《重生之权宠病娇王爷》 第1章 琉璃 百花楼,旻朝盛京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今年的京城花魁是今年年初凭着弹得一首绝美古琴曲扬名的百花楼艺女琉璃。传闻琉璃不仅弹的一手好琴艺那容颜更是貌美如出尘仙子,许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芳容听其弹奏一曲。 百花楼二楼,盛京孙贵妃的外甥孙帆喝醉了酒跑到琉璃的闺阁闹事。 “琉璃你是我的!”男人踉踉跄跄抓着琉璃的手腕向外拽着。 “倪琴!”柔弱女子的琉璃慌的呼喊着在里间为她正摆放书册的贴身丫头。 “放开我家姑娘,你这泼皮无赖!”体型较粗壮的倪琴在听到琉璃惊恐的呼叫忙跑出来用力的一把推开那个拽着她家姑娘手腕的孙帆护在琉璃的身前,动静之大引来一群楼里的姑娘们指指点点的围观却无人上前帮主仆俩。 那孙帆被这一推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站起身来就骂骂咧咧的开口大骂起来。 “什么卖艺不卖身。婊子就是婊子妄想立贞洁牌坊!”倪琴抬手就要给这出口张狂的男人一巴掌却突然听到掌管百花楼的娄姨妈警告的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倪琴!” 此刻琉璃的眼圈已经红通通却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本是柳江九都学院院士之女,出身书香世家无奈家道中落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也因肺病去世,来京城投奔早年远嫁盛京的姑姑怎奈何远房亲戚尚未寻到却被坑卖至百花楼,幸得她从小学习的好琴艺赢得花魁才免至于沦落被欺凌的地步,她一直洁身自好又怎听过这般恶语难免心生悲伤。 娄姨妈走来先好言好语劝慰那闹事的孙帆随意唤了个围观姑娘的名字道:“好生伺候这位爷。” “放开!爷就要花魁娘子!”孙帆甩开了那个被娄姨妈唤来招待他拉着他手的女人再次向琉璃的方向走去,此时的他因先前被倪琴那一推被酒精迷惑的脑袋早已清醒了许多。见倪琴碍事的挡在自己面前,抬手也不待倪琴说什么就给了倪琴一把掌楞是把人打晕倒在地上。 听他气哼哼的说道:“爷也是你这贱婢可以推的!” 说完他便再次拽过本是被倪琴护在身后的琉璃,拉着琉璃就要向外走,琉璃不肯两人拉拉扯扯琉璃的力量终是不敌孙帆被踉踉跄跄的拉着向前走,娄姨妈在一旁劝着,一群楼里的姑娘看好戏的围着,场面又够混乱。 孙帆是百花楼的常,楼里的人都知道他姑姑是当今皇上的贵妃也不敢对他动粗,眼见就要被拉下楼,琉璃抓起孙帆的手一口狠狠的咬下这一下便见血,疼的孙帆发怒下意识的抬手就给了琉璃一把掌,而也在这时本就已经走在楼梯口的琉璃也被这么一下给打摔下了拐角楼梯,咚咚咚的碰的一声琉璃撞到了脑袋当场没了知觉。 这一下可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娄姨妈忙跑下楼梯推了推没了知觉的琉璃见她没反应战战兢兢的伸手去探琉璃的鼻息被吓的摔坐在地上只听她结巴的说:“琉璃…死了…死了…” 那闹事的孙帆一听这话也意识到出事了,这酒彻底醒了煞白了脸色忙推开围着的姑娘们不敢看那早已没了知觉的琉璃忙跑下楼匆忙离开了百花楼。 摔坐在地上的娄姨妈惊了有一会反应过来叫天怨地拍着地板说:“老娘的摇钱树!老娘的摇钱树就这么没了!”哭喊着不是因为这是一条人命,而是她的钱没了。 “孙帆那混账东西,去他奶奶的贵妃姑姑,害老娘的摇钱树没了,老娘定要告到他赔钱为止!” 说完又是痛苦起来,站在楼上围栏边楼里的姑娘还没散去,啧啧感叹。 “呵,早让她不要当花魁,以为这花魁的名头真的改变什么不成?” “你看她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还不如当初及时享乐呢。” “这下可就不再是最美花魁了,艾你说她会被丢到哪个乱葬岗?” “每天装什么清高,装什么洁身自好,如今还不是贱命一条!” “你们都别说了,这人都死了,再说这些也不怕琉璃的鬼魂来找你们。” “你这会倒是会替她说话了,刚刚怎么不见你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刻薄的风凉话,又可有人真心关切那刚离世不久的苦命姑娘琉璃那为了护主还昏迷的倪琴。 娄姨妈正哭的正酣畅,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看是刚刚已经被判定死去的琉璃被吓的惊叫了声鬼啊!便昏了过去。那群本还站在楼上围观啧啧感叹的姑娘也被这突然醒来的琉璃给吓的大声尖叫四处散去,又是一锅闹腾。 黎羽被耳畔的哭闹声吵的脑仁疼蹙眉按着发疼的后脑勺坐起身见离自己不远处摔坐着一穿着花哨的妇女鬼哭狼嚎的烦躁的抓过那女人的手却没想她惊叫了声便吓晕了过去。 黎羽轻嗅了嗅鼻尖,一股极其浓郁的脂粉味在挑战她的嗅觉,没闻习惯的她被呛的咳嗽了几声。这里是哪?黎羽本想问那先前鬼哭狼嚎的娄姨妈但见她被吓晕了也懒得再叫醒她,自己四处打量开去,这屏风上大喇喇的男女鸳鸯戏水图,让她眼角抽抽。 在那群楼里姑娘惊吓的四处跑开去后昏迷在二楼的倪琴醒来找了一圈看到坐在楼梯拐角的黎羽忙担忧的跑下了楼梯,拉着黎羽左看看右看看的看到黎羽按着后脑勺的手留着血心疼的哭了。“主子,您怎么受伤的,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主子。” 黎羽见倪琴拉着自己沾了鲜血的右手哭泣,这才意识到她后脑勺受伤了。不过面前这可爱的胖姑娘是谁?看起来好像挺关心她的,倒和刚刚那个哭摇钱树的妇女不一样。 还不待黎羽说什么便见倪琴扶起黎羽道:“主子,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嗯。”黎羽在倪琴的搀扶下上楼梯,她本想说她自己可以然而当她这具身体站起来她便改口应了声嗯,这身体就连她自己都明显感觉弱柳扶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坑爹的回归! 倪琴扶着黎羽回到属于琉璃的闺房待黎羽坐好后,倪琴便赶忙在一旁的摆架上找出一个小木箱子拿出装了医用药品的陶瓷罐罐。“主子你忍着点疼。”倪琴拿着药瓶子在上药前看着她说道。 “没事,你尽管用药便是我相信你。”自从从珺安的世界走过一遭,这点小伤小痛她并没有放在疼的界限里无所谓的说着。 倪琴给她上着药,意外的是她家主子竟连哼哼一声都没有。 黎羽就着倪琴给她包扎的时候问道:“姑娘,这里是哪里?是哪个大陆哪朝哪代?” 黎羽这话的话音还没落完全,给她包扎的倪琴便开始掉眼泪了。 “主子您怎么了?您不记得倪琴了吗?”黎羽见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可爱胖姑娘可怜兮兮的掉着泪水心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拜托,她可是经历九死一生才要回生命重新回到前世生活的五显大陆,当然要问一下是否是真的回来了! 她这一回头不小心便撞见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陌生容颜出尘决绝倒是长的不俗,可是这不是她自己上一世的容颜啊!更不是珺安的容颜和假皮像!这是谁啊? 倪琴良久没有听到黎羽的声音心中更是担忧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一定是主子这后脑勺的伤才让主子伤了记忆……” “等一等!”黎羽打断倪琴准备接下去说的话,她这突然的声音倒是让倪琴安静了会。 黎羽起身抱臂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愁思不下眉头,难道她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这周围浓重的脂粉气息,满眼的男欢女爱屏风,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很明显就是古代的女子楼。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应该回到南璃国再不济也是回到祁国吧?这里到底是哪?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这个瞬间她周围的空间都被冻结住,那本要开口说话的倪琴的嘴翕动着却被定在了原地,被窗外的风吹起的珠帘也定在了摆动的那一瞬间。 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化成飞鸟停在窗台对她说话:“黎羽。” “主神?!”黎羽看着周围全都并定格住的事物向那停在窗台收起翅膀的飞鸟走去。 “主神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黎羽说着转了个圈示意这不是她的身体。只听那只飞鸟道:“我来就是想告知你这件事,莫急。” “你现在所处的时间是你离开五显大陆的四年后,你那被埋在幕里的身体早已被岁月蚕食殆尽,而万物轮回有守则就算是身为神的我们也不能给你大开时空门之便让你回到过去,我们只能尽我们的能力让你回到五显大陆。” “所以这具身体不是我原来的身体是刚去世的人?”黎羽听完主神的话失望的后退了几步道。 “是,我的出现不仅仅是要来告诉你这些,也是来给你个选择。” “选择?”听完主神这句选择的话,黎羽眼眸聚光好奇道。 “当然有,如果你不想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想再待在五显大陆,我可以带你回数据界,你回去之后可以跟八百他们一样从此的数据界的一方管理。” 她呢喃着思考着,主神说不留在五显大陆?那她当初那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不,我想留下来。”并没有让主神等很久,主神意料之中的答案由黎羽的口中说出。 “很好,那我走了。”说着那青灰色皮毛好看的飞鸟震翅向空中飞起。 “主神等一等!那这具身体的记忆……”黎羽急忙呼喊着,但化身成飞鸟的主神已消失不见。 主神一消失,那原本被定格住的时间人事物又恢复到原有的轨迹。 “我离开后的四年……”黎羽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 “主子,没事的有我在,我会陪你慢慢想起来的。”倪琴站起身来到黎羽身旁道。 “你叫倪琴,那我呢?还有我们是哪朝哪代的人?” 黎羽拉过倪琴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亲切问道。 “主子叫琉璃,这是主子进了楼里的姨妈给起的名,主子在此之前的名字倪琴不知。我们现在是在旻朝盛京的百花楼里,如今算算应是旻朝庆安四年。” 倪琴说到此掰着手指认真的算着。 “我刚见你对药性灵敏胆大心细,你学过医?”黎羽点了点头同倪琴交流道。 旻朝庆安四年,庆安……这意味着当年旻朝的皇位争夺战,旻朝的大皇子继了国号开元的老皇帝的位,当年坊间都说谢昀季会登上帝位倒没想最后是大皇子继位。与旻朝这场皇位争夺战同时发生的还有南璃国和祁国宰相傅衍的联合,傅衍拿下了江山她的离世。 “我家是开医馆从小耳染目濡的也就学会了些。”倪琴听黎羽夸自己不好意思红着脸道。 “那你怎么没有跟家里人在一起而在这里?” “那年家乡发大洪水,我们举家搬迁我和家里人走散了辗转流落到盛京,因为身形粗壮长的又不好看常受同龄人的谩骂欺负,还好我遇到了主子您,只有您对倪琴好。” 倪琴本是忧愁的说着提到琉璃时脸上不自觉的带上温暖的笑容说道。 夜晚华灯初上,这人间的灯火竟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些许。屋内并没有点灯,但就这窗外映照而来的灯火和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还是把小睡了会的黎羽吵醒。 她起身披了件薄外衫,撩着整齐摆在黄花梨做成的床榻旁的白锦绣鞋正想着走出屏风外给自己倒杯水,倒是主仆心有灵犀,她这才刚走出内隔屏风,倪琴就端着些精致的糕点和一盏烛火把屋子照亮。“主子,你怎么不再多休息会?”倪琴见她醒来忙把双手端的东西放到圆桌上向她走去扶着她,大约还以为她是那个弱柳扶风的琉璃。 黎羽罢了罢手示意倪琴不用扶着自己,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水呷了口这才说道:“你先前不是说今晚有琉璃…我的出演吗?” 黎羽在说到琉璃时虽还没完全适应但也反应极快的改口过来。 “主子今夜不用去给众人的宴会弹琴了,您看这些精致的糕点是姨妈让我端来的,说你刚摔了头便再多歇个几天。”倪琴把装了精致糕点的青瓷端出来放到置了深色花样布帛的桌面上开心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名楼花魁 十年之约,为了一级击垮赢下沙漠方对立国方的战争,那十年里有太多的人为了沙漠付出许多。司浏将整个红市的力量倾注到沙漠国界的每一寸土地,而谢昀寂为他们的国家提供后方供给让她可以无忧的去面对沙立两国的这场战火,谁都知道发展难如果没有司家没有红市没有谢昀寂,也许她看不到沙漠方胜利的大旗在战地高塔挥起。 甚至来不及好好的跟他们说一声再见,她就匆忙离开了珺安的世界,心中的抱歉只多不少,珺安的世界已成了她生命里一份难忘而重要的记忆。 距离黎羽重回五显大陆已过去三个月。她的闺阁由原来居住的百花楼二楼首间搬到楼里新修改的铃音阁其中一间与其他新进艺女住一起,事情的起源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见黎羽休养锻炼的脸色越发有起色,百花楼的鸨姨背着黎羽办起了琉璃的初夜拍卖。而这事不是别人知会于她的,而是在黎羽盘坐在楼台上单独雅座抚琴,随着一曲时而幽远时而磅礴大气的古琴曲落下最后一琴音,娄姨妈笑嘻嘻的从走上黎羽抚琴的雅阁高声由上扔下一由大红花球宣声道:“今夜,我们百花楼的花魁姑娘琉璃出阁咯!” “这曲子磅礴大气,倒不像是一小女子能弹出的曲子。” 因琴声慕名而来的云家公子正和下属说着。 “公子,你看!”那本与云景飞正说话的下属示意他向那弹琴的雅阁看去,只见那百花楼的鸨姨双手被扣在刚刚那弹曲名唤琉璃的女子手中,半个身子悬空在雅阁廊台外,谁也说不准鸨姨下一秒会不会就摔下廊台。 就在娄姨妈的宣声话音刚落,堂内的坐们还来不及吹口哨沸腾气氛起来就听到一声极清脆的巴掌声伴随而下,被打脸上五个掌印明显的娄姨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旁面不改色的黎羽。 “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夜要出阁?”黎羽挑眉看着娄姨妈戏谑道。 “你个贱蹄子竟敢打我!”娄姨妈并没有理会黎羽的话抬手就要给黎羽一巴掌打回去,却哪知那巴掌还没落下手腕已被黎羽扣的死死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她嘴角噙着一丝不及眼底的笑意直视着使劲想要抽出被扣住的手腕却抽不出的娄姨妈语气凉薄说道。 “自打你进了这百花楼那刻起就得归老娘管,老娘想什么时候卖了你就…什么时候…” 娄姨妈的话尚未说完全人已经半个身子悬空在外结巴着说不出话。 “唉…你好像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黎羽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着便要松开抓着娄姨妈手腕的手,这鸨姨想打她竟然忘了自己现在可是站在楼台栏杆边缘,若不是她还抓着她的手腕,她早掉下去了。 “你…你就不怕被抓进官府吗…啊…别松手!我刚刚喝醉了说错话的!” 在娄姨妈身子彻底失去重心向楼台外时娄姨妈大喊道。 无所谓的靠在栏杆边的黎羽适时的伸手把人拽了回来,娄姨妈摔坐在雅坐上惊魂未定看着那刚刚差点让自己摔下去的地方又往后退了几步。 她就这样,不经意的行到雅座上抚琴又这样悄然的向回廊走去。 在场堂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说是黎羽救的,可是那一看着就会被风吹走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力气把鸨姨给拉回去的,不解。 就在黎羽要拐弯绕过百花楼前堂喧杂之地时听到身后有人唤住她。 “姑娘请留步!”云景飞不知何时赶到了回廊唤住她。男人高约七尺余年纪约莫二十一二,轻瘦身量着一身竹青衣袍尽显其风姿卓卓,此人看起来倒与那些沉迷于酒色之徒有一别。 “不知公子唤小女子何事?”人说画皮难画骨她并没有单就云景飞清秀的外貌对他赋予信任而是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一段距离疏远而不失礼仪道。 “在下想买下这百花楼,想请姑娘来当这楼主,不知姑娘愿否?”云景飞见她疏离不甚在意看向回廊一边的喧闹手袖挥过说完看向黎羽道。 黎羽看着她轻笑了声不屑道:“你想让我代替这鸨姨之位?” 他冠冕堂皇的话在黎羽的耳朵里简直荒唐可笑。 “姑娘你误会在下了,在下是希望你可以为在下打理此处,一切新规矩由姑娘来定,只有一点这百花楼的盈利规模要比现在更大一切资金由在下出。”云景飞势在必得看着黎羽说道。 慕名来听琴是其中一间事,四处找寻合适人选来培养他们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并没有让云景飞等太久,他便听到黎羽的拒绝。 “小女子能力有限恐不能成阁下所谋之事,小女子还有事就不陪公子了。” 这面前的公子又是哪方势力?云景飞暗意夹杂的话她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要踏入旻朝任何一方争斗中,她现在最想的大概是回到祁国了。说完黎羽不待云景飞反应已经转身离去。 “小女子…”云景飞喝着下属给自己倒的酒水呢喃着黎羽先前说的小女子三个字轻笑了声,他可不信有哪个小女子能如此轻松的便把那先前要摔下楼台的鸨姨拽上来,甚至都不需要他再多解释,就说她成不了他所谋之事,他说的话语里可一句都没提谋事。 云景飞离开百花楼一个月后,百花楼变成了百花楼楼里的原来的鸨姨也换了新来的人当着,百花楼还是照常营业着花样层出不穷,这变化在外界看来无关痛痒不过是老板换了人,在楼里的姑娘看来也无关痛痒不过是有了新的规矩。 在黎羽看来?不不,她才懒得理这些事,他们旻朝自己的事,她一点都不想管,在沙漠帝国当了十年军首,深感觉得当一国之长才是最累人的。倪琴给她因练剑而淤青了的手肘换着草药,她另一只手拿着先前化成假小子去白桦街学屋买来的习武心得看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不可控的棋子 清风花月夜,重檐上没了浓重的脂粉气息这个没有星辰圆月的夜晚伴随着花园里的阵阵花香倒也让覆手而立的男人多了一丝惬意心情。 “少主人,既然龙纹虎符如此之重要那为何不安排我们自己的人手,况且现在整个百花楼除了那个琉璃早已尽数是我们的人。”柯沁半跪在地上抱拳不解道。 “蠢货,就算他现在是废了双腿的闲散王爷,你可别忘了他是当时天下的风云人物。皇帝送去的人,他又怎会相信。倒不如让我们摆下个无关紧要的棋子扰乱他的视线,让他分心。” “少主这方法好似好,可是少主之前说过这琉璃是不可控之人,她又怎会按我们所想的去做?”柯沁觉得他们家少主这说的实在自相矛盾。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让她去参加宴会其余的到时你自然就明白了。”他要的就是黎羽的不可控,他就不信一个敢推掉前任鸨姨强权的人到时候发现了真相还能乖乖的坐等着旁人来指挥她,而她没想到的他就是要让她在宴会上弄出幺蛾子… 自从百花楼被神秘的江湖人士买下,变换了新规矩,这百花楼也不单纯只面向那些好酒色之徒,也推崇清雅之风,如今这前堂的大厅摆放的屏风挂画也没了以前的庸俗之气,新来的楼主特点请来女书先生教导楼内的众多姑娘识文字辨弦外之音。 “琉璃,请坐。”新来的百花楼楼主沁姐笑容亲切伸手示意座位。 “沁姐,找琉璃来不知有何事相谈?”黎羽回以礼节性的笑容问道。见坐在旁边的沁姐支支吾吾的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倪琴,黎羽意会便让倪琴守在外间。 “琉璃,沁姐知道你有你的风骨,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毕竟待的是烟柳之地,哪有楼里的姑娘还能保持处子之身的…姐呢帮你拖了一个月,现在怕是…”沁姐拉着黎羽的手为难道。 自从见过云景飞之后,的确是再没有什么人来让她去卖身这日子倒也安稳,到了这沁姐接手百花楼委实待她不错,她这哪是待在烟柳之地的花魁说是在大家小姐的享受也分毫不差,可是也抵挡不住她想离开的心。她不是不想离开这烟柳之地,只是无奈原主之前所得的金银珠宝早已被娄姨妈都搜刮走,她接手了原主琉璃这弱柳扶风的身体又一直忙于锻炼强化自己也没有时间去想怎么赚钱这事,身上穷的叮当响怎么离开?怕是这沁姐背后的商人东家不想再这样白白养着她这赚不到钱的花魁了。 见黎羽低眸不说话,沁姐便趁势开口道:“三日后城南有一场百花舞蹈宴会,你去参加再拿下一个舞娘花魁名头届时你除了琴音还有舞蹈名气大了,自然就没人再敢为难你了。” “可是,我的舞蹈功底一般般。”黎羽抽出了被柯沁拉着的手轻蹙眉说道。 “这个没事,姐可以请最好的舞娘来教你。”柯沁见黎羽有考虑的意思下意识的要说出口但怕黎羽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压下自己即将说请人来教黎羽的话站起身来似是为难思考的走了几圈这才敲了下手说道。 “沁姐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你难道就不希望我像你的东家所想的那样给楼里带来利益吗?”黎羽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看向柯沁没有回答柯沁是去参加宴会还是不参加反问道。 柯沁再次坐回她旁边的座位上似是回忆起什么伤心往事看着黎羽就掉下眼泪来哽咽着说道:“其实,你长的很像我妹妹,可是如今我再也见不到她…” 柯沁真情流露,黎羽安慰了几句点头同意去参加,出了门走出有段路后附耳于倪琴吩咐道:“倪琴,晚些去打听一下三日后的城南舞蹈宴会。” 她差点就信了柯沁所说,可惜想到现在这百花楼的幕后东家有可能是当时来招揽自己的男人,他们这些没来由的好就不得不让她警惕他们这背后卖的什么关子。 “棋子之所以存在,必是有它存在的道理。如果没有了,那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是那天他们一起去看司爷爷时,司浏在厨房里烤着披萨时说的。 “难道每个人在你眼里就都只能以棋子来论?”她不解看向司浏问道。 “爷爷不是,现在的你不是。安安,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司浏抬眸带着哥哥的口吻告诫说道。 她现在人还在百花楼里,百花楼已经换成了更严密的管理,怕是如果她刚刚在柯沁房里摇头说不想去参加宴会,也不知还有命离开否?赤手空拳以一敌一没什么,以一敌十没什么,以一敌百这是天方夜谭,现在这里可不是护着她的司家。 在往常黎羽到前堂抚琴的时间里,吃过晚饭去外头打听的倪琴回到百花楼绕过前堂坐的满满的堂走在楼台的楼梯来到黎羽抚琴的雅座珠帘外轻唤了声:“主子。” 黎羽曾让她唤自己姑娘就好,只是倪琴话到嘴边习惯了倒总也改不过来。 倪琴轻唤这声不是为了让黎羽停下琴声来回复自己而是告诉自己回来了,两人相处了久倒也有着彼此的默契,黎羽并没有停下抚琴,而是在一曲弹奏完毕起身一如往常微鞠躬后这才绕过屏风掀起珠帘同在一旁等候的倪琴向外走去。 “可打听到了什么?”黎羽用仅能让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在三日后,盛京城南的刘员外举办了百花舞蹈宴会,说是只为决出盛京最好的舞娘。” “就这些?”黎羽听着倪琴的话觉得不应该便再问道。 “主子你看,我把张贴在城中提名榜的榜文给偷偷一并揭下来了。”回到黎羽居住的闺阁倪琴从袖子中拿出那张白金底黑字盖了红印的招舞娘榜文给黎羽看。黎羽看着那张榜文思考着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能她自己到时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了。 接下来的三日里黎羽一边练习着舞姿一边依旧不放弃从珺安世界里学来的格斗术加强锻炼,倪琴在与她的陪练下倒也少了之前的体格粗重。遇到没有弹琴的时间她便偷偷溜出百花楼去打听城南的舞蹈宴会,可惜打听来打听去始终得到的结果和倪琴当时回来和她说的一样。 ------题外话------ 考虑到有些没看过前传的读者可能看不明白,在这里小提及,司浏是黎羽在前传里的后来司家相认的哥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闲散王爷 青鸟飞过,落下一记羽翼惊扰了平静的湖面,庭内池塘焦岩边男人坐在由上好檀香木打造的轮椅里双腿由一张浅色锦绣披风盖着,男人长发由玉冠束着一身白底银线绣袍勾勒出他清减的身形虽是没了以往的张扬枭气却更多了几分让人无法琢磨的神秘。 “爷,云老家主撒手人寰,七公子云景飞承了云家家主之位。”无声无息侍卫轻功了得抱拳行礼见男人罢手行到男人跟前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云景飞…怀安,这池塘今日可有什么变化?”谢昀季呢喃了声云景飞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说道。云景飞成了雪域云家家主,这云家他日后怕是不得不防了。 “回爷的话,瑟必传话来言云景飞已入京,重金买下百花楼。”谢昀季这没头没尾的话旁人听不懂,怀安倒是心了遂是回答道。 “秋风扫落叶,无甚可看,回去。”谢昀季张开手掌任先前一落在手中的落叶随风带走语气毫无波澜说道。“是,爷。”怀安双手握在轮椅设在靠背后的两个推手推谢昀季回屋。 如今的闲散王爷谢昀季早已不复当年,四年前的谢昀季还没被人谋害失去双腿知觉,那个时候的他,是哪怕郊远黄口小儿都能叫出的风云人物修罗王。 他是当时旻朝尚在世老皇帝最宠的儿子,排行老五。在那样一个风云诡谲的夺嫡之争里,谢昀季一个母妃早亡的孩子却有天成了老皇帝最宠的儿子,这是当时的朝臣谁都始料不及的。他英勇枭战常年征战沙场,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旻朝的三分之一国土是他谢昀季打下的。那个时候甚至有传闻说,大皇子的东宫之位会换成五王爷谢昀季。 在他国的大将眼里,旻朝的谢昀季是死神但凡谢昀季为主将的战役里对手从无胜算可言,这也是坊间为什么会称他为修罗王的原因。谢昀季十四岁入军营,沉寂了近乎六年就当老皇帝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的时候,当时初成为军中一方主将的谢昀季那年驻守北城门在与北廖一战中以两万军马的人大破当时举军率领八万大军强攻压境的北廖军队斩下当时北廖赫赫有名正值壮年大将军蒙毅的枭首。 谢昀季及弱冠那年风尘仆仆由边境赶回盛京接受老皇帝的封赏,他是当时盛京里最年轻的亲王赐号溯,老皇帝名叫谢临溯当年封号也为溯字,年轻的封王已让人眼红更何况这独特的赐号任哪一方势力看来这都是不平静的。 而如今一方尘埃落定,当年的修罗王成了现在人们口中废柴王爷。问为什么登上大皇位的大皇子不灭谢昀季的口,原因只有一条,老皇帝留下那可调遣暗夜大军的龙纹虎符在谢昀季手中,老皇帝离世的匆忙给谢昀季留下的只有早前交给他保管的龙纹虎符,当远在外征战保家卫国的谢昀季赶回来的时候大皇子也就是的东宫太子已继承大统登上帝位。 而谢昀季不顾中毒赶回的这一路却让跪在帝陵的他再也起不来身,江湖圣手陌尚尘给他打造的这檀香木的轮椅在他谢昀季眼里简直是讽刺,如果当时没有云家等人拦着自暴自弃的他,怕是这陌尚尘早已身首分离,但在他休养的四年里却也离不开陌尚尘的医护。 “老远就闻到檀香的木头香气,我就知道你没出门,瑟必这小子还告诉我你出门了,啧啧。” 这欠扁的声音,这敢在他面前大喇喇谈起这檀香木轮椅的他都不必看就知道是陌尚尘。 怀安推着坐着轮椅的谢昀季来到偏厅,就见到今日一身破破烂烂似乞丐服饰的陌尚尘坐在一旁不拿自己是外人拿着他先前从厨房拿来的糕点边吃着边说道。 “有事?”谢昀季抬眼懒懒的看着坐在一旁吃着糕点的陌尚尘说道。 “小溯别这么冷漠吗,人家可是特地大老远来看你的,你要不要来点?”说着陌尚尘还把手中端着的糕点盘子向谢昀季伸去似有要向谢昀季走来的意味。 谢昀季手指微动拉开了与陌尚尘的距离轻轻蹙眉道:“有事等你洗完澡再说。怀安。” 陌尚尘江湖上出了名的脾气古怪,特意来看他?他怎么就不那么不信。 看着谢昀季这洁癖的人由怀安推着远去的身影,坐回位置上的陌尚尘噗嗤笑了起来。 “还是小溯可爱。”他就是喜欢调戏他,更何况这还是曾经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王,便觉得调戏谢昀季这事更有趣了,只是他也不敢得意忘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晚膳的时候两人正吃着饭,陌尚尘开口道:“你今年二十有七,也该娶亲了。那些旁人曾经给你送的姑娘,你有没有合心意的?” “食不语。”谢昀季伸手夹了块鱼肉不回复他的话淡淡道。 在陌尚尘打算不理会要再继续开口说的时候,一旁的怀安悄悄移到陌尚尘旁边小声提醒道:“陌大夫,换个话题吧,爷真的会把你扔出去。”每次见陌尚尘和他们家王爷对话,怀安都觉得心惊肉跳的,这陌尚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陌尚尘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面无表情继续优雅吃着饭的男人,每当谢昀季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前兆永远这么风平浪静,虽然偶尔逗谢昀季是觉得可爱,可是他也不敢天天如此,至少他逗的事不超过一只手,陌尚尘默默的把嘴边想调戏谢昀季的话吞回肚子里,还好怀安提醒他。 “好不说那些个,我跟你聊些正经的,我出门云游的时候听闻云家七公子继承了家主之位,那小子素来与你不亲怕是很快就会向你动手。”陌尚尘扒拉了口白米饭说道。 “动手?本王倒是好奇他打算如何对本王动手。”谢昀季丝毫没有一丝紧张反倒悠然的继续吃着饭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继承家主的事了,那我是白操心了。不过看在我大老远赶来关心你的份,我近些日子可不可以留在王府?”话锋一转陌尚尘说出自己来王府的真正意图。 ------题外话------ 今天景熹所在的城市下雪了,好美~你们的城市下雪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秀女选举 谢昀季放下碗筷手推着轮椅转到一边,怀安已会意的把茶端来。见谢昀季明明听到了却品茶不语,陌尚尘忙补充道:“我住在王府也可以随时掌握你双腿的病情,也许有天你就不需要这轮椅再次站起来呢?” “景雪,回来了?”良久,便听谢昀季拆穿陌尚尘蹩脚的话语淡然说道。 “一个个的,年纪轻轻怎么就都似老狐狸一般。是,云景雪那小妮子一回来就追着我到处跑,不然我堂堂受人尊敬的江湖圣手能成乞丐模样吗?”被拆穿谎话的陌尚尘气丧的放下碗筷想起那和谢昀季一般摸不透的云景飞抱怨的说道。 “住下吧。”说完谢昀季便示意怀安推着自己出了吃饭的花厅。 “小溯,还是你最可爱!”看着谢昀季主仆已经走远的身影陌尚尘高兴大声喊到。 盛京舞娘大赛当天,来了不下二十名舞蹈不错的舞娘,由于是小规模舞台最高的奖励也只是个第一舞娘的称号并没有乌央乌央来一群人,但比赛当天来了二十人还是令主办方觉得算多。故而在每个舞娘上台表演之前得先见过守在舞台登梯口的刘员外,那些刘员外觉得长相不合格的当即便被淘汰去。 剩下的十个人排在舞台后形成一支小队伍,黎羽排在倒数第二个位置脑海中正复习着之前练过的舞蹈动作,排在她前面的几个小姑娘议论内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要是这次能被当今陛下看中,那以后我们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舞娘比赛嘛,你怎么会想到当今陛下?” 那几个姑娘话说到此随着舞台上丝乐伴奏的声音,有人来到后台通知道:“下一个!” “不然,你以为当就一个第一舞娘的名号就能招揽这许多报名的人?” “我可听刘员外说了,如果这次若是能被微服出巡的陛下看中就能入宫成为秀女,这成了秀女日后到了选妃的日子就有机会成为宫里的娘娘可不就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看你说的有板有眼的,若是皇上没有来呢?” “不可能!我刚刚上刘员外家借茅坑的时候还瞧见刘员外前后哈腰的唤那个帘子里的人陛下呢,这事呐可算是坐实了,怎会有假。” “我们几个最后晚间不是还要一同排一场众舞吗,到时候皇上一起把我们收了,那日后我们几个在皇宫可要相互照应。”排在前头的姑娘们一个一个的轮流上了舞台,黎羽却已经没了比赛的心思,若是如她们所言要是成了秀女那以后要离开旻朝不是更难?! 不行,她得赶紧寻个机会偷偷溜走。 “哎哟!哎哟!”黎羽双手抱着肚子面色痛苦的想溜出队伍来到后台小门却被守在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黎羽正想与那守卫说自己肚子疼比不来赛却听身后刘员外的声音喊道:“琉璃到你了!”她回头看了眼那正向自己赶来的刘员外灵机一动昏迷在地,任人怎么叫也叫不醒,按着他们家少主的意思来了现场传出皇帝微服出巡的消息后一直守在暗处的柯沁见黎羽晕倒也忙跑了出来,怕她是装的又是绕她痒痒肉又是狠掐她手臂,可就是不见人醒来,无奈只得招来下属把人背回百花楼。 她不怕痒痒挠,柯沁掐她手臂的力度绝对下了狠劲她倒是想喊疼但一想到如果去参加这挂名舞娘争夺赛实为民间选秀日后要面对的高墙大院她就是任人泼凉水她也绝不醒来。 可是这百花楼也绝不是她可以再待的地方,他们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参加这选秀呢…黎羽想不明白,云景飞在黎羽装睡的时候来过她闺阁一趟,看着她那张与记忆里极其相似的脸,想起谢昀季便让他更确定面前这女子的出现是他拿下龙纹虎符不可错失的机会。 他越来越好奇,当谢昀季见到这熟悉的面容会有怎样的反应。想打败谢昀季,他这里的手段可比皇位上的那位要多得多。云景飞覆手离去出门的时候附耳于柯沁吩咐了几句,柯沁忙保证道:“属下这次定不让少主您失望。”本想借着黎羽给他的性格印象在民间选秀上闹出幺蛾子却没想被黎羽巧妙避过,虽然心中不爽,但他云景飞想做成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晚间还躺在床上装睡的黎羽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一只眼闭一只眼睁的扫了眼屋里看着没人这才悄悄掀开被子起身来到桌子边寻一凳子坐下拿起糕点吃起来。 领了大夫方子去给黎羽煎药汁的倪琴回来便见到生龙活虎的黎羽坐在一旁吃着糕点愁眉舒展正想开口唤她便见她把手指抵在她自己的唇边示意倪琴小声点。 “主子,您没事?”倪琴把手盘中端着的药碗放到桌上小声的开心看着黎羽说道。 “我没事,就是不想去参加那挂羊头卖狗肉的比赛,保密哦。你啊,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喊我主子,若唤姑娘生疏了日后便唤我阿黎可记住了。”黎羽抬手轻敲了下了倪琴脑门笑着说道。 倪琴顿了顿适应了下这才改口道:“阿黎,你这次没去参加比赛,我怕那楼主还会再为难你。” “此事才被我匆忙打断,她应该没那么快想出后招,但我们也得准备准备离开这地方。对了,我倒忘了问你可愿和我一同离开?”黎羽给自己倒了杯茶会呷了口说道。 “阿黎去哪,我去哪,也许哪天我在外头可以找到我走散的家人。”倪琴看着黎羽黑白分明的眼眸坚定的说着。黎羽安慰的拉过倪琴的手道:“一定可以的,有天你一定会再找到他们。” 她心中虽然不知道倪琴可不可以找到家人,但人活着还是得有点信仰和希望。 “倪琴你看,今夜怎么这么多孔明灯?” 正说着话突然看到窗外苒苒上升的许多孔明灯黎羽好奇问道。 “孔明灯?”倪琴转身向黎羽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入眼的便是一片孔明灯点燃的点点灯火,心中想了想似是想到什么便拉着黎羽向外跑去。 “阿黎,今日是我朝每年的念思节,传闻在这一天人们写在孔明灯上的思念都会传送到远方的家人那边。”在黎羽准备询问为什么要跑的时候便听倪琴激动的说道。 “真的…可以传到他们那里吗……” 随着倪琴的脚步出了后门来到热闹的大街上,黎羽心飘飘的呢喃着。 “阿黎,这个给你。”黎羽神游之际,倪琴从门口摆的孔明灯摊位上买了两个孔明灯一个交到黎羽手中,倪琴提笔写完对家人的思念放飞了孔明灯回眸见黎羽提笔还没落字的出神模样,好奇亦不解问道:“阿黎,没有所思念的人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名声败落 黎羽听着倪琴的话摇了摇头道:“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他们可不可以感受到…”她不知道她写的这份感恩能否传到沙漠传到焱淼大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如果没有境申、司浏、谢昀寂那些人的陪伴也许她也不能这么快的振作起来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勇气。 “不管多远,他们一定会知道,这才是念思节想传达的不是吗?”倪琴笑了声说道。 “嗯。”黎羽提笔落字写下的不是汉字而是沙漠方的通用文字,大意是愿你们一切安好,我的朋友们。点燃灯芯之火放飞了孔明灯,倪琴挽着黎羽的手臂两人向回走的时候好奇道:“阿黎刚刚那字,长的好生奇怪。”黎羽笑而不语并没有解释,黎羽不说倪琴也没再追问两人闲谈聊起了旁的。那是属于黎羽和珺安世界的秘密,她永远感激那份奇特的相遇。 “你见她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像是身体不舒服?” 站在楼阁上的云景飞看着后街上黎羽和倪琴走回院里关上了后门笑嗤道。 “属下今日明明下了狠劲,她竟都没喊一声。”柯沁皱眉回忆着说道。 “这女人远远没有看起来的简单,这次谢昀季可算有敌手了。届时她若是能替我引去谢昀季几分注意力,也算我没让她在这百花楼留了这许久。” “阿黎!阿黎!出大事了!”隔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黎羽被倪琴焦急的声音唤醒。 “你莫急,慢慢说来。”黎羽从床榻上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声音回复道。 “唉!你快穿上衣衫随我到楼下来看!” 倪琴看着黎羽丝毫不知着急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黎羽起床换上衣衫洗漱后又忙拉着 黎羽到百花楼门口,全程都赶着没有时间和黎羽说得上一句话。 只瞧那张贴在百花楼大门口的红榜上写着:求医。吾楼花魁娘子琉璃得了疯傻病症,见医久不见好转,恐不能再为人弹奏佳音,望海涵。吾楼花魁娘子乃吾楼镇楼之宝,若有能医治疯傻病症者可到百花楼来,价格好商。 几句话看下来看的黎羽又气又笑,这才过了一夜她就成了疯傻之人?!围观的人见她又气又笑的模样,有人认出她就是琉璃,交头接耳的更确信这红榜上的话。 黎羽生气的撕下了红榜,倪琴轰散了围观的人群忙跟随着黎羽的脚步走上楼来敲柯沁的门。只是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正待她抬腿要踹开门的时候却听到柯沁在她身后传来的声音。 “放肆!琉璃给你脸了是不!越发没规矩!” “规矩?不如就由楼主你来告诉我这红榜上为何写出这些话语来诋毁我!”黎羽回过头来直视柯沁展平那手中捏着的红榜质问道。 “诋毁?这上面写的一字一句不正合你心意吗?你成了疯傻之人自然就不必按楼里的规矩去见,楼里依旧给你提供吃住而我亦不得罪东家这样不好吗?”柯沁拿过了她手中拿着的红榜仔细的扫了一遍上面所写的而后淡然说道。 黎羽顿了顿,柯沁说的的确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心中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琉璃,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倪琴还不带你们家姑娘回去。” 柯沁打断她的思考,看向在黎羽身旁陪着的倪琴严声吩咐道。 此时早已过了用早膳的点,黎羽心不在焉的想着今日一早发生的事,午膳点的时候倪琴给她端饭菜来,还见她保持着如早上回到闺阁时托腮思考的模样。 “阿黎,其实我觉得楼主对你挺好的,自从百花楼换了楼主这几个月来你不想做的她便不逼你做,待你与待旁人甚不一样。别想了,你早上就没吃什么,用点午饭吧别饿着自己。” 倪琴把饭菜端到黎羽面前说道。 “这事拖的越久就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你说她为什么要留着我?说柯沁待我好,为何在我假装昏迷的时候掐我时对我下狠劲,为什么要瞒着我让去参加民间选秀,真的只是把我当妹妹护着我。这其中又有多少分是真多少分是假。”黎羽接过倪琴递给她的筷子说道。 “你这讲的,我都迷糊了。反正想来想去没个明白,你呀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倪琴拍开黎羽这她听不懂的话把卤肉饭放到她面前说道。 她不明白让她名声败落对这个百花楼到底有什么作用,这看似于她都是满满的好处,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她本不想参合其中,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小心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卷入其中。而她却被动的可以,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这股风波会向哪边席卷而来。 今日早朝过后,皇帝留了掌管户部的刘大人与他一同到御花园走走。 “这次你办的民间选秀,甚好可嘉奖,只是…朕觉得这其中都没有可以做朕的弟媳人选。” 谢昀逸走在前头本是轻松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的刘大人本想高兴的心情随着谢昀逸最后的话变的提心吊胆,此次的民间选秀由于皇上并不想声张,他才会以城南刘员外的身份对外说是比赛,这明明参赛的几个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舞艺有舞艺,不是说溯王爷最近甚是爱观看舞蹈吗,他这明明办的挺好的怎奈何皇上会看不上。 “臣斗胆,不知陛下希望是什么模样的人选?”刘大人忙跪下行大礼问道。 “朕这皇弟回来盛京也快两年了,如今老大不小朕想替他觅一良人,然尔等皆知朕这皇弟曾声名远扬自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配得上的,你可知?” 谢昀逸话中有话说完看向还跪着的刘大人,刘大人不懂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话都讲到这份上他要是说他不知,以后还怎么加官进爵? “臣知晓了,还请陛下再给臣半日时间,臣定当替溯王觅得良人。” “如此甚好,跪安吧。”谢昀逸罢了罢手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所谓良人 刘大人回到自己府中后却很是苦恼不小心打碎了家中夫人送来的茶水,这皇上到底什么意思?这君意怎么这么难懂,所以他到底是该努力去办还是随意去办?溯王曾经不凡,此话不假,可是如今左不过也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如果说是为溯王选妃,哪家大臣的千金会想嫁给他?!他当时斗胆向皇帝提可用民间女子,倒没想皇帝龙颜大悦夸赞他此法好,可是现在又说这些人找的不合心意,所以这不是为难于他吗! “夫君,如此苦恼,不如趁云先生还没离京去问问云先生的看法。”刘夫人说道。 “云先生…晚间本官就得去向皇上汇报,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刘大人想起那一开始为他出谋划策的江湖谋士云景飞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忙说道。 朝凰街人流熙熙攘攘很是热闹,但一心赶去云景飞所居栈的刘大人却无心观赏,这办的好是加官进爵办的不好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事重可关乎脑袋。 “云先生,留步!”刘大人来到云景飞居住的栈恰巧遇到准备出门的云景飞远远的忙唤道。 “刘大人?大人,如此急匆匆赶来不知所谓何事?”让下属时刻观察着的云景飞早已知道刘大人会来找自己面上却故作不知的见礼反问道。 “先生,此时关乎圣衣意,不便在外间谈论。”刘大人走到云景飞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刘大人,请。”云景飞了然让开了一步伸手示意刘大人到栈内说话。 在单独的厢房里,小二给两人沏了茶把门带上离去后,刘大人这才把今早在御花园与皇帝的对话告知于云景飞,却没想云景飞听闻笑了起来。 “先生,刘某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怎的还笑了起来?”刘大人愁眉不得展说道。 “在下笑大人好生看不透,莫不成大人真以为这皇上是真心容纳了溯王?”云景飞收敛了笑意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反问刘大人道。 “自从溯王两年前病体回京,皇上与溯王一直兄友弟恭的相处着,刘某不懂先生所言。” 刘大人仔细回忆起这两年里盛京所发生的认真说道。 “若皇上和溯王真如大人所言兄友弟恭,皇上又为何独独相中大人为溯王提的民间选亲之法,为何不替溯王在朝堂贵族中挑一任千金赐婚?” “先生的意思是,皇上这是在怪我此次认真替溯王选亲?”刘大人听着云景飞的提醒回想起今早谢昀逸那话中有话的话语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道。 “可是这盛京之大,不合格的人选千千万万刘某又该如何挑选出皇上合意的弟媳呢?更何况皇上所给的交差时间已不多…”想明白的刘大人想起这个问题又再次陷入苦恼。 “大人莫愁,其实这答案皇上已经告知于你。”云景飞站起身覆手而立说道。 “皇上已经告知于本官?”刘大人好奇又惊讶看着云景飞站在窗边的背影不解呢喃着。 谢昀季从雪域回来盛京两年了,谢昀逸至今都没能从谢昀季手中拿到龙纹虎符,怕是对于谢昀季的耐心早已殆尽,这场选亲于谢昀逸对谢昀季的为难而言不过才刚刚开始。令他觉得讶异的是这谢昀逸居然能容着谢昀季性子在盛京安稳度过两年,可见谢昀逸此人绝非鲁莽之人,云景飞手中拿着剪刀一边修剪着窗台上的文竹一边如是想着。 “皇上告知你,他这皇弟声名远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配得上,而现在的溯王说的不好听,是个曾经辉煌的废人,废人和废人自然最相配,大人只需找一个曾经名头大而如今是废人的女子上报于皇上即可。”云景飞剪下一横生的枝干轻笑着说道。 “不知云先生可有推荐的人选?若先生帮刘某度过此关,事后刘某必当重谢。” “大人附耳过来……”刘大人记下了云景飞告知于自己的说辞行出栈便直接叫了马车回府上重换上官服往宫里赶去。 皇宫大内,谦德殿。 “皇上,户部尚书刘大人求见。”跟随谢昀逸的长公公禀报的声音打断正翻阅奏折的人。 “让他进来。”正批阅奏折的并没有抬头谢昀逸启唇道。 “臣户部尚书刘起余前来回禀溯王选亲一事。”刘起余诚惶诚恐跪下行礼说道。 “说。”已批阅了好些个疑难奏折的谢昀逸有些不耐烦道。 刘起余最好这次能给他个心满意足的回复,否则这次撞枪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谢昀逸不耐烦的扫了眼跪在地板上人继续翻看着奏折想着。 “盛京名楼百花楼的花魁娘子琉璃。”刘起余见谢昀逸脸色不太好看战战兢兢的说道。 “哦?刘起余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竟想到让朕将一个风月女子赐给溯王。”在听完刘起余道出人选后,谢昀逸感兴趣的放下了奏折饶有兴致的看向还跪着的刘起余。 “回皇上,这琉璃不同于其他风月女子,年初方得名楼花魁,琴声一绝引得许多世家才子千里赶来千金一掷只为听其弹奏一曲,名楼的老板善待人才待琉璃不比世家千金差分毫故而琉璃至今尚是处子之身,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只可惜,近日这琉璃得了疯傻之症……” 刘起余按照云景飞告知他的一字不漏拿捏的说道。 跪着的刘起余低头一番话说完,良久没有听到坐上谢昀逸的回话就在他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却听谢昀逸叹了口气说道:“此女出淤泥而不染如此良人和五弟甚配。” “郭冒,磨墨拟旨。”谢昀逸示意跪着的刘起余起身唤一旁侯着的长公公。 谢昀逸过目圣旨上所写,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到哀婉叹息的模样,废物王爷配疯傻花魁,绝配。谢昀逸心中心情愉悦,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刘起余你领圣旨去百花楼宣旨,郭冒你去溯王府传达朕的旨意。” “臣等领命。”长公公郭冒和户部尚书刘起余哈腰领着圣旨行礼告退。 黎羽和倪琴商量着如何离开百花楼,柯沁便已领着来宣旨的刘起余来到他们的闺阁门外。 “琉璃,是我。”柯沁抬手敲了两下房门说道。 黎羽听到柯沁的声音示意倪琴停下讨论的话语快速的收起他们绘制了一半的百花楼内部建筑图道:“进来。” 刘起余一进门便展开圣启腔启调的朗声道:“琉璃接旨!” 黎羽和倪琴不解,但也和柯沁一同跪下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溯王夫人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名楼花魁琉璃,静容婉约,丽质轻灵,深慰朕心,着册封为溯王夫人,圣召起择令搬居至溯王府,名楼不得有所怠慢误了吉时,择良日定婚期,钦此。”刘起余宣召完喊跪着的黎羽接旨。又是赐婚?!上一世…黎羽心中惊愕似是与上一世一些事联想到一起一时倒忘了反应,一旁的柯沁嗔怪了句她是喜从天降高兴极了。接过圣旨指了指脑袋脑袋示意刘起余不必与疯傻之人计较。 这突然的,怎么又是赐婚圣旨!上一世她逃了亲遇到傅衍后来枉死去了书本世界拼搏生命,好不容易回来又遇到赐婚圣旨那这一世呢,到底是逃亲了好还是不逃亲的好?她害怕极了,害怕那些所谓的命中注定,害怕深刻感知自己的无能为力…… 直到皇帝派着随同刘起余的轿子抬着黎羽到达溯王府,她都没缓过神来,急的一旁跟随她一同到王府的倪琴眼泪鼻涕的留道:“阿黎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都躲到风月之所里了皇帝还能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物?!难道这才是柯沁他们想做的? “倪琴,这溯王是何人?”黎羽开口低声询问倪琴道。 倪琴一听着溯王两字又开始替黎羽委屈起来,边抽泣边说道:“溯王是曾经名震一时的修罗王,可如今左不过是个废物王爷,阿黎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呜呜。” 听到溯王是谢昀寂,想到书本世界里遇到的谢昀寂不知为何她心中倒安稳了些,就好像认定了谢昀寂不会伤害她一样,可惜她忘了一点,虽然两人拥有着一样的外在,但是总归谢昀寂是谢昀寂,而谢昀季是谢昀季,不一样的两个世界不一样的两个人。 黎羽和倪琴随同等候在门口的王府管家来到王府里的茯苓院住下,头脑风暴了些个日子的黎羽安慰了倪琴些许话见倪琴情绪安稳了些,而后卸下了防备上榻睡去。这住在王府的第一夜竟比她待在百花楼那些个日子都要睡的安稳,真是好生没道理,或许只是因为她心中或多或少的把溯王和谢昀寂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一个侧妃,谢昀逸将你两的婚期交给倾天鉴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对了,虽传闻说你这未过门的媳妇是个疯傻之人,但毕竟是云景飞的百花楼培养出来的人,你可当心着点。”来到谢昀季书房的陌尚尘咬了口手中洗过的苹果声音不清不楚的说着。 谢昀季指尖轻敲桌面若有所思道:“两年不见,是该见识见识景飞如今的手段了。” “不知道这次这个能不能活着度过婚期?”陌尚尘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好奇猜测道。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黎羽便找不到倪琴的踪影,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复,她心中略是担忧拽过挂在屏风上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打开门准备去寻倪琴,刚打开房门便见到一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姑娘给她见礼道:“姑娘,王爷在花厅等你。” “你知不知道昨天跟我一同到贵府的姑娘去哪?”找人心切的黎羽没有回答前来传话的侍女所拉着侍女的手臂问道。 “一早被府里的管教嬷嬷叫走,姑娘不必担心,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府里的人只是按章程办事。姑娘,由奴婢给你梳洗,王爷还在等着你。”那侍女看着黎羽这头未梳衣衫未穿整齐的模样扶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知道倪琴去了哪黎羽倒也暂时安下心来随着那侍女回到自己屋里坐在梳妆镜前的黎羽礼貌回道:“有劳姑娘了。” 梳洗完在脸上敷了淡妆随着那侍女穿过亭廊出了她居住的茯苓院,她不禁好奇向那领路的侍女打听如今的溯王到底是如何的,昨夜太困听倪琴说什么废物王爷后来安慰替她委屈的倪琴倒也忘了问为什么倪琴唤谢昀季废物王爷了。 “姑娘与王爷过会便见到。”那领路的侍女并没有正面回复黎羽的问话说道。 黎羽耸肩见那侍女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她说的也对,他们过会就见到了。 领路的侍女把黎羽带到花厅门口便停下的步伐,黎羽看了眼亮堂的屋里抬步本想跨过门槛走进门去却脚步落了空,低头看去才知没有门槛,看那木板的接口处好像被拆了去。 一进门并没有见到那侍女所说的王爷,不是说在等她吗?怎么她没看到人,入眼的倒是饭桌上清淡的早餐,馒头咸菜白粥。黎羽走近饭桌还没拿起一个馒头就闻到一股馊味,这是给她的下马威?她心中正想着,倒也没拿起那桌上盘中的馒头。 黎羽嗅了嗅那还冒着热乎气的白粥摸着自己有些空的肚子正想要坐下吃早餐的时候便听到身后越发靠近的木轮滚动声音夹杂着浅浅淡淡的檀木香,回头看去便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庞她的笑容已经准备扬起但仔细看那熟悉的身影却比之前她在书本世界见过的谢昀寂要清减许多一瞬间的开心又消散了去,在看到谢昀季坐下的木轮椅她那好看的秀眉不禁的皱起。 只瞧她走近他跟前还不待他说话便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的如此消瘦?”这和她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谢昀寂实在相差太远,她关切问道。 而谢昀季在黎羽转过身来,看到她那记忆里熟悉的容颜却心中顿了下,他以为那女人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当黎羽走近他,他又快速意识到黎羽不是她。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番话?”谢昀季好笑的看着这个初见的女人语气凉薄道。 黎羽乍听他这话不知该如何作答,从远处一枚向他们两人的方位袭击而来的飞镖打断了她的出神,她下意识的拉过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谢昀季一同避开那枚飞镖,落空的飞镖最终扎进了一旁的木头柱子上。 为什么王府里会突然出现暗器还是当着王府主人的面?她看着那入木三分的飞镖想走过去把它拿下来便听见坐在木轮椅上的人自顾自的转动着两个轮子向饭桌行进而去。 “过来用早膳。”谢昀季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待她坐下后便听谢昀季说道:“溯王府不比外头,望姑娘不嫌弃王府的早膳。”说着他已经用筷子夹了个馒头放到她面前的空碗里。 黎羽夹起那个已经馊了的馒头抽了抽嘴角,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默默的把那馒头再次放下碗里顺带放下的筷子咽了口唾沫笑嘻嘻的看向他道:“王爷,其实…我不爱吃馒头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谁人心腹 倪琴回到茯苓院的时候便见到黎羽一人待在假山水景边郁闷的向水里扔石子,倪琴走到她所在的地方也随着她蹲在一旁问道:“阿黎,你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黎羽拿出一旁油纸包放到倪琴手中,朝水面扔去一块石子。倪琴不解的打开了油纸包,里头包了三个馊了的馒头,那馊味太重倪琴看了一眼便再次把油纸包包起来。 “早上,谢昀季唤我过去一同用早膳,早膳我是一口没吃到,他让人给我包了三个馊了的馒头说是今日的三餐。”黎羽想到早上的事又气闷的扔出一块石子。 “来,这个给你,别生气了。”倪琴从怀里拿出早上管教嬷嬷发给他们的菜包子,留了一个拿出来给黎羽。黎羽接过包子看着倪琴问道:“他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府里的管教嬷嬷挺和善的,训了些府里的规矩和礼仪。” 倪琴扶蹲在河边久腿有些麻的黎羽起身说道,倪琴跟在黎羽一旁把今早管教嬷嬷告知于他们的王府里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给黎羽听。 “何人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还不快出来!”黎羽正想开口说话察觉到假山后躲着人斥声道。 只瞧那假山后犹犹豫豫的走出来一身着清蓝衣衫扎着丫鬟冀的姑娘,姑娘不确定的行礼后开口问道:“姑娘,奴婢是府里婷夫人的丫鬟,不知姑娘可是新到府上的琉璃姑娘?” 在那位名叫兰儿的丫头的带路下并没有走出多远出了茯苓院穿过府中两处绿景便来到府里婷夫人居住的茹安院,她倒是不知谢昀季何时纳了这些个夫人,至少在四年前听到关于谢昀季的消息还都是关于铁血战场的事,只知那时的他早已成年封王在外开府旻朝几多世家千金排着队要嫁给名震一方的溯王,可惜他好似一人也看不上,因这事曾几还闹出坊间笑话私下谈论旻朝的溯王是不是有断袖之好。 只是黎羽不知的是,其实坊间传闻谢昀季有断袖之好的传言依旧尚在,虽说如今他府中纳有几房夫人,可是却从没有一个真正同他说上话。只不过现在这些事相比如今成为废物王爷的谈资显得没有那么有分量罢了。说到底,曾经再厉害之人也做不到人人称好,树大则招风,落魄则受犬欺,世事不外乎如此,真心待你又有几人? 婷夫人今年年芳二十有二来王府两年,是府里最早的夫人,是当时皇帝送给回京的溯王之礼。王府里不算上今年新入府的黎羽一共有三位夫人,奇特的是这三位夫人却好似都有备而来,不似外间那些一听闻要嫁给如今的溯王就寻死觅活的女子,长年盼着能见上谢昀季一面,这让黎羽不禁好奇,这谢昀季身上到底有何魅力如此吸引着这些人。 这位婷夫人与她一样都是被皇帝送到溯王府的人,她来找自己怕是多有试探,黎羽心中正思考着便听那正在院里调香的婷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着打招呼道:“这位就是府里新来的琉璃妹妹吧,快到这来坐,兰儿看茶。” “琉璃见过婷夫人。”黎羽轻带着嘴角温婉微行平礼道。 “昨个便听闻琉璃妹妹入府的事,只是昨夜太晚怕打扰了妹妹你休息便没去看望,妹妹可会见怪?”婷夫人示意她坐下似是担忧的说道。 “无碍,这香很是清新,是夫人自己所调制的吗?” 黎羽轻嗅了嗅鼻尖看向桌上盘中调制了一半的香料感兴趣说道。 婷夫人拿起了一旁已经做好的其中一个香包笑着递给黎羽。“都是姐姐闲暇时调着玩的,妹妹若是喜欢,这个便赠与妹妹。” “这怎么好意思…”黎羽话还没说完,婷夫人已经把手中的香包塞到黎羽手中。 “妹妹且收下,权当是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话说着婷夫人转过身去称着香料气氛好似自家姐妹。“琉璃谢过夫人。”主人话已至此黎羽也不再推脱把香包递给倪琴让她先收着道谢。 “夫人,小厨房来问今日午膳可还同昨日一般。”兰儿前来告知上官婷道。 “午膳将至,不如妹妹留下来和姐姐一起用午膳也好叙些体己话。”称好手中的香料比例上官婷亲切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黎羽问道。 黎羽抬手摸了摸空空的腹部语中退一步道:“如此,便听夫人的。”谢昀季不给他们茯苓院口粮,那总管不到她想去哪家蹭饭吧。 “兰儿,今日再多加两个菜,一荤一素。”上官婷见黎羽应下遂同还在等候吩咐的丫头说道。 “是,夫人。”得了令兰儿便走去了内院。 两人用午膳的时候,上官婷让几个伺候的丫头到门外侯着,倪琴看着黎羽,见黎羽点头她这才随同着其他人到门外侯着。黎昀这筷子刚拿起饭还没吃到嘴里的人,心中有些郁闷,这溯王府里的人怎么都喜好在用膳的时候谈些倒胃口的事呢,看这上官婷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她这趟茹安院的午膳是蹭不到了。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黎羽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上官婷说道。 “妹妹同王爷今日一同用早膳之事在府上传开,妹妹是府上这两年来与王爷走的近的独一人。”上官婷见那些伺候的丫头们都出门候着夹起一筷子肉片放到黎羽微盛了米饭的碗里不该先前的亲切温声说道。 今日早膳的事让这府里的女人们眼红?如果她告诉他们她不但一口粥都没喝到还被谢昀季赏赐了三个馊了的馒头以做一天的口粮,不知他们这眼里的恩宠他们还会羡慕否。 黎羽并没有很快的回复上官婷的话而是端起碗拿起筷子咬了口卤肉片配着一口热乎米饭吃着,一点食物下肚后这才反问道:“夫人觉得王爷待我与旁人不同?” 上官婷轻笑了声,就好像在说这话的答案不言而喻。“妹妹是皇上亲赐的婚约,再过几日合上倾天鉴的婚期,妹妹就是王府里实打实的侧妃,王爷待妹妹自是不同。” 原本听坊间之言说着琉璃已成疯傻之人,上官婷才会来加以试探,但今日与黎羽所谈结果倒令她意外,也不知届时这事上报于谢昀逸,这事又会有何变化。想着谢昀逸极有可能会召这琉璃与她一同为溯王府里的眼线,她想着便早些与这琉璃打好交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各有所 话不投机半句多,吃了几口菜不咸不淡的和上官婷聊了几句黎羽便借口告辞带着倪琴离开上官婷的茹安院,这黎羽前脚刚离开茹安院,后脚那在暗处跟着黎羽的瑟必便回到谢昀季所在的宸院,而上官婷则让人撤了桌上饭菜传来文房四宝不知在一白条上书写着什么。 瑟必回到宸院禀告的时候,怀安示意他暂时不必说话,书房里陌尚尘正在给谢昀季诊脉。 “你这双腿的蛊毒明明控制的好好的,怎的会突然发作,莫不是那让你伤情之人回来了?” 陌尚尘诊完脉轻蹙眉回忆起谢昀季的前尘往事说道。 “也不算,只是相像之人罢了。”谢昀季收回手腕摆好袖口说道。 “相像之人…今日你只见过…该不是你那未过门的侧妃吧?”陌尚尘从怀里拿出一瓶为谢昀季特调的凝露丸似是想到什么讶异道。谢昀季虽没有答话,但也变相承认了陌尚尘的推测。 “爷,茯苓院那位今日去见过婷夫人,待了约一个半时辰一同用的午膳。” 瑟必弯腰行礼禀告实话告知道。 “知道了,继续跟着晚间再来禀报。”接过怀安给他倒的水服下了陌尚尘的凝露丸谢昀说道。 瑟必领命抱拳出了宸院便不见了人影。 “这人到底是云景飞的人还是谢昀逸的人?”陌尚尘不禁思索出声道。 “风云终起,这枚棋子越来越有趣了。”他幽深的眸里潜藏的锋芒带着那过往征战沙场的从容不破,仿佛这棋局早已在心中。 黎羽带着倪琴并没有回他们居住的茯苓院,而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王府大门口,只瞧她看着那站着两守卫的王府大门深深的叹了口气。 “阿黎,你怎么唉声叹气的。”想着前一秒他们家姑娘还和婷夫人有说有笑的,在一旁的倪琴不解黎羽这突然的低落情绪问道。 “琴琴,你们家阿黎饿啊…你今天早上分了个两个包子还把其中一个给我,这都午饭点了,你肯定也饿了,早知道你跟着我没饭吃就不带你一起来这破王府了。” 黎羽扫了周围一圈萧条的景致说到最后抱歉道。 “阿黎别这么说,我身上肉多不饿,倒是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再不济你也是他未过门的侧妃,怎的才刚入府居住第一天就克扣茯苓院口粮。” 倪琴说到最后有些替黎羽打抱不平的意思。 “嗳!有了!”正是苦恼的黎羽突然打了个响指说道。黎羽示意倪琴附耳过来悄声说了几句,倪琴为难的问道:“若是被王爷发现,我皮糙肉厚被罚无所谓,可阿黎你这要是被罚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了,也比咱们在这破王府饿死的好吧。大不了,姑奶奶出去了便不回来,带着我们家琴琴远走高飞。”黎羽和倪琴边走边俏皮的说道。 黎羽这最后的话倒是让倪琴惊吓到忙提醒黎羽道:“使不得姑奶奶!你和溯王的婚约是有皇命在身的,哪能说远走高飞就远走高飞的,你也不怕被砍头。” “好,我们不远走高飞,我们就出去填饱肚子,再偷偷溜回来,这下可以了吧。” 黎羽嬉皮笑脸的顺着倪琴的意说道。 两人重新在王府里美其名曰四处参观,直至寻到一靠近王府外街市的墙壁便避开了人,黎羽一脚踩着一旁的枯树干一跃轻而易举便坐到了墙头上,不会武功的倪琴脚下踩着几块不完整的砖块在黎羽的帮助下费劲力气好不容易够到了墙头却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严厉的女声道:“翻墙的是何人,竟敢擅自出府!” 黎羽正拉着倪琴快爬到墙头上,倪琴被这一突然的呵斥吓到慌乱之际连带着已经坐在墙头上的黎羽也被一同拽了下来,摔下墙头黎羽有摔在下的倪琴垫着倒无大碍,倒是倪琴哎哟了一声好似闪到了腰,黎羽忙起身担忧的询问倪琴有没有事。 “阿黎,对不起把你一起拉了下来。”被黎羽扶坐起身的倪琴抱歉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是不是闪到腰了,快让我看看。”黎羽担心的看着倪琴说道。 “大胆贱婢,见了二夫人还不赶快行礼!”毛芳之的贴身丫头看着那摔在地上的两人完全当他们是空气出面呵斥道。 “你还能站起来吗?”黎羽完全不理会那所谓的二夫人扶着倪琴问道。 “阿黎,只是闪了一下,那是府中的毛二夫人。” 倪琴拉了拉黎羽的衣袖,提醒她不要为了自己而触了毛芳之的逆鳞。 黎羽轻拍了拍倪琴的手示意她放心,并没有站起身给毛芳之行礼而是抬眸直视那穿着艳丽的女子压着怒火说道:“琉璃乃王爷未过门的侧妃,不知二夫人有何指教!” 毛芳之倒没说话仔细上下打量了黎羽上前一步之际不着痕迹抬手轻拍了下贴身丫头夕儿的手背让她退下便见她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道:“原是琉璃姑娘,芳之失敬。不知姑娘和婢女爬着这墙做甚?若是想出府,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去跟王爷要手谕便是。” “二夫人,我想琉璃还没有必要同你报告我在做什么。”黎羽扶起尚能站起身的倪琴不给毛芳之回复的机会便直接带着倪琴离开了翻墙之处。 她一个未来的侧妃品级仅次于王府正妃,再加之溯王府还没正式立王妃,她想做什么自然不必与王府里的夫人报告,但其实黎羽知道她这次的怒怼是下册。这府中的女人管不不了她,但若是这些女人闹到谢昀季处便又给了谢昀季惩处自己的机会,可是看着倪琴扶着闪到的腰背忍着疼痛脸色越发惨白她就不得不赶紧结束这无谓的口舌之争。 “夫人您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夫人,这女人竟敢…要不要奴婢让人拦下他们?” 站在毛芳之身旁的夕儿生气的出谋划策道。 “不必,让她走。这下,府里总算热闹了。”毛芳之看着黎羽扶着倪琴走远的声音,心中不气反而高兴说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美其名曰 夕儿一下明了怒容也消说道:“夫人说的极是,这会王爷正在宸院,夫人可要现在过去?” “我们走。”毛芳之带着出门的两个婢女一同往宸院的方向行去。 黎羽扶着倪琴回到茯苓院来到自己居住的主卧小心翼翼扶着倪琴趴躺在铺了柔软褥子的床榻上后对倪琴说了句等她,便开始在主卧里翻翻找找着希望能找到一贴膏药好给倪琴贴上,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她的秀眉都快打成死结。 “阿黎,别找了。我们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王爷又不待见茯苓院,我们这院子怕是什么都没有,管教嬷嬷那应该有。”倪琴虚弱的声音传来。 “管教处离茯苓院这么远,你…对了!倪琴我去去就回,等我!”她想到了与他们院子靠近的茹安院话音还没落地就匆忙跑出了门外。并没有让倪琴等太久,黎羽便借了膏药回到茯苓院,还好目前上官婷有心拉拢她,向她借膏药倒也不是难事。 黎羽给倪琴的腰背处贴上膏药又去打来热水打湿了毛巾替倪琴擦去额头上冒的冷汗,看着倪琴睡意渐深闭上眼眸,端着水盆才刚踏出主卧来到院子里换水便见到来传谢昀季之命的怀安。 “琉璃姑娘,王爷有请。”站在院子里的怀安说道。 黎羽不放心的放下水盆回眸看了眼一个人呆在主卧的倪琴方向随怀安出了茯苓院。谢昀季的人会来传唤她,她一点都不奇怪,想来那毛芳之应该已经把事捅到谢昀季处了。 刚随同怀安踏进宸院的门就听到毛芳之的声音假惺惺的说道:“王爷,妾身也是担心琉璃姑娘一个人出府有什么不测…” 见黎羽走进正厅,坐于主位的谢昀季还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的毛芳之已经一脸关切的走上前来挽着黎羽的手臂好似有那么一会事说道:“妹妹没有伤着吧。” 黎羽嫌恶的抽出被毛芳之挽着的手臂疏离道:“琉璃无碍,二夫人操心了。” “不如你自己说说吧,为什么要翻墙?”坐在主位上的谢昀淡然的看着她道。 “琉璃与王爷是皇上亲赐的婚约,王爷苛待于琉璃,琉璃只不过是想爬上墙头透透气。”反正如今话柄都被人抓在手中了,她要不反击刺一刺他谢昀季都觉对不起自己,黎羽心中想着。 “放肆。”谢昀季的声音不重但是手中端着的茶杯却被重重摔在桌面上清脆丁琅的声音暗藏着危机,待在谢昀季身旁的怀安已经走到黎羽跟前把人押着跪下。 黎羽倒也不似旁人挣扎个一二,说是怀安押着跪下倒不如说是她配合的跪下。用话语刺一刺谢昀季没什么,但她还没报傅衍之仇就在这溯王府把小命丢了可不划算。她在这溯王府待的越久她便也渐渐意识区分开面前这谢昀季可不是她在书本世界的谢昀寂。 “王爷,琉璃知道错了。”黎羽说挤出眼泪就挤出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谢昀季说道。 虽知道这女人的泪水是假的,但谢昀季还是不禁在心里啧啧感叹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之功。她先甩给他一脸子,现在又软下声来认错,若他再计较反倒显得他无度量容不下一小女子。 “你错哪了?”谢昀季错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不咸不淡说道。 “琉璃…琉璃…错在不该爬墙透气,应该按府里规矩来找王爷要手谕正大光明出府透气。” 黎羽抽出随身带的手帕掩面似是抽泣,说的委屈极了,但话里却丝毫没有收回先前那句王爷苛待于她的意思,而语面上又是表达了旁人想要的歉意。 可…她以为他谢昀季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吗?良久没有听到谢昀季的声音,正厅里的几人屏住了气息也不敢多说一句,便见谢昀季向黎羽伸手说道:“过来。” 黎羽心中不解但碍于此刻处于下风的形势她还是起身走了过去,但却走的极慢,明明她与谢昀季只有几步路远却硬生生被走成了十几步路远,却也奈何谢昀季极其有耐心的等她走过来,旁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当黎羽走到离谢昀季一步路远的时候,黎羽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已经被谢昀季伸手拉入怀坐在他那没太大知觉的双腿之上。 “王爷…”在场的怀安和毛芳之不自觉的异口同声的下意识唤道,不过原由不一。 就在黎羽想要稍做动作离开谢昀季的时候却听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戏谑道:“你不是告诉毛芳之,你是本王未过门的侧妃吗,既然如此,你在躲什么?” “琉璃没有躲,王爷会错意了。”黎羽按捺住自己起身要离开的想法牵强扯着嘴角道,而那先前她用于挡面擦流不出多余泪水的手帕也早在谢昀季拉她入怀时讶异掉到地上。 黎羽大概还不知他们这亲昵的贴耳交谈在旁人眼里更是刺目。 谢昀季大手放在了黎羽腰肢上,黎羽心不在焉的把手松散环着谢昀季的脖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人不在心不在的动作有多么的牵强。 “二夫人,有劳你关心阿黎,剩下的事本王自己来调教。怀安,送。”谢昀季淡然看着一旁快把手中帕子撕开的毛芳之说完回眸暧昧不清的看着黎羽,仿佛他多喜欢她一样。 “二夫人,请。”怀安领命出声提醒告状的毛芳之可以走了。 毛芳之瞪着黎羽的眼神都快能吞了黎羽不甘心的行了告退礼道:“妾身告退。”说完便和她的贴身丫头夕儿出了正厅离开谢昀季的宸院。 黎羽见那告状的毛芳之走了挑眉看向谢昀季道:“王爷,可以放开我了吧。”她话音还没落完全她人已经冷不丁的被谢昀季推出怀抱摔坐在地上,疼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站起身以为事情结束了行了告退礼,正准备离开便听到身后的男人出声道:“本王让你走了?” “王爷还有事?”刚走出几步路的黎羽转过身来装傻看着他道。 “在婚期到来前,你不必回茯苓院在宸院住下,期间本王院里的一方花园便交由你照料,如若枯萎了一花一草,本王定当重罚。” “若我说不呢?!”黎羽在怀安推着谢昀季的木轮椅要出正厅的时候出声道。 “你刚刚怎么没有这骨气跟本王说不?”黎羽看着他们主仆两走远的声音咬牙重重的踩了踩地板就好像把地板当做是谢昀季一样,这家伙,居然拿她爱惜的小命来威胁她! 黎羽想到还在茯苓院的倪琴便忙跑出正厅追上谢昀季低声拜托道:“跟我一起的姑娘她腰闪到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派个人去照顾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毒蛊药引 看着怀安推着一声不吭的谢昀季走远,黎羽轻蹙眉在后大声唤道:“王爷,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可别忘了派人去照顾倪琴!” “爷……”怀安试探性的开口想问到底是否要派人去照顾倪琴。 “让府里管教嬷嬷看着办。”谢昀季有些疲乏的捏了捏眉心说道。 “是。爷,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唤陌大夫?”怀安察觉到此刻状态不太对的谢昀季说道。 “去吧。”谢昀季停顿良久在怀安把他送到书房后出声道。 慧敏院。溯王府三夫人唐敏若的居所。 “夫人,王爷好像很是心悦那个叫琉璃的,这还是王爷头一次留府里女眷在宸院住下。” 晚膳时分前正和唐敏若一起做着绣工活计的婢女巧心说道。 “啊。”巧心话音刚落,唐敏若正刺绣的手被针眼扎到出了血珠让她闷的出声。 巧心见她受伤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抽出随身带的帕子给唐敏若按着手知晓唐敏若的心思道:“夫人许久没见王爷,要不待会晚膳时分做几道菜去趟宸院与王爷一同用膳?” 陌尚尘给谢昀季把完脉后眉头都快打结严肃了声音道:“这琉璃不过才在你面前出现一天,竟能频繁触动你体内的情丝蛊,而你却还偏要把人留在宸院,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本王在雪域休养了两年,你知道的事,时刻盯着本王的云景飞会不知道?就因为如此,那人才会出现,只可惜云老七若是以为一个相似之人就可以影响本王左右本王的心性,他将会后悔这是他送给本王最好的礼物!”说到最后的一句谢昀季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他自己。 “昀季!你想清楚了吗?这是最危险的办法,虽然可以以其生命成为药引以毒攻毒帮你把蛊毒引出心脏,可是那毕竟是一线生机从没有人成功过,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你……”陌尚尘听到谢昀季那最后一句话意识到他打算对他自己的下狠心斥道。 “丝蛊无解,唯有攻心逼毒。”谢昀季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陌尚尘欲说下去的话语。 明明是危险至极,可他却说的太过平淡,而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在他心中之重。他的回归,他的隐忍,他不会白白错过这场他们为他备的好戏。他谢昀季四年前没被他们杀害,四年后,他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不会让那些当年为他流血的英魂不得安宁。 陌尚尘蹙眉看着面色依旧无波无澜的男人道:“昀季,解毒这事你切勿操之过急,以免毒发来势汹汹伤了性命。” “王爷,三夫人带了晚膳到宸院问您是否一同用膳。”书房外护卫敲了两下门禀告道。 怀安看了眼仍旧闭着眼眸休息的谢昀季意会出声道:“告诉三夫人,王爷用过晚膳了。” “是。”门外的护卫应了声便向院子大门方向走去。 “王爷怎么说?可愿与我一同用膳?”在宸院门口等了有一会的唐敏若见到去问话的院内护卫回来心中升起一丝期待问道。 “回夫人,王爷已用过晚膳,夫人回去吧。”护卫的回话打碎了唐敏若心中的期许。 站在唐敏若一旁提着装了几道菜的食盒巧心见他们家夫人失落尽显忧心的扶着唐敏若。 “无碍。”唐敏若对巧心说着似想到什么拿过巧心手中提着的四层食盒交给守在宸院大门口的护卫说道:“把这些交给琉璃姑娘,有劳了。” 说完也不待护卫回话反应,唐敏若便带着巧心转身走远去。 待走远了些后巧心不解出声道:“夫人辛辛苦苦做的菜怎么能这么轻松的便宜了那女人。” “若王爷宠爱于她,那我对她好王爷势必会看到我的心意。”唐敏若心中有所思说道。 “爱屋及乌,夫人高见。”巧心夸赞道。他们家夫人自从溯王年少北廖一战成名后便一直仰慕于溯王想嫁给溯王,只奈何当时他们家小姐的身份是侯府庶出的二小姐与众星捧月的溯王身份悬殊太大姻缘难牵。他们家小姐就算溯王病体回到盛京也没有像其他那些追在溯王身后的姑娘说嫌弃就嫌弃,甚至为了嫁给溯王不惜与侯府断绝任何往来,苦尽甘来总算嫁给溯王了,却奈何这溯王心思出尘不近红颜真是苦了他们家小姐。 宸院的一处单间被谢昀季布置为府中花房,因布置得当,花房里那些名贵少见的花又常受到主人家的精心照顾倒是开的极好,黎羽一走进花房便觉得心旷神怡。 “姑娘,王爷交代了,你今日得把这花房里全部用于搭配的绿植生杂了的枝叶剪去才可以用晚膳。”常年替谢昀季打理照料花房的老妈妈说道。 “啊,全部……”黎羽扫了一眼偌大的花房,这不计其数的低矮绿植被惊到,现在外间天早已黑了,这剪完不得天亮?谢昀季这混蛋就是存心为难她就是了! 老妈妈示范的剪了一株小叶后把扁竹条编制用来放杂叶的微凹的容器和一把剪子给黎羽留下后便离开了花房。黎羽看着老妈妈走远的身影,内心依依不舍,这剩下她一人不得剪的更久,看来是赶不上晚膳时间了。黎羽认栽的在花房剪了好一会的生杂了的枝叶,一护卫却提着一食盒敲了下花房的门。“姑娘,这是三夫人给你送的晚膳。” “这算是让她为你试菜?”在谢昀季同意那护卫按唐敏若交代的把饭菜送给黎羽出门后,在棋盘上落下一白玉子轻挑眉道。 “他们想拉拢她,本王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谢昀季手中黑玉子落下结束了这一局棋。 把黎羽留在宸院,一来可以就近查看掌握她到底与谁有关联,二来,他也想知道这场风云将是以何种面貌开启它的走向,这次的棋局不见血势必不会有休止。 “跟你下棋甚是没意思,昀季你就不能放我一次水让我赢一次吗?” 陌尚尘看着棋面哭笑不得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是他?不是他? 黎羽接过那护卫递给她的食盒看着食盒呢喃了声:“三夫人……”她心中感叹道这倒好,她到溯王府还没超出两天,倒是把府里不想认识的都认识的。本以为逃出了百花楼那狼窝,遇到面善的谢昀季会安心些,没成想倒是后脚入了虎穴。 这溯王府里的关系实在太过不寻常,青天白日就有人公然敢在溯王府射杀王爷,而王爷却当做没有看见…如果是谢昀季属意的,那极有可能当时那飞镖是想试探她的身手。如果不是谢昀季,又敢如此大胆的,除了旻朝当今圣上的谢昀逸还有谁敢在青天白日下要溯王好看? 黎羽坐在花房里设置的茶座上打开了食盒一一看过里面的菜色,做的精致香气诱人引得她的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她拿起放在食盒里的银筷子一一探过食盒里的每道菜确定没毒但她却没有动筷子吃起来而是原封不动的把食盒一层一层按原样放回去。 她现在所待的是谢昀季居住的宸院,没有谢昀季的允许这菜送不到她这。说是谢昀季借着唐敏若的名号给她送的她不信,这谢昀季早上才刚见面就对她敌对的很哪有这么好心给她送吃的,而这菜…女儿心思太重,她同样为女子怎会不知其中心意。 黎羽拿起那最低的那层叠放着的一浅粉色精细绣花帕子,谢昀季,你的桃花债,姑奶奶可不替你挡。黎羽心中思索着把那帕子放回了食盒中,不再看那食盒拿起剪子继续去修剪那花骨朵生长的杂枝叶子。不知不觉便在花房修剪花叶子忙碌到天亮这才弄完,黎羽靠在一旁的木做花台上眼皮沉重的睡去。 “婶婶,早。您带着几个馒头是要去哪?”巳时,出了自己居住的卧房溜达的陌尚尘遇见打理宸院花房的老妈妈打招呼问道。 “回陌大夫,这几个馒头是送去给花房的琉璃姑娘的。”老妈妈回礼说道。 “琉璃姑娘…婶婶,我替你拿过去,你去忙别的。”陌尚尘似是想到什么伸手接过老妈妈手中端着还冒着热乎气的馒头笑着说道。 “有劳陌大夫了。”老妈妈见陌尚尘兴致满满便道了声谢转身行去。 能在一天之内触动昀季蛊毒两次的人,他陌尚尘倒要去看看这琉璃是何方神圣。 来到花房,陌尚尘本想说话但见到的是靠在花台边睡着的人,便把手中端着的瓷盘随手放下拿过一旁放在三层花架上的小型挖土木铲子捻步有心恶作剧静悄悄的来到黎羽不远却在拿到黎羽所在方圆之内被黎羽一下缴了木铲子拿着木铲的手还被黎羽反扣住。 “放手!疼疼疼……”陌尚尘哪知道这看起来柔弱的小女子竟会有如此攻击力,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被一个小女子给扣住了手腕喊着疼,这次江湖圣手的脸真是丢到家了。 黎羽却在看清陌尚尘的面容是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的手伸手一把抱住了陌尚尘,言语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只听她道:“太好了!境申,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她这话说的陌尚尘心中莫名其妙下意识的便推开了抱着自己的黎羽,却见那对面的姑娘留着泪嘴角扬着笑呢喃着:“如果哥哥在就好了…”她就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司浏了。 在书本世界里十年坚守沙漠的那些日子里,在一次战火中境申为了救她,被海浪冲走从此生死下落不明直到她离开书本世界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找到她,她固执的不肯给境申立衣冠冢,司浏帮着她四处派人在焱淼大陆寻找境申的下落,可随着时间越发的流逝希望越发的渺茫……又有谁人知她心中沉重。在书本世界焱淼大陆热血拼搏的日子里,焱淼大陆在她的眼里是没有颜色,每一天每一天你只有不断的向前走一步才能拼死活下来,而那些陪伴她不离不弃艰难走过来的人,她永远铭记于心。 “你这姑娘好生奇怪,打了我,自己反倒掉起眼泪来。罢了,本公子不同你计较便是了。” 陌尚尘便揉着刚刚被黎羽扣红的手腕奇怪的看着黎羽后退了几步站起身道。 “境申,是我…”黎羽激动看着他唤着境申的名字说着。 “什么境申,你定是认错人了,本公子名曰陌尚尘。”陌尚尘并没有让她的话说完打断道。 他的一句陌尚尘,他一口一个本公子的自称残忍的把她拉回现实。从失而复得的惊喜到确认的巨大失望,她不在意能不能再见到境申,可是她希望他还活着,那些陪伴过她的人啊,都还好好的……她的双眼被泪珠水雾全全挡住,本准备了许多与境申说的话此刻却哽咽在喉咙处发不出声,泪珠水雾让眼前相似之人的身影变的模糊,豆大泪珠啪嗒落在了地板上。 她回来了,回来了这个她一直希望回来的地方,可是她同时也失去了,她失去了宠她的哥哥司浏,失去了支持她的谢昀寂,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境申…… “姑娘,你还好吧?”陌尚尘被她这反应吓到磕磕绊绊的说出口道。 “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仿佛过去许久,见她抬起袖子倔强擦去欲掉落的泪珠视线再次恢复清明,吞下心中哽咽牵着嘴角说道。 “你…要是难过就别露出笑容了,很难看…”陌尚尘顿了顿说出这句话后向花房外走去。 “陌大夫,你在想什么呢?唤了你几声都没反应。”怀安推着谢昀季走出书房看着靠坐在檐廊下的陌尚尘再次出声道。 “很少见你会有深思的时候,你怎的了?”陌尚尘回头看向谢昀季,听谢昀季说道。 “早晨去了花房,见过那位琉璃姑娘。她看着我,嘴里唤着境申,泪眼朦朦的……” 陌尚尘想着早晨的事心中总觉有些小小的难过断断续续边回忆说着。 “别被她骗了,她演技甚好,控制泪水情绪不是难事。”谢昀季想起那女子昨日跪在正厅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冷冷说道。 “是吗…太丑了。”不知为何想到早晨她那倔强擦掉泪水强撑笑容对他说的认错人画面,陌尚尘不禁有些出神呢喃着不知所云的说了声。 “太丑?”谢昀季询问的目光看向出神的陌尚尘就着他先前说的话反问道。 “没什么,如果她真如你所言,对情绪能自如控制。昀季,这次云景飞选的将是难缠之人。她的去留,你早做决断。”陌尚尘挥去脑海中太过莫名的思绪说道。 自从谢昀季两年前回来盛京,云景飞就变着花样的给溯王府送人安插眼线不是没有过,只是在谢昀季眼中都不过只是小打小闹,而那些曾经云景飞派来的人也大都在溯王府活不长久便以各种意外被处理掉。云景飞一再失手,而王府中留下的那三位夫人,若没有他们的价值怕也早已被谢昀季派人处理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婷夫人的算计 “王爷,孙贵妃送来的请柬。”在谢昀季和陌尚尘两人正谈话的时候,王府里的管家拿着两份粉白粉白的请柬送到宸院来通禀道。 “怀安。”谢昀季轻唤了声,怀安走下台阶拿过管家双手呈的两封请柬呈给谢昀季。 谢昀季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打开请柬轻扫了眼不动声色便再次放回怀安手中,听他道:“本送给何人的,你且送去便是。”怀安把请柬交回给管家。 待管家走远后一旁的陌尚尘轻挑眉道:“孙贵妃?左丞相家那位最近正得宠的宠妃?” “嗯。”谢昀季轻应了声手中意味的把玩着一块青黑色的玉石一块墨黑色的圆滑玉石。 “只是为什么是两份?就算谢昀逸再怎么明目张胆想召上官婷入宫吩咐事宜也没有必要给两份吧?而且其中一个还不是给你的。”陌尚尘一手横放在胸前撑着另一手的手肘摸着没有长胡子的光洁下巴奇怪说道。 “女人的宴会,你想这许多做甚。听闻,白桦街的樱花开了,不如陪本王一同去赏花?” 谢昀季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太过温柔的笑意说道。 却没想陌尚尘看着他这温柔的模样吓的激灵了一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走吧,一起坐等那另一位的表现。”这事本就属谢昀季的家事,他若不想说他便不问,只是陌尚尘的心中还是很好奇,这孙贵妃的另一份请柬又会是给谁的。 宫里派来的马车在王府门口接了上官婷和黎羽两人便开始慢慢从朱雀大道往东行去,宫里派来的马车刚走出不久,后脚陌尚尘和谢昀季等人便来到王府大门口。 看见黎羽上了马车的身影,陌尚尘看了眼谢昀季调侃道:“倒是你好兴致。”这府里新来的棋子都快被别人策反挖走了,谢昀季倒好还有好兴致邀请他一起去白桦街赏樱。 坐于皇家马车中的黎羽翻看这那先前由管家送来茶会请柬,轻蹙眉。孙贵妃…孙帆的姑姑。琉璃本不该离去,若不是这孙帆,琉璃大约如今还好好的,自然也不会由她这异世灵魂借了躯体,也许……她就不会来到旻朝,不会见到这边的谢昀季,不会见到陌尚尘。 人最怕的不就是物是人非吗?她倒情愿,她的重新回来面对的是一群从未见过的人,她就不会让自己的心被纠缠其间。 “妹妹,不用紧张。贵妃娘娘,人很是亲切。”正是黎羽出神间,上官婷轻笑了声从对面的座位坐到黎羽身旁拍了拍黎羽的手说道。 “有上官姐姐在,琉璃怎会紧张。”黎羽按下心中的波动阖上了请柬说道。 两人到了皇宫穿过了南门宫道,上官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羽聊着,迎着她们行来一小宫女微向两人行礼后似是与上官婷认识来来到她身旁附耳不知说了什么,上官婷为难看向黎羽道:“妹妹,你往这宫道继续前行见第一个路口左拐再走些个时间独一落的就是贵妃娘娘居住的宫殿,妹妹且先去,姐姐过会便来遇妹妹。”说完这些上官婷便加快了脚步随同小宫女向前走去。上官婷没有说她们有什么事先走开,黎羽正要开口询问,她们人却已经走远倒是一点都不给她反应。 黎羽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和空空落落的宫道按着上官婷之前所说的路线走去,因为倪琴摔伤了腰的关系这次出门她便没有带着倪琴,偌大的皇宫此刻显得太过安静。 上官婷是旻朝皇帝的人,孙贵妃是皇帝的宠妃,这谢昀逸到底想干嘛?送她去溯王府的是他,叫他来皇宫的还是他?黎羽眉头紧锁,愁思未散。 战神王爷配烟柳疯傻女子,谢昀逸想借此羞辱谢昀季,这傻子都看得出来。他那么讨厌谢昀季,却又偏留着谢昀季不动他,唉,这些人到底在筹谋什么,又为什么偏偏扯她一路人甲进来,她想报傅衍的仇怎么就那么难!怕只怕是现在的她太冲动了,什么都没想好就想着要出现在傅衍面前,这样的念头拉住了她时不时想逃离溯王府的心。 “韵拦亭心。”黎羽扫了一眼方圆空旷几里独座一处的偏殿看着那挂在正门上牌匾读出声。 走上一拱木桥穿过一排青竹翠影,因风而飘动的浅色缎带遮掩住人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浅淡淡极其柔和的熏香气息,黎羽抬手掀开遮掩住自己视线的缎带往里走去。 却在走到御台池边便没了知觉倒在暖呼呼的木地板上昏睡了过去。 权当她是没来过皇宫的乡野妇人便是了,这样的格局设置,哪哪都不像是一宫后妃的居住所,遣散了方圆内的所有人叫走上官婷,点燃迷香,这皇帝的手段真是令她一小女子看不起。好啊,她就配合配合,她倒要看看谢昀逸要玩什么把戏。 就在黎羽倒下后,从里间掀开缎带走来的是两宫女和穿着华贵的孙贵妃。 “娘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一宫女撇了眼昏倒在地上的黎羽问道。 “让她在这待一夜,明日你们再来唤醒她。”孙贵妃路过了黎羽后说道。 “是,娘娘。”待人走远后,那原本还倒在地上的黎羽半睁半闭着眼眸看到没人后这才坐起身跟着空气里飘动的熏香气流方向来到不远处一盏宫灯前把外部的灯帽拿开后拿起那乘着正燃着的熏香倒扣在青铜灯支架上捻灭了飘散的气味,便再次盖回灯帽。 四处打量了下后,向外走去,坐在御台池边脱去了鞋袜放在一边卷起裤腿把双脚丫子放在龙池里面泡脚,稍等了一会后这才拿出那一开始塞在鼻孔里的两个小布条。那食指上戴着的是境申后来为她重新打造的小月牙刃,也是这小月牙刃先前为她切开了小布条放置在鼻子中挡住了熏香的气味进到鼻孔里。 反正谢昀季才不会在乎她的死活,才不在乎她有没有回到王府。他们想让她在这里待一夜,那她就在这待一夜,正好不用回去见溯王府里那些人。 边泡着脚丫子边侧躺在台池边因着暖和的地热倒也不觉得冷意,小睡去。 天边夕阳渐渐消失在天际,上官婷乘坐这皇宫的马车回到溯王府,一进府便直接向宸院走去。 这还没走到宸院就遇到从另一边走来的谢昀季一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疯傻花魁 “妾身参见王爷,见过先生。”上官婷向谢昀季和陌尚尘见礼道。 “有事?”谢昀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禀王爷,今早婷儿和府中新来的琉璃妹妹收到宫里贵妃娘娘的茶会请柬便入了宫去。”上官婷说到此停顿了下抬眼瞧了眼在对面不远坐着的谢昀季,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对琉璃妹妹一见如故便留了妹妹在宫里小住一晚。” “贵妃娘娘盛情难却,皇兄的夫人甚是贴心,又是为本王忙活亲事又是替本王照顾新来夫人。婷儿可还有其他事?”谢昀季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分辨不出喜怒的笑意暗讽意味的替上官婷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后,笑笑的看着对面的女人问道。 “扰了王爷的休息,妾身恭送王爷。”上官婷楞了下微行礼说道。她入府两年谢昀季从未对她笑过,对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语气大多不冷不热,一年能见上一面都得去烧高香。对面的是从前人人闻风丧胆尊敬仰慕的骁勇战神,就算现在不能行走了,那副俊雅的皮囊也足以蛊惑人心。她适才分明听到自己的心为他笑停滞了几秒。 谢昀季并没有再同她说话,一行三人转身往宸院的方向行去。 这夜,大概除了那把皇帝沐浴的龙池当做洗脚池的黎羽睡的极安稳,溯王府、贵妃殿倒未必。 “娘娘,您说皇上是不是后悔把这名楼女子许给溯王了?”贵妃殿,孙贵妃的贴身婢女替她更衣的时候说道。今日从御台龙池回来后,他们家主子就一直心神不宁,不是为那龙池晕倒的女子还会是谁。 “大胆!后宫之人怎可妄加猜测圣意。”婢女这句话就像触了她心中的逆鳞,不禁让她出声呵斥道。本是在给她更衣的婢女忙跪下道:“奴婢知错,娘娘饶命。” “是何人惹了朕的爱妃生气?”由远及近传来熟悉的声音道。谢昀逸身着玄色暗金龙纹衣袍跨过正卧门槛轻笑着说道。 “臣妾,参见皇上。”孙贵妃惊讶之余忙跪下行礼道。 “佳容,夜里寒凉怎能不多穿一件。”谢昀逸拿过那被婢女抱在怀中的外衫扶起孙佳容为她披上外衫关心说道。孙佳容看着给她披外衫的谢昀逸突然眼圈红红就哭了起来。 “容儿怎的好好的哭了起来,可是何人给你委屈受了?”谢昀逸抬手替她拂去泪水柔声说道。 “皇上…那龙池的姑娘,臣妾怕她着凉了。”孙佳容婉转说着。 谢昀逸听这话倒笑了起来牵着孙佳容来到主位上坐下道:“朕的容儿,果然人美心善,倒为一不识得的旁人操起心来。” “容儿逾越了。容儿想,这世间最美好之物都该配于皇上的。”谢昀逸这话说完,孙佳容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来又再次跪下那先前的眼泪瞬间不见了影踪低头惶恐说道。 她陪谢昀逸这些年,谢昀逸是真的开心还是生气她还是有几分掂量的,要不然怎么一步步从后宫这许多女人中脱颖而出被封至贵妃。 “容儿,众多嫔妃中你最是心思乖巧,理当知朕对你心,切勿猜忌才是。”谢昀逸收起了笑容伸手扶起跪着的孙佳容话语不深不浅的说着。 “容儿知晓。” “王爷,参茶。”怀安把茶具放在桌角一旁,为正看书册的谢昀季挑亮灯烛之火边说道。 正是怀安说话之时,那摆放在黑木桌上的青铜雕狮的嘴吐下一卷圆筒竹签。谢昀季放下倒扣手中蓝皮书册于桌案上,伸手拿过竹签打开来看,看完那本不苟言笑的面容却露出一丝轻笑。惊讶了候在一旁的怀安。“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没什么。”谢昀季卷起布帛再次放回小竹筒中扔向一旁取暖烧的正旺的火盆。 敢把皇帝的龙池当泡脚之地,她可是第一人。他本不在意黎羽是否会被拉拢,但此刻他却有些好奇,待明日黎明到来之时,这女子又会如何应对谢昀逸。 茹安院。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的月亮的上官婷脑海里却时不时的跳出下午谢昀季对自己的那一抹笑意,思索之际,那手中的手帕不知何时掉落在清冷的月光中。 “夫人,夫人……”兰儿唤了几声不见回应渐提高些音量。 “何事?”上官婷回眸看着正唤着自己的兰儿问道。 “夫人,手帕。夜深了,还是去睡下吧。”兰儿把那先前上官婷掉落在石板上的手帕递给上官婷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隔天一早天亮一米阳光穿透颜色不甚深的缎带照在黎羽身上,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正要把鞋袜穿起来之时便听到从背后传来一阴沉的声音。“你可知你面前的是龙池,你竟敢把朕的龙池当洗脚台?!”谢昀逸坐在后面见她醒来道。 黎羽心中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穿鞋袜,不是因为被吓到,而是在想她该怎么来应付这个背后自称是朕的人。“为何不回过头来?” 谢昀逸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同时便见黎羽的背影一抽一抽的像是被吓到唯唯诺诺胆怯的回过头来。一张口便道:“你是何人,什么龙池,我相公呢,我要找我家相公。”说着就不依不饶的关着脚推开了守在一旁的郭冒跑了出去一点都没有多停留。 谢昀逸看她的表现视线落在她那双没穿走还放在龙池边的绣花鞋,心中有些怀疑,这个叫琉璃的女子哪里有像上官婷说的精明。“皇上,这…”郭冒看着已经不知跑去哪的黎羽,不知该如何办法看向仍定定坐着的谢昀逸犹豫道。 “派人追上去,试试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放出宫。”谢昀逸吩咐完本要走出御台龙池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道:“把这双鞋袜给朕烧了,把龙池里的地热之水通通泄了,池壁内壁清洗消毒干净!那女子若是装疯卖傻,郭冒,按欺君之罪论当斩!”他本有意拉拢于她,但这女子这初见便给他极差的印象,若是真疯,那他就留她一命安于世间羞辱于谢昀季,若是胆敢当着他的面假疯,呵,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谢昀逸一大早的就被给气受,心情极度不爽的离开了御台龙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动她如动本王 黎羽跑远后,在这宫苑之多的地方彻底的不知了方向,未穿鞋的洁白脚丫子此刻因初春天气带点寒意被冻的有些发红,但她不甚在意。此刻她真该感谢那些平常认真打扫皇宫禁院的那些人,尚好一路跑开没踩到什么石子膈着脚底板。 兜兜绕绕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在哪了。熟悉的宫墙大院,熟悉的笼中之雀,熟悉的让人想逃。少时,她母妃去世不久,堂堂曾最受宠爱的七公主如今备受冷落,她第一次努力费劲的翻过宫墙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另一面宫墙甚至无数宫墙的时候,她哭了。那种一个大笼子套着一个小笼子,那种不管你怎么扑腾着翅膀都飞不出去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是懦弱的,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开这一切,可是,她又深知逃避永远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她必须勇敢向前走,不管那前面等待她的是怎样的风暴。 “没人要的野种!打他!打他!” 走到一宫墙外听到有人在拥着起哄的声音,黎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挡在面前的宫墙。宫墙那头几个身着规格不一华服的少年郎团团围着角落,向角落扔着石子,边说着打他边笑着骂着野种。一股力量把挡在前面指挥的少年郎凭空提了起来让他让开了位置,关着脚丫的黎羽走进了四个少年郎围着的包围圈里,见到了那个躲在角落里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年。 “还没找到吗?!”郭冒召集了前面派出去寻找黎羽的宫女太监们严肃问道。 无奈皇宫地方过于大,而谢昀逸吩咐的要试探黎羽的事又交代了不宜声张,郭冒倒也不好直接惊动整个皇宫里的人,只得召了一小部分宫里人寻找着跑走的黎羽。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一个人?”黎羽挡在蜷在角落里鼻青脸肿的少年身前直视着面前因为她这个外因突然的介入暂时安静了下来的四个少年郎。 前面那个被黎羽提溜开的半大不大男孩趾高气扬的道:“你是哪宫的人,竟敢管本皇子的闲事?该当何罪!”黎羽轻笑了声,她心中也想问该当何罪。上官婷把她丢在御台龙池,此事必定与谢昀逸的安排有关联,她虽然不知道谢昀逸留着谢昀季在盛京饰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所图为何,但必定谢昀季身上有谢昀逸想要的。他谢昀逸是何人,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早上在御台龙池对谢昀逸一番戏耍也算是向谢昀季表个态,接下来就看他谢昀季会不会来保她不死,又或者彻底给他们演个疯傻之相,如谢昀逸的愿羞辱于谢昀季。 然而这些其实于她来讲都无关紧要,她目前要的只有一点韬光养晦以待时机报傅衍之仇。 “皇子?新春祭奠刚结束,你就敢在宫里闹事。敢问你是哪宫的皇子,我倒是不知道皇上把自己的儿子教成这般蛮横模样。若是今年皇室大运有所伤,皇上怪罪下来也好有这个皇子当祭祀之用,皇子殿下你说呢?”她语气抑扬顿挫,气势十足,仿佛她才是皇城之主。 “你是父皇新春特地请来的祭祀巫师?”先前那站在前头开口的男孩被说的一愣一楞的,看着她一身素白浅衣又关着脚丫子不怕冷的模样心里升腾起些许慌张。 黎羽察觉他打量着自己的光脚丫毫无章法的开始跳起乱七八糟的舞蹈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好像真的在念什么咒法。“快走!快走!”吓的几个孩子已经赶不上问话各拉着各就跑开了去。 “姐姐真的是古撒巫师?”待那几个孩子跑开后,那个先前蜷在宫墙角落里的孩子抬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黎羽好奇的问道。 “不是。他们为什么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黎羽扶谢昀麒起身,帮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孩子站起身拍去沾在他身上的尘土问道。 谢昀麒低着头自言自语说道:“我不想给哥哥添麻烦…” “罢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你,走吧,我送你回你的寝殿。”黎羽摸了摸谢昀麒的头道。 “嗯。”谢昀麒轻应了声便与黎羽一同走着顺便带路。 “姐姐,你脚不冷吗?”低头走着的谢昀麒看着黎羽已经被冻的通红的脚丫开口道。 “刚刚明明有人说在这边看到那女子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黎羽正要回答谢昀麒的话时,听到离他们不远传来的声音蹲下身看着谢昀麒抱歉道:“姐姐可能不能送你回去了,快走吧,免得被姐姐连累了。”说着便示意谢昀麒快走开离她远点。 谢昀麒不解的看着她,但她执意要他离开,他最后也慢慢的走远了去。瞧谢昀麒走远后黎羽走近宫墙听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仔细听着听不到先前的说话声刚一抬头便瞧见那一群宫女太监手里各自拿着棍棒朝她跑来把她团团围住。黎羽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藏在袖中的双手握成了圈提醒自己不要出手,这下又得白白挨一阵打了。 “给我打!”从后面赶来的郭冒开口示意道。 她双手抱头缩在地板上任那些宫女太监的棍棒打在身上,一旁监打的郭冒坐在长木条上惬意喝着茶让人点起一炷香,呷了口茶眼皮不待抬一抬道:“打够一炷香。” 被打的黎羽一方面要提醒自己不要出手打回去,另一方面还要配合着鬼哭狼嚎的说别打了,说要找相公,这疯傻花魁真是难扮!“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琉璃要找相公!” 这头的宫道黎羽鬼哭狼嚎的声音早已传出去,可是就是无人敢来这道上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只私底下听说有人得罪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郭公公,这才惹得郭公公亲自出面来惩戒。 这些打的人都是下了狠劲的,就在黎羽快被打晕的时候却听到一熟悉的声音出声呵斥道:“本王的侧妃也是尔等能动的,动她如动本王!” 黎羽眼眸看不清的看着那越发走的近的身影,几个重叠的影子乱晃就是合不到一起,她干脆放弃的闭上了眼眸躺在地板上不问不管来的是何人。 “参见溯王殿下。”一众在场的人忙跪下见礼道。 “怀安。”谢昀季轻蹙眉看了眼那闭眸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黎羽唤道。推着谢昀季的怀安走到黎羽身旁蹲下伸手探了探黎羽的鼻息这才回眸看向谢昀季算做回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兄友弟恭 说是惹到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郭冒,郭公公才出面亲自惩戒,但其实各宫人心里清楚,郭冒再怎么得圣心那毕竟也只是个奴才,也没有掌权到可让六宫退避的地步,这终归是郭冒背后之人的旨意,郭冒才胆敢清空一条宫道惩戒那不知名的愚人。 “怀安,把夫人扶起来。”谢昀季开口道。怀安扶着黎羽坐在谢昀季没有知觉的双腿上,谢昀季抱着昏迷的人,示意怀安推着自己坐的轮椅离开。 就在谢昀季一行要离开的时候,还同其他人一同跪在地上的郭冒忙抬起头出声斗胆道:“殿下,这女子不知礼数触怒龙颜,皇上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此女不得出宫。” “本王倒是不知道,要带走本王的侧妃还要过问于你郭大公公。公公切莫把事则推在皇兄身上,本王与皇兄素来兄友弟恭,公公以为如何?”谢昀季听完郭冒的话冷笑了一声道。 郭冒被说的无话可说,更深知如果当他和溯王对立起来要皇上选,以皇上近些年对溯王的态度势必会站在溯王那边,倒也安静了下来念了句:“是郭冒无礼了,殿下慢走。” “人呢?怎么说?”高座上的谢昀逸懒懒抬眉看了眼回来禀报的郭冒。 “皇上,这女子倒不像是装疯卖傻。香快燃尽时,溯王出面把人带走。”郭冒说道。 “老五亲自出面?”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谢昀逸坐起身好奇不确定说道。 “是,溯王亲自把人抱走的。” “此女不一般,竟能博得老五那冷面的欢心。”谢昀逸心里不知再重新谋划着什么。 “郭冒,去御医坊让御医取些补药送去溯王府,以表朕慰问之意。”良久就在郭冒以为谢昀逸无甚吩咐的时候听高座上的人开口道。 “是,皇上。”郭冒走出谦德殿心中暗自庆幸,尚好适才没有出面顶撞拦住溯王,不然此刻就不是让他送礼了,而是要仗责他以表皇上的慰问之意了。 “皮外伤,注意休息保养不碍事。”陌尚尘替黎羽把过脉后说道。 “怀安,去找管教嬷嬷让她安排两个人来给琉璃上药。”谢昀季和陌尚尘一同走向外间说道。 “是,爷。”怀安一同出了宸院的卧往外走去。 “有许多年没有看过你为哪个女子做到主动了,因为她像她?”两人走在廊下陌尚尘开口道。 “呵。本王出面只不过因她帮了昀麒。”第一声冷哼算是否认了陌尚尘的问话。 “昀麒还是不肯过来见你吗?”听谢昀季说到昀麒,陌尚尘像是想起什么说道。 听到关于谢昀麒的事谢昀季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王爷,皇上派了郭冒来送补品,请还是不请?”怀安走回来禀告道。 “不必请进门,东西收下,就说…夫人伤的很重,王爷走不开。”谢昀季转动着手中的两块深浅不一圆润的安人心的玉石顿了顿说道。怀安拱手领了命令向院外走去,一旁陪着谢昀季的陌尚尘却轻笑出声,啧啧感叹道:“我们王爷对这位新夫人真真是关照有加。”谢昀季听着陌尚尘的打趣面色没有任何波动转动轮椅向书房行进而去。 溯王府正门大门门口。 “王爷如何说法?”郭冒见去禀报的怀安走到门口和声和气问道。 “公公,夫人伤的很重,我们家王爷一时半会走不开,恐招待不了公公。”怀安按谢昀季的吩咐说着。郭冒虽然吃了溯王府的闭门羹,但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把皇帝叫他提来的补品交给怀安,见怀安替溯王收下了,看着溯王府的大门关上。郭冒朝溯王府大门呸了口唾沫,算是以泄心中的气,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左不过一个废物王爷,摆什么架子,嗤…” “查出什么来历了?”谢昀季细看着手中的兵法书卷轻起唇畔道。 瑟必半跪在地上拱手恭谨说道:“琉璃夫人原是柳江九都学院院士之女,家道中落投奔京城亲戚,但琉璃夫人并没有寻到亲戚就被坑卖至名楼,后来因为好琴艺当选名楼花魁闻名于京。云家接手名楼后不久对外宣称琉璃夫人得了不治的疯傻之症。” “疯傻?瞧她扮猪吃老虎娴熟的模样,更像装疯卖傻。”谢昀季翻到下一页说道。 “爷,若琉璃夫人是装疯卖傻,那她为何要白白挨宫里那些人的打?”瑟必不解。 “为何…”谢昀季呢喃了声便没有再说什么抬手示意瑟必下去罢了。 女人,你是在替云景飞做戏给本王看?还是和谢昀逸联手弄这么一出戏给本王看?接近昀麒又想干什么…思及此,谢昀季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凌厉的杀意。 离主卧不远的卧醒来的黎羽褪去了衣衫正在泡澡莫名的打了个哈湫,不自觉的把自己整个人除了头部都缩到了花瓣热汤里。心里气呼呼道了声,今天真不走运。被打,双脚还冻僵了,现在都没什么知觉,日后可能还会成为谢昀季的生死牌。今天他的出现走近的说的那声动她如动本王,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谢昀季独宠于她,但是在她看来,这赤果果的就是在给她竖敌!想当年他谢昀季身为战神那惹到的人用十个手指数定是数不过来,他这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与他绑到一起,日后哪还有宁静日子过?罢了,原本她选的路就没有宁静可言,多他谢昀季一个也不算多。傅衍,你始终是我心头之结,若不能解开此结,我又何来宁静可言。窝在热汤中的黎羽随着最后一句话秀眉不自觉的打起结来。 她离开五显大陆太久,此次有幸重新回来,势必要开始重新建起属于她自己的势力,不然如何与傅衍对抗,而此事却偏是短时内所不能完成的。 书房的门被敲响,在屋里阅书的谢昀季道了声:“何事?” “爷,琉璃夫人醒了,问今日可否暂请假一日,待明日再到花房当花匠。”怀安站在门口看了眼与他一同站在门口的黎羽说道。 “告知于她,本王恐花木因其而照料不周,休养三日,过后不必去花房当花匠直接去柴房劈柴。近些日子气温虽有趋暖,但仍寒凉,想夫人体贴定不忍心让府中人挨冷过春。哦,对了,一并告知于她三日内,罚抄女经一卷,一百遍以示昨日没去照料花木的惩罚。” 明明是在说给怀安听却更像在直接说给一并在门口的黎羽听。 “夫人,王爷所说,你可需怀安再复述一遍?”怀安回眸看着那听完谢昀季话瞪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咬牙切齿的黎羽不欠打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特工本性 “谢昀季,姑奶奶我现在是病号,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之情啊!”气的黎羽朝书房的紧闭的大门喊道。“怀安,外面的乌鸦太吵了。”冷不丁的屋内传来谢昀季不咸不淡的声音。 “夫人,请吧。”怀安伸手示意让黎羽离开书房方圆之内。 “谢昀季你才是乌鸦呢!”说完黎羽也不想搭理他到底会不会回复于她转身走去。黎羽气呼呼的从书房回去自己卧的路上身后突然听到倪琴的呼唤。 黎羽高兴的拉着倪琴左看看右看看关心道:“倪琴,你怎么来了?腰伤可有好些?” “阿黎,我好多了,适才被调到宸院来的。阿黎,这个是王爷叫我拿给你的。”笑说着倪琴把手中前面怀安交给她的女经一卷一厚本递给黎羽。黎羽接过女经翻开扉页看到上面写的共二十长篇,五十短篇,瞬间觉得头大,这些许多她一人提笔抄写三日怎么可能写完?! “阿黎你怎么了?怎么看到这书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这不是王爷送你的定情信物?”倪琴把自己刚刚拿到这书心里所想的好奇问出口。 “定情信物?小琴琴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很看好我和这周扒皮王爷的婚事呢?”黎羽阖上了书卷听着倪琴前后话语里提到谢昀季的语气变化黎羽伸手搭在倪琴的肩膀上反问道。 “阿黎,王爷因为你的关系而派人照料我的腰伤,我才会康复的如此之快。你被召入宫听人说你受欺负了我只得干着急担心,王爷双腿不便但还是亲自去了宫里把你接回府,这么看来王爷也不似外界所说的那般持强蛮横。”倪琴细数着最近发生的事认真的说道。 “这书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那周扒皮王爷拿来让我罚抄一百遍的,罚抄后还得去宸院柴房当班。”黎羽听着倪琴说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收回搭在倪琴肩膀上的手说道。 “啊?!王爷为何要阿黎罚抄、砍柴?”倪琴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忙跟上黎羽的脚步说道。明明她在府里听到的都是,王爷待他们家阿黎是如何如何的不一样,怎的既要让他们家阿黎罚抄还得去砍柴?! 晚间倪琴给黎羽上药,看着黎羽背上的青紫棍痕边上这药膏边不自觉的落下泪来。“我们阿黎为何如此命苦,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却还要挨打。”倪琴的意思,指先前琉璃被孙帆失手推下楼的事,但说的话却真切触痛到黎羽心中。黎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有说什么。 三天里黎羽基本不出卧,吃吃喝喝一样不落的养好伤但却始终没有见她提笔抄写谢昀季吩咐的女经,第三日到来看的倪琴很是心忧。 “阿黎,要不我偷偷拿下去发给府中识字的下人帮着一起抄写,王爷给你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如果到时候什么也没有写我怕王爷还要加重罚你。” “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黎羽提笔勾勒着窗外的新春开放的梅花枝丫好不惬意安慰道。 倪琴心中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很快推翻了怀疑的一面选择了相信黎羽。倪琴这傻丫头,他们初到王府,与人素不相识又怎会有人会帮他们一起抄写,黎羽并没有指明说什么,她知道倪琴心善,只是有些事说与倪琴反倒累她一起思绪神伤。 “四夫人,王爷命奴婢来收罚抄的女经书卷。”下午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来到卧通禀道。 “阿黎,怎么办?”倪琴揪心的看着黎羽小声问道。 黎羽轻拍了拍倪琴的手,把桌上先前画了一半的画作收起来交给倪琴让她拿去一旁放着,她自己从一旁重新拿出一张糙纸,倪琴放了画作走来给她磨墨,只瞧她提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下,‘女经一卷,一百遍’,七个字。娟秀而不失劲道的字迹,她满意的放下毛笔拿起那张纸吹了吹墨迹后递给那来收的丫头。“王爷,要的书卷。”黎羽说道。 “这……”那丫头拿着黎羽给的一张薄纸犹豫的看着黎羽呢喃出声道。 “照实拿去,就说是夫人给的,王爷的吩咐,夫人不敢耽误。” “是,四夫人。”黎羽这架势摆明了再说,有事她担着,那丫头也不再踟蹰见礼领着黎羽给的纸张向外走去。 “你这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啊?”陌尚尘看着拿着纸条气笑了的谢昀季奇怪问道。 “你自己看看,她是怎么说的。”谢昀季把手中的纸条拿给陌尚尘看。 陌尚尘看完捧腹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有些小聪明。” “怀安,磨墨。”谢昀季收了笑容,转着轮椅来到书桌后唤道。陌尚尘看着谢昀季的反应忙好奇的跑到谢昀季身旁看着,想知道他会如何作答。只瞧谢昀季在小幅宣纸上提笔写到,女经一卷一百遍何时写完何时离开柴房当班回茯苓院。他这话明显的告诉她,原本想罚的只是大婚前她待在宸院的这几天,却奈何她自己偏要对他耍小聪明,那他就做个好人如了她的愿,成全她所错想的长久在柴房当班。 晚间的时候黎羽搬到了柴房居住,倪琴被安排去与花房的老妈妈一起,黎羽并没有在砍柴火,她在提笔写书信,但并不是在抄女经一卷。原来柴房砍柴的小伙子和管理柴房的老阿伯酉时的时候奉谢昀季的命令来柴房巡视,黎羽正磨刀霍霍的把那被劈成两半的柴火当成整她的谢昀季,按老阿伯的回忆正巧碰上着实被吓到。那劈柴的力道都大过跟他一同去巡视的小伙子。陌尚尘和谢昀季听着都若有所思的看了彼此一眼,听这描述着实不像是那在皇宫里弱到任人打骂的琉璃,似乎更确定先前黎羽在皇宫的表现是装的。 戌时末的时候,黎羽四处打量去确认没有人这才爬上了院里的一颗靠墙的香樟树上。只听闻几声惟妙惟肖的狗叫声,那与王府相邻的街道跑来一市井的半大孩子。 “小叫花,哝,把这个小布皮包裹交给老瞎子,一只耳环拿去典当给你买糖吃。” 黎羽把先前就包好在布帛里的书信和银镯子扔给在墙壁下接住的小叫花。 来了旻朝三个月要是还没有把盛京摸透,那她真就白去了一趟暗杀世界历练了。那半大孩子接住包裹朝黎羽打了个手势算是知道便麻溜的跑开了去,倒是个机灵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态度转变 “爷,属下办事不力,人在朝凰街处跟丢。” 一直在暗中跟着黎羽的瑟必回到书房跪在地上低头抱拳惭愧道。他堂堂训练有素一等一的护卫竟跟丢一小叫花,瑟必心里愧疚之意只增不减。 “朝凰街?云景飞在盛京的落脚处……”谢昀季眼眸微动呢喃着思索道。 寂静无声的夜,谢昀季披着白毛披风双手抱着暖手炉轻咳嗽了几声罢了罢手示意瑟必退下,瑟必行礼退下后便继续回到黎羽所在的方圆内继续自己的任务,怀安忧心的给谢昀季端过来一杯水,谢昀季抿了口这才道:“算算日子,过两日是云祖母的寿辰…怀安,明日去银号取出那对吉祥玉如意派人快马加鞭送去雪域给祖母。” “怀安记下了。爷,要不把七公子这些年来对您下的手段告知…”怀安话语未说完便见谢昀季抬手示意他无须再说下去。“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事不必惊扰她,本王自有打算。” 隔天下午,三夫人院里的人便派人把请柬送到王府里各夫人的院落唐敏若自己亲自带着独一张自制的请柬和一张统一发放的请柬来到谢昀季的宸院门口。 “爷,三夫人送来的生辰请柬。”怀安把唐敏若亲自送来的请柬呈到谢昀季跟前。 谢昀季看都没看拿过请柬便随手放在书桌上,提笔书写挥墨并未打断。 “四夫人,三夫人送来的请柬。”一丫头带着唐敏若给的请柬送到柴房给正在劈柴的黎羽。 黎羽放下砍柴刀打开请柬看,今日是唐敏若的生辰。黎羽抬手擦去额头上因为砍柴而冒的汗水问道:“可知三夫人还邀请了哪些人?” 宸院里的这个来给她送请柬的丫头和昨日来收罚抄书卷的丫头是同一人,黎羽看着她更觉面善,好像还是那个她初到王府领了谢昀季命令要她去花厅一起去吃早饭的丫头,黎羽心中正想着这丫头大约是谢昀季的心腹,便见那丫头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黎羽知道在这人身上问不出什么话来倒也不追根问底解下先前要砍柴卷起的宽袖子闻道:“你叫什么名字,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奴婢名曰莫问。”那丫头并没有同黎羽多废话一句只道是。 “莫问,倒是个好名字。”黎羽看着那恭谨有礼的丫头不吝夸赞说道。问不出什么不如不问此为莫问,这名字配着这丫头倒是贴切的很。 “莫问姑娘,有劳你带路领我去三夫人的院落。”黎羽走出几步后似是想到什么回头说道。 她必须得赶紧寻个机会搬出宸院,离谢昀季这危险分子越近,她小命就随时堪忧。 “琉璃妹妹,真是让姐姐好等,快来这坐下。”黎羽前脚刚踏进唐敏若居住的慧敏院便见那本是与大夫人和二夫人闲聊的唐敏若便好的向她走来挽着她的手臂嗔怪道。 “琉璃不知今日是三夫人的生辰没有备起生辰之礼还望三夫人见谅。”黎羽看着架在院子里中央的圆桌上摆放的几个礼盒不好意思说道。 “这人啊,真真是厚脸皮,不备礼就敢来赴宴。”唐敏若还没说什么,只听那坐在一旁喝着茶的大夫人上官婷一改之前对黎羽的亲切阴阳怪气的说道。黎羽先前在皇宫面对谢昀逸装疯卖傻,害的谢昀逸降罪于她,反倒变成了她所说之话全是胡言乱语,上官婷对黎羽这口气心中怎的咽得下!黎羽笑笑也不理会上官婷把被唐敏若挽着的手臂抽出微见礼道:“三夫人,琉璃还是待下次备好礼再来赴三夫人的生辰之宴。” “嗳,琉璃妹妹大家自个姐妹,何须礼不礼的,你来了,姐姐就很是开心。”唐敏若重新拉着黎羽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这办宴会的主人都发话了,上官婷倒也没再说什么,但那余光的眼刀子倒不忘向黎羽射去。 “快来坐下。妹妹,王爷没和你一起来吗?”唐敏若拉着黎羽的手寻了一空位坐下看了看慧敏院的大门口期许问道。“这个…琉璃不知,兴许王爷在忙待会得空便来了。”黎羽看着唐敏若望穿秋水的眼神回复道。唐敏若朝黎羽温柔一笑这才吩咐道:“巧心,告诉嬷嬷让戏馆的人去府里听戏台备着,我和几位夫人用过晚膳再过去听戏。” 几道菜色下来荤素有至倒也算该有的都有,中间摆放这一中瓷大汤碗乘着热乎出锅的长寿面,唐敏若在几人的拥护下先动筷夹了一根长长的面条放到自己的碗中吃下。 “各位姐姐妹妹,起筷。”唐敏若话刚说完,巧心从外间走来到唐敏若身旁半低着身子附耳于唐敏若不知说了什么,唐敏若起身欠礼说道:“姐姐妹妹们,你等先吃,敏若稍后便过来。”说完便带着巧心一同向慧敏院外走去。 座位与唐敏若邻近的毛芳之说道:“想是她那老娘亲又偷偷来看她便是。” “二夫人耳聪目明不知这会又听到了什么?”上官婷对毛芳之的态度不冷不热暗讽说道。 “大姐姐说笑了,恰巧听到巧心说什么老夫人,想来该是三妹妹娘家来人。”毛芳之不甚在意自顾自夹起一口菜吃起来说道。 “既然是三夫人娘家的人为何不一起请到慧敏院用膳?”黎羽听着她们说的话不解问道。 “你一个风月女子理会这些做甚。”上官婷拿起筷子夹起菜变相说黎羽身份低贱这府中夫人的事不是黎羽配知道的,不乐意告知于黎羽。 毛芳之听着上官婷的话却轻笑了声拿起一旁的空碗倒好心的乘了碗汤让一旁服侍的婢女让到黎羽位置处说道:“四妹妹有所不知,这三妹妹原是晋国侯府庶出的二小姐,听闻一直爱慕于咱们家王爷,想嫁给王爷,只是奈何人家晋国侯府瞧不上咱们家这落魄王爷不肯三妹妹嫁来溯王府。这三妹妹就私下跑到溯王府哭着喊着要见王爷,王爷并未出面让怀安传话道若三妹妹是戛然一身便纳之原是想让三妹妹知难而退,哪知这三妹妹当真了,后来啊,三妹妹与侯府断绝关系这才如愿嫁到王府来。这事当时轰动盛京一时。” 黎羽看着同她闲聊的毛芳之却觉得这女人才是这府中夫人里最看不透的一个,说她对她有敌意吧又觉不像,说她对有善意吧也不像,这毛芳之的来历又会是什么? “说曹操,曹操便回来了。”毛芳之前面跟黎羽闲聊的话刚说完便见唐敏若和空手去提食盒回的巧心踏进慧敏院来笑说了句便收了与黎羽闲聊的话。 “二妹妹倒是好人,一张嘴能说会道不怕惹风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戏台闹剧 “二妹妹倒是好人,一张嘴能说会道不怕惹风波。”上官婷待唐敏若落座后夹了块烧肉放到唐敏若碗中笑里藏刀有意无意嗔怪道。 “不知二姐姐方才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引的大姐姐笑意满满?”唐敏若故作听不出上官婷话语里的明枪暗箭打趣看着毛芳之说道。 “无甚,无甚,方才和四妹妹说起这皇宫里的猫挨了主人骂朝旁人亮爪子,倒不想引的大姐姐笑意满满。”毛芳之看了眼自顾自吃饭不多说话的黎羽亦笑嗔道。 “毛芳之你!”二夫人的话话音还没落完全,就听见上官婷啪的一声翠响把筷子摔在桌面上恶狠狠瞪着面上一脸无辜的毛芳之。 唐敏若见桌面情势不太对忙站起身出来打圆场道:“可是姐姐妹妹们吃不惯慧敏院的菜,不妨我们一同去戏台看戏,边吃着零嘴。” 黎羽也站起身来赞同道:“今日是三夫人的生辰,我们还是听三夫人的一同去看戏。”唐敏若感谢的看了眼黎羽在两人的撮合下,上官婷和毛芳之这才一同往府里戏台行去。 溯王府几个院落环抱后方中央之处是一个半大不大的人工湖泊,湖泊中心建着一双重八角凉亭,凉亭正面不远相对着一个四方台,平日里供人行至此一览湖泊夏日荷花盛开之景,这会在台上拉上帷幕倒也变成一个简易的像模像样的戏台。双重八角凉亭下早已摆放好五个靠背的座位,中间的主位空着,其余四个夫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四方台上戏子们正咿咿呀呀的唱着花木兰这出戏,正唱到代父从军时上官婷看向坐在自己旁边位置的唐敏若拉着她的手道:“三妹妹,陪我一同去如厕。” 唐敏若点头,陪着上官婷起身向黎羽那方的走道走去,黎羽的位置靠湖畔石柱围栏便起身拉开靠背坐凳给两人让出走道,却不知为何唐敏若的重心突然不稳一声惊诧撞向那坐凳摔出围栏时她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黎羽两人一同掉入了湖水中。 黎羽不至于全不会水但没有到深谙水性的地步,落入水中慌了神又不会水的唐敏若挣扎着抓着黎羽的手臂黎羽想帮她却被反拉入水中若是冷静下来两人本不至于被淹,现在的局面却显得有些危急时间拖的越久只会让落水的两人一同往下沉。而那把人推入水中的上官婷有意借此除去黎羽,看着黎羽人越往水中沉去靠在围栏处假模假式故作慌张看向毛芳之问毛芳之该怎么办。唐敏若的婢女巧心看着唐敏若在水中挣扎急哭了却无奈亦不会水只得干着急。 毛芳之白了一眼惺惺作态的上官婷,朝夕儿吩咐道:“夕儿,快去找人来救人!”夕儿听了吩咐便忙向亭外跑去边跑着边呼唤着人来帮忙,而说完这句话的毛芳之眼眸触及那四方台上的戏班的道具木马忙加快了脚步向四方台走去命楞在一旁的几个戏子来帮忙抬起木马来到八角亭处向还在水中挣扎的两人一旁的位置扔下浮木。 “琉璃,抓住浮木!”黎羽脚下拼命划着水尽力让自己没那么快被拖入水中,努力之际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想让挣脱开已经失去冷静的唐敏若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想出声安慰她冷静下来可是她抓着她,她一开口鼻腔口腔就呛一口水根本说不得话,她一边伸手向那浮木努力够去,在够着浮木的时候,她微聚力于手掌抬手向还在挣扎的唐敏若后脖颈敲去打晕了失去思考慌神挣扎扑腾着水的唐敏若拉着她一起抱着那浮木。 上官婷看到落水的黎羽脱离危险不舒服的瞪了眼那水中疲惫抱着浮木的黎羽。黎羽前段时间刚被谢昀逸的人手打,身上的淤青本就没好完全,现在又落了水折腾这一遭,黎羽眼眸疲惫的欲阖上但意志却在警告她,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她不可以松手。看似唐敏若下水时慌神抓住她,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适才身后明明有人推了她一把。 夕儿找了府中管家,老管家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仆带着竹竿绳索过来捞人。夕儿带的人很快把落水的黎羽和唐敏若一同捞起来,看着巧心跑向唐敏若身旁呼唤着唐敏若,她想起了她那还被谢昀季用来制约她的倪琴。她突然后悔当初答应去哪会一同带着倪琴的承诺,没想到来了溯王府风波不断接踵而来,还拖了一个倪琴下水。 现在也只有赶紧离开宸院,才能把倪琴从谢昀季的手中要回来。 “喂!琉璃,琉璃!”毛芳之拍着黎羽的脸庞呼唤这昏过去的黎羽。 是夜,唐敏若喝了安神汤休息,被接到毛芳之院里的黎羽则喝了去风寒的汤药睡去,隔天一早四人便一同被谢昀季传唤到王府正厅。 “昨夜,敏若为何会落水?”四人到齐,坐在主座上的谢昀季扫了眼低头的唐敏若看向那其余的三人出声道。本是低头的唐敏若听谢昀季这亲昵的呼唤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谢昀季正喝茶的干净侧颜。“妾身,看到是琉璃推的。”一旁的上官婷害怕的看向黎羽仿佛她会吃了她一样说道。唐敏若听着上官婷不知真假的话,不解的看向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黎羽。 “妾身在一旁明明看到是兰儿伸手推的人。”毛芳之轻嗤笑了声看向上官婷的婢女说道。 “哦?琉璃,人是不是你推的?”谢昀季目光看向那后退一步紧张拉着上官婷衣袖一角说她没有的兰儿,话却对着站在毛芳之身边的黎羽说道。 “我没推三夫人。”黎羽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倒下说道。 “王爷,是妾身自己不小心伴着椅子腿摔倒的。”唐敏若出声圆场说道。 “婷儿,你说,琉璃为什么要推敏若下水?”谢昀季并没有理会唐敏若打圆场的话说道。 “这…也许是琉璃对三妹妹心声嫉妒所以才推三妹妹下水。”上官婷被问倒停顿了会说道。 “她嫉妒敏若什么?嫉妒本王更宠她而不宠敏若?”谢昀季眼眸清冷的看着上官婷反问道。 “王爷……”谢昀季的问话让上官婷不知该怎么回答。 “芳之,你看的可仔细?”谢昀季淡淡然的话让原本有些吵闹的正厅安静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穷的剩一琴 “回王爷,三夫人是怎么落水的妾身那时正看着唱台听戏故不清楚,倒是在听闻三夫人惊诧声时回眸瞧见兰儿伸手推了站的近的琉璃一把,至于是何人属意的…妾身就不知道了。” 毛芳之说到何人属意特地瞧了眼兰儿身边的上官婷停顿了下这才说后句。 “毛芳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婷听闻毛芳之的话恶狠狠的瞪了眼毛芳之说道。 “王爷,您看某些人动歪心思不成被人道出真相恼羞成怒了,王爷这戏台落水之事谁是谁非您自有明断。”毛芳之对上官婷的威吓不甚在意兴致盎然的看向谢昀季。 “王爷您别听毛芳之胡说,妾身与三妹妹无冤无仇绝没有加害妹妹之心!” 上官婷上前几步急切表明自己的清白说道。 谢昀季并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执回复于毛芳之或是上官婷,只见他瞧向那站在毛芳之身边的黎羽轻启唇说道:“阿璃,来。”他的神情在旁人眼里温柔的不像话,这不是他们印象里的冷面王爷,又或者只因为那亲昵的称呼。 黎羽不解的双眸对上他清冷如月的双眸向他走去,待黎羽走到谢昀季跟前时,他伸手牵过黎羽的手,坐在主座上的他微轻拉着黎羽蹲了些,另一只手覆上黎羽的额头,似是察觉到黎羽想躲的心,他本轻牵着她的手微牵紧了些。 “前些日子伤口就没愈合好,你看,这会额头发烫叫本王怎么放心。”不知道谢昀季在唱哪一出戏,毛芳之半信半疑,唐敏若心中受伤,上官婷恨恨的看着黎羽的背影。 “啊?”黎羽下意识反问的疑惑看着他。 “兰儿以下犯上仗责四十,婷儿对下管教不严禁足茹安院五日。”谢昀季并没有松开牵着黎羽的手但也没有回复黎羽的疑问而是不怒自威扫了眼在场的几个夫人说道。 “王爷,妾身…”上官婷不甘心的看着那站在谢昀季身旁仍不解的看着谢昀季侧颜的黎羽还想说什么,但厅外已走来俩个府中护卫押着还拉着上官婷的兰儿来到厅外备好的长条木上。在兰儿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眼神触及上官婷警告的神色便缄默了起来。 正厅外传来的是兰儿鬼哭狼嚎的呼喊声,谢昀季则牵着黎羽的手由怀安推着轮椅向里屋走去。这次令黎羽意外的是,谢昀季竟这样牵着她的手让她一起来到他的书房,黎羽抬起另一只手微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心中想着,这斯这次算是戏做全套? 而他们刚到书房便见倪琴从外间端着姜汤进屋来。“王爷,姜汤。” “伺候你家姑娘喝下,日后回去她身旁照顾。”谢昀季到了书房后这才松开了牵着黎羽的手,示意倪琴把姜汤送到黎羽那去。倪琴看向黎羽开心的露出笑容忙说道:“谢谢,王爷。” 黎羽看了眼倪琴端的姜汤防备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谢昀季。 “没下毒。你不信本王,不至于不信你的丫头。”亦看着她的谢昀季淡淡然说道。 黎羽看了眼倪琴端过汤碗慢慢的喝完。“王爷,琉璃可以带走妾身的丫头了吗?” 见谢昀季没说不的话,黎羽牵着倪琴不再他面前多留道了句妾身告退便出了书房回了柴房。 “倪琴,日后我会找机让你出府,离开王府后我会安排人来带你离开,你待在这太危险。” 两人回到柴房后黎羽看着圆乎乎可爱的倪琴语重心长的说道。 下午的时候,黎羽便带着小叫花给她送来的厚厚一沓抄写的卷文来见谢昀季。 “王爷您罚让琉璃写的,都在这了。王爷,琉璃日后必定循规蹈矩遵守王府中的规矩,王爷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与琉璃这般乡野妇人计较。”黎羽和倪琴来谢昀季书房外被拦在外头,只好让倪琴拿着的厚厚一沓纸张交给守在门口的怀安。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跟他拗这口头之争还不成,至于日后如何行为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你可以搬回茯苓院。”怀安把黎羽交于他的罚抄书卷送到书房中于谢昀季过目,谢昀季翻看着手中一堆粗制滥造不同笔迹的文字若有所思良久这才听到他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王爷,琉璃还有一事希望王爷恩允。”黎羽听到他的回话并没有离去而是借此机会说道。 “说。”依旧是那淡淡然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王爷,琉璃来王府匆忙,有很多平日里用惯的东西还在原来居住的地方,琉璃想回去收拾好再回到王府。”黎羽说出这话却没有三分把握谢昀季会答应但却不得不说。 “去吧,早些回来。”黎羽的话说完空气安静的停滞了几秒便听到谢昀季应允的说道。 黎羽看着那敞开的书房门道了句谢谢王爷,带着倪琴心中惊讶的向外走去。 此刻,茹安院。 “夫人!夫人!奴才见到那琉璃从宸院搬出来了,还带着王爷的手令出了王府!”一个由上官婷安在宸院附近时刻注意的家奴跑回来报告道。 “终于搬出来了!你,附耳过来。这次本夫人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了你!”上官婷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让家奴附耳过来不知交代了什么,瞧着家奴快速跑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志在必得的喃喃着。 “走吧。”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许许多多倒是个好遮掩的地方,带着倪琴甩开了背后跟着的尾巴来到一家成衣店的拐角处黎羽推开了不舍分离的倪琴示意她快走。倪琴走后,黎羽也并没有多逗留不再往倪琴离开的方向看去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向百花楼走去。 黎羽来到百花楼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柯沁,倒是在遇到的或认得她的旁人议论纷纷中回到自己先前居住的卧榻,伸手推开门却没有一丝她当时离开还残存的模样。她原先的卧榻也找不到她自己曾经用过的日常用品,一进到屋里只见到一年轻姑娘在练琴。而那琴正是她当时所用的。“你是谁?”在练琴的姑娘被不请自来推开的房门声打断看着黎羽问道。 “琉璃,原先住在这屋的姑娘。你弹的琴是我的。”她心中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的波动,就好像会见到这样的画面全是意料之中,故她并没有询问那姑娘这屋为何会被改变,她原先放在这的日常物品又被扔去哪而是直接说道。 “琉璃?你是花魁娘子!”那姑娘听到她报出的名号楞了下忙抱着七弦琴站起身不知是崇拜还是惊喜还是其它的情绪看着黎羽。 “姑娘,不知可否把我的琴还于我。”黎羽向她微笑再次温和说道。那小姑娘一直看着黎羽未曾眨眼听到她如此说道点头如捣蒜把怀中抱的琴小心翼翼的交给了黎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倪琴出事 日落西山黎羽抱着那怀中七弦琴一步一步走出百花楼,金银珠宝她没放在她屋里剩下的除了这把原主父亲为其亲手制成的古琴其他东西丢了便丢了罢。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杨柳岸边,寻了柳树下一石凳坐把古琴平稳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抬手五指轻抚摸过琴弦。随着她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原主脑海中本空白的记忆倒也渐渐浮现,只是不知道原主来盛京所寻为何人。 那琴木中间有一道在修补后如今显得不太明显断痕,这道是劈痕是曾经原百花楼鸨姨见原主每日每夜都抱着这古琴泣泪思家时有一天见不过便差人抢过原主的宝贝古琴扬言要把这破琴劈了当柴火烧,那时候还是倪琴拼死才护下原主父亲留给原主的古琴,至今倪琴的左手臂上都残留着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那份多出来的记忆里是尚不太清晰的弦音,黎羽正想抚琴尝试着追寻渐渐苏醒的原主记忆里的琴音却被一渐行渐远的叫卖声打断。“占卦算命,指点迷津,有缘者分文不取。” “姑娘,老夫瞧你心事重重,不如算一卦以解迷惑?”一个身穿青蓝粗布衣衫手拿竹竿撑布的中年男人一边走街串巷一边吆喝着,那撑布上书写着算命两字。黎羽正眼瞧着那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瞧了一眼收起双膝上的古琴放于一边示意那算命的人坐下。 “有劳大师为我算一卦。金秋时节,繁花可似锦?”说着黎羽从袖中拿出几个铜板交给那坐石凳一边的算命的说了一句和眼下时节不相关亦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眼下明明是春季她却说是秋季,若如她所说是秋季,然而秋季是万物凋零之际她却说繁花似锦。 然而那算命的听闻她说的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却没有反驳她而是手下了铜板笑了笑说道:“速回王府,接头人没有接到倪琴,被横串出来的几个家奴带回王府了。”那算命的明明脸上带笑但说出的话语却句句惹人着急。 就在黎羽着急起身要赶回王府的时候,却听到算命的小声提醒道:“有人跟踪,不可暴露。” 黎羽看了那算命的一眼抱起那放于石凳上的古琴看着算命故作气呼呼的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算命的,你才有灾祸降临!多谢。”最后两个字黎羽用口型并未出声。 算命的瞧黎羽远去的身影站起身转身向另一头走去,继续吆喝着。 这还没踏入茯苓院大老远的便听到上官婷对外呵斥的声音府中气氛让她加快了脚下步伐。“还不快说,你们家姑娘逃去哪?”上官婷的话音刚落就伴随这一鞭子声音抽下,疼的倪琴直抽了冷气却是未改冷眼的看着上官婷。 “王爷,我家姑娘确实是回了百花楼,并未逃离。”倪琴看向在院子台阶上的谢昀季道。 “那为何你与你家姑娘没有在一处,这又如何解释?倪琴快快老实交代你与你家姑娘究竟在谋划什么,否则别怪鞭子不长眼!王爷,这丫头嘴严妾身看是不打不招!” 谢昀季冷眼旁观并未说话上官婷咄咄逼人说道。 就在新的一鞭子要落在倪琴身上的时候,黎羽人出现在茯苓院门口。“住手!”那家奴手中扬起的鞭子就要再抽在跪在地上的倪琴身上时因这突然而出的声音倒也打偏了去。 黎羽走到跪着的倪琴身旁向谢昀季微行礼道:“王爷安康。不知我家倪丫头犯了什么事,要王爷带着大夫人一同出面亲自处罚。” “喲,天黑了妹妹倒记得回来了,姐姐还以为你这丫头包庇你逃跑呢。”上官婷抱臂笑说着。 “琉璃要逃跑?不知这话是哪个混账东西告诉王爷的。”黎羽并没有看向上官婷而是看着那坐在上座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的谢昀季。 “上官婷,你听到了,本王的阿黎生气了。阿黎要逃跑这话是哪个混账东西告知你的。” 谢昀季看向站离自己不远的上官婷着重的说道。黎羽看着谢昀季无关紧要的面容心里冷哼了声,她现在知道这谢昀季要做什么了。“王爷,这事一开始是误会,不关大夫人的事。”就在上官婷寻觅之际想找个替死鬼的时候却没想到黎羽会替她说话。 原本面上无波无澜的谢昀季在听到黎羽说出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抹欣赏的笑意看着院子中腰板站的挺直的黎羽。“琉璃不愿计较,你还不退下。” 上官婷出茯苓院的时候经过黎羽身边却不觉得黎羽这是在帮她,她只觉得黎羽是借了她的光在谢昀季面前树立了善良光辉的形象,回眸瞧着谢昀季带着欣赏的笑容看着黎羽心中更气。 谢昀季由怀安推着经过黎羽身旁时只听他说道:“不想连累身旁人,最好少打些歪主意。” “多谢王爷指教!”黎羽扶起倪琴冷冷道。 “阿黎,都是我没用才会被他们抓回来…”倪琴气若游丝说道。 “你别说话,保留气力,我扶你进卧房休息。”黎羽替倪琴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关心道。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黎羽想象的简单…时间倒回黎羽与倪琴分开之后。 谢昀季派出的瑟必和影卫在暗地中跟着黎羽,跟到朱雀大道却见黎羽和倪琴依依不舍作别。心中正起疑趴在屋檐暗处便发现到另一街角在暗中盯着黎羽和倪琴方向的几个家奴。 上官婷派出的家奴意在将黎羽、倪琴两人一同除去,倪琴方面拐进巷子去遇黎羽为她安排她的接头人,然而在被人追杀的途中,却还是没能躲过一劫。一开始虽然以体型微壮力气大的优势撞开了挡住她的人寻着机会逃跑开但在几个家奴的穷追之下最终被打死扔到护城河里。 而黎羽方面令瑟必惊讶的是,这人居然不过一眨眼就彻底消失了在他们这边和上官婷那边的监视下,他们府上的这位琉璃夫人绝非表面上看的简单。 当莫问依照谢昀季的吩咐伪装成倪琴的模样回到王府的时候却也是着实把上官婷吓了一跳,莫问的身量与自从来了王府瘦了许多的倪琴相似,带上特制的皮相面具这会若不考量细节倒是能把她误认成是黎羽身边的倪琴。 瑟必、上官婷的家奴等人跟丢了黎羽,上官婷看到假倪琴不想暗中害人之事被告发先发制人押着莫问来到黎羽的茯苓院请来谢昀季一同泼黎羽脏水。黎羽在瑟必的追踪下并没有走丢很久很快他便再次在大街的人群中搜索到她的身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章 王府大婚 “倪琴你放心,我定会再找机会让你离开这溯王府。”黎羽边替上倪琴上药边说道。 “阿黎,一切小心切莫难为自己。”倪琴抓着黎羽的袖角说道。 “傻丫头,你为了我生生挨了上官婷这几鞭子却都不说出逃的主意是我出的,到最后还护着我。倪琴,谢谢你。”黎羽心中感慨的说道,她和倪琴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何人是真心待她好的,她还是看的出来,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不负他人。莫问很想说点关于倪琴和黎羽的记忆联结他们主仆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奈何这假扮之事匆忙她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问清楚想说也说不来,只得转了话头倒抽了口凉气示意背上伤口疼引开了黎羽的注意力。 “琴丫头,这上官婷不是被谢昀季罚禁足五日吗?怎的这么快就出来闹事了?” 黎羽轻了手下的力气替倪琴上药似是想起什么不解问道。 “这事…我其实也不太知道,也许是王爷心里对她不忍吧。”倪琴不知该如何答复说着。 “依我看他不是不忍,而是看在上官婷背后之人的面不加以追究,可是他又为何…”黎羽说到此却又对先前站在院子里与谢昀季对峙时的想法产生动摇。如果谢昀季对上官婷真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但从今早的事和刚刚的事怎么看都觉得是谢昀季在挑起上官婷对她的恨意… 不久,溯王府迎来黎羽和谢昀季两人的大婚。本是一出皇帝气不过的呆头闹剧却没想皇帝倒当了真,真的要把她这个外界传言的傻子嫁给谢昀季。黎羽看着铜镜中自己身穿的喜服轻蹙眉,想起上一世与傅衍有关的记忆,大喜的日子在她心里却变得是沉重无比,这些相似的事情无不在时刻提醒着她,不得再为爱冲昏了头! “左不过一个侧王妃,能得贵妃娘娘亲自来参加婚宴这祖上就该烧高香了。” “这大夫人和贵妃娘娘走的近,这次贵妃娘娘出面王爷都没给大夫人解除禁足可见王爷对这位傻子夫人的器重。” “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傻子夫人,那位新夫人伶牙俐齿我看倒不像是外界传言的傻子。” “你懂什么,你没听江湖神医说了吗,这疯疯癫癫的症状那是时好时不好,谁知道她哪天就犯病了。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给王爷安排这么一门亲事做甚。” “我可听人说了,听说这婚事不是皇上要给咱们王爷安排的,是王爷看上了新夫人求皇上赐的婚,不然一向最宠王爷的皇上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门狗啃的婚事。” “你们都听谁说的,这喜宴马上就要开席了还有时间在这边八卦!” “是,老管家。”王府后厨里几个正在忙活着的人有一撇没一撇的说着。 不是正妃,就算是皇帝亲赐的婚事也不得按照皇家礼仪一贯来办,新娘子穿上喜服不必行三礼跨了放在王府正大门的火盆后由丫鬟婆子领着来到茯苓院便算是入了府。晚间由溯王府做东摆了几桌酒席请来与皇家相关的一干人等反倒成了大婚正事。 “皇兄,我等也想见见您的这位新娘子。老十可听人说了,皇兄的这位新夫人再没入王府那可盛京一绝。”谢昀效给自己倒了杯酒水站起身敬主位上身穿常服的谢昀季戏谑道。依照旻朝的规矩礼仪素来便没有新娘子与夫郎一同宴请宾更何况还是没正礼相待的侧夫人更没有理由在喜宴当天出来抛头露脸之说,就算是那乡野人家都有这般讲究更何况是这皇族中人,谢昀效摆明了再挑衅谢昀季。 “十弟,你也知这五王爷的新夫人得的是疯症时而疯癫时而正常,勿扰了众位皇亲的雅兴才是。”坐在另一主位由谢昀逸派来主持婚礼的孙佳容佯做训斥道。 “王爷…”一旁的怀安想出手教训谢昀效被谢昀季按住。谢昀效有心来找茬,见谢昀季似若未闻置之不理并不可轻易放过饮下了自己端着的酒杯对孙佳容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倒是老十疏忽了。只是臣弟可听说这亲事是五皇兄特意向皇帝兄长求来的,老十实在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得五皇兄的青睐。” 怀安心中替他们王爷生气,什么叫是他们王爷特意求来的。这皇帝倒是会做,好人他做尽,不好的倒都由他们王爷承担了。陌尚尘不喜这种场合,一大早的便出门溜达去至今还没回王府,谢昀季手中转着酒杯并未喝下嗤笑了声道:“本王这位夫人身子虚,不如由贵妃娘娘去请出来,以解十弟与众皇亲心中好奇。” 谢昀季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一旁主位上的孙佳容。孙佳容心里吃瘪,原本与谢昀效配合要一起给谢昀季难堪却没想这会倒要她这个皇帝的心尖宠做小去亲自请那傻子过来正堂。“这…诸位…” “怎么,贵妃娘娘瞧不起溯王的夫人?”晋国侯的人出声打断孙佳容欲自圆的话说道。 朝中谁人不知这左相和晋国侯府关系不对付,他晋国侯的嫡小姐贵为国母还好好的,今日虽说是溯王一个侧妃的纳娶日但也是皇帝亲赐的婚约,而皇帝却派他左相家一贵妃来当主亲人,在宫中皇后就没少受孙佳容的气,在宫外能出气,他们晋国侯府可不忍。 “艾,你们就别为难贵妃嫂子了,五皇兄让婢女去请夫人出来便是。”谢昀效围护孙佳容道。 “哦?十弟既然如此会安排,不如把本王的夫人也娶回去便是。”谢昀季分毫不让。他话语中用了也字,分明话里有话再指前不久谢昀效强取豪夺他人府中新纳小妇人的事。 “五皇兄你别拿为弟的打趣了,你这亲事是皇帝兄长安排的皇弟可不敢。” “是吗?老十自来喜好婚宴热闹倒比本王更像今日喜宴之主。反正你一回生二回熟吗。”他明明在笑着闲聊却句句锋利。 一句话,便让早前好不容易才被皇帝替谢昀效压下的事,再次在来参加喜宴的朝堂之臣对谢昀效指指点点起来。 “五王爷,本妃亲自去请便是。” 看着喜宴场面倾向另一边坐在一旁的孙佳容站起身眼眸压着怒气看着坐在檀木轮椅上的谢昀季说道。 “有劳贵妃娘娘。管家还不领着去请夫人。”谢昀季眼眸里含着一抹冰霜道。 “阿黎,阿黎…”被黎羽派去正堂听话的倪琴赶在孙佳容之前回来禀告在正堂都听了什么。 “阿黎,怎么办,这新娘子哪有出去外头露面的,这不吉利!”倪琴惆怅的拉着黎羽的手道。 黎羽正思索着该怎么做,院门外便传来通报声道:“贵妃娘娘到!” “怎么办?人来了!阿黎。”倪琴忙跑去把喜房门关上回眸看向黎羽焦急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5章 夫唱妇随 “来的正好,去请她进门来。当日她邀请宫中一叙我未能有幸一睹孙宠妃一面,这次着实想看看是怎样一人。”黎羽招手在倪琴耳边不知交代了什么。 她这人素来爱憎分明,如今朝堂中左相孙家势大蛮横,孙佳容贵为皇族贵妃身为孙帆姑母未能管教好外甥反而纵容其仗势欺人害得琉璃原主命归天,她孙佳容假借茶会之名邀她入宫实则与皇帝勾结在一起暗中谋划要算计谢昀季却险些赔了她这不相干的人一条命,这次就让她新帐老帐一起算。倪琴依黎羽所言去请孙佳容进院正厅来。 “本妃奉溯王爷之命特来请新夫人前去正堂,还不快去里屋请你家夫人出来。”孙贵妃由婢女虚扶着手站在茯苓小院的正厅对倪琴说道。 “娘娘稍等,奴婢这便去请。”倪琴同孙佳容回礼说完便跑回里屋去问黎羽很快黎羽并没有随同倪琴出现在正厅而是只倪琴一人出来回复道:“回娘娘,我家夫人说了要娘娘亲自进门请她,才肯同娘娘一起前去正堂。” “放肆!”孙佳容听琉璃这蹬鼻子上脸的话怒容尽显出声呵斥道。 倪琴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保持着原先的低头行礼姿态说道:“娘娘,切与我家夫人计较。您也知道,我家夫人这疯症是时而好时而坏。”倪琴依照黎羽交代的以孙贵妃自己先前在王府正堂说的话还回去给孙佳容。茯苓小院里正僵持着,院外跑来一奴仆来催促孙佳容。 “娘娘,正堂的人还在等着您和新夫人。” 孙佳容轻笑了声在厅寻了个心里觉得还甚干净位置坐下向那来催促的奴仆吩咐道:“你去向五王爷回话,就说贵妃娘娘请不动新夫人,让…啊!”孙佳容正说着话哪知道就被突然走出里屋口含茶水的黎羽喷的满脸都是茶叶子,好生狼狈。 还不待孙佳容开口黎羽又忙抽出帕子替孙佳容擦拭,一边擦拭一边还拉着孙佳容又极其不小心的把坐在凳子上的孙佳容给推倒给孙佳容气的当抬手就要给黎羽这个胡闹的人一巴掌,却没想巴掌还没落下黎羽人已经被亲自到茯苓院来的谢昀季拉开,孙佳容的巴掌落了空。 “五王爷,您今个若是不给本妃一个公道…”孙佳容被婢女扶着擦着脸和华服瞪着此刻站在谢昀季身旁显得很是乖巧的黎羽说着。 “琉璃,你可知你如此待贵妃娘娘是不敬!”谢昀季并没有等孙佳容的话说完便一本正经瞧着黎羽佯怒呵斥道。黎羽忙跪下一脸委屈的瞧着谢昀季道:“不是的王爷,琉璃是从没有见过孙娘娘这般长的好看的人才会一时忘了口中还喝着茶水才会…琉璃是想扶起孙娘娘的,可是琉璃笨手笨脚的反倒把孙娘娘给推倒了。” “贵妃娘娘,溯王这夫人不是有意的,今日又是溯王与新夫人的大喜之日还望贵妃娘娘海涵这新夫人生性纯真莫怪罪于她。”说话的人是同谢昀季一起来到茯苓院的户部尚书刘起余即当时谢昀季和黎羽这桩婚事的媒人。 听到琉璃说从没见过她这般长的好看的人时,孙佳容心里气其实已经消去大半,心中虽还有口气想出但是见到谢昀季来的不只他一人还带着另一朝臣不好发作便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道:“罢了,本妃就看在溯王的面子上不同新夫人计较。”在谢昀季和刘起余、孙佳容的陪同下这才请着琉璃这位新夫人来到王府正堂。孙佳容和刘起余走在前头,谢昀季和黎羽看似恩爱两人牵着手走在后头因各自都带着随从倒也相隔开一小段距离。 “王爷这时间倒是掐的挺准。”黎羽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原本她还想好好教训孙佳容的,倒没想被谢昀季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打断了计划,心中多有不爽但看在谢昀季最后有心护她的面子上,她也不好直接当众拆谢昀季的台。 “夫妻本是一体,你出丑便是本王出丑。”谢昀季话里有话回复道。 “夫妻本是一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琉璃倒是听过。王爷您适才演的可真像,你让孙娘娘来请琉璃,不就是想琉璃有气的出气吗?今个这事琉璃做的可还让王爷满意?”黎羽直接驳回谢昀季的话讽刺道。“夫人过奖了,论扮猪吃老虎的功力,本王可没有夫人厉害。”两人互相嫌弃的抽回适才逢场作戏牵着的手。在后给谢昀季推着轮椅的怀安心中讶异的瞧了眼走在谢昀季身旁的黎羽,这还是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听他们家王爷和谁斗嘴,若换做是陌大夫估计现在不知道被王爷丢去哪个犄角旮旯了,今年的奇事真多。 廊道里只点着几盏灯火和为首的一个奴仆提着灯走在前头照着路光线偏弱稍低头就着错觉实在的手掌倒也变得明明若若虚虚实实,黎羽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合起了手,倒是认真的在感受着真实与否。 在数据流暗杀世界里,那一天她终于如愿当选沙漠军方的军首,军首领事馆里正在庆祝着黎羽代表的司家的胜利,看着周围人群的欢呼她欣慰的笑着放下了庆祝的酒杯悄默然的走出军首领事馆,看着眼前都去庆祝空无一人的绿洲里的林地迎着微风张开了双臂。心里想着,她终于完成了沈珺安军首的位面任务,这次该离开了。她的身形明明若若虚虚实实手掌开始消失已然心中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正在黎羽以为她自己要消失的时候,她几乎快消失了的手腕被人握住。“你不是沈珺安,也不是司安安,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谢昀寂眼眸里的质问看的她心慌,她当时心里正纠结着谢昀寂会不会把她当成位面世界的异类给遣送去研究所的时候谢昀寂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苦笑道:“为什么不直接反驳说我说错了…” “对不起,我…骗了大家,其实我的真名叫黎羽,来自古代。珺安,她…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黎羽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谢昀寂。 “我想知道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骄傲如他此刻他声音里却隐含请求与害怕的情绪。 “对不…”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只见他不肯接受的拉过她的手说道:“跟我来,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就当做是送别礼物。”那天不单单亲眼目睹黎羽身体异样消失的谢昀寂以为黎羽会消失,包括黎羽自己也以为自己会消失,然而意外的是黎羽并没有在当军首的那天消失而是珺安留给她的武力值在开始消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皇帝他爹 黎羽走神之际不知不觉中合起的拳头被谢昀季重新牵回,拉着坐在了离谢昀季最近的位置。 “五嫂嫂,老十这厢有礼。”谢昀效殷勤见礼的声音传来,伴着她的回神抬眸倒是小小惊艳了在场的皇亲国戚们,仔细听倒还能听到唏嘘的声音说着:“只可惜是个傻子…” 黎羽一头雾水扫了正堂黎摆放的几桌喜酒看向谢昀季但出口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凑到谢昀季耳畔调侃道:“你这王爷混成这样也是够惨兮兮了。” 谢昀季丢了一记卫生眼给她稳坐如泰山不理会黎羽的调侃,这女人到底在调侃什么?这惨淡寒酸的喜宴气象还不是因为娶的是她,她到好意思来调侃他。 “五嫂嫂,老十听闻你的琴艺是盛京一绝,不知今日我等有幸听到否?”谢昀效看着主座上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出声打断道。 “王爷你这十弟好像巴不得你出丑呢,咱们谈个买卖吧。”黎羽看了眼还站这拱手的谢昀效看向此刻装死的谢昀季俏皮的眨了眨眼说道。 “怎么谈?”谢昀季似是听到感兴趣的事嘴角含笑并未看她道。 “我有办法让你这十弟近期不敢来叨扰王爷你,但要王爷书房里摆在茶台上的那瓷白玉马,王爷这买卖你做不做?”黎羽心中小算盘打的快说着。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谢昀季用筷子夹了菜放在黎羽面前的空碗里轻笑了声。 “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夫妻两旁若无人的边吃菜边说着悄悄话直接把那还弓腰行礼的谢昀效给忘楞是让谢昀效干站了有小半会,几桌人好奇的瞧着主座上的夫妻两,有些朝臣平日里和谢昀效关系不好的见谢昀效硬生生的被罚站忍着笑意和邻座的人小声闲聊了起来。 “五哥!五嫂嫂!”谢昀效咬牙切齿加大了音量看着两人道。 “十弟,不如由你陪我和王爷去取我们家那祖传的古琴吧。贵妃娘娘有劳你暂待为主持。”黎羽神态举止婉约端庄退出了位置微向谢昀效见礼轻抿一丝笑意说道。 “这亲眼所见,侧王妃也非外界所言是疯傻…”几桌人各自说着。 “让各位见笑了,本王这夫人得的病时而好时而不好。”这大概是孙佳容长这么大以来被比她品级小的人使唤的最多次的时候了,还偏偏是心里吃瘪不得出。 几人并没有带随从除了为谢昀季推着木轮椅的怀安,几人一同行去离正堂不远的后堂小厅里,那厅里有古琴但不是琉璃的那把而是一个日常被闲置出来供谢昀季摆放书册字画的地方。去时一路无话,行到门口黎羽微行礼对谢昀季道:“有劳王爷。”怀安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居然有人敢使唤他们家爷,就在怀安以为他们家爷要发火的时候却没想他们家爷竟乖巧的答应了,小厅外独留黎羽和谢昀效两人。 “十弟,我瞧你面熟的很,以前在百花楼我们应该见过吧。”看着谢昀季和怀安进小厅后门关上黎羽瞧着谢昀效轻笑了声随口说道。 “匆匆一面,却没想皇帝兄长会将你赐婚于谢昀季,更没想绝世花魁会得了疯傻症,今日所见更觉美人如夕,只是错配了废…相公。”谢昀效走近黎羽几步回想起那日在楼下听曲心中想着明日带足了金银来赎花魁娘子的事看着面前的娇美小娘子心中不甘心。就在谢昀效这情场浪子抬手要抚摸黎羽的脸庞时,却没想黎羽突然抬手重重的打在谢昀效的肩膀上。 “老十,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今见了朕还不跪下见礼!”随着黎羽故意下沉的语气说着被意外的的谢昀效也被踹倒摔坐在地上。“朕?…这…这…父皇?!”谢昀效看着先前还柔弱的美娇娘变成威严压身的神态,结结巴巴的忘了做反应。 “不可能!父皇他…他已经…已经…”随着黎羽的一步一步走近,谢昀效嘴上快速的否定了去说着不可能脚下却是不自觉的在往后退拉开与此刻铁面黎羽的距离额头上的冷汗豆大如珠清晰可见。黎羽看着谢昀效过度的反应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快速走近拽过了谢昀效前襟试探的吓唬道:“说!是不是你害死的为父!” “你…琉璃你…假扮太上皇可知…”谢昀效强拉着镇静吞了口吐沫说着,话语却虚的说不完全。只是没想等来的不是黎羽的回复或是任何一点破绽而是兜头盖脸的就被给了一巴掌以及那记忆里太相似的威严压迫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死为父!” “不是我…父皇…我没有…我没有…。”谢昀效懵了害怕至极下意识的推开了揪着自己前襟的黎羽跌跌撞撞的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下没了影。和谢昀季待在屋内的怀安憋着笑意在谢昀效落荒而逃后推着谢昀季来到屋外。“王爷,你看到了,那白瓷雕花马明天记得送到我院里。”黎羽拍了拍手掌打落尘埃看着谢昀季挑眉说道。 “怀安明日把书房茶台上的白瓷马送到茯苓院。”谢昀季看着黎羽轻松的面容若有所思。 两人带着说要取的古琴按原路返回,冷不丁听谢昀季道:“父皇的死因,你觉得有蹊跷?” “父皇?哦,你说刚刚啊。这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见谢昀效对话题反应过度瞎诌了几句。” 黎羽想了想懒洋洋的说道,就是蹊跷又如何她也不想知道,他们谢家天下的事难道她不知道知道的越多小命就不好保这个道理。“你现在,在本王面前倒是都不装了?”谢昀季并没有继续追问着见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微挑眉道。 “王爷聪慧过人,你我又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扮演那卖力不讨好的傻子。不如你我合作大杀四方,王爷以为如何?”黎羽认真了语气直言道。 “合作?和你?”他说的是问句,说完自己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云景飞,这次有点意思。 “王爷,你需要我的合作。皇上那套兄友弟恭骗骗近不了王爷身的旁人还尤可行但是要骗我这个天天在王爷身边晃悠的人有点难。”黎羽不甚在意谢昀季的轻蔑说道。 “本王从不和说大话的人合作。”谢昀季并没有直接回拒。 回到正堂的谢昀季一回来便见到来参加喜宴的人们坐立不安的似是发生了什么事,黎羽把先前谢昀季叫她抱着的琴放在一旁侍女为她收置好的空桌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假琉璃 没有孙佳容意料之中的黎羽出丑引笑话,她的一曲短奏让在场所有人对溯王这位王妃刮目相看,孙佳容心里大有一种自己被溯王夫妇两戏耍了的感觉,难道这新夫人真如她自己前面所说的时而疯傻时而正常?还是另有隐情。 可是不管是哪个答案,被一个傻子给戏耍了,这口气她孙佳容咽不下! 婚宴散场,今日来看热闹的人们逐一离开了溯王府,孙佳容跟自己从宫里带来的老妈妈耳语了几句唤住了今夜新婚主宴的两人。“王爷,夫人,留步。” “夜已深,不知贵妃娘娘还有何事?”谢昀季问话道,站在一旁的黎羽掩唇困倦的哈欠。 “五王爷,这是皇上让本妃给您送来的教习老妈妈…” “怀安。本王乏了,贵妃娘娘早些回去休息。”谢昀季并没有让孙佳容的话说完抬手微握拳困倦的哈欠说着,黎羽代替了怀安推着谢昀季行去,留下怀安。 “娘娘,今夜是王爷的良辰吉日,皇上的好意王爷便留下了,娘娘也早些回宫去。” 看着谢昀季和黎羽夫妇两走远,孙佳容的脸色都快变成猪肝色了,听怀安说道。 孙佳容脸上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回复怀安看向老妈妈吩咐道:“还不快跟上王爷夫人。” “是,娘娘。”老妈妈恭敬的行礼后忙寻着先前溯王夫妇两离去的方向小跑去。 “娘娘,请。”怀安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看了眼跟去的老妈妈送道。 孙佳容心里压着火几口气不顺的离开了溯王府。 老妈妈跟着两人的脚步来到茯苓院,老妈妈赶到门口挂了大红灯笼的茯苓院外大门,谢昀季和黎羽两人已经进了里屋门被关上,老妈妈半躬着身一手扶着墙壁一手叉腰追的大汗淋漓。 “今天我们两大喜,我穿着喜服你穿着常服是不是不太好。”推着谢昀季进到里屋黎羽寻了个位置坐下拿过桌上放着的大红苹果无所谓的擦了擦咬了口说道。 “你不是想合作吗?门外的人…” 谢昀季不理会她的调侃撇了眼在窗户外的人影意有所指说道。 “等着。”黎羽轻笑了声把那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桌上打开屋里另一扇窗户,屋外老妈妈还在认真听着墙角黎羽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老妈妈身后一个手刀快速落下老妈妈人晕了过去靠着墙壁没过多久呼呼睡着。 这边黎羽处理完偷听的人,那头谢昀季自己转动着轮椅打开了门来到檐廊下。 “琉璃,原柳江九都学院院士之女,出身书香世家,无奈家道中落,父亲得了肺痨去世。到盛京投奔亲戚,然亲戚尚未寻到就被人贩子卖到百花楼。而你,呵,这位姑娘在我们合作前不如你先说说你是谁。”他清冷的目光看着她转瞬间僵硬的表情而后缓和的笑容说着。 “王爷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便是琉璃,出身书香世家后被坑卖不意味我就一直只能是个柔弱女子,王爷若不信大可细致去查。还是说王爷担心我也是谁的探子?” 黎羽抱臂并未走近看着他居高临下道。 “你可认识云景飞?”谢昀季不理会她的搪塞话语直直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云景飞?…不认识,怎么此人欠了王爷的债?”黎羽听着他所问的名字认真的思考后问道。 她的神情她的下意识反应毫无破绽,难道她真的和云景飞没有关系?谢昀季看完她的反应听完她的话自顾自的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向院子行去心中疑虑渐起没有任何回复。 “王爷!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云景飞是谁?但我知道王爷想要推倒朝中孙家的势力。我深知王爷是如何,王爷和我合作将不再忧虑被人识破假象大可做自己是为更轻松也,而我所求不为别,只要王爷有财一起赚,如此的琉璃难道不是王爷最佳的合作人选吗?” 黎羽看着谢昀季要走的身影出声唤道。 “你怎么就敢断定本王想的是如此?”出神的谢昀季听完她的一番话无所谓多做辩解道。 她怎么知道他想推倒孙家的势力?光凭一个上官婷一个孙佳容就能看出这么多?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她想逃离王府?不像。她到底还知道什么… “王爷,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些不是一个深闺妇人会知道的。琉璃还知道,王爷想要的不仅仅是推到孙家的势力。”虽然她的人还没把谢昀季这个人调查个完全但也有个五六分,她可不认为这谢昀季突然回来旻朝居住是因为谢昀逸对外传的“兄友弟恭”。 谢昀季拿出怀中放的三千两银票向后飞去,轻飘飘的纸因为谢昀季施加的力道变成纸片刀朝黎羽的方向飞去,黎羽头微侧抬手食指和中指夹住这三张一千两银票。 “你怎么知道孙家的事?”谢昀季面无表情说道。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黎羽看着谢昀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把三千两银票收入袖中。“左相和礼部关系匪浅,这届的礼部尚书是左相提拔的学生。这次全权主掌皇陵回祭礼的是由几个部门尚书推荐的左相独子孙帆,他爹还有他年轻的姑妈都希望他能尽快有一番作为在朝中有一席之望这次推荐孙家可没少下功夫。可惜,朽木不可雕也。”黎羽说道。 “合作愉快。”随着谢昀季这声落下朝黎羽飞来一块清透玉石黎羽手下看着谢昀季出了茯苓院道:“王爷,琉璃对此事定守口如瓶。”茯苓院那黑灯瞎火的卧里莫问听完她主子和黎羽的对话后不动声色的回到卧榻上睡。晚间来给谢昀季换药并针灸双腿的时候,谢昀季吐出了一口黑血。“爷…”一旁的怀安看着谢昀季随身带的帕子上的黑色血迹不由得担忧唤道。 “又是她?看来她真的和那种蛊之人很像。”陌尚尘旋转着拔出插在谢昀季经脉上的银针道。 谢昀季默默没有回答陌尚尘的话,他感受得到双腿上的经脉气血正在流淌着,她和她不像,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而他不想去细究那无关紧要的答案。 “爷,骁骑营送来的传信。”陌尚尘找到穴位慢慢刺入另一银针,怀安拿下那停扑腾着翅膀停在窗台的白鸽脚绑着的小竹筒转了圈看到竹筒外画的标志给谢昀季拿来并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棠梨与他 “此花最美,此情最重。”楼阁之上几个谈笑风生的公子随手的扔的一花落在了陪同谢昀季出门的黎羽手上朝黎羽情深意切的唤着姑娘,一朵桃花妖艳似生长与她手上,雪白的肌肤形成对比显得人面桃花相映红,那花才刚到黎羽手中不久便被谢昀季拿开随手扔于地上重新放于她手中的是一朵洁白如雪的梨花。 明明谢昀季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却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此花最美,此情最重。”她看着谢昀季的背影有些出神。谁?那声音是傅衍的吗? 不是,傅衍素来不喜太素的物什怎么可能对她说棠梨最美… “那花好看还是这花好看?不要便扔了罢。”谢昀季意识到她还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回眸打量着看着她手中先前自己给的梨花发呆语气凉凉出声道。 “这花好看。”黎羽把梨花放入随身带的锦囊里追上谢昀季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甚至这一朵棠梨给她的心尖带来一寸温暖。 谢昀季平日里不喜欢太多人跟着他,平日里出门也只习惯带着怀安,这次倒是意外的把黎羽带上。在谢昀季随文墨书斋的店家去后堂挑选笔墨纸砚时黎羽问向和自己在外间等着的怀安道:“你们王爷刚刚是吃醋了?” “夫人你不知道。以前,我们爷只要回京行于路上便会有无数姑娘向我们爷投来鲜花表示爱慕之意,怎么可能吃夫人的醋。”怀安回忆当初笑着说道。 “傻小子,夫人是想问王爷是不是在意夫人。”一旁陪着黎羽的倪琴嗔道。 “啊?不懂。”怀安被倪琴的话说乱了懵然回复道。 “好倪琴,怀安没说错。”黎羽看着两个争执的人掩唇笑道。 “江山十里,不如溯王一笑。曾经的溯王那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将军。”黎羽回忆着说道。 “现在就不美了吗?”黎羽的话音还没落完全便听闻谢昀季由远及近的声音道。 几个人听闻当事人的话僵了,怀安想着完了,夫人说王爷是美人会不会被罚?他和夫人一起开王爷的笑话会不会也一起被罚,难过。 黎羽回眸看向朝自己而来的谢昀季认真的打量着他不避不闪,眼眸里没有丝毫坊间那可怜或鄙夷的神情,他也由着她这么打量着不闪躲不避开话题。 “现在不是美。是…风骨更甚。”她看着他顿了顿不苟一笑说道。 “且当你是夸本王,过来看看,这些纸哪些更适合做画。”谢昀季看着她不苟一笑的神情轻扬起嘴角招了招手示意她像店家拿出来的几张纸样看去。 “这张吧。怎的,王爷要作画?琉璃还从没见过王爷做画呢。”几张纸样中,她很快便一眼选中其中一张,拿起来欣赏的看着那手中捧着的白纸笑嘻嘻的说道。 谢昀季笑笑没说什么只道是让店家把她手中的纸样再去拿些来。 “黄公子你看,那不是五王爷吗?与他一同坐下的那姑娘不知是谁。”一茶楼里随从谢昀逸微服私访的侍卫长注意到新上来的人压低了声音同谢昀逸说道。 “琉璃,名楼花魁,传言疯傻,前阵子对朕大不敬。”谢昀逸手中握着茶杯看着那行去另一桌的谢昀季黎羽一行说到黎羽有些咬牙切齿。根据老十和佳容回来说的话,这琉璃的疯傻之症他怎么看怎么玄,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的是,这琉璃是谢昀季回来这么久他唯一看过的谢昀季对于旁人的不同之处,这人将成为他拿下虎符最好的利器。 “为什么选来这喝茶,你不知道有人此刻巴不得吞了你吗?”黎羽吩咐了送茶水来的小二去上些配茶的小吃自己拿起茶壶给谢昀季倒茶时说道。 “吞了本王?从前倒是本王小看了夫人。”谢昀季故作不知笑笑的反问了句而后在外人看来暧昧的靠近黎羽耳语道。“对了,夫人说错一话。不是此刻,而是一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昀季接过黎羽给自己倒的茶水闲谈风雅说道。 黎羽听完他的话放下茶壶朝谢昀季张开手一本正经道:“王爷本领高无所畏惧,小女子怕王爷殃及无辜。王爷是不是该给小命保障费?” “就你歪理一堆。”虽然谢昀季话说着,但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五千两放在黎羽手上。 要说谢昀季回归盛京的几年里到底都做了什么,暗度陈仓了什么,这局容不得输。除了培养联络朝堂的人,另一件事便是一点一点掌握旻朝的经济命脉。溯王府破烂如此不复当年,可又谁人知道,溯王却是旻朝最富有的人。 “黄公子,我们的人跟了几日,原本要供到皇陵的真宝贝找到了!在孙家的外苑里,清过了如数不少。”茶楼突然跑上来一穿着普通的男子冲冲来到谢昀逸那桌附耳小声报告道。 “孙家?!你说的可是真的?”瞧侍卫百般确定的眼神,谢昀逸不甘离开的看了眼那头和黎羽在闲谈喝茶的谢昀季随着两个侍卫向茶楼下走去。 此刻孙家左相夫人匿名接到一封年代久远的书信,看着上面的笔迹看着上面的内容,气的从娘家赶回左相府。码头的官家花船上孙帆还在同从中私相授受的礼部尚书喝着花酒玩着美娘子哪知道后院已烧起来。 “你怎么知道谢昀逸会亲自出面打理孙家这事?”黎羽咬了口绿豆糕好奇问道。 “几个皇家子弟中,他素来疑心最重而孙家又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不会不亲自出面。不过说来,还是这次能有这效果还得感谢夫人你,若没有夫人安排打点皇陵供品的宫人不甚打碎一瓷瓶让识宝的人鉴别出来,怕本王的人还要再等上些时候。” 谢昀季想起前些日子皇陵祭祀同黎羽一起出席祭拜的事感慨道。 “王爷不必气,琉璃也只是拿王爷钱替王爷办事罢了。王爷,关于孙家,琉璃还有一礼要赠与王爷,至于左相的人选我想王爷心中已有决定。”黎羽呷了口茶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谢昀季戏谑的看着她说道。 “收王爷一钱庄令牌,不送这礼怎么显得琉璃是真心想与王爷合作的。”她皎洁一笑不再多透漏关于孙家礼物之事。“最近倒是少见到陌大夫跟着你?”倪琴和怀安去外头街市买回来烧鹅放到桌上,黎羽放下茶杯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孙妃蛇蝎心肠 晚风徐徐,陌尚尘站在庭院中问道:“你我皆查不到这琉璃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次架空孙家权利的事动用她你确定她不会成为一个后患吗?” “这个王爷的身份盯着的人太多她是合适的人选,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傻子可以做成这些。” “可我总觉得琉璃暗自在谋划什么,这次孙家的矛头被挑起足以看出这个人深不可测,如果日后她和云景飞联手恐这将是个隐患。”陌尚尘顿了顿说道。 “本王知道她在干什么,那样一个人断不是能听从云景飞命令的人,她想要的本王会成全她的。”谢昀季回想起莫问回来报的话眼眸闪过一丝精光说道。 隔天一早茯苓院,倪琴看着晨起的黎羽正在练的奇怪格斗术虽不是第一次见但心中还是觉得奇异,这样武功门路她从未见过尽管黎羽对她毫不避讳真心待之,但她也时刻未曾忘记她在黎羽身边只是为了谢昀季吩咐的任务,见黎羽最后一圈落在那绑在树下的沙袋上,倪琴走近递给黎羽一手帕。“阿黎,喝口茶休息一会。”倪琴把另一手中拿着的装着茶水的竹筒杯递给黎羽。“谢谢你,倪琴。”黎羽接过真切说道。 正是黎羽和倪琴聊天之际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衫的男子从墙外飞出,话未说一句就向黎羽攻击而来,原本站在黎羽身边的倪琴被黎羽伸手推开避开青年男子的攻击范围,两人皆未抽出兵刃彼此交手的正是先前黎羽所练习的格斗。一招一圈,皆为实,倒让人不敢轻易分心开。过招的速度之快,让倪琴对这个本就奇怪的武功更是摸不清出其路数。上挑下压迅猛连惯青年男子很快被黎羽打趴在地,只听他嬉皮笑脸道:“好姐姐,我认输快放开我吧。” 黎羽松开了反扣着男子的双腕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拂尘坐在石凳子上问道:“牧戈,你是越发胆大了,你可知这里是溯王府,可知眼线无所不在?” “小羽姐,这是掌柜的让我送来的。前两天王府周围的确安了些眼线,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便减少了些。”这个被唤做牧戈的少年拿出怀中带的账本递给黎羽说道。 “倪琴姐姐,近来安好?”把账本递给黎羽后牧戈朝倪琴微拱手表示礼貌。 “安好。你们姐弟两聊,我去给你们备些点心填填肚子。”莫问学着牧戈的样子拱手笑说道。 “牧戈,随我来。”黎羽默默翻看着账本看了几页后起身说着带着牧戈去了她在茯苓院清理出来的一间小书房对账本上一些需要圈点的点出来。 “小羽姐,你何时才能离开这溯王府?你常说这里虎狼之地,你在这,我们终究不放心。”牧戈替黎羽磨着墨看着黎羽认真的侧颜想了想说道。 “等我们真正能在盛京站稳脚跟的时候,姐会离开的。小戈,不必担心。姐不在,你可有好好听沐老先生的话好好学习?”黎羽手下并没有停下书写的字迹微笑说道。 “牧戈一刻不敢忘却小羽姐的教诲,一定好好学习望将来能帮姐姐分担一些。” 牧戈一字一句似是誓言坚定说道。 黎羽阖上翻开在桌案上的黑皮账本看着认真的人轻笑了声站从座位上起身轻拍了拍牧戈的肩膀夸赞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黎羽给牧戈包了几个热乎包子随身带着,牧戈带着账本轻松借助轻功飞离了茯苓院。 左相府上,左相夫人在收到一封年代久远的书信气冲冲的赶回相府但在半路途中似是想到了什么让轿夫改变了方向往皇宫而去。 “嫂子,你怎么来?”孙佳容从御花园赏花回来见到在自己宫里等着的左相夫人笑容满面道。 “呵,佳容这称呼怕是差了辈分吧。”左相夫人不同以往对孙佳容的和善冷笑道。 “嫂子在说什么,佳容怎么听不懂。”孙佳容坐下主位不解道。 “你等还不快给嫂夫人准备些茶点。”孙佳容看了眼左相夫人空空的附属桌面吩咐道。 “是,娘娘。”正厅里几个丫鬟意会半躬着行礼领命都退下。 孙佳容见左相夫人脸色铁青走到她跟前挽着左相夫人的手就好像关系似从前不变亲切问道:“嫂子,是谁惹您生气了,有什么话您不妨跟佳容说说。” 孙佳容这话音还没落完挽着左相夫人的手被左相夫人疏离抽出,只见她拿出一封信扔在桌面上听她道:“妹妹~你不妨看看这封信上都写了什么,看看你我是不是差了辈。”左相夫人的一声唤的极其做作而讽刺,冷眼看着故作不知的孙佳容拿过信封。 孙佳容拿起那封被左相夫人扔在桌面上的信看着信封上面的字迹淡笑如初,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世间再无人比她清楚这封信里面的内容。这封信是当年母亲亡故写下的绝笔书信让她交由当今左相,在她母亲亡故后她打开了这封信,原来她是左相在外的私生女,她母亲终是不放心她一人在这世间无依无靠便告知了她的身世让她去寻亲。 呵,可笑的是,她见到了她的父亲却被告知想留在相府只能说是孙家的堂妹。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左相夫人的娘家是宁国侯府,依她爹的说法没有宁国侯府就没有今日的孙左相。 左相只有这一夫人,只有孙帆这一孩子。这是左相让她记住的。寄人篱下让她想拥有更多的权力,后来她同意了左相的安排入宫成了秀女,到如今的贵妃之位她又怎么肯轻易放手。 “夫人,我错了,我不应该骗您。”孙佳容打开了书信看了上面写的内容起身向孙夫人的方向走去边说着道歉的话语却在经过孙夫人之后拿起手边放的花瓶朝孙夫人的后脑勺砸去,她的话音刚落,左相夫人也应声倒下。 “娘娘!孙公子被大理寺的人抓了!娘娘你…” 一个常年跟着孙佳容的丫头急冲冲进门来禀报道,但在入眼见到流血倒在地上的孙夫人和一旁还握着花瓶心未定的孙佳容惊的说不出话。 孙佳容回神来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左相夫人吓的扔掉了手中的花瓶,丫头瞧见孙佳容危险的看着自己急忙跪下表忠心道:“娘娘,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孙妃自保,左相流放 孙佳容伸手探了探孙夫人的鼻息发现孙夫人已断了气息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令她惊讶的时,见到孙夫人死去她的心竟然轻松许多,原来她那么努力的登上高位只为不再受孙家摆布。凭什么她的娘亲就活该饿死,而面前这个女人就可以占尽一切本该她娘亲所有的! “去找件丫鬟衣衫过来帮她换上,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入内庭!”孙佳容晦气的拍了身上穿的华贵衣裙吩咐道。“是,娘娘!”还跪在地上的丫头香儿忙向里厅跑去办事。 不久被换了宫女衣衫的孙夫人脸也被孙佳容用花瓶碎片划花让人分辨不出孙夫人原本的模样。“连人带这地毯卷起来,让几个公公送去火葬,就说是得了急病去世的宫女。事后有赏。” “谢娘娘。”香儿在外间处理着孙夫人的尸首,孙佳容则回了里屋去洗漱换身衣衫。 左相在听闻孙帆被大理寺的人抓了之后便派人进宫通知孙佳容但由于一直没有回信便换了身官服亲自进宫来找孙佳容,只是却扑了个空,孙佳容并没有在她的寝宫里问丫鬟们,却也只说娘娘去其他娘娘的宫里,毕竟是深宫大院就算左相权力再大也得顾及几分本就是没有传召自主进宫探亲,只道是在宫里等着孙佳容。而此刻孙佳容带着早年趁左相不注意在左相书房中拿的有问题的账本来求见皇帝。 “皇上,娘娘执意要闯进来,奴才也拦不住。”郭冒看着高位上的谢昀逸为难道。 谢昀逸朝郭冒摆了摆手示意郭冒和正在尚书房谈事的大理寺卿退出去。 “朕,正想传唤你呢,你倒是不请自来。说吧,想保住谁。” 在屋里的人退出门后谢昀逸看着孙佳容冷笑道。 “皇上明鉴,妾身一心永远只站在皇上这边。孙帆的事,妾身听说了,但妾身相信皇上自有明断。这个是妾身无意中在娘家看到的左相的账本想来对皇上应该有用便送来了。”说着孙佳容从袖中拿出一褐色皮面的账本呈给谢昀逸过目。 谢昀逸半信半疑的接过账本翻查看着,看着上面记载的从中敛入的前几次救灾资源,账本被谢昀逸重重倒扣在桌案上,只听他对孙佳容道:“难得你一番心意。” “皇上,不论今天妾身的娘家将会如何,妾身永远只站在皇上这边。”孙佳容说着眼圈红红。 “妾身告退。”见谢昀逸没说什么孙佳容行礼准备离开。 “爱妃等等。今日这事你不好留在宫中,且先去皇家寺庙里住上几天,等左相这事处理完了朕会派人去接你回宫。”在孙佳容要走出尚书房的时候谢昀逸的声音传来。 孙佳容重新走回屋里跪下行礼抬手擦去似有似无的泪水道:“谢皇上,妾身会到寺中为我朝祈福愿皇上福寿安康。” 左相在孙佳容居住的宫里等了很久越发焦急,正想起身让婢女去寻孙佳容却遭皇帝的召见不得不先赶往尚书房。左相以往贪污的事被摆在台面又加之此次孙帆调换皇陵祭品的事被皇帝流放,而孙佳容,皇帝则对外宣称孙氏有愧自请到寺庙中为国祈福。左相府被查封,家财尽数交归国库,而到现在左相仍旧不知道到底是谁害得他也入了大狱。直到父子尝尽世间百态流放途中任然没有见到他的好女儿一面,他似乎才明白了什么可惜此时的他想翻盘为时已晚。不久在路途中,孙家父子的饭菜被人下毒吃进肚的父子两命归西也。 “王爷今夜怎么有兴致到我这茯苓院来了?”正在庭院中泡茶的黎羽见谢昀季与怀安进门来的身影打趣道。“本王很好奇夫人之前所说的礼物,如今尚未见到故来问问。”谢昀季由怀安推着木轮椅来到庭院中黎羽一旁的位置听他说道。 “王爷,琉璃原本想送王爷礼物的事可能泡汤了,我也没想到这孙娘娘会把事情做绝。” 黎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的把冲出来的饿第一杯茶放在谢昀季面前算是赔礼。 “你这礼物,和孙佳容有关系?”谢昀季拿起她冲泡的茶嗅了嗅品了口闲适问道。 “嗯。王爷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的人早在不久前便查到这孙佳容其实不是孙左相的妹妹而是私生女,左相夫人的脾性盛京的人又有哪个不知如果孙娘娘生母的这封绝笔信交到孙夫人手中,不难想应当会闹个天翻地覆。”黎羽自己呷了口茶说道。 “你的礼物就是把孙佳容从贵妃之位拉下?可是你却没想到孙佳容为了自保选择弃了孙左相这个娘家?”谢昀季放下了茶杯反问道。 却见黎羽轻摇了摇头说道:“是亦不是。没了孙佳容在宫里的庇护,上官婷这个王爷跟前的眼线王爷便无须再让着。可是,孙夫人失踪已有些个日子,宁国侯府的人也找了些日子可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有人说曾见过孙夫人往宫里去,可是宫里的人却说没有见过孙夫人来访…怕只怕,孙夫人已经遇害,而凶手却逍遥法外。” “你觉得是孙佳容?”谢昀季听着黎羽的话思索道。 黎羽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这个猜想是错的,不然等孙佳容重返贵妃之位可想这是一个手段多么残忍的对手。”黎羽手指轻敲着石板桌面思索道。 “你可知,孙氏父子已死在了流放的路途中。”谢昀季问道。 “为何?该不会是…”黎羽听闻讶异的看向谢昀季但谢昀季的表情却好像在说她推断的答案十有**听他道:“虽然传回来的话语说这父子两因娇生惯养水土不服而归西,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病倒之后并没有送医而是被一同押送的侍卫给火化了。” 两人的推断让原本闲适的氛围变得有些凝重倒是谢昀季先打破气氛笑说道:“你承诺的礼物飞了,一杯茶可不够。”就算前方再难,也无法打退他的决心。 由谢昀季的轻松情绪感染黎羽也收起了凝重的神色问道:“自然。听闻王爷亦是爱酒之人,不知王爷可曾品过棠梨酿造的酒?” “棠梨酿的酒?…未曾。”谢昀季仔细的回忆了一番说道。 “倪琴,去把小厨房里的棠梨酒拿来。”黎羽唤了声。怀安近前收了石桌上的茶具。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空气里弥漫的棠梨酒香,谢昀季心情不错道:“棠梨树下品棠梨,还是夫人会过日子。”庭院中的开着花的棠梨树随着微风,雪白的花瓣被吹散在空中轻轻落在倒了酒的骨瓷茶杯中,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让人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仿佛只有还有这景还有这人还有这心境,一切都将不会改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一壶浊酒,三分清醒 “酒,小酌怡情,多了伤身。王爷这杯我敬你,这棠梨酒就当是琉璃对王爷失约的赔礼望王爷见谅。”黎羽举杯敬谢昀季微笑道。 谢昀季举杯与她轻碰杯,两人各自饮了些,算是原谅了这所谓的失约。他原本不过是想逗逗她,这孙妃的礼于他可有可无,但见她认真不免陪她认真一回。 时辰不早,剩下的半坛酒被重新封口由谢昀季带回。回去宸院的路上怀安还是担心的开口道:“爷别怪怀安多嘴,只是爷如今还在与药石相伴时不宜饮酒,若是被陌大夫发现了又要唠叨爷一时半刻的了。”怀安说酒的时候谢昀季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在回味刚刚棠梨树下两人的默契相谈,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道:“只一小口,不碍事。” “如果,是朋友,那该多好。”最后一句谢昀季呢喃了声。怀安耳朵机灵听到朋友二字说道:“爷和陌大夫当然是朋友!”谢昀季看着双手抱着的棠梨酒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阿黎,夜色渐深早些去歇息吧。”倪琴看着还坐在树下石凳上看着骨瓷杯中剩下的酒水发呆的黎羽拿来薄披风为黎羽披上说道。 “我想再静坐一会,你先去睡吧。”黎羽有些心不在焉对倪琴说道。 那天在军区她以为她完成任务要回归前世,只是没想到隔天醒来周围的一切仍旧没有改变。是哪里出了错?!她明明已经达成了沈珺安该完成的,为什么她人还在这军区?!如果不能回归前世去完成未了的心愿,那之前那些努力于她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是她执念太深,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困局却也只有她自己能解开。 第一天上任军首就公然逃会,一方面司浏出面替她圆场继续会议,另一方面私下派人去寻找失踪的黎羽。天台上,她手里拿的酒瓶被人夺走听他说道:“酒,小酌怡情,多了伤身。” “谢昀寂?你不是回国了吗?怎么还在这?”黎羽皱眉看着被他抢走的酒瓶说道。 “黎羽,醉了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难道每次面对困难你都要如此逃避吗?”谢昀寂并没有回复她的问题看着她半是清醒半是迷茫的双眸反问道。 “我回不去了…就连珺安留给我的武力也通通消失了,我现在…呵,怕是连一个队长都打不过。在这个尚武的焱淼大陆,身为一方军首没有武力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黎羽自嘲了声拿过放在天台下的一瓶新酒打开了去仰头闷了口。 “你还记得你那天对我坦白的话,你说你这么努力的活着是为了不甘心的夙愿,那是一份从未消失的斗志,你都忘了吗?!以前那么多苦难那么多生死大关你都撑过来了,难道这些是仅凭沈珺安留给你的武力值就可以克服了吗?依你说的,焱淼是个尚武的大陆,在这个大陆上有那么比沈珺安的武力更优秀甚至更强大的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到你今天的位置。有些东西没有了,那么就努力的再去拿回来让它变成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有些答案不确定,不妨再耐心的等一等。黎羽你除了逃避,什么时候才敢真正面对你自己的心,它认输了吗?凭什么你说醉就醉,你说逃就逃,你问过你的心吗?”谢昀寂放下了先前从她手中夺来的酒瓶子,没有再去抢她手中的新酒瓶字字句句入心道。 “谢昀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唠叨叨了?什么叫真正属于自己的?!呵,咱们走着瞧,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真正属于自己的!”那天半醉半醒的她由谢昀寂背着,她闭着眼眸趴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的说着。 棠梨树下,黎羽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把瓷杯中剩下的酒水倒在树下的泥土中。 一早还在睡梦中的黎羽被倪琴唤醒。“阿黎,府里出事了,皇上也来了!” 黎羽揉这惺忪的眼眸听着倪琴说的最后一句话忙下床穿鞋拿衣服一边梳洗一边下意识担忧问道:“皇上没有同王爷撕破脸皮为难王爷吧?” “倪琴也不知道,只看到正厅院墙外围了许多家仆在听着,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莫问同样担心这她真正的主子一边替黎羽梳洗一边说道。 黎羽来到正厅外围着的一群家仆自觉的给黎羽让出一条道,黎羽扫了一眼跪在正中央衣衫不整的上官婷和老十谢昀效向一同坐在主位上的谢昀逸与谢昀季行礼。谢昀逸抬手免礼,礼毕黎羽自才行去了些谢昀季身旁站着。不解的看着此刻厅里略是诡异的气氛。 “皇兄,今天这事还请您给臣弟一个公道?婷儿当初您送来府里,臣弟一直敬之爱之却不想今日会有此事发生在臣弟头上。”谢昀季表现出略是痛心疾首的神情向谢昀逸讨个公道。 “皇兄,皇兄,臣弟只是一时酒精上脑才会…臣弟不是故意的,皇兄你信我,你信我…” 跪着的谢昀效连滚带爬的来谢昀逸脚边抱着谢昀逸的小腿痛哭流涕的说着。 “混战!还不知错!老十是不是哪天你也敢爬上朕的龙床给朕带绿帽子!”看着眼前的糟心事糟心人谢昀逸想起平日里老十和孙佳容走得近一脚踢开了抱大腿的谢昀效低声呵斥道。 一旁还跪着的上官婷从早上被毛芳之带来的一群人抓奸后深知此刻已是百口莫辩跪在一旁默声思索着言不言语,早知道昨晚她就不该去见谢昀效,如今东窗事发只怕是有人已经盯了她很久在找时机来把她一网打尽。可是不言语,会不会掉了脑袋… 想到此上官婷也忙学着谢昀效连滚带爬的来到谢昀季脚边哭喊着是因为酒精而不是本意,不知为何站在谢昀季身边的黎羽看着隔壁座的谢昀逸一脚踢开谢昀效再回眸来看着自己这边谢昀季因为腿脚的问题想踢开上官婷又踢不开只得干黑着脸委屈的样子让她憋不住想笑。 而谢昀季就像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抬头不高兴的瞪了憋不住想笑的黎羽,黎羽收敛了想笑的心提谢昀季一脚踢开抱着谢昀季小腿哀嚎的上官婷。 “皇兄,这上官婷其品行如此臣弟是断断再不敢收下,既然十弟喜欢便带了去吧!” 谢昀季在黎羽替他踢开上官婷后抑扬顿挫的说道。 “哎,五弟说笑了,这事为兄一定给五弟一个交代。来人!把两人一起带大理寺暂时收押!” 谢昀逸对谢昀季说完后对外传唤侍卫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一抹人间烟火 早上一出闹剧结束,谢昀逸带来的人浩浩荡荡带着上官婷和谢昀效离开了溯王府,煞时王府又恢复它往日的清幽。荷花池塘边柳树下,谢昀季把上次与黎羽一同去买的画纸交到黎羽手里,黎羽提笔哀怨的看着坐在对面不远柳树下正看书的谢昀季。 “王爷,难道没听过画皮画骨难画心?王爷的卓卓风采,琉璃怕是画不出。”黎羽看着那展平在长桌上毫无进展的空白画纸又看了眼稳坐在对面的人说道。 却听闻他轻笑了一声并未抬头道:“画心?有意思。但愿这不为难夫人。” 听他说这话,黎羽煞时觉得头疼。这从给他画像到变成给他画心?这算不算为难,他自己心里清楚。黎羽纠结的看了会对面柳树下的人,似是想到什么好主意提笔开始做画起来,边画着边意有所指的调侃道:“王爷,这不是为难,这是…琉璃在王爷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下又被提醒起来,倒是她总错把他当成了谢昀寂。她和这个世界的他,他们从来不是朋友,顶多算是暂时的合作人罢了。 谢昀季并没有回复她那略带嘲讽的话语,但剑眉还是在不经意间轻蹙了下。 黎羽正为谢昀季画着画,在门外欲强行闯入宸院的兰儿被瑟必押着来到宸院,打断了这幅画。 “爷,这丫头说他们家夫人有关于皇上的事想告知于爷。”面无表情的瑟必押着人禀告道。 “王爷即有事处理,琉璃告退。”黎羽脚底抹油放下毛笔微朝谢昀季见礼说道。 谢昀季看了眼一旁站着求放过的黎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告退。黎羽拉着装扮的越发相像的假倪琴出了宸院的院门,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阿黎,不喜欢王爷吗?”黎羽刚伸完懒腰冷不丁的听到一旁的莫问问道。 “倪琴,我和他没可能。”黎羽看着此刻表情认真的倪琴抬手捏了捏倪琴的脸蛋轻笑了声道。 在兰儿见过谢昀季后,怀安奉命招摇大摆的来到盛京大理寺候审牢,替上官婷打点牢狱并按吩咐在送给上官婷的伙食里夹了张约见的小纸条。 上官婷想说什么,谢昀季早已了然于心。上官婷以为此刻来投靠谢昀季能避免接下来的牢狱之灾,却没想如今她的牢狱之灾只不过是早前他棋盘上的一步棋,一个准备吃掉的对方棋子罢了。谢昀季如今安排人招摇的替上官婷打点,在一直拍人跟着谢昀季的谢昀逸看来,计算他本不想上官婷死但背叛他的势必他不会让她要好下场。 并没有让谢昀季等太久,就在之前怀安打点人约好在晚间子时的时候放上官婷出候审牢说是来与谢昀季见上一面的路上,上官婷被皇帝派来的探子暗杀在路上。隔天一早被皇帝谢昀逸挂的名头是,上官婷自知清白已毁自缢而亡。而谢昀效虽然因为皇帝的面子没有被重判,但是上官婷与谢昀效的事还是让皇帝耿耿于怀担心谢昀效与孙佳容未来的相处,最终谢昀效被派去了南宁当一方郡王。朝中左相空缺的位置,被为人刚正不阿文武双全的南将军担当起来。 “琉璃,你看这个,随着烛光纸张还会变色,真有意思。” 毛芳之拿过店家摆在木台子上的彩色莲花灯笑着对同行的黎羽说道。 “这个的确很特别,只是二夫人您买这许多花灯做甚?”原本以为毛芳之只是因为今日是花灯节才叫她出门来一起挑选花灯,但没想这走了几条街下来,毛芳之订了几十盏格式的花灯。 “前面订的那些,我打算送给王府里的每个人。”毛芳之把她先前拿在手里的那盏彩色花灯让店家包起来晚些时候随着银单子一起送去溯王府回身亲昵的挽着黎羽的手向外走说道。 “二夫人对府中的人很体贴。”黎羽随着她向外走称了句道。 毛芳之一笑而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带着黎羽在街上的脂粉店看了看,两人便回了溯王府。 “这些花灯是打哪来的?”早晨出门去河边钓鱼的谢昀季回府时见到府中人人都拿着花灯往前厅出门来问一刚从毛芳之那领了花灯的仆从问道。 “回王爷,二夫人体贴下人,念着今日花灯节给府中上下都买了花灯,大家正排着队领。” 那手里领了花灯的丫头行过礼后开心说着。 谢昀季罢了罢手示意那丫头退下,自己并没有往前厅行去而让怀安推着自己去了茯苓院。 “可有本王的份?”隔着茯苓院不远便问到一股烤红薯的味道,这人还没瞧见,院里正往已经烧焦了的树叶树枝堆里拿出外表皮呈炭黑色的红薯的黎羽便听见谢昀季的声音。把几个烤了有些时间的红薯放在竹编的小篮子里端到院里树下的石桌上,抬眸这才看到谢昀季主仆二人已行至石桌不远处。听她轻笑了声便伸手招呼着他来一旁坐下。 “王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红薯正热乎着,过来一起吃。”说着,她已经给怀安、倪琴各自分了一个剩下的篮子只剩一个,她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伸手把竹编篮子推给他。话是这么说,但烤红薯的时候想着只有她和倪琴也就没烤多,并不知道谢昀季会来她这茯苓院。 倪琴和怀安谢过黎羽手里各拿着一个烤红薯,正准备开吃但见坐着的王爷和夫人都看着那桌上篮子里剩下的一个红薯停顿了下来正想着把自己的红薯让出来,却见谢昀季拿起那竹编篮子里的红薯自然而然的掰成两瓣,其中一个递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黎羽。 “谢谢王爷,琉璃便不气了。”黎羽接过了他递来的一半红薯扬起笑容说道。 “食物,才是你的最爱。”看着她此刻面对自己的笑容比往日都真实的模样,谢昀季吃味的呢喃了声。“王爷,你刚刚说什么?”剥了几片烫手的红薯皮热乎的咬了口的黎羽疑惑的看向对面没有任何动作的谢昀季含糊不清的问道。 “没什么。怀安,把今日垂钓的两尾鱼送去夫人的小厨房。”谢昀季错开了黎羽投来的疑问眼神低眸看似专心的剥着红薯皮吩咐道。 怀安恭谨应了声,倪琴接过怀安手里拿着还没吃完的烤红薯同拿起先前放在石板砖上鱼篓的怀安一同行去茯苓院的小厨房。 “我说你今早去哪了,原是去钓鱼去了。”黎羽看着走去小厨房的倪琴和怀安咬了口红薯道。 “这红薯不错,甜糯而不烂。适才那鱼想来熬汤或红烧应该味道不错。” 谢昀季咬了口有些烫的红薯吃下后又恢复以往淡淡然的表情说着。 黎羽看着此刻的谢昀季轻笑出声道:“原来王爷也这般食人间烟火,倒是比以往亲近许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来者不善 “拜见王爷,拜见四夫人。”倪琴领着外头求见的夕儿来到院子里,夕儿各坐在石桌一边正下棋的谢昀季和黎羽请安道。 “可是你家夫人有什么事?”黎羽放下手中拿着的黑子看向行礼的夕儿问道、 “回四夫人,这是我家夫人让夕儿给王爷和四夫人送来的花灯。”夕儿把手中提着的两盏别致的花灯交由一旁的倪琴呈上颔首说道。 “你家夫人有心了,花灯我收下。倪琴送送夕儿。”黎羽看了眼并没有多大反应的谢昀季道。 “诺,夫人。姑娘请。”倪琴领着夕儿向院外走去。 待夕儿出了茯苓院后,黎羽拿起先前放下的黑子落下位置语气不轻不重道:“王爷没有什么要同琉璃交代的吗?”白子在黑子其后,落下看似断了黑子的生路。 “夫人聪慧,本王无需交代什么。”谢昀季看着她手中拿着黑子低头沉思的看着棋盘道。 “既然如此,不知王爷今晚敢不敢以身犯险?”黑子定下,棋局呈两相咬合说不出谁胜谁输。 棋局以平,但谢昀季并未放下手中白子,思索的看着棋面将手中白子放入黑子营中。谢昀季并没有说什么,黎羽也没有下落黑子只是看着他放置的最后一颗白子的位置轻扬起嘴角伸手拿开了挡在白子前的两个黑子。“王爷,花灯节不见不散。” 从当初回归到如今的入秋时节,这旻朝的局面仍然是暗涌不断,黎羽在谢昀季的帮助的下渐渐打进旻朝的情报网络中占据一席之地,而当初对王府中人的一些困惑也在这场暗度陈仓中慢慢解开,他们要走的路皆难行,但好在志同道合互有相互协助之意。 还未入夜约傍晚时分,盛京内几条大街上已经热闹非凡,少年少女们,老夫老妻们,单身的男男女女们或组成小队伍,或勿自行走遇见聊的来的人们便一同前行,来来往往行其间便能感受到这份情浓意浓的热闹。旻朝的花灯节民间也叫月老节,每到这时候,地处旻朝玄武街道上的月老庙就有一种要被踏破门槛的节奏当然也赚的盆满锅满。来此的,大多是单身的人们,不为其他只为来此上柱香买下装点独一对的其中一个花灯。入夜时分,游花灯,在戌时或亥时放花灯,若茫茫人海中你能遇到和你拿着一样花灯的人,便视为两人是有缘分的。 盛京每到这个时候,是最为热闹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各家姑娘们,学子们都会一聚花灯节,相比较未见面便谈亲事的老规矩,年少的人们更喜欢这一天。 天色渐黑,谢昀季由怀安陪同着在溯王府正门前等着黎羽,只是待看到来人,他心中有些气。说好的不见不散,她自己倒提前先落跑,怀安觉察到他们家王爷脸色有些黑。 “芳之见过王爷。王爷,琉璃妹妹说有事先出门去,我们去月老庙与之相遇便可。” 毛芳之身边并没有带上婢女夕儿跟在谢昀季往前行的轮椅旁陪同着说道。 空气里迷茫着一种叫尴尬的氛围,谢昀季和毛芳之这边几人好像自带绝缘特质同周围的热闹氛围隔开了去,一旁陪同的怀安觉得有些冷意,以往怎会有如此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王爷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时而莫名的心情大好,时而莫名的生气,时而又莫名的情绪低落,所以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怀安不解。 当他们三人来到月老庙,却并未在约定的月老庙门口见到黎羽,反而是见到等候在门口的倪琴。“见过王爷,见过二夫人。我家夫人她前面等的有些饿了,先行去了隔壁街的福满楼吃饭去了。王爷和夫人,随我来。”倪琴见到来的人顿了顿把先前黎羽吩咐她的话说与他们听。 “慢着。你让她过来,我们就在月老庙等她。”就在怀安以为谢昀季会随倪琴正准备推着轮椅随其后的时候却听谢昀季出声打断道。 这平日里说话总是让人摸不清喜怒的谢昀季,此刻你却明显可以感受到他话语里的不爽。 “是,王爷。”真倪琴大不可能知道谢昀季的心情变化,可莫问知道,她透过倪琴的人皮面具看着坐上的谢昀季,莫问的心脏好像被揪住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喘不过气,但最后还是恭谨的回了句便行去福满楼找黎羽。 毛芳之同庙里的方丈师傅表明谢昀季的身份,三人被请到庙里其中一间禅房喝茶等待。 “王爷,怀安想去茅房。”禅房中一直陪同在谢昀季身旁的怀安说道。谢昀季点了点头,怀安微拱手这才出了禅房。坐在谢昀季对面的毛芳之看着闭眸养气的谢昀季出声道:“王爷,我去外头买些茶点让您可以就着茶不免太饿。” 毛芳之等待良久并未听到谢昀季的声音,就在她想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听到谢昀季出声道了句去吧,毛芳之微笑行告退礼后出了禅房。 毛芳之刚走不久吗,禅房对应着门隔开不远的一窗户被推开,一丝凉风吹入屋里,他从风中闻到了独属她身上的浅淡花香味。“哝,福满楼的招牌点心。”桌子上传来咚的一声轻响,黎羽站在一旁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 闭着眸养气的谢昀季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不搭理她,不想同她说一句话。 黎羽看着闭眸的他,伸手抓住他的右手腕把着脉,但一瞬间他被抓着的手腕便收了回去随同着收回去的手腕谢昀季睁开了闭着的眼眸轻蹙眉瞧着她。只见她轻笑了声打破了空气中凝滞的氛围,黎羽伸手捏了捏谢昀季此刻看起来有些像生气的兔子模样在他要打开她手时收回了手乖巧坐在他一旁的位置认错。“别生气咯,我这不是制造机会让你们好好独处吗。” “即是要好好独处,那你来的可不是时候。”谢昀季撇了眼门外渐渐靠近的人影说道。 “那我装作不知情可好?”黎羽瞧着他看起来面无表情的脸瞧了几秒像泄气的皮球道:“好吧。有事你唤一声。”说完黎羽拿起先前放在桌子上包着点心的油纸原路返回跳出窗外顺带上先前打开了的窗户。禅房里随着窗户的关上,空气里流动的风安静下来从外带来的气息再次被禅房中的熏香盖住,禅房的门被敲响,出门去买糕点的毛芳之进门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4章 稽查司高展 “王爷,妾身让院里找来盘子盛着糕点…王爷,那茶是您适才喝的?”毛芳之把手中端着的白瓷盘放到谢昀季手边不远的桌面上,在看到与谢昀季隔开的另一座位上放着的茶杯问道。 谢昀季顺着毛芳之说的看向先前黎羽坐的位置手边桌子上的茶杯不动声色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石在脑袋里估量好方向,拇指与中指抵住如珍珠大小的黑玉石用内力向那离杯底距离极近的桌面击打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只瞧那茶杯在空中飞起,而玉石的速度比茶杯更快,在击打到桌面的时候其力道震起茶杯后便快速往那座位后面的一根木柱击打而去变势反弹而回击中空中的茶杯杯底随同茶杯一起回到谢昀季手中。 “闲来无事,锻炼一下。”谢昀季把手中拿到完好无损的茶杯淡淡放回手边的桌子上道。 “王爷,好本事。”毛芳之讶异之余收回怀疑扯了扯嘴角说道。 “王爷,等了许久不如再喝杯茶吃块糕点?”毛芳之走近谢昀季欲给他倒茶。 茶壶刚拿起,却见谢昀季黑白分明的眸瞧着她莫名带来一丝压迫感道:“芳之不如且先坐下,等本王请的人到了再一同品尝芳之买的这糕点。” 毛芳之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脸上再次扬起笑意后退了两步微行礼坐到一旁。“都听王爷的。” 她眼眸里闪过的恨意快到让人无法捕捉,那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大约只有毛芳之自己心里清楚。待在窗外听着屋里对话的黎羽,在毛芳之回答谢昀季之前空气凝滞的时间里蹙起眉头,准备随时出现避免谢昀季的小命丢了,虽然知道就算没有她的保护他也不大可能有事,但还是在方寸之间紧张起来。并没有让禅房里的两人等太久,禅房的门被敲响。 听门外的人自报家门道:“五王爷,稽查司高展前来拜见。” “请进。”谢昀季淡淡然的声音出声道。而坐在一旁的毛芳之却在听到高展这个名字时,内心不自觉的五味杂陈起来,这复杂的情绪让她下意识抱着一丝侥幸的看着主座上的谢昀季。 然而,在谢昀季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她找不丝可以回答自己的信息,只好内心安慰的告诉自己不可能,大抵来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进门的来身穿一身暗蓝色武官朝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的男人身高约七八尺高,星朗眉目,一身浩然气,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内心真实想法,只瞧那来人单膝跪下抱拳向主座上的谢昀季行礼。“卑职,稽查司高展,参见五王爷。” “快请起,你我好久不见,本王甚是挂念。”谢昀季扶手笑着说道。 “谢五王爷。”半跪在地的高展起身坐到谢昀季的另一边毛芳之的对面。 “阿展,这个是府上夫人芳之特地买来的糕点,你尝尝。”在高展坐下后,谢昀季伸手推了推他自己桌面上由白瓷盘装着的晶莹糕点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毛芳之说道。 “多谢王爷,多谢芳之夫人,高展便不气了。”说完,高展便起身走来从白瓷盘中拿起一糕点,只瞧那糕点已拿到唇边快要咬下的时候高展拿糕点的手腕却被紧张的毛芳之给打开去,那手中拿的晶莹糕点摔落地上沾了层薄灰。“哥,不能吃!” 高展疑惑又惊讶的看着适才打去自己手腕的毛芳之,不仅高展看着她,座上确信与不确信之间的谢昀季亦看着她,他们都在等她一个解释。但是在空气沉静了没几秒钟后,他们等来的不是毛芳之一个解释,而是突然从袖中掏出匕首就要刺向谢昀季心脏已决心破釜沉舟的毛芳之,慌乱之间高展惊呼一声王爷,窗外的黎羽推开了窗户,一声兵器乒乓掉落地的声音响起,禅房内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守在窗外的黎羽,一个是守在屋顶的怀安。 本是惊乱的禅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毛芳之被高展制住押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谢昀季依旧坐在主座上分毫未动,黎羽和怀安看了眼此刻丧气的毛芳之担忧的走向谢昀季的身边。高展看着禅房里突然多出的两个人,不解的看向谢昀季唤了声王爷。 “阿展,你可还记得你一年前曾拿给本王看过的画像?”谢昀季并没有回复高展为何屋里多出了两个人,而是定定了扫了眼毛芳之看向高展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找到了卑职的妹妹?!”高展惊喜追问道。 “由于令妹行踪辗转多地,难得最近摸到了些线索也在追查着。但是而今可以确定的是,你押着的那位就是令妹高素素。”谢昀季接过怀安给他重新倒的茶水喝了口说道。 “王爷你…她…所以,你刚刚。才会喊我…” 高展架在毛芳之脖颈处未出鞘的配刀被他不自觉的微拿开了些但想到他要保护谢昀季的安危还是没有撤去,后面那句话是高展对坐着的毛芳之说的。 “哥,是我素素。我以为你在那场护堤坝中生死不明,没想我今生还有幸再找回你。” 毛芳之看着高展眼圈红红的。 “我也一直在找你,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了?你的脸为什么变的我不相识?” 在毛芳之喊他哥的时候,在毛芳之如同记忆中熟悉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高展心软了。 “阿展,你们兄妹许久不见定有许多话想对彼此说。我们先走了。” 谢昀季看向黎羽,黎羽手握在轮椅的把手上同怀安推着谢昀季往外行去。 “多谢王爷对家妹的宽容。”高展出声感激道。 “王爷…”毛芳之讶异谢昀季的大度,目光在看到那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晶莹糕点心中默默感叹谢昀季的细腻心思,看着那谢昀季行去的背影出声唤道。 “有什么事,明天同你哥一起来见本王,再谈不迟。”黎羽在毛芳之喊谢昀季的时候停下推着轮椅待谢昀季回复完后这才推着谢昀季出了禅房向外行去出了高家兄妹两的视线。 “我倒不知道有高展这人要出现。”待出了月老庙后黎羽出声有些酸涩说道。虽然他不至于要把他的计划与她讲明白,但在高展出现的时候,黎羽心里还是小小的产生了一些不爽,这是不信她能保护他不会以身犯险所以背着她多准备了一步棋? “你这是在对本王撒娇?还是在生气?还是在吃醋?”谢昀季答非所问微挑眉冷不丁的道。 他话音还未落完全,便听到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的笑声。 “王爷你想多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琉璃困了先回去了。”黎羽把轮椅交给一旁同行的怀安不待谢昀季回话自顾自走远消失在花灯节热闹的人潮中。 “王爷……”怀安看着背影消失的黎羽不解的看着谢昀季低喃了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5章 出现的原起 “爷,要不要派人去追回夫人?”怀安出声打断看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出神的人,也许不仅仅是黎羽常把他认错成谢昀寂,那他呢?是不是也在偶尔晃神的时候把她当成了那个人… 谁知道呢…到底终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恍然错觉罢了。 “不必。本王想去游花灯。” 谢昀季罢了罢手示意怀安推着自己往黎羽离开的反方向行去亦消失在人海中。 前去酒楼寻找黎羽的莫问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待回到月老庙的时候哪里还见得到谢昀季等人,询问过庙里的僧人也只说是离开了去,没得法她只好自己回到王府。 亥时已过,人潮的波峰渐渐趋缓,此刻清流河畔边没了戌时时段拥挤着排队着想放花灯的人群只得隐约见到两三个人们放完花灯准备回返。 河畔边,黎羽独坐在建在离清流河畔不远的一个两层翘角亭台的围坐上看着不远处那原本漆黑的清流河被漂浮在河面上花灯的点点星火照亮,轻轻荡漾的河水此刻像是一首最安稳的摇篮曲,仿佛仔细看去便真能平复人心让你入眠一般。 就在黎羽快要阖上眼眸暂时休息的时候,在目光触及那河畔边的来人身影时,那被清流河安抚的心灵被瞬间提起,二话没说便见她起身向亭台下跑去,他怎么会在旻朝?! 河畔边穿着白鹤绣线灰白衣衫瘦瘦高高的男人孤身一人头带着编制了灰纱的斗笠,低眸点亮手中拿着的花灯轻轻放入了清流河面上仍那花灯渐渐走远,尽管他隐藏的很好,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这辈子最想手刃解决的人! “公子,你的玉佩掉了。”在傅一航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祁国话唤道。 看到傅一航停下来看着她,黎羽此刻控制着自己内心要一刀结果他的冲动,手拿着自己的玉佩走近傅一航跟前再次用祁国话说道:“公子,这可是你的玉佩?”晚间清风吹拂起傅一航头带着的灰纱斗笠,在月光下她见到了她心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庞。 “姑娘,在下不太明白你说的话,你会讲本朝话语吗?” 傅一航看着跟前拿着玉佩的妙龄女子,顿了顿不疾不徐说道。 听着他一口流利的旻朝话语,黎羽心中怀疑渐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外形分明就是傅衍的男人心不死甚至大胆的用祁国话对着傅一航说道:“傅衍,是你吗?” 虽然他带着灰纱斗笠,黎羽看不到他的脸部神情,但看他的肢体动作还是察觉到了对面人在听到傅衍这两个字的时候肢体僵硬了片刻。但黎羽讶异而出奇的时候,傅一航并没有掩饰只听他几不可闻自嘲了一声道:“姑娘,你想找的傅衍在祁国,在下…不过是个流浪者。” 傅一航没有听懂说着祁国话的黎羽前面说的掉玉佩一事,但他听懂了那个他此生都不愿再有交集的名字。如果不是傅衍,他也许就不必再带着这灰纱斗笠了… 不待黎羽回话,傅一航说完已转身渐行渐远绕过拐角的建筑往前走走去。 “你……” “你在找傅衍?”黎羽看着渐行渐远的傅一航想跟上他的脚步去确认他前面所说话语的真假时,却听闻她身后传来一声危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昀季?你来这边做什么?还有我找不找傅衍都不关你的事!”黎羽看着那消失不见的傅一航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气冲冲的对谢昀季说完也不理他有没有回复自顾自追着傅一航离去的方向跑去,可是此时哪里还能再找得到傅一航。 “爷…这……”怀安看着谢昀季不再看向跑远的黎羽而是默默拿起那掉落在他脚边的小巧浅黛玉佩胆战心惊的轻唤了声,他从小就陪在谢昀季身边,尤其在谢昀季封王后他便再没见过有哪个人敢这么大声的用这种责怪的语气同谢昀季说话,完了,这下琉璃夫人完了… 怀安心中默默替黎羽哀悼起来,怀安还在心中哀悼着,谢昀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无限想象,随着谢昀季出声的走了,回府。怀安接住谢昀季向自己抛来的物什拿到手里看着,是先前谢昀季捡起的那块小巧玉佩。“你得空,把玉佩还给她。” “是,爷。”怀安应了声把玉佩收起推着谢昀季的轮椅往回走。 隔天傍晚时分高家兄妹低调约了谢昀季和黎羽一同在外间的小茶馆里会面,这一整天没说过一句话不愿见上一面的两人一先一后到达与高家兄妹约定的茶馆,来到茶馆看着那方桌高家兄妹各坐在一边只剩下两个相邻的位置,黎羽心情不太好的坐在谢昀季和高素素之间的位置。黎羽在高家兄妹要开口说话之前出声道:“恕琉璃冒昧,昨个那事和琉璃其实没多大关系,你们要谈的没必要唤上我。琉璃先告辞了。” 半大不大的小茶馆里被清场,老板意会的守在了外头防止有人出现打扰里面人的谈话。 说完黎羽便起身欲向外行去,而高素素的声音唤住了她。 “琉璃等一等,今日我让哥哥一同喊你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从我见到你开始,便一直在利用你接近王爷,只为杀了他完成任务。” “你的道歉我收下,琉璃便不打扰了,告辞。”黎羽微回首看了眼此刻换回真颜的高素素面无表情说完便不再停留出了小茶馆。谢昀季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见到他轻蹙起眉,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小茶馆谈话之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高展说的:“高展无以为报,此后愿誓死追随王爷。” 半夜不睡披上薄外套黎羽给自己倒了杯茶心不在焉的呷了口却被呛到放下了茶杯,气息不稳的咳了几声待气息渐渐平缓的时候,谢昀季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茯苓院中。 “毛芳之是蒙家当年以表亲之名联络北廖和旻朝两国情意的名义嫁给本王,然而她却不是蒙家的亲属而是派到本王身边的准备随时下手杀本王的刺高素素,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谢昀季出声算是解释前面隐瞒了她的话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6章 被应付的假死 遇见是缘,能一起走到最后,又该是多少缘才能缠结而成的?黎羽披着薄外套来到庭院中行至院中树下树叶飘零零的掉落一片叶子落在她的跟前。“若你日后思念我,那就走到树下,如若树叶掉落在你跟前那便说明我也在思念着你。”黎羽看着那孤零零掉落的树叶耳畔回响着的又是那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谢昀季的声音然而除了声音她却没有关于这些画面的一丝一毫的记忆,最后也只能归为是恍然间思绪飘远的错觉不了了之。 “她既然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你放过她,她背后的人未必会放过你。” 黎羽回眸看向离自己不远的谢昀季轻叹了口气说道。 “她背后的人左不过是北廖蒙家,从年少战场出生入死,本王的敌人早已数不清今天亦不在乎多这一个或少这一个。”谢昀季声音有些孤远说道。 “你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要解释毛芳之的前尘往事吧。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黎羽第一次用这种略显凉薄的声音同他说话道。 见他听完她说的话后几不可闻轻笑了声,只是那笑却不及眼底。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到底该夸她聪明还是夸她对世事看的太明白又何苦最后变的心境与他一般孤寂悠远。 “本王想给毛芳之安排一场假死,蒙家人不会错过这场戏,本王需要你确保毛芳之的生命。” 谢昀季并没有说什么缓和气氛的话语而是单刀直入的说道。 “为了高展还是为了稽查司?”黎羽站在树叶渐渐稀薄的树底下看着那被树枝枝干划裂成许多碎片的漆黑夜空声音显得缥缈说道。 “都有...这是定金。”谢昀季说完转动轮椅往院门的方向而去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留下一张青色底布盖了祁国国玺印章的文书。待轮椅声渐行渐远黎羽这才转身看向那放在石桌上的文书。打开看上面明晃晃的书写着:近日坊间有人借着相似之容冒充孤微服私访坑蒙拐骗,如有人遇到此贼人可先斩后奏,替贼人人头来见孤封赏七品官赏银千两,以此昭告天下。 落款加盖着祁国的国玺黑色印字。看着祁国国书上的文字,黎羽想起傅一航说的他不过是一个流浪者,心下呢喃道:那人...当真不是傅衍? “琉璃,琉璃醒醒?你陪我外出放风筝可好?”睡梦中的黎羽被一丝执着要她起来陪她放风筝的声音吵到不耐烦的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想继续梦周公,但是接下来便有人开始拽着她盖这的被子执意的唤着她要她起床。 黎羽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眼的是毛芳之的面容。当下她真想说句,好姐姐一大早的放什么风筝,让她回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吧。但是与谢昀季昨晚谈话的内容紧随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下子吹飞了她的困意。当下极其想去找谢昀季好好理论,他不是说只要她保证毛芳之性命无忧就可以吗?毛芳之这一出现,分明是要她负责毛芳之的假死。 到时候毛芳之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玩完了,记恨的蒙家人会不会认定她跟谢昀季就是一伙的然后咬定她跟她过不去?那届时她跟谢昀季不就更解不开理不清了吗?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和谢昀季之间的羁绊比傅衍不知道来的多了多少缠绕的丝线又岂止是这次无瓜葛以后就可以无瓜葛的...但那也是后话。 黎羽在倪琴和毛芳之的“押解”下极其无奈的洗漱更衣梳妆打扮,用过早膳后黎羽和毛芳之带着各自的丫头快要出王府大门的时候黎羽抬手打住弱弱的提了个小建议道:“要不,我们把王爷一起喊上,去看我们放风筝?” 毛芳之淹唇嘴角噙着笑意的看着此刻认怂的她道:“妹妹还真是和王爷预料的无一差别。” “哈?谢昀季那家伙又说我什么坏话了?”黎羽听完微蹙眉像是随时准备气炸的猫咪一般看着毛芳之追着话语问道。毛芳之没有回答她谢昀季到底同她预料了什么而是挽着黎羽的手臂向王府外走去边用只容得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别担心,王爷已派人请了唐敏若陪着我们一同前去草场放风筝。” 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又要她陪着毛芳之演一场假死的戏码又要她确保毛芳之的安全,这是要搞啥子哟喂,她这是要即当“刽子手”又当“救世主”吗?那他咧?他跑去哪了?该不是隔岸观火吧?黎羽心中哀怨的感叹了声,这定金收的真是上帝他爸爸。 若要说什么时候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她会首选秋季,看着盛京这城中景偌大的青青草场看着那些或少年或是少女的儿郎们拽着手中的风筝互相嬉笑追赶着,那放飞的高高的五颜六色的风筝那伴随着风声传来的清脆笑声,这容易感染人的悠闲画面,但在今日的黎羽看来真的没兴趣玩。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放着已经飞起的燕子风筝,目光时不时的看向离自己有段距离但还不算超出安全距离看起来正开心的放着风筝的毛芳之。 唐敏若拉着拖地的风筝花了些时间却还是没能放起来,又加之唐敏若本就有心拉拢黎羽,便总是时不时的找话语同黎羽聊,黎羽嗯嗯哦哦回复了些最后不耐烦的把手中已经放飞的风筝塞到唐敏若手中,说了声:“有劳三夫人替我放着风筝,琉璃先到一旁歇着。” 说完忙不待唐敏若回复便一溜烟的跑开了去,哪成想这才再次回眸把目光锁到不远的毛芳之身上就看到毛芳之后退的脚步身形不稳的往草场斜坡滚下去,原本毛芳之手中放着的风筝也断了线被风不知吹去哪,黎羽心被提起忙向毛芳之滚落的方向跑去。 黎羽追着滑到草场的小坡上放眼看去找不到毛芳之的身影正待继续往斜坡下跑去的时候手臂被人拉住,她防备的下意识就要朝那人攻击而去,但在看到是高展后便收回了手肘。 “这是怎么回事?”黎羽眉头打结看向高展扶着的昏迷过去的毛芳之质问道。 “夫人,我妹妹就拜托你了。”今日未穿朝服穿着布衣的高展答非所问的把昏迷过去的毛芳之交给黎羽后忙离开了去。高展那一事才过去没多久,谢昀季又给她整出这么个幺蛾子,这事把黎羽給气的,要她帮忙,能不能提前把计划跟她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他的盟友!千万别说这是为了保护她,谢昀季你等着,姑奶奶回去再跟你算账!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黎羽扶起昏迷了的毛芳之艰难的向坡上走去边呼喊着在草场上放风筝的人们过来帮忙。累的她满头大汗,才好不容易把毛芳之带回平缓的草场上。 此时黎羽和毛芳之的周围已随着黎羽高声呼喊的救命聚到一起围着她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蒙家人的到访 昏迷的毛芳之由草场一个年轻力壮热心的年轻人背上和着急慌忙的黎羽、唐敏若等人一同回了溯王府,奇怪的氛围就这样席卷而来。毛芳之被送回她自己居住的院落,王府内几个重要的人都待在她的屋里,离毛芳之床畔边不远跪着两个大夫,就好像是在表达谢昀季有多重视这位夫人一样。大夫说毛芳之摔落时撞到头部现在气息微弱,只能暂时用人参吊着她微弱的那口气,站在一旁的唐敏若听的心惊肉跳,内心突然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放飞风筝。 而谢昀季和黎羽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黎羽眼眸里散发的火药味就差没燃到谢昀季身上,谢昀季目光略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人并没有说什么。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两人在唐敏若回眸看向他们表达自己对毛芳之的关心的时候又默契的配合着表达哀婉之意。 溯王府的二夫人放风筝的时候把自己摔的剩下一口气,这事在两位大夫离开王府后便迅速传开了去,三日过去后传闻溯王府的二夫人又换了位大夫给其看病但仍不见好转恐命不久矣,坊间的人因此事联想到溯王爷的大夫人吊死在牢狱中的事,慢慢的竟然有人传出溯王爷命里克妻之说,由于传言围绕的话题人物们一直没出面表达什么态度,这克妻之说在盛京一传十,十传百越发像是真的。 “王爷,我想我们得重新定义我们的盟友关系了?”夜里留守在毛芳之居住院落的黎羽和谢昀季对话谈及最近发生的两件相关的事,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你可听过首脑会论?”谢昀季并没有回复她的话而是反问她道。 “自然,五显大陆在每年的九月初十各大小国会聚集到雪域云家的地盘上商讨或签订经济盟约以促进本国来年的发展。只是,这又和你我今日要谈有什么关系?”黎羽顿了顿道。 “你不是想见祁国的国君吗?那就成为本王的王妃。”谢昀季毫无波澜的目光看着她道。 良久就在以为黎羽人睡着了的时候却听闻她轻嗤笑了声气息危险说道:“这就是王爷想要表达的重新修订你我盟约的条件?……王爷真是越来越深得我心了。”如果对话的人不是谢昀季,她现在说不定会从此封了对面人的口让他知道坟头草可以长多高,同黎羽谈什么都好,却唯独碰不得她心上极力要还回去的刺心之痛。 “王妃之事本王不会帮你,你想去参加首脑会论自己努力吧。”谢昀季完全无视她扑面而来对他压着的危险气息转过轮椅好像不关他的事一般风轻云淡说道。 谢昀季这家伙这最后一句话这算什么,挑衅?不帮她,那他说这么多废话纯粹撩拨她?! 黎羽气极反笑看着谢昀季的背影咬牙切齿意有所指道:“王爷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夫人,小心气极反伤了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谢昀季人在进屋前留下一句道。 黎羽觉得谢昀季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小人得志一般,只见她在他身后做了好几个隔空拳打脚踢的动作听她气呼呼道:“王爷,小心笑憋久会得内伤!”谢昀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轻摇了摇头坐在轮椅上的人消失在屋门口。 七八天过去后风传溯王爷入宫面圣同皇帝求来名贵人参吊着毛二夫人的最后一口气但最终还是药石无力回天,溯王府的毛二夫人于隔夜凌晨去世。溯王爷哀痛至极,一天一夜未进半滴水半粒米,可见其对毛二夫人的重视。 毛芳之的屋里,醒来的毛芳之生龙活虎满足的吃着黎羽送来的几个小菜。 “琉璃,王爷呢?”毛芳之扒了口米饭吃下后看了一圈屋里问道。 “王爷悲痛至极,在前堂亲自为毛二夫人布置灵堂,听唐敏若说身躯病弱的王爷一度悲痛至极昏厥过去。”黎羽说到最后一句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感叹了声老狐狸。 毛芳之听完不禁觉得一阵冷意的抖了抖说道:“还好是毛二夫人的灵堂。”毛芳之心里在感叹谢昀季这个男人心思缜密的可怕,默默庆幸起自己不是真的毛芳之。 “毛二夫人办丧事的消息皇帝已提王爷传书去北廖蒙家了,相信不日蒙家的人就会赶来送毛二夫人最后一程,届时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准备毛二夫人葬礼的这段时间,虽然你的院子外围王爷已经派了几个家丁看护着,但你仍需再忍耐装死些时候。这个是绝息丸,你只需要在丧礼前服下,它会封闭你的脉息跳动整一天营造出一种假死状态。”说完黎羽拿出袖中谢昀季交给她特地给高素素带来的绝息丸交到高素素手中压着声音郑重交代道。 “你放心,素素绝不会辜负哥哥和王爷的相助。”毛芳之放好绝息丸点了点头回复道。高素素想要开启新的生活,那必先得拜托蒙家的控制,但愿这一切真的像她哥哥同她保证的一样顺利进行。这事就算是常年跟在她身边的夕儿她都隐瞒着,因为夕儿说到底是蒙家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罢了,就算旻朝皇帝没有发丧书给北廖蒙家她相信蒙家很快便会知道。 “你别担心,陌大夫已根据你的毒发症状外出采药去了明日就会就赶回来,等明天我们拿到蒙家控制你的毒丸拆解它最后的成分搭配上陌大夫的药一定可以解开蒙家控制你的毒素。”黎羽听着毛芳之没什么底气的话语安慰的拍了拍毛芳之的手背说道。 让人措手不及的是,今夜子时夜深人静时溯王府的大门被人用力的敲着,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高素素日夜担心害怕的蒙家嫡二子蒙罡和他带来的几个精心挑选的随从,据高素素的话所说蒙罡外表温文尔雅内心却似毒蝎着实狠辣。 溯王府的大门刚被打开,蒙罡抛却所有礼节扮演这一个为了表妹忧心急切的哥哥便拽着来给他们开门的侍从前襟吼着:“本将军的妹妹毛芳之在哪?立刻带本将军去见她最后一面!” 那开门的侍从看了眼陪同他一起来开门的另一侍从,照列询问来人的身份给那侍从引开了视线,让那侍从好得以时间赶去宸院禀告谢昀季。 “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腰牌,本将军乃北廖镇国大将军蒙罡。废话少说快带本将军去见吾家妹子最后一面!”蒙罡不耐烦的掏出随身携带的腰牌气冲冲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8章 小人之心 原本因为夜深只留了几盏明明若若烛火的溯王府因蒙罡的到来慢慢变的灯火通明,那凄凉的高挂各处的丧礼白布麻编写着祭的灯笼清晰映在蒙罡的眼中,他们一行早在接到夕儿传来的毛芳之命陨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乔装打扮来到旻朝盛京,暗中观察着溯王府的动态并与夕儿保持着联系,他只所以特地选在这时候来就是为了查看毛芳之去世之事的真假,蒙罡心想着晾你谢昀季再能耐也不会猜到他会突然到访,他倒要看看这废人王爷想玩什么把戏。 他说的很对,谢昀季的确猜不到他会什么时候来旻朝溯王府,但是猜不到不代表谢昀季不会留个心眼安排人手时刻关注着那些近期来盛京的外来人,更何况这盛京可非他北廖蒙家的地盘要比了如指掌他蒙罡先输一招,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谢昀季的准备只多不少。莫提从前那能文能武的战神之名,就算是现在他谢昀季成了旁人眼中的废物,但他的心性、思绪却比旁人不知要沉淀、缜密了多少,那老狐狸之名岂是白白赠予他的。 那前去报信的侍从赶到宸院却扑了空并没有见到谢昀季,另一边蒙罡一行来到毛芳之居住的院落碰上了守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夕儿,在夕儿的陪同下来到毛芳之居住的屋里,一踏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幕。一个陌生的女人忧伤的扶着谢昀季说道:“王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样二夫人她才能走的安顺些。” “溯王爷,别来无恙。”蒙罡出声打破这屋里的忧伤情绪意有所指说道。 黎羽推着谢昀季出了房门,里屋只留下了无生气平躺在床上的毛芳之,和蒙罡与夕儿。 “顺他们的意只留下他们,你确定这样稳妥?”黎羽推着谢昀季来到院中压低了声音问道。 谢昀季手指轻敲着轮椅的把手若有所思道:“不急。不管他想玩什么,本王奉陪到底。” 屋里蒙罡走近毛芳之躯体的位置,她的身体没有温度冰冰凉凉,她的脸上毫无一丝红润之色,她的脉搏死寂无波动,她真的死了吗?坐在床畔边的蒙罡收回那去探毛芳之脖颈动脉波动的手,心中却仍有疑问留下一个问号。 她真的死了吗?如果是假死,谢昀季又为什么要陪这个对他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演这一出?蒙罡思及此见他看向跪在一旁的夕儿说道:“夕儿你说过花灯节那天她要去杀谢昀季,可是最后下手失败了,那天回来她可有异常?” 夕儿努力回想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异常的,那天失手回来后素素很生气,说下次一定会再找机会杀了谢昀季替老爷报仇。” 听完夕儿的话蒙罡再次把视线投向死寂躺在床上的毛芳之似是想到什么一下很是紧张的后退开几步与毛芳之的躯体保持开距离但是又很快的否定半信半疑自己适才脑海里跳出的想法暂定下心,夕儿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吓到担忧的看着他。 蒙罡心里在想,毛芳之对谢昀季毫无利用价值,谢昀季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毛芳之来特地办这一场丧礼。那排除掉这个原因,谢昀季难道是在利用毛芳之的死来引他到旻朝来?那他这次岂不是自己上赶着羊入虎口?可是他又想到,他是作为北廖的使臣来的,谢昀季断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这场丧礼的目的到底什么,蒙罡半信半疑此刻一秒都不想留在溯王府这个危险之地,可是他的突然到访却不意味着他可以说走就走,想到最后一点蒙罡半提着心。 “二少爷,你是察觉出谢昀季的阴谋了吗?”夕儿担忧问道。 蒙罡罢了罢手心下防备的握紧了随身佩戴的兵刃剑柄朝夕儿扔了颗绿色的药丸说道:“这是这次的解毒丸。”说完他走向那紧闭的屋门边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王爷,家妹的丧礼何时举行?”来到院中那几个跟着他的随从跟在蒙罡身后不远。 “明日下午。今夜已晚,蒙兄不如暂歇于府中,明日你我一起送芳之一程。蒙兄以为如何?” 谢昀季扫了眼蒙罡带来的几个随从谈及毛芳之略是带着一丝惋惜说道。 “也好,便听王爷的。”蒙罡心口不一的应下谢昀季的邀请,随着谢昀季安排的仆从带着一行人去了别院暂住,只是这一夜蒙罡却是睡的不安稳,他带来的几个随从也依他的命令轮流在院外门口守夜,以防谢昀季会如蒙罡所想对他来阴的。 何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是如此了,当年站场上谢昀季与蒙罡他爹蒙毅皆为军人,且先不说当年的谢昀季占据下风以少胜多胜的艰难,单就各位其主来说,这两人皆奉了自己国家的军令,一个为了保家卫国,一个为了扩张领土,战场上又相逢之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又何来谢昀季一直要暗算他们蒙家之心,此事着实荒唐。 另一边待蒙罡等人走远后,黎羽打晕了准备吃下解药的夕儿把她手中的药装到小荷包里走出门外交给谢昀季说道:“这是蒙家毒素的解药你待见到陌大夫把这交于他,以助他解开最后的解药成分。她那婢女到底也是无辜,让陌大夫多做一颗解药。” “嗯。她体内的绝息丸提前服下,明日正午药效会渐渐散去,必须把人带出来。” 谢昀季手下黎羽递给他的小荷包轻应了声说道。 “知道了。”黎羽轻叹了口气推着谢昀季的轮椅出了毛芳之居住的院落送他回宸院。 隔天盖馆的时候,门外传来郭冒的一声尖嗓音传声道:“皇上,驾到!” 谢昀逸本不想来沾这晦气,但一大早的就收到蒙罡的拜帖,就算不想来也还是得过来给北廖使臣一个面子。“五弟,节哀。”谢昀逸虚扶跪不了拱手行礼的谢昀季说道。 “免礼。”下一句对在场所有朝他行礼的人说道。 蒙罡因为谢昀逸的到来多了一分安心,对谢昀逸很是殷勤。 毛芳之的躯体在众人的见证下被安放置在黎羽命人特制的棺木中盖棺定馆从外看来人的确是被封在棺木中,但实则那特制的棺木底部还多做了一个暗层,摆放棺木的里厅下方是在前些日子坊间人们在人云亦云传谣言的时候谢昀季派人挖通的暗道为的是带高素素出馆木。 在送葬之前有一礼仪是在场参加丧礼的人们必须痛哭相送,本来还有巡葬的仪式,但因为毛芳之并未王府正妃这礼也就被跳过不得用,在旻朝有一说法灵堂前相送的人们哭的越大声表示这送葬礼越重,谢昀季不仅把府中所有侍从唤来还让怀安在外付钱给愿意来送葬的百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在百姓们看来丧礼晦气但人家王爷给的钱多还是来了一大帮子人聚在王府的前厅偏堂里行哭礼,而高素素的人就是在这震耳欲聋的哭礼中被暗中带出棺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9章 不合之说 蒙罡在毛芳之这场丧礼之后犹如惊弓之鸟,来的时候带了多少人离开的时候便带了多少人着急忙慌的赶回北廖蒙家重新商议如何夺取谢昀季的性命。而高素素则女扮男装在高展和谢昀季的帮助下入籍稽查司,和高展这个稽查司的领首一同服务于稽查司。帮了一个高素素,得到一个替当朝皇帝卖命的私下调查部门稽查司,这帐他不亏。 盛京黎羽这背后金主名下的福满楼楼上一茶座内,黎羽和谢昀季对面而坐。 “王爷现在已得到稽查司,那琉璃的呢?”桌上几道菜,两人共动了几口黎羽放下筷子朝他张开右手说起那定金之后的后续事宜。 谢昀季亦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呷了口茶朝怀安唤了声,怀安从袖中拿出一玉佩呈给黎羽。她拿过怀安双手递来的灵巧玉佩,仔细看着那眼熟的玉佩轻蹙眉瞧着谢昀季道:“王爷,这玉佩是我的。”他不是吧?拿她的玉佩来敷衍她? 谢昀季再次唤了声怀安后自顾自拿起筷子继续不疾不徐的吃着菜,黎羽听怀安道:“回夫人的话,这玉佩的确是您的,您拿着这玉佩随时可以去盛京的霓裳阁办理交接手续。” “……霓裳阁?!王爷当真舍得,这盛京几大赚钱的摇钱树之一?”黎羽在听完怀安说的霓裳阁之后楞了下略是讶异的再次确认问道。 “原本就是女子专订制衣纺,你当家更适合。” 谢昀季放下筷子拿起安放在桌面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谈谈道而心下却另有筹划。 “谢谢王爷!”黎羽开心的瞧着手里拿着的玉佩说道。 虽然只是盛京这一家霓裳阁,但就光这店背后代表的品牌力量一年就可以给她赚到多少利润,相信很快她就可以扩大她的信息情报网络了。自从黎羽接手了盛京的霓裳阁之后,在谢昀季的允诺下大半些时间并不在王府而是乔装改扮在霓裳阁带着她自己的风格创新制定并实行她的新规则,她推出每周计划那些新上线并限量的衣衫也在因为有霓裳阁这个旻朝强大的品牌女子服饰支持下意料中的大卖,一度把霓裳阁的知名度又往上推了一阶。 “皇后娘娘吉祥,这边请。”旻朝当今皇后唐雅娴在晋国侯夫人也就是她母亲的陪同下在本周制度的最后一天来到霓裳阁,店里前台招呼的姑娘见到她忙上前请安道。 霓裳阁的二楼有一个专门为登记的贵宾人员准备的试衣间,唐雅娴和她母亲在店里的接待人员领路下来到这间单独准备的屋里。 霓裳阁对外出面应对交际的老板是自称来自江南的一位世代经营纺织业的富商,脾气甚是古怪,老板的面子听说除了皇帝的面子,霓裳阁才偶有破例打造绝版的衣衫样子,而其他人就算来人是朝中的达官贵人老板也是看心情给不给面,而独对谢昀逸礼让也是有原因的,本来就是为了接近皇城的权利中心收集情报赚取银两如今有皇帝罩着,皇城的达官贵人也不禁在怀疑这霓裳阁的老板是皇帝关系甚好的私交倒也在皇城中多有礼让,这也相当于是在老虎的鼻子下立了一方尚算平安之所而老虎还不会想到,原来这霓裳阁是为了打老虎而设下的。 “皇后娘娘,这是本周的几套新款,都为您各自保留了一套,可都要试之?”那店里的接待人吩咐了人送来本周各保留一套的推荐恭谨询问座上和母亲正喝茶吃点心的唐雅娴。 唐雅娴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唇在侍女的虚靠手下来到那七个低头端着锦绣花纹木盘的仆从跟前仔细看着那面前的精致衣衫。待都大致看过后,这才听唐雅娴点了点几个端着衣服的仆从说道:“这几件,留下。” 接待的人意会忙吩咐道:“你们几个留下,你们几个退下吧。” 在服侍唐雅娴和其母试衣衫时,便听到这样的对话。 “雅娴,你听娘亲说,赶明儿你回宫里向皇上服个软也就罢了。孙氏那狐媚子见天的便要回宫,你再和皇上赌气这宫中的地位岂不是又要落了一节。”晋国侯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 “娘亲!女儿平日里便让人盯着孙氏那头,那日女儿的人回来报分明是见到左相夫人进了孙氏宫里,而他呢?却执意要护着孙氏,他又可明白这不信任有多伤儿臣之心!” 唐雅娴轻蹙眉心里一提起这事就似揪着一般的不开心。 “那日你不也说皇上依你之说派人去搜了孙氏的寝宫吗?寝宫中并未见到孙夫人,你又何必因为他们孙家的事跟皇上拗这口气,倒让那狐媚子又趁了个机会。”晋国侯夫人看着唐雅娴这铁了心要和谢昀逸拗气心下倒替这女儿的未来担忧起来,他们晋国侯家的皇后不受宠在宫里说不上什么话也就罢了,日后要是连皇后之位都叫他人抢了去又该如何。 “母亲,不是雅娴不服软,您也看到了,女儿回府居住这几日,他谢昀逸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派来,此时女儿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晋国侯府?”唐雅娴想起那日她的出宫谢昀逸的视若无睹还有这几日回娘家暂住他的毫不在乎她心里便更是气更伤心,他们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会变的如此竟连陌生之间的友好问候都比不上。 以往去霓裳阁的黎羽大都等到店里入夜打烊了才回王府,但今日却下午便在宸院见到她的人。谢昀季屋里燃了一丝浅淡安神的熏香,书房里是他抚琴的琴音袅袅,黎羽并未打破书房里这份安定的氛围而是寻了个位置坐下听他抚琴。 待一曲结束,这才听他抬眸看向她说道:“以往便听闻名楼花魁的好琴艺,都说你嫁到这王府是便宜了本王。只是,他们又怎么知道的,本王极少听你抚琴。” “比起听琉璃抚琴…王爷,琉璃更想听你讲讲皇上和皇后的故事,如何?”黎羽给自己倒了杯茶听闻他的话微挑眉轻笑了声道。 “见到她了?”书房里怀安和倪琴在外候着,独留下谢昀季和黎羽两人谈话。 “嗯。”如她所想,谢昀季送这个霓裳阁给她没那么简单,在皇后这等着她呢。 “他们两个…年少便一直待在一起,谈得上青梅竹马,很是恩爱。至少,目前为止,本王从未见过谢昀逸何时对旁人亦如此包容。”谢昀季推着轮椅绕过书桌来到黎羽坐的位置对面剥开一个坚果吃下后这才说道。 “那他们之间的不合之说是假的咯?但是…今日听皇后娘娘口气,却又觉得不假,还是这青梅竹马的背后还有别的故事,王爷未讲完?”黎羽边剥着桌面摆放的坚果边悠闲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0章 青梅竹马 “王爷适才说到没有见过皇帝对除了唐雅娴以外的人如此包容,那孙佳容呢?上次孙家被彻查,皇帝可是极力的保下了孙佳容。”黎羽吃下一枚坚果回想起孙佳容的事疑惑说道。 不想谢昀季听完这话却是不屑的轻嗤笑了声说道:“孙佳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谢昀逸面前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才能保住她那荣华之位,上次谢昀逸之所以未对她惩处也不过是因为她及时转舵上交孙左相的部分贪污证据,而唐雅娴,她在谢昀逸面前不需要聪明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谢昀逸从立她为皇太子妃的时候起,他便一直容着她的本真。夫人,觉得这两者可有对比?” 黎羽打量的瞧着谢昀季算是夸赞的说道:“没想到素不问儿女情长的修罗王也懂这么多。” “还听不听故事了?”谢昀季听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轻挑眉丢了一记卫生眼给她说道。 他真好奇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得是多么的怪异,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儿女情长?难道他在她心中只是一个精通于算计,残忍,冷酷,无情的所谓修罗王? “听!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黎羽推了自己面前几个剥好的坚果到他面前略是狗腿说道。 他拿起一颗她剥好的坚果放进唇里吃着算是和解。 约莫在谢昀逸十二岁那年,那个时候晋国侯府的老太君还在世,那年老太君大寿那是谢昀逸第一次见到唐雅娴那个孩童时期的有点憨有点可爱的胖姑娘…… 那个时候谢昀逸还不是太子,而唐雅娴也不是集侯府所有宠爱的掌上明珠。 “雅娴那孩子怎么没过啦给老太太我祝寿?”坐在高位上的老太君扫了厅内一圈没有见到她那个最宠爱的孙女的身影不禁看向站在晋国侯爷身旁的晋国侯夫人关切问道。 “她不来才好呢,越来越有自知之明,懂得不出面露丑。”侯爷夫人正准备开口就听底下有几个小孩子交头接耳的谈及道。 虽然话音不算太大,但还是足够厅内在场的人们听清,侯爷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侯爷的脸色有些严肃责怪的看了眼侯爷夫人,好像在说为什么没有提醒雅娴今日要提早到场。 “是哪个脉系的孩子说的不知言?站出来说话。” 老太君瞪了一眼那出言不逊站了些大人小孩的区域沉了声音说道。 “老太君,孩子童言无忌,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几个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被突然安静严肃下来的氛围吓的不知该做什么,站在他们一旁的似是他们的父母亲忙站出来跪下向主座上的老太君赔礼道歉。 而此刻的唐雅娴…小姑娘看着她熬了几天的时间给老太君做的琉璃灯寿礼被摔碎在地上很是生气的一把推开了这个走路不长眼的男孩谢昀逸。他看着眼前的小胖姑娘一脸哀伤的要去捡起摔烂在地上的混色碎片,拉住了小姑娘的手有些心高气傲道:“不就是一盏灯吗?本皇子赔你便是,你若是捡了碎片手掌破了口子本皇子可不负责!” “混小子,走开!”这大概是一直待人憨厚的她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了吧,唐雅娴甩开了谢昀逸抓着她手腕的手自顾自拿出手帕蹲在地上一一捡起碎片,捡着捡着却哭了起来,就在谢昀逸要转身不搭理这不知好人心的丫头走时却那突然抽泣声拉住了脚步,看着此刻忧伤的有些可怜的小姑娘的背影男孩心里莫名觉得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该如此一走了之。 后来男孩拖了自己的华服外衫给女孩装那一堆在他眼里觉得不过是毫无价值的破烂碎片,他觉得当时自己脑子一定是有问题,搭理这事干什么。两人来到主厅给老太君贺寿,才知道这小丫头是老太君很是宠爱的嫡千金,可是那又关他什么事,大人们眼中的权利拉拢在此刻男孩的心里一文不值,他只是有些担心小丫头会被碎片割伤。 摔碎小丫头琉璃灯寿礼的事又过去了一些时日,一日给皇族或皇亲国戚的孩子们上课的夫子在开课之前提高了声音对在坐的众孩子们介绍道:“今日,还有一个孩子会来到这里和我们一起上课,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同学。” 台下坐着旁人眼中身份尊贵的一群快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平日里他们谈的不外乎今日去哪逍遥自在,今日又有哪家姑娘貌美如花,今日朝堂之外又有哪些无聊八卦之事。少年少女们略是期待的看着门口,有人在嬉笑,有人在打赌,还有人在打瞌睡… “就赌你府中那新来的歌姬,我猜这来的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有人遐想的说道。 “赌就赌,怕了你不成,我敢打赌这来的肯定又是一兄弟,唉无趣无趣。” “有什么好赌的,本小姐知道今个来的是谁,是个长相平平圆滚滚的小猪。” 课堂上一平日里被众人捧上天的皇家班花一边照着随身带的小铜镜不屑出声道。 班花的话音刚落,唐雅娴在侯爷的陪同下来到门口看着有些紧张有些犹豫但在侯爷的鼓励下最终还是走进大门来到这课堂,一进门没有想象中的奚落反而是热烈的欢迎这让唐雅娴心里的紧张缓和了些,但她不知道这些虚假的欢迎不过是因为在坐的皇家贵子们有人眼尖发现了站在镂空木窗外还没离开的晋国侯爷而给的。 “昀逸后头还有一座位,雅娴你就坐到那。”夫子指了指那个位置坐在第三排正趴在桌面上似是睡着了的谢昀逸后面的一张空桌子说道。唐雅娴礼貌的同夫子道了谢这才走到那张空桌子的位置上盘腿坐下,开启了她一天的课程。一堂课结束后的休息时间,夫子行去外头如厕去,这一群小霸王们便开始闹腾起来。唐雅娴正在自己的位置上温习她之前错过的功课,这群小霸王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哄的把唐雅娴的位置半包围起来。“小胖子,你们晋国侯府不会个个姑娘都长的如你一般吧。”有人打量着唐雅娴戏谑道。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唐小猪。喂,听说你们侯府那庶出的妹妹长的不错不如改日带出来大家认识认识吗。”小霸王们认为这是自己孩子心性认为的玩笑话,但对于被所谓开玩笑的唐雅娴觉得这些人的面貌顿时变得丑陋不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1章 谁才是小霸王 谢昀季讲的故事暂时告了一段落,窗外的夜色渐暗,黎羽行至烛灯前点燃了烛火照亮了屋子。书房里的熏香渐渐燃的差不多,谢昀季自己转动着轮椅行去一旁摆放的置物架去拿其中一个暗纹绣制的熏香盒再回到桌案上摆放着的小金鼎香炉的桌案前细致的再燃起宁神的熏香。 待两人再次各坐在一边时,怀安和倪琴端着几道小菜和一小锅香粥及两幅碗筷来到屋里为他们摆放好晚膳,倪琴撇了眼此刻起身行至桌案前自然而然拿过谢昀季前面放置的熏香盒打开轻嗅了嗅,香味淡淡安定着人的心神,又回眸看了眼坐于一旁手中拿着书册暂时翻看这的谢昀季心下有些心不在焉的,最后倒是怀安用胳膊肘轻碰了她下,示意他们该退出书房外。 “你刚刚怎么了?”怀安虽然平日里总唤她倪琴,但毕竟是跟着谢昀季的倒也知道她是莫问。 “爷,从未让人在他的书房中用膳……”莫问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 “夫人,不一样。”怀安无心的一句话却在莫问心中激起了波涛骇浪。 “这是你吩咐做的?”待怀安和倪琴退出书房后,谢昀季倒扣了正翻看的书册放于一边扫了眼小桌面上的香粥小菜启唇不解问道。他心里想的是,黎羽除了早膳,其他饭点时间至少都要有一荤菜上桌的人,今个怎么性情大转变来了个几乎全素的? “今早遇见陌大夫,人家因你可控诉我了,说我这夫人怎么当的,明知你身有疾还天天带你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把我说的都内疚了。”黎羽放下了手中拿着把玩的毛笔回到他的对面座位上坐下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眼下的除了肉丝粥其他清一色全素的精致菜品略是遗憾又好像真的内疚的语气说道。 看着她看着那些菜品鼓着腮帮子有些呆萌的模样,他不禁的轻笑出声。 “尚尘这话说的不贴切,你我其实并未天天喝酒吃肉…”谢昀季见她疑惑瞧着自己说道。 “还是王爷讲的中肯,我们哪有天天喝酒吃肉…”她以为他讲完了双眸里闪着受肯定的小光芒赞同谢昀季的话话有理的补充。 “本王不过是做个陪同,可并未天天喝酒吃肉。”他有心逗她,意有所指说道。 谢昀季的后半句一说出,只见她轻撇了撇嘴略是气馁自顾自拿起碗筷心情不美丽的吃了口菜喃喃道:“那我还不是为了养胖王爷吗…”其实陌尚尘告诉她的并没有这么轻松,她的出现几度让谢昀季被控制的病情不稳定脉息混乱这事是有的,只是他从没有告诉她,就像那天棠梨树下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不该喝酒。但陌尚尘也并未把谢昀季的全部病情告知于她只道了三四分,但也真的令她心里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些愧疚感。听着谢昀季略带挖苦的话语自知理亏,这次她倒不像往常定要说赢谢昀季而是气馁的不反驳。 “养胖本王?”有武功底子的人又做于对面,虽然她说的话音轻但是还是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下,他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碗勺舀了勺粥吃下问道。 “没有什么,琉璃只是觉得…王爷太瘦了,禁不起外面的风风浪浪吹刮。”病弱的瘦。谢昀季和谢昀寂对比,她还是觉得面前的谢昀季本应该健康如像书本世界的谢昀寂,而不是现在这般,看起来总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疼。 “无碍,死不了。喝粥吧。”谢昀季声音突然有些冷淡示意话题到此为止,粗线条的黎羽自然体会不到他这话语的其中,依他的意思安静喝起粥来。谢昀季不是感受不到她不经意间的关心,而是他内心似有一个铃当响起,在提醒他,他们之间不该产生这样的情感。 晚膳后,小桌桌面被清理干净,黎羽边耐心的用炭火烧着山泉水等待着泡茶的工序边说道:“后来,那场课堂上谢昀逸是不是有立刻站出来替唐雅娴说话?” 却见谢昀季轻摇了摇头说道:“那天谢昀逸并没有立刻替唐雅娴出声说话,那天他照顾他突然病倒的母妃陪到很晚才去歇息,课堂上的他一直没什么精神听课便睡着了。” “那唐雅娴被欺负了?”黎羽好奇又不解的追问道,深棕色的陶瓷壶里正煮着的泉水渐渐冒出一阵轻轻的水蒸气,但水还没开,她蹲在一旁拿着小扇子扇着陶瓷炉里正燃着的炭块。 唐雅娴想起了不久前老太君告诉她的话,只瞧她轻皱了眉又平缓了眉伸手将伏案上的书册拨到一旁站到伏案上沉了声音说道:“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都后退点。” 围着她的几个人不解她这是要干嘛但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威压超出了同龄的人。 “都给本小姐听好了!能来宫里学堂上课的家族都不是泛泛之辈,当然这课堂里也有不少是巴结着旁人大族过来的。怎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朝只设立两个国侯府,一个是宁国侯,一个是晋国侯,品级高于一品大员之上。那些刚刚当众辱骂本小姐的,尔等莫忘了吾乃晋国侯嫡千金!从前忍让尔等,不予计较,是吾良善,而今这帐该好好算算了。我朝品级森严,尔等以下犯上的,该当何罪?皇宫人多口杂,今日之事只要吾传出去,你们的后果可想而知。对了,若以为让吾出不了这个门,或是说不了话,呵,吾是没有多大关系,反正吾一人受辱有尔等家族相陪连坐,吾惬意至极。从今日起若再有人当众辱骂吾,吾今日说的话必当实现,都听明白了吗!” 小霸王们听的一愣一愣的一下之间倒忘记了做出反应,而一直趴在书案上补觉的谢昀逸轻叹了气站起身来看着那站在伏案上的姑娘拉过她的手腕一把把人拉了下来撞在少年的胸口上。没有唐雅娴想象中的谢昀逸会被压倒,她被稳稳的接住。 “王少齐,你吵到本皇子了!”谢昀逸扶住了唐雅娴后松开了手眼眸带着一丝阴郁看向前面那个挑事说的最大声的少年呵斥道。 素来不太管学堂里是是非非的大皇子这次却突然开口训斥人,这事还是给在场的学子带来了不小的震惊,那个被点名的少年脸色有些发白赶忙低头害怕的抬手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巴掌赔罪道:“大皇子恕罪,我下次不敢了。” 谢昀逸的母妃是皇后,母家根深势大,老皇帝对待谢昀逸在旁人眼里是重视的,如今朝中东宫太子之位尚空缺但在朝中大臣看来谢昀逸被封为东宫太子那是迟早的事。虽然平日里他素不爱管学堂里嬉笑打闹的闲事,但说到底这学堂一开始就是老皇帝专门为他而设的,这群和他一起上课的大多不过是伴读罢了。只是日子久了,有人忘了分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2章 不负谁人初心 “王爷和谢昀逸从小便在一起上课?”黎羽听完这一段故事好奇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谢昀逸微挑眉看着她反问道。 “不然王爷怎会对谢昀逸的事如此了解?再者你两好歹是兄弟,思来应是一入的学。” 听黎羽说完,谢昀季轻嗤了声,这笑毫无温度就好像让他想起什么不太喜欢的故事一般。 “他是他,本王是本王。”谢昀季看着空空无一物的眼前冷冷的又伴着一丝不喜说道。 “你看我多笨,王爷想知道谁人的事让下属去详细查查便知。自然不必和谢昀逸一同入学!”黎羽打量着周身默然低了气压的对面人,心下默默反问了句,他是在怪谢昀逸,还是在怪已故的太上皇,还是在痛怪旁的?但见他不想谈也不想勉强,右手握拳打在左手张开的手掌上语气似怪自己打哈哈的笑了几声说道。 谢昀季走远的思绪因她而拉回撇了眼此刻表情略有些傻的黎羽眼眸里的冷意缓和了些,声音极轻轻到你若没有看他微动的上下唇并不会察觉到他说话了,这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笨。”他的心湖伴着一丝穿透乌云的微光泛起一丝微微的涟漪。 黎羽虽然看到他唇畔微动似说了话但确没听清楚他看着自己说了什么,但见他脸上神情缓和了些也不想去问他说了什么,只道是:“王爷,后来呢?小霸王和唐小胖他们两怎么样了?” 她给那两人起的代号让他抿唇扬起嘴角,这样说法心里煞觉得轻松了些,他讲的不再是谢昀逸和唐雅娴,至少他可以在心中跳脱出来仅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谈及少年往事。他心中并非多乐意提起的年少冷寂往事,而谈起谢昀逸逃不过的是或多或少要面对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冷漠孤寂血腥的年少往事那在他成为一方主将后封藏起的成长。他恨老皇帝,却也内疚于老皇帝。 谁都不是生来即为王,这背后所承受之重,如果可以有选择,他谢昀季未必稀罕。 谢昀季轻咳嗽了声,继续讲起谢昀逸和唐雅娴的过往。 唐雅娴在皇宫学堂的生活因为有谢昀逸第一次学堂的出面,后面的皇宫学堂生活也再没有人明目张胆的欺负唐雅娴,平静的日子直到那天下午她下学的时候无意撞到了谢昀逸和一贵门千金的对话。 “表哥,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来的这学堂。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唐雅娴那模样的人,可是你为何一直对茜儿的感情视若无睹?”女孩的声音说的略是哀婉。 “小茜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跟旁人无关系。”谢昀逸看着这个再次拦下自己的姑娘皱着眉头说道。他有点烦躁,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他都忍了多少次了但像林茜这种的,他都快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了多少遍了,还是这样子选择性遗忘过分的勉强。 “不是这样的!”林茜见谢昀逸要走忙上前几步抓住谢昀逸的手臂。 “小茜,放开!”谢昀逸烦躁的甩开了手,被甩开手的林茜没站稳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落湖水中去,谢昀逸着急忙慌之下伸手拉住了林茜两人调了个位置,就在谢昀逸要落水的时候唐雅娴伸手抓住了他,然而没有什么用,虽然唐雅娴体态微胖,但终究和男孩子比还是不够重量,最终两人一起落了水。 谢昀逸哪知道唐雅娴会突然出现,好吧本来他自己游上岸就是了,现在还得费力救她… 被救上岸的人咳嗽出几口水后迷迷糊糊的醒来,他见她醒来本想训斥她,哪知这姑娘醒来看了眼周围却说道:“刚刚那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姐呢?” “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啊!”她刚刚可是差点淹死了,醒来后操心旁人干什么!他生气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疼的她气呼呼的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瞪着他。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刚刚我才救了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听唐小胖质问的话说道。 “好,本皇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他生气的不想理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掉。 而前面的林茜,也因为不分场合的拦着谢昀逸救人,谢昀逸情急之下不耐烦的喊了声:“对,我就是喜欢她!满意了吗!”这话说完林茜呆若木鸡了几秒接着就哭着跑开了。 而唐雅娴出宫的路上,被风吹的瑟瑟发抖,一小宫女带着一锦绣披风向她跑来。 听小宫女转告道:“姑娘,这是大皇子让奴婢交给您的。”… 唐小胖对于谢昀逸来讲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一样他说不出,可是他那虽然懵懂的心却能察觉到他对她的不一样。看不惯她委屈,看不惯她受欺负,看不惯她受伤…他有时会想,也许是上辈子他欠了她的。 而唐小胖谢昀逸这小霸王真正确定下感情的是小霸王十六岁那年,谢昀逸太子之位的确定却也是他母妃的逝世,太子之位在他心里的是那么的疼痛,这位置是他母亲临死相逼,他父皇才最终颁布的圣旨。那天他就跪在母亲的病榻前,听着他们说着太子之位说着家族利益之事,他一直都知道,都明白,父皇对他的爱从不及眼底… 尽管在外人看来父皇对他很好,可是当谢昀季在的时候,他就会发现父皇看谢昀季的目光比对他的时候要慈爱许多,就好像他对于他敬爱的父皇只不过是个别人家的孩子。他都知道,他想去问他父皇为什么,可每每想问的时候他母妃都会拦下他。又是利益…他的世界里什么时候才可以没有利益二字,然而渐渐他却变得越来越想占据制高点的位置,也许只有占据最高的位置,他才可以去质问他父皇为什么,也许只有占据最高的位置才可以守护他爱的人们,也许只有占据最高的位置他的母妃泉下有知才会开心… 只是悲哀的是,待时过境迁,那些初心连他自己都模糊了去。 他记得他母妃走后的没几天太子令颁布,他记得整整几天里他做噩梦发高烧可他的父皇除了叫御医过来东宫却从并有出现,他记得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她唐雅娴,他记得在他人生最难熬过去的时候是这个姑娘陪着他扛过来的。 他是不是早已明白,那份少年时光再也回不去?他是不是早已明白,一切都已经变了?他是不是…他知道,他都知道,她唐雅娴是他这辈子最后还记得的初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3章 闹别扭的人 书房中飘出一抹茶香,大多时候是谢昀季在讲,而黎羽在听,难得她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谢昀季其实对于谢昀逸的故事知道的并不多,但慧极如他,那些过往成长中遇见的少年往事也不是看不出一二。从前未变成旁人眼中的废物王爷的时候,他不愿涉及权谋,他逃避皇城大院选择入军营,他沉浸于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之中,状态冷至极,都私下说他就像那冰凉的血奉养着的兵刃,一出鞘毫无人情味可言。他很多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冷淡至极无动于衷,因为于他而言他自己都不想要的自己,这些话不过是可有可无。 然而当心灵叩问着他自己时,他用生命尽数走过的前半生也只不过是为了逃避,那些所谓的冷血、无情只不过是他一个自我保护的驱壳,这样他懦弱至极,这样的他就连他自己都不爽。 当他从雪域决定回旻朝的时候,那冰凉骨子里的热血在叫嚣着在嘲笑着这样一个不敢直面前半生那骨子里懦弱的他自己,那用命胜之,用命避之,却唯不敢用心面对。他受够了!就算如今的他双腿失去知觉了又怎样,就算要往回走去面对那个把自己走丢了的自己又怎样,那些在他前半生里来来回回的人和事,那些他欠的情他欠的诺他欠的…他自己,该还了。 茶杯已空,当他说完最后关于谢昀逸和唐雅娴故事的最后一句话他楞了下不敢回眸去看黎羽。当他从旁人的故事里跳脱出来的时候,他惊觉的意识到内心的不对劲,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心安,心安是什么鬼东西啊?他谢昀季怎的会觉的安心……见鬼! 尽管他告知于黎羽谢昀逸和唐雅娴的故事一开始是心中另有打算,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到故事最后他心下有的只剩下单纯想讲个故事给她听这种感觉。良久书屋里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缓和了心神的谢昀季回眸看向对面人却发现对面的黎羽已经睡着,看了眼一旁的由铜打造的时间漏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心上松了口气看着熟睡的黎羽他不知自己看着她眉眼柔和,见他拿过一旁放于一旁的薄毯转动轮椅来到她位置处为她盖上薄毯。 隔天早上黎羽从书房中醒来并没有见到谢昀季,伸了个懒腰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掉落,她看了眼倪琴从门外走来,想来是倪琴帮她盖的也没多问。 “阿黎,王爷让你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换身衣裳陪他一同进宫。”倪琴看着醒来的她眼眸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假装的就像和往日一样亲和说道。 因为对面人是黎羽心中一直信任的人倒也不会多去猜忌,起身随倪琴回了茯苓院待她们二人来到王府大门的时候便见到谢昀季和怀安在等着他们。谢昀季用着黎羽找人给她打造的一对拄拐自己靠自己的能力上了特地加高的轿子,黎羽则坐在他轿子后的另一顶。怀安喊了声起轿,两顶轿子被王府的轿夫抬起开始缓缓行着,倪琴欲如同往日跟在黎羽的轿子旁但却被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突然出现的瑟必拦下示意她不必跟着。 “莫问,越距该当如何?”瑟必待那两顶轿子走远后启唇不带一丝感情说道。 “我…我没有,是她自己不想吃的。”莫问避开了瑟必打量她的冷淡眼眸顿了顿说道。 “是夫人不想吃,还是你给倒了?莫问,你心里明白。”瑟必想起早上王爷吩咐莫问把煮好的粥给黎羽送去却见她半路连碗一起扔了的画面眼眸锐利起来说道。 “我……”莫问语塞。 “爷交代了,你的倪琴可以消失了,你自己寻个机会当夫人面做个了断的假象。回来领赏,离开王府。”瑟必说完人影再次消失。 下了轿子后,黎羽没找到倪琴疑惑问向怀安:“怀安,你看到琴丫头了吗?” “哦,夫人不必担忧,倪琴她说要去花市买些花为夫人装点卧房。”怀安对答如流从容回复。 “我们走吧。”谢昀季坐在轮椅上出声道。 “嗯。”倪琴总是关心着她,怀安的说法她找不出破绽听闻谢昀季的话轻应了声自然走到他轮椅后推着轮椅往皇宫大门行去。 宫道上,黎羽好奇问道:“今天非什么节日,怎么想到宫里来?” “不是本王是想,是有人借皇后小寿的名义来王府邀请罢了。”谢昀季想起早上的拜帖道。 “皇后的小寿?皇后的生日不是还有月余左右吗?”黎羽心中算了算不是很理解反问道。 “这个,你待会可以去问问皇上是怎么想的。”谢昀季思了思心情不错意有所指的说道。 “看王爷这反应,待会是有好戏看咯。”黎羽听他这语气轻笑了声无奈摇头道。 这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皮起来,她这夫人也很无奈。 孔雀楼这边是谢昀逸和皇宫里的后妃、皇子一同齐聚,倒是他们夫妇来的晚。 谢昀麒是目前皇宫仅剩的唯一一位尚未封王开府居住在皇宫大院内的与谢昀逸等人的同辈兄弟,其母同老皇帝一起逝世,其大皇兄登上皇位不喜他,其情同一母同胞的皇兄谢昀季身有疾,充分了展现了什么叫没有爹娘疼皇帝兄长不爱皇兄有疾顾不来的人生。堂堂一先皇的皇子在皇宫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內侍小官来的高,若不是有谢昀季的人暗中接济照顾指不定过的更惨,谢昀逸膝下同其他妃子养的两个小皇子也天天欺负谢昀麒这所谓的十三皇叔。 在争斗当中,你在意什么,你拥有什么,这些都将成为威胁和谈判的筹码。为了不让谢昀逸伤害谢昀麒,谢昀季不可以直接的去找谢昀麒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这个孩子离开皇宫,这个孩子也在那场早前的生日私下会面后明白了这个道理,这孩子这像是闹别扭又像是过分懂事的行为让谢昀季有些无奈,这不是谢昀季想要的,他也明白所谓筹码威胁道理,可是他想要的是尽可能的去保护好谢昀麒这孩子,而不是他明白这些是是非非而对他避而远之… “十三,你看谁来。”谢昀逸在谢昀季夫妇两人请安完后看向位置被安排在自己左手边的低头不语的谢昀麒笑着说道。 两个至亲的兄弟,淡淡看了彼此一眼异口同声道:“五哥/十三,好久不见。” 只是这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啊,这两个人又藏了多少对彼此的挂念大概只有他们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4章 一颗糖果的交情 这场以皇后小寿为名义的皇家聚会却独独缺了主人公皇后,搞不明白谢昀逸要搞什么,更不明白谢昀季在等什么寻找的时机,黎羽无所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玩他们的阴谋阳谋,她吃她的饭菜看她的歌舞,才不想费力去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谢昀麒坐在黎羽隔壁的位置上,黎羽看了眼这心情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小孩从袖子的隐藏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放到一直低着头的谢昀麒桌面上。“吃糖吗?” 谢昀麒抬眸看向在和自己说话的人,看了眼没说什么起身同正和谢昀季不知在聊什么的谢昀逸道了句:“皇上,十三想去如厕。” “去吧。”谢昀逸扫了眼一脸不解的黎羽看向谢昀麒同意道。 “弟妹不必挂怀,十三一向认生。”黎羽看着男孩渐行渐远的冷情背影忘了回神听闻谢昀逸的声音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传来。黎羽正想开口回复什么,便见他们所在的宾宴大厅正门走来一身着浅色衣衫的女子,来人正是唐雅娴。 “臣妾来晚,皇上见谅。”唐雅娴看着高座上的人眼眸像是压着什么情绪微见礼道。 “雅…你跟我来。”谢昀逸看到这许久没见的人心中思绪沉了沉走下高位的几级踏跺牵过唐雅娴的手便向厅外走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了一会又再次热闹起来的皇家人。 “我有事,出去一趟。”黎羽看谢昀逸走后附耳于谢昀季交代了声便也在歌舞声中出了大厅。 孔雀楼楼阁下。 “你终于肯回宫了。”许多天没见,谢昀逸心里明明对她有太多的思念只是一开口却变得有些冷意带着些赌气带着些质问带着些藏的太深的情感复杂的叫人心烦。 “我的小寿,我当然得回来。所以,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唐雅娴听着他这略带质问的话抽出了被他牵着的手后退了一步抱臂冷眼看着对面人轻嗤道。 见她这般对待陌生人的模样,谢昀逸低眸苦笑了声道:“就不能只为了你吗?” “为了我?当初在东宫时,我流产你纳妾生子,你想把那孩子过继给我,你说是为了我。太子妃啊,怎可膝下无君一子。我还记得谨煌那孩子抱来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他娘亲刚出月子下雪的天跑来我宫外跪着哭的多么凄惨,你让人把她赶走了,你让我好好抚养谨煌长大不要去管他娘亲你会处理好,你说这是为了我…同样是母亲,我如何不懂那失去自己孩子的感觉。可是太晚了,当我带着谨煌去见他生母的时候,她却自尽了,如果不是这所谓的太子妃之位他娘亲就不会死。后来你当了皇帝,你立了谨煌为太子,你说是为了我…谨煌还那么小,你就把他丢到猎兽场让他一人走回,你说太子要有过人之处好堵住群臣悠悠之口,那天我等了谨煌一天一夜,可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那孩子的死讯,奄奄一息的谨煌在他最后的生命里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娘亲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海浪给淹没的彻彻底底,如果不是这所谓的皇后之位谨煌就不会死…我对不起谨煌对不起他娘亲…谢昀逸,我求你不要再说是为了我了,您这天大的恩情让我诚惶诚恐。”唐雅娴自嘲了声说道。 良久空气里迷茫着一丝冷意,听唐雅娴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对面人鼓起决心松了口气想要缓和气氛故作轻松却无比认真的说道:“皇上,你休了臣妾吧,这皇后之位你给旁人吧。”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之中,她渐渐对他失望,她想明白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后半辈子再困在这幽深宫廷里,不想再为了一个早已变的她都不认识的谢昀逸去跟宫里的后妃较劲,不要了,她通通都不要了。唐雅娴说完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人紧紧的抱紧了怀里,她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他越抱的紧就好像要把她一起融入骨血里一样,他整个人在发抖嘴里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别走…别丢下我一人…”她哭着,他亦哭着,无声无息却那么的痛彻心扉。 另一边的黎羽出了孔雀楼去找那个先前离场的谢昀麒。 “十三,哝。”出了孔雀楼并没有走多远便看到谢昀麒蹲在宫墙边发呆。 因她的呼唤,十三抬头看到一颗糖果向他扔来他伸手接住了那糖果看了黎羽一样拆开了糖果纸将糖果放到唇畔里含着,一丝微甜的果位缓和了嘴巴里的苦味。 黎羽行到男孩的一边同他并肩伴着宫墙蹲着。“小娃娃,干嘛老装深沉,上次不是还会唤我姐姐吗?”黎羽伸手捏着十三的鼻子待十三吃痛的哼了声她这才放开的笑说道。 “上次是因为不知道姐姐是五哥的夫人好吗!”十三回想起上次两人比较轻松的相处孩子气上来理直气壮看着黎羽说道。 “噢,十三你歧视你五哥的夫人,所以宴会上才对我装作不认识?”黎羽看着十三尚带着稚气的面庞心中憋着笑意面上带着恍然的追问说道。 “十三才没有,十三最喜欢五哥了!五哥喜欢的,十三都会支持!”十三听她这话说的,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带着控诉的小眼神看着黎羽说道,而说完却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背着黎羽转过身去,仿佛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黎羽看他这跳起小兽的可爱模样憋不住的笑出声,伸手拦过矮自己半个头十三的肩膀说道:“十三这算是不打自招吗?你五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姐姐你不要跟五哥说!”听到黎羽后半句,还捂着自己嘴巴的十三抬眸看着黎羽忙说道。 “这样啊…那十三打算怎么收买我?”黎羽抱臂眼眸带着一丝笑意逗十三道。 “我和姐姐是有糖果为证的交情,还用收买吗?”十三拿出先前的糖果纸义正言辞的说道。 “是哦,那以后我们可是朋友?”黎羽顿了顿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嗯嗯,只要姐姐不跟五哥说,我们就是朋友。”十三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唐雅娴是谢昀季通知来的,如今场面如他所愿谢昀逸被牵绊住,而他也在宴会中寻了个机会让跟他一同入宫的下属离开了孔雀楼去了皇家收纳了过往卷宗的藏书楼。历代皇家人的生死都记录在其中,当时老皇帝离世的时候他不在京,这些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不明白明明在老皇帝离世的不久前还派人传书到军营问他安好否告诉他他身体很好的人突然说走就走还有昀麒的母妃文妃,又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会随同一起老皇帝一起被灭了口,这些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而谢昀效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不知道什么,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一切的答案都指向皇宫,还有继承了大统的谢昀逸身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5章 一场雨 楼外的雨声从淅淅沥沥到越下越大仿佛要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冲刷的一干二净,这场雨把人困在了孔雀楼,谢昀逸回来了却只有他一人,黎羽和谢昀麒坐在原位同谢昀季闲谈着什么,几位后妃和各自的家人笑笑说说不知在说着什么,看着眼前的成双成对看着眼前的团团聚聚,谢昀逸的内心却被映衬的更加空空荡荡。还能去在意什么?还能看到什么?自年少那场大病之后,他便再没体会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都散了吧。”皇帝站在门口,歌舞停了下来,闲谈的人们停了下来在场的人们都看着他,他启唇看着空洞的眼前出声说完转身向外走去,不顾郭冒的劝自顾自的踱步在这场大雨滂沱之中,那脸上的水珠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都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皇上,五王爷谢昀季您打算怎么安排?”郭冒尽力的把伞撑在谢昀逸那边,喊了许多劝阻的话语,有的话语被大雨滂沱声淹没有的被他自己隔绝开,郭冒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想让谢昀逸的回神却也只能唤出郭冒唯一知道的认为他在意的人或事。 果然瞧他在听见谢昀季的名字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眼眸里的光微聚拢的回头看着郭冒。 “让他一家在皇宫暂住,就住在十三的寝宫里,派人盯着。” 他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隐藏的恨吩咐道。 “奴才,知道了。”郭冒看着回神的谢昀逸稍微放下了心搀扶着谢昀逸回帝寝。 廊檐下各宫的奴才带着雨具来接各自宫里的小主与其家眷,来来回回的居住在皇宫里的人基本都走的差不多,又过了一会这偌大的孔雀楼只剩下谢昀季他们一家。大雨还在下,乌云仍旧笼罩着天空,廊檐下黎羽蹲着,谢昀季坐在轮椅上怀安站在谢昀季身后,谢昀麒站在黎羽另一边看着雨幕。 “王爷你说老天爷在难过什么?为什么雨还不停?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黎羽浅浅淡淡的声音打破空气里的沉寂。 “接我们的人来了。”谢昀季看着那从雨幕之中跑来越来越近的人影启唇道。 雨幕之中跑来几个怀里各抱着纸伞和雨披的侍从。 “拜见王爷、夫人、十三皇子,奉皇上旨意来接王爷和夫人到十三王爷的寝宫居住。” 跑到廊檐下的两个侍从行礼后呈上雨具说道。 待他们说完便想上前去推谢昀季的轮椅的时候人被怀安拦住,一旁的黎羽出声道:“我们家王爷身子弱不宜淋雨,你们把雨具留下,待雨势趋小我们会自行去十三的寝宫住下。” 两个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斟酌最后这才后退了一步两人与谢昀季一家等侯在廊檐下。“夫人,我等奉了皇上的命要保证五王爷的安全到达,奴才们陪夫人一同等雨势渐收。” “随便。”黎羽冷声说道绕过那两个侍从把被他们挡住的十三从身后带到谢昀季这边。 十三抬眸看着护着自己的黎羽目光里的戒备缓和了些,谢昀季看着带着十三走向他的黎羽嘴角扬起一丝不着痕迹的笑目光柔和的看向那避雨廊檐外雨势仍汹汹的天气。这天气对于他,好像不算太坏。一场雨,困住了人,困住了人心,却也各自心情。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下之久便直到午后时刻才渐渐趋小,地面上的水渍倒映着地面上的楼阁宫宇影影绰绰,谢昀季一家在两个说的好听是护送他们安全实际是监。视他们的侍从的陪同下来到十三居住的寝宫,以前十三母妃居住的文华宫,因为少有人打扫修葺如果不是宫门入口挂着文华宫三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到破败的冷宫。 “皇上平日就是这么安置他的兄弟的吗?”黎羽等人站在文化宫门口并未踏入锐利了眼眸看向那两个一路跟着他们的侍从质问道。 “回夫人的话,皇上早年有意让十三皇子更换居住宫,是十三皇子执意不换。” 其中一侍从颔首说道。黎羽听他这说辞蹙眉欲让他们带她去见皇帝,但感受到一旁的昀麒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才压着火气说道:“你两既已送到,还不退下。” “是。奴才等告退。”那两个侍从行了告退礼说道。 “姐姐别生气,这宫是母妃唯一留下给昀麒的,昀麒实不想换住所。” 十三待那两人走远后这才说道。 “走吧。”黎羽伸手揉了揉十三的头和谢昀季、怀安一同踏入文华宫。 “五哥,你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可以吗?”十三和黎羽收拾好谢昀季早年未封王开府的寝间出来大厅里看向谢昀季说道。只瞧谢昀季手里拿着一副不同这宫里的其他落了灰的物什的画卷似怀念看着听到十三的声音轻应了声:“可以。” 黎羽打了盆水和十三正在擦桌子,文华宫进来一宫女听她行礼说道:“拜见王爷,夫人。奴婢奉皇上之命来请夫人过殿一叙。” 黎羽不解的看向谢昀季,十三担心的看着黎羽的侧颜,谢昀季眉头微蹙眉看着黎羽。 “他若是对你无礼,不必考虑本王和十三,该欺负回去的不必气。”黎羽看谢昀季似有话要对自己说,放下手中拿的抹布行到谢昀季身旁蹲下身见他附耳在她耳畔交代道。 “自然。”黎羽嘴角扬起一丝笑临走时抬手捏了一把谢昀季的脸蛋轻声回复道。 一旁的十三看着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被调戏了谢昀季那张平静的脸目光沉思目送着黎羽和那带路的宫女走远的身影。 “五哥,你…你刚刚…刚刚…”十三结结巴巴的声音打断了谢昀季的思绪。 “我怎么了?”谢昀季不解的回头看向没有反应过来盯着他的十三反问道。 正说话间,去御膳房领了晚膳的怀安提着食盒回到文华宫。 “爷,皇帝交代过了,只要王爷开口,文华宫无所缺。”怀安放下食盒行至谢昀季身旁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回话道。谢昀季低眸沉思心下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6章 琉璃认亲 黎羽随着领路的宫女走着,越走着便越觉得这路熟悉的很,果不其然绕过宫墙出现在眼前的宫殿门前正挂着一牌匾,牌匾上书写着韵拦亭心四字。 “夫人,请。”领路的宫女停在门口微躬身示意她只带到这。 黎羽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她站多久那宫女就站多久仿佛她一刻不入前她就陪她熬这些时候,就在那宫女要出声督促她莫让皇帝等太久的时候却见黎羽自行抬步向殿内行去。 抬手撩开挡住自己视线的不同之前的浅色缎带而今被换成的紫色缎带来到御台龙池,这次空气里没有什么多余的香味只有被点亮在屋里的明明亮亮的烛火还有她一回头便见到的温泉池水中谢昀逸半裸在外的光洁身子和他那散开的墨发,看起来有些了无生气。 “皇上,您这是?”黎羽看着他人在池水外半个背影并没有回避视线出声道。 “给孤倒杯水吧。”谢昀逸答非所问也没有怪罪她未行礼的礼节问题话语似是吩咐又似是请求的声音传来。黎羽瞧了他此刻略显得了无生气的背影这才走向一旁摆放了茶点和茶水的木桌走去,拿起桌上小盘安放着的茶壶另一手拿起茶杯倒了半杯茶水向还待在温泉池中的谢昀逸行去。能面前这人如此的,不必掰手指算去也知道是谁。她心下有些感叹,身居高位又如何,卑贱如蚁又如何,真是谁也逃不过这情债,无刀无影却叫你失了三魂七魄。 谢昀逸看着伸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茶杯心下有些讶异,顿了顿接过蹲在池边黎羽给自己递来的茶水。见他喝了口说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琉璃并未看皇上,只不过是递了杯水。若是冒犯了皇上,琉璃自行告退。”随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谢昀逸放下茶杯拿过池边放着的长袖衫从温泉池中起身,他不甚在意的披上了衣衫边系着衣带子边向一旁的座位走去,看了眼那不知何时早已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先前被打湿沾染了露珠的灌木丛发呆的人出声道:“你之前进京想找的家人,孤给你找来了。” 黎羽听着他的话语,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这琉璃原主留下的记忆。她知道原主来盛京是为了投亲,记得原主父亲说过,他的妹妹也就是琉璃的姑母早年随同开琴行的丈夫一同进京去赶考一去便是多年,后来姑母寄来家书说他们一家在盛京一切安好,并说到若原主父亲有空可到盛京的三朝巷儒沐琴行寻找他们。而那信寄来的时候原主父亲久卧病榻便一直未能带着原主一同到盛京来,原主父亲临辞世之前对原主说过他为她制的那琴木一边挂着的那玉佩是原主家中的辨别之物,可带着去盛京寻找原主姑母。 琉璃原主本名唤柳如雲,当原主远途跋涉来到盛京的三朝巷打听来去却并没有找到姑母信中写的儒沐琴行后来遇到心怀歹意之人见原主寻亲心切便说知道儒沐琴行带她去,只是走至半路琉璃原主便被敲晕卖送至百花楼。 再到后来黎羽完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派人在盛京四下去寻找儒沐琴行包括谐音的店门都去寻了却始终没有打听到原主姑母一家的消息。谢昀逸是怎么找到人的?还是说是想套她的话,黎羽心中百转千回却任然不回过身来只继续看着窗外。 “皇上既已找来人为何不让人出现来与琉璃认亲。”听她思绪有些飘远的声音传来。 伴着她的话音落下,听罢谢昀逸唤了声进来,黎羽思索的思绪被拉回。 “雲儿。”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女声从黎羽身后传来。 黎羽心中略是担忧,莫说是她,就算是原主也不过是年少时见过姑母一面如今时日过去之久除了那块原主父亲留下的玉佩,她要如何才能确认谢昀逸给她找来的是真姑母… 黎羽在那声呼唤传来心中虽然犹豫但还是回转身看向那向自己殷切走来略有些发福身着寻常人家的粗布衣衫的中年女人,见那女人虽然外在朴拙但举手投足间的文雅之气让她这一下让她更不能确定这来人的真假,更何况这认亲是在谢昀逸面前再以她一未摘去的疯傻名号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突发的情况,心下踟蹰。 中年女人亲昵的拉过她的手,本是在屋中的谢昀逸却不知去了哪,她陪同那中年女人在座位上坐下,听那女人说着关切的话语配合的说了一两句,毕竟身处的是谢昀逸的地盘,谢昀逸在场为明还好,不在场为暗叫她又该怎么防得住…聊了许久,姑母与她之间的话让她这个假琉璃找不出破绽,只觉得口干舌燥呷了口茶又同自称姑母的人聊了会慢慢的眼前的景却恍恍惚惚起来太阳穴突突发疼让她趴倒在桌面上闭上了双眸。 睡梦中的她牵着谢昀季的手不肯放,他抬手替她把落下的发丝别好在一旁安静陪着。 她嘴里呢喃着让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此刻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听他道:“我在。” “谢昀季,我头疼…”她的声音里少了往日的强盛有些脆弱的说道。 “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去见他。”他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手臂,想起他去韵拦亭心接黎羽回来时与谢昀逸的会面,那后半句似是承诺般的话语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夜渐渐深,留在文华宫的谢昀季等人迟迟还不见黎羽回来,虽然面上没说但心下的担忧越发加深。“怀安你带十三先去吃饭。”谢昀季眼眸看到陪着自己在等的十三吩咐道。 “是,爷。十三皇子,我们走吧。”怀安看了眼谢昀季的背影行至十三跟前说道。 “五哥…”十三看着怀安想说什么,但见怀安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打搅谢昀季,十三吞了想说的话跟着怀安去了文华宫用晚膳。 “穹。”待怀安和十三的脚步声走远后听他朝空寂里唤了声,一个身穿暗色衣衫的蒙面男人从文华宫的几重屋檐外快速跳出半跪在地拱手唤道:“爷。” “夫人,在哪个宫里?”谢昀季心中觉得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说道。 “韵拦亭心。…爷,朝歌在那盯着,如果有什么事,朝歌会发出信息的。”穹看着谢昀季回答完他的话,顿了顿说出后句想让谢昀季不必太过担心。 “皇后呢?”谢昀季没有回复穹说的后半句,思了思问道。 “自小寿宴会后,便被皇帝软禁在宫中不让外出。”穹不敢停顿继续说道。 “带本王去韵拦亭心。”穹见谢昀季执着不敢有阻拦推着谢昀季出了文华宫的宫门,人便再次消失了去,穹消失没多久一个不知哪来的宫里侍从便行到谢昀季轮椅后带他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7章 分不清的心 绕了假山小道在去韵拦亭心的路上,谢昀季被一宫女装扮的人拦住了去路。 “主上,您不能去!”那宫女跪在地板上请求道。 “你不好好待在章沁宫,来这做什么?”谢昀季看着面前这个假扮成宫女的章妃娘娘蹙眉道。 “主上,婉仪知道您想去找夫人,可是这不就正中皇帝的下怀吗?主上为了这一天已经忍耐这么久,万万不可因为一个夫人而功亏一篑。主上,婉仪愿替您去带回夫人。”凌婉仪直视着谢昀季的双眸回道。 假山小道边出口主仆正在慎重谈着,不远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皇城内日夜巡逻的几个侍卫瞧见了他们行礼道:“参见五王爷,不知五王爷想去哪?我等可送五王爷一路。”那侍卫长问道。 “不必了,本王只是出来散散心,这便回。”谢昀季看了眼那还半跪着的几个侍卫淡淡道。 “王爷,这宫女是犯了什么错吗?”那侍卫长有些不依不饶出声拦住了准备要走的三人。 “为何这么问?”谢昀季懒懒看着那侍卫长语气凉薄反问道。 “皇上吩咐了五王爷是座上宾,要好生待之。卑职适才看这宫女跪在地,若是这宫女冒犯了五王爷,卑职等理当处理。”侍卫长一字一句的说的,让他觉得可笑的话。座上宾?什么时候起,他回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成了所谓的座上宾。 凌婉仪低着头站在谢昀季身后不想让人瞧见她的面容。 “这给本王领路的宫女没冒犯本王,只不过同你一般见了本王向本王行礼罢了,毕竟本王是皇兄的座上宾。这位给本王推轮椅的是文华宫门口的扫地太监,不知侍卫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谢昀季轻嗤笑了声看着那侍卫长态度极好有问必答的说道。 “没有,我等恭送王爷。”那侍卫长以为谢昀季会同他周旋几番却没想对方怎么直接的回答反倒让他意料之外的一愣顿了顿忙说道。待谢昀季等人走出几步远后,侍卫长同他带着的几个下属站起身来,侍卫长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朝下属吩咐道:“你小心跟上,不要打草惊蛇。” 谢昀季想起还没回来的黎羽轻叹了口气对一旁陪同行着的凌婉仪吩咐道:“你去看看。” 凌婉仪的出现让他冷静了下来思考谢昀逸此次举动背后的原因,如果他不去,在之前的那些或真或假的恩爱戏码面前以谢昀逸多疑的为人自不会轻举妄动,如果他去了,便坐实了黎羽在他心中的位置,她的危险便只会增而不会减…刚刚那种乱了思绪的情况让他心中迷惘起来,他有些后悔了…越跟黎羽待的时间久了,他就越分不清楚那到底是黎羽还是曾经狠狠伤过他的那人,明明一开始是可以分的清楚的,明明一开始是可以对她狠下心的,他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已经太晚了,入心寸骨,切心割骨也得往前走了。 “是,主上。”应完,跟着谢昀季的一同行的凌婉仪加快了步伐往另一宫道行去,那在后保持着距离跟着他们的侍卫犹豫了会心中想着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怎么跟谢昀季比便继续跟着谢昀季,直到他们回到了文华宫许久那侍卫还在外守着。 还在韵拦亭心喝闷酒的谢昀逸看了眼那屋里还趴在桌上昏睡的黎羽轻蹙眉看向空空的外间,心中思考着,难道这女人只是谢昀季一直对外的挡箭牌?谢昀季,孤倒要看看你是假不在意还是一直在戏耍孤!心中思到最后一句话,谢昀逸烦躁的将手中的酒壶摔到了地面上,碎裂的酒壶碎片清脆卡拉的响声在这安静的韵拦亭心显得格外清晰。 谢昀逸又等了些时候但等来的不是谢昀季而是皇后宫里一宫女来报道:“皇上,皇后娘娘要寻短见!”宫女的话音在空气里还没落完便听见谢昀逸喊了声:“郭冒!” “奴才定替皇上守着。”郭冒的话还没说完,谢昀逸的身影随着那宫女已经出了韵拦亭心。 谢昀逸走后没多久,两个宫里太监打扮的人各提着木桶和抹布来到韵拦亭心。 “参见,郭公公。”两人来到门口被守着的郭冒拦下便暂放下提着的木桶跪下行礼道。 “你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郭冒警惕的扫了眼两人一把尖嗓问道。 “回郭公公,奴才们是奉李总管的命,每日到韵拦亭心打扫的人。”跪着的其中一个人回道。 “郭公公,李总管知道今日您在这,特地让小的带来些酒菜给郭公公。”另一人待前一人说完后把另一手替着的食盒双手呈上说道。 大内总管里,就属李总管和郭公公的感情好,这事,多少有些交情的人都知道。郭冒听到李总管的名号少了几分警惕便说道:“早些清洗干净早些出来。” “是,郭公公。”见郭冒接了食盒,两人异口同声道完便毕恭毕敬提着木桶踏入韵拦亭心。 两人各一头分散开打扫而去,其中一个是朝歌,朝歌抹着地来到黎羽昏睡而坐的位置推了推黎羽仍不见黎羽醒来,不得已拿下了那个藏在自己宫帽檐里的银针扎在黎羽的手背上,不敢扎的深但却也见一颗血珠冒出,这才见黎羽条件反射的抽回手眉头深深皱起醒来。 双眼迷茫的扫了周围,她这是在哪?头为什么那么痛? “夫人,快离开这里,王爷还在等您回去。”朝歌压着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她迷茫的思绪。 黎羽看了眼看似在抹地的朝歌,来不及询问什么,但心下已明白危险,按了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看着桌面那杯还没喝完的茶水定着心神。朝歌见她醒来便行去了离她比较的远的地方打扫,黎羽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强撑着自己向韵拦亭心外走去,正好撞见了正在喝酒吃菜的郭冒。“夫人,您这是打算去哪?” 郭冒看到突然醒来的黎羽忙扔下了筷子来不及擦油腻的嘴伸手拦住黎羽。 “去哪?呵…郭公公,天色已晚,本夫人去找我家王爷也要向您老报告吗?” 黎羽聚了聚力气一把推开了郭冒向外走去。 郭冒跟着向外走去的黎羽妄图拦住她的离开,如果皇上回来后发现这女人不在这,他该怎么交代!自然不肯让黎羽走,更赶不及回去问那两个先前去韵拦亭心打扫的人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头疼的黎羽因郭冒在耳边的吵闹更觉得心烦,抬手拔出那插在自己头上的发簪子危险的架在郭冒的脖颈边缘切出一道红痕,郭冒心中一直以为黎羽是个疯傻的人哪知这傻子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煞时倒被吓的不敢再动分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8章 一季最美的季 “你最好别再吵我,不然,我也把握不好这簪子的力度!”黎羽看着郭冒的眼中冷意尽显。 “夫…夫…夫人,皇上交代了您不可以离开韵拦亭心…”郭冒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吗?那你告诉皇上,有事去找王爷…郭公公,你说一个疯傻的人错手杀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皇上会不会怪罪我?你想不想知道?”黎羽说完前半句不想她一拿走架在郭冒脖颈上的簪子他就又继续来吵自己遂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 郭冒眼瞳有些放大心跳声越来越强烈下咽了口吐沫有些结巴道:“奴才…不想知道,夫人走好,奴才就不送了。”黎羽烦躁的扫了眼那被吓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正抬手覆在他那并没冒血的脖颈的郭冒收了握在手中的簪子嫌弃的扔在了地上强自定不稳的身形继续往前走去。 就在走到离文华宫没有多少距离的时候,强自撑着的黎羽昏倒在地。 后来黎羽被谢昀季布在文华宫外的人送回了文华宫,另一边赶去皇后宫里的谢昀逸拦住挂了白绫准备上吊的唐雅娴…然而事实是这样的… “婉仪?!你这是干嘛?”与谢昀季分开后的凌婉仪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宫里而是同那给皇后宫送晚膳的几个人一起来到皇后宫中,一进到皇后宫中凌婉仪便暗地拉了拉唐雅娴的袖子让她看到自己并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道出她的名字。皇后开口留下凌婉仪假扮的宫女布菜,待那几个送菜的宫女退出皇后寝宫把门带上后,便见那本站着的凌婉仪向唐雅娴跪下。 “雅娴姐,婉仪从没求过你什么,拜托你这次一定帮帮婉仪。”凌婉仪知道唐雅娴一直不看好谢昀逸为了权力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而她又是唐雅娴入宫后从不像其他后妃一般见孙佳容得宠便见风使舵而一直真心待着唐雅娴的人,凌婉仪知道只要她把这其中的话变个方向从唐雅娴的角度出发说来,唐雅娴必定会帮她。 “十王爷已经远离京都,婉仪真的不希望再看到皇上把身边一个个兄弟都给…到最后皇上也只不过是孤苦伶仃一人…唉。”别看唐雅娴想离开皇宫离开谢昀逸的身边,但其实心里哪有说不爱就不爱,她说到底还是关心着他。 “雅娴姐,如果你愿意,婉仪可以帮你离开皇宫。”见唐雅娴迟迟没开口凌婉仪补充道。 “婉仪,我帮你。我…有劳你替我想想办法离开这座皇城。”唐雅娴顿了顿说道。 今夜已过去大半,文华宫的谢昀季还陪在黎羽身旁,而皇后宫的谢昀逸陪着唐雅娴吃完晚膳,一个人在内寝,一个人在外间的卧榻上却是都睡不着。郭冒见皇帝宿在皇后寝宫没回来,倒也不敢去打扰,但回想起今日黎羽看自己那冷寒的眼神,心中一阵后怕,心下推翻之前所看到想着明日一定要把今日这事告诉皇上好对付这五王爷。 尚在梦中的人思绪回到数据流世界,黎羽和谢昀寂分别前的时候… 黎羽和谢昀寂去参加完另一个国家的独立庆祝会,开夜车回来的路上前左车轮子卡在了这条只有许多萤火虫点亮的泥泞道路上的一个泥坑里。两人下车推了好一会却都没能把车轮子推出泥坑,倒把各自身上搞的沾上了些泥土。她手电筒打着光看着他脸上不小心被溅在脸上的泥水渍蹲下身在谢昀寂的不解下手沾了些泥土趁谢昀寂不注意往他另一边还干净的脸上抹去再看着没憋住笑出声道:“谢昀寂,好想把你现在的模样拍下来。” “好啊,以为你有什么办法没成想拿我开玩笑。”谢昀寂说着便抬起沾了泥土的手欲往黎羽脸上抹去,哪知她想躲,躲是躲过来但却反摔倒在泥坑里,这下满身的衣服裤子都沾的都是泥土渍,夏夜里她拿上身穿着的白色体恤变成了褐色,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也成了褐色的,脸上,头发上也都有泥土渍,那模样就像是大型的泥娃娃。谢昀寂看着她那略显狼狈却又觉得可爱的表情一边后退着一边幸灾乐祸的笑起来。“叫你贪玩!” “谢昀寂!你别跑!”她脸上带着气呼呼的表情扔了手里的手电筒向谢昀寂追去,两人已经不在乎那车轮子是否能被推出泥坑,你追我赶放开心中思绪玩闹起来。 寻了一河边勉强洗去身上的泥土渍回到车上的黎羽有些抱歉的拿出今日在路上带回的小蛋糕面包拿出其中一个在车上翻翻找找寻了一个小蜡烛插在小蛋糕上面点燃烛火。 “本来还想赶回去给你过生日的,哥哥和缇尔他们先前发来信息问我,我们快到了没…现在,怕是赶不回去了,这会不会是你人生中过的最简陋的一个生日?” 黎羽端着小蛋糕湖蓝色画了花蔓的底盒看了眼此刻略显狼狈的彼此问道。 一抬眸却撞见他正在看自己的双眸,见他轻扬起嘴角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脸庞柔声道:“谢谢你,这不是最简陋,这是最满意的一个生日。”因为…只有你我。 后来的那句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心中有些酸涩,他心中明白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晚都会走,他强留不住她,也不愿意强留她。只要她不想,他便永远不为难她。 看着她听完自己的话灿烂一笑,仿佛心中也被点亮了烛火。谢昀季象征意义的许完愿望,伴着车窗外越渐明亮的萤火虫发出的光芒吹灭了车内这微弱的烛火。 “谢昀寂,过往今年的生日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伴侣了?” 她最近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自己的离开,而真正的确认是与八百再次的时空联系上。她真想在走之前可以见到谢昀寂不再孤寂一人,不再执着的等着她。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她心中明白,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第一次遇到的人便是他而不是傅衍。又或者是在她彻底解决好和傅衍之间的纠葛,再遇到他,她一定不错过他可却偏偏是这没可能的数据流世界… 良久车内没有传来邻座谢昀寂的声音,她回眸看向他,却见他看着自己悲凉一笑。 “谢昀寂…这名字起的不好,谢昀寂,真可笑。”黎羽不解的看着他避开了自己的眼神看向车窗外。“…昀寂昀寂…孤寂的寂,此生一切皆拥有却唯等不来一个你…”他的后半句轻声至极,就好像在说给他自己的听却是自嘲至极。 他们离的并不远,虽然他说的轻但还是可以被她听到,听他这么说道,她拉过了他的手张开他的手心,在他手掌心上写下“季”字。 “以后,不是孤寂的寂,是一季最美的季。就算我回到前世,我也一定可以找到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9章 名头甚大 破晓时分,昏睡中的黎羽醒来头已没有先前那么疼痛,醒来的人撑坐起身但在一动之间发现了自己的手牵着正闭着眸休息的谢昀季的手,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眸仔细看去准确来讲是她抓着谢昀季的手没放开。这让她心中汗颜,不禁怀疑她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是她即想不起梦里所回去的记忆是哪一段也想不起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见她小心翼翼不想吵醒闭着眸休息的人怯怯的欲松开抓着谢昀季的手,就在刚松开的那一刻却被闭着眸的人害怕的抓紧了那要远离的手,见他轻蹙眉却是没醒来。 “…不…”谢昀季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黎羽没听清无奈的看着被他抓着的手拿过一边的薄毯盖在他身上。 一早皇帝下了早朝便派人到文华宫传了谢昀季和黎羽一同到孙妃居住的德容宫里用早膳。 “孙佳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的宫里,你我竟皆不知道?”在去德容宫的路上黎羽抱臂思考道。 “…应该是昨日,孔雀楼宴会之时。”谢昀季手指轻敲在轮椅的一靠手上思了思道。 “人心不可测,看来我是低估谢昀逸的承受能力了。”黎羽想起昨日有那么一瞬间同情谢昀逸的想法煞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就像上一世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感化傅衍一样的天真,最后却把自己整个赔的此刻原身连骨头都找不到。 没有防备谢昀季拉过了黎羽的手腕,她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淡淡道:“日后,不要再被表象所迷惑。”谢昀逸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却非等闲人,他不希望再看到她错判形势让她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他拉着她的手腕的手已收回去,她看着他的侧颜有些出神。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谢昀季,也许你没有我想象中的冷傲。她心下如此思到。 “皇帝设下一场宴会,依今日所见我看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孙佳容不惹太多非议的回到宫里。” 黎羽出神的思绪很快的拉回想起先前谢昀季的推断说道。 “也许答案在我们身上,无碍,很快就会知道了。”谢昀季坚定又无畏的声音传来。 “谢昀季你真是个奇怪的人。”黎羽挑眉看着因她话不解抬头瞧着她的谢昀季。 “本王奇怪?”谢昀季不是很懂她想表达的。 她的双眸看着他此刻略带疑惑的双眸仿佛希望可以看到他隐藏的心脏…毋庸置疑此刻他们都在处在风暴中,尽管她不知道谢昀逸到底想在谢昀季身上得到什么,但一致的是,他们走错一步就随时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并不习惯常常面对这样的情况,但很特别的是在她每次觉得忧虑难解的时候他的存在他的话语却总能给她带来内心的一丝平静。 就像在告诉她,别怕,什么事都有他在一样。尽管知道他们只是盟友,他不会真的做到对她的保护,但就是很奇怪,他给她带来这样的一种感觉。 “王爷很奇怪,疑惑的时候也很可爱。”黎羽并没有回答谢昀季说为什么奇怪,而是抬手捏了捏还看着自己的谢昀季的脸颊俏皮笑说道。 谢昀季看着俏皮一笑躲开的人微鼓着嘴轻蹙眉看着她说道:“下次不许你再捏本王的脸!” 这人说话说一半,还老占他便宜,想起昨天十三的表情,谢昀季有些别扭的说道。 “是是是,为妻谨遵王爷之命。”黎羽朝他吐了吐舌头话说的一点都不走心。 穿过抚殿园再行过一西四大内宫道便来到德容宫的正门口,从宫门外便可以看出德容宫碧宇楼堂的气势说是直逼皇后居住的千安宫并不为过。如果没有左相前面的事,估计孙佳容很快是要被晋封为皇贵妃的,行至德容宫内仍能看到有些宫落重新修葺的工程停在了一半想来是皇帝之前默许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黎羽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身体微僵了下,一旁的谢昀季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牵过她的手轻问道:“那位,就是昨天混淆了你思绪的姑母?” 黎羽轻应了声,看着那换了身华服笑嘻嘻走向自己的姑母心下有些排斥。要么这姑母和原主的父亲关系不好所以并不喜欢原主,要么这来的是假姑母,要么就是这姑母收了孙佳容和谢昀逸的好处,不然怎么会有亲人明知那茶水被下了药还给她倒! 黎羽的手有些冰凉,看着那越发走近的姑母无意识的牵紧了谢昀季的手。谢昀季并没有松开她此刻温度有些低的手,等着那姑母走近的时候把黎羽拉到了他的位置之后。 姑母欲牵黎羽的双手落了空楞了下看向谢昀季忙行礼道:“老妇人,柳氏参见五王爷。” 那妇人刚行礼,她后头便跟来孙佳容的身影,见她笑语晏晏微行礼道:“见过五王爷。王爷,夫人,柳妈,大家别干站着,都是一家人快进屋里来。” 黎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一家人。同孙佳容和那自称柳氏的妇人与谢昀季一同行至德容宫的花厅,便见上首的谢昀逸已坐在那。 几人对谢昀逸行完礼便各自入座,柳氏想坐在黎羽旁边的位置,却不想谢昀季突然心血来潮说要亲近自家夫人的姑母便同黎羽换了位置,花厅里圆桌的位置安排便成了柳氏坐在孙佳容和谢昀季的中间,黎羽坐在谢昀季和谢昀逸的中间,孙佳容则坐在柳氏和谢昀逸的中间。 谢昀季对外的传言是出了名的宠爱黎羽这个夫人,他如此说法倒也没有人会去说他什么。 桌上的几幅碗筷在谢昀季和黎羽没来之前便早已摆放好,待他们都坐下后,这时御膳房的菜品便开始一一上桌,几个站在一旁伺候的丫头在菜品上起后开始为各自负责的人布菜。 用膳的时候,谢昀逸想起听闻了郭冒的昨日描述的事情之后深深看了眼坐在自己邻座对外风传是疯傻的黎羽开口面带笑容说道:“弟妹,此次你能见到姑母可得好好谢过容儿。” 黎羽正夹了道菜放到一旁谢昀季的碗中听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心下更不喜欢孙佳容。 “哦?皇兄,看来璃儿的姑母能被找到还是有故事的。”黎羽正待组织好语言开口时便见一旁的谢昀季出面解围的说道。 谢昀逸看了眼闲谈的谢昀季轻笑了声看向孙佳容道:“容儿,你说说你与弟妹姑母的奇遇。” 黎羽内心感觉一阵乌鸦飞过,看来这八成是个假姑母,想找个人来搪塞她还要拐着弯抹着角的编一段所谓的奇遇,这孙贵妃不得了嘿。黎羽微挑眉看着孙佳容,心下道,奇遇?她倒要看看孙贵妃如何名头甚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0章 夫妇吵架 一顿早膳吃的黎羽快打瞌睡…孙佳容听谢昀逸说完拿过丝帕擦了擦嘴角开始说起她在寺庙中祈福时发生的事情。虽然当时谢昀逸保下孙佳容时说是让她去与常年举办皇家相关事宜的白马寺住几天,但这几天却有几个月之久,左相平日里得罪了太多人其一便是皇后母家的晋国侯府,这些人哪里肯让左相家的孙佳容这么快回到皇宫里。 问孙佳容恨谢昀逸没有遵守诺言把她接回宫里吗?是恨的,在白马寺里过的那些清苦的日子让她心中无时无刻的不搬出唐雅娴来做比较,她不止一次心中产生这样的说法,如果是唐雅娴被贬责出宫,他谢昀逸一定会尽他最大的能力把唐雅娴接回去,可为什么是唐雅娴不是她!她恨谢昀逸,可她也爱着他,更多的更仰仗着谢昀逸带给她的权力。 只要一想到可以回到皇宫,可以重新拥有富贵荣华,那那些所谓的恨和爱又有什么关系,她绝对不会像她死去的娘亲一般为了爱不惜远走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她唐雅娴算什么,只要她孙佳容有机会重回皇宫,那皇后之位她就不会给她唐雅娴坐太久! “所以,这么说来是贵妃娘娘心善救了琉璃这落魄的姑母?”黎羽终于听完孙佳容说的她上山采草药下山的时候正巧搭救了一个漂浮在水面的女人的故事替孙佳容总结道。 “贵妃娘娘怎么知道姑母口中的柳如雲就是我们家璃儿的本名?”一旁的谢昀季补充道。 “…嗯…当初王爷娶夫人的时候,给夫人入皇籍时,户部做过调查。大婚那天本宫又是证婚人自是知道的。”孙佳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说道。 “这世间同名之人之多,娘娘能猜想这有可能是璃儿的姑母着实不易,有劳娘娘百忙之中还能记挂我家璃儿心念牵挂的事。”谢昀季皮笑肉不笑的道谢道。 孙佳容不理会谢昀季的讽刺轻笑了声亲昵的牵过柳氏的手说道:“王爷过誉了,都是一家人本宫记挂是应该的。夫人,本宫在白马寺见姑母无依无靠经得姑母同意已认了姑母为亲人,以后你我便是姊妹。” 黎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礼笑说道:“这样啊,倒是琉璃和姑母攀了娘娘的高枝。琉璃谢谢娘娘在白马寺救姑母一命,并替琉璃照顾姑母这段时日。” 这些人,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帝坐镇,远亲姑母不知真假,就给她坐实所谓姊妹,他们为什么不干脆颁到圣旨命令她一定要认了这姑母一定要跟孙佳容称姊道妹好了!浪费她一个早上的时间,光听孙佳容等人一唱一和还没吃饱,黎羽忍住了想打哈欠的冲动。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不知来历的姑母辨别不出她与原主的真假,她又何必去在乎一个和旁人一起想推自己下坑的姑母的真假,且陪他们周旋着就是了。 “雲儿,你可愿意陪姑母一同在皇宫小住几日?”柳氏看向黎羽问道。 “姑母,不瞒您说,王爷体弱多病自已是一日没回府,这平日里该喝的汤药落了一日,您看这气血都不好了。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回王府,王爷自不会慢待您。如果您想在宫里多留几日陪着贵妃娘娘,我也可以再到宫里来看您,您以为如何?”黎羽说着担忧的看向一旁的谢昀季,谢昀季倒是配合的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柳氏要跟他们回王府,临行前留德容宫小叙,用过早膳临走时黎羽开口向谢昀逸要人,一行出宫的路上多了个十三,谢昀季心中不高兴觉得黎羽拉十三下水,十三心不在焉的跟在黎羽身旁不明白什么才是对的,回到王府不久后两人在书房争辩十三的去留。怀安在外间守着听着里面的对话,心下心惊肉跳的很,这是他第一次看他们家王爷和谁红脸争辩… “谁让你擅自主张跟他开口要人!” “不把十三带走,难道每天留在那种毫无人情味的地方受欺负吗?” “这样,他只会变的更危险!他在宫里,最起码能保住性命!” “人活着不开心,寿命再长又有什么用!”黎羽生气的不想同这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气道。 “没有生命,再开心也只是弹指一瞬。走,本王不想看到你!” 他倔强的转过背影想起了他母妃冷静下来低呵道。 黎羽看着他固执的背影,胸腔感觉被一口气堵着不顺畅甩下一句“走就走!”便摔门而出。 姑母晚膳前由皇宫的马车送回的王府,想着第一次来王府便亲自下厨想着给两人和十三做了顿晚膳,晚膳时分两个先前吵架的人老大不乐意的在花厅碰面。 柳氏看着桌上三人各自动着筷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不见他们聊一句话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黎羽夹了道菜放到十三的碗里看了眼姑母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道:“姑母,我们没吵架。” “姑母来盛京的时候便听说王爷很是宠爱我们家雲儿,甚至还为了雲儿搬到茯苓院去常住,不知这是真是假。”柳氏笑嘻嘻的看了眼两个不像今日早膳模样的人吃了口饭说道。 两个当事人自顾自吃着饭,十三好奇的看向从来到花厅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谢昀季。 这让他们怎么答,放出的恩爱戏码也是他们放,现在极其不乐意待在一起的还是他们自己。黎羽有些后悔,早知道在皇宫的那顿早膳就不将计就计如了孙佳容和谢昀逸的愿安排这姑母入住王府了,现在倒好,闹这么一出。 “是真的。”一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谢昀季出声道。 黎羽拿过一旁的空碗盛了碗汤递给柳氏道:“姑母,您多吃点。王爷,我饱了,先告退了。” 说完黎羽也不等柳氏说什么便直接起身出了花厅,一旁的十三夹了道菜放到谢昀季的碗里。 “五哥…”就好像在跟他说,希望他别生气一样。 “十三,你以后住在宸院。”谢昀季看着十三心下叹了口气出声道。 “姑母,您多吃点,日后本王和璃儿就有劳您多多照顾了。”谢昀季也盛了碗汤让怀安送到柳氏跟前,柳氏尴尬的笑了笑也喝了口谢昀季盛的汤应道:“会的会的。” 怀安心下很无奈,夫人和王爷这摆明了是在告诉柳氏,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1章 莫问叛变 “最近倒是少见你。”谢昀季回到书房见到正喝茶的陌尚尘出声道。 “你不是要同蛊毒培养感情吗,我自然不能天天出现在你们面前讨你嫌咯。就怕你到时候下不去手…”陌尚尘待怀安带上书房的门后笑嗔道,说到后半句却带着一丝正经。 “尚尘,本王看起来像是会手下留情的人?”谢昀季并没有直接回复陌尚尘的问话而是问道。 “这样也好,本不该牵挂又何必惹一身浮尘。”后一句听谢昀季喃喃自语道。 “昀季,我们找不到那人,但只要有琉璃在,你这站立之日就有可盼之期。” 陌尚尘吃着桌上摆放的糕点没听到谢昀季的后一句悠闲的说道。 “旻朝虽只立了左相,但晋国侯爷的位置在朝中是心照不宣的等同于右相的位置。这几年晋国侯府一直被前左相打压,这次孙佳容回宫晋国侯府应不会让她过的轻松。先前回了趟雪域,依云景飞的意思倒有要在旻朝中安排自己的势力的意思。”陌尚尘呷了口茶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云景飞想拉拢孙佳容?还是孙佳容的这次回宫跟云景飞有关?” 谢昀季手指轻敲轮椅靠手若有所思道。 “我倒觉得云景飞想要的是右相的位置。”陌尚尘优哉游哉的拿过医药箱说道。 “他拿不下右相的位置。”谢昀季并不在意这想法便敢直接断言道。 就算谢昀季再怎么想跟谢昀逸争夺这皇位,但说到底旻朝毕竟是他和谢昀逸共同的国,他们就算争的你死我活也好,却都不容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出现,这就是为什么他谢昀季选的朝中重要官职替代人选,是那些早该替换已**的官员,选的任职人选亦都是那些为人刚正不阿的清廉之人。而这也是云景飞不懂的,为何谢昀逸拿不到龙纹虎符却还能容忍他谢昀季在盛京安稳度过两年,谢昀季和谢昀逸两人虽谈不上深切里解不开的血脉关系,但一国之脉连着的那心底对家国的守护却是外人无法动摇的。龙纹虎符一直是旻朝保卫军的世代相传,怎能让它消失又或流落他人之手? 只不过如今旻朝内里已为疲软之局明里暗斗,似云景飞等想钻空子的人,倒不得不防。 “你是不是还认为当年那个下蛊的人是谢昀逸安排的?”陌尚尘提谢昀季把着脉说道。 “这两年与他大交道,看他的反应不像是知道此事。”谢昀季回想过往与谢昀逸的事说道。 “好生奇怪,那人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陌尚尘回想起当年的事仍然是不解,如果找到了那人,也许就不需要去拉容貌相似的琉璃那无辜的人下水了吧。 茯苓院。 “阿黎,我见你今晚没怎么吃几口给你做了碗面,你多少吃点别伤着胃。”倪琴推开黎羽的房门端来一碗肉末汤细面放到撑着下巴在思考事情的黎羽面前说道。 “倪琴,姑母还是执意要搬到茯苓院来住吗?”黎羽接过倪琴递给自己的筷子问道。 “嗯。王爷先前让人给姑母整理好了别院但姑母执意便又搬回了茯苓院,说在这里好就近照顾你和王爷两人,还说,希望你和王爷和和美美的。”倪琴寻了黎羽一旁的位置坐下道。 见黎羽多少吃了口,莫问提着的心似乎定了定,她没想害她,可是她就是见不惯王爷对面前这人的不一样。莫问在汤面里放了一定剂量的毒草汁,她知道黎羽很信任倪琴,她打算这样每天的一点点的剂量能让黎羽出现一种越发身体不适然后病逝的假象,等到黎羽离开这人世间还有谁会想到黎羽的病逝跟她有关系。 两人本是好好聊着天,却见倪琴突然跪下委屈道:“阿黎,让倪琴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 黎羽不解倪琴这突然间的行为放下了筷子想扶起跪着的倪琴,但倪琴却执意不起泪眼朦胧。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我身边陪着吗?”黎羽见她难过拿出帕子替莫问擦去泪水问道。 “倪琴,不敢说。阿黎,倪琴真的不想离开你的身边。”莫问仍是跪着抽泣道。 “是谁要赶你走?有我在,你别怕,直说便是。”黎羽见倪琴情绪不稳定安慰说道。 “……是…是王爷…”见莫问低头不敢看黎羽害怕神态表现十足的说道。 “谢昀季?”黎羽听到莫问口中说的人,轻蹙眉不解的呢喃了声。 黎羽听闻倪琴说的话,心中很是不解,谢昀季为什么要赶倪琴走,难道这是上次进宫倪琴没一同前往的原因?谢昀季在关于她的事上,到底还有多少隐瞒着她… “你可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赶你走?”黎羽扶起倪琴坐下提她擦拭似有似无的泪水问道。 “倪琴不知…阿黎,倪琴不想离开你的身边。要是倪琴走了,以后谁来真心照顾阿黎。” 莫问轻摇了摇头,似是说到动情处情绪又开始抽泣起来。 “你别哭,没事的,王爷他也就是开开玩笑,我不会让他赶你出府的。”黎羽眉心打结替莫问拍着背安慰的说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心中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屋里黎羽和倪琴正谈着,柳氏敲了敲门霏也没等黎羽唤请进便直接大喇喇来到屋里。 “姑母没打扰到你们谈话吧?”柳氏看着眼睛红红的莫问站起身回过脸去擦泪水不禁问道。 黎羽起身给柳氏倒了杯茶递给柳氏不答反问道:“姑母来找如雲是有什么事吗?” 柳氏笑嘻嘻的接过黎羽给自己递来的茶杯坐下道:“你我姑侄久不见,姑母来找你话家常。” 擦掉泪水仍红着眼睛的莫问收了桌上摆放着盛了汤面碗微行礼便出了卧房。 “姑母一家早年久处盛京是见过世面的人,您看雲儿捡的这石头拿去雕琢成玉可好?”黎羽从里间取了先前从原主一直随身携带的琴上解下的玉佩拿给柳氏查看。那玉佩呈朴拙无奇如果不是被雕刻了外形,不清楚的会以为这是哪里捡来的石头。 依柳氏先前在皇宫同她所聊,是说她早年随夫家一同去了盛京赶考,但考试落了榜后便拿着身上仅剩的积蓄和与同窗之人借的银两在三朝巷开了家琴行,只是琴行的生意不太好又加之柳氏的夫君后来卷了钱落跑才会导致柳氏后来被追债的人追赶而不甚滚下山外也才有了后来被孙佳容救起的事。又不想原主的父亲担心,便只写了封安好信寄回老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2章 她可以信他吗 被称为情感的迷雾在慢慢麻痹黎羽心脏的触觉,当鲜血刺痛灵魂的时候,她那昏昏欲睡的理智才开始觉醒,为何到头来她仍然只是一头自以为成了猎人的猎物,她到底该走去何方,到底还要走到哪,才能真的换来一份简单。谢昀季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叫嚣,他的话语在提醒着她,“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她真想问谢昀季一句,她可以信他吗… 柳氏听黎羽说的话倒是仔细的拿着那玉石有模有样的鉴赏了好一会还给黎羽说道:“这石头色泽难看,朴拙无奇,还是不去雕琢的好,倒省了一笔钱。” “还好有拿给姑母您帮忙看看。”黎羽收起那朴拙无奇的玉石说道。这块原主留下的似半月形的玉石,她找人仔细研究并探讨过,虽然这玉石看起来朴拙无华,但那底部留的清透小油点与这似污垢的表面相映衬可以知道的是外表的这层深褐色光泽是被特意糊上去的,那边缘的弯曲的线条应该还有另外一半可以与之契合上,准确来讲原主留下的是一块柳家相传的半玉。原主找不到亲姑母,面前的是假姑母,也不知亲姑母一家在盛京遭遇了什么事… 她一边回复着柳氏那些所谓话家常实际是在试探她和谢昀季关系的话,一边心里在思考着这次的皇宫行。谢昀季让她接近皇后,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希望她能帮他接近朝中代表右相权力的晋国侯府找到可瓦解的力量,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像是这般。 谢昀季,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她越发的看不清… 到底是她这段时间太感情用事还是她其实一直是都没能逃脱棋盘中棋子的命运?一开始她决定和谢昀季当盟友一来是为了推进情报网络的建立,二来也是希望可以摆脱棋子命运,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越陷越深倒成了迷失在迷雾里的局中人,黎羽心中隐隐的不安升腾起。 “姑母,我有事找王爷,您自便。”黎羽心中越想越烦不想自己再理思绪打断了还在同她套话的柳氏说完也不待柳氏反应便起身向外走去。 自从他们成为盟友后,谢昀季所在的宸院便由黎羽自由出入,她的突然到来门口的侍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恭谨的同她道了声夫人便放行了。黎羽知道谢昀季许多时间都待在书房便直接行去了书房,而当她来到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到这么一句。 “既然我们找不到她的杀人线索,倒不如逼她自己露出马脚。”屋里谢昀季同陌尚尘说道。 她眉头微蹙抬手敲了敲门出声道:“王爷,是我琉璃。” 黎羽心中意识到,最近几日她自己的不理智,她把谢昀季当盟友,而谢昀季则未必。再细思先前种种,只怕她仍然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她却慢慢的走入了他为她布下的陷阱。 屋里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顿了顿这才道:“进来吧。” 黎羽进屋后不同于之前的熟悉而是带着陌生人礼节性的向谢昀季见礼并与同一旁的陌尚尘问好,他没看她,他心中对她处理十三这件事很不满。 “王爷,我是来道歉。十三的事,我应该先过问您的意思,琉璃错了,不该擅自下决定而牵连了十三。”黎羽冷淡而疏离的声音传来。在黎羽来道歉之前他心中是希望她先低头的,可是当听她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谢昀季的心里却产生一丝让他觉得更不高兴的情绪,他没表现出来也不想去在意甚至带着一丝排斥,他不想再被这些没有用的情绪打乱了清醒的头脑。 “还有什么事吗?”谢昀季转过轮椅冷冷的看着道完歉的人启唇道。 “琉璃还有一事想问王爷,问完便不打扰王爷。”黎羽仍是站着声音辨别不出喜怒说道。 “你说。”谢昀季没再去看她而是自顾自转动着轮椅去了一旁的书架。 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停顿良久最后却只道了句:“对不起,打扰王爷了,琉璃告退。” 黎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手中心不在焉的看着书并没有开口表达一句。 “他们两吵架了?”陌尚尘拉过一旁的怀安窃窃私语问道。 怀安点头如捣蒜,看着谢昀季的背影提醒陌尚尘不要去和谢昀季过问这事,自己不敢出声去打扰谢昀季。陌尚尘点了点头示意他懂的这才出声转移了气氛说道:“昀季你打算怎么让孙佳容自己露出马脚?” 良久陌尚尘没听到谢昀季的声音以为他看书入迷正待再问一声的时候便见他合上了手中拿倒了的书册随手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说道:“你早些休息,本王乏了,怀安。” “是,王爷。”怀安麻溜的来到谢昀季身后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怀安推着谢昀季的轮椅快到宸院的主卧时,怀安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眼心情看起来不大好的谢昀季怯怯出声道:“王爷,你先前同姑母说的住在茯苓院,还去吗?” 而另一边心里觉得像堵着一口气不顺畅的黎羽并没有直接回茯苓院而是漫无目的的在王府里走了几圈,路上遇到了自从直接接手了盛京霓裳阁后便很少再遇见的唐敏若。 “四妹妹,这是打哪来,要一起散步赏月吗?”唐敏若和巧心正在花园里赏月瞧见离着自己不远另一绿道上的黎羽出声亲昵唤道。 黎羽微调节了心情向唐敏若走去,因唐敏若口中说的赏月黎羽这才抬头看去,今夜的月亮倒是又圆又明亮只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她的心里却是黑压压着一片黑云愁思解不开。 “见过三夫人。”黎羽看了眼高挂天空的明月向唐敏若行平礼道。 “妹妹,前几日想着天气不错让巧心去找你想一同游湖,没想巧心扑了个空。听倪琴说,你同王爷一起被邀请去宫里参加嫡姐姐的小寿了?”唐敏若这话说的有些酸意。 “去是去了,但没有见到皇后倒有些可惜。听皇上说,皇后娘娘前几日一直住在娘家照顾家人,不知三夫人可有回府去看望一番。”黎羽没有同唐敏若讲太多皇宫小寿的事,只道听不懂她话里的酸意一笔带过把话题扔回去给唐敏若。 “如此,倒是可惜。嫡姐姐,风华绝代妹妹该当一见的。前不久回府看望了一番,家人一切安好,有劳妹妹挂心。”唐敏若回避了自己和母家现在仍是有些尴尬的关系回复道。 黎羽陪着唐敏若走走停停赏花赏月一路闲谈了会这才回到茯苓院。 回到茯苓院后黎羽疲惫的走回到卧房本想更衣洗漱睡一觉却一踏进门便见到还没离开的柳氏同倪琴一起在做着女工针线活,她内心疲惫的叹了口气走去。 “雲儿,王爷怎么没跟你一同回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3章 如你所愿 “雲儿,王爷怎么没跟你一同回来?”柳氏见黎羽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到黎羽跟前门外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谢昀季的身影好奇问道。 “他…”黎羽被问倒,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莫问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姑母,这么晚还不睡?”谢昀季的声音传来。 “柳氏/倪琴拜见王爷。”本是一同在等着黎羽回答的两人看到外间渐渐近来的人行礼道。 柳氏和倪琴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谢昀季到来之后便同怀安一起出了卧房,怀安和倪琴一同去给谢昀季准备沐浴的汤药,柳氏则回了自己与主卧相距不远的屋子去。 “你…”屋里迷茫了安静的气氛良久,两个各自站的位置相较远的人却又默契的开口唤道,但词蹦出一个却又把后面的话各自吞回去。 “你自便,我先睡了。”黎羽看了眼心中突然觉得他陌生的侧颜说完便转身向里间行去。本是已经回了自己屋里的柳氏趁着怀安和倪琴去给谢昀季备沐浴汤药的时候悄悄摸摸的来到黎羽的卧房外准备偷听些什么却没想碰上了门口两个守着的宸院的侍从。 “琉璃,你过几日带着姑母与唐敏若一起入宫向孙贵妃请安,顺便去一趟千安宫。” 谢昀季出声唤住了黎羽语气无波澜的吩咐道。 “姑母好!”里屋的人正聊着便听见外间传来两个侍从整齐大声的向柳氏请安的声音。 柳氏悻悻的回复了几声好好,便重新往回走慢慢踱步行回自己的屋里。 黎羽看了眼窗外渐渐走远的黑影看了眼谢昀季轻应了声:“知道了。” “这次的定金你想要什么?”谢昀季难得把选择的机会抛给她。 “不用,就当我还你在宫里帮我离开韵拦亭心的忙。”这次不像他想的,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般很高兴的向他提出要求,却没想她冷冷的算着他们之间的所欠所还。 “谢昀季…我们不演了好吗?我不想和你演这出恩爱戏码了,你也一定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变质了。与其这样试探来去,迷失自我惹一身尘埃,不如我们明算这些东西吧。”空气里寂静些时候,传来黎羽的声音。 如果她到头来在这场棋局里还是只能是一个棋子,那她为什么不能去选择自己这颗棋子的存在方式,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他们为自己设下的平和假象里慢慢的迷失自己就像上一世。 谢昀季良久没回话,但黎羽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在怀安和倪琴吩咐的人要把别院草药房里的沐浴桶准备抬来的时候听他笑不及眼底启唇道:“如你所愿。” “谢谢你,王爷。王爷,倪琴是我的人,如果你下次想赶走她先来问过我。”黎羽心中压着的那口闷气在他说完如你所愿消失了,听她说道。 “她不是倪琴,是莫问。倪琴已经死了…莫问精通药理,如果你最近觉得有什么不适不要不在意,找个大夫把把脉看看调理。”谢昀季斟酌了会最后道出真相。 莫问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谢昀季会这么轻易的就跟黎羽坦白一切,哪怕这些东西在莫问看来足以伤透人心。莫问所想的是人之常情,又有谁会希望自己身边被安排了天天跟着你的卧底呢。她没能想到的是,谢昀季和黎羽两个原本纠葛不清的人,却在一瞬之间说算清便算清,冷情至极,然而这冷情的背后却是彼此对彼此各自的告诫。 “莫问?!我的琴丫头…她是怎么死的…”她记起了那天到柴房唤她去参加唐敏若寿星宴的婢女名唤莫问。黎羽说到后半句,感觉心上一揪无力的摔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谢昀季把那一天上官婷派人出去想杀她的事和后来发生在倪琴身上的事告诉了她,黎羽心中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她希望谢昀季说的是假的,是骗他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和他只不过是生意人和买卖人的关系,又还有什么好欺骗的。她在脑海里努力的搜寻着原主留下的关于倪琴的记忆,希望可以找到一丝辨别真假倪琴的事。 那个一直护着原主护着她的琴丫头,那个希望找到自己家人的琴丫头,就这样孤苦伶仃的被扔在护城河连尸首都没有…黎羽心中苦笑至极,枉她之前在心中还立了愿说什么要替原主达成未了的心愿,现在却连个原主的丫头都保护不了。 卧房的门被推开,怀安和假扮倪琴的莫问吩咐着人把沐浴桶放到里屋来。黎羽唤莫问到跟前,莫问虽是不解但还是上前走去,黎羽拉过她的左手臂查看真倪琴曾经为原主挡下的刀疤,当看着那光洁无痕的手臂她没说什么径直出了卧房。 莫问不解的想跟上去,却被她冷漠呵斥不要靠近她。莫问心中惊讶不解,就算以前黎羽再疲惫,她也从没见过黎羽对她生过这么大的气。 “走吧。”谢昀季朝怀安唤了声,怀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没问忙来到谢昀季身后推着轮椅出了黎羽的卧房。而独留下的莫问也被谢昀季留下的侍从给带走,本来她可以活命的,可如今…在谢昀季面前自作聪明的人,现在坟头花正红,她莫问也不例外。 柳氏躲在屋里猫着眼看着黎羽和谢昀季一前一后的出了茯苓院想跟上去,但一出房门不知何时她的门口也守了两个侍从,说是王府夜里遭贼王爷特地调人过来保护她的,倒让柳氏想跟出去也出不去。 这夜黎羽心中很疲惫却睡不着甚至有一种要被悲伤压倒的感觉,拿着花篮、烛灯来到护城河边,把烛灯点亮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回想起那天要送倪琴离开的日子,却意识到原来那天她也坐在这个位置脑海中出现的原主越发清晰的记忆,她追寻这原主留下的旋律抚着琴没成想是在变相的松她的琴丫头最后一程。花瓣被扬起飘落在护城河面上,泪珠不经意间的滑落在花瓣堆里听黎羽轻声呢喃道:“琴丫头,我来晚了…” 怀安推着谢昀季陪着她来到护城河边但多少保持着些距离,她在河畔边等着烛灯渐渐消融而去,那烛灯亮了多久,她便在河边站了多久,他亦陪着她多久。 此后,再也没有疯傻花魁,再也没有溯王宠爱的四夫人…这一夜,笼罩在他们彼此之间的迷雾被强行散开了去,却也带走了一切温情。今后只剩下计算与被计算了吗… ------题外话------ 本来是希望可以利用空余的时间多码点字存稿保证日常更新和加更,但现在看来有点难…最近这个时段忙的,我恨不得自己拥有分身术的能力,一方面是实习单位的工作,另一方面是学校毕业的相关事宜,头疼…现在是5月4号凌晨1点22分在加班收整项目资料,之前或接下来如果没来得及更新抱歉不是有意想断更的,上来说一声。你们看到这题外,应该是5月4号的上午8点,好啦,愿你们好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4章 入宫探亲 在欺骗之上建立的情感,就算再怎么情浓意浓最终还是会土崩瓦解,那他们又何必明知道结果还要假戏真做误认了彼此,最后败了还要带着那多余而刻骨的心痛,倒不如明白看出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相逢的交手,合则来不合则散。哪怕最后以生命为赌注败了,也不至于还要再次体会刻骨的心痛,这是她绝不想再体会的,而这也是他想表达的“如你所愿”吧。 夜里晶莹剔透的露珠打落在叶子上,也打落在各自等待的人身上,拂晓时分那晚间被点亮在河畔石凳子上的白蜡烛渐渐燃尽,一夜未合眼的人又何止她一人固执。待到烛火彻底燃尽,站了一宿的黎羽带着那竹篮子不稳的往回走在路过谢昀季身边时听她毫无感情的说道:“王爷肯舍去在琉璃身边安排的钉子,琉璃感激不尽。”说完人已慢慢的走去。 当黎羽回到王府茯苓院的门口时一个眼生的丫头拦住了她行完礼道:“夫人,王爷给您重新安排了居住的院子,书房、主卧的东西都给您搬过去了,请跟奴婢来。” 黎羽心中轻嗤笑了声,是啊,话都挑明了,也没有必要再去莫名其妙的在意什么了。柳氏既然那么想住茯苓院,那院子就给她了。 谢昀季的弥补,她收下,反正此后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人罢了。 黎羽跟着那丫头走出原来的府中四位夫人居住的院落群来到与宸院一样独一落的棠梨院,当她走到院门口看着那上面书写的牌匾心中一动。以前在王府里并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这院子,随着丫头走近那院子,庭院中栽植了几颗没有开花的树,但是她认得出来那是棠梨树。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黎羽唤住了那个走在自己前面的约莫十七八的姑娘问道。 “回夫人话,奴婢唤阿棠。以后夫人的日常起居有奴婢照顾,夫人尽可安排。” 那生的白白净净的姑娘乖巧的回复道。 当她走到主卧和书房去看的时候有些小讶异,这院子里的两间屋子里的陈设和她在茯苓院布置的分毫无差的。就在她讶异的时候,听到一旁的阿棠开口道:“王爷怕夫人住不惯,吩咐了这边的陈设要与茯苓院无一差别,只愿夫人住的舒心。”黎羽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回复阿棠的话,在书房看了一圈便径直走去了主卧里间的床榻边坐下说道:“阿棠,我想睡一会。”阿棠没有多说什么行完告退礼便退出了主卧把门带上不吵黎羽。 黎羽没有让自己在这场难过里沉沦太久,她想起了她一开始回到前世的初心,了结前缘开启新生活,这一切还未实现,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被眼前的利用打败。想想过往吧,想想那些爱着她,支撑着她的人们…数据流世界里临走时她答应过谢昀寂,要带着爱前行要找回爱的能力。至少,再苦再累,她都不想辜负了那些陪着她爱着她的人们。 在棠梨院闭门谢居住的两天以后,黎羽带着柳氏和唐敏若一起去了趟宫里。 “雲儿,这几日听王爷说你身体不舒服,你可有好些了?”柳氏亲昵挽着黎羽的手臂问道。 “好些了,多谢姑母的关心。”黎羽应道。待在棠梨院泡茶画画过了两天不问世事的生活让她觉得心中畅快,就像那种在沙漠里走了好久好久突然来到绿洲的休息的感觉,没有人时刻在提醒她虚假的那些表象,没有逢场作戏,没有套应付,只有真实的自己与心灵深藏的那些美好的信念。这两天只有阿棠陪着她,意料之外的,谢昀季这次选的人很深得她的心。 蕙质兰心,即关心她照顾她,也不会去打扰她。 穿过一道又一道红墙绿瓦黎羽、唐敏若、柳氏带着阿棠、巧心来到孙佳容居住的德容宫请安问好。谢昀季的两天听唐敏若早晨故作娇羞说的,应是和她待在一起。但那又如何,黎羽心中毫无波动。反正他与她之间心中都明白这只是一场利益纠葛,他谢昀季爱和谁在一起就去和谁在一起好了,他们不过是各自为伴,只要最后各自奔向各自想去的地方就可以了吧。 “仅凭你一人,你觉得你斗得过朝中欲推翻你的人吗?谢昀逸是何人,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还会保你吗?你还能重获荣华富贵之位吗?只要你与我联手,别说是皇后的位置,就算是谢昀逸的位置都可以是你的,贵妃娘娘好好想想。”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说着。 “本宫凭何相信你?”孙佳容看着那看不清面容的人背影蹙眉问道。 “娘娘,您看在白马寺待了这许久却仍不见谢昀逸派人过来接你,心中可是滋味?”身穿黑色斗篷脸上带着半块黑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的男人转过了身来看着座上的孙佳容不答反问道。 孙佳容错开了他的视线,心中一想起这事就觉得不高兴不理他的问话。 “娘娘不必着急,溯王的那傻夫人可以让你重回皇宫。”听男人偏沙哑的嗓音说道。 孙佳容听他的说的话,看向从门外走来的柳氏不解。 “娘娘,娘娘…娘娘!”婢女香雪的声音拉回本是修剪着花草但却不知何时出神的孙佳容。 “何事?”思绪飘远到之前孙佳容还待在白马寺的时候,思绪被拉回的她轻皱眉问道。 “娘娘,五王爷的两个夫人带着柳姑母在宫门外等候宣见。”香雪后退一步颔首说道。 “两个夫人?你可认得是谁?”孙佳容听到香雪话里所说犹疑问道。 “一个是柳姑母的外甥女,一个是皇后娘娘家中庶妹。”香雪恭谨回复道。 “家中庶妹?就是那个当年为了嫁给五王爷不惜与晋国侯府断绝关系,闹的满城风雨的那个?”孙佳容似是想起什么把手中修建花草的剪刀放到一旁宫女端的盘子上接过香雪递来的在谁捧里打湿了的帕子边擦着手边说道。 “是的,娘娘。”香雪接过孙佳容擦手的帕子,将帕子叫给一旁的宫女,见那两个宫女行了告退礼便各自端着盘子和水盆退下,香雪说道。 “去请他们进来。”孙佳容欲踏进厅内时心中若有所思吩咐道。 香雪领了吩咐便同外间两旁站这的宫女说了声,那两人便自行去德容宫外请在等着的几人。 黎羽在王府里闭门谢的两日,让唐敏若过的有些不真实。这两日可以说,谢昀季都住在她的院里,虽然每次都只是到她的院里用膳看书,但比起以前一年到头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面的情况已经让唐敏若心中觉得甜了许多。府中下人皆在暗地里说四夫人和王爷吵架了,唐敏若倒无心去挂碍,只要王爷的心上有一寸位置是她的,旁人的事她才不想去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5章 司马昭之心 天气晴好,这次到德容宫却感觉这宫换了一种风格不似前几日和谢昀季一同来的时候所见的处处张扬华美,而是一种让你心里觉得有一种不符合这宫主人的素净气质。就连重新见到的孙佳容身上的装扮也是这种感觉。黎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孙佳容的时候是在她和谢昀季成婚那天,那天见到孙佳容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女子很张扬,一种张扬的美。因为适合孙佳容,所以这份让人感觉到的张扬在孙佳容身上并没有显得太过嚣张。 孙佳容几日前见到的时候她身上还能见到这份属于孙佳容的张扬,但今天见到的却是一份单独的素雅,一身柔色浅裳繁复宫裙一改之前的浓妆而换成了淡抹,黎羽有一瞬间觉得此刻的孙佳容好像那天在孔雀楼宴席上见到的唐雅娴的感觉。而细细觉来不同的是,唐雅娴身上虽然人如起名有一种静雅的气质的,但除了那份静雅还有一份深切而不着痕迹的温和在其中,这是孙佳容身上感觉不到的,哪怕孙佳容说她去了白马寺每日晨昏定省的诵经念佛她却依旧没有再孙佳容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 她想起那天唐敏若谈起唐雅娴穿上那套独属皇后的正装牵着谢昀季的手走上帝位的画面,也许就像唐敏若说的,她真该去见见那样一个风华绝代骄傲又自信的唐雅娴。只是不巧,她那天只见到的是一个为情所困受了情伤落寞的唐雅娴。 黎羽不明白为什么谢昀季要她帮唐雅娴逃出宫?更不明白要帮唐雅娴为什么要来先见过孙佳容?而后一个问题她在见到今日的孙佳容时,她心里便明白了答案。皇宫里除了唐雅娴、孙佳容还有两位谢昀逸还是太子时纳的两位贵人便没有其他,那两位贵人里虽然其中一位贵人给谢昀逸生了一个也是目前皇城里唯一的皇子,但听之前谢昀季说的谢昀逸除了每年那位皇子的生辰让人送去寿礼其他时间并不待见那位贵人,仿佛那位贵人对谢昀逸做了什么卑鄙的事一般,又仿佛如果没有那个她上次见过的那位嚣张跋扈的皇子,谢昀逸就会随时废了那位贵人贬责出宫一般,而另一位贵人凌婉仪在过去没多久的时间里听闻受谢昀逸赞赏提升了宫里后妃的地位从贵人荣升为比贵妃低一级别的妃子。 孙佳容如今已位居只低于皇后位置的贵妃之位,后宫里那两位存在不明显的后妃自不会让孙佳容觉得威胁,以孙佳容之前在左相贪污一案中的表现加之天天亲眼目睹谢昀逸为皇后默默付出的一切,一个为了富贵荣华连亲人都可以除去的人,一个天天面对嫉妒之心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地位一直屈居于唐雅娴之下。如此快速思来倒也不难想象,为何会在孙佳容身上一瞬看到唐雅娴的影子,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昀季不方便出面帮唐雅娴出宫,她黎羽一个在后宫里无权无势的人虽不招人怀疑但也难办,而如果有了孙佳容的帮忙这一切就将变得简单,这皇城中大概再找不出谁比孙佳容更希望唐雅娴可以逃出皇城的人选了,这也是为何谢昀季让她们要先到德容宫问安的原因。 孙佳容吩咐了侍女去上茶几人落坐后孙佳容看向坐黎羽笑说气说道:“几日没见姑母气色看起来甚好,倒是妹妹和王爷照顾有方。” “王爷同雲儿照顾的周道,甚好。倒是这两日雲儿多有不适,听王爷说是得了伤寒不想见人,姑母来了王府少见雲儿甚是担忧。”黎羽还没说话,便听一旁的柳氏枪了话头说道。 柳氏的话音刚落,便听孙佳容的声音问来:“哦?有这事。妹妹,如今可好些了?妹妹这两日得了伤害,那平日里仰仗妹妹照顾的王爷又该是如何?” 孙佳容聊到此,正好几名侍女端了茶和茶点给她们几个人各自送上来。黎羽不疾不徐把问题抛给了一旁这几日过的心情甚好的唐敏若,听黎羽道:“有劳娘娘和姑母挂心,夜里着了凉休息了些时间。王府中并非只琉璃一位夫人,王爷有三夫人照顾琉璃很是放心。” 黎羽把问题抛出去后自顾自端起茶杯优哉游哉拿着茶盖子撇了撇茶水上的茶沫抿了口茶,听唐敏若一旁轻柔说道:“妹妹,可要保重好身体。王爷,这几天常念叨起妹妹。”黎羽的话语对唐敏若似是很受用,见唐敏若赞赏的看着喝茶的黎羽,语气犹如王府的当家主母一般,说的跟真的一样。至于念叨没念叨起,就得去问当事人了。 孙佳容打量的目光在黎羽和唐敏若身上看了眼不知褒贬轻笑了声也兀自端起茶杯笑说道:“看到两位夫人相处亲融,五王爷当是有福气之人。” “这几日在宫里倒是少见到皇后娘娘,听闻皇上前日去千安宫时还被皇后娘娘赶了出来,侯爷夫人来了皇后娘娘也是一概不见,这倒是让人不禁担心起来。早有耳闻,敏若妹妹尚未出阁时在侯爷府中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最好,不知妹妹可知皇后娘娘这几日过的可好?” 喝了茶放下茶杯的孙佳容看向唐敏若说起唐雅娴道。 唐敏若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说道:“回贵妃娘娘,自出嫁后敏若便少见嫡姐姐,这次来宫里也是领了主母对嫡姐姐的思念而来,想来皇上和家中爹娘都是担忧嫡姐姐的,这才会让敏若来宫里拜访嫡姐姐以问安好。” “本宫亦很担忧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况,也罢本宫便与你等一起前去千安宫看望皇后娘娘。”孙佳容听完唐敏若婉转的话后,自顾自说道。 “贵妃娘娘近日替嫡姐姐暂管后宫中馈事宜,陪我等前去千安宫会不会耽误了娘娘每日要处理的事项?”唐敏若倒是贴心的替孙佳容思考着,只是她这话里的暂管中馈几字让孙佳容煞时觉得心里不痛快但面上不显。 孙佳容那着手帕擦拭了下没沾到什么的唇边说道:“无碍,皇后娘娘的事大。” 一盏茶水结束,黎羽他们便在孙佳容的陪同下出了德容宫去往千安宫。 一行来到唐雅娴居住的千安宫,唐雅娴不想见旁人但听闻唐敏若来了还是让侍女请进屋来,而陪着唐敏若来的黎羽和孙佳容等人则被拒在门外不让进。 黎羽和孙佳容等在门外,隔了没多久后门外听到唐敏若甚是惶恐的声音传来:“不行!姐,你不能这样做!敏若不会帮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6章 雅娴出宫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除了先前从寝宫里传出来的唐敏若那声惊慌的话语,后面就基本上听不到寝宫里他们唐家姐妹两在聊什么,不久一个婢女从寝宫里走出来向孙佳容行完礼说道:“回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留其家妹留宿千安宫,让奴婢告知您一声不必等她。” 孙佳容看了眼一旁的黎羽变味的讽了句:“妹妹,这逐令你听到了。无碍,人家姐姐留妹妹留宿皇宫,不如妹妹也留下来陪本宫可好?” “都听娘娘的。”黎羽看了眼那紧闭的寝宫门口乖巧的应了句。 孙佳容让人去等在朱雀门外的溯王府马车夫回去告诉谢昀季,今日他的两位夫人及姑母一并住在宫里,黎羽躺在孙佳容为自己准备的卧房里躺在宽厚的卧榻之上看着帐幔顶想着如何才能送唐雅娴出宫。正思考间听闻门外的敲门声,便起身下榻行去开门。 “贵妃娘娘?”黎羽欲行礼但被孙佳容虚扶了下手臂遂疑惑唤了声,孙佳容随同她到屋里,跟在孙佳容身后的两个宫女留在门口把门给重新带上。 “今晚见你没怎么吃,想是本宫宫里的伙食不合妹妹口味便让小厨房重新做了点你家乡的小点心和宫里的小点心给你送来,你尝尝。”孙佳容把那个四层食盒放在桌面上柔和道。 黎羽道了声谢过孙佳容,抬手欲去打开食盒的时候想起了从前唐敏若给自己送食盒的时候便重新收回手看向孙佳容问道:“娘娘,不知三夫人在千安宫用过晚膳没,琉璃想让三夫人一同尝尝德容宫厨房的手艺,娘娘觉得可好?”给她一人尝尝,何必做这许多,还特地放于四层食盒亲自送来,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黎羽心下了然。 “你倒是心细,那便依你的,尚好厨娘多做了些,应是够他们两姐妹一同尝尝的。” 孙佳容看着黎羽的眼眸略过一丝赞赏,心中思到,还好不算太笨。看来坊间传言,五王爷对其花魁夫人照料不错疯傻之症恢复的传言倒不像是假的。 “娘娘,光有糕点怕是太干,不如由琉璃调一壶花蜜一起给三夫人和皇后娘娘送去。” 黎羽似是想到什么看着那食盒说道。 孙佳容想起今日收到的传书上书写的内容,看了眼黎羽应了声便领着黎羽带着那食盒去了德容宫的小厨房,黎羽在小厨房调花蜜,孙佳容坐在外间宫女给她搬来的靠背座椅等着。如果没有今日收到的书信,也许孙佳容会真的相信黎羽只是调个花蜜并安排个人帮她。但现在,她心中惬意,随黎羽去调和所谓的花蜜水,反正他们都想让唐雅娴远离皇宫。 千安宫外的守卫还是不见少,唐雅娴别说出皇宫先就出千安宫都是一个难题。被皇后留宿在千安宫的唐敏若听着嫡姐的哀求但仍是坚定不肯帮唐雅娴逃出皇宫,虽不希望看到嫡姐伤心但想到晋国侯府母家那边,想到最近自己在溯王府中逐渐好转的生活便不大乐意为了唐雅娴来趟这趟浑水,尽管他们两在晋国侯府中的确算是比较亲的,但当关乎于唐敏若她自身想要的,这些所谓的亲近不亲近也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黎羽和孙佳容领着几名宫女提着食盒来到千安宫,因为近期唐雅娴把自己关在寝宫不见人的情况让谢昀逸很担忧,虽然千安宫外的守卫一个都没撤但在宫苑内的几个侍卫倒是都撤了留下几名伺候的宫女,对外也并不禁止人来探望了唐雅娴,如果有人来探望还能让唐雅想接见的,谢昀逸也只会更高兴。 守在门口的四个侍卫见到孙佳容一行异口同声的行礼道:“贵妃娘娘,安康!” 黎羽和孙佳容让守在寝宫外的侍女通报说是来找唐敏若的,里屋的唐敏若听到这通报如蒙大赦,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留在唐雅娴身边,不能帮不想帮唐雅娴出宫是一回事,另一边也是怕自己见唐雅娴太难过一时心软答应了去,届时出了事她这皇宫与母家两头不落好更何况她只是母家一个庶女怎么承担得了皇上的雷霆大怒,可如何是好。 “参见贵妃娘娘,娘娘我想与妹妹说几句贴己话。”唐敏若出了寝宫后向孙佳容行完礼,让一旁的宫女接过孙佳容她们送来的点心和花蜜拉过一旁的黎羽说道。 孙佳容倒是不在意,示意她们且去说便是。唐敏若拉着黎羽行去与孙佳容相对较远的距离避开了跟着自己的宫女窃窃私语拜托道:“好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黎羽安慰象征意义的拍了拍唐敏若拉着自己的手说道:“三夫人莫急,且说来,能帮的琉璃一定帮。”此刻唐敏若身处两头难的局里,她唐敏若除了皇后的事还有什么需要她帮的。 “好妹妹,劳烦你进寝宫里跟嫡姐姐说,你夜里怕黑希望我随你一同到德容宫住。” 唐敏若希冀的看着黎羽,希望她能同意帮她。 “这个…”黎羽不敢太快答应唐敏若,怕唐敏若有所怀疑斟酌似的呢喃了声。 “好妹妹,姐姐求你了,帮帮姐姐吧!”唐敏若见她犹疑,那一旁等候她的宫女又一直瞧向他们这边下意识的抓紧了黎羽的手,黎羽的手被抓的有些红痕,黎羽不动声色的把被唐敏若抓着的手抽了出来这才道:“三夫人既然如此为难,琉璃便帮你这一遭。” 唐敏若感激不尽的看着黎羽,黎羽兀自行去那个手里提着大食盒的宫女身边说了几句,见那宫女看向唐敏若似是在确认,见唐敏若点头那宫女这才带着黎羽进了皇后的寝宫。 “夫人随我来。”那宫女提着食盒走在前带着黎羽。 皇后的寝宫内分隔成两边,外间占三分之一但其实格局和里面的装饰便已经超过了德容宫那边的主要卧,三分之二是里间,黎羽随着宫女穿过卷珠帘穿过碧玉雕刻屏风来到里间,便见到比之前看起来更憔悴的唐雅娴头发下摆散了出嫁女子才盘的发髻,穿着一身白兰相间的衣衫百褶裙手撑着下巴眼中无神的看着她面前相距不远一晃一晃的宫灯烛光。 黎羽打开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的第一层,拿出来将摆在上面的糕点一一分给陪同唐雅娴待在内间守着的六名宫女,宫女先是都说不吃但见黎羽热情道了谢便也各自小声吃起。 唐雅娴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叫回神疑惑的看向黎羽这个陌生人出声道:“你是何人?” “琉璃,见过娘娘。”黎羽行完礼拿过那一旁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来到唐雅娴跟前,一边取出食盒里放着的糕点盘子和装了由蜂蜜和玫瑰花熬煮的泉水镇了几块冰块在其中调和而成的花蜜净瓶放到桌面上,趁那些宫女正在吃东西把谢昀季要她交给唐雅娴的纸条拿于她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7章 凭空消失 “姑娘,辛苦了。来尝尝我酿的花蜜。”黎羽给刚刚替她提食盒的那个宫女倒了杯花蜜说道,那宫女见她热情皇后允许后道了声谢接过。黎羽把放在食盒最底层没下蒙汗药的点心推到皇后面前,便又拿出一盘糕点让在房中伺候的几个侍女一起分着吃。 “婉仪让你来的?”唐雅娴在看过那纸条并收好后压低了声音问黎羽道。 黎羽并没有打开那纸条看所以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此刻厅唐雅娴话语里说的虽不确定她口中说的婉仪是不是宫里那个刚从贵人升为妃子的凌婉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千安宫外尽是守卫,你打算怎么做?” 唐雅娴拉近了凳子到黎羽这边的位置逡巡了一圈在吃糕点的几名宫女问道。 “娘娘放心,这特效蒙汗药很快就会发生效果。”黎羽轻扬起笑容,伴随着她话语的结束是内间几名宫女的应声倒地。 外间等候的唐敏若等的快坐不住的时候,正准备进屋时便见黎羽和一个低头手提着食盒的宫女一同走出门来。一旁的孙佳容看了眼那站在黎羽身后感觉怪怪的宫女,眼眸闪过一丝光看破不说透继续耐心的等着她们。 “好妹妹,嫡姐姐可同意了?”唐敏若上前把黎羽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皇后娘娘同意了。”黎羽应付了声便走回已经改了装扮此刻为提食盒宫女的唐雅娴跟前去。 唐敏若心中一块石头落下自没有去在意,她们出千安宫一路还多了个提食盒的宫女。 隔天一早孙佳容给她们准备了出宫的马车,马车外唐雅娴便坐在马车夫隔壁的位置,黎羽她们来的时候多少,回去的时候便多少人的坐在马车里。 几天以后千安宫内,雨滴淅淅沥沥的打落在庭院内的矮湖里,点点滴滴然后融到一起,男人看着水面的点点**出神,郭冒怕男人淋湿撑着伞侯在他身边。 他以为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所以才会在遇见唐雅娴以后越发变的不像自己。但后来却慢慢明白,如果不是唐雅娴的出现,他的世界里也许是不知温暖为何物的,就算是生他养他的母妃却也永远只会让他要努力不输给其他皇子,因为他必须成为他父皇眼中最优秀的皇子,因为他必须成为继承大统的太子,这就是他母妃一直训诫他的。 他和雅娴一样爱着谨煌,谨煌的死,他也不想,他也悲痛,只是他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当一个父亲去教育孩子,他把他从他母妃那学来的一切用在了谨煌身上,太子就该比其他孩子更优秀这是他母妃一直教育他的,而谨煌那孩子没他命大死了…心意没错,只是方法错了。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意识到这是错的,他母妃教给他的是错的。 谨煌是雅娴心中对他的结,又何尝不是他谢昀逸自己心中的结。 她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他,为什么要这样决绝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他当真不知道有一天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雅娴,会对他说放她走,他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这段情里,着急忙慌的是谁人,赌气逃离的是谁人,心疼泪吞的是谁人…如今他都不想去细算,也许情本就没有相欠之说,他承认他放不下她,从相见到余生。 如果他们注定要分别,抱歉,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绝不放她走…可是,如果让她暂时的离开能让她过的好一点,那他愿意暂时的放开她。 “皇上,宫里大大小小角落都搜过,仍是没有找到皇后娘娘。”侍卫回来禀报的声音说道。 “不必找了。”他带着无奈的声音出声道。不知名的蝴蝶在湖边的绿叶上飞了几飞,飞到谢昀逸身边,他和郭冒转身往千安宫外走去。 今日的朝堂上有所不同的是,以往脱病并被允许不必上早朝的溯王爷也在朝臣之中。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郭冒在一旁尖着嗓音出声道。 “臣,有本启奏。”宁国侯世子顾望礼站出文臣队列启奏道。 “何事?”谢昀逸眼底带着一丝乌青,仿佛许久没休息过看向顾望礼启唇道。 “皇上,臣要求大理寺三司会审还我姑姑顾怡一个公道!”顾望礼郑重严肃说道。 “你姑姑?她不是失踪了吗?”谢昀逸捏了捏眉心不解问道。 “回禀皇上,府中下人历经几月的寻找,终于找到那个逃过一劫活下来的证人。” 顾望礼说着,但他说的话,不仅仅是谢昀逸还有在场的朝臣只觉得越听越糊涂。谢昀逸道了句把话说全来,顾望礼这才继续说下去。 “依据当天送姑姑到皇宫的马车夫所说,那天姑姑说要进宫找贵妃娘娘,但马车夫在外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姑姑出宫来。在天黑的时候,出来一个宫里太监的模样,跟他说姑姑要留宿贵妃娘娘的德容宫明日自会派人送回府,车夫依言也就回去了。但在路上却发生了令车夫惊恐的事情,两个身穿黑色全衫的人在追杀他,他害怕便躲去了乡下。臣怀疑,姑姑还在皇宫中,并且跟孙娘娘有关系。家中老父亲因姑姑的事已病倒,求皇上为我顾家做主!” 顾望礼声形俱色哀痛说道。 “事情发生那日,如你所见侍卫搜过德容宫,佳容宫里并没有你姑姑。” 谢昀逸有些头痛的看着站立在下位的顾望礼,替孙佳容说话说道。 “皇上,我姑姑一个大活人,未出皇宫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顾望礼坚持他姑姑顾怡即左相夫人的失踪跟孙佳容有关。 顾望礼所奏之事关乎皇帝后妃,虽然左相孙家灭门一事疑点重重,但却也不能轻易动起。 皇帝对此事留下四字容后再禀,顾望礼心中愤愤不平暂且站回队列。此事之后几个官员报告了些六部总结的报告,今日的早朝便草草收场了。 “五弟,留下。”在怀安要推谢昀季离开御前大殿的时候,听高位上的谢昀逸唤道。 御前大殿里,郭冒、怀安一起出了殿里到外间侯着,独留下谢昀季和谢昀逸两人。 谢昀季微挑眉看着谢昀逸从高位站起身,缓步走下祥瑞踏跺来到他跟前,见他揪着谢昀季的衣前襟,谢昀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谢昀逸质问道:“雅娴,在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8章 此局未完 如果让唐雅娴暂时离开能让她过的好一点,那谢昀逸愿意暂时的放开她,但他必须知道她在哪过的怎么样,至少不要让他对她的事毫无所知,这种心底里的恐慌很不是滋味… “皇兄说笑了。皇后在哪,臣弟不知。”谢昀季直视着谢昀逸,淡然抬手微施力拉开了谢昀逸揪着他衣前襟的手。 谢昀逸松开了手背过身去讽刺的笑了几声道:“你不知,谁知?雅娴消失的前一夜只有你府上的两个夫人和佳容去了千安宫,难道雅娴能凭空消失了?!” “皇兄不信,大可派人去搜臣弟的王府。”谢昀季依旧是无所动不咸不淡的说着。 “谢昀季!寡人只是想知道她在哪!”谢昀逸回头压着怒火看着他低声呵斥道。 “皇兄自己也说,皇后消失的前一夜贵妃娘娘也在,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贵妃娘娘?” 听完谢昀季的话,谢昀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听他转了话语笑道:“五弟在外开府许久,久未回宫,来宫里小住如何?” 在御前大殿等候的怀安没有等到谢昀季从里面出来,等来的是一队御前带刀侍卫进到御前殿内以护送之名留谢昀季在宫里,怀安想跟上去但却被拦住了脚步。 “王爷!”怀安见谢昀季就要被推走忙出声呼唤道。 “无碍,皇兄挂念本王,留本王小住。”听谢昀季淡淡然的声音传来。 看着谢昀季人被推走,怀安在后面心中着急,想起府里的黎羽便匆忙的往宫外行赶回王府去。 而所谓的小住是,谢昀季被送去了天牢关着。两年,整整两年,他与谢昀逸阴谋阳谋博弈着,这是谢昀逸第二次把他送来天牢待着,真是不容易。两年里,不,是四年里,就算他们各自变的不再是儿时的模样,就算他们各自心性成长了许多,就算谢昀逸再难缠,都无所谓,他都会逼的谢昀逸乱了阵脚,到那时那些被他们掩盖的事实他才有可能知道吧。 这局还未结束,谁才是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他谢昀季也想知道… “夫人!夫人!”怀安赶回王府去找黎羽,但却并未找到人遇到留守在棠梨院的阿棠。 “怀安?你怎么看起来急急忙忙的。夫人她一早便出府了,还未回来。”阿棠回复道。 “唉!夫人怎么偏偏这时候出府了!”怀安赶不上和阿棠解释发生什么事忙往宸院跑去。 他想找陌尚尘出出主意,但在宸院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想到了十三,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便又问了一圈人,有人说刚见陌尚尘走没多久,怀安便忙跑出去找,陌尚尘没遇到,遇到了来宸院想找谢昀季的唐敏若。 唐敏若见怀安急急忙忙的又没见他身边的谢昀季,忙问道:“可是王爷遇到什么事了?!” 怀安心中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唐敏若,但一想唐敏若背后还有个晋国侯府,想到多少能帮上点忙这才在唐敏若的催促中说道:“回三夫人话,王爷被皇上扣押在皇宫不得出。” “扣押?!怀安你在开什么玩笑,皇上一直善待于王爷,怎么可能扣押王爷。” 唐敏若听完怀安的话,一脸不可思议,就仿佛怀安说了一个笑话一般。 “三夫人!这是怀安亲眼所见,这哪能有假。不然为何平日不必上早朝的王爷,今日受了皇上的口谕一定要去参加早朝呢!不就是为了扣留王爷吗!”怀安见唐敏若不信更急。 旁人不知他们王爷忍了两年,在这盛京受了皇帝两年明里暗里的试探羞辱,难道他还能不知?!他们王爷双腿毕竟不是真对外所讲的废了,坐轮椅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等有了蛊毒的心头血做药引,他们王爷就会好起来恢复到四年前的模样。可是这是不能被皇帝所知的,如果皇帝知道了,谁知道皇帝又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整他们爷呢!什么兄友弟恭,他们王爷能在盛京平安度过两年,简直走的如履薄冰,皇帝什么时候善待过他们爷了! “怀安你这话说的好生无逻辑,皇上召王爷上早朝那是器重王爷,怎么会是想变相扣留王爷呢。怀安,你会不会是刚睡醒,发了一场梦。”唐敏若听怀安补充的话,只觉得他越说越糊涂,心中只觉得怀安今日不正常。 “唉!是怀安发了一场梦,打扰三夫人了。”怀安听唐敏若这话,直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根本就和唐敏若说不清,也不能和她说清,如果王爷知道了,那不是毁了他们家爷布了两年的局吗?虽然宫里也有他们的人,但怀安还是担忧谢昀季在宫中会出什么事。 怀安心下想着,只希望现在有个王爷信任的人,可以帮他出谋划策。 见怀安承认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便要走,唐敏若忙唤住了他,再次问他道:“你这人,今日怎的如此急躁,你还告诉我,王爷在不在宸院咧。” “王爷他和皇上在宫里下棋。”怀安心不在焉的回复完唐敏若的话便一溜烟走掉了。 傍晚时分黎羽从霓裳阁回到王府刚走到棠梨院门前就见到等在门口的怀安和阿棠,虽然不解但还是朝他们走过去。“怎么在屋外等着,到屋里坐吧。”说罢黎羽院内行去。 怀安加快走了几步到黎羽前面拦住了黎羽,黎羽不解看着他问道:“王爷的事?” “夫人,王爷被皇上扣押在皇宫里。”怀安紧张说道。 “王爷和皇上明里暗里斗了许久,你如何确定是扣押。”黎羽绕过了怀安行去屋里。 阿棠给黎羽倒了杯茶,黎羽接过茶杯呷了口茶听怀安道:“话虽如此,但今早怀安亲眼所见,皇上这次是铁了心不会让王爷好过,怀安能感觉得到。下午的时候,探子来报,王爷的确是被送入皇宫中设立的天牢里。” 黎羽顿了顿并没有立即答复怀安,稍过会见她放下茶杯问道:“王爷被送走前,同你说了什么?”怀安被黎羽这么突然一问煞时想模糊想不起王爷临走前同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看到谢昀季要被押走时他很紧张很担忧,只得冷静下来努力回想。 黎羽倒是淡定的寻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努力回想的怀安,并没有让黎羽等太久便听怀安捶手顿足说道:“我想起来了!王爷说无碍,皇上留他小住。” “他既然说无碍,你跟在他身边有几年之久,为何不能相信他说的无碍。皇帝能容他两年,说明皇帝还需要他,一时半会,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黎羽一话说的怀安有些懵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明里暗斗 “四年前,一度被坊间称为战神的溯王爷谢昀季输了他人生的第一场败战,从此生死下落不明失踪了两年。两年后王爷回到旻朝盛京,带着一副病弱残腿回来。就算是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想溯王爷失踪的这两年到底去哪了,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何况是从小到大视溯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上,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两年空白不明不白的人。怀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但是不难猜想,这两年王爷装这个病不容易。” 黎羽眼中带着一抹距离感看着怀安分析说道。 谢昀季消失了四年,四年将谢昀季从一个从前不管朝中琐事只管在外拼杀守卫疆土的战神,变成了如今这个攻于心计的旻朝幕后钱庄大庄主,这些太过极端太过深沉的变化的城府,他要她怎么信他?要她怎么信他,他有一瞬间是不攻于心计的?也许,很快,她就会知道谢昀季为什么要帮唐雅娴逃出宫了…黎羽心下意识到,他们的合作,简直是在与虎谋皮。 怀安听到黎羽说的最后一句忙辩驳的说道:“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爷,他,没有装病!” 他们家爷是好不容易才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人,为什么到了他们家夫人眼中就变的这般?仿佛他们王爷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苦痛都是为了算计什么一般!就算是怀安这个旁人都不禁替他们家爷打抱不平! “怀安,你们家爷想不想出天牢,你为何不去问问呢?免得适得其反。阿棠,我困了,送。” 黎羽轻笑了声并不全然相信怀安的话,说完便下逐令道。 “怀安,请吧。”黎羽人已经自顾自行去里间,阿棠示意怀安离开。 怀安被赶出了棠梨院,站在门口很是纳闷,陌尚尘正好回来经过棠梨院遇到了还在站在棠梨院门口纳闷不解的怀安。“你不在昀季身边,在这干嘛?”陌尚尘的声音传来。 “陌大夫!可算找着您了。”怀安看到陌尚尘激动说道。 陌尚尘不解怀安为何激动,便询问了缘由,听怀安一边走一边说起谢昀季被扣押在皇宫的事,和怀安他去找黎羽说的话。 “原是这事啊,这有什么好纳闷的。你啊,平日里该吃吃该睡睡,你们家爷想待在皇宫住一段时间,你就让他住呗。你们家爷那倔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两人回到宸院,陌尚尘听完怀安说的噗嗤笑出声,拍了拍怀安的肩膀说完,自顾自走回自己住的屋子去。 夜里睡不着的黎羽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几次后睁开了眼眸坐起身,见她未点灯拿过一旁挂这的薄外套披在身上借着窗外照射到屋里的点点月光抱了七弦琴来到院子里。 低沉的琴声伴着空气里的微风点点传开,只是她的心却不似这弹出的琴声平稳,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而是只要她一想起他曾经把莫问安排在自己身边,平日里却跟没事人一样的那些日子,她就觉得心有余悸。她很想跟他划清一切,可是眼下的局面却让她摘不清她自己。 心不在焉弹着琴的人,突听得一声异音响起,那琴弦断了开打断了前面低沉的曲子,叫回黎羽不知跑去哪的思绪,见她瞧着那断了琴弦征楞出神。 “真笨。”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响起。 那是什么?她刚刚脑海里闪过的记忆是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全然黎羽没见过的环境,树下,是她也许不是她看着那几根琴弦无从下手,弹来弹去就是弹不出比对面模糊人影弹的好听的曲子,太过用劲又沉稳不下心,琴弦断了开去。对面人看着她跟前那不知断了第几根的琴弦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说道。 “夫人?夫人?夫人!”阿棠的呼唤声传来,打断了她追寻的思绪。 “阿棠?”黎羽眼神疑惑的看着此刻还没睡来到自己跟前的阿棠。 “夫人,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您还得送十三皇子去碧上城国学府去。” “阿棠,这琴,明天让人送去琴行换个琴弦。”黎羽微点头站起身说道。 阿棠把黎羽那原本披在身上,但不知何时掉落的外衫重新拿起递给黎羽,答应下来,抱过黎羽放在石桌上的七弦琴暂送去书房里放着。 “嫂嫂,你拿好了吗?”一早谢昀麒坐在棠梨院庭院中的石凳子上,手中拿着一把刻刀和一块方形木,一边雕刻着一个初见身形的木头一边唤道。 “不许叫嫂嫂!”黎羽从厨房拿出两个类似于便当的条盒子出来嗔怪了句。 “怀安说了不该叫你姐姐,而且怀安也只唤你为夫人不是吗?”行出王府的路上昀麒说道。 “嫂嫂不好听,叫姐姐。”她算是昀麒哪门子的嫂子,谢昀季是他哥,她是谢昀季的假夫人,这声嫂嫂听了让黎羽觉得怪不适应的。但她也不好同昀麒说这些,怕伤了孩子的心,也只得摆出一副孩子气的同十三说道。 昀麒见她似是生气,忙安慰出声道:“你别生气,十三还唤你姐姐可好。” “十三,你今后去了国学府,好好学习。到达后,便写一封家书回来报平安。” 送十三来到溯王府门口,昀麒上马车时,听黎羽叮咛说道。 “十三知晓了。”黎羽把两个前面为昀麒准备的木质便当盒交给陪同昀麒一同去国学府的书童,昀麒乖巧应了声便同书童一起上了等候的马车。 待马车走远后,黎羽正欲回府却见站在台阶上的唐敏若也在瞧着昀麒那走远的马车。 “三夫人,这是要去逛早市。”黎羽走上王府门前的台阶路过唐敏若的位置时气了句道。 “十三皇子借住王府倒是不知礼数的很,来王府许久怎的也没见他来拜见于我,倒是先来见了妹妹。”唐敏若语气带酸的说道。 黎羽轻笑了声不与她多辩驳说道:“琉璃不过是遵王爷的意思处事,三夫人要有意见可以去找王爷说道说道此事。琉璃还有事,便不相陪了。” 说完不理会近来脾气见涨的唐敏若,黎羽带着阿棠自顾自回王府去。 “夫人,你看她这架势摆的,真以为自己是王妃了!”站于唐敏若身旁的巧心讽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看到的假象 被设置在皇宫里的天牢是位于冷宫不远所隔开一道宫墙后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牢笼,里面设置关押牢犯的牢笼并不多,局指可数的几间的位置,皆是为了那些宫里犯下大错的上位者而准备的,这就是当时先皇设计这个地下牢笼的初衷。 谢昀季所在的牢房里,三个方位面被厚重的石壁包围起,正对着那扇带了门,一半是木栏杆一半是厚重石壁的那面石壁有一个宽约1尺长越莫两尺的小栅格窗户,外头的阳光不容易的通过那个栅格窗照射到半大不大的牢房里,栅格的影子洒落在牢房看似阴冷的地面上。 这个地下的牢房自从四年前先皇去世后其实便已经空寂了许久,基本上没什么人会被关到这,直到两年前谢昀季的回来,面对不信任他的谢昀逸,谢昀逸送他的第一份接风宴就是这大牢,他与他那没有知觉的双腿在今日同样的牢房里住过几天。自从他被谢昀逸放出来后,这座地下牢笼便又空寂了两年,没想到今日再次来到这里的还是谢昀季。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而且他被关的这间牢房也是当时四年前文妃娘娘被关的那间。如果他母妃还在世的话,又会怎么做。是否当年还会选择嫁给他父皇,调查了几年,尘封了几年,当事实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为何他又害怕起来不敢去揭开所谓真相的面纱。 若早知真相是残忍他可还愿意选择回到这盛京?也许比他想象他还要宽容,谢昀逸对他所谓的恶意是不是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被逆转了。谢昀季的目光看向那放在牢房通道外多余的几个暖炉上,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个不超出一手掌大雕刻精致的金色令牌思绪飘远。 而谢昀季之所以知道文妃娘娘曾经被关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牢头。两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间牢房,那个时候这座皇宫地下牢笼换了一个新牢头,这个牢头姓杨,年过半百,鬓角微白的人,外面的守卫都称呼他为杨老头。 这个杨老头听守卫的说法,原来是骁骑营一个喂马的兵士,后来年纪大了才被调到这地下天牢接替了上一个年迈的牢头的位置。而实际上,这个杨老头是四年前那场败战幸存活下来谢昀季手下的一名将士。 “吃饭了!”有个略带沧桑的男声语气不气的说道,随着他的说话声,是木栅栏被敲响的声音。老杨头拿出钥匙打开了关着谢昀季的牢房大门把两层食盒放在牢房里的一张矮桌子上,除了一开始那声像是喊给外面守卫听不气的声音,见他恭谨的把一道简单的家常小炒和一碗白米饭放在桌面上,临走时留了张字条在谢昀季手中之后便再次恢复一副不气的模样带着牢房的钥匙和空了的食盒出了牢房把门锁住。 “爷,据言官记载,开元三十年,文妃因触怒龙颜被拉入天牢。” 那纸条上写着文妃被关押到这地下牢笼的原因。 正阳宫门外,顾家上下老小身披孝服举着孝旗跪在地上一同齐声唤着求皇上给顾家公道。 “皇上,现在外面都说您是纣王…”郭冒在一旁怯怯的说道。 “寡人是纣王,何人是妲己?”谢昀逸眼眸闪过一丝锐利反问道。 “……贵妃娘娘。”郭冒断断续续的说道。 “呵。他顾望礼想查,寡人就让他查。人心不古,查不查于寡人又有何所谓,不过是一妃子。那班言官老不朽的嘴,就交给你了。”站在宫墙上的谢昀逸冷笑了声说到最后一句拍了拍一旁郭冒的肩头吩咐道。谢昀逸的脚步渐行渐重,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郭冒看着谢昀逸走远的背影,隐隐觉得谢昀逸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 谢昀逸转过身去,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心中自问道,他一直想要的成为的帝王,就是今日这模样?你,在哪?你是不是讨厌这般模样的我,小娴…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香雪急急忙忙跑回德容宫来禀告道。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孙佳容看了眼前去打探消息急急忙忙跑回来的人轻蹙眉问道。 孙佳容见香雪四下看去,她会意让那几个在厅里服侍的宫女退下,香雪这才说来。 “娘娘,皇上他…他…他同意宁国侯世子成立三司会审调查左相夫人的失踪一案。” 孙佳容没回话,但是见她站不稳的后退了一步被香雪搀扶住,原本以为谢昀逸在早朝上保她,她便可躲过这一麻烦,没想到最终谢昀逸还是把她交出去。想到此,她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原本之前因为谢昀逸在早朝上保她一事,写下的那封打算不与云景飞合作还未送出去的书信被她重新拿出来撕碎。听孙佳容冷冷道:“香雪,笔墨纸砚。” “是,娘娘。”虽然不解为何孙佳容周身的气压为何低了去,香雪还是忙去给她拿笔墨纸砚。 谢昀逸,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孙佳容心中思道,眼眸里闪过一抹阴狠。 盛京福满楼,每逢午膳、晚膳时分对外开门营业,后厨所用物品会在凌晨天不亮早市刚开时派人去采购,采购的人员会根据日子轮流的时间安排特定的采购人员去盛京几个固定的进货卖家点进行食材及厨房用具的采购,固定季节会从食材时令生产地进行采购定量及运输。 今日外出采购的除了牧戈还有福满楼里新来的唐雅娴。 福满楼虽然在黎羽看来算是安全的地方,但毕竟福满楼出入的达官贵人居多,为了以防万一黎羽还是让唐雅娴女扮男装起来,暂留在后厨。 “唐兄,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店家的?”坐在装食材斗车前头的阿四问道。 这问题让雅娴有些回答不出来,她刚来福满楼不久,并没有见过阿四口中所说的店家。 阿四没有听到唐雅娴的回话倒听得一旁的牧戈出面替唐雅娴圆话道:“我哥和唐兄是旧友,阿四你少八卦这些。赶好你车,仔细晚了时候你又得挨大师傅的骂。” “牧少,阿四听听故事还不成。”阿四嗔怪了声但心下也不想挨骂便仔细赶起骡子车来。 一样同牧戈坐于后座的雅娴感激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横条木上的少年郎。 “唐兄,阿四他们平日里说话或多或少喜欢开些玩笑,你不必放在心上,在福满楼好好住着。” 阿四的车赶的稳,虽是快了些速度,但在这路上并没有太大的颠簸。牧戈招手示意唐雅娴靠近些,压低了声音同她说道。牧戈得了黎羽的吩咐要照顾好雅娴,自是多多关照。 雅娴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两人便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龙纹虎符 就在谢昀逸同意顾家成立三司会审这件事不久后,被顾家接到宁国侯府上暂时居住的证人马车夫于深夜被潜入宁国侯府的杀手悄无声息灭了口。如今找到的唯一的证人被灭了口,德容宫又搜不出个有关案子的蛛丝马迹,为成立孙家失踪案组建三司官员一事只得被搁置下来,此事再次不了了之。顾家心中惊疑不已同时也伴随着又气又恨的情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如此能耐悄无声息的自由来去宁国侯府! 有人失意,自有人得意。他云家何许人也,独立于五显大陆上唯一的世家家族,自由出入一个小小的宁国侯府又算得是什么难事? 从谢家立国开始,他们云家便与谢家相互依存算是唇齿相依,甚至在云老祖宗初建雪域云家时便定下家族规定,誓死效忠谢家。但这种唇齿相依的关系却在四年前的多事之秋被打破,龙纹虎符可调令的并不仅仅是夜家军也就是他们说的暗夜军团,可调令夜家军的是虎符归云家历代家主相传,而龙纹令可调令的是玄家军由谢家历代皇帝相传,而现在这两块各自为半面存在的令牌却消失了,传言龙纹虎符最后的出现是在谢昀季手上,这才有了后来的许多风波。 谢家与云家先祖有言,云家人若想继承家主之位必须拥有虎符,而谢家的皇帝想坐稳皇位也必须拿到龙纹令方可,两块令牌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绝对地位的象征更是军团力量的支撑。年前掌管虎符的云老家主仙逝,而掌管龙纹令的谢家先皇在四年前死因不明不白,现如今这两大势力落空,得知此事欲变天的一干人等自不会就此罢休。 牢房外铁门锁链的声音响起,两个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谢昀季所在的牢房。关着谢昀季牢房的木门被打开,黎羽同牢头道了声谢踏进木门那头。 “王爷,天牢住的可还习惯?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黎羽看着他闭眸的模样四下打量了下他所待的环境出声道。 “谢昀逸让你来的?”谢昀季没睁开闭着的眼眸说道。 “他难得把你送进这天牢关着,怎么会轻易让你出狱?更何况王爷您还拐走了皇帝心爱皇后。”黎羽在矮桌边寻了一铺了草垛的位置盘腿坐下说道。 “谁拐走了他的皇后?”听她话语里说的轻挑,闭着眸养心静气的谢昀季微蹙眉睁开双眸看着正坐在他对面的人反问道。 “不是王爷,那会是谁?”见黎羽轻笑了声故作不知的看着蹙眉的对面人说道。 “本王不想同你说话。”谢昀季看着黎羽无赖的语气气噎转偏了轮椅不看黎羽。 黎羽原本并不想来找谢昀季,但今早一不速之让她不得不来此一趟。 “不闹你了。卞夏国的卞琳公主来我朝做,同皇上点名了要见你,溯王爷。” 黎羽的话语里少了先前的开玩笑氛围说道。 虽然是万物凋零的秋季,但皇宫中的御花园却依旧是景色如春,沿路开着橘黄色系列的月季一路欢迎她们来到御花园,御花园中心是两个三重檐相连的双胞胎六角凉亭,凉亭一边坐倚在沿着穿过皇城的临江边,江边种植的桂花树花开繁盛,随风吹落鹅黄色小朵的桂花几朵不齐的落在江面上,让人心生惬意。能让这个花园保持四季花朵常开,排列适宜不突兀可见那管理御花园的匠人手艺。卞琳自小生长在疆域,所见到的景色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便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初次见到这种庭院精致小景不禁流连忘返,拉着孙佳容陪她在御花园里多走走看看了些时间。好不容易听闻溯王爷已在六角亭等候,这才微收心同孙佳容行去。 “公主,这边请。”孙佳容受了谢昀逸的旨意带卞琳来到御花园为其设办的接风洗尘宴。 卞琳身穿一身红色驭马骑术裙,及腰的墨发被编成一两三个小辫同其他披散下来的墨发一齐扎起由一个曲面上雕刻了一凤凰嘴里叼着花骨朵的银冠束着成一个俏皮的马尾。风铃草形状的一串银铃铛半挂在其腰间,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发出叮当叮当清脆的响声。 “卞琳,参见皇上。参见……王爷。”卞琳向主座上的谢昀逸行完礼后,目光看向坐在谢昀逸左手第一顺位坐着轮椅的谢昀季微顿了下道,看起来有些意外。 谢昀逸虚扶手示意免礼,卞琳和孙佳容这才依次在已经为她们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那个自称卞琳的女子约莫二十左右年纪,谢昀季实在想不起他有见过这人。三年前,卞夏国力量越发强大,开始开阔其国内疆土,仅仅一年的时间其疆土的外边界便已来到旻朝的南北侧,两国曾为了南北疆域一座城池私下大打出手,卞夏国趋于下风后来两军小试彼此实力后,卞夏国便退军了,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那一次私下的小部队之争,谢昀季想起他和玄家军也在其中。 “听闻王爷还未立王妃,不知王爷觉得卞琳如何?”谢昀季思索间,听闻卞琳突兀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绪。卞琳不知前面和孙佳容聊着什么,转头看向谢昀季,让人措不及防的话语不仅仅打断了谢昀季的思绪,也打断了谢昀逸和卞夏国使臣的谈话。 “本王身体抱恙,恐耽误了公主。”谢昀季淡淡然的话语一口回绝了卞琳。 “王爷,想都未想便拒绝真让卞琳伤心。” 卞琳话语说着伤心,但面上仍是带着高扬的心情看着谢昀季,那眼眸里的目光就像是在草原上她看着猎物的姿态。 “公主!”一旁的卞夏国使臣出声唤道。卞琳这才收回看着谢昀季的目光朝那使臣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转向一旁与孙佳容说话,希望待会宴会结束孙佳容可以再陪她在御花园走走。孙佳容温柔笑意,答应下来。 “我卞夏国儿女生性开放,有话直言,不喜欢藏着掖着。王爷见谅。”卞夏国使臣站起身来左手被在腰背后,右手放在心脏处算是对谢昀季表达他们卞夏国的礼仪说道。 “不愧是五弟,魅力不减当年。”在谢昀季道了声不见怪后,见皇帝端起酒杯微呡了口酒不知是夸是贬说了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雪域之子 旻朝盛京街头的夜最繁华,夜越深城内几条主要街道的夜市越热闹,街道两旁每隔开经衡量固定的一段距离便立着一根高约4米呈倒l形的黑漆木,方木朝天空的那端挂着为居住于城内的百姓照亮夜路的木盒灯,黑漆木靠近地面这端底部有一个半圆的铁圈,圈内绑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连着那木盒灯,以方便取下更换木盒灯里的蜡烛。盛京每到夜幕降临后,更换灯芯的任务由盛京内属七品等级的治安管理处负责。 “公主,旻朝人善专心计,王妃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卞夏国使臣同卞琳出了驿馆,想起白日里卞琳对谢昀季突兀的告白出声道。 “寒战,付钱。”卞琳拿过一个路过叫卖糖葫芦的草垛上一插着的糖葫芦串说道。 陪同在卞琳身旁比她年长几岁的卞夏国使臣寒战看着卞琳轻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几枚铜板去给那个被拿了糖葫芦都不知道的叫卖人。 卞琳咬了颗酸中带甜的糖葫芦,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酸,但卞琳并未吐出,边嚼着,思绪回到她们要出发来旻朝之前。 “得不得到他的心无所谓,琳琳你只要拿下溯王妃之位即可。”蒙面女子身穿一身暗紫色衣裙跪坐于琴桌前,优雅翻看着书册。 “为什么要得到他的王妃之位?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半残不废的庶王罢了,又能帮到我们什么?”卞琳盘腿坐在与蒙面女子相距不远的桌前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弓弩不解问道。 “琳琳,你可听过雪域云家?”那蒙面女子并没有直接回复卞琳的疑惑只说道。 “雪域云家?自然。堪比一国的实力,搞不明白他们家主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效忠于谢家。若他们家族自己自立为王,这片大陆上的版图的势力就会再被割据掉部分,也不会到如今仍是他谢家势力独大。”卞琳说起这个让人好奇的云家,似是很感兴趣。 “那你可知为何每年的首脑会议,谢家的代表都是谢昀季?”蒙面女子声音轻轻浅浅但却带着一丝温润人心的感觉说道。她说话的感觉跟谢昀季很像,又或者确切来说,自四年前他们离别后,她在无意识中慢慢的把自己活成了谢昀季的样子。然而四年前伤他的是她,四年后要对付他的亦是她…… “为何?”卞琳经蒙面女子提醒心中有些疑惑恍然大悟,好奇问道。仔细思来,除了谢昀季失踪的两年,谢家没有派代表去参加首脑会议,自谢昀季年少封王后往年的每一场首脑会议谢家的代表都是谢昀季。 “已过世的云老家主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儿云景雪,剩余的几个云家血脉皆为旁支所生。如今龙纹虎符失踪,那个继承了家主之位不久的云景飞,没有虎符,这家主之位定然坐不久,你说他最害怕的是谁?” 蒙面女子还是没有直接告知卞琳答案,这个答案这四年在她心里一遍一遍的清晰,但她却执意不肯让答案由她口中出。害怕心痛,害怕在意,害怕心软。为什么让她家族惨遭灭门的偏偏是她曾经所爱之人…… “这……云景飞血统不纯,手中又没有虎符,他最怕的自然是雪域之子!虎符只传云家嫡系血脉,不在云景雪身上那就在云老家主胞妹所生的那个孩子身上,那个拥有虎符的人…拥有虎符的人?!谢昀季!”卞琳脑袋灵光一点即通,理顺思路激动回答道。 “谢昀季就是我们要找的雪域之子!”卞琳像找到宝藏的孩子,激动而高兴的再次说道。 白日里为卞琳设下的接风洗尘宴黎羽和唐敏若并没有得到邀请便没在场,回府后,谢昀季并没有告知黎羽什么。自从上次闹翻后这次的晚饭黎羽和谢昀季倒是难得聚在一起用晚膳,用膳时怀安没溜住嘴趁唐敏若去熬乌鸡汤将白日里皇宫中御花园卞琳告白于他们家爷的事告诉了黎羽。 黎羽夹菜的手微顿了下,筷子变了方向把夹到的肉丝放到一旁谢昀季的碗中。 “王爷,琉璃有一事不懂,想请教王爷。” 黎羽心不在焉吃着饭菜说道。 “本王为何听得懂祁国话。”谢昀季吃了口她为自己夹的肉丝淡淡然回复道,虽然话语说的是疑问,但他说的是肯定句。 能让她在意的,能轻易瓦解她那潇洒面具的除了祁国那个姓傅的还有谁人?花灯节那次是如此,想成为他的王妃亦是如此,都只为了那个姓傅的。谢昀季心中思到。 “王爷既然猜到了琉璃心中所想,那王爷方便告知琉璃为何王爷听得懂吗?” 黎羽一点都不讶异谢昀季说出的话,就目前看来大概没有人比谢昀季更懂她的人了吧。既然在他面前伪装,总是会被拆穿,那在他面前干脆不伪装罢了。爱既爱,厌既厌。 “不能。”良久,见他细嚼慢咽吃下后出声道。他以前经常在外守卫疆土,遇见的人多了去,听得懂祁国话又算得是什么事。这种答案换做平常其他事宜,想来以黎羽她的聪慧自然能想到,但为什么一碰上关于那姓傅的,她就不明白了呢。他心中,略不爽。 “那王爷,希望……卞夏国公主成为你的王妃吗?”黎羽听到他的答复,并没有太大的失望,比起关于傅衍的事,她心中更好奇他为何听得懂祁国话本身。但谢昀季王妃之事,说不在意却是假。 黎羽话音刚落,便听闻唐敏若的声音传来。 “乌鸡汤熬好了。”随着唐敏若的话语,巧心行在后,端着一个两边都有扣手的木盘,木盘上是一个浅褐色的砂锅,砂锅里堡了今日晋国侯府送来的乌鸡。皇后失踪的事被谢昀逸压下来,晋国侯府并不知道唐雅娴已不在皇宫中的事,这才有心思派人来修补与唐敏若实际是与溯王府的关系。 “素听闻四妹妹厨艺好,不知妹妹今日为我和王爷准备了什么菜?”唐敏若坐下后说道,那锅乌鸡汤由巧心放在几个菜中央。 黎羽不知唐敏若听谁说的,看了眼正看着她自己的谢昀季轻放下筷子起身道:“既然三夫人发话,琉璃献丑了。” 一道糖醋排骨,收了尾。用完晚膳,唐敏若欲送谢昀季回宸院但被告知由黎羽陪同,唐敏若不着痕迹瞪了眼那已经走出院门口等候的黎羽背影,送到门口见黎羽和谢昀季及他们的随从一同走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3章 刁蛮公主 “公…主…朱公子。”寒战付糖葫芦钱后,小跑跟上了走在前头打扮成旻朝男子装扮的卞琳正想说什么,见卞琳回眸指着他收回公主的称呼,忙改了口称呼道。 “寒战,我好饿,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吧。”嫌寒战啰嗦,卞琳突停下了脚步抱着肚子道。 “你手上的糖葫芦…”寒战一脸不相信的瞟了眼卞琳手上还拿着的糖葫芦串说道。 “这个太酸了!我想吃甜的!”卞琳意识到寒战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扫了眼周围有没有什么可投放垃圾的物什,往后随手一扔,见那糖葫芦串被掉到街道旁废弃的萝筐里,听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想吃什么,我们一同去。”寒战怕她自己又偷偷溜走说道。 “寒战,好寒战,我饿的走不动路了,我保证我会乖乖在原地等你!”卞琳晃着寒战的衣袖一本正经的说着。 “难道你忍心见你的发小饿死在他国街道上?”见寒战仍是不信的瞧着自己不为所动,卞琳脸上带着欲哭的表情说道。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可不许乱跑。”寒战最看不惯她如此神情最终答应下来,临走时再三嘱咐道。 卞琳点头如捣蒜,但见寒战走远人影消失在人潮中后,前一秒还一脸惨兮兮的这一秒活像个刚放出牢笼的兔儿蹦蹦哒哒的溜走了,自己去玩耍去。 “来来,好玩好看的鸢纸咯~” 逛了一路,卞琳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玩的吃的,看到那高楼门前摆的鸢纸摊被吸引了去走上前去看看,她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父汗那么想攻打旻朝占领此地了。除了旻朝地理位置优势,物产富饶,就连这小小的鸢纸都比她在自己国中见到的花样要多,这让卞琳心中有一种更加强烈要拿到旻朝这块宝的胜负**。 “公子真是好见识,这是我这摊上最好的鸢纸!您看它的花纹绣线,精致细腻……”鸢纸摊上老板看这人手中抱着一堆在老板看来不过最常见的小玩意想是没见过世面的外地人,但见这人的穿着打扮,倒觉着像是个有钱人家的,便努力的吹捧着卞琳拿过手去仔细看的那鸢纸。 卞琳正好奇的看着手中拿起的那鸢纸绣线花纹,余光撇见一个像及孙佳容身影的人,拿着手中的鸢纸便要跟上去但被摊贩上的老板催促她还没给钱的声音拦下,这忙随手拿出一碎银投给老板。 “不用找了!”卞琳留下这话便忙跟上先前那瞧见很像孙佳容的人影。 “哎!谢谢公子,公子下次再来!”那老板接了碎银看着卞琳走远的身影高声了句。 卞琳跟着那个很像孙佳容身影的人来到一处门口站了许多不同风格的女子的地方,瞧了眼,那高挂于上的牌匾书写着百花楼三字。见那像孙佳容的人走入百花楼,她也跟上前去却被几个站在门口的姑娘给拦了下来。 只瞧那几个拦住她的姑娘们怪异的打量着这个面容看起来太过稚嫩的卞琳,又瞧见她手里拿的要么是鸢纸要么是木偶灯的孩子玩具更觉得这是哪家乱跑出门的熊孩子,听那几个姑娘似是嘲笑的语气对卞琳说道:“小朋友,你来错地方了吧。” “什么小朋友!本公子怎的就来错地方了!怎的他们就能进门,本公子就不行!”卞琳垫脚眼看着那很像孙佳容的人要上楼了,心下着急气呼呼的指向一旁路过他们这边瞧了眼热闹便进门去的人质问道。 “小朋友,你可知这百花楼是什么地方。”拦在她面前其中一姑娘看着她轻笑了声道。 “不管这里什么是地方,上门就是!你们都不该拦着本公子!”卞琳把手里拿的一应东西全部推到那几个拦着她的姑娘们去,错身绕过这几个挡着她的人如愿进了百花楼,忙向那刚刚还记得的方向穿过吵吵嚷嚷的人流,往楼上走去。 卞琳上了楼梯欲往二楼走去却不知哪来的醉酒之徒,闻不到酒味却步伐踉踉跄跄的挡在她前面,她走那边他就走那边,就好像存心跟她过不去,不让她走过去似的。 卞琳蹙眉伸手去拉开那人却被反拉着一同从二楼走道边摔出!卞琳心中慌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的鼻青脸肿的时候,腰间一紧竟是那害她摔出的醉汉环住了她的腰,她抬眸惊疑看向那认真看风姿卓卓身穿一身青衣的白面书生,正好对上云景飞正瞧着她的双眸,那波澜不惊的眸里似乎闪过一瞬了然。只瞧他一手环抱着卞琳的腰间一手拽过那高挂在百花楼大厅之上的大红色飘带,两人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安然落在大厅中央铺了彩色缎带的圆形表演台上。 楼内丝竹声就在耳畔,一楼的人们目睹了他们的飞舞,见他们安然落到圆台上叫好的鼓起掌来。云景飞松开了手中抓着的大红色飘带,冷漠推卞琳出了自己的怀抱。 听他用仅能让台上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百花楼虽是女子楼,但不欢迎女。” 云景飞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下台去,独留下卞琳一人站在台上。 “喂!”卞琳被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不礼貌的朝走远的云景飞唤道。 他挡路于她,他害她差点摔的鼻青脸肿,他还有理了!竟反过来教训她!真是没见过如此颠倒是非之人!什么女子楼不接女…女,卞琳心中反复嚼着云景飞训斥她留下的话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打量自己此刻一身男子装扮,心中漏怯走下圆台去。那颠倒是非的人发现她是女的?可是他口中说的女子楼,又是什么意思啊? 卞琳因云景飞这突然出现倒忘了她是因着看到与孙佳容相似之人才来的百花楼,卞琳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三个姑娘过来黏着她,姑娘们揽着她的肩娇笑她身材瘦弱,自来熟的对她又摸又抱,一直忙着躲开姑娘们攻势的卞琳似是知道了什么一把拍开了姑娘的手,推开去,慌不择路的逃出了百花楼。 卞琳气喘吁吁的站在百花楼大门不远处,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抬手擦去额头的薄汗,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嘟囔的了声:“差点被那几个姑娘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4章 过往与新生 黎羽和谢昀季离开了唐敏若住的慧敏院后并没有回宸院或是去棠梨院而是出了溯王府。 杨柳岸边此刻显少人影,天上一轮明月高挂于上空,月色柔和,明月周围虽有数不清的星星却仍不够明月明亮。微风清凉吹拂着衣裳,仿佛这场微风可以带走人心底的烦闷,难得他们有此机会安静散步。黎羽推着谢昀季坐的轮椅走在前头,阿棠和怀安两人走在后与他们相隔着一段距离似怕打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 “你信有异世灵魂之说吗?”黎羽的声音出声打破围绕着两人安静的氛围。 “你想说你是柳如云亦不是柳如云?……如果是你,本王信。”就如他们当时大婚之夜谈到的,就算他再怎么拍人去调查或是寻找真琉璃他也依旧找不出结果,因为真琉璃的确在此,但与现在的琉璃相比,前后判若两人。他前半生阅人无数,他知道一个人就算经历再大的变故,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感觉,这种变化存在,但需要时间的磨砺。 “祁国皇帝,傅衍。原为祁国宰相,四年前叛变,造反成功,成了祁国皇帝。你知不知道他原为宰相时的夫人是谁?”黎羽听到他的话,心中思绪复杂,故作轻松了声说来。 “……你是黎羽,南黎国七公主。为什么要告诉本王这些?”谢昀季并没有过多的追寻被黎羽封存的过往故事,而是顿了顿直接说道。他原本以为四年前祁国谋逆之臣的故事已经结束,没想到此番不仅遇到真正的异世灵魂之说,依黎羽之前对关于傅衍事情的态度,不难知道四年前祁国的谋逆另有故事。不知为何,在确定她是黎羽的灵魂后,他的心底带了一丝隐隐的心疼。为何要把她要把她自己快愈合的伤口再度暴露于空气中……他知道那有多疼,就像他不愿再提起那个曾利用他的信任对他种下蛊毒的人一样。 “用我之痛换你之痛。王爷,如云的面容是不是长的很像你的一个故人,落染。” 黎羽微调整了下心情说道。 “你……是在哪听到的?”谢昀季没想到已经四年没听见的名字有一天会从黎羽的口中说出,随着自己话语里的你字,谢昀季想起了那天夜宿文华宫他故意看着她唤花落染名字的事,对于黎羽,他做不到像同陌尚尘说的一般绝情。 “王爷可还记得文华宫那日,琉璃拉住你手那一次。后半夜,我醒过一会,不巧碰上王爷梦中误认了琉璃,唤着落染。”黎羽想起那天皇宫行,他们夜宿文华宫他反扣住她的手那一幕。 现在想起黎羽任然会想着如果,也许当时她不该好奇,不该见他熟睡觉得无害靠近于他,不该在他迷蒙微眯着双眸看着她以为他醒了,同还在睡梦中的他说话。也许她就不会知道原来她之所以会被卷入旻朝的权力之争是因为这个叫落染的女子。 她更不会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谢昀季有了变化的心意,没想到得知了他把柄这事,她竟然可以压下不说这许多天。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个,却不针对回去给他,不同他提条件,假装不知道此事。莫问的事是其一,而落染的事…只有黎羽自己心里明白,那才是她这几天一直避着不去见他的真正原因。落染二字,比黎羽她自己想象中的在意,出乎意料的在意。可是,他们若都想往前走去,必先得去面对过往那封藏起来的痛。就像她说的,以她之痛换他之痛,尽管黎羽不知道他会不会换。 “她名唤花落染。你们长的不像,但神似。”良久,听到谢昀季声音带了些沉重说道。 “谢昀季,从今天起,不许再唤错人。”由黎羽推着行走他的轮椅停了下来,走在他们身后保持了段距离的怀安和阿棠也停了下来。见黎羽来到谢昀季跟前,双手撑在谢昀季坐的轮椅两旁的靠手上,眸光带了复杂的情绪看着他说道。 “黎羽,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谢昀季似是看懂了她眼眸中的异样情愫低沉了嗓音道。 当时发生莫问叛变的事,谢昀季心中是庆幸的,他庆幸他还来得及放黎羽走,他还来得及让她逃离他的世界。只要他心中没有她,蛊毒的药引就不会是她,他如此庆幸着。 黎羽的吻已经落在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告诫,她闭着眸不深不浅的吻在他的唇上,他似是讶异微睁着瞳孔,周围是她的气息。并没有多久她的吻离开了他的唇畔,两人之间的距离很是靠近,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超出一厘米,听她喑哑着嗓音道:“来不及了。” 心意已然变化,要怎么收回?心中的在意随着相处越发增多,越发避之便越发想之,太晚了,她发现的太晚,来不及了。 “还是说,你并不喜欢我?”黎羽看着他深邃的双眸,似是情人耳语般说道。 谢昀季看着她认真的双眸收回了欲把她拉进怀里的冲动,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冷意,硬生生驱散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黎羽,本王从未欢喜于你。”黎羽听到他的回答轻自嘲了声没再说其他的,起身退开与他的距离重新回到轮椅后推着轮椅继续缓缓往前走。 “黎羽,适才的事,本王且当没发生过。你我依旧是合作者,日后各取所需便是。” 谢昀季冷漠的声音像是隔开很远之外传来。 良久,才听到黎羽轻应了声的声音。 卞琳抱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站在离百花楼不远的地方,寒战在盛京大街小巷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她。见卞琳平安无事的站在那,心中吊着的石头这才微放下。 “公子!”寒战的声音随着他和卞琳的距离拉近清晰的传到卞琳耳朵里。 “寒战?!打住!我可是有在适才我们分开的地方等你的,但我见你一直没回来这才四下去寻你。”怕寒战啰嗦教训自己这不该那不该的,卞琳忙出声快速说道。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们回去吧。”寒战看着卞琳无奈妥协的说道。 卞琳和寒战回居住的驿站时,卞琳安定不住的性子来了兴致便告诉寒战想吹吹河边晚风,寒战没她办法只得一道陪着去。拐过街角来到杨柳岸边,卞琳伸手摘下一柳枝条吊儿郎当的一边听着寒战的日常叮咛,一边踢着脚下石子往前走着。 “寒战,你看!那不是谢昀季吗?”卞琳抬头四处无聊看着周围风景的时候看到那个侧对着他们相聚不算远在月光下坐在轮椅上的人,卞琳拉住寒战躲到一边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5章 重重陷阱 “公主,那个女的好像国师…”这两人躲在一旁正好撞见黎羽吻谢昀季的画面,寒战示意卞琳看黎羽的侧面说道。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谢昀季还是忘不了花姐姐。”竟找了一个相似的傀儡来代替她的花姐姐,卞琳最后一句在心中意味道。 卞琳自然也看到黎羽那与花落染相似的面容,呢喃着自言自语道。 寒战听到卞琳的呢喃很是不解问道:“公主,你在说什么?什么忘不了?” “公主,我觉得谢昀季并不欢喜那个女的。”卞琳并没有回答寒战的问题,寒战见卞琳不想说倒也未追问。寒战看着黎羽拉开了与谢昀季的距离,看到谢昀季毫无波动的神情猜测的说道。 “寒战,你说那个女的会是谁?”卞琳好奇的问道。 “盛京内早前一直盛传溯王爷很是宠爱府中四夫人,但不知我们现在见到的这女子是不是四夫人琉璃。”寒战不确定说道。 “四夫人…就是那个,传闻疯傻的名楼花魁琉璃,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傻的。”傻不傻,试试知道了,卞琳摩拳擦掌心中似乎已有了主意兴致盎然说道。 “公主,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寒战一脸懵逼,来不及拉住卞琳,卞琳早已抓了把泥土糊在自己白净的脸上,向黎羽和谢昀季他们的方向而去。寒战看着卞琳的背影心中很是无奈,他这小祖宗要是能一天不惹事,他就得高兴的去庙里烧高香了! 黎羽的告白被谢昀季拒绝,这边两人的氛围显得有些安静,但是又说不出的奇怪和谐,两人各自想法,卞琳这个黑脸杀手突兀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安静。 卞琳赤手空拳无视谢昀季便向黎羽出手而去,走神的黎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她,若不是谢昀季出手一颗石子打在卞琳向黎羽肩膀袭去的掌上打偏开,黎羽挨卞琳这一掌是要做实的。卞琳没想到谢昀季小小一石子击打而来会这么疼痛,见她那被击打到的右手手背上留下一个浅青色的石子印记,卞琳深深看了眼谢昀季,收回了掌忙溜之大吉。 卞琳溜走,跟在后陪着的阿棠和怀安觉察不对跑上前来询问两人有没有事。确认无碍后,便没再散步往回走去。回溯王府的路上,黎羽依旧有些不明白自己对谢昀季的感觉。明明告白被拒绝了,可她心中却没有太大的难过,甚至有些飞蛾扑火的意味。 就算是上一世与傅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那种理智叫嚣着不要去相信可是心底却是满满的信任,尽管看起来谢昀季为她布下了重重陷阱,可她依旧拦不住她的心,拦不住的想去信任他,想去护着他。仿佛谢昀季在她心里种下了蛊一样,让她的心不再属于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子,黎羽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谢昀季就不喜欢她。 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黎羽回到棠梨院门口遇到了柳氏。 “姑妈。”黎羽礼貌唤道。 “你这孩子还有心思出去玩乐!姑妈可听贵妃娘娘说了,皇上打算让王爷与卞夏国的公主和亲,你也不知道着急着急!”柳氏拉着黎羽的手向棠梨院内行去关切的说道。 “和亲?为什么皇上要让王爷同卞琳公主和亲,姑妈可知道原因?”黎羽微挑眉疑惑道。她心中在想,旻朝为何需要和亲,旻朝作为五显大陆上的一大强国什么时候需要他国相助,甚至需要到和亲这一步。 “这事姑妈也不是很清楚,只听闻贵妃娘娘提到过什么祁国要同谁联手攻打旻朝边界之类的话,想来皇上也是希望为我朝择一个盟友国。偏偏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先如今盛京内除了咱们王爷是适婚年龄,皇上还能选择谁人去与卞琳公主和亲?”柳氏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旻朝不和亲就快朝不保夕一般。 黎羽淡淡然的反应让柳氏好奇而不解,但柳氏并未说出来,见黎羽耸了耸肩道:“姑妈,这是好事!王爷和亲能为我朝带来安宁,这也算是一件功德。” “你这孩子,当真不在意吗?”柳氏被黎羽这反应搞的有些迷惑愣了下再次问道。 “姑妈,在意也没有办法阿,更何况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姑妈,你说呢?”黎羽面上表情云淡风轻甚至还好笑的反问柳氏道。 柳氏在黎羽这无功而返,柳氏走后棠梨院外的大门被关上,黎羽抬手给自己敲了敲肩头让阿棠去给她备洗浴。黎羽在阿棠去给她备洗澡水的时候,起身行去了书房。见她铺开一张约莫一手掌大小的特质纸条在上面写下,查祁国与谁联盟。明明笔墨字迹在前一秒还在纸上显现这一秒她提笔,那笔墨的字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那仍然是一张白纸,黎羽写完把那纸条折好放进那个挂在书房窗台上的铃铛中。 “这个,给你。”谢昀季回到宸院后,门童禀报说陌尚尘在书房等他,怀安推着谢昀季来到书房,陌尚尘把一个由血玉打造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谢昀季。 “冰心?”谢昀季接过手并未打开看向陌尚尘不确定的反问道。 “景雪那丫头让我交给你的,当虫蛊噬心之时,冰心能替你暂时压制心内虫蛊之痛。” 陌尚尘说着已走到谢昀季身后,见他准确而快速的把几根随身带的银针扎在谢昀季后脖的几处穴位上,怀安想拦住他但听陌尚尘说了句想看你们家爷死吗,怀安便停了下来担忧的看着谢昀季。 “你想做什么?”谢昀季拿着冰心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动弹不得蹙眉看着眼前道。 “昀季,你的身体什么状况,我最是清楚。” 陌尚尘难得冷着脸,冷漠的说道。 谢昀季的心脉越来越弱,尽管谢昀季尽力克制虫蛊的噬心之痛,但谢昀季的脉搏欺骗不了他,身为谢昀季的老友,他不会看着谢昀季去死却坐视不管,谢昀季下不去手的,他陌尚尘可以! “陌尚尘!本王,很好!”谢昀季嘴唇没什么血色,语气却执拗带着压制的怒火说道。 “你已经不需要花落染了,有她就可以了。” 陌尚尘无视谢昀季的压制的怒火冷冷道。 这是谢昀季这辈子第二次用如此口吻对他说话,那种火山爆发前的宁静,第一次是陌尚尘为他打造檀香轮椅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此刻,陌尚尘通告他,他陌尚尘即将要做的事。黎羽的心头血,他陌尚尘取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6章 南黎替死鬼1 这夜黎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看了会书睡意起,渐渐闭上眼眸睡去却梦回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傅衍站在门外冷冷看着她,仿佛他们不认识,仿佛那从前相爱过的六年不过是她镜花水月的一场梦,醒来后等她的是真正的噩梦…… 十年前,黎羽十六岁,那年关东战役黎国战败输于祁国,黎国为求得国家休息整顿的时间,黎国皇帝也就是黎羽的父皇决定把皇宫中最不受宠的七公主黎羽嫁到祁国。名为和亲实际上黎羽的和亲,只不过是黎国战败献于祁国的求和礼物。 雪天的时候有两个时段是最冷的,一个是天气要下雪的时候既初雪的时候,一个是冰雪消融的时候…初雪那天,黎羽接到了她父皇的圣旨,自从她母妃死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父皇对她说的话,呵,任人摆布的婚姻她不要!她跑到呈祥殿想见她父皇一面,想最后争取她自己的幸福,可惜黎国皇帝不愿见她。 黎羽不明白为什么她曾经那么宠爱于她的父皇,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恨她,就连她母妃临死前,她父皇都不肯来见她母妃最后一面,明明从前他们一家不是这样的! 寒冷的天,宫里最穷的七公主身上穿着单薄的秋衣裳衣裙外披着那内里早已缝缝补补了不知道多少破布的旧冬外套跪在呈祥殿外只为见到她父皇一面。什么时候起,她一个从前可以随意出入呈祥殿皇帝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如今这般待遇? 傍晚时分,呈祥殿外,跪着的人还在跪着,天空开始涑涑飘起雪花,黎羽面容坚定神情不改,但被冻的发红的耳朵,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颤栗跪着的身躯出卖了此刻跪着的人有多冷。黎羽双手不禁握紧坚持着,那掌心因她握紧的力度而留下深刻的红色月牙印记。那身子本就因为得不到日常该有的补充,营养不良,跪到傍晚的黎羽晕倒在已经铺了一层雪花的地面上,尽管如此她还是没能见到那曾经宠爱于她的黎国皇帝。 晕倒过去的黎羽被宫人送回自己的寝宫,醒来后得到这样一句话,她父皇让人带给她话。 “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从头到尾,她在她父皇眼里原来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对!只是物品。黎羽心中苦涩。 醒来,外头的一切事物已被银装束裹,趁着夜里宫人交班,她打晕了交班的太监,女扮男装趁着夜深偷溜出皇宫,决心逃离南黎!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逃出狼窝却入虎穴。 逃,是逃出了皇宫,但在天亮时分她的失踪被宫里的人发现了,黎羽欲出城门时被一队兵马拦下。黎羽抢过了住店路人绑在街头的马匹放手一搏匆忙上马快马加鞭向城外跑去。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起马为了心中最后的自由,那可笑的自由…黎羽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这婚逃与不逃,是不是还是会遇到傅衍!? 一路上,尽管黎羽并不懂得驭马,但她心里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那座下的马受了刺激跑的越来越快,黎羽只得抱着那马儿的脖颈硬着头皮向前狂奔而去,为了甩开后面在紧紧追赶着的兵士。座下的马儿越跑越快,黎羽双手紧紧抓着马缰绳,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但整个人还是被颠簸的仿佛要被甩出去,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要去哪,她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必须往前跑,她不敢去看那些晃过自己身边的景,她怕自己一看,就再也没有勇气抓紧那马缰绳就会被真的甩出去或是滚下马鞍上。 突然那座下一直在跑的马儿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跨越过去的地方,马儿一记急刹,见马儿嘶鸣了一声马前蹄高高抬起马脖剧烈晃动不舒服的甩着,黎羽滚下了一陡坡。 滚落陡坡昏迷的黎羽不知被水流冲去哪,她只记得模模糊糊只见有一人救了她,而这人黎羽一直以为是后来醒来见到的傅衍,其实黎羽不知道的是,那个真正救她的人,在她昏迷一直照顾的她的人,那个竹屋真正的主人是和傅衍长相一模一样的胞弟傅一航。 也许她和傅一航本该是一段良缘佳话,奈何命运捉弄人,在她醒来之前得知南璃国对她的私下通缉的傅衍来到傅一航的竹屋找他,却也见到了那个被南璃国私下通缉的黎羽。 “你来这里做什么?”傅一航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甚喜悦的说道。 “一航,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你不必如此不待见我。”傅衍心中不知打什么算盘寻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拿起桌面上的茶盅给自己倒茶。 他们是兄弟,亦不是兄弟,傅一航不喜欢他。两人原籍贯皆是南璃国之人,不同的是教傅衍的先生是祁国人,而傅衍今日之所以能坐到祁国宰相的位置,那背后的肮脏令他傅一航不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同你这等为了权利地位叛国判家之人没什么可说的!” 傅一航背手负立于竹屋门口硬声说道。 “哈哈哈,一航,你还是这么天真。什么是君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贫苦君子?如同你。” 傅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一般,哈哈笑完讽刺道。 “那你就可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南璃国百姓吗?!” 傅一航回眸怒视着傅衍那张令他厌恶的面孔斥道。自从傅衍投敌卖国让南璃国输惨了南璃与祁国的战役,害死了他们出生的那座城整城的百姓,傅一航每每见到铜镜中的自己就觉得面目可憎,他傅衍不配!不配生为他傅家人!不配! “一航,那些人你也天天见到了,他们每日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活着也是可有可无,他们的生命即成全了本相地位,也实现了他们活着的价值,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傅衍用一种好笑的语气说道。一城几百口活生生的生命,养育他们成长的地方,陪伴他们成长的那些人们,到了傅衍嘴里却显得这么不值得一提,这么轻描淡写,这么自私自利。 “傅衍,你给我滚出我的竹屋!”傅一航怒视着优哉游哉没人性的傅衍指着竹屋门口轰人道。 “一航,你又错了,该走的人是你。”傅衍目光从茶杯微荡漾的茶水中移开看向傅一航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说道。他的话音刚落,手中茶杯被他摔到地上仿佛是一个暗号的开始。 傅一航来不及反应,竹屋外便涌现出一队人马来到竹屋里打晕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傅一航带走了人,不知傅一航被扔去哪里。而昏迷中的黎羽被这响声吵醒,醒来后见到的人已不是那个温暖善良细心照顾她的傅一航而是虚伪至极的傅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7章 南璃替死鬼2 入眼温馨的竹屋让黎羽心中觉得安稳,坐于床榻边的傅衍看了那被放于一旁的热帕子温柔的提黎羽擦拭着额头。“姑娘,你醒了。想不想喝点水?”此刻的傅衍说话的样子,做事的样子简直跟前一秒的那个傅衍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就是傅一航。 黎羽看着傅衍柔和的面庞,轻点了点头。 傅衍行去给黎羽倒了杯水递给她,黎羽喝了口润了润嗓子后问道:“公子,是你救了我?” “在下平日居住于这竹屋,救下姑娘是偶然。”傅衍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说道。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黎羽他日定当寻礼回谢公子。”刚醒来虚弱的黎羽感谢说道。 “无碍,姑娘的腿伤还未好,且在竹屋休养至康复再离开。不然,在下实不放心。” 傅衍一边说着一边温柔替黎羽掖好被角似是怕她着凉。 一个十六七常年待在深宫中不受宠的公主,很快便在傅衍不改的温柔攻势下沦陷其中。 他傅衍想要的,他就一定要得到,人命算什么?情感算什么?只要是他想要,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那一切,傅一航的君子论留给傅一航他自己吧。可笑! 南璃国与祁国的婚期渐近,黎羽人却还没找到,南璃皇帝心下越发焦急。一次南璃皇帝外出微服私行体察民情,暂住在一家民院,夜里南璃皇帝睡不着站在庭院中沉思。 “皇上。”算计好一切身着灰蓝色衣袍的傅衍来到院中唤道。 “傅一航?你不是已经被朕贬责到戍边吗?怎的还在这地界?”南璃皇帝看着傅衍那与傅一航相似的面容轻皱眉说道。 傅衍轻笑了声说道:“皇上,在下乃傅衍,非家弟傅一航。” “傅衍?”南璃皇帝听他自报家门,已经掺了些白丝的眉毛皱的更深。 “你这投敌叛国之人还敢回到南璃?你就不怕寡人,让你身首分离?!” 南璃皇帝看着傅衍笑不及眼底说道。又是一声轻笑,傅衍这人,若是心中无把握又怎的会去冒险做事。“你笑什么?”南璃皇帝不解,明明傅衍才是那个此刻看起来的弱者,可是南璃皇帝心中却有一种反被压制的感觉。 “皇上,以南璃一座城池换一整个祁国,皇上可愿意。”傅衍说的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那般肯定,肯定南璃皇帝抵制不住这领土扩张的诱惑。 “傅衍,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寡人会同意与你交易?就凭你傅衍一个六亲不认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南璃皇帝冷眼看着依旧自信的傅衍轻嘲道。 “皇上,信不信傅衍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皇上可以如愿得到祁国,届时皇上再赦免傅衍所谓的投递叛国之罪不迟,傅衍的心自始至终向着南璃,愿表日月。皇上,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傅衍表情、语气诚恳,话语里领土权力的强大诱惑,让自关东战役后心里就极其不平衡的南璃皇帝很想扭转局势,见南璃皇帝细细打量着傅衍后似乎是心中有了打算。 “傅衍光凭你几句话就像糊弄寡人?”南璃皇帝语气婉转了些说道。 “皇上,不是凭几句话,而是凭在下深爱着七公主的一片心意,不忍阿黎嫁给祁国皇子的一片心意,求皇上成全我和阿黎。为了阿黎,在下愿意倾覆祁国,交于皇上。” 傅衍说跪就跪,跪在地上抱着拳颔首,以表日月的说道。 “黎羽,和你在一起?!”南璃皇帝惊讶的低呼了声。 “是,我和阿黎彼此相爱,不忍分离,求皇上成全!”傅衍语气坚定的说道。 傅衍虽然看起来是在表达他的一片丹心,但实际是他在告诉南璃皇帝,到底是一个公主重要呢,还是一个祁国的领土重要,而且这位公主还是他给予南璃皇帝以为可以牵制他的把柄。 自南璃皇帝和傅衍密谋的那一夜之后,由南璃皇室发出的私下通缉黎羽的通缉令被通通撤回,甚至对外传七公主得病离世,皇帝忍痛让另一公主代替黎羽嫁到祁国完成和亲事宜。 而黎羽则在傅衍的帮忙下隐姓埋名,嫁给了他,成了祁国宰相的夫人。傅衍为了取信于南璃皇帝,在黎羽身边安排了南璃皇帝派来的细作故作不知,假戏扮演着好丈夫,这一深情以待黎羽,这一独宠黎羽就是六年,老谋深算算计着一切权谋地位的六年,她自以为温暖的六年。他们都低估了傅衍的野心。 六年后,深信于敷衍这位宰相的原祁国皇帝,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自己前脚仙逝后脚被吩咐辅佐新帝王的宰相,原祁国皇帝深信的宰相,同南璃国里应外合夺了他祁家的皇位! “皇上,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常年陪在傅衍身边的人改口问道。 “欲成帝王者,当无毒不丈夫!”这才是真正的傅衍,眼眸中的自私自利六年来一分不少。 六年来傅衍做的不仅仅是取信于祁国与南璃两国的皇帝,还有就是架空祁国皇帝的势力,只要祁国老皇帝一长辞于世,只要他傅衍一招手祁国朝野上下就会转变阵营拥护他为祁国的新帝君,至于祁国的历史,抱歉,历史重来都是赢家书写的。他傅衍想要祁国这场变革的历史好看,他傅衍就可以做到。 “皇后娘娘,皇上说,毒酒还是白绫,您自己选。”傅衍的手下示意两个分别端着白绫和毒酒的两名宫女上前看着一脸不愿相信的黎羽说道。 他傅衍如今已如愿当上祁国帝王,这个视权力地位如命男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便把祁国的大好江山赠送给南璃皇帝,做他的白日梦去吧!既然南璃皇帝让细作以黎羽的生命威胁于他,好啊,他傅衍看看,这世间到底何人能威胁到他! 黎羽不信,她眼眸落下无声的泪水,不相信的哀求着傅衍的手下说道:“我求你了,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一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会的,不会的…”女人自我欺骗着。 黎羽的天空在那一瞬间崩塌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爱了六年啊!整整六年,他明明说过为了她愿意去做一切,他明明那么一直深情的对待着她,他明明那么宠溺的爱着她,他明明……不可能!傅衍怎么可能要黎羽死!?她不信!不信啊! ------题外话------ ps:不是很懂本章剧情发展的小伙伴们,可以去看下繁花的小前传《重生之最强逆袭》里第26章爱恨嗔痴换句真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8章 虫蛊噬心 黎羽无声哭着留着泪说她不信说她要见傅衍一面,一遍一遍卑微至极,抬眸的那一瞬间她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傅衍。黎羽心里期待着,期待着他告诉,这些假的,假的!他是爱她的,他怎么会怎么忍心让她去死,黎羽看着他悲惨一笑唤道:“阿衍…” 明明心底已经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到这时候还要自欺欺人,堕入这场六年爱意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从始至终!她怎么会天真到如此,怎么会不知不觉卑微到如此! “黎羽,是真的。寡人也不想的,但只有你死了,寡人的皇位才能坐稳。” 傅衍第一次唤她的全名,真实、陌生而残酷,听他冰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什么叫他也不想的?什么叫他也不想的!黎羽笑着笑着就哭了,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熟悉而陌生的人,那颗期待的心被重重推下无低崖,彻头彻尾的凉了。 “好啊,好啊,好…”黎羽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复又无力摔倒闭眸饮下那杯毒酒悲凉孤寂离世。 是她错了,她错了,是她瞎了眼,爱错了人,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就是这样一份强烈的不甘心,这样一个与数据流沈珺安基础符合的命格,这样的一切巧合的遇到了一起,让以为自己死去的黎羽在数据流的世界里苏醒过来,为了回到上一世拼命而努力带着沈珺安的那份一起在数据流那个更加残酷的暗杀世界里活着。 “不!”早晨黎羽被噩梦惊醒,黎羽心中惊吓未散,梦到上一世临死的时候是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让黎羽感到惊魂未定的是,在那关于上一世的梦境结束,梦境转瞬就变成了别的,谢昀季在她的梦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谢昀季向悬崖空寂那头倒下,她却无能为力,想伸手去拉住谢昀季,她想去救他,可是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自己的身体。 在外头给她准备早膳的阿棠听到黎羽的呼唤忙赶到里屋,看着黎羽一脑门的冷汗关心道。 “夫人,你看起来没睡好,阿棠去给你准备点安神汤。”阿棠说着,已经打湿了一旁挂着的毛巾替黎羽轻擦着黎羽光洁的脑门上的冷汗。 另一头好不容扎了谢昀季睡穴,安顿好被强迫睡着的人。陌尚尘临出宸院时对怀安吩咐道:“怀安照顾好你们家爷,在我回来若之前有人来找你们家爷,就说你们家爷病重需要静养。” “陌大夫,爷醒来会杀了你的…”陌尚尘临出门前,怀安忧思出声道。 谢昀季入狱除了想调查尘封过往的往事,怀安后来才知道谢昀季其实也在躲在黎羽。天牢的杨老头说,爷在天牢待的几天身体状况日渐变差,如果没有杨老头的照顾,他们家爷要怎么气息安好的走出天牢啊。就算他们家爷没说,可是他们又怎么看不出来,爷对夫人的感情。从爷知道莫问给夫人下毒开始,从爷毅然决然丢弃莫问这个细作开始,从吩咐给夫人准备棠梨院开始,他们都已明白,夫人在爷心中再不是一个棋子,再不是了! 谢昀季压抑着在心脏肆虐的虫蛊冰火两重的噬心之痛,去与诱发虫蛊的药引去躲避去思念去相见去玩笑去默默相爱…他们看到了什么啊,他们家爷竟然想为了夫人的生命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那久久规划想要得到的一切,疯了,疯了! 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想劝阻,好几次看到他们家爷呕血故作镇定…爷的脉搏骗不了陌大夫,爷的日常骗不了他们,如果可以,怀安真想亲自动手杀了黎羽!可是他们家爷决定的事情,他们这下底下的人根本就拦不住,不见思之如狂,越逃越想越心痛,脉息出卖了谢昀季那表面的平静,揭示着那内心的狂风暴雨,就算是三年前他们家爷为了压制蛊毒,废了腿都没有今日这般气若游丝,每每夫人转身就暴漏于眉眼间的病弱。怀安从没见过如此的谢昀季,为了一个女子,愿意放弃一切,那苦苦煎熬着的一切。 “就算昀季醒来要杀了我,我也做不到看着他去死而坐视不管!一切后果,我陌尚尘一人承担,你照顾好你们家爷!”陌尚尘目光沉了沉说完,人已向外走去。 棠梨院这边,阿棠熬了安神汤送到里屋递给已经洗漱换衣好的黎羽喝下,黎羽刚喝了口安神汤,在庭院里扫地的婢女进门来禀报:“夫人,陌大夫说有关于王爷的事要同你商量。” “关于谢昀季的事…”黎羽想起了梦中所梦到,心中不安担忧谢昀季会生什么变故,来不及喝安神汤忙放下端着的碗,向屋外走去。 “陌大夫,王爷怎么了?”黎羽来到庭院见到那张与数据流世界的老友境申一模一样的面容。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那个站在她这边,护着她的境申,是五显大陆脾气怪异的江湖圣手,是谢昀季的老友陌尚尘,是一个要她死的熟面孔。 要怪就怪黎羽自己长了一张与花落染相似的容颜,陌尚尘看着她的容颜心中如此思道。 陌尚尘如同往日一般谈笑风声不着调的说道:“琉璃,昀季没事。今日来此,我是想说,历经许久总算让我找到可以让昀季双腿痊愈的最后一枚药了,你愿意陪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去采摘吗?”他话语里带着欺骗,利用着黎羽的心意。 “好啊,我们走吧!”黎羽听到他说的,心中很开心,甚至相信那传言中所谓的梦境都是反的,她就知道谢昀季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阿棠,我和陌大夫出去一趟。”黎羽朝小厨房的门口唤了声便毫无防备的同陌尚尘出了棠梨院。王府门口是陌尚尘早已让人准备好的两匹马驹,两人各自娴熟翻身上马驾马出城而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出了盛京城,驾马之快,耳畔风声呼呼咋响。两旁物换景移快速更换着。 “陌大夫,你说的最后那一枚药是什么?”黎羽努力让声音不被风声盖过说道。 “碧落黄泉草。唯有此草能打通困住昀季的血脉。”听陌尚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着。 说是胡说八道但又不是胡说八道,黎羽此行凶多吉少可不就是碧落黄泉吗?黎羽的身手陌尚尘是知道的,他是肩不能扛手不提,可是在这个又是医圣又是毒圣脾气古怪的江湖圣手面前,只要他陌尚尘想,他就有千百种方法能让武功在于他之上的黎羽不醒省人事。 陌尚尘从谢昀季入军营开始,两人便一起长大,虽说不是发小但却也是胜似亲人的老友了。怀安他们能看得懂的,心思细腻的陌尚尘又怎么会看不懂。尽管陌尚尘明明知道,只要谢昀季一醒过来,一定会找他算账,就算他也知道黎羽是无辜的,可是要他对谢昀季见死不救他做不到!黎羽必须死,不管是现在还是被拖长的以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9章 危险来袭 陌尚尘当初制作一个檀香木轮椅,为的就是让谢昀季时刻不忘四年前花落染之痛。就因为那所谓的人间情长情短,骄傲如谢昀季第一次想去信任一个人,最后却因为信错人让自己变成了今日这般病弱模样。在陌尚尘看来,这种低级错误谢昀季根本就该犯,骄傲的人就该一辈子骄傲,对于儿女情长本就不该心动!所谓情除了会拖后腿,还有什么用处! 他谢昀季本就不该把自己拉下神坛变的今日这般种种,如果不是四年前一场错付信任,他骄傲如天神般的老友谢昀季又怎么会废了双腿都差点保不住性命,又怎么会从人人称颂的旻朝战神变成今日人们口中的废柴王爷。陌尚尘他一直没说,不代表他看不进眼里,他绝不让谢昀季重蹈覆辙四年前的错误! 前方的路等待谢昀季的还有宏图板块未实现,谢昀季不该为了这所谓的情长情短而放弃大好江山,这是四年前陌尚尘亲眼见证谢昀季被花落染伤过后得到的信念,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避开云景雪追求的原因,潇洒自在如陌尚尘绝不允许自己被任何情意套牢。 那有多痛,已经不需要他自己去验证,在谢昀季这边,他陌尚尘还看得少吗?! 黎羽的出现,比起四年前的花落染更加的让陌尚尘意识到危险。 而谢昀季那傻子却明明知道危险,还是让他自己迷失了心意。难道谢昀季那傻子这四年的煎熬只为了等一个黎羽,不!如果只是如此,那他们这群陪谢昀季走过四年难熬时光的人又算是什么?不行!黎羽必须死,只有黎羽死了,谢昀季以后才会真正的死心,不再去碰那属于普罗大众的危险源,这就是陌尚尘所想的。 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看来也非是空话。他陌尚尘看过,这就够了。再多,诸如拥有,抱歉,他不需要!陌尚尘这个怪人啊,他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并未深刻理解的东西,却要强加在谢昀季身上,甚至自以为这是在保护谢昀季,保护他的友人。 虫蛊噬心之痛,都说他们看在眼里,担忧在心里,可是真正疼痛的人是他谢昀季啊! 没了黎羽的心头血做药引,他谢昀季会备受蛊毒折磨日渐消亡,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可他也知道,只要一想到那冰凉的利刃刺穿黎羽的心口时,他的心只会更痛,相比这些而言,那虫蛊噬心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她那么努力的想活着,要他怎么忍心取她的性命来换他的性命。他谢昀季做不到!而这份不可言说的感觉,陌尚尘又怎么会懂。 因为他不懂,因为他伤害了他谢昀季人生难得想要护着的微弱光芒,这才会有了后来的那割袍断义的一幕,谢昀季拿剑刺穿陌尚尘心口边缘的位置,他红着眼巴不得将陌尚尘挫骨扬灰,气极反笑问着陌尚尘:“陌大夫,心脏抽搐的感觉,如何!” 出了盛京城一直往南赶路,为了让黎羽想象所谓碧落黄泉草的难寻,陌尚尘带着黎羽离开溯王府的这一路一走便是五六天。 “这片区域属于雪域地界,名唤无望崖,回头无望的意思。琉璃,我瞒了你一件事,其实在我们出门前,昀季便已病重昏迷不醒,你也知道谢昀逸时刻盯着昀季,我本想让怀安他们陪我来,但担心昀季受害只得来求与你陪同我来此。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原来我们一直找的碧落黄泉草就长在这崖壁上,唉,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却奈何我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 陌尚尘和黎羽一同牵着马往无望崖上走,听陌尚尘轻叹了口气说道。 与他们还相较很远的无望崖之上,地处雪域风口,低吼的风盘旋于上当真是怪异的天气,明明是天朗气清在无望崖这边风却嚣张的刮着,大有一种季节已经入冬的感觉,但明明错开离无望崖不远的地方还是秋季的天朗气清。 “是不是只有我们采到碧落黄泉草,王爷才可以醒来。”黎羽坚定的眼神看着陌尚尘问道。 “是。现在只有碧落黄泉草能救他。”陌尚尘看着黎羽的眸光沉了沉说道。 登无望峰的路上,前面的道路越来越难走,到达半山腰的时候,陌尚尘提议他们在此休息。 “琉璃,前面的路只会越来越陡峭,马匹怕是上不去了。”陌尚尘拿下挂在马鞍边的水和干粮寻了一石块坐下呷了口水说道。 “陌大夫,王爷这轮椅一坐就是四年之久,这四年来,你定然为王爷操碎了心。”跟着陌尚尘寻药的这几天,黎羽深切明白医者的不容易感叹了句。 陌尚尘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拿出馕饼掰成两瓣,一半递给黎羽笑说道:“应该的。” 黎羽接过陌尚尘递来的半块馕饼咬了口吃下后说道:“陌大夫,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王爷四年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般?” “琉璃,你是不是喜欢昀季?”冷不丁的,陌尚尘并没有直接回复黎羽前面的问话反说道。 黎羽心思被察觉,别扭的撇过头去如蚊子声音的喃喃了句:“嗯。” 陌尚尘见她如此反应轻笑了声意味深长说道:“昀季只所以会变的如此,是因为一个名唤花落染的女子。这个女子利用昀季对她的信任,在昀季体内种下蛊毒这才有了今日。” “蛊毒?又是花落染?”黎羽听到陌尚尘话语里说的秀眉不禁皱起。心中喃喃了句,谢昀季,你是因为她,才拒绝我的吗…为什么心中那么老大不爽。 “陌大夫,这个饼…”黎羽话说一半便觉得头脑晕乎乎起来,话未说完人已昏迷。 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费劲的拨开为人遮挡阳光的云彩,昏迷中的黎羽被这一抹穿透云彩的艳阳晃醒。但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双臂被后捆于一树木的枯干上,双脚脚踝并拢亦被捆着,嘴里还被塞着一块破布让她发不出声音。 黎羽一脸疑惑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几步远正看着自己疑惑的双眸的陌尚尘。 陌尚尘见她醒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锃亮匕首一步一步向她行来。明明可以在黎羽昏睡的时候一刀切入其心脏取其心头血却偏要等她醒来,让她见证。陌尚尘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黎羽明白,昀季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于她,就是要让黎羽恨谢昀季。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谢昀季再不会被眼前这个女子所迷惑了心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拿回被云景飞控制的雪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0章 孽缘再起 陌尚尘来到被绑着的黎羽跟前蹲下身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下了塞在黎羽嘴里的破布,不需要黎羽开口疑惑问什么,便见陌尚尘如同变换了一个人冷漠的看着她说道:“琉璃,你知道我们要找的碧落黄泉草是什么吗?你知道这枚药引就是你的心头血吗?啧啧,真可怜,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入府以来,昀季对你的那些好是因为你吧,哈哈。” 说着陌尚尘看着黎羽一点一点失望的神情冷笑了起来。 “因为这张脸,因为花落染?”黎羽看着陌尚尘眼神中的冷意渐渐聚集,心口像缺失了一角,强忍着不知道疼痛的说道。她怎么那么蠢,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纠葛,陌尚尘说谢昀季身上的蛊毒是由花落染种下,那解毒的关键也自然花落染身上,她怎么…她心底居然蠢到相信谢昀季不会伤害于她! “琉璃从始至终你只不过是替代花落染的傀儡,昀季留你在身边也只不过是为了与蛊毒的药引培养感情,如今,你已经没有用了,琉璃。”陌尚尘看着那手里匕首反射出的寒光说道。 “这些,是谢昀季吩咐你做的?”黎羽唇角勾起一丝苦涩问道。 “不然呢?不然你以为光凭我一人就可以把你骗到这?”陌尚尘冷冷反问着黎羽。 “呵…”黎羽眼眸里的绝望渐深,心中的苦涩成倍的翻涌淹没她自己的心。黎羽啊黎羽,枉费你活了两世,到头来竟又落得如此下场。她心中的苦涩不仅仅因为真相被揭开,那苦涩里还带着一丝强烈的讨厌,讨厌此刻死到临头心底却依旧信任着谢昀季的自己。 明明是绝望,明明是死到临头,明明上一世的噩梦再次成为现实,可是不同于上一世的对傅衍那般不甘心,那般想手刃仇人的感觉,这次那颗破碎的心在绝望里竟还带着一丝的爱意。 黎羽追寻着心底那一抹强烈的感觉,她发现自己可笑至极,因为那个心底声音竟然在说,如果她的心头血能救谢昀季的话,她甘愿赴死。更可怕的是,临死前她脑海里看到的只有对谢昀季不知藏了多久的爱意,仿佛对傅衍恨意从不存在。她输了,她没有实现回到上一世一直想要去复仇的想法,没有实现对数据流谢昀寂说要好好活着的承诺,没有找到在数据流一直守护她的谢昀寂,没有重新拥有爱的能力。可笑的是,这一回她连自己的心都丢了… “你笑什么?”陌尚尘不解此刻死到临头的黎羽面上的笑意。 “你何必在意我笑什么,既然想动手取心头血,就来吧。”听黎羽淡淡然的说道。 黎羽这样淡然的反应,这是陌尚尘始料不及的,他不解。他想象中的,是黎羽会很愤怒,很生气的控诉着谢昀季的欺骗,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黎羽会这么大义凛然云淡风轻。陌尚尘看着此刻的黎羽,不禁在心中反问道,是不是他错了,也许黎羽和四年前伤害谢昀季的花落染并不一样…也许他的老友谢昀季这次没有错… 黎羽沉静而坦然的闭上了双眸,陌尚尘看着她此刻沉静的面容一枚银针扎在了她的睡穴上,醒过来的人再次昏睡去。陌尚尘轻叹了口气,手握着匕首向黎羽的心口对准而去。 陌尚尘在要杀了黎羽的最后时刻鬼使神差的饶了黎羽一命,见他把锃亮的匕首重新放回了匕首刀鞘里,替黎羽解开绳索,把人昏睡的人费劲的抗上自己牵的马驹背上带下了无望峰。 “我就信你这一次…”陌尚尘牵着马缰绳下山的时候喃喃自语,不知他口中说的信你是信谁。 无望峰地处东北上坡,是雪域地界内两江的上游出水口,陌尚尘带着昏睡的人来到两江江畔。 在临把黎羽放逐出江的时候,见陌尚尘那出随身带的银针包,熟练的抽出两枚银针分贝锁在黎羽双手手腕的脉搏上,翻过黎羽的背找寻到心脏对应的位置拔出匕首下刀尖,另一手拿着的特制小竹筒接住由黎羽后心口低落的心头血。 考虑到是心脏这种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要命的器官,陌尚尘不敢把匕首扎的太深快速取了约莫一小勺量的心头血便拿开了抵在昏睡的人后心口的位置,拿过涂抹了止血药的纱布按在黎羽后背心口出血的位置,顺带手拔了那先前制在黎羽双手手腕的银针。 昏睡的人倒趴在出水浮袋上,被陌尚尘送出两江江畔。 “琉璃,你的命就让老天爷去决定。”陌尚尘看着那渐渐飘远的人影自言自语了句,不再看去转身牵过马缰绳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去。 爱恨纠葛,没有前因怎会有后果,若是日后这怪脾气的陌尚尘知道了,他就是黎羽一直在数据流世界里寻找的老友境申,他自己曾拿命也要护着的友人,他这个她到死都不肯为他立衣冠冢的老友,差一点命丧于他手中,最重视友情的怪人陌尚尘可会后悔?! “境申…给我好好活着…”漂泊在两江之上昏睡中的人无意识的唇畔上下合了合似说了什么。梦中枪声四起,硝烟弥漫,那家伙明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要陪她一起到战场上。军队里的内奸暴露了他们小队突击的行踪,敌军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更快到来。 被包围圈包围的仅剩下活下的人退到无可退,岸边只有一艘锈迹满满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动的小型铁船,黎羽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防弹衣扔给了在后的境申。如果这次没有境申不顾生死前来报信,他们又会惨败到如何境地。也许不是小队的死亡,而是中军的覆灭。 不知敌军从何得知这次沙漠的王司安安就在这次突击行动中,疯了一般赔上多少人性命也要毁了司安安,数不清的榴弹朝他们好不容易启动向海驶去船只袭来。 “安安听好了,给我好好活着!” 就在榴弹向黎羽袭来的那一瞬间,境申一把推了黎羽下海喊道。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黎羽反手抓过了伸手推自己的境申两人一起跳了海。在他们之后,是那艘锈迹满满的铁船被炸的稀巴烂,熊熊大火蔓延烧着。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却告诉他,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最后陪在她身边的境申… “都给我闭嘴!只要一天找不到境申的尸首,境申就没死!谁敢再提衣冠冢,自行领罚!” 寻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人,手下的人拿着境申生前穿的用的东西提议要给境申立衣冠冢,她生气的摔烂了手下人拿来的为境申打造衣冠冢盒子,低声呵斥道。 溯流而下,在两江上不知漂浮去哪不知漂浮了多久的黎羽,被在域外林场打猎的一行人马打捞而起。她醒来,见到了那婢女口中说的圣上,傅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1章 前尘往事 女子粉衫衣阙仙气缥缈,只是此刻却显得有些凄美,发髻被随意撤去,散下长长如缎带的发,空气里,地面上,飘散着绝美唯白的棠梨花瓣,不需要走近,你就可以在空气里嗅到浓重的酒香。独酌棠梨酒,醉卧棠梨园,醉到忘情,方能换来不清醒梦境… 见躺在其间的女子疲倦的闭上长卷睫毛,手中拿着酒盅掉落滚落一边无人在意,走近看去,顺着睫毛落下一滴玲珑剔透的泪水,化作一片棠梨花瓣被风吹散。 你从没说过,交托一颗心会这么爱这么痛这么怨…女子闭眸心中喃喃自语。 “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在一起!”一个凄厉的声音出现,一晃眼梦中黎羽眼前的棠梨园、醉卧棠梨园伤情的女子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 “倾羽,倾羽…”虚幻梦中,又是那熟悉的声音,这次不同于以往,看不清梦境。这次黎羽听到了那个人在唤着那个人倾羽,看得到那个人伤情至极醉卧棠梨园。 黎羽从虚幻的梦中醒来,却泪湿衣襟,见她下意识的抬手覆上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喃喃自语道:“倾羽,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姑娘,你醒了?”婢女端着汤药进门来看到黎羽坐在床榻之上唤道。 回神过来的黎羽微一动便感受到后背心口位置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婢女似是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化,走上前来放下了汤药道:“姑娘勿动,你的后背中了箭伤。” “箭伤?”黎羽不是很懂婢女口中所说,如果说陌尚尘大发慈悲放了她一马,那她背后的伤口又是什么,这又同这陌生女子口中的箭伤有什么关系。 “姑娘,奴婢服侍喝汤药。”婢女把黎羽床榻背后的柔软靠背摆好后,端起汤药碗道。 那婢女在服侍她喝汤药的时候道出她中箭伤的原因,原来她现在还在雪域的地界… 原本昏迷的黎羽被放逐出两江,但傅衍等人寻觅林中猎物,追逐到两江岸边一跑偏的弓箭让他看到了那个昏迷在阀上的人影。那弓箭远远看是射中阀上人的背部,但实际并没有,黎羽那背部的疼痛是被银针扎过后的针刺感。黎羽自己心里明白,这与箭伤疼痛的区别。 说到底,陌尚尘还是奉了谢昀季的命,取了她的心头血。尽管这个答案在黎羽心中出现,但是,她内心又不自觉的轻叹了口气,四年了,那人一坐轮椅就是四年,如果她的心头血真能救他,那心口的针刺之痛又算什么。只是,他们再无交集了。 午后趁婢女不在屋中,黎羽不愿在这陌生的被窝里躺着,掀开被子缓慢向外踱步而去。 这才刚走过东廊檐,黎羽便见到那个当时在百花楼要招纳她为楼主的青衣公子。黎羽下意识的往后躲去,避免被那青衣公子看到。 如今陌尚尘已把关于花落染的事告知了她,现在连想到当时那青衣公子要招纳她为百花楼楼主的事,包括后来莫名其妙她这个名楼花魁就被疯傻化,再到被降旨指给谢昀季,这难道不是一场早已算计好的阴谋,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在她见过青衣公子之后。 这个青衣公子一定认识谢昀季,而且可以说很清楚谢昀季的过往,不然他又怎的会知道琉璃原主的容颜与那花落染相似。黎羽想到此,抽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帕子蒙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听那个照顾她的姑娘说,这里是雪域云家,是他们家的圣上救了她,难道这青衣公子会是那照顾她的姑娘口中所称呼的圣上?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青衣公子早见过她,又怎么容她留在雪域云家,而不是把她送回旻朝再做打算。 雪域云家和这个口中的圣上,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个认得谢昀季的青衣公子又是谁… “姑娘,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此?”一个这辈子黎羽都忘不了的声音打断了黎羽的思绪。 她心中的恨意、不甘被瞬间提起,不确定的转身抬眸向那在对自己说话的人看去。 “圣上。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了?”黎羽看着那个她在数据流世界千般想百般想见到的面孔,不同于上次花灯节的陌生不确定感,这次那股熟悉又憎恶的感觉迷茫在心头,让她一下子忘记自己该说什么。见那个照顾她的婢女朝她小跑来,向傅衍行礼后,来到她身边搀扶着。 在回去的路上,听傅衍道:“还不知姑娘名唤什么?” “姑娘,姑娘,姑娘…圣上问你话呢。”见黎羽迟迟没有回答,一旁搀扶着黎羽的辛茜出声提醒道。黎羽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在听到幸茜的提醒后,那藏在袖中的双拳松开了去,拉开一抹距离感回道:“小女子,名唤倾羽。” 傅衍走在前,似是心情不错,并没有怪罪于她的走神道:“倾羽姑娘面容姣好,怎的带面纱?” 听他的语气口吻,似对她这个人很感兴趣。 “容禀,倾羽,身体虚弱,吹不得风。”黎羽说着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倾羽姑娘,你为何会漂浮在两江之上。”本是走在前头的傅衍停下了脚步目光打量着黎羽。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那双眸里,仍然藏着那份刻写在骨子里的绝情。尽管他语气轻快,尽管他故作柔和,但和上次花灯节遇到的那个人却是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傅衍本是对着黎羽双眸的目光不自在的错开了去,有一种被人看穿了什么的感觉。 “家里欠了赌债,遭仇家追杀沦落至此。”黎羽想起那个琉璃原主假姑母曾经的说辞回道。 一小段路走的傅衍心下自觉怪怪,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太过奇怪,走到近黎羽门口前道了句:“倾羽姑娘好生休息,朕便不打扰了。”黎羽和幸茜微行礼,傅衍和他的随从走远去。 夜不能眠,毫无睡意的黎羽侧了个身思考着…傅衍,祁国的皇帝,而他们所在的又是雪域云家…那个青衣公子,看仆从对他的反应,这里面大有来头。黎羽心中算了算当时她与陌尚尘离开溯王府的日子,又加之今日询问幸茜的日期,按理说首脑会的日期尚未到来,祁国的国君怎的会先来到雪域云家?正是思索之时,窗外飘过一个黑影,黎羽轻蹙眉那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路过桌面的时候轻吹灭了烛火。 “傅兄,旻朝可是块肥肉。”后庭院中,云景飞给傅衍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杯酒挑眉道。 “云兄说漏了一件事,旻朝是块带了刺的肥肉,只可能慢慢逼出油水才有可能抽空。” 傅衍转动着手中的青色雕花琉璃杯盏意味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2章 和亲阴谋 “云兄想雪域与旻朝断瓜葛,夺兵权,朕可以帮你。只是…毕竟旻朝这么大一条鱼摆在这,闻着腥味而来猫可不会让我祁国独享。”傅衍抿了口杯中辣酒话里有话说道。 云景飞轻笑了声,拿过那摆在玉盘上的一个酒杯放在桌面中央,手指轻微一动,那杯子便被轻易推倒,听云景飞说道:“傅兄,不过一个小小卞夏国,你我联手还有它的立足之地吗?” “云兄,这次卞夏国和旻朝的联姻,看似是为了提防你我两股势力。怕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傅衍拿起了那个被云景飞轻易推倒的酒杯,眼中目光另有所想看着云景飞道。 “愿闻傅兄高见。”云景飞好奇问道。 “云兄,要么是旻朝要吞了卞夏国以充自国实力,要么是卞夏国要吞了旻朝。旻朝这明争暗斗的两兄弟,绝没有我们表面上看到的简单。”傅衍以一种政敏锐的知觉说道。虽然傅衍还没全然看透旻朝这朝政上摆的棋局,但是以他多年的政经验,他能嗅到其中的不对劲。两个野心满满的国家,怎么可能会用和亲来提防这还不确定的外来对抗。 谁吞了谁,斗的多狠,傅衍不在乎,有道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 “傅兄不愧是五显大陆上第一才子。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景飞听完傅衍意有所指的话,沉了沉心思,思索了会,轻笑拱手说道。云景飞原本想说,傅衍是倾国才子,但一想这话用在旁人身上是夸赞,但用在傅衍身上,可不就是变相的在讽刺傅衍是谋逆之臣吗,遂改了口夸大的说道。 “云兄,谬赞。”云景飞的话似乎很受用,傅衍心情不错与云景飞碰杯喝了些酒。 黎羽听后庭院中那两人的一席话,轻声捻步退去,竟是悄无声息没惊动在屋门口守夜的婢女。 溯王府,宸院,陌尚尘从无望峰回来后的第二天。 “陌大夫,爷喝了药后都睡了两天了怎么还不醒来?”一旁守着的怀安担忧问道。 陌尚尘坐在床沿边,替谢昀季把脉只道:“没事,脉搏跳动正常。” 早年被谢昀季封制于双腿中的毒素也渐渐缓和开,两日里陌尚尘不忘定时定点的帮谢昀季更换穴位上扎入的银针,放于床榻边的一个盆里堆了些变黑不要了的银针。 陌尚尘和黎羽离开溯王府的时候,谢昀逸来过一趟溯王府,看了眼怀安口中所说的,他们家病情加重的爷,令怀安意外的时,谢昀逸非但没有为难反而交代了句好生照顾。 这情况有点让怀安懵逼,他们家爷不是和皇帝一直斗的很狠吗?不懂不懂。算了,怀安不想懂,不管这句好生照顾是陌尚尘说的还是谢昀逸说的,他怀安都会照顾好他们家爷! 又过去多少天,时间久到就连陌尚尘都开始怀疑,这解开蛊毒的药方是不是出错了… 黎明时分,陌尚尘推开谢昀季所在主卧的房门,便见那个刚醒来的人,散着一头墨发固执的靠自己的力量从床榻坐起下床,扶着一旁的床臼站起身来。 “昀季,你刚醒过来,不要勉强自己!”陌尚尘忙加快了几步到谢昀季身边搀扶着说道。 却见谢昀季避开了陌尚尘扶着他的手,见他眼神冰凉看着陌尚尘执拗道:“她在哪?” 陌尚尘眉心打结看着这个大病初愈固执的男人,后退了几步打量了谢昀季眼。 “你体内的蛊毒已解开,你说她在哪?”陌尚尘不清不楚的说道。 见谢昀季低眸,五味参杂其中敛去那眸里那一抹绝望的情绪,但又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沉了沉声音启唇道:“陌尚尘,本王再问一遍,她在哪?” “我说她死了!你明白了吗!她死了!本公子挖了她琉璃一颗心给你入药当药引,然后把她的尸首丢到大海里去喂鱼,如何?谢昀季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陌尚尘最是看不惯谢昀季如此凡人模样冷声斥道。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身为雪域之子的自觉性!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的轻易要放弃还在等着他回归的雪域云家?! 一声冷刃划过剑鞘的声音响起,只见谢昀季拿剑刺穿陌尚尘心口边缘的位置,他红着眼巴不得将陌尚尘挫骨扬灰,气极反笑问着陌尚尘:“陌大夫,心脏抽搐的感觉,如何!” 谢昀季知道陌尚尘再毒,都不可能对他所爱的下此毒手,这是他为什么会再问陌尚尘一遍再给陌尚尘一次机会的原因,可惜这人毫无自知性,明知道他心中疼痛不已却还非要在伤口上面撒辣椒面。黎羽不可能就这样死了!他不信!生要找到人,死,他也要找到她的尸首! “谢昀季,你居然为了个女人伤害自己的兄弟?如果不是我欠你娘亲一条命,如果不是你娘亲交代了要照顾好你,谢昀季你以为老子愿意管你的死活吗!”陌尚尘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被利剑刺穿的胸口,如同谢昀季所说,这一剑离他心脏的位置不远。 谢昀季还来不及把想说的说出口,一阵天旋地转,便松了握着利剑的手昏倒在地。大病初愈就挨陌尚尘这一气,绕是个健康大活人都未必不能保证自己不动气,更何况是谢昀季,唉,人好不容易醒了,又被陌尚尘给气的昏过去了。 陌尚尘无奈的看了眼昏在地板上的谢昀季,来不及做他想,快速为自己扎了几个止血的穴位,又在伤口上撒了止血药,这才抬手快速拔掉那刺穿自己肩膀的利剑扔到一旁。 “爷?爷!”日常到点端了熬好的汤药来到屋里的怀安看着昏死在地的谢昀季,摔了那手中托盘端着的汤药,听得一声瓷器碎了的清脆响声,怀安扶起谢昀季担忧唤道。 “别喊了,能拿剑找我算账,还死不了。”陌尚尘看了眼自己已经止血的伤口带着些小情绪。 “陌大夫,您和爷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您明知他痛在哪,你别老去上面撒盐。这样于您,于爷,都不好,还闹的不愉快。”怀安安顿好谢昀季躺下后,给陌尚尘换药包扎伤口,想了想陌尚尘这作死行为劝说道。 “我不撒盐,那家伙好了伤疤又忘了痛,可得了?!”陌尚尘有些生气的看了眼,那再次陷入昏睡中躺在床榻之上的谢昀季严肃道。怀安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陌尚尘这作死行为,简直令他咂舌。劝不了,怀安也不想劝了。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陌尚尘伤口包扎后,便去为昏睡过去的人诊脉去了。反正他不管,谢昀季问他几百遍,他都绝不会告诉他,琉璃在哪!哼!反正他也不知道…无奈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3章 雪域云家 雪域名字的由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地界常年下雪,而是因为雪域的冬季是五显大陆上最美的,有幸来到雪域,见过这个地界的冬季的人,都会感叹雪域二字,仿佛这里就是冬的渊源处。雪域里的春夏两季并不明显,虽然冬季很冷但因为美倒也让人多少忽略了它的寒冷。 一早布谷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几个端着换洗衣衫和糕点的婢女一拥而进黎羽居住的屋子里,黎羽回眸不解的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梳头的辛茜。 “姑娘是圣上的人,云家人自会尊重几分。”待那几个过来送东西的婢女退下后,听辛茜笑着说道。“茜茜,在屋里待的久了闷的慌,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黎羽在幸茜替自己梳好发髻后说道。幸茜轻笑了声扶着黎羽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道:“好,但是姑娘得先用膳。” “祖母,你就让景雪去找昀季哥哥玩吗?好不好?”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妙龄女子挽着慈爱老太太的手,第不知道几遍撒娇说道。“太君,依沁儿看,小姐才不是要去找表少爷呢,这呀明明是想急着去找陌大夫!”跟在一旁服侍的婢女沁儿俏皮了句道。 “祖母,景雪哪有沁儿说的这般不务正业,景雪明明是想去帮昀季哥哥打败恶势力。” 云景雪嘟着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模样倒是和陌尚尘有些相似。 端庄慈爱的老太太云祖母倪了眼云景雪道:“祖母还是那句话,景雪什么时候把医药经学上的百草都认得了,祖母就让景雪出云家大门。”云家一开始以医药起家,别看云家如今领土地域扩大,上上下下养着百万口人,但老规矩依旧在。家中嫡系子女必须识得祖辈一代传一代的医药经学百十来卷轴上的百草,以及其药用针对性。 “祖母,我一个人怎么认得全那些百草,如果有陌怪人在,我就可以很快认得了!” 云景雪不懈努力的要出云家大门,巧言说道。 “伶牙利嘴。”云祖母尚未开口,云景飞声音传来道。 “我同祖母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云景雪见来人是云景飞不知轻重斥道。云景雪自小骄纵不至于蛮横,但也怪不上她,作为雪域云家嫡系传承人的唯一血脉,从小到大就被如同珍宝一般宠大,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在没有找到雪域之子之前,云景雪的长辈们对其管教还是颇严格的,至从找到了雪域之子,这皮丫头简直就跟放飞自我了一般。如果不是祖宗规矩严格要求她一定要识得百草,这娃娃早不知道哪追陌尚尘去了。 以云景雪自己所说,这个世界,自从她老爹过世后,她伤心难过了一阵子,她只把她祖母、谢昀季、陌尚尘放在眼里,其他人,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 “景雪,越发没规矩了!怎么同家主说话的。”云祖母为了云景雪好,出声警示道。 “什么家主,还不是乘人之危,狗仗人势的东西…”云景雪被警示,自己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朝云景飞翻了个白眼,小声自言自语说着。 “老七,给祖母请安。”虽然听不清云景雪说了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云景飞没有理会云景雪,朝云祖母拱手见请安礼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旁的景雪不喜欢的看了眼对面的清俊公子嘟喃了声,一旁的老太君倪了她一眼,景雪这才悻悻的闭上自己喋喋不休的嘴。 “老七,听闻,祁国国君在我们云家做,不知真假?”云老七陪同在云祖母身边散步,云祖母出声似是闲谈闲事一般的说道。 “祖母说笑了,首脑会还未到,傅兄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云家。”云景飞打哈哈的说道。 一旁听闻的云景雪沉不住气的出声,像是质问犯人一般道:“云景飞,如果那人不是祁国国君,那居住在的尚冰阁的,是何人?你又为何唤他为傅兄!”一旁的老太君这次倒是没有拦着云景雪,倒容着她问出口。 云景飞面上轻松神情分毫未改,只听他不甚在意的说道:“回祖母话,那人是祁国国君的双胞胎弟弟,既是亲兄弟,自然也姓傅。”问题虽然是云景雪问的,但老太君不表态度,也只能说这也是云老太君想知道的,那他便答,至于真假,留给他们自己猜好了。 走在与云家人相邻的另一条绿荫道上散步的黎羽听到云景飞所说,心下不免一沉。听这云家几人说的话,黎羽顿觉得信息量过大,这人自称云老七,云家排行老七云景飞,雪域的新一任家主。听云景雪话语里说的,想来这云老七和这个云家的嫡女关系不对付,那和谢昀季是不是也是如此?而另一间让她沉下心思的事是,上一世她跟在傅衍身边六年,竟毫不知道他还有一双胞胎弟弟!那,上次花灯节见到的那人,说的那奇奇怪怪的话…此时她才意识到,那人有可能才是云景飞口中所说的傅衍的胞弟。 黎羽不小心听到的,一旁陪着她四下走走的辛茜自然也听到了,辛茜见黎羽瞧着自己,这才附耳于黎羽身旁说道:“姑娘,圣上这次来云家是微服出巡,身份不能对外公开。” 黎羽了然,只道傅衍相救于她,她不会去泄露此事。 “茜茜,那我们要是出尚冰阁,该怎么称呼…?”黎羽亦小声问道,但说到最后两个字,却是委实让她觉得犯恶心,四年前傅衍为了拿下祁国皇帝的位置,不惜残害了多少人的姓名,那样不顾臣民生命,置之臣民于水火之中的皇帝,不配让人称呼他为圣上!其实四年前他根本不必让人拿白绫与毒酒来让她选,因为那时的她心中已然是瞧不起他的卑劣手段,心中想同他把话说明白,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让她好走。 是不是她原本的命数里是离开了祁国的,没有命数夭折的,不然八百又为何会说她气运与命格离世时间不符?可是不管曾经的答案是什么,过去的便是过去了,该了结的也该了结了。 黎羽本想趁傅衍不注意杀了他,奈何傅衍身边有几个潜藏在暗处的高手护着,这倒让她不能轻举妄动,那天夜里听闻傅衍和云景飞在谈的旻朝之事,如果不是自己稍微想靠近的时候,怎会发现那隐在暗处的几个杀手动静,也许她还可以听到更多的内幕信息。不过转念一想,就这么痛快给傅衍一刀未免太便宜他了,他欺骗、利用了自己六年,她凭什么让他这么痛快就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4章 出面相救 “姑娘,在外唤圣上为傅公子便好。”辛茜说道。话说及此,幸茜不解的看着突然拉着自己一同停下脚步黎羽,却见黎羽食指覆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边林荫道上的两人刚躲到一边就听到相邻林荫道上传来大打出手的声音。 “保护祖母!”云景雪的声音响起。 “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辛茜听着隔壁道上的刀剑相击声响,心下心惊肉跳不解的看向黎羽,以为这姑娘想来也是担惊受怕的,却没想在黎羽眼中看到一抹深思与沉静。这身边人的镇定出奇给幸茜带来一抹安全感,急急唤了声姑娘,后面的话倒说的平缓些。 黎羽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她之所以刚刚拉住幸茜不要再往前走,也不过久处于危险中对危险的敏感,搜寻而去发现到那山石上几个埋伏于此的黑影。 雪域去,全域地界千百万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皆姓云,就算偶有误闯入雪域的外来人口最后大多会被改了姓氏,他们云家才是真正的排外者。能踏入雪域没有一定的背景,根本不可能走到无望峰,这也是陌尚尘对她话里有话说的,仅凭他一人就能把她带入雪域地界的无望峰吗?可是,她不知道陌尚尘,从小就在雪域长大,出入雪域不过是说句话的事。 雪域看似山形简单,地理分配错落有序,但实际这块地界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天造人修迷宫,虽说雪域和旻朝有联盟契约在,但黎羽想,就凭雪域这地理优势,就算没有旻朝的相护,旁人也未必能攻下这个光怪陆离的地界。这地界,踏入难,出去更难。 能把杀手安排到云家嫡老太君跟前,说这些杀手背后没有有势力的人在,她都不信。 两条林荫道之间只隔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假石绿植墙壁,透过那天然山石空的恫孔,看到云景飞正和几个黑衣人交手,另一头云景雪和几个家仆护在老太君跟前,黎羽心中不免觉得奇怪。那几个护着老太君的家仆为什么不上前相助云景飞,而反观另一头正与黑衣人交手的云景飞,外行人许看不出来,但懂武的人便能看出云景飞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完全像是猫抓老鼠在吊打逗着那几个蒙面杀手。 “云家,只剩下这几人了?”黎羽看了眼那几个护着老太君似是亲卫的人呢喃了声。 幸茜不解的看着这个让她越发觉得好奇的女子,想问什么,但抖听得一声尖叫呼唤声,身旁蒙着面纱的黎羽已经穿过假山石景去了对面的林荫道上。 不知何时在老太君的后方又出现三两个黑衣杀手,那目标分明就是朝着老太君而去,一个护着他们的亲卫在云景雪面前血腥倒下,云景雪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哪见得过这血腥场面,但见一个个护着他们的亲卫倒下心下不免惊慌起来,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明白,死也不能让祖母有事,就在那黑衣人剑尖直指老太君的时候,云景雪豁出去的抱住云祖母,挡在云祖母身前,以为冷刃已经刺入自己的心脏的云景雪,尖叫呼了声。 老太君担忧的握着云景雪的双臂皱眉呼道:“景雪!” 突然出现的人,脚背抬起踢开了那直指云景雪方向的冷刃,瞧那冷刃被踢的震颤了几分,让那握着长剑的杀手虎口不仅一痛,气血上来与黎羽交手。 三个黑衣人拿着剑对着护在云祖母和云景雪身前的黎羽,女子看起来瘦弱,但面对处于下风的情况却面不改色。一旁的云景飞抬手实打实的打在了自己逗着的一杀手上,接下来便只躲不出手,还有心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那头几人。 几个黑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意了下眼神,便一齐上前,招招致命,未曾留情。一开始黎羽还处于下风,但不过三招后,那个一开始还只避开不出手的女子反攻而上。见她快速的避开那剑尖来到其中一个杀手身后,想都未想抬起手肘施力打下那杀手的脊骨上,疼的那杀手踉跄了下,根本不给那杀手机会,几乎同一时间,一脚高踢而下,见其中一个杀手踩于她的脚下,那杀手的冷刃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手中,见她用剑背朝那被踩在脚下的杀手脖颈处打去,看似随意打去,但那本还挣扎杀手这会已然昏睡过去。 另两人面面相觑了下,看着对面的女子心里没有底,喊声壮胆上前攻击而去,却被她一个花式挑剑,割的两人衣衫凌乱,就在黑色衣布被挑的翻飞在空气里的瞬间,一道晃眼的光犹如流星划过破碎黑色碎布帛中,又准又狠的穿透那两个黑衣人拿剑的小手手臂。 黎羽并没有取他们三人性命,在两个杀手哀嚎之际,半蹲下身子点住了那个还被她踩在脚下杀手的身上的定穴,便绕到了那两个滚在地上哀嚎的杀手一样点住了穴位。 那边离的不远还在和几个杀手玩游戏的云景飞,快速结束了打斗赶到云老太君这边。 听他带着略是抱歉的声音道:“祖母,老七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云老君深深瞧了眼此刻才赶到他们身边的云景飞罢了罢手示意他没事,问景雪道:“丫头,你没受伤吧?”却见云景雪那丫头,同老太君道了句没事眼眸晶晶亮的向黎羽跑去。 “姐姐,好身手!”黎羽这才刚转身就被这个跑到自己跟前的妙龄女子吓道,听云景雪道。 谁说武功高手总爱神出鬼没,明明这面前的皮丫头才是神出鬼没的佼佼者。 “姑娘,过誉了。”黎羽罢了罢手,谦虚说道。 “姑娘,您身上的伤刚恢复,这会要是又受伤了,奴婢怎么向公子交代。”幸茜跑来拉着黎羽,左看看右看看关切说道。刚刚黎羽与那几个杀手过招,辛茜在假山石那头自然也是见到的,心中虽然好奇这女子的好武功,但想起傅衍交代的好生照顾,便忽略了心中的好奇。 “景飞,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祖母、小妹之恩。”云景飞搀扶这云老太君来到他们跟前朝黎羽拱手说道。他这话音还未落完全,平常就爱和他抬杠的云景雪,想出声道:“谁是你妹妹!” 云景飞不理会云景雪的日常嚣张,眼眸看着蒙着面纱的黎羽狐疑道:“在下听闻傅兄救了一姑娘,正巧在我云家休养,不知可是姑娘。” “正是。倾羽,见过云家主。”黎羽从容应答,微向云景飞行礼说道。 “倾羽姑娘,如此好身手,倒不像是会被仇家追杀飘零于此地的人。”云景飞虽然面带笑容,但却话里有话说道。她的那双眼眸,怎么看怎么像花落染!云景飞心中想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5章 气不活,往活里气 “云景飞,你审问犯人呢!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救了祖母和我,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倾羽姐姐,咱别理他!”不待黎羽找寻话语回答云景飞,云景雪亲昵挽着黎羽的手臂瞪着云景飞不气的说道。被一个说话最没有态度的人骂他说话没态度,云景飞心里堵得慌。 “云景雪你。!”云景飞看着这个每次见面都要和他对着闹,坏他事的云景雪,难得以往的好脾气不见影踪皱起眉准备训斥景雪的时候,却听到老太君发话,不得不压下怒火。 “老七,这外头太晒,回屋里说吧。”老太君苍老而庄重的声音出声道。 “祖母,请。”云景飞退到一旁微伸手示意老太君先走。 云景雪才不理会他云景飞有没有什么好脾气呢,从小到大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人,他生不生气关她云景雪什么事,这没心没肺的皮丫头拉着黎羽高高兴兴的往前走去。 房中烛火微弱,床榻上醒来又昏过去的人竟是连着好几天都没再醒来,若不是怀安还喂得进汤药和流食,怕是陌尚尘也要觉得这人已经死了。 “谢昀季你别给老子装死,老子知道你醒着,别睡了!你刺老子一剑,老子还没还回去呢!你要敢死,我就真去弄死那琉璃!”陌尚尘看着脸上没什么血色闭眸未醒的人生气怒斥道。 谢昀季的脉息早已恢复平稳正常,可是这人却是毫无醒来的迹象。景雪那丫头说,如果没有了谢昀季,他们云家就彻底的落到云老七手中。祖母说,昀季性子孤高冷傲,动情难,忘情亦难。云娘娘说,以后你不是孤儿,你不记得名字,那叫陌尚尘可好…唉,如果不是欠他们云家太多,他陌尚尘真想抛开这一切浪迹天涯。 好像有人曾和他说过一般,那话说道,等我们平息战乱,大梦醉一场。战乱?是啊,他陌尚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战乱了,如果可以,让谢昀季重新夺回云家,夺回旻朝,那些虎视眈眈想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人们是不是就会安分些了,这话就像是刻在骨子里,这话又是谁人同他约定的…心里总觉得欠了谁的一般,仿佛忘记了最重要的约定。是谁啊… 在他说到琉璃时,陌尚尘见到那睡梦中的人虽然未醒过来但可见的轻皱起眉。陌尚尘面上的怒容总算缓和了些,嘴角带上一丝笑意,继续不懈余力的刺激久睡不醒的人。 陌尚尘优哉游哉的行去一旁拿起那桌面上摆放在果盘上的香蕉一边剥着皮一边道:“谢昀季,琉璃还没死,如果你不醒来,那我就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活着了。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人最是心狠手辣,你说我要是用五毒调制个五毒膏什么的,然后在拌到琉璃的饭菜中,你说她会怎么?你放心,我一定不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我一定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救活她,然后再弄个什么活的毒物让她吃下,就冷丁蛇吧,让她生不如死,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陌尚尘没有样子的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含糊不清又详细的说着。 看的怀安心惊肉跳,都不敢去问陌尚尘,黎羽是不是真的没死。怀安听着陌尚尘的话,害怕的看着谢昀季躺着的床榻方向,总觉得他们爷下一秒就有可能起来秒杀了陌尚尘。 “不不,这样的剂量还不够,我应该也学花落染弄个什么情丝毒虫蛊,让琉璃也体会一下你日常承受的冰火两重天的噬骨噬心之痛。你别操心,你知道的,我这人做事向来有分寸,我呀,一定做个比花落染那虫蛊更狠更毒的,不然天天救人性命的,世人都快忘了还有毒圣这个存在了,你说是不是?”陌尚尘说着就说着,还笑嘻嘻的询问昏睡中人的意见,见他把香蕉皮放到一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小刀和一个红苹果悠哉的削起皮来。 “陌大夫,您别说了…”怀安怯怯的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谢昀季说了声,但是陌尚尘并不理会他,继续他的话语,禀着气不活谢昀季就往活里气的信条,陌尚尘越说越来劲。 今天谢昀季没醒来,陌尚尘就明天再来,一天连着一天的,那话语里说要如何让琉璃生不如死的法子竟然十个手都数不过来。怀安已经放弃劝这个作死的陌大夫了。但陌尚尘觉得可观的是,谢昀季并非真的没有感觉,在他听到他那一个比一个残忍的手段的时候,他发现谢昀季的身上多了些许活人的气息,至少不再是一个有着正常脉息的活死人。 “祖母,老七听人说,昀季兄长病情又加重了。用不用,老七派咱们雪域最好的大夫过去给昀季兄长瞧瞧情况?”雪域云家这边一行人,依老太君的话回到遥望大厅里坐下饮茶,云景飞给老太君倒了杯茶递过去时,意有所指的说道。 “呵,雪域最好的大夫?雪域最好的大夫,难道不是此刻陪在表兄身边的陌怪人吗?七哥,这家主当的真是忙碌,日常操心着我们云家大大小小的事。” 云景雪护犊子般的说道,而她说的我们云家,明显就把云景飞给排外了。就好像变相在说,他们云家的事,云景飞你这个外人也管的太多了吧。 坐在云景雪旁边位置的黎羽不解亦不敢确信的看了眼云景飞,他怎么会…怎么会病情加重?但是想想,便觉得是云景飞在挑事,有陌尚尘在谢昀季身边,他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如今怎么说我老七也是云家的家主,自然不能有负了老家主嘱托的话,自然是要好生照顾云家的大大小小事了。”云景飞挑眉冷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再挑衅自己的云景雪,话语中自带威严的提起家主的自称。 “云景飞,你别忘了,我父亲说的是代理家主不是继承家主!”云景雪听他提起这家主二字就有气,出声警告意味的说道。 “祖母,景雪火气过大,这般样子怎的学的好老祖宗留下的医学?”云景飞不理会云景雪说的,把话语投给一直没开口镇定抿着茶的老太君这边。 “老七,以为该如何?”老太君放下茶杯平稳无波的眸带着智睿的光亮看着云景飞平缓说道。 “祖母!”云景雪听她祖母说的话,急了,凭什么她接下来该如何得由他云景飞决定! “老七听闻仁恩先生近期回到旻朝盛京开经布道,不如让景雪去盛京受受熏陶亦是好的。” 云景飞心思百转似有了什么主意,缓缓说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6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景雪本来听到自己要被云景飞安排早已处于炸毛的边缘,但在听到云景飞话语里所说的旻朝盛京,瞬间什么怒火烟消云散,去了盛京,她就可以见到陌怪人了! 云景雪不待她祖母说话出声附和说道:“祖母,七哥说的太对了,仁恩先生乃大陆上一德高望重之人,景雪此番去听经文学说,也好好改改这火爆的脾性,祖母您以为如何?” 瞧这皮丫头一本正经的说着,虽然景雪话语里说的诚恳,但那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眸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期待与雀跃。云祖母倪了这前后一百度转变的人顿了顿说道:“去听仁恩先生的课可以,但切莫去扰了昀季的休养,早去早回可记得。” “记得记得!祖母的话,景雪一直都放在心上!”见景雪开心的似个孩子说道。云景雪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云景飞会这么好心的帮她,但这会看云景飞倒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没插话的黎羽深深的看了眼正惬意品茶的云景飞,适才还争吵不休,冷眸相对云景雪,这会,会有那么好心如了云景雪的愿送她去盛京?豺狼之心,不过是另有图谋。 云老太君察觉到这个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女子正看着云景飞的目光,心下多了一抹观感。云祖母大半辈子已被时光带走,已然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阅人无数,那女子眼眸中的通透倒是难得。老太君心中想到,若是他们家景雪能收敛掉些急躁也有这般通透心思,也不至于让她到老都操心。如果日后景雪的身边没有她、昀季、陌尚尘护着了,又当如何,老太君想也不敢想。只愿这次的放手,能让景雪那丫头有所成长。 “适才听老七说倾羽姑娘是傅公子的人,不知今后可有打算去留?”老太君出声问道。云祖母不知,这人的说辞是当真是人,还是随侍女子的套说辞遂问道。 “老太君,倾羽姑娘是傅某的人,她的去留乃自由。”黎羽尚未回话,见那又外走来的人影,声音传来,傅衍由云景飞通知而来。 行至跟前,傅衍拱手朝云祖母行礼道:“在下傅一航,见过老太君。来此做多日,这会才来拜见老太君,还望老太君不要见怪。” 傅一航吗…黎羽看着自称是傅一航的傅衍,眼眸里快速闪过一抹寒光。眼前人欺骗利用她六年最后还赔上一条命,剐心愈合的滋味可不好受!既然他傅衍视权利地位如命,那她会亲自一点一点的给他抽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在数据流的世界里待的时间加上这五显大陆流逝的四年时光可不只十年!傅衍身边暗布高手,那又如何,血债血偿,傅衍欠她的上一世那条命,她要定了!黎羽不急,心中思绪渐渐沉稳。 “傅公子,请坐。不知倾羽姑娘可愿留在雪域?”老太君对两人说道。 “倾羽姐姐,留下吧!”云景雪出声希冀的看着黎羽唤道。 “…倾羽怕是要辜负老太君、云姑娘的美意了。”黎羽眸色微沉顿了顿说道。 “倾羽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老太君好奇这个拥有好身手,心思又聪慧的女子为何会拒绝留在他们雪域云家,能留在云家当座上宾这可是世人难求的。 景雪听闻没旁人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有些失落,而桌旁的云景飞、傅衍各自抱着心思看着黎羽,但也各相好奇。在傅衍看来,这个姑娘先前的说辞漏洞百出,听云景飞说这姑娘身手了得,一个身手了得的姑娘为何会被仇家追杀至跳河,是仅仅如她所说的欠债还不了,还是另有原有,但更让傅衍在意的是她那双看透他的心的双眸,从没有人给他这样特别的感觉。 这位倾羽姑娘的双眸像极了花落染更像那个近些日子人间蒸发了的琉璃,这几日溯王府的四夫人传闻回了娘家,可他早前便调查过琉璃那娘家哪里还有什么可看望的人,果不其然派人去找,邻里乡亲皆说柳如雲并没有回来,这和谢昀季躲在宸院里不见人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谢昀季那厮当真病的出不了宸院?令他觉得束手无策的是,尽管谢昀季病重,他的人却依然踏不进溯王府的宸院,想到此,云景飞心中就有气。四年过去,他居然还是赢不了他! 早知如此,四年前,就该趁他病要他命!也不会有今日这许多麻烦事! “倾羽被仇家追杀与兄弟走散,在寻回兄弟之前,不打算做任何停留,望老太君谅解。” 黎羽想起还在等她回去的牧戈他们,总是不放心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老身便不强留姑娘。还待姑娘在我云家休养好身子,再离去不迟。” 闲谈了几句,云景雪虽然没能留黎羽在云家常住,但还是让黎羽搬出了尚冰阁跟自己居住。 云景雪带着黎羽要走的时候,云景飞追出门唤住了黎羽。“倾羽姑娘留步!” “不知…”黎羽的话还未说完,云景飞已经自动无视站在黎羽身边的云景雪,向黎羽施去掌风似是想揭开她脸上带的面纱,却没想她比他更快抬起宽袖摆微点凌波避开那道掌风。 “云家主,有什么想说不妨直说,如此乘人不备行为于你身份有违。”听黎羽冷冷道。 云景雪欲替黎羽出头被黎羽拉住了手臂,景雪也不算太傻倒难得待在一旁安静看着眼前的局面。“倾羽姑娘见谅,是云某失礼了。”云景飞讶异她刚刚快速躲开的反应,微拱手道。 “听傅兄说,倾羽姑娘脸上无疤无痕,不知为何要带着面纱。”云景飞追问道。 “倾羽,身子弱,吹不得风。云家主若没有别的事,倾羽还有事就不陪你聊了。”黎羽说完不待云景飞反应,拉着云景雪自顾自离开。 “倾羽姐姐,你刚刚好帅气啊!一下就躲开了云景飞的攻击,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除了昀季哥哥还有谁能让云景飞那小子吃瘪的人!”景雪一路上缠着黎羽叽叽喳喳的说着,黎羽在她身上看到孩子般的纯粹,不似他们身上所带城府觉得这姑娘秉性难得可贵倒也任她讲个不停。 “倾羽姐姐,倾羽姐姐,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好不好?”景雪胡乱的比划了两下算是三脚猫的功夫,然后拉着黎羽,眨着亮晶晶的双眸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黎羽思考了下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不过什么?”云景雪好奇的追问道。 “不过,你还是应该好好背背医书,勿忘了云家祖宗的根本。”黎羽想起临出大厅前老太君附耳在她身边拜托的话,遂同云景雪说道。 “没事的,就算我不能全部识得百草,以后嫁给陌怪人也是一样的!”云景雪直接说道。 “景雪口中的陌怪人,可是医圣陌尚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7章 带着毒素的记忆 黎羽不确定的问云景雪,她心中慢慢浮现另一个怀疑的答案,可是她却又不敢全然去想,伤她的事到底和谢昀季有没有关系,那重回前世后,在谢昀季身边好不容易一点点找回的安全感,在与陌尚尘的最后一面之后,让那份好不容易拥有的感觉消失了… 景雪欲回答黎羽的话,黎羽却突然示意景雪不要说。是不是陌尚尘又能解释什么?能解释,谢昀季一开始就是因为她与花落染的相似之容而接近她的吗?能解释,谢昀季曾经看着她的面容唤花落染吗?能解释,谢昀季把莫问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事吗?她怕了。 黎羽啊黎羽,你到底在抱什么期望!她心中惊慌逃开,绕是让自己不再去想关于谢昀季的事。 谢昀季还是没有醒来,卞琳却谢昀季没有反驳能力的时候,同皇帝说明,想就近照顾谢昀季,住进了溯王府,只是令她失望的是,她每次来到宸院,不管什么时候来,换了什么方位都进不了宸院的门。宸院就像独立于溯王府中的唯一一处奇特的存在,起居饮食,一个宸院便可以完全解决,全然不需要像其他院落一样要去府中各处按月领需。 卞琳看着眼前这个拥有一个三重阁楼的大三进三出院落,看着这个院落正门上高挂的宸院二字,疑惑呢喃了声:“宸院,尘缘?” 六七天过去,谢昀季还是没醒来,就像是一个久不能忘的梦魇,时刻牵扯着他的伤口。梦境里他回到烽烟四起的宥鸣峡谷关口。“杀!”一个凄惨的故事,就此开始… 鲜血染红了双眸,杀红了眼,就算身经百战,以一敌百又能如何,还不是让那三千军队中的精英的将士们为他陪葬了,从此他手中那块龙纹令牌成了废金令! 四年来,他谢昀季就像个苟活于世的跳梁小丑! “昀季哥哥,你信我吗?”那张反过来也可以说和黎羽很像的面容,眼带希冀看着他说道。 “你愿意信我吗?”见谢昀季看着她没有答复,听花落染再次出声道。 谢昀季错开了花落染看着他希冀的双眸,目光转向那面前摆放的演练沙池,深沉。 “昀季,你不可以信她,如果她说的假话,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随军军医的陌尚尘在一旁出声提醒此刻不发一言的谢昀季道。 彼时,他谢昀季还是那个郊远黄口小儿听了便害怕的修罗王,而那个伤他的女人花落染,是他在被廖国占领的城池中救下的廖国亲王未过门的夫人。 前一秒的梦境,是关外鼓声擂响的声音,下一秒他便被带回与花落染重新遇见的那一天。颠倒混乱的梦境,毫无道理的逼迫他时刻去记住那些,带着毒素、带着鲜血的记忆。 四年前,五显大陆西北地界,廖国以强盗之势血洗了旻朝西北地界的南燕城,霸占了所属旻朝的南燕城,并把这座城立为自己的国界所属,在这里进行封亲封王,抢占过往商人的资源,强盗头子姓廖,便把自己的强盗窝自诩为廖国。 看起来这股强盗势力崛起的简单,但实际,这个廖国是西北地界一带的几个世家组合成的势力,而这次血洗南燕城并非为了抢占领土,而是冲着旻朝的战神谢昀季而来!谢昀季不知道的是,廖国背后,密谋的那个主使者,有他年少遇见过的温暖、有他待为亲生母亲的人。而他们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毁了他! “亲王!前方来报旻朝派了谢昀季来南燕城!”侍卫连滚带爬的跑进大殿。 “瞧你那怂样,慌什么。”坐在上首那个镇守南燕城的廖亲王眼眸带着一抹笑意说道。 廖亲王手中把玩着那把割下带血羊肉的小刀,伸出舌头意味的舔舐着那小刀上的羊血。 “染染,战神滚落神坛的画面,当是很美!”痞气的廖元双脚无所谓的靠在宝座上,瞧着那个做在卷珠帘后高位的女子意味的说道。 “廖元,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模样很恶心。”坐在背后高位似是睡着了的女子眼皮懒懒抬起,坐起身抬手出了卷珠帘,慢慢走下台阶时反感的说道。 被花落染甩在身后的廖元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在花落染要走出大殿的时候说道:“染染,这个世界只有你的昀季哥哥不恶心!哈哈哈,就不知道那白眼狼午夜梦回会不会被姨爹姨娘的鬼魂索命。”他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谢昀季没害死花落染一家,明明知道年少那天夜里是他自己起了歪心思,告知来找寻谢昀季的势力,说花家虐待有意要夺云家,明明那一切都是他廖元造就的,此刻他却可以全然像是个正义人士,在这里趾高气昂。 花落染的身影在他说的话中僵硬了几秒,身影转过大殿门口消失在廖元眼中。 谢昀季!花落染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眼眸闪过憎恶的杀意,心中喃喃着,爹,娘,染染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谢昀季带领的玄家军势如破竹打退了,城中慌乱,谢昀季见到了那个自年少被接回皇家后再没见过的姑娘。她脸上,身上的衣服因为摔到在泥地里变的有些脏乱,她拼命喊着,昀季哥哥!昀季哥哥!这边!落染,花落染,染染! 眼见那女子,就要被战马上拉弓故作要射死她的廖元射中的时候,见谢昀季手中的碾月刃已经飞快而出,在那箭羽要射中花落染的时候,便见刃壁挡住了箭尖掉落地上,不过一瞬间,那原本还距离花落染有段距离,骑在黑色汗血马匹上的谢昀季已来到她身边,朝花落染伸手而去,花落染握住了他的手翻身坐于谢昀季身后… 见南燕城被越来越多的旻朝将士占领,廖元深深看了眼花落染的背影说了声:“撤!” 回到谢昀季军队所设立的战营,谢昀季的营帐中,一个小兵依谢昀季的吩咐打开一盆清水。 谢昀季并没有嫌弃花落染身上的泥土渍,扶着花落染坐下,亲手打湿了帕子,替她擦拭着沾在她脸上的污垢。这一幕就像当年,幼小的谢昀季流落河城都,变成乞丐的时候,那个善良的姑娘不嫌弃他脏,如同今天一模一样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昀季哥哥,自七岁一别,染染一直很想念你。”花落染抬手覆上谢昀季的脸庞,她可以感受到谢昀季微顿了下的反应,见谢昀季不适应的与花落染退开了些距离。 “落染,你怎么会在廖元的身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8章 几世纠葛?不死不休? “落染,你怎么会在廖元的身边?” 谢昀季出声问道,语气里不同于对旁人的冷情,多了些温度。他们的确好久没见,在年少与爹娘走丢的日子里,成为小乞丐四处流浪,只有面前这个姑娘对他好,只有这个姑娘。 那个时候他爹还不是皇帝,他娘也只是个普通的医女,他更不是什么雪域之子,他们一家三口过着简单、朴素,但却幸福、温暖的生活。但因为一次偶然,戏台下谢昀季被人流冲散让人贩子拐走了,已过世的旻朝先皇,谢临溯,去了当地的知府衙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四年来午夜梦回,惊醒时分,谢昀季常想,若是没有年少的走丢,他娘亲是不是就没那么早被卷入风云诡谲的夺嫡之争里,是不是他就不会遇到花落染,就不会因为一个雪域之子的名号让花家上下百十口人丧命…可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避开了这一劫,下一劫又在下一口路口等着,那些早在命盘里就要他面对的,就要他经历的,怎会轻易放过他。他自以为逃离皇宫,入军营,不问朝中权谋世事,自以为逃过一劫,自以为掌控了自己的命运,可到最后,他终究没能逃脱跳梁小丑的命运。为什么连真相都要相瞒于他,不是都说,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高贵的雪域之子吗?试问,有哪个雪域之子混迹成他如今这般模样,爹娘没有了,养母没有了,年少的温暖没有了…没有了,都没有了。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坚强拖着这条命,去算计,去谋划,去偿还。 祖母说,昀季,云家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景雪说,昀季哥哥,你要替爹爹报仇!陌尚尘说,昀季,我们要平定战乱!父皇说,你滚,是你害死了你娘亲!舅舅说,昀季,你要振作起来,以后云家就靠你了!花落染说,谢昀季,我会杀了你,是你害死了我花家一族!谢昀逸说,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娘亲说,季儿,娘只想你幸福快乐长大… 难道他这一生真的如那个白眉道人所说的,命犯孤星?四年前,他若听了这话,定然不挂于心,可是四年后呢,这个失去了所有温暖的他却不禁怀疑起来了。 他原本的名字唤谢昀寂,他父皇之所以给他起个寂字,一是因谢家嫡系子子辈辈相传的字到他这一辈正好是寂字,他父皇也有别的皇子,可是真正被他父皇认可的,起了这个寂字的,只有他一人。若是他带着这个名字在后来回了盛京,谢昀逸的母妃不扒了他一层皮,才怪。二是因为,寂字有静的意思,谢临溯希望他能修整于心,从善如流。 谢昀寂这个名字,陪着他到三岁的那一年,他娘亲带着他上街买菜去,回来的路上,一个身穿飞鹤绣线衣衫的白眉道人莫名其妙的在大街上拦住了母子两的去路。 “少年郎,眼眸神采奕奕,不该呀…”白眉道人看着谢昀季,摸着自己的长胡子不解的喃道。 云娘娘不解这道人为什么要挡住自己的路,更不解他口中所说的,云娘娘最在意就是这孩子,虽是心中不信世间有古怪之说,但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亦认真看着白眉道人的娃娃遂说道:“老先生,这鱼是刚打捞上来的,您带回去,鱼头熬汤,鱼身煎炸油煮皆是美味的。” 白眉道人眉眼慈善接过那条新鲜的大鱼笑说道:“夫人气了,老夫就不气了。” “娘亲!”站在一旁的娃娃一口奶声奶气的,拉了拉云娘娘的衣角不满的看着白眉道人。这鱼是他爹爹好不容易打回来的,为什么要给这个满口胡话的奇怪老头!谢昀季如此想道。 白眉道人爽朗笑了声蹲下身看着谢昀季没头没尾的说道:“小娃娃,日后你若找到了棠丫头,就不会心疼今日这条鱼咯。” “你这老头,什么棠丫头?娘亲说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站在云娘娘前面,大有护犊子的架势,轻皱小眉头说道。 “寂儿,没有礼貌。老先生,不知您适才说的不该,是指什么?” 云娘娘牵着谢昀季的手示意说道。 “夫人,这孩子有龙主之相乃贵格,但却命犯孤星,恐有劫煞。”白眉道人站起身来,一手提着那条云娘娘送给他的鱼,一手故作老成的顺着自己的白胡子,叹了口气说道。 “命犯孤星…”云娘娘下意识的牵紧了娃娃的手,心中略是不安。 “夫人,不必太过担忧,替少年郎换去孤星难挡的寂字就可以了。且记,且记,当防则需防,不当防的,是防也防不住。”白眉道人留下这话,人已无影无踪,仿佛刚刚那一切只是云娘娘和谢昀季的一场梦幻之境。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叫卖声不停,若不是那竹篮里的一尾鱼不见了,倒真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场错觉罢了。 谢昀季的母亲云念看着那芭蕉叶上的鱼是不见了,这不假,因为这鱼是她刚刚送给那白眉老先生的,但是芭蕉叶上却留下一枚翠绿扳指。云念拿起那泛着莹莹微光的翠绿扳指放于手中,只见那扳指在阳光照耀穿透之时竟整个透明了起来。 不知哪儿传来白眉道人的声音,听他道:“夫人,此戒名为笙,老夫赠予少年郎。” “老先生?”云念手握着那枚,白眉道人说名为笙的扳指,听到白眉道人的声音四处看去却没找到人。后来在云念和谢临溯的商量之后,把谢昀寂的名字改成了谢昀季。 此后,那枚名为笙的扳指,那枚与数据流世界里的“寂笙”长的一模一样的扳指,便一直陪在了谢昀季的身边。数据流世界里博古通今的境申,不知道的是,当初在红市他捡到的那枚扳指,他口中所说的整个焱淼大陆独莫蒂斯国王子所有,名唤“寂笙”仅此一枚的戒指,是名为寂的戒指。两枚相似之戒,串联起两个不相关的世界,她的枉死,他们的相遇,怕是早在命盘里就已经缠绕起几世的纠葛,不死不休。而答案,又是什么… 花落染说,她是被廖国亲王强掳到南燕城的待嫁夫人,她上前抱住谢昀季抽泣起来,说道:“昀季哥哥,我好害怕,好害怕…”谢昀季抬手轻拍着她的背,说他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见她可怜兮兮串进谢昀季的怀抱里,听她说花家被廖国所欺负,听她说她被廖国所掳,真是闻者落泪,更何况在谢昀季看来,这个躲在怀抱里的姑娘,是他年少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只是镜头一转,便见花落染环着谢昀季腰背的双臂兀自握拳,声音里哀切惨惨戚戚,眼眸里却凶光必露。她定要将这这半生经历的哀痛,让谢昀季也尝尝天之骄子坠落的悲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9章 七星毒血症 谢昀季等人赶走了廖国人,夺回南燕城,开始修葺这座废城的几天后… “上将军。陌大夫。”谢昀季和陌尚尘回城的路上,所遇之人都对他们报以尊敬唤道。 南燕城因战争打斗的关系破坏的太严重,除了街道上的破败景象,除了廖人的尸首,还有那些早前被廖人残忍屠杀的旻朝百姓,除了被廖人占领的几座高大建筑里,尸首被清理干净,其他的小店面,百姓房舍里横列竖倒着旻朝百姓的尸首,大多尸首已经发臭开始引来蛇虫鼠蚁蚕食瓜分,显露被皮肉包裹的森森白骨,谢昀季此次接先皇谢临溯龙纹金令领军夺回南燕城后见到便是这样的一派景象。 谢昀季和陌尚尘两人来到南燕城的东北面哨兵卡附近建设的小屋里,便郝然见到那几具身穿旻朝兵士军服,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尸首,躺在并在一起的木桌面上。 “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当时瘦弱的少年郎已长成如今的器宇轩昂人物,掀长身躯身披金甲,虽一路染上风霜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眉眼间的英俊。见他看着那摆放在地上的兵士尸首,轻蹙眉,嘴角呈冷冷的一条直线,听他启唇说道。 “禀上将军,这几人皆是今早卯时出城去临城置办军中物什的兵士,但在巳时的时候,哨兵的将士便见左冲树林传来我军的紧急信号弹发射显现于上空。哨兵的将士来报于末将,末将派出一小队人马去了左冲树林,便见到这几个被杀害兵士倒伏在林中。可是…”说话的是人玄家军的少将,彭鑫。听他看着那几个死去的兵士,犹豫了下。 “彭鑫,你可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奇怪?”谢昀季早在彭鑫报告的时候便上前去查看尸首,和陌尚尘一一查看那四个被杀害的兵士尸首,他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将军,这几人身上皆无外伤,可是却周身肤色呈现冷白,皮肤皱缩给人一种被榨干了血液冷冻的感觉。当我们的小队人马赶去左冲林的时候,周围并无打斗痕迹,不像是被敌人埋伏致死。但若是发病,又怎么四人皆如此。若是疫病,末将长这么大实在不曾见过有如此怪异的疫病。他们的死因着实让人奇怪?”彭鑫皱眉说道。 “疫病的发迹很是怪异,不能保证这不是疫病。”陌尚尘淡淡说道。 “彭鑫,除了我们,还有谁碰过这几人?让他们都到府衙内集合。还有,此事尚未有定论,封锁消息,以免影响军中将士。”谢昀季发号命令说道。 “是,将军!”彭鑫领了命令便去执行去。 待彭鑫走后,谢昀季看向陌尚尘道:“尚尘,你看。”谢昀季说着将其中一个被卸去了外衣的兵士翻了个身,只见那兵士的右耳后有一个不明显的出血口,背部依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有七个不明显的出血口。陌尚尘看了其他三具尸首,凝重的看了谢昀季一眼。 “七星毒血症,长七老头才晓得的毒技,怎么会出现在这遥远的边域之城?” “毒怪三巨头,传闻长七早已看透江湖恩怨世事选择归隐,难不成他归隐于此西北地界?” 谢昀季看着四具兵士尸首后背耳后一模一样的七星排列,不确定的推测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归隐怕没那么简单。昀季,这次廖国的事,我看没那么简单。” 陌尚尘觉得此事和那上次打赢的战争有关。 “你怕有人想扰乱我玄家军的军心?这点倒不必担心,玄家军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军士,想扰乱军心没那么容易。”谢昀季眉眼清冷说道。话虽如此说到以做安抚,但他心下也意识到此事定有后闻。敌人绝对不仅仅只是想扰乱他们军心这么简单… 在陌尚尘有模有样的检查下,排除不是疫病后,将士们的心里多了几分安心。 “昀季哥哥!”谢昀季和陌尚尘出了府衙厅便见到花落染和一队城内负责修葺的将士们从对面走来,见她开心的跑到谢昀季跟前,明媚了笑容唤道。 陌尚尘听过谢昀季说过年少往事,知道有花落染这人,不过对这个人没有欢喜也没有讨厌。云老太君说过谢昀季动情难,陌尚尘对于花落染的出现报以一种研究的观望态度,他倒是很好奇谢昀季,他这个老友会不会动情,而他们所说的情又是如何。陌尚尘心里在想,这种东西真的有景雪说的那么邪乎吗?景雪那丫头竟说什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再也忘不了他,坑他的吧,那丫头才多大啊,就忘不了他,估计是玩性过大瞎胡扯的。 “落染,我和尚尘还有事,便不陪你了。”说罢谢昀季便欲同陌尚尘离去,才刚走出一步手臂就人拉住,见花落染跟上他的脚步。“昀季哥哥,落染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就让落染陪着你吧。”花落染带着委屈的声音说道。 “这…”谢昀季这趟是要同陌尚尘一起出城找寻灵血草,想来若是有敌人埋伏带上花落染会让她受伤便有些犹豫的看向一旁的陌尚尘。陌尚尘看好戏的抱臂躲到一边去,仿佛在说,你别看我,你的事你自己解决。 看花落染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自己,谢昀季心软便带着花落染一起出了南燕城。 花落染说她不会骑马,便与谢昀季同乘一骑。出了城门,路上,听花落染问道:“昀季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去找灵血草?”为什么?她心中不知道吗?此事不就是她干的吗! 谢昀季想了想,并没有对花落染太过防备,便将那几名病士的死状告知了花落染。 陌尚尘说七星毒血症并非不可治,若是能在受害者吃下七星毒虫刺穿血脉之前,让其服下灵血草便有可能缓缓图之,来救治受害者的性命,并把七星毒虫逼出人体。他们此番外出去找灵血草也是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陌大夫,你好厉害!可不可以也教教我,我也想能帮上昀季哥哥。”花落染诚恳的说道,说着本是象征意义环着谢昀季腰腹不被摔下马的双臂又搂紧了些,让谢昀季别扭的轻拍了拍花落染搂着自己的双臂。“染染,你好好的就可以。”听谢昀季说道。 谢昀季这人素来别扭,虽说花落染是他年少遇见的温暖,但却也未达到情爱之说。花落染搂紧的双臂让谢昀季下意识的想拉开她的双臂,但鉴于这是他年少的救命恩人便变成了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搂的太紧。花落染故作不知,将自己的头靠在谢昀季的背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0章 战神?懦夫? 陌尚尘好笑的看着与自己一样骑着马的谢昀季那边,见谢昀季想躲又不知该躲还是不躲的模样,难得在谢昀季那张冰块脸上见到一抹别扭神情,见陌尚尘憋着笑意对花落染说道:“好啊,有你在军医队伍中帮忙,比起我,你的昀季哥哥要放心的多。” “陌尚尘!”听谢昀季丢了一记卫生眼给憋笑的陌尚尘压着声道。 陌尚尘悻悻耸肩看着花落染道:“花妹妹,你看看你的昀季哥哥脾气多臭。”说完便似是害怕被谢昀季追打,便踢了下马腹忙向前奔去,风声中传来陌尚尘的笑声。 “昀季哥哥,以后你受伤了我就可以帮你包扎了。不不,落染说错了,昀季哥哥怎么会受伤!” 花落染靠在谢昀季的背上,搂着谢昀季的腰声音甜甜的说道。 陌尚尘骑着马在前头等了许久都不见谢昀季他们追上来,心下奇怪便调转马头驾马回去,回去一口陌尚尘见到谢昀季正牵着马带着坐在马上一脸抑郁的花落染,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谢昀季不理会他,只管自己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花妹妹,这是怎么回事?”陌尚尘不敢再去逗谢昀季这个冷面王爷转头问花落染。 “昀季哥哥说,我尚待字闺中,与他之间要保持距离,以免让人误会。”花落染看着谢昀季的背影,眼眸中思绪复杂,语气有些低落的说道。花落染年少的时候便欢喜于谢昀季,可是现在,见他与自己看似距离很近,但实际却感觉很远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怕自己心软,可是每当她对谢昀季的爱意多一分,心中的压力便加剧一分,梦中便是已去世的父母亲哀切哭泣希望她替他们报仇雪恨的画面,两股力量相互拉扯,比起去追逐心中所爱,让自己陷入无端梦魇的轮回,她倒情愿亲手杀了谢昀季,她这个梦魇的始作俑者! 陌尚尘叫停了行走的马儿,下马来,与谢昀季一样牵着马走着。 “佳人投怀送抱,你下马自己走算是咋个事?”陌尚尘牵着马到谢昀季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尚尘,落染是我少时的救命恩人,我待她如亲妹妹。如果日后她愿意的话,我会帮她找一良人,如果她不想,也没事,有我谢昀季在一天,就永远有落染的娘家在。”谢昀季记得她说她的家人都被廖人杀害,她说她再也没有家人的画面,补充后面的话道。 陌尚尘听闻谢昀季说的话却老神在在的说道:“非也,景雪说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见你对过哪个女子这般不一样过。” “她救过我,除了感情,我什么都可以给她。”谢昀季顿了顿说道。虽说谢昀季自己没有经历过,虽说他在别人眼中总是高高在上,总是冷情至极,就算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就算他有时候刻意的逃开自己的心,但从不愿欺骗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来走走停停,他又是敏感的性子,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他想要的,哪怕他讲不清那想要的是什么,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抱着一份希冀,希冀那个能真正触动他的心的人出现。然而,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那份希冀好像再也感觉不到了… 就像他父皇虽然在后宫中有那些个妃子,就算他父皇在他娘亲死后不喜欢他,把他赶去军营自生自灭,但他心里亦明白,他父皇从始至终只爱过他娘亲一人。一颗心,位置那么小,不属于爱人的情意就是不属于,多一分都显得占地方,哪有那么多更何况。 “包括你的命吗?”陌尚尘听着谢昀季清冷的话语,好奇问道。 “是,包括我的命。”谢昀季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他面上冷情,但心里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包容着一切,却唯独不爱他自己,到底是自以为了无牵挂罢了。 自以为了无牵挂,不知他父皇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却还要把龙纹令牌交给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父皇口中总后悔的念叨若早知娘亲是云家人,不明白那云家人到底代表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谢昀逸从小到大就是看他不爽,不明白每次首脑会旻朝的代表要让他一个武夫去参加,不明白云家祖母为什么要让他唤他祖母,不明白云家家主为什么要把虎符令交于他…这些事,以他聪慧的性子琢磨一会便能想通,但却从来不想想。 自以为只要自己不争不抢,就可以不去伤害他人,就可以让其他人的生活各自运转,然而到头来却连自己娘亲临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管是旻朝皇宫里的人,还是雪域云家里的人,他们好像都不喜欢他…后来就连他父皇也不喜欢他了,而那些喜欢他的人却一个个消失了。外人总说他拥有很多权力,而他心中却始终空空如也。 然而这所有的自以为是在花落染一记毒虫蛊出现后,把前半生所有自以为都打散了,那些曾经的不明白都想通了…双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的时候,谢昀季不是没有自暴自弃过的,只是他欠这个世界太多,欠那些他曾经以为对他严苛,对他讨厌不喜的人太多,老皇帝是其中一个,云家是其中一个,欠他娘亲一句交代… 他娘亲临死前留下了一封信,而这封信,在他封为亲王的那一年,他父皇交给了他。 他娘亲说,替她照顾好他父皇… “为了一个,你并未动心的人去死,值得吗?”陌尚尘听到谢昀季的答案很是不解问道。 “…我不知道。”谢昀季停顿良久说道。 也许并不是因为花落染,只是因为他不喜欢他自己罢了…自己毁了自己?懦夫的行径!再者他没有资格这么做,他的生命从来不是他自己的,那时的谢昀季心中如此思道。 谁说他是怪人,听听谢昀季这前后的说辞,陌尚尘觉得谢昀季才是怪人咧。 在后来种了蛊毒的四年里,陌尚尘说过蛊毒的药引必须是能牵动心中思念的人,他们便一直认为谢昀季心上牵动的噬心之痛是因为花落染,四年来派出许多人去找那个种下蛊毒的始作俑者花落染,谢昀季虽没有阻拦,但心中却大有一种自己活不久的明白。他那颗心,四年里依旧是空寂的可以,若是想起花落染心上会疼痛,为什么四年来他心上除了麻木毫无感觉。 他能做的,只有,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去查清,那些如今被岁月掩盖的真相。他能做的,是尽可能把他自己的势力做大做强,让云祖母和景雪他们日后在云家有立足之地,不至于全然受云景飞的摆布,不至于在这五显大陆上的权谋之争中被吞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1章 谁在明谁在暗 四年漫漫时光,久到连谢昀季自己也怀疑那噬心之痛是否是因为花落染,这个蛊毒让他一夜之间想明白了太多事情,看明白太多事情,这个偶尔午夜梦回牵动心痛的蛊毒牵扯的太多太多。这个总是自以为是的人,前半生包括那沉寂的四年都在为了别人而活着! 试想一个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的人,要如何去真的找到那蛊毒的药引?莫不成,把那些他想去偿还的人,的事,都揪出回忆拉到现实里剁吧剁吧混进陌尚尘配置的药里面吗? 一看到黎羽就会心痛,可他们,不过才几面之缘,怎么可能是因为黎羽本人,自想当然,谢昀季便把那一次次面对黎羽而产生的心痛归结为,黎羽和花落染相似的原因上。当确认发现那颗心的悸动,确实是因为黎羽的时候,他害怕了,他不能再让黎羽走进他的世界。 他双腿已废,身中蛊毒,命将不久矣,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他更不想用黎羽的命来换他的未来,这些他一直都知道,一直…可是,为什么越推开黎羽,越与她保持距离,心反而越痛。 谢昀季人生头一次,想为了他自己好好活着,为了可以陪在所爱的人身边,头一次,他想好好活着!他的人生黑夜总比白天多,夜路漫漫,漫长到他的心麻木,漫长到他再不去在意那些年少的希冀,而当那个能点亮他的心的人出现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等她。他和她,他们仿佛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因为花落染的缘故,谢昀季和陌尚尘在路途上多耗费了些时间才来到离南燕最近的临城,原本快马加鞭只要两三日的光景竟然走了十天,比他们晚出发的玄家军另一小队已提前到达临城。谢昀季看着面前的喧闹嘈杂的小集市,微挑眉看向陌尚尘问道:“灵血草,在这里?” 不仅仅是谢昀季好奇,跟着他们的花落染亦不解的看向陌尚尘。传闻陌尚尘是五显大陆上的医圣毒圣,怎么会不知灵血草为何物,带他们到这里。师父说灵血草生长在幽暗湿冷地界,寻常人如果不了解其特性根本采摘不到。“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如此看着我做甚,走吧。”陌尚尘轻挑眉说完自己已经先行踏进集市去。 花落染想这人传闻古怪至极,也许依他所言,在这不起眼的集市中当真有灵血草,但是但陌尚尘领着他们来到一家甘草店随手拿了一个不起眼的甘草说是灵血草的时候,花落染眉眼间露出看不起和嘲笑的意味,虽然她隐匿的算快,但还是被把草递给她的陌尚尘看在眼里。 听她道:“陌大夫,灵血草不是如此的,这明明是。”她说到此自己停了下来不说明白,她心中想道若陌尚尘是独有虚名的庸医,那于他们而言只有利而无害。 花落染把陌尚尘说是灵血草的甘草收到篮子里,自己行去看看别的药草。陌尚尘和谢昀季,两人不着痕迹的对看了眼彼此,终是没说什么。 “陌大夫,我们带这么多仙鹤草…灵血草,去哪?”三人背上各背着一不大的竹篓子,花落染手中把玩着被陌尚尘说是灵血草的仙鹤草说道。 陌尚尘并没有揪住花落染不小心说漏的话语,故作不知道:“天色已晚,我们且暂住到城中的酒家,明日再赶回南燕城。”谢昀季在一旁看着花落染的侧颜,心中思绪复杂。 “玄家军,随你出生入死,你最是明白,这里头的人以一敌十那不过是家常便饭。能让他们服下七星毒虫的,必定是他们不设防的人。”在南雁城时,陌尚尘说道。 高挂天空明月被一层朦朦胧的乌云罩住,让人看不清出明月的清晰光泽。 “还没睡?”陌尚尘去了谢昀季居住的厢房没找到人,看到那床榻上鼓着的被子,掀开来并没有谢昀季的身影,只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刺躺在谢昀季的床榻上,陌尚尘在栈内四处找去,不多时在栈的屋顶上看到了谢昀季。 谢昀季没说什么,眉间染上一抹凝重,拿出一布条给陌尚尘。 陌尚尘打开那被卷起来的布条,见那布条上写着,将军,廖**小队去了复返,突袭南燕城。 “这次你我乔装低调出城,他们竟知道你这个主将不在城中。”陌尚尘微挑眉说道。 谢昀季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从袖中拿出另一刚收到不久的布条给陌尚尘。 那布条上蓝色的草汁液写着,一切依将军的锦囊计而布阵,活捉廖**小队。 陌尚尘收起了布条拦着谢昀季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你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忍心动手。” “尚尘,父皇的密令不仅仅是夺回南燕城,还有扫荡西北势力,我希望她和这件事没有牵扯。” 此时的谢昀季已经无法再直言袒护花落染,无法再同出南燕城之前同陌尚尘说的,此事尚未有定论,他信不是花落染所为那样坚定。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说过,如果她要他的命,他可以给她,但是玄家军的将士们的不行!玄家军在旁人的眼里灭了可以再训练,但对于与他们从小长大的谢昀季而言,玄家军不仅仅是一群死士更是他的伙伴。 今夜注定是不安稳的夜,陌尚尘陪同谢昀季在城中栈上的屋顶一待就是到半夜。一个青色信号弹在天边点亮黑夜,谢昀季眼眸染上一层寒霜轻启唇道:“该走了。” 原来那队比他们先到达临城的玄家军,在谢昀季他们到达之前便同临城的都统卫联手摸清隐匿在临城中的西北势力,原本搜查的并不彻底但因为花落染在这边与廖人通信被谢昀季的人跟上线路,这才把隐匿在临城中的几个廖人势力点给端了,虽存在漏网之鱼,但在谢昀季的铁血手段下也让这些人不得退出临城另谋打算。 当急忙准备出栈的花落染遇到从外回来的谢昀季和陌尚尘,下意识吃惊唤了声:“昀季哥哥…”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明明在睡前去给他送了带加深安眠效果的宁神茶,她明明亲眼见他喝下的,他难道此刻不应该安躺在床榻之上,然后被他们派去的刺结果了吗?他怎么会从外间而来,而且看起来毫发无损! “花妹妹好像很好奇。”陌尚尘在一旁带着些戏谑笑说道。花落染随同他们二人来到谢昀季居住的厢房里,一进门花落染便瞧见那个先前被陌尚尘掀开了被褥倒趴在床榻上的刺。花落染眉头蹙起,心里七上八下看着面无表情坐在圆凳上的谢昀季。 谢昀季的眉眼染上寒夜的风霜,清冷的眼眸看向站着的花落染,见他冷意的嘴角启唇道:“为什么要残忍杀害我军中将士?”他没问她为什么要派刺杀他,他想知道为什么她要用七星虫残忍杀害与他出生入死的玄家军将士。他心里还是希冀她仍是年少良善的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2章 躲不过的劫(一更) 如果花落染没有在看到假冒刺图腾的谢昀季传去的信息上写着,人已解决,如果她没有因此写信去通告隐匿在临城中的廖人势力,也许她就不会被藏在暗处跟着他的玄家军人盯上。他给过信任她的机会,但她却让他失望了。 “昀季哥哥,你在说什么,落染不懂。”花落染脸上带着懵懂的神情反问道。 “灵血草乃罕见之物,坊间难以寻到,普通识药理之人不可能知道有此物,更不可能知道灵血草是何模样。而你,花妹妹,你一个不通医理的人,怎知我拿给你的是仙鹤草而不是灵血草。”谢昀季没说话,听陌尚尘严肃着脸说道。 他们毒怪三巨头,以往陌尚尘还未随从谢昀季入军营的时候,便会时不时聚到一起探讨切磋医理,七星虫是长七老头以毒养殖而成不错,但灵血草是他陌尚尘培养而成的!世间少的可怜,这草的培养就是长七老头都不知道,而长七老头那的确有一株灵血草,那是他早年赠予长七老头的,她花落染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知道灵血草长什么模样?! 说她和长七老头没有关系,他陌尚尘第一个不相信! 若花落染知道这灵血草是陌尚尘培养而成的,不知又会做如何感想,她师父告诉她灵血草难采摘,却不曾想长七老头只不过是好脸面没说实话罢了。 “昀季哥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伤害过军中的将士……”听花落染眼眶被泪水模糊说着。 “那你怎么解释你识得灵血草!你怎么解释是你通风报信于廖人说昀季已死!怎么解释…” 陌尚尘看此刻花落染还不知悔改的样子,眼眸里闪过恶心咄咄追问着。 “够了!尚尘。”一直没说话的谢昀季凉薄的声音响起。 “昀季哥哥,落染…落染,从来不会伤害昀季哥哥…这些都是他们廖人逼迫的…昀季哥哥。” 见花落染泪水啪嗒啪嗒的低落到地板上,委屈至极看着谢昀季说道。 厢房里除了花落染小声抽泣的声音便是良久的安静,陌尚尘也在看着谢昀季,想知道他会怎么发落花落染这个军中内鬼,却没想良久谢昀季启唇道:“落染,夜深了,你回去睡吧。” 花落染深深看了眼谢昀季,便行出了厢房。 “你就这样放过她?那些无辜被毒死的将士们,你怎么交代!”在花落染走后,陌尚尘气愤的拉过谢昀季对面的凳子质问道。 “我们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她毒死将士们,她半生凄苦,辗转流落至廖人手中,许真如她所说是被廖人逼迫的…”谢昀季说着连他自己都不全然相信的话语。可是要他怎么做?那个少时救过他的姑娘,抽泣着说的她没有,说她不会,要他怎么狠心对她判死刑?! “她满口谎话,你竟信她的话语!灵血草的培养,这事你是知道的,没有七星毒虫就没有灵血草,她即识得灵血草,怎么洗脱那七星毒血症和她没有关系?!昀季,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你说过的!”陌尚尘一句一句扎心穿肺的说道。 “不要再说了!明日我便把她赶出军营!”谢昀季撵陌尚尘出了自己的厢房,低斥道。 陌尚尘看着谢昀季紧闭的厢房门,无奈摇了摇头。谁说修罗王冷酷无情,这人明明是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阿。陌尚尘心中提着的不安始终没有落下,他了解谢昀季,他知道谢昀季不会轻易丢下花落染不管,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说连命都可以给花落染,只是谁知道这花落染日后会怎么反咬谢昀季,而陌尚尘拦不住谢昀季。 一早,天未亮谢昀季和陌尚尘便同等在栈外的玄家军一分队准备上马回南燕城,谢昀季刚翻身上马,便见花落染不知从哪冒出来伸手挡在马前。 “昀季哥哥,落染的家人都没了,这世间落染仅剩你一人了,可不可以不要丢下落染。”见她高昂着头颅眼圈红红瞧着一脸冷漠的谢昀季,声音里带着哭过的沙哑说道。 “落染,对不起,玄家军再不能接受你。”谢昀季面无表情清冷的声音说完,拉过马缰绳绕开花落染同其它人向前准备行去。 “好,既然昀季哥哥不信我,那我花落染活在世上也没有意义了。”花落染说罢便拔出不知从哪拿来的匕首,抬起手心下赌一把狠心便要往自己的脖颈划过。 若是旁人用此等苦肉计威胁于谢昀季,以他如今孤高冷傲的性子,他定当冷漠看着,不会有相救之意。只是奈何早不早晚不晚,这不知经历了什么的姑娘偏偏是在他年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的救命恩人。几乎毫不出意外,花落染手中的匕首被谢昀季的石子击中掉落在地。 “昀季…”陌尚尘担忧的看着心软的谢昀季。花落染再次随同谢昀季等人回了南燕城,自从临城发生的那些事后,谢昀季便很少再见花落染。 此次玄家军的任务并不仅仅是拿回南燕城,更重要的是,扫清西北地区的强盗势力。在老十谢昀效领兵接管了南燕城的修葺之后,谢昀季的与玄家军便往西北地带赶去。因谢昀季知道谢昀效那好色的性子,本想把花落染留在南燕城的,但担心她的安全便让花落染章暂时随同着一起去往更接近廖国主城区的西北地界安营扎寨。 “据探子来报,西北势力的余孽,在这个片区仍然活跃。” “宥鸣峡谷关以东再往北,便是廖军的主城区,他们的王庭就在其间。” “这个峡谷关的涵盖地势可摸清了?”谢昀季出声问道。 “将军,这个宥鸣峡谷关地势险要奇特,这几次廖人的小部队偷袭我军,查探我军势力之所以能全然脱身,皆因这个峡谷关。” “我们可以从旁支避开这个峡谷关,只是却不利于我军抢占先机。” 帅账中,几名军中将领同谢昀季正在商讨军情。 大战在即,留花落染在前线,谢昀季提出让一对将士将花落染送去盛京好生安顿,但花落染却不肯,执意要在前线,说是要陪在他身边,共生死。谢昀季难办,陌尚尘不屑。共生死?花落染别在关键时候再祸害他们军中的将士就不错了。陌尚尘大有要轰走花落染的意味。 ------题外话------ 六一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3章 西北强盗势力 谢昀季出征前,云家的家主云延赐托家族中庶出的二弟,云景飞的父亲云延扬带了关于西北可靠信息来到旻朝盛京。早在一年前,谢家和云家便开始注意到这股在旻朝西北地界越发活跃动荡的势力,谢临溯便把此事交给了云家的家主去调查。 这次云延扬的入京就是带着这份调查了一年的情报,正因为他的情报,谢临溯才选择将此次的出征交给人数并不算多但是皆为精锐的玄家军去完成,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只是西北廖人密谋已久的其中一步。在谢昀季当年封王后,一同在杀敌行列里的精锐部队玄家军声名大震。西北廖人自然也清楚这个溯王的能力,若没有万全之计怎敢去惹这个不要命的活阎王。 作战前,谢昀季他们一直担忧的宥鸣峡谷关却被他们轻易攻克,玄家军的铁骑踏过这个奇特的峡谷关来到西北地界安营扎寨。如今的局面上,是他们打的敌人节节败退,但为将者心中却隐隐不安。此时距离南燕城以相隔几十丈远,漠北虽然地处荒芜但风沙较大,当风沙挂起,便足以让人迷失在这个初踏入的荒芜地界。 “一股强盗势力,怎会如此初具规模…”夜里除了守夜的将士还未歇下,其他将士的营帐皆已熄灭了烛火,唯独谢昀季的帅帐中还点燃着烛火,见他冷眸看着眼前的漠北地界的牛皮绘制地图自言自语道。“昀季哥哥。”帅帐门口的挡风尘布帘被人掀开,花落染唤道。 谢昀季阖上了摊开在桌面上的行军布阵图,抬眸看了花落染一眼,拿过一旁的军中册压到行军布阵图上,在空出的案几上展开一张信纸由震条压住,一边快速磨墨一边沉思着什么,声音有些淡漠的问道:“这么晚还不睡?” “昀季哥哥,这么晚你不也没睡吗…为什么你明明打了胜战,却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花落染见他不似之前初见时对自己的柔和,声音有些低落说道。 花落染想上前为他磨墨,却见他抬手示意她站在原地就可以。 “我没有不高兴,你想多了。夜深了,回去睡吧。”谢昀季提笔不知在案几上书写着什么,但他的经验告诉他,他们很可能已经中计了。请君入瓮计! “昀季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落染了…”花落染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上迟疑出声道。 这话问的,他是没喜欢过她,他只是感激于她年少的相救之恩罢了。 “怎样,算做是喜欢?”正提笔书写着什么的谢昀季丝毫没有被打扰的迹象,淡淡反问道。 “昀季哥哥…”花落染被他这话问的,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于他了。 话说一半间,帅帐外突然传来将士高呼的声音:“有刺!有刺!”帅帐外的几处营帐皆一一点亮了烛火,只是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玄家军的军部领地里的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镜头一转回到谢昀季的帅帐中,当守帐的将士来到帅帐中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 谢昀季的身后是那名闯入军部的蒙面刺,那人拿着冷寒的弯刀架在谢昀季的脖颈处。 听刺操着一口粗糙的腔调对谢昀季道:“要想活命,把行军机地图交出来。” “我给你个机会,你是现在走着出我军部,还是被抬着出我军部。”谢昀季双眸未眨一下,面上平静无波澜,声音里带着一股冷意。明明下一秒就有可能成为刀下亡魂的谢昀季,却显得太过冷静而淡漠。仿佛,拿着弯刀主宰别人生命的那个人才是他。 面对的是战场上活阎王,说刺心里不慌那是假,听谢昀季说的话刺握着弯刀的手又抓紧些力道。刺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在烛光的反射下隐隐约约。 “少说废话!快把军机地图交出来!”那刺似是壮胆般加大了音量呵斥道。 谢昀季抬眸和那几个在帅帐中担忧看着的他的玄家军,会意的相视了眼,那几个军士欲带着也在一旁看着帅位上相持情况的花落染出帅帐,但却被花落染甩开了手。 “军机地图在我这!你要想拿就想放开昀季哥哥!”听花落染说道。 谢昀季眼眸深深的扫过此刻正与此刻对峙的花落染,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他下一秒就可以轻松解决这个刺。谢昀季并未拦着花落染,她想博取他的信任,那他就陪她演这一出。但,面前这个花落染,再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 “将军!”本来领了命令要带花落染离开的将士们犹疑的看向还被挟持着的谢昀季。 “她说的没错,军机图在她那,以她换我,如何。”谁也没想到,谢昀季会这么说,就连花落染都不禁一愣,眼眸里一抹绝情闪过忘了自己该讲什么。刺犹疑之间被谢昀季反手制服,那弯刀被甩出一旁,刺被谢昀季反手扣住,封住穴道动弹不得。谢昀季没有空理会花落染的惊楞,抬手揭开了那刺的蒙面黑布,这人竟是他们第一次交手的廖国亲王,廖元。 廖元虽动弹不得但嘴巴未被封上,听他恶狠狠的说道:“染染,你看到了吧!谢昀季他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大胆贼人!竟敢出言不逊!”一将士呵斥的声音响起,语罢便有人要上前来押人。 两个将士上前的时候,谢昀季压低了声音在两名将士的耳边吩咐了些事,那两名将应了声:“是,将军。”出帅帐的时候,撵走了还在帅帐中的几名将士。那两名受了吩咐的将士出了帅帐后,一名便带着谢昀季交代的话语去找陌尚尘,一名则和彭鑫领了一对兵马重新设阵。 “落染,事到如今,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谢昀季冷眼看着花落染道。 “昀季哥哥,落染该说什么?落染只是想保护昀季哥哥。”花落染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故作天真的腔调,学着谢昀季清冷的话音说道。 却见谢昀季寒凉的轻挑起嘴角说道:“西北势力里,有花家的一份吧。说是强盗势力,但这行军布阵之间的序择,却不是山野强盗所会的。” 听他故作不知冷漠的说到花家两字,花落染眼眸里闪过一丝恨意。他又何必如此说话,花家一族不是早就被他给害死了吗! “昀季哥哥已然不信落染,落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便听昀季哥哥处置。” 花落染执拗看着他,讽刺的是,那惊艳的神彩,却是他们重逢这么久唯一一次花落染的真实。这神采也是云景飞见过的,这也是云景飞为什么在当时百花楼一见到黎羽便觉得他们感觉很像的原因。他一直以为谢昀季,是因花落染这神采而喜欢她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4章 酸,真酸!(一更) 听那廖国亲王口中说的话,见刚刚他们因他不按路数的回复的惊疑,她伤害他的将士,她调来杀手,她见到他还活着时的惊恐,她唤来廖国的亲王,她明明知道这个刺根本伤不到他,却还要多此一举,他再也无法为花落染找借口,说她只是被逼迫的… “我放你们走,就当还你少时的一饭之恩。”她几次欲杀他,他却不计较,看着执拗的她,看着从不曾对他说实话的她,看着再不是年少的她,谢昀季终是面对了已然变化的现实。谢昀季心中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启唇道。 花落染看着这样的他,心中却很气,很气!他凭什么毁了她的一切,却还能高高在上的说放过她!以为她会感谢他吗?她巴不得他千刀万剐!可她不能说出口,花落染克制着心中的狂怒,轻嗤笑了声道:“将军这无端恩情,我花落染收下了。”这辈子,一天不看到谢昀季跌落神坛,不毁了他,她花落染死不瞑目! “陌大夫,将军吩咐了要你领一两个人深夜离开此地,把此话送达盛京。”那个去寻陌尚尘的将士,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陌尚尘,把谢昀季吩咐的话语告知于陌尚尘。 “昀季,要我传什么话?”睡眼惺忪的陌尚尘,坐起身闭着眼眸问道。 “将军说,军情有误,西北势力非山野强盗乃世家势力,请求援军相助。” 那将士面色严肃,顿了顿说道。 一句话便让陌尚尘瞬间清醒,见他皱眉眉头问道:“昀季他在哪?适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将士便把刚刚几更天时分帅帐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陌尚尘,陌尚尘此时睡意已全无,知道玄家军有难,忙披衣起身,让那将士去为自己备马。论打战,陌尚尘不如谢昀季,能做的便是全然相信于谢昀季的安排。 原本云延扬带来的军情是,西北势力乃山野强盗势力,为数不多,惯用虚张声势的手段,不足以畏惧,谢家和云家合作了那么久,自然不会怀疑云家调查了一年的情报。然而这股西北势力,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由几个中上世家的势力组成,为的不只是一个修罗王!西北势力以请君入瓮之计,面上让谢昀季领兵的队伍赢得几场胜战,小胜一节,但实际要做的便是将谢昀季等人引到如今他们安营扎寨的地界上。 这边陌尚尘已和两名随护的将士乔庄打扮成山野居民的模样,摸黑出了玄家军的营地赶往盛京去。另一头的谢昀季和一名将士各带着花落染和廖元离开营地,放他们走。 荒漠中,不知名的野草地横生,长势竟有七尺高,谢昀季解开了廖元被封住的穴道。 “你们走吧。”谢昀季冷声说道。 待花落染和廖元两人的声音被野草杆子挡去了身影后,谢昀季和那名随同的将士这才转身往回走去,在谢昀季走出没几步之后,却忽听闻花落染的尖叫声。谢昀季眉心微蹙,和随同的将士互看了眼忙寻着他们先前在草丛消失的方向赶去。 入眼便是花落染衣衫不整,被廖元制在身下,花落染拼命挣扎着,廖元不爽的呵斥着:“谢昀季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说着抬手就要给花落染一巴掌,巴掌未落下,廖元背后中一箭,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这一秒已只剩下一副毫无了无生气的驱壳倒伏在花落染身上。 谢昀季把弓箭扔回给随同的将士,跑到花落染和廖元这边,拽开了那压在花落染身上,廖元的尸首,想伸手去拉她起身,却被她拍开去。见花落染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身前被拉扯坏的衣衫,眼眶噙着悬而未落的泪珠,坐在草堆里高昂着头恨恨的瞪着谢昀季吼道:“不要你管我!” 谢昀季真的很希望,有一天面前这个姑娘可以对自己说实话,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可是不管是他们重逢之时,还是现在,她眼眸里对他的不信任却是一分不少。 谢昀季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花落染身上,见她欲拽开,听谢昀季无奈出声道:“别怕,昀季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那一瞬间,花落染所有倔强忍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她脸上的表情僵硬的看着他,看着这面前她又爱又恨的人。 “昀季…哥哥。”花落染看着他牵着自己往前走的结实背影,呢喃了声不清楚的言语。 在走回营地的路上,花落染突然拉停了谢昀季。谢昀季不解回头瞧着她,听她只说了一个水字,可是身上又没有带水袋,只得问向一旁随同的将士道:“老高你带了水袋吗?” 那个被唤做老高的人摇了摇头,把怀中自己带的一把不知名的果子拿出来道:“将军,末将身上只带了几颗野果子,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解渴。” 花落染从刚刚被谢昀季带回的时候便很少开口,这会也没有说太多话,看着谢昀季轻点了点头,谢昀季接过老高拿的野果子递给花落染。走了没几步,花落染再次拉停了谢昀季。 谢昀季倒是耐心的看着她,见她伸手把适才自己剩的一颗野果子递给谢昀季。她还是只说了一个字,吃。谢昀季心疼她此刻受伤的模样,并没有多做他想那过那果子便放进了唇中。 酸!这果子真酸,谢昀季含着嘴里,不是很想吞下,但是越含着便越酸,他懒得品尝味道直接咽下。他们继续往前走,听谢昀季说道:“老高,你这果子真酸。” “酸的?可能末将拿错了别的果子。”老高不解,他这果子明明是甘甜多汁,怎么会是酸的。 花落染跟在谢昀季身后,没说什么。酸,当然是酸的,她调制的情丝蛊,味道怎么会是甜的… 花落染心中,如此想到。 当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眼前的被连绵大火烧起的营地却让他们兀自皱起眉。 “将军!敌军在后,我们被偷袭了!”风中传来铁骑和彭鑫的声音呼唤道。 那匹属于谢昀季的黑色战马,在谢昀季一声口哨声响起之后,便见那马儿灵性的朝谢昀季跑来,谢昀季准备带花落染上马的时候,却发现花落染不见了。 谢昀季的眉头皱的更深,第一个念头想的是,她会不会出事,可是当他翻身上马看到花落染的身影出现在敌军的主将战车上,那姑娘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苦涩扩散,心下已经了然,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题外话------ 没有名头,加更一章。任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5章 此别,佳人是路人 他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去面对现实,把眼前的花落染和年少记忆里那个良善的花落染区分开,又好不容易决定再次去信任她,而她呢?给予他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欺骗…到底是他天真了是吗?正如谢昀季所说的,他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花落染的信任,但是他不可以拿玄家军的性命去赌这份微乎其微的信任。 他承认他被骗,可他们玄家军还未输…虽知还未输,但久经沙场的谢昀季心下已有七八分明白,这一战,比以往的任何一场都要难打,这次就看阎王收不收他们玄家军了! 敌军深夜大举进攻突袭谢昀季的营地,避无可避,两军交战之间,却见远处向上空飘起带气焰的甚嚣烟气。廖军战车上是此次领兵的大将苏文龙,一将领驾马飞驰来到战车旁不知同苏文龙说了什么,便见他同一旁的副将吩咐道:“派一队人回去营地救火!” 而他们的对手,势如破竹,在敌军包围的阵中分成三队,听号命令各闯入阵中,又阵中三个生门横扫而去,人数虽比廖军少,几乎快破了廖军设下围困住他们的金锁阵。 眼见天光从天边照耀而来,这边的两队人马仍在激烈交战,廖军不想给玄家军出逃的机会,封住了他们的退路准备一网打尽,却没想却激发了玄家军的斗志,各尽其位,破釜沉舟。 谢昀季给廖军准备的第二份惊喜,在这个时候传到苏文龙耳朵。 见他怒诧一声,喝道:“再派两成兵力回营地,务必给本将将他们赶尽杀绝!” 原来是先前被派回去救火的队伍与被早早埋伏在附近的玄家军交手,输了,导致廖军营地的火越烧越旺,包括苏文龙时刻带在身边的歌姬也被毒烟熏死,将士来报说,去的太晚,歌姬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见苏文龙眼眸中闪过狠厉上了自己的战马,临踏马而出的时候,听他吩咐道:“送小小姐好生回到家族中!”他说的小小姐是那个还在战车上,冷眼旁观战斗的花落染。 “不!我要亲眼看他死!”花落染看着那个于战马上与对手交战的谢昀季冷硬道。 “传我命令,保护好小小姐!”说完,苏文龙已提着红缨长矛驾马闯入已经破碎的金锁阵中。 谢昀季深知他们就算再强大,也抵挡不了太久的疲劳战,对方明显就是想困住他们,已人数来取胜。谢昀季吩咐了下去,以退为主,边战边退,最后退到宥鸣峡谷关口上。 宥鸣峡谷关成天际一线,恫口岩壁由自然的鬼斧神工打造而成的似时空的破碎缝隙,其间石层大小错落如鬼魅分布,毫无章法,一旦进了这个峡谷关,便是进退两难,敌军打的难,而他们要退也不容易。出去的路只有一条,但分散他们视线的有太多奇形怪状的石层,难! 虽难,但不可否认,如果抢占先机,这个峡谷关将成为最好的防御堡垒。 峡谷关口上谢昀季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贼寇,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呈天际一线的峡谷关,号令将士们闯入峡谷关。在后追的苏文龙等人看着谢昀季带着的玄家军,消失在犹如被天雷劈开的峡谷关口处,拉紧了缰绳,勒令将士们停下。 铁骑飞过,在这个峡谷关的后方,谢昀季遇见了早在那里候着的另一对兵马,他们虽然穿着旻朝的将士服侍,但是谢昀季不敢掉以轻心,遂勒令玄家军停下,派人上前打探。 两队人马之间相距不远,听那为首的将领拿出皇帝的令牌大声呼唤道:“溯王爷,皇上知你军危险早已派末将在此等候支援玄家军!” 谢昀季半信半疑,带着玄家军向那队人马行去,待行至几步远的时候却见那个自称末将的战马后屁股上还驮着一个身穿军营信使服侍的年轻人,见那年轻人拼命的朝他摇着头,他皱起眉头抬手示意玄家军不要再往前走。突听那年轻人大喊道:“王爷,皇上他仙逝,您快回…” 年轻人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见那为首的将领狠推了一把那年轻人下马,抬起手中大刀,毫不留情一刀挥下去,当场血溅三尺,年轻人毙命。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旻朝军队!”听谢昀季身上的军装早已被鲜血染成玄色,但因他身穿玄衣黑甲倒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他容颜沾上了先前半夜与敌人打斗喷溅血痕,为他平填几分肃杀之气,听他冷意黯然道。 “来取你性命的人!”那为首的将领话毕,便已带领自己带来的军马向谢昀季这边冲杀而来。 后有外敌,内有逆谋之人,不管是云家还是谢家,这里头都有奸细!孤立无援的玄家军拼死最后一战,杀红了眼,宥鸣峡谷关的最后,是剩下的几个玄家军同谢昀季杀敌冲出峡谷关口,他们并未去往南燕城故而逃开另一队伏击人马,谢昀季与几个残兵一路上不眠不休赶回了盛京,而谢昀季此时已身中剧毒。 这股他体内反生出的蚕食力量在干扰他的思绪,为了不被这股体内的反常力量反噬,谢昀季用内力把体内尚不知为何物的力量逼聚到一起,当谢昀季不顾中毒赶回到盛京郊外,那已是多少天以后,亲眼见到谢临溯的陵墓,谢昀季双腿乏力跪在帝陵前,却没想,这一跪,便四年再也起不了身。先皇仓促的死讯,文妃娘娘的死,谢昀逸的继位,云家的错误情报…他不在的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些又有没有关联!他一定要揪出真相!为四年前那些白骨堆积在宥鸣峡谷关的将士们祭奠! 四年来,他用尽心力去调查当年的奸细一事,却发现这里面藏了太多太多他所不知的隐恨。两年里,谢昀季的下落生死不明,实际是被雪域云家家主接到雪域一方静养,在回盛京之前他遇见过花落染,他不解,问她为什么非杀他不可。她被人救走之时,用一种仇人般的眼神看着他,说道:“谢昀季,你可知因为你一个雪域之子的名号,让花家上下为你陪葬!” 梦境浮沉,渐渐散去,心境归于止水。梦里柔和琴音传来,仙气缥缈,空气里是棠梨花怡人心神的香气,谢昀季身穿一身秀水白衫,虽素雅却不减他身上一丝一毫的魅力,好个翩翩佳公子。他寻着琴音缓缓行去。行至一方,便瞧见一个身着粉白衣裙的女子坐于树下轻抚琴弦,弹奏出缓和人心神的琴声,石桌上的茶杯里跌落一瓣花,宁心的感觉漫上心头。 那看不清容颜的女子抚琴抬眸,瞧着他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停下了抚琴的纤纤十指,朝他招手。“你啊,怎的现在才来,茶都凉了。”听她熟悉的声音,娇俏嗔怪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6章 百里慕容 黎羽搬去与景雪一起住,之前傅衍安排去服侍她的幸茜自不必再跟着,便重新回到傅衍身边。依云景飞之言,仁恩先生近期会到旻朝盛京开经布道。但因仁恩先生与其弟子行踪不定,虽有传闻但也不能知是否有其事,老太君声名威望高私下派人去探寻仁恩先生开经布道的确切时间与地点。景雪心中心念着去盛京,而没有老太君的放行也只能先在云家安心待着。景雪见祖母如此认真的要让她去听课,心下哀叹了声只得不停拜托这什么先生的授课地点是在旻朝盛京。 ?“怪了,这往日里秋高气爽的天气今日怎的红日灼灼?”景雪带黎羽出云家主府到中心城区散心,她选了一匹小巧的马儿骑于上,那马儿受了良好训练性格温和。出了云家主府,坐于马上,那太阳灼热的光一晃让她不禁抬起手来微做遮挡于眸上说道。 ?黎羽则骑着高大的马儿,在景雪身旁缓步行着,两人身后随护着四个走着的侍卫。心下因景雪的话,投过手掌的缝隙往天上看去,这太阳今日着实怪哉,焰红的像一个聚拢而收的圆形豁口,放出焰火,仿佛要把它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倒是有一种他们在毒辣夏日里的错觉。黎羽心下好奇思索,如果换做是在旁的四季骤变的地界,这突然的天气变化自不当不以为是什么,放于心上,而这雪域地界从五显大陆开天辟地有记载开始到如今这年头便一直只有秋冬两季,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毒辣夏日的错觉,此刻倒有一种人们所说的天有异像的感觉。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两鬓微白的老汉脚踩着由简易木板铺设打造而成的三轮车,车后载着一个个又大由饱满,一个叠一个显得沉甸甸的一车西瓜,缓慢的往她们的反方向迈进着。景雪一瞧见那一车西瓜,当下便弃了座下的马儿,拉着黎羽一起下马向那卖瓜骑车的老汉跑去,随护的侍卫便替她们牵着马儿,在一旁等候着。雪域此地少产西瓜一类的甜瓜,大多从外运来,云家主府也非是想吃,吃不到,只是景雪是见之,动心之,便要行动之的人,黎羽便陪她下马去。 黎羽心下好奇,雪域这地界怎的会有如现代一般的脚踏车模式便问了景雪。景雪一脸骄傲说道:“这个不算是什么,陌怪人还发明了其他奇奇怪怪但是很实用的物件。” 这脚踏车类型的发明倒为那些买不起马、驴、骡子的百姓们省了些银子。 那卖瓜的老汉见是景雪挡在车前便别停了车,坐于车座上拿过那围在脖子上,早前打了凉水此时已经不凉快的粗糙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听老汉爽朗声音道:“雪小姐,这是要上哪去啊?”听他的话语,想来是认识景雪的。黎羽在一旁陪着景雪,景雪嘿嘿笑了声道:“付大叔,我呀想同您挑几个瓜回去尝尝。”这个付大叔百里家的常佣老大叔,景雪同那百里家的小子自小便一起长大,对这个姓付的大叔并不陌生。 “雪小姐,今天这个可不行。百里公子吩咐了,这车瓜,正午时分要送到满楼去。”付大叔抱歉了声道。 百里家,雪域云家里为数不多的异姓世家。 “百里慕容那武痴又和人打赌去了?”景雪轻蹙眉,看着那付大叔车后载着的诱人的西瓜,轻嗤说道。 “可不是吗,百里公子在满楼前设下擂台,说了,今日谁能过他三招者,赠一甜瓜。若打赢了他的人,今日在满课楼的消费他包了,还加赠一甜瓜。”说到他们家这好武成痴的公子,付大叔略头疼的说道。 “倾羽姐姐,我们去看看吗?”景雪恋恋不舍看了眼那瓜,看向一旁的黎羽问道。 黎羽看着她那巴巴期待的小眼神,轻笑了声道:“去看看吧。” 景雪因她这话,喜形于脸上,呼唤了声:“付大叔,我们和你一起去!”说罢,便让云家的侍卫把她们原来骑的那两匹汗血好马拿去牵拉付大叔的那载瓜车去。黎羽看谢景雪那孩子气屁颠屁颠的跳上板车上的模样,不禁无奈摇了摇头。以千里好马,去拉车,心下想这孩子倒是挥金如土惯了。朱门子弟,千金难买他们一个高兴,但心不坏,黎羽也就没有太多去说道景雪。 以两匹好马相牵拉着板车,让这大热天受命去运瓜的付大叔省了些力气,不多时他们一行便来到满楼不远处。 “你们几个,帮大叔一起去卸瓜。”景雪和黎羽下了板车,景雪同那几个云家的侍卫吩咐道。付大叔,推脱说不必,但景雪执意让人去帮忙,付大叔倒不好再说什么。 付大叔同几个侍卫牵拉着那车西瓜去了满楼后厨房门口去,黎羽和景雪则行去那设下了擂台的正门。正门口满满当当的围了一圈人,被人群包围的那边传来时不时打斗,吃痛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景雪牵着黎羽熟纫的穿过围着的人群,来到擂台前。 两人这才刚从围观的众多人群中冒出头来,景雪一抬头,一个黑影便要向她砸来,吓得景雪下意识反应便抬手挡在自己前面,但是良久景雪没有感受到攻击便慢慢拿开手去。原来那个黑影,是在擂台上输于百里慕容的人,被整个提着甩出了擂台,旁人都躲开去,景雪拉着黎羽傻乎乎的往上赶这才有前面危险的一幕。 “姑娘,好身手。”百里慕容身着一身杏色衣袍,眼眸中惊讶一闪而过看着黎羽。她一个看起来风便能吹走的人,竟轻而易举拉过那先前甩出擂台的人衣带子,自带风境把人安然转向一旁,见那人踉跄了几步站稳身行感谢了句便退到人群里。 “百里慕容!你有没有搞错,你刚刚差点砸到我了!”黎羽还未开口,景雪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受惊了的心脏,拉开那围着擂台的绳索,跨上台面去,叉着腰生气道。黎羽并未上台去,百里慕容看是云家那皮丫头,闲闲摆手说道:“这不是没砸到你吗。”说罢便绕过景雪下台来。 黎羽打量着这个拨开众人走到自己跟前的百里慕容,他身上虽然未披一寸铠甲穿着闲适但不可否认这个人,自带了一种威武的气概,倒是个为将的好料子。 “姑娘,在下百里慕容,不知姑娘芳名?” 百里慕容看着面前这个蒙着半块朦胧面纱的柔弱女子,心中甚是好奇,绕是怎么想,也无法把刚刚那好身手与面前这个柔弱女子联系上。 ------题外话------ 前阵子的ip输了,繁花扑了,但是你们已经很棒了,谢谢你们的支持,加油! 今天阿姨说,丫头,其实丑陋和美丽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关键的是,这个人你得看得入眼。我临出门前,阿姨说,丫头,幸福,是没有太多故事的。阿姨说的前面那句我懂,后面这句我就不是很懂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7章 天下谋 “倾羽。”黎羽并未与百里慕容多言语,淡淡道。景雪从台上走下台来到黎羽身旁,见两人在说话倒难得没插话。 “倾羽听闻凡能过百里公子三招的可得到一甜瓜,不知可当真?”黎羽看着百里慕容顿了顿说道。 “作数。”百里慕容心下不解又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为了一瓜要与他打吗? “百里公子,请。”黎羽伸手示意擂台说道。 周围围观的人听闻她的话却显得更加熙熙攘攘,议论纷纷起来。 百里并未同其他人所想,展现什么怜香惜玉之情不与黎羽交手,说了句姑娘请,两人便先后走上了擂台。他心中很好奇,这女子是否能过自己三招。百里锐利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姑娘,对面人看起来柔弱,眼眸中的熠熠神彩却分外夺目。 “傅兄,那个不是倾羽姑娘吗?”于满楼楼上挑出的阳台处,云景飞转眸看到擂台上的熟悉身影微挑眉说道。 “公子。”擂台边百里慕容的一个侍从扔过来一红缨长矛,百里慕容接住后反手把长矛扔了回去,见那长矛安稳插回兵器架子上。 “姑娘任选兵器,百里愿让姑娘一招。”虽然见过黎羽小试身手,百里好奇但并未把黎羽全然当做敌手,心下自信她过不了三招。 “公子的好意,倾羽心领了。但既然是比武过招,咱们还是拳脚上见真章吧。” 黎羽看着百里眼眸中的自信不以为然道。 “好。即便姑娘输了,百里亦送姑娘一个甜瓜。”百里赞赏的看着黎羽。台上话音未落完全,台边伴随着敲响的边钟,百里已扫拳风而来。黎羽背着手,众眼见百里拳风要落在黎羽身上,心里都提着一口气,但不过转瞬之间,百里那拳风却落空而黎羽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黎羽原本站的位置后有一擂台木,因被拳风扫到,此刻犹如废木材折断在一旁,可见他并未留情。 云景飞于楼上意味的看向那个轻而易举便避开百里重拳的黎羽,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嗑着。 楼下,擂台上,百里轻晃而过躲开黎羽的攻击范围,眉目轻挑,并未停留空出时间,接下来的两招,以比第一招更快的速度向黎羽攻击而去。这两招犹如强风过境,招招埋下了压制之势,如果说第一招,百里留了几分,那么这两招便是一分未留。看的台下的景雪提黎羽捏了一把汗,心下嗔怪,这个百里也太不解风情了,怎么也不让着点! 第三声边钟声敲响,一抹浅色衣袖飞过,黎羽站在百里身后,一开始背着的双手始终未出招。 “以无招胜有招。哈哈哈,倾羽姑娘,百里佩服佩服。”百里也没有说输了三招非要执拗个脾气上来,到是拱手笑说道。 “姑娘,请。”百里让人散了擂台,请黎羽和景雪到满楼里坐下。 百里吩咐了小二去上菜,顺便把将一个冰镇西瓜分成两半,一半切去瓜皮切成小块放到瓷盘中,一半配了一挖勺直接端上来给景雪直接吃。景雪坐于一旁挖着西瓜吃,安静听两人说话,心下对黎羽的敬佩之情又多了些。百里是雪域出了名的能打,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谁不出招能在百里手下走过三招的。 “倾羽姑娘,的轻功了得,倒是一眼便看穿了百里的弱处。”听百里说道。如果硬碰硬,黎羽未必能在他手走过三招。 “公子气了。能过公子三招,实属侥幸。” 黎羽并没有把百里的夸赞太放在心上,谦逊说道。 “慕容,好巧,你们也在这。”这桌的人屁股还没坐热乎,那边不远传来云景飞的声音。 傅衍又侍从跟着,缓步走在云景飞身后。 “扫兴…”景雪嘴里嚼着瓜肉,撇了眼向他们走来的云景飞,喃喃不清的说道。 百里慕容见是云家的家主站起身拱手,算是见礼示意两人坐下。 “姑娘。”傅衍朝黎羽微拱手算是见礼。黎羽深深看了他眼,亦微拱手回礼。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装模作样的功夫了得。 如果不认识傅衍的为人,见他如此谦和有礼自然以为这人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作为一个深知他为人的人,见他这虚伪假面,只会让黎羽心中觉得更恶心。他傅衍是什么人?从不做无用功之人,能得到他好脾气相待的,自然不会没有利用价值。 两人坐下后,先前百里点的几个菜送上来了几盘。黎羽带着面纱,当着云景飞的面,不想揭下面纱,只道没胃口便没动筷。 “如今天下四分,分成三股力量。其一旻朝的势力尚为强劲,顺之依次排序而下的是祁国,北墨,南黎。其二,是诸个兴起的小国势力,其中属卞夏还叫得上名。其三,便是分布在五显大陆上的几大世家力量,云家为一首。若于倾羽姑娘选择,姑娘会选择站在哪边的阵营里?”云景飞话锋一转说道。 却见黎羽轻笑了声道:“承蒙家主看得起倾羽,倾羽便谈谈个人浅薄见解。” “天下四分,看似中正平稳趋于和态,实际牵引天下的这三股力量,却不稳定。是谋定而不动,还是谋定而后动,家主可有想过?看似赢面大的力量,最终未必会一拥天下。看似赢面小的力量,抢占鹬蚌相争的机会未必不能翻盘。既然一切皆有可能,家主觉得倾羽该选择哪个阵营里。表面力量太多虚妄,实际力量倒是引人,但终是两相为虚。家主谋或不谋,不在于局面上而在于心。”黎羽并未直接给答案,两相不得罪,抛出一真一虚的问题。 坐下一个是大国力量,一个是世家力量,虽然这两人间看起来称兄道弟,一派和善,实则是各怀心思各有所谋,她又怎会傻到去明确告知云景飞所谓的答案? “是谋定而不动,还是谋定而后动…”云景飞呢喃了黎羽适前的问话若有所思。 景雪在一旁听这涉及权谋的话语,困倦抬手打了哈欠,并未吵黎羽。 “云家主,吃菜,凉了。”百里慕容出面替黎羽解围,坐于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傅衍深深的看着黎羽。好一个谋定而后动!说的可不就是他吗!他倒是轻而易举就推翻了一国力量,成为一国之主。这姑娘虽然答案未选,但是言辞间,已然挑明。得其心者,得其所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8章 格格不入的温柔 “倾羽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后厨再挑个甜瓜吧。”景雪抬眸出声道。 “你不是刚吃了半个?”百里慕容看着景雪面前那个被挖掉了中心的半瓢西瓜惊讶道。 “怎么,我不能再取一个来吃吗?百里,不想你如此小气。”景雪轻哼了声说道。 “你去取便是,我何时小气过。?”百里不与景雪辩驳,只道是。 黎羽好奇看了眼景雪,随同景雪行去后厨,听景飞同百里笑说道:“慕容,家妹任性,还望见谅。”… 景雪拉着黎羽穿过后厨出了满楼的后门,黎羽不解,听景雪问道:“倾羽姐姐,你是不是不愿老七见到你的面容?”虽然是问句,但是黎羽见景雪的小表情和语态,她知道景雪心中已有答案,倒也不瞒着,轻点了点头。令黎羽意外的是,这孩子倒是没追问她为什么,心下对景雪多了分好感。 景雪说道:“倾羽姐姐,你走吧。这中心城区还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没了我和老七在身边,你可以放开了玩耍。下次,我抛开侍卫偷偷带你出门去玩,就不会轻易被老七的耳目发现了。”景雪有些孩子气但却真诚的小声在黎羽耳边说着。 黎羽看着景雪认真的小模样,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问道:“你回去,若他们问你话,岂不麻烦?” “不碍事,我任性惯了,随便找个话头搪塞于他们,谅他们也不敢多加麻烦于我。”景雪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的说道。 黎羽临离开满楼前,景雪怕她身上没银子,拿过自己随身带的钱袋子给了黎羽,黎羽道了声感谢,倒也不负景雪的一片心意。人人都说景雪这丫头皮,不懂事,但经过今日发生的事,黎羽觉得,景雪其实是个很贴心的人,她只是不想同其他人一样变的复杂,努力的保有自己的一片天真罢了。这样一份难得,让人见了,想去护之。 待走远后,黎羽拿下了自己脸上带的半块面纱,显得轻松自在。走走停停,看看买买,刚走出一家糕饼店,便遇见了,满楼黎羽走后也寻了个借口离开的傅衍。 “傅公子,在找什么?”黎羽没错过傅衍眼眸中看到她的满意问道。 见傅衍嘴角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道:“在下若说在找倾羽你,倾羽可信?”傅衍走在黎羽身旁,他带的随从则慢了他们两步跟在后。 他越是这样,黎羽便越觉得反感。她可以心气平和去面对真实的每一个人,从容面对,最多合则来不合则散,却唯独似傅衍这样的人,令黎羽心下反感。明明不是,却非要故作是,偏要把那些假的惟妙惟肖的刻在他的骨子里,音容笑貌里,以为厉害,以为自己隐匿的足够好,以为自己密谋的够周全,实际让看穿的人觉得更凸现那份不属于,明明自私自利却非要带上一份格格不入的温柔。 虽然她真名不叫倾羽,但什么时候,他可以亲密直呼自己名号了!黎羽心中不爽。 “傅公子,你我尚未相熟到可直接呼名唤号的地步,公子还是称呼倾羽为倾羽姑娘的好。”黎羽并没有回答傅衍那暧昧不清的问题,直接而冷淡又带礼节说道。 傅衍听她所言倒是不气,反而轻笑道:“便听姑娘的。”这么多年来,这么直接同他傅衍说话的,她倾羽是第一个。心下对这个女子更是好奇,仿佛在这个女子面前,不用掩饰其他,让他觉得轻松。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就算身旁这个女子知道他并不是傅一航那样的温润君子,她也不会弃他而去的错觉。人生倒是头一次,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傅衍竟也有害怕有人弃他而去的时候。但,想想这样的心情,着实可笑,不过是一个恰好看进他心里的一双眸子罢了。素来,不是只要有更多的权力不就,心中得意了吗。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这样能看穿人心神又拥有谋略的人,是他所需要的人才罢了。 “听云小姐说,姑娘身子不舒服先回了云府,怎的会出现在这糕饼店?”傅衍故意问道。他见她好好无一异样却非要这么问,似是如此,就能见到黎羽不同于以往自信的窘迫一般。 “身子不舒服不假,要回云府不假,到这糕饼店买糕饼不假,傅公子以为呢?”黎羽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如既往淡淡然说着,转了一圈又把问题丢回去给傅衍自己。话里有话,仿佛他一个大男人再纠结这个问题,会显得很小家子气一般。 她已不是十年前被他说傻的南黎公主,今日的她,不会再轻而易举被他掌控! 仍是一声轻笑,听傅衍笑着不吝夸赞说道:“能与吾如此说话的,倾羽姑娘是第一人。”她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窘迫,一如既往的自信而且聪明应对,不得不说身旁这个人很得他的心。 “倾羽姑娘,现在时辰尚早,不妨由在下领姑娘四处走走。”傅衍说道。 “有劳傅公子。”黎羽淡淡然说着,便再次把那随身携带的朦胧面纱带上。能轻松被傅衍的耳目找到,黎羽心下,若是被云景飞的耳目找到,麻烦又多了些,便带上了面纱。 黎羽不清楚傅衍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但想来早晚她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拿回一切的,倒也不妨碍多这一刻,或少这一刻的应对,便由着傅衍的意思,两人在中心城区闲逛。 “不知,姑娘打算先去哪找寻兄弟?”傅衍想起黎羽早前在云家大厅说的话问道。他希望她来的是祁国,但是要得人心,他自不会在急切赶着去逼迫于人。傅衍是人心优秀的猎手,他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这样的人,但凡是其想要,无论什么东西,就算赔上道德良知,亲友爱人,权谋六年甚至更久,又算得了是什么? “尚未想好,待他日想好了,倾羽再告知傅公子不迟。”黎羽并不想告诉于他,她自己的打算,这才说道。 傅衍看着她幽深有神的眸子,却觉得那双眸一像一汪深潭,吸引着人想去探究其想法,却又偏偏总觉得罩上一层薄雾让人琢磨不清。他从没有对哪个人,如此好奇过,傅衍在黎羽的身上感受到太多第一次曾经不曾体会过的感觉,甚至于那是一种来自猎人的挫败感,但是却又是一种征服**。他想看清这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他想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9章 一百两,看场戏 黎羽看着一圈人围在布告栏前喊价,不解向那行去,傅衍与黎羽一同走去,便见到两个身着华贵衣裳的男人在喊价,倒像是一场变相的拍卖。往那两个挡在前头比价的男人身后看去,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妙龄女子,前头除了立着一块写了卖身葬父的木牌子,在牌子后就地铺设了一张草席,席子上躺着一个身着一身破布衣裳皮肤黝黑安静闭眸的老者。围观的人议论在侧,少女在一旁嘤嘤哭泣,倒是怪惹人心疼的。但这周围只所以会围着这许多看,却主要是因为那两个叫价不相上下的男人的原因。 “二十两!” “二十六两!” “二十八!” “什么,二十八?你还有完没完了!” “老子出四十!”那个说买断的人指着跟自己争的人鼻子,骂完,不屑补充道。 跟他争的那人却气笑了,听他直接骂道:“你一个破落户你还有什么钱,学什么比阔,四十两你出得起吗!” “破落户怎的,破落户论家底也比你一个土暴发户强!出不起就给老子滚边去!” 这两人原来是中心城区一街道两个相近的邻居,打小便比较惯了,其中一人也并非非要买下那妙龄女子,只是见对方嚣张跋扈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斗个高低罢了。 那个被称呼为破落户的人已经粗暴的上前去拉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妙龄女子,听他斥道:“晦气!今天害爷多花了二十两银子!” 那女子被他拉扯的踉踉跄跄的,听女子带着哭腔说着:“父亲的安葬…公子…”女子身形拖沓不想跟这个脾气暴躁的破落户走,女子路过那个被唤做土暴发户的男人时,伸手抓住了还在犹豫的男人一角衣裳,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原来一开始同姑娘好好商量要好好安葬她老父亲的是这人。 “五十两!”看破落户那嚣张气焰,那个先前同破落户争高低的人心里的那口气越发不顺畅,听他肉疼的咬咬牙说道。 “算你狠!”破落户回眸狠狠瞧了眼土暴发户,眼眸里闪过一丝得逞,故意气急败坏说道。见他一把推开了自己拉着的那姑娘,对跟着的仆从道了声我们走,便抽身离开了。 “都散了!散了!”那个跟着暴发户的仆从轰散围观看戏的人群。黎羽同傅衍走开到一旁一个茶摊坐下,并未离布告栏太远,仍能听见布告栏那头的声音。傅衍看着对面人发出一声轻笑,道:“倾羽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 “傅公子,你可愿花一百两,看场戏?”黎羽并没回答傅衍的话,微挑眉瞧着傅衍说道。 傅衍不知她想做什么,但左不过一百两,见傅衍唤了声随从的名字,随从便从身上拿出一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面上。 就在那暴发户领着披麻戴孝的女子要回家的时候,突听闻有人喊价道:“我出一百两!” “什么!”那个走在前头的男人身形明显一震,他回眸看着喊价人,傅衍的随从。那女子也明显一惊,疑惑,惊惶,埋怨,不满看着傅衍的随从,这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是怎么回事! 原本出这五十两,待回了府要账房开账,想来自家婆娘一定好生骂道他几句,哪知道这会竟有个不知事的出了个一百两,男人心下也不争不抢了,只道拱手让人。暴发户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了眼傅衍的随从,嘴上惋惜同那披麻戴孝的女子说道:“姑娘,你好生安葬你父亲。”说罢已带着随从离开了去。 “公子…你出这一百两是…”女子断断续续着话语,实在没预料到这横生枝节的事,遂也突然不知道组织什么言语来对答,显得有些踟蹰。女子的话还没说完,边听傅衍的随从按照黎羽所交代的说道:“姑娘,这一百两买你的自由,你不必卖身于在下。我帮你一起去安葬你的父亲…” “如此,小女子便谢过公子,家父安葬的事不敢再劳烦公子,小女子花点钱找人来下葬便是。”女子似是反应过来,微行礼仪,暖声暖调说着。茶摊这头,黎羽和傅衍并不急等着结果,耐心等着。 不多时,先前在后悄然跟着女子去的随从回来,见他在傅衍耳畔说了什么,傅衍眼眸露出笑意问道:“姑娘什么时候发现的?” 原来,先前那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是先前被喊破落户的姘头,那个被女子称唤父亲的是他们在城北一破庙里,随手抬来的一具乞丐无人认领的尸首。为的并不仅仅是被称做暴发户的男人出五十两,为的是让破落户的姘头可以进暴发户的家门,以谋取更多的钱财。而那个老者则被他们随处丢于一旁,不去理会,尽显孤寂凄凉之意。 黎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因为破落户眼眸中的那抹得逞而发现什么,瞧黎羽拿出一个衣裳线头放到桌面上。 “那人衣袖空空,外裳虽然华贵,举手投足间争着一分豪气,但细节却做的不好。”若那躺着的老者是女子的父亲,若如女子所言很是伤心,为什么要举手投足间难掩饰对老者身上气味的嫌弃,为什么要在破落户穿在里的粗布衣裳不小心露出一角的时候,在破落户牵她的时候不着痕迹替破落户把粗布衣裳藏回去…别人在瞧着女子可怜拉着暴发户的衣裳,她却注意到这一点,而黎羽拿的那个粗布线头,便是在破落户要离开时抬手扶她时,她拿到的。 “倾羽姑娘,素来如此自信吗?”傅衍看着正喝茶的黎羽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在傅衍看来,有价值的人才有存在的意义,没有价值的牺牲了也不为所意,就像当年他那一南黎国城池换一个祁国一样,即使那是生他养他的城。黎羽给他感觉,不像他后宫里那些整天只知争风吃醋的女子一般,他正眼看着她,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不太需要答案的话语,而他心里自有分晓。 却听黎羽不甚在意,淡淡然的说道:“没有**分把握的事,倾羽不做,自然也不会让傅公子去做。”没有骄傲的语气,没有自高的态度,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不过再平常的事情一般,自然没有傅衍所说的从来自信否。傅衍总爱拿他的认知去反问黎羽,却不知,他以为相似,但实际他们从不是一路人,又有什么相似之回答? “姑娘,可愿来祁国?”傅衍听她话语里说的,心情不错的轻笑了声问出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0章 抱月遗心 秋夜深深,凉几许。景雪陪着黎羽,到主府花园廊道走走。黎羽回想起白日里,傅衍问的,可愿来祁国。她带着戏谑的意味瞧着他,说着本该对心爱之人说的话,那话道:“傅公子,愿意等倾羽吗?”愿意等她来索命吗…十年前十年后,这世间,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穿过蜿蜒的回廊,清风带着那荷花的清香飘入人心里,让人心下觉得放松。行不多时走出回廊,抬眸入眼便是一片跨越季节盛开的荷花池。伴随着那夜里的清风湖泊中的花与叶在这柔和的月色里,波动着人的心弦,虽然荷花盛开遮掩住了些视线,但那入眼熟悉的设计还是不禁让黎羽一愣。 “景雪,这个夏荷抱月的设计…是谁人设计的?”黎羽脚步停滞了下来,眼眸里藏起一抹苦涩,问向一旁的云景雪。 眼前,那连着曲曲折折的扶廊,那亭心的双重八面翘角亭,那亭心小桥连着的的青瓦戏台…像极了溯王府的那个抱月湖,要说不一样,便是溯王府的抱月湖有些空,没有这的荷花好看。黎羽不想去想他,但这个湖…却让她不禁想到,没了她在他身边吵吵闹闹,谢昀季…会想她吗… “倾羽姐姐好眼力,。这夏荷抱月是家里姑姑设计的。姑姑很喜欢荷花,但是因为云家地域所在的问题,夏荷在云家是生长不长的,或者说无法存活。 但是,爹爹说,姑姑生前没能实现的,以后都要实现。后来爹爹就把姑姑生前画的夏荷抱月图落实到这主府中了,每季里主府抱月湖不定时的都要更换上从外运来的荷花。 久而久之,外人们论夏荷之美,我云家倒也成了一绝。”景雪在一旁慢慢回忆说来。 “景雪,这湖,真好看…”黎羽和景雪走在那由两旁荷花相伴的湖上长廊,说道。 景雪停了叽叽喳喳的话语,安静瞧着黎羽的恬静的侧颜,心中疑惑。她不懂,为什么黎羽说这湖好看,语气里没有喜悦之情反而带了一丝浅浅的忧伤,景雪没问黎羽,只是安静的陪着黎羽在凉亭里坐着赏花赏月。 她想他了……没想到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却是那份在谢昀季身上找回的心动,那份黎羽不想面对的心意。 “倾羽姐姐…你,怎么哭了?”景雪坐在一旁摘了一朵还未全部绽放的荷花苞,回眸看向黎羽的时候,却发现她眼睑滑落的泪珠。 黎羽因景雪的话语,抬手愕然的抚上自己带了半块朦胧面纱的容颜。黎羽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听她道:“没事,只是有些困了。景雪,我们回去吧。” “好…”景雪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对于在意的人们却还是心思敏感的。不必追问,黎羽是不是说了假话,景雪也知道黎羽的那泪水,是因为难过。 雪域和旻朝的距离有多远?那是日以继夜地赶路都要许久才能到达的距离,明明她已经无意识地逃的那么远了,明明已经走出了他的世界,明明这周围的一切都已没有他的身影,明明他们已经该断的都断了,明明已经如此了,又为什么,还是一点点月光便能让她心中所藏的思念翻涌而出,收都收不回…黎羽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管她逃的多远,只要她的心中还是他,那周围一切的毫不相关也可以成了相关。谢昀季,我好想回去,烦你一辈子…黎羽心中想到。 “听闻太君已确定仁恩先生届时会在盛京开经讲道,景雪打算何时出发?”往回行走的时候,黎羽微整理思念成灾的心绪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景雪说起这事,很是开心的说着,连行走的脚步都显得有些轻飘飘。 “云景飞可为你做了什么安排?”黎羽想起景雪要去盛京这事的提起,终是不放心的问道。云景飞,又再打什么主意… “老七吗?嗯…听祖母说,云老七这次和往常一样很是殷勤,倒是前后张罗着…但是,我不想要他的护送。”景雪低头看着脚尖,话语一转说道。 “他以往便如此殷勤吗?”黎羽没去拦着景雪,让她不要贸然去下决定,而是想了想道。想要猜测云景飞下一步会怎么做,她必须得先去了解这个一直躲在幕后的云景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嗯,我想想…好像从叔父早年离开云家后,云景飞便开始频繁出现在爹爹跟前了。事无巨细,爹爹常常会夸奖他,说他办事体贴细致,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感觉他总在爹爹面前卖好。”景雪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 “傅公子,愿意等倾羽吗?”傅衍批改着祁国国内送来的一些加急文书,批改之间,脑海中不禁浮现黎羽双眸认真看着他双眸的样子,黎羽回复他的话语又在脑海中串出。 “倾羽姑娘,凡来祁国,某定待为上宾。”傅衍看着她那双拨动他心弦,柔和如月夜的眸子,心脏漏跳了一拍,放言说道。 “圣上,步东风说找到那人了。要不要,派人解决这个后患?”傅衍的随从进门来抱拳说道。傅衍听到手下人说的话,眉心一蹙,见他放下手中毛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你终于还是被朕找到了。” “把他关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踏出无心涯半步!你等要再敢让他逃了,提头来见!”傅衍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历之色,说道。“遵命!”那随从道完,行出门外。 “傅一航,你与朕是兄弟,连容颜都一般无二,你为何就是不能站到朕这边…该是,朕与你了结的时候了。”待随从行出外间,傅衍抬手挡住桌上映射而来的烛光出神。想起傅一航那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容颜,眼眸里的光仿佛在看一死物,冷冷说道。他留他这么久,仅仅因为知道傅一航这人喜欢做善事,而他傅一航的存在早已被他傅衍抹去,傅一航做的好,便会记到他傅衍的名下,这是傅一航存在的价值。只是自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傅一航带着他的私人印玺跑了之后,这一切便都改变了,他傅衍绝不会留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景雪不想被云景飞安排的人马护送,深夜过半,掐好云家主府守夜人手交班的时间,带上早已悄悄收拾好的包袱,带上那柄她根本不会使,道却是特别打造的小巧冷刃打开了卧房的门,捻步偷偷溜出云家主府。却不想她前脚刚走,后脚便已经被人盯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1章 大小姐 与景雪闲谈之间,黎羽抬手轻按着太阳穴,见她抬手轻按着太阳穴时不时轻皱眉,景雪问道:“倾羽姐姐,你是觉得哪不舒服吗?” “不知道为什么,骤时头疼的厉害…”黎羽眉眼间带着疲倦,手肘撑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眸道。 “倾羽姐姐,你可能是身子本未痊愈,又受了夜风才头疼的。倾羽姐姐,你等我一下。我记得我屋里还有表哥留的的安神香,我去拿!”景雪说着已站起身,不待黎羽说什么便跑出黎羽的卧房,回去自己隔着不远的寝居取安神香去。 景雪回来的时候,坐在桌边手撑着额头的黎羽人已半入睡梦间,门扉微响的时候,黎羽疲惫微睁开眼眸来看去。景雪取了安神香,来到她卧房径直行去床榻小几边。小几上摆放着一个由绣金精细打造的镂空香炉,景雪取了一片安神香,吹燃火折子点燃安神香一头,放于香炉中,盖上香炉盖子,一套动作显得很是熟练。黎羽不知何时走到床榻边坐下,瞧着景雪娴熟的动作道:“景雪,谢谢你。” 那安神香浅浅淡淡安人心神的熟悉气味,让黎羽仿佛感受到此刻谢昀季就在自己身边,紧绷着的神经微放松,困意上心头,坐着的人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嘻嘻,小事。倾羽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景雪扶着黎羽躺下后笑嘻嘻说完,一转身带上门扉,人溜的没影。 夜已过半,正是主府大院守卫交班之时,云景雪身背着织锦包袱,带上一柄她惯常带在身边的小巧冷刃,熟门熟路选择了一条主府花园僻静小道,往主府后院的马厩而去。 景雪推开马厩的木栅栏,以为守马厩的人这个点里当困倦打瞌睡,哪知刚推开木栅栏就见到其中有两个守卫还在照料马匹。两人见了景雪讶异之余忙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云景雪,云家唯一不按年纪论长幼的女儿。 景雪见到两人轻蹙眉,嘴角微微抿成一条直线,自顾自行去她那匹心爱的白色马驹前。两个还跪在地上的是侍卫见她没发话不敢起身,随着景雪的方向跪着。 “委屈你了。”景雪抬手顺着那匹马驹的毛发,眼中带着怜爱说道。 她那匹马驹虽然比不得一旁几匹马驹来的高大,但那匹马驹也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只是景雪久居于云家从未行过远门,这匹马倒也不曾随着她行过千里。 “大小姐…”那还在跪着的其中一个侍卫出声唤道。 “起来吧。”听景雪微沉了沉声音,出声道。 “大小姐!”那两个刚起身的侍卫见到云景雪牵着那匹叫云雪的白色马驹要走出马厩,忙跑到云景雪前面拦住云景雪的步伐。 “你们这是做什么?!”云景雪见两人拦在自己的前方,出声斥责道。 “大小姐,没有老太君的手令,您不得出府。”虽然景雪的话语带了几分压力,但是那侍卫还是遵守自己的责则提醒说道。 “看清楚了,祖母的手令。”景雪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伪造云老太君笔迹,盖了云家印的手令。 那两人双手接过云景雪拿出来的手令仔细看着,似是有疑惑但又不清楚疑惑到底在哪,拖沓着。眼见着天边的晨曦光芒越渐往四周蔓延,景雪心中的不满加剧,伸手一把拿回手令,快速翻身上了马喝道:“耽误了本小姐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速速放行!” “是,大小姐。”两人见景雪发狠,又有手令忙让开来办跪行礼送行。 云景雪拿着伪造的手令轻松的出了云家主府,她以为她这手令伪造的好,但实际主府守关的侍卫不过是有一半得了云景飞的命令让她出府,帮她顺利出了云家主城城关罢了。 “姐,你也别玩太过了,她毕竟是雪域的大小姐。”阳门关阁楼山,云景飞看着对面优雅的女子,放下了茶盏出声提醒道。阁楼上高挂着的青铜铃被风吹的,发出清脆的叮当叮当响。 “大小姐?呵。她算哪门子大小姐,论长幼,她最小,却也最嚣张。是时候,该教她怎么做人了…”云景飞一母同胞的姐姐,云家女儿中论长幼,排最长的云安络嗤笑说道。 “姐,你不喜欢她,我把她打发走便是了。伯父他…”云景飞欲言又止。脑海里出现云景雪父亲临死前的画面。“景飞,家主之位可以给你,但景雪,你得护着…” “云景飞!别忘了,是谁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是谁让你坐到今天的云家家主之位!注意分寸?” 云安络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眸带了一丝怨恨看着云景飞细数过往说道。 云景飞站在原地,停顿良久,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景雪骑着马儿跑出了主城城关,往雪域界口驾马而去。一路晨曦的光芒越发强盛,她不敢有所停下,她不想让云景飞这等含有好歪心思的人护送着去盛京。安全?跟云景飞的人马在一起,才是最不安全的吧! 一路自觉跑出许远的云景雪渐渐减缓了马速,待来到两个相连的关口前,景雪从随身带的包袱中拿出雪域的整体地图倒过来倒过去的看着,倒不像是个会识地图的。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识地图的,但却是个识得地图的,但也只是半桶水,方式有些另类。 景雪驾马往行左的关口而去,心中不禁庆幸,还好不是下雪的时节,不然要怎么辨别? 云家中,到云景飞、云景雪等人这一代,算起来轮到了景字辈,然而并不是所有云家人都能用上景字辈的。景字辈,只有云家的嫡系血脉才能含在其中,这是一种来自族人的认可。而云安络虽然与云景飞是一母同胞,但却也用不得景字辈。云安络心中的怨恨,何止一点! 如今的云家,景字辈的算起来只有云景飞和云景雪两人,这不仅仅是族人的认可,这也意味着这两人是未来云家家主最终确定的大位继承人。只不过景雪无心于云家家主之位,而云家又不可一日无主,云老家主临逝去前便把云家的家主之为暂交给了云景飞。 行至幕水河畔,此时天际的太阳早已突破天际线慢慢向东方的上空移去。景雪唇畔有些干,下马来,从包袱中取了空空的水袋行去清澈的幕水河畔装水。马儿并未绑着,那马儿倒是通人性,待在一旁低头吃着嫩草等着云景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2章 走啊!走! “云雪,过来喝水…”云景雪蹲在幕水河畔边装了水,仰首喝了口,沁凉的喝水温润了干涩的嗓子,并未回头听景雪呼唤那身后吃草的马儿来河畔边。白云如雪,这是她为什么给那匹心爱的白色马驹取云雪二字的原因。骤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景雪正欲回头,但脖颈后一重,眼前已黑。一声马儿的鸣嘶声响起,昏迷的云景雪被人扛走。 马车颠簸之间,被捆住了手脚的景雪从昏迷中醒来。入眼一片漆黑,她感受到布帛罩在她眼前的拉扯感觉。“呜呜呜…”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绑上一块布,尽管她努力的想说话,但也只得发出呜咽声。 “大哥,我们这么做会得罪整个云家的,日后东窗事发,云家会将我们碎尸万段的…”一个底气不足的声音,惧怕的说道。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这是生不如死的问题,云氏部族素来手段残忍,当年发展积极往上的花家,如今连个姓花的都难以找到,这不就是其中一个与云家作对的下场吗?这手段,直叫人心有余悸。 “关凭一个令牌能确定什么?说不定这人是上云家偷的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只要完成了那位的要求,我们就可以得到三百金。有了这三百金,你想想,够我们不干活玩乐多久?!”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说着。 “可是…谁有如此能耐能拿到云家的景玉?大哥,我们也姓云,我怕……”那个先前有些怯怯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好了!我们还没做呢!你在怕什么?”那个粗犷的声音烦躁的喝道。那个怯怯的声音因为他的喝斥不再说话,良久,只听得马车在赶路的声音,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他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这个女的,然后上都城打探打探?” “大哥说的对,还是去打探打探妥当些。”三百金的报酬对于他们来说的确诱人,但性命更重要,对于他来说。皆姓云,这不仅仅是排外,这是长久以来云氏部族内部的凝聚力。云家的景玉代表了什么?它不仅仅是云家主府个人的事,这是整个云氏部族的事!景玉,家主的继承权力,未来的家主…为了三百金得罪一个有可能是未来家主的人?要姓云的去伤害云家继承人,没那么轻松。 雪域云氏,上到中心城区,下到穷乡僻壤,每个区域里都有一个类似于部族组长的人,来将云氏的事迹祖祖辈辈的传承下去。也许云氏上位者未必认得全他们,但他们却只承认一人只忠于一人,而那个人便是云氏的最高领导者。别说是传承到云景雪等人这一辈的景玉了,就算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一个平民百姓,他们张口便能向你细数云氏过往,而且如数家珍。 不知马车走了多久,许久两个气氛凝重没有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哥,我们把这个女的安置在哪?” “先找个山洞,我们把她扔那,藏好,等我们打探清楚了再下决定。”那个粗犷的声音沉思了会道。 “大哥,你听,什么声音?好像是马蹄声?!”那个服低做小的,似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改变了原来想说的话道。 “这附近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马蹄声。”那被问到的人,仔细一听也听到了那不远不近在后传来的马蹄声,心下一慌说着。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云家的人追来了?”那个做小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害怕。 “停车!”那个被唤做大哥的人突然勒令道。 “驭!”马缰绳被紧紧嘞住,拉着破马车的马儿,踏了几踏停了下来。 “快下车,把人抬出来,拉到一边。”那个粗犷的声音兀自跳下了马车,往马车后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着。 驾着破马车的小弟,忙甩开了缰绳跟着那个粗犷的汉子往马车后走去,两人一头一尾就像在搬运货物一样把景雪从马车里抬出来扔到一旁的草丛里。地下石子隔应的人深疼,但任云景雪怎么挣扎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小弟已经按照大哥的吩咐牵着那辆破马车往一旁的林间掩盖个大半起来,小弟回到大哥身边的时候,那粗犷的汉子萃了口唾沫道:“赶了一天的路,没得吃没得喝的,还得提心吊胆的,都怪她!”说着那汉子恶狠狠的瞪了眼被他们随意扔在一旁的景雪。 “大哥,如果来的是云家人,我们该怎么办?”小弟来不及去抱怨累不累,害怕问道。“如果,来的是云家人,我们就说,是我们救了她。到时候,人家还得感谢我们,说不定给的钱不比那位给的少。如果不是,挡我财路的,咔。”粗犷的汉子比手刀做了一个杀的意思。 景雪不敢说话,安静的听着,脑子里时不时的出现过往陌尚尘说的话。 “云景雪,你素来刁钻蛮横,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凭什么认为每个人就都该依你的,就凭你是云家的大小姐?” “景雪,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以后不要再犯傻了。” “景雪,你一旦离开了云家,处处皆危险。别害怕,一定一定要先冷静下来…就算是我们,也未必能及时赶到。” 陌怪人,你在哪?景雪心中很慌乱,她刚醒来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陌尚尘,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她想哭,但是一想到陌尚尘的警告,陌尚尘的交代,她便努力的收回泪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心里却依旧不安的。 那蒙在景雪双眸上的布帛掉了下来,一瞬阳光让她下意识的把头错开,适应了一会这才睁开双眸看向周围。那两个汉子还在说话,那个说话嗓音粗犷的汉子,肤色黝黑,光秃秃的头顶只续着一个小小的鞭子,长膘的身体让人感觉他的腰带下一秒随时有可能绷断。那个服低做小的,瘦的能看清他内里的骨架,贼眉鼠眼,唯唯诺诺。 那两人躲在灌木丛里,专心致志的看着那又远及近越发靠近的马蹄声,两个心都被滴溜起来,倒也无心去看被他们扔在身后的云景雪此刻怎么样了。景雪希冀着是云家人来救她,同那两人一样提着一个心。而跑来的不是云家人,而是那匹早前被丢下的白色马驹,云雪。 当景雪费力坐起身在看到是云雪的时候,心中很是着急,一直喊着走啊!走!但是一切用劲的声音都被那块封住她自己嘴巴的布帛阻拦的,剩下残破不成句的声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3章 小九和老七 马蹄声渐近,两个躲在灌木丛里的人悄悄摸摸的四处看去,胆战心惊看了会这才敢确认追来的只有一匹马驹。两个贼人从灌木丛走出来,向那停下的马驹走去。 景雪摸到了那把从衣袖中掉落的防身小刀,抽出了刀刃,心下焦急怎么用刀刃来磨开捆着自己双手的绳索都不得劲,那刀刃掉落几次,又再次被捡起,原本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此刻在景雪手里更像是一块长了牙齿的普通石头。费力磨着绳索几次,绳索还没磨断,焦急之间她不小心磨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但她来不及去呼疼,眼见着那两个贼人就快到达她心爱的马驹前,景雪重新找好角度磨着绳索。 “大哥,你看,只是一匹马。” “这是哪跑来的畜牲?白吓了我们一场。” “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头畜牲?” “把它宰了,正好你我兄弟二人都饿了。” “大哥,这马应该是老天爷知道我们饿了,赐来的食物吧。”那人说着,已经自顾自行去破马车那头寻找趁手的家伙要来处置马。 绳索断裂开,景雪匆匆忙忙解开绑着自己双脚的绳索,拿下了绑在自己嘴巴上的布帛,跌跌撞撞爬起身,并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冲出了灌木丛,拿起石头朝那磨刀霍霍要靠近马驹的歹人砸去!“滚开!”见云景雪护在马驹前,怒视着对面的两个歹人呵斥道。 那马儿乖巧的待在她身后,仿佛不知那先前的危险要袭向它。 “大哥,这…她…这这…这怎么办?”手里拿着锄头的痩个子看到不知怎么跑出来的云景雪,神色显得有些慌张,说出话紧张的结结巴巴。 “这什么这!”那个壮大个抬手结结实给瘦子拍了一脑门,语气带了些不耐烦。 景雪强自镇定,一手背在后牵住了马缰绳。 “小妮子,既然你醒了。说说吧,这景玉,是你上哪偷来的?”壮大个从袖中拿出一块兰紫色水滴形的美玉,那块玉的外围被镶嵌上银丝,小小的玉佩上,花纹样式精致的夺人眼球。 “云氏家族,第三代继承人云景雪。”景雪见那个大个走上前一步,并没有后退,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后退。她心中慌乱不安,但语气里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那是自小养成的。尽管这句话,这个不后退几乎要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只见那壮大个,深深皱起那基本没什么眉毛的眉,把手中的玉佩收回。 “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荒山野岭?”那大个说着就要拿过瘦子手中的锄头。瘦子反应过来一惊拉住大个的手腕问道:“大哥!她是大小姐!” “你傻啊!她现在醒过来,看到了我们。我们放她回去,我们不得被云家碎尸万段?!” 大个拉过瘦子,在他耳边呢喃着说道。景雪趁着那两人嘀嘀咕咕疏于防备,努力聚起身体的力气,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驾马而逃。 而另一边发现云景雪不见的云家人也急急忙忙的派人出去寻找,派出几对人马尚未回来。 “大哥,大小姐跑了!”只听那个瘦子高呼道。大个气的又给瘦子脑门一拍便向马车跑去边骂道:“娘亲个乖乖,还不快追!别钱也没了,命也没了!” 那两个贼人刚上马车,却被一个骑着高大马驹的男人拦下。男人面若冠玉,冷冷而不屑的瞧着他们,听他几乎不沾火气的声音说道:“云景雪在哪?” “小子,你最好滚开,不要管大爷的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大个眼见着追赶云景雪的距离越来越远,现下又被这人挡着路,心中火气烧的更旺咬牙切齿说道。 “别让我说第二遍。”云景飞,眼眸懒懒抬起,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对着两个贼人声音无波澜道。“绑架云家继承人,该当何罪?嗯?”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已经让两个贼人,脸上变了几分颜色,就像调色盘好不好看。 “她…大小姐…她往那走了。”那个瘦子抬手指着景雪先前离开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 “云木,处理一下。”说罢云景飞的佩剑已经再次回到剑鞘中,驾马离开时吩咐道。 云景飞走后,那两个贼人被挑掉脚筋、手筋,由云景飞的手下云木捆着拖在马后带回云家。 “小九!你在哪,是七哥!七哥来救你了!”云景飞驾马飞驰,却在半途中陡然停下了,他座下马儿高高抬起前蹄踏了几踏这才安稳下来。而面前拦住云景飞的不是别的,是云景雪那匹心爱的马驹云雪,被人整个切下马头惨不忍睹的横倒在林中路上,马儿的鲜血蔓延到草丛中,浸染着地面的泥土,泛起一种紫黑色的森意。 云景雪被云安络派出另一批人押在灌木丛中,逼迫着云景雪亲眼见证她心爱马驹的惨死。云景雪被带走,临被带走时她听到了云景飞的声音。 忍了很久的泪水哭了,景雪心中直觉的讽刺。 云景飞喊着她小九,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玩的来,相亲相爱的好兄妹。他在家中排行第七,她拍行第九,家中最小。其他旁支的孩子总是与她保持着距离,不愿意和她一起玩,因为她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人,他们一直这么说。只有她的七哥会陪她疯陪她闹,那个时候景雪说过,小九最喜欢七哥了。 从云景飞开始争夺家主之位起,从景雪的父亲死后,两人渐渐疏远,一见面就掐,成了水深火热的关系。小九和七哥,好好的,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云景雪被点了睡穴,昏睡过去,由两个蒙面黑衣人抬着离开了这片丛林。 “大小姐。”两个黑衣人带着云景雪来到一处破茅草屋中,见到背着他们穿着斗篷站在里面的女人,两人把景雪丢在一边跪下抱拳行礼。 “那两个山野村夫呢?”云安洛转过身来,不屑的看了眼那被扔在一旁昏睡的云景雪出声道。 “被公子挑了手筋脚筋,带回云家了。”其中跪着的一个黑衣人出声道。 “没完成任务的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云安洛温柔着声音说着毒蝎的话语。 “杀之,除之。”黑衣人禀手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4章 纯粹,明亮 “不,我要他们…呵,生不如死。”云安洛轻笑了声说一语双关,无关痛痒的话。 云安阁,四角挂着的青铜铃被风吹的丁当丁当做响,白日里的天此刻被乌云渐渐弥漫盖住,空气里的湿度越来越加重,池塘中的鱼儿大多透出水面呼吸着空气,不多时雨滴淅淅沥沥的往斜飘下而来,云家派出去寻找的小队尚未回府。云景飞跑到云安阁想找云安络,但是侍人说云安络去了大牢审问犯人。 设在离主府不远的大牢紧闭的大门被守门人从两边推开,云景飞到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云安络优雅坐在两个被铁链吊起来的贼人面前品着茶叶,用刑的人手握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两个绑架了云景雪的贼人身上,那两个贼人身上红鞭血痕遍布,痛苦不已却发不出声的画面。云景飞轻蹙眉看了眼一旁的桌面上,血淋淋的摆放着两个刚割下来不久的舌头。 “姐,别玩了。小九,到底在在哪?”云景飞来不及抖去自己身上沾着的雨珠,皱眉看着云安络的背影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询问出声。 “呵,景飞,姐姐我什么时候玩过了?姐我也担心小九,我这不正在严加审讯这两个贼人,希望他们能说出小九的下落吗?”云安络放下茶盏,优雅整了整自己的衣摆轻笑说道。 “姐!小九她也是你妹妹!”云景飞不想同云安络辩驳她话语里的处处漏洞压着怒火道。 他云景飞是她云安络养大的,这不错,可他云景飞就没有见证云安络的成长了吗?他这位亲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比别人不知道一分?严加审讯?希望得到小九的下落?那又为什么要割掉两个贼人的舌头?又为什么往死里打?骗小孩子呢! “瞧你这孩子语无伦次的,小九是我妹妹,我自然关心她的下落。”云安络站起身抬手困倦的打了哈欠,临出天牢大门时故作不知说道。 云景飞前脚刚回到云家,黎羽后脚也跟着回到云家。看着云景飞脚步匆匆的赶去天牢,黎羽后脚跟上,云景飞从正门进大牢,黎羽则不顾自己会不会淋雨,轻功上了屋檐去探听信息。 看着被云景飞唤做姐的女人走出天牢,黎羽并未在跟着云景飞而是改变了方向跟上云安络。 黎羽随着搜寻部队的人,寻了一路,找到了些碎片的线索。景雪遗落在河边的一只鞋,林中破马车上景雪的包袱、景雪总爱随身带的精致小刀、心爱的马被兜头杀害、云景飞的话…这一切的碎片线索现在清晰的指向了这个陌生的女人,云安络。 “让你们去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侍人在一旁为云安络撑着伞,云安络脚步急缓走着道。 “回大小姐,依您的要求,找了十个残暴不仁的,等你去过目。”侍人回复道。 如果不是得到消息云景飞赶回来找她算账,她又何必特别跑回云家一趟演这一出。玩?她什么时候玩过了,她就是要云景雪生不如死!云景雪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凭什么要她云安络轻易放过她?!如果不是云景雪,她现在会一人独居在云安阁?如果不是云景雪,她会入不了景字辈?如果不是云景雪多管闲事,她的丈夫现在怎么会孤寂躺在墓中! “伯父,她真可爱。”八岁的云景飞,哦不,那个时候他还不叫云景飞,他叫云飞,他的胞姐也不叫云安络,她叫云络。八岁的他接过刚出生不久的景雪,大家都戏说这娃娃,脸红彤彤皱皱的不好看不可爱,却唯独景飞说她可爱。他甚至护着她,说“我们小九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姑娘!”那模样,仿佛景飞才是景雪的爹爹,看的一旁的老家主和夫人慈爱笑着。 这孩子也是颇灵性,每当景飞说她可爱,她就笑眯眯的被逗乐。 “小飞,你看她多喜欢你啊,一见到你就乐呵呵的。你给她起个名字吧。”云景雪的母亲说着。景飞小心翼翼如珍宝,抱着怀里还在襁褓中的女娃娃,看着女娃娃那双干净的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眸子,认真想着,想了好久,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眸喜悦映在脸上说道:“伯母,就叫景雪,云景雪!纯粹,明亮!” 景飞爱跑去找景雪玩,云安络不喜欢,原本家主一直没有孩子,已经准备将她姐弟二人过继过去,都立为景字辈,现在倒好,因为这个娃娃的出生,她的大名被定下来了,叫云安络!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那个刚出生的女娃娃!不喜欢大家开始转变称呼,原本云家的大小姐是对她的敬称,现在却变成了云景雪的! 云景雪这个名字在族谱立入的那一天起,云景飞这个名字也随着立入到嫡系族谱中。孩子之间的喜欢,纯粹而明亮。不管云景雪在外人眼里多么嚣张蛮横,她始终是他想护着的小九。 还记得云安洛出嫁的那一天,也如今天一般烟雨雾蒙蒙。云安络等了很久没有等来新郎的接亲,等来的是新郎死在青楼里的消息。 云景雪从苏城学院赶回来要参加云安络的大婚,不巧路上碰上了云安络的新郎官穿着大红喜服带着一两个公子哥去了青楼风流快活。听着他们口中所说的,云家女子也不过如此的羞辱景雪的大姐,景雪气不过,便带着随从闯进了青楼。 扭打推搡之际,云安络的新郎官在混乱的人群中失手丢了命。还没出嫁就成了寡妇,这事让云安络长久以来压制在心里,对景雪的厌恶、憎恨加深甚至爆发。她云景雪为什么老要插手,破坏她云安络的事!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云景雪! “纯粹?明亮?呵。”那她就毁了云景雪这份特别!她倒要看看被玷污了云家大小姐,怎么在云家立足?!云安络想起景飞年少说的话,轻讽刺笑出声。 天牢里。云木看了眼云景飞,见云景飞顿下心思点头,云木拱手领命带人去追云安络。 小九和姐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但如果护着姐姐,是为了让她去伤害小九,他云景飞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世界就算所有人都误会他,他也不希望他自己也迷失了自己。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他云景飞说了算!他云景飞想护着的,谁也伤不得!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他拼尽全力。 “见了大小姐还不行礼。”茅草屋的外间,侍人扫了眼那几个被他们找来站成一排的男人道。 “见过大小姐!”高高低低的声音,臭烘烘的气味,不堪入目的神形摆在眼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5章 脏的不是手 侍人瞧云安络拿出手帕嫌弃的掩住口鼻,出声对那些见礼的男人道:“都后退三步。” 对面站着的各个形态不一的人依言后退了三步,他们其中或有是登徒子,或有是特殊癖好,或有是…三教九流,乱七八糟。皆说相由心生,有的人相貌平平,但神态气质佳,有的人,相貌出类,却配着肮脏的灵魂。人美、心善,少了心善,人美还是不够。美的定义太过广泛,但总有一点是这个人所特有的趋于正态的魅力。那不仅仅是外在上,又或者更具体来讲,不需要是外在上的具象驱壳。容貌能欺骗人,一副皮囊决定不了什么,而是这个人给你的感觉是良好的,是舒心的…而对面的,云安络挑来的这十个,那并不是真正的难以入鼻,那并不是一种可以闻得到的气味,那是一种仅凭从外在驱壳点点细节便可以看到肮脏,神形的不堪。如果不是因为云安络给的权力和赏金诱惑,对面那几个“鬼”,上哪挖来? 云安络心中得意轻笑,景雪啊景雪,你看看姐姐我多费周章,才特地给你挖出这些人来。 云安络朝侍人点了点头,自己转过身去,她身后那一排“鬼”依侍人的命令往茅草屋里间走去,那里面云景雪尚处于昏迷中。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给个馒头钱,奶奶她已经饿了几天…”云安络在侍人的陪同下行出了茅草屋,此时雨还在下,走在小街上,云安络路过街口角落一个乞丐孩子伸手拉住了她云杉罗裙,那黑色小手印落在了她华贵的裙角上,见她嫌恶的抽回自己被拉着的裙角,侍人一脚踢开了那孩子。 那瘦弱的孩子看了眼身后躺靠在一边咳嗽的乞丐婆,话还未说完便踢的滚向一旁,原本未全被雨水打湿的破布衣衫,此刻又沾染些泥土渍,那孩子犹如落汤鸡一般更显落魄。 脏的不是手,脏的是云安络那颗心!人比鬼可怕,而借着人的皮囊行着残忍的人鬼比人可怕。 侍人正准备好好将那乞丐孩子大骂一顿,云安络似是想到什么抬手示意侍人后退,见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蹲下身来,看着那个重新爬起来的乞丐孩子。 乞丐孩子有些惧怕的看着云安络柔美的容颜,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不要怕,姐姐不打你,这个给你。”听云安络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锭真金白银如同喂狗一般扔到小乞丐身边去说着。见云安络站起身继续道:“这锭银子够你买许多个馒头,但是姐姐有件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蜜里调着毒,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姐姐,你说。”小乞丐捡起了先前被云安络扔过来的银锭子站起身来问道。 “姐姐要你去城东的茅草屋里喊醒还在睡觉的姑娘,你能做到吗?”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思给云景雪找来那几个上等货色,她可不想白白让云景雪借由昏睡错过这一切。 “我这就去。”小乞丐回到乞丐婆身边,怕乞丐婆听不见贴心的到眼也花了,耳朵也近聋了的乞丐婆的身边交代了声,转身加快步伐跑向了城东的茅草屋。 云安络离开茅草屋后,那十个进了茅草屋里间的垃圾在看到躺在茅草堆上的云景雪时,先前的蠢蠢欲动这会倒暂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商量起来。 这十个人是云安络派人在三教九流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垃圾,但其中也不乏在权贵中混迹的,认得云景雪这个云家大小姐不是难事,让他们犯难的是,不管他们上不上,都得死。 茅草屋外间守着的云安络的护卫,现在逃,晚了,会死。不逃,上了,会死。他们可不会蠢到,云安络到时候会为了保他们,与云家为敌。 “我说老弟,你看看反正我们早晚都要死,倒不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十个人中其中一个人用一种让人犯恶心又油腻的目光看着茅草堆上昏睡的云景雪说道。 小乞丐跑到城东的茅草屋,轻推开一条缝,发现几个带刀侍卫守在茅草屋的外间没敢进门去,跑到茅草屋后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到那在草堆上昏睡的云景雪,推开破门扇爬进茅草屋。 破门扇刚只是被推开,便整个掉了下来咣当一声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昏睡在一旁草堆上的云景雪轻蹙眉,按着发疼的太阳穴醒来。 “哪来的小乞丐?”一起待在里屋的人们被这一声响动吸引去了注意力,倒没发现昏睡的云景雪已经醒来,听他们几人异口同声看着那个摔落下来发出哎哟一声的小乞丐道。 “姐姐,这群人…姐姐,快跑吧!”小乞丐跑到景雪身边拉着景雪,心下意识到不对劲道。 景雪昏睡前的思绪渐渐回拢,她心爱的那匹马驹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强烈的动摇着她不安惶惶欲坠的心,见景雪来不及思索,意识到危险,反牵过小乞丐的手向窗口跑去。 那群人见势不对,忙跑上前去围困住景雪和小乞丐。 “大小姐,想跑,这可不行。”其中一人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云景雪,仿佛已经隔空剥了她。 “姐姐…”小乞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害怕的下意识拉紧了云景雪的手。 景雪安慰的伸手环过小乞丐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瞧她怒视包围住他们的人。 “现在,说出是谁指使你们到此还来得及,我让会让云家从轻处理。”云景雪强自镇定说道。 “大小姐,比起从轻处理…我们更想尝尝大小姐的味道。”那说话的人恶心巴拉的伸出舌头舔舐着唇角,腌臜的目光打量着云景雪窈窕的身量。 话音未落全,门外守着的,云安络的护卫被云景飞的人制住,草屋里间的门被踹开。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就在那包围着景雪和小乞丐的几人回头之间,见血封喉,温热的尸体相继倒下,黎羽的身影出现在景雪面前。 “倾羽姐姐!”景雪看着黎羽眼圈鄹时红了,眼泪就像珍珠断了线一般,无尽掉落。 黎羽收起长剑,走过去伸手环抱住云景雪,安慰的拍着她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肩膀。 门外被云景飞的制住的几个护卫,为了护住,自缢。景雪被带回云家的同时,那两个关在天牢里的贼人相继被弄死。云景飞明白,这件事如果查起来,很快就会烧到云安络身上,若惊动了老太君,届时他想要拿到虎符只会更难。上次他派去杀手试探老太君,都能逼出夜家军,这块虎符令到底在哪?谢昀季那边,仍然一无所获,糟糕!他仿佛深陷于淤泥之中,越发的难以退出身来。看着景雪安然睡下,他心下也算松了口气。依景雪的托付,云景飞让人陪着小乞丐去接乞丐婆,接到云家来,分个轻闲的差事让他们有一分遮风避雨之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6章 只一眼,是心安 祁国说起来,离雪域并不远,雪域地界内的母亲河,两江的对岸以东而去就是祁国的地界,两地虽相隔遥望,但整个气候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一早云景飞亲自送傅衍来到两江渡口。 “傅兄,盛京联姻的事如今看来,倒是板上钉钉了,你我猜想莫不成皆错?难道,傅兄真的要让他姓谢的一家独大?”云景飞相送到渡口,语焉不详说道。 却见傅衍轻勾起嘴角道:“景飞,破坏这次联姻的关键还在于溯王府那位不见音讯的四夫人身上。能让溯王一病不起的女人,不可小看。得尽快找到她才是。” 傅衍说完四下看去,却没找到他想见到的人。云景飞似是看穿他的心思失笑道:“傅兄,倾羽姑娘偶感风寒不能来相送,还望傅兄见谅。”他话里有话,仿佛黎羽是他们云家一员一般,仿佛在说你傅衍下次若还想见到黎羽,便不能忘了他们云家,像筹码一般。 “景雪,云景飞很担心你。”景雪醒来后,黎羽给景雪送来热粥,等她慢慢吃完,黎羽说道。 景雪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住,放到碗里,没有抬头说道:“他担心的,是虎符。” 就像,从小接近她,是为了入嫡系族谱,是为了家主之位,是为了虎符…她的好七哥。 黎羽没有再同景雪谈论起云景飞,她拿过被景雪紧紧握在手中的凝脂碗道:“今天是个好天气,想去盛京走走吗?”黎羽的话很轻,仿佛她说的是一个只要开门就能到达小事情。 “…真的?”云景雪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抬眸惊喜问道。 “老太君同意了,说,待你休息好了,你想去哪便去哪。”黎羽把碗放到桌面上柔和说道。 临行前云景雪在家中护卫的陪同下去了自己被绑架的丛林中,为那被残忍杀害的马驹云雪收尸,那马儿火化后下葬之时,景雪手里握紧了火化前从马驹后脚上解下的铃铛,眸光坚定。 “云雪,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会揪出那个残忍杀害你的幕后之人。” 当日的下午时分,黎羽和云家的六个护卫与云景雪一同前往旻朝盛京。而云景飞,早在送完傅衍便已经同下属驾马提前出发去了旻朝盛京。而云安络,在绑架事情败露后,因为云景飞的警告暂留云家,虽然心中不甘但也不敢急急再去找云景雪的麻烦。云安络主谋绑架的事情被云景飞压下,老太君并不知情,这事最后未烧到云安络身上。 云景雪一行刚行出雪域中心都城城关,百里慕容的声音随着马蹄飞奔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倾羽姑娘,等一等!”百里慕容焦急的声音传来。 云景雪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笑嘻嘻的看着一旁坐于马上的黎羽。 黎羽看着小姑娘的表情,无奈失笑的轻摇了摇头。她不过比云雪大个三四岁,却总爱拿云雪看做是小丫头,说到底是时过境迁,几世为人,累叠记忆,心境太过苍老罢了。 “倾羽姐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慕容?”云景雪想起这几日,百里慕容总是借着各种由头来云家主府找黎羽闲聊的事,想当红娘的心起,笑嘻嘻问道。 “老了,爱不动了。”黎羽轻叹了口气,略是无奈说道。“倾羽姐姐…”云景雪听黎羽这般心境苍老的话语,正欲劝解,百里慕容驾马已赶至近前打断了去。 见百里慕容一路赶来气喘吁吁的,但他并未做停歇听他道:“倾羽姑娘,为何不辞而别?” 他要是刚刚没有去云家,岂不是连黎羽的一面都见不到,百里心中如此想到。 “百里公子,多谢你在雪域的招待,倾羽在此道别。”黎羽如江湖人士一般抱拳说道。 “倾羽姑娘,其实我…我…”百里慕容憋着话,突然似个大姑娘扭扭捏捏的话说不全,看的一旁的景雪努力的憋着笑意,小脸有些通红。凶悍如百里,居然有这么一天踟蹰模样。 “百里公子,想说什么?”黎羽不解反问这个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全话语的人道。 “倾羽姑娘,唤我慕容便好。其实,我此来,是…是正巧也要去盛京办些事,不知…姑娘愿意带上慕容吗?”百里慕容这前后不搭嘎的话,惹得景雪憋不住笑意,埋头低笑出声。 黎羽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公子,不觉麻烦的话,一道便是。” “慕容,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了。”黎羽话毕已调转马头继续前行而去,景雪看着因为黎羽气的话,喜悦映于脸上呆呆的看着黎羽背影的百里慕容出声提醒道。 一路一行以正常行路速度行走并未急赶,几日的光景过去,景雪一行到达旻朝盛京。 “只可惜了那卞夏美人,怎么会想嫁给溯王呢?听说这婚事还是卞夏公主求来的。” “谁让我朝皇上膝下子嗣单薄,除了溯王在适婚年龄,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十王爷呢?你说皇上怎么不把十王爷调回京,说不定倒成一桩美事。” “你这消息可真落后,还不知道呢吧,听说皇上是找过十王爷的。可惜那十王爷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得了花柳病,在流放地的府中等死呢。” “唉,难道只有溯王能担此大任了?可惜咯,可惜咯。” 入旻朝盛京城关,一路上听闻士人闲谈的话不尽相同,无不都在谈论溯王和卞夏公主的婚事。旻朝废柴溯王和卞夏第一美人的婚事,祝福声没有,鄙夷声比比皆是。 “倾羽姐姐,仁恩先生听闻明日才到盛京,今日我们这落脚之处不如就去我表哥府上吧。” 云景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黎羽飘远的思绪,听景雪商量的说道。 黎羽因那些流言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不在意,却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上那一关。 “倾羽,你还好吗?”见黎羽迟迟没有说话,这几天和黎羽相熟的百里慕容关心问道。 “我…”她正欲开口,却在见到那路过的轿子里,抬帘掀起的熟悉容颜噎住了话语。 溯王府的轿子内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道:“停轿。”凉薄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淡薄,但却蕴含不容拒绝的威严。怀安示意一旁推着轮椅的侍从来到轿子前,两人相扶着,谢昀季坐到木轮椅上。景雪在见到谢昀季时,已经欢呼雀跃的下了马向他行去。 谢昀季耳边是景雪熟悉的叽叽喳喳,而他的眼眸里映衬的却只有那个与他四目相对的人的倒影。虽然她面上带着朦胧的面纱,可是只是那么一眼,他便认出了她。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都想找到的人。只那一眼,便是心安。 ------题外话------ 好不容易啊,阿季终于出现了/tt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7章 最后一次 黎羽离开溯王府的这段时间,王府里为陌尚尘新准备了一间药房,拱陌尚尘在此研究疑难病症,后来草堂院被扩充,陌尚尘便从宸院搬出,到草堂院居住。 穿过草堂院的院门,扑鼻的药香混杂在空气里,在旁人看来也许是苦涩难闻的气味,但在景雪看来这是她熟悉而亲近的药香味。男人熟悉而忙碌的身影在草堂正屋里一整面药柜前,手中拿着小金称子,心无旁骛认真度量着称子上药草的剂量。 突然眼前一黑,云景雪还没开口说什么话,便听到陌尚尘略是无奈的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陌大夫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景雪并没有就此因为陌尚尘的话而拿开蒙着他双眸的双手,听云景雪故意变了声音俏皮说道。 陌尚尘抬手拿开了挡在自己双眸前的双手,转过身来瞧着嬉皮笑脸看着自己的云景雪,眉头轻蹙嘴角抿起忍住了心中下意识想逃开的想法道:“景雪,我很忙。” 听他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的景雪,继续低头看着称,似是称中药草多了些,见他拿掉一点再称这才稍微满意的把手中拿出的一点放回打开的其中一个药柜子里。云景雪习惯了陌尚尘对自己的不咸不淡,高昂的心情并没有低落而是像小尾巴一样的跟在陌尚尘身后。 陌尚尘走回那张与整面药柜相距不远的浅茶色方桌前欲提笔写药方子,但余光瞥到那站在一旁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云景雪,眉头打结,放下刚拿起的狼毫毛笔朝门口唤道:“瓦松!” “先生,怎么了。”那在院门外晒药材的僮人,听到陌尚尘唤自己忙跑进屋来。 “把这位人请出去,她打扰到我了。”陌尚尘冷淡说着,并未看云景雪一眼。 “怪人,你什么意思啊?”云景雪听他这话,气闷的看着只低头顾自己记载摆放在桌面上的十几味药材,而不理会自己的陌尚尘质问道。 “你听到的意思。”陌尚尘始终没有抬头看景雪,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拒绝都要冷淡。 瓦松,看着眼前这两人隐隐约约的火药味,楞在原地一下子倒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记忆里,陌大夫总是有说有笑的,倒是从不曾见陌大夫对何人如此冷淡。 “那要是我不走呢?你真要赶我?”云景雪强忍心中的委屈看着低头提笔写字的他问道。 见陌尚尘抬头看着她轻笑出声说道:“云大小姐若不走,某区区一介布衣如何赶得了你?” “尚尘,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吗?”景雪看着眼前陌生的陌尚尘,心中的委屈没有担心来的强烈,因为这样的疏离而遥远的陌尚尘是她从未见过的。 “没有人惹我生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见陌尚尘收起那戏谑的笑意,无关紧要的说道。 景雪心下仿佛被挖空一角,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疏离继续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你知不知道你很碍眼?云大小姐,此生除了会吃喝玩乐还会做什么?若是没有云家,你云景雪什么也不是?别说你是云家的云景雪,我不会稀罕你。你不是了,我亦不会稀罕你。我陌尚尘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而你,就是那粒沙子。请云大小姐,日后不要再来找在某,不要再来烦某,不要再来碍某的眼。某在此,感激不尽。” 景雪的泪水已经夺匡而出,却说不出一句话,一切想说的如同鱼刺梗在喉咙里,吞不下去,说不出口。见云景雪抬袖倔强擦去决堤的泪水,跑出草堂。云景雪离开后,独留下草堂一室静谧,陌尚尘脸色不太好看,一手扶着胡桃木桌子一角,罢了罢手,听他疲惫说道:“出去吧。”话语对那个楞在一旁的僮仆,瓦松说着。 “景雪,这是最后一次…伤你心。”男人寂寥的背影,手微微颤抖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呢喃说道。情,诱人。情,伤人。情,惑人。此生,他陌尚尘就算最后遁入空门,也绝不踏入红尘情缘一步。那早前被谢昀季刺伤的心口,早已愈合的心口,此刻却隐隐作痛。 那一剑刺心之时,他才恍然发现,云景雪这三个字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占据他整颗心… 那些过往,一见到就想逃的心情,原来叫害怕。不是怕景雪,而是怕他自己。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啊,那些伤人心的阴晴不定啊,那些不屑… 溯王府内几重高的祈愿阁楼之上,男人挺拔的背影,翩阙的玄色衣衫在暮色下尽显清俊风雅,那陪伴他四年的檀香木轮椅被放于一边,谢昀季站着,双手扶在靠手上,看着远处的依稀街道风景出神。他人在看风景,却不知他人亦是风景。 “爷,夫人她…”怀安回来回话,语气略显犹豫拖拖踏踏没讲完。 “她不想住到王府里?”听男人轻叹了口气,眉头轻蹙起替怀安说完那口中未说完的话语。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众多人流中,他一眼便找到她。见她安好,他一颗担忧的心倒也放下来,只是她身边跟着的百里慕容,却怎么看怎么碍眼。不知那百里慕容说了什么,引得她抬手出拳打在百里慕容的手臂上。黎羽脸上带着朦胧的面纱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见百里慕容仿佛看也看不够的一直看着黎羽的侧颜,这一幕,直让谢昀季心中不爽。 “回爷的话,派去邀请的侍从回来道,夫人她想和百里慕容一起去住驿馆。景雪小姐,则是要住在王府里的,人去找陌大夫了。”怀安低头继续话语禀告道。 “爷,要不要找个时间同夫人好好说清楚误会…”怀安看着谢昀季沉寂的背影,提议说道。 “说什么?”谢昀季并没有回头,而是顿了顿问道。他心中仿佛也在期许着一个答案。 “爷大可告诉夫人,说明白爷从未有过要伤害她的心思,爷甚至为了夫人宁愿…”赴死两个字怀安还未说出口,见谢昀季微罢手示意怀安不要讲下去。 “有时候,不是你该说什么,而是她想不想听。”良久,谢昀季的声音有些缥缈的传来。 如果谢昀季认这世间第二懂黎羽的人,那第一便再无其他人。她要什么,他很清楚。 黎羽和百里慕容刚到达驿馆不久,正在驿馆前厅定住的屋子,便见云景雪小巧的脸蛋上挂着泪痕从外间跑来,呜咽着闯入黎羽的怀抱。 “倾羽姐姐……”只听景雪唤了声,便再没有下文,只余下哀伤的抽泣声。 草堂里,两个魅力不相同的男人各坐一边,其中一个坐于轮椅上,另一个则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靠在那一排高高的药材柜子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8章 受困于心 路途遥远,辗转于几个国度之间,宣讲着仁义之道,这是他尽半生都在坚持的事情。虽一开始是受人所托,而后来也慢慢成为是他毕生倾其心血想去做的事情。 傅一航曾经说过的话任然盘旋于耳边,深刻,铭记。 “行修,你我皆是师父的弟子,如今我被迫颠沛流离不得所愿,还望你感念世间未开化的百姓们,连同我的那份一起传仁义,普渡于世人。愿,这世间少一个傅一航,少一个傅衍。” 傅一航头戴斗笠蒙纱遮住脸面,临行前跪拜于乾行修诚恳请求。 他仅希望,这世间少点他傅一航这样的遭遇,少点傅衍那样的为虎作伥的人。 行修与傅一航同辈,深受教化,得道高深,说是孔仲尼在世也不为过。见师兄跪拜于自己,伸手去扶,说着此礼万万不可,但傅一航执拗,最后行修亦跪着接受了傅一航这个为天下苍生请求的嘱托。行修隐居多年,傅一航走后两人彻底失去了音讯,行修出山游走于各大小国界宣扬儒家经学、佛法道义。时间久而久之,世人们渐渐忘记行修原名叫什么,世人们更爱尊称他为仁恩先生,他的仁义善举,四海之内无人不知,上下阶级无人不尊敬于他。 见过行修的人们爱夸赞行修德高望重,声名传远了,没见过他的人,听他的名号的,总会在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惊讶不已。多多少少会在心里讶异道,传言德高望重,想来应是年事已高,声名远扬的老头,没想到竟会是一个俊美沉稳智学的少年郎。行修容貌俊美之极却不阴柔,虽有一头银银白丝,亦不显突兀。但凡见过他的人,仅仅一眼便能让人传扬赞叹许久。他的仁义善行,解惑智学更凸显他灵魂内外之美。 行修所到之处,无不以善待人,以开怀之心解惑世人。有一年,行修与入门弟子来到强盗横行的地界。居住在山野间的百姓们,无不劝说他:“先生,切莫再往前去,强盗土匪素来杀人不眨眼。”行修感激百姓的善意告知,听他言:“世人皆怀良善之心,强盗、土匪亦是人。”行修已定主意,并未停行往返,而是同随行的弟子道过谢往前而去。 百姓皆哀婉,行修此途危险,极有可能回返不得,尸骨无存。三日后,没有打打杀杀,人们听闻,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头亲自备马送行修与弟子出山。 在行修的尽半人生里,如此事例,比比皆是,举不胜数。不可思议至极,这位先生有神奇的力量,可治愈人心,这是世人们的事实所言。 行修开班讲课,从不收取百姓钱财。在这个人的身边,笨拙之人也能感受到智慧的启迪。 行修的美,是感化是治愈是不可亵渎,异性或同性他们都不会在行修身上所图红尘分外,他就像生长在淤泥里的青莲,不妖艳不脱俗,却高洁而神圣。行修的存在,是五显大陆上谋士们所不能及的境界,是神在普罗世间的体现。凡其见过行修的,卷内,所记载如此。 暮色降临,盛京城夜越深,城越热闹,而今天盛京城内却出奇的都早早营业关门… “别吃了,别吃了,今天暂停营业!” “走走走,关门了关门了!别耽误我收摊!” “店家,结账,快走快走!先生来了!” 黎羽等人正在福满楼用晚膳,却不知为何周遭的人,不管是菜才吃了几口的,还是菜还没上的,或是菜还未上齐的都出奇的默契,把银子放于桌面,嘴里无不说着大同小异的话。 原本还在福满楼门口排队的食,此刻连同店里的食,都默契散去往同一个方向有序赶去。 黎羽抬手示意百里慕容坐下,让她去结账,抛下景雪和百里慕容,黎羽兀自走下楼来到福满楼一楼收账台前,询问那个在台内掌管福满楼收支的老人家。 “沐叔,他们口中说的先生是谁?尽有如此能力?”黎羽说着,眼眸不自觉的看向眼前瞬间人走茶凉的福满楼。黎羽心中,好奇不解。 “楼主,他们口中说的先生,有如此之能耐的,除了仁恩先生别无其他答案。”沐叔看着脸上带着朦胧面纱的黎羽,尊敬的唤了声这才说道。 “仁恩先生…沐叔你可知道,先生在哪里传道解惑?”黎羽听过行修的名号,看过卷轴内所记载的有关于行修的事情,却不知这人当真有如卷轴上所记载的一般无二的能力。 “楼主,人们说,在布衣明答学府。”沐叔略微思考了下说道。 “沐叔,你且上楼告知还剩一桌的两位人,说我已先行一步去明答学府。”黎羽交代完,沐叔应下,黎羽出门而去。仿佛只要再多等一会,她便会见不到这位大内机密卷轴上记载的,行踪不定缥缈如云仁恩先生一般…也许,这人真如旁人所言有神奇的能力。 黎羽的双眼容易给人看起来通透心灵的假象,而困惑、迷拙、不安、漂泊却只有黎羽自己知道,自己承担。她被困在名为傅衍的前世中,她被困在名为谢昀季的今生中,黎羽期望着有一盏明灯点亮这片漆黑无光的心灵世界。她不知前路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真有对错能论定,仁恩先生的名号,仁恩先生解惑答心的传言,让她即使不全然相信卷内所言,但却一直期待着能与这位智者见上一面,解答心中迷惘困惑。 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黎羽期望着,声名远扬的仁恩先生是这位君,不负她所期望的君,所期望的智者。 “景雪,不住在王府,是因为你?”草堂里,谢昀季看着靠坐在药材柜前看医书的陌尚尘道。 “她…没出事吧。今天说的有点过分了…”陌尚尘眸光微动,顿了顿反省的说道。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是碍眼的沙子,跑出去寻死觅活去了。”谢昀季微挑眉道。 昀季话语里故意说着,如此调侃的模样倒有几分以往黎羽身上的样子。 “寻死觅活?!”见陌尚尘拿着医书的手不自觉的抓紧,瞬间抬眸看着谢昀季质问道。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寻死觅活,你不是应该最开心吗?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在你身后追着,以后再也没有人担心你心里所想,以后再也没有人容忍你的阴晴不定,多好。” 谢昀季好笑的看着质问自己的陌尚尘,瞧陌尚尘说的,仿佛是他害的云景雪要去寻死觅活一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他自己,陌尚尘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9章 误惹凡尘 不过多时,明答学府已聚集了百分之七十的盛京人,若大的明达学府已被填满,虽然人多,但在学府内的士族或百姓却都有序的一一跪坐于蒲团上,等待着仁恩先生。而那些没能排到学府内的人们则坐于学府外广场上,亦等待着仁恩先生。皇帝都未必有如此号召力,这五显大陆上唯仁恩先生一人能做到。来也孑然一身,去也孑然一身,此间唯他不沾浮华。 黎羽到达明答学府的时候,哪里还入得了门?这有序列的人山人海,每个人放于一边的烛灯像一片不小心掉落于凡尘俗世的灿烂星河,让她一瞬间失神,这比花灯节那天见到的盛京城还要漂亮,心微动之际,远处传来一声急呼声。黎羽回神之际,已被人拉入怀中。 四目相对上,不禁叫人失神片刻,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关于形修,那空白的脑海里,鄹时闪过一段乐声。那是扬琴的奏响,尤如叮咚泉水一般的声音。 “行修?”黎羽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呢喃唤出声。她的记忆里,从有过这人的印象,更不知她口中唤的行修就是那个卷内记载也找不到原名的仁恩先生。 黎羽脸上戴的朦胧面纱不知何时掉落,这两个人就像隔了几万光年,好久不见的故友一样。 她唤着他行修,他唤着她倾羽,有礼有距两人各退开一步,相视而笑。记忆、知识、见识,这些东西此刻解答不了为什么他们明明从未见过却能唤出彼此姓名,特别的是,心上的平和,也是如此的相同。黎羽不知道,而行修知道。此生,他不为天下苍生而生,他为她一人而生。她入凡尘,为那个人,他,为她。 “倾羽姐姐!”由远及近传来景雪的呼唤声。云景雪同百里慕容一起走来,百里慕容捡起那被黎羽遗忘,掉落的朦胧面纱道:“倾羽,你的面纱。” 百里慕容是第一次见到没戴面纱的黎羽,但却没有太多的心情变化,她戴面纱或不戴面纱都不妨碍她是他欣赏的那个姑娘。心里定了主意,以后要给她亲手打造半块面罩,这样她不想露脸的时候就可以戴起来,也比那面纱方便。 “景雪。慕容。”黎羽见两人来到自己身侧称呼了声,伸手不在意的接过慕容递给自己的面纱。虽然面纱落了尘埃,但反应过来云景飞还在盛京城,黎羽想了想便拍了拍想重新戴好,却被人伸手拿去。听那行修道:“用这个吧。” 不知乾行修从哪里拿来的,他手上那块有一定年头的半块素银色面具在这片灿烂如星河的夜里显得毫无特色,百里慕容不屑,这样的东西怎么配的上他欣赏的姑娘? 百里慕容欲说话,但见黎羽已拿过那面具仔细端详,抬眼朝那个他一开始就忽略掉的男人看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哪怕一头银银白丝,在慕容看来这人和那面具一样毫无特色。 黎羽抬手抚摸着那面具,那半块面具上右眼处上方雕琢的一记羽翼让她感觉如此熟悉,仿佛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心里甚至已经有答案,那上方雕琢的羽翼是青羽神兽的羽翼。 “那羽翼是上古神兽,青羽的羽翼。”行修见她抚摸着那面具上唯一的纹饰启唇道。 他说的,和她心中的模糊一片的记忆重合而上。 黎羽带上了那半块面具,本以为会太大或太小,却没想这半块面具恰如其分的合上她柔和的容颜轮廓,一切太过巧合。她心里,那个声音又强烈了些。说着:“这,本来就是你的。” “怎么会……”百里慕容看着黎羽容颜轮廓与那半块面具重合上,不禁疑惑呢喃着。 “倾羽姐姐,这青羽好适合你。”景雪看着黎羽的侧颜夸道。 “噢!对了!”景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提高了音调说道。见她恭敬的朝行修微拱手道:“景雪,托祖母,问候于先生。”景雪以往同老太君见过行修,认出他不难。 “先生?行修你是何人?”黎羽听到景雪的话语,楞了楞看向那个拿去了自己面纱的人道。 “我是行修,倾羽的行修。小雪,亦替鄙人问候于老太君。”见行修温柔的看着疑惑的黎羽出声说道,后半句则对那个朝自己拱手行礼的景雪说道。 一旁的百里慕容犹如化石,看着行修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心里直想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刚刚在心里对仁恩先生不敬,此刻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 “先生,该走了。”一旁随行的弟子出声提醒行修说道。 “有缘,再聚。”行修同黎羽等人微拱手,抬步往被人流围住的明答学府行去。 听黎羽在后出声唤道:“行修,等一等!” 行修不解回眸看着她,两人相隔几步之远,都未往彼此的方向上前一步,聆听着彼此。 “我在哪可以找到你?”听黎羽顿了顿出声问话道。 “倾羽在哪,行修在哪。”说完,行修并未再解释清楚这话语,转身同弟子渐行渐远。 这一刻很奇特的是,她梦中常常梦到的那个叫做倾羽的姑娘,和她自己好像重合上了,就像那面具重合上她的上半个脸颊一般。惆怅思绪如涓涓细流,在此刻归于平和。那种感觉,再不需要去刻意寻找,再不需要去纠结情缘是否结束,再不需要去困惑是对是错,凭心而定,尽力而为,天命自有安排。那些过往看不清的一切,那些惆怅困惑,渐渐被淡去。 此刻的心境,不是因为行修的出现,不是因为青羽面具,而是此刻她的心亦随着这周围,误入人间的灿烂星河,恍然明了。哪怕明日,她还是会因为谢昀季的一颦一笑而牵动心神,但她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执着于所谓答案。 溯王府草堂庭院内。 “陌尚尘,为什么本王要陪你一起喝苦药汤?”谢昀季看着陌尚端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轻皱眉,一脸嫌弃的转动轮椅往后退了半步。 “小溯溯,大家好兄弟,有苦一起喝啊。”陌尚尘把盘子放着的两碗黑乎乎的汤药拿出其中一碗放到谢昀季跟前的位置,而后这才坐下拿过自己的那碗。 谢昀季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腿脚没医治好天天喝药就算了,如今腿脚医治好了还要喝汤药?陌尚尘心里苦,也不用拉他一起苦吧?他这才体会了几日没喝苦药的清闲日子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章 描摹容颜 夜渐深,离开了草堂院,谢昀季并没有直接往宸院回去而是不知不觉的来到棠梨院门前。自黎羽走后,棠梨院便只留下阿棠一人日常照料着棠梨院,以免棠梨院荒废。 黎羽走后,唐敏若虽不再像以往要见谢昀季一面难如登天,虽王府里曾经传言唐敏若会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然而只有唐敏若自己知道,一开始觉得终于见到谢昀季一面,终于与谢昀季的距离拉近了,最后却发现无论是她还是即将要和谢昀季大婚的卞夏公主,她们从未入得了谢昀季的心。尽管谢昀季脸上总不显喜怒,让人难以琢磨他心里的想法,但高傲的人却总在不经意间,下意识的念叨起关于黎羽的一切。 在宸院等了许久,没有等来谢昀季,唐敏若带着丫头回程,远远的见到谢昀季和怀安行去棠梨院。那个女人明明已经走了,却始终占据着王爷的心,唐敏若下意识的眼露恨意。她恨那个叫琉璃的女子,她恨她这么轻易就夺走了她一直想要得到的那颗心。 “王爷。”阿棠端着茶水来到谢昀季待着的书房,放下茶盏轻唤了声便同怀安一起出了门。 这里的一切还残留着她走那天的模样,干净明朗却多了一份空落落… 她的琴还安放于桌前,阿棠照料的好,那琴并没有落上灰,只是琴声却再不会为他而响起。他想去找她,但他没有理由去找她。他想去见她,无时无刻无不日夜思念,但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想去说清楚一切,却话到唇边又梗在喉。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她开心,他想陪着她开心。她难过,他想陪着她难过。她疲惫,他想陪在她身边。而眼前及亟待解决的局面,却让他入了江河之中,便再身不由己,受暗流涌动推去他方。尽管如此,他还是逆着方向,努力的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书房中,谢昀季拨动了久未响起的低沉琴声,只一个音符便作罢。不是不会弹,而是害怕就连那琴音传出的声音,都带着她的影子。书房的门被打开,那琴被安放于原处,阿棠和怀安想说点什么,但在看到谢昀季略显失落的侧颜都安静下来。怀安推着谢昀季的轮椅离开了棠梨院,阿棠则仍留在棠梨院。 “公主,溯王爷又去了棠梨院。”寒战回到王府中卞琳居住的院落禀告道。 “不过一个傀儡,竟如此牵动他的心神?”卞琳想起黎羽那与花落染相似的容颜,不爽轻皱眉。心中却已然,在想怎么除掉黎羽这个顶着相似之容的傀儡。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琉璃的音讯吗?”卞琳示意寒战坐下例行询问道。 “很奇怪,我们的人已经将琉璃的老家翻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人。公主,你说,溯王爷是不是害怕旁人伤害琉璃,然后把琉璃藏起来了?”寒战揣测说道。 “不可能。琉璃不过是一个傀儡,谢昀季藏她做什么?”卞琳想也没想直接否定说道。 “公主,虽然你说过这个琉璃长的像国师,但这么多年过去,难保溯王不会移情他恋。”寒战想起卞琳之前告诉他的,关于谢昀季和花落染的纠葛斟酌的说道。 “若谢昀季移情他恋,为何他还是个半残废?他大可杀了琉璃,取其心头血入药引,恢复以往威风。”只见卞琳听完轻笑了声,缓缓说道。 “公主,情,是这世间最让人难以琢磨的事情。切勿太过下定断,错踏入情网再难逃脱。” 寒战看着卞琳骄傲自信的侧颜,想起她和谢昀季即将到来的婚礼,心上抽痛说道。 卞琳并没有把寒战的话听进心里,想中似是想到什么主意起身欲向门外走去的时候,听她不甚在意的同寒战说道:“寒战,世间没有如此荒唐的说法,你不想就可以。”她的画外音无不在说,谢昀季能当上战神定不是这么蠢的人,如果她是谢昀季,那她必定毫不犹豫取黎羽的心头血入药引。这种东西,难道还需要多加浪费时间犹豫吗?卞琳心中不屑。 卞琳离开院门后,寒战看着那已经空空无一人影的门口,呢喃着:“公主,不想…真的可以吗。”心很早之前就不再全全属于他自己,他要它不想她,如何能做到… 谢昀季往宸院的方向回去,还未踏入院门口远远的便见到一个很像黎羽身影的背影。他的心被提起,心上带这一丝浅浅的喜悦,难道他的思念,她听到了?所以才会此刻出现。 怀安推着谢昀季的轮椅往那个衣衫服侍打扮与黎羽相似的背影而去,听谢昀季唤了声:“阿黎。”明显可见,那人身子一僵,转过身来对谢昀季行礼。“王爷,安康。”唐敏若说道。 “你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谢昀季不满的质问道。他讨厌别人来试探,他更讨厌这些人拿他心上的珍藏来试探他!以为谁都可以是她吗?他的意中人。 “王爷,敏若知道你思念四夫人,只要王爷能让敏若陪在身边,敏若愿意当四夫人的影子。” 胜负欲急切,唐敏若说道。她这一生只因为见过谢昀季当时凯旋而归的那一面,从此越陷越深,她为了他断了侯府的关系,为了他等待许久,却不想连他一个笑容都得不到。 “影子?”谢昀季复说着唐敏若口中的词汇,不禁轻嗤笑出声。 “敏若,本王于你和离之书,你走吧,回国侯府去。”谢昀季说罢便示意怀安推自己走。 谢昀季意识到唐敏若的可悲,此刻,他同情于她。在这府中,只有这个女人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心而来的,可是她非他日思夜念的那个人,他不该去耽误于唐敏若,她再在这王府耗下去也毫无结果。唐敏若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问题该唐敏若自己去想了。 “王爷…哪怕一分怜悯都不愿施舍于敏若吗?”唐敏若被谢昀季这话惊到,红了眼圈问道。 “这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的是本王施舍,还是本王的心。是从前战神,还是如今的废柴王爷。敏若,哪个才是你想要的?”谢昀季并没有回答唐敏若的问话,而是一眼洞察反问道。 唐敏若不理解谢昀季所说,此刻更听不进心里去,只听她动气质问了句:“王爷,你心里描摹着的,是谁的容颜?”唐敏若说完便跑开去了。她原本以为她扮做黎羽的日常,就可以在谢昀季心上占上一分位置,然后谢昀季的平淡反应却让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唐敏若想着,也许是她思考错了方向,也许谢昀季心里真正念叨的并不是琉璃,不然为何对她扮做的琉璃无分毫心动。此刻唐敏若的心里,除了可悲再无其他,她为谢昀季赌上一切,为什么到头来,谢昀季连份同情都不愿施舍于她!而谢昀季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到底是不是情,那到底是不是爱,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唐敏若思考不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章 杀身之祸 唐敏若跑到棠梨院门前,抬手急冲冲的敲响棠梨院关闭了的院门。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急厉,一声比一声愤怒,已经睡下的阿棠披上衣衫出了被窝,来开门。棠梨院院门一打开,猝不及防阿棠被气急败坏的唐敏若推倒在地上。阿棠看着眼前像发疯一样对院内各种东西乱摔的唐敏若,惊楞不已,素来以温婉出名的唐敏若,今个是犯了什么邪?跑到棠梨院来大闹。 唐敏若摔完棠梨院内摆放的一排花草植物后还不解气,阿棠见唐敏若要走去黎羽的书房忙上去拦住唐敏若,听阿棠警告说道:“三夫人,这里是棠梨院不是你的慧敏院!” “让开!阿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见这奴婢拦着自己,唐敏若心中无处可烧的火更甚嚣而上。唐敏若此刻看着阿棠的目光,仿佛将阿棠看做是琉璃,恨不得拆皮入骨!都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琉璃,王爷怎么会要休了她!唐敏若心中想着。 “阿棠不敢忘。王爷吩咐了,阿棠要照料好棠梨院,阿棠就有资格赶那些不速之出棠梨院!”阿棠硬气起来,分毫不让直视着唐敏若说道。 “你!”见唐敏若抬手就要掌掴阿棠,阿棠并未躲开,她言语中的王爷吩咐四字还是拦下了唐敏若抬手要掌掴下去的巴掌。唐敏若心中想到,若她苦苦哀求,王爷定还有可能会留下她。而若她今日大闹了棠梨院,被休一事便再无回旋余地。她若是被休,又该怎么回去国侯府?曾经为了能嫁给溯王,不惜与侯府断绝关联,与父母亲断绝关联,当年话任然名动于盛京城,如今被休,重回国侯府,又将遭到他人怎样的诟病与指指点点? 唐敏若不敢想象,她只知道她不能离开!唐敏若失神转身离开了棠梨院,留下阿棠一人在庭院里收拾被毁坏,乱了一地的土壤、花草。那些黎羽曾在这院里种下的花草盆栽,那些黎羽曾放在院里的笔墨、画布… 一边的卞琳往棠梨院行来,几步之隔她见到从棠梨院出来的唐敏若,错把唐敏若的背影认做是黎羽,跳到檐台上找好距离角度朝唐敏若射去一枚毒针。失神的唐敏若没有注意到那枚扎在她后背上快速化去的毒针,走没出几步气血上闹倒于地上。卞琳见人倒下,自己重回自己居住的院落。子时巡夜的侍卫路过棠梨院,见那离棠梨院不远的门口躺在一人影上前而去,却凭他们怎么呼唤唐敏若,唐敏若都没有醒来,忙将这事上报于谢昀季去。 当谢昀季和怀安提着灯而来的时候,派人去通知的陌尚尘也后脚赶到,眼前尸首的变化让先前去报信的巡夜侍卫不禁错愕,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除了叫不醒没有其他异样的唐敏若,此刻在几盏灯光照耀下,外表皮呈现冷白,血管皱缩,就像是被人抽干血液的干尸。 几个巡夜侍卫没见过这种情况,面露惊疑,而谢昀季和陌尚尘看着彼此皱起眉头。陌尚尘走上前去,打着灯笼观察着尸体,而后看了眼谢昀季轻摇了摇头,一句话未说。 听谢昀季吩咐道:“把人厚葬了,明日去国侯府报丧。” “是,王爷。”几个侍卫拱手领命,抬着唐敏若的尸首先行送去慧敏院。 谢昀季和陌尚尘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往院门大开着的棠梨院而去,见到在收拾庭院的阿棠,询问了两句,知道唐敏若来过棠梨院闹事,谢昀季眉头锁紧。 原本今夜要死的,不是唐敏若,是他的阿黎…这个答案,浮现在谢昀季心中。 同谢昀季回程的路上,听陌尚尘说道:“长七老头已死,这世间除了花落染不会再有人有七星毒血症的毒剂。花落染,藏了那么久,终于出现了。” 谢昀季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陌尚尘说的话,他仿佛没有听到,一直安静没有回话。陌尚尘以为他是陷入过往不开心的回忆,正欲开解的说点什么却听他道:“尚尘,我有事出去一趟。”说完他便站起身来,不在乎是否会有眼线察觉到他能站起身来的情况,抛下陌尚尘和怀安,使飞檐轻功出了溯王府。 “喂!”陌尚尘看着谢昀季留下的轮椅,顿时头大,又让他给他收拾烂摊子。 陌尚尘坐在轮椅上充当谢昀季,怀安了解的,推着陌尚尘往宸院而去。 “怀安,你家爷搞什么?就算是花落染出现了,也不必这么着急的去找她吧?在者这大半夜的,他上哪去找人?”陌尚尘坐在轮椅,念念叨叨的说着。怀安知道他们家主子去哪,但是因那人当初是被陌尚尘丢失的,怀安想了想继续守口如瓶只道是,他也不清楚。 在明达学府听讲座回到驿馆的景雪一行各自回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去,黎羽推开门复重新关上门,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亮漆黑的屋子,一点微弱火光刚亮起,在抬眸之间便因她惊吓,手中的火折子掉到地上熄灭了去。黑暗中黎羽被桌角绊倒,顺手拉住了那个害自己惊吓的人衣衫,谢昀季被她顺势带倒。 哎哟一声,没有黎羽想象中,头被撞到的疼痛。门外惹来正好上楼来找黎羽的百里慕容担忧问道:“倾羽,你没事吧?”看着黎羽屋子里黑凄凄的,慕容不禁担忧。 黑暗中谢昀季略是无奈的拉起黎羽,兀自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桌边坐下。听谢昀季轻了声音道:“你想让他,见到我吗?”这话没来由的奇怪,但黎羽来不及反应,在听到门外百里慕容说着他准备进门来的时候,黎羽的声音响起。 听她说道:“慕容,我没事。已经睡下了,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不碍事,有事明天再说吧。” 百里慕容听她语气镇定自若,知她没事看了眼自己手中拿的糕点,有些失望应道:“好。”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任然未点灯,黎羽思绪回来,抽出被谢昀季牵着的手。 蹙眉瞧着对面的黑影反问道:“他见到了,又如何?”她这画外音仿佛在说,你谢昀季无端出现在她这,她为什么要紧张,他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既是不如何,不如本王现在把你那慕容唤回来,告知他,你是本王的四夫人?”原本谢昀季过来驿馆是为了确定黎羽是否安全,此刻听她撇清关系的话,想着她刚刚柔声换着百里慕容为慕容,心中不禁一酸的说道。 “什么叫你那慕容?”黎羽听他话里有话,心下压着对他的火气瞬间被带起,情绪起伏说道。 百里慕容刚走下楼梯,便连续的打了两个喷嚏,这无辜躺枪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章 权力的游戏 漆黑的屋子被烛灯点亮,黎羽看着他点灯的平静侧颜,直觉的心中有气无处可撒,气闷。 “你腿脚好了?”黎羽目光扫到谢昀季站立的双腿不咸不淡的说道。是该好了的,让陌尚尘取了她心头血的嘛。初见时,看他还坐于轮椅上,难免有所触动。甚至天真的问着自己,是不是,他并没有派陌尚尘来取心头血。而现在,心中更气了,不是气他身体好了,而是气他又骗她!无名火大起来,直让她现在就想把谢昀季扫地出门!黎羽自动忽略了那份快速闪过,替他高兴的心情。谢昀季看着烛灯的火不再闪烁跳动这才合上火折子的盖子,坐下来深深看着黎羽,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听他道:“你愿意听吗?我的解释。” 虽然黎羽脸上带着半块素银面罩,但此刻在他眼眸注视下,这面罩却成了她隐藏自己神情的保护屏。黎羽错开谢昀季注视的目光淡淡道:“你说。” “心头血的事,是…”话说到这里,谢昀季便停下了。这要他怎么说?说这事,是他好兄弟自作主张的?陌尚尘会决定去取心头血,也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命陨,现在若是为了他自己去撇清陌尚尘,岂不是不义?他说不出口,可是他又不想她误会,纠结至极。 “是什么?”黎羽见他话说一半梗住,回眸看着他,质问道。心口隐隐作痛,黎羽真想问谢昀季,他什么时候才可以不骗自己?他需要她的心头血,所以他就可以欺骗她的感情?别说她不纯粹,他一开始对她的态度也一样不纯粹,那又何必此刻在这里纠结? “对不起…”谢昀季没有再解释,而是深深看着黎羽,直接道歉说道。谢昀季藏在衣袖里,手臂上,先前怕她撞到头,护在她头后,脖颈处的乌青明显。 心上哑然,为何当她想听的时候,他却又解释不出了。难道,他们只能这样一直误会下去? 黎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冷淡问道:“你想说的,说完了吗?” “照顾好自己。”说完谢昀季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身形跳出,人影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晨起,黎羽和景雪坐在百里慕容的对面,三人安静喝着粥。百里看着对面两个女子眼底青黑的一圈,很是疑惑的问出口道:“你们两个,昨天没睡好?” 低头喝粥的两人抬眸看着百里慕容,又看了看彼此,异口同声对百里慕容道:“喝粥。” 一个因为谢昀季的突然造访而心不平静,一个因为陌尚尘那伤人的话而心不平静,倒无辜了慕容的关心又躺枪。慕容喝着粥心中默默道,唉,女人呐,总是这么阴晴不定。耸肩。 “慕容!”一个百里慕容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那人唤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百里慕容看着风尘仆仆的来人,站起身迎去。 远处站着的两个百里家人脸上神色凝重,不知在说什么,说了几句后,慕容引那被慕容唤做大哥的男人来到黎羽与景雪坐的桌前。 “倾羽,这是我大哥,百里慕齐。”听百里慕容介绍道。来人身量比慕容微矮半个头,比慕容的肤色略白些,模样与慕容有些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慕容的一分英武,多了一份刻板严厉。听景雪起身算是见礼的称呼道:“幕齐哥,好。” “大小姐,千福。”男人看见云景雪不同于慕容的闲散,拱手正礼回道。 黎羽亦站起身来,但并未称呼什么,而是以江湖人的礼仪微拱手于百里慕齐,算是见礼。 百里慕齐眼眸打量着黎羽,脸上分明写着瞧不上眼,微拱手回礼,同几人一起坐下。 黎羽不甚在意,拿起放于碗中的勺子,继续慢慢悠悠的喝着鱼粥,不理会他们一旁的谈话。 “幕齐哥,此来盛京,是因为家中生意还是旁的?”云景雪算是气的问道。 “回大小姐的话,乃家中有急事,急需带慕容这小子回家一趟。”慕齐面对景雪恭敬回复道。 “大哥,回去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说吧。”百里慕容见黎羽碗中的粥快喝完,自然的伸手去拿过黎羽面前的碗替她再盛上,同百里慕齐的话说完便连着道:“多喝点,补补,看你瘦的。” 坐于百里慕容身边的百里慕齐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黑如破布,看着黎羽双手接过百里慕容为她盛的粥递来的碗,听她的那声道谢,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倾羽姑娘,为何要带着面罩,是身有疾吗?”百里慕齐话锋转向正准备继续喝粥的黎羽道。 “大哥你干嘛?什么身有疾?你别瞎说好吗。”被问的人还未回话,百里慕容听这话先动气的看向百里慕齐反驳说道。黎羽放下了刚拿起的勺子,微笑回以出面护着自己的百里慕容,戏谑的看向百里慕齐说道:“公子觉得倾羽身有疾,那倾羽便是身有疾。” “慕容、景雪,我还有事,就不作陪了。你们继续。”黎羽语气平淡,无所谓的说完,站起身向景雪和慕容说完,不理会百里慕齐黑如破布的脸行出驿馆。 刚行到大街上,便听闻百姓们在议论溯王克妻,哀叹下一位即将嫁给谢昀季的女子的命运。 “我看啊,那位四夫人恐怕也死了,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听闻溯王以侧妃的礼仪厚葬了三夫人,倒也没丢了晋国侯府的脸面。” “三夫人突然发病离世,晋国侯的小夫人已跑去陵前哭泣。” “一定是报应,溯王从前杀人不眨眼,如今府中夫人一个个死去,果然人在做天在看。” “我早说过,溯王就是克妻命。唉,倒可怜了那位即将要嫁给溯王的卞夏公主。” 路上行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起谢昀季的家事,谈论起谢昀季的过往。可笑的是,他们口中讽刺的溯王爷,是那个曾经为了守卫国土热血拼杀的人,是那个护着他们的人。其实他们不过是又回到两年前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一个是旻朝战神为了守卫疆土生死下落不明值得人们纪念,另一个则是旻朝战神成了废柴坐着轮椅回到盛京引来各种风言风语。 他们全部是真的恶意吗?也不尽全然,有的是谈论之际,更多是饭后茶余的话尾。既是如此,又何必在意他人的风言风语?更何况,这些他们得到的信息,甚至不知道是在几个上位者之间辗转了几遍,已然变味的消息。百姓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这一切,又是被谁人在后操纵引导而致?不过是权力的游戏,又何必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溯王府高挂着白绸,写着奠的灯笼挂于两旁,原本尽显清寂的溯王府今日更添一抹肃穆。 抬头看着,黎羽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溯王府大门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章 皓月当空 黎羽看着眼前那高挂于朱漆大门上的牌匾书写着,苍劲有力的溯王府三个字,她王府门口不远处不再走近,久久看着那牌匾上的三个字有些出神,看的仿佛不是溯王府而是棠梨院。谢昀季为她打造的一方,安宁之所。不管黎羽自己怎么去否认,怎么去忽略对谢昀季的感情,都无法掩盖,她在谢昀季这里感受到的,那方心动,那方安宁。 那颗历经前世,如死灰一般的心,在为了这个叫做谢昀季的男人而温热跳动着。是他,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陪着她熬过来。是他,轻而易举便看穿她坚强的伪装,陪着她去成长。是他,守护着她卑微的自尊,为她挡住风霜雨雪,让她重拾勇气,只为去替前世做个了断,无关了恨意不再执念于爱意,那么平静那么坚定。 她努力逃开,以为断开了与谢昀季关联的一切便可重新看到清晰,却没想是更深重的迷雾。在那明达学府的灿烂星河中遇到行修,让黎羽与记忆中那个叫倾羽的女子重合到一起,心里那被浓雾笼罩的模糊被横扫开去,心里藏的很深很深的那个名字在那片灿烂星河中越发清晰。她看到了,那个对倾羽说,此花最美,此情最重的人是谁。她看到了,那个陪着她练琴,说着她笨,却一次又一次为她不厌其烦装上琴弦的人是谁。她看到了,倾羽流下的每一滴思念的泪水是为了谁。她看到了,她,历经所有的苦难,原来,只为了遇见他,谢昀季。 他是她的皓月,是整片灿烂星河都比不过的皓月。她恍然才意识到,她很爱很爱他。 她的一切撒野,一切天真,一切任性,一切不安,一切张牙舞爪,一切气急败坏在他这里,轻轻一个笑容,便停息了一切狂风暴雨。 唯有在他面前,黎羽才敢暴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唯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不是那个最要强最理智最冷静的自己。她不知道他们上一辈子到底经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如此磨难,为什么天地要诅咒他们永生不得在一起,也许她上一辈子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她知道,她是多么不容易才在这天地之间,万物之中找到他。 黎羽回神过来的时候,泪如泉涌,她心中那轮皓月在她对面几步之远,不知出现多久,心疼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黎羽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抱着坐在轮椅上的谢昀季,深深的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她抱的很紧,谢昀季没有推开她,伸手环上她瘦弱的背脊,轻轻拍着。听他柔声说道:“我在。”黎羽克制已久的思念,在他的一句话中泛滥,决堤。黎羽抱的更紧,眼眶涌出的泪水打湿了谢昀季肩膀上的衣衫,听她喃喃不清的说着:“我很想你,很想你。” 她,再也不想,再也不想,欺骗自己对他的感觉。几滴心头血,若能换他一世安康,值了。管它背后是谁的主张,管这世间的尔虞我诈未完待续,管他们前路要的面对是什么,此刻黎羽什么都不想管,她只知道她有多么多么的想拥抱他,想告诉他,她有多么多么的想他! 黎羽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此刻她却觉得她拥有了全世界。 景雪带着百里慕容和百里慕齐来溯王府欲拜见谢昀季,到达溯王府门口正好看到的就是黎羽和谢昀季两人拥抱的画面。黎羽脸上带着青羽面罩,除了那双眼眸红肿,旁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泪痕。看着眼前璧人相拥的一幕,几人各有想法。景雪好奇黎羽和谢昀季的关系。百里慕容看着对面人相拥的画面,心上微疼,他看到黎羽在谢昀季这里卸下所有名为无所谓,名为强大,名为游刃有余的东西。百里慕齐看着这幅画面深有一种黎羽不知检点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个女子,不但家世配不上他们百里家,人品也配不上他们家的百里慕容。 景雪虽然不解但还是出声唤道:“表哥。倾羽姐姐。” 黎羽站起来,背过身去,微拿高青羽,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谢昀季微转动轮椅护在她面前,怀安陪同着,挡住了景雪等人看去黎羽的视线。 “景雪,这是?”谢昀季出声打断对面几人欲探寻的眼神,淡淡开口道。 “哦!表哥,这位是百里慕齐,雪域百里家的长子。他听闻你在盛京城,便想过来拜见一番。”景雪因谢昀季提醒,想起来介绍,看向一旁的百里慕齐说道。 “百里慕齐,见过溯王爷。王爷,金安。”百里慕齐上前一步,拱手毕恭毕敬说道。 “百里公子,免礼。景雪,既然来到盛京城,又不是没有家,别住在驿馆搬回来吧。” 谢昀季眼眸懒懒扫了眼百里慕齐虚礼说完,后句对云景雪说道。 “表哥,我…”景雪一千个想搬回来,只是一想到陌尚尘说的话,就不禁踟蹰起来。 “我先走了。”站在谢昀季背后的黎羽,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用只余谢昀季这边能听到的声音,因哭过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嗯。”谢昀季并没有拦着她,轻应了声。 见黎羽毫无打招呼之说,他们才来,她抬脚便要走,百里慕齐欲上前而去拦住她,百里慕容没拉得住他,百里慕齐已经跑到黎羽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倾羽姑娘留步。” “有什么事吗?”黎羽轻蹙眉,不太高兴的看着眼前这个拦住她,误会了她和百里慕容关系自做遐想的人,连称呼都懒得称呼于百里慕齐。 “姑娘家的家教就是这么教于姑娘的吗?我百里家家规甚严,恐姑娘无法在百里家立足。” 百里慕齐看着眼前的黎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出声带着自高的威严训诫道。 黎羽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抬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百里慕齐清晰反问道:“你百里家,家规严不严,关我什么事?我想在哪立足,关你什么事?慕容!你大哥恐怕是误会了你我的关系。我倒是不知道慕齐公子口中所说的有家教,就是这么对云家的人的吗?” “我百里家乃独门大户,姑娘会不想入我百里家?若是不想,又为何要拐带家弟到盛京?” 百里慕容看着自家大哥的表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直觉得丢尽自己的脸面,脸上羞愧,还来不及同百里慕齐解释什么,便听百里慕齐咄咄逼人说道。 黎羽心中直觉得可笑,不想再同百里慕齐这自大的人多浪费口舌,只见谢昀季转过轮椅眼眸中带着威压看着百里慕齐,牵过黎羽的手出声道:“若她想,整个雪域皆可以是她的。” 谢昀季的这句话犹如千斤顶,彻底镇压住了百里慕齐的嚣张自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章 不讲道理 情,是不讲道理的,理性之外,感性之内。这一秒气闷、决绝,下一秒委屈,脆弱。说不清过程,道不明结果。能期许的,唯有希望自己的心不会骗自己。 因谢昀季护短的话,百里慕齐一愣,他没想到谢昀季会出面护着这个叫倾羽的女子,他更清楚知道谢昀季口中话语的分量。哪怕谢昀季不再是以前的战神,成了现在的半残废,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仍然是云家老家主既定的家主,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从云景飞手中拿回雪域的掌控权,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来拜见他的原因,他们百里家只要在雪域一天仍然需要仰仗云家的力量,在百里慕齐看来是如此。 但是百里慕齐所见,终究只是片面,谢昀季虽然是雪域老家主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但云景飞也非吃素,又恰逢国中几股势力争夺,短时间要拿回雪域的控制权只怕没这么容易。 黎羽看着谢昀季的侧颜,牵紧了他牵着自己的手,她看着他,周遭的繁杂仿佛被自动隔绝开去,走上前来拉住他大哥同谢昀季和黎羽道歉的慕容看到这一幕,心上微痛。 百里慕齐被百里慕容带走,侍卫从皇宫中赶来,朝谢昀季行礼毕上前不知禀告了什么,黎羽和谢昀季互相看了各自一眼,景雪看着两人的凝重的神色,知事情不简单并没有在思考其他随同着回王府,回去的路上,几人遇到了居住在王府有一段时间的卞琳和寒战。 “王爷,千安。”卞琳自刚刚从唐敏若的灵堂出来,心下便有气,没想自己身上所带金贵的七星毒剂居然用错了人。同寒战走出灵堂,寒战没敢同她说话,只怕她一点就燃。倒是意外,卞琳这会的沉得住气。谢昀季轻应了声,和卞琳的随护,并未再多交谈一句错开身去,引来黎羽的好奇。这两个即将要大婚的人,倒是表现的相敬如宾的很。不,说相敬如宾还是抬高了,只能说是点头之交,卞夏和旻朝的联姻让她不禁联想到,雪域和祁国的联手。 谢昀季一行来到宸院的前厅,陌尚尘正好在厅里喝茶等着,抬眸见到景雪的时候还是微微楞了一愣,与景雪两相错开相互撞上的目光,未交谈一声。 “找我有事?”谢昀季见到陌尚尘,意外这人今日没沉溺在他的草堂里询问道。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瓦松今日挖出的两坛酒,找你一起喝一杯。这姑娘倒是眼生的很,不知是谁?”陌尚尘闲适笑着看着谢昀季说道。陌尚尘扫了眼他手边几上放着的两小坛酒说着,目光看到在谢昀季一旁的黎羽好奇问道。 黎羽并不恨陌尚尘,在陌尚尘身上她总能感受到境申的影子,总有一种是她欠他的感觉。在数据流世界里,境申以命换命救自己一命,在此地对于找不到的境申,希望境申还活着的黎羽,她感觉她是欠他的,恨不起来,厌不起来,顶多达到无感。 “倾羽。”黎羽的话语先于谢昀季,见她看着陌尚尘淡淡然说道,算是介绍。“都退下吧。”谢昀季吩咐的声音响起,怀安领着在前厅里伺候的几个仆从退出厅内,顺手带上门扉。 见陌尚尘还坐在原地没有同怀安等人一起出去,谢昀季轻咳嗽了声道:“尚尘,我和景雪她们有事要说。”他没有直接说让陌尚尘,但陌尚尘听懂了。 若是往常,不知便不知,回避便回避。可是今日,陌尚尘却下意识看着景雪,不过几秒便错开了目光,轻应了声,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带走那伤情的酒出门而去。明明景雪距离他不远,但却发现有一天景雪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他不能再靠近的时候…然而这一切,无法怪旁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后悔…不后悔… 云景雪看着陌尚尘的背影被重新关上的门阻隔住,她心里想到,她可能是真的傻。尽管陌尚尘伤人的话,一次比一次重,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飞奔到他身边。 “小雪,想追过去便追过去吧。”谢昀季看着此刻一直盯着已经关上的门看的云景雪出声道。 云景雪回眸感谢的看了眼谢昀季,好了伤疤忘了疼,追逐陌尚尘离开的步伐而去。 “陌尚尘!”云景雪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追到王府大门口,出声唤住那个抬脚要出大门的人。陌尚尘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微楞了下身形,抬出半步的脚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距离他十几步远云景雪,强自镇定。他在期许着什么,胸腔里是不安乱跳的心脏。 云景雪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抬眸看着他,眼神越发坚定,直起身子,一步一步向陌尚尘走去。她走的很慢,慢到这段时间足以让陌尚尘同以往一般,快速逃离而去。可是他没有,他就那样没再往前走一步,没再往后退一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等着她。 当云景雪走到陌尚尘身边的时候,陌尚尘欲开口,却见景雪霸道的伸手揪过陌尚尘的衣襟,把人拉低了身高,睁着大大的眼睛仰头朝陌尚尘欲喋喋不休的唇畔啃咬而去。云景雪毫无技巧的吻让陌尚尘不禁失笑,伸手环住云景雪的腰肢,低头深吻,拿回主动权。景雪她没想到陌尚尘会有如此回应,错愕之间忘了呼吸,抓着陌尚尘衣襟的手无力扶着。 在景雪憋不过气的时候,陌尚尘的唇离开了景雪的唇,景雪靠在陌尚尘身前喘息着。陌尚尘稳稳抱着她,不然站不稳的她跌倒,几不可闻轻叹了口气。是他输了…被她简单打败。 不知过去多久,靠在陌尚尘怀抱里的景雪找回自己的声音,听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知道我很讨人厌,我知道我很烦人,我知道我很碍眼,我知道我除了会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我知道没有了云家,我什么也不是,我知道你不稀罕云家的大小姐,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知道我就是那粒沙子…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她一句一句的重复着,陌尚尘以往对她说过的伤人的话,一句一句出自她的口,却如利器一般一寸一寸划着陌尚尘他的心。她有多难过,他此刻就有多难过,而这些却全都是他当初狠心伤她的,原来曾经的那些狠心会反噬。 良久,云景雪的声音再响起,见她退出陌尚尘的怀抱,眼眸续着晶莹的泪水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做不到不再来找你,做不到不再来烦你,不再来碍你的眼。你可不可以不要感激我,你可不可以留下我,不是云家的大小姐,只是云景雪…可不可以?” 陌尚尘抬手为景雪擦去那滑落眼瞳的一滴泪水,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仔细看着她,看着这个一追便追了自己好几年的人,看着这个张扬的姑娘霸道的对全世界宣告,他陌尚尘是她云景雪的,一眼一分便足以刻骨铭心。“对不起。”听他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章 输不起 陌尚尘的一句对不起,不想让云景雪哭的更凶了,委屈巴拉的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以后再不来烦你就是了…”她就好像一个孩子一般,被人抢走了糖果一眼,哭的让人替他委屈。陌尚尘看着她委屈巴拉皱到一起的秀眉,又哭又笑把人抱进怀里安慰的说道:“傻不傻呀?” “你放开我…”云景雪认为陌尚尘的这句对不起和前面那个令她错愕的吻,是最后给予她的悲悯。此刻听陌尚尘还嘲笑的说她傻,景雪心里更委屈了。被抱在陌尚尘怀里的景雪,抬手欲推开陌尚尘,却怎么推也推不开,无奈又委屈的哭着。 “不哭了,不哭了,我以后都不逃了。上哪都带着你,好不好?”陌尚尘哭笑不得,他明白景雪误会了他的那句对不起。只听他前半句还很是深情,后半句就像哄骗孩子一般拿出的糖果。只听被拥在怀里的景雪,哭泣的声音骤时停了下来。 听云景雪抽泣声调,小心翼翼的,不敢确定的,眨着希冀的眼眸问道:“真的吗?” 陌尚尘轻拍着景雪的背,替她顺着抽噎的气息再次承诺的说道:“真的。” 从见到陌尚尘的第一眼开始,云景雪便追了他快八年之久,数不清的拒绝,数不清的逃跑,数不清的不在意,数不清的难过…今日终于如尝所愿得到他的拥抱,得到他的回应。没有时间去难过,没有时间去细数过往,他们只想好好去享受接下来的每一天。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寒战跟在卞琳身后,渐渐的被她开距离,忙在后急急唤道,加快着脚步跟上。“公主,你走慢点!”而卞琳心中有气无处可撒,严肃着神情,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卞琳并不在意死一个唐敏若,她心疼的是那个她身上带的唯一管药剂。 卞琳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仔细想想,她是心疼那管药剂吗?不是,她是气不过,她居然把这药剂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国师常常教导她,不要情绪化,首要是要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分辨,国师讲的是不是正确的,她只知道国师是让她敬佩的人,是从没输过的人,是打败过谢昀季的人,她想成为国师一样的人! 但到底是卞琳小看旻朝的这场风云,她以为谢昀季如今左不过一个势力被削只剩亲族关系的废物王爷,而她是卞夏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她怎么会意气用事分辨不清,屡次败在谢昀季手中,得不到一分胜…而事实是,她的操之过急,她的把自己看太高,导致今日出现唐敏若这种低级错误。 卞琳认为这是她不该犯的错误,心中更多是气自己让国师失望让她自己失望。 她也想气急败坏的,干脆对谢昀季动杀念然后去除了谢昀季,但是,她知道他们此行来旻朝并不是来要谢昀季的命,而是虎符令!在卞夏,卞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输赢只是她的一个念头,她想输便输,她想赢便赢,更何况她从未想输亦从未输过。她看不顺眼的,除之便是,哪有留其碍眼的地步,和谢昀季斗智斗勇的这十几日让她意识到,一切正如国师所说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必须徐徐图之,必须静下心来重新谋划旻朝这棋局的走向。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她脑海中兴起的念头,她没有这份沉淀,这份阅历去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刚刚在王府遇到谢昀季能忍住不骂他的冲动已经是奇迹,现在她只知道她自己心里的火有多大,有多想杀人!卞夏公主以杀人为乐,也全非是传言。 一路上不管寒战如何劝说,卞琳一句也听不进耳朵里,她的脚步越走越快,一言不发让一旁随从的寒战心中担忧,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 卞夏国地处广袤草原边界,哪里像这旻朝想找个开阔的猎场都难以找到,卞琳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眸怒火中烧,克制脾气对寒战说道:“寒战,我们去打猎!” “好!公主你在这里等我,这就去给你备马车。”寒战说着便要转身去给她找马车去,却被卞琳伸手拦下,听她道:“我们不出城,我们去皇家猎场!”她仿佛在说,要杀,要泄气,那也得是在谢家的猎场里,方能冲刷她心头此刻点点蔓延扩张的怒火。 溯王府。 “今下,你的克妻名言已坐实,你自己怎么想?”景雪出了前厅后,黎羽和谢昀季各坐于一旁,见黎羽拿起茶盖撇去浮沫,微挑眉说道。 “阿黎,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取心头血的事,我还想说对你说句抱歉,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将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谢昀季微蹙眉看着低眸的她说道。 “我不是不在意,只是相信你。如果当真要取心头血,你直接让陌尚尘将我整颗心挖出来带回去便可,又何必,只是在后心口引针费劲取血。”说到最后一句,黎羽轻自嘲了声。 这个答案,她心中其实早已明了的,她只是害怕,极度害怕,爱上谢昀季会像上一世一样,落到那般凄惨境地。她不再在乎傅衍如何,她只是害怕,害怕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重蹈覆辙。黎羽逃避着,不肯去面对谢昀季默默的守护,顺着他的意思,一起推远自己,因为她后怕至极。她的心,伤痕累累,破碎,遗失。她逃开一切,想着守护自己最后的心脏碎片,可是她发现,她越要如此,她的那颗在不知不觉中因为谢昀季而一点点修复起来的心只会更痛,不仅仅是带着她黎羽自己的,还有倾羽那份,双倍乘以双倍加剧的难过! 慧极如她,害怕慧极必伤,逃避着不愿去看清爱意,不愿去看清在意。 空气里良久的沉默,不是寂寥,而是默然的释怀。放于一旁的茶盖没有盖起,轻烟袅袅,是茶的香气。“为什么那天要唤我…花落染?”良久,黎羽低眸出声道。 她的心头血有用,证明了什么,已然不用谢昀季再多说明,她想问的不止如此。 谢昀季明白她要说什么,眸色微沉不敢去看她。等了一会,没听到谢昀季的回答,黎羽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说道:“你想寻死,问过我没有?” 毫无道理,他的命是他自己的,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须旁人交代为何要如此?四年前他自己这么想。这话如果放在四年前有人跟谢昀季这么说,他定然不加理会。可是今日黎羽这话,却问的他心虚,哪怕他那么做是为了她,但他心中还是有一阵心虚漂浮于上。 此刻的谢昀季,就像一个犯了错被大人训斥的孩子,略显委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章 火花闪现 林木葱郁,因卞琳是旻朝的贵,有着先前面见谢昀逸而得到的令牌,除了大内卞琳随意出入皇宫并不是难事。卞琳与寒战各骑一匹马,在旻朝的街道上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驱散开挡路的百姓们来到皇林猎场。守门的几个将士们,见卞琳与寒战驾马奔来,手拿长矛拦住两人的去路。正欲例行问话,见卞琳随手甩出先前皇帝谢昀逸赐的令牌后,将士们忙收起拦路的长矛纷纷跪下行礼,异口同声道:“公主,金安!” 无所谓令牌有没有重新拿回来,卞琳也没有虚礼说什么,在一行人跪下行礼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卞琳已先驾马奔入广阔的人工与天然结合打造的林场,寒战收尾。卞琳的速度远远甩开了那原本还在自己身后的寒战,踏马隐没于高大林木间,耳畔传来鸟兽鸣叫的声响。 越往丛林深处而去,便越发能感受到自然的野性,卞琳的心感受到骨子里天性放逐的痛快。 一头斑白角麋鹿出现在卞琳右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见她勒住马缰绳叫停奔跑的马儿,拿起那挂在马脖的弓,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支螺旋头箭羽,熟练的弯弓搭箭,轻了气息仿佛要融于一旁的植物之中,瞄准着那正低头吃草的斑白角麋鹿。 一瞬之间,两只箭羽同时齐发,最后并没有射中那麋鹿,反而惊动了麋鹿,让猎物逃脱而去。 两个在不同方向,却是对角,一个骑坐于高大马儿之上,一个踩在高大树头枝干上,顺着各自箭羽出发的方向,两人互相皱眉远远看着对方。原来,原本这两支箭羽本都可以射中那麋鹿,却因为时间点巧合,两个不同的箭羽在空中相互碰撞,利器与利器在速度之下,在一瞬间擦出危险而叮当的响声,两个不同打造的箭头花火闪现过一秒,失去了尖韧的方向,平稳的落在低头吃草的麋鹿身上,让它逃脱而去。 “树上的是何人?胆敢跟我抢猎物?!”猎物逃脱,卞琳心中不爽,看着那反着太阳光晕于高大树上的人影呵斥出声道。卞琳并没有运用自称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语气之间自带架子。 “我抢的,又怎样?”顺着这一声戏谑的声音,是那人从树上翩翩而落的身影。 两个人都是旻朝皇帝的贵,但两个人却又都不认识彼此,各自骄傲不羁说着。 卞琳瞧着那人带着几片落叶走出光晕,看清来人,眉头打结出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人,卞琳眼熟的很,打量了会,心中确定到,这不就是那天在百花楼拦着她的醉酒之徒,还害的她摔落二楼…这事让她再次想起,被她忽略的孙佳容,那天见到的身影也来不及去确认就被这眼前人拦住,那天在百花楼见到的熟悉身影倒不清楚到底和孙佳容有没有关系。不过说起孙佳容那女人,最近好像是要晋升为皇后。那女人不知哪来的势力,明明不过是孙家的丧家之权,却不过几日的光景便在朝中多了些拥护者。 云景飞听卞琳说这话,轻挑眉,心中若有所思的看着此刻离自己几步远,坐于高大马儿上,没什么印象的女人,打量着还是没什么印象。但这女人口中说的话,想来应该是见过自己的。 云景飞并未再走近,吹响马哨声,见那匹不知躲在哪儿吃草的马奔跑而出来到他身边。云景飞干脆利落,翻身上马出声道:“你识得我?” “你…”卞琳刚发出一个你字,便吞下准备说出的话,她意识到,她上次见到这人好像是男儿装,跟今日这女儿模样倒是差距的很,他认不出自己不奇怪。 “你什么你?”云景飞看着面前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女人,轻皱眉道。居然有人在他面前,谈话之间还敢出神,卞琳这出神的不经意间的动作让他心中不爽。 “你赔我猎物!”卞琳挥开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恶狠狠瞪着对面的云景飞出声道。 “凭什么?这是我先看上的!”云景飞不高兴的看着对面人说着,话音还未落完全便见他调转马头向那麋鹿逃跑的方向,追逐而去。 “喂!”混蛋!又甩她脸子!卞琳驾马跟上云景飞离去的方向。 云景飞驾马在前,却陡听到身后箭羽快速飞驰而来的声响,避开身体躲开去。这皇家猎林里有刺?“驭!”一声令止,马缰绳被拉停,云景飞不爽的看着身后赶来的人影。 “你在做什么?”云景飞不解,他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为什么要朝自己弯弓拉箭!刚刚那一箭若不是他身手灵敏,险些让她刺穿手臂!这女人是下了狠手的! “你抢了我的猎物,该还我这一箭!”近前的卞琳冷着脸高傲看着他说道。 “不可理喻!别再跟着我!”云景飞看着让她觉得不可理喻的女人,转身扬鞭驾马消失于丛林之中。卞琳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手下不自觉的握紧弯弓,有些咬牙切齿。 “今天,谁也别想打到一头猎物!”今天,心情本就不爽的卞琳是铁了心的,要和这个第二次落了她脸面的云景飞作对就是了。 溯王府。 在黎羽的问话下,谢昀季不知道该对黎羽说什么才好,他感受得到她压制的怒火。显然她并不想再听到他的对不起,这种感觉很是奇妙,这是第一次有人,仅仅想要他照顾好自己,不为了实现别的,只是照顾好自己。 “茶凉了,我跟你换一杯。”谢昀季推出自己的茶盏于黎羽道。 黎羽深深的看着他,几不可闻轻叹了口气,接过他推来还未揭盖的茶盏,拿起茶盖撇去浮沫,吹了吹热气,轻抿了口茶水而后放下,仿佛算是接受了他的这个无声道歉。 “云景飞那边已经开始出面给皇帝施加压力,这次,皇帝挖地三尺也定要找到溯王的四夫人。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回来。但这都是其次,你这次在下什么局?” 黎羽说到最后一句话,沉思的看着对面的人问道。 “你不想回来,我便不逼你。”黎羽问的话让他无法现在去告知于黎羽,但他说出口的这句话却认真无比。他不管别人施加什么压力,不管谁要挖地三尺,不管他自己现在要面对什么,只要她说不想,他便永远不为难于她。 谢昀季不想说,黎羽便不再追问于他。见她站起身走到谢昀季跟前,抬手轻捏了捏谢昀季的清冷的俊顔道:“笨…”这话,不知是说她自己,还是说谢昀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7章 天子的无奈 眼前人,说是老谋深算也不为过,但关于她的事情,他的守护永远没那么复杂。他给她的爱,清晰而明朗。他是笨,只对她一人笨。这是此刻,黎羽心中的想法。 黎羽那在谢昀季脸上作乱的手被谢昀季抓住,人被他一把拉入怀中。没反应之际,黎羽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以免两人因重心不稳一同摔往后去,倒也不敢乱动,不解的看着他。谢昀季眼眸危险的看着黎羽,听他问道:“本王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在捏本王的脸?” 黎羽憋着笑意骄傲抬眸对上他清澈却幽深的眸道:“王爷的美色摆在前,难叫小女子不动手。” 谢昀季抬手轻摘去黎羽带在脸上的半块面罩,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听他喑哑了声音说道:“姑娘占了本王的便宜,就要负责任。” “王爷要我怎么负责?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黎羽好笑的看着这个突然较真起来的男人问道。“本王…要你。”话音刚出,未落全,黎羽讶异之间,人已经被谢昀季横抱起,往后室内走去。屋里,一室旖旎,暧昧的温度逐步逐步升高,锦绣之中是两人交缠而卧的身体,是缠绵而炙热的吻,是两颗心彼此交托的信任,思念,**。 福满楼。 “公子,上次那位公子又来找你了。”小五送茶到账房来,同那正在算账的唐雅娴说道。 唐雅娴执笔间听到小五的话微一顿,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并未放下手中记账的笔。听唐雅娴刻意低沉下声道:“说我外出办事,不在楼里。” “是,公子。”小五早已放下茶盏在唐雅娴办公的桌面上,拿着托盘侯在一旁等着唐雅娴的吩咐,应下后正欲出门却撞见了已经自顾自上楼来寻的谢昀逸。 “徐公子,这…公子,徐公子来了。”小五为难的站在账房的门口,看向正低眸认真拨打算盘上珠子的唐雅娴出声道。 唐雅娴心中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工作并未起身迎去,而是抬眸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谢昀逸,那个微服私访自称姓徐,名唤逸的谢昀逸。早知道会再次见到她,她当时就不该逞强要和牧戈一起去城中练马场挑马去,就不会出糗滚落马鞍,差点被谢昀逸骑来的马踩踏,就不会又遇到谢昀逸。她爱了半生的人,她恨了半生的人,她如今不想爱也不想恨的人。 离开皇宫这许多天,唐雅娴把自己置身于市井之间,一切从零开始,不再关注任何朝野的信息,不再关注她母家晋国侯府如何。她只想,这一次简简单单的为她自己活一次。不是唐雅娴而是唐隶,福满楼的账房先生,唐隶。 “唐隶,我有事需要你帮忙。”谢昀逸出声,拉回唐雅娴的神思着急说道。 说罢,谢昀逸早已上前来拉唐雅娴,谢昀逸看起来很是慌忙。她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但在以往那么多年的相处之中,她从未见过谢昀逸有过如此慌忙的时候。 唐雅娴拖沓着脚步,看着还没记完算完的账本,迟疑道:“徐兄,我这工作还没做完…” “我已经同你跟楼下掌柜请了半天假,待会会有人来接替你的工作。这个忙,真的很着急,只有唐隶兄弟你能帮我了。”谢昀逸说的很认真,仿佛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事情。 “公子。”唐雅娴随着谢昀逸临踏出门槛前,一旁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的小五出声唤道。 “小五,我去去便回,桌上的先不整理,拿个震条压住。”交代完唐雅娴已走远。 “是,公子。”小五领了吩咐,留在账房等唐雅娴。 两人走出生意极好的福满楼,两人都未带随从,置身于市井熙熙攘攘之间,此刻他们仿佛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谢昀逸心中有些想抓住这样的美好。 “徐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唐雅娴并不想单独跟他待太久,出声打破这份平凡的美好。 谢昀逸心中苦涩一笑,面上却没什么神情暴露,听他说道:“唐隶,家中要逼我娶妻,但这人不是我所想要的,你说我该怎么做。”谢昀逸并未同她说朝野上现在发生的事情,但他意有所指的在说,最近朝野力荐孙佳容为皇后的事。 谢昀逸深深的看着走在自己身旁这个哪怕是男儿装,依旧娴静温婉的女子,只不过此刻多了分书生气。唐雅娴回眸正欲说什么,不巧撞见谢昀逸正看着自己的眸,避闪开去。 听她道:“徐兄,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她平稳的心突然提起,害怕被他认出来。 “有,沾上了点墨汁。”谢昀逸拉住了唐雅娴的手臂,两个行走的人停了下来,唐雅娴看着他,见他顺着他的话抬手为她抹去那无中生有的墨汁。 “好了。”一个轻轻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随之的是谢昀逸害怕她再次推开自己的不安心境,他不能再让心神暴漏于外,不能再去下意识的看着她,来自谢昀逸的克制。 唐雅娴看着已经先走出步伐的背影,跟了上去,说道:“徐兄,是不是没有办法拒绝,家中逼迫的姻亲…”她知道他真实身份,他口中说的逼迫,她大约能猜出几分。天子,看起来是掌握了大权,可随意呼风唤雨,但实际上这其中又有多少无奈? 唐雅娴陡然意识到,她在心疼他,忙挥开心中欲迷盖的思绪,继续说道:“如果,不得不娶,便娶了吧。”她强调的告诉自己,如今他们无关,他想怎么样跟她没有关系! “唐隶兄弟,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谢昀逸听到她的后半句,顿了下来看着她,问道。 唐雅娴扬起嘴角,仿佛只是一件平常稀松的事,笑说道:“徐兄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他们一直都处于这种无可奈何的状态,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无可奈何的要接受他娶妾强化手中势力,身为皇后的时候,无可奈何的要接受他的逢场作戏…他们早已回不去年少的时候。 唐雅娴的一句无可奈何,让看着他的谢昀逸心上揪痛。他是不是一直自以为是的为她好,是不是一直施加给她无可奈何,是不是他自己亲手推远了她… “唐隶,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谢昀逸仿佛落荒而逃,微朝与他相隔两步之遥的唐雅娴拱手,说罢不敢最再去贪恋的看着唐雅娴,转身便走。 唐雅娴看着,谢昀逸渐渐远去的背影,自嘲了声,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回福满楼。她依旧是福满楼的账房先生,而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8章 一个冷,一个和 天空响雷阵阵,一场暴雨突如其来。还在猎林中的两人被兜头淋的一身湿,各自的马儿被栓于一挑出的石壁下,云景飞和卞琳则躲雨在不远的山洞里。 山洞里并未点亮火光,云景飞看着靠在对面石壁离自己远远的女人,直觉的头大。不就是先前跟她一样盯上了同一头麋鹿吗?这女人至于,接下来的时间里,但凡他要猎,她都要在一旁打草惊蛇,白白浪费他一整天过去,一无所获。 “艾,你去找找柴火。”空气里良久的沉默,卞琳在一旁抱臂似乎觉察到冷意出声道。 云景飞眉头轻蹙,看着对面的黑影,思了思终是没再说什么往山洞里走去。 “喂!你去哪?”看着云景飞自顾自走去,卞琳心中一慌忙跟上他的脚步。 云景飞嫌恶的点亮随身带的火折子,冷冷的故意的说道:“找柴火。艾,喂,离我远点。” 说罢,云景飞加快了几步与身旁的卞琳拉开距离。云景飞一走口,没带火折子的卞琳周围又恢复一片漆黑。她是害怕,可是高傲如卞琳,倒是让她深深拉住自己的脚步往洞口走去。 看着那洞口外,天边处时不时闪现的雷电,夹杂着陡然而下的雨水,意外的让卞琳今日郁闷,烦躁的心,安静了下来。听着洞口外的雨声,她靠在石壁边不知何时睡去。 睡着的卞琳,被一声猛兽凄厉的叫唤声吵醒。迷蒙间醒来,洞口外的一方天地仍在下雨,天色越渐漆黑,而她周围无一人,比那洞口外的天地还要漆黑。云景飞并没有回来,她想起刚刚从洞口深处传来的凄厉声,站起身看着那黝黑的洞口深处,狠了狠心往里寻去。 越往深处跑去,便越发能察觉到火光的存在,寻着那微弱的光源处,卞琳来到一野兽的巢穴里。入眼的便是,云景飞身上穿的青衣染上暗色的血纹,他手中握着的那支箭羽,扎在一头猛虎身上。听闻身后脚步声,云景飞回眸看去,差点认错了人。 那一瞬间出现巢穴外,微弱光源里的卞琳,她的那双澄澈的眸子,让他不禁想到了景雪。 “你在干嘛?”卞琳毫无惧意的走上前了几步,问道。 “我们在它的洞口避雨,它早晚会出来吃了我们。”云景飞松开了手中拿着的箭羽,扫了扫身上因为先前同猛虎搏斗而沾上的尘埃,错开了眸子淡淡说道。 “今晚有肉吃了。”卞琳看到那被云景飞放于一边的柴火,熟练的打起一个小型火堆,起身行去拿那个被云景飞夹在石缝里的火折子,点燃了火堆。一边吹旺火堆,卞琳心中若有所思。能出现在皇家猎林的,绝非等闲人,他们两各自的身份反倒成了此刻不可以说的话。 云景飞看着那火堆的火渐烧渐旺,再次握住那扎在猛虎身上的箭羽,另一手从背后的箭囊中拿出一支新的箭羽,不过几个冷刃的光影之间,那死去的老虎的两条大腿肉便被解剖了下来,熟练除去了皮毛,断成易烤的小块,分别插在两支箭羽上,肉块的血仍在滴落。 云景飞把其中一只箭羽查的肉块递给了卞琳,与她一同坐于火堆边。 听卞琳道:“谢谢。” 盛京城中,那陪同景雪一起去听行修讲座的陌尚尘,由景雪牵着,一起去见行修。 陌尚尘见到行修的第一眼,心中不禁感叹道,惊为天人。一个人能单单从气场上,便已经让你感受到震慑的感觉,眼前的乾行修是陌尚尘见过的第二人,而第一人是谢昀季。只不过这两个人,给人的震慑感是不一样,谢昀季是那种,冷,不必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畏惧的冷。而乾行修,是那种和,和气的和,他不必说什么不必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你在这个人面前便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感受到内心的平和。 景雪域陌尚尘以敬先生之礼,同坐下的行修见礼。眼前盘腿端坐于伏案之后的行修看起来有些疲惫,想来是几日没睡好,忙碌所至。行修微挑烛灯,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坐下。 “先生,打算在盛京城待多久?”行修的弟子为三人分别奉上热茶,景雪轻抿了口茶说道。 “这次,倒是我自己看不清了。”行修想到黎羽,倒不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说过,她在哪,他便在哪,他是认真的。若说为苍生,他半个生命也已做的够多了,如今,既然已找到他想找的人,他便想在此画上个休止符。 “先生若是不知道去哪,不如改日来溯王府坐。表哥和倾羽姐姐都在王府,表哥见了先生,定是脾气相投,相互欣赏的。”景雪带着笑容说道,陌尚尘在一旁安静听着。 “…好,改日,自当到王府上讨杯茶。”行修听着景雪口中话,心中咯噔了一声,仿佛他心中害怕事情已然发生了,顿了顿,听他一如既往温和的说道。 “先生何时来都可以,景雪这几日皆在府上。我们便不打扰先生休息。”临走时景雪说道。 行修的弟子送景雪和陌尚尘出了明答学府,两人各微拱手这才离去。 刚走到福满楼,这场刚停了没多久的雷阵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景雪和陌尚尘只得暂时在福满楼避雨,顺带用晚膳。刚踏入福满楼,便恰巧遇到了下楼来的百里家两兄弟。 “大小姐。景雪。”百里家的两兄弟同时称呼道。 百里慕齐倒没去怪罪百里慕容直呼云景雪的名号,他们两大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也是他们百里家乐意看到的。在百里慕齐心中,家中尚未娶妻的百里慕容该娶的便是云景雪这样的人。若能撮合他们两人在一起,那真是他们百里家祖上冒青烟了。 “慕齐哥,免礼。哎,慕容你们这是要去哪?”云景雪看着百里家两兄弟身上背的行囊,出声问着。陌尚尘同景雪耳语了几句,景雪轻点头,便先径直去了掌柜待的地方点菜去。 “哦,家中老母亲病倒,得赶回去见上一面。”百里慕容说着百里慕齐先前通知他的话,略显沉重说道。一旁的百里慕齐的目光却落在了,行去柜台处的陌尚尘身上。 听百里慕齐道:“大小姐,那是陌大夫吧。”他想起那个许久未回到雪域云家的陌尚尘。 “那倒是该回去看看的,慕容替我向老夫人问声好。是啊,是他。”云景雪回复完百里慕容的话,顺着百里慕齐的目光看去,看着陌尚尘的背影,眼神温柔说着。 百里慕齐转过头来,有些压抑着怒火瞪了眼身旁站着的百里慕容,仿佛在说他不争气一般,让陌尚尘那小子截了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9章 鸿门宴 谢昀季看着黎羽上了马车,没有说什么,但却可以看出他清冷眸光中隐藏的不舍。虽然他知道他们很快便可以再见面,可是现在的心境早已大不如前。那种空空如也,荒废已久的心被填满,变的沉甸甸的感觉,再也放不下。更令他担忧的是,她下次的回来,便是再次入局,届时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是他不敢想象的,他害怕再次失去她,害怕极了。 多年前,他绝没有想到,有天,无所畏惧,呼风唤雨的他,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如果可以,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同她分开。然而,世间却总未能如愿。他们各自都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这样的长相厮守,这样的小情小爱离他们终究是太远,却又让他们珍惜至极。 “爷,回去吧。”怀安看着黎羽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在一旁劝说还留在王府后门口的男人。 永远冷若冰霜的溯王爷,怀安也只有在谢昀季待在黎羽身边的时候,他才能看到,原来他们爷也有很暖的一面,也有属于平凡人脆弱的一面。 溯王府三夫人头七过,却未仍见黎羽回来。今日下了朝堂,谢昀季、云景雪、陌尚尘、云景飞、卞琳、孙佳容、柳氏等人被一同邀请于皇帝的御花园做。迟到的人,是那个翘首以盼刚从柳州回来的四夫人,琉璃。一席间,各自顿然。 坐上的卞琳与对头坐着的云景飞相视了眼,而后仿佛不相识错开了眼眸,但心下以对各自身份了然。云景飞瞧着那个坐在谢昀季左手边的琉璃,心下满意。他没见过倾羽的真颜,倒不知他面前的这个四夫人,就是他早前想拉拢为幕僚的倾羽姑娘。他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柳州待过,但眼前这个有能力让谢昀季大病一场的女子的出现,是他岌岌所需的力量。 卞琳深深的看着这个消失已久的四夫人,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思索着什么。 陌尚尘讶异黎羽的重新回来,心中并无所愧疚,他当初对她已然算是手下留情。见过倾羽真颜的景雪有些惊喜,没想到她仰慕的倾羽姐姐就是她的兄嫂! 坐于主座的谢昀逸出声道:“大家再等等,还有尊贵的人没到。” 谢昀逸话音刚落,公公们传报的声音传来道:“仁恩先生,到。”行修本不想来,但听闻溯王与四夫人今日会到场,避开了几日不敢直面的溯王府,最终还是来了。当行修见到那个坐在谢昀季身边的黎羽时,心里有一丝苦涩蔓延。果然,他还是晚了…行修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在坐的人们,心中却坚定了起来,他必须带她离开! 皇帝见行修来,起身相迎,行修并未行君臣之礼,朝皇帝微拱手施以见礼,皇帝并未说什么,仿佛这是应该的。“先生,请坐。”谢昀逸伸手示意行修坐于自己的左手边的上座道。 却见行修不置可否的罢了罢手,目光转向黎羽身边坐着的柳氏说道:“皇上,草民想坐那。” 空气中,谢昀季和乾行修的目光遇上,来者不善。 谢昀季虽然偶有听闻仁恩先生的名号,未曾见过之前,也相敬于他。只是此刻,瞧着行修那双暗藏敌意的眸光,他心中直觉得不爽。他凭什么这样看着他?仿佛他抢走了他什么东西一般。手下不自觉的牵紧了黎羽的手,黎羽似是感受谢昀季的情绪波动转眸看着他,倒来不及与行修打招呼。只是两人简简单单的相处,这一幕却让一直平和无所动的行修嫉妒万分。 “柳姑母,先生可否与你换个位置。”行修未坐下,谢昀逸亦陪同站着,听谢昀逸出声道。 柳氏诚惶诚恐,直说道:“可以,可以。”得皇上的请求,她怎敢说不可,更何况从她住入溯王府后,便一直在溯王和四夫人身上讨不得半点好,主上明显要把她撤了。柳氏起身让位的时候,眼眸畏惧的看了眼云景飞。 “谢谢老人家。”行修道了声谢,坐于黎羽身旁另一位置。黎羽朝他看了眼,眼眸带笑,算是打招呼。一顿饭吃的谢昀季,醋意横生。这女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要与乾行修请教! “皇上,如雲乃我云家远亲,当初无名落了妾份,如今是不是该正位于我云家。”云景飞玩味的看着皇帝,绵里藏针说着。他说的不是正位于柳如雲于黎羽,他说的是正位于云家。 云家自落云景飞手,便早有谋逆之心,当初谢云两家契约早已不稳固。如今,他云景飞私下动作不动与祁国联手,围困他旻朝,欲瓜分江山。今日此举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云景飞所说,景雪等人错愕,这次倒是当事人黎羽显得平静。若不是因为云景飞的面圣,她大约没那么快重新回到旻朝这场风云之中。 “云兄,既然老五的夫人回来了,不妨直说你想要如何。都是一家人,好商量。”谢昀逸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仰头闷喝下一杯酒,看了眼坐于一旁的谢昀季等人说道。云景飞谋逆之心,何须他谢昀逸再去调查,只是情势越是如此,他们旻朝便越要镇定,稳若泰山让人摸不清朝中局势。若是慌乱露了怯,虎视眈眈盯着他旻朝的,可不只祁国、云家等人。 卞琳下意识的危险看着欲说话的云景飞,这人摆明了要来搅局。她卞夏就是好惹的?! “溯王爷,英武盖世,他的王妃自当不能只是占着身份而居之。”云景飞淡漠的扫了眼此刻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卞琳不疾不徐的说来。 “皇上也知道,溯王爷身份特殊,他并不只是谢家人,他亦是云家人。他的妻子,必须是精挑细选而出,怎能仓促配于他人。”云景飞正了神色,眼眸直视对面的谢昀季,仿佛这场腥风血雨已经酝酿了太久。虎符、云家,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但谢昀季这个永远挡在他眼前的男人,却是他无比想要战胜的人,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云家主,这是什么话?我卞夏国,怎么就成了仓促了?”一旁听着早已不爽的卞琳出声道。 “公主,某并未说过卞夏是仓促。某想说的不过是,溯王爷的婚姻大事,该慎重。” 火药味十足,云景飞不气的反击说道。卞琳有气发不出,好个云景飞,不就是比她多念了两本书吗?有本事别比咬文嚼字!卞琳,轻哼了一声,闷闷吃着菜。 “皇上,臣妾觉得云家主说的有理。溯王身份特殊,婚姻大事的确该慎重。”孙佳容出声道。 谢昀逸转眸深深看了眼这个坐在自己身边,越发不受控制,越发手伸的长的棋子,淡然一笑安静听着没有回复什么。目光投向心不在焉的谢昀季,出声道:“老五,你怎么看?” 谢昀逸看着浑然不把这些当会事的谢昀季,心里真想甩袖就离开去找他的雅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没看到他为他操碎了心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0章 只要一人 一旁的云景雪欲出声说道说道云景飞别太过分,但手下被坐于身边的陌尚尘拉住,见陌尚尘轻摇了摇头,云景雪暂压下对云景飞的不满。 谢昀逸的话语抛给了谢昀季,昀季淡漠的迎上云景飞野心十足的目光轻嗤笑出声,倒是打破了饭局上弥漫了火药味的气氛。听他道:“原来云家主还记得昀季是云家人呐。” 云景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说笑了,景飞不敢忘记。王爷切莫怪景飞多事,只是王爷的妻子未来即有可能是雪域的当家主母,景飞一心念着雪域,不得不着想。” “是吗?圣上金口已开,本王的王妃之位已许了卞夏公主,家主此时想重新定夺此事,这决定权,在贵身上,不在我旻朝身上。”谢昀季不置可否的轻笑了声说道。 他旻朝此刻不是主将两国联姻的人,这场联姻是必须而为。现如今祖辈留下的两个可动山河的金令,一个尚在重整军威,一个仍然在云家手中。近年来的国中局势,已越渐不容看好。卞夏等小国,时不时动乱旻朝边境,扰乱百姓安定。相聚较近的祁国虎视眈眈,时刻盯着。旻朝内里,祖辈与之联合的世家力量欲谋逆而上,云景飞连同孙氏在朝野中的势力已不断在滋生、侵占,旻朝内外的局势早已不稳当。 北漠和南璃又相聚较远,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其他世家力量,又兴起不久,手指终究是拗不过雪域的手腕,而谢昀季自己因为多年误解,这几年把精力放置于国内皇权的争斗,如今迷雾散去,再不与谢昀逸联手,谢家祖辈交托的国,便要毁在他们谢家兄弟手上。以目前旻朝的局势,想除外患,必得先内安,雪域云家的这股谋逆力量必先镇压乃至夺回! 云景飞听完谢昀季的话,自顾自笑了起来,无厘头道:“王爷,江山和美人,你会怎么选?” 他仿佛在说,他谢昀季若立黎羽为王府,他云家便会势死效忠他旻朝。他仿佛在说,是要他云家还是要卞夏。他仿佛在说,这根本无需纠结。 但实际,这不过是云景飞放出的迷雾。这场戏也算是云景飞做足了,找了这么多人来见证,他云家绝无谋逆之心,如果后起造反那也是因为他旻朝不重视他云家,他云家自来护短,不管是远亲还是近亲。一石二鸟,为自己的谋逆寻了好借口,又笼络了雪域的人心。 坐上一派安静,目光不自觉的都投向谢昀季身上。云家主的开口的话,值千金,这是黎羽为什么不去辩驳云景飞说的远亲是假话的原因,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而去寻找证据证明她不是云家的远亲这件事,也毫无意义。上位者要你死,便没有活的道理,其后等待着的,只会是更麻烦和不得解决,只会有千百种理由等着给你扣帽子。 谢昀季难得愁容满面,略是纠结的说道:“本王愚解,不妨这样吧。既然依家主所言,我谢昀季的王妃对云家影响挺大,不如公平竞争。不知公主和家主意下如何?”谢昀季料准了卞夏会同意,他们联姻不过是各取所需,旻朝需要卞夏的力量,而卞夏想要旻朝的虎符。今日的过场不过顺云景飞的意思,要他谋逆之心暴漏于外,为他设一局,请君入瓮。谢昀季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四年前不能算全是,四年后更不是。别人进他一丈,他必当还回一尺!谋天下,谋到他老谢家头上,他不将云景飞寸寸吃死,他便不姓谢。 云景飞和卞琳两人眼眸危险对上,异口同声道:“便听王爷的。” “公子好计策,属下还是第一次见溯王有如此不平静的时候。”宴席散去,云景飞的随从云木出声夸赞道。但是云景飞愁思并未散去,没有回复云木的话。 “公子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闷闷不快?”云木不解的问道。 “琉璃不是好控制的棋子,若她与谢昀季串同一气执意要输,当如何?”云景飞说着。 刚刚在宴席上,谢昀季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显然他要是再强争下去势必与卞夏结仇,届时雪域还尚未摆脱旻朝,就会惹来另一些是非,到时局势只会变的越发纠缠不清,也会影响他想要做的。他与那卞夏公主打过交道,那绝不是好相与的主。在猎林时,他不过阻碍了她那一箭,便惹来她接下的种种报复。可想而知,若是今日他为强硬不放,旻朝下不了台是一回事,卞夏又是另一回事,他绝没有给自己挖坑的道理。卞夏那女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他可不想惹火上身。云木回答不了云景飞的问话,只得陪同他一同安静下来思考。 而云景飞心中此刻并没有多余的思考放在黎羽这个不受控制的棋子身上,他在想,为什么卞夏不拒绝谢昀季的提议,为什么卞夏非要与旻朝联姻不可?难不成,旻朝局内的势力还是属于强劲,才会吸引这小国的领头来寻求庇佑? 宴席散后,谢昀逸独留下了谢昀季和乾行修两人到尚书房一聚。公公为三人各上了茶盏,退下,听谢昀逸说道:“先生在盛京的宣讲已结束,接下可有何打算?” “尚未打算。”行修温润的嗓音回复道。 “先生,可愿留在旻朝?”谢昀逸恭谨于礼,出声说道。谢昀逸心中有意留行修于旻朝,行修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是天下的臣民,若能将行修留于他旻朝,便更强化了他旻朝才是这天下的正主。而眼前及亟待解决的不稳定局势,也将会有个良好的开端。 “不知,皇上愿以什么礼相留行修?”行修这话一出不禁让谢昀逸惊喜,过往想留住乾行修的上位者不计其数,行修从来都是回拒于他们,不接纳任何高官爵位,金银珠宝,这次听他这么讲,便是行修有意留在他旻朝。谢昀逸心中高兴至极。 “但凡寡人所能做的,只要先生开口,寡人便赠予先生。”谢昀逸出声说道。 坐于一旁的谢昀季却危险的与乾行修对视着,这个人想要的,绝非是什么平凡之物。而他一直下意识瞧着自己,想来他要的必然与他有关。 行修不置可否轻笑了声道:“行修想要的,王爷能给。不知王爷愿意否?” 空气中隐隐藏着硝烟的气息,谢昀季看着行修没有说话,谢昀逸问道:“先生想要什么?” “行修只要一人,王爷的四夫人。”乾行修顿了顿,目光定定的看着谢昀季说道。 尚书房中,因行修这句话,陡然间,气氛怪异的安静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1章 岁月静好 谢昀逸看着谢昀季,自谢昀季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便知道谢昀季对黎羽的感情。这个人,要他的命,都不能要黎羽的命,行修这个要求,难! 可是在行修看来,以黎羽一人换来天下人的拥护,这不是什么太难的选择。甚至,这在他们那些谋士眼中,这可以算是绝对的权力诱惑。 气氛并没有安静多久,谢昀季几乎想都没想便黑着脸斥道:“世人皆尊称你一声先生,不想,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把阿黎当做什么了?货物?可以随意交换的货物。与你这等人同待一空间,本王觉得恶心!” 说罢,谢昀季同谢昀逸微拱手行告退礼,示意怀安推自己出尚书房。 谢昀逸还没反应过来,加上从前,他也算是和谢昀季一起长大了,长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见谢昀季黑着脸骂人。为了一个女人,他谢昀季对天下人皆尊敬的仁恩先生,骂其道貌岸然,骂其是伪君子,骂其令他恶心?谢昀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这世间敢如此对待仁恩先生的,只有他谢昀季了!他疯了吧! 谢昀逸很是不解,为什么行修要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一点都不像他往常的作风。若往常行修是这等作风,他乾行修也绝不可能走到今天天下人尊敬的地位。这个叫琉璃的,到底有什么特别?长相也不算是倾国倾城,竟能让行修为她开口要人。怪哉怪哉。 谢昀季被留皇宫尚书房,黎羽和陌尚尘等人先回了溯王府。 溯王府,棠梨院。黎羽同柳姑母寒暄了几句后,送走柳姑母,景雪这才朝黎羽扑过去,高兴的抱着黎羽。黎羽知道她要说什么,在景雪要说出她就是倾羽的时候,黎羽抬手放于唇边看了眼一旁的陌尚尘,示意景雪不要说出来。景雪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陌尚尘接过阿棠呈上来的糕点,看着两人笑说道。 “姑娘家的事,你少打听。”景雪挽着黎羽的手,各坐于石凳上,听景雪娇嗔了句。 “你不想说?哼,我还不乐意知道呢。”陌尚尘顺着景雪的语气,撇了撇嘴说道。 “景雪,你不是说你学会一道拿手菜吗?想不想做给你嫂嫂尝尝。”陌尚尘给坐下的人各带了茶,见阿棠和一打下手的丫头在棠梨院的小厨房忙活,说道。 “对,可好吃了!嫂嫂,你等着。”说罢,景雪已跑去了小厨房准备去。 庭院里只剩下黎羽和陌尚尘,听黎羽轻抿了口茶启唇道:“陌大夫把景雪打发走,想说什么?” “姑娘一如既往的聪慧。”陌尚尘轻笑了声,心中思考着措辞。 黎羽并没有催促他,陌尚尘也没有让黎羽等太久,听他说道:“取你心头血的事,我自作主张…”陌尚尘把当日要去找黎羽之前,在宸院发生的事告知于黎羽。 “饮下解药,没多久人是醒来了。但是听闻你…被我杀死的消息,昀季很生气,欲割袍断义,拔剑寒凉刺穿我心口。到现在,愈合的疤还隐隐作痛呢。”说到此,陌尚尘轻扯了扯嘴角。 “…我真的没有想到,蛊毒没害死昀季,倒是我胡说你已经死了的话语,差点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他醒过来的吗?我天天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讲述如何折磨你的方法…他很在乎你。他醒来后,便一直在寻找你。你无法想象,他每次见到我,都跟见了仇人一样。”陌尚尘想起谢昀季后来的苏醒,心中惊喜,没想到有天不用药便可救活人。 黎羽一直安静的听着,面上虽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当知道真相,还是不自觉的揪心起来。 “他没有说过,这事是我自作主张的吗?”陌尚尘最后一句问道。 黎羽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两人各自安静了下来,但都在思考着同一个人。陌尚尘没想到,谢昀季这么在乎黎羽,最后也没有陷他于不义。 “嫂嫂!”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一个从小厨房出来,一个从院门口进门来。 “十三?!”黎羽惊喜的看着从院门口走来的男孩子,站起身迎去。 “你我这才多久没见,感觉人都长高了。”黎羽像是孩子他娘一样,打量着个子高了些的谢昀麒说着。昀麒把身后自己背的用来装书装物什的箱篓放下后,扬起明媚的笑容。 景雪把手中拿着的白菜放在石桌上,来到黎羽身边看着谢昀麒,笑着说道:“你就是表哥常常念叨起的十三吧?”陌尚尘走到她身边,微朝谢昀麒拱手算是见礼。 谢昀麒拱手同欢迎自己的三人回礼说道:“是的,谢昀麒,家中排行十三。” 一行坐下后,吃茶聊着。黎羽问道:“十三,你不是在国学府吗?可是过了秋季考?” “过了武学的考核,想回来入军营,回国家出份力。”谢昀麒呷了口茶说道。 “你五哥知道了吗?”黎羽想起当时,让她送十三去国学府的是谢昀季,若十三冒失回来没有同谢昀季说明,以谢昀季的脾气怕是要生气。那人闹起情绪来,也是不好哄。 “十三在回来之前,便已书信一封寄回家中,是得到五哥的回信才回来的。”十三知道黎羽在担忧什么,拿出之前谢昀季给他的回信,解释说道。 晚间,一行人在棠梨院等着谢昀季回来用晚膳,满月挂于当空映衬着庭院中的几人,此刻倒有团圆之意,浮于黎羽心上。等了一小会,他们并没有等到谢昀季,等来小厮禀告说,早前王爷离开了皇宫便被左相请去府上商谈政事,这会被左相留于府上用晚膳。 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黎羽吩咐了人上菜,示意大家动筷,倒也没再等着。 晚上谢昀季疲惫回到宸院,想起和左相商讨的事情,让怀安推着去书房,见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心中一丝温暖划过。“爷,是…”侯在门口的侍从正想说明书房中的人是谁,见谢昀季罢手,便退去了一旁。他知道是谁,只有她会等他。 书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房里只剩下谢昀季和黎羽两人。看着她坐在烛灯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的恬静模样,他脸上的疲惫缓和了些。走近她身边,抽走她拿走手里的书,抱起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平和。 不小心,等着等着睡着的黎羽,被谢昀季抱起之间,迷蒙睁开睡眼看着他,毫不意外。 “听说,今日王爷大骂了行修?”谢昀季正好行至书房榻间把人轻放下,听她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2章 只要是她 “谢昀逸,告诉你的?”昀季坐在她一旁,声音淡淡的说道。 “说王爷是因为我而发的火,是行修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皇上说,还是头一遭看你骂人。”黎羽拉过他的手,让他瞧着自己温声细语问着,等着他自己说说是怎么想的。 “你对行修是什么看法?”谢昀季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她问道。其实不用黎羽说,他心里也知道是什么看法,只不过,还是想知道,她会怎么说罢了。 却见黎羽轻笑了声,松开了牵着他的手,眉眼柔和靠坐在一旁打量着谢昀季。 “别这么看着本王,本王不爱吃酸的。”谢昀季被她戏谑的目光打量着,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有些别扭,撇开头去不看她说道。 “让我猜猜,行修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他要跟王爷讨一物?是不是说…” 黎羽坐直了身子,下了榻,如老先生一般踱步慢绕着脚步圈子,意有所指说道。 “不许,说出下一句!”黎羽话还说完,便听谢昀季黑着脸看着她说道。不许说,她早知道。不许说,她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不许,她跟那个乾行修再走近一分!谢昀季心中气闷思道。 “他想带我走,我若不想,他又能如何?倒是王爷,放弃了一个绝好的反攻机会,你知道若是留下行修对旻朝只有百利而无一害。”黎羽认真瞧着坐在对面的他,略是无奈道。 行修要带她走,她知道。初听时,倍感意外,但想起行修意味的对她说,他们都不是这儿的人时,她心里又似乎有所触动。孟婆汤的药效过分霸道,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更别提他们都被封存禁用的神契。她想了很久,为什么要签下生死天契,就是想不明白。但就算想不明白,也大概能猜到些什么。能让她如此去做的,除了谢昀季还会有谁? 这是最后一世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天契不会就这样轻松放过她的。 “没有他乾行修,本王也能解决旻朝的危机。”谢昀季看着她执拗说道。 江山是唯一,她亦是他的唯一。没有乾行修,情况难不成还能再坏了去?就算再坏了去,又如何?江山谋最坏的结果,他预想得到也可以接受。从天之骄子,到废柴王爷,四年来体会的还少吗?独独一想到会失去她,便只有不行两个字! 哪怕只是说说,哪怕只是定为谋略中的一道,也不行!没有她,他要江山有何用?要雪域何用?这世间,所有美好,他只想与黎羽分享。只要是她,一点点危险都不行! 看着此刻面上虽然清冷,但实则在同她赌气的人。黎羽轻叹了口气,朝他伸手,如同哄骗孩子一般说道:“先前包了些馄饨,想吃吗?”夜渐深,门外的侍从早已撤去了些。屋里不过一瞬,谢昀季早已站起身行至她身旁牵过她的手,两人出了书房缓步行去宸院的厨房。也只有在宸院,他才不必假装还是不能行走时的样子了。 “王爷,近来越发任性了。”廊檐下,手挽着手如同老夫妻一般往前走的人,感叹出声道。 “阿黎,我想你赢…”听黎羽说起任性一词,谢昀季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莫名说道。 黎羽知道他口中说的赢是指什么,顿了顿听她喃喃了声道:“昀季……” 一路行去,两人各自安静了下来。溯王妃的竞选,于旻朝而言,她只能输不能赢… 厨房里,灶台前,黎羽为谢昀季下着馄饨煮着,他靠在一旁瞧着她的纤细背影。 真希望,一切,停在这一刻就好。只有他和她,再没有世间的纷纷扰扰。 夜黑风高,云景飞如约来到盛京城中的琼楼阁。 “喲呵,云景飞你还真敢独自一人前来。你就不怕,本公主让你今日出不了这琼楼阁?”黑影中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随着卞琳的话落,几名随从把云景飞围住。 云景飞懒洋洋的寻了一个凳子坐下,目光无视围着自己的几个拿刀的侍从,瞧着卞琳戏谑说道:“卞夏公主,倒也非浪得虚名。” “把话说清楚,什么虚名?”卞琳听着他的话,轻蹙眉质问道。 “……无脑,的虚名。”云景飞不置可否的轻笑出声,贬低的说道。 “寒战,嘴毒之人该有怎样的下场?”卞琳冷了神情,吩咐出声。寒战领命,刀影从云景飞眼前划过,但只不过一瞬却轻易被云景飞躲开了去。见云景飞立于桌面上踩在寒战的刀尖上,寒战双手握着刀柄,狠劲挥过,云景飞跃起,来到卞琳跟前几步。 两个人各看着对方,云景飞身后的寒战同几个侍从已然执刀朝他袭击而来,但他却分毫不担心任然站在卞琳跟前不远处。仿佛,在等谁先露怯一般。就在寒战的刀刃要砍在云景飞身上的时候,听卞琳看着对面丝毫不紧张的人,勾起嘴角出声道:“都把武器收起来!” “公主,这人无礼于你…”寒战不甘心的看着卞琳说道。 “他要想杀我,还轮得到你们来砍他?”卞琳走到云景飞身边,打开了寒战用刀指着云景飞的手,冷冷说道。“云家主,好像不太乐意本公主成为云家当家主母。”卞琳错过云景飞自顾自走去一旁悠哉坐下,说起今日被他搅局的事。 “以卞夏国逐年吞并周围势力的速度,某不敢不担忧我云家危险。”云景飞说道。 云景飞说的一派严肃正经,不想,卞琳听闻却不屑的笑了起来。听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云家主不是害怕我卞夏,是害怕我卞夏与你争不该争的东西。” “争?公主不必争,公主想要什么,直说,或许我云家能给你。”云景飞听闻卞琳所说的话,话里有话带着诱导的意味,刺探卞琳的心思。她想争什么?她想争的这个东西,难不成谢昀季能给她?所以,她今日才会同意谢昀季的建议,才没有让卞夏国和旻朝撕破脸皮? “云景飞,得了吧,你在忽悠谁呢?本公主要的,你给不起。”卞琳轻嗤笑出声。 他们都想要虎符,她若告诉他,他能保证他未来拿到虎符令,会给她?简直天方夜谭!别看今日宴席上,云景飞把谢昀季说的如此重要,她卞琳也不是个傻的,他当着皇帝的面执意要拆台,摆明了不给旻朝面子,就是要挑起卞夏和旻朝两国的矛盾。说的好听,是为了远亲,是为了云家,不过是欲挑起战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那公主今晚请我来,又是为何?”云景飞气极反笑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3章 谁的因谁的果 “请云家主来,自然有需要用到云家主的地方。家主,请坐。”卞琳收整袖子,突然气道。 云景飞半信半疑的行去那长方形的木桌一边坐下,两相对坐着,却是隔的最远。 “云家主,我卞夏只是个小国,只求有所依靠。云家乃大家世族,又何必非跟我卞夏过不去。” 卞琳低头扣着自己指甲旁边的手皮,低声下气的话语,却配着不着调的态度。这人跟气两字,显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却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清卞琳这人。时而冲动,时而狡猾,时而放肆不羁,时而聪明有度,。云景飞仔细思量对面人说的话,手指时不时的轻敲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他在思考她的话,也在思考她的人。 “云家主,你我合作,一起效忠于旻朝,这不是很好吗?”卞琳看着自己的指甲,想着该修剪了,说出的话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却听云景飞轻笑了声说道:“不知道公主瞧上溯王爷什么了?不知道,若某想迎娶公主,公主愿不愿意?”气氛陡然而起,这婚求的,倒是随便却又步步蕴藏陷阱。 “咦,不知道云家主看上了本公主什么?本公主脾气又暴,又无脑,不知道是哪点得了家主的心?”瞧她眼眸中划过一丝皎洁,并未抬头看云景飞,吊儿郎当的说着坊间对她的传言。 “我汉人有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主不妨考虑一下我云景飞,如何?”两人心中各有思量,此刻卞琳抬眸瞧着他,轻勾起嘴角没说不,也没说好,领头出了琼楼阁。 出了琼楼阁后,第一句话便听卞琳打了个哈欠说道:“寒战,你看,我这指教该修剪了。” “蛤?公主,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吧。公主,这云景飞摆明了不合作,这怎么办?” 寒战看了眼卞琳伸开的修长十指,着急问道。 “是吗?嗳,寒战,算算时间,今夜国师该到盛京城了吧。” 卞琳若有所思,嘴角挂着不甚在意的笑容,转问寒战说道。她似乎并不想纠结在云景飞这个话题上,又或者她并不想把心中所思量的告知于寒战。 “算算时间,是该到了。”寒战被她这么一打断,倒也暂时不纠结在云景飞这个话题上说道。 溯王府,宸院。谢昀季与黎羽步行着出了厨房,今夜的天色茫然一片,幽蓝近黑,无一颗星,无半分月光。清风悠然,空气里夹杂着宸院花房传来的花香气息。两人慢慢踱步而去,消化腹中所食,寻着清风里的怡人气息来到花房。相对而坐下,炉中温热着酒。 “王爷,有没有听过一枚叫寂笙的扳指?”黎羽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响起,不知为何,此情此景恍若隔世,仿佛不过是昨日光景。记忆里,倾羽与他,仿佛大多时候的美好记忆便是如此。他坐在她对面,为她抚琴,她聆听着,为他点燃一抹香,冲泡一杯茶,温热一壶酒。默契的刚好,一个眼神,一抹笑意,柔和了所有蹁跹岁月时光。 记忆晃过如此,却不过转瞬,黎羽便感受到一抹无法不在意的心痛划过心尖。他们好像没有永远如此拥有着这样柔和的岁月,她看着他不再熟悉的容颜,心中不解。 世间千变,容颜尽改,是他。世间千变,容颜不改,是他。世间千变,寻寻觅觅,是他。轮回转世,因缘际遇,容颜会变,感觉却不会变。这样的熟悉,这样的心安,这样的他们,为什么又会签下生死天契,为什么傅衍会出现,为什么她会去数据流…黎羽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也许她不该苏醒,这样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疑惑。 而傅衍身上又埋藏着什么,细细想来,便是傅衍这颗石子惊扰了她过往一切平静岁月。没有傅衍,她就不会死于前世。没有傅衍,她就不会成为数据流世界里的一抹不甘心的数据,她就不会遇到谢昀寂,更不会因为数据流的一切,对于重回前世那些相似的一切,触动心神,迷失在此,逐渐苏醒。她想起了,她对数据流谢昀寂所说的,日后是一季最美的季。她想起了,这个重新被修改过的名,不正是对面人,谢昀季吗? “笙…”谢昀季轻呢喃了声,虽不解黎羽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拿出了那枚让他还能想起他娘亲云念,名为笙的扳指。黎羽在在看到那枚在烛光的映照下,不过转瞬便成了透明的扳指,眼瞳微扩大,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就是数据流的谢昀寂?!黎昀心中如此思到。 谢昀季看着黎羽拿过那枚扳指,记不清年幼时光,白眉老人长什么模样,记不清娘亲长什么模样,却依稀念出,年幼时光里白眉老人说过的词:“糖丫头?” 谢昀季的声音起,却惊的黎羽抬眸看向他,那原本被拿在手中,名为笙的扳指摔落在地上,碎成两瓣。光线再次透过戒指,那戒指却再不会整个透明而去,此刻倒恍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扳指罢了。黎羽错愕的看着他,不过一眼,眉间却深藏着痛意。谢昀季还来不及说什么,黎羽已经转身,心痛至极的出了花房出了宸院。说不出为什么,但是谢昀季口中的糖丫头,让她记起了唐倾羽这三个字,原来倾羽姓唐,可是为什么这么让人不想面对! 谢昀季不解的看着那早已寻不到人影,空空的门霏处,没有时间去在意那枚被摔碎的扳指,只觉得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即将要永久失去,这痛意竟比那噬心蛊之痛还要烈上百倍。他甚至觉得,他没有资格追过去,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她怎么了,恐惧席再次卷内心,动荡不安! 他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是再次席卷,但他知道,这感觉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永久失去了的感觉,让他窒息,让他无力,可是他却一丝一毫都回想不起,是经历了什么。 花房里迷茫着花香,酒香,香气夹杂在清幽的空气里,让人迷拙。孤单单的男人转眸看到那枚摔碎的戒指,颤抖着手拿起来。男人的手被戒指碎片刺伤,鲜血低落,他却浑然不自知。 夹杂着苦笑的鲜血染红了玉戒碎片,他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誓言,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忘。他是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记起了,他在这里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仓皇而逃的女人,早已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摔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双手撑在地面上,无声哀痛的落泪。没有心,怎么这么痛?这不是她的心!这不是她的心! 黎羽手按在柳如雲这具身体的心脏位置,疼痛不已,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控诉着。 这不是她的心!一双青蓝色男子锦鞋出现在她蕴含着苦涩泪水的眼眸中,她抬眸看去对上行修心疼的双眸,她苦笑出声莫名说道:“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4章 无妄傀儡 明答学府,映月阁楼上,桌上的烛灯微弱,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行修看着躺在竹榻上睡去的人,为黎羽盖上了披帛,坐于一旁瞧着她的睡颜,轻叹了一口气,行出卧房时吹灭了微弱的烛灯。想到她睡梦中都揪着的眉头,就让行修心中思绪感慨万千。 他很想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她解答困惑。只是当他们入局的时候一切过往记忆便被封印了起来,能记住自己是谁,要找谁,已然是不容易,要他怎敢奢求还记住其他。 行修站在过道上,看着廊檐外下着的小雨出神。他感慨,他能解答世间众人的困惑迷顿,却解答不了她的,而她的,却偏偏是他最想解答的。 “先生,夜里凉,怎的还未睡下?” 行修一个弟子夜里起夜行至廊檐处,见到行修廊檐下沉思的身影,遂关切说道。 “尚无睡意,不必陪我,且去睡吧。” 行修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相陪,一脸困意的弟子温润声音道。 溯王府,棠梨院。屋檐外是越渐漂泊的雨水,屋檐下男人负手而立,久久望着院门口。 “爷,夫人许是一时忘了回来的时间,您且先去休息吧。”阿棠看着这个在落雨前便来到棠梨院一直等到此刻子时末,仍不见离开的男人出声说道。 “爷,明日尚有赛选,你且先睡下,待夫人回来了,怀安再禀告于您。”一旁陪着的怀安看着这个一等便等了几个时辰的男人,亦出声说道。 “你等,都退下吧。”听谢昀季平静无波的声音出声道,他执意,他们亦不能强要求什么,便不再打扰,退下,只留下他一人待在屋檐下安静等待着。良久,是空气静默的声音,是雨水敲打心尖的声音,是无声思念的声音。 花落染与卞琳撑着伞路过棠梨院,在此驻足。看着这陌生的院落,花落染心中有所波动。尤其是在听卞琳说完,谢昀季至今还不能放下她,甚至找了一个相似的傀儡来代替她,她心中藏着一份不着痕迹的喜悦。 “琳琳,这院落的门怎未关上?”花落染瞧着棠梨院还敞开的院门好奇问道。 “许是那女人忘了吧。国师,时辰过晚,雨势渐大,我们走吧。”卞琳顺着花落染的目光打量了眼,棠梨院还敞开的门不屑的说着前句。一同的随护为她们打着伞,花落染深深看了眼那个棠梨院,不再多做停留,往卞琳居住的院落行去。 “琳琳,你和云景飞是怎么会事?”路上,听花落染浅浅淡淡的声音询问道。 卞琳埋怨的看了眼行在自己身后的寒战,仿佛在同寒战说,谁让你多嘴的!寒战避开了卞琳瞧着自己的埋怨目光,看向花落染。 “你身为一国公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得为国家着想。”花落染出声,不动喜怒训诫道。 卞琳因花落染的话,倒是第一次看她如斗败的公鸡气弱的应道:“国师教训的是。” “琳琳,云景飞只是云家的庶子,于他一起,终不是正举。”花落染意有所指的说道。 “国师,我没有。”卞琳气弱的说着。 花落染转眸瞧着不敢看自己的卞琳,仿佛在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听花落染正色说道:“琳琳,别引火上身而不自知。”卞琳也算是花落染看着长大的,又是她陪同教导的,卞琳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她又怎会不知。 “琳琳记下了。”卞琳沉了情绪,不再辩驳,应道。 “国师,您早些睡下吧。”卞琳送花落染到早已为她打扫好的卧房门前说道。 “琳琳,明日便是赛选,专心拿下溯王妃的位置。”花落染交代了声。 “是,我会好好准备的,不会让那个女人赢的。”卞琳说起黎羽便只有不屑,对于傀儡她从不放在眼里。她要准备的,是谢昀季会护着那个女人,卞琳心中如此思到。 卞琳走后,花落染散了卧房里几个伺候的侍女,坐在妆台前解下脸上所带的面纱。那块于右脸侧面上,拇指盖大小的红色烙印,在那张娇俏的容颜上显得格外突兀。见花落染抬手覆上那块右脸上的红疤,心中对于谢昀季的恨便越发明显。是他,毁了她的人生。这股太强烈,早已成为病态生长的恨意,很快便淹没了她心中对谢昀季扭曲的爱慕之意。 “公子,您回来了?”云景飞回到皇宫自己居住的宫殿,便见等在门口的云木迎上前来。 “嗯。”云景飞轻应了声,与云木一同向里走去。 “公子,贵妃娘娘,在里屋等您。”云木附耳于云景飞,恐被旁人听了去悄悄说着。 云景飞微挑眉,收敛去脸上的默然,行至花厅处,云木停在门口,云景飞踏入厅内。 厅内,孙佳容披着暗色长袍坐于上座,兜帽拿去露出细致容颜来。“娘娘,深夜造访,不知因何事?”云景飞并未见礼于孙佳容,而是自顾自行去另一旁的主位坐下出声说道。 “云家主,那女人虽然不在宫中,但依然时刻是皇上心尖的心头砂。另立皇后的事,恐被耽误。”孙佳容说起唐雅娴就有气,那女人都离开皇宫多久了,却任然霸占着皇后的位置。原本以为皇帝喜欢唐雅娴,是因为唐雅娴那般打扮,她便学了去。只是,皇帝每次看她,都仿佛在透过她想着那女人,想着若她孙佳容能替代也就算了,想着却避她如蛇蝎,想到此事,孙佳容便觉得恨不得把皇帝和唐雅娴一起撕了。 “哦?依娘娘的意思是想到其它方法?”云景飞听着孙佳容话里有话的话,轻挑眉说道。 “只有那女人死了,本宫才有可能真正坐上后宫正主之位,云家主在朝中的地位更能稳固。” 孙佳容眼眸狠厉尽显,毫不气的吩咐说道。 云景飞轻笑一声,不知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听他语焉不详的说道:“娘娘且先回去,皇后的事,某会派人去寻找的。”他说的中立,但这话在孙佳容听来,显然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倒也眉开眼笑的道了声谢,戴上兜帽,出花厅而去。 云景飞看孙佳容远走的背影,眼眸深意黯然,这女人在想什么,以为知道他想谋逆的事就可以命令他了吗?他能把她扶上今天的位置,亦能把她推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5章 他欠她的 “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晨起行修熬了一碗有点糊了的粥喝一碗姜汤水给黎羽送来,看她容颜憔悴,见她不嫌弃的喝着有些糊了的粥,见她晨起几个不经意的喷嚏关心说着。 “粥糊了,只舀了些没糊的,没几口,吃完把姜汤喝了。昨夜夜里凉,你又动了心气,唉。” 黎羽喝着粥,行修在一旁细心念叨着,倒不觉的厌烦。 黎羽瞧了眼行修,见他眼底带有一丝青黑,遂道:“倒是我不好,突然出现,占了你的屋子,想来你昨夜定是没睡好。”她说着,但因为鼻子被清涕半堵着,话音带着些鼻音。 见行修温柔了笑意说道:“这映月阁诸多可卧榻的屋子,哪有什么你突然出现,倒占了我的屋子。只是,有许多事,尚未解答,心中有所疑惑,这一思索倒忘了时间。” “姜汤,好喝。”黎羽把行修做的一小碗微糊了的粥喝完,将碗放于一旁,听着行修的温润声音,醒了一会,这才端起姜汤,慢慢喝起来。 “你喜欢就好。”行修抬手帮她把微落下的发丝别回去,眉眼弯弯温柔说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家人,那种从一出生到长大一直陪在身边的家人,不会觉得突兀,更多的是亲切。 “思索了一夜,不知你有了什么暂时解答没有。”黎羽看着他好奇问道。 “倾倾,你若是想知道答案,若是想苏醒,不妨回到一开始。”行修唤着他以往便习惯唤着她的昵称,看着她认真说道。黎羽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中惭愧,本好奇什么事能困扰心中大明白的仁恩先生,却没想他一夜未睡,竟是在思考如何解答她的困惑。 “你想苏醒吗?”瞧着黎羽略带愧疚的眼眸,行修问道。 “想。行修,现在在几时?”黎羽看着他瞧着自己的认真眸色,心无旁骛应下,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与旁人的早已约定,忙放下瓷碗下榻问道。 “你还是想回去找他吗?”不得不承认,他不早些叫醒她,是他的私心。他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他其实不太想她去参加,不太想让她再回去那个人身边。 “阿修,我和他,早在我失踪的时候就该有个结果了。这次,是不得不去。”黎羽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去,听行修的问话,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 “倾倾,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要离开他?”听着黎羽的话,行修已明白,黎羽是下了决心要离开,要去寻找被封藏的记忆。黎羽爱谢昀季,不用她说,他便看得出来,一举一动之间,都与旁人的相处不同,他们之间的那种相处更是他永远跨越不了的,他明白。他不奢求,能和黎羽发展成什么,他只希望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余生也好,下一世也好。 尽管行修知道这话问出口,自己会难受,但他还是问出了这个,也许上一世他就很想知道的问题。他等着她的回答,她沉了下心思,思考着。 见黎羽牵起苦涩的嘴角,并未看行修,而是看着眼前的空空,沉思着顿了顿说道:“因为…我不想要不明不白的爱。”黎羽爱谢昀季,不管是作为黎羽还是作为倾羽,她无法忽略她心中对他强烈的爱意,强烈的守护之情,同样的在那枚相似的戒指碎掉的那一刻起,她更无法忽略她心中因为他而产生的强烈的痛意,恨意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 她想,她以往逃他,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上一世的重蹈覆辙,也许是本能的想逃开,因为那一份早已被封藏起来的决绝。她想,她那么执着重回前世,找傅衍算账,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上一世的被伤害,而是所有的开始都在傅衍那里,她本能的想要苏醒。 是记忆的迷雾,遣散了过往,封存了所有不开心的,开心的。不管这份不开心,是黎羽自己多么不想面对的,她如今即已有所知觉,便不想再逃避。逃避,从来不是她的生存法则。 与天与地纠缠了这么久,是时候该给她自己一个答案了,黎羽心中顿悟,思到。 “阿修,我会回来。有事,你尽可到福满楼去找沐叔。”回答完行修的问题,黎羽只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临出门前,听她告知于行修,说是如此。 溯王府,棠梨院。 破晓时分,夜晚断断续续下着的阵雨早已停了下来,空气里是泥土翻新的味道,青草上是露珠滚落的叶子的模样,深秋的凉意多了几分寒刺骨。谢昀季手掌心缠着早前止血的白布条,手里任然拿着那枚碎了的戒指。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看着棠梨院的院门口,等待着黎羽的回来。怀安陪在一旁看着坐了一宿未睡的谢昀季,无奈轻叹了口气。 “爷,该上早朝了。”怀安出声提醒说道。 “说本王病了。”此刻犹如活化了石像的男人轻启唇畔,略是沙哑的嗓音执拗的响起。谢昀季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这早朝,他不去。尽管,今日这早朝,是为宣布他的王妃之位的赛选,比试规则,尽管他知道这对旻朝来讲有多重要,但他还是不禁儿女情长了起来。 戒指碎掉的那一刻起,他分明察觉到,有什么一直相连的东西断了。他分明,察觉到,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只要她回到他身边。记忆分毫没有,感觉却是那么心痛,心底里一直被埋藏的声音响动而起,说着,是你欠她的。尽管谢昀季已察觉到不对,但是如果可以,他倒希望,他们从未苏醒过,仅凭心中爱意,去守护着这份脆弱易逝的感情。 他从未逃避过,但这一次,他不想面对…他只要她回来,不管明日是否是世界末日,不管明日是否国破家亡,他只要她。心,已经卑微如此了,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 是他错了,从前错,现在错。 “爷,皇上还在等您。”怀安说着,但谢昀季却执拗的看着院门口,希冀着能看到黎羽的身影,对怀安的话,是分毫听不进耳里,听不进心里。 “爷,您难道忘了已逝的先皇吗?您难道忘了老家主的嘱托吗?您难道忘了您四年来的承诺吗?”怀安看着执拗的人,跪下悲痛恳求着,但谢昀季却仿佛失了魂魄,分毫无所动静。 怀安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昀季,仿佛丢了一切的谢昀季,一个活死人一般的谢昀季。 就算是四年前不能行走,就算是四年熬过来的日子,就算是那时听陌大夫骗说夫人死了的时候,他们家爷都没有过如此反应。此刻,这个丢了心中支撑信念的谢昀季,了无生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6章 难闯的情关 “爷,也许…也许夫人早已去赛选台等着您呢?您忘了吗?夫人答应了您,会一起守护住旻朝的江山,夫人为人仗义,她不会就此走了的!”良久怀安没有看到谢昀季的任何反应,想起这棠梨院想起那四夫人,忙搬出黎羽说道。 谢昀季,是怀安他们陪伴了近半生的主,谢昀季想要实现的也是他们想要实现。而有天突然告诉他们,谢昀季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因为一个女人,叫怀安他们如何接受?无奈的是,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他们追随了近半生的主此刻的确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变成一个活死人这件事,他们都无法丢下谢昀季不管。他们因为他谢昀季而活,没有了谢昀季,他们又该去哪? 谢昀季就像他们的灵魂,没有了谢昀季,也就没有了他们影卫。 老家主说的对,任何能使人动情的,一定要好好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它就会成为一把利刃。无情刺穿你心口。若你掌握不了它,你就别动情。 老家主教训的话,怀安他们这些影卫仍然铭记于心,但却也只是一知半解。 怀安第无数次动了想要杀了黎羽的心,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他们家爷才会变成这样,患得患失,变的再不像从前那个冷心冷情,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的爷。 可是谢昀季的反应又分明的再告诉他们,若那个女人死了,他们家爷也活不了了,而他们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这就像一个环环相生的死扣,无可奈何,又无法避免。 怀安的这番话似乎起了效果,眼见男人手指微动,眼眸中的痛意沉了沉,握着碎戒指的手握的更紧了,仿佛如此就能碎戒重合一般。听谢昀季吩咐道:“回宸院更衣,上早朝。” 在去皇宫的这一路上,谢昀季的心中即是希冀,也是害怕。早朝过后,巳时,谢昀季一切不安定的情绪随着孔雀台,一声一声的擂鼓声逐渐掉下无底洞。 “皇上,若第三声擂鼓声响起,四夫人还未出现,便自当是弃权。”坐于主座谢昀逸左手边带着面纱的花落染,看了眼那个坐在自己斜对头一直低眸未发一言的谢昀季出声说道。 花落染心中有点点失落之意,从早朝她的出现到现在,谢昀季一直人不在心不在,甚至正眼都未瞧她。莫不成自己蒙上了面纱,他便认不出了自己?好生奇怪,花落染即不希望被谢昀季认出,又希望被他认出。看着他的冷淡,花落染心中多了抹不甘心,更对那个至今还未出现的溯王四夫人多了一抹厌恶之情。那个坊间传闻溯王爷很宠爱的四夫人的位置,原本就该是属于她,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个长的像她的替代品!花落染心中如此想到。 “卞夏国师说的及时,若第三声鼓声响起,柳如雲未到自当算做弃权。”谢昀逸安抚说着。 “皇上,这是如何说法,我们又怎知道是不是有人让某的如雲表妹不能到场呢。” 云景飞起身拱手,意有所指的说道。云景飞说的并不仅仅是针对卞夏,他说着这话,直直的看着谢昀季,就仿佛在说是谢昀季不让他的如雲表妹出现在这孔雀台。 云景飞敌意明显射向坐在隔了一个位置的谢昀季身上,但是谢昀季却仿佛不属于他们之间,浑不在意,面对几个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游神于外,面上不动分毫,手中越发握紧的碎戒昭示着他内心的惶惶不安。他在等着那第三声鼓声,他在等着黎羽的出现。 “云家主说笑了,云家是旻朝的贵,又有谁敢在旻朝动云家的人。这第三声鼓声,不是还没落下吗?”谢昀逸轻笑了声打破僵持的气氛说道。 “老五,你夫人去哪了?”谢昀逸示意云景飞且先坐下等候,目光扫到一直低眸未发言的谢昀季身上,轻蹙眉说道。他这五弟,今日不对啊。谢昀逸心中轻摇了摇头。 本以为谢昀季仍然会保持沉默,却听他自嘲了声说道:“我也想知道…” 他声音说的极轻,更像是自言自语,旁人也许听不清,但谢昀逸就坐在他一旁倒是几个字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夫妻两,能不能不要老在关键时候给他掉链子,没看到在坐的几方势力,虎视眈眈吗?这两人,能不能为了大局考虑一次!谢昀逸烦躁! 一旁计时的漏壶,规律滴着水珠,昭示着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计时的宫人正欲开口传唤落下第三声擂鼓声时,太监传报道:“四夫人,到!” 谢昀季看着像他们越发走近而来的黎羽,他恨不得现在就丢下这所谓的轮椅,上前去迎接她。可是,他不能,心里既是喜又是苦。喜的是她回来了,苦的是,她不是为他回来的… 从黎羽一步一步走上孔雀台,从她与他错过的目光,他整个人跌落无底深渊再不复返,手中紧握的碎戒,不自觉的松开了去,那手中的碎戒并没有因为他的用力而愈合,当他松开手的时候,那在手中的仍然是两个碎裂的玉。 “参见皇上。”黎羽来到台前,对谢昀逸行君臣跪拜礼说道。 “老五的夫人,快起来。赐座。”谢昀逸在见到黎羽时,眼眸闪过喜悦,伸手示意免礼。 “皇上,四夫人,明知今日有赛选,却叫我等,等了这些许时候,恐于理不合吧。”花落染眼眸的厌恶之情落在落座的黎羽身上,出声说道。 虽然云景飞和黎羽并不是一国的,但是他有意要拆散这次旻朝和卞夏的联姻,从此出发,他自当护着黎羽。只是,黎羽迟到是不争的事实,这里是天家的角斗场,就算他想护,也无从说起。云景飞下意识的看向谢昀季,好奇他会如何说法出面护着黎羽。 “是如雲耽误了时间,让皇上为难了。不知坐下是何人?”谢昀季尚未开口,黎羽已先站起身来朝谢昀逸拱手,看向发难的花落染说道。 坐在黎羽身旁的谢昀季,看着黎羽从容的侧颜,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明明离的那么近,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不管怎么伸手,怎么言语,都触碰不到她,都说不近她跟前。 “弟妹,这位是卞夏国的国师。”谢昀逸出声同黎羽介绍花落染道。 黎羽同花落染拱手说道:“是如雲冒犯了,有错。不知卞夏国师,想怎么罚如雲。” “好一个铁骨铮铮的女子。这样吧,由天意来定夺,四夫人是不是有错,是不是该饶恕。” 花落染眉眼带着笑意,瞧着黎羽,犹如闲谈风雅说着。 因为花落染这话,一直瞧着黎羽侧颜的谢昀季,目光森寒的看向发难的花落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7章 刀俎和鱼肉 谢昀季落在花落染身上的寒意不禁让花落染心中发憷,余光对上谢昀季的目光时,不禁让她忙错开去。虽然他不再是四年前金戈铁马,英勇骁战的战神,虽然他早已残废多年,但这股来自地狱般的森寒还是让花落染心中不禁发憷。 “旻朝溯王爷早年英勇善战名声在外,他的夫人自当不是一般人。我方派出百步穿杨的箭圣,若是夫人能受得住,这一箭,落于瓜果中,我等便不计较夫人来迟的事。”花落染站起身,拿过手边果盘中一个苹果说道。 花落染说着瞧着黎羽,在谢昀季、皇帝等人要开口出声阻止的时候,却见黎羽行至花落染跟前拿过她手中拿着的苹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好,便依卞夏国师的。” 她的这一笑却叫花落染犹疑起来,她在笑什么?为什么,她能感受到这女人眼眸中的轻蔑。 “慢着!”谢昀季见黎羽要行下孔雀台出声说道。 黎羽回眸瞧着发话的谢昀季,只是谢昀季尚未接着话说,便见云景飞兴致起说道:“夫人耽误的可不只是你卞夏一国,耽误的还有我云家。既然卞夏提出了惩罚条件,谁来施行该有我云家说了算。”云景飞嘴角噙着一抹意味的笑意,看着落座的花落染说道。 云景飞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黎羽是在百花楼。那个女子不仅仅是相似的容颜给他带来惊讶,让他惊鸿的是,这女子的风骨更让他赏识。他想,若是黎羽当时未拒绝当他的楼主,也许此刻又是另一番境地。他虽然想拆散卞夏与旻朝的联姻,但此刻他更想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会害怕,他想知道他的眼光是不是会看错。 “哦?云家主的话是?”主座上的谢昀逸瞧着突然变卦的云景飞说道。 “百步穿杨的人,我雪域多的是,何须让她卞夏来出。某相信,这天意,由与如雲表妹远亲的云家来施行,再合适不过,皇上你说呢。”云景飞端起茶盏笑说着。 “都不必争了。”谢昀季的声音,打断一切争论。 “老五,有什么看法慢慢说来,不要急。”谢昀逸看着脸色有些黑,似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的谢昀季,忙出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害怕那日谢昀季因为黎羽骂行修的事再次发生,谢昀逸不得不忙压下。谢昀逸真是怕了他了,他这老五任性起来,还不得闹的山摇地动。 “她即是本王的夫人,这一箭,本王自己来。”谢昀季自己转动轮椅上前,看着黎羽说道。 如果这一劫,早已避免逃不过,那交给旁人来抉择她的生命,他又怎么放心的过。谢昀季看着黎羽,仿佛在说希望她相信自己。但黎羽回应他的目光,却只是清清淡淡的剪影。 看不清她的心,看不清她的情绪,看不清她的变化。 “弟妹,你觉得呢?”谢昀逸略是尴尬出声的看向一旁被争论的人,对着黎羽说道。 “无所谓。生死有命。”黎羽说完已踱步走下孔雀台,兀自向箭靶场行去。 一行人移架箭靶角斗场,高座于观景台之上。心思各不同的看着场下,一为刀俎,一为鱼肉相隔百尺远的夫妇两人。一个坐着手拿弓箭,一个站着头顶苹果。角斗场围着的旌旗被风吹的咧咧作响,距离远到,他们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而看不清具体的眉眼。 等着看好戏的人,大有人在。担忧的人,没几个。 黎羽就像高座上几方势力手中把玩的蛐蛐,从来没有主动权。区别不过是在于,是别人或婉转或直接推她入危险领域罢了,她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有意思的玩物,所以还活着。 命,卑贱如蝼蚁,却偏生着不堪低头的傲骨。 谢昀逸的你觉得呢?让她连觉得可笑的意味都没有。别说的,好像她不想,那几方势力就会放过她一样。事实,从来,残酷至极。正午的太阳越发往上升来,灼烧着不生寸草的角斗场。她未躲,他未逃,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想护着她。 黎羽站在遥远之外,看着谢昀季的轮廓,在他弯弓射出那一箭时,她眼眸未眨。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之说,在那箭羽如光速穿透空气里飘散的尘埃,正中落在黎羽头顶上的苹果时,她脑海中快速晃过,曾经他恶劣的一面。这是她第一次在多出的记忆看到,他不再是那个纵容她,宠溺她的人,而是另一个真实的他。脑海里晃过的记忆里,是相似的场景,是他面容森森,犹如地域而来的魔鬼,在角斗场围猎人兽的模样。而她,是他箭下的下一个亡魂。 黎羽放于两旁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看着谢昀季的靠近,是心尖的震颤,是对他的心有余悸。 郭冒跑上前向黎羽见完礼,黎羽松开握紧的手,拿下头顶上插着箭羽的苹果交于郭冒承去给皇帝。在谢昀季向她的方向而来的时候,黎羽避他如蛇蝎同郭冒一起往高高的观景台走去,错开了谢昀季靠近的身影。 “爷…”怀安看着谢昀季欲抬起拉住黎羽的手,再次放回的模样,轻唤了声。 “走吧。”谢昀季没有多说什么,敛去眼眸的失落,吩咐怀安推他回去观景台处。 等着看好戏的人没看成,但高台上看戏的人们还是异口同声的夸耀说道:“王爷,好箭法。” 没有人在意,黎羽这个人肉箭靶,是否有受伤。黎羽自顾自行去,谢昀逸赐的位置上坐下,听着他们彼此的互相吹捧,没说什么。 盛京郊外,两个乔装成普通乡民夫妇行路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今日是表哥侧选王妃的日子,为什么偏要我们离开盛京去往他方?”云景雪一番乡野村妇的打扮,坐在柴火车一旁的位置问道。 “自有记载以来,谢氏角斗场不见血不罢休。这次立在角斗场的比拼不用想便能知是何等模样,怕污了你的眼。何不随我一同出门远游散心。”陌尚尘边悠哉赶着骡子笑说道。 “尘,你别说的,好像我没有见过什么残酷的事一般,我还要替云雪报仇呢。你和表哥有事,可千万别瞒着我。怎么说,我也是云家的一份子。”景雪鼓起两边脸颊看着陌尚尘说道。 “景雪,正因为你是云家的一份子,这次更需要你的出面。”陌尚尘正了神色说道。 “你的意思是,此番远行,我们另有打算?”景雪心中小惊喜,没想到有天她这个云家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扮做这乡野人家的模样。云景雪心中,小小得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8章 明镜亦非台 “景雪,若让你成为云家的王,你可愿意?”陌尚尘没有丝毫说笑的意味,问着云景雪。 “为王的代价,是什么?”景雪收敛了得意的笑容,看着陌尚尘乖巧反问道。 陌尚尘没回答云景雪的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装一块墨金色令牌的黑色锦囊放在云景雪手中。景雪疑惑的打开那锦囊,拿出那令牌仔细翻看着,在看到那刻于正中的云字时,她顿时觉得手中这块令牌变的犹如千金重。景雪看着陌尚尘,喃喃出声说道:“这个是…”云景雪的话并未说完便听陌尚尘郑重应道:“是你所想的。” 陌尚尘的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让云景雪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拿着虎符令的手不自觉的忙把令牌放回锦囊中,推还给陌尚尘。“表哥给你的?”云景雪没了之前嘻嘻哈哈说笑的模样说道。 “不,这是昀季给你的。如今,谢云两家形势不容乐观,谢家这边昀季走不开,云家那边只能由你回去掌舵了。”陌尚尘把景雪推回来给他的虎符令重新放到云景雪手中,解释说着。 云景雪握着陌尚尘交回来给她的虎符令,低眸看着那块重如千金的令牌问出此刻心中最想问的,听她道:“若我为王,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说过,日后去哪都带着你并非玩笑话。你若为王,我愿当你的幕僚之宾。”素来最爱自由的陌尚尘,倒是难得亲手束缚了自己。 “这样,你日后是不是会很累?”听着他口中并没有说清楚的诺言,景雪小心收起了那块重如千金的令牌,抬眸看着陌尚尘冷不丁的问道。 陌尚尘收紧了套在骡子上的缰绳,冷不丁的抬手给景雪额头一记栗子,惹的景雪捂着额头迷蒙着双眼瞧着他。听他说道:“唉,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为你自己想想。我累什么,要知道为王的路上荆棘遍布,你还有闲心思担忧我?你得好好想想你自己,傻丫头。” “我不在乎你,谁在乎你?”云景雪抬手敲回陌尚尘,轻哼了声说着。仍然保留着孩子心性的云景雪,无意间说的话,倒成了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只是她自己不知罢了。 “干嘛干嘛…”陌尚尘突然伸手扣住景雪偏过去不看他的脑袋瓜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记吻,景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楞了下。她总觉得,她的陌尚尘发烧了,自从他们在一起,他便深情的有些过分,但,她很喜欢。不管是贫嘴的他,还是深情的他,都很喜欢。 谢氏立于大内的角斗场,观景台上。郭冒领了第一道卷轴,宣布溯王妃竞选规则第一关。 “敢问,皇上。这三关由谁所定,莫误漏了答案。”卞琳出声,在郭冒开口前问道。 “此次竞选由于牵连,谢、云、卞夏三方,谁来定关都不合适。经过寡人请求,仁恩先生答应,故三关,皆由仁恩先生所定。就算是朕,也不知道答案。仁恩先生会在每场赛事开始之前,送来答卷。每份答卷皆由大内侍卫密封看管,定不会有所出漏,公主且放心。”谢昀逸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解析说着。 卞琳心中对文绉绉的仁恩先生并不看入眼,此刻安静坐下来,不过是审时度势,知道这个先生背后所代表的世人的力量,这才没有再多话。 郭冒打开卷轴,看不明白的念出声说道:“第一关,考智。题目是,明镜亦非台。” 念完便将手中两边绣了锦绣云纹的卷轴,将字面对着在座所有人。仅看到空白的卷轴上,书写一个智字,和一句写了明镜亦非台的话。 “这是,什么?”卞琳轻皱眉看着那卷轴,不明白这算哪门子问题。 谢昀逸轻笑了声吩咐道:“郭冒,让僧人们把那棵树,抬到角斗场来。” “是,皇上。”郭冒下去吩咐准备去。 在座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知道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并未让众人等很久,从观景台由下看去,是六个,个头皆超过一米**的佛家修炼金刚之术,身穿半袖土色僧服的僧人。那六个人抬着一棵树干直径约达两米,树高约达六米,树枝上只挂了几片残叶的菩提树来到角斗场正中央,用特制的粗糙编制红绳由六端石柱绕起,最终都缠在那菩提树干上,挥汗如雨的将树立起。几个僧人合手向高台行礼,退去。 “皇上,这是个怎么说法?”云景飞看着角斗场正中央约六米高的菩提树,不解问道。 “仁恩先生的意思,是寻花。谁能先在这颗树上找到花,谁便为胜者。树下已为公主和弟妹准备了伏案,谁先寻到花,便写下答案交上来便可。”主座上的谢昀逸说道。 “皇上,这不是笑话吗?你看那棵树,枯成这样子,哪里来的花?”卞琳出声质问道。 谢昀逸笑笑没说什么,一行随同皇帝走下观景台,向那场中央的枯竭待亡的树行去。 众人来到树下,抬眸看去,这树,树干分支多,树冠巨大却只挂着寥寥几片残叶。枝干上残留的,枯干的叶片呈心形互生,树皮呈黄白色,树皮伤口处是早已干涸的枝干乳汁。残留着几个早已成熟的隐花果呈暗紫色。正午毒辣的阳光透过漫天的枯枝干,在寸草不生的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干影子。“菩提树。”黎羽伸手抚摸着那树皮喃喃出声道。 “菩提是佛家圣树,佛陀在此树下立地成佛,此树乃开慧明智之树,花不易寻,但不代表不在。”谢昀逸将早前行修告知他的话,在此重新复述了一遍。话已讲至此,除了竞选的两个人留在这树下,其他人行去一旁的辅道廊檐下等候着谁先解答谜底。 辅道廊檐下,云景飞感叹出声说道:“不愧是仁恩先生。菩提花生于叶腋,不见真面目,莫说叶都有,花难寻,更何况,眼前这树已是凋零待尽,如何寻倒成一个难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也许,那个人,早已把谜底写在题目之中。”谢昀季看着树下黎羽沉思的身影出声说道。花落染听到他的话,总觉得谢昀季已经知道了谜底,但是他口中说的这话太空,让人云里雾里觉察不出所以然,更让她不知该怎么把谜底告诉于卞琳。 树下,卞琳绕着那树,正三圈转了一次,反三圈转了一次,看的眼都花了,也实在没在这凋零的差不多的枝干上找到一株花来。停下脚步,抬眸看向那还站在树底下,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女人,心中暂松了一口气,那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知道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9章 异花随境 “不知公主可听过异花随境?”卞琳站在离黎羽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突然听她启唇说道。 警惕心起,看着黎羽的背影,轻嗤笑了声说道:“不知夫人,想说什么?” 黎羽径直行去伏案前坐下,一边研磨着伏案上摆放的墨石一边说道:“由卷宗记载,异花随境,出自佛陀成佛后的故事,而菩提成为佛家圣树亦从此开始。” “莫非,夫人已知道了这题的答案?”卞琳行至黎羽的伏案另一边,盘腿坐于蒲团上问道。 “并不知。”卞琳问着这话,看着眼前犹如平静湖面般无所波动的女子,竟暂消了心中对黎羽的敌意,听她说着不知,甚至未动分毫怒火。 “公主,乃异境族民,或许不信佛,更不曾知晓。如雲只是觉得,既然是比赛,理当公平竞争,公主有权知道菩提的故事。”并未让卞琳等太久,便听黎羽说道。 在一旁观赛的一行人,看着那菩提树下,对坐研学的两人顿时不解起来。 “这是何故?她们二人不各自思考答案,为何对坐一起相聊起来?”寒战不解的说出口。 “皇上要不要派人上前打听,两位主子在聊什么?”一旁的郭冒出声询禀道。 见谢昀逸抬手示意不必,听他说道:“赛境既已立,便没有外界之扰。” “是,皇上。”郭冒退后了一步,站回原位,恭敬应道。 花落染站在谢昀逸不远,她无心观赛,她看着他,仿佛希冀这一眼便把她错过的他的四年全部看透了解,她心里想见他太久。又或者她知,这句卞琳会输,便更无心观赛。 “国师,要不要派人去帮帮公主解答疑惑?”寒战在花落染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必,琳琳素来不善文墨,输一局无关紧要,后两局自赢下了便是。”花落染说着。 这两人后退远离了众人些许距离,顾自不知打算着什么。 众人都在好奇,这局到底谁会赢,却只有谢昀季看着那菩提树下素手研磨的女子,心下已了然答案。他的阿黎,是他的意料之外,也是他的意料之中。 “且听夫人指教。”卞琳看着黎羽眉目间的清雅,应下说道。卞琳心中想,反正她自己对这个题目是一头雾水,倒不如听听眼前人是如何说法。 “佛,属于种种信仰中其一,信仰起,信仰落,起起落落之间,皆旨在修心。众生的身就像一颗觉悟的智慧之树,众生的心就像一座明亮的台镜。神秀悟禅说,心,要时时擦拭,免被尘埃障蔽。六祖惠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两人两说法,各自领悟。无来对错,从行修出题留下的话,我想,他是站在惠能的角度来设下这一问题。”黎羽放下了手中墨条,抬眸看着卞琳说道。 “倒是卞琳愚钝了,尚不完全明白,还望夫人指教一二。”此刻卞琳似乎忘了她们两人还在比赛之中,不自觉摘去了身上所披浮华,不耻下问问道。 卞琳看着黎羽的双眸,觉得清透自在。她的双眸仿佛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又仿佛是一汪引人入神的大海。这样的人,此刻倒和卞琳心里一直立着的傀儡四夫人,重合不上。 “公主,这颗树凋零待亡,一眼看去,除了枝干、枯叶、枯果,何来的花?寻花,如何寻?惠能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原本就没有东西,怎么会沾惹上尘埃?怎么需要去时时擦拭?这花,也一样。花在哪?花在这。”黎羽说着,指了指卞琳的心脏位置说道。 “花,在这…”卞琳抬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心口,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在明白之间也反应过来什么,双眸犹如染上了浓墨不解的看着黎羽。 “夫人,似乎忘了,我们还在比赛。”卞琳出声说道。她不明白,眼前这个与她是对手的女人,为什么要告诉她,她所领悟到的答案。而卞琳也似乎,忘了,去纠缠眼前这个对手,说的是真是假。看着眼前这个,从来看不懂的女人,不知为何卞琳心中隐隐生起一股信任。 “公主,适才游神了。如雲,并未说什么。”黎羽看着卞琳,她眼眸清澈的倒影着卞琳的身影,反复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反复刚刚只是卞琳的一场错觉。卞琳心中疑惑的站起身,离开了黎羽的伏案,行回自己的桌案前,心不在焉的研磨着墨石。 那女人的眼眸,真切的不像是骗人,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卞琳心中,恍恍惚惚,的想不明白。提笔,在铺好的纸上落下写下:“境随心转,心随境转,花在心中。”一声清脆的编钟声响起,两人各自拿着纸交给了郭冒,由郭冒递给皇帝。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便听站在高台上的谢昀逸出声宣布道:“此局,公主胜!” 错愕的不知是赢了此局的卞琳,错愕的更是卞琳这边的人。花落染和寒战从没想到,这么文绉绉的一局,卞琳会胜出。云景飞好奇答案出声问道:“皇上,不知这谜底是?” 而黎羽在胜负宣布完之后,便悄然退场离去。在众人好奇行修题目谜底皆把视线集中在谢昀逸身上的时候,谢昀季已经随着前脚离开的黎羽,跟去。 “阿黎!”宫道上,黎羽身后传来谢昀季的呼唤声。黎羽听着他仿佛从遥远开外传来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身回眸看着他。见她停下脚步,谢昀季倒也没再往前而去,亦示意怀安停下推着的轮椅。仿佛生怕,他再往前一步,就会把她逼走一般。 “回来,住吗?”顿了顿,谢昀季心中筛选了百十句话,最终出口,只这一句。 “王爷,别担心,我答应您的事,会做到的,不会逃。这几日皆是比赛期间,坊间传言甚嚣,我理当避嫌。莫让人说,王爷心偏向于我。”黎羽柔和着声音缓缓诉说来。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字一句,仿佛先前那一夜,他们之间的两相逃离不存在,仿佛,他们仍然是那个时候,黎羽重回盛京时的温暖。谢昀季,心中提着的心突然安放了下来。 只要她不离开他,就算接下来几日他们不能时刻见面,要他怎么都好。 “我心,本就偏向于你,不必他们传言。”谢昀季看着她一字一句如同告白说着。 “我知道。王爷,这几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还望王爷恩准。”黎羽低眸似是请求说着。 她话语间,字字句句皆沾染着有礼有节,但态度又如同往常两人相处般自在随心,倒让谢昀季放下了心中戒备,不想禁锢于她。说起禁锢一词,就连谢昀季自己,都讶异至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0章 捡来的公主 从他们在角斗场错开目光的时候起,谢昀季的心早已被恐惧淹没,从前一直纵她,让她,清风有度的谢昀季,第一次想到要禁锢黎羽,只为了不让她离开… “好,我等你。”听谢昀季应允说道。 看着黎羽渐渐走远的背影,谢昀季没有再追过去,而是让怀安让他推他回角斗场。黎羽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未留一句便离开,要是让有心之人拾得了话柄,不难想会怎样发难。她不想留在那,他得回去,有他撑腰,旁人纵然是想抓话柄,倒也落个不是。 今日大内角斗场一局定,却是几番心思各所依。 “公子,这柳如雲,为什么不多多少少在卷答上写上一两个字呢?为什么偏偏交的一张白卷?”云木看着自角斗场回来后,云景飞便拿着一张白纸,出声问道。 却见云景飞轻嗤笑了一声,将手中拿着的白纸用内力破碎成碎末,缓缓落于桌上堆成一小撮白色的纸屑,听他咬着后槽牙说道:“有人想输,没那么容易。” “依公子之见,当如何?”云木看了眼那一小撮纸屑,在一旁询问道。云景飞朝云木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不知云景飞同云木交代了什么,云木领了命令往外间行去。 “琳琳,你在想什么?为何赢了,却还闷闷不乐?”用晚膳之时,见往常好大喜功的卞琳今日一直在走神,花落染边夹着菜边悠悠然问道。 卞琳回神来看着花落染楞了下,敛去眼眸中的复杂回道:“没有闷闷不乐,只是在想,若我赢了这比赛,成为了溯王的王妃,对国师反倒是不义。毕竟,王爷的心,始终向着国师,他多年空出的王妃之位,自然也是为了国师准备的。” 不管卞琳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在花落染听来都是无比舒畅的。听花落染说道:“难得你有这番心思。如若真依你所言,溯王可以为我等这许久,那如今区区一个王妃之位亦不算什么。倒是你,可别输了比赛,让别的女人着先了去。” “国师说的是,卞琳不会忘记国师的教诲。”卞琳如同往常恭谨的应了声。 晚膳过后,卞琳甩开所有跟着自己的侍卫包括寒战,换了华贵常服心不在焉的在大街上走着。 想起今日比赛中与黎羽的交谈,现在想想都让卞琳仿佛觉得是置身于梦境之中。 她常常说她不屑于黎羽那样的傀儡,可是今日所交谈却打破了她对黎羽之前的种种看法。 如果那女人是傀儡,那她自己又是什么… 还记得,少时花落染带她去卞夏国时说的话。“往后,你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公主。” 今日一局却让多年来,从未好好思考过的卞琳沉了下心来,卞琳在心里不禁反问自己,她是吗?不可否认,花落染,颠覆了她过往穷困潦倒的生活,给予了她无上的荣光,却独独让她成为她花落染的傀儡。她这辈子,最不屑的两个字,傀儡。有一天,竟用到她自己身上。 在出溯王府之前,卞琳私下去了趟棠梨院,原想去找黎羽,却被告知黎羽这几日避嫌不住在王府中。打听了几番,得来的信息只说黎羽在驿馆暂歇脚。卞琳寻去盛京驿馆,却不见黎羽身影。就连谢昀季都不知道黎羽在哪,她又该如何得知。 卞琳不清楚,谢昀季和黎羽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对比那坊间传言又是重合不上。传言说,自四夫人嫁入王府中,便一直深受溯王宠爱。但是当卞琳自己居住到王府中,所看到的又并非如传言所说。 包括,花落染曾经对她所说的,在此刻她的心里,却也全都变了样子。谢昀季,当真喜欢过国师吗?喜欢一个人,到底又是什么模样?是这样相爱相杀,还是那样两相陌生?又或者,这些都不是。她心里不禁怀疑起来,此前自己所看所听种种,到底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曾听闻过花落染叙说她和谢昀季的故事,卞琳不明白,花落染那么喜欢谢昀季,为什么非要置谢昀季于死地,为什么要将他拱手让人,却恨意尽生。 若这便是爱,那她宁可不要。相爱的人,为什么要相杀? 这么多年过去,花落染所教导的一切,她所享受过的一切权力,慢慢的让她忘了,她只是个假公主。她并非是卞夏王的亲生明珠,而卞夏王如今的权力也渐渐被花落染削弱,此时的卞夏国还是卞夏国吗?她是她花落染掌控卞夏的傀儡,如果有天,她再无利用价值了,是不是,下一个残废的谢昀季,就是她的下场? “公主,这是准备上哪去?”走路浑然不在神的卞琳吧,不甚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听那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那人后退了几步。 “上哪去,都不关云家主的事。”说罢,卞琳欲转身离去。 “公主,卞夏王身体不适,为何不早些回去看望你父王。”云景飞突兀的声音响起,叫停了欲转身离开的人。明显,看到卞琳身子一僵。 见卞琳回过身来冷眼看着云景飞说道:“云家主的手伸的可真长。” “今日所见,某只是不明白,你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要对一个国师唯唯诺诺,嗯?”云景飞轻摇手中折扇,行至柳堤江畔说着。 “父皇将本公主交托于国师教导,本公主对国师尊敬难道不该吗?”卞琳下意识的解释,让她意识到错误,忙停住了说话的唇转说道:“云景飞,本公主的事,你少管!卞夏也不是你云家能随意插手的。”说罢卞琳便再次欲离开。 “花落染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倒是见涨啊。”云景飞不屑的声音响起,让卞琳顿住了脚步。 云景飞也没想到,他和谢昀季这两年里都在寻找的蛊毒药引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他能查到的事,谢昀季又怎会不知。他倒是好奇,为何这次谢昀季对这个一直苦苦寻找的蛊毒药引,会浑然不在意。莫不成,其中有什么变数,是他尚不知的… 卞琳没有再同云景飞多说一话,抬步离开。她知道,如今的她才堪堪跃出头看明白一些事,与这些久经权谋无声硝烟战场的人,绝不是敌手,但她又不想再依附在花落染身上。面前两条路都行不通的卞琳,却想起了今日相助自己的黎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1章 是人是仙是鬼 福满楼,为这家店的楼主设置的独一处雅阁里,女子卸去了白日里束着的长发,靠坐在楼台外看着眼底的满城灯火,数不清心里的空空落落。 “死生不复相见…”黎羽嘴里喃喃说着。记忆里这话闪烁的画面是唐倾羽临死前所说的,只是奈何她记不起唐倾羽为什么会…堂堂天上人间,九州五国最逍遥的酒仙,居然会死去。 思及此,黎羽拿着酒葫芦轻抿了口最酸涩的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若她便是唐倾羽,若唐倾羽早已魂飞魄散,她又为何还活着… 若不去寻回记忆,若不苏醒过来,恐怕到死,她都不明白是什么害死了真正的自己。 雅阁的门扉被敲响,福满楼的掌柜的,沐叔端了些饭菜放到桌上。看着那靠坐在楼台栏杆处,喝着酒的女子,轻叹了口气出声道:“楼主,饭菜记得吃。” “沐叔,若这世间只是一汪倒映的泉水,其间所映之景皆为冰山一角。您说,是该继续沉沦其间贪恋其中不肯醒来,还是逆游而上亲手打破虚假宁静?”黎羽浅浅淡淡的声音响起。 “不管楼主做什么决定,老朽第一个支持。老朽想,楼主心中已有答案。”年迈的沐叔说着。 “沐叔,夜深了,您早些去休息吧。”黎羽把酒葫芦随手挂在了楼台外的钩子上,走回屋里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慢慢悠悠的吃着,已经不知是温热了第几遍的饭菜。 沐老离开了雅阁,雅阁的门扉再次关上,黎羽手中的筷子飞出向那躲在楼台外偷听的人飞去。 “阁下,听墙根可不是个好习惯。”黎羽眉眼冷然,嘴角噙着一丝不知喜怒的笑意说着。 见那人躲过那朝她飞来的筷子,走出阴影说道:“好久不见。” 黎羽看着走出阴影的女子,心尖微动,她看着对面人的容颜,想起了日日在镜中看着的柳如雲的容颜,黎羽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她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心中的猜测,而是反问对方说道:“我与阁下素未谋面,何来的好久不见?” “哦?不知这般模样,酒仙可否还记得?”见花落染拿出紫色朦胧面纱,遮掩住半边脸说道。 听女子口中对她的称呼,黎羽心中讶异,但面上不显反淡然轻笑了声,重新拿起放于碗中的勺子喝了口粥说道:“卞夏国师,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 花落染看着黎羽的风轻云淡轻笑了一声说道:“今日来,不为和大人谈今世,只为和大人谈前尘。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知道大人的前尘往事?” 花落染脸上带着面纱,面纱下侧脸颊上的红色烙印,微闪烁着似火灼烧的光。 “国师,一会一口酒仙,一会一口大人,不知国师想谈的是哪个年月的往事?”黎羽轻笑了声,放下了舀粥的勺,提起玉壶拿过一个小盏倒了杯酒,从手中飞出向花落染而去。 花落染抬手轻捻住酒杯,轻摇晃着酒杯,而后捻杯将酒以祭酒的形式倒在地面上。 “他夺你心,换我心的事,不知大人可还记得?”花落染噙着娇俏的笑意说着。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黎羽手中拿着酒壶站起身,向花落染行去,看着眼前与镜中柳如雲几近相似的容颜,黎羽嘴角勾起鬼魅的笑容说道。她的事,不需要谣言来告知她,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模样。又者,历经几世纠葛,宁静早已被破坏,她的答案,她自己寻。 “大人既然不记得,不妨我帮大人回忆!”随着花落染最后一字的狠厉落下,她已出掌刀向黎羽脖颈袭来。看黎羽醉步明显,却优哉游哉的轻躲过她的掌刀。 “国师,酒尚未喝完,你怎的动起手来了?”黎羽醉眼朦胧飞身横躺在木梁上,酒入喉中不觉苦涩甚至觉得有一抹甘甜,带走先前味蕾遍布的苦涩,她心中想着倒是沐叔懂她。 哎,早前让牧戈那小子去给自己取酒,那小子竟取了酿的最不好的那一壶,先前涩意席卷味蕾。明明是酒太苦,她才皱眉,不知的还以为是她时不时要感伤天地万物万事,如今她自己已是一团乱,哪有如此闲工夫去哀叹四季与否。 “倾倾,你歇下了吗?”雅阁外传来门扉叩响的声音,乾行修的声音在雅阁外响起。 花落染本抬起犹如白骨的五指要向黎羽袭击而去,被这声熟悉的声音打断,回眸看了眼雅阁的门扉这才飞身纵入楼台外,消失于黑夜之中。雅阁的门扉被推开,行修四下看去找不到黎羽的身影,听到横梁上微微响动的声音抬眸看去。 看着横梁上此刻如醉猫偷酒喝的人下一秒就要坠落,忙向她落下的位置跑去。 行修不会功夫,却还是上前跑去接着醉意落下的人,两人滚落摔倒地板上。他担忧的忙扶起醉眼朦胧的黎羽,不禁问道:“有没有摔到?” 却见黎羽看着他柔和的目光潋滟,声音如叮咚泉水道:“阿修,真好看,竟比这酒还醉人。” 乾行修看着她还能打趣他,轻叹了口气,喃喃了声,没事就好。陪着她坐在地板上,拿过她手中拿着的酒壶,放到一旁。心里又不禁感叹道,他再好看又如何,在她心里,始终敌不过谢昀季三分。倒是他频频出现的晚,不然又怎会有谢昀季的事。 “阿修,刚刚有个人莫名其妙的唤着我大人,你说我前世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呐?哈,就算不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个过的最逍遥自在的人,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黎羽醉呼呼的靠在行修的肩膀上,前言不搭后语的低诉着。 “阿修,你说,我到底是人,是仙,还是阴魂不散的鬼啊。” “阿修…”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着说着,她靠在行修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眸睡去。 “他到底伤你多重,才让你情愿贪一杯醉,才肯睡去…”行修对着空气喃喃说着。 当黎羽意识觉醒的时候,那夜花房逃离落下的泪水倒成了这一世她为谢昀季落下的最后泪。她再也不会为谢昀季落泪,她再也不会思索谢昀季心中所想,她再也不会纠结她爱不爱他。若从始至终,这只是一场大彻大悟的梦境,那这些在梦里出现的人,她又为什么要劳心费神去动无谓的心,无谓的情。有人相陪醉一场,有人相陪醒一场,有人相陪逐一场,反倒成了这梦境里唯仅所剩不多,最平凡却也最美好的时光。有幸得此,温暖了梦境。 “你若不想面对,我便不逼你。你若想面对,我相陪到底。”空寂的夜,是行修一掷千金再不复改变的诺言。也许她没有听到,但他愿意为此努力余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2章 明媚如朝阳 凉夜渐深,行修抱起早已睡去的女子,把人抱到雅阁的床榻之上,替她盖好薄被褥,关上了那大敞往雅阁里出入风的窗户,捻步向外行去,不忍吵醒安稳睡下的人,离开了雅阁。 “先生,楼主睡下了?”雅阁外候着的老者还未去休息,看到行修从雅阁走出来问道。 “睡下了。”行修与沐叔走下楼时说着。 “楼主自回来,便一直把自己关在雅阁里,晚膳送去了也是分毫未动,热了几回见她吃了几口倒也算放心了。先生,你说楼主如此,是不是因为今日角斗场输了一局的原因?” 沐叔说起黎羽,摇了摇头,即是关切也是疑惑问道。 “不像,她不是个把输赢看的太重的人。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却又偏偏羁绊太多,拉扯住了她的脚步。”行修与沐叔一步步走下楼梯,想起她那把愁藏的太深的眉眼便心疼。他尚能在记忆寻得到的她,眉间没有爱恨情仇,只有恣意潇洒,怎么有天就变成这般了? 她心里,想叹的气,倒是一分一分的压在了她心里。他多希望,受困期间的那个人是他。 “还望先生空时能多来福满楼,陪楼主多待一会,不要再留她一个人。”沐叔沧桑说道。 行修听闻沐叔的话,顿至了脚步,问道:“沐叔,您能给我讲讲您遇到倾倾时的事吗?” “时辰已晚,先生若想知往事,改日得空老朽必将告知。”沐老继续往下走着,说道。 “沐叔…”行修心里隐隐觉得这位沐叔是有意考验他,他并未对沐老当即发下什么非等不可的誓言,而是轻唤了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停在原地看着沐老老态龙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虽身陷多事之秋,但仍然无法覆盖行修心中的风雪天,无法不让行修不想起他的倾倾,无法不让他不想起记忆里的初次相见。一想起她,行修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了柔和的笑容。 “喂,醒醒。”雪地里,女孩蹲在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躺在雪中睡着的白衣少年。 见他不醒,唐倾羽解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扶着昏睡的少年饮下她从她师尊那偷来的酒,千年雪。少年郎身体渐觉暖意,呛了口千年雪,睁开迷蒙双眸。 他的眼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叫人看了,便移不了眼。脑袋还处于当机状态的少年郎,听着女孩问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为何要待在风雪中呼呼大睡?” 少年看着蹲在他旁边,身穿粉色衣裙,眨巴着好奇的双眸瞧着他的小姑娘出声唤道:“你是唐倾羽。”他无害的目光瞧着她,他的话语让唐倾羽惊讶。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姑娘好奇的追问起来,她没发现的是,他们两人所处的方圆雪地变的气温暖和,隔绝开了周围的严寒。 “那你叫什么?”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答不出所以然的少年郎,唐倾羽没有再纠结在此,笑嘻嘻的反问少年郎道。仿佛连他也困惑的他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到眼前姑娘过往所经历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见少年郎轻摇了摇头,似是在说他不知。 “师尊说,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得有一个好称呼的名号,你怎会不知你叫什么,还傻了吧唧的躺在这雪地里,真是好奇怪。”十一二岁的丫头看着少年郎,故作老态的轻摇了摇头道。 “傻了吧唧是什么?为何不能躺在雪地里?”混沌的少年看着小丫头,听着小丫头说的话,脑海中仿佛有一万个为什么,想着便说着,倒是乖巧的向个登门求学的学子。 “你啊,还真是一问三不知。不陪你说了,待会被师尊发现我拿了他的千年雪就不好了。”说着小丫头摇了摇头,抱着装着千年雪的酒葫芦,站起身便要离去。 才刚踏出一步,小丫头的手就被少年郎拉住,听他道:“能不能,带我一起?” 小丫头回眸瞧着语气有些恳求,目光纯良无害的少年郎,纠结的皱起了小眉头。 她就这么看着他,纠结着要不要带他一起走。他就这么拉着她的手,希望看到她的点头。 “小十!小十!小十,你在哪,师尊正到处找你呢?” 茫茫一片白雪中传来几个异口同声呼唤的声音。 “不好了!一定是被师尊发现了!哎哟,都怪你!快走!快走!”这几声呼唤打破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孩子之间似是凝固了的氛围。听小丫头着急说道,转身一手抱着酒葫芦,一手反牵着少年郎的手向风雪里跑去。 不知为何,当小丫头反牵住他的手跑的时候,他跟着她跑着,看着小丫头的侧脸,少年露出了出世以来第一个笑容。原来笑,可以如此明媚,如朝阳般暖和。少年郎,兀自牵紧了小丫头比他暖和的手掌。风雪,隐去了两人的身影,隐去了身后传呼的声音。 跑入被冰雪覆盖的林木之间,小丫头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手里仍然不忘抱着千年雪。 小丫头看着跟自己一起跑着的人,此刻丝毫没有半分疲惫的样子,不禁蹙眉说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用遁地术了?不可能啊,师尊说,没有达上清,所属乾坤之术的遁地术无法在这风雪地界使用,怎的你…真是好生奇怪的人。” 少年郎听着,却觉得小丫头的字字句句里都是奇怪的词,没有一个他听得懂。 只听他问道:“何为遁地术?何为乾坤之术?何为上清?” “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小丫头笑着打趣了站着的少年,打开酒葫芦的塞子仰头抿了口酒。 说是酒,其实是她师尊,每日采以初夕之落的冰雪凝露酿造而成的清酿,不醉人,若被懂运气练气的人喝之反而有提升修为的功效。 坐在雪地里的小丫头瞧着他清脆笑出声道:“倒是个呆木头。你以后,要多多修行,才不会一问三不知。师尊说,前路漫漫,何其远也,何其近也,贵在修行也。” “修行…”少年郎在小丫头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喃喃自语说着。 “就唤乾行修,如何?”小丫头正在手中堆着雪球,冷不丁的听到少年郎说道。 “乾行修?好,就唤乾行修。行修,行修。阿修,下次要多多修行,不要再是个呆木头哦。”小丫头并没有从手下堆着的雪球移开眼眸,听着少年郎说的话,喃喃重复了声,应下说道。 “好,不要再是个呆木头。”少年郎将手中不知如何凝结成的结晶小雪球,放在小丫头堆了又散,散了又堆的雪堆上,温润的声音说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3章 杀人凶手 皇家大内琼台楼阁多几重,繁复之间是点点精致。月亮隐没于朦胧云彩之后,本是安静的能听见一根针落下的声音的德容宫多出一抹黑影。 “娘娘,皇上这几日皆会出现在福满楼。”黑影半跪在地面上合手禀告说道。 “福满楼?盛京第一食府,许是皇上喜欢那的口味呢。可有看到去找什么人?”孙佳容说道。 “未曾看到皇上去找什么人,几次到福满楼,皇上皆寻了二楼一个位置坐下,吃完菜便离开了。”跪着的黑影,禀告说着。 “是吗?云家主那边可有晋国侯府那贱人的消息了?”孙佳容冷哼出声,似是不大相信。 “回娘娘,云家主那,只说在寻,尚无消息。”黑影恭谨回复说着。 “她最好别再出现在盛京,否则本宫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孙佳容说着。 门外响起丫鬟禀告的声音传来道:“娘娘,十三皇子到。” 孙佳容目光扫到跪着的黑影身上,黑影拱手会意躲了起来。听孙佳容对一旁站着的香儿道:“香儿,去请人进来。” 谢昀麒自从学府回到盛京,便被调入大内当御前侍卫,虽然依谢昀季的意思是让他暂时去历练,但实际还是为了保护他,没把他往边界战场扔去。谢昀麒身穿御前侍卫的统一玄色服侍,半发束起,头戴镶黑石乌纱来到德容宫正厅。 见他拱手半弓腰对孙佳容见礼说道:“谢昀麒,参见娘娘。” “十三,你这是干嘛,快免礼,到这边坐下。”孙佳容见昀麒同自己见礼忙站起身上前虚扶。 “娘娘,昀麒站着便好。”谢昀麒躲开了孙佳容虚扶自己的手,说道。 “十三如今虽是御前侍卫,但身上留的仍然是谢氏皇族的血液,你既是皇上的弟弟也本宫的弟弟,到了这德容宫也莫太拘谨。”孙佳容不甚在意的收回手,自顾自行去主座上坐下。 “娘娘,你今日白天里说的,有关于我母妃的事,不知可还记得。”谢昀麒不想同她溜嘴皮子,并不亲近孙佳容,仍然站着,直言问道。 “四年前即开元三十年,据载文妃娘娘因触怒龙颜被打入天牢,不久病死于天牢中。听闻昀麒,一直找不到文妃娘娘的尸骨,本妃倒是知道,不知昀麒有没有兴趣喝杯茶聊聊。”孙佳容不疾不徐让丫鬟给自己上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一杯放在自己跟前,嘴角轻勾起一笑容,品了品茶这才说道。 谢昀麒眉头轻蹙向孙佳容对面的位置行去坐下,不想喝那杯茶。私下早有听闻孙贵妃手段毒辣,谢昀麒不敢放轻松。十三心中思索,至今孙家一案仍成谜,这位贵妃身为孙家的族人却一分都不急,反倒是孙夫人的母家在催促着翻案的事。虽如今还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来指正孙贵妃与孙家灭门一事有关,但朝野私下早已是论断菲菲有所明指。 见谢昀麒不喝茶,孙佳容倒也不在意见她从袖子中拿出一封血书放在桌面上,推到昀麒那边。 “四年前,昀麒早已长成了记事知事的少年郎,自己母妃的笔迹当还记得吧。” 孙佳容嘴角抿着一丝笑意,笑不及眼底说着。 昀麒看着孙佳容推来的血书,看了眼孙佳容伸手拿起,打开看去。越看,拿着血书的双手便越发颤抖了起来,话语哽在了喉头。 孙佳容看着谢昀麒的反应很是满意,见她站起身离开了位置行去一高大的花瓶边,摆弄着插在花瓶里的花草说道:“文妃娘娘惨死天牢中,先皇也不明不白的死去,而杀人凶手却成了皇城正主。这四年来,有多少人被蒙蔽期间。” “娘娘是皇上的皇贵妃,何必做这种不讨巧的事。”良久见谢昀麒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手中拿着的血书,放到怀中,眼眸被血红渲染平静出声道。 “本宫遭人误会多年,这事且罢。不巧,在其身边待着得知真相,此不忠不孝之人怎堪大任。本宫此番找昀麒来,也是为了还这世间百姓一个公道,还谢氏一个公道,还无故惨死的文妃娘娘一个公道。本宫此心,可表日月。昀麒回去不妨多多思量,疼你爱你的五皇兄为何要把你安排在皇帝跟前,成为御前侍卫。”孙佳容点到即止说道。 “五哥…娘娘,夜已深,微臣便不打扰了,告退。”谢昀麒站起身拱手说罢退去。 待谢昀麒走远后,那早前躲起来的黑影重新走出来,听他出声问道:“娘娘,你这是?” “高手不必惊讶,此事也是为了云家主着想,内外联合,方得权。”孙佳容轻笑了声说着。 孙佳容说着伸手抱着黑衣人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送进黑影的怀中,黑影一愣没反应过来。 “娘娘,这于理不合。”说罢黑影便要伸手推开抱着自己孙佳容。 孙佳容怎么会放他推开她,黑影这人是云景飞派给她使用的人。这人武功高强虽然在孙佳容身边待着,但毕竟始终心向着云景飞。孙佳容谋划一切,又怎甘心,在关键的时候被云景飞摆一道。这或许才是孙佳容今日找黑影过来的原因,罢了。 香儿识相的退出了正厅,把门带上,遣散了在外伺候的仆从。 黑影话还没说完,孙佳容的吻落在黑影干枯的唇上,封住了他剩下的话语。温香暖玉在怀,叫他一个常年被使唤的人,怎不动心。一个回应,步步沦陷美人陷阱之中。 “小五,明日是早集月底清账目的日子,你可不要再睡过头了。”唐雅娴与小五去外间查看市场物什价格,回来福满楼的路上,听唐雅娴嘱咐说道。 “有公子的嘱咐,小五明日定当早早起来侯着!”走在雅娴身旁的小五信誓旦旦说着。 “这几个店家,先别急着与他们定价…”雅娴边走着边低头翻着随身带的书目说着。 “公子…哎呀!”小五看着边走路边翻看书目的唐雅娴眼见着就要撞到前面人的背上,提醒太晚,看到唐雅娴撞到前面人的背上,不自觉觉得自己额头疼的挡住了眼睛。 雅娴感觉自己撞在了石头上,轻闷哼了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向后退了几步,那人转过身来看着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提她揉着许是撞疼了的额头,但在空中的手硬生生的收回来。听谢昀逸轻笑了声说道:“唐兄弟,几日不见,倒是变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章 赶出家门 “是吗?许是在外晒久了,倒也黑了。徐兄,怎么在这?” 说罢,唐雅娴没忍住喉咙的难受,抬袖轻撇过头轻咳嗽着。小五忙跑上前,扶着唐雅娴。 “公子,还是先回店里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早起吗。”小五想起近日雅娴因过度劳累,染上风寒的事,忙说着,边扶着雅娴往福满楼后门走去,昀逸看着她,担忧的跟上。 在堪堪走出没几步,雅娴便昏倒了过去,谢昀逸眼疾手快接住了倒下的人,不然以小五的小个子怕是要随着雅娴一起摔下台阶。 谢昀逸抱着昏倒的雅娴,让小五带路,送人回了雅娴在福满楼居住的卧房。在小五拿水盆打了水进门来的时候,小五看着昀逸握着昏倒的雅娴的手,瞧昀逸看着雅娴的关切模样不禁让小五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小五把水盆放下的时候,心里不禁在想,原来他们公子喜好男子,所以才至今二十有八还未迎娶娘子。小五把毛巾打湿拧好递给谢昀逸,见谢昀逸细心的帮雅娴擦着脸,不禁在想,难道这位徐公子就是他们公子的相好。 “小五,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就好。”谢昀逸的声音打断了小五的浮想联翩。 “啊?哦,那有劳徐公子了。徐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小五就在公子隔壁的隔壁。”小五心里想,他们若是互相喜欢的,他在这岂不是很碍事,忙拱手退出了雅娴的卧房。 天微凉,伴随着几声轻咳,几日劳累昏倒的雅娴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眸,便瞧见靠坐在床沿边闭着眸睡去的俊美无涛的昀逸。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倒是没什么变化。 雅娴欲下床榻,手微动却被睡梦中的昀逸抓住,听他说道:“唐兄弟…” 只唤了一声便再无下言,雅娴向那说话的人瞧去,昀逸已经醒来,松开了彻夜握着的手。 “唐兄弟,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不知道唐兄弟,能否收留我一段时间。”谢昀逸看着唐雅娴,有些落败的笑容,恳求询问道。 雅娴喉咙难受,抬袖又咳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快大亮,披上薄披风,没有时间和谢昀逸讨论他是不是真的被赶出家门,听她道:“徐兄,且先在这待着,我清点月底账目后,回来再与你说法。”说罢唐雅娴双手放在卧房门上,便要向外间走去。 手臂被人拉住,听谢昀逸说道:“唐兄弟,我陪你一起去。”雅娴回眸对上谢昀逸的目光,他此刻的目光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不禁让雅娴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小五提醒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道:“公子,起床了,我们该出发了。” 雅娴卧房的门被打开,在见到雅娴和昀逸一同出门来的时候,小五嘴巴不自觉的合不拢。 “徐徐公子…你一夜未走吗?”小五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五,胡想什么呢!还不快走。”雅娴早已先行走去,见小五还楞在原地,出声轻斥道。 “这就来,公子!”小五回神过来,忙小跑追上雅娴和昀逸。 三人来到大堂,小五和昀逸到不远等着,雅娴拿着昨日带的,未来得及整理的书目,去胡桃木柜台处找沐叔,谈今日要外出清点的账目。“沐叔,昨日昏倒过去倒来不及整理从早集记录回来的书目。”雅娴把几本未整理的闲册放在柜台上说着。 “听小五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要不要暂时调休?”沐叔接过几本闲册,边翻看着边说道。 “沐叔,近月底了,我也想为楼里做一份贡献,不想白吃白喝楼里的。”雅娴抱歉说着。 “沐叔,听说近日楼主皆在楼里,不知可否见上一面?”想起那未曾谋面却愿意收留她的福满楼楼主,想起这几日楼台上不再空着的雅阁,雅娴问道。 “近些日子,楼主从南边回来暂住,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这事不急。这几本闲册,我粗略看了下,待你外出清点完账目回来,再继续整理,在月休时交到我这,就可以。唐公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同老朽说,这个是楼主让我提前给你的月银,还望唐公子好生照顾好自己。” 沐叔把几本闲册重新阖上,慈蔼说着。 “谢谢沐叔。沐叔,待您见到楼主,替我谢谢她。”唐雅娴拿回几本相册,和沐叔清点给她的月银,感谢说着。其实如果有机会,雅娴更想当面谢谢福满楼的楼主,是她给了她全新的生活,不再被晋国侯府或是皇宫的一切牵绊住。 沐叔同雅娴交代了些,要她去办的事情,两人这才算是谈完。 唐雅娴走回昀逸和小五身边,听她看着小五说道:“小五,这几日我们得去躺庄外,看看亩地产量如何。恐没有几日不得归,你且回去收整简单行囊,一个时辰后在后门口,我们做大师傅的驴车一起去庄外。这个给你,收拾好行囊后回去看看你奶奶。”雅娴说到最后,从沐叔先前发给她的银袋子里,取了一定银子放在小五手中说着。 “小五知道了,谢谢公子!”小五拿着银锭子,高兴应道,转身跑开去。 昀逸陪着雅娴走回后院的时候,听一直没说话的雅娴停下脚步,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氛围道:“徐兄家大业大,我一届小民此去恐怕是要耽误几日,徐兄跟着去怕是吃力不讨好。” 听她婉拒说着,谢昀逸心里是已有打算,倒也不是任意妄为全逃开不管,他只当她是关心他,听了心中倒也觉得心情不错。听谢昀逸故作哀叹说道:“唐兄弟,我都已被赶出家门,每个几日怕是我爹不会让我回去的。” 唐雅娴看着装绵羊的人,心里想笑。他爹?太上皇早已逝去四年,他爹如何把他赶出家门?雅娴心中不解,他是怎么了?他谢昀逸堂堂一国之君,当真要陪她一届草民去外留宿几日?那旻朝怎么办?谢家怎么办?他的孙娘娘怎么办?不是说他要罢免了她晋国侯嫡小姐皇后之位,另立皇后了吗?那他这会又是在干什么? “徐兄,当真要去?”雅娴看着此刻无辜看着她的人,觉得自己太阳穴隐隐发疼。 听谢昀逸拉着唐雅娴的衣袖角可怜巴巴说道:“唐兄弟,忍心看我这几日饿死街头吗?” 雅娴心中想着,还真是近到月底,诸事便多了起来,只是为何她要带一个大小孩一起,唉。 唐雅娴不着痕迹的抽回被昀逸拉着的衣角,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兀自向前走去。 看着她无声答应的背影,谢昀逸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心情大好忙跟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章 搅弄风云 在溯王妃第一场赛选结束后,谢昀季被谢昀逸暂时留在了皇宫中。 “找本王来做什么?”谢昀季来的时候,见到坐在伏案后悠哉剥着花生吃着的谢昀逸说道。 “寡人还记得,你上一次出现这大殿的时候,拿着剑架在寡人的脖颈处。你说,你要替父皇报仇,要替文妃报仇。”谢昀逸说的轻松,仿佛上一次差点死了的人不是他。 “老五你还记得寡人当时说了什么吗?”谢昀逸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意反问说着。 “记得。你说,本王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谢昀季坐在轮椅上冷着脸说道。 “这四年来,为了寻你,等你回京,浪费了寡人不少时间。这两年,你想要找的最重要的一份,在这个盒子里,寡人以此跟你换几天时间,你可同意?”谢昀逸从伏案上拿过一个雕刻了龙纹图腾的沉香木盒放置伏案中间说道。 看着这样真实谢昀逸,谢昀季突然低笑出声打破了脸上略显凝固的神情,听他道:“别忘了回来,这王的位置,本王可不给你扛。” 谢昀逸听此,站起身轻拍了拍手掌中的花生屑,勾起笑容道:“老五,谢了。” 说罢,谢昀逸的身影已消失在大殿的密道中。 谢昀季看着那伏案上的木盒却没有去打开它,不为什么,因为里面是什么他早在不早前知道。尽管他知道了先皇死去的真相,但他还是对一些隐患留了几分仁慈。他还记得上一次在这个大殿之中,谢昀逸对他说的话。记得谢昀逸说:“此局,要兵不血刃的赢。” “瑟必,北墨那边有消息了吗?”见谢昀季对着除了他,空无一人的大殿说道。 不知来了多久的隐卫,瑟必出现抱拳说道:“禀爷,八皇子已先傅衍一步救下傅一航。” “把这个交给天傲,他会知道怎么做。”谢昀季说着,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手中把玩着的两块玉石扔回了袖中,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翠绿竹筒飞向瑟必。 瑟必拿过竹筒安回怀中,拱手道了声:“瑟必,告退。”说罢瑟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中。 白日天光,孙佳容命人带了些吃食来到谦德殿外。 “听闻,皇上与五王爷在谦德殿中坐谈一夜,相谈甚欢。本宫送了些点心来此,有劳公公通报一声。”孙佳容对守候在门外的郭冒说道。 “娘娘,皇上与王爷两人相谈甚欢,外人不便打扰。娘娘把点心留下,奴才给皇上送进去便是。”郭冒早已领了谢昀逸的旨意要守好这谦德殿,自不会让人轻易踏入。 “就连本宫,也是外人吗?”孙佳容并不死心,拿过一个金钗放到郭冒手中。 “娘娘,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不遵。还请娘娘,别为难奴才。”郭冒分毫不领情,将金钗推还给孙佳容说道。自上次纣王妲己的事,见皇上并不在意这位贵妃娘娘,郭冒心中便有定论。他是宫里的老人,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宫里的尔虞我诈见的不少,深知在这深宫大院里,得帝王心者才会走的长远,伴君如伴虎他知晓分寸。而眼前这位欲鸠占鹊巢的贵妃娘娘,郭冒在皇上心里可没有看到半分位置。 孙佳容轻笑了声似是要缓解被拒的尴尬,看了眼跟着自己来提着点心盒子的宫女将东西交给郭冒说道:“那有劳郭公公了。”郭冒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她得罪不起。 “娘娘,气了。”郭冒接过食盒,说罢。 孙佳容走出十几步远见到守在门口的几个各相隔一段距离的御前侍卫中,其中站着的谢昀麒,往昀麒身旁走去。“十三皇弟,你的东西掉了。”说着孙佳容从袖里拿出一个香包说道。 “不知娘娘有什么事要问。”十三看了眼孙佳容手中并不是他的东西,说道。 孙佳容见谢昀麒知事,收起香包说道:“皇弟,可见到五王爷在殿中。” “不知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谢昀麒并没有直接回答孙佳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皇弟,皇上表面虽然对王爷不错,但是,王爷毕竟是四年前与皇上争夺皇位的人。还记得当年的传言吗?先皇本是要将皇位给王爷的,怎的最后倒成了皇上继位?本宫可打听了,前几回王爷被皇上留于宫中住着,可都是地牢待着。你也知道,大内的地牢可比大理寺的天牢环境要恶劣多了。这会王爷被皇上邀请做谦德殿,一谈就是整一宿,王爷的安危堪忧啊。难道皇弟就不担心,王爷的死活?”孙佳容拿捏着谢昀麒所在意的,或有或无的说着。 “据昀麒所知,娘娘此前一直为皇上做事,对五哥也百般刁难,为何这次要同昀麒说这些。” 谢昀麒心中虽有所动,但见对面人是孙佳容倒也不敢全信,听他问道。 “皇弟,以前的事,本宫都是被逼的。本宫身处这高墙大院之中,这一条小命还不是全是皇上说了算,但本宫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已经得知皇上是这样的人,本宫自无法再昧着良心替皇上做事。这谢家终究需要一位正主来定夺江山,本宫只是觉得五王爷能担此大任,才会冒着被皇上砍头的生命危险来对皇弟你说这些。皇弟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倒可怜了王爷一直在皇上面前护着你,却又要面对残酷现场。”孙佳容说着尽欲泣泪,惟妙惟肖的很。 说罢,见谢羽麒不再说什么,孙佳容深深看了眼谢昀麒带着宫女离开了谦德殿。 孙佳容人虽然离开,但还是留了眼线在谦德殿附近盯着。在孙佳容离开不久后,谢昀麒向谦德殿正门走去,来到门口被郭冒拦下。 “十三皇子,您如今身为御前侍卫,不应该擅离职守。”郭冒严正说道。 “本皇子有事,要通报五…皇上。”谢昀麒本想说五哥,想起这地界转而改口说道。 “十三皇子,恕奴才不能从命。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踏入谦德殿。”郭冒并没有退让。 “让开!”郭冒越是如此,便越让谢昀麒怀疑,他的五哥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见谢昀麒欲抽出御前侍卫的佩刀,与郭冒相对,逼退郭冒。 “十三皇子,您这是要违抗皇命吗?!”郭冒皱起眉头看着谢昀麒,还是没有退让。 就在谢昀麒要出手推开郭冒的时候,听谢昀季的声音从谦德殿内传来。 “十三,本王与皇上有要事相商。你今身为御前侍卫,不可忘了规矩。”掷地有声是谢昀季的暗带严厉的训斥,让谢昀麒收回了抽出三分之一的佩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章 断袖之癖 唐雅娴四人一起聚在后门口,楼里掌勺的大师傅坐在前方赶驴车的位置上,小五坐在大师傅旁边的位置上,雅娴的反应让昀逸意外。见雅娴浑不在意微提袍角上了放了烂菜叶的板车上,昀逸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陪着他从小长大的丫头,好像变的不一样了,他心中想着。 “徐兄若是嫌弃,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雅娴并没有对谢昀逸抱什么太大的期望,见他目光瞧着那框子里的菜叶子,想着,他贵为天子,自小养尊处优惯,见这后座放的菜框略显凌乱,要坐在烂菜叶旁边,想来他或多或少会不习惯。 唐雅娴的话音尚未落完全,谢昀逸已经上了板车后座,对在等他的大师傅道:“大师傅,可以走了。”雅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谢昀逸,眼眸里闪过讶异。 “徐兄,此去落脚处恐不必徐兄家里,徐兄应好好再斟酌思量,免得后悔。”雅娴说道。 “唐兄弟,徐某永远不会后悔。”驴车在路上行走着,道路不稳当。雅娴坐不稳,手欲扶向一旁的车架子,未曾想先被谢昀逸扶住了不稳的身子,听他说道。 四目相对而上,谢昀逸目光温暖的看进唐雅娴的心里。他似在说,为你,千千万,永不后悔。 这一瞬间让唐雅娴微愣住,欲抬手躲开他的相扶,却不想道路实在不平稳,让欲躲开的人反而跌倒在相扶之的人的怀中。唐雅娴不敢再乱动,又或者她不想再对上那样一双眸子。 听僵硬趴在怀里的人说道:“徐兄,这些放在框里坏掉的菜叶子都是清洗过的。这次去的庄外是大师傅的老家,大师傅家里养了猪羊,这菜叶子便是给它们的。” 一番话似是转移话题,似是解答谢昀逸先前站在原地看着框里的疑惑。 谢昀逸扶着唐雅娴坐直起来,扶着她手臂的手却未放开,听他轻应了声:“嗯。” 谢昀逸听着她疏离的语气,心中有些难过。有时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有时觉得她是在和自己撇清关系。然而不管是哪个想法,他都无法不在意她。她一跌倒,他就忍不住想去扶她;她一难过,他就忍不住难过;她一开心,他就忍不住开心,哪怕这一切并是因为他… 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谢昀逸心上揪痛。 “徐兄,我自己可以坐的稳。”唐雅娴伸手拉开扶着自己的手,自行扶着那一旁的车架子。 谢昀逸收回了手,强自撇开了目光不去看她。空空无着落的手收了回来,而空空无着落的心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他的丫头,好像变了…变的不再依赖他。雅娴并未发现谢昀逸的情绪微妙变化,只当他是转去另一旁看风景,倒不在意。 坐在一旁的人受风吹轻咳嗽着,雅娴微拢了拢了身上的薄披风,同大师傅问道:“大师傅可见过楼主?不知楼主是怎样的人是?”说话间伴随着几声轻咳,让撇开目光去的谢昀逸轻蹙眉再次回眸看着同前头说话的人,见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衫不由分说的裹在唐雅娴身上。 虽然牧戈曾经对楼里的人介绍说,雅娴是楼主的旧友,但毕竟时日隔太久,谁又知道是哪几个杆子关联上的旧友,自雅娴倒也没有隐晦避开,直接问道。 “徐兄,这是?”雅娴不解,看着给自己披上外衫,绑着结带的昀逸。 谢昀逸并未讲什么,再次转过头去看向两旁往后移去的绿景,听到大师傅的声音传来道:“楼主是慈心的人,因为有他在,这福满楼里的人们才有了一份可安生立命的地方。” “真想见一见楼主。”雅娴看了眼昀逸淡漠的背影没再继续疑惑他是怎么了,听到大师傅的回话,说着又是伴随着几声轻咳。小五出声道:“公子,这咳嗽可不是小病,可不能不在意,免得落下病根。大师傅,庄外可有大夫?昨日公子就没来得及去瞧大夫。” “有是有,但不必盛京中的大夫,都是乡野郎中,不知公子可愿瞧瞧?”大师傅说着。 “大师傅自幼在庄外长大,唐隶相信大师傅。”雅娴说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疲乏却不敢松开握紧的车架子。如今,她只剩下自己了,她要照顾好自己,雅娴如此思到。 上午出发,下午到达盛京近郊庄外村口,一下车,唐雅娴便快步走向无人的一旁难受的干呕了起来。她胃里空空,正午时,小五给的干粮吃了几口便觉得胃里难受的很,再吃不下去,喝了几口水压下了身子的不舒服,不想因她自己而让人担心一路未说什么。此刻她身子实在不舒服干呕着,又吐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要把胆汁吐出来一般,让人看了难受。 不知何时,感觉自己背上多了一只温暖的大掌替她顺着气,听那熟悉的声音压着焦心的怒火说道:“不行就别逞强。”谢昀逸话里七分担忧三分生气,她为什么总要这样为难她自己! “我没事,谢谢徐兄。”唐雅娴缓和了一会,自顾自解开先前谢昀逸为自己系上的外衫结带,气的把谢昀逸借给她的外衫还给他说罢,向在一旁等候的小五和大师傅走去。 “公子,你还好吧?”小五见唐雅娴走来,忙上前搀扶着关心问道。 “我没事,我们走吧。对不起,大师傅耽误了您回家的时间。”路上走着听雅娴说道。 “公子气了,我先送公子去见村里的郎中,哪怕是小病拖久了对身体不好。”大师傅说道。 “公子,那位徐公子,好像挺关心你的。”大师傅看了眼那个走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目光所及皆是唐雅娴背影的男人,说道。大师傅好奇,掌管的怎么会同意唐公子将一个楼外的人带着一起来庄外,看着这两人一路上的相处遂若有若无的打探问道。 “公子,徐公子昨夜为了照顾你,恐怕是一宿没睡。”小五看着唐雅娴而谢昀逸这两个虽然未争吵的人,但却又感受到他们之间似在闹矛盾,想着当和事佬出声替昀逸说话道。 虽然如今她是女儿扮做男儿身,但还是不想旁人误会什么,听唐雅娴说道:“大师傅,小五,事情是这样的。徐兄,近几日跟家中闹了矛盾才会来寻我。就算是萍水相逢,也当帮着。” 她言下之意,仿佛在说,就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她也会帮,没有什么区别对待。 “既然徐公子是公子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这几日,公子把庄外当做是自己家,不必与我见外。”大师傅朗声笑着说道。 小五心中想了许多,但见雅娴不想再纠结在谢昀逸这个话题上,便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小五心中想着,定然是这徐公子有断袖之癖死追着他家公子,但是他家公子又不是断袖之癖便一直避开徐公子,但见徐公子落难又不好不帮,才会有现在这般情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章 重新认识 虽说这近郊庄外是旻朝盛京的近郊,但毕竟在路途距离上还是隔开了些许,比不得盛京的热闹繁华。虽比上不得,但比下有余。这里虽没有繁华盛世,但在这权谋争夺,各处林立的繁城之中,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简单美好,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四人行在路上来到村落里,小五扶着雅娴,大师傅牵着驴车,谢昀逸走在雅娴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离村里郎中居住的地方还隔着一条巷子的时候,便见到与他们对面而来的是六七个行色匆匆,嘴里不知道在谈什么的村民。 “坤叔!什么事这么急?这赶着是要去哪?”牵驴车的大师傅似是认得那在乡间小路上,走前头的老大叔,遂喊话问道。 “是大头啊。唉,别提了。唉,这都是什么事啊!老头我还有事,下会聊。”那个被唤做坤叔的老人家,见是大师傅,唤了声大师傅的小名,说罢深深叹了口气,便抬步欲走。 “哎。”大师傅应了声,挥了挥手,便转头继续带雅娴他们去郎中家里。只是一行人刚抬步,便听到坤叔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大头,你们这,该不会是要去申大夫家吧?” 听到坤叔的喊话声,见大师傅有想向坤叔走去的意思,看了眼扶着雅娴的小五,谢昀逸上前说替大师傅牵着驴车。她脾气犟,若是大师傅出声让小五牵着驴车,她定又会推诿他的相扶,谢昀逸心中想着以唐雅娴此刻随时有可能下一秒就昏倒的身体状况,他实在不放心,放她一人。另一方面,他是希望她回去,但是不想再是以软禁的方式让她回去,上一次她逃出皇宫对他决绝如此,若有下一次,只怕她会伤及她自己,这是谢昀逸万万不敢想象的。若她出事,他该如何是好。“有劳徐公子。”大师傅同谢昀逸感谢道。 “是啊,坤叔。怎么了?申大夫,外出去了?”大师傅来到坤叔跟前询问道。 坤叔拉过大师傅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大师傅神色有些不大好看的走回来,坤叔等人也跟在大师傅身后。“大师傅为何愁容满面?”雅娴出声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本是申大夫儿子的大婚之日,婚礼本来好好的,但是不知为何行新人礼过半,这新娘子突然发疯扑向新郎官,朝新郎官脖颈处狠狠咬了下去,当场出血,好在没有大出血。申大夫被发疯的新娘子吓晕了过去,新娘子随后也昏死过去。被请去吃喜宴的坤叔他们,见新娘子躺在地上不再发疯,这才敢上前去看,却没想新娘子断气了。现在坤叔他们匆忙从申大夫家出门来,就是为了去寻一车,好带着新郎官和申大夫去京都瞧病去。就怕这新娘子身带瘟疫传染给了新郎官,到时传染给乡里父老乡亲们。”大师傅长话短说道。 “公子,我欲带新郎官他们回盛京,要不您随我一起回去?”大师傅问道。 正是说话的时候,其中两个乡亲早已得了村长坤叔的意思去村里铁匠那借骡子去,以待会回来好替换上大师傅的牵着板车的两头走的慢的驴。 “既是人命关天的事,大师傅不必考虑我,快快送申家父子前去京都问医看病。”雅娴轻蹙眉,也知事态严重忙说道。唐雅娴想着,若她一同去,恐大师傅为了考虑她,而不敢加急赶车,反而会耽误了申家父子的求医。这新娘子突然的发疯,症状奇怪,病因未免令乡亲们担忧,倒不是可以拖带上她的时候。一路边说着,众人也来到了眼前这低矮瓦房,虽然这屋子与相邻的屋子外在结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走近前,因那外间张挂的大喜红绸便能一眼认出这是大师傅口中申大夫的家。 “析苠!车来了!”坤叔带着两个乡亲向屋里走去,边呼唤着申大夫的儿子申析苠。 剩余的几个乡亲们和大师傅一起将板车上的几个菜筐子抬下车,暂时放到申大夫家的露天小院子里。雅娴和小五站到了一旁,昀逸上前与大师傅他们一起去帮抬菜筐子,看着谢昀逸不嫌麻烦忙活的身影,雅娴心中微有所触动。这样的他,倒是她以往没见过的。 当大师傅他们带着申家父子离开后,坐在简陋小院子台阶上的昀逸接过雅娴递来的帕子,擦着身上的薄汗,心情看起来不错。雅娴寻了位置坐石磨石旁边,看着此刻的谢昀逸,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懂他。“徐兄,心情不错。”听雅娴说道。 申家院子里只剩下雅娴和昀逸,小五三人,也许他们自己没发现,但在一旁的小五看着这两个一遇到彼此,就产生说不清道不明氛围的人,让小五觉得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小五出声道:“公子,我先去落脚我们今日在庄外的住所,等打扫完了便来找你们。” “我陪你一起去。”谢昀逸还没说话,听到小五的声音,雅娴站起身欲陪小五。却见小五忙摆手拒绝说道:“这怎么行!您是公子,这些杂事小五来做就可以了。” 虽然他们家公子时不时在问楼主的事情,但是他们家公子是楼主默许要上待的人。就算他们家公子人很随和,但是他也无法让他们家公子去做这些杂事,更何况他们家公子现在生病了,脸色有够差,万一再昏倒了,他要怎么向掌柜的交代。小五说罢已经向外间走去。 看着小五怕她跟去,加快的脚步,雅娴无奈,倒也不再争这些。 “徐兄,为何这么看着我?”雅娴回眸的时候便对上了谢昀逸看着自己的目光。从小到大,他高傲,他精明,他阴狠,他霸道,他老辣…这些都是他,可是这几日相处,她却发现,他执着,他幼稚,他随和,他亲切,甚至…他爱她,毫不加掩饰的爱。这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无可奈何,没有该不该,应不应当,没有争风吃醋,没有迷失自己,只有对方。 他们是青梅竹马,外人总这么说,皇上对你与对旁人不同。她在想,是怎样的不同让他们能总以为,谢昀逸爱她?可是身在其中的她,为什么却从来感觉不到。难道是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妃?她是他的皇后?还是他对她的不理不管,在他们眼里是纵容? 为什么人人都告诉她,谢昀逸爱她唐雅娴,她却除了心痛,除了麻木,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是几日的相处却一点一点颠覆了雅娴从前对昀逸的看法。 “唐兄弟有让人心情变好的能力。”他目光缱绻的看着她,听谢昀逸说道。谢昀逸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他喜欢的自己。是自在的,是纯粹的,而这些只是因为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章 谁稀罕当你的太子妃 谢昀逸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地,他早已站起身向她走去,把人抱在怀里,贪图她的拥抱。 “徐兄,你这是怎么了?”雅娴惊楞之际,伸手欲推开他的时候出声道。 “唐兄弟,就一会…”谢昀逸似是请求,抱的更紧,轻启唇说道。 谢昀逸从不懂爱,他母妃,他父皇,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告诉过他,他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们对他好,因为他是他母妃认为最有出息的孩子,因为他是他母妃母家势力未来的依托,因为他是外人眼里独受先皇最多宠爱的皇子,他聪明至极,他冷眼旁观,他逢场作戏,他知道,他们对他的好从不纯粹。而爱,是什么?从来三分真七分假虚无的东西,从来没有完完全全拥有过的东西,他不懂,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懂。 他是孤高的,他是冷漠的,他是锐利的。他是从小就立下要当天子的人,是哪怕赔上性命都要坐上天子之位的人。他母妃说过,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可怜吗?可怜是什么?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是皇城中最高贵的皇子,他何时可怜过? 言语、命令、处决,行为风格…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外人对他的可敬又可怕。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伤不伤人,从来不是他该在意,他也没有在意过,他的父亲母亲教会他的就是这些。可眼前这个叫唐雅娴的姑娘不同,她天真,她纯良,她笨拙,她一根肠子,她没那么聪明,她不狡黠,她娴静,她固执,她榆木脑袋,她学不会明哲保身,她好管闲事,她…她明明又蠢又笨,他的皇后才不是这样的人!他要的才不是这样的人!才不是!明明一直不是,可她的出现还是一点点颠覆了他的所有感受。 是她告诉他,什么是爱。是她教会他,该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是她让他知道,原来他的心也是炙热的,也是知晓喜怒哀乐的。是她给予了他单一生命里,不一样的意义。 是她让他知道,原来,泪水又苦又咸! 在失去她的那一天,在下暴雨的那一天,他似乎才明白她过往每次为他流下的泪水是什么滋味。他好想知道,那一年,那一天,他娶她为太子妃的时候,她告诉他,那泪水是甜的,是什么滋味。还记得,当时他脸上挂着并没有放在心上的笑容。可是失去她的那一天,他好害怕,好害怕,再也体会不到什么是甜的滋味!他再不对她不理不管,他再不让她陪他逢场作戏,他再不让世人来定夺,他爱不爱她与否。百姓、文武百官,各方盘根错节的势力…他们的眼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母妃,寡人不想只是寡人! 他记得她说,她为什么喜欢自己,记得她为什么嫁给自己,记得她曾经想为自己生个孩子。 记得,他算计着需要借用晋国侯府的势力,记得他后来保护她是藏有目的性,记得他有她这个晋国侯嫡千金在,他便离天子之位更近一步。说来惭愧,他好像只记得他在利用她… 却忘了年少狩猎场,马蹄下救她的隐约担心。却忘了寿宴上,不想她割伤手的心情。却忘了落水时,不想她着凉的心情。却忘了众人嘲笑她,出面护她的心情。却忘了高烧不退,醒来见到她的心情。却忘了过往年少岁月,陪她嬉笑怒骂的心情。却忘了他昭告天下,非她不娶的心情。却忘了要她成为他的皇后的心情。却忘了旁人算计他,他心念她,怕她难过的心情。却忘了努力守着她的心情。却忘了背上为她挡下一刀的心情。却忘了为了保下她,忍痛放弃孩子的心情。忘了,他在意她。忘了,他的心早已不是他的… 记得她说,若你真心笑一笑,我便喜欢你。记得她说,若你不受伤,我便嫁给你。记得她说,只要你说不是,我便信你。记得她说,留下孩子。记得她说,你不想流的泪,我为你流。记得她说,我不适合你,你找别人。记得她说,我不倾国也不倾城,不绝顶聪明,但我愿意与你患难与共。记得她说,你不必非娶我不可,只要你一句话,晋国侯府永远站在你这边。记得她说,谢昀逸不喜欢的人,我便不喜欢。记得她说,谁稀罕当你的太子妃,我想当你唯一的娘子。记得她说,你若想为王,我不会成为拦路石。记得她说…记得她说,真希望你永远不懂爱,这样,你便永远不知心痛的滋味…记得她无论何时,都站在他这一边… 记得她为了让久不见他的先皇来见病中的他一面,在午扬殿外等侯许久,等到中暑昏迷。记得那年游湖时刺刺杀,她为救他跌落冬日滨湖,从此落下病根。记得她醒来,第一句话问,他有没有事。记得他不信她,说药里有毒,她一口闷下,只为了让他相信她不会害他。记得她毫无畏惧对父皇说,小女愿以性命做保,昀逸从没有害五皇子之心!记得她陪他一起被打下天牢,记得被人推落水差点淹死的谢昀季醒来,证明不是他谢昀逸推的。记得她眼眸闪着光,骄傲对晋国侯爷说,天子之位会是昀逸的!记得她突然出现替他平白挨下文妃一巴掌,说皇后娘娘是不在了,但也容不得文妃娘娘在这东宫撒野… 唐雅娴不知道这原本好好的人,这突然的伤感是怎么了,谢昀逸环抱着她,她的双臂在两旁不自觉的握紧成拳,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这个迟来的拥抱,温暖并没有残存太久,两个各自陷入心绪的人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拉回现实。“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有找到人!” “肯定是知道我们要回来找他们算账,跑了!” “贵重物品都还在屋里,衣物一件没少,应该没跑。估计是带那老头去瞧医了吧!” “把贵重物品都搬走,不信他们不回来!” “那两个人是谁?倒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肯定是跟姓申的有瓜葛,一肚子坏水,把那两个人一起捆了!”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还有屋里屋外被砸的乱糟糟的声音,拥抱的人退出了怀抱。见那些人或拿着锄头,或拿着割农作物的镰刀,或拿着挑篮子的扁担,带着敌意把他们半围在石磨台这边,谢昀逸下意识的拉过身旁的唐雅娴,护在自己身后。 谢昀逸正欲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对方的一众人等,已不由分说的,向他们挥起手中各个农用工具。谢昀逸不得已只得与这些村民,动起手来。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毕竟是不会功夫的,谢昀逸在护着一个人的前提下,倒也带着雅娴出了包围圈来到门口。 就在以为被打趴下的那些村民不会再追来,两人欲向外走时,一个躲在一旁的村民欲朝离自己最近的唐雅娴挥下扁担,不想谢昀逸拉过雅娴,将人护在怀中,后脑勺被敲到昏迷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章 呕血冲喜 昏迷中的谢昀逸醒来,入眼漆黑一片,后脑勺隐隐作痛,双手被捆着绕在柱子上,双眼适应了几秒这才微微看清周围的环境,昏迷前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一颗心被立即提起,谢昀逸再次向周围的环境看去,小空间里堆放着一摞一摞耳朵干稻草垛子,就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 心,慌了…“唐兄弟!你在哪?”谢昀逸连续呼唤的声音,在这幽寂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一阵鼓打吹奏的喜乐从外间由远及近传来,路过谢昀逸所在的茅草房里,几声很快就被喜乐淹没过去,残破而又熟悉的声音引起谢昀逸的注意。 “咳咳咳,放开我…我不…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唐雅娴的声音,气急。 “小娴!”心被拿捏着,谢昀逸眉头打结,用力着要挣脱开捆着自己手的绳索。 外间传来的喜乐离谢昀逸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他听不到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他气的喊出声音,就是没能解开捆着自己的绳结。越急便越乱,越乱就越不能解开,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的小娴此刻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让她说出草菅人命的话来,要他怎么安下心来体会捆着他的什么类型的绳结构造?他做不到啊!他被捆着的手腕被摩出血道子,鲜血顺着绳索一滴一滴的滴落,他却仍然不管不顾的用力想挣脱捆着自己双手的绳索。 在绳索被蛮力拉扯断开的那一瞬间,谢昀逸欲站起身,却见茅草房的门被人推开。 “你醒了?”一个妙龄少女手中拿着烛火,出现茅草屋里。 灯光打照过去,十五六岁的少女见到谢昀逸睁开的双眸,看着他那张俊美无涛的容颜,不敢久久与他对视,错开了眼眸欲行去一旁把烛灯放到一旁,烛灯刚刚放在茅草屋里废弃的高脚供桌上。却不想,谢昀逸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一手掐着她的脖颈,双眸危险的睥睨着少女。 少女这时看清楚,他的可怖。眼眸闪着惊恐,几乎感觉自己要窒息。 此刻,他不是为了旻朝百姓的一国之君,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为了心中所爱可以毁了所有的男人。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这些人通通为她陪葬! “说!你们把白日里跟我一起的公子怎么样了?”谢昀逸的声音沁骨的杀意明显。 少女抬手无力的拍着谢昀逸掐着自己脖颈的大掌,示意他放开,她才能说话。 谢昀逸并没有就此放开他掐着少女脖颈的手,而是微松了力道,示意她回答自己的话。少女看着谢昀逸可怖的双眸,心中惧怕的意识到,若她不说,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杀了她! “他…他…我姐姐…”少女害怕的结结巴巴的,说不全一句话,抽泣着。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少女明显感觉到,他掐着自己脖颈的手一寸一寸的再收紧,少女害怕的闭上双眸不敢去看他,哭诉着害怕着直接一口气说完:“他被爹娘拉去给今早刚死去的姐姐冲喜!”外间的喜乐早已听不见… “带我过去!”谢昀逸松开了掐着少女脖颈的手,力道收去,少女腿软的摔坐在地上,听到站着的男人从头顶传来,蕴含命令的声音。 少女劫后余生的抬手摸着自己还在的脖颈,害怕着,抽泣着忙应道:“是…是…公子随我来…” 少女走在前头为走在后头的谢昀逸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去,仍能看到身后这个俊美的男人手腕在滴血,叫人想去为他包扎,但是一触及上他冷寒的双眸,可怖的神情,便让少女害怕的回过头去,战战兢兢的带着路。 路上,少女在谢昀逸的询问下,道出所以然。原来,今早在申家发病死去的新娘子是少女的姐姐。事情发生后,在场的女方家人便迷信的赶忙将已经断气的新娘子送去,村里神婆那去,希望可以救回新娘子一条命。 “家里人信神鬼之说,父亲母亲常年供奉香火钱于村里的神婆,对神婆所说深信不疑,觉得姐姐就是被申家的阴魂附了身才会突然发疯。”少女说着。 “将姐姐送去神婆那儿去,神婆说姐姐虽死,但附体的阴魂未散恐会回来祸害家里人。需寻一个藏有阴命的人,与姐姐的阴魂冲喜,这才可免去我们家的劫难。”少女说着,感受着身后越发寒凉的气息,不自觉的吐了口唾沫,以压下心中的恐惧。 “所以,那个神婆选中了唐兄弟?!”谢昀逸眉头揪着启唇说道。 以前少女总觉得神婆说的鬼不鬼最可怕,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鬼哪有身后这个男人可怕。她腿软的很,但是一想到她停下来,就有可能被杀,少女便不得不继续带着路。 “是…神婆说,公子的那位兄弟,面相不是长寿之命,可与阴魂相合…” 少女说到一半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她分明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压比刚刚又低了几度。 少女害怕的忙哀求说道:“公子,我带你去墓地,你别杀我爹娘…” “走快点!”谢昀逸似是没有听到少女的话,两人加快了脚步,出了村庄往山野的墓地而去。 依的村里冥婚所行的规矩,虽是半夜村庄各户人家听到喜乐吹奏的声音,也不敢出来见证少女与申家的这档子事,也不想去多管这闲事,村庄这个夜里显得和往常一样安静。在庄外落脚处收拾好屋子,做好饭菜来到申家寻谢昀逸和唐雅娴的小五却没有碰到人。看着眼前申家被砸的乱糟糟的一切,又找不到他们家公子,大师傅还没回来,小五不得不再次回到落脚处等着能决断事情的大师傅回来。 山野墓地这边,喜乐仍在吹奏着,唐雅娴被迫套穿着由粗布制成的大红喜衣,被捆着双手由少女的爹妈拉着绳索,由少女的亲戚押解着来到为少女的家族墓地处。 他们口中所谓的神婆拿着引魂铃当走在人群最前头,手下时不时晃动着铃当。 少女死去的姐姐,早已在白日里被下了棺材,放在一处挖好的空墓里。空墓一边挖着另一个长方形的坑,里面也摆放着一由廉价木材打造的棺材,不过这棺材不必隔壁的那个被封钉起来的棺材,这个大开着,棺材里面贴着几道所谓的神符,依神婆的说法是要镇压邪灵。 因为早前唐雅娴一直大声呼唤他们这是草菅人命,神婆说她冲撞了神灵,少女的爹妈便寻了一块红色的喜帕塞在唐雅娴的嘴巴里,不让她再发出吵闹的呼唤声来。 心中吊着一口气,发不出被心火一再压抑着,但少女的爹妈将唐雅娴推进那个大开的棺材里,拿下那块塞在雅娴口中的喜帕,见雅娴憋着的那口气呕出鲜血来,奄奄一息的昏死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 冷意盎然 荒山野村外,孤坟困其间,这夜竟是刺骨的寒凉。唐雅娴的体温逐渐的在下降,嘴角残留的血迹干涸成血黑色,闭眸躺在棺材中,容颜惨白。若你未见证她被押解来的这一路,倒真会以为这是个已经逝去的人。神婆围绕着两个棺材,手中晃动着引魂灵,嘴里念念叨叨的似在念咒,铃当晃动了一圈之后便把铃当放到少女爹妈手中端着的木盘上。 中年老妇女的神婆身穿暗红色长袍,手中拿着装了黄色冥纸绕着棺材抛向空中。 “把棺材钉起来!”神婆两圈冥纸走过,闭眸点燃香火转向棺材的东西方似祭天,而后说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条荒山野村路让谢昀逸觉得,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他无法再让别人慢慢悠悠的带着他去找他的雅娴。见谢昀逸拦下了在前头带路的少女,问她墓地的具体方位在哪,少女说罢,谢昀逸早已跑出去。 谢昀逸的人影消失在这黑夜之中,少女见这地荒凉阴凄不敢再多逗留忙往回走去。另一边钉上唐雅娴躺着的棺材,少女的爹妈亲戚依神婆的意思不再逗留在这墓地,亦不能往来时的大路往返回去,选了另一条山上小路离开。 当谢昀逸来到墓地的时候,正巧见到少女的家人从一处墓地离开往另一边走去。谢昀逸往他们离开的反方向跑去,在遍野的坟头之中找到一处连葬的新坟,一处立着的木条上写着少女姐姐的名字,一处写着无名氏连葬,他呼唤着唐雅娴的名字。 谢昀逸如同发了疯一般,动手挖着被黄土厚盖写着无名氏的新墓,挖到十个手指头都沁出血,他仍旧在挖着。从不轻易的掉泪的谢昀逸,双手不住的挖着坟墓,泪水不受控制的落在黄土之上。听他口中不断不断的呢喃着:“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这个人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拿走旁人墓碑前的铜制烛台撬开了封钉着棺材盖的木锁,用力推开了棺材盖。谢昀逸抱起躺在棺材中的唐雅娴,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不敢去探她的脉搏,他怕她彻底的离去。在这被男人刨开的坟前,谢昀逸抱着唐雅娴,紧紧的抱着,希冀着自己身上的温暖可以传递给她,能够让她暖和起来。明明不是冬日,为什么她的身体温度,会这么冰凉…此刻,谢昀逸的心在崩溃的一线之间徘徊。她,不能有事! 凌晨时分,大师傅带着上京都瞧病的申家父子、以及领了福满楼掌柜的吩咐特地从京都带了名大夫回到庄外,点灯明亮了申家的瓦房。入眼,被打砸弄乱的一切让几个一同去京都回来的村民震惊不已。难道,是遇上了偷盗的贼人?! 小五在落脚处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坐不住再次跑来申家的瓦房,遇上了回来的大师傅。 “大师傅!”小五见到大师傅,很是开心的跑了过来。 大师傅见是小五,也忙示意从京都带来的大夫到自己这边来,听大师傅对小五说道:“小五,我回了楼里,掌管的听闻唐公子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便让我去请了林大夫一道来。你家公子呢?快些带着林大夫去给你家公子瞧病去。” “大师傅,我要跟你说的就是我家公子的事!”小五看了眼林大夫,着急拉着大师傅道。 申家的儿子扶着老父亲会屋里去休息,几个村民帮申家的儿子一起收拾被弄乱的屋子。 “怎么回事,别急别急,慢慢说来。”大师傅安抚的声音说道。 “大师傅,公子不见了!白日里,您走后,公子和徐公子还在这院子里等着的,但后来我回去收拾落脚处再回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人了,而且这屋子也变成了现在这乱七八糟的模样。大师傅,你说公子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小五心下紧张,着急的说着。掌柜的把他们家公子交由他照顾,可是现在人不见了,他该怎么办是好?!眼前这屋子又明显被人打砸过,他们家公子会不会出事了! 大师傅听小五这话,瞬间明白了小五在担心什么。看掌柜的这么重视这唐公子,定不是一般人等,这下人不见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村长坤叔也听到两人的对话,感谢大师傅今日的帮忙,开口说道:“大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邻里,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有劳坤叔了!”大师傅感谢的说道。坤叔敲响了申家父子邻里的村民,得知他们走后,新娘子一家带人回来闹过,包括刚举行没过去多久的冥婚事情。得知这事,大师傅、林大夫和小五已由坤叔带着去了庄外的村民祭祀坟区。 当大师傅他们来到坟前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谢昀逸抱着仿佛长眠了唐雅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徐公子?徐公子…”小五和大师傅等人连连唤了几声,但是谢昀逸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抱着她,低垂着眼眸,没有任何反应。 在小五欲伸手去拉开抱着他们家公子的谢昀逸时,一直没反应的人微动抬眸危险的看向小五,他冷寒的杀意让小五不禁往后摔坐在地上。 听小五道:“徐公子,是…我,小五。大师傅…大师傅带了大夫来给公子瞧病,公子会没事的。”大师傅看着谢昀逸身后被刨开的空坟,谢昀逸双手伤痕累累,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不太如意的事。刚刚谢昀逸那眼神,别说吓到小五了,他瞧了,都觉得心颤。 小五的话好像打动到谢昀逸了,见他瞧向小五说道:“大夫在哪?!” “林大夫,林大夫快过来,快过来给我家公子看看!”小五忙回头呼唤着,走的慢的老人家。 谢昀逸抱着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知觉的唐雅娴,似是自我安慰,嘴里不断喃喃说着:“别怕,别怕,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林大夫上前来,为唐雅娴把脉,大师傅在一旁提着灯为林大夫照明。 把着唐雅娴双腕的脉搏,抬手撑开唐雅娴紧紧闭着的眼皮看着了眼她的眸子,林大夫面色沉重问道:“他,是不是曾经久处寒凉之地?” “是,有一年,她掉到冬日滨湖里,高烧烧了好几天没退。”面对林大夫的问话,小五和大师傅面面相觑回答不来,骤听到谢昀逸开口回答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章 他不明白 听着谢昀逸的话,小五和大师傅两人互相看了看,很是好奇眼前这个抱着唐雅娴的公子和唐雅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唐雅娴的事情! “公子,这里湿寒过重不适合这位公子待着。他还没死,但再在这待着怕离死也不远了。”林大夫面色沉重的看了眼谢昀逸,欲言又止转而说道。谢昀逸二话没说抱起了人欲离开,可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会累会痛的普通人,就算此刻他很不希望自己因为累而倒下,就算此刻他很不希望,但是抱着人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谢昀逸便有些身形不稳。 小五伸手扶着谢昀逸说道:“徐公子,我来背公子吧。” 谢昀逸定了定身形,抱着人往前走去,听他略显凉薄但却坚定的声音传来道:“不。” 他不可以倒下,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若他倒下了,她怎么办?与唐雅娴过往的回忆在脑海里翻涌,一幕一幕,让他不想放,不想忘,不想。他不是谢昀季,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他是谢昀逸,是那个为了天子之位绝不会让一分的谢昀逸。若要比狠比无情,他比谢昀季狠比谢昀季无情。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他,唐雅娴那个傻瓜还要蠢蠢的护着他,他不明白… 十六岁那年,皇后娘娘临终前以死相逼,皇上最终拟旨立谢昀逸为东宫太子。随着皇后娘娘的头七过去,他因一场小小的伤寒陷入无尽的梦魇之中。御医说,太子,这是心病。 昏睡了几天几夜,他的父皇始终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后来才听说,原来他昏睡的时候,皇上去了亲自去了雪域云家,带着谢昀季去为他那个,他们都以为是普通渔民之女的母妃入云家族籍。他一直认为,低贱出身的谢昀季,居然是雪域云家的外孙。 他不在乎,因为尽管如此,他已先谢昀季一步得到太子之位,他便轻易拱手让人。 不在乎…“不喝!滚!”熬过了梦魇醒来的人,在知道他敬爱的父皇去哪后,抬手打碎了宫人端来的药碗。他和母妃在他父皇心中还比不过一个死去多年的渔民之女吗?! 在东宫正卧伺候的宫人们被通通赶出,十六岁的少年靠坐床榻旁边,看着入眼的繁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因宫位等级森严,他被立为太子,居住环境自然得到另一个提升。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他终于做上太子之位,可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昏迷的时候,御医说,太子这是心病。言外之意,能不能熬过来,都是另一回事。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最想见一面的父皇却带着别的孩子出了这皇城牢笼! 谢昀逸看着眼前的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渣有些出神,他知道若他母妃还在,定然会很严厉对他说,只要当上了天子,这一切将会不一样。也许,说不定还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斥责他不该为了这些所谓的情长情短,而受心绪控制。 他母妃常说,皇城之中,没有真情实感,只有权力最忠诚。可是他今天却很想问一问,皇城之中,真的没有真情实感吗?如果没有,为什么父皇对那个孩子与对旁人不同… 东宫正卧的门被推开,唐雅娴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他轻扫过她所站的位置,冷冷说道:“别以为,母妃将你许配给本皇子,你就可以枉顾本皇子的命令。”他在赶人走。 这样冷漠的他虽然是第一见,但唐雅娴并不意外。虽然以往他对她,在旁人眼里也许多了一分亲近,但其实,他的眼底从没有一丝暖意。但可笑的,在岁月编织的网里,她还是不知不觉中的沦陷下去,不愿离开。 “皇上他出宫时,有派人来看你,但是你还没醒。”唐雅娴端着饭菜和药汤慢慢向他走来,把食盘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见他眉头皱起要打翻眼前碍眼的食物时,出声说道。 他按下了心中烦躁的心情,没有看唐雅娴,启唇命令道:“出去。”他声音有些轻,但足以让唐雅娴听到,这蕴藏的威压,一分未少。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把眼前这个姑娘纳入了自己的圈子里。素来面面俱到,总是德容相伴,总是知道自己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足够理智,从未轻易对外人发火的大皇子,每次遇到唐雅娴,就变的有些分寸之外。 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他这辈子没有遇到唐雅娴,毫无疑问孙佳容是最符合他心中皇后要求的人。他想要的皇后,理当是孙佳容那般。风情有度,分寸之内。 “人是铁,饭是钢,你干嘛和自己过不去?你吃完,我便出去,好不好?”唐雅娴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他略显执拗的说道。 谢昀逸眼眸抬起冷冷看着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的唐雅娴,不过几秒嘴角却勾勒出一抹疏离冷笑,听他说道:“本皇子,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饭菜,在药汤里下毒?” “是不是,我都尝了,你就会吃饭,喝药?”唐雅娴对上他的冷眸无所畏惧说道。 “是。”他看她,淡了笑容说道。 唐雅娴当着他的面端起药碗喝了口,那药苦的让她不自觉皱起眉头,但是还将药汤吞了下去。 刚想将轻尝了一口药汤的药碗放下,就听到谢昀逸故意的声音说道:“你想让本皇子喝你喝过的?若这药没毒,你都喝了,再熬一碗,本皇子喝便是。” 唐雅娴手里端着药碗,看着他戏谑的眼眸,心中无奈叹了口气。他这是报复她吗?为什么?因为她没有让他一个人安静待着?因为她不想他一个人将他自己困在幽寂里? “太子,记得自己说过的。跟我过不去没关系,但别跟自己过不去。”说罢,唐雅娴捏着鼻子,一口闷下了那一碗苦的要命的汤汤药。 看着喝下汤药的人,谢昀逸眼眸中故意的戏谑不知丢在了哪,心中更是烦躁。是药三分毒,她一个好好的没事人,喝他的伤寒药,有病吧! “唐雅娴,以后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不许你踏入本皇子的寝宫!”谢昀逸伸手夺过唐雅娴手中的空碗,拉着唐雅娴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人往外赶。 东宫寝卧的两扇大门被再次关起来,唐雅娴被赶到门口。门里门外,门里的人还能听到门外的人完全没把他的命令放在心中,敲打了几下紧闭的门扉,出声叮咛说道:“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会让人再去给你熬药,你别忘了吃饭!” 随着说话的声音落下,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题外话------ 我爬起来交作业了…好想睡个懒觉。还没睡的麻溜的去睡,好好上班,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2章 他的所有物 东宫正寝门外叮咛的声音消失了,谢昀逸往床榻走去再次靠坐回原位,却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眼前食盘上摆放的碗筷,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米饭吃着菜。他同意吃饭喝药,绝不是因为她,他只是…只是身为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在那不久之后,谢昀逸才知道,唐雅娴没有骗他,他的父皇真的派人过来看过他。只是,这个过来看他的代价,是唐雅娴在午扬殿外等候许久才得来的允诺。他不知道,她在午扬殿外等到中暑,中暑醒来喝了药,听人说他醒了,便立刻到了东宫来看他。那个时候的谢昀逸很是不解。他不解,她为他做这些到底图什么?太子妃之位?还是提前为晋国侯府选定站位,为了未来的皇后之位?唐雅娴到底图什么?谢昀逸怎么想,都没想明白。 谢昀逸十八岁那年,小他四岁的谢昀季向皇上提出要入军营,小他两岁的唐雅娴入及笄之礼,他母妃在世时向皇上请的旨意到了实现的时候。 也许谢昀逸自己都没发现,从小他对唐雅娴便有些不同,尽管他自己没意识到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但在一旁看着他长大的皇后娘娘知道。尽管皇后娘娘知道,但她不会告诉他,那是什么。他母妃之所以,放任谢昀逸随着他心底的意思去接触唐雅娴,是因为唐雅娴是晋国侯府的视为掌上明珠的嫡千金。若不是如此,他母妃绝不会在世间留下一个可以轻易影响谢昀逸心情的隐患,在他母妃看来,无毒不丈夫,优柔寡断终成不了大事。 晋国侯府。今日是唐雅娴的及笄之礼,一早,唐雅娴便被人从被窝里叫醒。她出生冬日,原本晋国侯的人想着她未来许配给人家的时候,便选个不太冷又不太热的好天气纳夫入晋国侯府,接掌晋国侯府的大权。但是这个想法因为多年前皇后娘娘请的圣旨不得已被推翻了,唐雅娴成了皇上钦点未过门的太子妃。圣旨上说道,晋国侯嫡千金唐雅娴及笄之日,便是嫁给太子之时。好像怎么也摆脱不了这寒冷的冬日魔咒,晋国侯爷和夫人有些伤感,但好在唐雅娴她自己并不是很讨厌冬日,她反而觉得这个季节有不一样的美。 今日早早的,整个晋国侯府便各司其职的忙活起府中大小姐的大婚之礼。晋国侯夫人在为唐雅娴梳头发的时候,听坐于梳妆前的唐雅娴出声道:“母亲,我不想成为太子妃…” “胡说什么呢,这可是砍头的大罪!”晋国侯夫人压低了声音,紧张道。 “别胡思乱想,今日你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太子妃,未来有晋国侯府的帮助,你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晋国侯夫人在耳畔说着,似是开解的话,但唐雅娴瞧着铜镜里身穿喜服的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东宫里,不是已经有了妾氏吗…”雅娴喃喃说着。 她的话语被她娘亲听到,听她娘亲打趣道:“母亲以为你怎么了?原来,你这孩子是在吃太子的醋。”她娘亲这才想起,好像在谢昀逸十七岁那年,依皇上的命令纳了一个知府的千金之后,他们家雅娴就很少再去东宫找谢昀逸了。 “母亲,我没吃醋。”唐雅娴看着铜镜里的之间,轻蹙眉很认真的说道。若是吃醋,又何必这一避而不见就是一年,她心中有她自己的追求。 “傻孩子,还说没吃醋。自古男儿三妻四妾是常事,你又何必将这些记挂于心上?你看这偌大的晋国侯府,母亲虽贵为晋国侯主母,但侯爷也并不只有母亲一人为妻。”晋国侯夫人拿过一旁侍女端着的凤冠为唐雅娴戴上说着。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才不想!”晋国侯夫人的话似是刺到了唐雅娴心里,见本是乖巧坐着的人,站起身推开了那些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女,提裙向外跑去。 这婚,她不结!谁爱嫁,谁嫁去! “快来人,拦住小姐!”晋国侯夫人被侍女扶着,在后寻着唐雅娴离开的方向追去喊道。 头上栩栩如生的凤冠太过沉重,让逃跑的唐雅娴烦闷的摘下了头上戴的凤冠随手扔在了地上,一头花了许久打扮的发饰被撤去,泻下一头乌黑长发。 天刚破晓之际,唐雅娴在唐敏若的帮助下翻墙出了晋国侯府。却在拐角撞进,不知等候多久的谢昀逸的胸膛上。“谁啊!”唐雅娴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眸看去,仿佛老鼠见了猫转身欲跑却被谢昀逸拉住了手腕,扛在了肩膀上。 “谢昀逸,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无论唐雅娴怎么闹腾,谢昀逸始终一句话没有说,就是不放她下来,轻而易举扛着人慢慢往晋国侯府走去。 “谢昀逸,你混蛋!”气急败坏的唐雅娴对着谢昀逸没有多余赘肉的背部就是狠狠的一口白牙下去。没有咬疼谢昀逸,反倒咯了自己的牙。如斗败的宠物,唐雅娴不再闹腾,呜咽的抽泣起来。“你就只会欺负我!”听她委屈巴拉的说着。 谢昀逸带着出逃不到几分钟就被逮回来的唐雅娴回到她的闺房中,房门被不由分说的关闭了起来,晋国侯夫人想进门去劝解这对快成婚的两人,但被晋国侯爷拉住,倒也没再动作。 谢昀逸把扛在肩膀上的人扔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在唐雅娴欲再次起身逃跑的时候,谢昀逸欺身而上,把人困在他的胸膛和床榻之间。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本太子的吗?”谢昀逸眼眸蕴藏阴鸠,危险的看着她的朦胧泪眼。 “我…我…喜欢上别人了,不行吗?!”她抽泣着声音,不敢看他,有些结巴说道。 “本太子倒要看看,谁敢动本太子的女人!”唐雅娴的一句气话似乎彻底激怒了谢昀逸,字句敲落之间,咬牙切齿之间,他霸道的吻堵住了抽泣着的人。 好啊!敢给他逃婚!这该死的女人,他为她守身如玉,她避而不见他就是一年,现在还敢给他逃婚!长本事了!还敢喜欢上别人!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谢昀逸看上的! 残破的呜咽声,空气里持续升温的气息还在飙升。不管身下的女人是否泪如汹涌,他始终没有放开她。天还未亮便被人提溜起来梳妆打扮的人,此刻狼狈至极,绫罗衣衫尽褪,毫无反抗之力。门外院子里本来候着的一众人等,被晋国侯夫妇两撤去。吉时还没到,东宫中的人们却找不到太子去哪了,晋国侯府心照不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3章 所爱所厌 谢家的两兄弟,都在谈欠不欠谁的情。然而不同的是,谢昀逸和唐雅娴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欠不欠谁的情。谢昀逸无法解答到那些岁月里的不同,的分寸之外是个什么道理,他无法用逻辑思维来解释他对唐雅娴的不同。从相见到余生,是自我矛盾的拉扯到放逐于心。他很想对这个自己从来没有认知过的东西做出一个理智的解答。是不是,只要得到了这样一个解答,他就再也不会因为唐雅娴的一颦一笑就触动心神?是不是,只要得到了这样一个解答,他就可以重新掌控自己的心,爱与不爱,理智与不理智之间,重新做回那个孤高冷漠,掌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王。而谢昀季…更多的是潜意识里的弥补,不甘,挽回,顺着记忆的方向想扣住锁链。至于爱不爱,也许只有境域消失的时候,他才会看得清吧。 纱幔之间,唐雅娴眼睛红红,她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让霸道欺吻的谢昀逸冷静了下来。 谢昀逸看着她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畔,看着她锁骨上留下他的暧昧吻痕,他低头对着她的肩膀不深不浅的咬了一口,不见血却落下牙印,疼的唐雅娴轻轻倒抽一口冷气。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谢昀逸,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哪招他惹他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居然还咬她!报复她先前咬他的背吗?可是她也没讨着好,还咯到了牙! “不许恨我…”谢昀逸松开了咬着唐雅娴肩膀的牙口,靠在她的脖颈处呢喃说着。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已经足以让唐雅娴听见。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像一颗惊扰了平静湖面的石子,动乱了唐雅娴的心湖。 她没想到,他会在关键时刻放过她,只是因为她刚刚说的,我会恨你,这几个字… 两人虽然衣衫凌乱,但也只是绫罗外衫被褪去,被不以为意的扔在一旁,只剩下单薄的里衣。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谢昀逸抱着她,靠在她的肩膀处,有些眷恋不舍。 “小娴,我是太子,是储君。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人…”谢昀逸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 被抱在怀里的唐雅娴,不敢乱闹腾,生怕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便再次激怒这个今天有些不可理喻的男人。她听着他讲,心境随着他的话语,被轻易的推翻又重建。 “我没碰她…身处皇权争夺之中,我需要逢场作戏,我知道这很累,但你陪我好吗?我只有你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谢昀逸自己都错愕。看似拥有了一切的男人,看似不在意心不心,情不情,爱不爱的男人,也只是想要她唐雅娴的一颗真心罢了。 他在错愕,他的下意识,略显依赖的话语逆转了唐雅娴的心情。她错愕他的突然表白,这在过往岁月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心疼,他的突然脆弱。她在意他的在意。 良久,空气里蔓延着暧昧的余温,有些静谧有些暖意有些让人一辈子沉沦。见唐雅娴似是想清楚了什么,转了个身看着躺在自己背后的谢昀逸。听唐雅娴不知头尾,轻挑眉问道:“当真?”旁人或许不解唐雅娴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见谢昀逸总算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说道:“当真。对天发誓,她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这才是他心里想见到的吧,一个真的在为他吃醋的唐雅娴,而不是逃避他,不想见他的唐雅娴。 太子与太子妃的婚礼在东凤航船上举行,相互为对方整理好衣衫的人出了门。这场婚礼的设置与安排,谢昀逸心中是不喜的。因为,这船…是老皇帝为了相送欲随军出征的谢昀季安排的。尽管在朝野上下看来,这特别定制的航船是为了他谢昀逸的婚礼,但身在其中亲眼见证皇上的吩咐而安排的谢昀逸知道不是。 他…只不过是他父皇宠爱谢昀季那小子的一个幌子罢了! 婚礼举行到一半,本来是平稳行驶的航船不知为何摇晃起来,三两拨隐匿在航船上的侍人抽出早已藏匿好的兵器,向谢家父子一行袭去,皆是训练过的杀手,人多势众。 听到其中有人高喊道:“狗皇帝,拿命来!” 几个皇子护驾在皇上跟前,随船的御前侍卫们也跟对方大打出手起来,参加喜宴的高官及他们携带的家眷,惊慌,尖叫,混乱,船体的时不时摇晃让人站不稳。 混乱打斗之际,甲板上,死伤一片,船体撞上礁石,有人被突然起来的撞击力量甩出航船,来参加喜宴的人能躲则躲,谁也顾不上谁,此刻场面倒有一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谢昀逸与皇子们忙着保护他的父皇,雅娴自也被护在其后。只是刀剑无眼,在其中一个刺刀剑要从旁刺伤谢昀逸的时候,谢昀逸被唐雅娴推开了去,本就在围栏杆边的人失去了重心甩出甲板。被推向一边的谢昀逸一声惊呼,谢昀季从一旁抛出绳索牢牢套住了唐雅娴的腰肢,拉着不让人掉下冬日的寒冷滨湖。 刺们不依不饶非要与谢氏家族对着干,谢昀逸还来不及去拉唐雅娴上甲板,谢昀季那边套着唐雅娴的绳索先被砍断了开,本是被吊在半空的人,此刻如断线的风筝跌落滨湖之中。沁骨的冷不到几秒的时间,席卷全身,让跌落其中的人失去了知觉。 后来刺被赶来的御林军镇压,派出去的小船只捞起跌落滨湖不知何时飘到一块冰面上唐雅娴已是天黑时分。唐雅娴连着时冷时热高烧了几天,好不容易在各方盼天盼地之中醒来,却被御医告知,醒来已是幸事,往后只得悉心养护着。 自这一场婚礼之后,唐雅娴的身体便落了寒症的毛病。在谢昀逸心里,这一切都是谢昀季害的!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要给他送行,原本他们的婚礼根本就不会在这冬日的航船上!不在这航船上就不会遇到刺,哪怕遇到刺也不会害的他的雅娴掉落滨湖!都是谢昀季的错!都是这个他从小到大所讨厌的人,害的他的雅娴跌落滨湖!谢昀逸越发讨厌谢昀季! 因航船被破坏严重,老皇帝要给谢昀季举行的送行礼被暂时延搁了下来,谢昀季也没能如他所愿,暂时逃离这皇城牢笼,去往戍边。 一个月后,文华宫那边传来,谢昀季被谢昀逸推落水,差点淹死的事情。这是让老皇帝很是生气,龙颜大怒并未多加查询事实就直接派人把谢昀逸打入了天牢。 此次震惊皇宫大内的举动,皇上对外的说法是,谢昀逸身为太子却容不得手足骨肉,理当好好惩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4章 对她偏爱 因为老皇帝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外人眼里很是宠爱谢昀逸,甚至把储君的位置给了谢昀逸,所以老皇帝今次的举动倒也没有让朝臣百官把问题的矛头对到那个宫里不受宠的五皇子谢昀季身上,只道说是皇上对太子是责之深,爱之切! 谢昀逸翻涌的回忆渐渐在窗外微风的吹拂之中散去,独留下山野人家的朴实温暖。 瓦房里离床榻不远处放着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盆,看着躺在木榻之上,盖在被窝里昏睡,仍旧脸上没有一丝红润之色的唐雅娴,谢昀逸挖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他暖和的手掌,不管怎么焐热她的冰凉的手掌,只要他手一放开看,她的手便依旧是凉凉的,怎么也感染不上他身体所带来的暖意。谢昀逸守在床沿边,不敢松开握着唐雅娴的手。 他们从荒野坟区回来,小五和大师傅在外等候看诊的林大夫出来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歇息处,瓦房简单摆设的主卧里只留下躺在床榻上闭眸的唐雅娴和守着唐雅娴的谢昀逸。 过往回想起的记忆在微风中消散去,而与林大夫沉重的对话却占据了谢昀逸的脑海与心尖。 “不知公子与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林大夫在小五和大师傅出门后问道。 “大夫这话是何意?”谢昀逸戒备的看着林大夫反问道。 “老朽行医多年,这位公子,哦,不,这位姑娘,这寒症在其身体已有多年。若没说错的话,想来滑过胎,经脉气血亏损严重。这位姑娘本就是体弱虚寒的身子,本应该好生养着,却动了心脉的气血。若没有滑过胎,尚许还能多活十几年…唉,今日,虽然老朽不知这位姑娘遇到了什么事,但她的心脉微弱,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这位姑娘接下来的日子好生养着身体,以老朽估计也难活过而立之年。”林大夫并没有理会谢昀逸的戒备,而是实话实说道。 “是我没有照顾好我家娘子,谢谢林大夫的如实告知。”谢昀逸低眸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唐雅娴,声音有些凄凉的意味说道。他之所以没有抬手,去打林大夫,骂他是庸医胡说八道,轰林大夫出门的原因,是因为在当年雅娴滑胎的时候,十几位御医皆是同样的诊断,他的雅娴好生养着尚许,还能多活几年…而今天,林大夫却告诉他,他的雅娴顶多只有两年的活头… 谢昀逸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有事,若他有事,他就照顾不了她了… “冷…”出神的男人被一声极轻的声音拉回哀切的心绪,谢昀逸焦急的看向床榻上的雅娴。 人并没有醒来,唐雅娴口中呢喃着冷,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无意识之间自己蜷缩成一个虾米窝在被窝里。这夜,这屋里点燃着大师傅尽可能在这乡野之间,找来的四五六个取暖的火盆,常人进了这屋里都得热的沁出闷汗,可床榻之上昏睡的人却还在呢喃着,冷。 谢昀逸抱着昏睡之中唐雅娴裹在被窝里,尽可能的为她取暖。心里不禁想起,以往冬季的时候,他都死活不让她踏出烧了地龙的暖和寝殿里。可她喜欢冬季,喜欢下雪天,总是爱跑出去,他不让,她就偷偷跑出去,每次都气的他,恨不得把人锁在寝宫里,最好过了冬季,他们再一起踏出这个寝宫的门槛!而每到快入冬的时候,朝野上下心照不宣的都知道的,冬季的每日的奏折直接送去皇后的寝宫。对外传是,皇后寝宫的冬日膳食很对皇上的胃口,而实际是皇上为了盯着,不让皇后偷溜出去玩雪,几乎整个冬季都在皇后的寝宫。 也许,他从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她。也许,他从没有告诉过她,他为她做了什么。但一举一动之间,一言一语之间,一颦一笑之间,心念所致,都是对她的偏爱。 不知道神有没有听见他的祈求,他愿拿天子之位换她百岁无忧,与他长相伴。从不信鬼神的谢昀逸,在这陌生的乡野人家之间,在心里祈求着,神听到他的夙愿,成全于他。 清晨时分,唐雅娴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之中醒来,轻咳不断。微动身子,却发现动弹不得,原来是被谢昀逸抱在怀中。她惊恐,他为什么抱着她,难道他认出她来了?他该不会要带她回皇宫吧…唐雅娴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想法的快速飘过,可是一切想法却在见到谢昀逸那双伤痕累累只是清洗过还未包扎处理的双手的时候,愣住了。 她的咳嗽声早已吵醒了不安梦境中的谢昀逸,但是他没有立刻醒来,他了解她,他知道她醒来若看到他抱着她,会想些什么。怀里的人微微挣扎着,退出了他的怀抱,他并没有拦着,顺着她的意,让她离开她的怀抱,怀里有些空,心里更空。 谢昀逸正是失落之中,唐雅娴去而复返皱着眉看着似还在睡梦中的人,拿着从林大夫那拿来的创伤药,细心为双手受伤的人上药,包扎着。唐雅娴的动作轻柔,没有说话,却让前一秒还在失落的谢昀逸,感觉空空的心被再次填满。 他以为她醒来会再次逃开他,却没想她会回来为自己上药,说不感动是假。若是雅娴知道他此刻心里这想法,估计会说他傻。这样的小事,值得他这个已经拥有了天下的君主感动吗?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雅娴帮他的手上药,皱着眉念念叨叨的说着。 听着唐雅娴熟悉的关心,谢昀逸心中觉得那个抛开皇城一切的决定是值得的。就算现在要他永远陪在她身边,吃糙米咸菜吃到老,他都不后悔。只要身边是她,身在哪,过的什么生活,有没有权力,又有什么所谓。他要她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此生,足矣。 雅娴帮昀逸的手上着药,边上着药,边吹着,似乎怕弄疼他。 “公子,小五走后。您和徐公子遇到了什么事?”小五端着白米粥从屋外行进门来说道。 雅娴似是回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看着手下帮谢昀逸包扎的手,心脏抽搐一疼。他的十个手指头都沁出血,双腕残留着被绳索勒出的血道子,伤口明显的刺痛着唐雅娴。他之所以受伤,该不会是因为救她吧…昏迷之前那些村民,分明就是要把她封盖在棺材里埋葬起来,而根据小五所说,他找到她和谢昀逸的时候,谢昀逸抱着她在空坟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5章 针尖对麦芒 皇宫中,欲闯入大殿的谢昀麒在听到谢昀季的声音后,微松开紧握的佩刀刀柄,但并没有后退一步。谢昀麒他在想,若是皇帝要挟了他五哥,那当如何。谢昀麒和守在门口的郭冒与几个已经聚集到门口的御前侍卫僵持不下之间,听公公们的传报声道:“乾行修,到!” 乾行修的到来打破这边大殿门口的僵持不下,谢昀麒与在门口的一众人等向行修施以尊敬之礼,谢昀季的声音再次响起,说是让行修进门来。谢昀麒这才与一众人等,让开了去。 行修的到来,让刚刚钻牛角尖的谢昀麒静守在殿门口,开动脑瓜子思考起来。 得了皇帝传召的行修来到殿内,但并没有见到传召他的皇上,而是见到在等他的谢昀季。 “不知,王爷找行修来所谓何事?”乾行修打量着背对着他坐着的谢昀季出声问道。 “皇兄说这选妃的三场题面皆由你所出,眼下是第二场赛试的到来,本王需要找你了解下一些关于赛试的基础问题。”谢昀季背对这乾行修,声音淡淡然说着。 行修但笑不语,第二场,比的是射箭精准度。他明知他手无缚鸡之力,却偏要找他来比这第二场,以公谋私也不过如此吧。从谢昀季的种种反常举动,行修也大概知道黎羽在谢昀季的心中还是占据着分量,不然眼前这个故意背对着他的男人,又怎会如此。 “怎么,你不敢?”没有听到行修的声音,谢昀季的略是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术业有专攻,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若是王爷心里不顺气,行修不介意与王爷打一场。” 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只是不会武功,但是,关于黎羽的事,就算对手再强,他乾行修也绝没有认输的道理!谢昀季心里不顺气,吃味,他心里就好受吗?! 谢昀季一见到这个叫乾行修的,心中便不爽到极点!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以心当诱饵,布下天罗地网就快猎到猎物,却在乾行修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化为灰烬,成了强烈的不甘。谢昀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显,而他的内心并不排斥,甚至更接纳更偏向,仿佛那才是他自己,真正的自己。 他不是那个清风有度的君子,不是那个冷面阎王,他是腹黑的帝王。 更让谢昀季觉得不爽的是,他从前种种竟然都带上了乾行修的影子,他不经意间的意识到,他一直在活着的模样,是乾行修的模样。乾行修是谁,他从不放在心上眼里,可他却偏偏染上行修的影子,他在想为什么要活成乾行修的模样?他想了很久,因为,他要得到那个女人的心,不惜一切代价,要逆转那个他自己并不知道却害怕的结果! 心湖混沌成一面却又碎裂开,展示着它真正的一面。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的过去,紧闭门扉的大殿之内时不时的传来的响动,但是每当外间守着的人们出声想进门去看看的时候,便能听到或是行修或是谢昀季的声音,呵斥着外间的人没有得传召不得进殿来。 谢昀季传出的声音,变了语气的态度让在外想不明白的谢昀麒惊讶不已,他确定他的五哥没事。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这个态度不同于先前对他的严厉和态度不明朗,而是来自他五哥心里绝对的不爽与愤怒和压制。听着里面的响动,谢昀麒却也怀疑了起来。 他怀疑,谢昀逸并不在殿内。因为良久,他始终没有听到谢昀逸的声音,这里是皇城,就算皇帝再怎么看重他五哥,也绝不可能在他刚刚要闯宫的时候,传来的声音不是皇城之主的声音而是他五哥的声音。谢昀麒悄然退到一旁去,不多时便把这推算出的消息传给了孙佳容。他知道孙佳容拉拢他的举动没安什么好心,但是他在皇城中受尽的苦难,让他不想就此轻易放过皇帝谢昀逸,谢昀逸在他十三眼里从不是手足! 此刻殿内,那个一直假装自己双腿还未好的谢昀季,抛开了轮椅,与行修之间没有多余的话语,大大出手起来。行修占尽了下风,却任然不肯退让一步。 谢昀季是曾经的战神,他乾行修就算再得天下人之心也不过一届书生,再怎么拼劲全力又怎么打得过一个习武多年的人。在武打这方面,乾行修输给谢昀季是必然的,这是两个男人心中早已经有的结果,但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打了起来。 谢昀季在昭示他的不爽,他的愤怒,他的隐忍,他乾行修又何尝不是! 乾行修是个不爱解释的人,他从不辩驳谢昀季对他的讽刺,旁人对他不解和怀疑。他曾为了黎羽想过要放手,让他们在一起,他试探于谢昀季,试探黎羽在谢昀季到底是何种分量,他谢昀季能不能照顾好黎羽,乾行修想过,如果这个谢昀季可以,他愿意放手。 可是当乾行修见到黎羽哀痛逃离溯王府的时候,在她红着眼眶问他,他还知道什么的时候,他便再也无法做到放手。那个叫谢昀季的,只会让他心爱的她伤心。不管黎羽这辈子会不会爱上他乾行修,他都决心不再丢下她一人。不管他们到底是失去了怎样的记忆,他只知道,她在哪,他就在哪。无论白日与黑夜是否颠倒,无论山河鸟兽是否倾覆,他定不离不弃。 如果这个困住她的坎,在这个无边世界里无尽轮回,他定不知疲倦与卿生死相伴。 哪怕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他的心里从始至终亦只有她一人。 他笨拙如顽石也好,他聪明如圣人也好,不管历经几生几世,不管大小事,就算她不记得了,但凡他承诺过她的,不管前路再怎么艰难险阻,他都会实现。他不会把这些点滴告诉她,她对他的笑容已经是奖励与肯定。或许在旁人看来,乾行修爱的卑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与其并肩的勇气。谢昀季如猎手以心布下天罗地网,乾行修交付自我飞蛾扑火。 殿内两个大打出手的男人,虽然谢昀季占了上峰,虽然行修不会武功,但还是有几拳铁拳以蛮力回击给了谢昀季,但乾行修败的太狼狈,入眼可及是鼻青脸肿,手背手肘皆破皮见血,更不知内里心肺有没有受损,站起身来有些身形不稳,但他始终没有对谢昀季低头。乾行修失去了刚进门的风彩显得狼狈,谢昀季此刻看起来却如同没有动过手一般的清闲。 在这场打斗之中谢昀季并没有留情,如果可以杀了乾行修,如果这家伙没有仁恩先生的名号,谢昀季一定立刻马上了结这个碍他事的乾行修的生命!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守在外间的人见紧闭的大门打开来,乾行修从殿内走出来。郭冒错愕,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仁恩先生怎么变成了这幅狼狈模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6章 当局者迷 “先生,你还好吧?”郭冒上前搀扶于站都站不稳的乾行修,问道。 “无碍。”乾行修的声音有些虚弱,罢手示意郭冒不用搀扶自己,见行修虽然走得慢但一步比一步坚定,离开了皇城,直接回了明答学府却不想,这样躲开还是遇见了不巧来明答学府找他的黎羽,尽管是人海中,尽管她脸上带着青羽面具,他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他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的自己,只不过一眼触及而上,行修便立即欲转身离开。 “阿修?”黎羽回眸的瞬间见到了此刻很是狼狈的行修,追了上去。踉踉跄跄的行修不甚撞到了人,来不及道歉便要摔倒,幸得黎羽追了上来伸手扶住了几欲摔倒的乾行修。 黎羽扶着他,却触及他隐在衣衫下被打破皮冒血的伤口,让行修不自觉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黎羽看着此刻裸露在外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揪起了眉头,扶着他往学府里走去。 “阿修,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路上黎羽问道。 “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行修压制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尽量保持着轻松的语气说着。 “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行修推脱开扶着自己的黎羽,扯着笑容说道。 行修说罢,欲走,却是踉跄没走出几步便欲倒下,黎羽上前横抱起了乾行修。 在这以男子为尊的时代,这动作着实怪异,行修耳根子犯红,瞳孔地震,欲挣扎却见轻而易举抱着人的黎羽皱起眉头,沉了声音说道:“安分点,又不是没抱过。” 这话说完,就连黎羽都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在这可数的记忆之中,她什么时候公主抱过乾行修了?还是轻而易举,还是熟悉到自然而然?但是眼下受伤太重的乾行修让她来不及去思考这几乎下意识的话语,抬步向行修居住的地方行去。 路上与他们遇见路过的学府学子无不投以复杂的目光,都在想这个带着面具的女人,那个被打连他爹妈都未必认识的男人,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倒是从来没见过。 在被黎羽抱着的这一路,行修看着女人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心中心虚的厉害。他知道她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不是因为抱着他嫌太累,而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他记忆里的她,从不是绝对温婉的人,她是狡黠的,她是随心的,她是偏执的,她是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他从不敢说他懂她,但他愿意去陪着她成长,成为更了解她的人。人永远在成长在变化,他又怎敢因一时相处便下了决断说自己了解于她,又何来第一第二之说。就算他知道,谢昀季曾想过,若这世间数懂黎羽的人,他谢昀季认第二,再无人认第一,乾行修也只会是但笑不语。 在黎羽抱着行修快行到行修在学府的住所时遇到了跟随行修的弟子,弟子在见到行修这幅鼻青脸肿的样子措手不及忙跟上黎羽的步伐,心中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在一旁结结巴巴的显得有些碍手碍脚,倒是黎羽镇定自若的吩咐他,去城中找个大夫过来,慌乱的弟子这才有了方向应了声好,忙向外跑去。 黎羽把行修放在床榻上坐好,四下开始寻找起来,边寻找边出声问道:“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处理伤口的备用药品?”她的话语,她此刻忙碌的身影,都让行修不禁在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明白,他下一句话有可能,不是绝对会点燃她的怒火,他有些不敢说。 他不是怕她,他是太爱她,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的,在听到行修说他这边没有常备伤药的话语的黎羽停下了四下忙碌寻找的动作,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他,那双眼眸不知在隐忍着什么。 “这就是你的可以照顾好自己?”黎羽汹涌的怒火蔓延开来,但在对上他身上的伤口时,她又不禁深深皱起眉头。黎羽一步一步的走向乾行修,行修的心一点一点的被提起,完蛋了!没想到绕了远路躲开福满楼回到明答学府还是会碰上黎羽,早知道他刚刚还不如随便先行去医馆看伤口先赊账了再回来好了…乾行修不安的胡思乱想着。 乾行修不知道,谢昀季拿命才换来她的心疼,而他的一个皮肉伤就已经足以动念她的心神。 乾行修不知道,黎羽亦不知道。爱,这件事,到底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在乾行修胡思乱想的时候,黎羽看着此刻失了分寸的行修暂压下怒火,拿着帕子,替他擦去脸上沾染的尘土,陪他等待着大夫的到来。从他屋子里素来没有备伤药的情况,她敢断定,今日这事,定然是乾行修初遇到的情况。 “你这辈子,没和人红过脸,吵过架,打过架,今日是上哪摔了这么一跤?”黎羽有些冷淡的声音拉回了乾行修胡思乱想的心绪。 “就…就,就,不小心摔的。”行修有些躲闪的眼眸触及上她探寻的眼眸,平常最能说会道的仁恩先生,此刻有些哑口无言。心还在不安的乱跳着,他怕她再也不理他。行修话说及此,黎羽把手中提他拭去尘土的帕子塞在行修手中,一言不语转身出了行修的卧房。 卧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隔开了两个各执心绪的人。不想理解他的受伤,无法接受他的受伤,气愤他的受伤,各种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让黎羽有些火大。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动了乾行修!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怒火中烧! 只见黎羽手下握着的玄木把手,被内力握到微微凹了,有些变形。 “倾羽姑娘,大夫来了。”早前被黎羽吩咐去找大夫的弟子带着人回到学府,见黎羽站在紧闭的门上,手握着门扉木柄,冷静的有些异常的黎羽,怯怯出声打断道。 弟子见过黎羽脸上的带的青羽面具,他听过行修时不时的讲起这个倾羽姑娘,虽然刚刚见倾羽姑娘抱着他们的先生有些惊讶,但是想起他们先生被打成那副认不出的模样,便还是担忧起来,他们先生长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欺负过?! 弟子话拉回出神的黎羽,黎羽的动作比脑中的想法快,已经打开紧闭的门扉,示意大夫进门来。坐在在床榻上正失落的人,再次见到进门来的黎羽,眼眸的中的喜悦熠熠生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7章 箭穿同心玉 “没伤到筋骨,皮外伤比较严重,这几日伤口尽量避免沾水,好生将养,不日会好的。”大夫给乾行修看过身上的伤处后留下几瓶创伤药和药方子,边收拾诊疗箱边说道。 弟子送大夫出了门,屋子里,黎羽正帮乾行修清理伤口上药。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安静,黎羽只是熟练的帮乾行修上着药,行修坐在床沿边静默的看着替自己上药的人。待弟子回来的时候,一直安静没说话的黎羽把药瓶交给了弟子。 “你帮你们家先生处理下后背的伤口,我先走。”说罢黎羽欲走,听身后行修唤了声倾倾,黎羽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眸看他,听她冷淡道:“有事?” “倾倾,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走路,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操心。”良久就在以为乾行修没有要再开口说话的意思,黎羽正欲抬步的时候,听到行修出声说道。 站在一旁拿着药瓶的弟子在听到乾行修这话的时候,被自己呛了口唾沫,是他幻听了吗?!他们家先生刚刚在和别人认错?圣人怎么会有错呢,弟子有些接受不来。 “按时上药换药吃药,我晚些再来看你。”空气里随着乾行修的话语再次安静了下来,黎羽虽然没回头,但心里已然不想气他怪他,听她说完,人便出了门。 黎羽并没有停下来好好思考对行修的这份不一样,她出门而去,她更想揍那个欺负了行修的人。但是行修不想说,便是不愿她插手,她也不好再去追究这件事。 黎羽的话就像是给了乾行修的定心丸,这一直处于失落的人这才安下心来上了药小睡去,弟子拿着药方出门去给他们家先生到药铺开药去。 溯王妃竞选的第二场定在了今日的日暮,角斗场红色火焰亮起之时,黎羽离开明答学府不久后便往皇城而去。皇城中谢氏角斗场早已搭建好一有小半层楼高的台子,在这肃杀的角斗场之中,那台子上盘坐着一身穿红衣娉婷的女子,拨动着琵琶琴弦,随着那小高台上女子的轮指弹奏声给人带来一种刚柔相合,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听觉洗礼。 辉煌的琉璃瓦下是设立在角斗场南边的观武台,观武台的西南处是另一处空顶的试练台,试练台上此刻各站着两个身量相当手拿弯弓箭羽的女人,一个穿着尽显异域风情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美,一个身着流水华衫显素雅。在两个女人的对面相距百步开远由地面分别架起六个高大的木柱子,六个木柱子的倒悬处分别吊着六块形态不一的特制同心玉。 “此局,谁先射穿三块同心玉,即为胜。”郭冒站在试炼台上宣布竞选规则。 观武台这边,今日主持比赛的不是皇帝谢昀逸而是溯王爷谢昀季。在场来观赛的多有怀疑或问候,由郭冒早前宣读了皇帝的口谕,说是谢昀逸身体不适,正歇于殿中由章妃娘娘守着,这第二局的赛选由谢昀季坐镇。 观武台上,孙佳容虽然人在这里,但是心早已跑到宫外去。依谢昀麒所说,皇帝此刻十有**不在皇宫中,想起早前得到的消息说谢昀逸私下常常跑去福满楼,孙佳容也开始派人去调查起这福满楼。她倒是很好奇,能让冷骨的谢昀逸频频去访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 说不定,这次,她还能一箭双雕! 今日黎羽与花落染再见面,黎羽虽然那日半醉半醒,但是并没有忘记那日见到的不速之是花落染。只是怪哉的是,这花落染和那日的花落染瞧起来倒是有几多不一样,不是外在的不一样,那是一种相处感觉的异样,但又偏让人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比赛已经开始,卞琳擅长射猎,只见她一下抽出三支尾巴皆绑了孔雀羽毛的箭羽弯弓瞄准对那离自己最直接方向的三个形状不一的同心玉射去。再看卞琳一旁的黎羽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瞧她抽出一支箭羽架在弓绳上光是瞄准就花费了好些时间,仿佛她并不通射猎一般。黎羽的箭羽还没射出去,便听得叮当一声响,不知为何,原本卞琳那三支要朝同心玉孔穿过的箭羽却突然被改变了方向撞在木柱子上掉了下来。 若不是由试炼台的角度看去,这箭羽的掉落根本看不出有何异样,那三支掉落的箭羽更像是技艺不精掉落的产物。观武台上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比赛还在继续,那支插在香炉中的一支香已燃烧过半,角斗场内琵琶声还在婉转响动着。 坐于观武台上悠哉品茶的云景飞见卞琳的三支箭羽落地,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端着的茶杯挡住了他微微牵起带了一丝笑意的嘴角。琉璃,你想输,没那么容易。云景飞心中想着。 与此同时,溯王妃的这场角斗赛也成了整个旻朝与雪域各地下赌坊押注的最高筹码,谁赢谁输,不只是朝堂的利益,也是金钱的利益。 随着卞琳那三支箭羽的掉落,站于试练台上的卞琳和黎羽,各生所思。卞琳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观武台,见那边坐着的几人没有发现异常毫无动静,向四周打量去。会是谁?竟有本事躲在这开阔的角斗场不被他们发现,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了她箭羽的方向。 卞琳回眸看了眼还在和弯弓做斗争,拉不开箭羽的黎羽,排除了黎羽的嫌疑。心中想着,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射箭的人,不会是她。这溯王妃的比赛,她卞琳只能赢不能输。就算她怎么想逃脱花落染的掌控,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个好时机。唯有赢了这比赛,正位入住云家,才有可能拿到虎符令,到时候或许才是她与花落染谈判的时候吧,卞琳心中想着。 卞琳再次抽出了三支箭羽,重新瞄准那挂在半空六块随风轻轻摆动的同心玉,瞄准松开弯弓扣住的箭羽射去。就在这时候,黎羽不知何时也抽出了三支箭羽紧随在卞琳之后射去,但是她射去的方向并不是那挂着的同心玉,而是那个躲在暗处再次出手欲打落卞琳箭羽的石子。说时迟那时快,云景飞轻蹙起眉头放下了手中茶盏,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朝那六支在空气中快要撞击而上的箭羽瞧去。 香炉中一支香燃尽之时,箭落同心玉发出当啷清脆的响声,箭掉地上发出丁当的闷声。最后的画面却是,两只尾巴上绑着孔雀羽毛的箭羽射穿同心玉,两只普通的箭羽亦射穿同心玉上,各分别掉落一支箭羽,还有那在观武台因光线问题瞧不到,随着掉落的,不知何人投出的一把细碎石子。那石子与沙场上的地面石子混合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出,哪些是哪些,此事若查倒无从查证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8章 近水深远水浅 随着香炉中一支香燃尽的香灰掉落,第二场竞选结束。试炼台上,卞琳头纱下银珠轻摆,发辫被风吹动起,瞧她眉头揪着眼眸讳莫如深的看向此刻正在看着那小高台上弹奏琵琶的黎羽。这人,到底是何来历?以为是真的时候,她告诉她,这是她晃神的错觉。以为她不会的时候,她又却偏偏在紧要关头帮她,让她获得赢面的胜算。 黎羽看了眼那高台上的红衣女子,回眸的时候正对上卞琳研究的目光。黎羽拿着弯弓朝卞琳微拱手夸赞道:“常闻公主擅长射猎,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如雲佩服。”黎羽心里在想,她明明箭羽的方向并没有朝向同心玉,却在打开石子的时候被另一股力道变了方向撞向同心玉上,难道除了那小高台上的女子,在这角斗场之中还有另一人才操纵着局面? 卞琳微拱手回以平礼,神色沉重没有说什么。 编钟声响起,听到郭冒传报的声音响起:“此局,平!” 就算观武台上的几人没有看到暗中出老千的石子,但却也亲眼见证黎羽那本不是朝同心玉的箭羽被强势变了方向撞到同心玉孔中。那已经不能称作是在射箭,而是一股强势的撞击之力。他们明明亲眼见证这场被逆转的局,却无法提出异议。 竞选开始的时候,除了看台和比赛的人,周围便被骁骑营的侍卫们警戒开,说是半只苍蝇也飞不进也不为过。如果看台这边的人非要提出异议调查出所以然,最后也只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这里没有别的嫌疑人,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明目张胆在赛局开始之时乱来? 也不知这场比赛的结果出的好还是不好,但因是平局却也消解了看台上部分人的发作。此局,若是有一方输的太过,看台上他们之中就算是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也势必要闹个天翻地覆罢了。云景飞的目光在角斗场扫去,难道除了他的人还有人在暗局之中操纵着?看遍整个角斗场却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看来有人和他一样,不想黎羽输,只是这人又会是谁?是谢昀季吗?他那么想促成旻朝和卞夏的联姻怎么会是他。这个想法被云景飞推翻,因比赛的结果并不算太坏,云景飞倒也不再深究。 郭冒已经派人去取下那射穿同心玉孔的四支箭羽,侍卫们很轻松的拿下了卞琳射穿同心玉的两支箭羽顺便摘下了得胜的同心玉佩,而当爬在梯子上去拿黎羽那两支箭羽的时候,却在拔下箭羽的瞬间,那两块被黎羽箭羽冲撞上的同心玉各自碎裂成几瓣,让侍卫们有些讶异。这溯王爷的四夫人莫不是天生神力,射出的箭羽竟能将同心玉震碎。 爬上梯子上去取箭羽的两个侍卫不敢在逗留,分别拿了箭羽和同心玉再次爬下梯子,将东西呈在盖了红布的方盘中,跟随在郭冒身后前往看台去。黎羽和卞琳也早已放了弓箭,走下试练台,走在郭冒等人后几步远的位置,一起向观武台行去。 “参见王爷。”由试练台回到观武台的一众人等,异口同声向坐于主位的谢昀季行礼。 “起来吧。”谢昀季轻启唇畔出声道。怀安在谢昀季的示意下,上前查看此局的赛果。 怀安检查了结果回来同谢昀季耳语了声,这才听谢昀季继续说道:“既是平局,皆回去准备下一场。本王会将此局的结果,报于皇上知。” 就在以为谢昀季要他们各自退下的时候,听谢昀季说道:“依皇上的意思,这几日为了王妃竞选的事,卞夏与云家两方皆是舟车劳顿,我朝应当尽地主之谊,慰劳于各位。今夜,亥时,本王设宴于溯王府之中,宴请各位。” “谢皇上!谢王爷!”谢昀季领了皇帝的口谕,就算再不想去这所谓的慰劳之宴,也不得不给皇帝几分薄面给溯王爷几分薄面,谢昀季的话音落,观武台上的一众人等站起身行礼告谢。 此时的天色早已被黝黑吞并了整个残阳暮色,正是宫里交班之时。安静无一人的宫道上,黎羽行在其间,骤听的得身后呼唤于她的声音,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 见是卞琳,黎羽拱手行礼道:“如雲,见过公主。不知公主来找如雲,有何事?” 黎羽低眸颔首向卞琳见礼,而卞琳却一句话也没说,已经脚步轻点赤手空拳向她袭来。好生没有道理,这卞琳为何突然要攻击自己。熟能生巧,武艺到一定境界,已不必太过费神思考该如何挡下他招,只瞧黎羽感受到扑面而来凌厉的掌风,手已经将挡而出,侧身避开而去,卞琳这第一招便落了空。 当年在数据流的世界里,担任沙漠军首的那一天,黎羽在一夕之间失去沈珺安留给她的浑厚内力,她所拥有的所记得沈珺安留下她的武学招式成了没有灵魂的花花架子。她曾低落,她曾苦笑过,没想到自己苦熬到军首这一天却失去了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最重要一根救命稻草。没有了沈珺安的内力,要她如何凭借这些花架子坐上军首的位置,闯出一条路,证明给主神看,她是可以的。并借此重新获得生命,重回前世,了结孽缘。 整整五年的时间,除了要处理沙漠前任军首留下的烂摊子改革民生问题,五年里她更是处于暗杀部最残忍的绞杀试练场之中。受过的伤,走过的鬼门关,数不尽数。她就像一柄久藏于顽石之中的利刃,暗藏锋芒,韬光养晦,当出鞘的那一刻无所不尽展现她的灿烂光华。 整个被深重黑暗笼罩的五年,当出关的那一刻,她眼眸中暗藏的肃杀凌霄之意,已不是当年沈珺安留下的残影,而是独属于她黎羽的。 并没有任何留空的机会,卞琳顿住脚下轻点的步划,低腰再次出手,只见她右手并拢在略黎羽横将而出的左掌时,卞琳右手五指指尖直取黎羽的下颚。令卞琳意外的是,黎羽就好像看穿了她的招数,速度比她快,抓住了卞琳向她下颚袭击而来的右掌,两人空中反转之间,本是处于上风的卞琳这会竟无反手之力处于被动。 眼见黎羽的另一只手在空中反手变拳快速至极朝卞琳的面门而去,卞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但也只是起落之间,黎羽丹凤眼微扫,收回了拳头,松开了抓着卞琳的右手腕,一个掌波推送之际,卞琳退回到她刚刚唤黎羽的位置上,手掌撑地支撑着身体,而黎羽亦安稳落在刚刚回转身同卞琳见礼的位置,一切过招,仿佛没有发生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9章 裹挟着爱的骗局 “公主,比赛已结束。公主此举,如雲不懂。”黎羽再次拱手向卞琳微见礼,出声说道。 “柳如雲,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卞琳站起身拍去自己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出声质询道。 眼前这个女子,大智若愚,武功高深莫测,她真的不是个修炼千年的妖怪投生的吗?不然一个人怎么会与过往出入这么大。这样的女子,和他们所搜集到的信息,和信息里所说的那个出落书香门第,后被坑卖到百花楼的柳如雲,当真是同一人吗?卞琳心里脑子里无不质疑。 “如雲,不懂公主在说什么。”黎羽抬起眼眸看向站起身来的卞琳,不见喜怒说道。 “公主若没有其他事,如雲还有事就先告退了。”黎羽说罢再次拱手,欲走。 眼见黎羽要再次离开,卞琳正欲出声唤下她,却听宫道一旁开着的侧宫门传来怀安的声音,人还未到,声音已经高声传来,听他说道:“夫人,王爷有请!” 黎羽停下了脚步朝向她们跑来的怀安看去,怀安同卞琳见礼后示意黎羽跟自己走。黎羽看了眼怀安,不是很愿意去见谢昀季,但斟酌了几秒还是随着怀安的脚步行去。 怀安带着黎羽来到皇城中的谦德殿,送到门口为黎羽推开门扉便止步,黎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微调整气息,抬步走近眼前这个亮着烛火的大殿之中。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如今这样?她对他的感觉,在那枚叫寂笙的戒指碎掉的时候,心里从前对他的思念、爱意,被一种来自心底深深的恐惧所吞没。她怕他,那是一种真切的害怕。每每见到谢昀季,黎羽就会深刻的感受到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寄生重活的幽魂,**不是她的,心脏不是她,一切都不是她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要魂飞魄散的幽魂。他从前带给她的所有温和假象,在那一夜的迷醉之中,散的一干二净。黎羽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不是真正的谢昀季。从那枚戒指开始,从数据流的谢昀寂开始,那个男人布下了一个很大的局,在等着慢慢慢慢将她煮熟,尽管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但对于在这个五显大陆中死过一次的黎羽,她知晓这种感觉,那是不可触碰的破碎,不可触碰的危险。她只会再一次成为上一世傅衍夺国中的牺牲品,这一切又会造成一个重新的轮回,她将会在这里受困到死,再无法苏醒过来。这一切的相似之中,不同的是,不过是从傅衍换成了谢昀季。 谢昀季在骗她,谢昀季在无意识地诱导她,让黎羽一步一步再次走向那个她不记得了,却绝对不想再掉回的陷阱里。迷雾在笼罩,迷雾同样也在散开。 同一个坑,黎羽决心不再摔入第二次!她相信,那颗真正属于她的,不见了的心,以灵魂牵引不会欺瞒于她,会带着她走出这场无尽的轮回,这场裹挟着爱意的危险陷阱。无论结局如何,这一次,黎羽她要做回她自己人生的正主,而不是别人操纵在手中的傀儡! “王爷。”黎羽踏入大殿后,身后原本开着的门扉被再次关起。看到坐在皇帝书桌前正批改着朝卷的谢昀季,黎羽一步步向他走去,出声唤道。 “阿黎你来了,这个给你。”谢昀季抬眸看了眼向自己走来的黎羽,嘴角带上一丝温柔的笑意,拿出一块金色特别打造的令牌交到黎羽手中,说道。 看着上面特质的独一仅有的龙纹图案,雕刻的谢字,听黎羽出声问道:“这个,是龙纹令?” “你知道龙纹令的事?”谢昀季听着她的话语,微挑眉好奇看向她问道。 “传闻谢家有块祖传的令牌,可号令三千精将,除此之外,如雲不知。”黎羽实话实说道。 龙纹虎符背后代表的意义,自不可能全被外人得知,之所以后来这两块令牌会引起几方势力的觊觎,也全在谢昀季四年前的那场败战之后。处于权力中心的人们虽然不知,这两块可以号召军团力量的令牌除此之外对于谢云两家到底还有什么别样的意义,但见在其中的人或谋划许久,或明争暗抢,也隐隐察觉这两块令牌除了所代表的军团的力量定然有别的意义。 “这块令牌比玉玺更重要,没有这块令牌独有玉玺、先皇遗诏,还不能说是谢家的正主。”谢昀季看了眼他放在黎羽手中的那块假的龙纹令,算是解释的说道。 黎羽拿着手中的假龙纹令,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的笑意,听她说道:“王爷为什么要把这个对谢家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于如雲?”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直没有说他对谢家的江山有多么看重,不,是对五显大陆的天下有多么看重,但她能觉察他的野心。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将可继承谢家江山的龙纹令交托于她? 情深义重的话,谁都能说,做不做得到,坚持不坚持得了,却又是另一说。谢昀季曾说,只要她想,整个雪域皆可以是她的,但实际此时的他要拿回雪域还有一段路要走,旁人忌惮他雪域之子的身份,不知这其中道理,可她身处其中与他联手,引云景飞入局,又怎会不知。 女人,总是喜欢自我欺骗。明明早已察觉不对,但爱意上心头,冲动压制在上,便为了爱,可以抛却自己。没有是与非之说,没有对不对之说,那些是当下遵从于心的选择。就算时间再次倒回,难道在那一瞬间的黎羽就不会选择同样的决定了?即是她的路,要走,便没了可倒回不可倒回之说。黎羽和谢昀季之间,早已避无可避,终有一场势如破如的暴风雨要面对。 “阿黎,云景飞把筹码压在了你身上,第三场,可想而知,他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要你赢。这个东西虽没有虎符令对云景飞来的重要,但也足以将他长困在这盛京无法回到雪域。” 谢昀季微眯着眼眸,看着桌上跳跃的烛火,心中早有打算的说道。 “王爷,希望如雲怎么做?”黎羽收起了手中的可以以假乱真的假龙纹令,问道。 谢昀季心中正在筹谋着如何夺回雪域的权,如何清除旻朝的乱,如何重新让旻朝坐稳这五显大陆的大势地位,根本没有功夫考虑黎羽的细小到不能再细小的变化。别说他没给过她机会逃离这场风云变化的局,是她自己要选择重新回来,那他也便将隐瞒他所谋划的局。旻朝与雪域的局面已经来到决胜的地步,胜负欲在上,他好像忘了那些自己曾经对她的守护。 谢昀季站起身附耳于黎羽的耳畔处,同她吩咐他准备对云景飞做的事。 他留她,他纵她,他容她,从开始到现在,全部内里只是因为她能帮到他,有她存在的价值。不然,说不定,她也会是他那个坊间克妻传言之中的其中一个短命的夫人。还好,早已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了爱,不然此刻见到这样真实的他,得是怎样的疼痛。黎羽心里苦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0章 危险重重 黎羽得了谢昀季新的吩咐出了谦德殿,怀安得了谢昀季的命令要送她出宫,黎羽不想在谢昀季面前暴漏任何想反抗的心,倒也没有拒绝怀安的相送,乖巧的有些不像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走在后随侍的怀安冷不丁的突然出声道:“夫人,爱王爷吗?” 那个从前和假倪琴一唱一和,看起来懵懂无知的怀安,此刻有些不一样。谢昀季自小就被以王的要求养着,他是被交托,拥有龙纹虎符的主人,他的贴身随侍怀安,又怎么可能是懵懂无知,不过是听从主人的需要,随机应变罢了。 “爱…”黎羽凉凉的声音响起。她说着爱,心中落下过字。她爱过他,她曾以为,老天爷是公平的,虽然给予了她傅衍对她致命的伤害,却也补回一个谢昀季给她。她曾为了他,想去相信一次。相信一次这世间是有属于她的爱的。而这一切的执着,在寂笙没碎之前,在他用寂笙掩盖心底深藏的可怖之前,的确真实存在过。 “既然夫人爱着王爷,还请夫人不要让王爷失望。”怀安略带警告的话语响起。 黎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没有反驳怀安。听她还是那句话说道:“如雲答应王爷的事,会做到的。”若没有谢昀季授意,她不信怀安会突然对她说这些。 走出皇城大院,相送的怀安早已停在宫门口不再相送,黎羽一个人走着。心中诸多感慨,想哭却哭不出。想停下来,却又不得不往前继续走。这空寂的街道上,看似只有她一人在其间行走着,而暗地里又不知还有那几双眼睛在盯着她。 回想起,先前竞赛第一局结束,要离开皇宫的谢昀季讲的那话,就觉得好笑。他的心,何时偏向于她?不管他清不清醒时分,江山和她,在他心中,她都不够江山一毫。想起他当时看着自己的目光,就觉得发寒,那绝不是他第一次想穿她骨,刺她魂,锁困住她的感觉。 这人,可比傅衍的道行高太多了,谢昀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黎羽在想,若是此刻,谢昀逸当真不在皇宫之中,只能说凶多吉少。虽然早在她答应谢昀季,重新回到旻朝这场风云变化的局面之中,她便已经由谢家兄弟告知,谢昀季和谢昀逸如今真正的纠葛。怕就怕,谢昀季一开始就没想放过谢昀逸。若谢昀季真心想要与谢昀逸坦诚合作,又为何要隐瞒他腿脚已好的事实?装病弱之相,博取不忍? 谢昀季为了扮演那个冷情王爷,连他自己都可以欺骗,他还有什么做不到,下不去手… 而谢昀逸看似无情,实则早已因为唐雅娴的良善改变许多。若谢昀逸全然相信谢昀季,若谢昀季将这一切顺水推舟,谢昀逸一出皇宫,祸必将降临。她、谢昀逸、云景飞、卞琳…全都不过是谢昀季这场深水之局里,踏上统一五显大陆帝王之位的垫脚石。他们全都被牵制其中却不自知,若这局有唯一所谓清醒之人,除了深不可测的谢昀季还有谁?然而这些推断,却也只能停留在黎羽的猜测之中,毕竟她不知谢昀逸到底是真病了,还是称病不在皇城之中。 黎羽想要派人在如今的旻朝皇城中打探却也是无力,她的势力与羽翼一开始是靠着谢昀季培养壮大起来,他对她在旻朝中设下的哪些布局了如指掌,而今这皇城此刻又落在谢昀季的掌控之中,她的布在皇城中的羽翼只怕早已被控制或铲除。 黎羽由着这些推断想到了福满楼的牧戈和沐叔他们,不行!决不能连累了沐叔他们!黎羽思及此,加快了脚步,避开了在暗处跟踪自己的人,人消失在转角处。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大人,走这么急是要去哪啊?”一个熟悉略带危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唤住了黎羽。 黎羽微调整了赶的有些急的气息,停住脚步回眸向那个唤住自己的花落染看去。眼前这个没有戴面纱的花落染,而在竞赛场上那个带戴面纱的花落染,感觉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若不是同一个人,她们为何身上的气息却是无一出入。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气息是同样的。黎羽心想,眼前这个花落染要么是装的,要么是另有怪异之处。 “国师,这次又想做什么?”黎羽凝眉看着她,心中不耐说道。她赶着回去吩咐沐叔他事,却被眼前这不速之拦下,心中着实不耐烦。 虽然巷角夜黑,但这次没了面纱的掩盖,黎羽清楚的看到,花落染侧颜上闪烁着一个拇指盖大小的红色烙印,花落染侧颜闪烁的光在这黑夜之中似诡异的焰心之火。黎羽心中骇然,眼前这女子,莫不是被人控制了,没了自我意识? “大人,上次的话,我们还没谈完呢!”花落染的话音尚未落,五指夹着的数枚沾染了毒素的银针已向黎羽飞向而去。只见那数枚银针在黑夜之中,闪过一丝银光,在黎羽翻身跳跃尽力避开,但有的银针避不开,正准备用手快速去夹住那些一一飞向自己的银针时,却见一个大大的斗篷挡在她身前,替她挡去了那些毒针。毒针掉落,斗篷上留下了数个紫黑色的针状。 “阿修?”斗篷这边,黎羽抬眸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惊讶出声唤道。 但行修拿着斗篷甩开毒针,拿下斗篷时,本还在的花落染早已不知去向哪。黎羽四处看去,皆找不到人,这才再次看向此刻皱着眉望着这幽黑夜色的乾行修。 “有没有受伤?”黎羽正想开口,便听到乾行修先问出声的话语。 黎羽瞧着回眸看向自己的乾行修,轻摇了摇头。“刚刚是怎么回事?”黎羽问道,她总觉得行修知道些什么,但是又说不清个所以然。 “边走边说。”行修将斗篷收了挂在手臂上,同黎羽一同慢慢走出巷子角。 “我刚刚,看到她的侧脸上燃烧着奇怪的印记,你遍读群书,可知道这是何原因?” 路上,走在行修身旁的黎羽,出声问道。 “是鬼族的鬼魅之术,受控之人,如遇击杀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行修说道。 “刚刚,那针,接不得。受控之人,连血液都是毒,你要多多注意那女子。”行修想到刚刚那一幕就心下余悸未定,刚刚,他的倾倾差点就死在他的眼前! “阿修是怎么找到我的?”黎羽看着出神的乾行修,好奇问道。 “这个给你。”乾行修将随身佩戴着的轩辕铃放在黎羽的手中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1章 王府夜宴 看着这个手中的似是青铜打造的圆形铃状物什,黎羽拿着转动着,看着上面雕刻的花纹。黎羽即不确定,但心中又带着几分讶异的看向行修问道:“这铃是赤鱬之眼练造的?” 行修看着她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觉醒的记忆,露出一丝的柔和的笑意,回道:“是。” “本是凡界,本不该有这许多神觉怪术,但总有人按捺不住要扰乱这境域,以困住神觉,刚刚那女子便是其一。这轩辕铃,可感应鬼族禁术之念,于你,以所防范。”行修说道。 “阿修。”走在街道上,相谈之间,行修手臂的衣衫突然被黎羽拉住,只听得她唤了一声便再无下言。黎羽的额头轻轻靠着行修的手臂,手中握着轩辕铃,低着的头,低着的眸,噙着倔强而执着的点点泪光在眼眸中盘旋,并不想掉落,抓着行修衣衫的手兀自紧了紧又松开,阖上眼眸之间,模糊了双眼又清晰了双眼。 行修站在原地安静的陪着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他知道,她选的这路是难前行的。他知道,她的脆弱。他知道,她的委屈。 那些黎羽走过的岁月,早已剥夺了她哭泣的能力,谢昀季的真面目更将最后那一点信任打碎的完全。比起寻回过往,走向新生更成了黎羽心中的坚定。 这或许才是神留她一命的原因吧,黎羽心中想着。 亥时一刻,溯王府的沁院之中早已备好了歌舞酒宴,只待被邀请的宾到来。 沁园中,顺着院门绕着临水长廊,两旁灯火通明。宴厅里,几桌对着庭院内搭起的小平台成倒凹行摆放着。伏案上,各次摆放着,金足碧玉樽,好酒美酿,翡翠玉盘上,食物罗列,美如画。上沁园服侍的侍女们皆是精挑细选过,环肥燕瘦,仪态举止,赏心悦目,倒有各自的美好。两者相较而上,美色不吸引人,美食吸引人。 沁院中,琴声涔涔,那原本普普通通的单个琴音,在盛京名家手里,倒成了会勾人心,夺人魄的月娘。与古琴音相合,是旁奏附和的清脆笛声,相合而上,无不尽暗藏雀跃。 沁院内,四处摆放着倒挂生长的银铃花,两岸临水廊上缠绕着被改了生长习性,妖艳的曼陀罗花蔓,带着蛊惑人心的花香,让人忘记了疲惫,松懈了思绪。 庭院里搭着的小平台上,珠帘那头,不是宫廷舞伶,请的是盛京名楼的歌舞,那磨人的身段,会说情话的眼眸,可比那些只会跳宫廷缎带舞曲的舞伶要来的,抓人心。 从心绪,从思绪,从味蕾,从嗅觉,从听觉,从视觉,这场低调而奢华的盛宴,无不展现它的美,无不展现旻朝生活的富庶。是权,是钱,是人,是谋。 亥时三刻,黎羽与一领路的婢女走在那临水长廊上,看着那些在明亮灯火的照耀下,缠绕在旁的曼陀罗花蔓轻皱眉头。嘴里含着早前,谢昀季给她的凝神丸。 这场宴席,就算意志力再强大,筹谋再周到,要逃脱出这活色春香,怕也没有几分把握。 从入门开始,这迷茫着浅淡花香空气已然不对,但又有几人察觉。 宴席上,黎羽落座未多时,谢昀季这才姗姗来迟,落座于主位。听他抱歉说道:“皇上身体不适,不能来此与各位一同尽兴,还望各位见谅。本王替皇兄代饮一杯。” 黎羽的对座是花落染,看着对面戴着面纱的女子,黎羽感受得到,腰间佩戴的轩辕铃在微微震动。花落染似无事人,看了眼黎羽,眉眼轻眨,宛若她不知,她为何看着她。 谢昀季举起酒樽,对向众人带着附庸风雅的情调说着,座下的几人陪同着各自举起了酒樽,与谢昀季一同饮下,这杯潜藏酒樽底被微调过的烈酒。 酒过三巡,悦耳琴声悠悠还未停歇,舞娘下了台,近前跳着袅娜的舞步,时不时的将媚眼投向在座的几位公子,寒战做为卞夏使臣是其一,云家的云景飞是其二,主座的溯王爷谢昀季是其三,倒显得在座三位女子有些无趣。有人醉了,有人半清醒。 “这就没意思了,我也要小娘子。”话语说着,只见黎羽醉眼朦胧,脚步不稳,手中端着酒樽,伸手揽过一个正在跳舞的舞娘,向对坐的花落染走去。若没有身上这一身女装,穿戴上公子哥的衣衫,那气势并不输于男子。那舞娘身量矮她一小些,被她揽着倒也没有表现的有什么不开心,状似小鸟依人依靠着黎羽的肩头,双手径直环着黎羽的腰。 主座上清醒的谢昀季,看着这有些不按约定好的出牌的黎羽,轻蹙眉。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怀里揽着的舞娘,怎么碍眼。见到那舞娘,白皙纤细的手环抱她的腰肢,谢昀季微低头看着酒樽里的酒水,敛藏起一丝蕴怒。 盛京名楼,虽多男,但女伶之间相处久了,慰藉情丝情怀,也不乏有些许百合的存在。 “国师,我敬你一杯。”黎羽语音轻扬说着。 黎羽走到花落染的位置,抬手轻挑了下怀里环抱着的舞娘的下巴,与舞娘调皮飞吻,松开了手示意舞娘继续去跳舞,舞娘有些矫嗔的眼神看了眼这个若是男子,必定是个出尘绝色风流公子的女子,松开环抱她腰肢的手再次回到那几个正在跳舞的女伶之间。 花落染半清醒的看着黎羽,两人那双即相似又不相似的眼眸对上,花落染举杯与她相似各饮下一杯酒。场面似乎已经有些失控了,一旁的卞琳醉了,趴在伏案上睡去。寒战、云景飞、谢昀季怀中各或躺着或无骨依靠着三个美娇娘,装醉的黎羽和半醉的花落染相互依靠着,在花落染的座位上,暗下较量。花落染私底下欲出手偷袭黎羽,许是醉了,自己体内的力气被剥夺而去,反被黎羽牵制住。两人面上容颜相合,有说有笑,实际上却是被制约着。 “夫人,真是好酒量。”花落染伸手推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黎羽,笑说道。 黎羽顺着花落染无力的手往后退去,与花落染保持开一小段距离,站起身来半靠着一个朱红雕柱,笑嘻嘻的说道:“国师,你家公主好像醉了。” “四夫人,我敬你一杯。”云景飞手闲适的揽着怀中的美娇娘,由美娇娘为自己倒上酒,举杯于那斜对站着的黎羽,轻勾嘴角说道。 “好啊。”黎羽半眯着眼眸瞧着云景飞,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应下。正欲举杯饮下杯中酒,酒杯便被人夺了去,杯中酒也被人喝了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章 以爱为名 “这杯,我替她喝。”黎羽手中的拿着的酒已被突然出现在沁园的乾行修喝了去,一饮而下,空杯对向云景飞,听行修说道。惊讶了云景飞的,不是黎羽那杯被抢了酒,而是行修脸上还未好全的伤口,嘴角的,脸颊上的乌青明显,有人敢对仁恩先生出手? 这五显大陆的天下,有哪一方势力不想拉拢乾行修,居然有人敢打他?可怕! 云景飞已经站起身来,同行修拱手行礼,听他说道:“先生,若不嫌弃,到某这位置落坐。” 行修的突然出现,让在座的人们把关注点移到了他身上,倒解了黎羽此刻不上不下的处境。 “乾先生,你来晚了,理当自罚三杯。”主座上,一直没出声的谢昀季放下了手中拿着的酒樽说道。他邀请了乾行修,却默认让随从将请帖晚送多时。一为了让行修出丑,二为了挫行修的锐气。为了让行修到场,让送去请帖的随从,故作无意表明黎羽也会在场。 当这一切都交由随从去办的时候,谢昀季心里,即希望行修来,又不希望行修来。如果,这世间,谢昀季何曾对谁仁慈过,何曾留下什么隐患,黎羽当属一个,当年的花落染当属一个。 他心里矛盾不已,可是他又偏知道答案。是啊,如果黎羽在,那个曾提出只要一人的乾行修,那个曾为了黎羽不惜与他打一场的乾行修,会不来吗? 尽管,谢昀季早已知道了答案,却还是那么抱着一个微小的希望,希望就算乾行修那人来了,那个女人,也可以像当时一样,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就算拿她换乾行修常留旻朝也无所谓的坚定,仍旧将他摆放在她心中首要的位置。 然而每每行修出现的时候,谢昀季就会发现,黎羽的思绪会不自觉的像行修靠去,尽管那个女人她自己没有发现,而他也绝不会告诉她!就像此刻,那两个人,彼此之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们看向彼此的双眸却那么的让谢昀季嫉妒! 到底是他不明白,还是他太贪心?他即要她完全,却偏又一再的推她出去,利用于她,为他的左膀右臂。以爱为名当做绳索牵制着她,以心做诱饵迷惑着她,那颗早已被深海吞没,无法呼吸,残缺、破碎、凋零的心。他,从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他,从不明白,她没他想象的坚强。却偏要说,他懂她。明知早已失去,却又固执的可怕。一再的轮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欺骗着他自己,扮演着深情,而当权力与爱互相冲突的时候,他又下意识的选择了前者。他是足以诱惑人的皓月,却也是没有温度的皓月。 因着谢昀季突然出声的话语,侍女已经端着一个倒满了三个酒樽的玉盘端到乾行修跟前。乾行修来此,见酒席早已过半,就知此次谢昀季请他来,没打算轻松让他过。听闻谢昀季的话,行修并没有当众说明什么,而是同众人拱手说道:“行修来晚,理当自罚三杯。” 在行修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黎羽伸手拉住了他。“不能喝。”黎羽压低了声音说道。 若大的宴厅,虽然在座的人们未必能听到黎羽说了什么,但见她拉住行修的手,倒也不自觉的挑起心中的好奇,看向那头站着的两人。 谢昀季看着忘了他们的约定,几乎下意识出手拦住行修的黎羽,眉头深深皱起。若不是与她约定今晚要演一出戏于云景飞看,他此刻真想立即吩咐让她来到他身边!真想把此刻趴在他膝盖上的美娇娘呵斥到一边去,不演这场戏!但,到底他并未有任何动作。 黎羽拦着行修,不仅仅因为那酒里参杂了特别调制过的迷药,更因为行修的体质,对酒过敏。他刚刚已经替她喝了一杯,此时再喝下这三杯烈酒,若是有事,当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她拦住了欲饮下三杯罚酒的行修,却忘了,她为什么会知道行修酒精过敏的事。 “别担心。”行修看着黎羽担忧的眼眸,露出安慰的神情,轻动了动上下唇。行修抽出了被黎羽的拉着的手,端起第一杯,正欲饮下的时候,酒杯被人夺了去。 “云家主,这是做什么?”就在黎羽和行修僵持的时候,云景飞出现拿过了行修拿着的酒杯,行修不解的看着云景飞,出声问道。 “王爷,先生乃一届书生,平日里饮茶较多,不沾酒,王爷如此岂不是为难于先生?” 云景飞朝不解的行修轻笑了笑,端着酒杯转身拦向谢昀季噙着笑意说道。 谢昀季并不理会云景飞的讽刺,眉眼清冷,轻扫过对面站着的黎羽他们,并不就想就此放过乾行修,语气不知喜怒的说道:“既然乾先生不能喝,不如由云家主代劳,乾先生再以茶代酒不迟。”他仿佛在说,这罚酒,今天一定要有人喝。不是出面打圆场的云景飞喝,就是乾行修喝。此刻的谢昀季,嫉妒占上峰,并不想理会所谓的君子风度。 黎羽皱眉的看向主座上的谢昀季,谢昀季恍若没有瞧见,执意所决。一旁半清醒的花落染撑着额头好笑的看戏,赞赏的看着主座上的谢昀季。 “既然王爷如此说了,这三杯,某代先生饮下便是。”说罢,云景飞已经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倒不成见他有所拖泥带水。这忙,他是帮定了,能让仁恩先生欠他人情,这三杯酒算什么。 “行修谢过云家主。”听行修不好意思的拱手说道。 “举手之劳,先生不必气。”云景飞似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将手中的空酒樽放回侍女端的玉盘上。谢昀季瞧着乾行修,眼眸中的低气压渐浓。 听谢昀季说道:“来人,给乾先生备座。” 站着的几个人,各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有意思的是,黎羽的位置在谢昀季的左手边第一位,而乾行修的位置被安排在入门口出,与黎羽的位置成倾斜对角,相比离主座远,但实际上,行修那位置离的最远的是黎羽的位置。云景飞坐回自己的位置后,看着此刻宴席上位置的分布,低眸轻勾起嘴角,给自己再倒了杯酒喝着。看得出来,谢昀季不待见仁恩先生。 谢昀季越不待见乾行修,云景飞便越高兴,得行修者得民心,他谢昀季不要,他自然要高兴。 时间不知过去几时,半醉的也皆醉去,谢昀季吩咐了人将几个醉了的人送回各自的居住处,起余还清醒的便自行离去,就在此宴席喝茶较多,谢昀季意料之外的还清醒的行修要与黎羽一同离开的时候,被谢昀季留了下来,说是有一盘棋要请教于他。 行修虽不乐意留下,但见黎羽似还有他事要办,便答应了下来,暂留在王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章 螳螂捕蝉 皇城各处街道随着夜色越浓,也渐渐各家各户关了店门,但有一条街一处之所的周围却不是如此。灯红酒绿,宝马香车是此刻百花楼方圆几里的状态,而百花楼的存在是带动这条街道出现此情况的重要原因。这个只在夜间开放的百花楼,今夜却不同往日,没有姑娘们在门口嬉笑娇嗔,门庭显得有些安静。有些或慕名,或是百花楼的常的人们来到门前也被止住了脚步,被告知今夜这楼被包了,还请到别处耍去。 百花楼的正门前来来去去进不了门的人们很好奇,这盛京是谁有如此财力,一掷千金包下整个百花楼。旁敲侧击却不想百花楼的保密性做的极好,倒也不得任何小道消息。 云景飞来到百花楼,轻敲手中折伞看着比他先到百花楼的人,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从二楼走下一楼大厅来。 “云某倒是不知四夫人竟有如此能力。”云景飞看着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黎羽,打开手中把玩的折伞,轻摇着折伞轻笑着说道。 百花楼是盛京几大摇钱树之一,尤其是在云景飞接手成为幕后老板后,百花楼的整个档次也被同时提高了许多。从前的百花楼是朝堂政名流被限制来的烟花柳巷,如今的百花楼是政名流附庸风雅的地方,这个地方日进斗金。若非有一定财势,想要包下云景飞的百花楼并不是一件易事。 黎羽不以为然的在云景飞对面的位置坐下,除了今夜一掷千金包下百花楼,桌面上黎羽放下了一沓厚厚的银库提取钱票,这里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两真金白银。只见黎羽舒展眉眼,浅笑淡然说道:“如雲知道,云家主是大忙人,见上一面不容易,能聊上几句更是不容易。这不,如雲是带着诚意来的。” 云景飞眼眸淡然轻扫过,黎羽放在桌面的钱票子,微转过身不看黎羽,摇着折伞没说话。不屑,轻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他仿佛在说,这诚意不够。 黎羽见云景飞如此模样倒也不急,而是戏谑笑道:“云家主,不知这龙纹令,够不够。” 随着她的声音的落下,那块早前谢昀季交给她的龙纹金令被放到桌面上,轻响起声音。 在黎羽说到龙纹令三个字的时候,云景飞已经不动声色转回身看向那桌面上放的金令。 “先不论这金令是真是假,四夫人乃是溯王爷的宠妾,你不站溯王爷那边,反倒来找云某人,夫人不觉得于情于理都不合吗?”云景飞穷其一生都在寻找龙纹虎符,如今见到说不心动是假,但面上不显,语气故作悠哉的说着,手中摇着的折伞却比刚刚慢了几拍似在思索又或者考量着什么。 黎羽低着头,把玩着手下的龙纹令,不满的说道:“家主也知道,如雲只是溯王的妾!” “以家主的能力不难知道如雲在第一场笔试之中交了怎样的答卷,以如雲精通四书五经的才能怎么可能输给那个草包公主,甚至是交空白答卷?”黎羽说着,反问向云景飞。 “哦?以夫人的意思,是有人逼你这么做?”云景飞微眯起眼眸看着黎羽再次把龙纹令收了起来,问道。 “当然。如雲一届弱女子,人在溯王府的屋檐下,为了保命是不得不低头。今日夜宴,云家主也看到了,王爷喜新厌旧不仅要新纳王妃,对宠姬更是体贴,王爷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泪。既他不仁,如雲为何要对他有义?就是不知道如雲这偷来的龙纹令,能不能换家主保如雲一生周全,好有命享人生。”黎羽说着,早已站起身向一旁走去,抚摸着厅里挂着的珍珠帘幕,似是喜爱。 云景飞爽朗的笑声传来,听他说道:“云某人,还以为四夫人为了情情爱爱可以牺牲小我成全溯王。若四夫人手中的,乃真金令,云某人愿以雪域家主之位为凭,保四夫人一生周全,尽显其人之福。但,倘若,四夫人欺骗于云某人,可就两边落不着好,届时还能不能过秋,云某人就不敢保证了。”云景飞在此之前之所以不敢动她,是因为黎羽背后有谢昀季的存在,而如今这女人抛开了谢昀季,来和他谈条件,那就是另一说了。 “云家主,如雲费劲九死一生这才从谢昀季的身边拿得龙纹令,仅凭云家主一句担保的话想换金令叫人如何相信?”黎羽并没有在意云景飞的讽刺,也因为云景飞表示他对龙纹令动心的话语就把金令交给他,而是敛了笑意转身一幅精打细算的模样看向云景飞。 “嗤,谁给四夫人的胆子敢在云某人的地盘与云某人讨价还价?”云景飞眼眸中的势在必得尽显,居高临下说道。 黎羽勾起嘴角在这厅里慢慢悠悠的走着,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害怕,听她说道:“云家主,如雲相信云家主并不想玉石俱焚。” 这第三场比赛还未开始,身处这盛京,云景飞把王妃之位的赌注押在了她的身上,若此时云景飞杀了她夺了龙纹令,出不出得了盛京一回事,他这个过继过来的家主失去雪域的民心又是一会事,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精明如云景飞,又怎么会在此时做出此等弊大于利的事。这些并不是黎羽了解得来的,这些是谢昀季告诉她的。 谢昀季与云景飞相斗多年,摸清云景飞的秉性,对于谢昀季而言,不过是一开始便已完成的事。不然,他又如何制约云景飞多年,让云景飞当初逼急了这才使出美人计的招数,送与花落染有相似的黎羽去溯王府,已希望动摇谢昀季的心。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黎羽的并没有直接把龙纹令交给他,让云景飞更觉得黎羽身上带的就是真的龙纹令,心下想见一眼龙纹令的心,欲加蠢蠢欲动。 听着黎羽的话,云景飞深深看了眼面前这个有备而来的女人,对着空气唤了声。声音还未落完全,已经见百花楼里的两个姑娘得了吩咐,端着笔墨纸砚上来。 厅里没了谈话的声音,听得一阵磨墨的声音,手提笔,书写时,衣袖触碰的轻微摩擦声,不多时,盖上云景飞随身带的私人印鉴,云景飞的这份对等诚意书才算是写好。 听云景飞说道:“私印已盖,一言九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章 黄雀在后 一手交了诚意书,一手交了龙纹令。 龙纹虎符的打造出自当年匠北衣人之手,匠北衣人早已消踪逆迹多年,要找到技艺传承人是难事。匠北衣人独特的手工和雕花技艺皆是独一无二的,要辨别是否是真的龙纹令对于云景飞而言并不是难事。 云景飞拿过龙纹令,在手中仔细查看着,辨别着真假。黎羽拿过诚意书,心中过了遍云景飞上面所写的。 “今,吾与柳如雲柳氏允诺相换龙纹令,若所得为真,吾必将护柳氏一生周全。云景飞书,以证。”落拓的是具生效价值的印鉴。 那块假金令,足矣以假乱真,精明如云景飞倒也有看漏眼的时候,他仔细辨认最终判定为真,心下大喜。就算他不是谢家人,不知谢家人相传的祖训是什么,但他是云家人,他知道龙纹令所代表意义对于谢家和虎符令对于云家是同等效用的。 云景飞心中喜悦的拿着那块龙纹令,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却忽而,觉得眼前一片虚,脚下步履漂浮不稳,让他摔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他手中仍然拿着那块龙纹令。 云景飞心下第一个反应便是觉得他是因为今夜喝了许多酒,醉了,但其实不然,真正抽空他力气的,是他早前在溯王府里喝的,与旁人下了迷药不同的特调酒,吸入的空气,与那块龙纹令上涂抹在几处文案细微处的一层香产生了反应,这才会出现现在有些许像微醉的反应,但只要他现在微动内力,就会引发体内气血相冲。 云景飞靠坐在座位上,看着还没离开的黎羽,正欲出声询问缘由,便突听得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将他包围住。听得为首的高展说道:“奉皇上之命,缉拿偷盗国宝之人!” 云景飞看着将自己围住的稽查司人员,脸上微带了笑容,唤人来,这会楼里却没了回应的声响,原来百花楼早已是谢昀季的囊中之物,今日在此请去溯王府跳舞的舞娘,身上便搽了可加速假龙纹令上一层香发挥效力的东西。谢昀季,步步为局,早已将云景飞吃的死死,奈何云景飞还没有意识到,手中所拿为假。云景飞将手中所拿的龙纹令放入怀中,不想与这群包围着他的人废话,动了内力,却吐出血丝,溢在嘴角,不得而动。 百花楼里上演着秘密抓捕,百花楼外除了比往日安静,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云景飞被秘密抓捕,关押了起来,云景飞带来在盛京的人也一同被关押入牢狱,被控制起来,不让他们放出消息。 盛京庄外山野人家。 雅娴为昀逸上着药,却因小五的话愣住,没回神过来。她在想,谢昀逸是不是认出了她,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推翻。 与此同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昨日所经历的,差点让他们阴阳相隔的事情,全都是孙佳容吩咐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才会有的结果。他们更不知,孙佳容之所以会得到消息,会找到他们是因为谢昀麒的话,而谢昀季明明知道十三心里在疑惑什么却不解答,反而找来乾行修,有意或无意让十三发现了端倪,这才会有后来他们所经历的事,而想让他们死的孙佳容,却没有就此放过谢昀逸和唐雅娴的意思。 “徐公子,你醒了。”在唐雅娴出神之际,装睡的谢昀逸醒来,在一旁的小五出声道。 因为小五的话,出神的唐雅娴回神过来看着已经坐起身的谢昀逸,意识到她还握着他的手忙却松开了去,不敢去看他。雅娴心里并不希望谢昀逸认出她,并不希望再一次回到盛京皇城那个金丝牢笼,并不希望再为谢昀逸的皇后,与他一同面对外人逢场作戏。 唐雅娴的小小举动,似乎被谢昀逸看穿,听得谢昀逸说道:“唐兄弟,你真该去学功夫,有个两下子倒也好保护自己。昨日,你一个大男子,被一群乡民困住的要去填坟,真是看急了人。徐某人,可是救了唐兄弟一命,唐兄弟可记着徐某这人情。”说着,谢昀逸恍若没事人,已经起身下榻向小五早先端来的洗脸盆走去。 听他说的无意,倒也让心中有些惊慌被他发现真实身份的唐雅娴暂松了口气。看着谢昀逸毫无异样的背影,雅娴站起身拱手微行礼,出声道:“唐某在此谢过徐兄的救命之恩,他日必当还徐兄这个人情。” 被搽了药的伤口本不觉得痛,但在触碰到水的时候还是让谢昀逸几不可闻倒抽一口冷气,唐雅娴已经走过去拿过了他手中的帕子,提他打湿,这才递给他。谢昀逸看着,为自己忙碌的人,心暖。这一切熟悉的,几乎不用去想,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哎呀,二位公子,报人情之事,日后有的是时间,再说便是。快去洗涑罢,来吃早饭,免得凉了,这才是眼下的正经之事。”小五背着他们盛着粥听到他们两人说的话,被这贼气的两个人逗笑,说道。 再说另一边,得知自己女儿的合葬坟被人挖的不成样子的那一家人,气的火冒三丈,当下便欲回村里,找人算账,但被那孙佳容派来假冒巫师的人给拦了下来,另做打算。 早早的,吃过早饭雅娴便和小五与昀逸一起去找村长,清点他们福满楼在庄外放出的几亩地产的收入去。但怕唐雅娴再遇到什么危险,本被告知不用跟着去,好生休息的谢昀逸还是一同随了去。 唐雅娴带着从福满楼带来的凭证,在坤叔的领路下,整个上午忙忙碌碌游走在几亩地产,不同的粮作物田地之间。走在其间,不知谢昀逸从哪借来的伞,打开着尽量的撑向唐雅娴那边,替她挡着太阳。见此举,不禁让小五咋舌感叹道:“还是徐公子,想的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说着,小五喃喃自语着。 “徐兄,不用。”唐雅娴说着,也真的在走出伞下,但是她发现,不管她走在哪,刚躲开一会,伞下的荫蔽就会锲而不舍的跟上,最后,被谢昀逸的执拗打败,唐雅娴倒也没再说什么。远远的,便会看到田地里的小道之上,或小渠旁,三人的身影,那把撑着的伞在生长态势良好的粮做物之间,做对称之下,显得格外抢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章 闹够了没 谢昀季留下了乾行修,却没有来见他,和他下所谓的棋,而是自行出了门去找黎羽。行修此刻如同被看管,哪也去不得,行修人虽被困但也不慌不忙的静坐在屋中自己下着棋。待到稍晚些时候,看管行修的怀安得了命令,这才说道:“先生,可以走了。” 静谧的街道上,微风吹散身上被沾染上的酒气,走了一小段路,黎羽和谢昀季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中间隔着约莫两拳的距离。 “王爷,弃了轮椅,不怕被人发现吗?”突的,安静的风里传来黎羽有些飘渺的声音。 “盛京已尽数在本王手中,何需害怕?”凉薄的声音如同它主人薄削的唇,传来。 一声讽刺的轻笑几不可闻的从黎羽的喉咙中发出,听她说道:“自古男儿薄唇多薄情,王爷会是那个例外吗?”似是问答又不是问答,见她说着已拿出早前云景飞写给她的诚意书交给谢昀季。 谢昀季拿过了那份关于龙纹令的诚意书,满意的勾起嘴角,忽略了本想回答黎羽的话。并没有让谢昀季等太久,谢昀季刚看完云景飞所写的内容,就见黎羽拿出了另一张被笔墨书写过的纸递给谢昀季。 刚看到开头的两个字,谢昀季便停下了脚步,黎羽多走了他两步这才停下回看着他。 “这是什么?”瞧谢昀季手夹着黎羽后来递给他的那张纸,冷冷看着她,质问道。 “和离书。王爷既然快登位了,允我此报酬,不算难事。”黎羽讽刺的眼眸对上他冷漠的眼眸,不喜不怒道。他利用她,她讨要的报酬,这关系早已冷漠如此了吗…其实不是吧,那是曾经用力爱过的人呐,怎么可能,一句爱过,说放就放。不过是,亲手把巨大的失望摆在自己面前,情愿自己伤害自己,丢了期望,便觉得再也不会疼痛。所有的潇洒,不过是失望累积多了,麻木所换。 这个叫黎羽的女人,她还会再明媚,再生动,但是,又还有几人,几情,能入心。 抛却那些伤情的缠绕思绪,她要活着!她要活着走出这场困顿之局!这个想法,在黎羽心里是如此的强烈。 “若本王不答应呢?”谢昀季克制着要撕碎手里那张和离书的怒火,阴郁的看着对面离自己不远的人,轻启唇畔说道。 “虽然,如雲从来没有看透王爷摆下的这场局,但是,如雲猜,我是王爷在旻朝这场居里一颗举足轻重收尾的棋子。”黎羽低眸牵起嘴角,笑不及眼底说道。她连人都不是,她只是他棋局上的一环,自以为是的一环。是她错,好了伤疤忘了疼,得今日所面对,是她活该,她认了!她唐倾羽,认了! “黎羽,你不是棋子!”世间还有什么比这难受?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妄自菲薄!他的人,别说这一辈子了,下下辈子,也只能他来欺负,她自己先自轻算是个什么事! 就算她是他的棋子,这话也轮不到她自己来说!蛮横无比。 意料之外的,黎羽这副样子让谢昀季很生气,这份生气竟然比刚刚拿到她的和离书还要生气!随着谢昀季的这声低喝,人已经上前,把黎羽拉进了他的怀里,强制的扣住了她低着的头,他用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得她微睁开牙关,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强吻于她。 黎羽挣扎着,她用力推开了他,恍若这辈子都没这么大的坚决。 “谢昀季!这是我应得的!”她抬手嫌恶的擦着被吻红了的唇,恶狠狠的瞧着被推开的谢昀季说道。她帮了他,跟他提这点不足轻重的要求算什么?怎么?就许他算计她,就不许她离开他了!对面那个长相妖孽,光是皮囊就足矣蛊惑人心的谢昀季,在她黎羽的眼里,竟如此让她厌恶,甚至恶心。 “你闹够了没!”谢昀季抬手拭去被她咬破的唇,还有那差点被她咬断的舌,心里的火气,不减反增,手中那张和离书被他撕碎,都不足以泄愤。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眸,犹如锥心,他已经那么努力了,那么努力的在扮演着别人,那么努力的再尽他的可能来爱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他!为什么! “如雲有没有闹,王爷自己心里明白。若王爷不允如雲和离书,就别怪我拆王爷台,哪怕赔上我一条烂命。”黎羽如同看向陌生人的目光,重新从袖中拿出一份新的和离书递给他,仿佛早已料到谢昀季会撕掉,准备着。黎羽缓和了心情,冷静的太过平静。 除了黎羽那颗被包藏在骨血里,不是她的心受触动在滴血,外人看不见以外,此刻的黎羽看起来平静的有些出尘。 爱一个人的心意,由点及面,随着岁月的沉淀而变的沉淀。爱一个人的心意,是情不自禁,是情非得已,是考虑之至,是无所畏惧,什么时候,爱一个人,需要尽他的可能去努力了?要努力的,不是爱的那份心意,而是在这个世间走的每一步,每一份不经意想起所爱之人,便想给予所爱的美好。也许微不足道,但诚在用心。 不管谢昀季再怎么欺骗于他自己,正如黎羽所说,黎羽是他摆在旻朝这场局里,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他需要她,来帮他登上皇位。他需要她,来取得卞夏的资源。他需要他,来巩固他在这盛京布下的暗线。 谢昀季看着她,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知盘算起什么,兀自冷静了下来。他明白,她说到做到。她从来就是难以受控的棋子,若非以心诱惑她,不然要她怎么诚恳合作,唯一算漏的,是他竟对她动心了。他不想看她死,他好不容易才保下她,重新再见到她,他不想她用死来打破他前面所做的价值。 最终,并没有僵持很久,不同意和离弊大于利,谢昀季答应了,在那份和离书上按下了手印。黎羽收了他同意了的和离书,拱手道谢道:“如雲,谢王爷成全。” 不用谢昀季说,黎羽也知道他此刻在推算什么,就像她为他多准备了几张和离书一样,他都撕了,她也要和他和离!待他登上皇位,想对此不作认,不过是轻而易举,但是…她不会如他的意的,哪怕背后是悬崖峭壁,她也要逃脱旻朝这场局,不再为棋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章 引魂血珠 虽然知道,以黎羽的能力,能处理好和谢昀季约定的事,但是回去的路上,乾行修思来想去到底不放心,还是改变了路线往福满楼而去。这世间最好的默契,不是有人懂你的言外之意,而是,尽管你已经看起来无所不能了,任然有人懂得心疼你。 来到福满楼的时候,因为时候太晚,正门早已被关了去,只得往后厨小门走去,不想刚来到离小门几步远的时候,在小门口吊着的灯笼下,见到小门旁摆放着的板凳上,沐叔坐着,似在等他。 听沐叔说道:“先生,楼主睡下了。” 行修向沐叔走去,在沐叔坐着的那个长条板凳上,寻了个位置坐下。 “沐叔,酒宴上见她没怎么吃东西,尽喝酒了,回来可有多少吃点?”行修说着,虽没有指名道姓在说谁,但不言而喻。 “没有,只把这个交给老朽,让老朽待福满楼散了,再去呈交给宗林司盖官府印。”沐叔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张黎羽费劲才要来的和离书,递给行修。 行修接过沐叔递来的那张纸,心中有些意外,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老者对自己的信任。好似在不久前,沐叔对他心存戒备,对于他的交谈也总留了几分。 “楼主累了,她不想吃饭,便让她睡去吧。”行修看了眼沐叔,两鬓微白,脸上多布沟壑的侧颜,低头打开了那张纸。正看着,听得沐叔继续先前的话道。 “我知道她累了,也知道,她并不想放弃。”行修很快的看完了黎羽与谢昀季的和离书,阖上重新还给了沐叔,说道。行修在想,如果他在她回来的时候,在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让她吃些食物再去睡。 沐叔看着对面的墙壁,露出慈爱的笑容,听老者沧桑的嗓音说道:“先生有他,没有的东西。”这话说的让人有些不知所以然,不知老者口中说他是谁,但行修并没有追问。 “先生,有空听一听关于棠梨的故事吗?”沐叔的话语并没有停顿太久,听老者道。老者没有勉强、刻意,态度随和而开放,也似在告诉坐于一旁的行修,他听也可以,他不听也可以。老者说着,拿起放在手边的茶壶,轻啜了口茶,随风吹过。 此时,凉寂夜色以它无声无息的捕梦丝线笼罩着盛京,天上浓云残雾在越发明亮的月光折射下,在舒适清风的吹拂下,渐渐散去,显露出躲在那云后已久的月娘模样。下弦月于薄云之上,一颗闪烁着明亮黄灿的光的遥远星耀相伴着。 “行修愿意倾听,还待沐叔告知。”虽然不知道这个关于棠梨是怎样的故事,但直觉告诉他,那是关于她。他的倾倾。没有任何抢夺与急切,一切不早不晚,刚刚好。 “九州开天辟地之时,魔域动乱,父神为镇压魔域,封印魔王,留下引魂血珠……” 悠悠其来,从老者口中听得,他们魂身所在,被重重封藏的半片记忆碎片,还有那,她关于谢昀季的往事。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大亮,福满楼后厨小门口,行修没有丝毫困意,仍然认真的听着老者缓缓叙来。听完故事,心情犹如被千斤石重压,沉了几分,他这才明白,她下凡入世的确是因为谢昀季,只是这背后的缘由,却比他白了一夜墨发,还要沉重。 “沐叔,那日牧戈错拿了的酒,是什么?”待沐叔将故事断断续续的说完,乾行修响起那日在黎羽屋里看到挂在勾子上,印有青羽雕刻的酒葫芦,问道。 “累世的泪,棠梨的花,酿造而成。只不过,是不慎遗落这凡间罢了。”沐叔说着站起身,没有对行修再套说什么,微拱手便抬步向小门内走去,门页被关上,门外安静的街道上,独留下行修一人。 今日辰时,福满楼并没有开门,为了送牧戈离开盛京,黎羽早起亲自下厨做了做了顿早饭,和楼里的伙计端着几碗阳春面从后厨出来,刚走出后厨便见到坐在牧戈对面,正和牧戈聊着什么的行修。 “阿修,你怎么在这?”黎羽把端着的木盘放在桌面上,先端了面给沐叔,其次是牧戈,要与牧戈同行的伙计盘中也端着两碗,但并不是给行修的,一碗是给黎羽的,一碗是给伙计自己的。他们没有想到,行修会来,故而并没有预留行修的份。 “吃了吗?”黎羽边给在坐的人分着筷子,便说着。虽然没有称呼是谁,但是,在坐的人知道她在问谁,倒也没插话。 行修倒也没有骗她,坦然相告回道:“没有。” 看着黎羽今天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些,乾行修的心里倒也安稳了几分。 “小姐,我再去拿一个碗吧。”说罢,刚放下端盘的伙计便要转身去后厨。 “没事,我去拿就好,你坐下吃。”黎羽对伙计说罢,已向后厨走去。 “姐夫,我离开后,你可要照顾好我姐。”牧戈微站起身,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行修招手,示意行修过来些,行修也随着他微站起身,听牧戈悄声耳语说道。 行修柔和了眉眼,点头答应。 黎羽拿了一幅碗筷回来,把那碗她还没动筷的面条,分了一半出来,递于行修。 另一边,被秘密关押在溯王府地牢里的云景飞,过了午时这才朦胧中醒来。云景飞头疼不已,胸口闷着一口气。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是赶紧寻找自己身上放着的龙纹令有没有被拿走,摸遍全身却是没有龙纹令。 云景飞心气不顺,一动内力,便气脉相冲,再次吐出血来。气及反笑,引来了守在外间,暗卫们的侧目。 “他是不是脑子摔傻了?”其中一个暗卫,低音的嗓音在牢笼外,不响不息响起。 “他没摔到脑子吧,大概是被主上给气的吧。”与暗卫对话的另一人,撇了眼此刻被关在牢笼内,坐在地上笑的有些怪异的云景飞,轻蔑着声音说道。 “呵,也是。跟在主上身边这些年,我就没看过,主上要谁三更死,谁还能留到四更活。”得到回复的暗卫,嘲笑了声,说道。 “我看,现在给他送饭,想来也是不会吃。” “主上早有交代,等人差不多接受败局的结果,再送食物。” 牢笼之中,几近疯狂的云景飞,手下不自觉的握紧了散落在石板上的干稻草,咬牙切齿,压抑着怒火,眼睛血红。 听他呢喃着“谢昀季!”云景飞真后悔,当时没趁谢昀季病,要他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章 爱已成习惯 田野里,看着那长的高高的待收成的稻子,绕过几处水渠,泥泞小道,各自穿在脚上的鞋粘上了一层泥土。小五走在两人后头,觉得谢昀逸和唐雅娴两人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几分在走路上。他们家公子,一心都放在记录的账目上,眼睛根本没有放在这走道上,目光不是在账本上就是在粮地上。而走在他们家公子身后的徐公子,看起来有些随意似在散步,但小五发现,徐公子总是在他们家公子要踩空的时候,适时的拉他们家公子一把。这田地里的小路本就泥泞,不注意便是踩空或崴着脚,他们家公子未免有些心大。 “公子,你看!那不是大师傅吗!”小五看到那不远处,在稻田里正和老农一起收着稻子的大师傅,对唐雅娴说道。 “蛤?!”因着小五突然加大了的声音,唐雅娴抬眸寻着小五所指的方向看去,猝不及防被脚下的坑洼绊倒,失去重心,刚发出的声音便断了音。唐雅娴以为自己要摔倒之际,腰间一紧被身后的谢昀逸环住,带回他的怀抱里。那把一直撑着的油纸伞下,被带回怀抱的唐雅娴,抬眸目光讶异的看向谢昀逸眼眸中快速闪过的担忧,此刻略显平静的眸,鼻尖传来谢昀逸身上淡淡的甘甜气息的龙涎香味道。 看着唐雅娴眼眸中的讶异闪过,迷茫浮现,谢昀逸松开了环着她腰肢的手臂,退了一步。唐雅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手中拿着的简易记号笔和账本被谢昀逸抽走,交给了小五。 “唐兄弟,要好好走路。”谢昀逸说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路总是心不在焉,不是顾着说话了,就是顾着凝神,顾着出神,让人操心不已,放心不下。 还记得,从前她总是如此,而只要他在她身边,他就会牵着她的手,一直牵着,任她出神嬉戏,他就在她身边,他都会保护好她。若她在说风景,他便听着,感受着她的心情,陪着她喜怒哀乐,便看着,她就是他的风景。 “徐…兄,刚刚,谢谢你。”她看着他仔细瞧着自己的眼眸,差点唤了他的真名,忙改口。 三人向大师傅忙农活所在的农田走去,此时热烈的太阳被半块云朵遮挡住,谢昀逸收起了撑着的伞,几人走下农田与农田之间的泥泞小道路,往那足有一人高的稻田里走下去。 就算,唐雅娴可以逃避着,不面对她自己的心意,但有些习惯,早已刻在骨子里。只见刚走下稻田,唐雅娴便习惯性的伸手,拉住了走在自己前头的谢昀逸的衣角。只不过一个瞬间,便让唐雅娴愣在原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头顶上炙热的视线。她不知道她自己该怎么向谢昀逸解释,她这个有些突兀完全出于以前的习惯的动作。 一旁的小五憋住了笑意,看破不说破,直接拿过了谢昀逸拿在手中的油纸扇,说道:“公子,徐公子,我先过去了!”说罢,不待唐雅娴回复什么,小五那小个子一溜烟在这稻田里没了影。跑开的小五,心里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家公子走在谢昀逸身边会这么心大。 她啊,完全是习惯了,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放宽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因为,她下意识的知道,只要他在,她便不会受伤。他的存在,似乎早已成为了她一种戒不掉的习惯。 就在弯着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谢昀逸的唐雅娴正准备悻悻的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他却比她快,已经牵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向那被隐藏在高高稻田里的稻草路走去。 谢昀逸的掌心,很温暖,一下暖和了她那冰凉的有些不正常的手。唐雅娴被谢昀逸牵着手,跟在他身后,看着谢昀逸的背影有些出神,一切仿佛回到当年。莫名其妙的,她心里浮现出一个想法,她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 两人走出了一片高高的稻田小路,来到大师傅所在,已经割了一小半稻子的田地上。 “公子,徐公子,你们这是?”大师傅看着站在他跟前,牵着手的两人,好奇出声道。小五在一旁憋着笑意,胡说八道地抢着话语回复道:“大师傅,公子身子虚,徐公子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扶罢了。”因着大师傅和小五的对话,唐雅娴感觉脸上微烧抽回了被谢昀逸牵着的手。“大师傅没读过书,小五你可别坑大师傅。路见不平,出手相扶,是这么用的吗?”大师傅爽朗笑了声,看着一旁抱着伞的小五,说道。 “大师傅,这是您自家的稻田吗?”不想再让这个微妙气氛继续发酵的唐雅娴,忙出声转移了话题问道。谢昀逸安静的站在一旁,眉眼温和地看着她。这个男人,心里甜蜜在发酵,心情似乎不错,看着他的小娴,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看不够。 大师傅,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粗布汗巾擦去额头上,脖子上因为忙活着割稻子而流的汗水,笑着说道:“不是,这是我三叔家的。他老人家孤寡一人,年纪又大了,忙活不了这一大片田,每年我都回来帮忙三叔秋收。”说罢,大师傅朝那负责在另一边,头戴斗笠正在弯腰割稻子的白发老者打招呼,似是怕老人家听不见,高呼了声:“三叔,您去休息会吧!” “艾!”那老者听到了大师傅的呼唤声,高着苍笼的嗓音应罢,便把手中的镰刀放在了身后割好堆起来的稻子上,向那几十步远处,生长繁盛的老树下,佝偻着腰背,步态缓慢的走去那阴凉的树底下,休息去。 唐雅娴看着那老者的苍老的身影,还有这一片还有三分之二等待收割的稻子,想起了晋国侯府的老人们,提出道:“大师傅,我想帮三叔一起割稻子,可以吗?” “公子要割稻子,也算小五一份!”一旁的小五听着唐雅娴的话,忙出声表示说道。 “这个…”大师傅有些犹豫,并没有直接答应。 “大师傅是担心我一介书生,割不了这稻子?”唐雅娴见大师傅犹豫,出声询问道。 “这倒不是。只是,公子是楼主的人,陪我在这割稻子,劳累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大师傅舒展了眉头,笑着解释说道。 “大师傅说的对,你身子虚弱,又刚逃过坟地一劫,实在不适合下田干活。”在唐雅娴回复的话语之前,听得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谢昀逸轻蹙眉,出声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章 有没有爱过谁 “可是,这一大片田,就大师傅和三叔两人,怎么忙得过来?”谢昀逸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既然叫她遇见了,以唐雅娴那个性子,要她看着不帮忙也是难事。 “唐公子,不碍事,这农活也不是非要一天做完。往年,我和三叔忙活个几天也就割好了。唐公子这次不是领了掌管的吩咐,来登记放出的地的账目的吗?”大师傅经谢昀逸这么提醒,想起他们昨天才刚经历过的坟地一事,便也不敢让唐雅娴帮忙,出声解释说着。 “公子,我留下来帮大师傅的忙就好了,你就不要下地忙活了。”小五也出声说道。 “唐兄弟既然是福满楼楼主的人,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大师傅他们回去怎么交代?你也不想他们的为难的吧。”谢昀逸看着听着众人说话,似在内疚她不能帮忙的纠结模样,出声说道。反正有他在,他就不允许她因动恻隐之念,便不顾她自己的身体,跑去帮别人! 他们是青梅竹马,他对她再熟悉不过。她和他不一样,却又恰好互补。谢昀逸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在他眼里只有最合适宜解决问题的方法,统筹、安排、判断、决策,便是他要做的,权谋的题要以权谋来解答。而唐雅娴,完全是他的反样子,她从小就这个样子,路见不平,便要帮忙,却总忘了先照顾好她自己。甚至在他的记忆里,唐雅娴脾气好的几乎没有发过火,她发火的次数,到她现在这个年纪,谢昀逸一个手掌就数得过来。 现在想起来,她那些为数不多的动气,貌似都和他有关…难道真如她曾经所说,他就只会欺负她…心中愧疚油然而生,只想对她更好更好。 “那我不割稻子,帮忙捆稻杆子,好吗?”唐雅娴双手合十,眨巴着晶亮的双眸说着,习惯性的看向谢昀逸,询求着他的同意。这不经意间的狗粮撒的,让人一旁的大师傅和小五有些猝不及防,两相会意的看了眼,没说什么。虽然好男风,即断袖,在这盛京有所存在,但也并没有完全得到大众的认同,若在街上撞见,不免要被旁人指指点点。 大师傅和小五之所以对谢昀逸和唐雅娴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看破不说破,纯粹是给福满楼楼主的面子。唐雅娴即是他们楼主的人,他们便会以同礼,礼待着唐雅娴。 谢昀逸是没理会大师傅和小五他们在想什么,他只是没想到,他再次看到她对自己的撒娇,会是在这种时候。谢昀逸被她执着的目光打败,极其勉强的点了点头。 一见到谢昀逸点头,那刚刚还委屈巴巴的人,这会已经拉着小五欢快的小跑去,那坐在大树下乘凉的三叔那儿去,想去询问自己应该分工哪些东西。 她故意的吧,是不是知道他抵不住她的撒娇,一定答应?看着唐雅娴那轻快脚步不掩饰喜悦的背影,谢昀逸勾起一丝被她的天真打败的笑容,略显无奈。谢昀逸慢慢踱步向那大树下走去,看着那树底下的人儿,心里想着,希望她,就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就好。 谢昀逸的十个手指因为昨日徒手挖坟,不同程度破了皮,虽然还没有好完全,但见唐雅娴很想帮大师傅他们,在他们身后捆着稻杆子,他便也和小五各自拿了镰刀,卷起裤腿下地去割稻子。他没兴趣帮大师傅他们,他去做这些,只不过是因为她。 忙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后,三叔年纪大了,忙碌了会,腿脚抽疼,大师傅在午时之前,便要送三叔回老屋,一旁与谢昀逸他们一同坐在大树下休息的小五,忙出声道要一起送三叔回去。 小五心里想着,他才不当电灯泡呢!想想他们家公子待他不薄,想着,若他们家公子喜欢徐公子,那他倒不如给他们两留些空间。 “唐公子,徐公子,你们二位且先在这稍等,我送三叔回去后,便去做午饭,给二位送来。” 小五和大师傅一人一边搀扶着,腿脚抽疼的三叔,听大师傅说道。 “大师傅,林大夫好像还住在我们住的那个小院落里,可让林大夫去给三叔瞧瞧。”唐雅娴站起身相送了两步,关切说道。她心里其实是有所内疚的,想来,她抛下家族期望,丢下晋国侯府的母亲、父亲,断绝一切却享受片刻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委实心里一直惦念着,但又不想回去牢笼当金丝雀,这才会看到三叔佝偻孤寂的背影,想起家中父亲母亲。 “我知道了,谢谢唐公子的关心。”大师傅应了声,便和小五搀扶着三叔慢慢走去。 这附近一起在自家田地里干农活的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吃午饭去。先前还能听到的忙碌声响,这会子,便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徐兄,自由交换的代价,太大了。”唐雅娴站在树底下,一直看着大师傅他们远走的身影,直到大师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稻田里,看不到了,这才有些失落,幽幽出声说道。 她,想父亲、母亲了。唯独不想晋国侯府的一切,唯独不想皇城里的一切。 “唐兄弟心里的自由,是什么?”谢昀逸看着她此刻略显落寞的背影,轻启唇畔问道。 唐雅娴回眸看着靠坐在树底下的谢昀逸,走回他的身边的稻草堆上坐下,看着远处被风吹的偏向一方摆动的稻杆子,说道:“不为金丝雀,不受困于圈禁地,即为自由。” “唐兄弟有没有想过,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若唐兄弟不是福满楼楼主的人,可还能得今日以为获得的自由?”谢昀逸一针见血,反问着。 没有物质基础的基本支撑,精神世界又该如何自由生长?难不成,真是有情饮水饱?这话,要骗谁?能骗谁?谢昀逸觉得,唐雅娴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好不容易获得了她心中想要的自由,便不想再去刨根问底,失去她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 唐雅娴几不可闻轻笑了声,没有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诚如谢昀逸所想,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听唐雅娴转开了话题,问道:“徐兄,这半生,有没有爱过谁?” 唐雅娴到底是,问出了,她一直想问他的问题。 并没有唐雅娴想象中的,谢昀逸会思考一会。唐雅娴的话音刚落地,便听到谢昀逸下意识的,不置可否的,冷静的回答道:“没有。” 他的这个回答,是她的意料之中,却也抱着一丝希冀的落空。她低眸讽刺的勾起了嘴角,没有再追问他什么。她兀自,暗暗伤心着,却是没有明白他的回答。 “没有爱过,是一直爱着。”就在唐雅娴失落不过几秒过去的时候,便听到身边那个冷静如初的清冽声音,再次出声说道。这次说的很完整,不留空余忧伤猜想。他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他这半生,的确没对哪个人是爱过。爱过,便过了,不再有爱。他对她,是一直爱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章 他不曾说的事 “一直爱着?”唐雅娴听着他的话尾,囔囔自语的,似是反问又似是自问。 “不怕唐兄弟取笑,徐某,其实一直爱着我家娘子。…不是家里人要逼着娶的那个,是陪我从年少走到如今的娘子。”谢昀逸看着树上缓缓飘下的落叶,自嘲的勾起唇角说道。 “那她…去哪了?”这是第一次,唐雅娴听到谢昀逸这样直白的爱意。有些惊讶,有些错愕,有些哀叹,有些高兴,有些难过…心中五味杂陈,顿了顿,转眸看着谢昀逸的侧颜问道。 “我让她很难过,她不要我了,她离家出走了。”此刻的谢昀逸,没了一直以来裹在外头冰冷的盔甲,响起那日皇城的分别,眼眸中失落未半分隐藏,暴漏于外。 这幅样子的他,莫名的让唐雅娴心脏抽痛。他素来冷心冷情,理性的可以,防备的可以,何时有过这全然失落的模样。她以为,他没爱过她。她以为,他们一直以来只是逢场作戏,当真不得,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假戏真做。她以为,他不难过,那些只不过是他的另一个手段。她以为…她以为,她不爱他了,不爱了。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他,却心脏抽疼的想落泪。唐雅娴微转过头,微抬高了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落。 “我和我娘子曾经也差点有过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但是…”微风轻轻吹过谢昀逸的发丝,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来。 “有一年,我娘子因为我,不慎掉落冬日滨湖。那个时候,她昏睡了很久,我衣不解带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唐兄弟,你知道吗?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情绪。”那些被谢昀逸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过往,其实就像是早已愈合了的伤口,被他再次寻出来,拆开缝合线,暴漏在空气之中。他其实不是忘了,他只是害怕,那些不开心的记忆会再次重演,不想再提及罢了。很抱歉,关于所有会失去她的事,他只是个胆小鬼。 他口中听起来不相关的话,让一旁安静听着的唐雅娴不理解,但她并没有打断谢昀逸的话。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听到大夫说,我娘子,她有喜了,我有多开心。我要做爹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只是在确诊是喜脉不久后,大夫说,我娘子她因为早年掉入滨湖的原因,身子落了寒,不适合怀胎,容易引发出血,有生命危险。这辈子,怎样的大起大落,我都经历了,却没有这一次来的打击大。看着她那么高兴的笑容,看着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对着那个新生命说话,唱歌,缝新衣…要我怎么忍心告诉她,她…此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谢昀逸再不想欺瞒唐雅娴这些过往了,原本不想她难过,却因为他的一次又一次隐瞒,以为是为她好,却偏偏总伤了她的心。这是他,最不想的。 “我骗她…骗她说,那个堕胎药是保胎的,她开开心心的喝了。我情愿,喝那碗药的人,是我,不是她。对不起啊,我做不到看着她,因为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新生命,伤及她自己。我可以这辈子没有孩子,也不能没有她,不能。”听着谢昀逸对着空气说,对不起,背对着谢昀逸的唐雅娴,眼眶红了,泪水掉落又被赶紧擦去。 “后来,我们领养了一个孩子,叫谨煌。我娘子她以为那个孩子,是我和旁人生的…呵,那个孩子,是当年因被诬陷谋逆被满门抄斩,顾大人家的遗子。可是有人看不惯,我对我娘子好,不知从哪寻来了一人,说是谨煌的亲娘。我寻了那人,逼问缘由,那人说是为财。我于她不愁吃穿,让她离开盛京,却不想,这只不过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是为了,破坏我家和我娘子家两家的关系。”他在说着,当年,有人眼红东宫和晋国侯府的关系,下的圈套的故事。唐雅娴安静听着,这些她从不知道的事。 “我有负顾大人的交付,对不起谨煌,那孩子因为我夭折了。” “家里人逼着要立为正夫人的孙氏,当时收到她呈上来的贪污证据,我错信她,帮她离开皇城避风头,是我的失误。我一直没告诉我娘子,孙氏只不过是为了明面上牵制家中五弟的棋子。孙氏,知分寸知进退,她是家里最可用的棋子。我对孙氏,从未有一分有所超越的感情。只不过后来这孙氏被,家族的敌对之人策反。我和五弟,为了引敌对之人入圈套,不得不暂留着孙氏一条命。这些腌臜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我娘子知道。她只要负责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我一直这么想着,希望着,可是却总适得其反,让她难过…我娘子说的对,我就是混蛋,是我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了我娘子。”说着说着,顿了顿,空气安静了下来,谢昀逸眼眸中的光熄灭了去,只剩下满心疮痍,暴漏在他最爱的人面前。 “公子,徐公子,午饭来了!”由远及近见到小五和大师傅的身影,小五呼唤的声音传来。 唐雅娴听完谢昀逸似是坦白的话,早已不知道自己该对谢昀逸说什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几次被她抬手擦去,不让掉落。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看那个爱了半辈子的人。 谢昀逸看着任然背对着自己的唐雅娴,眼眸闭上掩盖了落寞,缓缓睁开双眸,那双眸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空寂与冷清。谢昀逸站起身伸手,轻拍了下唐雅娴的肩膀,语气故作上扬说道:“唐兄弟,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不饿吗?一起去吃饭吧。” 在谢昀逸的手落在唐雅娴的肩膀上的时候,唐雅娴强忍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跌落眼眶。只见唐雅娴站起身,转身扑进谢昀逸的怀里,她的耳朵贴在他的心脏处,她的双手环抱着他劲瘦的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委屈的掉着泪水。这一切,突如其来的,令谢昀逸有些措手不及,双臂悬在空中,忘了做出反应。 已经走到离大树几步远的大师傅和小五看着树下,两个相拥着,身量不等高的“男子”,楞在了原地,想来他们也才离开没多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有些措不及防,但是谢昀逸很快反应过来,轻抱住躲在自己怀中抽泣的唐雅娴,似怕她受伤,干笑着问道:“唐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谢昀逸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她的滋味了。他可不想,因为唐雅娴察觉他认出她,而选择再次离开他。 “徐兄,如果…如果,你娘子,她再次回到你身边,你还要她吗?”躲在谢昀逸怀里抽泣的唐雅娴,抽泣着声音,字句断断续续的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章 无可比拟 唐雅娴抱着他,断断续续地问着他,等待着谢昀逸的回应。谢昀逸没有出声做答,环抱着唐雅娴的双臂渐渐收紧,这就是他的答案。什么叫苦尽甘来,谢昀逸知道了。谢昀逸等唐雅娴这个拥抱,等的太久,等的太煎熬,等的太害怕。此刻,竟比当时得到皇位还来的让他心动。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刻意忘记,刻意埋藏的伤口重新挖出来,谢昀逸也不例外,只是,若这永远不用面对的代价是失去他这一生最爱的人,那那些所获得的欢喜自也黯然失色去。他爱她,他要让她知道,不再留任何误会夹杂在他们之间。 他抱紧了她,她亦抱紧了他,他无声地回答,她听到了。谢昀逸有没有认出她,唐雅娴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吗?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对她的在意,虽没有言语直白的说着非卿不可,可那下意识的在每个细节之间的保护,却让人无法躲避不去看他。谢昀逸这迟来的,无法忽视的在意,和唐雅娴心中希冀已久的自由,同时摆在唐雅娴心中的天秤上,对于唐雅娴来讲,这是个难题却也不是个难题。一边是深重的误会,一边是干脆的自由,要选哪个,不难。可是这一切的不难,在谢昀逸一番慎重地坦白之后,被逆转了,爱他,和自由,成了两难。 大师傅和小五已经来到大树下,在树下拥抱着的谢昀逸和唐雅娴退出了彼此的怀抱,谢昀逸抬起手背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只字不提,女扮男装的唐隶与唐雅娴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唐雅娴看着他,默契不提他何时认出她,这一眼,仿佛是一生。“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谢昀逸说着。 他不愿他今日的这番慎重是再次圈禁她的牢笼,他想告诉她,他和她心中希望得到的自由是可以一起拥有的,被她拥有。 刚刚被擦去的泪痕,听到他这认真承诺的话,又不禁让唐雅娴,眼眶温润。唐雅娴知道,谢昀逸从不许他没有把握做到的承诺,他知她心的这句话,比什么情话,都要暖。 “乖,我们不哭了。再哭,这么好看的眼睛哭坏了怎么办?”谢昀逸看着唐雅娴红红的眼眶,再次把人把进怀里,安慰的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提她顺气,温柔的能腻出水说着。谢昀逸这一本正经的话语,让唐雅娴破涕为笑,微微平和了心情,眼眸眨了眨,敛去眼眸中的酸涩。他不要她替他流泪,他尝过,流泪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咳咳。两位公子,饭菜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大师傅出声假咳提醒,打断了两个你侬我侬的人,说道。大师傅说着这话,也因早前回去吃饭的村民们,重新回到田地里,用或奇怪或好事或八卦的目光看着他们这边,他才出声提醒。大师傅想着,虽然他和小五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这里民风纯朴,怕他们两人多多少少还是有所影响村里的风气,这才出声提醒。 因为哭过,唐雅娴的语音里带了些鼻音,退出谢昀逸的怀抱,低头抬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微微整理。听她边整理,边重新介绍说道:“大师傅,这是我相公,我亦非男子。”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但也直接断了,大师傅和小五他们对于她和谢昀逸的遐想连篇。 “公子,这是真的吗?!”小五惊讶出声。 她曾对他说过,不想做他的太子妃,只想做他的娘子,他知道那简单的两个字后面代表的唯一性。从今尔后,他想让她知道,他亦只想做她的相公。他此时才明白,当年他父皇对谢昀季生母的感情。那是个,曾经差点让他父皇放弃江山,不愿再回皇宫的女人。所爱和江山,从来不需要纠结选择,因为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谢昀逸牵着唐雅娴的手,眼眸里只有她。能被他的小娴承认是唯一的感觉,让谢昀逸心情大好。 唐雅娴点了点头,确认了小五的反问。 下午忙完农活,一行一起往离的最近的河边走去,准备洗手抓鱼烤鱼去。走在两个牵着手的人身后,相隔四五步远的大师傅和小五在后在聊着。让小五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明明没一直在说话,只是一起并肩走着,只是偶尔谈到什么对视的笑笑,便已经让在他们身旁的人感受到浓浓的甜意,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小五心中感叹,果然有家室的和他这单身狗还是有区别的。 “大师傅,你看小姐他们腻的呀。我晚上能不能上你家借住去?”小五看着走在他们前头的两人,啧啧了两声,问向大师傅。 “这样也好,他们两人多时未见,相聚不容易,你到我这住,也不会打扰到他们。”大师傅想起,午饭时,听他们说的,有一段时间没见,善解人意的答应道。 “前段时间,你走的时候,没给家里说。父亲和母亲一直以为,你还在皇城之中。父亲和母亲时不时会进宫来看你,一开始我去见见还能二老放心,但时间一久,二老也不免担忧你。只得相瞒说,你去江燕去散心去,二老倒也没再过多追问。父亲和母亲,身体健朗,一切都安好,就是想念你,空时,还是回去见见二老。我和你一起,你若喜欢坊间这平静生活,看望过父亲、母亲,我再送你回福满楼。”谢昀逸知道她心中最挂念不下的是什么,说着她离开后,晋国侯府,侯爷夫人的情况于她听。 “好,等回了京,我们便去趟侯府。手还疼不疼?待会别去抓鱼了,你又不爱吃,何必让伤口沾了水。”唐雅娴听谢昀逸说完,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下,抬起彼此牵着的手,看着他手上还没好全的伤口,关心道。 “那我们回家,你帮我擦手?”谢昀逸说着。 “走吧,我们回家。”唐雅娴牵着他的手答应道。“大师傅、小五,你们去吧,我们就先回家,煮饭去。”谢昀逸与唐雅娴临走时,见谢昀逸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回眸向走在他们身后的两人说道。 “小姐,你不是最爱吃鱼的吗?怎么不去了?”小五听着谢昀逸的话,不解的看向唐雅娴问道。 “徐公子手指的伤还没好,能陪你去闹腾抓鱼去,我们待会多抓条给小姐送去,尝鲜就是了。”大师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小五,笑着说道。心想这孩子前面不还挺机灵的要撮合两个有苗头的人吗,怎么这会子就犯二了。小五还想再问什么,被大师傅捂住了嘴,听大师傅对谢昀逸和唐雅娴说道:“唐小姐,徐公子,你们先走吧,晚些我和小五再给你们送鱼去。”挥了挥手,两个牵着手的人走远。 “大师傅,徐公子不能抓鱼,和我们一起去,又有什么关系?”待谢昀逸和唐雅娴走远后,大师傅放开了捂着小五的嘴,小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唐小姐爱吃鱼,徐公子去了,会安静坐在一旁不下河吗?”大师傅并没有直接回答小五的问题,而是反问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章 鬼迷心窍 循着稻田的小道,来到村落不远,已见得袅袅炊烟。尚未回到他们在庄外小村住的小屋,唐雅娴边昏迷了过去,待醒来,天色早已黑透,屋内烛火闪烁。 唐雅娴早前因下农田沾染了泥土的衣衫早已被换了新的,脸上手上沾的泥土渍也被擦干净,谢昀逸坐在床沿边握着她的手,眼眸中希冀的光芒寸寸被时光剥夺去。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他总心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 迷蒙睁开睡眼,唐雅娴第一感觉,是这个屋子暖的有些不像话。她看着坐在床沿的谢昀逸额头上微微沁出细汗,而她自己却觉得,身处凉秋,已然察觉到她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唐雅娴抬手抚上谢昀逸近来有些憔悴的容颜,心尖泛起隐隐心疼。 这个傻瓜,到底,还隐瞒了她什么。 “肚子饿吗?”见唐雅娴醒来,谢昀逸慌忙将眼眸里的担忧隐去,关切的看着她,问道。 唐雅娴由谢昀逸扶着坐起身,靠在他的肩膀,轻起唇畔,欲回答,却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微弱的很。她的“不”字,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只要风一吹,便从未出现过。她低眸,心颤,但她不敢与他说,怕一人疼,两人急,唐雅娴勉力支撑着去忽略心脏上的不舒服。早上的满满精气神,就好像是回光返照,她的身体状况似乎比她自己所预料的要严重。 谢昀逸没有听到她说出口的声音,抱着她,续着说道:“粥,可能有些糊了。”他想起,他今日想替她煮的那粥,有些抱歉的说道。 夜里,偶听得几声犬吠声,没有夜间娱乐的庄外,此刻的夜里倒也安静,村里的另一户人家家里,上下老少几口人跪在特地请来的神台前,似在做什么祷告。跪在正中的中年男人,捧着双手,朝神台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留下一个硬币大小的血印子,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看起来很是凝重的模样。仔细听,听得他嘴里在念着:“祖宗,有怪莫怪…” 被男人供奉的神台旁边,放着三个牌位,一个是那个早前死去不久被巫师说是邪灵所害被下葬的姑娘,另外两个牌位,牌上不同于那块写了字的,这两块被空白着。迷信到一种境地,无论旁人怎么劝说,这家人就是认为,他们家女儿之所以会早逝,都是因为巫师所说的邪灵。以巫师的说法,若不让那两个破坏了他们家祖宗风水的人,以血放祭,他们家所有人,死后皆会下炼狱,生前会过一代不如一代。 这话一出的,便吓的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忘记了旻朝律法,无妄杀人,其罪当诛。这户人家被有心人操纵于手中,成了旁人借刀杀人的替罪羊,尚不知。瞧男人一个头,一个头磕的响亮,那模样倒是虔诚至极,奈何到底是被鬼迷了心窍。 “大师傅,这鱼汤还有多久才熬好?小姐,他们会不会已经吃饱了,喝不下这汤了?”大师傅的家中,小五蹲在灶台前,扇着火问道。 “得嘞。我这下点调味的,就可以整个端出了。”大师傅拿了快厚布放在土黄色的淘砂锅盖上,打开,拿着汤勺微动了下锅里的鱼头,说着。 “大师傅,你说徐公子会不会做饭?”站在一旁等着大师傅放盐时,问道。 “这,我就看不出来了。你待会把汤送去的时候,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大师傅笑着说道。 “如果徐公子不会的话,那就糟糕了。小姐也是半桶水,他们两个今天不就要饿肚子了吗?”小五端过鱼汤放在,竹篮里,喃喃自语,担忧着。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且送去,若是都还没吃饭,便让他们上大师傅家来。”大师傅看着唠唠叨叨的小五,调笑说道。 小五一手提着灯笼照路,一手挎着放了鱼头砂锅的竹篮出了大师傅家,往唐雅娴和谢昀季他们住的小院行去。村里夜路虽黑,但是每户人家之间的屋子相隔并不算太远,也算有所人气,小五倒也不至于走这夜路害怕。 小五心里想着,小姐平日对他不错,生怕他们家小姐饿着了,心急便两步并做一步走,走的有些快,过小道转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影,听得姑娘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小五管不上是不是碰瓷,忙看向他右手臂挎着砂锅,生怕洒了或是打翻了。 “你这人,撞了人还不扶一扶。”那还做在地上的姑娘,生气的说道。小五确认鱼汤只是轻洒出了些,这才有功夫看向那个自称被他撞到的人。灯笼打去,小五并不识得她,若是谢昀逸在,便会认出她,这女子,就是那昨日下葬姑娘的妹妹。 “哎哟,站不起来了。”那姑娘坐在地上,手扶着脚说着。 “姑娘,你没事吧?”小五看那人,好像摔的挺严重的,便放下了手中灯笼和竹篮去扶那个女子。只是没想刚去扶她,那姑娘便已经自顾自站起身先小五一步来到鱼头汤这边,小五有些愣神,不是说站不起来了吗?不是刚刚还一直在喊摔疼了吗?听那姑娘说道:“好香的味道,是鱼汤吗?”说着,姑娘已经背对着小五掀开了锅盖。 “你做什么,这汤不是给你的!”小五见那人去动竹篮里的汤,回神过来忙上前拿过了竹篮子。“我不过是,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香,你紧张个什么。”那姑娘朝小五翻了个白眼说着,转身不再搭理小五,便忙离开去。 她父母亲告诉她,她刚刚投下的那药是巴豆,是为了教训,那两个外乡人去打扰了祖坟清静的。她懵懂无知的带着鹤顶红的残余粉末,忙离开了去。鹤顶红,一旦入口,必死无疑,这算是哪门子的教训?两条人命竟比不过这凡间虚妄的鬼神!小五看着那走远的人,想到汤会凉了,倒也不再思考那奇怪偶遇的人,提着灯继续往谢昀逸他们住的小院行去。 靠坐在谢昀逸怀中的唐雅娴,眼眸几欲阖上,再度疲倦睡去。但在听到他那句,略是抱歉的话,微聚了聚气息,尽力保持着不虚的声音说道:“我想喝粥。” 谢昀逸听到她的话,脸上的高兴轻易浮现,轻将她扶着躺下,盖好被子,语气轻快说道:“等我,我去给你盛,很快回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章 星火依旧 躺在床榻上的唐雅娴,轻咳不断,帕子放在唇前掩着咳嗽,却频频咳出血,心脏绞痛不已,费力坐起身来。唐雅娴想下地行走,却觉得全身无力,身形疲惫。瞧她穿上鞋扶着床沿,站起身来,披上了那放在一旁外套,一路轻咳不断的向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人临死的时候,都会有第六感的感知。虽然谢昀逸没对她说,她的病情具体怎么样了,但是她心中感觉得到,她活不久了。早上,还能走能动的时光,仿佛是好久之前的光景。 但今天,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天,至少,在临了的时候,他们之间再没有误会了。 她刚刚躺在床上,眼眸疲倦,就是不敢睡去,她怕这一睡,便从此再不会醒来。没想到,临了临了,才真切看清自己的心意,这世间,她最放不下的,是那个傻瓜谢昀逸啊。 她爱干净,他又何尝不是。可是刚刚醒来的时候,虽然他的外衣换去,可他脸上的沾染上的煤灰却没有来得及擦去。他不喜欢大热天,怕热,却为了她在屋里放了这许多暖炉。他不喜欢厨房,他说过,君子远庖厨,要他下厨,绝无可能,可是他却为自己频频破例。他素来意气风发,何时如现在这般憔悴?可是陪着她来庄外的这几日,却为了她,频频遇到糟心事,更不知他守在她身边,几宿未眠,那眼底青黑明显。 唐雅娴来到厨房的时候,入眼便见到谢昀逸在将锅中还能入口的粥仔细舀出来。他锅里的那锅能吃的没几口,旁边放着的全黑的那锅,是一开始煮的,但是整锅全糊了,便被他放到一旁去,重新又煮了一锅。可能他没有厨艺的天分,第二次煮还是勉勉强强的,将糊未糊。 小厨房门口传来唐雅娴轻声咳嗽不断的声音,谢昀逸听到她的声音,抬眸见到她如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扶着小厨房的门口,心下着急,忙扔下了挑粥勺子向她急急行去。 “为什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谢昀逸揽过唐雅娴的肩膀,替她挡去外头吹着的凉风,扶着人来到厨房坐下,说着。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二十几年,我从没尝过你下厨做的东西,心切切,便来了,不然以后就都尝不到了。”唐雅娴很想掩饰自己气息里的虚弱,牵着嘴角露出苍白的笑容,说着。 “小娴,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谢昀逸蹲在她跟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眸酸涩,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努力挤出安慰的笑容说着。 “对,我们还有一辈子。”她安慰笑着,抬手擦去他眼角欲落下的泪珠,说道。 谢昀逸端着那盛在碗里不过几勺白粥的小碗,来到她旁边坐着,一勺一勺轻吹着,似怕烫着她,喂她喝。“你还记得吗?那年你登上了皇位,那夜,我们一起看星星看到天亮。那一夜真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是是非非,只有星夜,只有相互依偎的你我。” 过往美好回忆,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听唐雅娴缓缓说着她和他的曾经。 “喝完粥,我带你去看星星。”谢昀逸轻吹去热气,对她说道,尽力露出明亮的笑容,希望能给她力量。林大夫早已在今日替唐雅娴看病后,回了盛京做堂替人问诊。唐雅娴这病来势汹汹,林大夫的话让谢昀逸打心里懊恼着自己。早知会如此,他就不答应让她去帮忙农活,劳碌了身体。早知会如此,他情愿她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也不告诉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大喜大悲,动了心气,揪心不已。怎么会是这样的…他以为,他以为…说出来那些事实,他就不会失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 上苍啊,他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有什么惩罚,要杀要剐,尽管朝他来啊!他不怕啊!为什么要夺去他最爱的人!为什么!若不能相守,又何必让他们相见!谢昀逸心里,翻江倒海,心脏像被人扎着一根针,当拔去的时候,不至于要了性命,但不知停止,断断续续滴落的血,却比给他直接来一刀,要来的难受百倍千倍! 不要带走她,好不好?拿他的寿命,去换她的好不好?别欺负他的小娴啊! 难过至极,眼睁睁的要看着她离去,却不能在她面前掉一滴泪。他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追溯过往,他怎知,年少那一见,竟是,从此误终生! 小五来到谢昀逸他们居住的小院时,还没入门便看到屋里亮着灯火,高高兴兴的走进院里,边说道:“小姐,徐公子,我给你们送鱼汤来了。”小五这话喊了三遍,却楞是没有听到回复的声音,行去小厨房把鱼汤放好,又去了两个屋子找去,却都是没有找到人。疑惑的挠了挠头,吹灭了谢昀逸和唐雅娴临走时忘记吹熄的烛火,便提着灯笼,回了大师傅家去。 夜里,谢昀逸背着身形单薄的唐雅娴,唐雅娴提着灯笼为他照亮脚下的崎岖山路,他们慢慢的向山顶而去,为了看,最后一场,繁星。 在谢昀逸背上的唐雅娴,努力压着想咳出声的咳嗽,可是,这咳嗽就爱一样,藏不住。她不想他担心,越克制着,便越咳的难受。背着她的他,感受着她的不舒服,一次次的将眼眸中的酸涩逼回心底。听他说道:“我们…我们,下次还一起看星星,好不好?” 谢昀逸的话语说的有些哽咽,断断续续,字字敲落,艰难成句。他还记得,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当夜她拉着他,要他陪她去看星星,他说无聊,但还是陪着她去。最后,前面还说着要看星星的人,与他坐在屋檐上,却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好。”她的手微微环住了他的肩膀,轻声应道。 “谢昀逸,你要替我好好活着…”还未到山顶,那个提他打着灯笼照亮夜路的姑娘,灯笼落地,烛火熄灭了去,话语尚未落完全,便再没了声息。 背着唐雅娴的谢昀逸停住了脚步,明明心里挤压着的无数泪水,却再也不会掉落了。原来,深重的痛,不仅灵魂被抽离了身躯了,连泪泉都枯竭了… “我带你去看星星…”在这没有烛火照亮的夜里,只有天上点点繁星透过树影照亮的夜里,谢昀逸呢喃了声,背着背上已经长辞离世的唐雅娴一步步继续向山顶走去。 他答应了她的,他答应了她的…他要带她去看星星… 这夜,再没有人打扰他们。山顶上,繁星璀璨,为他们照亮着。她躺在他的怀里,他握着她没了体温的手,看着天上的繁星,再没有回皇城,再无人知他的下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章 昀季哥哥 晨起用过早膳,黎羽要去准备参加最后一场竞赛,送不了牧戈,行修便带她去送牧戈,以好让牧戈早些远离旻朝盛京这个是非之地。 “这第一局考文,第二局考武,那这第三局,不知会是考什么?”酒醒后的卞琳同寒战说着。 “这个是国师,让我交给你的。”说着,只见寒战从手袖之中拿出一盏皇卷。 “这!国师她,这是怎么做到的?”卞琳惊讶的接过寒战递来的记载了考题的皇卷,不敢相信的打开看着,上面所写的考题与答案。他们比花落染早来盛京,几次欲探皇宫大内皆找不出要门,此次竞赛更是密不透风,花落染竟然有如此能力。卞琳想到此,心中便觉得有些气馁,难道她这辈子都逃不出花落染的手中了吗? 寒战听着卞琳的问题,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听寒战说道:“今日午时便是考核开始之时,盛京几个优秀的先生都已给你请来,还是早做准备好。” “知道了。”说罢,卞琳心事重重放好皇卷,向内走去。 而,那天王府夜宴结束之后… “王爷,当真要让云景飞赢?”见谢昀季要走远,半醉半醒的花落染忙唤住他说道。 虽然花落染蒙着面纱,但谢昀季知道她是谁,只是不想说破罢了。从前他总以为,是黎羽像花落染,但自那寂笙破损,一些心中的隐藏的东西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才明白,不是黎羽像花落染,而是花落染像黎羽。 旻朝先皇与云老家主自小便视他为两权的唯一继承人,他心中对两权的渴望并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他接受的教导让他明白,要想得到两权甚至更多,除了心静谋局,无再更好办法。 若当年没有花落染的事,想来,如今他已不知坐了多久的皇帝,更不知谢昀逸等人被除去多久。只是寂笙没破损之前,在他心里,没有了与正面较劲的反面,他有比两权更想挽回的东西,可是他等了近半生都没有等来那个让他想挽回的人的出现。 他太想她了,可是他不知道他想的那个她是谁…他错把花落染视做是她,过往一次又一次的对花落染心软,导致最后换来他四年的残疾时光。 “王爷,云景飞对雪域的吞并是势在必行,如今旻朝边关外,祁**还未退去,王爷在这浪涌之中,我卞夏才是旻朝的最好合作伙伴。”花落染见谢昀季的轮椅停下了,继续说着。 “国师的话说完了?”谢昀季凉凉的眼眸看着她,淡薄的说着。 谢昀季眼里毫无情意的目光刺痛了花落染,她知道他要挽回什么,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绝不!“王爷,不知可还记得故人。”说着花落染解下脸上所戴的面纱。 虽是夜里,但是溯王王府内灯亮如白昼,花落染的面纱解去,谢昀季轻而易举便看察觉到她侧颜上的状如花型的红色烙印。“你的脸…” “昀季哥哥,染染心里深知当年对不起你,卞夏这次来旻朝,染染就是希望能帮到昀季哥哥。” 花落染眼眸动情,看着离着自己几步远的谢昀季,愧疚的说着。 花落染一口一句昀季哥哥,一口一句染染,试图勾回过往回忆,让谢昀季对她有所怜悯。 听闻花落染所说,却见谢昀季嘴角勾起一丝寒凉刺骨的笑意:“旻朝与卞夏联姻,乃各取所需。云景飞对云家权势在必得,你呢?本王的好染染。” “昀季哥哥也希望旻朝赢的对吧,若你不帮忙卞琳,要她如何赢?”花落染不敢直视他的逼问,不敢急急奢求他的一点半星在意,退而求其次话说道。 谢昀季早有所料花落染今夜会来找自己,听谢昀季说道:“怀安,把东西给她。” “是,王爷。”一旁的怀安应下,从怀中拿出竞赛的第三道皇卷,向花落染行去,交于她。 “染染多谢昀季哥哥。”花落染拿到皇卷,眼眸划过一丝喜悦,说道。 就在谢昀季要再次离去的时候,听身后的花落染唤道:“昀季哥哥,当年的事,非染染所愿。若染染的心头血能换来昀季哥哥的安康,染染义不容辞。” 原本在没有遇见黎羽,没有开启身上的封印之时,花落染心中是想要谢昀季死的彻底,但是鬼族封印已开启,花落染也非花落染,她不会要他死,心里对谢昀季已不再是当初的想法。这个男人,只会属于她花落染!她要让黎羽知道,她比不过她! 谢昀季几不可闻的讽刺笑意于眉眼,不再多停留,已然离去。是她害的他,坐了四年轮椅。是她,害的他在最糟糕的时候遇到了想等的她。是她,让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掺杂了太多算计,让黎羽心里对他不信,对他不爱。是她,让他一直处于害怕失去黎羽的状态里。是她,导致了现在的这一切!是她,都是她花落染的错! 别说她花落染的心头血有用,若当真有用,若以刀对她,他倒要看看,她可还如刚刚那般情真意切!谢昀季心思几转,不知深思着什么,眼眸藏于眼底的光越发狠厉。 送牧戈出城后,两人回来的路上,沐叔羽乾行修聊着。 “以先生之名,这世间当无人敢欺先生。先生这一身的伤,可是来自于溯王?”沐叔说道。 “沐叔,此事你知便罢,还且勿告诉倾倾。”行修听得沐叔的话,紧张说道。 “为何?先生难道不想小姐,亲眼看到溯王是何种面目吗?”沐叔听到乾行修的话,反问道。 “溯王是何种面目,自有岁月辨别。若倾倾知道,免不了心伤要添一分。”虽然知道黎羽踏入这境域是为了要解开与谢昀季之间禁锢的锁,尽管事情真相是如此,可是他明白,如若谢昀季未曾在她心上存在过,她又怎会伤的如此重,又怎会甘愿冒死劫,也要浴火重生。她这路,已经是荆棘密布,危险寸寸只待困住她,要他如何再如那些荆棘一样去给她添一分痛楚。 “老朽知道了,这个赠予先生,按时涂抹对伤口的恢复会比普通创伤药快。”沐叔不再多说,而是从袖中拿出一瓶创药于行修。 “多谢沐叔。”虽然他知道了黎羽所不知道的事,但是仍然不能告诉于她,他们一同受困这混沌境域之中,入境之时,每个人破关皆为心中所记之时所立,便注定了要自己去找出生门才有可能走出这混沌之境,不然又将在其中形成一场新的小轮回,永世受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章 茶亦有道 他们只会知道别人苦苦追寻的答案,却不知道自己的,即知别人的,却也告诉不了别人。本来就是各自命里一劫,除了相伴相护不弃,自以为是帮忙的去多做几分都将形成一把双刃剑,即伤了别人亦伤了自己,更将境域搅乱几分,更显混沌迷惘。 自己的坎,若不自己解决,下个小轮回开始,记忆再次清空,人便又跌在同一个坎。这场被困在混沌境域里,已轮回了三世的劫,这场以生死赌下的劫,又该如何破茧成蝶。 无人知道,这场劫难的未来会走向何方。他只想在这人潮浪涌之中,牵紧她,再无生离死别。 皇城,孙氏德容宫中。 “此事当真?”孙佳容听完派出去的属下回禀的事,秀眉微挑说道。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大夫说,皇后命不久矣。”立在一旁的下首,说着。孙佳容得了十三谢昀效的消息,寻着谢昀逸经常会去福满楼的事,在庄外找到了皇帝和皇后。下首在回禀的是,刨坟夜谢昀逸带回唐雅娴的事。 “这事,要做的干净,别被人抓到尾巴。”孙佳容吩咐着。 “属下明白,我们的人还在庄外盯着,这次定然让皇帝和皇后再回不来!”下首信誓旦旦。 “只是…走了个皇帝,来了个鸠占鹊巢的溯王,亦是难办。云家主那边,可有消息了?”孙佳容坐着呷了口茶,想到这几日被皇帝交付摄政权力的谢昀季,皱眉说道。 “家主昨日受溯王之邀去了沁园参加夜宴,宴会结束后去了百花楼,听随同的人说,家主包下了整座百花楼,至今未出,尚无消息。”下首如实告知。 “眼下,最后一场竞赛在即,云家主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不出现?”孙佳容不解,云景飞怎么会甘心让谢昀季轻松度过。从云景飞要她让柳氏接近黎羽之时,从云景飞要她替黎羽正名之时,她便知道,云景飞是想借用黎羽这枚棋子,来遏制住溯王岌岌欲扩张的势力。显然,在云景飞眼里,这盛京溯王谢昀季才是他的对手。如今她在庄外的人马绝不会让皇帝再回宫中,除去了谢昀逸后,她便需要云景飞的手来除去溯王谢昀季,若没了云景飞,她又该如何与现在实为摄政王的谢昀季抗衡?这是,孙佳容眼下揪心的事。 “属下也不清楚,家主这次想做什么。”下首也是茫然无知云景飞的不出现。 好不容易把皇帝的命掌控在她的手中,除掉皇帝不过是早晚的事,孙佳容可不想替别人做嫁衣。她要当旻朝的皇帝,她要除去碍事的谢家人! “你过来…如此…如此。”孙佳容在下首耳畔吩咐着她谋划的事情。 “属下,这便去办。”下首拱手领命退去。 溯王妃竞选的第三场比赛已开始,午时,谢氏角斗场内中央,铺架起一个半人高可容纳六方坐席的圆形台子,头上无任一遮挡。设在此,亦是这场比赛的条件之一。 只见郭冒领了皇卷,开声道:“第三局,比茶道。上茶具!”一二两局对的是,溯王文武双全,其王妃因皇帝所言也必是这要求。这最后局,比谁更得溯王的心。要泡出一杯好茶不容易,要泡出一杯合溯王胃口的好茶更不容易。 这局,结果,玄。一人,若心悦你。你就是把茶冲泡的再烂,工序做的多糟糕,若那人心悦于你,他便会选你。若他不心悦你,你就是把茶冲泡成琼浆玉露,他依旧不会选你。这皇卷上略公式化的答案,倒显得无足轻重了。但偏偏,夺权之中,谈心,太多余。 谢昀季,会选谁,谁会胜出,还未开始,便成了一个迷。 圆形台上,锦绣地毯铺着,设两方茶座,各自案几上,由宫女承上来,一整套茶具被摆放整齐。学了一个早上的卞琳,却无心在这局上。今日,未曾看到云景飞出现… “王爷,云家主尚未到来,此先开始怕不合情理吧。”坐于一旁观赛的孙佳容出声道。 “听闻云家主夜宿于百花楼还未起身,本王早先便派人去请。这位,是云家主的亲信,云木。他即已得了云家主的吩咐,那他此刻在这便代表了云家主。”谢昀季淡淡说着。 孙佳容犹疑的看向那坐于大位上,一直一语未言确时是常常跟在云景飞身边的云木。 “回娘娘,王爷所说,属实。”在谢昀季的话毕,听云木说道。 卞琳虽没有刻意看向谢昀季那方对话去,却在听闻“夜宿百花楼”几个字时,心下微动。她曾试探过云景飞,云景飞那歌为了权可以轻易答应娶她的人,那个死活要黎羽赢的云景飞怎会无端缺席,他最看重的这最后一场比赛。不经意的,没发现的,卞琳在担忧云景飞。 比试台上,头顶太阳灼热,晒的两个在比试台上的人,额头沁出汗水,时不时需拿绣帕擦去。 反倒是观赛凉亭上,竟显悠哉。凉亭四角皆放了冰块趋这正午热意,手边茶点,瓜果不断。 茶,首要,需心静。而这周围环境显然就是要妨碍参赛两人,没有高山流水古琴音抚平人心,没有惬意悠闲环境感其身,只有炎热,旷野,烦闷。 两人桌几炉上,已在烹煮着山泉水。但这天,只会让人看着此刻燃着的炉而觉得更加炎热。 趁着山泉水烹煮之际,以所学之道,两人各自将盘上茶饼以专门器具磨散开,于瓷陶中。 泡茶的水,水温要把握好。适宜的温度是第一步,对上所选的茶,适宜的温度才会散发茶叶独特的香气。热壶烫杯,取适量茶叶至于茶瓯之中,悬壶高冲,提起瓯盖,将面上茶沫刮去,洗罢瓯盖,静候片刻,只看赛者对此的掌握,茶味的决胜已分明。 待两方比试的人,茶水先后出盏于土陶杯中,再由等候一旁的两名宫女分别呈送去观赛亭。 冲出茶水的时候,花落染提出要上台替卞琳擦汗,谢昀季允了。花落染优哉游哉上台来,路过黎羽时,似是走不稳路,崴着脚撞到黎羽的案几上,正冲出茶的黎羽被这一撞,身形不稳茶盏摔落,几个茶杯中的茶水,有的大半撒了去,有的小半撒了去,所剩完好没一杯,倒多了几个被茶水浸过的空杯。黎羽被撒出的热茶烫到了手,花落染假模假式的跑来黎羽身边。 “夫人你有没有事?都怪我一事不小心。”花落染说着。这方台上发生了,那方亭上看的一清二楚,坐于主位的谢昀季,却低眸喝茶只当没见到。他希望她,她求助的眼眸看向他。他想,只要她求助的看向自己,他便替她解围。可惜,没等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章 恭喜王爷 “多谢国师的关心,如雲无碍。”黎羽躲开了花落染欲上前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饿笑容说道。看此此刻从容不迫的她,你无法将这周围的一地破损与她联想到一起。 “夫人无碍,便是最好的。”花落染笑不及眼底,轻蔑看了眼黎羽向一旁的卞琳行去。 花落染走开后,黎羽蹲下身去捡那个被摔碎在地上的茶盏,却被割了手。有时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见黎羽手指被碎片划到的口子,汨汨滴下血来。 一旁的宫女见了,却不敢上前帮她,没有王爷的吩咐,今日谁也不许帮四夫人,这是王爷的死命令。一个宫女行去了凉亭,不知在谢昀季身边说了什么,见谢昀季完美无波的表情有些碎裂的痕迹。她情愿受伤,也不愿求他!好!他就如了她的愿! 时间已到,卞琳那边,宫女端的盘上,放着四杯不会过满也不会过少的茶。黎羽这边,只放了一杯,剩了一半的茶。已不用品茶,在呈茶于上这里,黎羽早已输了。她手指被割破的伤口染红了随意包着手的白帕子,愈合速度有些慢。 两方的茶被送上去,卞琳四杯被先呈上,宫女依次呈于谢昀季、云木、花落染、孙佳容品尝。到了黎羽这半杯,听谢昀季悠闲不在意说道:“残余茶水,倒掉不可惜。” 随着谢昀季的话落,黎羽的那半杯被得了吩咐的宫女提杯泼洒到凉亭外。他冷容瞧着来到站在对面颔首,情绪无波无动的女人,瞧着被她随意包扎的伤口,血红的帕子,心下怒火未消反而更甚。好个不动气!若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他情愿她恨他,也不愿如现在这般,对他淡淡然。若是恨,起码还是有爱的不是吗?! 这最后一场的比赛,已经结束,谢昀季当场的态度明显,卞琳毫无意外的胜出,没有人探究那比赛的茶,是何种味道,为何玄妙,为何胜出。 郭冒颁布了卞夏公主为溯王妃的圣旨后,卞琳心不在焉的领了圣旨告恩退下。坊间为此开设的地下赌局,结果已然出来,两个巨头赌下的巨额,云景飞输的倾家荡产,谢昀季赚的盆满锅满。不知,是谁何曾说过,他想黎羽赢。不知,是谁设下赌局,诈云景飞。让云景飞以为此局赢面胜算大,反倒让坐庄的谢昀季赢下全场。坊间皆以为,溯王的宠妃,四夫人,有溯王的撑腰,想坐上王妃之位还不是轻而易举,几乎超过七八成的人,都把赌注下了黎羽身上,怎知会输成这般模样。听闻,这世间招惹谁都别招惹旻朝的修罗王谢昀季,不无道理。 谢昀季留下了黎羽于皇宫吃饭,皇帝久未出现,他如今已掌摄政王之权,她身处这皇城,他要她留下,她亦插翅难逃。黎羽答应了,一起用晚膳。 而黎羽的留下和王妃赛选结果的胜出被谢昀季默认随着放出了风声。未几多时,坊间盛传,溯王担忧四夫人伤心,留四夫人于身边,诉衷肠。在坊间的传言里,黎羽仍然是溯王的宠妃,是虽然没有得到王妃之位,却备受宠爱的宠妃。 于皇宫内孔雀楼中,两人的约会,宴席菜色琳琅满目,却没有一道入黎羽的眼,让她想动筷夹起尝尝。她记得,那一次也是在这孔雀楼。那天下了一场大雨,但是却和今日的心境完全不同。那天,还记得她以一糖果结交了十三…物是人非。 谢昀季坐在她一旁,为她夹着菜。他不说话,她便不说话。他为她夹菜,她便吃。只吃他所夹的,她不得不动筷的,只说他所勉强她答的,人在这里,魂却不在这里。 对着一张黎羽此刻这毫无波动的面容,谢昀季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和过往记忆里那个生动明媚的女人联系到一起。“王妃之位出来了,你开心吗?”只见谢昀季放下了筷子,不再为她夹菜,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说道。 “王爷开心,如雲便开心。”黎羽说着,脸上带着无处可挑剔的完美微笑。 “既然开心,为何不恭喜本王。”谢昀季站起身向窗外行去,面容对着外头的美好月色,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去,嘴里说着故作高兴的语气。他在期许什么?他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 “如雲恭喜王爷喜得佳人,为王妃。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并没有让谢昀季等很久,便听闻身后离着几步外远的女人,带着高兴的语气,说着,真心至极。 “呵。好一句恭喜。”声音凉凉的,听不出什么笑意,谢昀季眼眸的温暖尽失,轻启唇畔说道。这夜,黎羽被囚禁在冷宫之中,出不了皇宫。而这时的黎羽,也终于确定她之前的猜想。她早先布在皇宫之中的所有暗线早已通通被谢昀季拔去,徒留一个名号罢了。 这夜乾行修坐在福满楼门口,等了黎羽一夜,终是没有等到人回来。 回了溯王府居住院落的卞琳,放下了领了的王妃圣旨,换了身衣裳悄悄溜出了院落。 卞琳来到热热闹闹全不像前一天安静的百花楼,看见了云木哭丧着脸,被夹在两个护卫之间,似是押解着进了百花楼。卞琳一身公子哥打扮,跟在他们不远之后,来到百花楼。 云木被关在了二楼的拐角处最偏僻的屋子里,那两个押解的人出了门后,便把锁给锁上。 云景飞,出事了?看到此情此景,卞琳的脑海里晃过这样一个想法。 谢昀季坐在御花园里,赏着这美好月色,一人独酌。不多时,瑟必骤然出现跪在谢昀季几步远处,禀告道:“如王爷所说,老鼠按捺不住,动了歪心思,已被我等拿下。” “呵,今日收获颇丰,快哉快哉!”说着,谢昀季似是很开心的又饮下一杯酒,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一旁侯的怀安担忧上前扶住谢昀季。 今天,他大获全胜了!那两权的位置,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的轻巧。他赢了,他当然开心。可是心底,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原是,少了一个可分享喜悦的人! 黎羽说的那句“恭喜王爷,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犹如历历在耳,如手不小心被荆棘刺上,时不时触动经脉,让他无法忽略这碍事的荆棘。可是又因为这荆棘,太过渺小,让他找不到具体位置,也无从除去这妨碍心里的不痛快感。 孙佳容以为偷了玉玺就可以为王,派人趁谢昀季不在谦德殿的时间,去偷盗玉玺。欲以此为筹码,为要挟,对阵谢昀季,好坐稳自己皇宫之中的地位。靠一个至今没出现的云景飞,倒不如靠她自己,结果,却不知早已为他人所用之棋,落了圈套,再无脱身机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6章 溯王大婚 黎羽被关在冷宫的这夜,冷宫内外形成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气氛,皇帝留下的圣旨已经颁布,明日就是溯王迎娶溯王妃的大婚之日。皇宫和溯王府两地忙的不亦乐乎,那外头的热闹的气氛也蔓延到了不常有人走动的冷宫之外。那个目前为止,一直很坚强的女人,黎羽,抱腿坐在窗前,心里挤压的苦,痛,任那泪在眼里盘旋,双眸微红,却是不曾掉落一滴泪。 谢昀季先前问的话,一句一句浮现在脑海里与那渐渐清晰的前世记忆,纠缠在一起。 他问“王妃之位出来了,你开心吗?” 开心吗?哈哈哈,黎羽在这没有一点烛火光芒,偌大空寂的宫里,嘲讽笑出声。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放下他!明明不爱了的,心,却还是被残余气力,划得血肉模糊。 黎羽笑着笑着,那一直在眼眶里强忍着,盘旋着的泪水,不慎滴落。 多可笑?到底要她笑的多好看,要她说的多好听,才可以换来这一份绝不回头的坚决?! 到底要她多努力,才可以毫不费力,面容平静的说出决绝的话语?! 第一世,懵懂嫁于傅衍,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第二世,借沈珺安身重活,斩断一切黑暗,谢昀寂是那个世界里微弱的光之一。第三世,借琉璃身重活,她回来了,回来找傅衍算前世账,是谢昀季一点点拔了她的刺,让她不再为了恨而恨。这个男人,让她又笑又气又哭又闹,他让她明白什么是爱,他知不知道,她重新回来盛京的时候,曾为了他不想再去找傅衍报仇。她曾多庆幸,谢昀季就是她要找的谢昀寂,却没想这一切温暖只是他抹去一切曾身切经历痛楚的结果。他是得多恨她,才会将冷刃亲手切入她的心脏,才会将她的心挖出!面不改色! 有本事,就让她一辈子失忆好了!让她一辈子混沌无知!又何必让她发现端倪,苏醒过来! 那被封藏的记忆,随着黎羽无意识的在走向生门时,一点点被解开。谢昀季拥抱着她,在她背后拿着冷刃,亲手切骨入心的画面,在脑海中纠缠不休,犹如噩梦幽魂,让她不敢睡去。 关着云木的那间屋子所相连的整面墙壁与穿过盛京的一条河流相邻着,卞琳小心翼翼上了屋顶,费劲才来到云木所在小屋的小窗口外,但因那窗口太小,只余透气的空间,卞琳进不了屋里,只能交脚站在隔壁窗户的窗挑处,手抓着一旁的檐口,背部紧贴着墙壁,不敢有所松懈,不能出多大的动静让门口的人察觉,更要注意不要失足掉下相邻的河流里。 “云木,是我,卞琳。”屋里云木绝望的坐着,突然听到小窗口传来一个微微的声响。 “卞夏公主?”云木不敢相信的往小窗口跑去,小声反问出声。 “对,是我。你若想救你家家主,接下来的问题便如实回答我。”卞琳沉着冷静的说道。 “家主!公主,云木求你,一定要帮帮家主!多留在溯王手中一分,家主只会更危险!” 云木一想到云景飞,便整个人都着急了,手不自觉抓紧了窗台口,说道。 “云景飞他被关在哪?”卞琳眼眸的光微沉了沉,果然是小看了谢昀季! “昨夜,我亲眼看到家主被悄悄送去了溯王府!” 云木回想起,昨夜百花楼发生的事情,忙说道。过了小半会,云木没有听到卞琳的声音,不知卞琳走了没出声提醒道:“公主务必要小心溯王!” “放心吧。”窗外心下沉思的卞琳听到云木说的这话,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去。 这夜,又有多少人安稳睡去…天亮之时,这个经历整个忙碌夜晚装扮的盛京,以喜庆的面貌展现在人们眼前。鸡鸣三响过后,以皇家仪仗为准,溯王府为主,引来全盛京的人观礼。 与此同时,那份早前黎羽从谢昀季那,要来的和离书由沐叔送去了,掌管旻朝皇家婚姻见证、登记、收整的宗林司。 “混账,有什么紧急的事,非把本官给喊回来!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溯王迎娶王妃的大日子吗?!”掌管宗林司的主府大人,林彦走回来的一路上很是生气。他去了婚礼,与全盛京的百姓一起见证,溯王恢复当年风采,身穿金秀大红喜袍骑于高头大马上,下马神采奕奕的走入溯王府中。看到溯王不再残疾的事实,正是震惊,被溯王的神采气度惊艳之时,就被急急找来的下属拉回宗林司,想想就不得气! “大人,就是这老头,你看看他递来的东西,您就明白了。”下属与林彦来到宗林司主事厅的时候,下属指着坐在堂前的沐叔,说道。 “今日溯王大婚,举国同庆,本不该叨扰林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沐叔见来到主事厅,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拱手行礼道。 “老大叔,您怎么来了?”林彦看到是沐叔,显然是认识,忙上前搀扶于沐叔。 “这个,还请大人过目,通允。”沐叔佝偻着腰,从怀中拿出那封和离书交于林彦。 “这是什么?”林彦说着,顺手打开了那和离书看去,看完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大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楼主可确定了?”林彦拿着和离书,压低了声音问沐叔。 见沐叔慎重的点了点头,林彦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楼主已决定,便当林彦还她当时出手救小女之恩。”只听林彦说罢,便朝那候的远远的下属说道:“去准备大印来。” “是,大人。”下属得了命令,便去取出皇族解除婚约的蓝印来。 蓝印已改下,当时皇帝为谢昀季和黎羽颁布的亲事,也就此作废,归了档。 在冷宫的黎羽,一闭眼,谢昀季切她骨入她心的残忍画面就会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害怕极了,不敢睡去,便这么坐在窗前,睁着眼坐了一夜,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就算是傅衍那一世,就算是谢昀寂那一世,她都未曾有过如此模样。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深深的恐惧啊。他就这么恨她吗?恨的要她生不如死?! 皇城的人近半得了允许去了溯王府参加喜宴,这场婚事之盛大,宴请了全城的百姓,酒席摆满了盛京四大街道。来者,皆都道,是沾了溯王的光。 皇城守卫薄弱,冷宫关闭的门被人从外间推开,一个身影朝着黎羽走来。温暖宽厚的衣袍裹住了傻坐在窗前瑟瑟发抖的黎羽,听得那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道:“我带你离开。” 那个女人,征楞之间抬眸看向来人,寒凉的心感受到一丝缥缈的暖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7章 以身相许 黎羽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应抱坐一夜早已麻痹的没有知觉。只见她眼睛红红的瞧着站着的乾行修,语气有些无力的说道:“腿…麻了。” “傻瓜。”话音还没落地完全,黎羽已被乾行修横抱在怀里,走出冷宫。 “阿修,你是怎么来到这宫里的?”路上黎羽慢慢的温暖了起来,闭上了疲惫的眼,问着。 “多亏,当时皇上赐予我的玉牌,才得以自由出入这皇宫。”行修说着。 黎羽被打入冷宫,旁人看来,她是被溯王所厌弃的。这冷宫本就是皇城中四宫六院的荒芜之地,没有多少油水,是苦差,又有多少人愿意来这冷宫守着? 今日乃溯王迎娶王妃的大婚之日,与暗里皇权交替之日,改朝换代之际正是空隙频出。 谢昀逸当时宴请乾行修的时候,希望行修能留在旻朝,为表诚心便赠了玉牌于行修。 此刻的溯王府,哪里还有往日的清凄?说是人赶人的热闹都不为过。新人行过新人礼,新娘被送去了主院,今日为新郎的谢昀季行走宾之间,与朝堂的重臣们一起饮酒。正是欢饮之际,瑟必来到谢昀季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见谢昀季轻皱眉,在瑟必耳畔吩咐了什么,瑟必再次跑开了去。瑟必说,爷,棠梨院着火了! 待在主院的卞琳将头上盖着的红盖头随手扔于一旁,撤去凤冠霞帔,刚把绑带扎好,便听到窗外传来寒战的声音。 “公主,事情都办妥了,府中的暗卫都被调去灭棠梨院的火势。我们发现府中西襄,甚是怪异,暗卫时刻把守,不敢有松懈。我怀疑,云家家主应该就被关在那。”寒战说着。 “公主,这个是从一个暗卫身上扒下来的衣衫,你换上,带着这铁令,应该可以见到云家主。” 寒战把手边带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卞琳,说道。 “谢谢你,寒战!”卞琳拿过包袱,正欲关上窗户的时候,见寒战抬手按住了欲再次关上的窗户。听他说道:“公主,和云家主,一起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要再回来了?”卞琳听着寒战着无厘头的话,皱起眉头追问道。 “公主,王上已逝,如今整个卞夏国的权力尽在国师手中,你斗不过她的。”寒战想起早前偷听到花落染和谢昀季的话,面容沉重的对卞琳说道。 卞琳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寒战已经转身离去。棠梨院的火还能烧多久?府中超半数的暗卫已去灭火。卞琳已然没有时间再纠结在寒战这里,想到此刻不知生死的云景飞,卞琳忙关上了窗户快速换上了衣衫,跳出了窗外往溯王府最偏僻的西襄院偷溜而去。 地牢里,云景飞日日被谢昀季的人强行喂以软骨散,身上所中的毒素有压着内力,让此刻的云景飞比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还要弱势几分。 设在西襄的地下牢笼,关着云景飞的门被打开,铁锁被扔在一旁,云景飞闭着眼眸盘腿坐在原地调养身息,虽听到声音但并未睁开眼眸来。 “云景飞,若你还没死就吭一声,别浪费我收尸的时间。”卞琳的声音传来,让云景飞心中微动,睁开双眸,朝她看去。 “是你?你怎么会?”云景飞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男装打扮的卞琳,轻蹙眉启唇。 “走不走?”卞琳懒得回答云景飞的话,抱臂站在牢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反问他。 “走是要走的,但他们封了我的穴道,我聚不了体内气力。”此刻的云景飞没了往日身上所带的戾气,若被拔了毛的老虎,低眸有些失落的说着。 “麻烦!”听卞琳撇了撇嘴说着,本以为她会丢下他离开,却没想随着卞琳的话音落下,云景飞身上内力被封禁的几处穴道被卞琳解开。 卞琳帮云景飞换上了,先前被她打晕的牢头衣衫,搀扶着云景飞出了西襄地牢。 “若你不想死在谢昀季手中,就忍耐点,我们得走更快。谢昀季很快就会发现,你不在地牢的事情。”卞琳说着微加快了脚步,云景飞亦勉力更上。 “为什么救我,你图什么?”路上听得云景飞略显虚弱的声音问道。 “你现在身上,有什么,我可图的吗?”卞琳听着云景飞这话,心里有些不痛快,冷笑了声。 溯王妃这个两权的第一赌局里,谁人不知下注在黎羽身上的白方输的倾家荡产,而稍微有些势力的,细加打探便会知道云景飞是白方的大注。他如今输的倾家荡产,人又被扣在这溯王府,以谢昀季的雷霆手段,怕是雪域云家早已易主,他云景飞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什么值得她图的吗?问为什么救他?她卞琳并不是他们那些谋权的人,她想救就救,何须理由? “那你为什么救我?”眼见前头行来一队巡查的人员,云景飞被卞琳拉过去,躲在假山之后,那假山石之后,空间并不大,两人相距较近。听到云景飞锲而不舍非要知道个答案的声音,卞琳皱起远山黛眉,回过头去看他,却不禁让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近。 他虚弱的气息与她有些火大的气息在这小空间之中混合在一起,见卞琳丢了一记白眼给云景飞,听她道:“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救你?废话那么多!” 听着她略带火气的话语,高卞琳一个头的云景飞看着她,没说话,头越来越靠近。卞琳,皱着眉头看着他,并未躲开。就在两个人的鼻尖快碰触到的瞬间,听云景飞勾起一抹微微苍白但却撩人的笑意道:“你倒是面色不改,想我这皮囊是没谢昀季的吸引人。” 如卞琳所说,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可让人所图的。但他想了想,这世间真的有人,会不为所报,而真心实意的去帮一个人吗?他这么想,也便慢慢的靠近了她。 “是你勾引我,别后悔。”随着卞琳这无厘头的话说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亲密无间。她的唇,意外的,柔软,清甜,让他有些留恋。云景飞微微楞了几秒,便闭上了双眸,回应着卞琳有些生疏的吻。待卞琳的拉开了与云景飞的距离后,可见的云景飞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此刻带上了些红润之色,倒比刚刚看起来有人气多了。 不知为何,有一种卞琳救了云景飞,云景飞非要以身相许于卞琳的感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8章 他的阿黎 棠梨院的火势太猛,谢昀季这方在救火,寒战那边在浇油泼火为卞琳带云景飞走争取时间。直到夜幕暗去,棠梨院的火势才堪堪被扑灭…晚间,喜宴渐渐到尾声,本该去入洞房的谢昀季却来到已经烧的一无所有的棠梨院这一堆废墟前。 “爷,别去,免得弄脏了鞋。”见身穿一身大红喜袍的谢昀季欲往废墟堆里走去,怀安纠结了会出声道。但谢昀季恍若没有听到,继续向那一堆废墟之中走去。 “什么都没有了…”见谢昀季走到那废墟之中那已经烧毁了棠梨树下,原本这里是棠梨院的厅前,他记得,她喜欢在这树下抚琴下棋作画。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唯一留给她的一方净土,如今被烧掉,成了废墟。扎在心底的那根渺小的可以忽略的刺,此刻竟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他对她,不只有的利用的,对不对…他在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 喜宴上,这个叫谢昀季男人,很开心,他喝了很多酒。如果没有心里那根让他找不到,又刺痛他的刺,他会更开心的。只见站在那棵烧的不成样子的棠梨树下,谢昀季站不稳,欲倒。 “爷,你醉了。”怀安和瑟必已经在谢昀季要倒下之时,上前扶住了人。 谢昀季扶着怀安再次站稳,不再回头,一步步走出废墟,向新王妃的主院方向行去。眉眼染上寒霜,没有一丝暖意。今天是旻朝与卞夏两国的联姻之日,就算他再不想,再不愿去见新娘子,为了接下来得到他心中更想占据的高度,今日这婚礼所有场面上的事,他都得做足了。当他饮下黎羽的心头血,不再残疾回归当年风采的时候,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他心里的野心更重要?哪怕是醉了,又何妨。 “爷,棠梨院,您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属下吩咐下人们重建?”跟在谢昀季身旁的怀安,出声问道。原本,这只不过是王府里一处烧毁了的宅院,交于府内管家清理了便是。但这棠梨院,是当时,谢昀季专门为黎羽建的。不管黎羽当时到底有没有领他们家王爷的情,放到心里,棠梨院被烧毁这事,都断然不是王府管家所能直接管的。 “不过一处院落,烧毁了便清了吧。”谢昀季轻启唇畔,毫无感情说着。 棠梨院,化为灰烬,再建议处,没有她的气息的“棠梨院”,不是棠梨院…无碍,他还有她的人,他心里这么想着。他想着,等他把溯王府这一切处理完,他便去冷宫接她出来。她心里不可能对他没有了一点点感觉,他一定会让她再次爱上他! 趁着溯王大婚的热闹,黎羽等人出了盛京,驱赶马车往东而去。坐在马车之内的黎羽,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盛京,眼眸的神采略显黯淡。她拼命的在盛京做大做强自己想要发展的绝密消息网络,为此甘愿入虎穴至溯王府于谢昀季身边,与虎谋皮。为此甘愿入皇宫,与天子较量,与皇权之中的尔虞我诈较量。她无数的次幻想过,有一天她离开旻朝盛京,是堂堂正正的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盛京立足,在旻朝立足,在五显大陆立足,重新的出现在祁国,出现在傅衍的面前。让傅衍也尝尝,受人利用,背锅,绝命的滋味。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离开旻朝盛京会像现在这样…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坐在黎羽身边的乾行修,他看着周身情绪低落的黎羽,一直瞧着那离的越来越远的盛京,他心里不禁失落。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心里想着,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谢昀季… 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认认真真的看向自己?乾行修看着黎羽的侧颜,失落出神。 怀安和瑟必送谢昀季来到王妃的主院外,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谢昀季,谢昀季兀自向前走去。虽然他一步步走的稳当,脸上也没有喝了许多酒而浮现酒醉的模样,但只有他心里明白,他已经醉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呈现晃影重合不到一起,脑子感觉变得沉重,他很想回去宸院,躺一会,而不是来这里,见非他心中想娶的王妃。 他藏在心底里的声音,在他迷醉之际,努力叫嚣着,在说着,他想去见黎羽,他想告诉她,他的王妃,只想是她。这个想法的出现,很快就被谢昀季脑海中一个冷酷的声音所压制。那个声音在说着,在嘲讽着,在问着他自己。 是谁推动了这个王妃之位的产生?是谁亲手让卞琳赢了比赛?是谁本该在第一局时便拦下一切,去拥抱她,去告诉她,他爱她,然而却因为她一句,她不会忘了要帮他王妃这件事,而松开手,答应让她不回王府住?是谁在第二局时,强行让她与卞琳打成平局,只为诱云景飞触及陷阱?是谁为了让她参加第三局比赛,同意了和离书?是谁一步步,推远了她? 这个声音让谢昀季很烦躁,眼眸中寒意又多了一分,刺骨而寒凉,就像他这个人,永远也捂不热。被压制心底里的那个声音消失了,他推开了洞房的门。 大喜的屋子被推开,屋里的一切如原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红烛早已被点燃,屋里明亮如白天。新娘子仍然盖着红盖头坐在床前,等着谢昀季来揭开红盖头。 脚步虚浮,谢昀季在走到新娘子跟前时,终是不稳的坐在了离床榻还有一段距离的茶座上。 新娘子等了许久,从推门到脚步安静,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又等了会,还是没有见谢昀季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这才自顾自掀开了红盖头,向趴在桌上的谢昀季走去。 “昀季哥哥,昀季哥哥…”一个此刻略显柔弱无骨的声音在谢昀季的耳畔响起。 趴在桌上,定神的谢昀季,因着这声音的呼唤,抬眸看去。“阿黎…” 谢昀季看着新娘子,染满寒霜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嘴角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唤着她“阿黎”,他牵着她,他动情的吻着她,听着她柔柔的唤着他…喜上眉梢,恍若失而复得。 此刻身穿卞琳留下的喜袍的花落染,见到谢昀季如此热情的回应,心中的喜悦只增不减。可是,当她听到,他看着她,眼神迷离,沦陷,口中一句又一句动情的呼唤着“阿黎”,只觉得如鲠在喉一般的不痛快。“阿黎”是谁?! 尽管谢昀季把此刻的花落染当做是黎羽,但花落染并没有推开谢昀季,洞房花烛夜,房中时不时传来令人听了的面羞耳躁的男欢女爱声,还有那一句句无法忽略的“阿黎”。这一夜,溯王和溯王妃把男女之间那点亲密的事,该做的都做了。他疼爱着那个女人,那个躺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柔情似水的回应着他,他心尖的失落渐渐被补满,他的阿黎回来了,是不是… 这一切心尖的补满,这一切短暂的温暖,直到,隔天,谢昀季醒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9章 挫骨扬灰 当谢昀季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只见他皱眉按着额头,昨夜发生的种种重新的回到脑海中。他记得,他的阿黎在这里等他。思及此,谢昀季忙向四周看去,看到一个与黎羽极其相像的身影坐在那梳妆镜前,梳着长发。“阿黎…”他坐起身来,唤道。 听到身后男人呼唤的声音,坐在梳妆镜前的花落染身形一僵。“阿黎”是谁?! “昀季哥哥,你醒了。”花落染笑颜甜美的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沿的谢昀季唤道。 只不过一瞬间,谢昀季心中抱着的那份希冀碎了,面上的柔和笑意僵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阿黎呢?!”这个男人又恢复了他骨子里的幽冷深寒模样,他看着面前这个与黎羽所在身躯有七八分相像的花落染,质问道。 “昀季哥哥可问倒我了,不知阿黎是谁?”花落染依旧不改面上的笑颜,站起身来说道。 “阿黎,阿黎…”谢昀季头疼的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起身披上衣衫便要出门寻去。 若他的阿黎知道,他背弃她,与他人一起…她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行!这不是他的本意啊!谢昀季急匆匆的便要行出门,尽管此刻宿醉后的他,头疼欲裂。 在谢昀季要踏出门口的时候,他身后的花落染已经赶上前伸手拦抱住了他的腰。 “放手!”谢昀季眉眼间的寒霜又多了一分,他的话语至人于冰窖之中,不留一丝烟火气息。 谢昀季警告的话语让花落染心里发憷,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开他,而是抱的更紧。 “昀季哥哥,若你让染染当你的王妃,染染愿将整个卞夏献于昀季哥哥!”花落染脸庞靠着谢昀季的硬朗线条的背,表明心意的说着。 却听到谢昀季冷笑出声,掰开了花落染抱着他的双臂,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谢昀季眼眸中的戏谑明显,见他仿佛换了一个人,深情的按着花落染的肩膀,抬手覆上她那张和黎羽七八分像的脸,那份眼眸中的戏谑仿佛变成了温柔。 见谢昀季这变化,花落染心中雀跃,只不过还不过几秒,便见谢昀季覆上她脸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度渐渐加深,仿佛要将她挫骨扬灰! “呵,好一张相似的脸…若从始至终没有你该多好,嗯?”见谢昀季嘴角噙着刺骨的笑意,听他低沉的嗓音说道。明明他五官俊美非凡,但此刻却让人不禁惧怕。 花落染眼眸中的喜悦被惊惧所代替,她的下巴被谢昀季拿捏着,骨头疼的几乎要断裂开,她的双眼被迫看向着谢昀季可怖阴森的双眸,一下竟忘了做出反应。 “你想要王妃之位?把卞夏的兵符交出,与本王换如何?还有,若下次你再敢唤本王一句,‘昀季哥哥’,本王便将你挫骨扬灰!”说罢谢昀季甩开了跟前的花落染,不在乎她会怎么回答,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往皇宫赶去。又是这个女人!四年前,四年后,为什么总是要横挡在他和他的阿黎之间!他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花落染身上,却唯独不敢面对,是他自己松开了黎羽的手,将她推向他处… 当谢昀季赶到冷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人走殿更空。“四夫人,人呢?!”谢昀季质问着那两个本该昨天也守在冷宫外的侍卫。两个侍卫赶紧跑进殿前来,看着眼前空空无一人的冷宫,楞了,忙下跪着,战战兢兢地不敢说一句话。 跟在谢昀季身边的怀安,心中胆颤,跟在谢昀季身边的人都明白,擅离职守的下场只有死! “你们就是这么看着人的?”谢昀季说着,已然抽出了一侍卫腰间的佩刀,话音还没落完全,那两个跪着的侍卫,随着谢昀季的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脖颈鲜血喷出。 “王爷,属下立刻派人把城门封闭…”怀安在一旁出声唤道。 “一定要找到人!”谢昀季手里拿着的那把冷刃还在滴血,他站两颗人头的不远处,看着眼前的空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逃离本王的身边吗?!他在心里问着,那个已经逃离的人,黎羽。 “是,王爷!”怀安领了命令往外赶去,着手办起。怀安刚走,谢昀季走出冷宫,瑟必神情凝重的出现在谢昀季身边,禀报道:“爷,皇上殁了。”瑟必说着,将从报案人那取来的龙晶石呈上。黑曜石即龙晶石,在五显大陆这块庞大的地块上,产量稀缺,故而物以稀为贵。谢家的每位皇子但凡取得东宫上位者,皆会得到一枚由龙晶石打造的随身玉佩,贴身佩戴,传闻有辟邪的作用,亦是谢家对太子的认可。 听到谢昀逸死了的消息,谢昀季并没有过度的讶异,见他拿过瑟必呈上的黑曜玉佩把玩于手中,看着,出声淡淡询问道:“皇后呢?”他的话,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皇后,亦殁了。”瑟必半跪在地上,拱手回答道。 “孙佳容和此事,逃脱不了干系。谋害帝后,该当何罪。让大理寺人等,看着办。”虽然谢昀季口中吩咐着,他人看着办,但实际早已把死罪定在了孙佳容身上。他不在乎谢昀逸与唐雅娴是个怎样的死活,除去阻拦皇权的一石头,让他轻快。谢昀季吩咐罢,不再停留在冷宫,向谦德殿走去,瑟必在其身后领命离开。 谦德殿内,谢昀季将那个谢昀逸留下的盒子,随同里面的文书一同扔向火炉之中,看着火炉中熊熊大火吞没了过往,他眉眼并未有所触动。这世间再没有人知道,当年老皇帝的死因。亦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父皇为了把他的皇位顺利传给他,利用了谢昀逸… 四年前,云妃为了让自己生的十三皇子谢昀麒登上谢家大位,联合云景飞的父亲欲造反,后被谢昀逸撞破,导致谋反失败,但听从龙纹虎符调遣的军队还是损失惨重。 文妃被关押入地下天牢,云家人告知她只要她杀了先皇,就会让十三来云家并为十三留有一席之地。文妃接受了此交易,苦情唤来先皇,谢昀逸在场陪同,文妃趁先皇不注意偷袭先皇,以致先皇丧命。文妃被护卫一剑刺中要害,当场毙命。云妃一命换先皇一命,但云景飞的父亲并没有遵从约定,接十三离开盛京。 谢昀季的父亲,一直都想把皇位传给他,然而龙纹虎符的事已困住了谢昀季,为了让谢昀季能在未来顺利接手谢家皇位,老皇帝临死前利用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谢昀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0章 尘埃落,飘絮远 先皇一场临终前的苦情戏,说的如何动听,到底是利用了谢昀逸一颗一直渴望得到父爱的心。先皇的一句“为父,心中属意的帝王,一直都是你。”让谢昀逸一直以来的冷漠有些碎裂。他父皇口中,第一次对他自称的“为父”让谢昀逸心软了。临死前,先皇谢临溯口诉,留下了暗语信,让谢昀逸日后交于谢昀季。甚至多次说道,“昀逸,昀季那孩子心善,不会同你争这大位的。”可笑,他亲生父亲,临死之前都在利用他。谢昀逸又怎么会想到,他心软等来谢昀季的回归,为了不想先皇的死因太过打击谢昀季,故意保持着以往与谢昀季不对付的关系相处着,最后甚至想把皇位交给他…奈何,一切到头来的真相是如此。谢昀逸不过是一颗被先皇谢临溯利用了的棋子!他父皇眼眸中,认可的孩子,从来只有他谢昀季一人! 另一边早前带着虎符令去见夜家军人马,回到雪域云家的云景雪等人,在溯王妃的结果出来后,云景飞在雪域中的势力没落,在随从夜家军等人马的拥护下,云景雪继承了云家大位,成为了新一任的云家家主。 听闻帝后被后宫嫉妒的后妃孙氏推下悬崖,逝去。谢昀逸这一任皇帝逝去的消息,很快由皇家公布于整个旻朝,孙氏在午门斩首示众,头颅悬挂于午门七日以慰藉帝后亡灵。不久谢昀季在文武百官的拥护,以绝对的势力成为有名有实的摄政王,下一任皇帝的人选。皇帝殁了,旻朝举国服丧,帝后头七过后,谢昀季皇袍加身,坐上旻朝皇位。 黎羽设立于旻朝盛京的福满楼早已盘给了他人,楼中大部分人被重新分派到五显大陆各地。谢昀季派人来搜查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 “皇上,这七日,全国各地皆派出人马找寻夫人身影,皆无一所获。”瑟必跪于殿前禀告道。 虽然谢昀季早在黎羽逃离冷宫后的第二天便得知了他们的和离书被归到族谱中,但他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因为只要他想,她以为一封和离书就可以断了和他的关系吗?天真! “不必寻了,她即已逃了,便不可能留在旻朝。”谢昀季看着奏折,语气冷淡淡道。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她,只能是他的! 话说回,黎羽等人离开旻朝的三天之后…安顿好沐叔几人,回归平静岁月,行修与黎羽再次启程。路上途径各地,发现关于她的搜寻令,已悄然的在遍布五显大陆。不得已,黎羽再次带上了青羽面罩,以防让人认出。 “阿修,我至今都不知道,这面罩的来历。”马车上,黎羽摘下了脸上所带的半块面罩问道。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记忆被封藏,不得而知罢了。 行修看着她,轻笑了笑道:“你打小便顽皮,有一年你欲跨界修习仙法,不想不通门路反倒把错误的法术施行到正好来找你的我身上。醒来后,你我却互换了身子,被施法之人,脸上也被印下法印。我被你施了法,魂魄又到了你身上,脸上便留下了法印。” “这面具,是我为你亲手打造的。”行修说及此,还未接下话说着,便见黎羽似是回想到什么,眼眸灵动,拿着面罩重新戴在脸上,笑嘻嘻的说道。 “我是不是,在那次互换了身子的时候,抱过你?”黎羽似想起什么,问道。 乾行修知道黎羽为什么会谈及此,想来是想到他上次见完谢昀季回来后,又毫无灵力欲倒之时被她抱着的事。谈起此,便觉得那个时候的心情就和第一次互换了身子被她抱着的心情一样的,让他有些无所适应,有些不好意思。行修避开了黎羽探寻的眼眸,轻点了点头。 “阿修,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黎羽看着乾行修此刻低眸的模样,认真的低头凑近看行修躲避她的目光。仿佛他被她吃了豆腐一般的害羞。 “不是…”乾行修话语欲说出口,抬眸恰巧对上了黎羽乌溜探寻的眼眸,不再有动作,话语也戛然而止。她灵动的双眸,牵动他的心神。她的眉眼,到她的唇畔,让他目光讳莫如深。见行修伸出一个手指抵着黎羽的额头,黎羽不解的微微后退开去,听得行修道:“倾倾,下次,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男人。”会让他误会… 但黎羽好像没有理解他的话,撇过头去,对着一旁摆着的果盘上的水果,玩起了点兵点将的游戏,听她懒洋洋道:“阿修,我以前在天上,是不是老欺负你吖?” “是啊,老欺负我。倾倾,可是要该做些什么弥补?”善解人意的乾行修这次有些不按往常的安慰回答,而是顺着黎羽的话,略显傲娇的说道。 “弥补?请你吃水果,好阿修原谅我吧。”黎羽夹了一块切好的水蜜桃塞到乾行修口中,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略显狗腿朝着乾行修眨着晶亮的眼眸说道。 行修抬手轻揉了揉黎羽头顶的墨发,温柔了笑意道:“好。” 九月初十的前六天,谢昀季这边收到由雪域送来的首脑会邀请函。雪域云家那头虽然说明面上独挡家主之位的是云景雪,但雪域云家内部族人谁人不知,这云景雪只不过是谢昀季的传话筒。云景雪虽继承了家主之位,但该玩的还是玩,该溜的还是溜,该打瞌睡的还是打瞌睡。云家内部上下凡是担当要职的,都被谢昀季的人替换了去,谢昀季留言是辅佐云景雪的,实际是借由这些人,让远在旻朝的他也可以轻松掌控雪域云家的事。 从溯王府逃出的云景飞自然不会傻到重新回到云家,他逃出,谢昀季早晚都会知道。如今的云景飞又该拿什么和谢昀季抗衡?云景飞料想谢昀季势必会在云家暗布人马,等着他的回去,然后一举拿下。就是可惜他在雪域云家布下了那么多暗线,有可能都被谢昀季拔了去。和卞琳一起浪迹天涯,倒也没选择去雪域或是卞夏。 雪域云家。“祖母,这个是尚尘调制的安神香,有助于安神助眠。”云景雪拿着陌尚尘新调制的药香,过来云家祖母这边献宝,一脸骄傲的说着,仿佛这是她调制的。 “回去待祖母,谢谢陌大夫。雪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待首脑会开,昀季过来,让他为你择选一良人,商讨婚嫁事宜。”云祖母拉过云景雪的手,说着她心中打算已久的想法。 云景雪心里想着,她的昀季表哥是知道她和陌尚尘两人彼此的心意的,想来她表哥一定会将她许配给陌尚尘,此刻听祖母这么说,便也开心的应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 是缘是劫 天茫茫,黄沙漫天,寸草不生,日夜颠倒轮转,前后八百里荒无人烟,只有左近高丘上独立一座粉墙黛瓦的两重楼阁在这诡异的风沙之中安静矗立着。这里是,不归九州几大神域管,不归冥界管的碧落黄泉之地。这里的主人,被人们称为,孟婆。 她原来叫什么?她早已忘了。天地初始,从指间溜走不知去了几百万年,久到她忘了,今夕是何年何月。她摆渡过的灵魂,递去的孟婆汤数以万计。她是不归上下两界所管辖,独守这碧落黄泉的黄泉之主,孟婆。 每年中秋圆月之时,她便会盘腿坐在孟婆府的屋檐青瓦上,一手撑着下巴,远远的眺望着远方。她在等,等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孟婆府的那个人。他们见过无数次,却从来都不知彼此叫什么。他只知,她是孟婆。她只知,他是主神。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期望见他一面。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该见他一面。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见一面。 他是掌管人界之外无妄数据世界的主神,亦不归天地上下两界所管。他按约定来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约定。因为他们从没有许下过什么,忘了从哪年见的第一面,忘了从哪年开始定在中秋时节来黄泉孟婆府一见。皆为两界不归之神,不老不死,只待天契结束,魂归轮回。 今年的中秋,除了他们两人,还多了一人——九州天域的父神。 “阿莫,你今日怎不于族人相聚,怎有空来我这孟婆府?”女人高挑纤瘦,身材匀称,脸上未抹分毫妆容,五官却生的精致,琉璃眉眼生动,一身红袍在身本该妖艳如盛开的曼珠沙华,但散发的气质却偏生让人觉得是干净清亮如棠梨。 “这天上人间,皆说紫薇仙子是天上人间第一美,他们是未曾见过你。”父神本是不苟言笑的清俊面容在见到下楼来的孟婆时,轻笑了声说道。 “见我做甚,死去的魂才该来见我。”孟婆在父神所坐的长桌对面坐下,不甚在意说道。 孟婆的画音尚未落完全,孟婆府的大门被人由外推开来。是他,主神。只见男人身穿一身玄墨色长袍,一头如白雪干净纯粹的银丝被风轻吹带起发丝,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孟婆和父神所坐着的位置行来。主神的五官,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如鬼斧刀工所篆,让人只见一眼再无法忘却。抬眸见到他时,坐着的孟婆不自觉的,眼眸带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来了。 “阿莫?”主神寻了父神身旁的位置坐下,唤了声,算是表达他的疑惑。 父神并没有急于表达什么,只见他手掌心缓缓朝上张开,一抹亮光闪烁于父神的掌心,仔细看去,那是一朵盛开正盛微放着点点光芒的曼珠沙华。 “这曼珠沙华乃你二人的天契。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生生世世皆不能相随所爱。这两界不归之神,乃天命所择,天命落下,二人同饮下由六味苦楚之泪熬成的孟婆汤,从此相望两相忘。如今你二人天契已到数,已是时候该魂归轮回了。”父神回溯过往说着。 曾经共同经历的喜怒哀乐,曾经共同创造拥有的记忆,早已随着最开始的那碗孟婆汤的饮下,随着风沙飘远,不知去了何方。对坐着的孟婆和主神,听着父神的话,看着对方,却是没有任何触动的记忆,四目相对,平静如往昔。 都说当神好,不老不死,法力强大,只是若真是当神好,又为何默默向往凡尘人间烟火? 只见父神手中的曼珠沙华渐渐随着空气消失而去,两个对坐的人,也渐渐的随着消失而去,明明刚刚还三人同坐饮茶,这会便只剩下父神独坐着,还有那消散了的曼珠沙华变成了手掌心里的两朵棠梨花。这是他们的轮回,是他们的劫,也是他们的缘。 父神离开了孟婆府,未几多时,便有新的天选之人,继了孟婆府黄泉之主的位置,继了数据界主神的位置。父神将那两朵棠梨带回了九州天域,注以几生修为,这两朵棠梨变成了两生莲,一为冰莲,一为红莲。父神心知自己已到归天之时,便将这两朵莲花,交付于两方去培育。冰莲于了天域天君,红莲于了南山仙尊… 天命姻缘,让他们相遇又让他们错过,初次相见,他便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他的一辈子,这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解释的事情。犹记得,当年,他说,你是唐倾羽。她说,好,就唤乾行修… 前尘几多往事,被吹散在八百里黄泉之中,当她再次饮下孟婆汤,决绝踏入混沌境域之中,却是因为那个叫,谢昀季的…几人的命盘早已相缠在一起,绕做一团,又是谁动乱了这场本该平静,温暖如夕的岁月。 黎羽想去祁国,行修解散了跟随多年的弟子一同前往,只是这尚未到祁国境内,却发生了意外。小道上两驾马车相冲而上,人下一瞬便没了反应。 黎羽朦朦胧胧之中醒来,脑海里闪过昏睡前的记忆,行修护着她先摔出着地的画面,让刚醒来的黎羽不禁把心再次提了起来。四下找寻而去,却没有找到人。 黎羽欲下床,撑起身之时,发现自己右手臂刺痛不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臂受了伤被绷带缠绕包扎好。“姐,你醒了。”屋门被推开,牧戈的声音传来。 “牧戈?阿修在哪?”见到牧戈即是欣喜亦是不解,牧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修呢?她被他护在怀中,摔将而去,都堪堪弄伤了右手,那护着她先着地的阿修又会怎么样… “姐,大夫说,你这手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先把饭吃了。晚些我再告诉你,你问的。”牧戈端着食盘进门来,在听到黎羽问乾行修的下落之时,不明显的一僵。 黎羽按着额头,想回忆起什么,可是脑海中除了些过往的片段记忆,便再也记不清其他。 “小戈,阿修是不是在别的屋子里休息着?”黎羽闭上眼眸,按着额头启唇说道。 “…嗯,在别的屋子里休息。”牧戈放下了端着的食盘,替黎羽盛着小米粥,听到黎羽说的话,手顿了下,不想被黎羽看出什么,忙应下道是。 “姐,你这一躺便昏睡好几天,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牧戈端着小米粥来到黎羽的床沿边坐下,黎羽的右手暂时动不了,牧戈便轻吹着热粥,一勺一勺喂黎羽吃。 “我躺了好几天?”黎羽吃下了一口牧戈喂的粥,不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凤凰归来 牧戈给黎羽送完汤药,便不敢再多留,生怕黎羽再度问起行修的下落。黎羽欲开口说道,只是牧戈匆忙留下一句“姐,你早些休息。”说罢,人忙逃也似的离去。先前牧戈对黎羽说的,会告诉她,她问的,倒也成了托词。牧戈的反应,实在怪异,不禁让黎羽起疑。 牧戈走后,黎羽喝下了药汤,行至窗边推开窗户,窗外衣香鬓影的场景晃入眼中,让她心中思绪沉了沉。她对这里太熟悉了,这,是她第一世生活了六年的祁国,佑今! 祁国的中心都城位于佑今,佑今原不叫佑今,此名乃当年傅衍登位之时,重新所立之名,意在庇佑如今的祁国天子,傅衍。亦是此名所立之时,黎羽饮下了毒酒,含恨而终! “公子,此事还是得尽早告知楼主,她早晚都会知道的。”黎羽的所在的栈是她遍布五显大陆,名下的其中一处产业,交于手下人打理。为了逃离旻朝盛京,谢昀季的掌控,她几乎断了在旻朝盛京的所有暗线,只为不再让他找到她。楼下,跟随牧戈的小书童担忧道。 “断断不可!我姐现在右手骨折尚未痊愈,又刚逃离了盛京那虎狼之地,此时绝非好时机。”牧戈想起黎羽昏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眼眸中的光沉了沉,说道。 “此事,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尔等决不可在我姐面前提及此事。”牧戈郑重吩咐道。 “是,便依公子吩咐,我等定将此事能瞒再瞒!”书童拱手应下,退去。 这边牧戈正和栈里的大伙吩咐着,那边却见黎羽走下楼来。在黎羽要走出栈时,牧戈上前跑去拦在黎羽前面。“姐,你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去休息吧。若有什么需要,你告知于我,我替你去置办便是。”牧戈笑嘻嘻的,打哈哈说道。 “小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未同我说?”黎羽看着与往日不同的牧戈,眉眼微严肃道。 “姐,我…”牧戈不敢直面黎羽此刻锐利的双眸,错开了去,支支吾吾的。 “你不想说,我便不逼你。这屋子待的人发闷,我想出去走走。”黎羽见牧戈如此,更料定眼前这小子有事瞒着她,但她并未逼迫牧戈说出所隐瞒之事,而是绕开了牧戈向外走去。 “姐,我陪你去!”听得黎羽身后的牧戈赶上,来到黎羽身边说道。 这不起眼的小栈位于佑今的凰雀大道数不尽数的商铺之中,凰雀街道乃祁国佑今五条主道之一,亦是五条主道之中,唯一一个鱼龙混杂的街道,想必那有所限制出入的四大主道,倒凸显这凰雀街道的特别之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几个行当,大到上九流的名贵权秀,赏风华之美,聆耳悦之声,下到下九流所细之处,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夜幕初降,天边的余晖渐渐被蓝灰色的夜所吞没,见那天边,夕阳之橙红与夜幕所属的蓝灰交替之处,着实美哉。那颜色,也只有自然母亲才可调造而处,既不突兀,冲撞,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倒比这凰雀街道两旁刚亮起的灯笼要美得多。祁国佑今虽比不得旻朝盛京,但毕竟祁国是五显大陆上几大势力之一,又会寒酸到哪? “这里,还是如当年一样繁华热闹…”她终于回来了…黎羽自言自语喃喃说道。 黎羽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场景,想起当年霓裳还在世时,带着她偷溜出相府到这凰雀大道一解好奇之事,恍如昨日,奈何霓裳被她间接害死了。若她当年没有心软于傅衍,若没有相信了傅衍会保下霓裳的话,没有因此泄露了霓裳和上官的行踪,让傅衍领旨引了御林军追去。霓裳和上官现在应是好好的,也许已有了自己的孩子。若还在的话,想来这会该会叫她姨娘了。仍记得,那是那么多年来,那么听话的她,第一次同傅衍冷战。 霓裳,那个在相府中,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就这么去了…那傻姑娘的音容笑貌,仍然在脑海里在耳边,不敢忘却。一切恍惚又回到当时…“夫人,我和上官决定今晚离开皇城。”他们逃了。“小羽,霓裳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写信劝她回来,或报于平安亦是好的。”傅衍说着。 “小羽,上官和霓裳本就不属于同一阶层,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上官是宝珠公主看上的驸马,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的!眼下唯有尽快联络上霓裳他们,有本相在,尚能保霓裳一条命。” “夫人,对不起。我不能同你回去,吾与子生死相依!”霓裳与上官牵着手,情真意切的看着彼此,此话说罢,二人便纵身跳下崖去。好不容易没日没夜赶了几天路,黎羽见到了霓裳一面,却被傅衍相拦着不让靠近,只得眼睁睁看着霓裳和上官二人殉情跳下悬崖。 叹她这几生几世,欠的何止蕾拉婆婆一条命。黎羽心中,扼腕哀叹。 “姐,你看,那不是卞夏的公主卞琳吗?!”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牧戈眼眸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声示意道。因牧戈这声呼唤,黎羽出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向牧戈所示意之处瞧去。只见卞琳站于围观的人群之中,面对着一似是贵家出身的公子哥,掩面假泣。 “你让大伙来评评理,我同你要这银票合不合理!诸位,我家这相公在妾身怀胎之时,在外拈花惹草,竟惹得那些野花野草上我家与我争这主母之位,气的妾身当时便小产,想我那可怜的孩儿还未到这世间见上一见便一命呜呼…呜呜。这倒好,妾身身子尚虚,与他要这银票买进补之药,他非但不肯,反而拿了这钱到这烟花柳巷之地,风流快活。诸位说,妾身该不该与他要这银票…呜呜呜,我命怎么这么苦,瞎了眼嫁了这人。”卞琳指着那个站在她对面,听她的话是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公子哥,说的在话在理,凄凄切切,惹得一旁围观的人们,无不为她伤心落泪,为她大骂那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公子。 “莫要听她胡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人!”那公子听着众人的讨伐声,气的指着卞琳说道。 他这么说,卞琳也不管,反而假哭的更大声说着:“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你!我…我!本公子就当破财挡灾,这一千两银票于你便是!”那公子见她这泼辣模样气的说不成一句完整,扔下一千两银票,夹着尾巴在众人的讨伐声中逃了。 卞琳捡起那银票,拱手向围观的人敬谢罢,看们倒也散去了。卞琳喜滋滋的拿着那一千两,还没那热乎呢,便被找来的云景飞抽走了。“何人允许你唤旁人相公?!”听云景飞严肃瞧着她,气压压的说道。他不过才转身开去,替她买零食,她便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戏。 “谁让那人先耍流氓,欲拐我回家做小娘子的!要他一千两,还便宜了他呢!” 卞琳理直气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丞相之子 “你一向是能动手便不动口,这次怎么学乖了?”云景飞把手中买的糕点给了卞琳,看着她噘嘴生气的模样,轻挑眉噙着笑意说道。 “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爱粗鲁,我亦可以。”卞琳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巴里,吃下后说着。 “你呀。”云景飞看着卞琳,满眼的宠溺,嗔了句。 随着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云景飞同卞琳有说有笑的走远,待那二人走远后,黎羽和牧戈这才从一旁的挑选的钗花小铺随意挑选了一支钗花,给了铜钱走开。 “倒是未曾想过,他二人能走到一起。”行走在街道上,黎羽看着那两人走远的身影说道。 “姐,听闻那日溯王大婚如期举行,倒不想是被旁人替代了去。”一旁的牧戈说着。 他们能在这祁国地界遇到当时被谢昀季所关押的云景飞和原本要嫁给谢昀季的卞琳,自推想而知,那个嫁给谢昀季的“卞夏公主”,自不可能是卞琳。 “这黑与白的争斗,白方输的太惨,也是时候该逆了这局了。”黎羽喃喃自语。 “姐,祁国这边,只待你回来,便可运转。”早先到了祁国联络的几位舵主的牧戈,说着。 “今年秋试,在即,魏丞相那边如何了?”根据他们麒麟阁所收回来的情报,自傅衍那一代宰相之后,祁国便废了宰相这一职司,将宰相的权力平分为二。统领文官的丞相与统领武官的泰舍,两职平起平坐,文武相互约制。黎羽知道傅衍在害怕什么,他害怕会有下一个“傅衍”夺了他好不容易混迹到手的帝位。傅衍当时利用了南璃国,六年之间被其捞了不少好处,祁国之权之势早不是当时的南璃可所望及,最后南璃有气却也无法出。 “魏相之子已昨日抵达佑今,尚未到相府见过相府中人。”牧戈谈起正事,恭谨说道。 “魏以南身负秀才之名,此乃魏相看重他这个庶出私生子的唯一一点。魏相年过花甲才坐上这丞相之位,如今年岁越大,这位置算来,堪堪是傅衍在位的四年。魏老近来身子渐多病,其权势亦慢慢交付于门下学生,但林中承、元太傅等人到底不是魏家人。就眼前所见,膝下无子的魏老,得了这魏以南,魏家将来会是这个人的。此人的底细,尔等要再加细查,莫被表象欺瞒了眼。”黎羽看似过的闲散不问世事,但随意谈起,却也足以让随行的牧戈感叹与崇拜。自被傅衍害死之后,她内心一直是惶惶不安,极度缺乏安全感。不可否认的是,她曾经爱过谢昀季,谢昀季亦一点点的再拔除她竖起来保护自己的那些刺。她尝试着把盛京的一些暗线安排与谢昀季坦诚,尝试着去信任谢昀季,只是最后得来的还是再次被利用的结果。她不想再感叹自己这几生几世的可笑,她回来了,回来算前世帐,回来清平愿!就算是死,亦要死得瞑目。什么不甘心,什么放不下,什么所不知,都该有个了断了。 “姐,这魏以南就住在这。”绕过巷口旁支道路,牧戈领着黎羽来到一座两重楼高的伶楼前。 这座虽然最高的楼层只有二层,但在这凰雀街道盘踞地盘甚大的伶楼馆,名为朝夕。 朝夕,是一个这么多国家之中,唯一一个敢明目张胆的把男伶馆摆上台面的地方。它的特别之处更在于它内部的分层功能,朝与夕更占一半,美女与美男在这里统称为美人,这些美人被划分为二。按理说,朝夕的头牌应有两个,但这里的头牌却只有一个,每年年末开赛,夺冠之者可同朝夕神秘的老板谈一条件,听闻老板皆会答应。 朝夕出现在五显大陆上,时间未超出两年,却先后在两年的头牌产生之后,以迅速霸金的手段,占领了凰雀街道的甚名。说起朝夕,人这才想到,那地在佑今凰雀。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争朝夕。”黎羽看着那华美楼阁上高挂写的张扬的朝夕二字,说道。 不知老板是要多嚣张,才敢取这名字。是要多自信,才敢无不在说,他楼里的美人们,值得人们花重金来此寻欢作乐,尽管带不走人,亦要在此留恋片刻。 秦十一接到消息赶来佑今,匆忙赶了一路来到凰雀朝夕前,匆匆而过正要路过之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向那个说着朝夕之名来源的人看去。 “小梨子!”秦十一的这声呼唤还没落地,那身穿扎眼的大红衣衫身影已经朝黎羽扑来。 感觉到有不明物体向他姐袭来,一旁的牧戈出手向秦十一袭去,却没想秦十一身手比牧戈快,闪过了牧戈的攻击。就在秦十一以为要扑到黎羽的时候,黎羽一个偏转,扑过来的秦十一摔了个狗啃泥,五体投地的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 “十一,你我不过几月没见,你行如此大礼,未免太过折煞我了。”黎羽朝趴在地上的秦十一伸手,看着他这不改往昔的模样,好笑的说道。 “啧啧啧,小梨子,几月没见,你还是这般脾气暴躁。”秦十一把手放在黎羽伸来的左手上,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尘土,撇了撇嘴说道。 黎羽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大红衣衫,长相稚嫩的少年郎,心中不禁在想着,又有谁会想到,这年纪轻轻的顽皮少年郎是朝夕的幕后老板。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祁国盛京,她的福满楼里。当时秦十一慕名而来吃饭,偶然见了她一眼,这人竟缠了她一天。 秦十一说:“姑娘长的这般出尘绝色,不知身价多少,十一愿赎之。” 当即黎羽便丢了一记白眼给他,这纨绔子弟,当她这福满楼是什么地方。赎之? “若姑娘去了朝夕,定是锦上添花…”秦十一喜滋滋的盘算着。后来,黎羽被这人缠的烦了,便与秦十一,动起手来。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两人竟成了好友。 随着秦十一走了专门留的偏门踏入朝夕,路上十一闪烁着八卦的小眼神瞧着黎羽,说的一点都不走心:“初听说福满楼关了,我还担忧你来着呢。” “你不是担心我,你是担心再没有好菜好饭,变着花样尝着。”黎羽轻撇了眼十一此刻那副完全不藏心事的表情,不甚在意说道。 “听说,你把修罗王甩了?下家找好了没有?要不要到我这朝夕来。你看你又做的一手好菜,又长的这般出尘绝色,你到朝夕来,我的生意定是要翻上一番的,这可不是一举多得。”秦十一掰着手指,心中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的响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再无其他 “即是生意,便要有两相互利的条件。十一这一举多得,倒看不出与我有何益处?”黎羽顺着秦十一的话,抿唇笑笑说道。 “当然。是小梨子你赚了!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若待在我这朝夕,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美人,可谓养眼至极。心情即愉悦了,胃口自然就好,吃嘛嘛香,不曾风霜,不曾雨雪,开开心心的有何不好?这可是花钱都赚不来的买卖!”秦十一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死的都给说成了活的,言语里皆是峰回路转的对黎羽大有利处。 随行在侧的牧戈看着此刻与秦十一说说笑笑,心情甚是不错的黎羽,不自觉的,几日担忧而来的心情也随着轻松了些。可是一想到,以乾行修之盛名,黎羽知道乾行修的事,终究是早晚。虽然从不曾听闻他姐对行修说过一句好,但却也感受得到黎羽对行修的不同。 你以为刺猬遇到谁都会扎谁吗?你以为受了深重的伤害就再也不敢动心了吗?你以为一再一再的试探就可以惹来交心的托付了吗?至少,牧戈在黎羽和乾行修他们身上从未看到这些。 他姐信任乾行修,那是一种不假思索,毫无防备,而这根本就不像他姐往日对人对事的状态。然而这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相处,却没有引起黎羽本人的一点点其他想法。 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到,黎羽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同,他们只有友情,再升华去是亲情,便再无其他。而她这几生几世经历的,那些又太过偏差的在把她引向别处。 有时候,你以为懂了,其实是懵懵懂懂。有时候,你以为得到了,其实是摇摇欲坠。 若届时,她姐发现了乾行修的事,要该如何是好?这么些日子过来,牧戈陪伴在黎羽身边,他最是清楚,黎羽的世界里,昏暗一片,时伴风霜雨雪,那微弱的光,显得是多么可贵! “承你吉言,如果十一再走心一点,我就信了。”黎羽眼眸闪过一抹渴望的光芒,嘴角勾勒起一抹不经意间的自嘲。明知,秦十一是开玩笑的描述着这一切,却还是微微的有些向往。不为了他口中所谓的美人们,只为了那,不曾风霜,不曾雨雪的简单岁月。‘阿修…’莫名的,黎羽心里想起了那份简单的美好,心口却在第一时间跳出乾行修的名字。 但只不过几秒,那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便被黎羽丢弃在脑后。她在想什么,阿修怎么可能陪她糊里糊涂,度过那在旁人眼里索然无味,她却食髓知味的简单岁月! “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秦十一眼眸闪烁着拐卖小孩的眼神,笑嘻嘻的说道。 黎羽看着秦十一,抿唇笑笑,坚定的摇了摇头。那的确是她向往的生活,但不是现在。 “好吧。不过,如果以后你改主意了,我秦十一始终欢迎你。”秦十一看着一如当初那个认定了便不回头的黎羽,罢了罢手,笑着说道。“东东,你带二位贵去芳菲小筑入席,好生招待着,我过会便来。”秦十一想起了此次来祁国佑今,心中所记挂的事,便对随从吩咐道。 “公子,慢走。”那个被秦十一唤着的随从,东东拱手恭谨说道。秦十一与黎羽两人两眸相对而上,虽无声,但明了。前者转身快步走去,后者目送前者走远,而后随东东而行。 秦十一身侧原本跟着两个随从,一个领了命令带黎羽与牧戈去了芳菲小筑,另一个是那个早前在偏门等着他的仆从。那仆从走在他身侧,听得秦十一脸上面容薄沉问道:“六哥,醒了吗?”听那仆从回复道:“六爷躺了好些日子,不见好转,尚未苏醒。” “六哥昏迷的这几日,我不在朝夕,可有人对六哥动手动脚的?”听到仆从的话,秦十一眉头轻皱,继续说道。他这朝夕,养的可都不是小白兔,就怕藏着几个不规矩的。 “我等日夜守着,挡去了几个好事的。”仆从如实禀告秦十一不在朝夕的几日,所发生的。 “公子,有一事…”仆从想起了这几日躺在床榻上未苏醒来的乾行修,顿了顿,犹豫要不要说。秦十一似是猜到仆从心中的考量,冷了声音说道:“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六爷虽未苏醒过来,但今日,有仆从去喂汤药时,从六爷的口中模糊听到六爷一直在唤着‘倾…倾…’这一个字。公子,会不会是这个人害的六爷,昏迷不醒?”仆从推断着。 “倾?”秦十一犹疑的拧起了双眉,若有所思。这是何人?以他六哥那胸怀天下百姓的博爱性子,若要仔细算起,他六哥何时对什么人执着惦念过?难不成,真如仆从所推断的,是这个叫‘倾’的人,害的他六哥至今未醒?! 朝夕内部,廊道曲幽环绕,若不是有秦十一的随从带着,大约是会了迷了路。走在这时而明媚时而昏暗似挑逗摆放来心的灯火布置,时而花香四溢时而人工小溪流波光粼粼,湖石毫无章法布置着,大有一种万花丛中过,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东东带着黎羽他们走的是独为秦十一布置的偏道,倒也没有在外间看朝夕时那么人影操纵,倒多了一分清幽静谧。美人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这便是当时秦十一要在这朝夕另建设一条,独属自己的偏道的原因。 朝夕并不同于,五显大陆上所设立的其他风流场所。它特别的,不仅仅是大胆的将男伶摆上台面,更在于它带给来的别样情趣。朝夕即是风月场所,满足男女来此的需求,又奇妙的将这两者融合到一起。并未分别隔开男与女,弱化了烟花柳巷对朝夕的影响,加强了人们为美而来的所思所感所展现,倒有一种艺人美表演的感觉。由于朝夕的风气,一开始就被秦十一领带着,久而久之来朝夕的来更多是附庸风雅之人,弱化胭脂俗粉的气息。 听闻,朝夕曾成全几对良缘佳话,便是因着不同的风气。在祁国权贵之中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说是若想寻觅俏郎君或美娇娘,便可来朝夕,朝夕的老板大都会成全,只是这背后赎了多少金银就不得而知了。朝夕的老板喜好穿红袍,坊间的人们也唤他,金月老。 当时旻朝盛京云景飞收购下百花楼,手下重新整改的百花楼便有照搬朝夕的意味,只是毕竟没真正与朝夕老板探讨过经营安置之法,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这皮毛,在盛京那个大染缸里,却也成独树一帜的风味,可见朝夕老板的手段。 朝夕即是附庸风雅之地,自也收纳住宿之,内部所立之宿卧独几间,听闻待过的人都会想再住一回,未住过的人觉得是此生可惜,可见其布置之精妙。而那个刚被接到佑今的魏相之子,便落榻于此,据牧戈的消息,魏相之子已有两日未出朝夕,流连忘返。 ------题外话------ /小总结/倾倾,太要强,慧极必伤。昀季的性格跟倾倾太像,注定争锋相对,两败俱伤。阿修温润如流水,正好补缺了倾倾所缺。所以,你们有预测到接下来要发生啥故事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声色犬马 在走出朝夕偏道之时,东东回头欲向黎羽介绍这沿路风光,蓦一回头哪里还找得到人。东东看着牧戈,后者反应自然的说道:“姐姐她去找茅厕了,随后便来。” 黎羽是秦十一的贵,东东自不起疑牧戈的话,便先带着牧戈去了芳菲小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然秦十一高明的将文人雅士的附庸风雅穿在了朝夕身上,但其实内地里并不改其内部奢华靡烂,声色犬马,以色卖色。正如秦十一所说,他这朝夕里没有一个是小白兔或是待宰的小羔羊,能在这将人拆骨入腹的朝夕混超过三个月的,岂非是一般人等?踏入这朝夕,要么留下钱要么留下人。朝夕曾经促成过几对以讹传讹的天价良缘佳话,秦十一被人称为金月老,而此名,知之其一深了其二的人,皆知那名在于黄金的金。朝夕每年的花魁第二名都会无条件进献到祁国后宫之中,这也是为什么祁国皇帝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其脸面,洗白出场的原因。 虽然朝夕内部设计精巧,曲幽环绕,但对于已经将其内部地图尽数掌握在手中的黎羽而言,这小迷宫困不住她。曾身为一方军方势力的大佬,她深知战场上消息灵通性的至关重要,去了一个旻朝盛京的暗线,但其他各地还是残余了些许个深入各地要害的势力,这朝夕便是其中之一。未几多时,黎羽穿过捷径,身影隐没在朝夕嬉笑怒骂,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黎羽身披深色斗篷在外,倒也挡住了那只受伤被打了石膏的右手,减去了些惹来的视线。 出尘绝色的容颜在这朝夕并不突出,这里各色各类美人,男男女女不缺乏这一点。黎羽特别的是那双有些偏灰褐色的眸子,灵动之间又不缺乏沉静,就像藏了一个漩涡在其中,叫人看了便被吸引了去,这也是为什么秦十一第一次见到她就想把她招募到朝夕之中。黎羽穿行在灯火暧昧的人流之中,有路过的几个美人,似不着意的睇向她。倒是个有特色的生面孔… 那个美人们眼中的生面孔明明刚刚还出现在这周围附近,不过一眨眼便消失了人影,那熟门熟路的架势看起来倒不像是第一次来朝夕的。 朝夕虽不高,但面积宽广,倒也不是一日便能走完的。凭借着脑海中过目不忘对朝夕道路分布的记忆,黎羽很快便找到了魏相之子所在的暗香小住。能震慑手底下妖魔鬼怪的人,会是什么等闲角色。至少今生莫说她独独良善,她不是回来结善缘的,她是回来报仇雪恨的!第一世那个懵懂无知,单纯的黎羽,已经死了,死在了当年那场算计之中!那个看尽世间百态,九死一生从炼狱走回来的黎羽,不再心慈手软! “阁主。”门外身影轻晃过,门内劝酒琴瑟声未断,并没有让黎羽等很久,只见门内走出来一个美娇郎。他看了眼四下无人打扰的宿区片区,在暗处找到了等候的黎羽,听他唤道。 黎羽手腹摩擦着那个被她戴在左手食指上,形状为两片羽翼错开的戒指,声音浅浅淡淡的,启唇道:“魏以南,输了多少?” “魏公子不通牌里,被下套,输了林元二子十万两白银,还清一千两,立下字据,赊九万九千两。尚有,林元二子在朝夕内所花费消遣的,都记在了魏公子名下。除去牌里所欠二人的,尚欠朝夕五十万两白银。”美娇郎没了在暗香小住里的声色动人,恢复常色,恭敬如实告知。 “啧啧,魏相这几年搜刮民脂民膏倒是这会被其子败了去。”黎羽不动喜怒说着。 “今日,相府的人过来请魏公子回府入住,朝夕要与其清算这两人所花费的,被林元二子挡话到,晚些再来。初入佑今的魏公子尚不知他所欠多少。” “扣住林元二子,莫让他们落跑,避了债。让魏以南,瞧瞧他这两个好兄弟是如何坑他的。琴影,你母亲身子渐好转,暂住在北塘舵主那,过几日回去看看。”黎羽有所决定并未当面点明,点到即止。临走时,黎羽亲切的看着那个美娇郎,不带丝毫威胁之意,关心说道。 “多谢阁主,照顾母亲。”琴影感激说道。黎羽抬手虚扶,点了点头,人已走远。 朝夕内,秦十一的独一歇踏处。 房内的布置不同于其他房间的或低调或张扬的华美,而是一种不同朝夕其他地方布置的,内敛贵气,来人身份并不简单。屋内唯一的,能容下四人的床榻上,昏迷的乾行修由银灰色的织锦被褥盖着腰身。若不是他梦里都皱着眉,若不以他安静的气息恍若让人以为他没了声息人气。他一头银丝与那相近颜色的被褥融到一起,睡容侧颜让人心生怜惜。 秦十一接过仆人送来的汤药,亲自喂昏迷的乾行修喝着。能得朝夕老板亲自照顾的,若这一幕被朝夕里的那些个美人见了,又不知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英禾,母亲那边可传话带到了?”便喂着乾行修喝着汤药,秦十一出声询问身旁立着的四个仆从这一的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声音严肃说着。 “带到了,公子随时可以带六爷回去。”那个被唤做英禾的女子回复道。 “秦天傲那小子,你等着,哼!”想起近来某个越发得寸进尺的人,秦十一眸色深沉,斥道。 “英禾连夜备好马车,我与六哥要一同回去。”秦十一吩咐道。 此时,先前领了吩咐送黎羽他们去芳菲小筑的东东回来复命。“公子,那位小姐多时未归。” “哦?朝夕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人见到黎子?”秦十一听闻黎羽失踪,轻挑眉问道。 “有人看到那位小姐,在前堂出现过,但很快便没了影踪。”东东回复道。 “有意思…”能在他眼皮底下失踪,倒是他小瞧了黎羽。秦十一不疾不徐喂乾行修喝完汤药,把空碗交给一旁的仆从,向外走去时吩咐道:“安排好马车,先送六哥上车。” 说罢,被留下的几个照顾的随从应了吩咐。秦十一带着贴身的两名随从,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往芳菲小筑而去。原本据来人回禀,此时芳菲小筑里应只有牧戈一人,却没想两扇由精细实现绣着繁花的门被推拉开去,入眼便是黎羽和牧戈对坐着在小酌吃菜。 后者见到站在门口的秦十一,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并不意外,甚至淡定的问秦十一道:“我当时允你带走的那名大厨到了你这朝夕,手艺下降了不少。” 秦十一看着黎羽的目光,多了几分有意思的探究,见他对身后两名随从罢了罢手,自己脱了外谢踏入芳菲小筑,推拉门被守在门外的两名随从重新关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红莲烈火 “是吗?嗯…的确,这菜的火候掌握的不好,蛤蜊的肉有些老了。想是没了福满楼的敦敦教诲,生疏了厨艺。”秦十一朝黎羽盘腿坐着的那方低矮长桌处行去,坐在黎羽的旁边,拿起旁边那副似是知道他会来,早已摆放好的碗筷,眉毛微挑,亲试了道菜说道。 秦十一与黎羽在一起,多半都在聊吃的,这两个挑剔的吃货,味蕾触觉倒是所感相似。 “你素不屑我这名下朝夕,倒不知今日为何会亲自光临?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看看是否力所能及,能帮便帮。”秦十一边悠哉吃着菜,边笑意说着。 秦十一话语刚落定,对面坐着的牧戈会意眼色,起身道:“姐与公子继续用膳,牧戈出去解手。”黎羽笑笑点了点头,牧戈出门后。秦十一抬眸,兴致盎然的看向黎羽。 秦十一投来的目光意味明了,黎羽恍若没感知,抿唇笑笑,面容和颜悦色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由黄花梨打造系了红绳,约莫一食指高两指宽的小木牌放在桌面上。 “十一是北墨人士,回去路途可算道取了红莲烈火酒。”在黎羽拿出那领取牌的时候,十一眼中的兴致有增无减,听她说的话,更不禁让他将眼前人联想到另一人身上。他从未跟她讲过,他是哪里人。见过他的人,因他是朝夕的老板,也只猜测他是祁国人,可坐在旁边的这个女子,却直接肯定的说出他来自哪。 红莲烈火酒,制作工艺繁琐复杂,听闻工艺极近失传,其中每个工序的时辰考究更是精要,酿成后更需深久年远的沉淀冰封才成一坛,寻遍整个五显大陆也堪堪只有两坛。他为了等这坛酒,等了五年,前不久在红莲烈火酒开坛之际,去了立在北墨分店的巷深,正想重金购下,却被告知,这店里的独一坛已被先他一步的人给买走。而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却拿出巷深独特取酒牌于他。先不说,她是怎样取得这坛酒,关是知道他为了红莲烈火酒等了许久的这事,足以让秦十一动念。世间之大,不在灯光之下的,高人藏于普罗世间的,太多。 秦十一收下了那块被摆放在竹青色的桌面上,由上好黄花梨木打造成火焰形状刷途朱红色漆的取酒牌,说道:“看中哪个美人了?我允你便是。” 秦十一说着,黎羽拿起幽蓝色的酒杯轻抿了口酒说道:“这两人居住在暗香小住几人花费的明细,于我说了算,如何?”她说的是问句,但实际是在陈述,她知道十一即已收下取酒牌,便自然会答应。句中的问句,不过是给十一面子,说说又何妨。 “好。左歌,把夕夕唤来,我有事吩咐!”秦十一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自若小酌的女子,应下。后句则是对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吩咐道。 并未让芳菲小筑里的两人等很久,推拉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袍的,发髻高高梳起,面容一丝不苟,约莫三十三,风韵犹存的女人来到芳菲小筑。“公子。”听那女人不冷不热的声音唤了声。女人手里抱着三本最近记录朝夕所花费的明细,见她来到秦十一对面,跪坐着,将几本账目明细放到桌面,双手放在账本上欲缓推到秦十一近前。 秦十一罢了罢手,示意那女人不必把账目推过来。听秦十一对那对面的女人吩咐道:“夕夕,把这两日暗香小住的明细给找出来。” “是,公子。”那女人办事严谨,恭恭敬敬的,倒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不过几分钟,对面黎羽与秦十一闲聊两句的时间,那女人便翻找出这两日暗香小住的明细。“公子,这两日暗香小住,由琴影伺候着,魏相之子魏以南住着。”夕夕看着账本上的记录说着。 “可是你要找的人?”秦十一听夕夕说完,微挑眉看向黎羽问道。 黎羽笑笑不语,轻点了点头。秦十一得了黎羽的确认,吩咐道:“夕夕,记下备录附单后,交于黎子。”夕夕听闻,微楞了下,这是朝夕开张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夕夕看了眼那个与秦十一把酒话桑麻的出尘女子,微微动容,便不再逾越探寻,抱着账本去了芳菲小筑内,设在屏风后的书墨处,开始提笔书写。记下附单后,意味着暗香小筑这两日的所有权,全权由黎羽说了算,此权等同秦十一在朝夕的权利。 夕夕字迹娟秀,很快写完条款明细,后吹干笔墨,盖下随身带的印章,双手呈交于黎羽。黎羽接过单后,原本夕夕以为黎羽是与那魏相之子认识想要帮他免去明细,却没想意外的听到黎羽气出声道:“有劳管理姐姐,今晚凌晨带人去暗香小住清算账目,若付不清,以朝夕规矩扣留之,直至还清。若有变动,我会再告知管理姐姐。”夕夕看了眼秦十一,后者岿稳如山默认,夕夕领命应下后,随之退下。“是,暗香小住之事全听小姐的。” “近日,修罗王在五显大陆上传播着要搜寻你的皇榜,你这避都不避,是视修罗王如无物还是太相信我这朝夕不会卖了你?”夕夕走后,秦十一看着她脸上全无遮挡戏说道。 “那我便给十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卖了我。”黎羽不甚在意,脸上的笑容随意之际,自从苏醒过来,决定绝情断爱,她便不会做她没有把握的事。 “你既如此信任我朝夕,我又何必落了脸,亲手砸了自己的招牌。你且在这好生休息,想离去再离去。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下次再聚。”秦十一看时间渐晚,不想昏迷的乾行修等太久,笑容可掬出声告辞说道。 “好,慢走。”黎羽说罢,敬了秦十一一杯。秦十一饮下后,出了芳菲小筑,等候在外的牧戈这才重新来到芳菲小筑里。秦十一边向外走着边对一旁的东东吩咐道:“告诉夕夕,芳菲小筑的费用全免,不记黎子待了多久。” “是,公子。”东东,领命应下告退,去找夕夕去。 牧戈进门来后,同黎羽说着刚收到的消息:“姐,暗香小住那边,那林元两个小子趁魏家之子酒醉,欲出朝夕被拦下,回到屋后,悄悄爬了后窗欲躲避,已派人追去。” “新人下手不知分寸,小戈你且跟去,好近前督促。你爱吃的,我晚些给你带回去。”黎羽说着,牧戈告退之时,道了声谢谢姐,一溜烟没影。 牧戈走后没多久,黎羽又饮了杯解救茶,吩咐人给牧戈打包些爱吃的,提在手上,出了朝夕。夜里凉风轻轻吹来,黎羽轻拢了拢披在外头的披风,带上面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走了也好 月朗星稀,凉风几许,黎羽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并没有往先前牧戈有意带着她绕开的小巷往回走。别说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准的,只单说牧戈那孩子也算是她带着长大的,又能瞒得了她什么。她昏迷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牧戈带她避开大路绕起小道,疑惑不解。 夜色渐深,行出了最热闹的朝夕方圆,人迹渐少。往东北方向的大道渐行,黎羽停在了一间正在建造,却还没有建造的庙堂前。看着那立的高高的,修筑了一半的人身像,黎羽的眸子暗了暗。她站未修好的庙堂前,那只未受伤的手,拿着糕点的绳子不自觉的握紧,力道之大,让她指尖泛青白。收工回家的瓦匠等人,走出门槛,撞到了这个站在庙堂大门前,傻呆呆的女人。黎羽被撞到在地上,工人扶起她问这个一言不语的女人道:“姑娘,你没事吧?” 黎羽被扶着站起身,摇了摇头,似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工人疑惑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突听她微启唇畔问道:“请问,这庙所修为纪念何人?” 她明明已经亲眼看到,那庙堂上高挂着的牌匾上大字写着,仁恩德远,左下角小字写着,念仁恩先生。但她心里还是希冀着,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唉,姑娘你还不知道吧。仁恩先生在数日之前已亡故,整个五显大陆的人们都为先生哀痛,如今各地都在修建纪念仁恩先生的庙堂。”听那工人说着。 不知何时那几个瓦匠工人已经走远,街上的行人也越发的少了去,只剩下那背影冷情的女人傻呆呆的站在庙堂前。不知多久,见黎羽抬步踏入庙堂之中。 她来到庙堂的主间,见那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由全城百姓集资的冰棺,守灵的老大爷就守在一旁。黎羽欲靠近之时,被老大爷拦了下来。老大爷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半片面具,身披深色斗篷的奇怪女子,苍老的声音说道:“姑娘,若是要拜祭,明日请早,勿叨扰了先生的安息。” 黎羽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嗓子眼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拿捏着,发不出声音来。老大爷拦在她面前,不让她靠近冰棺,她觉得眼睛很干很涩,想哭却哭不出,可心里却被什么压着,压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被拦住,她的眼眸始终看着那个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冰棺,就站在原地,没有哀求的话语没有疯狂的撒野,只是静静的,只是静静的,静的让人看着她双眼,觉得有些悲凉的意味。 黎羽与老大爷相持着,不管老大爷说了什么赶她走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可以,安静的只剩下她和那个也许躺着他的冰棺。 就这样足足在庙堂里,站了一个小时辰,老大爷看着她悬而未决的悲凉情绪,与她耗了一个时辰,见她坚持不已,叹了口气,让开一步道:“看一会,就走吧。” 黎羽一步步的靠近冰棺,不过几步的距离却生生让她走出了一辈子的感觉。漫长而煎熬。希冀而害怕。黎羽来到冰棺前,透过那材质几近透明的冰棺,看到了那张她醒来便一直担忧的面容。人是那个人,身形、外在都太相似,只是再也不会说话了。 胸口压的难受,只觉喉间一股腥甜漫上,让黎羽嘴角溢出了鲜血,脚步有些不稳。摇摇欲坠之间被找来的牧戈搀扶住,她听不到牧戈在说什么,她听不到老大爷说什么,她感受到那个心口位置有一朵红莲碎裂,孟婆对其的封印解开了,过往一切真身的记忆,如数在那一刹那之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通通涌到黎羽的脑海里。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她接受了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真实记忆。她双眸中的所有冷静自持碎裂,只留下一片混沌幽暗。 黎羽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外界的声音开始被听觉所触及,听牧戈担忧的在说着:“姐,你别吓我。你说说话,好吗?说说话。” “那不是他,是不是…”良久,这才听到黎羽有些哑然的声音,出声道。 牧戈随着她的目光向那冰棺看去,牧戈却深深的拧起眉头说道:“我帮忙入殓的。”牧戈并没有残忍的直接回答黎羽的问话,而是说着这听起来似有些答非所问的话语。但摆明了就在讲,那就是乾行修,他帮忙抬着乾行修躺在冰棺里,暂时封存着尸体。 “牧少爷,这是?”那傻站在一旁忘了反应了老大爷,看到牧戈搀扶着这个奇怪的女人问道。 “爷爷,这是我姐姐。”听牧戈简洁告知道。当时两车出了严重的车祸,他便组织百姓为乾行修料理后事,前前后后打点,这冰棺多数的钱也是他们出的,老大爷认得这个带头的少年。 此刻的黎羽有些无力,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隐隐作痛,有些说不出来,却被厄住了命脉的感觉。在牧戈的帮忙下,冰棺的棺盖被打开,她更清晰的看到了那个躺在冰棺里的男人。 瞧黎羽伸手颤抖的想去触碰‘乾行修’,当她碰到他那冰凉无温的皮肤,心微微一颤。这是真的吗?事实摆在面前,为什么她心里并不想相信。 这一夜,守灵的老大爷和牧戈侯在庙堂外间,黎羽傻坐在冰棺旁边,被冻的瑟瑟发抖却也不见离开。“阿修,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谁要护着我,谁就倒霉…” 她声音有些哑然有些哽咽,眼眶红红的,却一滴泪也流不出。哭泣,变的这么奢侈。 “你走了…也好。反正这本来,就不该你承受的。”为什么要为了她,强行来到这境遇,难道不知道,不知契约之内的人,如若强行闯入,势必在境遇之中要被剥夺修为。那一夜的白了银发,竟是因为她。她记忆里的阿修,何时是如此模样啊! 她想着,她何必拉着行修与她一起闯过这境遇,行修不是契约之内的人,若离开了去,倒也可以重新回到天界。就让她自己,在这里自食恶果,苦熬就好了。 女人眼眸混沌,喃喃自语的说着:“走了…也好…” 清晨第一缕阳光,毫无温度,清冷的洒进庙堂里,在外守了一夜的牧戈来到庙堂主间,正欲开口唤黎羽,却发现黎羽昏倒在冰棺旁,身上的温度冰的惊人。 纠缠不休,生生不息的梦里,有人费力的在砸着那个外界的冰冷屏障,在呼唤着那个将自己困在冰雪孤坟里的黎羽。那人的声音很是悠远,很是动听,渐渐的声音随着那冰冷屏障的裂纹,传到她的身边。那熟悉的声音,让蜷缩抱着自己的黎羽,微微一动。那声音,是阿修! “倾倾,别被打败!闯出境遇,才能再见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七世无果 那梦境,不再是残缺破碎,拼凑不到一起的版图,不再是被神,施加修改的混乱片段… “你无法让她爱上你。”一个身穿紫边兜帽黑袍的年老者,脊背挺直,一手捏顺着自己的长长白须,那两条如细流倒垂的白色长眉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的飘摇着。 “爷爷,就如此断定,她不会爱上我?”谢昀季只着一身墨黑的单薄里衫,坐起身来道。 白眉道人轻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这只不过一个是感叹,听他悠悠说来:“若父神还在,此刻也该如老朽一般模样了吧。”他的话让坐在披着麒麟皮上的谢昀季轻蹙眉。白眉道人是他们魔域辈分最高的老学究,与父神同一辈,博览天地世间群书,与掌管、记录、批、判天地万物的天命史书相比,也算无所不知。 “她和他有七世缘分,斩不断理还乱,你觉得可以吗?”白眉道人捻着胡须寻了个位置坐下,那起那不早之前,仆从来奉上的茶呷了口说道。无论是人还是神,寿命终有时,生死六道轮回,皆只有四世做得数。他们有七世,本身就已是那个奇景特例。 “七世又如何?七世皆不得善终,才得所轮回。他们七世都最终没有结果,本座当然可以!”谢昀季眼眸冷凉不屑的看着眼前正漂浮在半空中血魂珠,画面显示着那被关在玄铁牢笼之中,被裂魂锁刺骨穿魂,被钉在石壁上昏迷的女子,声音带了些轻蔑,出口有些淡淡地说道。 “倘若这一世是天命史书钦定的,你可还确定?”白眉道人嘴角带着一丝不着意的笑容,并未将谢昀季这淡薄高傲的话语放在心上,笑笑说道。 天命史书,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又有谁逃脱过史书早已记载好的…伏羲女娲未能,三皇五帝未能,九州创界神未能,凭他一个魔域的魔尊就可以了?天方夜谭。 “未得她心,受她防备,便无法触及她心,你又如何完整捥掉她心,解开血魂之锁?此事作罢,放她离去吧。”白眉道人放下了白玉茶盏,起身留下话语,欲走。 “爷爷,等等!”早在谢昀季听到他们是天命钦定的时候,便见谢昀季的眉已拧到一起。 “魔域与天域于九州各领一方,若不是因为历代魔尊一魄相承一魄的的力量被父神阿莫封印于血魂珠,魔域被逼不得已签下所谓止戈条款。否则,凭我魔域曾可与天抗衡的力量,凭什么我魔域要向他天域俯首称臣,礼让他三分?” 谢昀季想起自继承魔尊之位来,始终缺少的那一魄,拧着眉,反问道。 “依你之见,可有他法?”白眉道人听着谢昀季的话,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身影,回眸眉目深沉看着谢昀季。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谢昀季和历代魔尊不同,这孩子从出生的时候便带着反骨出身,向历代魔尊那样屈居人下,又怎肯? “爷爷知晓古来往今之事,有劳爷爷告知本座,他们二人的七世故事。”谢昀季脑海中似乎已有什么计划成型,眸色深沉,说道。白眉虽然不知道谢昀季脑海中有了什么计划,但还是把那曾了解过的他们的七世告知于谢昀季…… 第一世,沙漠之中,偶有见得一两长势干巴巴的仙人掌,瘦小而枯黄。黄沙吹起之间,那被八个壮汉抬着的轿撵上挂着的粉色纱幔被风吹起,露出里头身着嫁衣,眼眶因哭泣而红肿的娇俏少女的俏丽模样,那女子眼眸续着泪光,神色委屈,大有一番我见尤怜之情。 自生养她的国境被攻打下之后,她这传闻几大部落第一美人的人便被发配往夙国之境。说好听点,叫和亲。旁人皆说,她是修来几世好福气,才能被夙国国君看上。而…这整片被夙国统一的大地,谁人不知夙煌残暴不仁?!倒是想不嫁,不嫁,整个生养她的部落就得给她陪葬,这又该叫她如何抉择,最终不得不走上和亲的这道来。 番邦与夙国相隔千里之远,赶了几日的路程,一路由番邦小部分人随嫁,由大部队的夙国铁卫队护送着,虽然坐于轿子中,但轿子四面只是由纱幔挂着根本阻挡不了风沙的侵袭。一路上轿子上的还是随行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被风吹的在空气里到处乱跑的黄沙颗粒,当他们到达了夙国这片广袤的国土的时候,早已狼狈不已,无人例外。 她的脸被红头纱盖着,由在皇城朱雀门等候的喜婆搀扶着,一路走去夙煌居住的无极殿。夙国地大物博,百姓上至城中贵族下至布衣,皆是小日子过的富足有余,这夙国的皇宫又岂会落魄到没有一顶轿子可以抬着她到达无极殿,不过是皇帝的旨意罢了。 “我不懂,你为何要娶她?你素不近女色,但凡敢爬上你床的,皆没有好下场。这朝野上下可都议论非非的紧,说你是暴君,残暴不仁,对女人也不例外。” 皇帝与大臣议政的御和殿里,一个身穿从二品官袍的年轻男人看着坐在龙座上,身穿玄色皇袍,眉目清冷看着奏章的男人,口无忌惮的说着。 “所以,朕娶这个女人。”高位上的男人,连眸都懒得抬上一眼,并未对年轻男人的话有什么反驳,轻起唇畔,惜字如金,声音低沉而优雅的说道。一句话,便把天直接聊死。 “你既要娶她,便是看上她,又为何要让她走着去无极殿?”言书戏谑的看着夙煌说道。 “走走,对身体好,朕这是关心她。”夙煌毫无喜怒沉浮,这话说的,连这些字本身为什么要组在一起,字也不知道为何,有够敷衍。 听闻那女人为了不嫁给他,为了向族人证明决心,去爬了当地的普陀山,三跪九叩的上山,只为了不嫁给他!好样的,不是能走吗?不是有决心吗?那再走一走,又何妨。 夙煌想起,之前下聘使者传回来的话,剑眉微蹙。 “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倒是不知道皇上也有这般贴心的时候。”言书听着夙煌这没有丝毫关心之意的话,那明显就是惩罚的旨意,抿唇憋着笑意说道,有些幸灾乐祸。他有些好奇,是哪个女的,能入得了夙煌的眼,还能轻易让他动气,小施惩戒。这要换做是别人惹了夙煌,恐怕是早已身首分离,还留着慢慢走?开什么国际玩笑。 “言大人,热闹看够了?”夙煌合起了手中看着的奏章,抬眸扫向憋着笑的言书。 言书没憋住笑意,笑出声来,忙抬手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下不便打扰,这就告退。” 那一世,他是夙煌,她是和亲之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败下阵来 当初要娶她之事,夙煌皇榜公布昭告天下,八抬大轿,三下聘礼,为迎娶她为妃,隆重至极。这天下谁人不知,她即将是他夙煌后宫中第一个妃子!如今她人来到夙国,却让她深深走了几公里路到无极殿,一路上派了一个喜婆相搀扶,本该轰动全城的喜宴被罢免,仿佛只不过是那了一个随时可以送人的妾。待遇,一个天一个地,他故意的,她却开心的希望这路永远都走不到无极殿,永远都不用见到夙煌。 夜幕降临,沐浅身着不同于汉人闺女出嫁的大红喜服,走在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宫道上,累的气喘吁吁,时不时的便和喜婆停下来歇歇脚,喘口气。沐浅心里在想,娘亲个乖乖,这皇城宫道竟比她一个番邦一个部落都要地占好几倍。这男人也是有够小气的,为何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土地,还要夺她远族那一亩三分地?这地大物博的,想来美女定是如云,他为何非要娶自己,竟还那全族性命威胁于她,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就在沐浅停在原地休息,遐想菲菲的时候,一声传一声,一声比一声清晰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夙煌高坐于由六个人抬着的龙捻之上,前后服侍跟从算起,约莫有二十人等,随侍两旁的几个仆从为其高举灯笼,照亮夜路。高座之上的夙煌,慵懒靠于软座上,一手轻扶靠在一旁的雕龙吐珠的扶手上,闭着眸似在休息,此刻的他像一只蛰伏浅息的狮子。高贵的像那不可采摘的高岭之花一般,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沐浅听闻那声越来越清晰的通传声,她脑子一团乱,下意识的拔腿便要往回走。忽听得,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的男人,闭着眸,微微撑着额头,薄沉出声道:“你若往前踏出一步,朕便杀你一个族人。”这话的音量不轻不重,但足以让沐浅听清楚,她抬起在半空还未落下的足,默默的放回原地。放在两旁的双手,慢慢握拳,又气又怕,身子微微颤抖着。 “转过身来。”一个微颤的背对着,一个缓缓睁开眸,良久,空气里传来他低沉优雅的声音。 沐浅垂落在两旁的双拳握紧,缓缓转过身来,低着头,偏是不看他。 见她如此不待见他,座上的夙煌眼眸阴霾。“沐浅,过来。”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他此刻的话语,不容置啄。他的声音并没有很大声,也没有沾染上分毫的怒气,但你却可以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威压,迫使着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他。 沐浅怯生生的抬起了头,看着那高坐在龙捻上,身穿玄色皇袍,高贵的不可方物的男人身影,向他走去。刚走到龙捻前,还来不及说话,被他伸手一拉,便整个身子飞了起来,惊叫声还来不及出口,沐浅人已经稳稳的被夙煌抱在怀中。 身旁的宫人会意,高呼了声:“起驾!”这被抬的四平八稳的龙捻,往无极殿而去。 沐浅坐在夙煌的大腿上,双手抵在夙煌的胸前,希望能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他温暖的体温,却时不时的传来,怎么躲都躲不开。不管她怎么微微挣脱着,最终都逃不出闭着眸却把控了一切的夙煌的怀抱,最终只的举旗投降,不再抵抗的靠着夙煌的肩膀,喘气。 男女力气悬殊太大,她又对武功一窍不通,怎么躲避开他。初见,便败下阵来的沐浅,靠在夙煌的肩膀,抬眸幽怨的瞧着这个抱着自己,慵懒闭着双眸休息的男人,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许是她幽怨的目光太过炙热,良久听的闭着眸的人启唇淡淡说道:“再看…朕现在就办了你。”这话有七分吓唬的味道,许是他说的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不容怀疑,吓的沐浅面色通红,忙低头将视线躲避开去,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埋在夙煌的颈肩处。两侧随侍的宫人,初听的素不近女色的皇帝陛下说出这样的话,多半惊讶未定,但又不敢出声议论,心中憋着许多话,皆不着意的向龙捻上的那个因为又气又羞躲在夙煌怀里的女人瞧去。 来人,何许人也,竟有如此能耐,能叫高岭之花的夙煌说出这话来。沐浅行动上斗不过夙煌,只得心里腹诽吐槽着夙煌,不敢再去幽怨的瞧着夙煌,一路安静无话。 不知过去多久,龙捻到了无极殿前。随侍的仆从出声禀告道:“皇上,无极殿到。” 夙煌欲动起身示意这个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却发现,她早已睡着,清浅而均匀的呼吸传来。她赶了几日的路,到了这夙国皇宫,又被他罚着抬步走了几公里的路,有些劳累。只是,若沐浅现在还醒着,大约也是要惊讶的,她不是怕他吗?怎么会在他的怀里睡着… 随侍欲出声,却见夙煌罢了罢手,示意抬着龙捻的人把轿撵轻轻放下,随侍大气不敢出。见皇帝如此关心这怀里的姑娘,若是他们吵了那姑娘,就不妙了。 龙捻被轻轻的放下,夙煌抱着睡着的人下了轿撵向无极殿走去,见睡着的她,默默依赖着自己,因先前的事染上些许阴霾的双眸,此刻带了一缕温暖,浅浅的让人一晃有些抓不住。 就像是睡眠中的初生婴儿一般,夙煌刚把沐浅安置到龙榻之上,沐浅便睁开了惺忪的水眸,醒了过来。此刻她躺着,他还未站直腰身,两人的面庞只不过几寸之远。这放大的俊顔,让沐浅惊楞了下,便像见了鬼似的,往后忙退开去。 她在心里暗恨恨骂着自己,沐浅啊沐浅,你怎么可以在这残暴不仁的魔头怀里睡着了呢! 沐浅的反应让夙煌眼眸中那一缕缥缈的不能再缥缈的温暖瞬间被阴沉代替去,只见他伸手一捞,后退到不能再后退的沐浅被再次被困在他的怀里。 “皇…皇…上…你…你…要干什么…”沐浅惊恐未定,抬手抵在胸前,努力着隔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夙煌的双眸,瞳孔不敢聚焦,结结巴巴的说着。 “呵,干…你。”夙煌看着身下这个,把他当鬼瞧的小女人,阴沉了神情,眼眸中似有怒火在烧,手下圈着沐浅的腰肢,力道渐渐增加,轻挑唇畔冷冷道。 伴随着那个你字的落下,夙煌的唇畔已然封住了沐浅欲出口的话语,只余下几个落单不成句的声响。那双死命抵在夙煌胸前的手,被夙煌一手握住了双腕扣在了沐浅的头顶上。身下的沐浅并不想就此认输,双腿欲动作,却被夙煌用腿灵敏的压制住。男女力气悬殊之大,沐浅就像待宰的小羔羊,全然被压制着。 她一点都不想哭,她很生气,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狂妄!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不像去吻夙煌,只是最终有些徒劳无功,再次败下阵来,只得任夙煌在她唇中攻城略地,有些丢盔弃甲的意味。她在心里骂着这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幽怨的情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吃干抹尽 无极殿内伺候的宫人找在夙煌去吻沐浅的时候,便眼观鼻鼻观心的退下,此刻无极殿内只剩下,那两个一上一下在龙榻上的男女。 夙煌的吻,一开始带了些惩罚的意味,凶狠没有温情,慢慢的却化做无尽思念缠绵至极,夙煌身下的沐浅早已被吻的七荤八素,头脑里乱成一锅粥,只觉得身上本想与夙煌抗衡的力气,渐渐变得绵软无力。就在沐浅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夙煌的唇畔退离了她的唇畔几许,拿只原本箍着沐浅腰肢的手,伸手去扯沐浅的衣衫。他要她! 他的体温触及她雪白的颈肩的时候,迷乱的沐浅,眼眸微微聚光看着夙煌,被吻的红肿的唇畔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不可以!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强抢民女,行欺辱之事!” 夙煌凉凉的目光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慌,看的她底气越来越弱,听到他启唇陈述着事实,说道:“你如今是朕的妃子,行夫妻义务,天经地义。”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说出话语淡淡然。他们此刻,他本就居高临下,此刻不经意的威压在侧,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沐浅原本还义正言辞直视着他,此刻被他瞧的心里慌乱,眼神躲闪,嘴硬的强撑气场说着:“我…我…我们都没拜过堂,做不得数的…”沐浅结结巴巴的说着。 “朕不介意。”耳畔听到夙煌如是说道。此话一出,气的沐浅下一瞬转头怒视他,欲骂他,什么叫他不介意!他不介意,她介意好吗!哪没想,这一回头却正中夙煌的怀,沐浅那本欲喋喋不休的红唇再次被吻封缄。夙煌吻着沐浅,手下也没闲着,一件件的褪去她的衣衫。他将全身的重量尽半的压在了沐浅身上,让得空逃脱出手,胡乱拍打着夙煌的沐浅闷哼了一声,不安乱动的双手再次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只是得沐浅身上那繁缛的衣衫带子却好像偏要和她过不去,怎么解都解不开。一身布帛被撕碎的声音响起,空气接触到皮肤,带来微微的凉意,使得沐浅轻颤。夙煌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沐浅腿心的疼,让她无法不介怀。沐浅被夙煌扣在头顶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她发誓,她一定要杀了他!这一夜,不知折腾了多久,两人才缓缓睡去… 正午时分,沐浅轻蹙秀眉醒来,却发现自己被身上不着寸缕的被夙煌抱着,她眼眸中怒火中烧,抬眸之间瞧到了那把昨晚被夙煌制住丢在一旁的匕首。沐浅微动,想去够住那把匕首,看似睡着的夙煌并没有拦着她,沐浅轻松的退出了夙煌的怀抱。 双腿刚触及地毯上,欲站起身,腿心的疼痛让她走的有些趔咀,心中对夙煌的恨意又深了一分!她拿到了那把匕首,握着冷刃,朝睡着的夙煌而去。一抹寒光从闭着的眼眸外闪过,就在那匕首尖刃离夙煌的鼻尖还有寸许的时候,沐浅握着匕首的双手被夙煌牢牢钳制住。阴鸠的目光,看向满身是吻痕的沐浅,说道:“看来,是朕没有满足爱妃。” 伴随着夙煌这声莫名其妙的话,沐浅握在手中的匕首被他收缴,看似随意的朝空中扔去,却稳稳的正中了那挂在对面墙壁上,数米远的古琴上。那匕首锋利的隔断了古琴上的一根琴弦,发出突兀的古琴断音,与冷刃入木三分相击的声音。 沐浅的手被夙煌钳制着,疼痛的想要抽出自己的双腕,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再次被夙煌捞上了床……床上,沐浅气的咬破夙煌的唇畔,他却毫不在乎加重了这个吻,握着她腰肢的手,力度加大,疼的沐浅微哼了一声,他这才稍稍轻了些力度,却始终不放开她。 整整七日!被世人称为,一心只有朝政的夙国皇帝破天荒的翘班了七日,吃穿用度没出过无极殿,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第七日之时,前几天还咋咋呼呼的沐浅躺在床上,已经懒得动弹,认怂的看着身侧餍足的夙煌,说道:“皇上,我错了…您再不去上朝,朝野上下该骂我了。你去上朝好吗?求您了?”她的妈呀!夙煌这个混蛋!好女不吃眼前亏,等她恢复了力气,好好筹谋,就不信杀不了他!沐浅心里如是想着。 这么多天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面前这女人服软,夙煌心情似乎不错,起身沐浴更衣去。夙煌恍若没事人,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沐浅却觉得身体似被载了石块的马车碾过,又似被全身拆解过再重新组装起来,疼的她都懒得去沐浴更衣。那几个被夙煌吩咐过来伺候她的宫女才给她沐浴更衣的时候,看着她身上那些密布的青紫暧昧吻痕的目光,让沐浅又羞又气,心里对夙煌是恨得咬牙切齿。都怪他!都是他,害的她老让人笑话!不杀他,难以解心头之恨! 今日早朝终于见到皇帝的百官,心里有些矛盾。说夙煌沉迷女色,枉顾朝政吧,他又曾二十几年从未近女色,甚至对那些爬上他床的女人,降罪手段之狠厉,吓的没有人敢爬他床。说夙煌不近女色吧,他这次却是足足留在无极殿七日七夜,没上早朝,与宠妃恩爱不已…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侍的宫人喊话出声道,拉回了一众人游走的思绪。 夙煌七日未上朝,里里外外的公务堆积了许多,下了早朝之后,便一直待在御和殿处理公务。言书在一旁,似是打趣又似是提醒地说道:“新妃难免气焰嚣张,你这未免宠的有些过了。”皇家的婚事,素来便不只有儿女情长,后宫的妃子所代表的也是妃子的母族。夙煌七日未离开无极殿,对于这几日不安分的番邦势力而言,有助纣为虐的趋势。 “不是宠,是惩罚。”手下提笔批阅着奏章的夙煌,没有丝毫分神,如平常淡定的说着。 “我朝地大物博,各色美女云集,你为何非要娶一番邦女子。阿尔王的爪牙,可刚压制不久。”言书即是不解,也是怕夙煌为了一时昏了头,出声说道。 “就近的贵族外戚势力,近几年滋生漫长,你觉得我娶我朝的女子,要娶何人才能压制这股势力?阿尔王的爪牙未彻底根除,此事若能引起他们再动念起兵,你觉得又会如何?”夙煌头都没抬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言书的话语,而是间接分析利害的说道。 夙煌的话语明了,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只是在利用沐浅,来铲除番邦阿尔王的残余势力,来压制朝中滋生漫长的贵族外戚势力,言书啧啧感叹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理会这朝局每时每刻的变化,无视那虎视眈眈。” 门外收拾休息好,有事来找夙煌的沐浅,一字不落的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清澈如水 直至下午时分,小睡了一觉的沐浅这才感觉整个人的力气重新回到自己体内。醒来,一想到夙煌,这几日的屈辱再次席卷在脑海里,挥之不散。见她眸色暗了暗,心中似在盘算着什么。可当务之急,她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忙唤来夙煌于她的伺婢。 “娘娘,有何吩咐?”无极殿的长宫女宁儿,听到沐浅的呼唤声,忙走上前来问道。 “我要见太医!”沐浅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小腹处,心中隐约担忧着说道。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宁儿这就去禀告皇上。”说罢,宁儿便要转身去找夙煌。 沐浅秀眉拧起,拦住了宁儿说道:“我身体不适,你找夙煌来做甚,他会治病吗?!” “是,奴婢这便去请太医,娘娘在此稍等片刻,你等伺候好娘娘。”宁儿看着沐浅执意,遂应下,临出无极殿前,带走了另一个婢女,对剩下的十几个婢女吩咐道。出了无极殿,宁儿便吩咐那随行的宫女去将沐浅找太医的事通报给夙煌,宁儿吩咐人去了太医院,请御首太医。 无极殿的传召,太医并没有让沐浅等很久,太医来了后,沐浅便对守在殿内的所有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单独问太医。” “娘娘这,于理不合…”宁儿出声道。就在宁儿正欲劝解沐浅的时候,先前那个去通报夙煌的宫女回来,不知在宁儿耳畔说了什么,宁儿这才向沐浅行了告退礼道:“都随我出去候着。” “老臣给娘娘请安,娘娘千福金安。”那御首太医是个年过半百的人,行阶级礼仪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缓,反复可以让人听到骨节嘎吱嘎吱似是生锈了一般的声音。 “老大叔,快请起。”想来他们那哪有这动不动就下跪的礼仪,劳烦着人。沐浅伸手欲去扶起跪着的太医老先生,手还未触及太医,便见太医避她如猛兽,忙躲开去说道:“娘娘,这个使不得!”因为这突然的躲避动作,让老太医不慎闪到了老腰,倒抽了一口凉气。 “您没事吧?我不过去,您慢慢的。”沐浅也不知道老太医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甚至为了躲避她的搀扶儿闪到腰,心里默默对这个夙国的国界多了一份不喜。等级未免太过森严!一点都不像他们那,部落里的人们,无论是不是为官吏,都相处亲切。要是可以离开这里,回去就好了…可是,她一回去,部落族民的性命便堪忧,思来想去,夙煌都必须死。只有夙煌死了,部落族民的生命才不会因为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丧命。这个暴君! “娘娘有事,吩咐便是。”老太医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身来,语气恭敬气的说着。 “哦,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向老大叔您要几贴落胎药。”沐浅站在原地,笑嘻嘻似说着别人的事一般,有些无所谓。但她的话却让老太医,惊恐的说不出话来,感觉丢了半条魂。 皇帝好不容易娶了个娘娘回宫,对其很是宠爱,若是娘娘有了皇上的骨肉血脉,此乃夙国天下之幸事。若是有了骨肉血脉,这位娘娘坐上皇后之位可不就是早晚的事了吗,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位娘娘想要和落胎药预防着…额,莫不是他幻听了? “娘娘您别开玩笑,您是不是口误,把安胎补药说成了落胎药?”老太医神情有些僵硬问道。 “没说错,是落胎药。”沐浅以为老太医耳背没听清楚,很是认真的再次重复说着。 “……娘娘稍等,下官这就回去给您开药。”老太医不敢擅自主张,怕被夙煌摘了脑袋,暂时答应下沐浅的话,出了无极殿后便将沐浅先前同他说的话告知了长宫女宁儿。 此时夙煌和言书正在御和殿,批改着奏章。听到宁儿来报的话,夙煌双眉轻蹙,同宁儿吩咐了声道:“你让她过来御和殿。”宁儿应下后,回了无极殿,将夙煌的吩咐带到,当沐浅到御和殿外的时候,便正巧听到了夙煌和言书,在隐晦说着利用她的事。手心微微握紧,宫人想要给她通传被她拦了下来,想要给她开门,她自己先伸开手推开了殿门。 沐浅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夙煌意外,只听得夙煌同一旁的言书吩咐道:“言书,你先退下。” 言书拱手退去,路过沐浅时,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便不再停留向外间走去。言书出去后,偌大的御和殿只余下夙煌和沐浅两人,夙煌似乎很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把目光从那摞的高高还未批阅的奏章之中离开。虽然事情累积了许多,但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看到一丝着急忙慌,而是优雅沉着。站着的沐浅看着此刻在认真看奏章的夙煌,本是躁动的内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这个男人好像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优雅在侧。不像旁人那种刻意乖作,而是他出现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这样的感觉,一派从容。仿佛什么事到他这边,都会轻而易举的解决一般。夙煌此刻这样的书生气,这样的宁静,一点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常年征战沙场的甚枭痕迹,可他又偏偏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王。 “刚刚的话,都听到了?”夙煌清浅的声音拉回了沐浅出神的思绪。 “沐浅既然是皇上眼中不着意的人,皇上又为何不让沐浅喝那落胎药。”沐浅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想起他们刚刚的对话,皱眉看着一直在低眸看奏章的夙煌说道。 既然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他又何必多管她的闲事! 沐浅占着夙煌此刻低眸专注的在看奏章的时间,目光大胆的直视于他,质问出声。却未曾想她的话音刚落不久,便见夙煌将目光从手上的奏章中离开,看向她。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而上,夙煌的双眸染上些许晦涩难懂的情绪,沐浅的目光有些躲闪,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目光清澈的可以看穿人心,不似狠厉,却偏叫她不敢直视于他的双眸。 “浅浅,你当真…不记得朕了吗?”夙煌并没有回答沐浅的话,而仔细瞧着她,柔声问道。在沐浅要后退躲避开之际,沐浅的手腕被夙煌抓住,再退不得半步。沐浅的下巴被夙煌轻抬着,没有过分用力,即让沐浅躲不开,又不伤到她,他总是好好的把握着度。 沐浅欲躲避开的目光,因夙煌这一猝不及防的动作,被逼得不得不再次与他四目相对。 “皇上在说什么?夙国在南,番邦在北,千里之隔,如何见过?”被夙煌此刻晦涩的目光看的,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的沐浅,很想赶紧离开他的方圆之内,想都没想出声说道。 夙煌看着这样的她,希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和抬着她下巴的手,目光再次回到那伏案上摆放的奏章字句上,提笔书写着,不再言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他念他思 年少,夙煌随军出征,一届小兵差点死于异地他乡,是那个叫沐浅丫头喂了大半碗米汤才将他从死神手中带回。如今时过境迁,他仍然记得她,她却忘了他,所以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是吗?浅浅,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夙煌… 不知为何,沐浅看着此刻仍在批阅奏章的夙煌,明明他和刚刚一样优雅从容,她却感受到一丝名为失落的情绪,为什么…可以躲开了,心里又莫名的生出一丝隐隐的难受,替他难受。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会心疼夙煌这个暴君! “皇上,若你觉得沐浅尚有利用价值,就更该依了沐浅的愿。”沐浅后退了几步,与夙煌保持着距离,说道。她不就想以防万一,不要怀上吗?他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他,到时候要是肚子里有了,想想,那孩子生出来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一想到这里,沐浅就觉得这事,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夙煌争取一番,虽然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怂… “怀了,便生。”夙煌自刚刚那句问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将目光从一卷接过一卷的奏章中离开,听到沐浅再次提及的话题,他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惜字如金说着,直接驳回了沐浅的请求。那药,太伤身,他不许她喝… “若真的怀了,生了,谁来待他好?皇上会吗?皇上连他娘都不喜欢,怎么会待他好。皇上为什么这么固执,你就不能替旁人想想吗!”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沐浅心中一愣,她好像,貌似,在什么时候,说过同样的话…想起来!是年少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可那少年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暴君!想法被否决,沐浅气压压的看着丝毫不动气的夙煌。 那时,他大病初愈,因身穿兵士服非番邦族人,身份特殊,不得已,只得将他暂时安置在十几里之外的山洞里。沐浅每日都会带些食物,和偷偷从家里拿的创伤药去看他。那日,跟着她一起去看他的狗狗豆豆,掉到了湖里,大病初愈的少年见丫头着急,二话没说便跳到了湖里,最后少年渐渐下沉的时候,丫头着急的哭了起来。 后来遇到了牧羊路过的赫敏大叔,这才将一人一狗给捞了起来。少年醒来,第一句,便问:“你看,豆豆好好的。”那条被称做豆豆的狗狗被他安稳的抱在怀里,他咧着嘴露出白牙笑着。活蹦乱跳的豆豆跳出了少年的怀里,在一旁甩干湿了水的毛发。 丫头见他这样,却生气的说道:“你就是再能耐,这湖有几米深,伤口刚好就不要命了是吗?!” “没事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少年说到后句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想他都失踪这么久了,好说歹说也是个皇子,他父皇却光顾着打战,抢占领土,丝毫派人来寻他的意思。 “你就不能替旁人想想吗,我会在意啊!”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抱住了少年,少年瞳孔微缩,震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听丫头哽咽着声音说着,肩膀上的衣服被泪水打湿。 “若是不喜,为何要娶?”沐浅被宫人请出了御和殿,脑海里一直在重复播放着夙煌赶她出御和殿之前说的话,他说,若是不喜,为何要娶…他什么意思啊,是喜还是不喜?若是喜,刚刚为什么要和旁人说如何利用她的事。若是不喜,又为何要对她说这样的话。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新手段,只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沐浅一头雾水。 可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真诚,这个才相处没多久的夙煌让沐浅的心里有些乱糟糟… 在见过夙煌,沟通无果之后,沐浅最后还是偷偷的去喝了落胎药,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太医院会有人愿意帮她,又为什么要帮她,只道是这世界还是有不同于夙煌那样的好人的。夙煌那男人,简直固执,不讲理!她不知道,这事很快便被夙煌得知… 凌晨时分,待在御和殿批阅奏章整一天的夙煌,得知了此事之后,便直接去了御医坊,四下皇宫寂寥,几处宫坊皆灭了亮光只剩下几盏微点着的烛光留着守夜,而今夜的太医院却灯火通明。夙煌高坐于太医院主事厅的太师椅上,两旁不管今日当不当值的太医都被传唤过来,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两旁共十二位太医,皆有战战兢兢的,不知道皇上今日是要闹那一出,是谁惹了皇上不高兴,竟然亲自兴师问罪到这御医坊。 “是谁今日给了娘娘落胎药的…”良久,一直静谧无声的主事厅里,听得夙煌手中的茶盏放下,茶盏与桌面相触及发出轻放的闷响,这一声不重的响声对于此刻提心吊胆站着的两旁太医来说,却犹如审判钟声敲响,让人不禁站的更直,不敢有丝毫不宜。 随着茶盏的闷响在空气里渐渐消失无影,夙煌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让两旁人不禁眼不及所见的轻微颤抖起来。明明夙煌还什么都没有发落,此刻低压的气场却已让人额头沁出虚汗。却只能让它畏惧的汗水缓缓顺着脸颊滑落,而不敢抬手去擦拭。 “不说?罢了,太医们在皇宫中养尊处优惯了,也是该外放出去体察民情了…”夙煌寒眸扫过站在两旁的诸位太医们,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右手手掌上,把玩着那带在右手手掌食指上的幽蓝色玉戒,不甚在意的说着,有些风轻云淡的味道。外放?!比让他们去死还难受!抄家,罢免满门族级,此后世世代代冠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哪个门士贵族受得了! 夙煌历来说一不二,何时需要靠一个女人来遏制外戚的势力,先前那些话,不过是料准了她已经到了,特意讲给沐浅听,想看看她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罢了,只是结果有些失望。 自从夙煌接受夙国,如今还在朝中叱咤风云的几个外戚势力,不过是夙煌有意而为之留下的,以用来相互形成制约之势。外放这样严苛的律法是好久没有动用,但他不介意再度启用! “皇上,微臣看到,是林献宗给娘娘熬的落胎药…”右手边站着的六个人之中,有一名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指着那个站在左手边一列最后一个的年轻太医说道。 夙煌靠在太师椅上,眼眸越过众人落在林献宗身上,启唇道:“他说的,可属实?”夙煌明明说的是问句,但带有陈述句的意味。这林献宗是当时言书推荐入的御医坊,这事还是当时经过夙煌他耳的,他对这个林献宗略有印象。他之所以问这话,其实,是想探那个一直跟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言书的底,他不理解言书为什么要伤害他的浅浅… 难道,就因为,言书,看出了他对浅浅动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如何是好 再说回那下午离开了御和殿去了御医坊,得到林献宗帮忙的沐浅… 甩开了一众婢女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成功走丢了的沐浅,本是在找回去无极殿的路,但是一想到,既然她都凭借着她的小聪明甩开了跟随的婢女,那又何必再傻傻的回到无极殿,不如干脆就找到可以逃出皇宫的路好了。这样想着,为了找路之时行走的方便,沐浅准备去膳食坊看看有没有粗布衣衫换了身上的绫罗衣衫,正想着她好像刚刚走来的路上有经过一个叫御膳坊的地方,边回忆边摸索着,她往御膳坊的方向行去。 “沐浅姑娘留步。”走至一堵宫墙处,沐浅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倒也停下了脚步朝那人瞧去,见到来人,有些惊讶的出声道:“你不是刚刚那个在和夙煌谈事的人吗?夙煌这么快就发现我了!”说到最后一句,沐浅觉得有些丧。没想到这还没开始逃跑计划,就先被夙煌的人给发现了。“走吧,你带我回无极殿吧。”沐浅认命的说着。 哪成想,言书右手微曲放在唇边轻笑出声,沐浅不明白。 “下官并没有想要遣送姑娘回无极殿的意思。”言书如是说道。 “那你……”听闻对面人所说的话,沐浅心中半信半疑。回想起刚刚在御和殿,听到夙煌和对面人谈事时的语气态度,对面人与夙煌应该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她不解言书这一出。 “皇城之中,步步不易,行错踏错皆会惹来掉脑袋的罪责,害人不可有,防人不可无。这个,下官赠与姑娘防身。”说着,言书从袖中拿出了一柄襄了红宝石的匕首,双手呈给沐浅。 他的态度太过真诚,沐浅犹疑的睇了他一眼,接过那匕首,有些爱不释手。这匕首做工很是趁手,比起她从家乡带来的那把,倒是趁手多了。 “姑娘,夙国夜里换班三次,皇城之中守夜、护卫的守卫,多达万许,皆是良将。以姑娘一人要出这皇城,实属不易。若是被皇上发现姑娘逃离,姑娘的母族定是逃不过满门抄斩…若是逃离未遂,被皇上的人抓住,免不了要挨一顿打的。以皇上的脾气秉性,倒时便会怪罪姑娘的母族没有教养好姑娘,姑娘的族人十有**会被皇上惩罚。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回无极殿吧。”言书这番话面上是劝解沐浅回无极殿,不要有逃的心思,但实际是在加重沐浅心中对夙煌的厌恶。她之所以,会相信言书口中所说,是因为夙煌平日里就是这么威胁她。要她嫁他,她不嫁,他就要满门抄斩。第一次见他,下意识要往回跑,他再次用族人的性命威胁于她…这些种种,要她怎么不相信,夙煌就是言书口中隐晦的暴君。 最怕是,尚平等认识,便信了坊间传言的暴君之说,便随时要相逃。沐浅怎知,那些威胁的话语,是夙煌为了留下她,而说的无可奈何?若有其他方式,可以留下她,他断不想用这些伤人的话,来留下她。但…沐浅不知,夙煌亦来不及说。 言书时而担忧停顿,时而提心吊胆,说的绘声绘色,一番话让初来夙国乍到的沐浅,不自觉的沐浅握紧了手中爱不释手的匕首。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逃离夙煌的魔爪?沐浅不禁在心里想着。 言书瞧着此刻因他一番话,神色凝重的沐浅,轻笑了声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忧,皇上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若是姑娘把心里话好好同皇上说,想来皇上一高兴就会放姑娘出皇城的。夜色过晚,姑娘,下官送您回无极殿。” 跟随这言书回无极殿的路上,沐浅开动着脑瓜子,使劲的在想,怎样才可以即逃离了夙国,又不至于让番邦母族的人们遭受灭顶之灾… 沐浅心绪不宁,行至无极殿不远沐浅只觉得后脖颈一疼,人便晕了过去。 御医坊的夙煌还在审林献宗,但不管夙煌怎么威逼利诱,林献宗始终咬定这一说辞。只说是被沐浅哀求的紧,瞧她可怜,便帮了她,竟是审不出任何关于言书的事。未几多时,无极殿的宫人便来报夙煌:“皇上,娘娘昏倒在无极殿外,不知是怎么了。”听到沐浅出事,夙煌看了眼跪着的林献宗,吩咐了侍卫把人暂时收押后,便点了名御医跟随着去无极殿。 太医诊脉过后,说道:“皇上,娘娘无碍,就是……” 说到一半,太医脸色有些怪异,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夙煌握着尚在昏迷中的沐浅的手,淡淡说道。 “皇上,娘娘身子无碍。就是,这房事尚需节制,不宜太过操劳。臣下这便开几幅安养身子的方子,待娘娘醒了,喝下,好生休养,便可。”那位随从的太医壮了壮胆说道。 夙煌的神情并没有分毫改变,只道了声:“去开方子吧。” 看着睡梦中恬静的沐浅,夙煌抬手轻抚上沐浅的侧脸,有些无奈的说道:“浅浅,朕该拿你如何是好…”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留下她,夙煌心里想着。 就在夙煌抬手轻抚上沐浅侧脸的时候,沐浅已醒来,他这突兀的动作,让沐浅心下畏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握紧了那藏在袖子里的红宝石匕首。 晚间早已醒来后来在装睡的沐浅,被夙煌柔声唤醒:“浅浅,喝了药在睡。”一想到,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怀上自己的孩子,夙煌心里便隐隐作痛。但转念一想到,她喝下那伤身之药,便又心疼沐浅不已。唤着沐浅出声的声音,倒也不同于往日的清冷而是染上了几分柔情。 沐浅微微睁开双眸,醒来由婢女们相扶着坐起身,夙煌吹着每一勺药汤,喂着沐浅喝完。 “我不要他们在这,我只想看到你。”喝了一口汤药后的沐浅嘟着嘴,对夙煌说道。 她这突然而来,还是清醒时的依赖不免让夙煌有些分神。夙煌顿了顿,轻应下,便吩咐在无极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退出殿内。他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 这一碗汤药,喝的相安无事,沐浅的乖巧,沐浅的依赖,让夙煌心里一暖。 喝完了汤药,沐浅心中似是鼓起了什么勇气,见夙煌将空汤碗放下后,便串进夙煌的怀中。 听沐浅暖糯的声音说着:“皇上,沐浅以后再也不离开皇上了。” “浅浅,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朕替你做主。”夙煌不解她这突然的话语,但还是抬手安抚着她有些哭腔的情绪。夙煌话语的音调还未落地,抱着他的沐浅却将言书赠送给她的那把匕首,扎入了夙煌的后背。那匕首早已被梭了毒,夙煌甚至来不及惊讶,便再没了声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轮回已转 第一世,她亲手杀了他,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解释的话语…夙煌死后不久,沐浅被关押了起来,言书欲起兵造反,却不知夙煌因时时刻刻要领兵出征,征战沙场的关系,早已将自己的身后事嘱咐安排妥当,那遗诏甚至早已写好。夙国的帝位传给了,七王爷的儿子。言书造反失败,被拘捕,和沐浅同日行邢,在朱雀大门,那日他迎娶她到来的地方,执行了斩首之刑。 直到死,沐浅都拿着那块,那夜杀了夙煌,从夙煌身上掉落的编制手绳。那是她…曾经年少送给心中唯一所喜欢过的少年啊!她都干了什么!追悔莫及,她一心只想去偿还夙煌的命。 投胎转世终有时,一命抵一命,生死之帐算得清,情之帐又该怎么算?待回首,轮回已转… 忙过了农时,正值正午,林苏扛着锄头,往那山脚处的茅草屋,原路行回。林苏虽为女子,但因从小就随爹娘下地种田,身子倒也偏健实,扛起那锄头来,倒是分毫不占力。她开吭了一上午,生了杂草的田地,这会早已是饥肠辘辘。走回去的路上,肚子是不是的雷打鼓。 林苏走到半途,却突然脚腕被人给紧紧扣住。林苏低头瞧去见到是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抓着她的脚腕,吓的扔了锄头,惊叫了声,死命的挣脱开那只扣住自己带血的手。正准备要狂奔下山的时候,却听到似是那只手的主人出声道:“救我…救我…”他呢喃着。 听到这虚弱的求救声,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林苏怯生生的往回看去,只见那个男人身着一身青色华服,衣袍上沾了血黑的污赜,脸上、手上多出有伤,看起来很是狼狈。当林苏在心里又念了一遍,阿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苏这才向那昏迷的人走去。 那人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昏迷,林苏只得费劲的把人背在了身上,往山下行去。 一路上,念叨不断。“你怎么这么沉!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为什么要拖着你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回家!都快饿死了!哎哟!怎么这么沉!”一路上半拖半背的,林苏这才把昏死过去的张铭翰带回到那设在山脚处独一落的茅草屋里。 把张铭翰费劲拉扯回家后,林苏已经是累的直不起腰,直接往地上一坐,煞时倒没了力气把昏死过去的人给拖到简陋的草席榻子上躺着。一个躺着,昏死。一个坐着,感觉要累死。 林苏他们家传下来的田地离最近的镇子有一定的距离,别说有没有钱了,走着去镇里请个大夫回来也要一天,这镇子上有哪个大夫会想走这么大老远的路来这偏远地方救一个人?父母倒是给她留了辆驴车,但这来回也要好半天,怕是她不在这照看着这半死不活的人,等她回来,这人都该咽气了吧?看着这个被自己又拖又背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男人,林苏鄹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这么麻烦,刚刚还不如不救他!林苏心里想着。 林苏,看着张铭翰那张即沾了泥土又沾了血污的脸,心里转念一想着,她都把人拉回来了,若是不救他,这人待会死了,她还得再挖个坑把人埋了。埋了也就算了,要是以后被人发现他们家附近埋了个人,那她岂不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这样一想,林苏便觉得此刻累的不想管这个男人死活的想法,行不通。 看着张铭翰那张脏脏的脸,看了几秒,林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昏死过去的人给拉扯到简陋的由几块木板搭着,只铺了一张草席,被林苏称为床的地方上去。这才去打了盆水来,给张铭翰擦洗掉身上的污啧。没成想,张铭翰擦洗干净后露出的容颜惊呆了林苏。 虽然林苏自小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这几间茅草屋离的最近的镇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分得清,什么是赏心悦目与否。林苏很想像镇子上那些吊袋书生们一样,张口便对眼前这个男人描述起来,但是碍于从小家里穷,又是女娃,她爹娘并没有让她上学的缘故。大字不识一个的林苏,只得用一些乡下人粗糙但却朴实的话语,在心里默默的描述了下眼前这个男人。用他们的话说,叫,好家伙,长的贼俊! 林苏抬手情不自禁的对此刻毫无还手之力,还昏迷着的张铭翰上下其手起来。林苏先前那一颗觉得烦觉得累的心思已经不知被抛到哪个九霄云外去。林苏心里在想着,听那些镇子上的人,知恩图报。若是她救醒了这个男的,那这个男的可不可以娶她? 一想到这事,林苏就头疼。爹娘已去世多年,她如今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在这方圆之内,上哪还能找到二十好几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喲喂。她爹娘又早已不在,她又小半生住在这偏远的地方,哪会有什么人上门来提亲,或是有人去给她说媒。一想到这事,林苏就头疼。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越看越合林苏心意的男人,林苏一颗久违的少女心泛滥,遐想菲菲倒一时忘记了,得先把人救起来! “水…水…”张铭翰呢喃的声音,拉回了林苏的少女怀春心思。林苏忙应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水。”说着便一溜烟的跑开了去,可比刚刚拉张铭翰回家的时候积极多了! 林苏拿了个装了水的陶土碗回来,微扶起张铭翰半躺在她的腿上,微捏着他的下巴,微张开口,小心翼翼的拿着勺舀着水,喂张铭翰喝下。 张铭翰身上的衣服太脏,林苏翻翻找找这才在屋子里找了件,她爹当时过世时,忘了一起拿去烧了的衣衫给张铭翰换上。在给张铭翰换衣衫的时候,林苏摸着张铭翰硬实的腹肌啧啧感叹,心里想着,没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没几两肉的,还是有看头的。 这个花痴的林苏,摸着人家伤者的腹肌,似乎早已忘了,刚刚又拖又背着张铭翰回家的时候,可抱怨了无数次,这家伙,太沉!吃这么多干啥! 林苏给张铭翰换完了衣服,把家里唯一的治跌打损伤的药末和一坛还是她爹娘在世时酿的药酒拿来,给张铭翰清理伤口。但是一想,清理伤口,是不是不该用有滋补疗伤功效的药酒,林苏便调转了脚步行去了设在屋外头的厨房,去把米酒拿来给张铭翰消毒。 林苏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人受这么严重的伤,那腰腹上狰狞的刀口看了都吓人。她对处理伤口这件事,根本一窍不通,但是此刻还有别的选择吗?看着脸色苍白的张铭翰,林苏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废了老半天劲,这才将张铭翰身上的几处致命的伤口,给进行简单的消毒清理,再穿针引线缝合起来,她第一次拿针线,那伤口被她缝的像一条蜈蚣,歪歪扭扭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无需畏惧 林苏守了张铭翰三日三夜,第四天昏睡了几日的张铭翰这才悠悠转醒… 林苏正欲解开他的衣带子给他腰腹上的伤口换药,只是不成想,林苏手刚触碰到张铭翰的衣带子就被醒来警惕防备的人给箍住了手掌。“你干什么!放手!”张铭翰抓着林苏的手掌,力道之大,疼的林苏清秀的眉毛都快打结,费劲抽出自己被抓的手,直呼着。 张铭翰醒来,锐利如鹰的眼眸觑着抽出手掌摔坐在地上的林苏,因几日未醒嗓音很是沙哑,听他说道:“你是谁?”张铭翰说着,欲起身坐着,却感觉到腰腹的伤口被牵动,带来一阵撕扯的疼痛,不禁让张铭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本就苍白的脸,这会更像虚弱。 “人家都说救命之恩,要知恩图报。你倒好,这刚醒来,我还没让你报恩,你就恩将仇报!”林苏揉着自己被箍疼的手掌,站起身来寻了一旁的小木凳坐下,瞪了眼半撑着身子的张铭翰。 “是你救了我?”张铭翰拧着眉似在思考,扫了眼四周所处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这个坐在对面小木凳上的林苏身上,启唇说道。 “不是我救了你,那是鬼救了你哦!”听张铭翰这略带质疑的语气,林苏鄹觉心中不爽。 “你是不是杀人越狱了?不然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昏倒在这偏远的山村上。”林苏看着此刻一言不语似陷入什么回忆之中的张铭翰,启唇好奇的问道。 林苏的这句话似乎惹到张铭翰,她话语中的某些词汇将正在回忆昏迷前所发生的张铭翰,给拉扯回到现实,见张铭翰眼眸中带着危险的光芒瞧着林苏。“你到底是谁?” 张铭翰心里在想着,若是眼前这个女子和那群人毫无关系,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杀人越狱?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眼前这个女子和那群人有关系,又为何不杀了自己,反而要救自己? “不是,你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一醒来,非但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反而质问我是谁。这才过了多久,你便又用这种看穷凶极恶之人的目光看着我,你什么意思啊!我是谁?我是林苏,一个与世无争生活在这偏远小村几十年的人,昨日出门没看黄历,才碰上了你。真是好心没好报!”林苏气急起来,张嘴便来,倒是把一些以前只在学堂听人讲过的词汇,用的顺溜,她自己似乎没有发现。林苏看着那个占了自己的床榻躺了三天,她不得不打地铺休息,还倾家荡产的给他买药治病,更是悉心照顾了三天的张铭翰,心中一股火顿时上来。阿娘说的没错,好皮囊,坏心思!这家伙,分明看谁都是要害他之人! 早知道,就不该好心捡他回来!林苏心里这么想着,话语不停的甩出去,说痛快了,转身懒得再看张铭翰一眼,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等等,林苏!”张铭翰抬手触及自己腰腹上还未好全的伤口,见那个好像真的没有恶意的女子要走,忙出声唤道。一个起身的动作,让身体虚弱的他,滚落床榻,响起咚的一声响。 张铭翰的呼唤声,并不能留下林苏的脚步,但那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响声,叫林苏不解的回头瞧去。这一看去,才知道那男人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一样。张铭翰这前后反应,未免太过吓人,林苏朝他走近去,推了推张铭翰,仍不见张铭翰有任何反应,这下害怕了。若是这人死了,可不干她的事啊!林苏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费劲的把张铭翰拉到了床榻上躺着,伸手去探张铭翰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这才微松了口气。 林苏给张铭翰换完伤口上的药后,想去煮饭,走到外间厨房,拿起那块压在米缸上的木板,这才发现,家里没有米了。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荷包,荷包瘪瘪的,整个都往反掏过来,数来数去却也只剩下,昨天把家里那只小猪仔卖了剩下的二十文铜板。林苏有些苦恼。 他们家里有自留田,种了些菜,往常林苏都会带着菜去早市上卖,但是因为这几日要照顾张铭翰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她已经有三日没去田里看过了,也不知道杂草长成什么样,会不会夺了她种的那些菜苗的养分。惆怅。 这下倒好,人财两空。林苏想着,她救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本来还希望那人醒来,知恩图报或许可以娶她。为了给这个男人看病拿药,她把家里爹娘留给她的那头母猪给卖了。怎知那男人伤的太重,也因为她先前抢救不当,伤口感染引发张铭翰高烧,母猪卖了的钱才堪堪给那个男人拿药,后续的诊疗费的问题,林苏将家里剩下的那头小猪仔给卖了,这会全部所有的家当,都在这个瘪瘪的荷包里。数来数去,还是只有二十文铜板!气! “你怎么了?”就在林苏顿在自家米缸前,惆怅不已的时候,听到身后卧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传来张铭翰略微沙哑的嗓音。 林苏泪水在眼眶里滚动着,因张铭翰这突然的声音,她错愕回头,那泪水滴落眼眶,此刻的林苏看起来,有些我见尤怜的意味。“没有钱,买米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着这样的林苏,张铭翰轻笑出声,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听过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从小衣食无忧,从未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担忧过,林苏说出这话,在他听来,就感觉像个玩笑。 “你笑什么?没有米,没有菜,你还有我,很快就要饿死了!你居然还能笑出来?”林苏看着张铭翰这样的反应,心中直觉当时决定救张铭翰是个错误的选择。 林苏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见张铭翰抬手将那头上束发的翡翠玉簪抽出,没了玉簪束着,他一头青丝落下,有些散落,却仍无法掩盖这个男人身上吸引人的光芒。在林苏不解的眼神之中,张铭翰因为身上有伤走的有些慢,但还好他们相隔并不远,张铭翰把玉簪放在了林苏手中说道:“拿去当铺当了,这玉簪是儒玉打造,至少也值一锭金子。换了钱,买米也好,买你想买的。”他说着,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话语,却让林苏觉得这一刻的张铭翰,帅呆了! 因为从小生长在贫苦的环境里,林苏时常见到爹娘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着,刚刚那二十文钱连买半袋米的钱都不够,没了爹娘在身边,无依无靠的林苏,直觉的委屈。 可是,现在心中的心情却有一种坐着过山车大起大落的感觉。此刻这个男人,让她觉得,仿佛天塌下来,都无需畏惧。“你叫什么?”林苏手里握着玉簪,有些傻乎乎的看着张铭翰问道。“铭翰。”男人简洁的说道,算是回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不甚理解 说完张铭翰便往屋里走去,林苏看着张铭翰的背影跟了过去,张铭翰不解的坐在桌子边的位置,见林苏从那个摆在一旁装衣衫的木柜子里,找到一条裁剪整齐的青色布条向他走来。 “这是,作甚?”张铭翰不解。林苏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绕到他身后,伸手圈起了他散落在背后的青丝,正欲用布条为他扎起。似是感受到张铭翰的防备,与下意识的准备逃离,听林苏说道:“一会就好。”她说着,那被当做发带的布条已将那散乱的发圈好,系上了结。 林苏为张铭翰简单的束好发后,便带着张铭翰的玉簪出门去了。 林苏再没钱也没敢把那辆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给卖了,那是她爹娘再三嘱咐的,再穷都不能卖了驴车。她以前不解,但是自从她爹娘离开后,她担起了家里的养家重担,开始卖菜,她才明白有了这车,要去镇上卖菜倒也方便。 虽然老驴走得慢,但那也是风里雨里陪伴她许久的伙伴。舍不得卖。 屋外驴车已经走远,张铭翰伸手触碰到那被林苏扎着的青丝,有些失神。他刚刚…是怎么了… 林苏赶着驴车去了镇子上,找了一间招牌上挂着个张字的当铺,去当了张铭翰所给的那玉簪。林苏对这玉簪的价值并不清楚,没敢要多,也不想坑别人,便开口说了张铭翰说的那个至少的所值的价格,报于当铺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铺的人,接过了她递去的玉簪却神色有异,对林苏说道:“姑娘,你稍等,我那去称称价。” 这是林苏初次来当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听掌柜的这么说,便也只当是玉是要称量的,便答应等一等。不多时,掌柜回到了柜台前,拿了两定金子给林苏。 林苏看着那两定金子,以为掌柜的是搞错了,罢手说着:“掌柜的,这玉簪我只要一定金子。” “姑娘,这玉簪值这个价。”掌柜的说着,便将林苏推回来的两定金子给推了回去。 林苏荷包里装着那两定金子,心里总觉得有些怪。以前常听人说,当铺会压人价的,怎么这家这么奇怪,非但不压价,反而还多给了她一倍的要价?林苏想不通。 林苏买了一袋米,买了些鸡蛋青菜和一只鸡,又上了药铺给张铭翰拿些要换要喝的草药,这才重新坐上驴车往家里赶去。待林苏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由远及近可以看到那茅草屋亮着烛灯的光,这远远的,久违的一幕却让林苏心里蓦然一软。自从爹娘死后,有多久,再没看到有人为她留灯了…林苏心里突然在想,如果这个叫铭翰的人可以娶她就好了。 林苏回来已晚,本来想着张铭翰应该是在屋里等着她,却没想把驴车停好,下车拿着东西向厨房走去时,却见张铭翰坐在厨房灶台前的小凳子上烧着柴火。应该不能说是烧柴火,准确来讲,应该是在跟柴火较劲。他常年在外奔波各处,留宿野外也不是没有的事,点燃柴火有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本想在林苏回来之前,先将锅预热,却没想在这简陋的茅草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火折子,只得钻木取火,但是他根本就一窍不通,弄了半天,也没把灶台生起火来。 那屋里的烛灯之所以亮着,还是借的林苏家供奉的爹娘神位借的火,这事让张铭翰觉得不大好跟林苏讲,实在罪过。那烛灯的火,他也不敢拿来尝试点燃这柴火,生怕待会柴火没点燃,倒把烛灯的火给熄灭了,难道要再去向林苏已过的爹娘借火吗?一想到这,张铭翰骤时觉得,他还是好好摸索一下钻木取火好了。 “我来吧。”林苏的声音响起,张铭翰手中较劲的木材棍被林苏拿走。只见林苏重新在一旁的柴火堆里挑了块木头,她轻而易举便实现了钻木取火。这期间,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张铭翰看着那点燃了的灶台,看着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林苏,有些晃神。 眼前的这个姑娘,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姐千金,一点都不一样…不一样的有些得他的心… “外头风大,你伤还没好利落,回屋里吧。”利落的处理了买来的鸡,去了鸡毛,去了一些不得吃的肝脏,去掉头去掉尾,塞了几片葱姜在鸡腹里,林苏在为张铭翰煲鸡汤。将炖锅放到火山煲着之后,听到在摘洗青菜的林苏对站在一旁的张铭翰说道。 张铭翰看着她买的这几样东西,不免轻蹙眉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说着:“钱不够吗?为什么只买了这几样菜。”鸡蛋、青菜、大米、一只鸡、几幅药,简单的一眼便可以略过。林苏买的这些东西里,唯一算是开荤的,便是那只鸡。这让张铭翰不免在想,难道是她被当铺的人坑了,钱不够,她才只买了这些? “不会啊,我今天特别走运,我跟当铺的人说,只要一锭金子,掌柜的还多给了一锭金子。哝,剩下的,都在这了。”林苏把摘好的菜浸泡着清水,下米入锅后,这才走到张铭翰这边,把身上剩下的一锭金子,银子、散碎银两还有那二十文铜板都放在张铭翰的手中。 “菜不需要多买的,明天我去菜田里看看,有没有长势较好的蔬菜。米需要屯,这样就不用天天跑镇子上买米了。鸡蛋没买多,卖菜的时候可以顺带再买些。那只鸡,老板要价要的好贵啊,不过想想可以补补你这虚弱的身体也就罢了。那几贴药,等你吃完饭,我再给你熬。剩下的银两都在这了。”林苏摆着手指,一个个的报帐说着。 林苏说了好多,张铭翰看着那些剩下的,富余的银两,却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仔细想想,如今还有哪个姑娘家会同她这般,上个集市,竟然连个珠钗都不给自己买的… “为什么?”张铭翰抬眸看着她,不解的出声问道。 林苏听着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不明白他是在问什么,正欲回答之时,听到那炖着鸡的锅再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汽与锅盖发出响声,忙赶过去。 林苏的手艺虽然谈不及多好,但口味也算凑合。吃晚饭的时候,林苏总觉得张铭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让她心里发毛。“那个…是汤不合胃口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林苏端着碗,筷子夹着炒鸡蛋,嘴巴里还嚼着未完全吞下的米饭,被张铭翰时不时瞧来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抬眸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张铭翰瞧去,不解问道。 “你想过离开这里吗?”冷不丁,等待了良久,两个互相看着的人,张铭翰出声打破说道。 “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想过。但现在,爹娘走,我不能再走了。要是我走了,就没人照看爹娘留下的这几片地了。”林苏吃着饭,回复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你还有我 听林苏如此说着,张铭翰虽有心带她一起回去,但也不想强人所难,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顿饭过去,倒也没再说什么。屋子就那么大,放下一张足以承纳两人的简易木板床已算拥挤,已经林苏的爹娘还在世的时候,这屋子里的床榻是由林苏和她阿娘住着的,她爹则打地铺,自从林苏的爹娘过世后,这屋子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渐渐的只留下了林苏的气味,仿佛她爹娘从未来过一般,这单一的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林苏倒也没埋怨。 林苏忙活了一天,身体很是劳累,瞧她捶着酸了的肩膀,习惯自如的铺着地铺便要睡去,张铭翰出声道:“这几日,你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想到,他醒来时,睡着的那张屋里唯一的床榻,又看了眼此刻林苏窝在地铺的被窝里的样子,有些歉疚。 林苏看了眼他,拉了被子背对着张铭翰闭眸,有些困倦的说道:“你伤未好,不好睡地上。” 张铭翰看着林苏睡去的背影,眼眸里有些碎裂的光芒,不再说什么,熄灭了灯火,躺在床榻上,却有些睡不着。窗外的月光穿透纱窗照到屋子里,浅淡的月光落在林苏那瘦削但却坚毅的背影上,张铭翰侧着身子,瞧着林苏的背影出神。 林苏自她爹娘过世时,掉过眼泪,便有好久没有再掉过泪水。一来是,爹娘的丧后事还在等着她料理,二来她爹娘还给她留了一小片自留地,她得把地把家照料好。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也忙的没有时间委屈。张铭翰的出现对于已经习惯了,家,田地,集市,这三点一线生活的林苏而言,实属意外。张铭翰的出现,就像那颗突然从天边坠落的流星一般,让林苏实在措手不及,为了救活他,她花光了一切能花的,早已没有退路,这才会在看到那没有了米的米缸时,委屈的想起她如今的无依无靠,委屈的掉下眼泪… 约莫三更天,张铭翰却依旧毫无睡意,只觉得是白日里睡太多,这会太过清醒,不易入眠。而林苏不同,她为了照顾张铭翰有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今日也是忙了一天,这会早已入了梦乡,怕是雨落雷打也叫不醒她。 外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还未入睡的张铭翰有武功底子,这点距离足够他察觉外间的异样。纱窗被人悄悄扎破了个小洞,有人利用专门的工具,在往屋里吹迷烟。 张铭翰早在察觉到外间的异样时,便下了床去叫醒林苏。林苏睡的太沉,张铭翰轻唤了两声见推不醒,这才将拇指用力的按在了林苏的右手拇指内窝处。被突然叫醒的林苏,微睁着根本就睁不开的困倦睡眼,正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便见张铭翰抬手捂住了她的唇。 “外头有人。”林苏跟着张铭翰的视线瞧去,见到外头时不时有火把的光和人影闪过,心知不对,瞬间心便被提到嗓子眼。林苏拍了拍张铭翰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张铭翰这才将捂住她唇的手拿开。 两个屏气躲在屋里的人,推开屋子里的另一扇窗户爬了出去。他们躲在一旁的草丛里,看着那茅草屋的位置,被几个手拿火把的黑衣蒙面人半围着。有人在对林苏那几间茅草屋外放着干稻草,一个在前头放着干稻草,一个在后泼黑油,训练有素,动作干脆,不多时随着一个火把的落下,便见林苏她爹娘给她留下的那处茅草屋被一团熊熊大火吞没。 躲在草丛里的林苏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努力推开强硬拉着自己,不让自己冲上去的张铭翰。 “不能烧了!不能烧了!爹娘的牌位,还在里头!不能烧了!”林苏的嘴里一直在说着这几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掉落,打落在强硬拉住她的张铭翰手上,让张铭翰心里莫名的心疼。只见张铭翰拉住了林苏,将人抱在怀里,不肯再让林苏见那熊熊大火吞没一切的画面,抱的紧紧的,生怕他一松手,她便推开他,向那大火里扑去。 “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个被张铭翰紧紧抱在怀里的姑娘,用力咬着张铭翰的肩膀,仿佛要撕扯出一块皮肉,企图让他放开自己。但尽管张铭翰的肩膀被咬出了一个血牙印子来,他都不曾松开一分力道,反而抱的更紧,生怕林苏做什么傻事。 被控制在张铭翰怀里,力气疲惫用尽的林苏,哽咽着,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的,委屈至极的说着,她什么都没有了…连那单一的生活都被剥夺去了! “林苏,你还有我!”只听得,抱着林苏的张铭翰,似是承诺一般,斩钉截铁的说道。 山脚的大火很快吸引了镇子上人们的注意,清晨时分,镇子上来了许多名衙役,在扑灭着那把一切都烧没的了残余火势,以避免引发山林更多的损失。 林苏在张铭翰的怀里疲惫的哭晕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他处。 淡淡的玫瑰花香入了鼻尖,身下躺着的柔软锦缎,让林苏觉得有些不适应,如坐针毡。黑棠木雕花的床榻让她有些错愕,似乎比起这个,她家里的那个,应该只能算是几块木板吧。细碎的阳光透过,那似乎是雕着喜鹊的镂空窗臼洒进屋子里。入眼的锦缎华彩,让林苏错愕,直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那场大火烧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苏下了床,向外走去,正想推开门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的谈话声… “少庄主,这次的那批刺,老爷怀疑是上次的那批。”一个年老声音说着。 “我杀了他们的帮主,逃了出来,他们自然暗恨不已。”张铭翰负立着,说道。 “少庄主,那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最近,庄下的人,来报有人在旁侧大厅,清泉山庄的事。” “江湖上,自武林大会后,便横生出一个罗刹帮。这伙人,凭借着与新晋武林盟主寒久然的关系便四处为非作歹残害无辜百姓,不巧,我路过子染庄遇个正着,瞧不过眼便出手教训。” 张铭翰回忆起,他经过林苏所在那个庄,碰上的事,说着。 林苏在屋里听到两个声音在对话,那个年老的声音,她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个年轻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她知道是谁,是铭翰!他在说什么?子染庄…不就是她所在生活的片区吗? 回想着张铭翰和年老者的对话,林苏心下被提溜起,难怪她上次好奇问他,是不是杀人越狱,他会用那种危险的眸光看着自己。看来,真是杀人越狱了!才会被仇家追着!就因为她救了他,他的仇家找上他,才会连累了她,整个家都被烧去!想到这,林苏顿时脚步不稳,太阳穴胀痛。心里不禁在问着,为什么会这样?阿娘,你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为什么,佛陀要带走你们留下的屋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非她不可 当张铭翰吩咐了些事情于交谈的人之后,转身推开身后的关着的房门时,便见到林苏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他不解的向她走去。当张铭翰伸手触碰到林苏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林苏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里,不知在想什么。 “林苏,林苏,林苏…”张铭翰见她如此,轻缓了声音不厌其烦的唤着她。 不知唤了几声,将自己困在双臂之间的林苏这才恍然抬起头来。此刻林苏的如同受伤小兽的眼眸看着张铭翰,这样的林苏让张铭翰的心微微一颤。自从他被她救醒,他就从没有在这个坚毅的姑娘身上看到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脆弱,就算是没有米的那一次,也只是在她眼睛里捕捉到一丝错愕,委屈,不似现在这般,黯淡,脆弱,无助… 林苏只是这样的看着张铭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是什么模样。张铭翰好像可以明白她的无助,只瞧张铭翰将林苏轻轻的拉进怀里,郑重的说道:“林苏,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你流落街头,孤苦无依…” 自从张铭翰将林苏带回清泉山庄,这番话便在张铭翰的脑海里盘旋良久,他一想到林苏,他就在想,怎样才可以让她的难过降到最低。他有些不明白,此刻的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将另一个人摆在心尖,时刻都在想,怎样才能让她高兴…这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让他一想到,未来有她陪伴,便觉得心尖一甜。 “你愿意娶我吗?”良久,被轻拥在张铭翰怀里的林苏,顿了顿出声问道。 按理说,她爹娘留给的屋子是因救了张铭翰才被烧的,但是她心里对张铭翰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脑海里不断的在闪烁着的画面,是那熊熊大火前,他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画面。那咬他肩膀的力气,她是下了狠劲的,可是那样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却死死的抱着自己,任她撒泼都不放开,只为了不让自己扑向火海,护自己一命…阿娘说,要多爱,才愿拼死相护? “你愿嫁,我便愿娶。此后,无别离。”并没有让林苏等很久,张铭翰微微收紧了拥抱林苏的力气,说着那此刻心尖最想回答的话语。 林苏在张铭翰的安顿下,住在了清泉山庄… 周武堂,清泉山庄的祠堂里,张铭翰挺直了脊背跪在青石地板上,脱去了上衣,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握着玄铁鞭子,一道一道的抽打在张铭翰身上。张家的家法,有些狠辣。张铭翰的父亲用了狠劲将鞭子甩在张铭翰的脊背上,只为让张铭翰退缩。张家老爷,挥打着玄铁鞭,眼都未眨一下,动气的说道:“逆子!我堂堂清泉山庄的少庄主,怎可取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爹,祖宗有言,若能承受玄铁鞭十道,成其心愿。族人见证,我张铭翰今日挨这十鞭,取消与挽琴的婚约。爹,您还有七鞭。”张氏清泉山庄有规矩,张氏长子为下一任继任庄主。清泉山庄的历任庄主,婚姻大事都非自由,早在他们刚出生之时,便择与权贵世家定下婚约。历任如此,到了张铭翰这一任自然也不例外。婚姻不是他说了算的,在遇见林苏之前,他从未反抗过这固守的婚约条款,因为对于他而言,娶谁都一样。 他的人生,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父母亲安排好了整一条路。他只不过,是在执行清泉山庄庄主的义务,继庄主之位,娶权贵之女,领清泉山庄。没有什么特别想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想的,即是如此,什么婚约不婚约,对于他而言,娶谁都一样。但是这一切在林苏为他束发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自己想要的… 张铭翰的脊背上新伤旧伤横梗在一起,那铁鞭烙下的血道子,显得那么张牙舞爪,仿佛要将张铭翰的脊背撕裂开。张铭翰闭着眼眸,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林苏无助的模样,尽管身体刚痊愈不久,便受此酷刑,他却仍然未吭一声,未喊一声,未求饶,未退缩。 空寂的祠堂里,时不时传来响彻回音的鞭打声。以绳索盘着结成鞭子,抽打在人身上便赫然见血。而那玄铁鞭,一鞭之重,一鞭之狠,抽打在人身上,赫然见白骨隐约,那疼痛岂非轻易受得了,更何况是十鞭!张家有组训,若能熬过十鞭,铁骨铮铮,便成其心愿,但从未有人敢以身试法。张铭翰是第一个。 祠堂外站着张家的妇孺,张铭翰的母亲抽泣的,哀求着:“老爷,别打了!”张铭翰的母亲很想冲进祠堂里,去请求张家老爷,但是不能也不敢。张家祖训,妇孺不许进祠堂,乃大忌。 站在张母身旁的年轻女子挽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听着张铭翰决绝要取消婚约的话语,手下不自觉的握紧,仿佛要将手中的帕子撕碎。 “姑父,别打了。表哥身子刚痊愈,受不了这酷刑的。表哥,你就向姑父道歉吧…”挽琴扶着几欲站不稳的张母,梨花带雨的请求说道。 “第八鞭!”被打倒在石板上的张铭翰再次立直了跪着的身子,睁开眼眸看着对面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声音凝聚力量,定定出声道。他那脊背,早已被玄铁鞭打的,无一处完好,皮开肉绽之中,竟郝然露出皮肉下的坚毅傲骨。 “逆子!”张家老爷恨铁不成钢的呼出声,那最后的两鞭连续的落下,张铭翰嘴角微扯,露出一个有些虚弱但真诚的笑容,喃喃道:“第十鞭…”人,已昏厥了过去… 昏厥过去的张铭翰只残余了几缕淡薄的气息,被张家人抬送去医治。 林苏正在院里练习着张铭翰临走时教她写的两个字,林苏。张铭翰问她:“你可知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林苏说:“我阿娘粗懂文墨,我阿娘说,林是爹爹林,双木林。苏是阿娘的苏,草字办。可是阿娘,只是这么说过,却从没有教过我,双木林,草字办,是如何写的…”林苏说到最后有些失落。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阿娘明明粗懂文墨,却偏是不肯教她。而且她从没有看过阿娘对阿爹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都隔着什么,说亲近吧,好像不亲近。说不亲近吧,他们又是夫妻。 以前他们家还没搬到山脚的时候,是住在镇子上的,那个时候随着她的渐渐长大,容貌渐渐定型,周围的邻居也传了些风言风语过来。说是:“她长的不像她阿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不要受伤 “姑娘,不好了!少庄主,昏死过去了!”林苏正在院中提笔练字,由远及近传来这声通传声,让林苏分了神,那落笔的苏没写完,最后一笔被错拉开长长一段,整张字也算作废了。 林苏在那来通报的婢女跑上前来之前已经先迎了过去,一对柳叶眉不禁拧到一起,扶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婢女问道:“你说,铭翰怎么了?” 婢女因为一路跑的急,这会也些倒不来气,喘了几口气反拉住林苏说道:“姑娘跟我来!” 林苏跟着那婢女来到张铭翰居住的风习院。来到院门口,看到一圈人围在屋外,掩面小声哭哭啼啼,有真担心有假应和,让人分不清,这样一幅场景,不像是来关心的,更像是在给谁送丧一般。林苏一身浅蓝色描花长裙出现在人群里,那本是在哭哭啼啼侯着的一众人等却在见着她的时候,投以各色目光,交头接耳的不知说些什么。 林苏的阿娘生的美,柳叶眉,丹凤眼,微挺的鼻翼,冰肌玉骨,风姿绰约。林苏遗传了她阿娘的几分容颜,虽常年生长于乡野,在田地里忙活耕种,营养跟不上,林苏的皮肤不再如刚出生时的粉嫩俏白,但她的那双眼眸因为常年不染世俗外物,所见所触皆为草木灵动渲染,那双眸灵动而清澈,让人见了,便对这姑娘心生几分好感。 此刻的林苏,换去了那身乡野的粗布衣衫,微束发髻,簪花并上,身着特地裁剪的好衣料裙衫,倒有些让人无法对应上那个在乡野间逆向生长的林苏。林苏腹中虽无分毫文墨,但她不说话的时候,竟显娴静优雅,此刻的她倒有几分她阿娘年轻时的意味。 “这就是少庄主带回的村姑?” “怎么觉的更像是哪家带回来的千金…” 林苏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他们一群人围着自己。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让林苏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她心中有些害怕。她想问,张铭翰在哪,但她一开口,声音就被那些围着她,就像集市上在看候的看们从各方传来的声音淹没。 屋外的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大起来,传进了屋里,只见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袅娜身资,亭亭玉立,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她一出场,竟叫周遭黯淡了几分颜色。 慕容挽琴微掀开挂挡在屋里屋外之间的竹编挂落,站在台阶上的挽琴轻皱画眉,顺着围着的一圈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间,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林苏。 “你就是林苏?”慕容挽琴的声音越过众人,传来。她的声音一出,那本是议论非非的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向两边散去给慕容挽琴让出一条道来。 听到有人在唤着自己,见到因着一声呼唤,那围着的嘈杂的人群散去,林苏向那朝她走来的慕容挽琴投以感谢的目光。林苏面上带着感谢的笑容回道:“是。” 林苏的那声是,刚落下不久,慕容挽琴抬手一个巴掌扫来,林苏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那五指的掌印,在林苏有些瘦削的小脸上,分外清晰。林苏下意识的抬手覆上,自己被挨了打的半边脸颊,只觉得那半边脸颊有些火辣辣的疼。 林苏不解,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为什么要打她… “都是因为你!表哥才会,此刻徘徊于生死边缘!”慕容挽琴瞪着林苏,又是气又是嫉妒道。 “铭翰,他怎么了?”林苏虽然不知慕容挽琴口中的表哥是谁,但来的路上听婢女说,张铭翰挨了张家家法,生命危急。这两件事,让她不禁联想到一起,遂问道。 “你还敢问表哥怎么了?!你可知清泉山庄庄主是有婚约之身,乃家族所传。若不是表哥受了你的蛊惑,怎么会想到要对抗张家祖宗家法。挨了十道玄铁鞭!”慕容挽琴愤懑说罢,抬手便要给林苏那另半边脸,落下巴掌。林苏何时见过如此阵仗,见慕容挽琴的纤细白嫩的手掌抬起欲挥下,林苏下意识的害怕的微缩了下脖子,却忘了她可以躲… “挽琴!”身后一个中年男人严厉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制止住了慕容挽琴那欲再挥下的巴掌。 “父亲…”慕容挽琴因身后那声呼唤声,收回了高抬的巴掌,收敛了怒容,唤了声。 见那个中年男人走来,严厉的看了慕容挽琴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堂堂慕容家的嫡小姐,在这清泉山庄与一村姑争风吃醋,未免有**份。” “父亲教训的是…”慕容挽琴听到她父亲压低教训的话,神色仿佛噎了一只苍蝇,回复着。 “林姑娘,张夫人唤你进屋。”慕容挽琴的父亲居高临下的扫了眼林苏,说道。 林苏来到了屋里,一眼便见到那趴着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眸的张铭翰,一颗心被提溜起,急切的脚步想要向张铭翰走过去,却被一个张夫人挡住了去路。 张夫人正欲开口教训林苏,却听到身后传来张铭翰虚弱的声音:“母亲,别欺负苏苏…” 张铭翰的这一句话让一直站在床畔,脸色凝重的张父,恨铁不成钢的向外踱步去。张夫人看了眼身后,那背部被打的不成样的张铭翰,心尖一酸,抹着泪水,让那在为张铭翰上药的大夫随她一起出门,屋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张铭翰和林苏两人。 林苏走上前去,看着张铭翰那血肉模糊之间,白骨隐约的伤口,忘记了自己半边脸颊上的红肿疼痛。此刻的张铭翰,让林苏觉得心口一滞,有些难以呼吸,眼泪没打招呼,啪嗒的落下。 “不是说,只是去和父亲母亲说说吗…”林苏坐在一旁替张铭翰上药,声音艰难的说出口。 不是说,只是去说说吗…为什么会被打成这般,竟比打在自己身上,感觉还要痛… “苏苏,扶我起来…”张铭翰微凝了声音,出声说道。 林苏虽是不解,但还是扶着张铭翰坐起身。张铭翰双手撑着膝盖,坐在床沿边。林苏为他小心翼翼上好药,将那面目狰狞的伤口包扎了起来。那包扎的手法,倒是比第一次救他的时候,要来的熟练。张铭翰有气无力打趣说着,却惹来林苏的止住的泪水。 “不要受伤…我希望你好好的。”帮张铭翰包扎的林苏,声音从后传来。 “我不嫁了,你不娶了。你送我回家,我……”帮张铭翰包扎好伤口的林苏,坐在张铭翰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顿了顿说着。 只是林苏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脸被张铭翰轻轻的捧住,一个不算绵长,有些猝不及防的吻,封住了林苏正欲说话的唇畔。林苏有些讶异,顿时僵住了,忘了反应。 张铭翰的唇畔离开,也带走了刚刚让林苏感受到的,属于张铭翰的清冽气息。只瞧张铭翰牵着林苏的双手,说道:“你已经答应了的话,怎能反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与你无关 那天下午,天边晚霞柔美,张铭翰牵着林苏的手,站在台阶之上,对着守候在屋外的张家族人说道:“从今日起,林苏乃吾妻,欺吾妻,便是欺吾,定不相饶!” 张铭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落在慕容挽琴身上,他在警告她,他的人,不是她可以动的!在哪不久之后,常年居住在清泉山庄的慕容挽琴随父亲回了母家。 武林上各大门派,分门别类,若论起剑、气造诣两道,其一宝座当属清泉山庄。清泉山庄乃江湖上闻名久远的气宗世家,张铭翰贵为清泉山庄的少庄主,在子染庄受伤,虽与家中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遭此祸。但实则,隐言不可随意对外传… 张铭翰在族人见证之下,通过了张家族规的考验,张氏父母就算再不愿意也只得同意。张氏族规世代相传,岂非儿戏,说不算数便不算数?重则可轰出清泉山庄,无论是谁。 张铭翰伤的太重,与林苏的婚期被暂时延后。张铭翰养伤的三个月里,听闻慕容家将慕容挽琴许配了当今武林的武林盟主寒久然… 三个月的休养将过,清泉山庄张氏收到慕容家与寒久然分贝送来的喜帖,张夫人是慕容挽琴的亲姑姑,这慕容家送来的喜帖,理说当是要去的。而寒久然送来的喜帖,虽没有指名道姓要张铭翰去,但写邀请清泉山庄庄主,亦从旁直指张铭翰。两份喜帖看似无关,实则,此去凶险。临出发去参加喜宴前,张氏父子,秉烛夜谈… “剑气两道,早已各立门户,我气宗隐匿许久。这段时间,有人三番两次旁敲打听我清泉山庄与气宗的关系,怕与上次气宗绝学被盗有关。上次我气宗绝学被盗,还好我儿追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气宗绝学若被剑宗得到,那我张氏一族岌岌危也。” 张铭翰的父亲在说着,上次清泉山庄那本被罗刹帮帮主偷盗去的气宗绝学。 “父亲,罗刹帮虽对外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帮派,但沿着管家的线索,经细查,实则是寒久然的爪牙。”张铭翰想起上次林苏昏迷之时,他在门外与管家周旋,抛下鱼饵的事,说道。 “看来,寒久然已经盯上我张家了。”张父深深叹了口气,眉心微拧说道。 “父亲此番喜宴邀请,您和母亲去不得,形势凶险,清泉山庄不可无人坐镇。”张铭翰心知,寒久然这次的邀请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却推脱不得。 大丈夫敢作敢当,罗刹帮盗他气宗绝学,当时他一人对阵罗刹帮的小队伍,他杀了罗刹帮的帮主,得以逃脱围困,带回气宗绝学。此次既然得知,罗刹帮是寒久然的爪牙,寒久然明为新婚邀请,实为找他算账,他即做了,便不曾畏惧两相碰面。此为一因。 于理,清泉山庄得以有今日的发展,赖以诸多武林人士的相互帮协。清泉山庄虽为气宗隐匿世家,但半隐未隐,仍归属武林一界。此番武林盟主寒久然大婚邀请,清泉山庄不可不去。 于情,张家与慕容家有亲戚关系,他作为慕容挽琴的表哥,亦不得不去。于情于理,他一人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张铭翰心中已打定好了主意要一个人去湘江一带。 “不可!翰儿你杀了寒久然的得力手下,他不会放过你。”张父抓着张铭翰的手腕,担忧道。 “父亲,翰儿没了,还有麟儿,清泉山庄不会就此灭亡。”张铭翰想起家中还有小他两岁的二弟张铭麟,淡然的说着,仿佛那自己的生死,不是自己的一般,语气有些轻描淡写。张铭翰身上所受的伤并未痊愈,他心知,自己此番去湘江一带,必定是凶多吉少。他想着,若以他一人,可暂时化解清泉山庄的危机,那也是值得的。 张父握着张铭翰手腕的力道渐渐加大,眼眸中参杂了太多的复杂情绪。张父不希望张铭翰只身犯险,但却又对眼前的两难之局毫无更好解决办法,心中有太多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为人父,张铭翰乃他所宠爱之子,如何舍得?! 可是,这几年剑宗发展势力逐渐壮大,武学造诣颇深,倒显得他气宗有些较之不上。家中唯一将气宗绝学发扬光大的长子张铭翰,却因那三个月前的张氏家法落下病根尚未痊愈,眼下情境,他气宗要如何与剑宗抗衡?!这一会,思来想去,皆为难! 这一夜的商讨,张父没能思考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默认了张铭翰提出的解决方法。令张父意外的是,张铭翰前脚赶离开正厅,林苏从一旁走出来,不知听了多久。 “你来做什么?”张父语气不善。张父一想到现在张铭翰身上的裂骨之伤,便对眼前这个叫林苏的女子,喜不起来,若不是因为张铭翰为娶她,而挑战家法,又怎会让此刻的情境变的这么两难。如果张铭翰没有受裂骨之伤,此刻他们又何须担忧剑宗的挑衅?! “张老爷,我有解决办法。”林苏并未将张父的不善态度放在心里,而是面容沉着说道。 “你?”张父发了一个单音,半信半疑的看着站离自己几步远的林苏。 清泉山庄地处丘水一带,此去湘江一带,少说也要十天半月的光景。临出发前,却未看到张铭翰,坐在少庄主出行的马车中的是女扮男装的林苏。自那日听全了张氏父子的对话,她知张父并不想张家族人去湘江一带犯险,但是形势所迫,张家又必须得有一亲属去参加,这偌大的清泉山庄,只她一个是外人,她不想张铭翰去以身犯险,遂决定代而往之。 若她非说她就是张铭翰,林苏简单的想着,那寒久然又能拿她如何。可惜事情并没有林苏想的那么简单,张父亦不过是顺水推舟的要送林苏去死罢了。而此刻张铭翰从昨夜喝了林苏送来的掺了迷药的参汤,至今未醒。她知,他对她无防备,她料定他定会喝下罢了。 “铭翰,此事因我而起,我去就好了…”林苏坐于马车中喃喃自语。 林苏轻叹了口气,趴在设在马车中的小桌面上,闭上了眼眸。但她刚闭上眼眸,却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上,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林苏因这一声音,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张铭翰,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浮现,只瞧她拉着他说道:“你别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无法割舍 张父见载着林苏的马车渐渐走远,心下松了一口气,这对于他们张家而言是解决了燃眉之急,亦是送走了那个他们夫妇两都不待见的林苏,一举两得。至于林苏到时会不会被寒久然识穿,就不管他的事了。张父想着,若是届时林苏被寒久然杀死,他便顺势将所有事则推到林苏身上,到时候寒久然就算要找他张家算账,也是师出无名,遭人诟病。他张家也可趁此机会,修生养息,重整旗鼓,坐稳他气宗在武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位。 张父想到昨晚他让林苏给张铭翰的那参汤,回了山庄之后,便径直行去了张铭翰居住的风习院。可是当他进到屋里,看不到张铭翰时,他心中惶惶不安起来,赶忙派人将整个清泉山庄翻过来找了一遍,却仍然没有找到张铭翰,张父颓然的坐在地上… 在去往湘江的路上,马车叫张铭翰喊停,张铭翰下了马车,吩咐那见到他的出现很意外的仆从道:“送林姑娘回清泉山庄。”昨晚那参汤喝了口意识到不对,便没再喝,但没想到他父亲在里面加的迷药剂量太重,还是让他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去了林苏的院落找不到人,心下意识到不对劲,这才忙向外赶去… “我不!”见张铭翰要赶她回去,林苏也跟着跳下了马车,脚步匆忙,落地不稳,倒是身旁的张铭翰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林苏,林苏这才没崴到脚。 “苏苏,听话。”张铭翰难得对林苏摆着一副严肃的神色,说道。 林苏看着他这样,泪水却瞬间盈满了眼眶,见她从那马车里拿出那把用来防身的长剑,将剑半抽出剑鞘,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听林苏委屈的说道:“你说过,不会让我孤苦无依…你是骗我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碰上张铭翰的事,她的心就变的很敏感,那个以前不轻易掉泪的林苏,一碰上张铭翰,就变的不再像以前的自己。 “苏苏,我从未骗你!”张铭翰见林苏将锋利的剑刃寸寸逼近她纤细的脖颈,眉心拧起,低唤了声。他想伸手去拿开林苏架在脖颈处的剑刃,但他一上前,林苏便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让他又气又急又无奈又担心。 “那你带我去。”林苏说着这话时,眼眶中盘旋着的晶莹泪珠已落下。从何时开始,张铭翰在心里的位置变的越来越重,越来越无法割舍,他凭什么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不顾!就算前路凶险又如何,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林苏绝不含糊!林苏心里委屈的想着。 最不希望林苏受伤害的张铭翰答应了带林苏一起去湘江一带,到了渡口,船帆要扬起之时,清泉山庄的一队精英人马赶来,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陪同少庄主一同去参加喜宴。 张父想,既然拦不住,便能护便护吧… 湘江一带仙鹤山上是寒久然所带的剑宗一门,当张铭翰和林苏到达仙鹤山的时候,已过去了近半月,正好赶上婚礼当天。夜晚去参加寒久然和慕容挽琴婚宴的时候,满眼喜庆,但这两个即将要成婚的人,却是各有所图。慕容挽琴要张铭翰的人,寒久然要张铭翰的命… 婚宴上,张铭翰带着林苏去向新人道贺,却不想寒久然在见到林苏的时候,诧异的唤了声:“妹妹,你怎么来了?娘亲呢,可有一同前来?”林苏长的太像他们娘亲年轻的时候,寒久然一眼便认出了林苏,林苏因寒久然这连串的问话,似想起了什么… 小的时候,娘亲曾带着她去了一个茶馆,去见一个严肃的男人和一个比她大不几岁的男孩,记得那个时候,严肃的男人说:“妙音,带着孩子回来吧。” 记得那个时候她阿娘冷笑回复道:“我们母女的事就不劳烦宗主操心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阿娘如此低气压的时候,林苏想,这个男人以前一定是欺负阿娘了,不然阿娘怎么会在那次见面之后,就对她说:“苏苏,记得,好皮囊,坏心思!” 记得那个时候阿娘带着她脚步匆匆的走出茶馆后,那个座上一直一言不语的男孩追着跑了出来,唤她阿娘叫:“娘亲!您不要久然了吗…” 记得娘亲动容,蹲下身轻抚过男孩脸颊留下泪水。记得男孩将他手中一直拿的冰糖葫芦给了她,男孩说:“妹妹,这个给你…”从那次见面之后,林苏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人。 “然哥哥?”林苏搜寻着记忆,不确定的唤道。 寒久然与慕容挽琴的成亲仪式照常进行着,在众位来观礼的武林人士的见证下,新人拜过天地,喜宴开席,一派和气融融,热闹非凡。推杯换盏之间,夜色已深… 剑宗一门内堂,众位武林人士渐渐散去,凉夜恢复寂静,两个对立着的座位上坐着寒久然和张铭翰两人,林苏因寒久然拜托,与慕容挽琴去了小厨房准备醒酒汤和茶点。 虽然与寒久然认了亲,但是林苏依旧不敢大意,毕竟听张铭翰之前与张父所讲,她大哥想要的,是张铭翰的命,这事,她绝不允许发生! “林苏,你既然是久然的妹妹,那便也是我的妹妹。之前打你的那巴掌,你可不要记挂在心上,是嫂嫂的不对。”一旁的慕容挽琴拉着心不在焉的林苏的手,和颜悦色说着。 “嫂嫂当时也是担心铭翰,林苏不会记恨嫂嫂。”林苏看着诚恳向她道歉的慕容挽琴,抿唇笑着安慰说道。慕容挽琴面上笑着说,还是妹妹大度,但心里却因为林苏话语里,那对张铭翰亲昵的呼唤,又多了一分记恨。 “妹妹,来尝尝嫂嫂亲手做的糕点。”慕容挽琴端起一旁摆放着的绿豆糕,对林苏道。 林苏怕那两个独自留下的男人会打起来,心里只想赶紧回去,便依言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吃下,几口吃下后遂说道:“嫂嫂,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哥哥和铭翰他们久等。” “好。”林苏接过了慕容挽琴递给她的那盘绿豆糕,慕容挽琴端着两碗醒酒汤,两人向内堂走去。倒是出乎意料的,张铭翰和寒久然并未打起来,好像是谈妥了什么,倒有一派化干戈为玉帛的感觉。林苏见此很是开心,只是她刚将那盘绿豆糕放下,自己却身形不稳,眼前晕眩,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人在一瞬间便了无生气的向后倒去,她走了,走的有些猝不及防… 慕容挽琴在一旁很是惊慌的拉着寒久然说着:“妹妹这是怎么了?!” 张铭翰抱着死去的林苏,无法接受,此刻的突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宿星不灭 林苏死后,寒久然查出是绿豆糕的问题,但是查到头,并没有查到慕容挽琴身上,那个做了这盘绿豆糕的婢女被寒久然处死。气宗和剑宗,因为林苏与寒久然的关系,没有再起冲突。清泉山庄的庄主之位传给了张铭翰的二弟,张铭翰守着林苏生前在清泉山庄内居住过的院落,无再娶,活到三十岁之时,那裂骨之伤落下的病根,心病无药可医,英年早逝。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给予了,却又无情的剥夺去…一世终,一世启,待转世归来,又是何人?指尖年华晃过,四世轮回已过,这两人皆无所善终。说无关,说千里之隔,万里之遥,重重拦阻,却始终无法隔断他们的相遇,这本是一桩美谈。只是悲哀的是,相遇了,却又种不下善果。他们就像那一对翅膀,一边断了,另一边也存活不久。这天下姻缘,哪有人何曾像他们二人这般。就连那九重天上牵引红线的月老都不禁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四世不算圆满的圆合轮回已然过去,二人的姻缘再不是月老所能决定的。本以为,二人的姻缘便到此结束了,却不想那属于二人的红鸾宿星却仍旧在天边闪耀着,不灭不寂。 九重天上,这两人的事,已成了诸位仙家口中的茶余闲谈… “阿莫,你看那天边的宿星。这几日云缠云,雾缠雾,皆无法挡住它的光华。此星常亮不灭,甚至有越亮越明媚的倾向,长此以往恐扰了凡间夜空星宿。”天域的最高领导者天君与九州父神阿莫走在仙气缥缈的天道上,来到星耀台上,天君指着那高挂在星宿局中,散发着紫霞光晕,亮了三百余年不灭光辉的红鸾宿星,轻皱眉说道。 这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皆只有四世轮回,轮回已满,便化为尘土,不再与这世间六道有关联。可是这颗宿星,却实在怪哉,他当了许久的天君,从未见过如此异相。派去月华星君探寻这颗不灭星宿所归何方情愿,他们这才得知了那两人的轮回故事。这三百余年来,这两人的故事早已在天庭传遍,或有津津乐道,或有感叹惋惜。倒是每个人,能来灭了此星的光华。 父神阿莫看着那天边的宿星,闭眸凝心,捻算指间,似乎预算到了什么,他嘴角微挂着亲和的笑容,并未说明。听阿莫有意的说道:“他二人之事,本座亦有所闻。既然不得相爱,倒不如成其轮回,让其相杀,灭了这情缘,断了这宿衷,让其自己消散。” “阿莫,你的意思是再允他二人四世一圆满轮回,断其情缘?”天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命轮回就算是神都无法逆转,就算他们有这个心,却也无这个力去允再一圆满轮回。 “这世间痴男怨女见多了,倒也不奇特。只是,如这二人这般执念的,倒是初次遇见。”阿莫平淡如水的说着,微张开手,七彩光晕轮番浮现,耀人耳目。那光晕刺的人看不清这其中是个什么物什,待天君的眼眸适应了这光晕,看到那物什,讶异的看向阿莫。 “阿莫,这是…天契…”这天上人间,四海八荒,只有一颗天契灵珠,此珠可扭转不可更改的天命。而这颗珠子,就在九州的父神阿莫手中,天君是怎么都没想到,阿莫会将天契用在这颗恼人宿星上,未免太过大材小用。天君心里想着。 虽然天君是天域的一方领导者,但是管不到阿莫头上,若阿莫想,莫说这天域,就是那魔域,那其他界域,他想成为一方神君,轻而易举。 天契灵珠在阿莫的弹指一瞬,飞向了那颗随着年华,光华渐盛的红鸾宿星,最终融和到一起。那一瞬,只见那颗红鸾宿星,散发着可比神鸟日华散发的强光,吞没周围所有点点星光,吞没照耀整个星耀台,那光让人无法直视。只不过一瞬,那光便消散了去,天契和亮了三百余年的宿星也随着那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三百余年的闪耀,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二人的命运,二人的姻缘,因着阿莫这一慷慨舍珠的举动,轮回再次转动了起来。 第一场轮回,四世无果已过,新的轮回已开启… 耳边是战鼓擂,城内是将士们操练的志气高昂声响,城外是被鲜血染成红褐色的战场,风中传来几不可闻的肃杀声。少年身着一声戎装,英姿勃发的靠坐城墙上,若有所思。卓少卿眼眸锐利的看向那将营地搬迁到,离他们所守的城池不超过十里的敌军营地。 卓家世代枭雄,卓少卿的父亲是,南国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虽身死战场,但得皇帝追封,卓家一家在南国的地位不言而喻。卓文宣十五岁那年,大她一岁的大哥,在当年南国的那场征兵之中,逃了。镇国大将军的儿子,因为害怕战死沙场逃了…此事若传出去,卓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丢尽。卓老太爷大怒,卓少卿的母亲被气到昏厥,她大哥卓少卿自那以后,再没有回过家。那年,年仅十五,武艺不输于男儿的卓文萱,不得不挑起了卓家继承父业的重担。 卓文萱代其大哥卓少卿如军营,至今有八年,于战场上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守卫疆土,胜战连连,年仅二十三岁,便成为飞狐军的主将。授皇帝之命,领特殊番号,在朝野中的影响不输当年其父。时称,卓少卿会是下一任镇国大将军。南国百姓谈起飞狐主将,皆道卓家枭雄辈出,卓少卿乃少年英雄! 八年来,她已快忘了,她曾是卓文宣。如今她,只记得,她就是卓少卿。 那个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命将士搬迁营地近方圆的人,是南国的敌对头,周朝。此次两国,为争夺北漠疆土,兵刃相见,周朝这边执掌帅印的是一文官,素有周朝诸葛亮之名的陆启轩。 陆启轩,她卓少卿少有的敌对手,周朝的宰相。曾经的八年的战役里,他们交战过两回,两回里,卓少卿在陆启轩的手里皆讨不得便宜,是以,周朝借有陆启轩此等人物,很快势力壮大,疆土拓宽,成为这片大陆上,能与南国与之抗衡的唯一对手。 “将军,城下有人求见!”就在卓少卿看着那敌军营地思索的时候,有将士来到城墙上禀告。 “为何神色不凝?来者,何人?”卓少卿看着来禀告的将士,眼眸扫过,声音凉凉道。 “回禀将军,是…是来人自称是周朝的宰相,陆启轩。说是来降和的。”将士想起那一人一马站在城门口,优哉游哉的俊逸男人,即是不确定又是心中有分担忧的说道。 此次北漠战役,两军已相持半月,在前几日,卓少卿派人埋伏在旁劫断了陆启轩那边,供应前方战壕的粮草,本想借此可大大挫周朝那边的锐气,却不想这几日,陆启轩所带军队非但没有丝毫退军的迹象,反而将营地搬迁到他们南国城池的方圆内。嚣张不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虎狼之争 自古,两军之战,不斩来使,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军人奉守的规定。这是陆启轩敢借着降和的名义,单枪匹马的出现在秋风渡的原因。此时,由南**队驻守的秋风渡,城门被打开,两人相距不超五十步。一个站在城内,身披戎装,不含笑意的眉眼间不怒自威。一个站在城外,身传浅蓝色长袍,悠闲随意,一人一马,眼带笑意如沐清风。 卓少卿看着陆启轩,不动声色的向他走去。随从的副将欲跟着卓少卿,怕陆启轩此来有诈,但见卓少卿罢手示意不用跟着,副将这才停在离卓少卿的不远处。卓少卿走到陆启轩几步近前,听她道“久仰陆相大名,请。”她与他交过两次手,见过他,知道他是何模样。对于陆启轩的这次到来,卓少卿心中意外。这陆启轩身为敌军的最高首领,却以使者之名来她这秋风渡,未免有些蹊跷。就算是报以两军之战不斩来使的信条而来,对于敌对军而言,这陆启轩又是军团的首领,陆启轩此举实在怪异。所谓群龙不可无首,若是她的人擒贼先擒王,这战役也算是赢了大半,只不过却有辱她卓家光明磊落的威名…卓少卿心中几转。 陆启轩笑笑的看着她,卓少卿看了眼一旁的小兵示意他去给陆启轩牵马,陆启轩这才闲适的同卓少卿一同向城内走去,陆启轩的态度丝毫没有一丝见外的意思,他的镇定自若,反倒让人生出一种,秋风渡是他的领地的感觉,而走在一旁的卓少卿只不过是他这秋风渡的守将人。 这种感觉略微让走在陆启轩一旁的卓少卿,有些不喜的意味。 秋风渡城内,主将卓少卿与众将士议事的地方在堪堪修葺好的县衙门。卓少卿与陆启轩一同来到县衙门的花厅,陆启轩却不买帐,听他道:“卓将军,陆某一届文弱书生,拔营扎帐连赶几日,身体甚是疲乏的很。不知卓将军,可容陆某休息个片日,再来与卓将军谈降和事宜。” 他说的明明是问句,但语气里却带着七八分的把握。 卓少卿深深的看了眼,跟前这个长的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心中不禁冷笑。文弱书生?单看陆启轩这白净秀气俊逸的外在皮囊,的确能让人误以为他是文弱书生。但是,单凭一个文弱书生,就有能力赤手空拳躲过当时,她狙击他的那支致命箭羽吗?虽然从未打听得到消息,或是传闻消息说陆启轩会武功,但是她敢断定,陆启轩这人定没有看起来的书生范! “来人,带陆相去休息。”卓少卿眼眸幽黑,不苟言笑,听陆启轩如此说道,看着他,声音却是对两旁吩咐说着。陆启轩不改笑面,朝卓少卿微微点头,随那被吩咐的兵士离去。 陆启轩不买账也不是没有原因,卓少卿虽亲自下城楼去接见陆启轩,但带陆启轩来议事的地方非主厅议事厅,而是偏厅的花厅,便看出了卓少卿并没有将陆启轩放在眼里。 卓家武将素不屑与文官攀亲带故,到卓少卿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心中带了分身为卓家武将的清高孤傲。若非南国皇帝赏识她,与她是拜把兄弟,殊不知这南国朝野上下有多少文臣看不惯她,准备给她使绊子的。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卓少卿不屑与他们算计这些。卓家祖辈传下来的教化,便是保家卫国,其余的都是多余。 待陆启轩走远后,卓少卿此刻传了几位军中要将在县衙门议事主厅的议事。只见卓少卿一条腿踩在大座上,一条腿站着,一手微微闲适的靠在那条踩在大座上的膝盖上,一只手抓着一紫砂茶壶,茶嘴对着自己的唇,喝着茶水,毫无形象可言,那模样架势气场倒有几分痞里痞气的感觉。“这次的战役,你们怎么看?”卓少卿喝了口茶水,微凉的声音说道。 “将军,擒贼先擒王。如今陆启轩就在我飞狐军中,不如我们宰了他,乱了他周朝的军心!” “不可,两军之争,不斩来使,这陆启轩以降和之名到我军中来,将军若宰了他,胜之不武,恐遭人非议,难以服众,此乃其一。如今,南国与周朝各霸一方,这陆启轩乃周朝重臣,此次战役,皇上只命我等拿下北漠领土,并未说挑起与周朝之间,两国的正面争端,若将军宰了陆启轩,引发国难,皇上怪罪严惩,此乃其二。”飞狐军的军师说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将军,我们与周朝的雷霆军对战相持已有半月有余,持久战,太过消耗人力物力财力。如今,这陆启轩自己送上门来,此时不宰了他,更待何时?” 五名要将,各自表达着不相同的意见,但结果争论的只有两个,便是杀不杀陆启轩,但这显然不是卓少卿想要问的,五人正是争论之间,卓少卿将手中的茶壶重重放下,放于桌上的茶壶瞬间震裂,茶水早已被喝完,碎裂成几瓣的茶壶碎片,盛着被泡开了的茶叶,热气氤氲。 “老子,问你们杀不杀陆启轩了吗?!”本是背对着五人,半踩着大位的卓少卿,转过身甩开戎装袍角,霸气的坐在大位上,声音并没有很大声,适中的声音却带了隐隐的怒火,让几个在争论的要将,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次,我军于要塞埋伏,截断周朝送往前线的粮草,此举定是为胜。大家都是军人,没有后援的支持,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了粮草后援的陆启轩,不选择撤退,重整旗鼓,却反而跑来我秋风渡,未免太过诡异。”卓少卿谈起这次的战役,眼眸染上寒霜说着。 “将军怀疑陆启轩此举有诈?”在卓少卿的话语刚落不久后,军师先出声道。 “莫非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为周朝后援军争取时间?” “将军,在此前的交手中,我军两次折在陆启轩的雷霆军手中,可见此人善谋术。这次陆启轩以降和名义出现恐怕是个幌子,其后必定还有后招。” “将军,我有不同看法。如今北漠尽半领土在我军手中,皇上也正在加派增援到北漠来,我军赢面胜算大,拿下整个北漠不过是迟早的事。这陆启轩定是怕了,此会来降和。” 大位上的卓少卿心中思量后有一谋,只见她罢了罢手,示意几位要将过来吩咐:“你等过来。” 卓少卿想,不管他陆启轩这次想要耍什么花招,逆了她这赢面,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天色渐黑,卓少卿回到自己的帅帐中,简单洗漱后,褪去了戎装,掀开帘子正欲躺下睡觉,却看到侧躺在自己床榻之上,只着松散里衣,漏出精瘦的胸膛,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看着摆放在塌上的书册的陆启轩,卓少卿忙抬手去擦自己的双眼,怀疑是出现了幻觉。 难道,是她太想打赢这场战役,累的都出现幻觉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4章 箭弩拔张 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的卓少卿,擦了两次自己的眼睛,发现那优哉游哉侧卧在她床榻之上,鸠占鹊巢的陆启轩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清晰真实的时候,卓少卿整张脸都黑了。见她后退几步,行到一旁拉过大帅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包裹个严实,挡去略凸显女性身材的身形,怕被发现异样,暂压下心中的火气,面上淡定的坐在一旁。 “陆相,别告诉本帅,你是走错寝卧了。”卓少卿脸色仍然有些不好看,她周身气压有些压抑的味道,能看出此刻的她很不爽。 卓少卿的帅帐,前前后后都有守卫的精兵守着,而眼前这个人却堂而皇之的睡在她的床榻之上,却丝毫没有被守卫的将士发现,甚至连她刚刚入帅帐之时,都没有发现屋里还有别人的气息。这个叫陆启轩,绝非皮囊外看到的简单。 陆启轩丝毫没有一点自己是人的自觉性,他依旧躺在卓少卿的床榻之上,悠闲的翻看着书册,倒是丝毫没有被卓少卿打扰了的意思。 “处山之军,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无登战隆。”听陆启轩念出所看书册上,孙子所言。 “养生处实,军无百疾。”卓少卿冷了眼眸,反背诵出他所看那一页,那一句的下句。 “陆相,不请自来,视为盗也。不问自取,视为偷也。周朝堂堂一国之相,原是这般偷鸡摸狗的鼠辈。”卓少卿甚至都不必看陆启轩所看书册的封面,只因他刚刚所念出声的那一句,便已经了然,陆启轩拿的是她,放在书架左上二列三数的兵书《阵纪》。听她细数,陆启轩这不请自来的两宗罪,声音凉薄而不屑。这语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将军很自信。”陆启轩从床榻上不紧不慢地坐起了身,阖上了刚刚来她帅帐之时,随手拿的《阵纪》,放于一旁。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丝毫没有一丝被主人抓到的窘迫,淡淡道。 他本就随意拢在身上的里衣,因他这坐起身的动作,此刻更显松垮,隐约可看见他的腹肌。 但陆启轩并没有去拉好衣衫,而是任那松垮的衣衫半敞着。卓少卿坐在对面的凳子山,神色冷情的看着此刻占了自己床榻的男人。两人皆是沉稳如山,不动声色。 空气微微凝滞,有些箭弩拔张的意味,突听得卓少卿冷冷的轻笑了声道:“陆相,大驾光临,看来本帅一人是请不动陆相的。”她言语间尽是讽刺,仿佛在说,如果陆启轩不自己离开,她便“请人”送他出帅帐。“好啊,将军若想人知道,你与本相关系匪浅,便尽管唤人进屋来请本相出去。”陆启轩笑笑的看着卓少卿,浑不在意。 “那你便看我敢不敢。”卓少卿眉眼已尽是寒霜,只见她站起身来,欲对外吩咐。 “倘若将军是女儿身的事被发现会如何?”就在卓少卿要出声对外吩咐的时候,听到陆启轩风轻云淡的说道。他的一句话便让卓少卿,微僵了几秒。她的脑袋在快速的旋转,从头思到尾,从尾思到头,这陆启轩都没有机会发现她是女儿身,难道是诈她。可是他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话来诈自己,无风不起浪,除非有什么纰漏… 卓少卿只是微僵硬了一瞬,一瞬便过,她转身,并没有多说话,飞将出去,拳头迅速的向陆启轩袭击而去。既然他诈她,那她便好好试试,这人到底是不是文弱书生!就算趋于形式,不能宰了陆启轩,她也要好好的出出气,让他知道,这,是谁的领地!这领地姓卓,不姓陆! 卓少卿的速度很快,几乎一晃,你便不知道这人的身影在哪,但就在那一秒,卓少卿的拳头快要落到陆启轩的脸颊上,闭眸的陆启轩根据空气中传来的不一样的气流,微侧身,轻而易举便躲开了卓少卿的攻击。卓少卿出了三招,唯有第二招的时候,擦过陆启轩的唇角,其余皆被躲开了去,卓少卿在过招之中渐渐收敛怒气,点到即止。 两个打斗过招的身影,各落一方,卓少卿身上无半点伤,倒是陆启轩脸上不太好看,他的唇角被卓少卿的拳头擦破了皮,他本就松垮的衣衫因为过招,此刻衣带子已散开,露出他的整个腹肌。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说的就是陆启轩了吧。 他本就生的俊逸,虽然平常未曾出手与旁人过招,被世间众人看做是只懂谋略的文弱书生,但此刻的他,那俊逸的皮囊与专属于男性身上的野**织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更加增了他的魅力,若是旁的姑娘见了,无疑是要芳心霏霏的。但站在他对面的卓少卿,目光幽寒,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眼前这个扰她清梦的人,毫不留情的给扔出帅帐! 陆启轩抬手,用拇指锴去了唇角破皮冒出的点点血渍。他看着对面的卓少卿,随意的系好敞开的衣裳,戏谑道:“莫不是,将军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打算救了?” 卓文萱听陆启轩这么说,心中了然,她想呢,她素来在外,就算是独得一帐,也从未放松过,泄露过自己的女儿身,除了在家中会放松自己的警惕,这与她毫不相干的陆启轩,怎么可能得知风言风语,来试探她。她当是谁呢,原来是,是那抛家弃亲,懦弱的逃兵,卓少卿! “救?不知陆相,想本帅救谁?”卓少卿抬手打了哈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自顾自的向床榻行去,分明一点都不害怕,陆启轩会说穿她是女儿身的事。 原本陆启轩这边的粮草被卓少卿截断,是该好好重新调整作战布局的,但是意外的,他们的一小队撤退人马抓到一个长相与飞狐军主将卓少卿长相相似的人,经过严刑拷问后,才得知他们抓到的这人才是真正的卓少卿!新的酝酿,产生在陆启轩心中。 此刻,颠倒换转,卓文萱困倦的打了哈欠,拉了拉被子,将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陆启轩视若无物,旁若无人的睡起了她的美颜觉。陆启轩坐刚刚进门来,卓文萱坐的位置上,面上不再带着那让人分辨不出真心假意的笑容,眼眸暗含深意的看向床榻闭眸似乎睡着了的人。 “将军当真不在意?”陆启轩略微清幽的声音响起。 “第一,陆相忘了,现在站的是谁的地盘。第二,若陆相下不去手杀那人,本帅可以帮陆相。第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帅是出了名的恨决,不通人情,不怕得罪周朝。夜已深,本帅就不奉陪了,陆相随意。”良久,空气中传来卓文宣的声音,并未睁开眼眸,疏离清淡。 她虽没有把言语摆明,但是她分明在说,若是陆启轩敢将她是女儿身的事,宣扬出去,她便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在她的地盘上,威胁她,他是来开玩笑的吧! 卓文萱不知道,此刻那看着她的陆启轩,眼眸里染上一缕有意思的意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5章 决胜之点 陆启轩早已不知何时离去,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帅帐之中,而那在床榻上睡着的卓文萱,倒真如她所说的没有再理会陆启轩,梦周公去,倒是马大哈的很…未必。 帅帐之中的气息再次恢复了平稳,那个本是躺在床榻上闭眸似是睡着的卓少卿却睁开了眼眸,心思忧虑,下了床榻,重新穿上了戎装,向帅帐之外行去。 此时,原本漆黑的议事厅被点亮了烛火,厅内,只见卓少卿,一手撑着另一只手环抱在胸前,绕着那偌大的长方形沙台,思考着。陆启轩的出现,陆启轩今夜的障眼法,她不是没吃过他的亏,刚刚她险些又着了陆启轩的道。他很聪明,他料准了她卓家人的心态,断不会杀他。他知己知彼,深知她脾性,刚刚是在试图激怒她,扰乱她的判断。威胁是假,掩饰是真! 思考良久的卓少卿似乎找到了突破点,未曾聚光,出神思考的双眸,在停下惶惶思考的脚步时,聚光看向,眼前沙台上所布的行军点。只瞧卓少卿黝黑的目光落在战局上东面一个丘陵的烽火台处,声音对外吩咐道:“来人,把军师找来。” 不多时,一个被将士称为军师的年轻男子从外间走来,议事厅的大门再次被关上,厅里只有盘腿坐在沙台上,撑着下巴思考的卓少卿,和站在沙台旁的军师。 “彦左,此次北漠战役,我们拿下多少个点?”卓少卿并没有同军师彦左废话,单刀直入道。 “回将军,北漠东邻齐海,西接莲花峰,南靠左江,北近周朝,占地约16万平方公里,大部为待开荒之地,只有少数蛮荒居民居住,共有十九个点,资源丰富,其中我军拿下十一个点,周朝占六个点。”彦左世代出生翰林院,是学究一派,谈起事来,总不忘头尾衔接。 “彦左,你看这里,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卓少卿很满意彦左这种时时刻刻都很细致的态度,比起军队里的几个大老粗来,倒是可相谈要事之人。听彦左说完,卓少卿微微点了点头,从一旁放在一个开口的木盒子里的一堆代表飞狐军的小蓝旗中拿了一个,插在那个她一直看的区域里,唯一一个烽火台的位置上,问道。 彦左仔细的看着那个本是空空无一物的烽火台被卓少卿插上蓝色的旗杆,沉思了会,轻蹙眉似是无解,抱拳说道:“此地,地出丘陵山脉之上,孤邻无一,将军恕彦左看不出所以然。” “彦左,如果是这样呢。”卓少卿说着,手里抓了一把代表周朝军队的红旗,跳下了沙台,把沙台上所有蓝旗撤掉,分别在沙台将红旗插在,被周朝占领的六个点上,最后行至那烽火台处,将蓝旗换成红旗,此时沙台上那七个红旗的点,竟意外的连成一道。 彦左看着眼前的红旗点,不禁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才反应过来。眼下这周朝军看似随便拿下的几个点竟连成了一条南国通向北漠最近的扼要干路。要知道,干路可比支路重要的多,虽然明面上是她南国胜战连连,拿下多个点,但这些点分散,无一能组成干路,多是支脉,甚有不相通被阻拦,这意味着,此刻的决胜关键,并不在与周朝军队抢占,所谓第十二个点的右丘之地,而在于截断周朝意欲控制北漠干路的谋划,而在于真正打通她南国和所扩展之地北漠的血脉连接,将北漠真正纳入她南国的版图! “将军,这!”彦左想到,最近,他们任然将重要的兵力放在右丘之地,无疑忧心忡忡。周朝明面将大部分的军力派至右丘,实际,此刻所要并不在右丘,而他们却被陆启轩耍的团团转!卓少卿并没有直接回答彦左欲言又止的忧虑,早在彦左来议事厅的时候,早在彦左汇报战况的时候,另一条绝处逢生之路在卓少卿的脑海中显现。 只见卓少卿将手中抓着的剩余的红旗随意放在一旁,抓起了蓝旗,有筹谋的插在了那几个被他们军队占领的十二个点之中的其中五个点上,最后将那个此次这场战局之中至关重要的烽火台上的红旗再次换成了蓝旗。听眼眸承了光,说道:“秋风,令然,垦更,坝觉,绸未,银素!前五地,皆在我军手中,此间要连到银素,会经过一片丘地,若我军拿下银素,平了横梗的丘地,这,便是出口!从南至北,重新断了周已拿下的六个点。雷霆军,废已。” “将军,需要彦左怎么做?”彦左略是敬佩的目光落在了此刻就站在沙台旁,带着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的卓少卿身上,双手抱拳,请缨道。 “陆相不请自来,为雷霆军拿下银素,争取时机。那我们自不能,白白浪费陆相这番好意。”卓少卿想起还在她军中待着的陆启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 “彦左今夜,由你领飞狐中队,悄声从秋风出发,走水路去银素,沿途放出消息,就说,陆相以被我军斩杀。此事,此刻往前传,不可往后传,你可明白?”卓少卿意味的吩咐道。 她料定此刻雷霆军的主力必在银素附近,她这是要扰了雷霆军的军心,动土逆了周朝这局。 “彦左,领命!”彦左已出了议事厅…彦左走后,卓少卿传唤另一位将领来到议事厅,对其吩咐:“右丘虽已尽数在我军囊中,但不可急于拿下,要好好的与雷霆军周旋,要让他们知道,右丘之地这战,我们打的很是吃力。”将领虽是不解,但领命必达。 隔天一早,令陆启轩意外的是,今日的卓少卿就像变了个人,一大早便很是气的来到他被安排居住的屋外等候着他的洗漱。 “卓将军,今日很是不同。”陆启轩看着一早便来陪自己用早膳的卓少卿,狐疑道。这人昨日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高傲自大,是他意料之中,也是他此局所喜乐见的。但今日却实在怪异,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的亲和有度。 “陆相此言差矣,有陆相这等美人相伴,是为赏心悦目之事。”卓少卿话里有话,笑笑的喝着粥道。她在揶揄他,他那比女子生的还要柔和的面容。 陆启轩因她这调侃的话语,脸色有些黑,她什么意思,把他当做军中歌姬不成!堂堂一国之相,素来被他人敬重,被皇帝礼让三分,何时遭此明面直接调侃!更何况,他身上有哪一点女里女气了?!思到最后,陆启轩突然发现,他好像有些过分在意卓文萱的评价… “陆相,您慢着点,这秋风地势多起伏,不好走,需不需本帅扶着您点?”用过了早膳,卓少卿带着陆启轩在秋风渡之中,四处走走看看去。行至一缓坡时,见走在自己前头的卓少卿突停下了解析赏景的话语,和轻缓的脚步,回眸看着陆启轩,眼带笑意,好心的朝落后自己一两步的陆启轩,伸出手,笑笑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凯旋而归 她明知他会武,却扮猪吃老虎。陆启轩见卓少卿根本就把自己当成是女子来招待,看似尊重,实际是更不当一回事的模样,让陆启轩从今早开始到现在,心情更差。见陆启轩不理会卓少卿,朝他伸来欲搀扶的手,错开了去,兀自走到了卓少卿前面去。 走在陆启轩身后卓少卿,见陆启轩不领情,好心情并没有被破坏,依旧笑笑的缓步跟上,一旁随从的将领有些不解他们将军这是要玩什么。 “将军,怎么未见到贵军的军师?”路上,听闻陆启轩狐疑问道。 “陆相倒是挺关心我军的呀。这右丘打的实在吃力,彦左被本帅派去增援了。”卓少卿愁着眉,似有些惆怅说着。她的“如实”回答让陆启轩,心中狐疑逐渐加深。 “卓将军,未免太放心陆某。”听闻陆启轩,微挑眉,眼眸一丝危险闪过,说道。 他在怀疑,卓少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不想判断出错。 “陆相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只见卓少卿,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缓步靠近陆启轩,在两人的面容相距不过一掌的距离之时,卓少卿停下了脚步,嘲讽的话语说道。 她有意如此,既然她在陆启轩的心中孤高不可一世,让她就陪他坐实这名号! 此刻眼前孤傲,不可一世的卓少卿,让怀疑的陆启轩,心中微定了定。卓少卿这话,虽没有将言语挑明,但她分明如同昨夜的警告,在说,不是放心于他陆启轩,而是聊他知道了,也传不去消息罢了。但是,陆启轩,仍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找不到所以然… 陆启轩将降和事宜与卓少卿好好商谈,初步达成共识后,由卓少卿书信回送于南国,请明南国皇帝,陆启轩留秋风渡等候。三日后,当陆启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决胜之点,银素易了主,插上南国的番棋。陆启轩这场以降和的名义唱的戏,卓少卿陪着他演到最后,出现了反转,还在秋风渡的陆启轩被卓少卿带人包围住。 被只身围困在秋风渡的陆启轩,却丝毫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反而看着卓少卿轻笑出声,听他说道:“倒是本相小瞧了卓将军。” 此刻的卓少卿没了这三日以来,陪陆启轩说说笑笑的亲和面容,再次恢复了初见时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一步一步从容的向陆启轩走去。见卓少卿行至陆启轩侧身处,出声道:“要卓某放过陆相也可以,拿他来换。”她并未说明,这他是谁,但是卓文萱知道,以陆启轩之智能明白。但陆启轩却故作不知的反笑问道:“不知将军口中的他,是谁?” 卓少卿动怒,抬手掌控在了陆启轩的脖颈处,眼眸毫无暖意,听她道:“你很聪明,行了两步棋。降和不假,但是乃你以防万一脱困的后招。夺银素是真,乃前招。本帅记得,警告过陆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南国皇上要保你,又如何,本帅失手伤了陆相,你能如何?陆相是不是觉得本帅很是莽撞,不顾卓家一家老少的性命,公然违抗皇命?呵,我卓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她说着,最后一句话,间接的说明了,要么拿她哥卓少卿的命来换,要么,去给她哥卓少卿陪葬!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她掌控在他脖颈的手,寸寸施力,毫不留情。 那夜说不在意她哥性命的人,到底还是在意的… 此刻他们两人的距离很近,却是生死之间,生人无法靠近的制约。陆启轩会武,卓文萱对他如此,但他终究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卓文萱动手。 他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被渐渐剥夺,生命垂矣,不是不想反抗与她过招打斗一番,而是明白,就算赢了卓文萱,以他一人之力,也出不了这秋风渡。 “将军,赢了。”陆启轩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卓文萱杀气腾腾的眼眸,淡薄出声道。 北漠一战,以南国为胜,出了结果。飞狐军得了南国皇帝的旨意,没有再恋战于北漠,与周朝争抢剩余几个被抢夺去的点,而是留下一部分军人驻守在北漠几个占领的点上,等待增援,大部队则随卓少卿启程回了南国。 当卓文萱带着她哥卓少卿回到南国卓府后,她哥被扣留在了卓家,面对这八年来未回过的家。卓文萱没时间留在卓家,已去洗漱更衣,上朝面见南国皇帝,接受封赏。 卓文萱去上早朝,却意外的见到被南国皇帝奉为上宾的陆启轩得到南国皇帝赐座,坐在百官;列首之前。南国皇帝的这一举动,让卓文萱很是心寒。她想,她领兵在外,为南国拼杀,与周朝陆启轩周旋于生死之间,没想到,回来后皇帝却让她见到这样的一幕。 “卓少卿,拜见皇上。”皇帝和她是拜把兄弟,她此刻行礼尽显尊重,但皇帝了解她,却分明感觉到,卓文萱是在生气。可形势所迫,为保下她,皇帝不得不如此。 “卓爱卿,此次北漠一役有功,理当嘉奖。只是,卓卿,是不是该解释,你为何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之事。”最后一句皇帝齐渊,刻意加重了语气说道。 “微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还跪着的卓少卿,拱手看了眼那闲适坐在上宾之座的陆启轩,眼眸闪过狠光,心想定是陆启轩这厮将她的事,报给了皇帝。 “卓文萱,到了此刻你还不如实说来?”齐渊扫了朝野上等着看好戏的文官,压了语气道。 “卓少卿,不知皇上在说什么!”卓文萱仍然跪着,不卑不亢,说道。 “来人,把卓文萱打下大牢!”齐渊看着这样执拗的卓文萱,眉心紧蹙,出声发落道。 卓文萱的反应,让此来南国的陆启轩有些意外,他不解,她这么执拗做什么…卓文萱被御前侍卫带下,她不屑看陆启轩,这等在她心中已被拉到卑鄙小人的行列里的人。陆启轩并没有内疚,添油加醋告知南国皇帝,卓文萱已和他情投意合,有了夫妻之实的事。这事,显然卓文萱还不知道,齐渊头疼,怎样才可以保下卓文萱。卓文萱以为陆启轩只是将她是女儿身的事捅给了皇帝,卓文萱不想牵连卓家人下水,一口咬定她就是卓少卿,其实也是在说明,所有的事,只是她一人的过错,与旁人无关。 但在百官的眼里,在皇上齐渊的眼里,卓文萱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犯下了通敌之罪,那些以她热血换来的战果,此刻在他们眼中,竟轻如鸿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立场不同(一更) 卓文萱被罢去了飞狐军主将一职,被关押入大牢的事很快传到了卓家。卓家的主厅里,卓老太爷气的发抖,手拿家法长玉棍,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跪着的卓少卿身上。 “你这祸害!当年弃了卓家,如今又何必归来,害你妹妹入狱!”卓老太爷气的欲昏厥,打了两下,那手里的玉棍堪堪才拿住,卓母担忧搀扶着。 “爹,文萱那丫头性子倔,她拒不承认她是卓文萱,许是担忧连累卓家。”卓母说道。 卓少卿仍然跪着,就算心中有再多漂泊在外的委屈,此刻却也不敢多说一言。因为比起他那些漂泊的委屈,他妹妹面对的是为保他,为保卓家,拒不承认事实,毫无悔改之意的死罪! 而且说到底,他妹妹会被拆穿真实身份一事也只因为他曾经落入周朝人之手,写下了字据! 嗤…卓少卿不禁在想,他出生错了…懦弱如他,惜命如他,不该是卓家人,不该是卓家男儿… 就算是此刻,再担心他妹妹,他都没有勇气站出来去为卓文萱说一句话…失败,失败透顶,他真的是少时那个为了护他妹妹,与街头恶霸打架的那个卓少卿吗,岁月到底改变了什么… 牢狱之中,卓文萱仍然穿着那身官服,她靠坐在只铺了一层干稻草的床板上,闭眸休息。她太累了,八年来,拼死沙场,定乾坤太累了。她从不曾怨言,从不曾怪过卓少卿,就凭,他小时候一直护着她。就凭卓家女眷不得习武,他总偷偷教她。就凭她小时候差点被玷污清白的时候,是她哥卓少卿拼死相护,她不怪他,不怪卓家。 不成想过,从军的这八年,没想到反而是今日,被关押在大牢中睡的踏实。以前,从一个战役之中得胜,回来不久,又投入另一个战役,反复如此,仇家不知有多少,睡梦中都不得踏实,总不能安心入眠。心中有家,有国,却没有自己。罢了,就让她贪恋这一刻,什么都不必思索,什么都不必畏惧的安眠一刻吧。 卓文萱闭眸好生休息了三刻,牢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这在寂静牢房中,极显得突兀的声音,吵醒了闭眸休息的卓文萱。卓文萱微微睁开眼眸,迷蒙的水雾散去,再次染上,久经沙场的锐利。她睁开眼眸之时,关押着她的牢房房门被打开,齐渊身穿一身皇袍,走了近来。 “少卿。”齐渊仍然唤着她还是卓少卿之时的名号,没有帝皇架子,只有好兄弟之间的亲切。 “微臣,见过皇上。”见是皇帝来了,卓文萱跳下了干草木板,拱手行礼。 “少卿,你自己看看吧。”齐渊拿出了陆启轩交给他的字据,递给了卓文萱。 那上面的字迹,她认得,这是她大哥的字迹。字字清晰,无半句虚假,她又何须辩驳。卓少卿说的是实话,征兵当年,他的确逃了,而她也的确代替他入了军营。 “皇上,微臣别无所求,若要论罪,与卓家无关,微臣愿一人承担。”卓文萱并没有齐渊想象中的,会愤怒的,义愤填膺的撕碎那张纸,坚定的告诉他,这是污蔑,反而有些认了的意味。这是齐渊所了解之外的卓文萱,只见齐渊微蹙眉,怪异的看着卓文萱,说道:“你承认了?”他在想,卓文萱承认了字据上面所写的女儿之身,不就是承认了陆启轩所言不假吗?所以这次的战役胜果,是她卓文萱以美人计换来的?不敢相信,他认识的卓文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卓文萱,令齐渊失望,可是他却没有说明,只得两相误会。 卓文萱点了点头,但她的意思分明是只承认了她哥所写的是真,她根本不知道陆启轩还给她扣了那样一个所谓美人计的罪名。要知道,卓家人,素来不屑旁人的施舍,若是心高气傲的卓文萱知道了,他们将她此次北漠战役的战果的事实歪曲成这般样子,那还不如让她去死了算了,简直无颜见卓家父老! 齐渊见卓文萱点头,失望至极的转过身去,背着手说道:“少卿,若你嫁他,便可免死罪。” 陆启轩这次来他南国,除了要揭穿卓文萱隐瞒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事,便是提亲。此事,周朝,自然喜闻乐见,谁不知道,她卓少卿是南国的一员大将,若卓少卿嫁到他周朝,简直是如虎添翼,届时这一个区区的北漠,还不是早晚在他周朝手中。 但是齐渊,并没有真正的想让卓文萱,他深知卓文萱对于南国的重要性。她不能嫁去周朝,但他又得给南国朝野一个交代,卓文萱不能留之,这结果,齐渊不是很想看到。 “嫁?皇上在说什么?”齐渊的话,让卓文萱拧起了秀眉,反问道。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齐渊冷了声音说道。 “皇上,你我是六年的兄弟,微臣的秉性,皇上深知。我卓家世代,顶天立地,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我承认我是女儿身,我哥的写的没错。可我不知,皇上说的嫁娶之事,与我何干,还望皇上把话说明白,好让文萱有个明白!”她说着,一如既往不卑不亢。 齐渊听着卓文萱的话,微跳眉心,难道这事还有隐情?!齐渊转过身来,将陆启轩说给他的话,如数告知了卓文萱,卓文萱气的握紧了拳头。陆启轩那厮,竟给她扣如此个屎盆子!当初没宰了陆启轩,简直后悔! “皇上,微臣与那陆启轩清清白白,天地可证。若皇上要微臣嫁于陆启轩,还请皇上现在就赐死微臣!”要她嫁他,不如让她去死!道不同,不相为谋!卓文萱郑重请求的话语,让齐渊微动心念。他想,这才是他认识的卓文萱,顶天立地,巾帼不让须眉!可是如今,经过早朝一事,一众文官又视文萱如眼中钉,口诛笔伐,卓文萱与陆启轩的事,已是传的满城沸扬,百姓声势渐大,让齐渊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 齐渊安排卓文萱暂时待在牢中,他出去想办法解决这场陆启轩挑起的风波。 陆启轩此人心计甚深,早有预谋的在南国,埋下文臣之中的要首。奸臣佞相,过往书卷记载这样的人还少吗?他深知,有时候,拼死拼活,还不如一张轻飘飘的罪状。口诛笔伐的舆论的势力,轻而易举便蛊惑人心,会武又如何,不懂周旋,只晓正理,只不过是莽夫。这是陆启轩为什么明明会武,却绝不从武,绝不轻易暴露的原因。 原本那假扮卓少卿的卓文萱,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罢了。但是至从在秋风渡近前交手过后,他发现,她不是。她是根本就不屑,同他,或是准确来讲,是同他们这一类精于算计的人,做所谓的周旋计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强势护妻(二更) 虽说陆启轩没有奸臣佞相那般欲谋反的心思,但陆启轩始终保有明哲保身的退路,而卓文萱与他不同,她是根本就不留退路,他们是两类人,明明不同,但他自在北漠秋风渡交手过后…。却带了些被其吸引的意味。她的高傲,她的自信,她的不屑,她的聪明…那些曾在陆启轩眼里,视为世人的缺点,在卓文萱身上变成了优点,让他有些着迷,有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味。他想,他有些疯狂。他不惜毁了卓文萱最看重的名声,也想得到她。虽然他告诉周朝皇帝,有了卓文萱是如虎添翼,但其实,他只是纯粹的想要拥有卓文萱,这一点,和往常他的那些利益算计显的很不同。但这些手段只是引来,卓文萱对他更深的反感… 齐渊前脚刚离开了,后脚便有人将卓文萱在牢中与齐渊的对话,告知于陆启轩。但陆启轩听完却丝毫没有或气愤或内疚的情绪,他反而心情甚好的勾起了好看的嘴角,陆启轩这样的反应,让来报的周朝间谍,直觉得,什么鬼?陆相,搞什么?! 卓文萱有此反应,纯属陆启轩的意料之中,他才不舍得卓文萱死,他也料定她不会死,她啊,此刻巴不得宰了他,怎么会想去死。他就是要她,好好活着,得知卓文萱很气愤的消息,陆启轩喜闻乐见,心中想着,如此甚好。(—_—||,陆相有毒…) “好生照顾好卓将军。”陆启轩呷了口茶,对那个还在等他吩咐的间谍说道。 但…那间谍好像误会了什么,那人拱手领命退去。间谍仔细揣摩,断定,陆启轩口中的好生照顾,绝不可能是好生照顾,看来陆相是打算要弃了卓文萱这颗棋,让他除去卓文萱…后话待续。间谍走后,陆启轩受到南国皇帝齐渊的传唤,带着随从出了驿馆,去了皇城。 齐渊邀请了陆启轩到自己居住的宫殿,屏退了两旁随从,只余下那一桌好酒好菜,还有齐渊与陆启轩两人。刚饮过一杯酒,便听齐渊说道:“陆相,明人不说暗话,寡人于陆相面子,不拆穿陆相,陆相且放过文萱,提亲之事做罢。” “皇上,这是何话?陆某深知,文萱乃一员大将,嫁于陆某实在屈才,但,陆某乃真心实意要对文萱负责,以结两国邦交,皇上又何必强拆姻缘?”陆启轩说的何其无辜… 齐渊面色微沉,放下了酒杯,说道:“无论陆相如何再想娶文萱,也得经过当事人的同意。陆相,乱人名声,非君子所为。”经过八年的战役,眼下形势,南国实在不好再大动兵戈,此刻最适宜的,便是休养生息,强化南国内部。陆启轩此来南国,提的邦交,齐渊说不心动是假,但是要将卓文萱这等枭雄于周朝,那不行! 听完齐渊略显严肃的话语,陆启轩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道:“皇上说这话,到底并非文萱亲自所言。不如,请皇上容陆某与文萱独处,相谈此事。亲耳所听,来的真实。”自秋风渡之后,他已有四个月零二十五天没有见到她,他想她了。好不容易来了趟南国,早上在堪堪见到她一面,她就被带下去关押了,难过…陆启轩面上游刃有余的与齐渊周旋,但实际根本魂不在此,心里念念不忘的想见某个气的想灭了他的人。 陆启轩的请求并不过分,甚至合理,让齐渊没有拒绝的理由,齐渊同意了,陆启轩在齐渊派的引路人的带领下,一道往关押卓文萱的牢房而去。 那周朝的间谍是卓文萱早年一根筋得罪过的文官,从三品大员,既然得了陆启轩的吩咐,这会,间谍自不会放过卓文萱。间谍买通了看管牢房的劳役,美其名曰说是怕卓将军在牢里受苦,让其给卓文萱送去了好酒好菜。 文萱以为是齐渊让送来的,便毫无戒心的吃下了有问题的酒菜,未几多时便沉睡了过去。 间谍想伪造出,卓文萱因通敌罪名坐实,无颜见南国百姓,而选择自缢的假象。在卓文萱沉睡之后,本是离开了的间谍换上了劳役的统一服装,与夜里的看守人交了班,拿了钥匙,打开了关押卓文萱的牢房。看着那沉睡大地上的卓文萱,间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抛向牢房里的横梁上,系成了一个圈圈的死结。 夜里安静,这天牢地界没什么人来此走动,虽然谋划出卓文萱自杀的假象甚是费力,但好在间谍有的是时间,又疏通了其中的各个关节的关系,更是显得有些无法无天。 引路的公公带着陆启轩来到牢房大门之后,便停下了脚步在外候着。陆启轩由守在牢房外的人,带着踏进了牢房,向那关押卓文萱的牢房行去。 当陆启轩快到关押卓文萱的牢房时,远远余光便见到间谍扛着昏迷的卓文萱,试图将卓文萱的脖颈吊到那一旁系好的绳结上时,想都没想,陆启轩的身影已然消失,出现在关押卓文萱那敞开大门的牢房里,上去便给了那间谍一脚,将人踢开的同时,被扛在间谍身上的卓文萱身子失去重心被抛出,陆启轩不过一瞬已接住了昏迷的卓文萱。 被踢的个踉跄摔倒在一旁的间谍,很是不解的看着那此刻抱着卓文萱的陆启轩。 间谍懵逼了,不禁出声道:“您这是做什么?”“谁让你动她的!活得不耐烦了吧!”陆启轩听到间谍错愕的声音,回眸那一瞬,目光染上寒凉,周身气压有些低,声音暗含着怒火低斥道。陆启轩的动作太快,那才刚来到牢房门口的领路守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眼前陆启轩抱着昏迷的卓文萱,还有那一脸错愕,扶着被陆启轩揣疼的腰,倒在一旁的劳役,甚是不解。但当看到那挂在横梁上,似是用来自尽的绳索时,领路的守卫,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以为。后来,守卫人回复皇上的话是:“卓将军欲寻死,被陆相救了下来…” 卓文萱在陆启轩的怀中迷蒙醒来,醒来后看到是陆启轩的脸,直觉是陆启轩又要害她,卓文萱抬手便给陆启轩一掌。她被下了药,全身的力气在苏醒来的那一刻并没有如数回来,她给陆启轩的这一掌,没有留情,但也没什么力道,只不过是她平时的两成罢了,还伤不了陆启轩。见到陆启轩救了卓文萱,反而被不明真相的卓文萱打,那牢房的守卫好心的忙上前,说道:“卓将军,是陆相救了您,您怎么还打他?”听着牢房守卫的话,卓文萱看着因守卫的话,本是要起身的陆启轩这会顺势躺在那里哎哟唤疼装死,双眉都快打结,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越发的让人看不明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微乎其微(三更) 守卫为避免卓文萱再寻短见,用腰间的佩刀断了那挂在横梁上的绳索,这才去外间通禀自己所认为的事实情况,伪装成劳役的间谍也随着退去,牢房里只剩下陆启轩和卓文萱两人,两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半躺在地上。 陆启轩将手按在挨了卓文萱那构不成伤害的一掌的胸口处,不忘哎哟唤疼,意味说道:“卓将军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卓文萱轻拧眉心,脚步有些虚扶的站起了身向陆启轩走去。卓文萱伸手去欲去拉陆启轩起身,却反被陆启轩拉着,稳稳的跌进陆启轩的怀里。尚未恢复力气的卓文萱下意识的欲反抗,却被陆启轩制住了手腕,听陆启轩低沉了嗓音说道:“我想娶你,真心实意。”他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陆启轩,你放开我!”还在陆启轩怀里挣扎的卓文萱,并没有将陆启轩的话听进心里,反感的斥道。这厮毁她名声,还敢在她面前上演情深义重的戏码,气! “我不放!”陆启轩不管不顾的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贪恋属于卓文萱的气息。这一刻,什么四个月零二十五天,什么难过,什么预谋,都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思念! 卓文萱被困在陆启轩温暖的怀抱之中,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到底要做什么,喂,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可是战场上的仇敌啊,曾经可是巴不得你死我活的仇敌啊,现在这画风也太过诡异了吧!“放弃周朝宰相之位。”挣扎不得脱身,良久,听到卓文萱的声音响起。 “什么?”陆启轩并没有放开拥抱卓文萱的双臂,不解的反问道。 “你不是想娶我吗?你不是真心实意吗?那就放弃周朝宰相之位,若是做不到就…。”卓文萱本是起伏的情绪重新平和了下来,听她凉凉的说道,在她的算了吧,还没说出口之时,却意外的听到陆启轩说:“若我做到,你便嫁我吗?” 卓文萱真的没有想到,陆启轩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楞了下,这才应道:“是。”她虽然这么回答,但她心中,明白,陆启轩做不到… 陆启轩答应了卓文萱的要求后,离开了牢房回到了驿馆,书信一封回周朝。不知他在信上说了什么,周朝的国君竟然同意了他的辞官信,甚至还配合他上演了另一场戏码… 继北漠战役之后,继周朝陆相提亲之后,事情的进展变的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周朝的国君,不要了陆启轩,南国的收了陆启轩。舆论因陆启轩来了南国,坊间的说法变成了,是陆启轩弃暗投明,是卓文萱的功劳…额…陆相手段不简单。 南国为试探考验陆启轩,并没有在一开始给陆启轩要职,陆启轩成了南国翰林院的一名无关紧要的从二品大员。在南国陆府修建不久之后,齐渊赐婚于陆启轩和卓文萱。大婚当天,已经恢复了飞狐军主将的卓文萱,却溜了。 身穿大红喜袍坐在河边,惆怅丢石子的卓文萱,实在不解。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怎么会,逆转了这么多的事情。要说对陆启轩没感觉吧,一日不见那个整天没事跑来军营找她,烦她的陆启轩,又觉的怪不适应的。要说对陆启轩有感觉吧,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尽管他的确是照自己的意思放弃了周朝的宰相之位,来到这南国做这无关紧要的文职,可是就总觉得,陆启轩,不像是这种会轻易放了筹谋已久得到宰相之位的人…郁闷,没有不是很想嫁给陆启轩,也没有不是很不想嫁给陆启轩。让卓文萱烦躁的是,嫁给他,还是她自己允诺的结果。 此刻婚礼举行了,却有一种,她自己被老狐狸算计了的感觉…烦躁,实在烦躁。 敬了一圈宾的酒后,其实没怎么喝的陆启轩头脑十分清醒,他来到了陆府府上为两人准备的婚房,打开门去,看到空空无一人的屋子,却没有声张,反而是让一旁在外候着的人不许将卓文萱溜了的事情传出去,否则必重罚。吩咐完,他自己也离开了婚房。 夜色渐深,卓文萱丝毫没有想回陆府的心情,她仍然坐在河畔边,无聊的朝河水扔着石子。努力的开动脑筋,想想明白,陆启轩这次到底在搞什么。 不知何时,身旁坐下来一人,也学着她,朝河流扔了块石子。石子落水,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出神的卓文萱向身旁瞧去。见到来人是陆启轩,卓文萱轻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陆启轩抬手拿去了那落在卓文萱头上的落叶,略显失落道:“娘子丢了,出来寻。” “陆启轩,我看不明白你。”卓文萱看着眼前人,轻叹了口,顿了顿道。 月色沉沦,河畔边坐着两个人,陆启轩靠近了卓文萱,在卓文轩的唇上烙下一吻,听他带着蛊惑的声音说着:“陆启轩永远爱卓文萱。”他在说,就算她看不明白他也没关系,她只要记得,他永远是爱她的,就好了。这场局里,他唯一落下的真心,只有她… 至少在她恨他之前,他想让她先爱上他…。这样,到最后谜面揭开的时候,她或许不会就不会不要他了,尽管他的那份或许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为了那份微乎其微,拼尽全力,哪怕最后会失去生命。 “陆启轩…我,可能没那么喜欢你…”在陆启轩在卓文萱的唇上烙下一吻之后,卓文萱轻推开了陆启轩,将脸转过去,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声音有些缥缈有些不确定道。 良久,空气里没有听到陆启轩的声音,他看着卓文萱此刻沉静的侧颜,有些出神。他怀疑他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卓文萱的毒,可这世间没有这种毒,也没有这种毒的解药。 他越跟她相处久了,他心中对卓文萱的欢喜便多一分,在南国待的半年里,这种感觉有增无减,让他有时候很难掌控,想见到卓文萱的思念。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心是不是被卓文萱偷了,不然为何,他会一见到她,就变得不像自己…甚至于,明明觉得那样的自己很蠢,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见卓文萱。 “是吗…”良久,空气里传来陆启轩反问卓文萱的声音。他在想,怎样才可以逼卓文萱正视她自己对于他的心意,短短两个字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是在问卓文萱,也是在问他自己。 “是吗?”卓文萱喃喃自语的复念了一句陆启轩的问话,他的这简单的两个字,轻易的扰乱了她的心神,她也有些不明白了,她到底是在逃避,还是真的不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国仇家恨(四更) 三年后,卓文萱成了陆启轩相敬如宾,有名无实的陆夫人,当年大婚那一夜,困扰两人的问题说解开可以算是解开了,说没解开亦可以算没解开。但他们的问题本就不在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而是立场的问题。陆启轩做到了卓文萱当年提的要求,表明了对卓文萱的在意,但却无法告诉她,他隐瞒了什么。而卓文萱又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她虽无法得知陆启轩隐瞒了什么,但却隐约觉得陆启轩隐瞒的事,和国有关!和国有关,便和卓家有关,道义,那是卓文萱心中绝不容触犯的原则,就算她是爱他的,也不行! 这三年的时间里,陆启轩通过了南国皇帝的考验,从当初任职的翰林院无关紧要的二品大员,成了掌管户部,即那掌管南国税收、户籍、军需、粮饷的正二品大员,如今的陆启轩无疑手握着南国的财政命脉。周朝国君给予陆启轩的时间已到期,答应周朝国君做的,他也都一一做到了,他该离开南国了,他…舍不得她。 陆启轩原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心里对卓文萱的欢喜,可是可怕的是,时间非但没有冲淡这份欢喜,反而渐渐有些刻骨铭心的意味。那是一种,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热烈的头脑发热的,想要拥有她,而是一种,温温的却不容置啄的,想她安好,哪怕天各一方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有些无力表达,无力逃脱,不想逃脱…他不是放不下周朝的宰相之位,他是周朝人,又欠了周朝国君一条命,需还恩于他罢了。 周朝国君由间谍带给陆启轩的信再次送来,这是本月的第三封,内容无不都在说,周朝那边马上就要发兵攻打南国,让他赶紧回到周朝,以免遭受兵灾。 收到第三封信的这一夜,陆启轩站在庭院里,看了好久的月色,直至两更天都没有回屋。 “你走吧…”安静的夜里,陆启轩背后突然听到卓文萱的声音传来。 陆启轩回眸看着那个站在屋檐下的卓文萱,他们之间如在秋风渡初见那一般,不超过五十步,他看着她,眼眸带着深深的不舍,她看着他,目光凉凉带着决绝。 她未质问他,都做了什么。他亦没有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至少卓文萱曾以为,如果他们真的不得不面临国仇家恨的那一天,她会下得去手,了结陆启轩,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发现,她下不去手了。她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说要宰了他,便真的会宰了他。此时的卓文萱做不到当时那样的豪言壮语,因为她…对他动心了。但是,要她跟他一起走,绝无可能…立场不同,双方各自战线,注定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在一起罢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陆启轩的担心溢于言表,听他说道。 毫无温情可言,只见卓文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他道:“你我本就非同一战线,又何必在意我会如何。他日,战场上相见,不必留情。” 卓文萱说罢,转身要走之时,却被身后不知何时近前的陆启轩,抱住了身子。 陆启轩抱着背对着他的卓文萱,拧着眉心,语气里忧愁不解,听他道:“对南国投诚是假,对你的心是真。我真羡慕,那些南国普普通通的百姓…真羡慕,他们幸运的与你出生在同一国。”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不曾有半句谎话。 卓文萱虽然看不到此刻陆启轩面容上毫无防备呈现的脆弱,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陆启轩在轻微的发颤,他在害怕…他的话语,他的以他无声的感受传给她的感受,让卓文萱心中一颤。卓文萱并没有让这个残余温暖的怀抱,温存太久,她用力推开了将自己抱紧的陆启轩,向后退开几步与陆启轩保持着距离,冷容的看着陆启轩。 “你别逼我!”卓文萱说罢,人已经跑远,她害怕对他心软,毁了一切! 隔天一早,战况已被打响。 “皇上,不好了!周朝蓄谋已久发兵攻打我南国边境,第一道防线已失!”前方八百里加急来报。“皇上,不好了!国库亏空严重,三军粮饷无法发放!”户部来报。 找不到陆启轩的人,想将陆启轩的罪责让卓文萱来承担,但卓文萱却是南国第一个站出来将卓家、陆家所有财产全部捐给了亏空的国库的人。她的举动产生了号召力,国难当头,南国上下开始为这个国家捐款,为了给军队发放粮饷,为了派兵去抵抗那势如破竹快要攻打来中心的周朝!卓文萱主动请缨,上战场,杀敌。正如她所言,再见面,绝不留情! 南国不可亡,卓家,周朝,都需要卓文萱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在外出征,抵挡周朝侵略南国国土的脚步,卓文萱已有两年未归家。这两年里,卓文萱没有再见过陆启轩,更让她不解的是,周朝皇帝竟然说,是她南国挟持了陆启轩,要他们还人,而经过重重打听,陆启轩并没有回周朝,他,好像人间蒸发了。 南国全国上下朝野与黎民百姓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卓文萱与几名南国大将连连收复失地,渐渐的战乱了两年的南国,虽然未能全部收回被周朝侵占的失地,但国中局势也渐渐平稳。过年关的时候卓文萱接到调任,被派往南国边境去镇守,她知道,这是齐渊对她,亦是对陆启轩迟来的,减轻了的惩罚。她毫无怨言,欣然领命。 南国边境,不必南国中心城区,气候温暖宜人,常年处于零下十几二十摄氏度,这让镇守于此的卓文萱有些水土不服,很少生病的卓文萱,这次染上了风寒,情况逐渐恶化,她病的有些严重。不知军队里谁暴露了信息,卓文萱生了重病的信息传了出去,此事引来了对南国虎视眈眈的周朝军队,让那暂时被卓文萱压制,僵硬成局的周朝边境军队,动了攻打的心思。 敌军来犯,卓文萱生为主将,就算是病中,仍然不得不皮夹挂帅,出面应对。 她记得卓家组训,卓家无逃兵,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边境之战一触即发,卓文萱带领飞狐军,浴血奋战于这被冰雪覆盖了的边境领地之上。她近来久病握塌,挥舞兵器的身形不够利落,满是漏洞,让与她对阵的周朝主将占据了上峰,卓文萱,危已。但卓文萱还是拼尽了全力,誓死捍卫国土。 就在周朝主将挥过来的红缨长枪要刺穿漏洞百出的卓文萱的肺腑之时,却见一直消失不见人影的陆启轩身穿着她飞狐军的兵士戎装,护在了她的身前,那长枪刺穿了陆启轩的肺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圆满难求(五更)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启轩奄奄一息的说了这最后一句话,便绝了气息。他以为他护得了她,但最终,在陆启轩刚离世不久,那站着抱着陆启轩,一脸不敢相信,泪水悬而未落的卓文萱,被周朝军人,从背后一刀刺穿。那滴泪水落下了,那两个拥抱着,前后脚离开了人世间的人,倒下了,两人流出的鲜血交织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什么战局不战局,什么国仇家恨,什么不是同一战线,对于此刻的两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再次来到了下一世,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出现在人世间里,他们成了神界冥府的两名职司。在两百年任职时间到期后,没有被抹去前世记忆的他们,相约来到了那生长在忘川河畔边,唯一的一颗花树,棠梨树下。棠梨的花语,别离。 自神界冥府存在起,自忘川出现起,这棵棠梨树便一直都在忘川河畔相伴着。它是打开冥府炼狱的大门,也是打开冥府炼狱的生门。它见证过,无数的痴男怨女,在这忘川河畔,行过,过了断桥,去了黄泉地界。它遥望着,那些去了黄泉地界的魂魄,饮下了孟婆汤,去了六道转世轮回,而今日它等来的是第一对,刚与轮回相抗衡的人… 冥府卷宗有规定,若选择不抹去前尘记忆,求一心愿者,需在下一世担任鬼差职司满两百余年,需在任职到数之时,来到炼狱大门开启的生门棠梨树下,入十八层炼狱受万年冰川刺骨之痛,受幽冥烈火之炙,受沉雪之铁加身之重,徒履万里侵蚀泥沼,受重重之苦,最终若能活着走出十八层炼狱的生门者,便成其一心愿。 执念之深,让他们二人虽被分散在炼狱之中,却还是凭借着一缕执念走出了炼狱,当走出生门的那一刻,两人受尽苦难的残魂几欲消散,他们握着彼此的手。一个说着:“我们以千万年不相识,换一世圆满,可好…”一个答应着:“好…” 随着那声好,两缕受尽苦难的残魂消散在冥府忘川河畔棠梨树下,再睁眼的时候,两人已成了两界不归之神,她成了孟婆,他成了数据主神…是缘也是劫。 他们七世的故事已到了尾声,谢昀季看完了白眉道人神魂珠对他二人七世故事的展现,谢昀季眼眸中有了成型的主意。听谢昀季道:“爷爷,本座记得您那,有一对梓潼同心玉,可否借本座一用。”白眉道人深深看了眼谢昀季问道:“你确定,你要变成他的模样?” “若能解开血魂一魄,此代价,本座愿承受。”谢昀季眸色深沉,心中坚定。 既然老天爷让这个可以解开血魂珠的女子出现在他魔域,谢昀季想,那便是在给他机会,若他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这个可以逆反了天域的契机?! 白眉道人见谢昀季坚持,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取出了梓潼同心玉佩于了谢昀季,由将神魂珠里,记载的与唐倾羽有累世姻缘的那人在每一世所展现的表现凝结成一滴水露,弹金了那块漂浮在空中的合在一起的,素黑色的两块半玉之中。谢昀季在白眉道人所凝结的那滴水露投进同心玉之后,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向同心玉投进自己的一滴血液。 谢昀季在这之后准备去牢笼中让人解开那以防唐倾羽用神魂逃脱的穿魂锁,路上却有魔兵来报道:“魔尊,花落染请求见您一面,说关于解开血魂珠的事要告诉您。” 谢昀季最是心心念念的便是血魂珠的事,原本不屑去见那个背叛了天域来投靠他魔域的花落染,但因为她话语里的有关血魂珠的事,还是让他微动心,转了步伐去见她。 花落染本是天域,乾行修修行殿里的一届仙子,但自从背叛了天域,来到魔域便成了魔尊谢昀季的妾。自从她因嫉妒,欲对与六爷乾行修走的近的唐倾羽下毒被发现之时,便被乾行修赶出了天域。虽然在这魔域,常年很难见到谢昀季一面,但是为了报天域被赶之仇,她愿不惜一切代价,让唐倾羽那小贱人知道,六爷不是她能觊觎的! 不知为何,花落染总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唐倾羽身上,乾行修不会喜欢自己,是唐倾羽的错。乾行修把她赶出天域,是唐倾羽的错。谢昀季欲对唐倾羽好,是唐倾羽的错… 说到底是欺善怕硬,得罪不起九重天六爷,只得怪初到九重天任职酒仙的唐倾羽。得罪不起魔域魔尊,只得怪被她以苦肉计骗来魔域上空,推落魔域猎猎场,差点被害死的唐倾羽。 花落染因爱生妒再生恨,情感扭曲而病态。 “尊上,妾身知道,与唐倾羽有宿世姻缘之人,第八世在哪。妾身,可以告诉尊上,但尊上要提了妾生的位份。”花落染把昨夜在神魂珠内偷偷看到的一切记在了心里,她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那第八世与唐倾羽有宿世姻缘的人是谁,但是记得她还在九重天之时,便察觉到唐倾羽和乾行修两人身上,不自觉吸引的气息。 她决定赌一把,就算是诓骗谢昀季又如何,她要报复唐倾羽与乾行修他们! “本座答应你。”谢昀季半信半疑的看着花落染,说道。 “尊上,那人就是九重天的六爷,乾行修!”花落染将她在九重天之上的所见所闻都告知给了谢昀季,好巧不巧,答案被花落染给误撞了,也正因为有了花落染这一席话,有了花落染身上还带着从九重天乾行修殿中偷带出来的,乾行修的一根头发,这才让梓潼同心玉真正发挥了它的力量。谢昀季冥府棠梨语,注入魔域小型幻境之中命名为棠梨,将梓潼同心玉,一半挂在唐倾羽身上等其自行融合于唐倾羽体内,模糊掩盖唐倾羽的记忆,一半则注入了谢昀季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身上染上了乾行修的影子。 当唐倾羽醒来,已经不是在牢笼中,也没有锁魂锁困着她,但是她被困在一个命名为棠梨的小型幻境里,但因为记忆被模糊去,她并不能察觉到异样。 因为同心玉的关系,让唐倾羽在醒来的时候,会对拥有另外半块同心玉的人产生好感,而这个人便是谢昀季。谢昀季掩盖了唐倾羽的记忆,让她暂时忘记了乾行修,让她以为他就是乾行修,在棠梨小幻境里相处的数年时光对于外间魔域而言,不过只过了三日。 谢昀季得到了唐倾羽的信任,虽没有成为唐倾羽所爱之人,但成为了她的挚友。谢昀季借由要出远门的理由,同唐倾羽要一临别的拥抱,这是他们相处这么久,唯一一次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也就是在拥抱的那一刻,谢昀季手中变幻出一把匕首,切入了唐倾羽的心脏边缘处,手起刀落,将唐倾羽的整颗心,给完整的挖了出来。 ------题外话------ 中秋万更礼包到啦,小可爱们,来签收吧~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冰莲凝雪 当人清醒的时候,才发现,曾经觉的是真的的东西,原来是假的…何来爱不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迷雾。睡梦中的人,所见所感,原来不过是迷雾的另一种展现…从此刻起,不再泣血,不再泣泪,现实,原来比虚幻要更让人容易接受。 在唐倾羽的心被挖出来之时,体内罩着她记忆梓潼同心玉棱镜破碎,唐倾羽倒在血泊之中,看着站在自己几步远的谢昀季祭出了血魂珠,将她那颗在被挖出来的瞬间变成了九瓣红莲的心,注入血魂珠之中,以灵力催化,欲加速红莲的化开。 唐倾羽曾在九重天的上古史书中见过血魂珠的图册,传闻血魂珠被父神封印了起来,唯有父神留下的两方法力重叠在一起才能解开,没想到那解开的根源在她身上,而眼前这个人也根本就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她不明白她要找什么,但她知道不是眼前这个人。 血魂珠绝不能开启,魔域魔尊得到完整的一魄,贪念再起,到时候魔域与天域必有一战…在意念尚清醒之际,唐倾羽想起了上古凶险的法咒,在红莲完全没入血魂珠,血魂珠要裂开之时,唐倾羽不惜以魂飞魄散的代价,祭出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开启了幻生境域! 她的心此刻在血魂珠之中,她以三魂七魄牵引,带着血魂珠,消失在棠梨幻境之中。红色的血雾迷茫在上空,血雾之中时而电闪雷鸣,时而波涛骇浪,时而大火饕餮…让人见了深深畏惧。血雾渐渐扩散成型,成了变幻莫测的血色黑洞,只见那棠梨幻境里开着的所有棠梨花被纳入血色黑洞之中,风暴并没有消散,风暴旋转吞并,将谢昀季包括他脚下的棠梨幻境整个吞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那躲在棠梨幻境之外的花落染,那来寻谢昀季的白眉道人,在幻境壁垒破碎的那一刹那,被随同吸入黑洞其中。 唯一不同的是,各自在被吞入血雾黑洞之中之时,都做了自己第一时间最想做的事情。谢昀季封闭了自己的真身,独留下那抹在同心玉里幻化形成的最像乾行修的魂魄,他知道,此幻生由唐倾羽所开,那么出幻生的关键就在于唐倾羽。他不在乎唐倾羽是死是活,因为不管唐倾羽能不能出幻境,三魂消散,幻境破碎。他要的,是拿回血魂珠! 而那个东西就隐匿在唐倾羽身上,若能在幻境中,得其心,那他便重新掌握了一切。 花落染,她巴不得唐倾羽死,她捻了鬼术追寻到唐倾羽的第三个魂魄之上,这才有了旻朝那与黎羽相似的花落染。而白眉道人,保留记忆,抛出寂笙欲帮谢昀季成其心愿。 而那个祭出三魂七魄的唐倾羽,哪还有什么神力能保有,什么,被纳入血契之中的她,一切从零开始,能活着出来,已算是幸事了。 黎羽脑海中所有被幻生境域搅乱,迷惑的真身记忆,在这一场昏睡之中全部被理清。如今的她唯独,不明白的便是,她祭出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带着血魂珠来到幻生境域,欲拿回自己的心,但是远在九重天上的乾行修,是怎么一同来到幻生境遇的,甚至为此不惜白了一头墨发,被困住修为,在境遇之中成了一届柔弱书生。 她不知道,但他知道… 在那个唐倾羽和乾行修初次相见的大雪天里,昏迷之中的行修喝了千年雪,醒了。倾羽偷了她师尊的千年雪,要溜,最后在行修的执着下,她带着他一起跑了。 乾行修看着认真在堆雪球,但是倾羽丫头堆了又散,散了又堆,那锲而不舍的小模样,行修随手抓了把雪便凝结成结晶的小雪球,放在倾羽那堆…额…不是雪球的雪堆上面。这南山上的雪并不是凡间那以热气护着形态,就能成型的雪,没有一定的法决,堆不起来。 当那个唯美的雪球刚放下时,坐在倾羽身旁的行修,还不待倾羽讶异,他是怎么做到的,行修便休克了过去,昏倒在倾羽身上。丫头活了几百年,哪时见过这种情况,她懵了,这怎么搞?把他丢下?可他好重,推都推不开…神不都活的好久的吗,难道她救的是一个凡人?可是,凡人是怎么来到南山的?这南山是有结界的,并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踏入南山… 当行修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已经不是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入眼是清新儒雅的卧,他看了一圈,是几个在天宫之中伺候的仙童,但并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他并不着急,只见他微微张开右手,微微一动无名指,便本来无一物的空气之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条微微发光的红线。那不仅仅是他的红线,那是他的一抹心魄,冰莲凝雪之心。这线的另一端,早在那个丫头牵着他跑路的时候,他便系在了丫头牵着他的右手左手无名指上… 他是冰莲托生,他知道。他是父神留下的,其中之一道法力,他知道。他是天域天君养大,他知道。他是九重天上,唯一的六王爷,各位仙官口中的六爷。不食凡尘烟火,不动心念神往,他有心,但…因为他是万年的雪铸造而成,无知无觉,故而他从不知心跳,是何种感觉。 而今天,在见到那个叫唐倾羽的丫头时,他居然会笑,他居然也会心跳…他在想,活了这几百年,也许,他在等的,是她。几乎想都没想,他就在这个初见的唐倾羽身上,留下了足以伤他神魂的一抹心魄。这也是为什么,那血魂珠明明只遇到唐倾羽,却会有所感应。因为唐倾羽身上,不只有红莲烈火,还有冰莲凝雪,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乾行修随着那红线的指引,来到另一殿前,见到了那个正在被罚抄写书卷的唐倾羽。 唐倾羽认倒霉,谁让她随便拐个人跑了就算,谁知道那人是来南山找师尊的六爷。而且,这六爷好巧不巧居然酒精过敏,她丫的,她喂他喝千年雪,把人搞休克了。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六爷一直没有名字,是六爷不想起的,天君允的。所以,绕了这么一圈说来,这九重天上大名鼎鼎六爷的名字,还是她定的,这么一想,倾羽有些小得意。 “咳咳。”一个突兀的咳嗽声,在这偌大的玄清殿响起。唐倾羽瞧去,看到是乾行修,本来有些小得意,撅起的嘴角,此刻顿时就垮了下来。 只见丫头朝行修走来,二话没说便牵过他的手向那摆放在殿前,唯一的伏案和一堆书卷走去。“阿修,你看,还有好多好多要写的,你帮我向师尊求求情吧,拜托拜托…”丫头卖萌撒娇就差打滚了,生生惹得少年露出一笑,红润了脸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无心之魂 开启幻生境遇者,第一抹魂魄会去往境遇之中与黄泉地界相连的特别之门,从没有人打开过那扇设立在黄泉地界的石门,每一任孟婆都知道,那扇石门连着的是幻生境遇… 唐倾羽的第一缕魂魄先去了黄泉地界,饮下的不是往生者会喝的遗忘生前记忆的孟婆汤,饮下的是能封印神识的汤药。黄泉地界留了如何熬煮这汤药的法卷,但历任孟婆都从未熬煮过。 那是唐倾羽和这一任孟婆的初次见面… 唐雅娴到黄泉地界上任孟婆不久,粗略算来,约莫整三百年。根据冥府送来的判卷,送走了新的一匹准备去六道各自归属投胎的往生魂魄,刚封闭了孟婆府的大门,却突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响动,那声音就像是磨盘石艰难被推动的声音。那响动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竟让这久处于风沙之中岿稳不动的孟婆府颤动了起来,房梁上簌簌掉落着木屑,伴随着锅碗瓢盆掉落的声音。石门所在的地方,由于一直从没有开启过,便被历任孟婆安置成了厨房熬汤所在。 这异样引起了唐雅娴的注意,唐雅娴忙向那声源处赶去,令她惊诧,那扇依卷宗记载,从未开启过的石门,正在缓缓朝她这方向打开,门缝越来越大,呛人口鼻的浓血色黑雾飘出来,让唐雅娴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后躲去。 只见唐雅娴躲在铺了桌布的桌子之后,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往厨房的那本是关着的窗户挥去,本是紧闭的窗户被仙法打开。黄泉地界常年刮的狠的风沙吹进了孟婆府,很快的带走了这呛人口鼻的黑雾,视线再次恢复清明。 浓雾散去,唐倾羽那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魂魄出现在已经关闭了,雕刻了九凤封印的石门前。根据脑海中的孟婆守则记载,凡是从石门出来的,不管是谁,孟婆都应取出,血契法卷,为其熬制历练之汤,让其饮下。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唐雅娴取了法卷,又取了对应法卷所需熬煮之材,绕过那口为往生者熬孟婆汤,足矣容纳百十来人的大口石锅,来到从未使用过的灶台前,在那台上放上一口小小石锅。唐雅娴一边熬着汤,一边问道。 其实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就像唐雅娴自己,她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她之所以问唐倾羽,是因为,对于那扇从未开启过的石门,她面上镇定应对,其实内心是惊讶的。此时,这问话不过是,随便捻来聊聊的。唐倾羽答与不答,对于身为孟婆的唐雅娴而言,都无所谓。 那被打开的厨房窗户已经被关上,只留下厨房一地的风沙,和唐倾羽那只留下些破碎零散记忆的魂魄,坐在桌前,无神的等待着孟婆的汤。 “…羽,我忘了…好像,叫什么羽来着。”听到孟婆的问话,唐倾羽的那抹魂魄,仔细想了想,但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说了一个“羽”字,便继续发起呆来。 “姑娘,这汤还差最后一抹药引。”不同于那往生者的孟婆汤,要以黄檀木捻火慢炖个七七四十九天。眼前这汤以灵力熬煮,并不需要太久,没有追问此刻只是残魂的唐倾羽的唐雅娴,看着那已经初现法卷上记载的,呈现骨白色的汤水,说道。 “差什么?”坐在桌前的唐倾羽看着回眸瞧自己的唐雅娴,眼神依旧是呆滞的,问道。 “姑娘护心的一根骨头。”……面对看似几近消失的魂魄,对于孟婆而言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触碰得到的实体,随着唐雅娴那不喜不怒的话语,随着唐雅娴的一抹灵力闯入了唐倾羽的那抹魂魄之中,再眨眼看去,唐雅娴手中已多出了一节白骨。 本该是疼痛的,但是呆滞的唐倾羽却毫无感觉,不痛不痒。取骨做药引的唐雅娴微楞了下,把手中那节骨头用灵力化成了粉末,撒在了正在熬煮的汤上,煞时那汤便变成了法卷上记载的清澈水蓝色。 令唐雅娴意外的不是取骨这件事,而是当她的手闯进唐倾羽的那抹魂魄之中,却发现眼前这抹魂魄,不同于她以前见过的那些,眼前的这个,心脏的位置,是空的… 唐倾羽的那抹魂魄喝下了孟婆亲自熬煮的汤药,顷刻便化作一缕青烟,被那扇并没有完全关起来,还留着一条缝隙的石门吸了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在幻生境遇之中,五显大陆祁国祐今的黎羽只不过睡了一夜,便清醒过来。记忆,在这对于她而言太过漫长的一夜,如数奉还。心口空缺她自己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 黎羽这昏迷的一夜,在朝夕放纵过度的魏以南猝死了。黎羽看着那被朝夕的仆人准备抬去烧了的魏以南,眼眸中的光沉了沉。魏以南虽是祁国魏相的儿子,但是因为自小随母生活在偏远乡镇外,不受魏家认可,又被魏相的大夫人暗地里派人欺负着,其随母常年食不果腹,虽长相尚可,但身形因为营养不良,本该随其爹爹有七尺的身量,如今却长成了骨架瘦小,有些驼背,看起来像个一米六几的女子身量。 这魏以南,本是街头小混混,一次偶然,救了一名中了秀才准备去靠举人的学子。那名赶考的学子染上了风寒,久不见好,又遇到魏相派人来寻,听到外头人对他学业的打听。魏以南当时便想骂娘,鬼个学业,他和他那已经病逝的老母亲,经常有上顿没下顿,哪里来的钱上学堂,还考什么名号,这不是放屁吗! 什么?没有学子名号,就不认他,就不能回去享受那一切本该他拥有的东西?这话叫躲在饭馆柱子之后听着的魏以南,顿觉得不行!眼见着那些来寻的人,很快就要寻到家门口了,魏以南对那个住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得病的学子,动了邪念。 把人一搞子给敲死了,魏以南夺了那学子身上带着的秀才证明,把人埋在了他家屋后。 打从得到消息,说这魏以南踏入朝夕,黎羽心中便已然有了报复傅衍的计谋。那让专人特别打造的面皮,便是魏以南五官的复刻,这人身量跟黎羽灵魂寄存的这柳如雲的身量差不了多少,他们的人又早已准备良久,要成为魏以南,有那两个手下抓着的纨绔公子作证,并不是难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不需要三十年,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4章 一滩浑水 黎羽虽然恢复了真身记忆,虽然幻生境遇是她开启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幻生境遇。那古卷上并没有对离开之法作出详细的记载,甚至对这凶险的血契只有寥寥几语,就三句话,一句是开启的法咒,一句是标明的凶险,一句好像是离开的术语。 她回忆着,记起那离开的术语是“追本溯源”。她想,也许正如当时行修与她说的一样,从哪里开始,便回到哪里,也许她能摸索出其中的道理。 假扮魏以南装醉的黎羽随着来朝夕寻魏以南的魏家仆人去往丞相府,踏入那用黑楠木龙飞凤舞写着丞相府的高门大院,身着一身书生衣衫,看起来有些怏怏不乐的魏以南,瞪了眼这前后把她困在中间走着的几个仆从,不满的撇了撇嘴。她心中仔细揣摩着魏以南这个人,嘴里仍在念念叨叨的说着,被这七个强行带她去相府的仆从,扰了好梦的不痛快。 “少爷,您也别怪他们,主要是老夫人太想见少爷您了。”就在黎羽不痛快走着的时候,这些随行的仆从之中有一个个子偏矮,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搓着双手跑到黎羽身边来说着。 “是吗?”黎羽轻挑眉,不动声色扫了眼那谄媚的仆从。 魏家老夫人,今年八十整,膝下只有魏相魏东一个儿子,老太太一直想抱孙子,但一直没能如愿。魏家当家的主母是魏夫人,乃前丞相家中年纪最长的女儿,魏东便是这前丞相的门生。魏夫人育有一女,名唤魏欣琪。魏家大小姐魏欣琪,在丞相府中出了名的笑面虎,这会还在对你说说笑笑,下会扎你针的就是这位小姐。相府中的仆从,颇畏惧这位小姐。 魏夫人高龄得女,非常宠魏欣琪,但凡魏欣琪开口要的,魏夫人无不应允。 在这魏夫人嫁到丞相家三年后,仍然没有生出一个儿子的情况下,魏老太太发话了,让魏东再娶一房妾氏,这事魏夫人气了好些个日子,但因为主母,七出压在头,面上不显。魏东出了名愚孝,但凡魏老太太开口的,皆是好好好。不久魏东娶了二姨娘,二夫人比魏夫人年轻貌美,很受魏东的宠爱。二姨娘占着魏东的宠爱,嫁入府中,并没有将魏夫人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二人时常暗地里较劲。魏东畏惧魏夫人母家的势力,时常面上对魏夫人多有忍让,但一转身便跑去了二姨娘的院里,献宝哄着宠着,引来魏夫人的更不满。 但这局面便没有过太久,这转折就出现在,二姨娘嫁金府中的一年后,生了位小姐。也就是魏丞相家的二小姐,魏书琪。好了,老太太不高兴了,当时气的没去看那刚出生的二小姐,骂这魏东娶的,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在二小姐出生不久后,老太太又给魏东纳了一房。三姨娘比前两位,更是出落的貌美如花。自打三姨娘过门,魏东三百六十五天,基本都住在三姨娘这。魏东如此,老太太喜闻乐见,盼望着三姨娘能给他们魏家生一儿子。虽然三姨娘过门有几年了,但是一直无所出。 一次偶然,魏东与几名下属出去喝花酒,与一青楼唱戏的姑娘发生了关系,这位就是魏以南的生母。那会,老太太还不知道这姑娘肚子里头已经怀上了,一听闻魏东要纳一青楼戏子做四姨娘,当时便不答应了,闹绝食辟谷,魏东怕了,叫人轰那姑娘出祁国京都。 魏夫人的眼线一直盯着魏东,在得知那戏子怀了,还生了个男孩,这还不往死里欺负!这想着,这老太太一直希望着能抱上孙子,要是让这个女人带着她儿子进了魏家门,那这家还有她魏夫人说话掌家中主母权的份吗。因为魏夫人的从中搅局,让这今年实际有二十了的魏以南,看起来只有十六。母亲因为重病没钱医,死了。 这魏以南会被带去朝夕,也是魏夫人私下里交代了那两位魏东的门生之子的意思。魏夫人这是百了般,刁了难的不想魏以南进魏家门。可惜,这魏东有儿子这风声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这还了得。当即就找来了魏东,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怎么能让她的孙子,住在花街柳巷的朝夕,还不赶紧的,去把人给带回来。老太太对魏以南的重视,眼红了这魏家后院。 “姐,要不派别人去吧,那魏家就是一滩浑水。”黎羽想起了离开时,牧戈说的话。 “这世间,哪里不是一滩浑水?”黎羽眼眸平静的有些出尘,淡淡反问道。 行修死了,记忆恢复,她有时候觉得这代价未免太大。偶尔出神的时候,黎羽会想如果让她选,她又会怎么选。她不想行修死,可是她又明白,行修只是离开了幻境,并没有彻底消失。她其实,目前最该担忧的是她自己,后有谢昀季不会放过她,前有傅衍在等着。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了,说不出来的难过,说不出来的在乎,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真心笑不出来,真心哭不出来,真心压着自己,让她意志坚定。 此时提前到了魏府正厅的魏夫人在想象着待会会发生的事情,心里就觉得畅快。通知各位宗亲族人一起去魏家祠堂的时间,还有一刻便到时间。若这魏以南这还没进魏家门,就摆这么大的谱,对那还没见到人的魏以南也没有太多观感,看谁还帮他。 还在府上走着,还没正厅的黎羽朝那个先前谄媚的狗腿子招了招手。“我这两手空空的,去见宗亲长辈,怕是不好吧。”黎羽眼眸带着戏谑看着小厮,她知道魏夫人看她不顺眼,就等着她出洋相呢,都不知道背后捞了多少老太太本来要给魏以南的礼。 “额…那依少爷之见,该如何是好?”那小厮楞了下,问道。这小厮虽然面上谄媚,但是看魏以南一身破落户的穷酸气息,对他实际没什么观感,又收魏夫人的好处,更不会有真话。 黎羽从袖中抽出一小沓银票子,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那小厮盯着那银票都看呆了。 “魏某初来乍到,以后还得劳烦各位多多关照。”魏以南说着,把一张银票放在了惊呆了,下巴还没阖上的小厮手中,说罢又转身一一发给了,其他随行的六个仆人。这一百两的银票,是魏夫人给他们的十几倍,接过了钱,随行的几个人一下都不会说话了。 这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位这几名仆从哪还围在魏以南前后,像是押解犯人似的。 “不知道,各位宗亲长辈都是什么脾性?”黎羽收起了剩余的两张银票,笑笑问道。 “少爷,这夫人…”随行的几个人得了好处,开始说着他们在这家族里所见所闻。那架势,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本来要走去正厅,走南面的道会更近,但是魏夫人的收买吩咐了要让他们带魏以南走北面的路。看似是顺了老太太的意去接魏以南回来,实际是带着魏以南在魏府中绕起远路。但魏夫人不知道,她这次面对的不是原来的那个魏以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5章 认祖归宗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黎羽把钱不当钱,而是她明白,魏以南虽然是魏家男孙,但说到底,他初来佑今乍到,除了魏家看重他的老太太,可以说在其他人眼里毫无观感。 眼见着魏东已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这偌大的魏家,有多少人害怕魏以南回来争夺家产,就有多少坑在背后等着魏以南?黎羽想要借魏以南的身份当上祁国的丞相,若连个魏家内部关系第一步都做不好,也别想着之后该怎么做了,这只会是在浪费时间。 谁不喜欢直接简单点,谁天天喜欢弯弯绕绕,算计来算计去,而是黎羽所面对的情况便略显无奈。你想在这条荆棘遍布的路上走,你不强大,就只有被扎死的份。 魏家的宗亲长辈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正厅等候着,站在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太太身边的魏夫人正准备开口说,时辰到的时候。听闻由远及近传来仆从通禀的声音:“少爷到!” 瞧着魏以南的身影越发清晰的时候,魏夫人神色不悦的看向那几个原本被她收买了的仆从,但是那几个仆从只管低着头,并不理会魏夫人。这几个仆从是魏老太太挑出来的,本就不受魏夫人的管束,为魏夫人办事也不过是图点好处,赚点外快,反正对他们而言,这魏以南能不能在这魏家活过一个月,都还是不定的事,他们又何必怕得罪魏以南。 本是围在老太太跟前聊着什么的众位宗亲长辈在听到传唤声,说魏以南到的时候,便各自退到两旁去,目光倒是默契的看向那个慢条斯理从外间走来的少年郎。 若是这魏以南身体状况生长正常,黎羽此番要假扮魏以南恐怕没那么容易,贴了喉结的地方做了声音的变声处理,绑带束胸,摔伤了手,没怎么吃得下去饭,行修离开,心情抑郁,眉眼间显露着几分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愁思,这会的黎羽看起来面黄肌瘦的,眉眼阴郁倒是有**分原主魏以南的身形,颇有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意味。 坐在上首的大座上的老太太看到,魏以南那越发清晰的模样,与魏东年轻时十分肖像的样子,内心已开始不稳定,瞧她握着手拐的皱缩手掌,肉眼不可见的轻轻颤抖着。老太太心里想着,等了这许多年,他们老魏家终于有香火传承了。老太太看重的是魏以南是个男孙,并不在乎这认回来的这个魏以南有没有什么本事。 而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对于魏东而言,虽然他也希望魏家有香火传承,但是如果这认回来的魏以南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简直是在浪费他晚年的享福时光。他如今六十,身子越发孱弱,什么权不权的,他其实不看重,他看重的是这个位置能给他带来多少油水。再把两个女儿嫁给那权贵之人,那他还有什么可愁的。他并不在乎,有没有这个魏以南,这也是为什么魏夫人说由她全权来安排魏以南到佑今的事,他会全权放手。如果不是他老娘亲坚持,他甚至都快忘了,他有个儿子已经到了佑今有几天了。 黎羽走到离老太太坐着的大位前几步时,停下了脚步,眼含热泪唤道:“奶奶?” 老太太被她这一声呼唤激动的也眼眶湿润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道:“南南,快到奶奶这来!让奶奶好好看看,奶奶可想死你了!” 黎羽跪坐在老太太跟前,抬头看着老太太,祖孙两,眼眶里皆含着泪水。黎羽最终还是成为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黎羽心里想着,抬手擦去老太太滑落的老泪。那一刻的眼神是真诚的是,那一刻的心是不带欺骗的,听她说道:“奶奶,不哭。” 老太太手中的手拐早已随手放到一旁,两只皱缩的手掌爱抚着魏以南的面孔,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南南,奶奶不哭,奶奶带你去认祖归宗。”老太太说着欲起身,黎羽眼里见好,已经先老太太一步,拿过了先前被老太太随手放一旁的手拐,背对着老太太。 “奶奶,孙儿背您。”黎羽说着。就她那小身板,伴随着她这话,在场的各位宗亲长辈不禁打起了问号,生怕这小子摔了老太太,几欲出声阻拦,但见老太太那已经忽略了在场所有人的架势,便又悻悻的站回原位,不想多管闲事。 黎羽说出这话的时候,却不禁想起了那次抱起行修走在明答学府的时候。并不是她天生神力,而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行修身量看起来高大,体重却那么轻,那衣袍下瘦削的骨肉,那比常人略微冰冷的体温。行修平常总爱穿宽松的衣袍,倒也掩盖了去他那副瘦弱的身量,这病弱的模样,绝不是她印象里的行修。他为她做了许多,却从来没有邀功过一句,她何德何能能得他默默守护。一想到行修,黎羽的心就隐隐发疼。 “好,我们南南真孝顺!”老太太摆了明要给魏以南表现机会,在场的一众人等不是看不出来,这家,老太太在一天,便是老太太说了算。 “娘…”一旁的魏东瞧了眼黎羽那瘦弱的背脊,不似那些不管闲事的,担忧出声唤了声。 但魏东受了老太太一个瞪眼,便把剩余的话都给憋回去了,也只能由着老太太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魏以南看似瘦弱无力,但是背着老太太倒是走的一步比一步稳。祠堂已到,背着老太太的魏以南甚至都没喘过声粗气,平平稳稳的把老太太落在座位上。老太太很欣赏这刚认的孙子,别说她老人家老眼昏花,识不清人,魏以南的过往,老太太在他到丞相府之前,便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孙子不错,懂得把握机会,是个可培养之才。 “娘,我听说以南当时考秀才的时候,可是以一首藏头诗惊艳了考官,不愧是我魏家血脉。自打听了这事,儿媳好奇不已,不知,这以南能不能在当着诸位宗亲长辈的面,再把这藏头诗朗诵一遍,好让我们诸位欣赏欣赏。”魏夫人出声说道。 “奶奶,孙儿累了。”魏夫人明知魏以南只识得几个大字,根本谈不上咬文嚼字的地步,却偏要这认祖归宗的关键时刻出来说这事,摆了明的要魏以南出丑。黎羽面容恬淡,笑笑听着魏夫人把话说完,听魏夫人说罢并不回答要不要念诗。蹲在老太太跟前,而是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老太太,伸手轻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似是撒娇说道。 魏以南有几斤几两,她就不信,这比谁都精灵的老太太会不知道。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魏以南,说道:“念诗的事,日后再说,今日,先让我们家南南认祖归宗要紧。魏家香火得以延续,你这当家主母,应是最高兴的。怎的,今个高兴过了头,忘了主次了?”老太太最后一句话看了眼魏东又看了眼魏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6章 他的影子 这世间明明已经没有行修的影子了,可为何看着那些与行修无关的事物,黎羽总能想起他。乾行修走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却成了他。虽然她不清楚,她也不知道,但是那个等了她一世,爱了她几世的乾行修,她如今的这些苦痛,这些心酸他都曾为了她体会过,煎熬过。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有着盼头,一个没了念头。一个抱着希望,一个剩下绝望。 魏家祠堂里,老太太发话,魏东怪责的目光看向魏夫人,魏夫人像噎了只苍蝇一般诺诺说道:“娘说的是,认祖归宗要紧。”魏夫人本想叫今天魏以南认祖归宗的事,成不了,却怎知,这调查来的实在奇怪。这从未经过教导的街头混混魏以南,却懂得避其锋芒,迂回策略。 可魏夫人在细看过去,见那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魏以南,却什么也看不见。明明刚刚还在其身上见到的些许锋芒,此刻只看到了笨拙。许是她会错了意,魏夫人心中如是想着。 拜祭过魏家祖宗牌位,上过香,磕过头,魏以南从今日起便是彻头彻尾的魏家子孙。 距离午膳时分已过了半晌,各位留下来一起用膳的宗亲长辈也早已离开了丞相府,老太太屋里,只留下了正室的魏夫人、丞相魏东、大小姐魏欣琪、老太太、以及魏以南。 “你瞧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看着都叫人心怜。”魏以南坐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两手牵着黎羽那因为舞刀弄枪而长了茧子,不甚好看,略是粗糙的手,心疼的轻拍着说道。 老太太说的是实话,但却有些夸大的意味。有一种冷,叫奶奶觉得你冷,有一种饥饿,叫奶奶觉得你饥饿。这孙子乖巧懂事,又面黄肌瘦,让老太太见了,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可怜。但老太太的关心在魏夫人眼里,却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她的女儿何时,得过老太太这般正眼看待。魏夫人看着乖顺坐在老太太旁边的魏以南,恨不得轰魏以南出魏府。 “奶奶,听闻三弟爱书成癖,尤其喜好字画。这本王羲之的书法集,是欣琪特地让人寻来送给三弟的。”说话的是魏家的大小姐魏欣琪,姑娘生的白白净净,五官优美,举止端庄得体,说起话来颇叫人顺耳。老太太听了甚是喜悦,不禁好言相待的看向说话的魏欣琪。 “还是老大懂事,知道爱护你三弟,到奶奶这来。”老太太朝魏欣琪招了招手,示意魏欣琪过来她身旁另一边的位置坐下。虽然魏欣琪是因为此时站出来奉承于魏以南,才得来太太暖言暖语,但魏夫人看来,是越瞧这女儿越喜爱。 魏欣琪低头害羞一笑,说着:“奶奶谬赞了,欣琪作为大姐疼惜自家三弟是应当的。”她低头,让人瞧不见魏欣琪此刻眼里的阴狠,言语轻笑,向前走去。 这屋里头,依老太太而言,一家人相谈甚欢,气氛浓情惬意。 黎羽陪了老太太一天,言行举止谨小慎微,让魏夫人一时抓不住错处。几人用过了晚膳,老太太便吩咐着让魏以南暂时在她的大院里住下,让魏东在府上寻块地新盖一处院所,供魏以南居住。魏夫人面上笑笑,心里不高兴,说是不舒服带着魏欣琪先告退了。 夜里,黎羽摸着脸上的假面皮,躺在床榻上,却睡不着,心口觉得闷的慌。 “少爷,夜深了,奴才为你熄灯?”站在外隔断处候着的书童,出声询问道。 等待良久,只听闻里间传来细微的衣衫摩擦声音,并没有听到黎羽的回话。就在书童心中好奇,欲抬头往里间瞧去的时候,黎羽已穿好衣衫,撩开帘子走了出来。黎羽突然出现,让本欲抬头好奇打量而去的书童微受惊,忙复低头下去,恭谨唤了声:“少爷。” “屋子里闷,我想出去走走。夜深,不必惊动奶奶她老人家。”黎羽看了眼长相略显稚嫩的书童,说道。“奴才,知晓。”约莫十六七的书童,回复道。 这是他今天第一天当值,老太太为了培养魏以南,特地让人去京城中的平民学府中寻来的人。 他想继续读书,可他家里没有钱可以让他读下去,学堂的夫子又好几次都想轰走他这个每次都会来屋外听课的不正规学子。 最近,听闻魏老太太欲寻一品行佳,有书生气的学子来府上给魏少爷当书童,以敦促魏少爷潜心向学。每月银钱于二十两,给予书童。这名额只有一个,他抢了好久,才得来。 他并不知这高门大院内在的险恶,他只是想好好读书,就算给旁人做书童也没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路上,黎羽看了眼这个提着灯,小心翼翼走在她前头的书童问道。 “奴才原来唤做狗子,老太太觉得此名贱,不好听,给取名唤魏良。”魏良恭谨回复着。 “你是不是刚来这府上?”黎羽看着这小书童,与今日所见的那些个占着是丞相府上的奴才,那些个作威作福的样子,倒显得一股清流。 “回少爷话,来府上只一日,今日是奴才初当值。”魏良对黎羽的话,有问必答。 “在我面前,不必奴才长,奴才短。老太太既然让你做我的书童并未来府上干杂役的,又允了你名字,你不必如此卑微。再低头,就该撞树上了。”黎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个在眼前带路,提着灯,但却一直低头往前走的少年,说道。 魏良楞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是越走越往一旁的树木而去,若不是黎羽出声提醒,这险些便要撞到树干上。 “少爷,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带好路。”魏良看了眼早就停在几步之后的黎羽,忙跪下,诚惶诚恐说道。虽然学堂里的夫子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读过书,但却不觉得拥有这些东西。自小魏良就身有体会,自己的出生比人低一等。他是河堤半瞎奶奶捡回来的,奶奶说,名贱好养活,所以给他取名叫狗子。他今年十七岁,大约十三岁那年,有一位叫仁恩先生的,来到佑今,免费传教。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先生长的真好看。 奶奶说,人美,不在皮,而在骨。那位先生给魏良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先生见他爱读书,并没有嫌弃他穿着破烂,并没有嫌弃他口出粗俗言语,甚至与那些总觉得高人一等的士人不同,让他坐在先生的对坐。先生停留在佑今的一年里,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这世间的至美至善,帮他说服奶奶,让他读书,他真想成为先生那样的善人。 后来,仁恩先生离开了佑今,他本想跟随,但考虑到体弱多病的奶奶,便放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夜雨阑珊 “把灯给我吧。”黎羽走到跪着的魏良跟前,伸手说道。魏良虽然不解这魏家少爷要做什么,但还是双手将灯呈上。黎羽接过灯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个还跪着的少年,无奈出声说道:“魏良,少爷走了,你不走吗?” “是,少爷。”还跪着的魏良听到黎羽的话,忙起身向黎羽的位置两步并做一步走去。 有时候黎羽觉得挺无奈的,这封建礼教,还当真是能吃了人的。他们并不是怕她,他们怕的是她,魏家少爷的身份,又或者是她,其他各种各样的身份。久了,也就懒得纠正说法了。 “少爷,这灯让奴才来拿吧。”行出几步路之后,跟上黎羽的魏良看着黎羽那还被绷带与木板包扎固定着的右手,看着她左手拿灯出声道。 “魏良,你是为什么,才来的这府上的?”黎羽并没有把手中照明的灯交给魏良,而是反问。 魏良踟蹰小半会,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少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这大概是今天来到这丞相府上,魏良头一句真心话。 魏良能得来魏以南书童这个位置,是争破了头的。如果仅凭平民学子对读书的渴望,他是拿不下这位置的。还老太太见到他时,说了这么句话:“好,有书生气,无书生傲。” 在这个以士人等级为高的封建社会,莫说是寻常百姓了,学子的地位本就高人一等,奶奶说的书生傲,是眼下这局势里,学子士人惯常会有的气质。 “假话是,能为少爷当书童是你的福分。那真话是?”黎羽对于阿谀奉承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十拿九稳说出魏良彷徨假话的说辞,说罢并没有放在心上,轻笑了声说道。 魏良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黎羽说的,确实是他心中刚刚在盘算着要回复黎羽的假话。这魏少爷,怎么和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张扬跋扈的少爷,不一样。有些亲切,感觉与仁恩先生相似。 “来这府上当书童,才有钱读书。”魏良顿了顿,直言说道。 穷苦的人千千万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黎羽并没有因为魏良的话而直接出手帮忙。这小伙子既然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她没必要阻拦。 黎羽将左手拿着的灯,递给了随旁跟着的魏良,由魏良在一旁照亮夜路。 两人就先前聊了几句之后,倒也没有再聊什么,行至半途,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见那不远处有一凉亭,黎羽和魏良并未带伞,便跑去了凉亭下躲雨。 小跑至凉亭下,魏良想尽自己的本职分内替黎羽弹去身上被打落到的雨滴,黎羽罢了罢手示意他不用,魏良便依吩咐退开在一旁。魏良看着这个右手虽然受伤,但是看起来却活动自如与常人无异的魏少爷,心中犯嘀咕。 “你很好奇我的手?”就在魏良看着黎羽不小心出神思索的时候,突听得黎羽出声道。 “没有!奴才是在想,刚刚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魏良忙否认说道。 黎羽笑笑没再说什么,他们初次见面,这书童不信她,很正常。她在想她毕竟现在扮的是男儿身,又处于这魏家之中,没几个可信任的人,实在不好处理些事情。但这些事也只是一晃而过,因为自从想过要来这魏家的时候,她的人便早已比她先到了魏家府宅。 这魏以南之所以不能找旁人来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黎羽的不放心。她太清楚,身处权势之中的人,很难有几个不被诱惑的,届时更别提提她找傅衍算账了。就算手断了,她也得自己来。她想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幻境,就目前的情况看,她的三魂已用掉了两魂,这是最后一魂,既然活着离开的胜算太小,那不如活的潇洒,解开那些心中的郁结。 凉亭下避雨的主仆二人尚在等雨势趋小,不想意外撞见,从雨中跑来的男女二人。 这二人一来到凉亭,与黎羽主仆二人,八目相对而上,后者一惊,一时忘了反应。 “齐大哥。”氛围一时凝滞,反倒是一旁的魏良先开了口,称呼那个青年男子。 “三弟见过二姐。”继魏良的称呼声之后,黎羽眼眸轻扫了眼,两个被雨水淋了个半湿的人还牵着的手,拱手向那个年轻姑娘见礼。来人是魏府的二小姐,魏书琪。 反应过来收敛起暴露于神的讶异,齐路远抽回了被魏书琪牵着的手,拱手向黎羽见礼道:“远斋堂夫子齐路远,见过三少爷。”“奴才见过二小姐。”在齐路远话毕,魏良忙向那个余光失落看着身旁男子的魏书琪见礼。 “听闻远斋堂的夫子,是佑今出了名的好修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听奶奶说,齐夫子是近半月来府上替代老夫子教两位姐姐识文断字的。奶奶还说齐夫子生的好样貌,又知书达理,甚得奶奶的欢心,想给夫子牵个红线。”魏书琪现在整个心思都不在这里,而在齐路远身上,抬手虚扶示意黎羽不必见礼,便又悄悄用余光看着齐路远出神。 黎羽看破不说破,本是站在凉亭正中的人,让开了一步伸手示意齐路远两人往里边站点,免的被雨水溅到,边说道。 “三弟,有这事?”黎羽这番话是在对齐路远说,但一听到黎羽话语中婚嫁意思,齐路远尚未开口回答,便听得一直安静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魏书琪出声问道。 “回二姐的话,奶奶,今日谈起家中人,是有这么个说法。”黎羽实话回复道。 “三少爷,您刚刚所言过誉了。齐某尚无娶妻的心思,还请三少爷见了老祖宗,替齐某说道说道,以免得老祖宗费心力。”齐路远礼节性说着,站在这里看着亲切,但实际与在场的人都带有一定的距离。他怎知刚刚行在路上,准备回一趟远斋堂会遇到在半途守株待兔的魏书琪。天空突下起雨,还不待他说什么,便见魏书琪已经拉过他的手往远处的凉亭跑去。 “齐夫子,这姻缘之事,旁人去劝,不好开解。”黎羽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这婉转的话语亦如同拒绝了齐路远了请求。 “二姐,那雨幕中来寻唤的人,可是在找二姐。”几人看着雨势渐收的雨幕,没有再多聊,远远的走来一个撑着伞的婢女,含糊呼唤着二小姐。黎羽轻扫了眼,从来到凉亭,目光就一直未离开齐路远身上的魏书琪,出声提醒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8章 相府小姐 “阿香,我在这!”魏书琪见那雨幕中,近前来身影清晰的婢女,出声回应道。 夜已深,这凉亭地处的位置又是小道一旁,虽是近道,可省些路,但也僻静。夜里打更的人,寻卫的人,很少走到这里,要找到他们一行不太容易。魏良这带的路,极是有“天分”。阿香在小道口,看到了魏书琪掉落的手帕,这才寻来。 阿香来到凉亭里,见到避雨的几人,先一一见礼了,这才将手中自己还带着的一把伞递给魏书琪。听阿香说道:“二小姐,二姨娘见下雨了,您还未回来,让奴婢紧着来送伞。二小姐您偷跑出院里,二姨娘担心坏了,您快随奴婢回去吧。” “阿香,等等。”魏书琪接过了阿香递过来的伞,转身便把伞摆到齐路远跟前,说道:“夫子,这把伞,你先拿去用吧。”齐路远看了眼前的伞,又看了眼那带着魏良避开到一旁坐下,事不关己,享受着雨夜带来的清爽,闭眸略显悠闲的黎羽,拿过了魏书琪的伞塞到一旁站着的魏良手中说道:“三少爷,手有伤不好淋雨。这雨势渐小,齐某先告辞了。”不待魏书琪说什么,齐路远已经满避开似的,往此时已是毛毛细雨的外头快步走去。 “二姐,三弟先告辞了。”黎羽看着那早已走远的齐路远,接过魏良手中的提灯,示意魏良撑开伞,黎羽说罢,也向外走去,这本是拥挤避雨的小凉亭,这会倒只剩下魏书琪和阿香主仆二人。魏书琪轻叹了口气,跟着阿香的伞,也离开了凉亭。 回到二姨娘居住的心怡院,踏入院门口的时候,这场阵雨已经停了。阿香收了伞,与魏书琪两人正在谈论着,回去后,可要赶紧让魏书琪换去这身湿衣裙,免得着凉。不成想,这才刚踏进主厅便见到坐在上座的二姨娘,正等着。 “娘,你怎的还未睡?”魏书琪见二姨娘坐在上座脸色不太好看,有意转移话题说道。 按规矩,魏书琪虽然是二姨娘所生,但也不能称呼二姨娘为母亲。她与刚到府上那个没娘的魏以南一样,虽然都不是魏夫人亲生,但按规矩,他们只能称呼魏夫人这个当家主母为母亲。 “先去把湿衣服换了,换完出来厅里,娘有话同你说。”二姨娘并没有理会魏书琪用来转移话题的关切问话,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命令说着。 “是,娘。”魏书琪见二姨娘这是生气了,也不敢直接再去撞枪口,低头应了声。 换衣衫的功夫,魏书琪也不敢耽误太久,很快便从自己的卧房行出门,来到厅里。二姨娘仍然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那,仿佛没有动过,如果不是她睁着眼睛,还时不时一眨一眨的,魏书琪甚至会以为二姨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魏书琪早在去换衣服的时候便吩咐了丫鬟去泡杯蜂蜜水送过来,这会那丫鬟见魏书琪来到厅里,这才送上蜂蜜水,交给魏书琪后退下。 别看二姨娘平日里好声好气的,很好说话,私底下面对魏夫人倒也不怯场,不是魏夫人可以轻易拿捏的软柿子。魏书琪从出生起因为不是男孩就不受老太太待见,不受老太太待见就是不受父亲魏东待见,上赶着,虽然二姨娘是她亲娘,但是也时不时的在魏书琪面前怨怪魏书琪,仿佛这一切是魏书琪的错一般。 魏书琪虽有二小姐的身份,却实在比不得魏夫人正室生的大小姐,打小魏书琪就如同那些府里伺候主子的丫头一般学会察言观色,也唯有如此才能在这杀人不见血的丞相府里,如履薄冰的活着。魏书琪是丞相府里最没有小姐架子的,身边的丫头们也爱跟她一起玩,因此常被二姨娘训斥没有小姐样,因此被大姐、权贵子弟嫌弃没有高贵样,排斥她…有时候魏书琪仔细一想,她除了这魏相二小姐的身份,与身边那些丫头又有什么不同。 魏书琪双手端着蜂蜜水,轻放到二姨娘手边的桌面上。软言软语说道:“娘,天气干燥,您喝点蜂蜜水。”二姨娘唯一让魏书琪觉得她是她生母的一点,是虽然二姨娘常常埋怨她,怪她不是男孩,但好在不像父亲魏东、老太太一般全然当做没有她这人,也不曾对她扭打,只是说要多亲切,倒也没有了。 “你刚刚出去干嘛了?”二姨娘扫了眼此刻乖巧的过分的女儿,端起蜂蜜水呷了口冷声道。 “没干嘛,就是天不错出去走走。”魏书琪没说实话,扭着手帕,顾左右而言他。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东西,你对那齐夫子的心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敢撒谎,跪下!”见魏书琪口中没一句实话,一直让自己保持平静的二姨娘,容颜不再平静,放下了那蜂蜜水,训斥道。魏书琪没有任何想法,二姨娘说跪她就跪,如果这样可以避免那些曾经每次差点要落下的打,如果这样能让她活着走出家规森严的魏家,于她而言,跪下又如何。 “娘,我知道错了。”没有任何辩解,听到跪在厅里的魏书琪直接乖巧认错道。 小时候,魏书琪还会与二姨娘争辩两句,现在,知道争辩也没用,反而还会惹来二姨娘更大的火气,对她整日的没有好脸色,想想便算了。 “你错在哪。”二姨娘看着跪着的魏书琪,略微平息了口气说道。二姨娘说的明明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答案,错,只要她说魏书琪有错,她便有错,出生来到人世都是错。 “不该将心思放在夫子身上,该依娘的意思,找一门权贵好好处着,嫁了。不再叫老太太、父亲、魏夫人看不起娘亲没有生个儿子。”魏书琪倒背如流,没走心的说着那些平日里,二姨娘在她耳边训诫,念叨的话语。反正她是不知道,二姨娘说的那些话,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要她牺牲她自己的余生,去换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 “少爷,您回来了。”黎羽刚回到自己的屋里,刚撩开帘子,就见到一旁恭谨站着一个老妈妈,对她很是亲切的问候说到。 “少爷,老祖宗怕您夜半饿了,让老奴给您送些点心来。”见黎羽边往屋里走,边点头,老妈妈继续说道,示意黎羽向那摆放了几盘糕点的圆桌上看去。 “辛苦了,夜深,嬷嬷回去歇着吧。明日我会禀报给奶奶,夸赞嬷嬷办事细心妥当。”黎羽在桌边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捻起一块糕点咬了口,说道。 老太太这看似是宠爱于她,实际是暗地里敲打她,相府规矩森严,不比乡野。老太太虽然没有出现,虽没有明问她这么晚,为何还出去溜达,但派其贴身嬷嬷带糕点来,用意明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9章 落井下石 在这丞相府中并不是人人都能和老太太一起用膳,每日刚到辰时点上,府中的夫人姨娘必须来给老太太请安,辰时中,魏东会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并一起用早膳。能和老太太一起用早膳的,除了魏东,便是魏夫人,其余的,就算是魏夫人生的魏欣琪都是不曾与老太太共过桌。 今天的早膳时分有些不同,除了以往会来的魏夫人、魏东,还有魏以南。 “南南,尝尝这个蒸饺,奶奶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老太太盼了这么多年,对这个活生生的孙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早膳自己没吃多少尽给坐在一旁的黎羽夹菜了。就算黎羽这堆积如山的碗里,有她不爱吃的,但面对老太太夹的,不爱吃还是吃了。一顿早膳竟像是用了一顿午膳,若非最后真再也吃不下一口了,老太太这才没给她夹菜。 黎羽平日里的早膳最多不过半碗粥,现在感觉胃里的东西已经堵到嗓子眼了,难受的很,但面上不显,实在是有苦说不出。魏东不以为然,反正老太太高兴,他就乐得其见。倒是做在黎羽对面的魏夫人,自打黎羽坐下与他们一起用早膳,那眼神就差没吞了黎羽。 用过早膳,本来老太太还想留黎羽下来说话,但因黎羽说要去趟茅厕,便作罢。 黎羽出了老太太院里的花厅,脸上平易近人的笑容早已消失,若是熟悉她的人,隐约可以瞧出她眉眼间在忍耐着什么。若不熟悉她,见她背着双手在身后,步态悠闲,吊儿郎当的惬意,倒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跟在一旁的魏良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同。直到守在茅厕外十步远的魏东听到从茅厕里传来的呕吐声,他这才确认了他刚刚伺候老太太他们用早膳时,心里的想法。 就刚刚老太太那给三少爷夹菜的架势,是恨不得不桌面上所有的菜都放到三少爷面前,三少爷碗里那堆积如山的食物,他看着丝毫没有羡慕之情,反而觉得光是看着就觉得胃胀的慌。 本来他刚刚还惊讶三少爷能把老太太夹的那些吃完,也是异于常人,现在听到那茅厕里传来让人难受的呕吐声,他有些同情三少爷。少爷,不好做。 自行修走后,黎羽的三餐几乎没有正常过,有时候一天就喝了一碗粥,有时候整一天不吃饭,这会突然暴饮暴食还是早膳,她的胃哪里承受得了。茅厕里,黎羽手撑着石壁,把刚刚早膳所有吃的,一样不落全都给吐了出来,最后就差没把胆汁呕出来。 老太太的溺爱,让人不敢轻易承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黎羽心里开始思索着。 黎羽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微整理了衣衫,这才推开茅厕的门,从里头走出来。 “少爷,漱漱口。”见黎羽出来,魏良向她递去手中装了水的茶壶。 “这水,哪来的?”黎羽没接,微挑眉,看着魏良手中多出的茶壶。 “奴才适才见少爷在茅厕里头久久没出来,便回去取了水壶来。”魏良笑着说道。 黎羽看了诚恳的魏良一样,接过水壶含了口水,漱口后行至一旁的树底下吐去。她想,她明白为什么老太太选中了魏良,甚至亲自为他赐名了。机灵、诚恳。 “少爷,您听,有哭声。”就在黎羽漱口后,远处传来躁动的声响,魏良说道。 黎羽把茶壶交给了魏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大致在老太太院中正厅的方向,这才刚用早膳,这会能发生什么事,心中直觉的不对劲,忙加快几步朝那声源处行去。 老太太刚用完早膳,正与魏东在喝茶叙话,本是离开了的魏夫人带着魏欣琪来同老太太禀报。 “奶奶,事关我魏家门楣,孙女实在不好当众说出口。”魏欣琪同老太太请安后,说道。 “老大,你来奶奶身边,悄悄告诉奶奶。”座上的老太太会意,同魏欣琪说道。 见魏欣琪朝老太太走去,老太太附耳听着,也不知魏欣琪说了什么,只见本是心情不错的老太太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握着佛祖串子的手,一下气的握紧。 “娘,您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一旁的魏东见老太太动气,忙行至老太太身边,提老太太轻拍着背,舒气,温声劝说着。 “看你生的好女儿!败坏我魏家名声!”老太太瞪了眼魏东,气道。 “欣琪,怎么回事?”魏东被训斥,心情也不大好,看向魏欣琪,厉声问道。 “爹,事情是这样的…”魏欣琪又重新把事情,悄声告知于魏东,这下魏东也不淡定了。 “来人,去把二小姐、齐夫子,一道请来!”魏东对一旁候着的仆人,吩咐道。 魏欣琪对老太太说,昨夜有人亲眼看到魏书琪与齐夫子在后小凉亭的草丛中野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带来所谓的人证,看起来倒像是铁证如山。 魏欣琪明上是魏家的门楣着想,暗地里却是要除去魏书琪在魏家对她的威胁。这事要传出去,那还得了,魏书琪名声尽毁皆是轻的,叫二姨娘整天跟魏夫人作对。堂堂的相府二小姐与府上夫子背着家族长辈在一起就算了,还胆大包天到那野地里寻欢,被府中仆从撞见,魏家二小姐放荡成性这事传出去,简直丢尽了相府的脸面,难堪。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魏书琪和齐路远便被一同请来老太太院里的正厅,屋里所有伺候的仆从被唤退,只剩下魏氏家人,与一所谓人证,和被传唤来对质的齐路远,门被带上。本来无缘无故被别人泼脏水就够让魏书琪难过的,没想到就连与她一起来的亲娘二姨娘在听闻此事后,也是瞬间变脸,全然不相信她,抬手便被给了她一巴掌,这可是她娘第一次打她,事情还没问出个水落石出,便听到二姨娘骂道:“贱丫头!” 但魏书琪也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错愕不敢相信吧了。让她伤心落泪的是,当她奶奶质问齐路远,有没有此事的时候,如果有,可愿娶魏书琪的时候,让他想清楚,不然就是一死的时候以做威胁,齐路远面不改色说道:“老太太就是让齐路远死,齐路远也绝不会娶二小姐。” 娶魏书琪就相当于变相承认魏欣琪无中生有的指控,就变相承认魏书琪是放荡成性的人,他绝不承认,亦绝不负责这无中生有的事!…他刚刚甚至都没有想到二姨娘会突然起来给二小姐一巴掌,甚至将二小姐推下悬崖,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承认与魏书琪有什么超乎夫子学生的情愫,毁了魏书琪的名声。对魏书琪对他,都好。 场面因为魏书琪的嚎啕大哭,有些混乱。二小姐除了出生的声嚎过两嗓子,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更何况是像今天这般毫无形象,毫无克制的嚎啕大哭。十几年来的委屈,在齐路远那句绝不的话语落下后,一下全部压抑而来,难受的魏书琪几欲崩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0章 结下梁子 守在门外的一仆从看似是依贴身伺候老太太的嬷嬷管家去拦住朝这边走来的黎羽,实际那人是黎羽安插在魏家的眼线,看似拦着,实际将里屋正在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黎羽。 “少爷,没有老太太的命令,您不得…”黎羽已经来到门外,管家嬷嬷见那仆从没能拦住黎羽,在黎羽要推开关着的门时,挡在前头说着。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黎羽仅用一只左手轻一拍去那嬷嬷的手臂处,便见那看起来略壮的嬷嬷被扫开到一旁去。 黎羽并未用蛮力,她本就懂武,用内力不着痕迹打开一人,不是什么难事。黎羽推开了紧闭的门,朝屋里走去。听她带着戏谑的声音说道:“奶奶,昨夜,我与齐夫子一直待在凉亭聊词阙,齐夫子怎么可能与二姐在一起,难不成二姐会遁地术?”本是嚎啕大哭的魏书琪因为黎羽这突然起来的袒护,楞了下,倒忘记了哭泣,在这家,还有人不落井下石的… “三弟,我这可有人证亲眼看见,你可别睁着眼睛,瞎说话。”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魏欣琪站出来,眼眸里带着威逼的意味,看着黎羽警告道。 黎羽权当做没听懂魏欣琪的警告,正欲开口继续说话的时候,便见魏欣琪走到黎羽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你初到佑今,选边站,可别选错了。”说这话的时候,魏欣琪一直面带笑容,黎羽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魏欣琪见黎羽识相的点头,满意的错过黎羽的身边走到魏书琪身边,拿出手帕替魏书琪擦眼泪,还不忘说道:“妹妹,哭着多可怜。不该犯的事,不能犯。”她知道魏书琪善察言观色,这几年要找到魏书琪的错处很难,但这次可是她魏书琪自己送上门的,她不用,岂不辜负了魏书琪的美意。魏欣琪心里阴毒的想着。 魏欣琪的话语刚落,便见小脸蛋上带着泪痕的魏书琪一把推开魏欣琪,骂道:“少在这边假惺惺!你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家妹妹都不放过!” 魏书琪推的力道并不大,魏欣琪却借着魏书琪这一推,顺势摔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委屈的神情,说着:“妹妹,你误会姐姐了。”魏夫人看不过自己的女儿被欺负,走上前来扶起摔坐在地上的魏欣琪,训骂道:“魏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不知检点,不礼待姐姐的女儿!今日本夫人,就待家族长辈好好教训你这个不肖女儿!” 在二姨娘看来,魏书琪昨夜去幽会齐路远的确是被她抓到的,这会魏欣琪又带着人证告到老太太这,这事无疑是坐实了,她不敢求情,甚至要划清界限,很大的原因是害怕被这不肖女儿给连累了。这事若是坐实,传了出去,魏书琪名声尽毁是一事,不能在佑今立足是一事,甚至有可能会被浸猪笼,二姨娘可不想因为一个女儿,而也被轰出魏家。 魏夫人和魏欣琪当着老太太的面,明着暗着的欺负魏书琪,老太太和魏东都没有制止,二姨娘觉得自己去帮魏书琪的忙,不就摆明了和魏家作对吗,更不敢帮。 就在魏夫人的巴掌要打到魏书琪的脸上的时候,魏夫人挥起的手掌,被不知何时来到魏书琪身旁的黎羽紧紧扣住了手腕,不得动弹。只见黎羽眼眸毫无温度的看着魏夫人,看的魏夫人心里发凉,话语却是对座上的老太太说的:“奶奶,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怎么能仅凭一个仆从的片面之词就断定二姐有错?若是那仆从是被收买的,有意要栽赃给二姐又当是如何是好?奶奶,二姐虽不是男子,但毕竟也是您的亲孙女。” 黎羽知道,老太太自打知道二姨娘生的是个女的,就一直对这个二小姐很是不待见,这也是这次为何只听了片面之词就要论断二小姐有罪的原因之一。但,既然这事被她撞见了,她便要管到底。黎羽和魏书琪并不熟悉,但是眼见着这封建礼教就要逼死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子,同身为女子,她无法坐视不管。 魏夫人的手腕被握疼,几欲挣脱开,但却不得法,仍然被紧紧扣在黎羽的手掌之中。比起手腕的疼,魏夫人却觉得此刻这一直与她对视的那双眸,让她觉得畏惧,让她想躲远点。 “三弟,你可想好了?”被护在魏夫人身后的魏欣琪,压低了声音对黎羽危险说道。 黎羽知道魏欣琪在说什么,在来魏家之前,他们便对魏家摸过低,得罪这魏欣琪的,没有几人能安好的。面上笑笑说说,背地里却是绵里藏针。 “你、我,二姐,是一家人。”黎羽松开了扣着魏夫人手腕的手,笑笑的看向魏欣琪道。 魏欣琪轻笑了声说道:“对,我们,是一家人。”话里有话,但实则魏欣琪已记恨上黎羽。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几个围在一起的人,各自退开了去,一同看向老太太。 “南南,你昨夜和齐夫子,都聊了什么?”老太太面上已经缓和,见她亲切问向黎羽。老太太如此问话,便已然有六七分信了黎羽的话,如此明显的偏心眼,让一旁的魏夫人母女,心中更恨,但面上倒也不显,以为乖顺。“奶奶,您还记得昨日大姐送了我一本王羲之的字帖吗?我听闻咱们府上,有远斋堂的夫子,便请来齐夫子一同欣赏,研究这字帖。说起来,这事还是拖了大姐的福,这才让孙儿有幸能结识齐夫子这样的高洁之士。”黎羽走到老太太身边,蹲着替老太太敲腿柔声道。黎羽真不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说到最后,那些陈俗的旧规条例也大多是女人在推崇。“齐夫子,那字帖,你可和南南讨论出所以然?”老太太慈爱的抚摸了下黎羽的头说道。老太太哪是在问字帖,这实际是在问,齐路远昨夜有没有和魏以南在一起。齐路远看了眼正在给老太太敲腿的黎羽,拱手说的很谦逊:“王羲之行笔绝妙,实在让人佩服,承蒙三少爷看得起,齐某才有幸一见。”既然没人愿意听直白的真话,又何苦把无中生有的错过全部怪罪到一个无辜女人身上,魏书琪刚刚那哭法,闻者心碎。 “大胆刁奴,竟敢欺骗大小姐,泼二小姐脏水!”齐路远的话刚说完,便见老太太瞧了眼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魏东一眼,便见魏东看向那所谓证人的奴仆呵斥道。 那奴仆吓的忙跪下,战战兢兢说道:“奴才不敢撒谎,许是奴才看错了,看错了…” 那奴仆下意识的看向,同他吩咐今日演这一出的魏欣琪,见到后者微动了个口型,念叨的是那奴仆刚出生的孩子,以做威胁,奴仆便乖乖不敢供出魏欣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1章 买凶杀人 魏欣琪安排的一场好戏,就这么散场了。那个被魏欣琪喊来当人证的奴仆,污蔑主子本该送去京中奴役所,但因为老太太及魏东认为,此事毕竟事关魏家脸面,觉的不好声张出去,就从轻发落了。那奴仆被仗打五十,轰出了魏家。 魏书琪不清楚魏以南为什么会帮她,但是经过此事,魏书琪对魏以南也亲近了几分。 黎羽在魏家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近十天,此时已是九月初十,一个消息的传来让黎羽颇感意外。今年的雪域首脑会被取消,变成了云老夫人的忌日。 魏以南的面皮做的惟妙惟肖,没有特殊药水根本撕不下来,也让人看不出破绽。 细致的人皮假面的制作极其的复杂,在这五显大陆上可以断定说,没有人听闻过,没有人尝试过,没有人能做出这种东西,这消息太过武断。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谢昀季派莫问混到黎羽身边,假扮倪琴黎羽会没有怀疑,因为这他们这个时代,无人能做出这种东西。 但去过数据流,成为过沈珺安,珺安脸上戴着的特殊工艺,黎羽是知道的,甚至这次的这张面皮做的比当初莫问那种倪琴的假面皮还要来的真实,至少不是莫问那种能轻易找到边缘撕下面皮的半真半假产物,这是黎羽能成功假扮魏以南的重要一步。 在祁国,皇帝为了遏制官商勾结的趋势,祁国皇帝傅衍颁布律法,凡是在朝为官不许经商,凡被发现者,没收财产事小,摘乌纱事大。但正所谓,皇帝有皇帝的张良计,底下的为官者有他们的过墙梯。律法虽颁布有几年,底下仍有朝中重臣将从商产业,转过几个名号,洗脱与自己在朝为官的关系,实则借官权继续经营、扩大从商产业,魏家是其中之一。 黎羽借老太太的福,在老太太的院落居住了约莫十天,避免了与魏宅其他关系的直面较量。第十一天的时候,正好是是魏家门下各个商铺约定好,每月对账的时间。老太太有意要让魏以南慢慢坐上魏家主权的大位,防范落在了魏夫人母系一族手中,今日对账的日子,老太太假意称病,让魏以南代之而去。 因有明文律法在上,魏以南不得坐有魏家马车招摇从正门而出,依老太太的吩咐,魏以南带着两名随从,从后小门而出,坐普通商贾马车离开了魏府。(此魏以南即女主黎羽,后面的内容,除非必要,其他的内容,我就不再多加说明了。) 再说另一头,早已离开了雪域、离开了卞夏、离开了旻朝的云景飞和卞琳二人,卞琳入乡随俗,装扮与寻常汉人女子无一二致,口音尚在慢慢修改之中,名字该为周琳。云景飞为防止被谢昀季的人抓到,去了景字辈,去了云家姓,投靠早年离开云家,落脚祁国佑今的父亲,随父更改姓氏,名唤邵飞。 云延扬自当年被逐出云家之后,落脚祁国佑今,改名邵凌云,在佑今的凰雀街道办起了地下赌场,兼职培养打手寻私斗殴,对外招牌是一间开在深巷里头的药材铺。 自云景飞来投靠他父亲之后,邵凌云便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慢慢的在过渡到云景飞手中。 这条处于凰雀街道的不起眼深巷里,只住着几户人家,和一家开在巷口第二个铺面的简陋药材铺。这铺子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买药材,所以铺子里头的要药材种类及其的少,但是每天仍然有一定的流量来到这间铺子光顾,不为了药材,为了赌博,为了寻求刺激。 而那几户住在这条巷子里的几户人家,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住着的并不是寻常百姓,住着的邵凌云的人,可以说这一整条巷子属于他们邵家的势力本部。 院子里,摆放着一条长条石台,石台上依次摆放着造型不同的景松,云景飞手里拿着剪子,不疾不徐的正在修剪着面前的一盆墨绿色的景松。由远及近,仆从领着一人穿过了外头门面的药材铺,来到邵家主院区,找云景飞。两人被拦停在了庭院门口,由守在门口的两名打手,其中一人来到院里做禀报。“少主子,门外有人自称魏欣琪,让奴传话,说您若不见她一面,定会后悔。要轰走她吗?”奴仆拱手顿了顿禀告道。 “姓魏的?允了。”云景飞把玩着手中剪下的一小节松,轻勾起嘴角说道。 魏欣琪听到了守卫的回话,高傲的微抬起头颅,不屑的扫了眼刚刚拦住她脚步的两人,自己一人踏门进了阳光正好的庭院里,在离云景飞几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想要你们帮我杀一人。”魏欣琪没有任何套话,语气里带着瞧不上,说着。 她贵为丞相之女,荣宠一身,说能让她魏欣琪瞧上的,除了祁国皇帝,没有别人。平日里处于权贵上流之中,还愿意装装温柔大体,这会与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下等人的人们谈交易,便将原本高高在上,暗下刀子的性子展露无疑。 “杀何人?”云景飞并没有因为魏欣琪不气的语气而清闲的态度有所变化,她未将他看在眼里,他亦是如此,只不过表达方式不同,只不过魏欣琪没有踩到他的雷区,云景飞便也无所谓和魏欣琪这种自高自傲的人做一般计较。 见云景飞淡定从容的修剪着手下的景松,语气闲适笑问道。 “魏以南。”好不容易叫魏欣琪等到魏以南走出老太太的庇护之下,她才不放过这个机会除掉魏以南,想跟她魏欣琪抢家产,也不掂量掂量他魏以南几斤几两,魏欣琪如是想着。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小姐。”云景飞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细致的修剪着松枝叶子,暗含意味说道。 “外来子弟,谁知是何方野种。这是定金,还请宗主替本小姐把事办好了。魏以南是今日辰时末出的魏家府门,去往北区的鹤望楼,走的是南定街道。规矩你们都知道,不许暴露雇主的身份,杀他一人就好,别牵扯上魏家。”魏欣琪眼不带眨,说着准备良久的话。 魏欣琪将一袋黄金放在了庭院的石台上,居高临下吩咐着。 “来人,带魏小姐自行去挑选刺,以后这种小事,就不必报到我这。”云景飞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抬眸看向骄傲的魏欣琪,嘴角噙着笑意,同一旁候着的侍人吩咐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云景飞看着魏欣琪,只带着笑意,从始至终语气未改,可当云景飞抬眸正眼瞧着魏欣琪这一刻,却让魏欣琪觉得自己被落了脸面的感觉,反倒被压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2章 舍不得她 魏欣琪走后,仆从进庭院来禀问道:“少主人,今日的商会还是派总管去吗?” “魏家那小子,今天的行程具体说来听听。”云景飞没有回答仆从的话,行至一旁,侍人送了茶与擦手的布巾上来放在云景飞手边,云景飞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 “根据魏小姐刚刚来说的,今日是有两次下手的机会,一是上午巳时,魏以南会到鹤远楼与名下店铺各个掌柜的对账。二是下午申时,会去登先商会,参与佑今商会。听说出行低调,怕被官家的人查出身份,随从只带了两名,和一赶车的马夫。”那回话的仆从以为,云景飞是要安排杀魏以南的事,所以自作聪明的补充了后一句。 云景飞听闻仆从说的后一句,拿起茶盏提着茶盖刮了刮茶沫,轻吹了口气,微挑眉,没点明说什么,顺着仆从所想的意思说道:“去帮魏小姐好好挑两个人,商会我另有安排。”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说什么,来问话的仆从不解的领命下去。他这是冷不丁的被降了职,他已经听明白了云景飞的话,会有人代替他现在手头上负责的事,他被调去了打手那边去。虽然听明白了却也不敢当面反驳云景飞,被降职事小,小命丢了事大。眼前这位主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们在其的带领下,帮内势力逐步在扩大,如何不知。仆从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根本猜不透这少主人到底在想什么。 卞琳睡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庭院,语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声调说道:“你对那个魏家小子有意思?”卞琳是外域族民,有些词句用的不到位,但意思大致不离。卞琳走来,便直接窝在了云景飞的怀里,靠着云景飞的肩头,闭着眼,仿佛又再次睡去一般。动作习惯而自然,完全没有让云景飞有任何惊讶,反而习惯性的怕她坐不稳掉下去,顺手抱着。 “没意思。”云景飞意简言骇,提她顺着披散着的墨发说道。别人也许会以为卞琳睡着了,但云景飞知道她没有。“带我去商会吗?”听闻云景飞说对魏以南没意思,卞琳也懒得继续猜想摸索,直接问道。刚刚那仆从没看明白云景飞的意思,她看明白了,这次的商会,云景飞想自己去。虽然知道云景飞的意思,但卞琳没直接说明。 别看云景飞温顺好说话,实则是死要面子,气死别人。跟云景飞相处久了,卞琳对云景飞的脾性也大致了解,这人当初在旻朝,她三番两次无意识踩了他的雷区,他没爆炸也可以说算是对她够宽容的了,至于对其他人是不是如此,她才不想管。 “不行,大夫前脚说的话,你后脚就忘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云景飞拒绝道。 “大夫说的话,我听不懂。”卞琳闭着的双眸并未睁开,微蹙眉,环手抱着云景飞的腰,拉出她是外域人士的身份,变相抗议说道。 “哦?大夫的话,你听不懂,我的话,你就听得懂了?”云景飞并没有生气,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生闷气的某人,意味说道。他没说明白个所以然,但他知道她听得懂。 时间隔了好一会,两人停止了话题。云景飞坐在石凳子上,抱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卞琳,让人真以为,卞琳睡着了,而云景飞是在哄着她睡着,一旁侯着的侍人们不敢出声,深怕打扰了云景飞怀里哄着的人。云景飞抱着安静的卞琳站了起来,向屋里走去,当卞琳被安稳放到床榻上,云景飞正准备给她盖上薄被的时候,见卞琳睁开惺忪的眼眸,语气示弱的拉着云景飞的手,出声道:“没得商量?”卞琳与云景飞在云延扬的主婚下成了亲,最近,卞琳被号出有喜脉,但是因为前几日卞琳着了凉,大夫建议这几日还是好生静养,云景飞这几日便对她管的稍严些。“等我回来。”云景飞反牵过卞琳的手,替她该好薄被,拒绝说道。 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中。不仅仅是被谢昀季罢权的事,更是卞琳的生命从此与他捆绑到一起的事。讨厌她吗?一开始是很讨厌的,后来,就越来越模糊了。喜欢她吗?刚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后来就越来越清晰了,他和她之间,不需要经历什么生生死死,凄凄惨惨,来考验什么,来确定什么,或者来否定什么。而是,慢慢的,他在模糊之中,感受到一种对卞琳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她,舍不得不要她,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委屈,舍不得有遗憾… 卞琳不想跟云景飞呛声太久,他不开心,她也会不开心,他们之间有一种心情上的默契。甚至于,她有时候觉得云景飞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异性的自己,虽然她不及他聪明,但并不妨碍她这么想。别人需要感同身受才能体会的心情,他们却不用。 卞琳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云景飞在卞琳的额头上轻落下一吻后,出了里屋。 魏以南身边带的两名随从,一个是书童魏良,一个是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嬷嬷,两人各自行走在牵着的马车两旁。这辆小的只能坐得下魏以南一人的马车本是四平八稳的行在人流稀松的街道上,前头出现一群货运工人卖力抬着木箱子,依次横穿过街道挡住了魏以南马车的去路。牵着马车走在前头的赶车夫,回禀了坐在马车里的魏以南,依魏以南的吩咐停下来,等着那些货运的工人路过后,再继续前行走去。 约莫等了有小半刻钟,车夫继续牵着马车继续前行去,人流散开去往车夫方向拥挤而来,视线错杂,艰难行走的马车前轮拌到一个被货运工人们遗忘了的木箱子上,卡住了木轮子。马车突然的不稳让坐在车里的魏以南猝不及防,重心不稳的晃了几晃,差点撞上还没好的右手。 “少爷,您没事吧?”魏良扶着魏以南下了马车,询问道。 “我没事,车夫,这轮子还能走吗?”魏以南行至正在拉扯木轮子的车夫一旁问道。她的眼眸看向了那个卡到车轮子的木箱子上,那箱子看起来像是被人重重摔下,才会破了一面的口子,而那口子里掉落出来的东西却让黎羽心中若有所思。那口子里掉落的东西,是制造兵器时,用来烧,用来打磨兵器的u形铁块。魏以南在想,什么模块的产业才会大量的需要用到u形打铁。佑今并不生产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的出现,一般出现在打造兵器的打铁铺子,或是官家兵器制造所,而眼前这箱子并未盖上官家的印戳,一个足有半个膝盖高,三四掌宽的箱子,装了约莫不下五十的u形打铁,令人生疑。数十个铁块与铁块之间生磁,扣在木轮空隙,倒成了一个天然的环形闭合锁,锁住了轮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3章 魏三少爷 “少爷,您这次的出席,代表的是老太太,不能晚到。”就在黎羽若有所思的时候,随同的老嬷嬷出声提醒道。嬷嬷的话提醒了魏以南,她记得早上出门时,老太太叮咛过,不能迟到,她必须准时在巳时中出现在鹤远楼。 就在魏以南欲开口的时候,过往行人中向他们这边走来两个身着利落汗衫的壮汉,魏良认出了那两个人,对魏以南说道:“少爷,他们准是发现自己少了个箱子回来拿了。” 魏良和车夫蹲在马车的车轮旁,拿开了那些带着磁性制住车轮的打铁,费了些力气将散落的打铁重新装到那个破了口子的木箱子之中。 两个货运工人停在了他们面前,对魏以南拱手行礼道:“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失误,拦住了少爷您的路。”说话的人是个光头,皮肤因为日光的常年照晒呈现古铜色,他说着话,边向魏以南走近,话语礼貌有余,行为举止却让人感觉不舒服,魏以南随着他的走上前,微退后几步,始终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武学里,也考究范围,当攻击距离被封死,在一种出乎预料的情况下,任当事人武功再高强,也无法轻易对对手的攻击做出防备或是躲避。那个说话的人,步步紧逼,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像是一种因为不好意思而表达出的所属个人下意识举动,但在魏以南看来却不是这样,那个随着说话的人来的,并没有站在说话人的一旁,而是站在了她右手边的几步位置,他们是料准了他右手有伤,又准备封锁他的可逃可防范围。 “无碍,箱子已收拾好,尔等带走即可。”魏以南退到第三步的时候,移步换影,竟在那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绕到了那两个人的后背,听她说道。那两个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再看到魏以南一眼,只余下那马车帘子轻微摆动,人已坐进马车里,车夫准备牵马走。 那两个被派来杀魏以南的人,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魏以南速度会那么快,不甘心就这么错过这个时机,两个人各自右手往各自的腰腹摸去,手下握到刀柄时,瞧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魏以南一行,两人眼露凶狠。随身携带的刀还未被抽出来,两人的右手突然的被人从后背按住。 听到身后人,冷嘲了一声,在这时不时来往的车水马龙街道之上,用只能几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携刀杀人,胆子可真大。” 魏以南一行继续往鹤远楼的方向行去,那两个被派来的打手,杀人未遂被在暗中保护魏以南的暗卫,给打了一顿,待那两人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 魏家手下经营的几个商铺里,有何魏夫人关系好的,料定了今日魏以南不会准时出现。就在几个掌柜的等着魏以南的时候,在讨论着,对魏以南的好奇时,其中有人喝着茶,说着风凉话:“我可听说三少爷在来佑今之前,是个小混混,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大任。” “小混混?这怎么可能,三少爷得了秀才,是当时那批学子之中的佼佼者。”本是谈论着正欢的几个人被打断,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 “三少爷是未来的当家人,佟掌柜何处此言。”诽谤未来的当家人,这罪可不轻。老太太早放话出去,今日魏以南全权代替她老人家,这什么意思,他们是心知肚明。 “市井小民难登大雅之堂,就怕今日各位白等一趟。”佟掌柜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 堂内的几位掌柜正聊着,外间有仆从来通禀道:“三少爷,到!” 佟掌柜手中拿着的茶盏不稳的放到手边的方形高茶几上,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其他几位在场的掌柜的,向正堂门口眺望而去,等待着那个传闻中的三少爷的身影。 魏以南逆光的身影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走进堂内,她气度非凡,毫无怯场径直走到堂内正中央空着的主座上,淡定坐下。待她坐下后,听她不疾不徐说道:“各位叔叔伯伯,请坐。” 十来个从祁国各地而来的掌柜们,在她的话语落定之后,都各自坐回原位。掌柜的们扫了眼魏以南带来的两个人,一个书童,眼生的很,他们没见过。那个嬷嬷,他们是认识的,每几季度对账的时候,老太太来的时候,身边总带着个嬷嬷,便是此时站在魏以南身边的这个。这魏家三少爷,这才去了魏家多久,老太太便已经开始放权让三少爷接触魏家核心的东西。老太太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在告诉他们底下这下做事的人们知道,清楚,明白,谁才是魏家未来的继承人。实有不让魏夫人那一派,登先的意思。 在掌柜们坐下后,那个站在魏以南身侧的嬷嬷按往常规矩,依次收取掌柜们各自带来的季度记账册。这里头十来人不乏有浑水摸鱼的,知道今日不是以往精明的老太太来查账,便少漏了几笔,多添了几笔的,想要从中吃回扣。 下午申时的时候,魏以南得代表老太太出席去参加登先商会,这些收上来的季度帐册,魏以南必须在下午申时之前都看完,在离开之时给出应有的奖惩,与回禀。同时,在魏以南看完之前,这些在场的人,不得离开鹤远楼正堂半步,茶点由包办的仆从按时按点的送上来。 往常老太太坐镇的时候,这样的规矩,可以说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有些施压的成分。而面对这个初来乍到的魏以南,未必就有同等的效果了,一半的人以佟掌柜的为首,坐等着看这个,魏夫人私下告诉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魏以南出笑话。 魏良端上来笔墨纸砚与一个小型的纯金算盘,一旁放着一个计时的沙漏,魏以南扫了在座众人一眼,属于他的茶点送上,魏以南并不着急的去看那些收上来的账册,而是拿过倒了茶的茶杯呷了口茶,先润润嗓子。待魏以南放下茶杯后,这才开始让魏良帮她翻开那些收上来的账册,左手提笔有条有理的计算着觉得合不上条的一些账目。午时已过,账目的清算在魏以南手中已近尾声,见魏以南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魏良最后一本帐册合上,魏以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正眼瞧向在座的人们。几个时辰过去,这个魏家新来的小伙子丝毫没有被这些周围的交头接耳的闲言碎语影响到,反而如入无人之境,动作很快,细致过目每笔账目,对有问题的地方进行圈点记录,分毫不乱。“梅林布匹行,梅掌柜是哪位?”魏以南拿起了桌上放着的两螺账册之中那摞有问题的,最顶上的一本,依次开始进行发问。 “回三少爷,老朽是梅林布匹行的掌柜。”那个被点名的,举手出声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4章 点到即止 “册上记录,七月十五号店内进苏南织造绸缎,二十匹,共花去三千两,每匹织造抬升五十两卖出。七月二十号,李员外在店内定下十匹苏南织造,店内盈利两千两。八月七号,剩下的十匹苏南织造,册上记录被城东一规模较大成衣店的林老板买下。梅掌柜,厉害,苏南织造的前景如此看好,梅老板以为这店铺该不该再进大量的苏南织造?”黎羽面带笑意说着。 “三少爷谬赞了,老朽以为可再进此布料。”梅掌柜欢喜应道。 却不想他的话音尚未落完便听到魏以南冷冷的声音说道:“苏南织造,乃独造精品,由炽河一带的苏南世家养护蚕蛹,以真丝而制成,每年出品量不超出五到八匹,近半被皇家垄断。不知道梅掌柜是在哪里进的这二十匹布?”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便觉得好糊弄吗?! “三少爷,这…老朽也不清楚,定是那渠道的货商骗了老朽,老朽是不敢欺瞒当家人的。”那个站起来姿态恭谨的梅掌柜,顿了顿,没有被拆穿的意识,继续填补说道。 梅掌管的话说完,却惹来主座上魏以南的一声轻笑,听她启唇反问后,冷笑讽刺道:“梅掌柜,你不认识真假苏南织造,李员外、林老板也都不认识?作为一家在当地颇具影响力的布匹行的掌柜,你就是靠这张嘴皮子,走到今天的,是吗?真是厉害。” 苏南织造这匹布料,虽然不是时下祁国的流行元素,但因为其精品独造性,销量一直走高不下。能听过苏南织造的,在祁国就那一部分阶层的人,既然能听过,便知道它的独特性,作为买卖商家,除了冤大头,没有一方会在完全对即将要购下的产品毫无了解认知的情况下,便大把甩钱去购买下来。 姓梅的掌柜被魏以南问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以为这乡下来的穷小子不可能听过苏南织造的,哪成想走了一个老太太,来了一个更精明的三少爷。 梅掌柜被点名,魏以南颇有要杀鸡儆猴的意思,那梅掌柜不敢坐下仍然站着,坐着的掌柜们,看着黎羽示意魏良翻开第二本问题帐册,本是看笑话的轻松心态微微被提溜了起来。无法确定的说他们这些剩下还未被点名的就是干净的,但是他们却敢在心里保证做的比梅掌柜干净。虽说情况不容小视,但这不仅仅是老太太对魏以南的考验,也是这些掌柜们对魏以南的认可与否。“点金首饰,钱掌柜是哪位?”黎羽坐在主座上没说话吃着糕点,魏良出声道。 “三少爷,某是点金首饰的钱掌柜。”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起来,禀道。 “魏良,你念。”魏以南扫了眼那个站起来的钱掌柜,面带笑意点了点头,话同魏良道。 “是,少爷。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销售量平平,几乎没有进货,银饰,木饰卖出较多,有少数制造。七月低到八月,旺季,订货、销售、打造的单子增长到原来的三到五倍,玉饰、金饰卖出较多。回少爷,总体,看起来没有问题,盈利不错。”魏良说道。 “钱掌柜,点金首饰这三个月的账可以说做的很好。”魏以南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糕点屑,出声语气温和亲切说道。 “能为魏家效劳,是小的福分。”钱掌柜面带笑意,恭谨说着,心中石头放下。 “钱掌柜,七月中旬到七月低,账册上记录,有两万两银票流出以采购饰品制作的原材料,金银器物五十两金重,玉石珍珠数量过三十,以大单为销售主要,准备旺季。点金首饰经营有十来年,在三年前被我魏家盘下,在当地有口碑,供货来源已成固定,依据现在的市场的差价,与供货让利,五十两金重、三十玉、珠,库内存货,工匠开利,绝没有到两万两的份,我倒是很好奇,钱掌柜的这两万两是具体是花在哪了?虽然,你以工匠技艺在旺季开出高价,想拉回两万两支出差值,填补中空部分,帐面重新记载,以瞒天过海,但不实便是不实,不知钱掌柜这一季度,实际亏损了多少。 我魏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我魏家绝不会养蛀虫。奶奶今天没来,让各位失望了,虽然,奶奶没出现,不代表奶奶会放纵尔等!” 魏以南所说的每一句话,让站着微弓着腰的钱掌柜,脑门上不自觉的冷汗沁出,他的账面已经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了,他自己算过好几遍,都无法算出端倪来,想着这外行的三少爷不知市场状况,今日这从中多拿了的一万两千两定然不会被发现,哪知是这结果。 “少爷,依您之见,如何处理这两位?”被老太太派来观察魏以南做事的嬷嬷,眼睛一转,心思极快的看向魏以南,问禀道。 “既然,今日奶奶将季度对账之事全权交由我处理,我自要还在座的一个理,两位掌柜的且先坐下。这一季度具体亏损了多少,我就不寻根问底了,你们从中拿了多少钱,便如数放回去,报官之事便作罢。两位为魏家做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柜一职,暂且留下。回府后,我会在奶奶面前提二位说说情,由奶奶再做详细定夺,二位觉得如何?”魏以南笑笑说着,最后那一句问话,让那两人听了,点头如捣蒜答应下来,皆道谢三少爷。 “剩下的有问题的账册,我皆在其中做了圈点,就不摊开讲,还请各位把漏了的补上。若有人非要计较是非,我魏以南乐意奉陪。魏良,给各位掌柜发回去。嬷嬷这记录的几张纸由您收着,届时回去后呈交于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佟掌柜总觉得魏以南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对着他讲,但仔细看去,又没有察觉到任何。 嬷嬷恭敬的收好那几张记录的纸,心里点了点头,是对眼前这位少爷的肯定。鸡贼的老太太早已算准了,今日她未到场,势必有人会不安分的要闹点事,老太太吩咐了嬷嬷问魏以南怎么处理的话,早已给了嬷嬷两个答案,一个让老太太不大满意,一个反之。 这位少爷,处理事情来,精明干脆,更重要的是,主次分明,知道如今谁才是真正的当家人,细节之处时不时的彰显魏家声威,老太太声威,没有强烈的抢夺家产的野心让人反感。 老太太话是说,让这个嬷嬷来帮她,说她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对账的事,有个熟悉的人在身旁辅助会比较好,实际是派了个人在她身边盯着她,看她会怎么做罢了。魏以南不是不清楚,他心里明白着,今日这些人虽然有中饱私囊的情况出现,而魏家后院的当家权任然在老太太手中,行差踏错都容易掉了老太太对他的好感,他今日来点到即止才是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5章 佳人赏梅 魏以南一行在鹤远楼歇脚了些时候,因为申时要到登先商会,魏以南他们提前出发。他们前脚刚出发,后脚便有人跟上他们,来人与上午来刺杀魏以南的人是同一批,他们跟上了魏以南的马车,在马车过林道的时候,装作山野土匪的模样,随意拿了块布巾蒙住了半张脸,手中拿着磨的锋利的大刀,向马车突袭而去。 但却不想,马车中坐着的人,像是早已恭候许久,在马车壁被破开的时候,坐在马车里头的男人手持长剑与那赶马的以及随从向他们这边四人交手起来。带头的匪徒看到那个从马车里飞出来的男人,双手灵活完好,这才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几个匪徒意识到被魏以南骗了,先撤离去追真正的魏以南,但是面对的对手并不简单,一下被那几人缠住,不得脱身。另一边,魏以南换了一辆马车,已从另一路离开鹤远楼。 云景飞已出发提前到了佑今城北的登先商会,他站在四楼的露台上,看着那辆由一匹马拉着的单乘车停在登先楼门前,见一位右手固定着木板吊着绷带的瘦弱少年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楼上的云景飞,嘴角勾起一抹探究的笑容,略微的意外魏以南还活着。 登先商会,名义上是为佑今几大商贾每年定时聚上一聚而开办的特定场所,幕后的开办人是云景飞的父亲云延扬所提供的场合及噱头,名义上是聚一聚,实则是祁国佑今附近几大城市商贾拍卖交易的特别场所。 魏以南会来是冲着一件拍品而来,老太太说这不马上就要到祁国皇帝的万寿宴,送给皇帝的礼物怎能是寻常物件,为了让魏东及魏家更得皇帝的心,老太太派人打听到今日的这场拍卖会上,那件拍品有出现,早已投了名帖,让魏以南去登先商会竞拍下拍品。 魏以南一行由楼内的侍从领路上了四楼,几张圆桌上铺就红布,桌面上摆放着写了名字的统一形式立牌,一张圆桌约莫可坐六人,几张圆桌围着一个两层阶梯高的一米长宽的方形台上,台上立着一个行似字母y的展示台,方形台正对过去是一个布景优美的露台,视线透过几个不规则的窗臼看到露台外头的景象,美如一副画。 魏以南刚坐下属于自己的位置时,正好赶上点,时间刚及申时,一阵鼓瑟乐声奏响,本还有几位商贾在露台外欣赏登高风景,随着乐声依次对名入座。 魏以南左手边的位置空着,那人还尚未坐下,隔壁位置上的名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写,魏以南不清楚这到底是没人,还是这人之所以还未出现是另有原因,当然,魏以南也根本不知道他本来的位置并不坐这,而是某人在看到他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产生了好奇,重新安排了位置,将魏以南的位置给调到自己身旁来。 在提醒拍卖会时间到了的乐声快要停止的时候,见那人从露台外姗姗来迟的坐在魏以南身旁那个空着的位置上。来人并不陌生,魏以南看着他,但很快便让好奇与疑惑布满在自己瞧向来人的目光里,她可不想让坐下的云景飞发现她这个假魏以南的端倪。 展出的拍品有六件,其中有两幅是出自名家的画作,其中有一副,是魏以南在等的。拍卖已进行到中场,一件件拍品过去,在场的商只剩下云景飞和魏以南尚没有动静。两幅文人墨的画作被放在了最后,在第四件拍品被人拍下后,这两个坐相邻位置的人,彼此笑笑的看了对方一眼,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明白他们都为了画作而来,火药味在蔓延。 台上展出拍品的人开始在介绍第五件拍品,听那人说道:“第五件,出自已故大师慕容清的仙鹤祝寿图。慕容清身前出名的有八副画作,今日我行有幸得到八品之中的两幅,仙鹤祝寿是八品其一,起拍价一万二银。” 慕容清擅长画就活物,他笔下的活物刻画入微,栩栩如生,跃然于纸上,他闻名于世的八副画作皆为活物,而无花草山水,他在这个领域算做一绝。但是并不是没有个商人都有如此闲情雅致,来赏这些物什,故而到了这幅拍品,场内的竞拍气氛并没有先前活跃。 展出的人介绍完后,一直没说什么的云景飞示意一旁的随从举拍出价,站在台上的介绍人看了眼云景飞的位置,落了下小锤头,说道:“一万六。” 气氛安静了一小会,就在介绍人要再落锤的时候,见到云景飞的隔壁,有人举拍,是跟着魏以南的魏良,听介绍人道:“两万。”云景飞瞧了眼隔壁淡定坐着魏以南,再度举起属于他们的数字牌面,听介绍人道:“两万四!还有要追加的吗?” 介绍人话音未落完便见云景飞的隔壁再度举牌,听介绍人喊道:“两万八!” “三万二!”云景飞对这画是志在必得,并没有就此放弃。 慕容清的画作虽然出名,但是这幅仙鹤祝寿图的最高估值并不超出三万,现在因为云景飞和魏以南两人的竞拍,这幅画作的价值还在持续飙升。两人争了不下五个回合,最终云景飞以四万八的价格拍下慕容清的这幅仙鹤祝寿图。 “最后一件拍品,出自慕容清八品之一的佳人赏梅图,起拍价一万。”魏以南在看到那副画的时候,眉眼间的从容有些碎裂,她不想,原来,老太太叫她过来拍下慕容清八品之一唯一的一副肖像画,是这幅。旁人也许认不出,这画上的女子是谁,但她知道… 那副画是,七年前,前世的她还没被害死,傅衍还不是皇帝,是祁国丞相的时候,傅衍请了慕容清来给她画的一副雪中赏梅像。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傅衍陪她外出赏梅花,一旁有傅衍提前安排的慕容清在为她作画,她记得几天后拿到那副画,只觉得,这人画的真好,像极了她,不仅仅是形似,更是神似。 云景飞本有心要与魏以南过不去,但是因为错估的原因,让魏以南以低价轻松竞拍下她此次来真正所为的拍品。云景飞看到魏以南拿到画作时,满意的微笑,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估,但并未动气,云景飞对魏以南多了一分探寻的意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6章 相谈甚欢 “魏兄弟,请等一等。”拍卖会散场,相聚到一起的商聚到一起吃饭,相谈往来业务,魏以南不敢兴趣,带着随从下楼欲离开,身后有人唤住了她。氛围有些熟悉,有些似是而非,当时也是云景飞唤住她,那时她是琉璃。这次亦是云景飞唤住她,这次她是魏以南。 魏以南同云景飞微拱手算是回礼,并没有说话,而是略带疑惑看着云景飞。 “在下邵飞,想请魏兄弟吃个饭,不知魏兄弟可否赏光。”云景飞气度大度,并没有因为刚刚被抬高了价格的画作而有什么怨恨,对魏以南笑笑说道。 “邵兄,请。”魏以南顿了顿,打量着云景飞面上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点头示意。 傍晚时分,云景飞在登先楼的二楼宴请魏以南,当菜色基本上齐的时候,两人倒也没说太多套话,动筷悠悠吃起,算是垫了点食物填饱肚子。 “魏兄弟,初到佑今,可还适应?”听云景飞不经意的谈起。 魏以南听到云景飞这问话,并没有太过讶异云景飞是怎么知道的,气回复道:“多谢邵兄关心,以南一切都好。”云景飞是个喜好结交五湖四海之交的人,尤其对那些不蠢的人,很感兴趣,虽然不清楚云景飞喜好的点到底在哪,但从魏以南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登先楼,从魏以南迂回路线的以低价竞拍下真正想要的画作时,此人已吸引了云景飞的兴趣。 “魏兄弟,你可也是喜爱慕容清的画作?”云景飞好奇问道。 “受人之托,喜爱之情恐不及邵兄。”两人轻碰了下酒杯,饮下,听魏以南说道。 “不瞒魏兄弟,在下对慕容清的画作倒是颇为喜欢,栩栩如生,越看越喜。慕容清的八品,加上今日拍下的仙鹤祝寿图,与家中收藏的正好凑齐七副。”云景飞爽朗笑说道。 “这幅佳人赏梅图…多谢邵兄成全。”魏以南话说一半,已然明白,这幅画全为云景飞成全,这才被他轻松拍下。早有密报,魏以南知道这登先楼背后的所属人姓邵,听闻今日的拍卖邵家少主人会出现在这会场场,当见到邵飞便是云景飞的时候,魏以南心中颇意外。 在邵家的地盘上,若今日云景飞非要与他较个高下,凑齐慕容清的八品,那她回去怕也不好对老太太交差,邵飞放了一副画,算是变相卖了他一个人情。 闲聊了几句,魏以南这才明白,当两方没有了利害关系,未必不可成为朋友。当时,云景飞是谢昀季的敌人,便不知不觉的也成了当时站在谢昀季那边的她的敌人,倒从未观的去了解曾经是敌人的人。今日闲话一述,才感觉云景飞也并非只有目的侵略,令人反感的感觉。 云景飞笑笑也并没有去思考去介意这魏以南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事情,闲谈之中对这个魏以南观感不错,只觉今日没有白来一趟,那副画没有白散去。 “魏兄弟,可听过云家雪域?”相谈甚欢,听云景飞笑问道。 “听是听过的,独立于国家之外的医药大世家,闻名于外。”魏以南夹了菜细嚼慢咽后说道。 “这几日,在下打算去一趟雪域,不知魏兄弟有意同往否?”云景飞想起近日得到的消息,云家祖母仙逝,七日服丧,他有意回去一趟。 “门阀大家,规矩繁杂,还望邵兄待以南回家禀明后再与回复。”魏以南拱手略是抱歉道。 “无碍,魏兄弟若想一同前往,这两日于消息到登先楼便可。”云景飞罢了罢手,笑谈道。 朋友之间,无需太多的目的性,志同便道合,轻松相聚,这亦是云景飞。 回到魏家,嬷嬷将今日魏以南在外的表现悄悄如数告诉于魏老太太,老太太甚是高兴,拉着魏以南的手,一同坐在相连的两个主座上。座上老太太打开了今日魏以南拍下的那副佳人赏梅图,很是高兴,脸上笑出褶子,看着那副画,看着这办事得力的孙子,老太太越看越喜。 “奶奶,为何要拍下这幅画?”魏以南不解的出声问道。 “南南,你来看,这写来什么。”老太太拉着魏以南的手,放到那画上的题字处,说道。 那题字处,借的是宋代辛弃疾的词,上面写道“雪里温柔,水边明秀,不借春功力。”以赠爱妻,傅衍字。上面盖的傅衍的落拓。 魏以南看着这题字,想起当年傅衍的种种欺骗与利用,心中直觉得是在下六月飞雪,害死前世的她,是他傅衍,如今时过境迁,又何必惺惺作态! “奶奶是想拿皇上曾经提过笔的这幅字画,在万寿节献上?”魏以南不该语气,乖顺问道。 “听你爹爹说,听闻皇上近来总梦到已逝的元皇后,我们这次四下开始在探寻这幅画作。南南有所不知,当年皇上与元皇后恩爱非常,六年后,元皇后得病去世,皇上更是消沉许久。倒不想那南璃国,为了侵略我祁国,搬弄是非,还说皇上是判国之臣,轰动一时。南南,这话,奶奶于你说说便做罢,待他日见得皇上,可要小心说话。”老太太叙述说道,老太太在想,皇上自元皇后黎羽故去后,再未立后,会不会是多半还在思念着元皇后。 “孙儿谨遵奶奶的嘱咐,奶奶,今日遇到登先楼的少主人邵飞,邵兄约孙儿一同去雪域云家,奶奶以为如何?”魏以南心中冷嗤了声傅衍的不是,没再继续停在这个话题上,想起今日云景飞的邀请,诚恳禀问老太太道。 “雪域云家…南南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南南,奶奶听闻,这次雪域云祖母七日祭期,皇上也会去,你届时去了,遇到皇上,可要好好表现。”老太太想起皇家传来的消息,收起了那副佳人赏梅图,拉过魏以南的手,拍了拍叮咛说道。 “全听奶奶的,孙儿定不辜负奶奶的栽培。”魏以南郑重其事应下。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想过傅衍会去,她也没有很想去,去不去对她而言都可以。留在魏家有事要处理,去雪域,那她便当做外出几天散心,魏以南心中如是想着。 “奶奶,孙儿给您洗脚。”魏以南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吩咐了侍从去打盆洗脚水过来,亲自为老太太洗脚,听她说道。扶着老太太睡下后,魏以南这才离开了主卧,同守在外头的魏良一同回自己屋去,提笔书写对下的交代。 另一头,在家中等了一天的魏欣琪在得知魏以南平安无事回来后的事,气的将仆从送上来的晚膳扫落一地,屋里响起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当即便派人去找云景飞算账,却没想被人轰出门,定金也被扔回,对方闭门不见,魏欣琪狼狈不已,有气无处发。 一旁的丫鬟去劝魏欣琪,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不想,反挨了魏欣琪一巴掌。“贱人!” 听魏欣琪透过丫鬟,骂着老太太,又甩下一响亮巴掌在丫鬟脸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7章 爱屋及乌 隔天中午云景飞收到魏以南送去登先楼的回复,他们约定在下午从佑今出发前往雪域。魏家上下老少在老太太的带领下一行相送魏以南到相府门口,魏欣琪挽着老太太的手,撒娇说着:“奶奶,欣琪担心下人们照顾不好三弟,要不让欣琪随同?” “下人们照顾不好三弟,养尊处优的大姐就能照顾好三弟了?”一旁的魏书琪讽刺说道。 老太太睨了魏欣琪一眼,没回复什么,而是把被魏欣琪挽着的手抽出,向魏以南走去。老太太在魏以南临出发前叮咛道:“南南,奶奶舍不得你。” “奶奶,放心。”魏以南心中对老太太委实没有太多的好感,如果当日不是魏以南的出现,魏书琪少不得要受到无妄之灾的牵拖。是男是女,真有这么重要吗?一个想着如何卖女求荣,一个重男轻女,封建顽固,这就是魏家的两位主人。 魏府的马车渐渐驶远,魏府被远远抛在后头。从祁国佑今去雪域,在距离祁国地处的位置占优势,云景飞魏以南各乘坐一辆马车,轻简出发,不出两日,只要过了两江,他们便能到达雪域。云景飞本不想带卞琳一同前往,想让她在家安心养着,但耐不过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带着她一起去雪域。 云景飞心中从未放下对战谢昀季的心思,从未放下要雪域地界他曾经拥有那部分属于他的,他不贪心,他只想要回他该有的那部分,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目前佑今的一切对于他而言更像是在韬光养晦。谈及卞琳,也许云景飞尚未察觉,他在心里已经把同卞琳一起生活居住的地方,称之为家。就是当年的雪域云家,云景飞都从未把云家归为他的家。 当年他的父亲云延扬抛家弃子,判逃雪域,恨,来不及恨,要面对的族人的排挤,是如何生存下去。他知道他姐姐为什么讨厌小九,他更知道如果不依附小九,他们姐弟两在云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他从小对小九的兄妹之情,虽一开始不是真心,但在见到云景雪刚出生时的那双眸子,他忘记了部分阴谋诡谲,他是打从心底里的喜欢那份纯粹。 对云景雪好,是因为那双眸子,慢慢的去靠近卞琳,是因为她身上的纯粹,与他心相知,这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阴谋阳谋之中,受尽排挤的云景飞而言,显得太难得… 他父亲是庶出,并非云祖母的亲生儿子,云祖母对他们姐弟从小就没有太多的喜欢,对他们冷冷淡淡,更像是路边的野狗。谁能想象,堂堂前任云家主,少时过的这般生活状态。这次云祖母的去世,他并非是想回去吊唁,而是要回去救他的姐姐。 得到消息,云祖母之所以会死,是云安洛动的手,如今云安洛被收押起来,已定好在九月十五那天,要被秘密处决。他们是亲姐弟,云景飞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从小相依为命呢。云景飞一切从简出发,便是为了可以快些到达雪域云家。 云景飞去雪域是为了云安洛的事,他邀请魏以南,比起以往对人对事强烈的目标性,这次有真性情的存在,但另小部分是为了让他此行的目的性,不会太过强烈,而打草惊蛇。 因为生存,因为环境,不是所有人,都能只拥有并保持着纯粹的一种本心色彩,更多的,是或多或少的参杂着些小想法,些其他色彩的存在,若大意不坏,亦可归为是好意的,云景飞和魏以南属于这一类。而卞琳和云景雪属于那部分少数的存在,恰好是云景飞心中希冀并喜欢的存在。感情之事,涉及颇广,涵盖亲情、友情、爱情,在不触及他心中道德原则的情况下,一进一退,求同存异,不去太过计较,反而更容易得到幸福,这是云景飞的理解。 卞琳和云景飞的在一起有些奉子成婚的意思,这在卞琳心里留下了一个疑惑,又碰上了孕妇心里总是比较多思,卞琳的情绪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卞琳脾气不能算好,自她怀孕之后,这脾气不好的略见涨。许是缘分,她脾气不好,云景飞脾气温和,倒也中和了。 云景飞至今为止都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卞琳要问他那么多遍,他爱她吗?这答案说多了,都快成为直接习惯了。第一次被卞琳问爱她,还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后来,“我爱你”简直是不过脑,就直接的回复于卞琳,而且还不能是敷衍的态度。如果回答的敷衍了,卞琳指定要说,他在忽悠她,这让云景飞觉得头大。他娘子,就这样,习惯就好。无形之中,渐渐相似,彼此同化,那个总是目的性很强的云景飞身上倒也多了分纯粹。 卞琳与云景飞坐同意马车,怀孕了的卞琳很是嗜睡,哪怕云景飞再想把马车赶的再快,因为带上卞琳的关系,也快不去哪,大部分路段皆为水路,倒也省去了路途颠簸给卞琳带来的不适。卞琳快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问了云景飞一个问题,听她问道:“云生,你是因为孩子才娶的我,还是因为喜欢才娶的我…如果,我没有孩子了,你还会爱我吗?”云生,是卞琳对云景飞的昵称。处于多思阶段的卞琳问着云景飞,说了前半句,顿了顿后半句,她心中又不经意的把答案往消极的反面想去。 “可听过爱屋及乌?”云景飞并没有直接回答于卞琳,而是反问道。他抛出的一个问题,瞬间便把不经意间陷入消极情绪的卞琳给带出来。云景飞说着,顺手替卞琳拢了拢盖在卞琳身上的披风,一个下意识的细微照顾,一个不自觉的更靠近。 “听过。”闭着眼眸快睡去的卞琳,轻应了声。 “没有你,就没有他。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本无形的个体,而去爱有形的你?”云景飞的话语很冷静的阐明心中的想法,他不否认这世间,存在有人是因为孩子,而想去对某个人负责,但这跟他云景飞有什么关系?云景飞身上有他的柔和,也有他的狠决,现实生活中出现的大多数情况并能等同代替他,如果他不喜欢卞琳,别说卞琳有孩子能如何了,他能以任何一种形式,让那个孩子消失,甚至于利用完卞琳出了溯王府,直接过河拆桥。 云景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卞琳是知道的,但处于一个特殊阶段的卞琳,不安全感太过强烈,下意识的需要云景飞更多的呵护。不成想,最不被看好的那一对,反倒成了最幸福的那一对。 卞琳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复,环抱着云景飞的手臂微微收紧,安心睡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8章 造化弄人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旧历九月十一,渡过两江到达雪域地界,已是九月十三的事… 乾行修是他真身的名字,而并非他在这五显大陆上托生之人的名字,他的真实身份是五显大陆上国都北墨的六皇子,秦墨。出生的时候,他是秦墨,当真身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入境域封存的一丝念想亦渐渐解开,随同着真身记忆的解开,秦墨二十那年,一头黑发一夜之间成了一头银丝。他离开了国都北墨,抛弃了亲王爵位,以乾行修之名,去寻找唐倾羽。 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他来晚了,唐倾羽托生的那抹魂魄,成了冰凉的坟墓… 什么叫造化弄人,非唐倾羽和乾行修莫属,我来了,你走了。等到了,失去了。就像他们那前七世,无论换成哪一种方式去相遇,去在一起,去守护,没有一次能一起好好的走到最后,这缘里参了劫,神都解化不开,怀疑是从天地分离起,便被下了降头。 那场让他们分离的车祸,被护着的黎羽,骨折了右手,乾行修命悬一线,连连昏睡了几日,待苏醒过来的时候,那头银丝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墨发,五显大陆再无乾行修,只剩下一个失去真身记忆的秦墨。 “六哥,老八那厮定然是害怕你重新回到国都,这才安排了人去撞你的马车。”秦十一走在秦墨身旁,吃着手里刚买来的热乎烧饼,说着。 北墨在收到雪域云祖母仙逝的消息,便安排了秦十一和秦墨一起去雪域,表示对云家人的慰问。毕竟是独立于几大国都之外的最大世家力量,雪域家主的祖母去世,几个大国,不免会派人去慰问。祁国的傅衍会亲自来,与其说他是来吊唁的,不如说他是来雪域,希望可以再见到当时在雪域遇到的那个倾羽姑娘。近来他总是做梦梦到与已故的黎羽,曾经相处的时光,很是怀念,而那位倾羽姑娘给他的感觉,很像他梦里常梦到的人。 “我除了一个王爷的爵位,两袖清风,什么也没有,他害我做甚?”秦墨反问道。 “因为他想当…储君,他不害六哥害谁?”秦十一话说到一半,考虑到他们现在行走的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压低了后半句的声音,但足以让秦墨听到。 秦墨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天呈祥瑞,一群喜鹊绕着他母妃所在的宫殿之上绕了六圈,这异像是北墨皇帝从未见过的,当见到那个出生的秦墨,北墨皇帝看着就特别喜爱,那孩子的眉眼间,皆透漏着一种温润,让人见了便心情平和。 皇帝越出秦墨这一代的辈分,为这个孩子取名,秦墨,取意,墨色温纯,柔润于石。因为大小皇帝便对秦墨的不同,让朝野上下,后宫妃嫔,皇室子弟,都认为,北墨皇帝有意要把北墨的储君之位交给秦墨这个孩子。 秦墨这孩子体弱多病,打小只爱读书,不喜欢舞刀弄枪,随着岁月的增添,书生倦气越发浓厚,北墨是马上打下的江山,皇帝再喜欢秦墨,看着这样一个秦墨,也实在觉得这孩子不适合帝位,看其他的孩子,又没有到那种想立储君的份上,故而北墨迟迟未立储君。 更让皇帝操心的是,这孩子在二十岁那年,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间,一头墨发成了一头银丝,不辞而别的离开了北墨,在离开之前,更甚至将从前皇帝对他的所有封赏,都散了出去,发放给了北墨这个国家更需要帮助的人们,这下皇帝更认为秦墨这孩子不适合继承帝位。这孩子太善良了,善良到一种无我的境地,说这孩子是佛陀转世,他都信! “十一,没有证据的事,不该提前断定。”秦墨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淡淡说道。 秦墨和秦十一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两孩子性格完全不同,一个是大善人,一个大商人。商人之中又分门别派,儒商跟秦十一可没有什么关系,秦十一奉承,“无奸不商”,在保证一个该有的底线情况下,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钱财,才会是秦十一考虑的。 然而就是这么两个毫无相似点的人,成了兄弟,而秦十一的张狂也只有秦墨能震住。具体什么概念,大概是,奉承无奸不商、本毫无底线的秦十一,慢慢的设立让他自己不能逾越的标准与底线,“无奸不商”,也该有个程度! “等我抓到证据,定要老八好看。”秦十一把秦墨的交代记在了心里,似是立誓说道。 另一头,来到雪域主城区落脚的云景飞一行,来到一家栈门前,走下马车。 魏以南刚下马车便在不远处看到秦十一的身影,目光稍迟缓了一瞬,便赶紧错开而去,她没想到会在雪域遇到秦十一。秦十一和秦墨正在走在路上,感觉到刚刚有一抹探寻的目光在瞧着自己,向魏以南刚刚所在的方向瞧去,哪里还见得到人。 “十一,怎么了?”被秦十一挡去大半身影、面庞的秦墨,看着秦十一停下脚步,询问道。 “没事,六哥,我们走吧。”秦十一笑笑同秦墨说道,两人走远。 魏以南哪里会知道,她日思夜想愧疚的人,刚刚就在那几步之远的距离。是不是只要在停留一会,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可是见到了又能如何,她能认出他是他吗?无人能解答。 魏以南随同云景飞一行走入栈,随行的侍从正在柜台处同掌柜的登记入住手续,魏以南四下看去,却在见到堂内一个正喝茶和尚的时候,楞住了。若她没看错的话,那人就是陌尚尘。 陌尚尘似乎察觉到那一直在打量他的目光,他回眸瞧去,与魏以南四目相对。 “施主,我们是不是认识?”许是感觉太过熟悉,陌尚尘向魏以南走来,十指合手礼节道。 魏以南话在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讲。她心里冲澈着太多的疑惑,陌尚尘不是和云景雪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会去出家,成了和尚?她想问,但又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便作罢了。 “师傅长的太像在下一个故人,在下认错了,打扰师傅用茶,抱歉。”魏以南十指合手回以同样的礼节,从容微笑恢复于面容上,故作平静说道。 “无碍。”陌尚尘微微点头,同小二结账后,出了栈。 云景飞安妥了卞琳在卧榻休息之后,下楼来寻魏以南,见魏以南的目光一直看着栈敞开的大门,打趣道:“哪家的姑娘,让魏兄弟走不开眼?” “邵兄,说笑了。”魏以南回过神来,罢了罢手,不好意思的说着,同云景飞向堂内走去。两人寻了一个空桌坐下,小二立即给两人上茶,问道:“两位官,本店今日特色小菜是干牛肉丁炒板栗,要不要来一碟?”云景飞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魏以南,见魏以南不是很感兴趣,便对小二说道:“若有需要,再唤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49章 相思难放 那一世陆启轩与卓文萱同生死,奈何桥畔,万千往生灵魂,在那记忆还没消失之前,那个两个被灵魂冲散的人,不住的往回走,往回走… “你在哪?你在哪…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在这,陆启轩…”流血不流泪的大将军卓文萱,狼狈摔倒在地上,任过往灵魂踩踏,蜷缩其中,喃喃自语。疼痛遍布在灵魂之上,她却毫无感觉,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卓文萱护住,替她挡去那过往灵魂的踩踏,牵着她,顺着招魂铃引,向前走。 卓文萱抬眸看去,话语哽咽在喉头,看着陆启轩的侧颜,说不出话来,被牵着的手,反牵紧。两个并肩行走的人,无声的在诉说着,这辈子,勿相忘。下辈子,再相见。 过了奈何桥畔便到黄泉地界,他们将随同鬼差的引魂灵,去往黄泉孟婆府。 “你们确定?”孟婆看着那两碗被推回来的孟婆汤,微挑眉问道。 “不喝。”那两个人就坐在孟婆的对面,异口同声说道。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孟婆都没有看到他们放开彼此牵着的手,少有人能在穿过了黄泉狠厉风沙的吹刮,还护着另一人。 “不管你们前尘经历过什么爱恨情仇,只要喝了这孟婆汤,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没有了记忆,就没有了心疼,这是美事,你们,再考虑考虑。”孟婆声音带着蛊惑,说道。 “该怎么做,我们才能不忘记彼此,再相见。”两人又是异口同声,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执拗,孟婆不知,心中只觉得,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待我查查。”孟婆右手轻一扫,本是空无一物的空气里多出了一份卷案。 “嗯……找到了!往生魂,不喝孟婆汤之魂,需花一世之缘,耗百年之上,至冥府任鬼差,任期结束之时,一同前往十八层炼狱,若能出生门者,两魂刻下相似落印,化一曼珠沙华,还尔等一份再相见。你们可想好了,入十八层炼狱,几无可归。”孟婆后一句警示说道。 孟婆的话音还环绕与孟婆府中,只见坐在孟婆对面的陆启轩和卓文萱,同时端起各自的那碗孟婆汤,一滴不剩的倒在了地上,空碗被放于桌上,他们签下一份归属契约。 这事,阿莫知道,而他们在成为不归神那一世开始,却被抹去了独属记忆,与天命抗衡,哪有轻易之说。岁月几多流逝,孟婆没骗他们,还了他们一份再相见,而相守只能靠他们自己。心尖的归属烙印,让乾行修才初次见到唐倾羽,便分了一抹心魄在她身上。他可曾想过,若那人有心害他,他分出去的那抹心魄便足以致他于死地。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信任,是怎样的一种执念,是怎样的一种缱绻相思… 和云景飞两口子一同用过晚膳,魏以南带着魏良,一同出了栈,出去散心。 云家主的祖母仙逝,雪域上下举城为云祖母服丧七日,街道上不得张挂一丝华彩,夜间营业行当不得超过子时,街道气氛低迷,实在没什么可逛。但对于魏以南而言,眼前的无一华彩,却与失去乾行修以来,黯然失色的心境一般模样,两相重合而上,多了一分无需假装快乐的轻松。魏良陪同在魏以南身边,觉得今日的魏以南有些不同,他能感受到魏以南周身淡淡的悲伤气息,魏以南没说话,他也不敢去多问什么,便这么安静走着。 戌时的街头,城中外出活动的百姓倒不算少,熙熙攘攘,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声音如了魏以南的愿,淹没她心里的情不知所起,淹没心里无名的乱如麻… 哪怕是到了这个点,城中仍然有许多百姓带着香油纸钱去往主城区中最大的寺庙云安寺,为了云祖母上香。魏以南想着,既然来了趟雪域,又奉云祖母的祭祀之期,便在路上让魏良买了香油纸钱,往闹市中的静区,云安寺而去。 云安寺是雪域云家的家寺,寺内整个大的整体为两块,一区为外,供平民百姓日常过来上香拜祭,一区为内,只有云家主的族人,及来访的贵可入内,并落榻厢房。 “六哥,雪域的琴是出名,但琴师亦出名,我们干脆请一个回北墨好了,干嘛亲自买下一把琴?带着,多累赘。”秦十一和秦墨从外间走来,秦十一抱着秦墨刚在一琴行里挑的一把古琴,说道。“给我吧。”秦墨欲接过秦十一手里抢着要拿的古琴,温和说着。 他们两在一起,很多时候,都不喜欢带随从,这会出门便只他二人。 “不成!母妃说了,若是六哥再有个散失,就要与我算总账了。”秦十一错开了秦墨过来抱琴的双手,义正言辞拒绝道。想当年,秦墨一头墨发一夜之间变成了银丝,最后不辞而别,便是和他待在一起,见的最后一面。秦墨这一不辞而别便是四年之久,若不是时不时有家书寄回,秦十一不仅逃不过他们母妃的问责,更逃不过他们父皇的降罪。秦墨当年的不辞而别,简直给秦十一落下了杯弓蛇影的印象。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母妃怎会怪你。这琴,你拿了一路,我来吧。”秦墨接过了秦十一抱在怀里的古琴,嘴角勾起一抹柔和浅笑,说道。 两人代表的北墨来雪域吊唁,这次的落脚便被安排在云安寺的后厢房区,路过前殿供尊殿,正欲抬步进殿内上香的魏以南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动,尽管觉得不可能,但动作比大脑快,已忙向那适才听到的声音处追去。 “公子,你去哪?”魏良不解,欲跟随魏以南的脚步而去,但人流一冲,她找不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魏良找不到他家公子。 魏以南并不知道云安寺的规矩,追寻着声音,追寻着熟悉的身影,在要去往云安寺內区的时候,被守在寺内一门口的守卫拦下。双方都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得魏以南身后有声音传来,听那声音问道:“施主,可是你的香囊掉了。” 魏以南往回看去,见到身穿素跑袈裟的陌尚尘手中拿着一个浅蓝绣纹的香囊,朝她走来。魏以南摸了摸自己这会空空的腰间,接过了陌尚尘递来的香囊。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师傅。” “施主不必气,无尘举手之劳。适才见施主在人海中奔忙追寻,可是遇到了真正的故人?”陌尚尘想起白日里他们的相遇,魏以南对他说的故人一事,遂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0 陌尚尘问着,魏以南心里亦问着自己,自嘲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失落道:“故人已逝,是我看花了眼。”陌尚尘出了家,成了云安寺的无尘师傅,从前的许多性子似乎都收敛了起来,魏以南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变化如此之大,就像换成另一个人。 “施主,可愿陪贫僧喝杯茶。”陌尚尘看着对面人隐隐的失落在周身盘旋,他想起了那似曾相识的曾经,不愿她一人忧伤,出声说道。 魏以南答应了陌尚尘的邀请,往另一道行去云安寺内区。 陌尚尘的厢房与其他寺内弟子区分开,只因他身份特殊,由主持师傅安排居住在曲水流觞处,厢房位置地势较高,需爬过寺内林区石阶,方可到达那独一落的小院。 小院的主卧内摆放了几处靑竹枝,置了水,养于瓶中,没有如寺内那或浓或淡的香火气息,这里的空气更让人觉得干净,舒畅。魏以南盘腿坐于蒲团上,陌尚尘净手正欲过洗茶盏,只听闻门外的房门声敲响,还不待陌尚尘起身去见是何人,门外的人已推开半掩着的竹门来到竹屋里。魏以南见到那来人,微低垂眼眸,不想熟悉的神采过度暴露于外。 来人不是旁人,便是云家的大小姐,云景雪。云景雪直接无视了竹屋里陌尚尘邀请的人,眉眼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看着站起身来朝她行礼,如陌生人的陌尚尘。 “这是喜帖,我希望你来。”云景雪拿出了她与百里慕容的喜帖,学着陌尚尘故作冷淡说道。 她拿着喜帖的手,就悬在半空中,陌尚尘低眸敛去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碎,接过喜帖,语带笑容说道:“大小姐的喜日,贫僧定去恭贺。”她要他去,他有资格说不吗?!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空气悬置良久,云景雪愤怒质问道。 陌尚尘心微微定下,手指拿着的喜帖,不自觉的捏紧,仿佛要将那东西撕碎,但他强忍住了心中的愤怒,抬眸平静的看着云景雪。听他冷淡疏离出声道:“不知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生气?他凭什么身份说不! 云景雪泪眼朦胧,瞧着他,抬手便给了陌尚尘一个巴掌,听她斥道:“你和那些逼位的人有什么两样!是我瞎,看错你!是我蠢,错信你!” 耳光打在陌尚尘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但陌尚尘除了面无表情,除了平静,别无其他情绪。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听陌尚尘淡淡说道,只有魏以南此刻这个局外人看到陌尚尘手中拿着的那张扎眼的红色喜帖,出现了越来越大的变形,说下一秒那喜帖会裂开,也极有可能。既然放手了,又何必在意。忘不掉,又能如何。 也许正如主持方丈所说,难是难,但总会过,不是? “呵,陌尚尘你不是想我活着吗?”只见云景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渐渐往后退去,说着让人摸不着边的话离开了竹屋。云景雪平生最讨厌三件事,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今天竟与陌尚尘走到这种地步。 云景雪说的奇怪的话,云景雪消失在竹屋门口的身影,让从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陌尚尘眉头深深皱起,转身匆匆对魏以南说声抱歉,便赶紧追了出去。他为什么出家,他为什么放手,都只是希望她好好的,希望谢昀季能对她手下留情,别逼云景雪上绝境,而倘若逼云景雪走到最后一步的人,是他自己,此生再无法原谅他自己。 魏以南茶没喝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竹屋,她离开之前吹灭竹屋里点亮的烛火,带着栅栏门,借着挂于高空上的明月,本想下山,听到一缕动人心的琴声从山上传来,魏以南转了脚步,往山上继续行去。云安寺虽处于闹市之中,但背靠着一座相连着偌大的云家后山,说是寺院,倒不如说是云家的祠堂,云家的秘密裁决所。 悠悠琴声从秦墨的指甲传出,一旁本是听琴的秦十一感受到夜里温度在下降,同秦墨说了声便往这山上通向他们居住区比较近的小道下山而去,想去给秦墨取件披风。多年未见他六哥,倒忘了他六哥曾是这五显大陆最好的琴师,难得能听到秦墨再弹一曲,秦十一并不想阻拦。 魏以南听着琴声,感受着内心的悠闲,行至半路却见远处道上有几个黑影手提长剑押着一个带着手燎脚铐的女人往山上走去,见那群人来势汹汹,魏以南见势躲于一旁的丛影之中。刚刚走山路主道的时候,听陌尚尘说,没有特别的允许,外人进不得云安寺内区。这群人,明目张胆带着兵器从另一路走来,只能说并非是普通百姓,而这座山也显得越发神秘,似乎隐匿了些被设了机关的秘密道路。除了势必会路过陌尚尘居住竹屋的主道,也许还有些连着其他内区的小道,让被云家请来的人可上山观赏风景。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那群从可移动的机关假山而来的人所走的路。 “怀安大人,主子什么时候来?”听得那群人之中,有人出声询问道。 “收到瑟必的传书,主子已经秘密在来的路上。”怀安瞧了眼那询问的人,冷声说道。 那群黑衣人的对话,让躲在丛影之中的魏以南,眉毛微挑,眸光趋寒,捻步悄声跟上。 “怀安大人,有人在山上弹琴,会不会是云景飞的人?!”魏以南悄悄跟着那群人往山上走去,那群人听的琴声越发清晰,其中有人猜测说道。 怀安示意一行数十人停下脚步,只瞧怀安点了同行的其中两人,让他们先上山探明山上的情况。留下的一行人,带着被点了哑穴的云安络,躲在树木的黑影里等着。 不过一小会,那两个先前被怀安派出的人,其中一个跑回来,说道:“怀安大人,是一个普通书生,已经被我们制服了。”怀安点了点头,这才继续押着云安络往山上走去。 “怀安大人,这人怎么办?”躲在一旁与怀安他们还保持了一段距离的魏以南,见到他们其中一人手指着那个被打晕昏倒在地上的人影,出声问道。 “把他扔下吃人崖,这是云家内部的事,不可外泄。”怀安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吩咐道。 下手服从命令,其中两人抬着昏迷的秦墨,扔到山崖下,连同那把秦墨新得琴一起扔下崖。 魏以南隐约听到他们说吃人崖,对这云安寺的疑惑更深。怀安为什么会从秘密机关走出来,又为什么押着云安络,云景飞这次回来难道是为了云安络?身体健朗的云祖母为什么会突然离世,陌尚尘为什么出家,云景雪为什么带着喜帖出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1 “景雪!”陌尚尘追上了云景雪,拉住了云景雪的手腕,出声唤道。 “表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出卖我?祖母,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云景雪想起那日欲与陌尚尘私奔的事,连连质问道。 “你认为是我栽赃云安络的?!”陌尚尘面对着眼前这个全然不相信自己的云景雪,松开了握着云景雪手腕的手,表情有些破碎,反问道。 原本,云景雪以为追了陌尚尘那么多年,总算得到了回应,以后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哪知自从他们带着虎符令回到云家后,一切却都变了。祖母变了,表哥变了,最后连爱了多年的陌尚尘也变了…她仍然记得,那天她拿着虎符令,问陌尚尘,为王代价是什么。如果可以,云景雪愿时光倒回,从未认识陌尚尘。 出生帝王家,何来自由可言。谢昀季说的这话,自陌尚尘出家后,便一直盘旋在云景雪的耳边。如果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道路已经被规定死,绕来绕去她还是要继承云家大统,还是要辅佐谢氏王朝,还是要所嫁非爱,还是要被权谋拉扯其中,那在一开始,又何必浪费时间去摆脱这宿命。陌尚尘,打破了她最后的期许,到底是她太依赖他了,才会在感情破碎的时候,全然不知所措。 “不是你,是谁?大姐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不过是云景飞的一条狗。你面上一直在帮表哥,实际背地里一直在帮着云景飞。你明明不喜欢我,却突然接受我,再出卖我,你就那么想帮云景飞得到云家是吗?何必故作姿态,说要我活着,你不就巴不得我死,好得到云家吗?” 云景雪强人着不让泪水掉落,冷笑出声说道。 陌尚尘听着她句句摧心刺骨的话语,讽刺笑出声,后退了几步,与云景雪拉开距离。再回眸看向云景雪时,那眼里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听他说道:“既然云安洛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那你还跑来这里做什么?如你所看到的,我陌尚尘,就是这种卑鄙小人,满意了吗?” 此刻的他,忘了他是已出家的无尘师傅,此刻的他气极反笑,直面陌尚尘身份。 陌尚尘高傲抬着下巴,冷冷的看了云景雪一眼,转身兀自走去。然而并没有走出几步,腰腹被追上他的云景雪抱住,她语句破碎不成句,眼泪不受控制的跌落,染湿了陌尚尘的袈裟。 “施主,自重。”陌尚尘拉开了云景雪抱着自己的手,不敢回头,一步并做两步的走远。 尽管心里千般不舍,万般不忍,但陌尚尘在刚刚承认云景雪所有莫须有的指认时,他心中便告诉自己,绝不能对她心软,那样只会害死她。他知道她为什么跑来找自己,因为相信他,因为放不下,他懂她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但他不可表现出来。嘴上说着,我陌尚尘就是这种卑鄙小人,心里却在对着云景雪说,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只要靠近云景雪,和谢昀季之前的那段谈话,就清晰的徘徊在耳边,叫他该如何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景雪是云家未来的继承人,和慕容家联姻是最适合的,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 谢昀季背着手看着远处的天际,背对着陌尚尘说着。 “可你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我。”陌尚尘看着这个自从得到旻朝帝位之后,完全变了个样的谢昀季,看着那个此时背对着他的谢昀季,质问道。 陌尚尘心里明白,云景雪不过是个被谢昀季利用的棋子,说什么云景雪是未来的继承人,说什么这是为了云景雪好,实际真正云家的掌握权在谢昀季手中。 让云景雪与慕容家联姻,是谢昀季与云祖母的想法,但这背后到底为了什么,旁人可以不在乎云景雪的想法,拍手称快,他做不到! “喜欢?她的命,和她的喜欢,你选择一个。”谢昀季回眸,仿佛不认识一般,说道。 就在和谢昀季聊完的那一天,得到云祖母通知要与慕容家联姻的云景雪,夜里来找陌尚尘,想要和陌尚尘一起私奔,逃离云家的是是非非。只是,陌尚尘的居住处早被谢昀季的人里里外外的看管,他们又能逃多远?这不过是在陪谢昀季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罢了。 那天的陌尚尘忧思重重,和云景雪出走半路,便松开了与云景雪牵着的手。她的喜欢和她的命,你选择一个。谢昀季的话犹如阎罗催命在耳边盘旋,不,他要她活着! “陌尚尘!…不要走。”云景雪无力瘫坐在地上,悲哀哭着。 明明所有人都在告诉云景雪,她爱错了人,信错了人,就连她自己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陌尚尘是个混蛋,是个骗子,可为何,她就是做不到不去信任他! 爹娘逝去,祖母逝去,陌尚尘离开,表哥远在旻朝,也许正如她表哥谢昀季所说的,如今的云家只能靠她了。她不会去寻死觅活,毕竟他父亲托付的云家对于她而言,不该不尽孝守住。云景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守住云家,这才是她该去做的。 然而当云景雪拿着喜帖踏入竹屋见到陌尚尘时,一切理智顷刻崩塌,与其说此来是为了是直面云家重担,倒不如说是希冀陌尚尘会挽留她。结果,却是再次失望… 对于谢昀季而言,最不牢靠的是感情,只道人心善变,此时永恒,别时疏远,对于谢昀季是如此,对于旁人却未必是如此。陌尚尘是医圣,是毒圣,陌尚尘是谢昀季一颗重要的棋子。从前帮云景续写追陌尚尘,便是要这陌尚尘对情动心,有了云景雪这个软肋,谢昀季根本不怕陌尚尘怪的不受控制。 谢昀季深知人心,却不显不露。陌尚尘从前帮他,是因为他母亲救过他,是因为他像陌尚尘说不清道不明的再寻觅的那个朋友的身影,是因为陌尚尘觉得他可以像他的那个朋友一样平定战乱带来和平,然而陌尚尘从未真正认识过谢昀季,谢昀季的身上带了太多的影子。 谢昀季的变化,陌尚尘看在眼里,却无法对云景雪言明。若他离开,云景雪势必会逃离雪域,追寻于陌尚尘,这是谢昀季不想看到。出家,断红尘,是谢昀季给陌尚尘指明的路。为了保护云景雪,陌尚尘照做了。出家于云安寺,居住于独一落,和软禁别无两样。 “大小姐,奴婢扶您回府。”随从而来的云家侍女,明明躲于一旁良久,这会见陌尚尘离开,这才结束监视两人的任务,出面扶起云景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2 “云安络,你死到临头,还不快快把圣灵珠交出来。”山顶上,怀安解开了云安络的哑穴道。 “呸!你一个下贱的奴才,也配跟我说话。”被解开哑穴的云安洛朝怀安吐了口唾沫,嗤道。 “你!”怀安欲抬手欲掌刮这个嚣张的云安络,被手下拦住了。 “怀安大人,息怒。以免主子来了,不好交代。”手下的人,劝解道。 躲在丛影之中的魏以南,听到圣灵珠的时候,心里微动。传闻圣灵珠是灵物,若能化解开圣灵珠,用于修炼,便可大大提高一个人的武学造诣,突破自身结界。百年之前,有传言说圣灵珠在一个隐匿于世的医药世家手中,没想到会在云安络身上。 两方僵持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来人的通禀,黑衣人的主人出现,打破了这僵局。 “谢昀季,你终于来了。”云安络看着来人熟悉的面庞,冷笑道。 “云安络你杀害祖母,拿到了圣灵珠,这于你有什么好处?圣灵珠于不懂武的人而言,不过是一颗弃品。好好的云家小姐你不当,非要当阶下囚,何苦,嗯?” 谢昀季清幽的目光看着云安络,深沉的声音淡淡说着。 “圣灵珠于我是无用,那于景飞呢?谢昀季,你害怕了。”云安络看着语气高高在上的谢昀季,嗤笑出声说着。但她的后一句在谢昀季听来,像是一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他害怕?试问,这世间有他害怕的东西吗?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吃人崖吗?”谢昀季直接无视了云安洛的嗤笑,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在恐吓我?谢昀季,你别忘了圣灵珠在我手上。若我有个什么闪失,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圣灵珠!”云安络微拧眉,瞪着谢昀季说道。谢昀季手段强硬,曾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王,说不畏惧谢昀季,是假。 丛影之中一只小野猫趴在魏以南脚上,发出了声音,魏以南怕被发现下意识的忙把猫咪抱到一旁去,但丛影之中的身影已经传到谢昀季的耳朵里,只见谢昀季抽出下属手中的佩刀,刀尖直直朝响动的丛影飞去,魏以南抱着猫咪往旁边滚去,躲开刀刃。 “出来。”见谢昀季瞧着那丛影,低斥道。 魏以南看了眼手中抱着的猫咪,放猫咪往那群人的反方向丛里去,自己走出丛影。谢昀季看着来人瘦削的身形,枯黄的皮肤,陌生的样子,没认出她来。 “阁下,是何人?”能在一瞬之间躲开他的飞刀,谢昀季不认为这人看起来好欺负。自到达雪域栈之后,魏以南便拆了那个被牧戈大题小做的右手伤口,与其说是骨折倒不如说是脱臼和被地面擦破的皮外伤。脱臼这事,让不懂的人瞧了,像骨折,让懂得人瞧了,见她是牧戈他们的一家之主,又不敢对她下狠手,把脱臼的部分回正。 借着对外是“骨折”的手,暂时避开了魏夫人为她埋的坑,这是魏以南为何没有让骨头尽快回正的原因。既然已经离开了魏家,拖着这挂脖子的“骨折”手,未免太过麻烦,她便自己回正了错位的关节。“路过。”魏以南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看着面前曾朝夕相处的谢昀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谢昀季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却有一种见到乾行修的感觉。 坦然,这便是乾行修给人的感觉。谢昀季在听闻乾行修的死讯时,暗地里亲自去了趟祁国佑今,他亲眼看着乾行修的棺材下葬,面前这人绝无可能是乾行修,更别提敏捷身手。 “路过?不知阁下听到多少?”谢昀季打量着面前这个小个子,语带危险说道。 魏以南看着那几个手中握着刀刃的黑衣人,渐渐将她半包围起来,见她轻勾唇笑着,往他们的半包围圈里,走近几步。离开了漆黑的树影,魏以南整个人站在月光之下,直面着负立站着的谢昀季。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身上的变化。 从前她去了趟数据流,成为沈珺安,拥有绝对武力,学会权政,但心中却依旧是那个畏惧,胆怯的南璃公主,借着珺安留下的武力,渐渐把大部分转化自己的,但到底是借了珺安的。没有珺安对这份武力该有的自信,顶多用于防守,却让她自己固步自封。 重回五显大陆,一心想报仇,被仇恨冲昏头脑,毫无章法,遇到谢昀季,渐渐察觉危险,内心的防守机制被调动起来,迫使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把对傅衍的仇恨暂放一旁。然而旻朝就是一个看起来水不深的清晰浅滩,她却发现越走越深陷泥潭。 何谓道深浅,若亲身去往,深陷其中,已难自拔。 害怕被再度背叛,害怕再度错信他人,害怕极度的害怕,这一切的心境就是她在旻朝的心境。尽管谢昀季对她再容忍,但如果这些东西参杂了利益,参杂了交换,参杂了算计,那么这些好便全数变成了缥缈,哪怕她曾经想为谢昀季放弃一切,也得不来她心底极度缺失的安心。谢昀季的在局中下的每一步,无疑都在告诉她,当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必将是弃子。 经历这几生几世,她竟都无法填补,那在第一世便被破碎的安心感觉。 乾行修为什么能让靠近他的人,就觉得安心,因为他身上存在着坦然。黑暗便黑暗,光明便光明,是苦难也好,是喜乐也好,他都坦然面对。在乾行修的身上,黎羽见到了那个第一世的自己,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无谓交换,无谓算计,只余一片赤诚。 她以为乾行修的离开,让她只剩下绝望,但她不知道,她已经重新找回了那个她自己内心缺失的部分。乾行修让她找到了她自己,重新拥有本该属于她的坦然与勇敢。 “看来,在下今日是难以活着走出去了,是吗?”明明生死就在眼前,但魏以南却毫无畏惧。 魏以南渐渐走到离云安络三步远的时候,守在一旁的怀安把架在云安络肩膀是上的刀刃指向魏以南,怀安看了眼没发话的谢昀季,不敢先动手。 “阁下有这种觉悟,甚好。”谢昀季说着,眸光寒凉的看向怀安,怀安提刀欲斩杀魏以南,却被他一个侧身给躲开了,猝不及防的守在云安络另一边的手下被魏以南一脚踢飞,那刀刃也被魏以南夺了去,见她站在了云安络身后。 “这位姑娘,我多句嘴,圣灵珠对眼前这人的诱惑力可不大。拿这个当保命的王牌,激怒他,下场未免不好看。”魏以南看着谢昀季,轻笑着对云安络说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3 云安络回眸睨了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几乎同时,就在身后人的话音刚落,云安络手上带着的手燎,便在不知何时被魏以南用所带银针解开,脚上的脚铐被魏以南鞋子底部多出来的利刃断开。面前这人迅速的动作,让谢昀季抬手示意包围着他们的人勿动。 面前是何许人也,竟如此了解他,更身法了得。 “你到底是谁?”云安络突然的自由,让她对身后人更是疑惑。原本以为这人站在她身后,是为了借她当挡箭牌,但却没想这人是为了解开自己的手镣脚铐。 “姑娘,想带着圣灵珠活着离开,还是和圣灵珠一起去死?”魏以南并没有回答云安络的话,直接笑着反问道。云安络下意识的拉住了魏以南的袖子,说道:“这不是废话吗?不管你是谁,只要能让我活着出去,我弟弟景飞定不会亏待你!” “告辞。”魏以南脸上的笑容算是给云安络的答复,后面那两个字是留给谢昀季的。话音还未落完,便见魏以南带着云安络往崖口跳了下去。云安络的尖叫声刚发出喉咙,本是飞在悬空中的两人,魏以南抓住了一条藤蔓,云安络也把尖叫声吞回,下意识的抱紧魏以南。 “你个疯子,我们不能下去!这里是吃人崖,云家秘密惩处犯人的地方,听祖辈说,但凡掉下去的人,无一生还。”云安络没想到这人会带着她跳吃人崖,眼下惊吓未定。 “你说了,只是听说,我不信听说。如果你想重新上崖,我不介意带你上去。”魏以南淡淡撇了眼抱着自己的云安络,借着月光看着崖壁的形态。 “我不要上去!比起身首分离,还不如掉下去留个全尸!”云安络想都没想,拒绝道。 “你是云家人,你更熟悉这地界,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魏以南看着崖上在一条一条砍断崖壁藤蔓的黑衣人,皱眉带着云安络荡到邻近的藤蔓上,问道。 “我曾经偷看过族长秘史,说是吃人崖有出路,但是很凶险。”云安络闭着眼不敢看深不见底的崖低,声音因为害怕有些改变,说着。 “他们一直在砍断藤蔓,看来要上去也难了。你做好准备,我要松手了。”魏以南看着那一条条被砍断掉落的崖壁藤蔓,严肃说着。 “等等!也许这个有用!”魏以南不解的看着似是想到什么,睁开眼睛的云安络,却不知她将什么东西塞到她的嘴里,冰冰凉凉的吞了下去。“你给我吃了什么?!”魏以南眉头皱起,不解的看着被自己环着腰的云安络。“圣灵珠,啊!”就在魏以南不解看着云安络的时候,魏以南抓着的那条藤蔓被切断,魏以南与云安络一起摔下崖底。 这个深不见底的吃人崖,在接近地面还有三米的距离迷茫着一层浓厚的水雾,魏以南与云安络跌入崖低的硫磺温泉之中,扑通一声响,水花高高漫起,溅到在温泉一旁的吃人藤蔓上。原本静止不动的缠绕藤蔓动了起来,往温泉而去,将那两个刚刚跌入温泉的人捆了起来,拉出水面,往不知危险的丛林之中拖去,往吃人树心收去。 水汽尚没有时间呛入口鼻之中,魏以南与云安络猝不及防的被藤蔓紧紧捆住,在半空中飞去。 “这是什么?”魏以南加大了音量,问向云安络。 “吃人藤蔓!它们分布于崖底,静待摔入崖的人,它们会将我们带到树根处,重重缠绕,将我们的血勒紧,暴血管而亡,鲜血会成为树根的养分。这下,我们死定了!”云安络嘴上怪责说着,心里却期许着她刚刚给魏以南喂下的圣灵珠能起作用。 捆着魏以南和云安络的藤蔓,离树根越近,便捆的越紧勒的他们极近无法呼吸,云安络已经被勒晕过去,魏以南不放弃的用力捶打着捆着自己在半空飞的藤蔓,但毫无作用,粗糙的藤蔓反将魏以安的手指划破,奇迹发生了。 就在魏以南快要被勒晕过去的时候,她手指的鲜血低落在捆着她的藤蔓上,便见那藤蔓松开她,变的温顺,魏以南从半空中摔落在树叶密布的丛林里。呼吸喘上,魏以南不解的看向自己刚刚被藤蔓划破的手指划破的伤口,来不及仔细思考,看着那捆着云安络的藤蔓渐渐远去,忙起身,点地施展轻功快速跟去。 魏以南跟随着藤蔓来到吃人树干底下,看着被高吊在半空的昏迷过去的云安络,发现此刻被同样吊在半空的还有另一人,那人的身影被掩盖在树冠下,漆黑让人分辨不清是谁,魏以南猜想是刚刚在吃人崖上被怀安他们扔下的弹琴之人。 魏以南站在树下,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才能解救被吊在半空的人下来,她指尖的鲜血仍在滴落,那本已经爬到她脚边欲再次捆住她的藤蔓退开了去。魏以南抬起破了伤口的手掌,她知道了解决之法。见她拿下箍发的银簪,在手掌中心滑过一道伤口,握紧了拳头,脚踩一重一重的藤蔓飞身向上,半空旋转,张口破了口子的手掌将鲜血撒向藤蔓。 触及到混合了圣灵珠灵物的鲜血,吃人藤蔓松开了那两个被勒晕的人,那两人几乎同时摔落满是落叶的地面。魏以南半跪在落叶之上,抬眸看向那全数藤蔓避开的地方,发现在那密密麻麻的藤蔓之后,有一条由枯槁藤蔓支起的半圆小道。 魏以南叫醒了干晕过去不久的云安络,他们扶着那个全身是水底泥泽的秦墨出了吃人崖。 时间倒回崖上,谢昀季命人砍断崖壁藤蔓的时候… “主子,我这就让他们把人拉上来。”怀安看到那两人跳下崖,忙说道。 “不,砍断藤蔓,知道太多的人,没必要留着。”谢昀季走到崖边,低眸冷漠的看着那两个抓着崖壁藤蔓摇摇欲坠的人,出声吩咐道。 “主子,那圣灵珠怎么办?”怀安不解,问道。 “孤王此来,本就不为了圣灵珠,可有可无罢了。怀安,不留活口。”谢昀季离开崖边,吩咐完这句话,往回走去。祖母死了,便是死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他不想浪费时间,他来,是来主婚,来将雪域整个力量全数归入囊中的。死一个云安络,对他可有可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4 明明圣灵珠对谢昀季可有可无,他却还是偏要来见下云安络,旁人不知道为什么,但黎羽知道,这是她最不屑他的一点。不管那人有没有害过谢昀季,只要成了他的对头,他便不会轻易给人痛快,他在享受着,那种猎物在他手中临死时的各种姿态,来自生杀大权于指尖的玩弄。猎手与猎物之间,并非逮了就吃,那更像是猎手打发时间的玩物。 这样的谢昀季,冷漠,无情,冷血,丑陋。谢昀季没有优点了吗?黎羽没兴趣探究。 秦十一回去取了披风回来找秦墨的时候,入眼却只有花草树木,毫无人影,连琴也一起消失了。秦十一暗骂自己,又把他六哥弄丢了!忙转身跑下山去找,秦十一跑到半路,看到眼前一处丛影窸窸窣窣的响动,他警惕起来躲向一旁。秦十一一直盯着那窸窸窣窣的丛影,发现从丛影里走出三个狼狈不已的人,那个最为狼狈,被人搀扶着的人,秦十一看到那完全认不出是谁的人的脖颈处,挂着一块特殊的玉坠忙跑了出来,去搀扶秦墨。 “六哥?我六哥怎么了?”秦十一从那两人手中接过昏迷的秦墨,问向魏以南和云安络。 在魏以南欲开口的时候,云安络怕魏以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听她抢话说道:“夜里黑,他失足摔下来,我们路过扶的。不用道谢,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云安络便拉着魏以南离开。秦十一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墨很是担心,没空管那两个走远的人,带着人下山回厢房去。 “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现在出云安寺太扎眼,会有危险。”魏以南与云安络下山的时候,听魏以南琢磨着说道。“老太婆死了,全雪域颁布夜规,子时之后,城内巡夜的守卫会增加,此时不走,过了子时,我们只会更难出云安寺。”云安络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魏以南。 权衡利弊,魏以南带着云安络下了山,赶在云安寺上香最后的人流之中离开。 回去栈的一路,平静无风波,就在快到达栈的时候,魏以南和云安络被怀安安排混在来往百姓之中的下属们,从背后点了穴道,押回了云家。 被关在云家的铁牢中,定住的穴道早已解开,魏以南坐在一旁却一直没说话,云安络在一旁念叨责怪她几个小时之后,也安静了下来。魏以南额头冷汗沁出,盘腿坐在牢房里的破草席上,闭目调息,她发现自从云安络给她喂下不明的东西之后,她现在体内的气息被冲撞成两股内力,刚刚在吃人崖来不及压制,其中有一股力道已经甚嚣。此时,这两股强劲的内力在她的体内较劲,让她有一种如果熬不过今夜,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体而亡的感觉。 明明刚刚在到达栈的时候,已经感知到有人向他们偷袭,魏以南却在那一瞬间,聚不了力。 耳边一直在吵的云安络安静了下来,见出天牢无机会,睡去,剩下魏以南,处在内力较劲的水深火热之中。今夜,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融为一气。 子时已过,天牢关着的门被人从外间打开,谢昀季示意怀安让人把云安络带去隔壁牢房,分开关着,牢房里只剩下无心分神的魏以南和来者不善的谢昀季。人最怕什么,身陷最难的时候,没有什么雪中送炭,反而是夏炉冬扇。她不喜他,也不无道理,谢昀季太自私。 “能活着走出吃人崖,你倒是特别。”谢昀季看着那个在闭目调息的魏以南,兴趣盎然道。 “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魏以南并未睁开眼睛,微调气息,出声道。她每说一句话,体内的五脏六腑受内力影响,就难受的很,犹如刀搅,但她又不得不平和气息,假装没事人回答谢昀季的话,她知晓他是什么人。若在他面前,暴露一份垂危,便再无生还机会。 “呵,饶?怎么饶?”谢昀季冷笑了声,在问给他绕她的理由。 “能轻易出现在云家,能轻易决断云家小姐的生死,若在下没猜错,阁下来头不小,不是云家的家主,就是与云家同盟的旻朝国君。听闻云家家主是女子,阁下的身份已然明了。” 魏以南仍旧闭目调息,声音不起波澜,陈述着事实。想活着离开,求饶于谢昀季,无用。 “有意思,有些智谋。你可知道,知道太多的人,活不久。”谢昀季听着魏以南的话微挑眉,带着笑意说着,心中却有七分要杀了眼前人的意思。 “阁下,不想知道在下是谁吗?兴许,他日阁下统一五显大陆之时,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 为仙的时候,败在谢昀季手中,她不服!如今为人,处处受谢昀季逼迫,她不服!但她知道,她不可以因此就动气,更何况是眼下这种生死关头。遇强则强,才是她。 “噢?不知汝是谁?”魏以南挑起了谢昀季心中的兴趣,她平静镇定的话让他配合的问了句。 “祁国,魏相之子,魏以南。若今日阁下放以南一马,他日阁下吞并祁国之时,以南定当全力相助。”没有了生命,所有的抱负,亦将付之东流。但,生命与钱财一样,她是君子,虽爱之,亦取之有道。什么时候该取舍,她明白。今夜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她在赌,谢昀季心中所谓的有意思。她在赌,谢昀季会不会因为那份有意思而放她一马。 “孤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谢昀季冷了脸,但心中的杀意减了几分。 “通敌卖国是重罪,以阁下的能力,即已知在下身份,若想毁了在下,轻而易举。”魏以南喉中压着一口血,尽力在维持着对外安然无事的状态。 良久没有再听到谢昀季的声音,空气里传来牢房房门再次被锁上的声音,她赌赢了。 谢昀季离开牢房又两个时辰之后,魏以南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在她体内较劲的两股强劲内力,谁赢了谁输了… 天各一方,秦墨和黎羽,共同煎熬于昏迷之中,同样气息微弱,同样展现着生命的顽强与坚韧。清晨的光束透过牢房的小窗口撒在魏以南身上,她额头的薄汗早已风干,她体内较劲的两股气息,在昨夜的生死关头之中,奇迹的融合到一起。 圣灵珠遇死则生,如果昨夜谢昀季没有出现,分神了魏以南欲凝神压制圣灵珠力量的内力,估计这会能找到只有魏以南凉了的尸首。圣灵珠是极端的灵物,遇死则生,云家世代相传的族长知道它的这个特性,而不敢用它,遇死则生,谁知道能不能生? 昨夜的魏以南用自己的内力,想顺着圣灵珠的气劲为自己所用,但这股力气却偏和她较劲,顺,不能顺。不能柔和为自己所用,魏以南便想压制圣灵珠的强劲内劲,逼出体外,却发现越要压制圣灵珠,便越被吞噬,抗,无法抗。这两股较劲的内力,让她看不出有任何活着的希望,要么走火入魔,要么爆体而亡。让她烦躁的事,在她最难的时候,谢昀季那厮却带着杀意出现在牢房里,逼迫她为了争取时间,不得不分神。祸兮福之所倚,生在渺茫之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5 后半夜单独关着魏以南的牢房被打开,怀安来到牢房里,像魏以南拱手算见礼,说道:“魏公子,我家王邀请您一同用早膳。魏公子,请随属下来。” “有劳,带路。”魏以南从破草席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示意道。 魏以南出牢房的时候,路过了关押着云安络的牢房,出声问道:“这人,不知王做何打算。” “回魏公子,王说照发布出去的告示,于九月十五,活埋陪祭。”怀安看了眼魏以南,公式化的回答道。怀安心里对魏以南这个人,很好奇,继不知下落,生死不明的四夫人之后,他再没有看过他们家王对哪个人如此特别礼待过。 魏以南在心中算了算日子,突然明白云景飞为何会选择在这时候回雪域,他们到达的时候九月十三,今日已是九月十四,后天便是行刑之日。昨日谢昀季没能从云安络手中拿到圣灵珠,分明动了杀念,今日决定暂放过云安络,想来是为了静候云景飞自投罗网,一网打尽。 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魏以南在谢昀季这,算是充分见识到他的手段了。 时间回到魏以南和云安络昨夜在大马路上被悄然押走的时候… 魏以南的随从魏良在云安寺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魏以南,回到栈找,却也找不到魏以南,这下心焦急了起来,好家伙,刚当上魏三少的书童没多久,第一次和少爷出行就把少爷给弄丢了,这叫他回去怎么交代,小命难保。 魏良把这事禀告给了云景飞,请求云景飞的帮忙,云景飞想这魏以南初到雪域,人生地不熟许是不知在拿迷了路,派几个下属出去找人,找了一圈,等了一段时间,最后有人赶回来,附耳于云景飞知,说是在栈外不远见到云安络和魏以南在一起,但被人俏押走了。 对方有备而来,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便回来请命云景飞,如何打算。 “邵公子,可是有我家公子的消息了?”一旁心急如焚等候的魏良,看着云景飞沉下的面色,出声问道。看着这架势,显然不太对,魏良心里直犯嘀咕,希望别出什么事。 “人找到了,在云家做。你且回去休息,过两天,我会带你家公子回来。”云景飞面色凝重同魏良吩咐完,自己带着下属起身往外走去。有了云景飞的保证,魏良觉得自己在这雪域亦是人生地不熟,多想无益,便回去静候魏以南的消息了。 云景飞带着人刚出栈,却见到卞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不远等着他。云景飞眉心轻拧,向卞琳走去,听他不容置疑说道:“夜里凉,回去休息。” “你常跟我说,做事不要冲动。如今情况尚不明朗,你不该以身犯险。”就在云景飞与卞琳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云景飞的衣袖被卞琳拉住,听她说道。 云景飞在想,云安络既然能逃出来,甚至遇到了魏以南,而魏以南的消失,依魏良的说法,是在云安寺不见的人。云安寺是什么地方,骗骗寻常百姓尚可,骗他这个前任云家家主,难。谢昀季的人一定是押着他姐上了吃人崖,一想到他姐刚逃出来,又落回谢昀季的手中,简直凶多吉少。云景飞出神的想法,被卞琳的声音拉回。 “云生,谢昀季为什么要发布告示在九月十五,处死大姐。你说过,他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铲除你留在雪域的残余势力。你说过,谢昀季在等你跳入陷阱。若你有事,下属群龙无首,届时何人来救大姐?”卞琳此时的一番话,让担忧的云景飞心情微变化。 云景飞并非想去云家冒险,他想去的是云安寺,想去吃人崖上看看情况,另外几人已经被他打发去云家了解云安络和魏以南的消息。云景飞没想到卞琳会对他说这番话,虽然她猜错了他想去的地方,但她的每一次进步,足以他为她骄傲。 让卞琳有些惊讶,云景飞轻拥卞琳入怀,耳鬓厮磨,听云景飞用只余他二人的声音说道:“只道你平日里,左耳进右耳出,没想倒把话都记心里了。如此,甚好。” 卞琳一脸懵逼,云景飞这突然的依偎,让她不是很懂。卞琳以为云景飞还是要去云家,担忧问道:“如果你脸上贴的假胡子掉了,谢昀季认出你怎么办?” 没有听到云景飞的回话,只感受到脸颊上落下一吻,云景飞牵着卞琳往回走。 “不去了?”卞琳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欣喜,随着他走,回眸瞧着云景飞的侧颜问道。 卞琳回眸瞧云景飞,不及看路,上台阶险些落空,倒是一旁的云景飞时刻注意着,顺手环住了卞琳,这才没出事。“你若不好好走路,那我还是去罢。”云景飞故作严肃说道。 才在云景飞怀中稳住身形的卞琳,听到他这话,如临大敌,和云景飞走回卧房的一路,极少同云景飞说话,全身心都放在走路上。不过一件小小的事情,竟让卞琳走出郑重其事的感觉,那模样怪惹人觉得可爱的,这便是云景飞此刻的想法。 此时雪域百里府,慕容的院里传来兵器碰撞在一起的打斗声。百里慕容是武痴,一天的时间,有近大半日都在与人过招之中,这事在百里慕容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可言。自从百里慕容收到家族的通报,说是在云祖母七日祭后,要让他和云景雪成婚,冲喜的事后,百里慕容连日里,几乎没有停歇在与人过招之中度过,人不是在校武场打,就是回家打,仿佛要将他自己累死一般。他们的婚姻,没有自选可言,只能算是通报。 明明知道对方都不喜欢对方,明明知道却还要逼迫他们在一起。 百里慕容家专门养了一众各地算出挑的武学人士,一是为了满足百里慕容对武学的研究,二是为了能时不时与百里慕容过招,提升武学修为。以百里慕容现在的武学水准,百里家中养的这些人,并不是百里慕容的对手。不需要他们相让,百里慕容便能赢之。 时间点渐晚,百里府的人大多睡去,只余下百里慕容居住的这处显得灯火通明,兵器乒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敲击人心,这是百里慕容对这场冲喜的无声控诉。 过招之中的百里慕容,心不在魂不在,历来少有失手的百里慕容,被过招的对手,一剑划过左小手臂,利刃划过,清晰见血,对手忙收了手,百里慕容却不在乎,示意继续。就在他们要继续过招的时候,百里慕齐的声音打断道:“慕容,为兄有话与你说。” 百里慕容微顿了顿,不理会百里慕齐,听他对过招之人说道:“再来。” 两人还未遇到一起,便见两人之间飞过一红缨长矛,是百里慕齐扔出的,听他道:“大小姐,有事找你,好生说话,别给百里家丢脸!”说罢,百里慕齐转身已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6 怀安并没有直接把魏以南给领到谢昀季那去,而是先带魏以南到云家的一间卧门前,听怀安说道:“魏公子,热汤,换洗的衣裳,里屋都已备好。”魏以南也意识到她现在一身灰尘,会意朝怀安拱手,推开了卧的房门,踏入复关上。 魏以南来到屋里走近,扫了眼,那摆放在屏风后头冒着热气的大木桶,一旁整齐摆放着的干净衣裳,并没有及时褪去身上的脏衣服,而是在屋里走了一圈,四处看看之后吃重新走回屏风内。未几多时,魏以南换上了干净的整套衣裳,倒头在床上睡着了。一夜之间,经历了跳崖,内力紊乱,险象环生,她现在很疲惫,但也清楚,此时,此地不是可以安心泡澡解乏的时候与地方。怀安来敲门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谢昀记用早膳的时间。 房门声敲响的第一下,本是躺在床上睡着的魏以南,已睁开眼坐起身来醒神。 当魏以南在怀安的带路下,来到抱月阁的时候,谢昀季已坐在上位,悠悠品着茶。 “魏公子,请坐。”听坐于上座的谢昀季,放下了茶盏,启唇道。 “以南谢阁下,不杀之恩。”魏以南拱手朝谢昀季说罢,这才在那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谢昀季从昨晚出现开始,并没有直接承认过他就是旻朝的皇帝,他不直接承认,魏以南推断谢昀季这次的出现有可能是秘密行动,不好当面称呼他的身份。 “魏公子,孤想听听你的抱负。”魏以南刚坐下,便听到谢昀季意味的说道。魏以南如今尚处于谢昀季的势力范围,谢昀季想杀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是昨晚他暂饶她的原因之一。今日谢昀季所问,魏以南明白,她昨夜坏了他的好事,今日再体现不出让谢昀季饶的价值,实在难离开雪域,就算她在这里有亲信,但免不了要折损。 “成为祁国丞相,此位并非世袭爵位,以南要当上丞相还得仰仗阁下。若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南没有道理不帮助阁下拿下祁国。”魏以南这人不屑骗人,但如果对方是时时刻刻要至他于死地的谢昀季,此事另当别论,事情就是死的,魏以南也要给说活了! “两国非一国,仰仗孤一个外人,你倒是想的开阔。”谢昀季轻挑眉,嘴角微勾说道。 说是邀请一同用早膳,实际就是鸿门宴,说的合谢昀季心意了,做的合谢昀季心意了,才会放她离开罢了。说不合心意,从此世上再无魏以南,她知道谢昀季做的出来。 “听闻我国皇上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而此人如今被阁下的属下救走。他日狸猫换太子,在下以为,阁下有了以南这颗得力棋子,会更好成事。”魏以南手下经营的是遍布全五显大陆最快最精准的信息网络,傅一航被人救走这事,于她而言不是秘密。 “哈哈哈,倒是孤小看了魏公子,公子不会是假魏以南吧?”谢昀季听闻魏以南的话,目光变的锐利,想起昨夜让人去打探魏以南此人的事,意味说道。谢昀季话虽这么说,实则却还未收回派出去查的消息,更像是在诈魏以南。 不想对方很淡定,听魏以南轻笑了声,分毫不躲闪直面谢昀季,反提他思考说道:“在下是真是假,阁下尽可去查。依阁下所言,在下已然是知道太多,若阁下不想与在下合作,那还是尽快杀在下为好,以免将来,在下坏了阁下的大事。” “魏公子思虑周到,甚得孤心。此令牌,孤赠于公子以做信物。”良久空气里安静的氛围,让在场的人压力过大,是两相不退让的气场,谢昀季满意的看了眼眼前这个年轻人,从袖中拿出一块箭羽形状的金令给魏以南,两人这场合作定了下来。魏以南收下金令,听得谢昀季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九月十八是家妹大喜,魏公子不妨留下了来,喝杯喜酒再走。” “多谢阁下美意,以南恭敬不如从命。”魏以南拱手说道。 云景飞派去云家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消息令他很是奇怪,下属说谢昀季已经秘密到达云家,这,他料得到。下属说,魏以南受谢昀季邀,一起用早膳,留在云家小住几日,他觉得他没看明白魏以南这个人,难道魏以南和谢昀季是一伙,是谢昀季派魏以南来接近自己的?还是,另有内情…他尚不能确定魏以南是敌是友,但心中已没有一开始的信任。 魏以南在云家的第一顿早膳没什么胃口吃得下,全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活命了,这会在云家里散步,尚未到午饭时间,肚子已咕咕叫起。魏以南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想去找点吃的,刚一抬头便看到眼前离自己还有几步远的男人,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她。 “魏以南,参加皇上。”不待那男人说什么,魏以南已正经八百同他见礼,称呼道。 傅衍瞧着眼前这个动作略是搞笑的年轻男人,说道:“起来回话,你是祁国人?” “回皇上,在下是祁国魏相的儿子,魏以南。”魏以南低头回答说道。 “哦?魏相的儿子…朕想起来了,可是认祖归宗不久的那位?”傅衍示意,魏以南随同他们一行往前走,傅衍仔细回想了下,说道。 “回皇上,是的。”魏以南时时刻刻不忘谦卑。 “你怎么会在雪域?”无人邀请,外人要踏入雪域,是难事。傅衍扫了眼这个身旁,先前行为举止有些滑稽的少年郎,眼眸闪过一丝精过,眯着问道。 “回皇上,以南会来,是受友人倾羽姑娘之托,来取一落下之物。”魏以南思绪微停了几秒,左手摸到右手衣袖中的物什,脑筋便快速转起来,出声说道。 “…倾羽姑娘?你说的那个友人,她长的何模样?她让你来此取何物?她可在雪域?”魏以南的话整句听平平无奇,而这话里的倾羽二字却让傅衍微动心神,连连几问。 “倾羽姑娘半掩面纱,以南并不知姑娘具体长什么模样。姑娘说,有一重要的物什落在了雪域,听闻此次,我欲前往祭拜云祖母,帮我疏通雪域道路,托我来取此物。”说罢,魏以南从袖中拿出了那时,傅衍邀请她去祁国时,赠与她戴在食指上的金戒。 傅衍本对魏以南半信半疑,在见到那本是自己多年戴在手上的金戒时,顿了顿这才接过魏以南手中拿着的金戒。傅衍在想,倾羽让这少年郎来去遗落之物,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7 傅衍连问魏以南几个问题,皆都关于倾羽,虽不知倾羽现在的下落,但想起那人的神形便觉得和当年他辜负的黎羽很相似。自从在雪域遇见倾羽之后,傅衍回到祁国便一直做梦,梦回十年前,梦回那时他还是丞相的时候,梦回黎羽还在身边的时候… 傅衍请魏以南在云家外头的酒楼吃饭,魏以南倒也没跟他气,边吃边回答傅衍的问题。 半夜云景飞换了一身黑衣,夜闯云家大牢,却不想遇到另一个黑衣人,两人飞檐走壁在屋顶上打了起来,若非云景飞的蒙面的黑布掉下,这两人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魏以南右手格挡开了云景飞的攻击,压低了声音说道:“邵兄,是我!”魏以南熟悉的声音让云景飞收回了出掌的手,眼眸里尽是疑惑。“魏兄弟,你到底是哪边的?”魏以南近来的举动,实在叫云景飞很是不解。 “明日,就是处决云小姐的日子,谢昀季已在执行场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云景飞来跳。今夜,是救出云小姐最好的机会。”魏以南示意云景飞把黑布蒙上,夜间巡逻守卫路过之时,他二人灵敏的躲在屋脊之后,听魏以南悄声说道。 “你和云小姐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去救云小姐?”云景飞起疑的看向,这个此刻仿佛和自己趴在同一条战壕的兄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问道。魏以南把那夜在吃人崖上遇到云安络的事告诉给了云景飞,跳过了他们摔下吃人崖的事。听魏以南继续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谢昀季有意拉我为祁国内应,我想今夜便是最佳时机。” “魏兄弟和谢昀季有仇?”云景飞和魏以南往大牢方向飞去,路上听云景飞问道。 “无仇无怨,只是看不惯他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女子罢了。兄弟我,实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魏以南的话,让云景飞更看重这个算起来没见过几面的小兄弟。云景飞在想,若是那夜没有魏以南寻琴声而上,救了他姐姐,这会他是不是就只能给他姐收尸了? 云景飞虽然心中对魏以南这个人的身份来历还有许多疑虑,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倒也不想过分打探,也算给了魏以南一尊重,就像魏以南没深入探究他的身份一般。 当云景飞和魏以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寻到关押云安络牢房的具体方位,撬开屋檐瓦,却发现,牢房里身穿云安络衣衫的女子,并非是云安络。两人心下意识到不对,互相瞧了对方一眼,不再多逗留,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便各自离开去。 九月十五,不仅是处决云安络的日子,也是云祖母棺木下葬于云家主坟区的日子,这一天除了云家族长即家主,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云家主系一脉族人,前来吊唁的几个大国人士,云安寺做祭祀仪式的主持方丈与十几个随同的和尚,雪域其他人不被允许入主坟区,依据雪域规矩一路相送到云园外,便不能再往前行进。 在云祖母的棺木早已挖好的入葬地宫之后,一众云祖母生前伺候的婢女被捆着双手,用布条绑住了嘴巴,绳索一个连着一个的由云家总管家给牵来,云安络早已被换上婢女的衣衫,亦被捆着双手跟在这群随葬的婢女之中。 魏以南就站在傅衍隔壁的位置,云安络在路过时,看到魏以南,本是心如死灰的心思躁动起来,挣扎着残言残语不成完整音的呼唤着魏以南,看着一众云家随葬礼仪的魏以南发现了云安络,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吵什么吵!”随行在旁的云家管家,发现了云安络这边在扰乱秩序,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推了云安络一把,把人又给推回队伍里。管家上陵台去请示如今为云家家主的云景雪,见云景雪示意管家让开,出声对下说道:“我以家主的名义,宣布随活葬的礼仪,废了!” 坐在云景雪一旁的谢昀季脸色有些黑,咳嗽了声,出声道:“景雪,废除家规礼仪,对上乃不敬,叫祖母之灵如何安宁。”他根本不在意这礼,他在意的是,云景雪没有先禀告他,便把这事给做主了。云家家主的位置,他可以让任何人来当,但前提是那个人,必须完全听命于他的!否则,别说是亲表妹,他亦能废黜了她,就像当时他除去谢昀逸一样! “表哥,这里是云家,我是云家家主。陈规旧俗,理当该废。”云景雪回眸瞧着坐于上座的谢昀季,目光微冷,言辞犀利说道。与百里慕容相谈的话,仍然在云景雪的耳畔回响。 “景雪,亲眼所见,未必是真。谢昀季还是陌尚尘,云家大小姐还是庶民,你只能选一个。” 百里慕容的话,让云景雪陷入沉思,一夜未眠。若是,她逆了谢昀季的命令,若是,她不再是云家大小姐,若是她不再是云家家主,她是不是就可以取消这无谓的冲喜,她是不是就可以让陌尚尘还俗,是不是就可以和陌尚尘远走高飞…云景雪心中百转千回。 谢昀季脸带笑意,但眸光里却闪过一丝危险的看着云景雪,见他站起身说道:“景雪是家主,你说了算。”让云景雪失望的是,谢昀季非但没有动气,反而顺了她的意思,让云景雪如鱼刺哽在喉头,进退不得,便坐回了原位。那几个本想出面一同给云景雪施压的族中人,见谢昀季背着手轻摆了摆,他们这次退下没有说什么。 连同云安络被捆着的几十个婢女如蒙大赦,由管家牵着绳索向园区外离去,云景飞那几个早早躲在云园高处的准备伺机而动的下属,见云安络被带走,这次往后退去,跟随。 陌尚尘与云安寺的方丈站在陵台上,刚刚见到云景雪当众忤逆谢昀季的话,他分明瞧见谢昀季看着景雪时,眼眸中闪过的危险光芒,此刻仍心惊肉跳。景雪,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胡闹,别尝试着去猜谢昀季的雷线,他真的会六亲不认!陌尚尘看着已经坐下的云景雪的背影,眉心不自觉拧起,心中无声在诉说着。 云安络一行在被带回云家的路上,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云景飞带着人出面劫道,不想谢昀季埋伏在全城的人,一见这边有动静,就近出现包围了云景飞与云安络等人。云景飞赶到了云安络身侧,断开了捆着云安络双手的绳索,云安络双手获得自由,解开那绑在自己嘴巴上的布条,欣喜的看着来救自己的云景飞,出声唤道:“景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8 没想到谢昀季根本就没想留活口,云景飞带着一众下属和谢昀季的人打斗之中,谢昀季派来的那些人,根本不管在场还有云家其他婢女和管家的存在,凡是碍着他们狙杀云景飞和云安络的,一并杀之,本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未几多时,便已被鲜血染红。 云景飞带着云安络撤退,奈何谢昀季派来的人,人多势众,云景飞这边处于下风。云景飞带着云安络跑不快,打斗之中需要时刻照顾云安络,避免云安络受伤,这一点让本就处于下风的云景飞,此刻更像笼中鸟,像是在垂死挣扎。 就在敌人的刀光剑影从云景飞身后袭来的时候,云景飞始料不及的被身旁的云安络一把给推开,云安络替云景飞挡了刀,鲜血染红了粉色衣裙。“姐!”只听得云景飞大呼一声,便挥剑朝那些包围着云安络和自己的人扫过剑气,那些人被震的后退了几步,云景飞抱着垂死的云安络,眼睛发红。“姐,你不会有事的…” “小…飞,别跟谢昀季斗…斗不过的…你会失去所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安络拉着云景飞胸前的衣衫,艰难的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便长辞于世。 “少主人,快走!”下属们在对手的后补力量补上之前,强拉着身受几刀的云景飞撤退。 被谢昀季安排去追杀云景飞的人回到陵园区,附耳对谢昀季说道:“云安络被就地正法,云景飞逃了,但身受重伤,应是活不了多久。出面庇护云景飞的雪域残余势力,现在大半被控制在大牢,只等王回来定夺。”那人说罢,谢昀季甚是满意的说了声:“退下。” 回来禀告的下属,见谢昀季没有再进一步的吩咐,便退在一旁,随同观礼。 站在陵台下的魏以南抬眸看了眼坐在高台之上的谢昀季,微眯眼眸,寒光一瞬之间闪过。心想,谢昀季的手段雷霆暴戾,只怕云景飞此时凶多吉少… 云祖母的地宫被封了起来,祭祀仪式结束,一众人在云祖母的坟前上了柱香,这场入殓才算收了场,接下来的两日是云家人为了云祖母的守灵日。这两日,来吊唁的各国人士并没有离开雪域,回到自己的国家,他们来此除了是来为云祖母吊唁,还有便是来参加云家与百里家的联姻,云家主的大婚典礼。 那日,云祖母的祭祀仪式结束之后,陌尚尘在到场的人几多散场的时候,唤住了欲离开的云景雪。“景雪,你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世间你可以惹任何人,都别去惹谢昀季。”陌尚尘本想再也不私下见云景雪,但今日亲眼见到谢昀季看云景雪的危险目光,他终是放心不下。 “无尘师傅,你我如今是什么关系?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种话?”云景雪压抑着心中对陌尚尘的思念、心酸,面上故作波澜不惊的看着此刻离自己几步远的陌尚尘。 “景雪,就当是我最后对你的要求,你别跟谢昀季对着干,好吗?”陌尚尘无奈的看着此刻跟自己怄气的云景雪,语气有些哀求的意味,请求说道。 “陌尚尘,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折磨我?!推开我的是你!关心我的是你!说我们没关系的是你!说要我好好的是你!你到底要怎样!你不喜欢你直说,我离你远远的还不行吗!陌尚尘,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表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有什么事,我们不可以一起面对?!”云景雪看着这样的陌尚尘,本是故作无波澜的表情碎了,眼泪一瞬间就盈满眼眶,见云景雪红着眼怒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陌尚尘,指控着陌尚尘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 “景雪…”陌尚尘看着这样情绪暴走的云景雪,心疼的皱起眉头,不自觉的向她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呢喃唤了声,心中藏着一堆想对云景雪说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无尘师傅,方丈找你。”就在陌尚尘犹豫着要不要将谢昀季那日来找自己,说的话告诉云景雪的时候,谢昀季优哉游哉的从云景雪身后走来,说道。 陌尚尘深深看了眼谢昀季,离开时,路过云景雪,出声说道:“要好好的,这是我心愿。” 谢昀季看着陌尚尘离开走远,想起陌尚尘刚刚对云景雪说的话,让他心中那早已不知还在不在影的魂思微动,扎在心底的那根渺小的找不到踪迹的刺,微微犯疼。 云景雪低头擦着哭红的眼睛,谢昀季叹了口气,拉过云景雪胡乱擦着双眼的手,拿出随身带着的白帕子提云景雪擦着泪痕,听谢昀季道:“你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大可直接来问我。景雪,云景飞之前常年操持着云家大小事务,早已将云家中空化,云家内部出现的危机,在等着你去处理。百里一家是雪域势力最大的世家力量,有了他们的支持,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将云家带回往日的风光。” “表哥,我不想当家主!”云景雪错开了头,直视着谢昀季,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她不想跟他们一样在算计来算计去,不想跟他们一样,明明爱着,却要互相伤害,明明可以拥有,却最终只能相忘于江湖。 谢昀季面上表情淡了下来,听他道:“景雪,这婚事是祖母定的,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没得商量。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失控的局面,如果你想陌尚尘还好好的活在雪域的话。” 谢昀季留下这话后,不再理会云景雪,转身离开。他可以找任何人来做这个云家家主,但不是现在,云景飞虽然在旻朝大输于他,但云景飞常年扎根于云家,掏空了太多,如今的云家,清算资产,竟比不过四年前的状态,谢昀季需要云景雪与百里家的这场婚姻。 看着谢昀季渐渐走远的身影,云景雪这下才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她这个表哥。从前觉得,无论她怎样任性妄为,谢昀季都会袒护于她。从前她苦苦追求陌尚尘不得,谢昀季总会帮她,而现在,他却拿她最看重的来威胁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云景飞身上挨了几刀,伤口出血的速度比愈合的速度快,当云景飞被下属们带回栈的时候,云景飞已经昏死过去。当云景飞醒来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人微醒过来,手指微动,触及的是握着他的微凉手心。云景飞缓缓睁开眼眸,看向自己被牵着的手处,卞琳靠在床沿处睡去没多久,眼底青黑明显,人感觉瘦了一圈。云景飞手指微动反牵住卞琳的手,卞琳似是有所感应,忙抬头看向躺在床上养伤的云景飞。 在卞琳欲出声之前,见云景飞自己往床榻内的位置挪了挪,拉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听他说道:“我困了,陪我睡一会。”云景飞知道,卞琳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但看着她这消瘦的模样,不免心疼,更何况她现在身有孕,他却叫她,为他担惊受怕,实在内疚。 卞琳看了云景飞一眼,略是无奈,把本在口中的话给重新吞了回去,脱去鞋子躺在云景飞旁边的位置,不敢与云景飞靠太近怕碰触到他身上刚愈合的刀伤。云景飞似是明白,被子盖好,被窝里牵着卞琳的手,没说什么,闭眸养神。 云景飞闭着双眸,却无法再入睡,云安络死前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再与谢昀季斗下去,会一无所有…他真的,舍得一无所有吗?钱财,身外之物,舍去倒也没什么可留恋。那么,卞琳呢?未出世的孩子呢?带着他艰难长大的姐姐已经离世,他还能再不管不顾的去找谢昀季报仇,去找谢昀季算那些年少过往的不甘心吗?云景飞,安静了下来… 卞琳侧着身子,看着云景闭眸的侧颜,看着看着,渐入梦乡。“没事,就好…”卞琳临睡前,口中无意呢喃的话语,飘进了假寐的云景飞耳里,让云景飞下意识的牵紧了卞琳的手。 云祖母的七日祭刚过,整个雪域便开始热闹起来,准备云家家主云景雪的婚礼。陈规旧俗,任性一回尚可,又叫云景雪该怎么任性第二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情深缘浅 七日祭,子时与丑时交界之时,魏以南出现在陌尚尘居住在云安寺的竹屋里。 “境申,明日一早就是景雪与百里慕容的大喜之日,你…想不想去见见她。”魏以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喝茶的陌尚尘,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出声道。 云祖母棺材下葬的那日之后的隔天,云安寺早课之后,方丈对在庭院内扫落叶陌尚尘说:“无尘,可还记得你对老衲说过,一位叫沈珺安的人。”为了了解陌尚尘回到雪域后的事,魏以南私底下找过云安寺的主持方丈,聊陌尚尘的事,意外在主持方丈口中听到沈珺安三个字。 “记得,珺安是弟子过命之交的友人。”陌尚尘不解方丈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如实道。如果方丈说这话,后面是想告诉他,他那个待在另一个世界的友人出现在五显大陆,他觉得根本没有这种几率。珺安的事,自回到雪域,云安络偷袭云祖母那夜,被云安络一把推开,摔下楼梯找回了失去的记忆,他除了出家后对方丈说过,旁人都没提过,说有珺安的消息,断然不相信。但是方丈会找他来说这事,又感觉有些眉目…她,会出现吗… 陌尚尘脑海里说着不相信,但心中却早已起起伏伏的期许着能看到那曾经熟悉的身影。 “那位香,在后堂等你。”听方丈说道。陌尚尘在听闻方丈的话后,本是手里拿着的扫帚掉在了地上,陌尚尘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只觉得内心很是激动,匆忙向方丈合十指礼道谢后,脚步匆匆向后堂行去。 陌尚尘来到后堂,并没有见到那个记忆里沈珺安熟悉的身影,他看到的是坐着喝茶等他的魏以南,陌生尘又四下看去,但是这屋里还是只有魏以南一人,心尖浮起失望。 魏以南扫了眼失望浮于脸上的陌尚尘,在陌尚尘同他说了声施主之后,要离开之时,听身后魏以南说道:“红市,你我一起去找证据证明清白。黑熊带我去g79时,是你出现帮我争取离开的时间。我们一起对抗暗杀者,炸了d19…”当魏以南说出第一句的时候,陌尚尘的楞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那个淡定喝着茶的人。 “珺安?!”陌尚尘虽不能理解记忆里的沈珺安为何变成了男的,但他确定眼前人就是珺安!只有珺安,只有那个和他经历过暗杀世界生活的珺安才会知道这些。 回忆被拉回,陌尚尘苦笑勾起嘴角,启唇道:“见了,又该说什么…如今,我还能对她说什么…那天,我就不该答应她的追求,也许现在,我和她就不会被滞留在这里了…” “至少,好好去道句再见,我会帮你。”说罢,魏以南已经离开了竹屋。 魏以南下山的背影,被清冷的月光打着,有一丝看破红尘的意思,寂寥,孤清,倔傲,坚毅。 一个在说,如果有如果,情愿从不认识陌尚尘。一个在说,也许有也许,不该答应云景雪。但魏以南知道,就算时光倒流,他们仍然会去见彼此,会控制不住心脏的悸动。 云祖母七日祭之后,谢昀季因为旻朝的国务不得不回旻朝盛京处理公务,花落染作为谢昀季目前为止还没被“克死”的妃子,得了谢昀季的旨意来到雪域,代替谢昀季为云景雪与百里慕容两人主婚。云景雪身披嫁衣,垂着一头墨发,坐在铜镜前,花落染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妆。花落染看着铜镜里,看不出有一丝喜悦之情的人,调笑道:“今日是景雪的大喜之日,景雪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能以谢昀季妃子的身份出现在雪域,花落染眉眼间是藏不住的高兴。之前听闻谢昀季要去雪域祭拜云祖母,她便想跟着一起过来雪域,但是这个请求被谢昀季拒绝了。没想到这次谢昀季提前回来后,会同意让她去雪域,还让她代替他去当主婚人,虽然,是主要让她来看住云景雪,让婚礼顺利举行的实际,但花落染是高兴的,这让她感觉离谢昀季的心又近了些。 “悼念祖母…”云景雪无精打采的说了句。 “娘娘,府门外一个叫柳如云的找您。”尚不待花落染说什么,云景雪的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听仆从禀告说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花落染脸上的笑容一僵,说道:“景雪,本宫去去便来。”说罢,见云景雪依旧无神的坐着,没说什么,花落染出门去。 躲在屋檐之后的魏以南,看了下挂在手里的轩辕铃在震动,她知道花落染上钩了。 花落染出了房门后,云景雪低眸看着眼前的钗花,愁思浓浓的小脸看着看着,眼眶跌落一滴泪水。这一刻,景雪才明白,原来,心痛,不是嚎啕大哭… 房门被再次推开,云景雪低着眸一言不发,心中只道是,花落染回来为她梳妆罢了。 “真好看。”男人看着女人孤寂的背影,压着心尖的疼痛,笑颜明媚出声道。自他答应她,要和她在一起直至生命结束那一刻起,陌尚尘想过,无数次,这个他拒绝了千百次都无法放下的姑娘,为他穿上嫁衣的时候…然而…怎么会是今天这样,要看着她嫁与他人… 他在心里,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陌尚尘,你早干嘛去了…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刻,云景雪顿了顿,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站起身看着来人。她以为,当她再看到陌尚尘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逃离云家,然而当她看到眼前人,笑容明媚的瞧着她的时候,云景雪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启唇道:“你来了。”若她嫁给慕容,谢昀季愿意对陌尚尘高抬贵手,放他好好的,她嫁,她嫁… 那仿佛,是最开始,初见时的你好。那仿佛,是最后,结束时的再见。 没有哭泣,没有难诉,没有任性,陌尚尘轻轻拥抱着这个即将要成为别人新娘的姑娘,停顿了一会,他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听陌尚尘说着那句自分开后,担忧放不下,难舍的嘱咐道:“答应我,要好好的。” “…好…我答应你。”云景雪抬手慌忙擦去要再次跌落的泪珠,应道。 陌尚尘走了,云景雪坐在梳妆境前,趴在桌面上,双臂挡去了容颜。云景雪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心中泪水落下。她心里有多痛,她便咬的有多深…血,和身上的红袍染成了一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无能为力 花落染来到门口并没有见到黎羽的身影,想到云景雪,感觉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际,忙赶回云景雪的院落。这才刚走到院门口,便瞧见,被人打晕昏迷的守卫,这下花落染慌了,来到庭院里,也皆都是被人打晕的侍女仆从,忙赶到云景雪所在的主卧,推开房门,见到云景雪还在屋里,花落染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了下来。 魏以南再厉害,打晕了守在云景雪院里的侍女仆从,但要凭借她一人和潜藏在雪域的亲信带着陌尚尘和云景雪出云家,出雪域,简直是在玩命。更奈何,面对的对手是谢昀季,只怕玩命,都未必能做到全然脱身,活着离开雪域。这结果他们心知肚明,如今已是尽力。 拜堂的时候,热闹了全雪域,全雪域的人都在祝福云景雪与百里慕容,主城拜堂的时候,陌尚尘没有出现。在那清幽的云安寺小竹屋里,陌尚尘指尖滑过一颗颗佛祖,闭眸感悟。 婚礼结束之后,隔天,魏以南同陌尚尘道过别,随同云景飞两口子,坐上了回祁国的马车。 一行一路走走停停,到达祁国佑今的时候,已是五天之后,魏以南这趟去了近半月,散心没散成,反倒差点死在雪域,惊险。离佑今还有几公里的时候,魏以南睡着了… 一切似是而非的回到她还在数据流的时候,暗杀世界连年的战火,生死迎来送往,她身为军首,身上肩负的担子,重活一次的希望…她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当胜利的号角声吹响,战火烽烟散尽,司浏找了她半天,找到她的时候,发现人已靠坐在城楼上睡着了…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何必等到胜利,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吧。 “少爷,少爷,少爷,醒醒,快到城关了。”在到达佑今城门的时候,坐在赶车夫一旁的魏良,隔着一道马车帘子,出声提醒说道。 并没有让魏良等很久,魏以南醒了醒神出声吩咐道:“魏良,停车。” 魏以南掀开马车帘子,本想找云景飞说就此别过的话,但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云景飞等人同行的马车。站在魏以南一旁的饿魏良见她疑惑,出声道:“少爷,邵公子说,若您找他,可到商会来。”魏以南微点头上了马车,马车缓步行驶的时候,听她问道:“邵兄他们,何时离开的?”马车进了城,听魏良道:“马车行到城郊的时候。” 魏以南回到了魏府,刚踏进府门,同她见过礼的第一个仆从已经跑去老太太的院里禀告去。 “三弟足足去了近半月,我还以为你在外头玩的不知归了。”魏以南行过东厢院的时候,离着不远的身后传来魏欣琪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以南,见过大姐。”魏以南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同朝自己这边走来的魏欣琪作揖见礼。 “听说,这次皇上也去了雪域,你可有见到皇上,皇上是如何的?”魏欣琪打量了眼前这个不甚喜欢的弟弟,双手交挽在胸前,居高临下似是在盘问下属一般。 “见到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以南若是女子,若能让皇上瞧上一眼,必求之不得。” 魏以南站直了身体,扫了魏欣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说道。女儿与男儿不同,女儿心思,大抵流露于眼底,喜不喜欢,若是仔细,眼里有抹可辨别的神采。魏以南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魏欣琪,并没有将她居高临下的行为,语气放在眼里,听进心里,淡笑。 “只闻皇上风采非凡,只是难窥得一见,倒是便宜了三弟。”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魏欣琪的语气里参杂了丝嫉妒,嗤了句。 “大姐要没别的事,以南还得去给奶奶请安。”说罢魏以南转身要离开之时,听到身后的魏欣琪出声唤道:“自皇上登基后,为安稳国本,宫中选秀一事,搁置多年,除了朝野百官,寻常人难以见到皇上一面。你既能见到皇上,自有你的本事,你可愿与我联手?” 魏以南听着魏欣琪的话,让她想起了行修,心中自嘲了声,没本事。行修的死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说不上来的,四肢百骸的疼。若是有本事,是不是那些护着她的人,就不会一个一个的逝去了?若是有本事,是不是她就不会被困在这幻境,犹如困兽之斗。 “不知大姐有何想法?”魏以南浅淡的眸子看着魏欣琪,出声道。两旁随侍的人,早已屏退。 “以我在魏家多年,在佑今多年的交情,你帮我成为皇上的妃子,我帮你疏通上下关系,届时好坐上爹爹的相位,如何?”魏欣琪眸色黢黑,心中盘算良久道。 魏欣琪等魏以南回来的殷切程度,并不低于魏老太太,想着既然杀不了他,倒不如让魏以南成为她的垫脚石,见到傅衍,成为后妃。届时,她倒要看老太婆还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否! “大姐高看了以南,以南还有事,便不相陪。”魏以南轻笑了声,话音落完,人已走远。 听魏欣琪的话,大约是魏老太太给他安排了什么,帮她?不如说利用她?魏欣琪拿她对付以往人家的那套来对付她,她倒要看看,魏欣琪能翻出多少水花。 “魏良,走了。”魏以南离开时,同站在十步外远的魏良道,两人刚走出廊道便遇到正准备去老太太院里的魏东。“以南,见过爹爹。”魏以南作揖道,魏东罢了罢手,示意这个跟自己不太亲近的儿子,一同前往老太太院里。 “以南吾儿,为父与你奶奶想送你去国学府就读,你有何想法,与为父说道说道。”魏东走在魏以南半步前,背着手,官腔官式的说道。 不同于别国的按部就班考试,在祁国有一条规定,但凡能考进国学府,得秋试第一者,可获得三榜同考的机会。虽然立这条规定的时候,是惠及祁国所有学子,但整个国学府总共算起来几乎没有平民子弟,入学试卷一年比一年难,入学名额被高官达贵垄断。每年背地里,十有**,靠关系进入国学府的,真才实学的倒少。 “以南全听父亲和奶奶的安排。”魏以南的回话让魏东觉得顺耳,见魏东微点了点头。魏东想跟他感觉不亲近没关系,只要听话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刚进厅里,魏老太太便忙招呼魏以南到自己身旁来,见魏以南双手作揖,不免惊喜道:“南南,你的手,好了?”魏东陪老太太这么多年,倒是魏以南认祖归宗回来的这段时间,见到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多,心里对这个目前尚不亲近的儿子,多了分观感。 “回禀奶奶,以南此去遇到神医陌尚尘陌大夫,承蒙陌大夫医好。”魏以南不愿多做解释,选了最简单的来讲,老太太听罢,替魏以南高兴,拉着魏以南坐下,心中挂切着事情说道:“我们南南,贵人多福,不知这次可有与皇上碰着面?” “见着了,孙儿有幸与皇上聊了两句,但,不过路人眼缘。”魏以南不想老太太将这个话题聊深,话语说了前句,后句自截了去,有断此话题的意思。 “娘,以南刚回来,过两日还要去国学府报道,还是先让以南去休息,晚些再诉。”在老太太欲喋喋不休之前,魏东先开了口,说道。 “听你爹爹的,南南先去休息。”老太太看了眼魏东,笑笑做罢。 回寝卧的路上,随行的魏良对魏以南的态度却有些微异样,比往日随魏以南出行慢了几步,人走在魏以南后台,不甚高兴,嘴里念念有词,似是不满,但有不敢叫魏以南发现。 “觉得不公平?”魏以南有武功底子,耳朵灵敏听得见身后魏良压低发泄的话语,听了半路,突停下脚步,眼眸冷淡的看着错愕的魏良。 “…是…”魏良叫她直击人心的目光看的心中微颤,但任然坚持着与她对视,顿了顿应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心如明镜 “你怎么觉得,不重要。把这些无用的抱怨,用来强化你的能力,会得到更好的回报。” 就在魏良以为魏以南要责骂他在背后妄议她的时候,却听到魏以南留下了这么一番话,便转身缓步继续向前走去。魏良觉得不公平,在他心里,国学府是属于每个学子的公平,却没想这些达官贵族直接免考就可以得到入国学府的名额,这让魏良心中一直信仰的东西有些挫败。而魏以南刚刚的话却让他没反应过来,抱怨是无用的,抱怨的时间不如用来努力。 在魏以南的身影要拐过转角的时候,魏良跑着跟上了魏以南,他看着这个走在自己前面的魏以南,心里油然的生出一种信任感。这位少爷看起来与世无争,任人安排,择木而栖,不足重用,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魏良在这个认识没多久的魏以南身上,感受到了坚定。 昨日刚别过魏欣琪,今日陪老太太用早膳的魏以南再次见到魏欣琪,今日的魏欣琪不同于昨日私底下见他的趾高气昂模样,和往常一样,让人感觉是个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的人。 “南南,你过会随同你大姐一同去给你大姐外公祝寿。”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道。 魏欣琪的外公是祁国前丞相,虽如今不在相位,但身为国学府连两届秋试的主考官,少不了许多人要巴结,人脉势力不可小觑,这是今早魏欣琪来送请柬的时候,老太太会难得留魏欣琪一起吃饭的原因,实际是希望魏以南能多和这些权贵打交道。 “以南,知晓。”魏以南深看了魏欣琪一眼,没多问什么,应下。 “奶奶,三弟文采非凡,外公见了一定心悦的。不知三弟,可否带上一副平日里得意的画作以做贺寿之用。”魏欣琪话锋一转,看着魏以南笑说道。魏夫人告诉魏欣琪,魏以南根本就不通文墨,也不知从哪里混来的秀才之名,因得知此事,故意要打魏以南的脸,遂提及说道。 “大姐说的极有道理,以南自不会空手而去。”魏欣琪本以为魏以南会借故托词,却不成想,人家魏以南答应的挺干脆的。魏欣琪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的光,没再说什么。 魏东是姜老当时的得意门生,不仅仅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魏东,更时不时提拔魏东,魏东这个凤凰男能坐上今日的相位和姜家拖不开关系。然,虽然魏东坐上了姜老的位置,虽然姜老退居二线,但实则魏东在相位上的一举一动还是受到了姜老的限制,这让魏东觉得不能不能再继续这样,成为姜老的傀儡。 因着魏东这想法的具体实施,姜家和魏家两家融洽的关系并没有维持很久,在魏东当上丞相的第二年,魏东背地向皇帝参了姜老一本,因由是失职,此事让姜老为保姜家,不得不以退为进,在皇帝开口之前主动请辞。当时皇帝念及其年岁已大,并没有严惩姜老失职一事,给姜老安排了个闲差去了国学府任职。 姜老的大女儿嫁给了魏东即姜莹莹,相府夫人,也被此事波及,夹在两头。陈俗里有句话,这么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姜莹莹全然站在魏家这边,这下在姜老眼里倒成了不待见,几年来,魏夫人也少有带女儿魏欣琪回姜家看望老父亲。 往年姜老生辰,魏夫人也是礼道人不到,这次为了女儿魏欣琪以后的所走之路,魏夫人拉下脸提前了一天带着贺贴回了趟娘家,这才有魏欣琪今日借由来寻魏以南一事。 用过早膳后,魏欣琪别了魏老太太先回去东厢,意料之外的,就在魏以南思考该送姜老什么贺礼的时候,魏老太太吩咐贴身婢女从自己的收藏中取了副词赋赠与魏以南。 “奶奶,您这是?”魏以南接过婢女递来的字卷,打开看的时候,眸光微讶异。这书卷上的帖,是前代著名书法家所写,一字千金,千金难求。 “奶奶希望南南能继承魏家正主之位,还望好孙儿莫让奶奶失望。”魏老太太并没有多说那收藏的书卷之事,而是一脸相信魏以南,笑笑说道。 “孙儿,多谢奶奶。”魏以南说罢,魏老太太朝她罢了罢手示意她且去姜家罢。 魏以南到魏家府门口的时候,魏家给他们备的马车早已停在相府门口,只是魏以南到的时候,魏欣琪尚未到来,待等了半个小时之后,魏欣琪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府内走出来。“这还未中午,太阳够毒的。我这一准备倒忘了时候,不好意思呀,让三弟你多等了些时候。”魏欣琪来到魏以南跟前,故作姿态说道。 魏以南放下了手中随意拿来看的书卷,笑笑作罢道:“姜大人是大姐的外公,大姐都不急,以南自不急,大姐多晚来些时候亦可。”说罢,魏以南微拱手已转身上了马车。魏欣琪被堵的没话说,吃瘪往那辆停在魏以南马车后头的马车行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往姜家。 提前魏欣琪一天在姜家住下的魏夫人早已帮魏欣琪上下打点好关系,魏欣琪到达姜家的时候得到姜府仆从们的礼道,这让魏欣琪颇得意的瞧了一旁受到冷落的魏以南。 “欣琪,快过来见见你外公。”刚走入寿宴正厅,便见到站在一位白胡子老先生一旁的魏夫人朝魏欣琪他们这边唤道,往日里瞧见处处受魏家别着的姜家,也没见魏夫人这么积极过。 “孙女见过外公。”魏欣琪脸带无可挑剔的笑容,来到姜老跟前,嘴甜行礼道。魏欣琪知道,姜老如今同魏东关系不对付,故而在见礼的时候,特意省去了魏、外两字。 “学生魏以南见过姜大人。”随同在魏欣琪之后,见魏以南同坐于高位上的姜老见礼。 姜老微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免礼,两人这才站直了身子,陪同姜老说话。 “三年前,你这孩子才这么高,这会已经成大姑娘了。”姜老看着嘴甜的魏欣琪,抬手慢慢悠悠的隔空比了个高度后,感慨岁月变迁的说道。 “外公身体健朗,和当年欣琪见您,倒无所差。”魏欣琪句句话得体,听着很得姜老的心。 “你这孩子,倒是和以往一样,嘴甜的很好。”姜老满意笑道。 “你,就是魏东刚认的儿子。”姜老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待在一旁没说话的魏以南,语气态度明显冷了几个度说道。魏以南拱手不卑不亢回复道:“回姜大人的话,是。” “老夫并没有教过你这个学生,你适才为何自称学生。”姜老当众刻意为难说道。 姜老这话说罢,周遭来拜寿的人皆等着看好戏。不想魏以南面上并没有一丝一毫局促,反而闲适的轻笑了一声说道:“姜大人是国学府的名誉夫子,是四海之内所有读书人敬仰之人。姜大人虽未教过以南,但姜大人在以南心中,是那个值得尊敬的夫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姜府幽会 站于一旁的魏欣琪瞪了眼魏以南,看向姜老的时候,姜老虽没有明显表态,但看向魏以南的目光已没有一开始的锐利。来往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寿宴订在了中午和晚上,分别进行两次宴请,同姜老见过礼,魏以南并非与姜老多亲近之人,自不可能一直待在姜老跟前,惹人嫌,道过礼,也就走开去,在姜府随意看看去。 “少爷,我想去躺茅房。”随意看看的时候,随行拿着寿礼的魏良,出声为难道。 魏以南看了眼魏良,接过魏良手中的寿礼,点头,魏良跑开去。这姜家是祁国朝政上的几大势力之一,开府面积甚广,走出贺寿厅之后,并不是开阔的场地,飞檐屋角形状的隔墙设于正中轴线做挡,红花绿丛的倒也增添几分意境。魏以南是第一次到姜府,走出一段路后,便彻底迷失了方向感,但她并不着急寻着回去贺寿厅的路,且走且赏景致。 “思源兄,这次你可就等着看好戏吧。”有声音顽皮说着。 “今日是爷爷的大寿,差不多得了,你可别瞎胡闹。”有声音警告说着。 “思源兄此言差矣,你忘了上次那婆娘还想把脏水泼到你身上的事了吗?正所谓,小人之仇不报,非君子所为也,我这可是在给你出口恶气。今日大寿,府中人无暇顾及后院之事,想必有人早已心痒难耐了。若是换做往常,以你们家老爷子那顽石脾气,谁敢造次。”那个先前顽皮的声音,反驳,显然并不想轻易错过。 “就你歪理多,上次那脏水明明是要泼到你身上,说是什么好听话,你小子分明是想拉我来给你善尾。”姜思源丢了一记白眼给同他一样趴在屋顶上的少年郎说道。 “嘘!人来了。”被训的于翰,看到远处一袅娜身影走来,示意道。 来人是姜思源的父亲刚纳入府中不久的小妾刁姐,只见刁姐快走到自己居住的卧房前时,停了下来,对身旁跟随的小婢女说道:“你先下去,我去换身衣衫,待会自个去前厅便可。” “是,五姨娘。”这刁姐不同于姜府里的其他夫人,因为出身窑子,在府中并不受待见,尤其是姜老,因为姜老的原因,就算姜老爷再喜欢这刁姐,也无法逆了姜老的意思。故而刁姐不同于府中其他几位姨娘各分居一处院落,而是单独居住一卧房。刁姐性格刁钻,故而下人们私底下称这五姨娘为刁姐,如果不是姜老爷吩咐,这小婢女也不想来这伺候这刁姐。这会得了吩咐可以不伺候刁姐,丫头也懒得多想,忙退下。 其实只要稍微想想,就会发现这刁姐话语里的漏洞,姜老最不待见刁姐,今日又是姜老的大寿,便早已吩咐那老五不许踏出后院,出来给他们姜家丢人现眼。 刁姐假意转身走去,回头看那小丫头走远后,这才看向那个她早已发现躲在树干之后的身影,见刁姐小跑过去,拉着那人小声嗔怪说道:“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约我来。” 刁姐话语里是埋怨,但情绪里实则是高兴的。她本就不想嫁给那姜老爷那头肥猪当什么小姨娘,如果不是姜老爷借官差手段强硬把她纳为妾,分离了她和她的情郎,怎么会有现在的姜府偷情一事。“甜甜,我快想死你了都。”刁姐这边欲拒还迎,刁姐的情郎唤着刁姐的小名,一把拉过刁姐,两相互乱啃起来。 那边树木草丛里忘情不已,这边虽离了段距离,但因为占了高处对那躲在树丛里苟合的两人之事看的一清二楚,于翰看的义愤填膺,嗤道:“你看到了吧,就是他!上次你们家那小姨娘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说是我欺负的她,小爷上次回去差点没被我爹罚跪。上次那个男人,跑的快,没叫小爷逮到,不然上次小爷定叫他好看,看小爷这次不打的他个满地找牙!” 就在于翰说罢准备下屋顶去捉奸的时候,手臂被一旁的姜思源抓住。 “于翰,别冲动!今日五姨娘这事被捅破事小,丢了我们姜家名声事大。”姜思源想到今日是府内上下准备良久的大寿事宜,考虑到大局说道。 “思源,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今个是打算叫小爷吃这哑巴亏?!”于翰皱眉。 姜思源这边两相僵持不下,听着于翰的质问,姜思源拧眉说道:“于翰,你让我想想。” “我有办法,帮于兄出口恶气。”姜思源的话音还没落完,听到一颗高大生长到比屋顶还高了一节的大树上,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说道。 “你…你刚刚听到了我们说的话?”于翰眉头打结的看着这位“不速之”有些结巴道。 “于兄不必紧张,我不会将今日二位所谈之事传扬出去。”魏以南无害说道。 “希望阁下说到做到。”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姜思源拧眉看着魏以南道。 魏以南左手伸到右手的袖子里,翻翻找找的,在看看自己今日有没有带着那些个在数据流养成的习惯,带在身上防身的暗器。好像是找到了什么,见魏以南从右袖中拿出一个不超出一掌大的浅茶色粗布香囊,扔给于翰,说道:“接着。” 于翰打开了那个浅茶色的粗布香囊,正欲打开香囊的时候,听到魏以南提醒道:“小心点。” 于翰打开看到装在香囊里的物什后,不解的出声问道:“这…该怎么做?” 于翰话音未落,魏以南已从高树干上飞身下来,与他们一样趴在了屋顶上,听魏以南说道:“在下,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鬼点子多。这个东西,即可以帮于兄出气,也可以保住姜兄的家族名声,只要,于兄如此,如此,便可。” 后面的话,魏以南压低了声音与二人说道。 依言,二人分了装在香囊里的类似图书钉子的小型利器,下了屋顶,小声捻步,绕到那两个躲在丛中幽会的人所在地不远处,分别向那丛中掉去全部图书钉子。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就听见,几声鬼哭狼嚎的声音从丛木中传来,但又很快被捂住嘴巴,不然各自发出声音来,引来姜府的人,避免刁姐与情郎二人幽会之事被撞破。 于翰和姜思源躲到镂空隔墙后看着,那刁姐衣衫不整,脸上是像被马蜂蜇到一样的红点,狼狈的从丛木里走出来,一手还捂着被钉子扎到的屁股蹲,于翰捂着嘴笑的肚子疼,太解气。 姜思源原本想让人暗中去请姜老爷过来,但是仔细一想,这事依他爹的性子最后还是会被闹的人尽皆知,就像当时他爹要娶这五姨娘一般,到时候又只会叫爷爷上火。姜思源看到于翰解气了,倒也松了口气,算是解了刚刚的两难,转头看向他们原本趴的屋顶想去找魏以南的时候,却只看到空空的屋顶,不知魏以南去了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3章 特别贺礼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天降钉子?”刁姐的情郎偷偷摸摸的与刁姐进了里屋,两人在聊。 思考着的刁姐,突然暗叫不好,惊慌看向坐于一旁的情郎,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两的事?你赶快先离开!”…刁姐这边犹如杯弓蛇影,出了气的于翰那边和姜思源优哉游哉的回前厅吃寿宴去。 “少爷。”魏良去完茅房回来的时候,魏以南早已跟着一个领路的婢女回到前厅赏花。魏以南看了眼高挂在天上的日头心中摸估着时间,把手中拿着的画给了魏良。 姜府寿宴摆了十桌,只请了些政名要,嫡亲血脉,姜府前院并不足以全全容纳丝竹戏班与桌宴,故而桌宴并不只摆在前院,内庭也尽数摆下几桌,受邀的人全全相较而言,与主人家更亲近的,与主人家更重要的宾席位被安排在了内庭。魏以南随同魏欣琪坐在了内庭,因为魏夫人是姜老的掌上明珠,故而随同的他们也与姜老坐在了同一桌。 于翰与姜思源虽然是好哥们,但是这毕竟是姜老的寿宴,于翰一家与姜家的关系,于翰的座位被安排在前院,要去往内庭必先会经过前院,于翰别了姜思源便去了自己的桌席位置,姜思源则同仆从去往内庭,但他见过主卓主座的姜老坐下后,看到对面的魏以南时,内心颇为惊讶,但碍于此时并不是好询问的地方,也就暂压下心中好奇没说什么。 寿宴进行的热闹,丝竹声不绝于耳,在吃饭前,是主桌人当众公开寿礼的环节,一件一件礼物过去,姜老看着很满意,笑眼弯弯眯成一条细缝。 “外公,这是孙女特地去研华寺静一法师开过光的貔貅坠子,祝外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魏欣琪打开了这次带来的礼盒,见那坠子安躺在盒子,微倾斜向众人展示着。那物似金似玉,借有上古瑞兽,一则吞四方财宝,只进不出,有吞财进宝之意,二则巡视天庭,阻灾扼疾,有守护康健之意。唐倾羽曾在天庭上见过镇守的貔貅,看着魏欣琪手中端拿的那物什,也直觉有四五分像,但贵在神似。如今听魏欣琪这么说法,这会便觉得昨日魏欣琪出面要招揽自己的事,更像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其中一步。研华寺距佑今颇远,此去来回也要两三天,更别提请静一开光,要么魏欣琪在说假话,要么魏欣琪另有谋划,可所为什么?难道是…魏以南思及此,看向了坐在主座的姜老,心中似乎有了推算。 魏以南在魏欣琪之后献贺礼,魏欣琪得到姜老的夸赞后得意坐下,戏谑的看向坐在自己一旁的魏以南,仿佛早已知道魏以南会出丑一般,坐等着。 魏以南站起身朝一旁随侍的魏良伸手,魏良双手呈上魏以南的那副卷轴,魏以南退出了席位站在一旁走道的空地上,示意魏良帮自己拉住卷抽的另一端,慢慢展示开。卷抽拉开,卷抽上的内容开始显山露水,若是魏老太太在,当即便会发现,魏以南此刻送上的贺礼并不是出门前,魏老太太交给她的那副,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这是何物?”姜老带着众人的疑惑,看着魏以南手中已经完全展示开的卷轴,不解道。 “鬼画符。”魏以南看了眼自己带来的那副卷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的笑容说道。 她带来的并不是什么上等之物,而是她临出前叫魏良替狼毫乱七八糟挥墨于纸上的东西,因为笔墨未干就被卷成一卷,此刻展现的样子比魏良当时乱七八糟涂上去的还要难以入目。 一旁的魏欣琪看笑了,出声道:“三弟,还请你为我们大家讲解下,你拿的这个是什么玩意。” 此刻他们更断定,魏以南就是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罢了。 “姜大人是两朝元老,祁太祖时代,姜大人那年九岁,时逢太祖宴请番邦来,番邦来献礼瓷碗碎片,称此物乃他们国家进献给太祖的宝贝。当时太祖欲平息干戈,调养明息,受此侮辱无法当众斥责,只得命侍人收下,并允来称赞。番邦来在我祁国好喝好住待了四日,四日之后,太祖为其饯别,太祖也送给了来一宝贝,一副乱画的卷轴。太祖说,此物乃我祁国神童所获,一笔难求,来吃瘪,只得收下,并感恩太祖。这个主意,便是当时年仅九岁,智慧超群的姜大人所出。故事虽已久远,但姜大人任然是我们这些学子心中的明月光。祝姜大人,颐养身心,竹叶青。”当时的机缘巧合,让姜老解决了祁太祖心中压着的一口闷气,自那之后,姜家沾了姜老的光,受祁太祖封赏,连升三级,姜家成为从一品要员。 虽然这贺礼如同破烂,但贵在句句戳中姜老的心。自魏东背叛一事之后,姜老心中便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看走眼,从前一路高歌,一帆风顺,突然折在魏东一个毛头小儿身上,叫姜老怎么噎下这口气。这次要不是看在魏夫人的骨肉亲情上,休想他给他们魏家好脸色。两家对立以来,凡姜老寿辰,魏家送来的东西,都被姜老吩咐人当街扔出去。 魏以南话音落,姜老出声吩咐道:“来人收下,名裱起来。”这或许是今日所有贺礼之中,姜老最高的评语了,随着姜老的话音落,内庭里所有来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声,异口同声夸赞姜老的年少的卓越。魏以南淡笑,坐下。 鼓掌的人多为讶异,毕竟好汉不提当年勇,姜老便是如此,在场的很多人并不知道姜老年少时的往事,包括魏夫人他们。当姜莹莹看到她爹如此的时候,不由得暗恨的看向坐于一旁正悠哉喝茶的魏以南,又被魏以南这个臭小子逃过一难! 桌席上,宾推杯换盏,很快一顿饭吃瘪,侍从们上来收拾酒桌,宾则与寿宴主人去往设在前院内的中庭,那儿早已搭建好一个大概的戏台,各自坐下,听起戏。因为刚刚桌宴上魏以南的表现甚得姜老的心,在戏台处,姜老私下命人将魏欣琪和魏以南的位置调换了下。此时,魏以南的右手边坐着姜家大少爷姜思源,左手边坐着魏家大小姐魏欣琪。看着魏以南坐的位置在自己前面,魏欣琪不满去找魏夫人,倒是想去找姜老理论,但被魏夫人拦了下来。 魏欣琪闷闷不乐的回到座位上时,戏台已开唱。 戏子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的并非是祁国现下流行的曲目,自不可能是这场年轻人喜欢的曲目,当然也有例外,但不多。特邀请来的戏班,此刻正在唱着姜老喜爱的曲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4章 情劫难了 戏台开场,老戏今来演,在场的多半年轻人尤其是坐在后排的,私下或打着哈欠,或私下闲聊起,或偷偷开溜出去转弯去。坐于前排的,没了这个闲散的机会,就怕待会姜老提问答不出个所以然,就算内心觉得无趣困倦,也只能专注看着。 “魏兄弟,佩服。”刚坐下不久,姜思源便暗地的朝魏以南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赞道。 魏以南真诚回以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与之一同听戏。 “爹,明日就是入学的时候了,女儿求您帮忙的事,可否再通融通融。”魏夫人坐在姜老左手边,见看戏的姜老心情不错,微侧身子不愿让旁人听见,小声问道。 姜老看了眼今天也算表现不错的魏欣琪,没回复魏夫人什么话,微点了点头,算通融了。 魏夫人高兴的像个孩子,带着高兴之意小声道:“谢谢爹!” 寿宴做了中午和晚上两场,魏以南同魏欣琪去的中午场,魏以南是因为跟魏欣琪沾了同父异母的关系,才会出现在姜府,走了个中午场的寿宴,自不会再逗留,一场老戏曲目结束,魏以南同那些来中午场,与姜家不算够亲的宾离开。魏欣琪是姜老的外孙女,留下参加晚宴。 魏以南离开的时候,魏欣琪与姜家主人站在府门口送过各位来参加邀请的宾,魏欣琪看着魏以南要走特意唤住说道:“三弟,是你不合作,别说大姐没给过你机会。”魏欣琪不知哪来的底气,语气胜券在握,伸手故作亲切的提魏以南整理披风,压低了声音,戏谑对魏以南说道。魏以南拿开了放在自己披风上魏欣琪的手,抬手动作幅度不大随意的拍了拍被魏欣琪碰过的披风位置,淡笑道:“大姐好意,以南心领了。” 说罢魏以南人已经往前走去,与姜家主人们礼貌拱手道过别,便带着魏良往自己马车行去。 离开中午场的人数近半,一时姜府门前很是热闹,离开的人多,来参加晚宴的也多,来来往往,人影交错,在魏以南要坐上来时马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于翰的声音。“魏兄弟,等一等!” “于兄。”魏以南回眸看向来人,拱手作揖回道。 “兄弟家里,可有规定门禁事宜?”于翰自来熟的欲揽过魏以南的肩膀,说道。 魏以南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还是错开了半步,避开了于翰的自来熟,说道:“未曾。”于翰是个心大的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虽自来熟,让人反感,但好在见别人不喜,倒也不会在不喜自来熟的人面前得寸进尺,也不会把别人对某一事的不喜当做疏远,心大的不一样,与其他的不顾旁人感受,得寸进尺的心大对比之下,突出于翰的优点。 魏以南适时的错开,于翰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自然的收回了手,继续道:“我请兄弟,去看戏,刚刚那戏实在让人听着想睡。”最后一句于翰完全把魏以南当做自己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调侃道。魏以南见于翰自然,笑着答应道:“走吧,于兄。” 于翰吩咐家里的马车先回去,应魏以南之邀同乘一辆马车。“车夫,去凰雀街道的朝夕。”上马车之前,听于翰吩咐车夫说道。 “于兄好兴致。”于翰坐上马车之后,听魏以南说道。朝夕,夜里是女伶男伶馆,白日则是附庸风雅之地,听戏唱曲样样其且妙,不得不说秦十一经营有数,打破了历来秦楼楚馆只得在夜里出现,赚钱的样式,开拓出属于秦十一的取财新方式。 “兄弟帮我出了口气,还帮思源兄保住姜家脸面,即要请兄弟你,自是要去最好的听戏之地。”于翰没听出来,魏以南是在说他对朝夕行规的了解,以为魏以南是在夸他,虽骄傲说着。 魏以南见于翰虽未听出话语真意,听于翰说的话便知道于翰并不清楚朝夕的全貌,倒也没了继续聊朝夕全貌的意思,遂笑着回道:“以南在此先多谢于兄的款待。” 马车行的稳且快,未几多时两人便来到秦十一手下的朝夕。朝夕的白天和黑夜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白日里清新脱俗,黑夜鬼魅诱惑,实在不知道秦十一是怎么将这两种极端的风格给融合到一起。而这白天和黑夜来往的人也多半是毫不相干,不同所求之人。这样的两部分过度差异的人存在于朝夕这个共同空间,面对着朝夕即出现在白天又出现在黑夜的伶人们,却又生出不一样的认知,甚至于只相信自己所认知的。秦十一,果是个奇人也。 魏以南同于翰踏入朝夕,正好碰见刚外头回来的朝夕待管人夕夕,夕夕见过魏以南,很是好奇这人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她记得当时这人是被老板的友人给带走的,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去找魏以南的时候,便发现魏以南已经没了气息,还是说当时那魏以南是借用假死状态来躲避债务,还是说今天的这个只是一个长的比较像魏以南的人?夕夕心中疑惑,但不想上前唐突,遂暗中吩咐了人,多看着魏以南他们那一桌。 魏以南似乎已经发现,有人暗中在盯着他们,心中大致明白了什么,但只当没有发觉,自然与于翰听曲吃菜闲谈。“魏兄弟,近日学府中来了位新教夫子,教我们礼教的,听说是皇上亲自送进学府的,只是那人一直带着斗笠头纱,倒叫人看不清容貌,引人好奇。国学府里,学生们对这位神秘夫子很是好奇,私底下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赌这位夫子是因为长相太丑而不敢以貌示人,一派是赌这位夫人是因为长相太俊而不想以貌示人。”于翰闲来无事,一边吃着下酒菜一边跟魏以南谈起他们在国学府的生活。 “那不知,于兄是哪一派?”魏以南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戏的人,随口问了句。 “我,这两派都不是。这位神秘夫子身上,还有另一事让学生们再分成两派,现下倒成了四派。不知魏兄弟,可听过仁恩先生的名号?”于翰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本是认真听戏曲的魏以南,神色细微一僵,声音似乎都低沉了几度,听她轻应道:“听过。” 淡淡两个字却蕴含了太多难以言明的情愫,短短两个字却是在表达着不敢再多说关于乾行修的事,行修这人仿佛成了她心中一个不可触碰的伤口。 “也是,仁恩先生乾行修的名号,凡五显大陆的人,怎会有人没听过。魏兄弟不知,有次我们几个学生欲去找学府里那位新教夫子,谈月考之事,行到门口,不小心叫我们听到了神秘夫子口中喃喃说着,‘行修,若有来生,只愿成为你的入幕之宾’,这事,我与思源亲耳听见,比起那空穴来风的长相之事,我对这事更好奇。不久,事情私底下传开了去,学府里的学生分成了第三派和第四派,其一说神秘夫子有龙阳之癖,一直喜欢的人是那仁恩先生,其二说神秘夫子没有龙阳之癖,只是敬仰仁恩先生。思源觉得,神秘夫子只是敬仰,我倒觉得神秘夫子那时的语气,感觉,更像是真的喜欢仁恩先生。听闻那仁恩先生长的甚是俊俏又德才兼备,女子喜欢便了,男子喜欢倒也不奇怪。”于翰并没有察觉到魏以南那一瞬间的情绪低落,继续听着戏曲,边吃菜边八卦说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5章 魏老太太 自听到行修的名字后,后面的戏曲魏以南没怎么听得进去,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菜,台上一出戏曲唱罢,不待下一场上新,魏以南已站起身拱手礼貌告辞。见魏以南没了听戏曲的兴致,于翰倒也不强留,便也随同魏以南回去,马车先到了魏府,而后,魏以南吩咐车夫送于翰回府后,这才同魏良心不在焉的往自己的住处缓慢行去。 魏以南回到魏府后,先去拜见了魏老太太,这才回了自己的寝卧更衣疲倦小睡去。魏良在魏以南回来拜见魏老太太的时候被老太太后脚暗地留了下来,魏以南知道,老太太想干嘛,但是没说破,当做不知,自顾自缓步回的寝卧。 魏良是魏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人,老太太把魏良安排到魏以南身边,一是想让魏良时刻督促魏以南好好读书,二则是事无巨细的将日常跟魏以南的相处,回来禀告于老太太自己,好让她知道她的这个孙儿,在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少爷,可有将我吩咐的卷抽送给姜大人,姜大人对少爷是个什么态度?”魏老太太看着哈腰站着的魏良,启唇例行问道。魏良跟着魏以南这小段时间,也算摸清了魏以南的一些小特性,魏以南想让他知道的,他必然会知道,魏以南不想让他知道,他必然不会知道。就像,虽然他是魏老太太安排到魏以南身旁的贴身书童,但他从未踏进过魏以南的里卧看过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见过魏以南出面救下二小姐魏书琪的事后,魏良便觉得这个少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今日献贺礼一事更让魏良坚信了这一点,有时魏良甚觉得可以在少爷眼里看到一丝杀伐果断的狠厉与干脆,魏以南无形之中的威压,让魏良不敢轻易造次。 魏良将今日姜府寿宴上发生的事,如数禀告给了魏老太太,老太太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魏良下去。虽然面上是满意点头,但实则老太太心里是七分满意,三分不满意。 魏老太太一不满意魏以南未把他的想法告知于她的自作主张,二不满意魏以南此次姜府寿宴上的冒险行为,这在老太太眼里,魏以南这么做并不是有把握,而像的想是在瞎胡闹的冒险。三不满意,魏以南已稍微显现的难以把控,老太太希望她带的人,理应全权听她的,然而这种绝对独权的思想,在魏以南看来,更像是旁人在同她说笑话,听过便过,不做参考。 魏老太太这边在想着,怎么能让魏以南这个孙子更听自己的话,魏以南那边,心口微微发疼,已入梦乡,仿佛希望借此可以逃避,她已经失去了行修的事实。 魏以南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全黑,正赶上了用晚膳的时候。魏以南刚坐起身定神的时候,魏良停在外间唤道:“少爷,老太太叫我来喊你一起去用晚膳。” “知道了,去回复奶奶,我马上来。”魏以南看了将外间和里间隔断的帘子,刚醒来沙哑着声音道。外间的魏良得了吩咐,便退下,不多留,抛开多余的好奇心,干实事去。 魏以南更换好衣衫,束好发,看到了那副早上被她拿回来随手放在书桌上老太太给的名作拿了起来,走出寝卧,往老太太院里的花厅行去。此去,魏以南心中多半有数。 魏以南刚踏进花厅,魏老太太便眼尖的瞧见了魏以南手里拿着的卷轴,没先声夺人说什么,似在等着魏以南的解释。魏老太太以为是解释,实则,魏以南带着这幅卷轴来,只不过是来归还的,心里想着,她没做错,为何要解释。但也明白与面前这顽固的魏老太太相处,实话硬说是在自讨苦吃,便先开口略带歉意说道:“奶奶,这是您早上送给孙儿的名作,这名作实在珍贵,孙儿舍不得奶奶为了孙儿的事做此牺牲,这名作孙儿左思右想还好无损的给奶奶带回来了,请奶奶过目。”魏以南一番话,倒叫来不及计较的魏老太太软下心肠。 “南南当真是这么想的?”魏老太太见魏以南双手呈上卷轴,并没有当即便给拿过来,而是半信半疑挑眉看着对面弓腰的魏以南反问道。 “南南,自是如此想的,这才会如此做了。”魏以南双手呈着画作,原地不动的保持着态度。 见魏老太太示意一旁伺候的嬷嬷去将魏以南双手呈的卷轴给收了,魏以南站直了身子,在魏老太太的一句,“来奶奶这边坐下,用膳。”说罢,魏以南这才行去了魏老太太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下,陪同魏老太太一起用晚膳。 刚回到五显大陆的时候,魏以南很讨厌在有人在饭桌上和她算计这些算计那些,阴谋里来阳谋里去,现在经历几多事之后的魏以南觉得,谋是谋,心是心,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算计,那些躲不过的阴谋,阳谋,而影响了自己的食欲。她想多吃点便是她想多吃点,她想少吃点便是她想少吃点,这跟无关紧要的人算计来去,跟那些人的阴谋阳谋又有什么关系。与魏老太太的这饭前对话,并没有影响想振作起来面对未来的魏以南的食欲,她一边游刃有余的回答着魏老太太的话里有话,一边好生吃饭。 陪同魏老太太一起用完晚膳后,魏老太太说想去花园里走走,魏以南便搀扶着魏老太太和一众随从,去往丞相府中的小花园散步消食去。 来到小花园,因为正值秋季,花园里还盛开着的花卉种类并不多,魏家又无人喜好这些物什,故而这小花园除了日常的打理,便没什么其他照料,这花园里的花开的种类便更少,整个花园总体看来有一种独属于秋季的荒芜,孤落之感。 秋季的花卉,秋季海棠属于交易种植的一类,普遍成活率较高,似乎是为了暗喻祝愿魏相在皇上跟前是大红人的意思,这魏相府里的花园种植了颇多的海棠话,此时红色的秋季海棠花在明亮灯笼照耀下,更显它的喜庆,当然只是有一小片成群开放的海棠花的地方有这种感觉,走到枯萎的植物前,便没了这种喜庆之感。 魏以南同魏老太太走着,魏老太太同魏以南叮咛嘱咐着说道:“南南,明日便是你去国学府就学之日,你在学府中的行为处事,切勿太冲,慎重为上,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回来家中告知于奶奶。要好好学习,获得学府秋试第一,为咱们魏家门楣争光。”魏老太太话语里,还是有意无意的在想全权掌控魏以南,听是听着了,至于是左耳进右耳出,还是听去心里了,魏以南嘴角不甚在意的淡笑,魏老太太虽没有看见,但一旁的魏良已大致猜到魏以南的态度。 “奶奶所言极是,孙儿定自当努力。”魏以南适当得体的回复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6章 小人得志 隔天五更天的时候,天还未全亮,寒露深重,魏良跟着魏以南收整好东西来到相府门口。相府门口停着两辆轿子,一辆拉书的车,魏以南本想问一旁的魏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当看到魏欣琪不慌不忙的身影走来,嘴里高声说着她来晚的时候,魏以南将快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坐实了昨天在寿宴上,心中的猜测。 “奶奶,爹,娘,都怪我不好,落了外公昨天送我的书册。”让一众长辈站在门口等魏欣琪一炷香,魏夫人心中提溜着,怕魏欣琪会被责罚。但魏欣琪仿佛将魏老太太和魏东的脉把的准,话语里说着都怪我不好,语气里却带着半分敷衍半分得意,说罢,见魏欣琪将手里拿着的那本《大学》递给魏老太太看。 魏老太太讲书递给了一旁的魏东,在听到魏欣琪话语里的外公二字时,魏老太太一改本来想发火的态度,慈爱对魏欣琪说道:“老大,你去了学府与你三弟,要多互相照应。” “奶奶,三弟是我弟弟,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是不是,三弟?”魏欣琪乖巧答应着魏老太太,说到最后句,却眉眼略带威胁的看着一旁没说话的魏以南。 “爹爹,听闻三弟有秀才之名,自当是博学多才,不知三弟可读过这外公所给这书?”并没有给魏以南任何反驳的机会,魏欣琪续着话目光落在魏东手里意兴阑珊翻看的书,说着。 魏欣琪的这句话似乎触动到魏东心里,见本是没什么兴致想将书还给魏欣琪的魏东,目光看向魏以南说道:“以南,你大姐说的对,你身有秀才之名,可否告诉爹爹这书里的主旨是在讲什么。”魏东之所以问这话,是想起了这几天以来,魏夫人有意无意在他耳畔提的,魏以南是个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一事,遂想临时抽问。 魏以南轻拧眉的看向发难的魏欣琪,目光看了一圈,大多是期待的目光,心中压下了一丝没睡好的烦躁,看着魏欣琪那副小人得意的嘴脸,魏以南往前走了三步,说道:“回爹的话,此书讲三纲领,分别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条目,分别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奶奶,爹,时候不早,再不出发,该迟到了。”淡定回答完魏东的临时抽问,魏以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话是对魏老太太、魏东说,目光冷淡的落在了魏欣琪身上。让她等着魏欣琪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一炷香就算了,还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让她出丑,怎么拌住她的脚步,呵。 “不愧是奶奶的好孙儿,快去吧,免得第一天就迟到,叫夫子骂。”魏老太太见魏以南轻松回答出来,并没有很意外,仿佛是本该如此,见她慈爱的牵着魏以南的手走下府门台阶,一众人在后随从,亲自送魏以南上马车。魏欣琪看着魏以南受尽荣宠的上了马车,不甘心的随后上了为自己准备的那辆马车。心中却疑惑,她娘亲不是说,魏以南一直被她的人盯着吗?不是一个从小到大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吗?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答出《大学》的要义?怪哉。 魏以南的马车要带着身后拉着一堆书的板车,车夫便没敢叫马儿走的快,在马车稳步慢悠悠的行走之间,魏以南本是一手拿着书册在马车中看书,这会已是阖上了眼眸,不知睡去否。 魏以南到达了国学府,刚下马车便有学府助教上来为他们领路,听那人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芮,是教授天子策论的姜大人的助教。二位,可是魏府的大小姐和三少爷?” “正是。芮助教,听闻这学府中有分别安排女宿和男宿,不知可领我们前去否?”魏欣琪抢在魏以南之前说道。芮助教看着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魏以南又看一眼给他使眼色的魏欣琪,想到姜老之所以会让他来学府门口接人,主要是因为魏欣琪,芮助教选择了什么都不说,配合魏欣琪。听芮助教说道:“我正想领二位去你们各自的住所,二位随我来。” 魏以南与魏欣琪跟着芮助教坐上学府内同行的马车,一同去往和教学片区相反的学子住所区而去。魏以南以为今日就是纯粹来办入学的,其他的便也没有多问,心中想的,也只想先去自己在学府中的住所收拾好带来的行囊,好好的补个觉,并未多想。 “三少爷,这间呢,坐向朝南,虽平数不大,但不必与人同住一间。还有另一间也拱三少爷挑选,那间呢,坐向也朝南,平数是这间的三倍大,但有一学子,要与你一同入住。不知,三少爷,喜欢哪间?”芮助教带着魏以南来到一个半大不大的落脚处,介绍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这间,有劳芮助教。魏良,收拾东西。”魏以南四下在屋子里走了圈,说道。“是,公子。都把书抬进来,仔细着,轻拿轻放。”魏良领了吩咐后,走出屋外同那四个帮忙带着魏东给魏以南选的那些书的侍从,交代道。 魏以南本想行去一旁摆上自己带来的小盆栽,看到介绍完住所还没走的芮助教,略疑惑,手中拿着小盆栽,启唇婉转赶人道:“芮助教,路即已带到,是否该带我大姐去她住的地方了。” “自是。三少爷,鄙人刚刚想起一事,忘了跟三少爷说。”芮助教看了眼点头的魏欣琪说道。 “不知,芮助教想起了何事?”魏以南看着眼前这两个有猫腻的人,问道。 “三少爷,今日是甲级丙班男学子,统一去听班级主教叙话交代的日子。”芮助教说道。 “你说的甲级丙班…该不会…”魏以南眉心微挑,说到后半句,顿了下来,拇指指向自己。见芮助教点头,魏以南这才意识到,今天魏欣琪一整天为何这么拖沓,原是想叫她迟到。 “三少爷,丙班的袁主教,行伍出身,脾气…不是很好,你待会去报到的时候,切忌勿惹怒他,以免挨体罚。”芮助教好心的补了句。 “多谢,芮助教提醒。魏良,送。”魏以南将盆栽交给了一旁的魏良,说道。魏欣琪临走时,得意的朝魏以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幸灾乐祸的说道:“三弟,第一天就迟到,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是好呢?”魏欣琪从昨天听到她外公说魏以南被分在哪个班的时候,明天需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她便一直在算着今天,怎么才能让魏以南迟到,这会计划得逞,魏欣琪语气里带着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7章 入学再遇 “三少爷,国学府不许带随行侍从。”芮助教临走时,出声说道。 “魏良,带着他们回府。”魏以南看着这个适时“好意”提醒的芮助教,对魏良吩咐道。 “少爷,行囊和书籍还没整理好…”魏良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今早带来的行囊犹疑道。 “我回来自己收拾便好。”魏以南已经不管哪个还站着的芮助教,自行出门去教学区。 在魏以南到达国学府的大门时,她被分配到的班级,早已晃过早课钟,此时魏以南先到了与教学区相距最远的住所区,这会赶去必是迟到无疑,但是魏以南还是加快了步伐而去。 迟到和缺席是两码事。国学府坐落甚广,在学府中的一些的主道,专门备有学府通用标志的马车供学子们使用。 “打扰…”魏以南在学府中,又是白天不好暴露她会武功的事实,她并没有借用轻功一下飞身来到甲级丙班所在的第四层,问了人,一步步自己爬着楼梯来到四楼。一间间找去,总算在廊道靠后的一间课室找到甲级丙班的专属课室,见那门口挂着木牌子,魏以南微喘气,抬手敲了敲敞开着的门扉。 正在讲课的袁浩庆被打断,神情不太好看的看向站在门口的魏以南。“你是谁?”袁浩庆并没有等魏以南的话说完,直接打断语气生硬说道。 “夫子,我是今日来报道的甲级丙班学子魏以南。”魏以南站直了身体,回答道。 袁浩庆听着她说的话,表情更难看,见袁浩庆看了眼摆在讲桌一旁的计时水器,说道:“皇上有一言,凡入国学府的人,一应一视同仁,夫子为主,你可听过?”袁浩庆虽然说这问话,但是并不是在问她,而旨在于告诉魏以南,在这里,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都没有例外。 魏以南知道袁浩庆的意思,也不打算说多余的话,只简单答道:“知道。” “在外面站着,下课为止。”袁浩庆冷着脸,说完便继续讲起课来。 魏以南没说什么,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在一旁的墙壁处,背靠着打起瞌睡。魏以南低着头,路过一人,以为他是因为被罚而在低头啜泣,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魏以南。那人的帕子递来,放在了低着头打瞌睡的魏以南面前,一个黑影的靠近,让魏以南警惕的抬起了头。 微风吹过,那个好心拿着帕子的人,头戴的斗笠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魏以南楞了一下,傅衍?在看到跟前人的半边面庞时,魏以南第一反应以为她看到了傅衍。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傅衍素不喜穿着过素,嫌没有权贵之气。而眼前这人,身穿一身简单的浅灰色绣鹤衫,头戴斗笠似为掩饰什么,像极了她之前花灯节见过的那人。傅一航!魏以南看着眼前人头脑快速转动着,确定。与傅衍相貌无所差,被傅衍逼的只得隐藏身份的,除了傅一航还会是谁。 傅一航见魏以南眼睛泛红,更加确定她是因为被罚站才如此。 实际是昨夜,魏以南熬夜去巩固曾经看过的四书五经的内容,才会导致眼睛泛红。魏以南并不知她已被傅一航误会,见他仍然拿在手里,像是要递给她的帕子,魏以南一脸不解。 “新生初来学府多不适应,夫子们管的严亦是为尔等好,切莫伤心。”听傅一航劝解说道。 听着傅一航的话,魏以南懵懵懂懂的接过傅一航递来的帕子,道了句多谢。傅一航不过是路过,人缓步渐行渐远。魏以南看着拿在手里的帕子,一脸疑惑,他是哪里看出来她伤心的? 困意上来,懒得多想,魏以南随手将帕子放进袖袋中,靠着墙壁继续打瞌睡。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今日的新生适应课与老生上季尾课这才算结束,袁浩庆拿着书从课室里走出来,看到站的笔直的魏以南,这才松了口道:“念你是新生,这次便就此作罢。” “多谢夫子!”早在听到学府晃钟的声音时,魏以南便站直了身子。 待袁浩庆走远,魏以南打了个哈欠,这才抬步往课室里走去。随便寻了个空位置坐下,刚坐下,便有人跑到她的位置这边来,原来是于翰。 “魏兄弟,好巧,我们是同班同学!”听于翰一手撑着魏以南的伏案,开心说道。 “于兄?”魏以南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于翰也是颇为意外,睡意倒也被赶走了些许。 “下课了,还待在这作甚。走,我带你去领一季课表,和学府各科通用书籍。”于翰站起身来,跟魏以南说道,魏以南跟着于翰出了课室。路上,于翰将学府里的些规矩告知给魏以南。 “也不知道姜大人怎么想的,今天大家都放假,就我们甲级丙班上课,还只上早课,害的我要起个大早!思源就好了,现在估计还待在住所看闲书。”于翰抱臂,抱怨道。 “于兄这么说,我也好奇了。今日,只有我们班上课?”魏以南若有所思问道。 “是啊,你来的时候,没发现教学区很安静吗?袁大头是说,今日奉主府大人的命来给入学的新生训话,顺带把我们上季没收尾的课程给讲完。”于翰回忆着早上袁浩庆的话。 姜老不仅仅是每年秋试的主考官,在前年已经被傅衍提为国学府的主府大人。这事魏以南略有所知,她没想到的是,姜老会依了魏欣琪的意思,让甲级丙班提前一天上课。依姜老的性格,今天的事有些小施惩戒,父债子偿的意思,大约还是因为魏东,魏以南想着。 “袁大头?”魏以南绕开了心中已经有眉目的问题,随口反问了句。 “哦?!魏兄弟,你没发现我们等主夫子,就是袁浩庆,他的头比常人大吗?这绰号,是我们这些学子私底下叫的。”于翰说这话的时候,一扫一早来上课的阴霾开心道。 也许是被于翰这个自带开心光环的人感染到,魏以南这一天算是露出第一个笑容来。 于翰带着魏以南来到二楼的书册统一发放屋,看着微阖上还留了一条门缝的门,于翰抬手敲了敲门,见没人答应,这才推开门去。一推开门,门与屋里开着的窗户形成了一个对流,外头的风吹过,吹起了正站在书架看书的傅一航的另一边斗笠面纱。入目的那一瞬间,于翰忘记了该唤一声夫子,魏以南眼眸中的疑惑渐深,傅一航看到门口那两人看着自己的神情,深知另外半边脸上的那块巴掌大小的假疤痕被他们看到,便赶紧转过身去,似乎很在意的样子。 “你们两个,来此有何事?”傅一航先开口,打破空气里微凝滞的气氛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8章 来之安之 “…一航夫子,我们是来领书的。”于翰先开口回答道。 “你们先在此稍等,马助教外出去拿个家中包裹,马上就回来。我还有事,先走,待会马助教回来,若问起,你告诉他一声。”傅一航口中说的马助教,是专门看管他们所在这间书屋的人。傅一航见被人看到脸上的疤痕,不想在留在这里,图添尴尬气氛,先行离开。 “一航夫子,慢走。”于翰与魏以南让开了门口的位置,于翰说道。 待傅一航走后,魏以南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于兄,这位一航夫子,没有姓吗?”回想起前段时间的是,傅衍巴不得除掉傅一航,怎么会亲自送傅一航来国学府任教。而且更让魏以南一时想不明白的是,傅一航被谢昀季所救,那日在雪域云家府邸,她为保命大胆猜测谢昀季救下傅一航是为了日后的狸猫换太子,从谢昀季当时的神情,可以断定此事没有**也有六七。谢昀季到底在谋划什么,傅一航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魏以南犹疑起来。 “没有听过一航夫子有姓,他来时便只说他叫一航。”于翰在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说道。 “你刚刚看到了吗?前面那两派,有答案了。这夫子,之所以带着斗笠面纱,是因为愁于见人。魏兄弟,…”于翰回想起刚刚见到傅一航像是毁容了的脸,说着。于翰的八卦之魂被点燃,说的正欢,久久没有听到魏以南的声音,回眸看去,见魏以南还傻站在门边,看着外头出神。于翰好奇魏以南到底在看什么,便起身来到魏以南身旁,跟着她的目光追寻而去,除了花花草草就是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魏兄弟,你看什么呢?!” 魏以南陷入思考之中,虽然事情并未近前,但却隐隐可以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思来思去,谢昀季一天不完成他的野心,他们必将还有一场恶战要决。 “没什么,我是在看,这马助教怎的还没回来。”魏以南的沉重思绪被于翰提高了音量的声音给拉了回来,转身自顾自向屋里走去,随口说着。 两人等了会,马助教人回来了,并没有领到书本,被告知,魏以南没有学府的领书牌子不能领。回来的路上,于翰左思右想的,抱臂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同行的魏以南,不禁问道:“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于兄,为什么这么说?”魏以南不清楚,于翰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么说吧,凡是能取得国学府入学机会的学子,甭管你是走正门进来的,还是走后门进来的,都会提前得到学府特制专属牌子,可你,却没有。魏兄弟,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或者魏兄弟你是靠走旁门进来的额,比如飞檐走壁?”于翰说到后面,一本正经的搞笑起来,比着根本站不稳的动作认真说道。 “得罪人?得罪我府中的大姐,魏欣琪算吗?”魏以南仔细想了想,回复道。 “魏欣琪?…魏欣琪不就是思源兄的表妹吗?听闻此次魏大小姐也一同来到国学府就学,我听思源兄说,是主府大人私下允的。得罪她,不就是得罪主府大人嘛!魏兄弟你厉害呀,魏大小姐在这权贵子弟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好相处,你居然有本事惹怒她?!”说到后面于翰,站在一种奇怪的角度来看待这本是一件很让人恼火的事情,说着。 魏以南难得一笑,陪着于翰调侃说道:“可能我长的丑,碍着大姐的眼。” 一个上午,魏以南奔波完,一无所获。下午没课,魏以南和于翰去了设学府中的食堂,没想到这个食堂从外头看起来挺气派的,进门后,却甚是惨淡。只有一家不知多久没装修的档口,上面的牌子模糊的写着,早膳,馒头配清粥。午膳,一饭一菜一汤。晚饭,汤面。 于翰似乎看出了魏以南的好奇,便好心的解释说起:“国学府实行的封闭式寄宿体制,按季上学,每季末放一个月假,每月有十天不用上课,有课的日子,每天最多四节课,每课最长不超出一个半时辰,每逢月头,月中,月末就会一次抽考,每季季末有一次大考。日常没有主教的手令,学子一律不得擅自出学府,藐视规定者,重则会被开除学府学籍。入门的基本是秀才,一层一层的考,只要考到榜首前三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国学府了。拥有越多的学府荣誉,便拥有更多的学府权力,包括自由出学府。你眼前的这个呢,餐费在你每季家中交付的学用费中扣除,定时定点供给,错过每餐吃饭的点,就什么都不留。这个规定,是几年前,皇上推行的,说是我们这些权贵子弟平日里在家中大鱼大肉的,来学府,需破旧立新。” “一季有三月,每日每日都是这些,学府中约有五百名学生,吃得惯吗?”魏以南好奇问道。 “当然吃不惯啊!所以,每季开学的时候,我们都会从家中带一堆吃的,所以这食堂,每季开学的时候,基本都没人。魏兄弟,你是第一次入学,你该不会只带了书吧?” 于翰顺嘴问道。魏以南耸了耸肩,同档口里打瞌睡的人打了个招呼,一边领餐,一边同于翰道:“我怎知有这规定,入学就带我爹给我准备的一车书,没有吃的。我认栽。” 于翰来国学府读了快两年,早就腻歪了学府的食堂供给,之所以会带魏以南来,也纯粹是因为,路上魏以南问这学府有没有什么食物供给,才会带人过来。 魏以南坐在一旁有条不紊吃着饭菜,于翰也领了一份,挑挑拣拣,有一筷没一筷,吃着。 “魏兄弟,我觉得我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鬼地方了。”于翰悠长叹了口气,说着。 魏以南抬头看着情绪低落的于翰,没有急于追问什么,而是顿了顿说道:“于兄,并不想入国学府,但又不敢逃离国学府。”本是低着头戳着碗中饭菜的于翰听到魏以南说的话,颇为惊讶的抬眸看向魏以南,听他道:“魏兄弟,我很好奇你还能看出什么。” 魏以南端起小瓷碗喝了口白萝卜肉糜汤,说道:“以南猜测,于兄并不喜好做学问,想逃学,但因这入学的位置实在难得,于兄家里人好不容易把于兄送进学府,自不可能让于兄逃学。让于兄做学问,于兄不想。让于兄一辈子待在学府,于兄不想。让于兄与家中反抗,于兄不想。于兄要逃学,进退两难。眼下看起来,于兄极有可能长时间长时间更长时间的待在学府。” “你怎么就能推断我会长长长时间留在学府,就凭我的一句觉的?”于翰看着对面淡定的魏以南心中啧啧称奇,嘴上有意增加了难度问道。魏以南听着于翰的问话,看着他轻笑了声,说道:“虽无十分肯定,但凭于兄先前提及的出学府内规,对其了若指掌,甚至情绪兴奋的话,以南有**分把握,于兄不爱做学问是不爱做学问,但极有可能熟读了学府的所有内规。因为哪怕有一条,可以不用考到榜首前三,就可以离开学府的规定,于兄都不会错过。又者,于兄对于学府,并无积极情绪,我看不出来,于兄喜欢这里,看不出来于兄,想留在这里,看不出来,于兄有想与家里反抗的想法。于兄,进退未必两难,只是于兄尚未到取舍的时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9章 恶性循环 魏以南昨夜一夜没睡,实在困倦,婉拒了于翰想带她在这国学府四处转转的好意,与于翰顺路,往男学子的住宿区而去。于翰心中直犯嘀咕,他在想,魏以南刚刚说的那最后一句,好像魏以南告诉了他解决之法,但是奈何他又一时解决不开。他真想,随时随地离开国学府! 国学府的住宿区分男女,能到国学府上学的人数并不多,整个学府总共算起来约莫有一百名学子,便只建了两栋建筑呈四向阶梯式,最高三层,按方位分隔供学子入住。 “不知魏兄弟,住在哪个方位?”路上,听于翰问道。 “北区弭字号。”魏以南并没有说具体是那间,只是讲了个大概。 不成想,魏以南话音刚落,便听见于翰微提高了些许音量说道:“巧了!我和思源住北区弭字号二房,不知魏兄弟住哪间房?要不到我们屋坐坐,思源见到你,肯定很惊喜。” “我住七,要比两位再多走两步。昨夜起的早实在太困,晚些再来叨扰。”谈话时间总是过的比较快,不知不觉的两人到了于翰他们居住的屋子,魏以南道别说着。 别了于翰,魏以南回到自己这一间还来不及收拾的屋子,直接进了屋子,插上门栓,无视了那堆放在一旁还没整理的书籍、以及行囊,径直走向床榻,倒头补觉去。 刚入戌时,魏以南的房门从外间被敲响。听来人唤道:“魏兄弟,你醒了吗?”魏以南在酉时的时候醒来,这会屋子里乱摆的物什也尽数整理完,听到声音,行去开门。 打开房门,看到于翰和姜思源两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拿着,疑惑的让开了路道:“两位仁兄,先到屋里坐,我给两位沏茶。”姜思源手里抱了几本学府的通用书册,姜思源手里拿着两个包裹都装着食物,进门坐下后,两人便把东西放在了一旁,听姜思源道:“昨夜便听闻表妹与爷爷说的话,想你今日恐领不成书,这是我给魏兄弟准备的。” “魏兄弟,这些是充饥的食物,让你有个底。”姜思源说完,便听于翰说道。 魏以南将冲泡好的两杯茶,轻推于同桌的两人,面带一丝略温暖的笑意,听她道:“以南多谢二位仁兄。”蕾拉、霓裳、牧戈、沐叔、境申、司浏、云景飞、云景雪、乾行修、谢昀逸、唐雅娴、姜思源、于翰等人的出现,让黎羽意识到,诚以待人,人自诚以待你。虽然这一路,这三世走来,她见过太多丑陋,遇到了很多肮脏的事情,虽然如此,虽然她无数次想过放弃人性本该有的善良,想过以恶制恶,以怨抱怨,可他们的出现,却让她坚定了心中微弱的那抹光。未曾想过,这一路走下来,回来报仇,不想结善缘的她,却重新体会人生,在不经意间重拾曾曾丢失的心灵碎片,由心意带着走在善了的道上。 姜思源和于翰两人送完东西,不愿打扰魏以南休息,便先告辞了。隔天一早,魏以南、姜思源、于翰三人相约一同去上课,早早便起床梳洗,去了趟食堂缓步踱去校武台。 “以南,你的射猎如何?可通晓一二?”去校武台的路上,姜思源出声问道。 由于全学府的学生加起来人数并不算多,今早的射猎课,学府内十个班,各分成了两拨,先后讲射猎课,姜思源所在的甲级甲班与魏以南、于翰所在的甲级丙班分在了一起。 “略通一二。不知,往常这课,是个怎样的教导之法?”魏以南谦虚,说着。 “先由校武台的教官先行示范,只选取十位勇敢的学子上台比试,凡射中红心箭靶者,加三分。凡学府中学子,若未能考取榜首前三者,若学分达到三十分,不用考功名亦可入朝为官,随时可以离开学府。”说起学府相关,于翰这个学府万事通,细致说来。 “我在回来佑今之前,曾见过,地方小官可以用银两购得,如果只是想入朝混个官当,为何要绕远在学府参与积分制?”魏以南,反问道。 “以南说的是地方的记令小官,并不在我朝大统品级之内,没有法度允许,没有机会往高一阶上去,称不上是官家。由于国学府是圣上亲办,凡能考入学府者,凡能修满学分者,或直接通过每年秋试考得榜首前三者,即可入正统品级官阶。还有另一条路,就是参加每年规定考试的日子,一层一层的考,直到考到榜首前三,花费的时间通常较长。”姜思源补充说道。 “以南,学府中并非只有走后门的权贵子弟,还有一尽一半学子,是当年圣上提到学府的。凡月考得第一者,加五分,凡获得国家奖励者,加十分,凡私自出学府者,分数全扣。平日里,我们与那些平民学子并没有太多的交际,许是怕我们两方再起冲突,学府将两方学子日常课程的教学分开来。这丑媳妇还得见公婆,更何况,我们与他们待在同一个学府里。每场加分争夺,每场大考,都是我们与他们的无硝烟战场。”于翰缓缓说来。 “学府内的这两派曾发生过冲突?”听着于翰的话,魏以南不禁问道。 “唉…若非如此,我们与他们,其实本是一起上课。”姜思源回想起往事,轻叹道。 “两年前,学府发生了两方阶级大型冲突,最终甚至出动了守卫佑今的保卫军,这才镇压下来。后来那场冲突的两个学子,那个平民学子被打的伤势过重,最终不治而亡,那个挑事侮辱的管家子弟被开除了学籍,不得为官。虽然圣上,说过入学府的学子,一视同仁,但…一言难尽啊,后来,我们便与他们分开学府两地,分别上课。他们仇视着我们,我们瞧不上他们,两年来,这简直就像个恶性循环。”于翰回想着说道。 “有积分制度,亦有扣分制度,学府中这两派斗的狠,呈较劲之势,两方背地里下阴招导致对方扣分的不再少数,这也是为什么两年来,少有学子是通积分制出的学府。两方的心思大部分放在了如何拖垮对方那一派上面,倒也少了心思,潜心向学,这是为什么两年来,少有学子通过学府秋试,考入殿试。以南,你刚到学府,平日多加小心他们那一派的人。” 姜思源好意告知说着。“多谢二位仁兄告知,以南会小心的。”魏以南听完姜思源与于翰两人的话,心中思绪微沉。秋试竞争者不是学子,是陷入恶性循环,欲彼此拖垮的情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0章 初打照面 上午校武台场地权分给了甲级甲、乙、丙三班,乙级甲、乙、丙班,辰时过半时分集合。 “彦枫!你看谁来了。”魏以南一行在去往校武台的路上,另一条路走来四人,其中有人指着姜思源,戏笑朝同伴喊了声。姜思源面色在看到那人时,面色有些僵硬,停下了脚步。 “思源,我们走吧。”于翰看着神情都变了的姜思源,担忧道,魏以南不解。 “嗯。”姜思源轻应了一声,与同行的于翰与魏以南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人熟悉的声音,嘲讽响起:“思源兄,怎么?不敢见我?” “思源…”于翰看着因为身后人声音而再次停下脚步的姜思源,担忧溢于言表。 “我们走…”姜思源顿了顿,终是没回头,与于翰他们继续往校武台的方向而去。 姜思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不自觉的走的比同行的于翰和魏以南快了几步,但他却不自知。魏以南与于翰落在了后头,听魏以南小声问道:“思源兄,这是?” 于翰看着姜思源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刚刚遇到的那人,是乙级甲班的大才子卫彦枫,他是目前全学府唯一一个修满学分,没有离开学府的人。他和思源,本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事情发生在半年前,那个时候学府阶级两派的关系还是如坚冰一般破不开。直到代表甲级的思源和代表乙级的卫彦枫,两人的走近,也在两人举办的各项活动的努力之下,学府两派的关系渐渐出现破冰的情况,态势趋于好转,学子与学子之间的关系也渐渐趋于暖化。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季度组合赛中,与思源组成一对的卫彦枫不慎滚落山坡,两人在那天同时失去了音讯。 比赛出现了事故,后来在主府大人的带领下,全学府的人在比赛地点的山找寻他们,当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卫彦枫落于石礁之间,性命堪忧。 就在大家在想与卫彦枫同一组的思源去哪的时候,却见思源一身狼狈,手中拿着树藤从草丛中走出来。思源当时一心想救卫彦枫,并没有向我们多做解释,后来大家伙合力把卫彦枫带出石礁,卫彦枫回家休养了三个月,复重新回答学府上学。” “后来呢?”魏以南不解,是什么原因让这两个曾经要好,曾经想要协力打破学府两派坚冰关系的友人,成了现在这么个相看两相厌的局面。 “卫彦枫重回学府,关于那日组合赛本是不明朗的风言风语开始坐实。有人听卫彦枫亲口说,他本是不小心踩空,由于被思源一开始抓住了手腕,只要思源用力就可以把卫彦枫拉上山坡,但…思源松手了… 可我总觉得思源不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那日我去找了思源,问明当时情况,我才知道,原来思源有严重的畏高证。那次组合赛是思源和卫彦枫发起,为的融洽学府两派的关系,思源把人生头一次的登高给了这次组合赛。 这次的登高思源内心本就恐惧,只希望两人平安到达山顶。怎知突遇变故,卫彦枫失足,滑落山坡。思源下意识的抓住了掉落的卫彦枫,而当思源视线清晰看到高坡底的时候,头晕目眩,下意识松了手,此举同时也让那日的卫彦枫陷入危险。 内心煎熬,思源暂时克服了恐惧,爬下坡底去救人,我们也正巧在那时赶到。我曾劝思源将心中恐惧告知于卫彦枫,但思源内疚,说此事都是他的错,不想去。我去找了卫彦枫,卫彦枫说,患难见真情,看清思源的面目。再后来,凡卫彦枫出现的地方,思源都是能避则避。而两派本来破冰的关系,也因为思源与卫彦枫关系的恶化,重回冰点。”于翰说道。 “原来如此。”魏以南了然,轻感叹道。 校武台处,学子们陆陆续续到达,一入场,便可以看到分成明显的两派,站在左边成一列的是甲级三班,站在右边成一列的乙级三班。 “要不是有这事的发生,思源一再退让,卫彦枫哪有机会成为学府第一个修满学分的人。” 于翰随同已经走入甲级行列里的姜思源行去,边走边嗔了句。 魏以南没搭话,只是静静听着,看着对面那列里,卫彦枫走入行列时,对面所有学子都投以亲切问候,那模样看起来仿佛是什么英勇的战士回到队列一般。 骑射课的教官是依皇帝之命到学府来给众人上课的御前侍卫,依皇帝的吩咐,教官要教会学子们的,不是武,而是忠诚、勇气,与信任。每月只有两次骑射课,意味着每学季在骑射这里只有六次加分的机会,而六十名学子之间,每次课只有十个人能摸到弓箭,而能射中靶心者,屈指可数。仔细统计下来,每学季,射中靶心者,全学府不超出三人。 教官在台上依照往例出声道:“十个人,你们自己推选。”教官并不在乎站在台下的学子分成了楚河汉界,直接发布要求说道。 魏以南发现,在于翰口中这些平日里好争抢学分的学子,在校武台这里却显得意外推让。十个名额不算少,但在场六十个人,站出队列的,竟凑不出十个人。 魏以南想了想,站出了队列,没想到在她要站出队列的那一瞬间,姜思源却意外的想制止她,于翰面色犹疑,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南,太危险,你还是回来吧。” “二位仁兄,不必担心。”魏以南坚持,二人拦不住便由着她了。 在场六十个人,勉勉强强凑出了六个人,六个人里,乙级三班占人数优势。 “你们几个,各报上名号来。从左到右。”六个人呈一字站队,站在校武台上的教官出声道。 卫彦枫站在左边第一个,魏以南站在了右边第一个,依次报完数,教官的助教给六个人依次发放了箭羽,每人只有一只箭羽,没有弓。“左右两头,两两为伴,各成一队。”看着台下六名学子手上都已拿到箭羽,教官再次发话道。 魏以南看了眼站在与自己相反,最左边的卫彦枫,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许是之间隔了个姜思源的关系,让双方一开始就处在对立的关系面上,见他们不情不愿的向对方走去,组成一队。 “规矩依皇上之前所定,凡参与者,死伤,概不追究责任。三进一,你们之间,只有一队能留下,联手夺得对方队伍的箭羽者得弓,被夺去箭羽者出局。”教官扫了眼在场六个人,说道。说是说不追究责任,实际,以往,课下之后,大多有暗中报复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1章 合作一次 教官的话音刚落,几名助教带着黑色的布条上来,分别蒙住了出列六人的双眸。双眼被黑布蒙住,魏以南握着箭羽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同时的,六人身上分别带上了比赛铃当,以用于辨别方位,其次两两队友之间各一只手被用红布条捆绑在了一起。 感受到自己的左手同卫彦枫的右手捆绑在一起,魏以南下意识微挣,在旁人眼里是不想和卫彦枫绑在一起,但实际魏以南是在试这绳索绑的松紧程度。 “中途挣开与队友相捆的红布,视为弃权。”魏以南旁边的位置,传来卫彦枫了然的声音。 “我们,合作一次?”魏以南放松了相捆的手,声音从容镇定说道。 “怎么合作?”卫彦枫好奇的问道。头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他是大才子,合作这个词不出现在他过往的时光里,凡是能跟他组成队友的,都抱以庆幸,这是他的自傲。 “三进一,若想成为一。你,必须全程听我的。”魏以南不容置啄,淡淡说来。 卫彦枫听完她的话,楞了几秒,轻笑出声,戏谑说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什么叫必须全程听她的?卫彦枫从来是主导,什么时候听过别人调遣。在学子们眼中,他能文能武,他才是那个学子之中发号施令的人。身旁这个叫魏以南的,未免太过自大!卫彦枫思到。 魏以南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却冷了几度,听她道:“我不爱说笑话。” 魏以南的声音尚未落全,便听到教官出声喊道:“两旁人散开,栅栏围起。” 校武台前是一块约莫有十六五亩地大的草坪,六人双眼被蒙上,看不见周遭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在场学子们衣服之间摩擦的细细索索声响渐渐离的远,再接着便是几个助教抬着几十块及腰的栅栏在草坪上围起一个半大不大的四方围斗场。 不多时,四方围斗场的边界栅栏被摆好,听得教官一声令响,放在校武台上的响锣被敲响,蒙眼夺箭羽比赛开始。学府之中大多是不通晓武艺的书生,往常的时候,少有人能突破这一关,受伤淘汰的居多。每学季的六次骑射加分,可能只有一人能拿下一次,因为其难度,其危险,逐年参加的学子日益见少。因为立项以来,全学府在这门课上的成绩平平,自也没有人见到,那最后箭羽全中靶心的附加条件。这么多年来,如同废弃。 比赛已开始,卫彦枫想往另一处走,但却在抬步之间被魏以南给拉着,快速躲开到一旁去。提前偷袭的那队人,从蒙眼睛开始,便一直注视着魏以南他们的方位,在锣声敲响的时候,便手握身上所带的铃当,向魏以南两人的方位偷袭而来。由于魏以南早已注意到,偷袭的那队扑了个空,摔倒在草坪上,铃当发出响声。 卫彦枫尚还没反应过来,魏以南那只与他绑在一起的手,已握住了卫彦枫的手腕,耳辨方位,向那两个摔倒的人而去。一个背摔,魏以南与卫彦枫压在两个来不及站起身的人身上,夺下他们背上箭囊里的箭羽,那两人随之被淘汰。 卫彦枫眼眸被蒙着,感受着自己被抓着的手腕,这一刻有些微楞,比赛开始前,魏以南的那句“她不爱说笑话”,在脑海里清晰,不得不正视。 魏以南他们夺去箭羽的时候,两人身上的铃当大响,引来了在围斗场里的另一组人,他们脚步轻捻靠近魏以南他们,魏以南与卫彦枫背摔在地上,由于被捆绑在一起,一下子没那么容易站起身,毫无默契的两人,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半起又复摔倒。明明听见脚步声,铃当被握紧的闷声在靠近,但就是站不起来,这让魏以南他们这组有些捉急。 “卫彦枫,我们一同往你的左手边翻。你的右手跟着我的左手,五指并拢,朝地上施力撑去。”魏以南感受到对面那组人朝他们扑来的风压,停下了浪费时间的无用功,冷静吩咐出声。 令卫彦枫意外的是,本是毫无默契的他们,怎么起都起不了身的他们,本是不想听魏以南话的他,在魏以南说完那句一同往他左手边翻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的照做了。 卫彦枫要做的不难,魏以南则需要利用他们被捆在一起的手,悬过卫彦枫的位置,双手撑地到卫彦枫的另一边去。动作发生在一瞬之间,魏以南他们组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但对手并没有远离,两方缠斗在一起。 又是蒙眼,又是手腕捆在一起,在这场夺箭羽之中,个子与剩下的人相比,显矮,箭羽又背在每个人背上的箭囊之中,会武功的魏以南并不占优势。要拿下对方的箭羽,有些费力。 “魏以南,你往后退半步,我个子高,我来取。”魏以南手掰着对手其中一人,他没被捆在一起的手指,让那人连连鬼哭狼嚎,而不敢多加动弹,他的同伴因为被他牵扯,想施力对抗魏以南他们,但却处于下风。卫彦枫与魏以南相捆着的手,手脚同用,费了会时间,找到了暂时的默契,一同制住了对手另一人。此时,是取箭羽,分胜负之时,听卫彦枫说道。 魏以南依言后退了半步,就在对手一直乱动之中,卫彦枫拿下对手两人的箭羽,响锣敲响,围观比赛的学子们,沸腾起来,这一刻呈同一战线,欢呼起来,仿佛赢的,是大家。 这次,没有像往常比赛一样,半路弃权,一组之间互掐起来,赢的干脆,利落,漂亮! “三进一,卫彦枫、魏以南,胜出!”教官站在台上,欣慰鼓掌说道。 捆着两人手腕的红布条由助教解下,两人各自解开了蒙住自己双眼的黑布条,看了眼对方,面上并未带分毫笑意,分别从两边的揭帖,向校武台上走去。 对于旁人,三进一是结束,对于他们,真正的竞赛,才刚刚开始…教官抬手示意,两声响锣被敲响,全场沸腾的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听教官说道:“你们现在手中各有赢来的三只箭羽,若能都射中百步之外靶心者,获得十支箭羽,若十支箭羽都射中靶心者,加原本射中靶心一箭的三分外,再加十分。”教官说着附加条件。 卫彦枫拧眉看了眼在站在离自己隔开十步远的魏以南,从没有人能达到附加条件,就算是他这个在全学府学子眼中能文能武的大才子,都未能做到,他不信隔壁那人可以… “卫彦枫先开始。”教官发话,卫彦枫抬起弓箭,瞄准自己这边百步外的圆靶,一箭一箭,认真的瞄准着靶上的那从远处看的一点红心,成绩比以往好,三支,两只在靶心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2章 素未谋面 秦十一那日去参加完云景雪的喜宴回来,秦墨正好醒来,见秦墨眼眸里带着朦胧不解的情绪,秦十一便把后来在山腰遇到他的事告知了他,事后不久,两人便回了北墨国。路途中马车的木轮子滚轴问题,导致无法继续前行,两人遇到了正欲回祁国的傅衍… 遇傅衍邀请,秦家兄弟二人搭乘傅衍的马车,先去了趟祁国。 北墨国有法度规定,皇室子弟不得在外开展商贾行当,这让好经商的秦瑾瑜即秦十一怎么肯。为了将心中的商业版图变为现实,秦十一把目光投向了与北墨国邻近的祁国,这也才有了后来的朝夕。到祁国不久,秦墨并不想太快回到北墨那个你争我夺的皇位之争中去,便选择暂留在祁国,秦十一则在回国复命之前去了趟朝夕,这才离开。 “王爷,这边请。”姜大人得了皇帝的命令,带着秦墨到佑今的国学府转转。一,是为了彰显他们祁国的好的氛围。二,是为了向北墨国炫耀一下他们国家新颖的办学成果。 秦墨与姜老与几个学府中的夫子走在参观的路上,听秦墨出声道:“姜大人,为何偌大学府不见一两学子,可是都去上课了?”秦墨看着建筑华美却显有人的国学府,问着。 “回王爷话,今日是学府开学第一日,学子此刻应都在上课。王爷,可要移步去看看?”姜老说罢,见秦墨同意,便问了下身旁随行的一夫子,今日是什么课,便带着人去往校武台。 卫彦枫收起了弓箭,场下乙级三班的人欢呼了起来,不断的异口同声的呼喊着卫彦枫的名字。轮到魏以南,魏以南还没开始,刚轻拉那弯弓,弓弦咯嘣一声断了,乙级三班的人看魏以南出师不利,哄堂大笑起来。魏以南并没有被影响,回头看了眼教官,只问了句:“教官,这…该如何算?”教官看了眼,脸色有些铁青,向一旁的助教招手,示意给魏以南换弓。 “慢着!”台下一个学生看了眼魏欣琪的眼色,举手出声喊道,人站出了队列。 “你有何事想说?”台上的教官看向那个站出队列的学子,问道。 “教官,魏以南破坏学府公用财产,凭何让他继续。”听那人不服说道。此人话刚说完,乙级三班的同学反应过来,开始帮腔,不愿让魏以南继续比赛。顿时,校场哄闹起来。 “教官,此弓弦切断面完整。您也见到,我刚才不过轻拉弓弦,弓弦便断了,我怀疑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比赛,故意提前在弓弦做了手脚。”魏以南将手中握着的弓呈交给教官查看。魏以南本不想追究,见有人非要把事讲明,以她的性格,岂有不奉陪之理。 “在场各位,魏以南这厢有礼了。不知各位还记得,自己曾经为何到这书院来的愿景?十年寒窗苦读,我们就是为了来到国学府窝里斗的吗?”魏以南呈交完被做了手脚的弓,站在台上面对站在台下起哄的学子们,拱手作揖后说道。 魏以南说罢,便退开到一旁,教官拿着被做了手脚的弓出面道:“弓弦断面切口完整,尔等尽可传阅。”教官说罢便吩咐一旁的助教将那个有问题的弓给送到台下去,供每个学子查看。 “我可以废除魏以南今日的比赛资格,我会禀告主府大人彻查此事,抓到做手脚的人,将他开除。今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会尽职尽责讲此事彻查到底。”教官脸色铁青说着。 “怎么回事?”教官的话音尚未落完全,便听见远远的传来姜老厚重的声音。 随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这边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姜老他们那个方向,而她也见到了他… 人群之中,第一眼,她便看到了乾行修,那个不是银丝满头,那个记忆里最熟悉的阿修!心脏从未如此炙热的跳动着,一滴晶莹的泪水不动声息的滑落魏以南的左眼眶,就在众人异口同声唤着,“学生,给主府大人,见礼。”的整齐回荡声响之中,魏以南忘记了她身在何方,她如今扮演着何人,脚步不受控制的下了校武台,向乾行修跑去。 几乎措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的秦墨被一个在他认识中不认识的陌生人串进了怀抱之中,秦墨愣住了几秒。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欲伸手去拉开紧紧抱着自己的魏以南时,却发现这个窝在自己怀抱里的陌生人在抽泣,凄凉悲哀的情绪,竟在不经意间弥漫到他的心。 秦墨的心莫名在微微的刺痛着,陌生而又熟悉…本是想拉开魏以南身子出自己怀抱的手,却在不经意间变了原来的意思,连秦墨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轻拍了拍魏以南的肩膀。 “这位公子,你还好吧?”明明是乾行修熟悉的声音,却说着让她陌生的话语。 魏以南僵住了,却又下意识的抱紧了秦墨,是那么的害怕,是那么的不想去相信。她只想相信,乾行修还活着,她只想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乾行修,再不能是旁人! 气息、语气、声音、相貌、身形、感觉…那么像,是那么像,他不可能是旁人! 魏以南心里百般炙痛着,退出了秦墨的怀抱,眼眶微红,脸上不见有泪痕,但只有秦墨知道,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哭了,只因他胸口位置的玄色衣衫被泪水浸湿。 秦墨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却感受到心脏在隐隐作痛,是那么不舍,是那么心疼…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秦墨却无从得知。 “大胆魏以南,可知你面前的是谁?你竟敢如此逾礼于北墨王爷!真是丢尽了我学府的脸面!”姜老在一旁脸色都黑了,本来奉命带秦墨来看看他们国家所办学业之兴,却没想到魏以南会有这么唐突的举措出现。 魏以南却恍若没有听到呵斥,恍若没有看到那些讶异、看笑话的目光,此刻的她,是那么贪恋的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还好好的乾行修,此刻的她,眼里再容不下旁人。 秦墨罢了罢手,出声替跟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替这个轻易让他心疼的人,解围道:“姜大人,罢了。许是,这位学子以为遇见了相熟的人,才会如此。” 秦墨解围的声音拉回了魏以南的思绪,见她紧紧闭眸,好像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到底眼前这个行修,会不会在她一睁开眼的时候,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里梦他千百遍,梦醒时分,却只剩下,空落落的心痛,遍布四肢百骸。 她闭眸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却揪心到仿佛过了一世那么长的时间,当她再睁开眼,眼前实景重合,秦墨并没有消失,他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仿佛不认识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3章 是怎么了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不认识她…不是因为她脸上带了假面皮,而是因为此刻的行修给她的感觉…那个她不知道的心魄,那个她不知道为何会在当时初见到乾行修时,认出他的感觉变的既熟悉又陌生,而是她灵魂里那抹属于乾行修的心魄,在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再不能是旁人,面前这个人,就是乾行修…乾行修不记得唐倾羽了…可他还活着不是吗。那先前的泪水不是难过,不是委屈,是喜悦,是感谢。 秦墨本人都这么说了,姜老就是想问责魏以南也没了由头,便就此算了,带着秦墨路过魏以南向那十几步之外的校武台缓步行去,边走边传来姜老得体介绍的声音。 “魏以南,你在发什么呆,还快不过来!”就在魏以南一时半刻不能从这种起起落落的情绪之中全全回神的时候,校武台处传来教官严厉的呵斥声。 魏以南的身影背对着校武台的方向,她以为她再也哭不出了,却没想到,原来她还会落泪。她没想到,她此生还有机会再遇到乾行修。魏以南抬手,用手袖擦去了,快悬落的泪珠,转身向校武台跑去。她是不打算以恶制恶,但并没有想让傅衍那样的人再继续坐在皇位之上。回神过来,魏以南意识到,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她想,遵从她自己的心愿,就算离不开幻境,她都不想再像第一世那样死不瞑目了。 唐倾羽这三世,甚是荒唐,不是被仇恨牵制着,就是被执拗牵制着,这么看起来,这三世,看着活的很认真,实际却从没有为了自己活过。这感觉就像从没有人知道,乾行修到底给了唐倾羽什么。牧戈,以为是那样。谢昀季,以为是那样。沐叔,以为是那样。都不重要,不管那些以为是对还是错,到底全都是旁人的以为不是吗。同不相干的人解释,多余。 “我不在乎别人以为什么,我只在乎你。有且仅且,唯你而已。”在这一点上,这两个人像极了。混淆视听也罢,陷入迷惑也罢,我不怕,我一直陪着你,能走丢去哪? 魏以南重新的回到校武台,秦墨和姜老此刻就坐在校武台上,在路过秦墨时,魏以南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停了脚步,那一眼看着秦墨,满含不舍之情,却又不得不往前行去。 魏以南来到教官跟前,教官把一个完好没有破损的弓交到魏以南手上,听教官说道:“主府大人说,给你一次机会。”魏以南接过了弓,向姜老作揖谢毕,这才走去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姜老之所以愿意给魏以南一次机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料准了魏以南射不中靶心。姜老淡淡扫了眼台下的魏欣琪,他知道魏欣琪不喜欢魏以南,这很和他的心意,但他觉得魏欣琪没看明白此事。不过就是让魏以南那小子走个笑话罢了,何必将自己有可能被学府开除的风险给压上,魏欣琪此举在姜老眼里是不明智的。姜老另外同意的部分原因,是不想让教官继续追究此事,让才刚到学府上学的外孙女又给开除了。 只见魏以南心中微定了定神,将放在箭囊里的三支箭羽一同架在弓弦上,瞧她拉满弓,瞄准了百步之外的靶心,箭羽已经飞出,晃过看的眼,声响落下,正中靶心! 错愕,惊讶,不敢相信,全场有那么几秒,一同倒抽了一口凉气。最想回过神来的是秦墨,见他赞赏的鼓掌,秦墨的声音拉回了在场所有人的神思,稀稀拉拉鼓掌声响起。 教官如约把附加条件的十支箭羽递给了魏以南,对面正中三箭的靶子旁边被放上十个新靶。魏以南往横向走去,一步一箭,镇定自若,很快,箭囊里的十支箭羽,全没了。而那十支箭羽,没落在别的地方,都安安稳稳的在靶心上待着。 “思源,以南是怎么做到的?”台下的于翰啧啧称奇,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的姜思源,感叹道。 “果非池中鱼。”姜思源没有回答于翰的话,叹了句。 魏以南初来国学府,拿下了十三个学分,此事没多久便传遍了全学府,又没多久便传遍了全佑今。听秦墨同姜老笑说道:“贵国有这等学子,让本王略想带走回北墨培养。” 原本心里想找缘由同魏以南计较的姜老,因为秦墨夸赞魏以南的话,不得不噎了回去。 听姜老说道:“王爷说笑了,我学府中人,大多如以南这般,无甚特别,无甚特别。” 秦墨同姜老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秦墨临离开校武台的时候,路过魏以南,朝她眨了眨眼,表示他懂。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的出来,姜老并不是很喜欢魏以南,他想,魏以南怎么会不知。刚刚在场众人的反应,他也都看到了,虽然他们矛盾没有明说,但在秦墨这边,并不难察觉得到,秦墨心性通透,不过是看破没说破。姜老好面子,连说了两句魏以南无甚特别,而在秦墨心里,魏以南这个人,算是留下了印象。 秦墨临离开时,留给魏以南的最后一面,让魏以南又开心又难过,行修才不会有这么俏皮的一面呢。至少在过往的岁月里,她从没见过行修有如此一面。不管在九州也好,还是在这幻境也好,行修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处处包容她,照顾她的大哥哥。 秦墨是行修,但又不像行修,这一点,让魏以南心里有些起伏。她开心,在他心里留下了点印象。她难过,秦墨与乾行修之间的似是而非。魏以南并没有让难过的情绪蔓延多少,便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别难过,阿修只是失去了记忆。” 校武台的比赛结束了,有人嫉妒魏以南,有人羡慕魏以南,有人替魏以南高兴,有人正式把魏以南当成对手,有人想着怎么除掉魏以南…而当事人魏以南,却一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秦墨与姜老他们边谈边走的身影渐渐远去,出神。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魏以南一时半会解答不出来。这种感觉,和傅衍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和谢昀季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从乾行修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变的很不一样。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她的梦里,全被乾行修给占了去,她是怎么了… 姜思源和于翰见到还傻愣愣站在台上的魏以南,正想走上去找魏以南的时候,却见魏以南突然微蹙眉,仿佛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见她向秦墨他们走远的方向,跑去。 别问魏以南为什么要追去,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她站在台上看着秦墨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快出了视线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追了去。感觉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对秦墨说,又感觉不知道自己该对秦墨说什么,但又实在不想就这样再也见不到秦墨。 唐倾羽怀疑,她是上次摔马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脑子,她从没有因为一个人这样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4章 多管闲事 “王爷!”魏以南追了过去,在渐行渐远的秦墨等人身后呼唤道。因着魏以南这声呼唤,行在前头不知的秦墨等人停下了脚步,看向这个身后还隔着几步的魏以南。姜老回头看着魏以南脸色不太好看,出声低斥道:“魏以南,你…”姜老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站在姜老身旁的秦墨抬手示意姜老不必说下去,秦墨看着跑的有些微喘气的魏以南,轻拧眉说道:“姜大人,本王同她有话说,你们先行,本王随后到。” “王爷这…魏以南,待会带王爷到我的茶室。”姜老的目光在秦墨和魏以南之间来回逡巡,最后说道。“好。”魏以南快语答应下。魏以南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学府中姜老的茶室在哪,但此刻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问题上,她只想可以再跟行修多待一会。就算无话可说,无事可做,她都只想可以跟他再多待一会。 姜老一行走远,此时学子们继续在上课,行道树下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魏以南为了可以追上秦墨跑过一整个十几亩地大的草坪,刚舒缓了气息正想启唇说话,却见对面本隔着几步远的秦墨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一个进一个退,最终魏以南退无可退,背部抵着一个粗树干的行道树,避无可避。 秦墨仔细打量的目光,叫魏以南不解。她不解的抬头看着此刻很靠近的秦墨,正想说话,下颌却被秦墨用指间微抬高左看看右看看而后松开了手,听秦墨拧眉带着不解的语气说道:“性别是假,声音是假的,脸上相貌是假的,身份估计也是假的,姑娘,你这很危险。” 秦墨变的不像往常的秦墨,他发现他无法解答,他为什么一面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就会出现奇怪的心情,就会出现奇怪的担忧,就会出现奇怪的在乎。他有身体洁癖,往常就算是秦十一那般与他一同长大的人想拥抱他,他都分外嫌弃的推开,更何况是女子。 可眼前这个人,从刚刚她抱他的时候,一切就变的很微妙,这个人让他莫名的想靠近。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魏以南瞳孔微缩,惊讶的看着秦墨。 “你先前抱着我,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秦墨眼眸平静无波的瞧着她,反问道。 魏以南反应过来,避开了与他对视的双眸,躲躲闪闪的,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你…刚刚为什么没揭穿我…”反而帮她把事情掩瞒…她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她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朝他跑去,拥抱而去,好似是有些失态了,好似还顺带把女儿身给暴露了…可是,她想他啊!那时那刻,她就是想去拥抱他!好想好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想他! 唐倾羽从没有对谁这样过,她是理性的,她时刻明白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事该有个分寸,可刚刚再重新见到乾行修的时候,唐倾羽变的不像唐倾羽,她的思念比她的理性快。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秦墨顿了顿,吐出这么句话,便拉开了与魏以南之间的距离。 秦墨的话,却让听着的魏以南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但没明说什么,只配合道了句:“是。” 不喜欢多管闲事,为何要替她隐瞒假身份,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解围。唐倾羽心里是高兴的,就算阿修失忆了,可他还是护着她的。 “我不理会你想做什么,但下次别再随便对陌生男子投怀送抱。”秦墨看着脸上笑嘻嘻的魏以南,心里回想起刚刚草场上发生的事,莫名的有些吃味的说道。秦墨心里在想,如果刚刚她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呢?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听着秦墨的话语,魏以南脸上的笑意消失,看着秦墨的目光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面对着失忆的乾行修心中刺痛,听她认真说道:“阿修,不是陌生人…” 见她看着自己,说着旁人的名字,秦墨的心里有些心揪。他在在意什么?他和她只是不过两三面的陌生人罢了!听秦墨拧眉,语气趋冷,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阿修,我叫秦墨。”某人好像在吃他自己的醋…… “阿修就是秦墨,秦墨就是阿修。…走吧,我带你去找主府大人。”看着变的冷淡陌生的行修,唐倾羽的内心说没感觉才是假,她看着他,说罢,先他一步而前,带着她并不熟的路。 秦墨走慢魏以南两步,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出神,他刚刚在她眼里,看到了心碎… 她口中的阿修到底是何人…为何她那么坚信,他就是阿修,阿修就是他…秦墨不解… 走错了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这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却丝毫不觉浪费时间。走在前头的唐倾羽心里在想着关于乾行修的事,走在后头的秦墨在想着关于前面这个“陌生人”的事…没有头绪的想着乱七八糟的细节,没有空余理性的不想着对方…莫名其妙至极。 “二位可是正想往主府大人的茶室而去?”时间毫无感觉的流逝,二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道。 魏以南和秦墨各自飘远的思绪被这个突兀的声音给拉回来,二人停下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回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见那人身穿一身素袍,头戴斗笠面纱。在秦墨回头瞧向他的时候,傅一航楞住了,眼前这个人长的未免与乾行修太过相像! 魏以南微拱手称呼道:“一航夫子。”魏以南的声音让傅一航反应过来,回礼应下。 傅一航在昨天见过魏以南两面,他知道魏以南不会是北墨王爷,便问向秦墨道:“不知,这位人可是北墨王爷?主府大人,担心新来门生不识路,特叫愚来给王爷带路。”一个时辰前傅一航路过茶室,正好碰见等了许久见等不来人,终于想起什么来的姜老,得了姜老的嘱托,这才有了傅一航出来寻的一幕。 “王爷,即有夫子带路,以南告退。”听罢傅一航的话,魏以南就算心中再怎么不舍乾行修也不得再久留,礼貌拉开距离说道。 秦墨看着魏以南低着的头,并没有立刻回复她的告辞,魏以南不解的在等他的回话,站在一旁的傅一航亦在等他的回话,稍会听秦墨道:“夫子,有劳带路。”他看着她,话对傅一航说。听傅一航应了句:“王爷,这边请。”两人的脚步渐渐远去,魏以南抬头看着秦墨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路上,秦墨感受到傅一航时不时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气问道:“夫子,本王是不是长的像什么人?”他心里有着奇怪的相似感,他总觉得,身旁这个夫子,和刚刚的魏以南,似乎都将他认成了什么别的人。是她口中的阿修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5章 病来山倒 他那么在意做什么?不管她口中呼唤的阿修是不是他,都跟他没有关系,今日离开了祁国,他们便不会再见面,为何要去那么在意一个陌生人。秦墨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在傅一航要开口回答秦墨的问话的时候,见秦墨罢手示意道:“夫子,这茶室尚有多远?” 秦墨原本平静的心绪,此刻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变的有些波澜。心里一想到,再见不到那个陌生人,这心就像被压着,闷着一口气呼不出来的难受。可是理性思维又在告诉他,他们只不过一面之缘,而且那人还是个处处是假的小骗子!这心情辗转反侧的… 傅一航楞了一下,见身旁这个王爷显然不想再继续前面的话题,便没提起,只答道:“绕过前面的凉亭便到。”傅一航将人带到,便退出了茶室,临离开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墨,此人跟乾行修太像了…傅一航走回的路上,他在想若此人就是行修该多好。若此人是行修,他想,这次他不想再错过同行修表明心迹的机会…他想告诉行修,他对行修,并非只有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他想告诉他,在那些被傅衍逼的颠沛流离的岁月里,他爱上了他。 魏以南看着秦墨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着,一直看到秦墨出了视线之外,她却仍旧出神的站在原地。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再靠近行修了,她怕她会再次连累还活着的行修,她已经怕了她自己这个“扫把星”体质。她不敢再叫他记起她,可她一言一词之中却又偏是尚未能察觉的情难自控…就在魏以南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卫彦枫的声音,听他戏谑调侃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莫非魏以南你一见钟情于北墨王爷?若是如此,必将成为热谈。” “卫彦枫?卫彦枫,我非思源兄,不会对你气。你说话最好放干净点。”魏以南冷眼看着卫彦枫说罢,直接路过卫彦枫,不再多做停留。卫彦枫抱臂看着魏以南离去的身影,嘴角挂了一丝兴致盎然的笑意。 隔天,秦墨坐上马车离开祁国,回北墨去。这天夫子上课点名,点到魏以南的时候,于翰替翻墙偷溜出学府的魏以南举手说道:“夫子,魏以南他吃坏肚子,现在还在茅房里蹲着,故而未到。”前头讲课的夫子看了眼魏以南那张空空的伏案,半信半疑。 城墙上,身穿一身守城兵士衣衫的魏以南,看着秦墨坐的马车渐渐远去,直至再瞧不见,她这才转身慢慢走下城楼,她决心不再见他。不与她有瓜葛,就不会总是遇到危险,她心中如此思到。时间偷偷在指尖溜走,一转眼,已是一个月之后…… 在国学府的一个月来,处处找魏以南麻烦的饿魏欣琪非但没有讨便宜,反而总被魏以南整回去,这让魏欣琪最近见了魏以南就有些老鼠怕猫的意味。学府月末的考试早在三天前结束,今日是成绩放榜的时候… 全学府的学子围在学府正门单一面的墙壁前,在那面被贴上写满名字、排名的红纸的跟前,一边找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谈论着这次成绩的前几名。 “这才一个月,上两次大考也是他第一,没看出来,这个新生有点本事。” “从来都是卫大才子第一,何是排于第一之后,倒没想到竟叫他们那边占了两次。” “若这次算来,连斩获三次第一,加上他之前的学分,岂不是满了?” “我听说,他来学府,是想参加一举得名的秋试。” “难怪他那么拼命的取得学分的,这样算起来,这次能秋试的人,可不就那几个学分在二十二以上的吗。大才子上次考了一次都没通过,可见之难。” “原听说,那人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怎的会飙升如此之快。” “你这都是哪年哪月的消息了,我私下里听和魏大小姐交好的人说,其实啊是这魏大小姐容不下这魏三少,这才处处巴巴着坏魏三少的名声。” 卫彦枫站在讨论的人之后,在看到那榜上的成绩之时,手中拿着写了文章的纸被揉做一团,纂在了手心里。身旁与卫彦枫随行的人拍了拍卫彦枫的肩膀,说道:“彦枫,他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下次定没有这好运气。” 卫彦枫眸光微沉,转身离开的时候说道:“没有实力者,才靠运气。”一次两次可归做是运气,而那个魏以南,这一个月以来凡能夺分的,他赢了他可不只一两次。被卫彦枫落在了身后的人,想了想卫彦枫的话没明白,看着快走远的卫彦枫,忙跟了上去。 “阿湫!”学府住宿区,魏以南的房中不断的传来感冒的阿湫声… 姜思源端了碗熬好的热汤药过来,看着此刻坐在伏案前,身上披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鼻子被擤鼻涕擤的红红的魏以南说道:“你这可真是病来如山倒,快喝了吧。” “谢谢思源兄。”魏以南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端起碗来说了声。 魏以南哈着热气喝完汤药,刚放下碗,去看出榜成绩的于翰兴高采烈的回来,来去匆匆,推开半掩着的屋门,带进一阵风,让此刻畏冷的魏以南不自觉的将脑袋往披着的被子里缩了缩,双手拉近包裹着自己身躯的被子两角。 姜思源看着急匆匆的于翰,体贴出声道:“于翰,把门带上,免得风吹进来。” 原本三步并作两步走的于翰听到姜思源出声提醒的话,便往回走,将大开的门再次半掩上。于翰开心的坐在魏以南对面的位置,说道:“你们猜,这次月末成绩第一的是谁?” “卫彦枫?”魏以南重鼻音的声音,随口猜说着。 “看你这兴奋劲,我猜,是以南。”姜思源仔细打量着于翰,笑着说道。 “知我者,思源兄也!这次的第一就是以南,以南你和思源兄可以一起去考秋试了!”于翰鼓掌拍了几下手,咧着嘴角,高兴的说道。 魏以南心中高兴是高兴,但想想这离秋试也就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她现在,病的有些头重脚轻,该怎么样才能以一个最好的状态去挑战这次秋试。她等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通过秋试吗?而现在,只感觉喝了药,困意深重。 “以南,你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这不是你一直挂念的吗?”于翰看着刚露出虚弱笑容的魏以南,笑容又挎回去的脸,不解也关心的问道。 “以南是怕,眼下不见好的风寒会影响到秋试的准备,而错过。”姜思源看着欲言又止的魏以南,对于翰说道。姜思源说罢,轻叹了口气,对魏以南与于翰说道:“于翰我们先走别打扰以南休息。以南,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姜思源带着一样担忧的于翰临走时,嘱咐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6章 眉头心上 姜思源和于翰去上课,他们两走后没多久,魏以南又喝了碗姜思源煮的姜汤,便再次躺回床榻上,疲倦的沉沉睡去。睡梦之中,意外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毛巾为她小心翼翼擦去额头上的虚汗,她想睁开眼,去看那个看不清的虚影,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太沉重,缓缓沉睡去。 秦墨替魏以南掖好被子,示意那个站在一旁的大夫过来给她把脉。秦墨将床沿的位置让了出来,行到一旁,对帮忙的傅一航道了句:“多谢夫子。” “王…爷…你,这…”傅一航瞧了眼床上躺着的魏以南,看回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祁国的秦墨,言语中,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傅一航心中在想,这个北墨的王爷,为何这么关心这个叫魏以南的学子?若是今日,秦墨没有遇到他,这个秦墨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找魏以南,这会这么一想,傅一航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秦墨目光没有离开躺在床榻上,发着高烧的魏以南,眼眸里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一个月前,临离开祁国的时候,要雇佣包打听打探魏以南平日里的生活,他想知道她过的好吗。他想留在她身边,可他却没有理由留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包打听传来消息说,魏以南病了,却硬扛着,不请大夫的时候,心里的焦急,担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大老远的从北墨来祁国…见秦墨一直瞧着床榻上的魏以南,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傅一航倒也不再此时继续探究。傅一航看着站离自己几步远的秦墨,一晃神便又把他瞧做行修,口中自言自语呢喃着:“若你是他,该多好…” 学府里常用大夫开了药方,说道:“这怕是拖了有一两日,如今高烧不退,怕有烧坏脑子的风险。主要还是看今夜,能不能退烧。待会,老夫让药童送抓好的药来。若是他的烧迟迟未退,恐怕就是江湖圣手陌尚尘在这,也回天乏术。” 秦墨同老大夫拱手作揖道谢,傅一航相送大夫。 秦墨行至魏以南床前,看着窝在两床被窝里的魏以南又下意识的将整个人蜷缩成一个虾米,连头都窝进被窝里时,秦墨把沉睡中魏以南的被子魏拉低,不想让她闷着呼吸。而他发现他试图去拉她的被子时,魏以南便越抓的紧,仿佛要将她自己蜷成一个蛹。 秦墨眉眼间微露无奈,一手轻拍着蜷成一团的人,一手轻拉着被她抓紧的被子,柔和了声音安抚着:“倾倾,我在这,别怕…”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语,下意识的出了他的口,秦墨征楞的同时,他发现,那个沉睡之中跟他抢被子的魏以南微松开了力道。本是整个人全全盖的严严实实的魏以南,在秦墨微拉开被子角后,露出了半个侧颜。 见睡梦中的魏以南,眉头难受的皱着,秦墨心一软,也来不及想,他刚刚为什么会唤这个叫魏以南的人倾倾的事,手轻抚着魏以南揪着的黛眉,自己却不禁皱起眉头,心中莫名替她难受。他忘了为什么,但如果他还记得的话,他会知道那个他为什么替她难受。 这是她在幻境里的最后一世,最后一个离开的机会,她那么想活着走出幻境,那么想活着名正言顺的回到第一世一切问题发生的开始,而这时却突然告诉她,如果今晚的高烧再不见减退,她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叫她如何接受?!叫他如何,眼睁睁,见她如此! 昏昏沉沉于睡梦之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唐倾羽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两次被人扶着半坐起,眼皮却睁不开,只得听得见那熟悉的声音在说:“倾倾,喝药了。” 大夫开的药汤太苦,原本若是唐倾羽清醒的时候,苦药一口闷下去,也只是苦一刻,但这会,生病的她,无形在小孩子气起来,紧闭着唇畔不想喝,倒头又窝回被窝里去。任一旁秦墨怎么哄,怎么讲道理,就是不喝。这会只想睡觉的她,她才不会似清醒时,想着什么我喝了药就会好起来,她就想睡觉,就想窝回被窝里。 窝回被窝里的唐倾羽又把自己蜷成了一个虾米,这让一旁秦墨苦恼,他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她喝药。不赶快好起来,她前面硬扛着不看大夫,想去参加的秋试岂不是鸡飞蛋打。 秦墨看着手下端着的药碗,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心里忽而闪过一个一闪即逝的画面。小时候她也如现在这般,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不常生病,可一病,就整个把自己包成一个蛹,与世隔绝。时常嫌药苦,窝在被窝里,静默抗议不喝,只得找来她最爱吃的糖,哄着她喝药。 可这回,她已长大,已不再是那个小时候爱吃糖的丫头,他又该怎么办,这难住了秦墨。 再次回到睡梦中的唐倾羽,感受到自己身上微压着重量,睡梦中的唐倾羽抗议的伸手欲推开那个越来越靠近的人影,只是此时乏力的她没成功,手腕被秦墨握住了,他将口中先前喝下的苦汤药,以唇渡到她的唇里,在她心里正想冒出一个苦字的时候,秦墨加深了这个似吻非吻的吻,唐倾羽不得不吞下了难喝的药汁。 如此反复几次,这才将药碗里的药汤给喂完。在最后一口汤药渡完,秦墨欲起身时,却发现这个睡梦中的人像是吃到了糖,单纯到像个小孩子,吧唧了一下秦墨微红的唇畔,这才复睡去。唐倾羽是安心睡去了,可退开距离坐在床沿的秦墨,却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被一个睡梦中的人,给反…反…反…只觉脸上有些烫,刚刚渡药汁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刚刚脑子里想的就是救人,现在这会,却…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秦墨看着床上安心睡去的唐倾羽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帮她掖好被子,起身退到屏风外傻坐着。 他在心里默默的,很有底气的向他的心脏控诉道,安静下来。可,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有没有想过,他以唇渡药,自己被染上风寒的几率会很大。他有没有想过,这个人跟他毫无关系,他帮她请大夫来,已是仁至义尽,他没有必要再理会她的死活。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替她顺了眉头的烦忧,自己却将她放在了心头… 他没有想过,他来不及想,这一切,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唤她倾倾是如此,想来看她是如此。希望她喝药,快点好起来是如此。替她顺眉头,是如此。是如此的自然而然,是如此的无法不在意,是如此的无法坐视不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7章 莫急莫急 晚间下了课,姜思源和于翰约好一起来看魏以南,怎知路上遇到了傅一航,被拉着聊了这次月末考试一些题目的事,又从这事聊到了两人此前的所学,这一聊便聊到子时,于翰坐在一旁连连打瞌睡,倒是姜思源越聊越精神,近子时,两人才与傅一航道了别,回卧榻去。 这会,两人哪里还记得要去看望魏以南,只觉得这一天太过忙碌,便回去洗洗睡了。 夜已深,过了子时,一直守在床沿的秦墨轻抬手覆在唐倾羽的额头上,感受到她额头烧的温度没有早上他来的时候那么烫,这才心里微微安下。起身欲离开的时候,手却被睡梦中的唐倾羽拉住了,她拉着他手的力度没有很用力,只要秦墨轻轻一动,便能甩开。 抛开所有尚无法解释的观因素,秦墨按着他的心,他知道他想留在她身边,可是他不能。他得离开,若是让人发现,北墨的王爷如此在意祁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恐怕她未来的路只会难上加难。秦墨被拉着的手微一动,却瞧见,那个拉着他手的人,微紧了紧力度。她不想让他走,无论是醒着,还是沉睡着。 秦墨回眸看着还睡着的人,坐回床沿,任由着她拉着他的手,没有拉开,静静陪着她。 天未亮的时候,照顾唐倾羽一整天的秦墨离开了国学府… 魏以南睡到隔天正午方才醒来,高烧已退的七七八八,她窝在被窝里,不想起床。脑海里有一些关于昨天的模糊记忆,可是再去细想,又什么也捉不到,仿佛只是一场梦。侧身躺着的魏以南目光落在了那放在一旁的药碗,她轻嗅了嗅,嗅到一股中草药味,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她并没有找大夫看病,也没有喝中药,这屋子里哪来这么一股中草药味。 疑惑的想着,魏以南也不再赖在被窝里,起身披上外套,向那个放着药碗的伏案行去。她记得昨天睡前她喝的是姜思源煮的姜汤,可这个被拿起来轻嗅了嗅的碗,却不是姜汤的气味。难道,脑袋里关于昨天模糊的记忆不是一场梦,真的有人来给她看病,喂她喝药?可仔细追寻着这朦朦胧胧的记忆而去,却又偏是什么也连不起来,连是谁都看不清是谁。 思考无果,魏以南想起了还有几日便是秋试,想到这至关重要的事,她倒也不再纠结,昨日到底有没有人来照顾她的事,起身换衣衫去。 收拾完自身,魏以南坐在伏案前开始背诵起书。时间没过去多久,屋外传来敲门声,魏以南行去开门,见是姜思源和于翰两人,便请两人到屋里。 “以南,早上我们想来看望你,敲了两下门,想想还是让你再多多养足精神,便选了这时候来。”于翰见比起昨日要好很多的魏以南,高兴说着。 “以南,今日可觉得好些?”姜思源见魏以南精神状态不错,问道。 “多谢二位仁兄关心,好些了。对了,二位仁兄,昨日可有帮我请大夫?”魏以南看到那个被她放在一旁的药碗,想起了昨日被人照顾的事,遂问道。 姜思源和于翰皆是摇了摇头,听姜思源说道:“我们是想着,若是今日,你的身体状况不见好,便不能由着你继续硬抗着,想给你请个大夫。昨日,倒是不曾。” “让两位仁兄,操心了。”魏以南没能在姜思源和于翰身上问出所以然,便也作罢,笑说道。 谈话之间,外头传来敲门声,于翰去开门,听他不善的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卫彦枫轻笑了声,直接路过不欢迎他的于翰,同魏以南说道:“听闻魏贤弟近日身体不适,卧榻良久,卫某人特来慰问。”这一个月来,要说这学府最大的热谈是什么,莫过于魏以南和卫彦枫这两人在各个科目上成绩的不相上下。这两人的输赢,尽管他们自身不想,但因为学子之间两派问题严峻,那些私底下站队的学子更关注他们的输赢,而不在己身的求学。 国学府内两派的问题毫无改善,但对于现在的卫彦枫和现在的魏以南而言,这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题,并非一两个人的牺牲就可以获得解决。为了不重蹈覆辙姜思源和卫彦枫的闹掰,魏以南和卫彦枫虽为对立,却同样的不想,将自己的精力与时间放在这件一时半刻无法解决的事情上。 卫彦枫并没有外头那些人看的心胸狭隘,难得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心中也并非全是低了一头的不满。见魏以南久未出面,有些课程的竞争少了原来的乐趣,卫彦枫这才打算来魏以南这看看,传闻病的下不了榻的魏以南,此时如何了。 “卫兄,请坐。”魏以南看着卫彦枫,抬手示意。站在一旁的于翰不高兴了,听他带着一种打抱不平的情绪,指着已经淡定坐下的卫彦枫说道:“以南,你都不知道,这几日你没去上课,他们乙级那几个班是怎么说你的。什么强弩之末,什么根本不是卫彦枫的敌手,什么不堪一击…你怎么还气气的让卫彦枫这厮坐下呢!” “于兄,你也请坐。莫急。”魏以南安静听完于翰抱怨卫彦枫的话语,直至听他说完,这才示意说道。一张四方桌,四个人各坐了一个位置,姜思源和卫彦枫坐在了对面,魏以南和于翰坐在了对面。于翰不满的瞪着卫彦枫,卫彦枫和姜思源互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魏以南淡淡的给他们几人一一倒了茶。 “卫兄,时间过去良久,有些事,当时难以放不下,如今是否已可以心平气和面对?”魏以南示意他们自己拿放在桌中央,几个倒了茶水的茶杯,不疾不徐说来。她的话语里虽然称呼着卫彦枫,但是这话并非只讲给卫彦枫听,她相信姜思源能明白。 “彦枫,畏高之事并非是推脱之辞。”魏以南的话音刚落,姜思源心中纠结着要不要亲口与卫彦枫说当时发生意外的事,最终想了想,说出口道。道不道歉是姜思源的权利,而接不接受是卫彦枫的权利,这一点,姜思源心里一直都明白,他跨不了的是心中的纠结。更何况,是当时在于翰知道后,去找卫彦枫说,但却被拒无功而返,这更让姜思源心中纠结更深。 只见卫彦枫轻笑了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亲自开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8章 烟雨朦胧 “思源,你连道歉,都需要于贤弟来帮你,我看不出你的诚意在哪。”在姜思源征楞的目光中,卫彦枫平静无波的说道。卫彦枫说罢,见姜思源陷入了沉思,转而对外魏以南说道:“魏贤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魏以南示意欲拦着她的于翰不用担心,便随卫彦枫出门而去。 卫彦枫和魏以南出了住宿区,听卫彦枫拿出了一个小纸条出声道:“这个纸条是你留的?” 魏以南接过了卫彦枫递来的那张小纸条,打开看去,上面写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几个字。 上面的字迹,魏以南并不陌生,那是她三天前月末考试结束后写下,放在卫彦枫屋门口的。 魏以南收起了纸条,大方承认道:“是我留的。” “为什么这么做?素来,多管闲事的那个总是没有好下场。”卫彦枫不解问道。 “想试试。若是卫兄与思源兄能和好,自然是好的。若是卫兄因此怪责以南多管闲事加以怨恨,也无妨。这一个月来,卫兄与以南,关系不对付又不是一两天。再者,这一个月的相处,卫兄的为人处事,让我更确定卫兄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魏以南云淡风轻的说来。 听罢魏以南的一番话,卫彦枫笑道:“魏贤弟你如此抬高卫某人,倒叫我想怪责也没得理由。” “多谢卫兄不怪以南。”魏以南不说破,就着卫彦枫给的台阶下来,拱手道。 卫彦枫要想怪他,刚刚就不会对姜思源说出心里话,要想怪他,还等到现在?! “城南的茶山这几日在办一场品茶会,听闻,魏贤弟在家中酷爱品茶,不知可有幸一同往之。”卫彦枫邀请魏以南说道。魏以南心中有一丝觉得想干笑的意味,这学府里对她的各种各样的传言,一个比一个听来陌生。她何时说过,她酷爱品茶? “酷爱谈不上。若卫兄邀请,以南愿一同往之。”魏以南罢了罢手,峰回路转说道。 国学府学分满者,方可随意出入学府,如今,这场考试下来,能随意出府的,为魏、卫二人。 坐着马车来到城南茶山脚,魏以南与卫彦枫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徒步往山上而去。眼前一片葱翠,比起在国学府抬头是书籍,低头是书籍的日子,此刻反觉得眼睛有了一丝放松。越往高处走,越发现云雾缠绕,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这倒是个好去处,好似误闯入仙家领地。”路上魏以南调笑说道。 “魏贤弟和我一样很想夺得榜首,只是高度集中未必是好事,不妨劳逸结合。”卫彦枫走在前头说着。他说的是魏以南,可是他说的也是一年前的他自己。那个时候的他,原本可以夺得秋试榜首,却因为那段时间的高度集中,考试那一天,头疼脑热难耐,很多不该错的题都错了,这是他心中的遗憾。 “卫兄说的有道理,这几日,以南深有体会。”没有好身体,再怎么坚持,最终还是会被拖垮。也不知道昨天照顾她的是何人,如果没有那个人,她此刻是否还能在这里清闲的谈笑。 “这茶庄建在茶山顶上,这里的茶供应全佑今,数青梅茶颇为出名。每年也只有在秋末的时候,才会办一场茶会。好茶之人,或报以品茶的目的,或报以卖茶的目的来此,行外人少知。茶山的另一边临近一条人工河溪,每逢茶会夜间,来此的人偶有乘船泛舟于上。琴声微微荡漾开,让人放空一切,忘记世间尘俗。只是好意境的人少之,来此多为书生茗…”卫彦枫和魏以南走在茶树丛之间铺就好的石阶路上,卫彦枫缓缓介绍来。 听罢,久久没有听到魏以南的声音。她听着卫彦枫说到最后,带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她想来想去,又该如何说呢。魏以南没有再继续探究那个卫彦枫意犹未尽没说完的故事,魏以南淡淡说道:“卫兄,很喜欢这里。”两人的谈话停在了这里,卫彦枫心中已陷入了过往的回想,魏以南则缓步跟上,欣赏一路风景。 快到茶庄的时候,天空滴落一两滴雨滴,又而密之。听到卫彦枫喊了句:“魏贤弟,快下雨了,我们且快走至茶庄。”两个身影奔向眼前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梅家茶庄里。 刚跑至茶庄屋檐下,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雨水的落下让这茶山顶本就云雾迷茫的空气,又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魏以南站在这山顶上,看着周围,心中升起一种实感。眼前此情此景,不正是她内心所处的氛围吗。 “小姐,还是随玲儿回去吧,已是两日,卫公子若会出现,早已出现。”魏以南和卫彦枫刚至玄关口,便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不待那位婢女口中呼唤的小姐回复什么,梅三娘已看到卫彦枫。不用卫彦枫说什么,魏以南看着眼前这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的两人,会意。 “卫兄,我先往展茶区而去,你们先聊。”魏以南微拱手先离开,给卫彦枫他们留了空间。 “玲儿,带这位公子去展茶区。”就在魏以南要离开的时候,听梅三娘吩咐道。 “是,小姐。”玲儿看了眼梅三年和卫彦枫,行礼应道。玲儿走来至魏以南跟前,见礼说道:“公子,这边请。”魏以南从容示意道:“有劳姑娘。” 卫彦枫那边怎么样了,魏以南没有偷窥的兴趣,只是此刻想来,她能想到卫彦枫会说的一句话,大约是,“我是陪魏贤弟来的。”又想起这婢女先前口中说的话,更是确定,卫彦枫为何会拉她来茶庄品茶。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传闻说她酷爱品茶,只不过卫彦枫需要这个理由来见刚刚的那位梅家小姐。计较吗?为何要计较,若能成人之美,也是一桩美事。 还未行至展茶区,一股茶香味已经飘着鼻尖,让人舒缓了郁结的心神。看到展茶区与外间隔开的门槛外整齐摆放着十几双纹样不一的鞋子,魏以南入乡随俗的脱去脚上穿的鞋子,这才踩着白袜踏进展茶区。送魏以南至展茶区,领路的婢女告退。 傅一航走在秦墨身旁,两人一同行至展茶区的二楼,听傅一航问道:“王爷,可听过乾行修这个人?”傅一航本不想在纠结在秦墨与乾行修到底像不像的事,可是刚刚同秦墨一同品茶的时候,他却意外在秦墨身上看到乾行修品茶时才会有的姿态。 秦墨喝茶前,习惯性的将茶杯微转小半圈,而乾行修亦是如此,这不禁让傅一航在怀疑,乾行修或许没有事,他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北墨王爷。 “未曾。”秦墨在傅一航有意或无意的注视下,反应太过平淡,听他不假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9章 行修之名 北墨国。周山汤泉。门外响起敲门声,屋里等到打瞌睡的秦十一被吵醒,见他闭着眸,轻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何事?” 紧闭着的大门被门外来报的下属微推开一条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那人恭谨行至离秦十一还有三步远的距离回禀说道:“十一爷,找到六王爷了。” 秦十一听到随从口中的话语,顿时来了精神,抬起眸看向那名禀报的随从说道:“在哪?” 几天前,秦十一去秦墨的府上找秦墨,但是被告知秦墨去了周山汤泉,便来了周山汤泉,结果里里外外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秦十一在周山汤泉小住下,对外放话,说十一爷和六爷这几日都待在周山汤泉,以压制皇宫里那些欲搅起事端的人。 “夕夕回信来,说六王爷在祁国佑今出现。”随从呈上信鸽带回的纸条,说道。 秦十一快速看完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顿了顿,眸色深沉烧了纸条,罢了罢手示意随从退下。 秦十一心揪起来,如果让秦墨记忆恢复,发现他就是仁恩先生乾行修,父皇和母后会不会宰了他?北墨皇帝并无大一统的心思,若放出话说他儿子就是仁恩先生,这明显是在变相昭告天下,我北墨要一统天下。可实际,北墨是就算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 在毫无实际力量的充盈,提前立起大树,无疑是树大招风,影响更深远的发展。北墨皇帝对于秦墨过往的身份,也并非毫不心动,他只是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四个大国与诸世家力量分等了这个五显大陆。 东有旻朝,西有新祁国,南有南黎,北有北墨,在这几个大国之中,实力最强的是旻朝,顺而下的是早年赢了南黎的新祁国,再而下的才是北墨,最后是南黎。 私下被北墨皇帝召去,听了北墨皇帝的话,在秦十一看来,北墨无论是从政治上看,还是从军事力量上看,北墨毫无优势。在这样一个毫无优势的北墨看来,突然拥有了世间皆想要召为国之谋士的乾行修,无疑会动摇北墨想安居二三线的政治考量。 秦墨当年一夜之间从黑发变成银发的事,北墨这边,眼下知道的人,是秦十一、秦墨的父皇,母后。虽然秦十一怀疑过,乾行修的那场车祸是秦老八干的,他推算老八知道他六哥就是乾行修的事,但苦于并无实证。不管是从北墨眼下的皇权之争看,还是从秦墨已经忘记了的记忆上看,在秦十一眼里,秦墨都不是眼下可以独善其身的那个。 秦十一不解,为什么他六哥要去祁国,他想亲自去查探,但眼下北墨这情况,暂时抽不开身。 祁国佑今,梅家茶庄。 “王爷,即不知乾行修之名,可曾听过仁恩先生之名?”傅一航不死心,顿了顿转而问道。 秦墨回眸看着带着斗笠面纱的傅一航,不解反问说道:“有所耳闻,未曾相见。听夫子之言,夫子与那位仁恩先生,略有交情。倒是显少有人知道仁恩先生的真实姓名,不知夫子先前所问的乾行修,可是那位仁恩先生之名?” 傅一航仔细打量秦墨,不想错过秦墨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可是他看来看去,秦墨都不像是乾行修。傅一航,是不是乾行修不想再当仁恩先生,所以在以假死之名归隐。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与乾行修一模一样的秦墨,他心中的那点期许被点燃起,可眼前的这个秦墨言语说话间,却浑然一点都不像是他猜测的那样,是隐瞒身份假装不认识他的乾行修。 傅一航看着反问着自己的秦墨,嘴角勾起一丝失落的笑意回复道:“曾见过那位先生几面,后有幸得知那位先生名唤乾行修。” “乾行修?乾…行…修…”秦墨继续缓步先前行着,嘴里自言自语呢喃着乾行修这三个字。不知为何,心里一晃而过是一个幼稚的姑娘说的一句话,她说:“前路漫漫,何其远也,何其近也,贵在修行也。”幼稚的少年说:“就唤乾行修,如何?” 秦墨掀起眼前挡着路的一缕面上绘着茶字的薄纱,抬眸之间,与对面行来的魏以南,四目相对而上,秦墨握着薄纱的手愣住了。 “王爷?”在看到秦墨的时候,魏以南满脑子问号,秦墨不是在一个月前回北墨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佑今的梅家茶庄举办的品茶会上? 秦墨看出了魏以南眼中的困惑,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傅一航,傅一航会意开口说道:“以南,王爷是受我的邀请,特来茶会的。”傅一航这话破绽百出,魏以南的目光在傅一航和秦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眼眸本是困惑变成了奇怪的我懂。 “我和夫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在傅一航还没意会魏以南眼眸中已经变的光彩时,见秦墨轻皱眉,出声斩断魏以南此刻心里为眼前两人谱写了一处唯美的纯爱cp戏码的蔓延。 魏以南见被秦墨看穿,撇了撇嘴拱手说道:“学生先告辞,不打扰二位的品茶。” 傅一航不解,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秦墨在魏以南要路过时,伸手抓住了魏以南的手腕。魏以南不解的回眸看向他,本是以为秦墨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见秦墨抬起左手背覆在魏以南的额头上,听秦墨喃喃道:“还有些烫。”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不由分说的,秦墨似乎有些生气,见秦墨拉着魏以南一同走向别处。看着秦墨远去的背影,傅一航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觉得秦墨虽然长的很像乾行修,可是乾行修心中素来寡淡,让人觉得亲近有余又却遥不可及。曾经相处的日子,傅一航从不曾见过乾行修对何人如此上心上神。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秦墨将魏以南带到自己在茶庄落脚的房里,在魏以南的目光下,见秦墨拿过一旁的披风,披在魏以南身上。听秦墨微气,连连质问,关心不减道:“这烧才刚退,为什么出来吹风?若是淋了雨,病情加重怎么办?” 听着秦墨这番话,魏以南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高烧刚退?” 秦墨楞了下避开了魏以南探寻的目光,烧起房中的暖炉,刻意压低了语气显得淡然无所谓说道:“夫子与我随意聊起,偶然得知的。”魏以南深深看着秦墨此刻沉静温暖的侧颜,出神。 “昨天那个照顾我的人,是王爷。对吗?”暖炉热起,屋子里也渐渐温暖起来,良久没有听到魏以南的声音,秦墨不解看去,正好对上了她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听她直接问道。 秦墨看了魏以南一眼,从席间站起,行至一旁将茶水放到温热炉上,听他故意疏离说道:“本王不知你口中所说的,本王今日才到达佑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0章 知不染心 “这样说来,昨夜忙前忙后照顾以南的那个人不是王爷,而是另有其人。”魏以南坐在秦墨对面,略微歪着头,看着对面从容洗茶具的秦墨说着。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显然也不再困惑在此事上,她看着对面的傲娇王爷,心生趣意,故意说道。 “为何一直这么看着本王?可知,非礼,勿视。”秦墨抬眸看着她,有意转开话题说道。 “王爷不看着我,怎知我在看着你。”魏以南正了正身形,看着对面正看着自己的秦墨调皮说道。但她心里其实是说,对于你,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这里稍等我一会。”秦墨似是想起什么,站起身出门前说了声。面对唐倾羽,秦墨总是习惯了一种他已经失去记忆的相处方式,说不出来那不是他,却又偏记不起那是谁。他不愿与她争辩到底,争到底,不是伤了感情,就是失去她。他不像旁人,转不过来弯。两性之间,爱情之中,没有输赢的东西,非要争个输赢,度过多灾多难,却度不过平淡岁月。 秦墨去的有点久,带着姜茶回来的时候,魏以南已趴在桌案浅睡去。门扉推拉开的时候,魏以南迷蒙中醒来,看着他模糊的身影与昨夜记忆里模糊的身影重合,征楞出神,真的是他。 待魏以南醒神的时候,她面前已多出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姜茶。魏以南看着面前这杯黑乎乎的茶水问道:“王爷,这是?” “喝杯姜茶,暖暖身。”秦墨说道。梅家茶庄青梅茶出名,姜茶亦出名,若非心中挂念染了风寒的唐倾羽,若非为了姜茶而来,这会他已在回北墨的路上。“谢谢…王爷。”魏以南双手放在桌面上,捧着那杯热乎乎的姜茶,低头看着茶杯中荡漾开的涟漪,说了句。 魏以南慢慢喝完了那杯姜茶,与秦墨下了一盘棋,后来倦意上心头,不知何时睡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她霸占了秦墨的床榻,身上盖着被子,而秦墨却不知去了哪。唐倾羽并非是心大到可以在一个陌生人或不熟的人面前熟睡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在秦墨眼中看来是担忧的,因为唐倾羽在他面前过于心大。但在唐倾羽看来,秦墨不是陌生人,秦墨是最亲的行修。她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甚至完全信任于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没有看错秦墨,但秦墨看着睡着的她,还是在心中不免替这个在他印象里认识没多久的姑娘担心起来。 魏以南醒来的时候,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水已停歇,迟暮的太阳穿过乌云打散浓雾。魏以南起身穿上鞋子,向窗户处走去,推开窗户正好见到没有雾气弥漫的整个茶山之景。 秦墨的屋子岩台下错开不远对着一个茶亭,亭里坐的不是旁人,是正在与茶庄庄主品茶的秦墨,听茶庄庄主问此茶如何,听秦墨回道:“春茶苦,夏茶涩,要顺滑,秋白露。青梅茶虽过了季节未赶上,但此刻选春水秋香亦不俗。” “先生,果然是懂茶之人。”见茶庄庄主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道。秦墨刚到茶庄的时候,碰上了茶庄庄主在训斥下人没有好生照顾好茶叶的景象,出言帮了一把,倒见茶庄庄主看重了秦墨对茶叶的爱好与了解,这才有了这会相邀品茗之事。 先生在那个时代,取尊敬之意。不管他是乾行修还是秦墨,他的身上总有这种特别的魅力,与他有过了解相处的人,又不知他身份的人,多不会称呼他为公子,而是先生。魏以南坐在窗台边,手撑着下巴看着与人品茗的秦墨,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暖洋洋。眼前此情此景,仿佛是当时秦十一问自己有没有想过过一场无风霜,无雨雪的恬静岁月,期许成真的画面。 “这个赠予先生。”茶庄庄主示意一旁的侍从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到秦墨那边,说道。 “这个,是?”秦墨看着面前这盏制作细腻的莲花灯,不解问道。 “先生,我们这茶庄的茶连办三日,最后一日会开放后山的十里莲花,供茗泛舟采莲蓬、莲子,放灯祈福。今日,正是最后一日。”听茶庄庄主说道。 秦墨与茶庄庄主又聊了会,天色渐黑这才告辞,回房的路上遇到出门来寻的魏以南。 “王爷,我肚子饿了,陪我一起去吃饭吧。”唐倾羽眨巴着期许的目光看着秦墨,见秦墨看着此刻不是魏以南那张脸相,而换回了女子衣衫,自己灵魂所在原主琉璃原本样貌的唐倾羽顿了顿确定了,这才轻点了点头。唐倾羽挽着秦墨的手臂,向茶庄的餐区而去。 她本想去叫秦墨一起去吃饭,没想到正好遇到秦墨回来。“你…到底是何人。”路上,秦墨慎重问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的气息和假魏以南身上的熟悉气息一致,他真认不出来,眼前的唐倾羽就是魏以南。“王爷之前见到的那个魏以南。唐倾羽。” 恢复女儿身的唐倾羽倒也不隐瞒直接回道。 去的路上,两人遇到了与他们对向走来的卫彦枫和梅三娘,都来不及商榷,反应一直的躲到一旁的拐角处。“嘘!”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做出同一个止声的动作。 唐倾羽撇了眼外头廊道走过去的卫彦枫与梅三娘,轻声问道:“王爷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来了祁国?”秦墨轻点了点头,问道:“你怕被他们认出来?”唐倾羽轻点了点头,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没有必要主动去接触危险。 秦墨勾起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低声说道:“你,他们认不出来,不用害怕。” 唐倾羽看着秦墨无意识间牵着她的手,往廊道另一边走的背影,只觉得,很可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句安慰的话,而是在刚刚差点被认出来的时候,他被认出的可能性比她大,却还是主动跟她换了位置,选择站在她前面护着她。 “从不害怕,因为有你。”看着秦墨的背影,反牵紧了秦墨的手,唐倾羽轻声呢喃了句。 夜色渐浓,在茶庄里哪里还能找的秦墨和唐倾羽二人。虽说梅家茶会,在最后一日的时候会开放后山的十里莲花,但少有参加茶会的茗大半夜的去泛舟于河上吹冷风,采莲藕,放莲灯。河道两边,梅家人皆挂有照明的灯火,但灯火的距离并不集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河道的形态。泛舟于其中,方才能看清河水上的莲蓬。 秦墨与唐倾羽泛舟于河上,虽然偶有遇到一样泛舟于河上的来,但因为灯火与夜色的原因,并不能看清对方,包括他们听到了卫彦枫和梅三娘谈话的声音,却已然不害怕被认出。 唐倾羽穿着带帽的斗篷披风,看了眼坐在对面划桨的秦墨,趴在一旁放开了下午的时候茶庄庄主送给秦墨的那盏莲灯,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她希望乾行修,一直好好的。 用完晚膳的时候,唐倾羽提议要去泛舟,这个提议没有存在很久就被秦墨给拒绝了。后来唐倾羽软磨硬泡,这才让秦墨答应陪她一起来泛舟。但秦墨的前提要求是,夜里风大,不能因为一时嫌热就脱掉带帽的斗篷,免得又吹了风。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别光见吹风了,不见带一物所归。”靠岸的时候,秦墨先下绑好固定的绳索后,这才伸手去牵着唐倾羽走下来。回去的路上,唐倾羽提着照明的灯火,秦墨将刚刚泛舟于上采摘的莲蓬递给唐倾羽。他心里,想记住这一刻,却怕无所象征。 “出淤泥,而不染。”唐倾羽看着莲蓬那不沾一丝一毫淤泥的茎干,认真说着。明明话语是说着那莲花的茎干,但目光所及却落在秦墨的侧颜上。她想说,不管秦墨有没有失去记忆,他一直在她心里都是那个从没有变化的行修。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确定,我是你口中阿修。因为长相?因为身高?因为谈吐?”回去的路上听秦墨好奇问道。不知为何,此刻,他很希望,他就是她口中的阿修,不管那个阿修是谁。不是嫉妒那个被她挂念的人,而是想成为那个她挂念的人。 “不知王爷的后心口位置,是不是有一朵红色九瓣莲花的印记。”唐倾羽看着他说道。她在想,凡是入幻境之人,必将被抹去一切记忆,可是秦墨在作为行修的时间却没有,她怀疑行修在入幻境的时候,保留的那个东西,是一个记得她的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身上也许还有什么是属于乾行修的印记。她想起了那次乾行修因为喝了千年雪昏迷之后,她把他带回去的时候,看到他后背的那朵莲花印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1章 泡沫幻影 回到茶庄,要分开的时候,见唐倾羽抓住了秦墨的手腕,听她说道:“王爷,不管你背后有没有那个印记……王爷,先前的话,毫无依据,听听便罢。” 明明她想跟他说,不管他背后有没有那个莲花的印记,他都是她要找的行修,可是当看着秦墨忘记了那些恩恩怨怨的清澈双眸,她把剩下的话,吞回去了。 若为秦墨,换你一世安好,那我情愿你再不记起你是乾行修… 秦墨站在原地看着唐倾羽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心里的心湖犹如落下一枚石子,涟漪无限扩散。孩童时,听十一说过。十一好奇说:“六哥,你背后怎么有一朵红莲?!还是九瓣的!” 这一刻唐倾羽的心境犹如两重天,一个月前,乾行修死而复生,唐倾羽欣喜如狂,她固执的说,秦墨就是阿修,阿修就是秦墨。可是直到刚刚,看着那样岁月静好的秦墨,她反问了自己一句,让秦墨记起过往一切,真的对他好吗?她,是怎么了…行修,到底对她而言,是朋友,是家人,还是…心有所归的那个人…曾经,面对喜爱,大胆追爱的唐倾羽,如今却变得小心翼翼,不似面对谢昀季的害怕背叛,而是面对乾行修的害怕会伤到如今岁月安好的他。 许是,太美好的事物总叫人不忍去过分叨扰。甚至于,不想让美好的事物再度破碎。 秦墨看着消失在廊道拐角处的唐倾羽,他嘴角露出苦涩一笑,他什么也没有记起,他只是不想她为难罢了。秦墨转身,缓步往反方向行去。秦墨看出了唐倾羽眼里的欲言又止,看出了她的担忧,看出了她的不忍。他苦涩,在她心里,她已然替他做了决定。他苦涩,她对他的气。他苦涩,她从不曾想过让他与她一同面对风雨。可他又是她的谁?他又能说什么…这一天两人一起相处的恬静岁月,仿佛只是一场泡沫幻影。 夜已深,各安一方,却两处不想眠。一个坐在桌前看着秦墨泛舟采摘回来的莲蓬,寄托相思。一个坐于茶案前,看着那杯她喝过的姜茶,任心绪飘远。也许于外人而言,这一夜过了,这场泡沫也就散了,但于秦墨和唐倾羽而言,却成了心中一记不可抹去的记忆。 茶会结束了,隔天上午换回魏以南身份的唐倾羽同卫彦枫一道离开了梅家茶庄。回去国学府的路上,听卫彦枫试探出声道:“魏贤弟,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并非真的想要魏以南好奇什么,他只是想知道他选择这个人陪他一起去梅家茶庄,到底有多可靠罢了。 “人情换人情,卫兄接受思源兄的道歉,以南自没有多话的道理。”魏以南淡淡说罢。 卫彦枫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有劳魏贤弟,陪卫某走一趟。” “卫兄,气了。”魏以南礼貌回了句。两人刚踏入学府,便见似是等在门口许久的于翰和姜思源来大步行至跟前,于翰一走上来,便说道:“以南,你有没有怎么样?这小子有没有背地里对你下黑手,你可是他秋试的最大竞争者,可得与他保持距离。”于翰全然当做一旁没有卫彦枫这个人,关心的话语连连说道。 “咳咳,于翰!”姜思源在一旁假咳嗽,提醒于翰注意一下措辞。于翰没好气瞪了眼这个带魏以南出去就是一天一夜的卫彦枫,哼了声,收了话语。若不是姜思源的关系,于翰并不会接近卫彦枫。更因为昨日,听到卫彦枫说的那句‘我一直在等你亲自开口’,于翰便觉得更有气。想当时,为了姜思源和卫彦枫能和好,他亲自去找卫彦枫,低三下四的替姜思源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结果卫彦枫不领情就算,还轰他出门,叫他别再来烦他,想想便觉有气! “魏贤弟,预祝你这次考试,取得好成绩。思源兄,我先告辞。”站在一旁的卫彦枫笑笑不甚在意于翰明目张胆的挑衅,朝魏以南和姜思源微拱手告辞。魏以南与姜思源回以同礼,别了卫彦枫,这才一路说着,一路去了学府的书阁一同复习去。 临近秋试的前两天,魏府来了人,带了些东西来看望魏以南,魏以南出门去迎,意外看到亲自来国学府的魏老太太。“孙儿,给奶奶请安。给母亲请安。”魏以南拱手同魏老太太和魏夫人见礼说道。魏老太太听闻马上临近秋试,便想让魏东来一趟,但是魏东懒得去国学府见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便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了,想着这国学府离着也并不远,魏老太太出门散步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便觉陪与不陪都可。 魏老太太思量一番决定自己来一趟,听闻魏老太太要来魏夫人思女心切便也跟着来了。虽然魏夫人打心眼里的不喜欢魏以南,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好脸色难看到哪,听魏夫人气了句:“以南,在学府住的可还好。” “一切都好,多谢母亲关心。”魏以南搀扶着魏老太太边走边回复道。魏以南回复罢,见魏老太太用余光瞧了眼魏夫人,这才说道:“去看看欣琪。”魏夫人如蒙大赦,谢过老太太离开的比兔子还快,只希望能快点见到魏欣琪。为人母,人之常情。 刚一见到魏夫人,魏欣琪便哭着跑进魏夫人的怀里,听她撒娇哭诉着说道:“母亲,母亲,女儿好想您。你都不知道,女儿在学府里快被魏以南欺负成什么样。你看看女儿这脸,被马蜂蜇成什么样,都是魏以南那野小子给害的!”魏欣琪怨怼着,退出魏夫人安慰的怀抱,指着自己之前被马蜂蜇的满脸包,眼下消肿了许多的脸说道。 魏欣琪在说半个月前甲级三班合着一起出去秋游的时候,本来让人安排着准备着魏以南走入他们埋好的陷阱,再将早先准备好的马蜂蜂窝给丢到坑里,却没想被魏以南反整的事。 “我可怜的女儿,找大夫看了没有?有没有好点?”魏夫人听完第一反应是担忧,她看着魏欣琪那张被马蜂蜇了的脸,心疼的说道。“母亲,好多了。都怪那个魏以南,你可要帮女儿把魏以南给赶出魏府!”听了魏夫人的话,魏欣琪并没有觉得宽慰。魏欣琪想要的不是魏夫人的关心,她跟她母亲说这番矫揉造作的话,无非是想让她母亲帮她一起整死魏以南。 “这魏以南国学府数一数二的名声已经传遍佑今,你奶奶逢人就夸她有个好孙子,眼下这局面该怎么才能赶走魏以南?”魏夫人想不出来办法,问着魏欣琪。 “都怪您!要不是您说魏以南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女儿至于轻敌被欺负成这般吗?”见魏夫人无良策,魏欣琪松开了牵着魏夫人的手,背对过身起,把气撒在魏夫人身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2章 满是惦念 魏以南坐在屋里正陪着魏老太太说话,大开着的门扉传来打扰的敲门声,听站在门口的傅一航朝魏老太太微拱手后,朝魏以南说道:“以南,在见家人?” “奶奶,这是学府教导礼学的夫子。夫子,这是我奶奶。”魏以南站起身回礼,介绍道。 “愚见过奶奶。以南我有话同你说,很快。”傅一航看了眼自己手中所带的包裹,同老太太再次见礼后说道。老太太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眼带着斗笠面纱的傅一航,口中自言自语呢喃了句礼学,似是想起什么,见她气的站起身明理说道:“南南,去吧。” “谢奶奶。”魏以南拱手谢过,随傅一航行至门外数步远之后这才停下脚步。 “夫子,你来找以南可是有什么事?”魏以南不解傅一航为何会来找她,他们私下并没有过多的交流,除了聊课上的内容以外,见最多次的时候,好像都是秦墨在的时候。 “这个是王爷临走前托我交给你的,东西送到了,我便不打扰你与家人相叙。”傅一航将手中的小包裹递给了魏以南,说道。“有劳夫子。”魏以南拱手目送谢过。 魏以南带着包裹回到屋子里,刚在位置上坐下,便见魏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撇了眼魏以南放在一旁的包裹,问道:“南南,这是?”魏以南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了眼那被放在一旁的包裹,如实说道:“以南也不知这是什么,奶奶若想知道,以南这便打开。”说罢,魏以南便准备去拿过包裹,听老太太打断道:“南南,不必了。” “刚刚的那位夫子,可是皇上特许的那位?”听魏老太太继续问道。 “回奶奶话,正是。”魏以南余光瞥了眼那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包裹,回答道。“以南,听你爹说,这位夫子好像是皇上的远房亲戚,你可得好生接近。”魏老太太出言提点道…两人又说了会话,临走时,听魏老太太说道:“南南,秋试结束,正是你爹爹的寿辰,届时勿忘了回家一趟。”魏以南应下送老太太去往国学府的大门口,去时的路上正巧碰上了一同走过来的魏夫人和魏欣琪。两相打过招呼,听魏欣琪语带笑意,眼带讥讽的看了眼魏以南同魏老太太说道:“奶奶,如今三弟的名声以闻名于全佑今,可真不愧是您教导出来的。” 魏欣琪很清楚魏老太太最看重什么,三言两句便哄的魏老太太很是开心。 “你们姐弟二人同在学府,要多多来往才是。”魏老太太一手拉着魏欣琪的手,一手拉着魏以南的手,笑着说道。“欣琪谨记奶奶教诲,我与三弟定是相亲相爱的。”魏欣琪一边说着一边行至魏以南身旁,伸手佯做要拍拍魏以南的背,实则暗下去拧魏以南的后腰。 “谨记奶奶教诲。”没等魏欣琪下手,魏欣琪便觉得自己腰间被一束发的木簪子正对着,但因视线被魏以南的宽袖子挡住,倒也叫人看不清。魏欣琪悻悻的松开了准备施力的手,魏以南拿走了对着魏欣琪腰间的木簪子,拘礼对魏老太太说道。 送走了魏老太太和魏夫人,魏以南也不再停留在门口,转身往回走去,突听得背后传来魏欣琪的声音,听魏欣琪咬牙切齿在后说道:“魏以南,我们走着瞧!” “随时,恭候大驾。”魏以南不冷不热的留下这么句话后,便自顾自走远。留魏欣琪在后气的直跺脚。刚过角楼转角便遇见面带一脸看戏的卫彦枫,听他调侃道:“这魏欣琪今日的模样和平时和善的模样,倒是生动成两幅面孔。是不是,魏大小姐只对魏贤弟特别?” “怎么?卫兄感兴趣?要不贤弟做个顺水人情,帮你们撮合撮合?”魏以南面带从容反击道。 见魏以南一脸认真要撮合的意思瞧着自己,卫彦枫脸上故意调侃的神情微僵,顿了顿且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过,什么也没说过,故作困倦打了个哈欠往另一处走去,临走时传来声音道:“这几日一直在看书,好困。” 魏以南回到自己的住宿寝卧后,盘腿坐在伏案前,打开了秦墨拖傅一航送来的包裹。包裹里装的是一个陶瓷做的小罐子,打开了罐子,里头装的一颗颗由圆纸包着,草木小绳扎着似是茶果,外包装上印着梅家茶庄的梅字。魏以南不解,这是细心装着的是何物,将小罐子里装着的类茶果物什全部倒了出来,罐子里头掉出一张被卷起来的字条。 打开看去,上面是秦墨的字迹,写道:“此为梅家独制的姜茶,每日一颗泡开水,以做驱寒。”字条上除了介绍此物是何,此物何用之外再无其他言语。秦墨这句公式化的介绍背后,却是他一整夜重写复重写最后留下的,这背后藏着无声无息的,你让我不担忧,我便能不担忧吗?尽管、也许,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背后藏着满满他的惦念,尽管、也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但正如他留下的惦念一般,从不后悔。 魏以南将那种秦墨亲笔写的字条收了起来,放好后,这才将倒在桌上的姜茶丸子重新装进罐子里,口中喃喃自语道:“谢谢。” 很快秋试大考来临,全国学府的学子加起来只有十个人参与了考试。秋试这天,那些没能达标参加秋试的学子被统一放假,国学府则作为秋试考场,供十名参与的学子考试。一整天下来,文韬武略,无一不漏,题目刁钻,出了考场,皆叹难。 秋试的成绩会在六天后公布,魏以南考完试后向学府请了假回魏家去参与魏东的寿辰。 北墨国,周山汤泉。 秦十一在周山汤泉住了些日子,这天秦十一午觉醒来,见到出现在门口秦墨的身影,一下子醒神,未老得及穿上外套便向秦墨三步并作两步而行去。“十一,你不是在皇城吗?”秦墨路过秦十一,看了眼出现在汤泉的秦十一,边走边问道。 “六哥,你去祁国的事,为什么不事先跟十一说?这几日老八一直盯着六王府,六哥倒是心大,直接丢下这一堆烂摊子,自己逍遥去。”秦十一说到最后想起日前,夕夕送回来的传信说六爷是为了一女子去的祁国的事,心中颇有不满。想来自己与秦墨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当年秦墨一夜之间黑发变成银发的时候都没有瞒着他,这次却为了个女人瞒着他,去了祁国。又想来,这么些年,何时见过秦墨为一女子而如此动神动念的,要说秦墨是为了什么传世名册去了趟祁国,还情有可原,为了一女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一点都不像他六哥,突然觉得他六哥略陌生,秦十一心里甚是不解,语气带了些埋怨。“本王不在皇城的这几日,有劳十一了。只是,十一口中这逍遥之名,本王担不起。”秦墨不解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3章 画卷被盗 周山汤泉岩壁而建造,岩壁随着人工巧制的竹子行成清流缓缓流过,不必耗费人力灌溉屋外所布之花园。屋外时不时传来小河流水的声音,屋内原本焚烧的檀香因着窗户的打开渐渐飘散,秦十一束好外衫衣带子,不答反问道:“六哥,可知祁国朝夕?” “如何不知,此名,是你当时让本王取的。”秦墨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十一便不再废话。这个是六哥不小心掉在汤泉的纸条,这个是朝夕的人为了你的安全跟着你,一路所看所记下的。”秦十一全然不担忧被秦墨知道,他派人跟踪他的事,见秦十一大方的将随身携带的两张纸条放在桌面上。尚不待秦墨说什么,便听秦十一说道:“六哥,你出去玩,至少带上十一吧?好叫十一也见见能让六哥欢喜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 秦墨不疾不徐一一拿起秦十一放在桌上的两张纸条,一张是他托付佑今包打听的事,包打听传来道‘公子记挂之人,近日病倒,久卧病榻不见大夫。’一张纸条上写着‘见六爷和一身穿斗篷的女子,一起夜游泛舟于湖上。’ 秦墨在秦十一日常撒娇说话的时候,完全免疫的将两张容易给有心之人留下话柄的纸条扔进了正燃着的香炉里,慢慢烧去。秦十一想拦阻,已晚。“别烧了呀,六哥,十一还想留作纪念呢!”秦十一看着香炉里已经烧没了的纸条,哀叹道。“为何留作纪念?”秦墨不计较秦十一派人跟踪他的事,因为他知,十一是为了保护他,便也不提。见秦十一这么兴奋,秦墨不解秦十一这小子今日是个怎么回事。 “纪念六哥情窦初开。”听秦十一一脸八卦的看着秦墨,说着。秦墨扶额,径直起身,不打算回答秦十一的八卦疑惑,向外走去的时候,说道:“我们该回皇城了。”秦十一见秦墨走远起身快步跟去,一路喋喋不休也没套出个所以然。“六哥!跟十一说说嘛!” “十一,太吵了。”秦墨的话语说罢,秦十一被赶下秦墨的马车,秦十一乖乖回了自己的马车。他的六哥秦墨从未生过气,是秦墨的时候从未和人动过手(为乾行修时与谢昀季打过),为人和善,全北墨出了名的脾气好,这是世间人普遍对秦墨的评价。与秦墨相熟的人,却更能体会秦墨身上的另一个特质,亲近有余,寡淡有余,他仿佛就像不小心掉落红尘俗世的那个人,这样心中寡淡,对世事不甚在意的秦墨却唯独对唐倾羽例外。 若秦墨言语趋冷,气压骤然降低,便还是不要再在秦墨面前多添不痛快。虽然秦墨不通武学,但是秦十一知道,打小若是秦墨想做到的,无一没有不做成的。 秦墨善通谋士之法,无成为一方霸主之心,故而久居王爷之位。近日听闻一个创建了各国各地包打听行当的那位神秘阁主是一等一的谋士,秦十一想说,若非秦墨刚苏醒不久一直没远离过秦十一的眼皮子底下,他几乎要怀疑秦墨就是那位江湖传闻的神秘阁主。 祁国佑今,魏府。 魏以南回到府中后,发现事情并不像魏老太太说的那样。以魏老太太之言,是希望魏以南从国学府请假回来一同为魏东的寿辰操办,但是回来后,魏以南却发现魏府毫无任何准备办寿辰的动静,府中仆从也丝毫没有为这件事操办起来的意识。 “以南给奶奶请安。”魏以南回府后先去到魏老太太居住的院落里,先行请安。“南南,来奶奶这。”坐在上座的魏老太太见到魏以南回来住很是开心的朝她招手,慈爱说着。 “奶奶,不是说过几日便是父亲的寿辰吗?为何府中安静如此,不见筹备?”魏以南行至魏老太太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一边替魏老太太捶背一边问道。 “奶奶叫你提前回府,便是为了这事。”魏老太太站起身来,魏以南扶着她一同往内室行去。 “你爹的寿辰和皇上的寿辰是同一天,皇上的寿辰普天同庆,当为先,你爹的寿辰推后延办。还记得奶奶上次让你去拍卖回来的那副佳人赏梅图吗?” 魏老太太指了指摆在一旁的橱,示意魏以南去打开那个橱的门扉,魏以南扶着魏老太太坐下后,这才顺着老太太指着的那个橱行去。 打开橱后,一眼便找到上次魏老太太叫她拍卖下来的佳人赏梅图,魏以南拿了出来,走回魏老太太跟前,双手将画卷呈给魏老太太。 “南南,奶奶想让你拿着这画在万寿节那天随你父亲一同进宫给皇上献上贺礼。此事,我已与你父亲说过,他届时会派人去唤你。奶奶让你父亲特地找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府中教导你皇宫礼仪,届时随你父亲进宫也免得闹出笑话。”魏老太太没有接过画卷,反将画卷推到魏以南手中,早有安排的对魏以南通知道。 “以南定不辜负奶奶的培养。”魏以南领了画卷,别了魏老太太回自己的卧房去。 魏以南在老太太的屋里之前,一直趴在窗外偷听的人听到渐渐行近的脚步声,忙捻步溜走。见那快速溜走的人影,弯弯绕绕的来到魏欣琪所在的东厢。魏欣琪见到门口那人行迹鬼鬼祟祟的,便避开了屋里一众伺候的仆从来到后墙与那人偷偷见面。 “老太太同魏以南都说了什么?”魏欣琪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那人的手上,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回大小姐,老太太好像把一副重要的画卷交给了少爷,说让少爷好好学宫廷礼仪,届时万寿节那天随老爷一同进宫面圣。”那人眼角看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如实回复说道。“附耳过来…此事若成,好处少不了你的。”魏欣琪仔细听罢仆从的话,沉思过后,朝那仆从招手,不知交代了什么,那人说了句:“奴婢知晓的。”便悄悄离开了东厢回了魏老太太的院里继续做着日常该做的杂役。 魏欣琪想起住在东院的魏老太太和魏以南便觉得恨的牙根痒痒,心中不禁骂着,魏老太婆这个偏心眼,凭什么只带魏以南进宫,为什么就从不给她安排安排,她明明那么想遇见皇上,却四下寻不得捷径,凭什么魏以南这个府中新来的人轻而易举! “不是都想帮魏以南吗?呵,本小姐这次倒要看看,你怎么去皇城?!”魏欣琪眼露凶光,脑海想到自己刚刚交代仆从的计划,嘴角挂起冷笑喃喃自语。 三日过后,夜里,学习了一天宫廷礼仪的魏以南已歇下。近三更时,魏以南所在的屋里,黑漆漆之中,有个人影猫着腰悄声潜进里屋。一路小心翼翼摸着路来到魏以南的床前,借着窗外照射过来的那抹淡淡的月影的光,见那个黑影伸手轻推了推盖着被子闭眸睡觉的魏以南,见人没什么反应,这才微微稍定心神。 那人不识字,找了半天,最后发现只有那个摆在书桌旁边的绢缸放了画卷,看着画卷外贴的标名,倒过来倒过去的看不懂,最后也懒得浪费时间去翻找,见那黑影把放在绢缸里的所有画卷全都抱在怀里,这次再次捻步出了魏以南所在的寝卧。 在那黑影走后不久,见本是躺在床榻之上睡着的魏以南微睁开眼眸,放在被子下的手触到与画卷盒放在一起的一柄长剑,眼眸中闪过一记冷光。 东厢这边与那奴仆约好时间交画的魏欣琪披着披风在东厢的后门处等着,见远远的那身影跑来,魏欣琪心中微喜,待那仆从走近,便听魏欣琪问道:“画呢?” “回大小姐,画在这。”见那仆从将怀里抱着的一个深色的布袋子交给了魏欣琪。 魏欣琪兴致勃勃的接过那个装了许多画卷的布袋子,将绑带解开,将装在布袋子里的近十几幅画卷一一拿出来细看,不解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老太太给的是哪一副?” “奴婢记得老太太说过,是一副佳人…赏梅图!”那奴婢努力回想,说道。 魏欣琪又再次一一看去,只在这一堆画卷里找到一副画着梅花的画卷,很是高兴的收了起来,将一个准备好的钱袋子扔给了那个为她办事的仆从,临走时说道:“别让魏以南起疑,把剩下的这些都拿去烧了。”仆从应下,将那堆被魏欣琪随意扔在地上的画卷乱卷起来,胡七胡八的放回布袋子里,带着分量十足的钱袋子,走远。 隔天一早醒来,魏以南便先带着那副佳人赏梅的画卷去了老太太那请安,听魏以南屏开了随伺的仆从们,附耳对魏老太太说道:“奶奶,昨夜有人潜进我屋里,将我绢缸中所有的画卷全盗走,屋中金银财宝不见少。不知,此人盗走那些个不值钱的画卷打算何用。” 虽然魏以南并没有将话语说明,但老太太听到最后,便听出了古怪。“南南是怀疑有人知道,我上次交代你的事,故意破坏,盗走画卷?”听魏老太太言语犀利说道。 “正是如此,此人不揪出来,恐日后会耽误了我魏府的发展。”魏以南冷眸说道。 “依南南之见,如何能揪出此人?”魏老太太听闻魏以南说的话,目光闪过一丝老辣。竟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听。敢在她的东院,偷盗。此二戒,已是逆了魏老太太的鳞。她儿子魏东是当朝丞相,人人称赞她培养的优秀,对魏以南的安排,更是想在她两只脚踏进棺材前,再给魏家培养出一个丞相,而眼下竟然有人要忤逆她的意思,以魏老太太的心性,断没有就此,将此事轻松翻过的意思。而魏以南深知她心。 “奶奶,如此,如此…”魏以南悄声告知于魏老太太计谋,她也想揪出是何人敢夜潜她屋。 东厢,魏欣琪神清气爽的刚吃完早饭,正在想着如何叫魏以南这次摔个狗吃屎,见门外那个东院被她收买的仆从再次来找她,微提神出屋见面。后墙角,听那仆从压低了声音禀告道:“大小姐,奴婢偷偷听到老太太责骂少爷的声音,说少爷不是能挑大梁的苗子,连一副画都看不好。”魏欣琪听完仆从的话,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给了那仆从一两银子。 隔开一日之后,魏府上下都在传,魏老太太对魏以南失望透顶,画卷丢失,魏以南看管不力的事,在魏府中风声渐传。 万寿节的这一天,魏府中还在传着,家中的主人不知要送什么别出心裁的物什给皇上,家中主人满是愁绪,听闻这事都是因为那个新来府中的三少爷害的,府中人随着几位主人们对魏以南意见纷纷。这几日府中仆从见魏以南接连着失去了魏老太太的宠爱,被赶出了魏老太太居住的东院,连府中一开始因为魏以南而建造的别院也停了工,仆从们觉得魏以南失势,对魏以南的态度一落千丈。魏以南从少爷被赶到魏府中久未修葺而偏僻的西厢居住,底下给魏以南送饭的仆从开始有上顿没下顿的对待那位被赶到西厢的三少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4章 没有如果 万寿节当天,魏欣琪早早的起床梳洗后去东院给魏老太太请安,尚未踏入东院的门就见到魏老太太身后跟着一众随侍出来,魏欣琪与之打了照面,见礼道:“欣琪给奶奶请安。” “欣琪,你这是?”魏老太太见魏欣琪手中拿着长卷礼盒出声问道。 “奶奶,欣琪近日得了一宝贝,想送给皇上,不知奶奶此次进宫能否带上欣琪?”魏欣琪心中志得意满,手里拿着那副梅花落樱图,笑着说道。 魏老太太上下打量了眼今日隆重打扮了的魏欣琪,最终目光落在了魏欣琪手中的长卷礼盒上,半信半疑说道:“且随老身一同进宫。” “谢奶奶。”魏欣琪行礼道谢,跟在魏老太太一旁一同出了东院。 相府门口早已备好马车,没见到魏东,魏欣琪心里略疑惑,但想来魏老太太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若是魏东真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能早些来,有魏老太太陪着一同进宫面圣也是一样的,倒也没再多想。路上魏欣琪有意提起了魏以南,见魏老太太对魏以南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心中窃喜魏以南如今的受人冷落的下场,面上则收了关心之色与魏老太太谈起旁事。 原本见着再通过一条诸城街道就可以看见皇宫的大门了,却听魏老太太吩咐马车夫说要去旁街买糕点,魏欣琪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好直说,最终依了魏老太太的吩咐,在马车到达旁街的一家糕点铺前去买了些糕点给魏老太太带回马车上。 皇帝寿辰的这一天,举国欢庆,全国老百姓放假,一同为皇帝贺寿,古来以往耗民事。 在大钦殿的百官贺寿开始之前,守到邀请的达官贵人会提前到达皇城陪同皇帝去往缭音阁听戏。魏欣琪陪着魏老太太大早在城中绕了几条道,离到达皇宫的缭音阁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时,戏曲近尾声并不知戏台上在上演着什么戏码,从后道陪着老太太在位置上坐下,看到一旁坐在魏东旁边位置的魏以南的时候,魏欣琪心中顿觉不痛快。 “你这么会在这?!”魏欣琪坐在魏以南一旁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质问出声问道。 “姐姐好笑话,父亲带我来,我为何不能在这。”魏以南看着台上唱的戏,没分半分目光给魏欣琪,冷冷淡淡说罢,不再理会坐在一旁魏欣琪妒火中烧的目光。 戏曲近尾声听罢,一众随行与皇帝谈笑风生或有乘步捻或而徒步缓行往大钦殿而去,有一家人落了随行一拍,听魏东说道:“欣琪你白日里所提的,你奶奶皆已告诉为父。毕竟事关皇上万寿节与我魏家兴衰问题,兹事体大,你所带之礼物,为父需先过目。” 魏欣琪犹豫了一会,将手中拿着的长卷礼盒交到魏东手中,魏东打开了礼盒,看完那里头的画作,一阵沉默,等的魏欣琪心虚。“父亲,怎么?这画不好?” “此画虽画的细腻,但并非是上佳之作。此画不得露面献于大殿之上,让文武百官笑话我魏家。”魏东神情凝重,一脸失望的看着魏欣琪,把画作还给了她,转身行去。 魏欣琪落在后头,看着手中的礼盒久久未能回过神来,若非一旁仆从提醒,险些落后众人等。 魏家来四人因其父的官职位置落在了皇帝的左手边第一位置,魏以南同魏欣琪同桌被安排在魏东和魏老太太他们桌的正后方。魏欣琪落坐后,将手中的画作扔到魏以南身上,压了声音恶狠狠道:“魏以南,你到底搞了什么手脚,为何父亲说这画不是上佳之物?!” 魏以南看着此刻面目狰狞的魏欣琪,心中甚觉的好笑。原本,魏以南并不知道那夜派人到她屋里偷她画的何人,眼下见魏欣琪自己气急败坏的恶人先告状,便觉得已没什么好猜。 不待魏以南回复魏欣琪什么,坐于大位之上的皇帝傅衍注意到了他们这座上争执的动静,出声问道:“坐于后的是何人,发生了何事?” 皇帝这突兀的一声询问,让正在献礼的官员停了下来,煞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魏以南和魏欣琪身上。魏欣琪不知该做如何说话,不敢去看傅衍,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此时见魏以南带着早前魏老太太交给她的画作,站起身来先向皇帝行过礼后,便听魏以南为难说道:“回禀皇上,某为魏相庶子,魏以南。和家中嫡姐商讨,如何将此画赠与皇上。” 魏欣琪听到魏以南话语中把她拉下水,心中对魏以南的怨恨又多了一分。魏以南话语说罢,在傅衍要开口说话之前见魏欣琪站起身来,无知的抢先打断了皇帝的话语,说道:“皇上莫听魏以南胡说,此画是魏以南一人准备,跟旁人无关!”魏欣琪以为魏以南此刻要送的是她刚刚扔还回去给她的梅花落樱图,急于撇清关系,毫无得体之感。 见坐上的傅衍看着魏欣琪轻皱眉,魏东察言观色发现皇帝的情绪微有变化,忙站起身拱手道:“皇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无意冒犯。还不快给皇上赔礼道歉。”魏东最后一句回头低斥还站着梗着脖子跟魏以南对着干的魏欣琪,见闻父亲警告,魏欣琪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皇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年幼无知。” 傅衍罢了罢手,示意魏东父女坐下,目光欣赏的看向从头到尾从容镇定的魏以南,听傅衍说道:“魏以南,尔之嫡姐,说此画是你一人准备,若为真,你先前之言便是欺君之罪。” 魏以南拿着画作走出座位,人来到大殿中间说道:“若皇上判某有罪,某愿一人承担,不相连家中父老。”傅衍看着殿上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丝兴致盎然的笑意,她倒是说的坦然磊落,实则以退为进将问题推回来给他。今为万寿节,普天同庆,按她之言而为之,若判她有罪,把她打入天牢,反而是在昭告天下,皇上无仁德之心,因一无关痛痒小事,轻判他人生死,小而引大,日益堆积,引民声怨载。 傅衍轻笑了声,似乎不再追究,听傅衍说道:“把画作呈上来。” 魏以南将手中拿着的长卷礼盒打开,由替皇帝走下踏跺来取的公公给呈上,当傅衍打开那画的时候沉默了,大殿一瞬之间屏息起来,仿佛生怕皇帝下一秒龙颜震怒。 那副画,是他曾经请人为先妻而做,那副画在后来搬迁皇城的时候丢失了,那副画在后来,先妻过世后的一年渐渐缠绕他心。一年来,他领略过无数风情,后宫纳入不少妃子,可是当他发现那些妃子一个个的长相都在按着先妻而选的时候,他很少再踏入妃嫔后宫。 他时常回想,若当时没有推先妻而亡,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如果是那样,现在的祁国不会是他的,而先妻也不会成为他的相府夫人,他也不会只身来到祁国谋求野心的侵略…如果是那样,他或许还是会选择老路子,先妻也只能是先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5章 明升暗降 “魏以南,你可知罪。”大殿屏息的空气不知过去多久,见傅衍缓缓收起手中那副画作,看向还站在大殿上的魏以南,出声不喜不怒的说道,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水边明秀,雪里温柔,画上此句最为动人心。素听闻皇上丰功伟绩,早年为了让国家不受战乱之苦,忍痛割爱与当时身份为南璃流落公主的夫人相离别。后来,皇上为了纪念夫人,追封已故夫人为元皇后。此画传闻是皇上与夫人的定情之作,是皇上丰功伟绩的见证之物之一。以南不知有何罪,请皇上不吝赐教,若有罪,以南愿收回画作将其烧毁,定不让其再出现于皇上面前。”魏一南站在原地,不见下跪,只是拱手冷静说着一番违心的不得了,是非颠倒的话,越说,她心中便越恨,越恨,欲纠正是非的信念便越强。 她不会以德报怨傅衍,也不打算以怨抱怨,困住自己于过往,而是以直抱怨。魏以南嘴里念着傅衍宣传在外的话语,心中不禁嗤笑,好一个痴情皇帝深入人心的印象。国土胜败,岂是一人能定。输了,败了,毁了,错了,通通归罪于红颜祸水,可笑! “魏以南……”只见傅衍深深的看了眼站在大殿上不卑不亢的少年郎,自言自语念了句她的名字,罢手让一旁的公公好生将那副佳人赏梅图收起来,笑出声道:“赏!” 愕然,惊讶,欣喜,嫉妒,奉承…。在皇帝这声赏话音彻底落下的时候,先前那几个词就是在场所有见证的人各持的态度,要说最为后悔的,莫过于魏欣琪。 早知皇上看了不会龙颜大怒而是龙颜大悦,魏欣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魏以南带上自己名号的时候出面撇清关系,若是没有撇清关系,此刻皇帝这个赏字也自当有她的一份,可惜,没有如果。在魏以南回桌坐下后,魏欣琪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颜,久久不能说出话来,嫉恨,懊恼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魏欣琪没了心思吃宴席。 酒过三巡,听傅衍问道:“姜公,这次参与秋试者的结果可出来了?”“启禀圣上,此次参与秋试者的成绩结果以出,只待明日学府放榜。”姜思源的爷爷姜老站起身回禀。 “魏以南可有参与这次的秋试?”刚饮下半口酒水,猝听闻傅衍提及说道。 “魏相之子,魏以南在此次榜中。”伴君如伴虎,姜老并没有将话说满,去盛赞魏以南。 “魏以南,明日不论你是何名次,你可愿接手江州府衙知县一职?”傅衍说道。 府衙知县,七品芝麻小官就算,更何况是江州那穷乡僻壤之境,在场的人听完皇帝对魏以南的任命,心中似有了答案。魏以南当面顶撞皇上,皇上坐于上位不好实权打击,此刻任命倒像是先升后降,百官心中若有所思到。见魏以南站起身来拱手谢道:“臣子定不辱使命。”傅衍打量魏以南,欣慰露出一笑,说了声好字,示意魏以南回位置上坐下。 “魏以南,明日你便启程去往江州任职。”傅衍说罢,欢宴继续。 魏家人回程的路上,魏欣琪心情大好,她一直想要赶走魏以南,没想到皇上一道旨意,明升暗降的提她将魏以南给扔到江州那偏远之地,可谓快哉。魏以南成了魏家的弃子,虽进献了皇帝朝思暮想的画作,但却因当面言语生硬顶撞了皇上,反遭明升暗降。 隔天一早魏府门口,仅魏老太太以及东院的一众仆从相送魏以南与魏良二人去往江州任职。魏以南走后,没了东院长孙的压制,魏欣琪嚣张不减,一日遭魏老太太呵斥。这才知,魏以南将那日被盗走的所有画卷的名字一一写下交给了魏老太太,魏欣琪上次进宫带着的那副画作正是其中一幅。见偷盗被揭露,魏欣琪羞气再少有出现在东院。 魏以南离开佑今那日,国学府放榜,今年的状元郎是取得同一分数的卫彦枫和魏以南,卫彦枫得到了皇帝的亲封去往政事堂任职,而魏以南已在去往江州的路上。 政事堂,行辅相之职,旨在削弱丞相在朝一权独揽,往年丞相皆从此提升。皇上对这两位新科状元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这叫魏家人私下连声哀怨皇上一碗水端不平。而有人去找卫彦枫谈及此事,卫彦枫却有不同见解,听他道:“非也,我为政事堂一小知事,上压诸位大官人,难得权施展拳脚,虽为二品却难再升。彼为府衙知县,若干出功绩,被调回佑今是迟早的事。”听罢,有人说卫彦枫得了便宜卖乖,有人说卫彦枫谦虚,有人说魏以南倒霉… “少爷,太夫人送来的信函。”魏以南牵着一头代步的驴,魏良背着一背书篓,走过一段路之后,寻了一树荫底下歇息片刻。听闻有马踏声从远处快马加鞭而来,只见那信差问了声可是魏府三少爷后,见人点头便把信函留下,复离开。魏良拿着信函,对那头靠在树荫底下正悠闲看书的魏以南说道。“上面说了什么,你念来听。”魏以南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翻看着手中书册,问道。 “少爷,太夫人说,佑今城中秋试成绩已出,少爷与卫彦枫共得新科状元。剩余为太夫人替少爷的哀婉之情。”魏良将信中让人托写的满满三页看罢,说了他认为关键的信息,其他不过多赘述。说罢,魏良将信函交给了魏以南,魏以南罢了罢手,示意他收着便可。 看着魏以南听罢后,仿佛没有听过一般继续看书的闲适,魏良不禁反问道:“少爷,你不气吗?”魏良心里想,这事若换做是他,他定然是气的想指天骂娘。寒窗苦读,终得榜首,却被皇帝给贬责去穷乡僻壤任知县,而另一人却安于高堂之上,这样的对比之下,魏良怎么想都觉得他们家少爷未免太过可怜。 “气什么?”魏以南打了哈欠,阖上了书本,闭眸小息,淡淡问道。 “气皇上的不公平啊!”魏良生气说道。却魏以南闭眸听罢轻笑了声说道:“魏良,既来之,则安之。休息会,待会还得赶路。”待魏以南到达江州的时候,还有三四天便是旧历十一月中旬,而消息也传到了远在北墨皇城的秦墨耳中。 “六哥如此费心劳神,十一是否可视为六哥是站在北墨的角度,侦察对手国的朝中局势?”秦十一自看完传信说魏以南被发配到江州的事便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墨,出声调侃道。 “十一,本王想去祁国江州。”突然听得久久没有说话的秦墨出声道。 “六哥,你这是何苦?若她在江州待一辈子,六哥便一辈子不回来吗?”秦十一皱眉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6章 任重道远 秦墨并没有回答秦十一的问题,但他最终再次低调离开了北墨却已然告诉了秦十一他的回答。秦墨临走时,只对秦十一说了句,帮他照顾好爹娘,便再无其他话语。秦十一甚是无奈,四年前秦墨一夕之间,变成银丝要离开时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四年前,秦十一留不下秦墨,四年后亦是如此。 江州地处祁国以南,近蛮荒待开坑之地,常年匪患横行,曾有地方官吏与匪患勾结收刮民脂膏之举被查。江州年复一年不堪赋税、官吏、匪患之压,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越渐落后而贫穷。本地田户多有离开江州,远走他乡,间接导致农田,商产的滞后。 魏以南到达江州后,听等在衙门口接待的吏官才知,远江州刚就任不久的知县面对江州连年受匪患骚扰的情况已向京都提出辞呈,江州直属管辖的高林城知府大人连调任过几位官员来江州任职,但皆因听闻任职地是江州而多称病托故,不得已这才上报了朝廷其无奈。 “大人,这是县印。”吏官带着魏以南来到衙门审讯堂前,将县印交托,说道。 “顾望,上一任县令住哪?”魏以南接过了江州县印与官袍而后由魏良拿着,听魏以南问道。 “回禀大人,上一任县令嫌知县居住的地方太破落,一直居住在驿馆。大人是要住往驿馆还是…”那名叫顾望的吏官神色微木然说了一半没再继续说下去,在他眼中眼前这位新来的知县和往年那几任知县大差不差罢了。“有劳带我去往知县居所。”魏以南看出了顾望的木然没多说什么,嘴角微微笑着伸手示意道。 顾望领着这个穿着一看就知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公子魏以南出了衙门,顾望心里对为为官者早已麻木,就算这位新来的这么说,待会看到了知县那破落居所也不过尔尔,见怪不怪罢了。 由顾望领着路,魏以南走在市集中,一路不见有太多百姓出街,路上漫着一层约莫六厘米高的积水。“顾望,这城中的排水渠道不甚通畅?”魏以南的鞋子已被水浸湿,魏良出言想说,见魏以南罢手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听魏以南一边跟着领路的顾望,一边问道。 “回大人,这几日一场滂沱大雨刚走,积水尚未排流出城。”顾望并没有直接回复魏以南的话,而是避开了关键问题,只说现象。 “顾望,来之前,我看过江州的县志记载,两年前江州出现内涝,皇上曾派知府大人押送修葺江州排水渠的银两过来,为何不见成效?”魏以南并没有理会顾望的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说道。“回禀大人,那笔赈灾款项被当时的知县伙同熊九山的土匪一并侵吞了去。”顾望顿了顿回复道,心中微感慨没想到这位新科状元郎竟知道这些。 魏以南的朝廷调令文书早魏以南到达江州之前便到了江州府衙,顾望问询来上任的是何人,才知那人是今年秋试的新科状元,本以为是心高气傲者,今日一见却与心中所想略感不同。 “大人,到了。”顾望带着魏以南来到一座久未修葺的下山虎建筑前,屋外任可看到屋顶残缺不全的瓦盖,掉落些许碎渣落在门前。原本是朱红色漆的大门,色漆因掉的差不多让人已看不出这大门原本是朱红色的,如今只能看到一片灰黑木色。 魏以南推开了门扉,看到置于天井处的摆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里还盛着刚走未远的雨水,天上落下清澈的雨水与水缸里干涸剩下的泥土搅和在一起,水缸里的水变的污浊。污浊的水面漂浮着几叶不知干枯了多就的枯黄荷叶。 行过天井,正对着的是会的大厅,厅门上正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官清法正’,落款处提字人的名字因为字小,整块牌匾又蒙了灰,让人看不清是谁留下的。 见魏以南看着那牌匾疑惑,听一旁的顾望说道:“此匾是当时为了纪念仲梦贤仲大人的,祖辈们请仲大人留下墨宝刻成牌匾挂于上。” “略有听闻仲大人爱民如子的事迹,不知顾望口中说的可是那位不顾个人安危,为还百姓太平安生日子三上匪巢招和的仲大人?”魏以南听完顾望说的话,惊诧道。久阅卷,为官者,时常听闻贤者事迹,没想到,今日她亦会站在贤者曾立下功绩的地方,魏以南心中感慨。 “正是仲梦贤,仲大人。奈何仲大人已是百年之前的人物,如今难再追寻。”顾望说到最后一句带了些哀叹惋惜之情,他们江州也并非一直是贫苦之地。 “顾望,忘了问,我们衙门的通判呢?”魏以南想来自来到江州便一直没有见到通判任职者,心中不免疑惑遂问道。“回大人,顾望与前任通判二人皆是江州本地人士,前任通判由于年岁已大,已于上月故去,现在这江州学子、商贾、田户等行业久不见起色,这城中再难找到接替者。上报于高林知府,却也是久不见有接替者来,故而今通判位置仍悬。”顾望话语刚说罢,屋外传来捕快跑来的脚步声。一名捕快跑进院中来,听他报道:“魏大人,顾吏,朝廷派遣的通判已在门外。”听闻捕快的禀告,魏以南和顾望皆互看了彼此一眼,不解,小小一通判何须劳烦朝廷来任命,可见朝廷对解决江州三患之重视,只是不知来者何人。 “以南,哦,不,如今该唤知县大人,别来无恙。”傅一航头戴斗笠面纱缓步行进庭院中来,朝魏以南拱手,轻笑了声说道。“夫子是皇上派来的通判?”魏以南很惊讶傅一航的出现,傅衍的选择。“正是。大人,这是皇上让愚带给你的密召。”傅一航行至魏以南跟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皇卷的小卷交于魏以南说道。 就在顾望一脸茫然不知这位新来的通判是何须人也的时候,捕快将衙门口送行官说的话告知给了顾望。顾望这才知,原来这位新来的通判是当今皇上的亲戚。顾望欲同傅一航见礼,却见傅一航扶住了欲行礼的顾望,听傅一航说道:“顾吏与我乃平级,无需多礼。” 正是傅一航与顾望说话之时,魏以南快速看完了傅一航带来的密召,那章盖了国玺的皇布上写着“尔若能平定江州匪患,调回朝廷,以委重任。”,魏以南看罢收了起来,眼前面对的还是一知半解的江州情况,岂是那么好解决的。此行,任重而道远。 今日傅衍将她调到江州,久不见谢昀季出手,魏以南心中推测,多半是隔岸观火,看看她是否如当时她在雪域所说一般,有逆转祁国之能罢了。 “大人与傅通判的落脚之处,打算作何安排?”顾望虽暂不知傅一航姓甚名谁,但自顾自想来,即是皇帝看重的亲戚,想来多半也姓傅,故自作主张启唇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7章 狭路相逢 傅一航听完顾望话语中的称呼,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之色,听傅一航说道:“顾吏,在下傅一航。落脚之处,听大人安排。”魏以南看过了屋前屋后的四间布满蜘蛛网,简单家具落灰稍大空间的屋子走回庭院中安排道:“魏良,此后两间,我与夫子各一间,前两间,一为伙房,一为你的住所。打扫事宜,我与夫子一同帮忙,需要添置的物品,我待会开张单子,有劳顾吏帮忙添置。”“皆依大人安排。”魏良与顾吏与随行的几名捕快拱手异口同声应下后,便各自散开开始打扫起来… 隔天一早魏以南换上了官服在顾吏的领路下去江州城中视察具体的实际情况,却发现凡是魏以南路过的地方,集市两旁三三两两摆放的摊贩不是眼神避开假装看不见她,就是街道上的百姓慌忙躲避开不与她打照面,这让魏以南很是不解。 听魏以南边走边出声问道:“顾吏,他们这是?” “大人,在您来之前,山上的土匪夜里派人在城中各处贴了张告示。告示上写,若城中有人与大人走的近,定让他全家不得好死。还说…要取大人的项上人头挂于山寨前。”顾望顿了顿决定说出来道。“那…咳,顾吏你为何不像他们一样离本官远点?” 听完顾望的话,魏以南眉角微挑,假咳了声说道。 “顾望身为官职人员,岂能因此而不保护大人。”顾望坦言说道。 “顾望,本官想去趟熊九山。”魏以南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走回衙门的时候,听她说道。 “大人,这…城中人丁不足,捕快有限,还请大人不要以身犯险。”顾望迟疑说道。 “顾望,土匪放言要取本官的项上人头挂于山寨前,而本官却连土匪所在之地都不知是哪,这坐等人鱼肉的滋味,不止城中百姓终日惶惶不安,本官亦不可能安心处理民生问题。顾望不必惊慌,你不必随同本官而去,但有劳你为本官指明熊九山方向,本官一人前去便可。”魏以南来回走了两圈,慎重说道。 “大人,并非顾望推脱。这熊九山,不只有土匪占山为王,林中深处时有猛兽出没,残害上山砍柴的樵夫。大人,因再三思量而定。”顾望劝阻说道。“以南,顾吏说的有道理,我们初到江州,人生地不熟,还是应小心为上。此事,应再好好思量,切莫大意。”一旁的傅一航顺着顾望的话说道。“大人,二位大人说的对,你可不能以身犯险,这叫小的回去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听一旁的魏良补充说道。 魏以南正欲开口说话与几个劝阻自己的人说明此想法的缘由之时,发现衙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偷听,遂转了念想,背过身去,说道:“罢了,此事日后再商议。顾望把上一任通判留下的记录交与一航…”随后魏以南吩咐了些工作,带着顾吏换了身平民衣衫去巡视隶属江州府的几个城区,查看地方民情去。 夜半时分,魏以南坐于书桌前兢兢业业奋笔疾书的身影在一旁烛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个影子落于窗纱上,直至三更天时,才见魏以南屋里的烛火被熄灭,在窗外听得魏以南身上衣衫摩擦产生出的细细索索声响,稍过会后人躺于床榻上,屋里一阵寂静无声。 在屋外月光的投影下,魏以南屋前的窗纱处有一个猫着身子的黑影,不知那人拿出了什么,一个削尖的空心小竹扎破窗纱,见屋外那人朝嘴对着小竹的另一端,对着吹了口气,一阵迷烟的香味渐渐弥漫在魏以南这个半大不大的卧房里。 屋外那人靠着窗户沿下的墙壁在外稍等了会,这才推开阖上的窗户,熟练的跳窗来到屋里。那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一点火光微弱的点亮了屋里的视线范围。那个身形如瘦猴一般的人,径直朝床榻行去,看到床榻上一个由被子支撑隆起的人形毫无动静,便转身四下在屋里翻翻找找起来,不知在找着什么。 房梁上,魏以南将湿布碎塞在了鼻子里避免闻到迷香,她接着底下那翻翻找找的人手中的微弱火光,看见那人的面容,这人便是在白天里跟着他们一路,偷听他们讲话的那个人。 瘦猴最终在书桌一角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见瘦猴将那个被魏以南放在桌面上的知县官印给塞到了怀里,轻嗤了口唾沫,听他喃喃自语说着:“原放在这明晃晃,害老子瞎废功夫。” 瘦猴偷走了官印,吹灭了火折子,推开窗户左看看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跳窗出了魏以南的屋子,瘦猴前脚刚走,魏以南后脚悄悄跟上。这瘦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案,见他手脚灵活,踩点准确,熟门熟路借着魏以南院中一颗矮树爬出了魏以南居住的小宅子。 魏以南在后跟着这瘦猴来到熊九山,上山的路上,魏以南发现,这地势坡高,多有杂草丛生以做掩人耳目,实则陷阱重重的小道遍布其中。跟着那瘦猴机敏的避开一个个被置在山林中的陷阱,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此时已隐约可以见到山顶上山寨立着的那面在一旁火光照耀下随风飘动的大旗。越往山上走,便看的越清楚,那面大旗一旁是一个由木头搭建而起的瞭望台,瞭望台处挂着两盏灯笼,那灯笼的火光明亮的照耀着一旁相隔不远的山寨旗帜。 就在魏以南要继续跟上走在前头的瘦猴时,丛林一旁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突见一头猛虎跳出丛林,截住了瘦猴的路,似乎已守候良久。 瘦猴一惊掉头欲拐骗猛虎跑入他们平日里安置于林中的陷阱处,却在刚掉头时与跟在他身后的魏以南打了个照面,惊讶来不及说,瘦猴发现,魏以南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瘦猴回头看去,他发现那头猛虎并没有上来追他,而是以一种警惕而危险的姿态绕着魏以南所在的方位转圈。猛虎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时不时发出渗人的低吼声,以做威压。 魏以南丝毫不受猛虎的影响,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任那头猛虎打量了她一圈再回到她面前。见魏以南眸光冷的让人置身冰窖,嘴角挂起一丝危险的笑意,见她手放于腰间,一晃之间,一柄铮亮的软剑已握于她手中。见魏以南朝猛虎的方位连连向前走出两步,见那猛虎嘶吼了声后退了一步又向前走回两步,仿佛是试探,仿佛是威胁,只是它对面的魏以南却不见退缩。 躲在魏以南身后几步远的瘦猴惊诧,脑子里浮出问号,这个新来的县令会武功?还有…他瘦猴行走江湖多年,刚刚被别人跟踪了一路,竟无所察觉。瘦猴的手摸到了先前偷到手的官印,他意识到,这官印并不是他偷来的,而是这位新来的县令的一个诱饵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8章 深入虎穴 夜色渐浓,月光被挡在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之后,只残余点点月影落在地上。只见的魏以南与她手中握着的那柄冷气逼人的寒剑,飞快的向猛虎直刺而去,一个晃影,瘦猴一眨眼之间只看见那头先前拦路的猛虎不知为何往漆黑的丛林深处奔逃而去,在往四周看去,哪里还见得魏以南的身影,一切危险,恍惚只是一场错觉。 瘦猴压惊的拍了拍胸口,心中告诉自己,或许是猛虎咬死了那个新来的县令,这才奔逃而去,不然为何不见县令的踪影,只见地上留有点点滴滴的新鲜血迹,不知是何人的。 魏以南的身影飞身在树上等着瘦猴的继续带路,她目光倾寒的顺着瘦猴看着地上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适才被她的软剑刺伤前爪而落荒而逃的猛虎血迹,很快魏以南收回了目光,继续在后用轻功跟着瘦猴继续往山寨行去。 魏以南在后跟着瘦猴来到距离山寨还有百步远的时候,见山头的另一道路上行来一行人,来人高举着灯笼照亮夜路,与走在前头的瘦猴正面碰到。见瘦猴见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刀疤脸半跪下行礼道:“见过二当家的!” 见那个坐于马上的刀疤脸说道:“瘦猴,我大哥出门前吩咐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二当家的,虽有波折,但一切尽在寨主的掌握之中。”听那个瘦猴的说道。 一路人马边走边说,在前头为一顶轿子开路,在他们快要进入守备森严的寨门之时,跟上脚步的魏以南意外在这对人马之后,看到了被人捆绑押着走的秦墨。惊诧之际,魏以南头脑飞快运转,跟上了那队人马的最后一个位置,低头,假装是这队人马之中的人,企图蒙混跟着一同去到山寨之中。 这对五十来人的人马大张旗鼓的一一通过寨门,却在最后一排人要通过寨门的时候,守门的人拦下了他们,听守门的几位兄弟说道:“这位兄弟眼生的紧。”他们拦下的正是企图蒙混过关的魏以南。走在最前头的二当家的和瘦猴听到后头的动静,跟着声音看去,瘦猴一惊,忙附耳小声告诉于刀疤脸说道:“二当家的,此人正是县城中新来的县令!” 就在刀疤脸想要上前去会会这个新来的县令的时候,瘦猴拦住了刀疤脸小声的将刚刚在丛林里遇到猛虎的事告知给了刀疤脸,说道:“二当家的,人不可貌相,您别看这小子身材瘦小,但能把猛虎击退的人,不可小看。” 听罢瘦猴的话,刀疤脸本是面带不屑的神情此刻带了些思索的意味,就在魏以南以其七寸不烂之舌要说服守门人相信她就是山寨一员的时候,刀疤脸走上前来有意为之对那个守门人说道:“磨磨唧唧什么呢!耽误了大哥的伤势,你担待得起吗!” “二当家说的是!”听罢刀疤脸说的话,那个拦在最前头的守门人忙后退开去,说道。 此次山寨守备加严,纯粹是因为这次寨主和二当家的带人出寨狩猎的时候,有人提前回来报信。一开始传的是,寨主失踪了!到后面传的是,找到寨主,抓获贼人。寨主被一贼人所伤,尚未苏醒,二当家的出面带人回寨。 一群人跟着刀疤脸来到寨中心的一座建筑前的空地上集合等待着,刀疤脸则背起此刻昏迷尚未苏醒的寨主进了屋里,瘦猴奔向寨内另一处去请寨中的一位大夫过来给寨主诊治。 很快瘦猴便带着大夫来到了寨主所在的屋里,屋里有了大夫照应,刀疤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刀疤脸站在四个台阶之上对一旁跟着的手下吩咐道:“去,拿两坛好酒过来,今天我要替大哥好好犒劳各位巡山的兄弟。”这一声豪迈的说法声传到空地上集合的一众兄弟耳朵里。 就在那个被吩咐去拿好酒的手下领了命令离开之后,听刀疤脸继续指着那两个押着秦墨的手下,吩咐道:“你们两个把行刺寨主的贼人给压下去,严加看守,勿让贼人逃脱。” “是,二当家的!”那两个押着秦墨的人带着秦墨离开了空地。 魏以南担忧的目光被站在前两排被押着走远的秦墨给带走,刀疤脸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着魏以南,看着魏以南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那个被他们认定为是贼人的秦墨身上,刀疤脸目光渐露凶狠。好个新来的江州县令,想来他大哥宅心仁厚未曾想过伤及县令性命,只派人盗取了官印,却不想这新来的县令竟敢提前买通贼人先下手来谋害他大哥,想来着实可气! “二当家的,酒来了。”那个先前被派去取酒的兄弟带着酒重新回来。 “好!”刀疤脸拿过酒坛走下台阶,每路过一个弟兄,就拿过一旁跟着自己人手上端着的酒碗,亲自为每位弟兄倒酒。酒水一一入碗中,偶有酒水在惯性的作用下洒出酒碗外。 当刀疤脸从前排走到后排来到魏以南面前的时候,一如前头拿过一旁的酒碗放在魏以南手中,魏以南端着酒碗,刀疤脸为她倒酒,就在那酒倒满酒碗之后,刀疤脸却没有离开。刀疤脸把手中快空了的酒坛交给随同的弟兄,一把端过了魏以南的酒碗。 听刀疤脸说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熟,不知你我是否在哪见过。”刀疤脸说着无厘头的话转移了魏以南的思绪,手袖离开之际,在细微之处见到一些褐色粉末落到了魏以南那碗被刀疤脸端过去的酒碗里。就在魏以南答话之前,刀疤脸把酒碗还给了魏以南。 “您是二当家的,我是寨中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面熟。”魏以南微笑回答道。 “有道理,今天有劳兄弟们一同巡山找回寨主,辛苦了!”说着,刀疤脸让一旁抱着酒坛的手下给他倒了碗酒水,举起酒碗敬各位在场的兄弟大声说道。 在场的一众人,包括为了打消其他人怀疑的魏以南,在刀疤脸的这声豪言壮语说罢之后,将手中端着的酒碗一干而尽。刀疤脸干下酒水的时候,余光一直落在魏以南身上,见她把酒水喝去,随同着大家将酒碗倒扣的时候,刀疤脸这才满意的走回台阶上。 “大伙回去休息,寨主这边,有我在,不会出意外。”听站在台阶上的刀疤脸说道。 “是,二当家的!”在场的一众兄弟抱拳应声说罢,各自散开,之时,突见一个行在他们之间的人没走出几步,便因为中了软骨散的原因昏倒在了人群之中。惊诧之间,就在一众兄弟团结的要围上去的时候,听站在台阶上的刀疤脸狠了声音下命令道:“来呀!把此人关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9章 寒夜不凉 在一众兄弟们不解的眼光之中,昏迷的魏以南被刀疤脸的两个手下给押着离开。这时在听到站在台阶上的刀疤脸出声为安定在场大伙解释道:“此人,与那个刺杀寨主的人是一伙的,刚刚被瘦猴识破了身份,跟在大家后面蒙混来到寨中,意图谋不轨!”… “唐倾羽,醒醒…唐倾羽…”昏迷之中魏以南听得有人在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魏以南轻蹙眉醒来,本想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再次倒在地板上。“你怎么样了?”一旁一样被关在这件屋子里的秦墨扶起了唐倾羽,关心问道。 “我还好。只是,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唐倾羽看清楚是秦墨,眉头皱的更声问道。 “我…路过…”秦墨避开唐倾羽探寻的视线,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实说,他与唐倾羽也不过才见过几面,甚至,他连唐倾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实的面貌又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可是,他又每每在遇到唐倾羽的问题上,从心的做出不像他的决定,就像这次告别秦十一,只身来到祁国江州一样。 “撒谎!你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你万一有个好歹,该怎么办?!”被扶着靠在秦墨怀里的唐倾羽因为动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下的现实情况让唐倾羽无法逃避,身在幻境里的这个乾行修,不再是那个在九州无所不能,总是将她保护在身后的天宫六爷。眼前这个的乾行修因为要从血契之外来到幻境,被封住了一身修为,甚至被天命强行剥夺了习武的资格,眼前的这个乾行修在唐倾羽眼里走在这危险的幻境里,太过轻易会遇到危险。 明明她已经决心不再去打扰失忆后的乾行修的生活,希望他能尽可能的避开危险,可他呢,却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说不生气,怎么可能! “我若有个好歹,你会在乎吗?若你不在乎,你为什么生气?就许你可以在乎我,不许我可以在乎你?这是个什么道理?”秦墨突如其来的质问,问住了唐倾羽。 “我…”唐倾羽面对此刻连连发问的秦墨,一时无言以对。 “不是路过,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千里迢迢,又何妨。”秦墨执拗的话语让唐倾羽一肚子想劝说他离开的话给默默的吞了回去。听唐倾羽有意冷漠的说道:“王爷,请你理智一点。你我之间毫无关联,你少在我身边拖累我。”说这话的时候,唐倾羽很想推开此刻正扶着无力的她的秦墨,可惜因为中了软骨散没什么力气,让唐倾羽心中更烦躁。 看着此刻冷漠的唐倾羽,秦墨剑眉微蹙,他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秦墨的拉近下,加速的缩短了距离,一个猝不及防带着侵略性的吻封住了唐倾羽的唇畔。这个略带侵略性,惩罚性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唐倾羽倒抽一口凉气的“斯”声,戛然而止。 秦墨咬破了唐倾羽的唇,唐倾羽唇畔的一点鲜血染红蔓延开也渲染了秦墨的唇畔。两人唇畔殷红,一个执拗的看着另一个人,一个不解的看着另一个人。 “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其中一个人说了算。”听秦墨否定的说道。唐倾羽气,秦墨也气,凭什么她说来就来,她说走就走。无声无息偷走他的心的时候,怎么不说非亲非故。当初执拗抱着他的时候,怎么不说非亲非故。凭什么!现在是没有爱意了吗?现在明明不是! 不知道秦墨哪来的缘由,失忆的无从察觉,确保着他真的很了解唐倾羽。她是不是她,他可以认出她。她有没有说假话,他也可以察觉得到… 两个面上彼此在生对方气的人,那个被动靠在怀里休养声息的唐倾羽这一瞬之间不知该对秦墨说什么,才能劝走秦墨,微微别开了头,闭着双眸,不想去看秦墨。秦墨则坐在一旁护着唐倾羽,有些无怨无悔的意思,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秦墨如愿以偿,心中起起伏伏担忧的心神安定下来,只因唐倾羽不想赶他走。秦墨抱着唐倾羽,只希望可以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让身处在这个寒夜里的彼此不必太过寒冷。 靠在秦墨怀里的唐倾羽不知不觉卸下了防备睡去,秦墨一直抱着唐倾羽闭眸整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关押两人的铁牢房的牢门被人打开,站在门口的是刀疤脸和两个手下。 “把他们两个给我带出来。”听站在门口的刀疤脸对手下下了命令说道。 “别碰她!我们自己走。”软骨散有时效,在这段时间的休养之中,唐倾羽渐渐恢复了几成功力,被刀疤脸的粗嗓门吵到,唐倾羽定神醒来的时候,正巧见到秦墨眼神带着敌意,伸手冷冷的打开了那个欲去拽唐倾羽起身的下属的手臂,而后秦墨自己扶着唐倾羽站起身,跟在刀疤脸之后,两个手下站在一左一右之中,出了铁牢房。 “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生气…”路上,因为没有完全恢复力气,唐倾羽只得半靠在秦墨怀里,这样半搀扶着的状态往前走。唐倾羽好奇的看着秦墨此刻冷毅的侧脸,出声问道。唐倾羽想,中计被迷晕的好像是她,按理说该生气的那个人好像也应该是她。 “欺负你,不行。”秦墨见唐倾羽眨着好奇的眼眸看着自己,脸庞的冷毅神色缓和了去,并非情话,实话实说道。原本被别人误会是刺的时候,都不见秦墨动气。而当秦墨见唐倾羽被他们迷晕给关到铁牢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很生气。 两人跟着刀疤脸来到山寨中心,来到那个一开始刀疤脸背着寨主所在的屋子里。见到一个脸色尚有些苍白的,但神色比起一开始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然好多的了的中年男人。 “大哥,两名刺已到带。”刀疤脸抱拳向那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行礼,说道。 “多谢恩公相救!”刀疤脸的话音还未落完全,便见那个披着貂皮外套的大胡子站起身来,同秦墨抱拳行礼感谢,中气十足的说道。 “恩公?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这个人不是偷袭你的贼人吗?”一旁的刀疤脸看着大胡子如此,这一下子大脑只觉转不过来弯,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唐倾羽,也不解。 “不必多礼,无碍便好。尚有劳寨主与下属解释明白,还在下一个清白。”听秦墨说道。 “恩公快请坐。二弟,你看你干的好事!”大胡子主动邀请秦墨在大位一旁坐下,秦墨点过头后扶着尚未完全恢复的唐倾羽先在位置上坐下后,这才与大胡子一同各坐于各自的座位上。刚落坐便听大胡子后一句斥责的声音响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0章 无形力量 经过大胡子讲明白后,才知道原来,是大胡子在山中狩猎的时候遭到以前被山寨除名的前寨员刺杀,后被来江州寻魏以南的秦墨所遇惊到了作案之人,导致作案之人急忙奔逃,大胡子这才没伤中要害。正是秦墨背着大胡子,依昏迷前的大胡子所说去找什么寨子,路上遇到了来寻大胡子的刀疤脸等人,这才被误会… “大哥,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听罢大胡子说的话,看着坐着的魏以南,站在一旁的刀疤脸不乐意了,站出来指着魏以南,急冲冲的对大胡子说道。大胡子被这么一问,顿时疑惑了,遂反问道:“这位公子不就是恩公的朋友的吗?” “大哥,这个人就是这次新到江州上任的县令!”刀疤脸怒瞪着魏以南说着,朝魏以南的方向冲冲的走上前几步,秦墨皱眉适时的挡在了魏以南前面,刀疤脸这才停下了脚步。 “什么!做官的!”只见大胡子听罢刀疤脸说的话,顿时抬手拍向手边的桌面,震的摆放在桌上的盆栽颤了几颤。见秦墨护着魏以南,大胡子说道:“恩公你可以留下休息,这位必须离开我的山寨!我们熊岗寨不招待当官的!” “寨主,您为什么这么恨当官的?”被护在秦墨身后的魏以南站到秦墨身旁看着大胡子问道。 “吾等与你辈没什么好谈的!二弟,送!”大胡子并不合作,横着脸,甩袖说道。 “还不滚出我们山寨!”刀疤脸在一旁朝魏以南喊话说道。魏以南看着眼前的官匪僵局,一时半刻也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几不可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就在魏以南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秦墨同大胡子告辞说道:“寨主,秦墨告辞。” 秦墨说罢,已然跟上了魏以南,大胡子在他身后呼唤道:“恩公,你这是做什么?还请留下来吃些酒菜再走。”听大胡子这么说,在一旁跟着魏以南盯着她的刀疤脸出手拦住了秦墨的脚步。“恩公,大哥发话,还请你留下来。” 见秦墨站在魏以南身旁,并没有回头,出声同大胡子说道:“她留下,我留下。” 大胡子尚未发话,便听刀疤脸出声呵斥说道:“书生,别不识好歹!我大哥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刀疤脸的话音尚未落完全,便听见大胡子呵斥出声道:“二弟,怎么对恩公说话的!”说着,大胡子已经走到秦墨与魏以南两人跟前几步,见大胡子朝秦墨拱手道歉说道:“恩公,我二弟是个粗人不识礼数,还请恩公不要同他计较。” “寨主,您为什么这么仇恨当官的?”秦墨罢了罢手表示并没有将刀疤脸的不气放在心上,提魏以南心中的困惑问出声来。大胡子的目光在秦墨和魏以南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背过双手去,与二人擦肩而过,算是退了一步说道:“有恩必报,有仇必还,这是我熊岗寨一致报以的信念。既然恩公问了,二位且先留下,一同吃顿便饭,听我好好说道说道。” 花厅里,刀疤脸、大胡子、魏以南、秦墨四人坐在同一桌,桌上摆放着几蝶小菜和一坛子酒。 此时天已大亮,大胡子的往事也说完……原来当年江州城在一场暴雨之后,城内几个片区都出现了内涝,导致城中百姓或受困于水灾之中,或田地里所中的粮食都被这场大雨浸坏,甚有百姓一家几口因为这场水灾被冲散,江州城出现大片伤亡。 后来皇帝从国库拨了赈灾的款项派大臣押送去往江州,目标是做成两点,一安抚灾后的江州城百姓,二是处理好江州城相关的排水问题。江州自百年前仲大人过世之后,在后来的一代又一代的相传之中,城内曾几何时的繁华已不复寻。皇上的这次钦点押送赈灾款项的人,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人毛遂自荐。选出的那位大臣,因为年事已高,在去往江州的路上病逝。 很快这事由当时的江州县令和当时的江州直属管辖的知府大人一同领办,赈灾款项还未到江州,就被那一任的江州县令与一土匪秘密联手半路劫了去。事后不久,因为其内部分赃不均,导致内讧,事情败露,那一任的江州县令也罢了职,而那个土匪去逃的无影无踪。 “那个土匪就是昨日埋伏于一旁刺杀我的那个,他本是我寨中排行老三的三当家。我熊岗寨,自诩劫富济贫,寨中出了这么一人,摸黑了我熊岗寨,便让我叫人重责后给扔到了后山喂虎吃。本以为此人已死,没想到,苟活至今回来寻我报仇。你们当官的,除了仲大人没一个好东西。看看你们一个个秉承着百姓父母官的名号,实则明里暗里的搜刮民脂民膏,若是没有你们这群当官的,我江州怎么会越来越贫,越来越穷,我们又怎么会想来做土匪!”听大胡子语重心长的说着,说到最后的时候看向魏以南没好气的骂道。 “寨主,以南不是这样的人。您不该以过往所见,直接否定了她。”大胡子话语说罢,见秦墨轻蹙眉说声说道。魏以南本想开口说的话,不想秦墨提前替她先说出了口,她侧着脸眉眼柔和的看着秦墨的侧颜。她相信,就算有天全世界都不相信于她,乾行修依然信她。 “恩公,他是你何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以往的那些官吏一样作威作福?”大胡子质问。 “她是我此生的挚友,我愿以我的人格担保,魏以南绝不是寨主曾经见过的那些官吏模样!寨主,请你能给她一个机会,听听她的想法。”此刻的秦墨,眉眼坚定,说着。 秦墨何时为了另一个人,愿将自己的人格都做上担保,唐倾羽是第一人。 大胡子看着斩钉截铁为魏以南打包票的秦墨,半信半疑的看向魏以安,这看去的目光比一开始要友善,听大胡子示意说道:“你此来,所为何?” “寨主。”魏以南在说话之前,先同大胡子拱了拱手,以做敬意说道。“寨主也是江州之人,又是侠义人士,怎么会忍心再有一场暴雨袭来的时候,看着江州百姓再次面临水灾?如今江州入口稀薄,县衙内虽有知府大人留下的治理排水问题所画的图纸,但苦于资金、人力缺乏,此事只得一拖再拖,此为一。熊岗寨,抱着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信念,值得在下敬佩。但是这匪患的名头扣于上,却间接的导致城内百姓身处于不安心之中,久处其中,又怎么可能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共同努力解决江州经济落后的问题,此为二。”魏以南有条有理说道。 “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知道,我想听听你的解决方案。”大胡子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说道。 “我想让寨主您解散熊岗寨,让弟兄们回到江州家中,为江州一同出力。希望寨主您能相信官府,我们会做到我们的职责所在,除暴安良,还百姓一个安心日子。”魏以南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1章 以吻封缄 “国法有规定,杀人偿命,我们是土匪,已上梁山。就算我同意你的想法,解散了这群兄弟,我们最终也只会被通通抓到牢房里关押起来。大人的招安,行不通。其二,你说相信官府,你刚到江州不久,此话绵绵无力,无法让我这熊岗寨的弟兄安心。”大胡子心中敬佩这个刚到江州没多久便已摸清江州情况的魏以南故称呼了声大人,其中也说出了他的不安。 “寨主,待我把您担忧的事都处理完,我会重新登门拜访。”魏以南此话之后,同秦墨一起别了熊岗寨的寨主,两人慢慢走下山去。 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走在林间,所见所感倒也比昨夜的阴风阵阵要好太多。翠影青葱,树影斑驳的落在地上,一路,魏以南与秦墨两人无话,走着。一个心里在想着怎么才能让秦墨离开江州回北墨去,一个在想着如何才能留在她身边。行至半途,见秦墨拉住了唐倾羽的手腕,唐倾羽不解的看着他,秦墨欲言又止。 “……不要再说那些违心,伤人伤己的话…我心痛又何妨,我不要你用刀口剜着你自己的心,来刺痛我…我们,一定在哪见过,只是我不小心,又不情愿的将你忘了。如果你还记得我,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把我推开…是不是我曾经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秦墨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揪心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拥有一种无名情绪。这一切让一直出尘的他变得像个凡人,又让他甘之如饴的只想当她的凡人。 “王爷……”唐倾羽看着眼眶微红的秦墨,看着此刻这个话语里带着哀求的秦墨,心中复杂的情绪蔓延到心头。见唐倾羽靠近了秦墨,双手环着秦墨的脖颈,踮起了脚尖,以吻封缄。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唐倾羽的这个吻更像是一种认证,更像是一种恶作剧似的“报仇”,这个吻在秦墨被咬破的唇畔而结束,殷红的一点血液在唇畔上蔓延开去。 “我们,两清了。”听唐倾羽说罢欲退开时,眼眸中的波澜恢复平静说道。就在唐倾羽要退出秦墨的怀抱之时,见秦墨低头加深了这个吻。秦墨被咬破的唇畔,那一抹腥涩的血液,在两个人的唇畔之间游走,苦涩。唐倾羽轻蹙眉,抬手抵在秦墨的胸膛前,此刻的秦墨变的霸道而不讲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他们之间两清了… “你不该出现,我也不该出现…”唐倾羽唇畔里的空气渐渐被剥夺,秦墨放开了唐倾羽,留下这么一句话,兀自缓慢向前行去。只是没走出几步的时候,被唐倾羽拉住了衣袖。 “是谁刚刚说,不离开?!”听到身后唐倾羽略带怒气质问说道。 唐倾羽短短的一句话,轻易的让秦墨一颗跌到谷底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见秦墨转过身来,双眸带着期许的光看着唐倾羽,不敢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的两清是?” “以后不许你再咬破我的唇,疼!”唐倾羽松开了抓着秦墨衣袖的手,气呼呼的说罢,直接路过秦墨,自顾自向前行去。其实没有多疼,只是因为猝不及防,才扩大了疼痛感。 秦墨一霎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嘴角却已不断上扬。回转身看着渐渐走远的唐倾羽,秦墨心中欢愉的跟上。听秦墨道:“再没有以后!” 昨夜,唐倾羽冷漠与他保持距离的时候,两人皆是气上心头,可是再气,他也知道她怕疼。去吻她的时候,去轻咬破她唇畔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小心翼翼。之后看到她唇畔带着一滴血珠的时候,又觉得内心揪到一起,错了…… 秦墨还未跟上唐倾羽的时候,便突然听到一声草垛掉落,大铁夹咔嚓夹住的声音。“倾倾!”秦墨担心唐倾羽有什么危险便加快了步划,没去仔细前方的地形,结果,他自己在下一秒也掉落到一个人为挖的略大的猎兽坑里。秦墨站起身来,才看清此刻猎兽坑里的景象。 先不小心摔到猎兽坑里的唐倾羽此刻拧眉看着站她对面只有几步远的猛虎,那头猛虎的前爪有明显的剑伤,唐倾羽认出了它是昨夜在林中遇到的那头猛虎,而它也认出了唐倾羽这位昨夜让它落荒而逃不甚掉入到猎兽陷阱里的不速之。 就在唐倾羽集中内力破开软骨散最后的禁制的时候,杀气在猛虎的身上暴露出来,在猛虎扑向唐倾羽的那一瞬间,秦墨冲了过去,抱着唐倾羽滚到一旁,躲开了猛虎的突然攻击,而秦墨的手臂被猛虎的爪子抓到,三道血痕明显。 “王爷!”唐倾羽看着受伤的秦墨,秀眉皱的更深,忙撕开了自己外衫的布,为秦墨包扎,欲先止住伤口。但在唐倾羽刚撕开外衫的布时,那头发了狂的猛虎再次向他们扑来。刀剑太快,只见唐倾羽看着朝他们飞扑而来的猛虎,眼露杀气,一柄长剑向猛虎的心脏穿透而去,最终稳稳的扎在了猛虎背后的土壁上,而猛虎也在一剑穿透之后而死去,从飞扑而起的半空摔死在地上。唐倾羽看着额头沁出薄汗,皱着眉却始终不曾喊出一句疼的秦墨,心急而担忧,但却临危不乱的处理。唐倾羽将自己身上时刻带着的金疮药撒在了秦墨手臂上被抓伤的伤口上,这才快速连撕开几个布条将秦墨的伤口包扎起来。 唐倾羽带着秦墨用轻功出了猎兽坑。秦墨手臂大出血,上了金疮药后,虽然渐渐在止血,但秦墨的脸色还是略显苍白。出身幻境北墨的秦墨,从小体弱多病,若要仔细算起,今日被猛虎抓破血肉近骨,算得上人生活了这么久,受的最重的一次伤。听秦墨略带抱歉的说道:“我们继续走吧。”这世间,他最不想拖累的人,就是她。 “休息会,江州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别着急。晚点,我们再继续走,我叫你。”唐倾羽扶着秦墨靠坐于一旁,轻蹙眉说道。她不想的,就是他受伤。他们的手,十指相扣着,秦墨疲惫的闭上了双眸,小息。唐倾羽看着秦墨此刻睡着的侧颜,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 唐倾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泪珠打落在了秦墨的手背上,此刻的秦墨疲惫的没有力气睁开双眸,可心中依旧挂念着身旁的这个姑娘秦墨他嘴角挂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将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听秦墨说道:“别哭,我会疼。” 秦墨的话语让唐倾羽意识到了什么,她语气故作轻松说道:“是露珠。”要是他受伤了,她还要让他为她操心,叫她怎么再拥有力量去牵着他的手,让他留下,一起面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2章 官匪之争 当魏以南和秦墨回到江州县城的时候,天已大黑。刚走到城门楼,便见守城的一捕快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听那捕快边跑过来边大声的喊着:“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人跑近前来,魏以南认得那捕快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土匪。土匪…土匪追到城中,占领了衙门!土匪放话,若大人不出现,就要杀了顾吏!”听那捕快大喘气的说完。“什么?!”魏以南眉心一跳,实在不清楚事情的走向。 “你先去。”见魏以南为难又担忧的看着此刻因为受伤脸色惨白的秦墨,秦墨说道。 魏以南扶着秦墨,看向那名捕快吩咐道:“林九送这位先生去本官的住所休息,去请大夫帮他处理伤口,好生照顾。若有半点差池,为你是问。” “是,大人。”那名捕快领了命令,替魏以南扶着秦墨,魏以南人赶去衙门。 魏以南来到衙门的时候,发现衙门外围着一群老百姓。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县令大人,回来了!”魏以南的到来,让在场围观的百姓又惊又喜。见他们各自往两旁散开,窃窃私语。 来到衙门断案的正厅里,见到这样一幅场景。顾吏被大胡子的人押在一旁,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那个坐在县令大位的大胡子,在场的捕快抽出佩刀,大胡子带来的人也抽出各自的兵器,两方互相僵持着。捕快的头头被人押着已输一节,从先前土匪杀到城中的时候,武力、人数,衙门这边的人皆处于劣势。“寨主,这是为何?”魏以南走到堂上看着眼前的情景,轻蹙眉说道。“大人,您没事?!”一旁被土匪押着的顾吏看着魏以南回来,惊喜的喊出声。 大胡子见魏以南完好无损的回来,冷斥了一声骂道:“无耻小贼!看杀!” 不待魏以南说什么,大胡子双手握双斧踩上县令断案桌向魏以南攻击而来。那一瞬之间,在场的人,除了大胡子的手下没有闭上眼睛,其他人不由自主的害怕的闭上了双眼,仿佛魏以南会在下一秒被大胡子剁碎切几瓣,仿佛是害怕那画面太过血腥,不忍直视。 可就在大胡子手持双斧来到魏以南身前的时候,魏以南却已轻点脚尖踩着大胡子的双斧斧刃飞身向上而去。人们想象之中的,临死尖叫声没有传来,闭上眼睛的人们,睁开双眼齐刷刷的看向,那两个在堂中交手过招的人。 大胡子不依不饶,魏以南躲过三招,不再相让,抽出放于腰间的软剑,直逼大胡子。大胡子被魏以南压制的连连后退,惊诧之余,又再次向魏以南攻击而来。大胡子力量有余,身量过重,在速度上逊于魏以南。六招过去,不过眨眼之间,软剑在双斧的施加力道之中,被反弹了回去,剑杯狠狠的以力还力打在了大胡子的手腕上,疼的大胡子一刹之间顿觉手臂无力,手中握着的刀斧掉在了地上,震碎了与之接触的地板,可见力道之大。 大胡子不退不让,持着手中另一个刀斧便要向魏以南砍来,却见魏一南锋利的冷刃刃尖已直指着大胡子的喉咙,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大胡子在往前一步,魏以南手中的冷刃就会刺穿大胡子的喉咙,一剑封喉,大胡子不得停下了欲冲上来的脚步。 大胡子本是围观坐等魏以南被大胡子砍死,却没想到大胡子会被魏以南压制,此刻在刀疤脸的示意下,便冲上来,将大胡子和魏以南包围在圆圈之中,而他们带来的人手尚留一部分与那些一旁站着的捕快对峙着,避免那群捕快近前帮忙。 “让他们退下。”魏以南并没有将余光分给刀疤脸他们,直视着大胡子冷静说道。 大胡子看着这个手握冷刃压制着他,深不可测的魏以南,出声呵斥吩咐道:“都退下!” “大哥!”刀疤脸皱眉喊了句,示意包围的人后退几步。 “不知,魏以南哪里得罪了寨主?寨主为何打伤我的手下,还杀到城中来,还请寨主说个明白。”包围的人后退了几步,空气流通了些,听魏以南冷冷的问道。她仿佛在说,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个明白,谁也别想离开府衙。来容易,走难。 “你的手下大肆宣扬,你被我们熊岗寨所杀。单枪匹马的杀到我寨中挑事,污蔑我寨中兄弟,此仇如何咽下。本寨主明明早已放尔等回归,你为何命你手下如此行事?!”大胡子说道。 “顾望,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一说来。”魏以南手中的冷刃并没有撤去,听她说道。 还在县令打赢了土匪的事情之中没反应过来的顾望,听到魏以南的声音,仿佛如梦初醒,眼前所见并非是幻觉,结结巴巴的忙应道:“大人,属下并非有心为之。有村民说见到大人夜上熊九山,大人久未回到城中,顾望怕大人有个什么闪失,这才上了熊岗寨。” “顾望,你调查不实,冤枉好人,向寨主道歉。”见魏以南撤了指着大胡子的冷刃吩咐道。 “大人!他们是土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望看着大胡子,鄙夷反驳道。 “你不道歉,本官道歉。”魏以南收了冷刃,双手作揖,躬身向大胡子道歉道:“寨主,是本官治下不力,让寨主蒙受冤屈。”一阵哗然,百姓们很是无法理解魏以南此刻的转折。就像顾望所说的,官匪势不两立,土匪岂有好人,百姓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大胡子收了双斧,见魏以南诚意满满,示意手下放开顾望,说道:“你们离开寨中后,去了哪?” “本官与先生在离开熊岗寨后,不慎跌入猎兽陷阱,这才拖延了些时间回来。让诸位担心了。”魏以南拱手作揖向在场的所有人赔礼说道。 “原是如此,恩公可还好?”在场不见秦墨,听大胡子提了句。“多谢寨主关心。先生不慎受了伤,我已派人送他回住所休息。”魏以南示意大胡子坐下说话。 见大胡子在公堂上坐下,甚至被自家县令礼待,被放开的顾望很是不解的上前来指着大胡子说道:“大人,他是土匪头子,你是官,你们怎可平起平坐?!” “顾望,你如何定义大奸大恶之人?”魏以南并没有直接反驳顾望的话,而是反问道。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为大奸大恶之人。”顾望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你可亲眼见过熊岗寨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生来就想去做土匪。你可曾想过,他们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是官府的不作为。今日,寻常百姓做了错事,你尚可网开一面,给个机会洗心革面。为何他们成了土匪,未做错事,你却无法平等对待?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是不是更好?大家都是江州子弟,为何不能一起聚心凝力为江州做点实事?”魏以南站起身来,走到百姓前面转过身来看着顾望,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3章 金令背后 魏以南的话音刚落,府衙外传来猛兽的嘶吼声和百姓的尖叫声。几只野生的豺狼猛虎趁着今夜城门未关,闯进江州城,祸害百姓。“顾望,带领捕快保护百姓,带他们躲避到避难所。”魏以南当机立断,挡在了猛兽和百姓之间,与之打斗,下了命令道。“是,大人!你们跟我来!”顾望带领着一众捕快,跟随在魏以南身后过去带着百姓们往府衙内而去。 来了六头猛兽,魏以南一个人与他们打斗,局中略显下风。 大胡子带着人上来帮忙,边打的时候,听大胡子了然的说道:“魏大人,这些猛兽不会无缘无故的闯入人类的地盘攻击人,你们之前不知掉入陷阱这么简单。” “我们掉入陷阱,我杀了一头野生白虎。难道,它是虎王?”魏以南挑眉说道。 “这熊九山只有一只白老虎,而那只白虎就是虎王。我在林中布下陷阱,就是希望能早些除去些猛兽,避免他们为害江州百姓,不料却让魏大人与恩公误陷猎兽坑中。”大胡子说道。 这两人一攻一防,有说有笑完全不把眼前的困境当一会事,打的猛兽更是不爽。几声猛烈的嘶吼上劲,快速的挥开了那些困住它们的土匪手下,直逼大胡子和魏以南而来。 “二弟,弓箭!”听大胡子大喊了一声,一旁的刀疤脸会意朝被六头猛兽围困在中间的魏以南和大胡子扔去了一半月长弓与一箭囊,大胡子接住了半月弓,魏以南接住了箭囊。 魏以南手中的软剑飞射出去,扎中了一头猛兽脑门,那头猛兽倒下。抽箭羽扔给大胡子,没有弓的魏以南拿着箭羽与猛兽交斗,在两人的合作之下,六头猛兽悉数被灭。 “此后,再无猛兽威胁江州。”大胡子看着眼前悉数倒下的六头猛兽,说道。 “寨主,我国有法律规定,凡能立下两个大功者,可免除此前落草为寇之事。今寨主帮我共敌猛兽,为江州城除去兽患,此为一功。江州水利工程待修,我会禀明朝廷拨款项,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建设江州城。创第二功。”魏以南诚恳请道。 “魏大人,今天真是让老胡我大为意外。你一个外地人士尚能做到如此,我出生江州又有何不可。若大人能保下我这一班兄弟,我愿为大人效力。”听大胡子正式回复道。 ///// 送走了大胡子,魏以南回到了府衙中,探访受伤民众,与一众捕快将他们各自送回家,一行忙至三更天,府衙的人,这才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休息去。衙门前的几头被绝了命,倒在血泊之中的猛兽的尸体,他们认为天气已入冬,明天再收拾也无妨便也没有做清理。 魏以南回去的路上路过衙门口,这时才发现那块她掉在猛兽血液之中的金令。那块金令,魏以南记得是当时在雪域的时候,谢昀季交给她的。魏以南捡起了那块金令,抬袖擦去了那块金令沾染上的黑红血渍,意外的看到那块金令侧面的一条缝隙。 原来这块金令的背面还夹着一个面,魏以南尝试的徒手去打开那个面,却发现那个面扣的很紧,徒手拿不开。魏以南拔出了放在靴子里的匕首,沿着缝隙划过一刀,撬开了那块金令的背面,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 魏以南拿出了那张纸,将金令放回身上,看着那张纸上的字,才恍然明白谢昀季为何要给她金令。金令的那张纸并没有过多的赘述,简单几个字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谢昀季要她策反傅一航认为无法敌对傅衍的想法。魏以南想,这或许才是谢昀季会将傅一航重新放到傅衍眼皮子底下的原因。魏以南眸光微沉,收好了纸条,这才往住处而去。 远远还有几步到门口的时候,在这周围一片漆黑的屋院之中,见那所她住的院落还点着灯。往前行去,推开门去,见到坐在正厅里等着她的傅一航。 “夫子,还没睡?”魏以南关上了院门,走到正厅里问道。 “大人唤我一航便好。大人,里屋的那个人,是…北墨王爷吗?”听傅一航问道。 “一航,随我来。”魏以南停顿了几秒,说了这么句话,便走在前头带着傅一航往她住的那间卧房而去。魏以南不说秦墨的身份,是不想在不清楚秦墨自己的想法之前,自作主张的替他做主。人家千里迢迢的来寻她,若这一点她都无法尊重他,妄论日后。 “大人,请大夫来瞧过了。这是我抓的药,这是大夫的药方。已经给先生换过药。”见魏以南回来,一直守在一旁的林九上前一一禀告魏以南。“辛苦了,回去休息。”魏以南从袖中拿出了几两银子给了林九,说道。“是,大人。”林九本想说魏以南给的药钱多了,但见魏以南并不想收回,便直接说罢离开。 魏以南走到床沿坐下,轻唤了声:“睡了吗?”秦墨本就刚换完药并没有完全睡下,此时听到魏以南在唤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她。秦墨本想问魏以南衙门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见到魏以南身上沾上的点点血迹,不免皱起眉,欲坐起身来,魏以南忙扶着他坐起。 “这些血是?”听秦墨担忧拉着魏以南左看看又看看,问道。 “别担心,这些血不是我的,是处理的那几头猛兽的。”魏以南轻拍了拍秦墨的手臂说道。 “我来此任知县一职,一航来此任通判一职。一航想认识你,先生自己介绍吧。”魏以南的话语让秦墨注意到,这一旁还站着傅一航。秦墨听懂了魏以南此刻的话语,他想了想对傅一航说道:“在下墨亦修。”他想,他离开了北墨,只身来到祁国江州,说是北墨的秦墨太过牵连,不如抛却北墨王爷的身份,只作为他而来她身边。 “一航,世间之大,长大的像的人不在少数,太晚了,回去睡吧。”魏以南看向半信半疑的傅一航说道。傅一航目光在秦墨身上几留,想了想终是半信半疑没有头绪,便离开了屋子。 房门被关上,魏以南扶着秦墨躺下,欲离开的时候听到秦墨的声音在后响起。 “你去哪?”秦墨有些虚弱的声音拦住了魏以南的脚步声。 “换身衣衫,找个地方,睡觉。你早点睡。”说罢,魏以南以打开了一旁的衣柜取了衣服向外走去。只是此时能去哪?这院落就这么大,洗浴和茅房是分开的,洗浴通常安排在自己的屋子里,剩下的几间屋子又都被分了去,驿馆早已关门,能去哪? 就在魏以南脚步要跨出房门的时候,秦墨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留下,我出去。”说罢,秦墨已然起身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榻,魏以南上前扶着他。 “你现在身有伤,能去哪?”魏以南反问道。“我在外头等你,等你洗完澡,我们在商量去哪。”秦墨打量了她身上因为打斗而弄脏的衣衫,和有些脏兮兮的小脸,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4章 一碗白粥 夜已深,屋外寒风阵阵,谁也没有离开。同一个屋里,一个打地铺,一个睡床榻。 秦墨喝了药睡的很沉,魏以南因为衙门还有一堆事在等着她去处理,早早的便起床轻声出了屋子。来到府衙的时候,魏以南看到比她更早到的傅一航,正在桌案前不知查看着什么。 “一航,你在看什么?”魏以南边走去的时候,边出声问道。 “这是,之前留下的水利工程图。”傅一航将那张图拿了起来,交给魏以南。 魏以南接过,看着那画在纸上的详细分布,经历了两年无人问津看起来纸张发黄,墨色浅淡,听魏以南说道:“改善江州水利情况,这是眼下重中之重的事。只是事隔两年,具体的方案落实,还需要再进行现场的实地考察,再详细修改布置。” “不知大人如何打算?”听傅一航问道。“今天你我叫上顾望,去实地考察,再定夺接下来的修葺事情。”魏以南收起了那张泛黄的工程图,说道。 “便听大人。”傅一航说罢。辰时末,见顾望从门外走来,禀告道:“大人,属下已命人将衙门口的猛兽尸体处理,对地方进行消毒。老胡他们的人,也在帮忙。”说着顾望让开了一条道,见大胡子带着刀疤脸从外头走来。“魏大人。”老胡和刀疤脸一同拱手见礼称呼道。 “胡兄,葛兄。”魏以南回以同礼于大胡子和刀疤脸两人。 “魏大人,我可带着一帮兄弟下了山寨来投靠你,全听大人安排。”听大胡子说道。 “胡兄放心,魏某一定力保下熊岗寨的诸位英雄好汉。顾望,带两个人将府衙后院班房清理出来,让胡兄他们暂时有个落脚之地。”听魏以南吩咐说着。 “魏大人,不必如此麻烦。我与一众兄弟本就是江州城中人,各自有家,各自回家,等待大人的传召便是。”听刀疤脸感慨地说道。“你们且安心回家,本官这便写下委任书,任命胡兄为此次江州水利工程的总督头,葛兄为副督头,再没有人会看轻你们的家人。你们与他们,皆是我江州百姓,一视同仁。”魏以南示意傅一航书写,说着。 “我待一众兄弟,谢过魏大人!”听老胡亲自躬身,拱手道谢说道。 “胡兄不必多礼,这是魏某应该做的。”魏以南双手扶起行礼的老胡,说着。傅一航的任命书写好拿来与魏以南过目,看罢,见魏以南轻点头,带着那张委任书行到断案桌后,本想盖官印,但却没有找到。这才想起,自己的官印,被熊岗寨的瘦猴偷去。 魏以南轻笑了声说道:“胡兄,魏某的东西是否该还给魏某了?” 老胡意会示意刀疤脸将官印完璧归赵,魏以南手拿官印沾过红色印泥,正正方方的盖在委任书上,即代表着从即刻起,大胡子他们不再是原来完完全全的土匪身份。 当秦墨醒来的时候,哪里看得到魏以南的身影。正欲下床榻,房门被推开,见魏良端着一盆打好的热水和毛巾来到屋里,见秦墨醒来说道:“墨先生,大人吩咐了,让小的好好照顾你。多谢墨大人昨日虎口救下我家少爷。”魏良想起昨夜站在一旁见大夫给秦墨手臂上的伤口上药,隐隐约约看见皮肉之下的骨头,便觉得后脖颈发凉。又想起,昨夜魏以南回来后,对他说,秦墨这伤,是为了救魏以南才会如此,便心生谢意说到最后一句。 魏良将水盆放在一旁窗台旁的架子上,行至床榻扶着秦墨下床榻行去洗漱。听秦墨问道:“你家大人呢?”秦墨洗漱之时,魏良在一旁回话说道:“大人一早去了衙门,处理公务了。” “她是不是没吃早饭就走了。”秦墨洗漱罢,问了句。 “墨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家少爷不爱吃早饭的?少爷早上起的早,小的来不及熬粥,少爷只说不必,便出门去了。”魏良听着秦墨说的话,略有些惊讶。说着的时候,魏良想起以往服侍魏以南的细节,魏以南便是如此。就算有时魏以南此早饭也是为了陪魏老太太,但是魏老太太又总是将许多油腻的东西夹到魏以南的碗中,魏以南吃过后,便吐的一干二净。 “墨先生,外头风大,您还是在屋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见秦墨听罢要走出卧房,魏良忙拦住说道。秦墨缓步行出去的时候,说道:“魏良,我厨艺不好,你来帮我。”他似乎忘了,他的手还受着伤。 魏良跟上前去,扶着秦墨往院落里的伙房陪同而去。路上,听魏良劝说道:“墨先生想吃什么,吩咐小的做便是,不用亲自去的。”秦墨浅笑没解释什么,意外的坚定。 府衙这边,大胡子和刀疤脸出门去帮衙门口的弟兄们一同清理地面,顾望应魏以南的吩咐,正准备带着魏以南和傅一航去将整个江州的排水,积水要塞查看。 一行正准备出门,见秦墨和魏良从外间行来。看到秦墨没有待在住所好好养伤,魏以南不免有些责怪的看向魏良,听她说道:“魏良,不是让你在家照看亦修的吗?” 魏良为难的看着站在自己一旁的秦墨,听秦墨说道:“你别怪他,我送个粥就走。” “粥?”魏以南这边三人不约而同的反问的呢喃了声。秦墨示意魏良将带着的食盒交给魏以南,听秦墨说道:“不多,就一小碗,你喝完,我就回去休息。”似是早已知道魏以南会说什么,秦墨闲谈之间将魏以南未来得及说的话路截断。 傅一航和顾望的目光在魏以南和秦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似是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个叫墨亦修,对魏以南又是舍身相救,又是熬粥送来。魏以南感受到一旁几人八卦的视线,假咳了声,对傅一航他们说道:“一航,你带着他们先到外头等我,我很快就来。” “是,大人。”傅一航笑笑应下,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望和魏良出了府衙正厅。 魏以南和秦墨两人各坐高脚桌的一边,秦墨拿出了放在食盒里的那小碗热粥放到魏以南面前,魏以南看了看那碗粥,又看了看秦墨,拒绝的说道:“我不习惯吃早膳。” “白粥养胃。”秦墨淡淡的回答她。“太烫了,你先放着,我待会回来喝?”魏以南苦恼的看着秦墨,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要我一个伤患喂你?”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见秦墨眼眸带着一丝笑意,语略带可怜瞧着对面的姑娘,说道。看着对面让她略是无奈的男人,魏以南看着面前这个没有超过一掌大的小碗粥,端了起来,一小口一小口舀着勺吃完。 白粥不腻人,热乎乎的温暖了空空的胃,并没有让魏以南这个不爱吃早饭的人,觉得恶心反胃,心情似乎明朗了许多。原本魏以南就不爱吃早膳,在魏家陪着魏老太太用过几次早膳之后,让魏以南每次都吐的胃很难受,这让魏以南更不爱吃早膳。久而久之,对于早膳这件事,变成了能避开便避开的习惯,今天却是例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5章 棠梨最美 秦墨和魏良离开后,魏以南这才随同傅一航与顾望去查看城中各个排水关口。他们带着那张之前留下的老图纸去了江州镇中各个排水关口查看,最终来到岭上村。 岭上村地处江州城地势较低部分,按理说,淹水淹没整个江州,此处也不会例外。而魏以南他们这里的所见所闻却和城镇中心的完全不一样,询问了当地的镇民,他们说,他们从没有受过水患的困扰。一行人跟着岭上村的老农来到村中后宅,发现了这个村为什么不会淹水的秘密。出现他们眼前的一个深度不太深的浅水潭,浅水潭背靠一个水杉林木。听带路的老农说道:“回禀大人,往常城中淹水,水流漫至这个浅水潭也就做停了,岭上村幸有靠着这个浅水潭和水杉林,这才免过水患。” “大人,可是有想法了?”傅一航见魏以南一直看着眼前这片水杉林和浅水潭沉思未说话,出声问道。“此为东,祁航要塞左近。老人家,这片水杉之后,是不是与刚刚我们路过的渡口是同一天大河?”魏以南想到他们刚刚来时经过的出海打渔口,算了下方位,问道。 “大人,说的半分不差。”听那个扶着锄头站着的老农,回道。 “老人家,这条河,是不是当时前朝大兴留下的北祁运河?”老农的回答让魏以南确定了思考的方向,她虽不善于治水,但好在熟知地理,遂大胆推测的问道。 “老夫小的时候听老辈人说,这条河是出南海口的小段支流,河水湍急,鱼料丰富,故当地人给它取名叫南秀河,倒不知是不是大人口中所说的北祁运河。”听老农回想当年的说道。 “谢谢老人家。”老农的话让魏以南定下了此次治理排水的关键,她可以确定,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东西。据祁国国史记载,前朝大兴大修运河,河口直通南海,随后发展,途径沿岸多地,或有干旱之地,为引水灌溉,耗人力挖通支流,连着运河,或有岁月冲刷,沧海桑田至变更也。后大兴被祁所灭,此运河亦改名为北祁运河。 北祁运河头连至佑今,尾与纵南大河想通,出南海口。由北祁运河到纵南大河的方向推断,江州离南海不远。魏以南想,有了这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若是能将城中滞水的部分打通,相连,沿至岭上村,派出出水口,困扰江州的水祸便会被解决。只要水患一被解决,城中政令加以修整,与民为齐,发挥江州地理优势,打开水岸的水运,水患便会变成水益。 一行回到江州衙门之后,魏以南召集了傅一航、顾望、老胡开会,把完善的治水方案告诉给了几人,得到了几人一致的认可,方案的准备与工程图的绘制交给了总工程担当的魏以南。魏以南不眠不休根据江州实际情况,重新画就治理水患的图纸,交代完各自任务,几个代表的人,各领了些人手分别去江州几个片区,修整排水难的关口。 距离他们开工已过了一月有余,时间来到了腊月,秦墨的手也已大好,魏以南也算放下心来。连月的工作,他们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最为难解决的便是技术和资金。百姓交锐,解决了部分款项。剩余的,魏以南当初来江州时身上所带以备不时之需的锦缎与珠玉,尽心劳力补齐,开工了一个月,他们得到了皇帝签发的通令,难以为续的资金问题被解决。技术方面,魏以南、傅一航、秦墨三人没日没夜的研究各个关口所需的技术解决,亲力而为,风里来雨里去的工地、衙门两头跑。 初雪过后几日连下了几场雪,树木上,房顶上,街道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天寒地冻,路又滑,秦墨与魏以南相互搀扶着,在雪道上慢慢走着。今日,收到了驻扎秀玉村顾望的来信,秦墨陪同魏以南一同去往秀玉村讨论关口出现问题的详细施工与修整细节。 天气寒冷,说话的时候,暖呼呼的气息接触到空气,变成了一团白雾,却也不忘时不时的同对方说上一两句。明明天气寒彻骨,处境困苦,他们却好像乐在其中,谈笑风生,不畏前路。 路途中,唐倾羽脚滑,不稳,摔倒之间,因为与秦墨两手相互挽着,最终一起摔在了厚厚的雪堆上。魏以南在下,秦墨在上。秦墨的双手在唐倾羽摔倒之际护在了唐倾羽的后脑勺上,天上仍旧在下着点点白雪,秦墨看着那点点白雪落唐倾羽的头上。那洁白的雪花,就像是棠梨花随风掉落的花瓣,清透而晶莹,秦墨目光从那洁白的雪花落到唐倾羽清透的双眸,情不自禁的说道:“棠梨最美…”给我最美的你。他把那句棠梨最美的后半句,藏在了心里不愿让人发现摘走他的棠梨,可他此刻带着情意的双眸却出卖了他对她细水长流的爱意。 灵魂清润其中,声音发自肺腑。漫天的白雪成为了无声的背景,唐倾羽嘴角挂着微甜的笑意,因为那一刻,她终于知道,那时那刻,那朵花掉落于掌心,那句棠梨最美,是来自何人…忘川河畔,那颗棠梨树仍旧花开依旧,谢昀季盗得去记忆,却盗不去情意。 旻朝,盛京,溯王府。 谢昀季身穿大袄,在冬至这天一个人挥退了跟随的一众仆从,出了皇城回到当时他居住的溯王府。王府里的一切依照谢昀季的命令,原封不动,包括那所溯王大婚之夜被少的什么也不剩的棠梨院,也被重建成原样,只不过没了那个女人的气息… 当时那个冷冷说:“不过一处院落,烧毁了便清了吧。”的谢昀季此刻做在这颗枯萎的棠梨树下,看着眼前铺满庭院的白雪怔怔出神,嘴里呢喃着:“棠梨院建好了,为何你却不在了…”他高估了他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他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他低估了他对她伤害的程度,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决绝。他以为,她走丢了,他可以再次找回她,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如刀割一般的度过,他却毫无黎羽的音讯。 “皇上,茶来了。”阿棠还待在棠梨院里,照料着棠梨院的日常,她端上日常放在桌上,说道。阿棠的对谢昀季新的称呼,在这所载满与黎羽有关记忆的院落里,显得分外陌生,让谢昀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阿棠顿了顿,又唤了声“皇上。”谢昀季仿佛才如梦初醒,端过茶盏,示意阿棠退下。 “贵妃娘娘,驾到!”谢昀季手中端着的茶盏,茶水尚未入口,便听到棠梨院门口的守卫通报道。见谢昀季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只是周身却不禁低了几个温度,气压有些闷。 “皇上,冬至佳节,臣妾给您带来您小时候最爱吃的汤圆。”花落染提着食盒示意随行的婢女不必跟上,走至谢昀季跟前行礼说道。 “你派人跟踪朕?”谢昀季没有接花落染的话,不让给他见礼的花落染站起身来。见他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挑眉看着花落染冷言冷语说道。 “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想着今日冬至佳节,应当与亲近之人一切共度佳节,便亲手做了些汤圆,带去程远殿,听大公公说您来了溯王府,这才过来的。”听花落染解释说道。 “你,还有你带来的东西,从今尔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你踏入棠梨院。出去!”谢昀季看着眼前本该是黎羽的人,看着眼前这个他讨厌至极的女人,斥责道。 谢昀季恨意快溢出来的话语,刺痛了花落染的心,见花落染脸上的笑容僵住,站起身抬头看着快要走入屋里的谢昀季说道:“皇上!臣妾和那个女人长的有什么不同?您为什么就不能把臣妾当做是那个女人?如今陪在皇上身边的臣妾!” “…在这里,你不配。”花落染的话直击谢昀季的心底,他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在每一个找不到黎羽,又想见到黎羽的日子,他看着花落染,他传召花落染,他把花落染当成黎羽…可是,唯独在这棠梨院,不管何人与黎羽相貌有多相似,神魂有多相似,他都不允许他自己把别人当做是黎羽。他欺骗着他自己,而心底那根刺,却因着这欺骗一再的刺痛着他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6章 竹篮打水 又两个月过去,江州的排水工程超预期完成,在一场瓢泼大雨过后,江州的排水工程通过的考验,魏以南写下回禀的奏折送完佑今。几日之后,帝都快马加鞭送来新的吩咐。 “魏以南,接旨!”传旨的公公站在衙门正厅宣旨,原本在谈事的魏以南等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以南、一航,修整江州排水有功,着即日回京,面见朕,另行封赏。协助魏以南办理此事有功人等,其匪患之过,既往不咎。钦此。”那个站着宣完圣旨的公公念完。“谢主隆恩。”魏以南说道。那个宣旨的公公收好圣旨交给魏以南,示意魏以南起身。“魏大人,快去收拾行囊,随咱家回宫吧。”听宣旨的公公殷勤的说道。 魏以南回头看向刚刚一同在商量江州后续治理事宜的墨亦修等人,面带微笑对那位公公说道:“冰雪初消融,往来之路不好走。公公奉主而来,此来多有奔波,不妨且先到驿馆休息,暖和暖和。待本官交代完后续事宜,我们再回京。公公以为如何?”公公笑说道:“如此,便听魏大人的。”说罢,顾望护送那位公公去江州驿馆。 “胡兄,城中排水的后续养护还劳兄长多加看护。”说着,魏以南将衙门中的一块职司的令牌交给了大胡子。“自是自然。多谢大人替兄弟我等免去罪责。大人,这是?”大胡子适才听完圣旨后,便知魏以南并没有骗他,先道过谢后,问道。 “胡兄,接过这令牌,以后你就是江州水利的总司长,愿你与顾望守护好江州城。协助新来的知县,共同治理江州城。”魏以南委以重任说道。 “谢大人提拔!大胡子定不负大人提拔,守护好江州城!”大胡子双手呈接过令牌,半跪下抱拳行礼。“胡兄,快请起!此次修剪排水工程,胡兄的人风雨无阻,出力最多,这是胡兄应得的。”魏以南扶起大胡子说道。 魏以南交代罢,相较而言更熟悉城内排水关口内置墨亦修与大胡子去往城内几个排水关口,具体写下所需要注意的后续防护事项,别过两人,魏以南去了药铺买了些伤寒药回到住处看望,近日得了伤寒在休息的傅一航。 “一航,你醒了吗?”魏以南提着几贴药材,回到住处站在傅一航的卧房外轻敲门问道。魏以南的话音落毕,屋里并没有传来什么回复的声音,魏以南又询问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不知傅一航是出了什么事,魏以南推开了傅一航只是半掩着的房门。来到屋里,才发现,傅一航躺在床榻上睡着,还没有醒来。而令她略微意外的是,此刻没有带着斗笠面纱的傅一航脸上,并没有那块当时他们在国学府遇到之时的狰狞疤痕。走近看去,才发现那块假疤皮被傅一航放在床榻一旁的手柜上。就在魏以南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现,转身出门去熬药的时候,傅一航醒来,发现了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的脸…”傅一航顿了顿,又停下的了话语。真正的容颜被旁人发现,此时躲已来不及,傅一航在想若是魏以南将此事告知给傅衍,如果傅衍知道他没有毁容,必定会对他再下杀手,那他报仇的机会就又少了一分。谢昀季算错了一件事,傅一航并不是不想敌对傅衍,而是傅一航不想成为他国手中利用的棋子。 “你的脸,不但没有烧伤,而且还长的与当今皇上一般无二。早听闻皇上有一双胞胎弟弟,如今看来应当就是一航你了。”魏以南在桌子旁寻了个凳子坐下,淡淡然替傅一航把话说完。“接下来,你是想去告密邀功,还是威胁于我?”傅一航脸上带着挫败的神情,微低头,说道。“你接近皇上,有什么目的?杀了他?还是以德报怨?”魏以南并没有回答傅一航的话,而是询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魏以南,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听着魏以南话里有话的话,傅一航惊楞之际抬眸看向她,连连追问道。傅一航不认为真正的魏以南会知道他的过往,他看着眼前这个魏以南,脑袋里满是问号。 “回答我的问题。”魏以南不甚理会傅一航的追问,说道。她的话语不喜不怒,让人辨别不出,她到底是想帮傅一航,还是想送傅一航回去邀功。 “你威胁我?”傅一航皱眉看着对面坦然自若的魏以南,反问了句。 “是。”魏以南不避不闪,看着傅一航即是疑惑又是不满的双眸回复道。魏以南在想,原本她是想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的出去,可是既然上天安排傅一航在这时醒来,那她不妨顺水推舟探出傅一航回到傅衍身边真正的目的。“若我不说,你当如何?”此刻处于被动的傅一航,看着对面不紧不慢的魏以南,做着最后的挣扎。 “皇上手段残忍,年少为求功名,卖城叛国,全城百姓被屠杀。若是皇上知道,你的脸完好无损,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眼下,只有我能帮你。我若将此事隐瞒,回到佑今,你便仍然是你的一航夫子,皇上的远房亲戚。”魏以南将手中提着的几贴药材放在桌上,说道。 傅一航心中本是半信半疑,听他说道:“你不是魏以南,若我将此事说出去,你也必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傅一航说罢,却见魏以南不甚在意的轻笑了声说道:“是吗?那就看看,谁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潜藏在皇上身边,定有所谋,此时你我合作,才是上上策。” 魏以南的话模棱两可,让傅一航再次困惑起来,不敢确信她的身份是真是假。 见傅一航微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不说话,魏以南站起身拿过桌上的药材,一步步往门口走去,在脚步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听魏以南说道:“今日,若我跨出这个门槛,他日,就是你想与我合作,也再无机会。”魏以南下着最后的通牒,对傅一航而言就像一道死令。 “等一等!我说。是他出卖了南璃,是他害死了爹娘乡亲,是他害的我颠沛流离,再无颜见人,活的像孤魂野鬼。我要杀了他,为族人报仇雪恨!”就在魏以南一只脚跨出门槛,要再跨出另一只脚的时候,听身后传来傅一航恨意满满的声音。傅一航话语中的他,不言而喻,就是指祁国如今的皇帝,傅衍,这个魏以南心知肚明,她只不过是想知道傅一航具体是怎么想的。这比起谢昀季对傅一航的威逼利诱,要来的更有效果。 “你放心,我不会将今日所看到之事说出去。皇宫来人传旨,我们不日要启程回佑今。你还是快些养好身子,方能实现你心中所想。”说罢,魏以南抬脚带上傅一航的房门,熬药去。 屋里傅一航看着那扇被魏以南关起来的房门,不解。没有傅一航想象中的,魏以南会威胁于他。没有想象中的,魏以南会步步紧逼,将他推出同傅衍换取官位。没有想象中的,有所威胁,甚至听魏以南所言,她好像与他所想的一样,并不想放过傅衍。可是,魏以南到底是谁,她与傅衍又有何渊源,为何他感觉得到,魏以南与他一样,憎恶着傅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7章 爱而知之 “少爷,我来吧。”魏以南带着药材在伙房要帮傅一航熬药,一旁忙活着晚饭的魏良,拿过药锅说道。“辛苦了。魏良,这是你和奶奶签的两年卖身契,现在还给你,等回了佑今,我会再给你一笔安家费,好好上学也好,考取功名也好。”魏以南道过谢,从袖中拿出最近一封魏家寄来的回信。见魏以南打开信封,拿出里面放的一张卖身契给了魏良说道。 “少爷?!不要赶魏良走!”却见魏良反应出乎她想,不但没有接过那张卖身契,反而跪下诚惶诚恐说道。魏以南欲扶起魏良,但魏良却跪着不肯起来,魏以南不解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不是说过,来魏府当书童是为了赚取学费吗?现在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你自由了,你不开心吗?” “少爷,魏良原是如此想的。但跟在少爷身边快半年,小的在少爷身边学到很多东西,深知小的不应自满自负,还需多加努力。在少爷身边,少爷不但把自己的书给小的看,甚至不吝赐教小的知识,少爷于小的而言,是夫子,是小的遇到过的最好的先生。离开了少爷,小的实不知,还能上哪再遇到这样的先生。还请少爷不要赶魏良走。”听魏良真心实意说道。 魏以南顿了顿说道:“若你真是这么想的,也且想起来,把你的卖身契收好,如何处理,你自己决定。你想留下,便留下。你日后若想离开,只需与我说一声,便离开。” “少爷…”魏良接过了魏以南递给他的卖身契,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眼眶竟有些水汪汪。“好了,别谢了,快起来吧。”魏以南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这个感动的抬手擦去自己眼角欲滑下泪珠的少年,说道。“谢少爷!”魏良起身,干劲十足的在伙房忙活起来。 魏以南出了伙房,站在屋檐下,看着小庭院里,堆积的一层薄雪,拿过一旁的笤帚,行至庭院中,扫雪避免积雪成冰,人滑倒摔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本是堆积着一层薄雪的庭院,渐渐变的干净。院落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墨亦修回来,站在门口不见再往前。 “为何,站在门口不进门来?可是关口有什么事?”魏以南停下扫雪,看着墨亦修 见墨亦修没有回答,站在门口朝魏以南伸手,带着浅浅笑意说道:“跟我来。”魏以南不解,将手中扫雪的笤帚安放于一旁,向墨亦修走去,将手放在墨亦修手中,跟着墨亦修往外行去。 “神神秘秘的。”墨亦修牵着唐倾羽的手,觉得她的手冷,便将她的手握的紧了些,希望自己手上的温度能温暖她的手。路上,不管唐倾羽怎么询问,墨亦修只说不是但却不说明。见墨亦修守口如此,唐倾羽瞧着墨亦修的侧颜,打趣了句。 跟着墨亦修走了许久,他们来到一处大棚门前。墨亦修见到等在门口的老伯,示意唐倾羽稍等自己一会,这才上前交付银两与老伯手中的钥匙做交换。老伯拿了银两走远,墨亦修牵着唐倾羽来到温暖的大棚里,刚踏进棚里,草莓的果香便扑鼻而来,入眼是布置于整个大棚内的点点烛光,凡有烛光的地方,便有结的最好的草莓,依着那点点烛光行去,让人仿佛置身于果实的星河里。“这些,可以吃吗?”唐倾羽走了一圈,眼馋的看着那红扑扑的草莓果实,回头眼眸里带着光看向墨亦修问道。“当然。今夜,这整个园里的草莓都是你的。”墨亦修看着唐倾羽开心的脸庞,温暖了神情说道。 唐倾羽开心的从一旁拿了一个小篮子,摘草莓去。她慢慢的挑选着每一颗草莓,她慢慢的将整个草莓园看完,他就在一旁陪着她,不嫌烦不嫌累,她开心,他便开心。不知几个时辰过去,唐倾羽摘了两个顶多只能装下二十颗草莓的小篮子,并没有很多,但每一颗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唐倾羽提着一个小篮子,墨亦修帮她拿着另一个,离开的时候,他们边走边一一追灭棚里的点燃的烛光,最后由墨亦修锁上了门。在回去之前,墨亦修带着唐倾羽先去草莓园主人家,把钥匙还给了老伯,他们这次慢慢行回家。 有时候,时间宝贵到,只可以跟最爱的人分享。于墨亦修而言,是如此。路上,唐倾羽喜滋滋的抱着草莓,像极了一个采到蜜的小朋友,此刻唐倾羽很多的心神分给了怀里一只手抱着的草莓,而墨亦修则走在她的一旁,空着的手牵着她,当她的眼睛给她看路。 唐倾羽很忙,三世都很忙,忙的除了生与死便是生与死,她很少有机会,真的放下整个心神去享受当下的生活,很少去体会她真正想体会的人生。 不是唐倾羽不想,只是更多时候,命运像下了一个蛊让唐倾羽没有选择。她被逼着去面对人心险恶、杀伐果决,她被逼着成长的更强大,她被逼着无时无刻必须提着心神与不知何时就会袭来的风暴对决。今日是敌人的人,也许他日是朋友。今日是朋友的人,也许他日是敌人。今日还陪着她的人,他日也许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来没有哪一个那么懂她又心疼她,能看出她坚强背后的无助,能看出她嘴硬心软的背后。不是今日与他日,是永远,是不变的陪在她身边,是个可以让她全然相信,安心的人。而乾行修,于她而言,便是如此。 回到住处,唐倾羽接过墨亦修之前帮她拿的草莓,去庭院一角,打了盆水清洗着。墨亦修去了伙房,见到盛起锅里的菜的魏良唤了声:“魏良。” “墨先生,您回来了。您需要的东西,都已给您准备好,小的会帮您看好少爷的。”魏良说罢,墨亦修道过谢,魏良端着两个炒菜,给墨亦修腾出伙房。唐倾羽洗完草莓装在篮子里行去厅里同魏良、傅一航,他们一起分享果实。没有看到墨亦修,唐倾羽遂疑惑的问道:“阿修去哪了?”魏良机敏,忙说道:“少爷,墨先生说忘了点东西在衙门,回去拿了。”厅里的门关着不让外间的寒风吹进屋里,故而他们看不到屋外还亮着灯,在忙活着的伙房。 “你们,先吃。我等他。”唐倾羽看着放在桌上洗好的草莓、两个炒菜、一锅热气腾腾的米饭,说道。“大人,我们陪你一起等。”听傅一航说着,魏良点头,拿过一旁的锅盖和碗一一盖在热菜、米饭上,不让热气跑的太快。 没有让人等很久,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关着的厅门被轻推开,肉的香气从外间传来,勾人胃口。墨亦修一手端着红烧排骨,一手端着栗子炒鸡,来到厅里,魏良上前去将厅门关上。 当看到这两道肉菜的时候,在座的,可以说眼睛带了些期许的光芒。自他们来到江州,可以说没有正正经经的吃过肉菜。衙门穷的叮当响,为衙门办事的人,不管职位是大是小,皆有苦同当。而唐倾羽本人虽说是尽知天下事的麒麟阁阁主,但也不想时时刻刻,大事小事的将麒麟阁扯入她一个人可以面对的事情之中,有失她作为阁主该对下负责的担当。 唐倾羽很讶异的看着墨亦修放在桌上的这两道菜,没有烧焦,而且看起来色泽很诱人,她在想,墨亦修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菜?就在唐倾羽出神思考之际,墨亦修最先对她说道:“以南,你尝尝。”他所做的一切,他私下学的厨艺,只是想满足她一颗吃货的胃罢了。 唐倾羽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细嚼慢咽,吃罢后,又夹了一块鸡肉吃着,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唐倾羽的内心是惊喜的。很好吃,甜度,咸度,火候,肉质,都抓住她的胃,这已和抓住她的心没有什么区别。她惊讶这两道吃超乎水准的好吃,她惊讶墨亦修以前一个煮粥都能煮糊的人,会有这样的表现。“怎么样?”听墨亦修问道。 “这是两道让人吃完之后,让我很想亲你一口的菜。厉害。”见唐倾羽笑嘻嘻地看着墨亦修。一旁坐等着的傅一航和魏良被唐倾羽这夸奖的话逗笑,纷纷动筷吃起墨亦修做的菜。旁人以为是玩笑所以笑了,却只有做在唐倾羽对面的墨亦修,耳朵有些烧红的帮唐倾羽盛了碗米饭递给她,笑笑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眸,告诉他,她说的是认真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8章 与世为敌 万里无云,没有半颗星星,只有那明亮的圆月高挂于天空之上,坝头凉亭上唐倾羽与墨亦修相互依靠着赏月。直到唐倾羽靠着墨亦修的肩膀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见他轻轻的对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倾倾。”听唐倾羽轻声呢喃了句,让人听不清的话语。伴随着唐倾羽的那声谢谢,一个吻像羽毛一样落在了墨亦修的侧脸上。墨亦修觉侧脸一热,回眸看去的时候,唐倾羽已退开,靠着他的肩头安然睡去。 夜色渐深,月影之下,见那个男人背着睡着的女人,往家的方向而回。 傅一航喝了伤寒药,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隔天下午,魏以南一行在江州百姓的相送下,随同那名传召的公公离开了江州,回去京都佑今。 几人回到佑今,不作休息直接进宫面圣,那位传召的公公在几人前头带路。 仿佛是傅衍有意而为之的安排,他明明早已听到公公在大殿外头通报,他明明有机会让殿内的人退下,可是他没有。就在带路公公的通传声话音落地不久后,就听见殿内傅衍懒懒的声音传来道:“传。”殿门被推开,大喇喇的一目到人眼中,一旁的公公不为所动的退出大殿。傅一航鄙夷的微躲开头不去看,那个坐在龙椅大座上只着宽松的黄锦里衣,怀中抱着一个香肩半露,身材若隐若现的红衣美人,见那女子抬着粉拳轻捶着傅衍的胸膛,欲拒还迎说道:“皇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傅衍微挑眉,手掌握住了那女人的粉拳,口中说着轻佻的话语,目光却落在了殿下站着的三人,傅一航带着斗笠面纱,他看不见傅一航的神情,但其他那两位的反应,他看的一清二楚。唐倾羽还没来得及仔细瞧,身旁的墨亦修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背对着龙位大座,双手捧着好奇欲绕过墨亦修去看戏的唐倾羽。 略微有些好笑,墨亦修轻蹙眉看着身前这个一点都不安分的人,被捧着脸颊只得与墨亦修对视的唐倾羽,眨巴着水眸一脸无辜的瞧着他。那模样仿佛在说,傅衍有心做戏给她看,她哪有不看的道理。唐倾羽的思绪一飘,飘的有些远,第一世当了傅衍的替死鬼死去,想想跟傅衍成亲六年相敬如宾有礼有距,竟然都没看过傅衍脱去衣衫的模样,如此想来甚觉有些亏。 墨亦修看着装傻的唐倾羽,声音只容许他和唐倾羽听到,听墨亦修说道:“要看,看我。”唐倾羽觉脸颊与墨亦修接触的皮肤有些发烫,装傻避开的不去与他对视。 大位上傅衍假咳了声,坐直起身穿好衣衫披上掉落在一旁的外袍,示意那个靠在身上的女人退下,待那个女人走后,这才听傅衍笑说道:“魏爱卿此次江州治水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微臣/草民,见过皇上。”听傅衍发话,三人向其见礼说道。 听魏以南回复道:“全听皇上安排。”傅衍笑着吩咐一旁的一脸面瘫脸的公公拟写诏书,启唇笑说道:“魏爱卿,朕封你为兵部尚书,赐城东府宅一座,白银万两,择选夫主。你觉得可好?”当傅衍说到夫主的时候,魏以南楞了下没有很快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傅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傅衍发现了什么?难道,她现在就应该孤注一掷,试试能不能在这禁卫森严的皇宫大内之中杀了傅衍?魏以南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一时忘了做答。 “魏爱卿,朕就把你身边的这两位赐予你如何?”傅衍没有发现魏以南的不对劲,继续说着。见唐倾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久不回答,周身散发着隐隐的杀气,担忧唐倾羽走什么极端的选择,一旁的墨亦修轻唤了句:“倾倾。”魏以南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杀意,回禀道:“皇上话语中的夫主是指什么,微臣不懂。” “爱卿此去江州共三四月,传遍佑今的可不只爱卿治水之事,爱卿身边这两位的功劳自功不可没,没有他们在爱卿身边敦促,帮忙,爱卿怎么可能在江州好好替朕办事。魏爱卿不必羞怯,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也。魏爱卿,今日朕就替你做主,让你光明正大的娶了这两位年少英才。”傅衍说着魏以南不在佑今这几个月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兴致盎然。傅衍在想,既然魏以南替他将江州此地的顽疾处理好,他为魏以南开个先例又有何妨。于公,傅衍是这么想的。于私,傅衍心中仍然记挂着那位倾羽姑娘,尤其是在最近意外调查出名震江湖的麒麟阁阁主叫言倾羽的时候,傅衍的心更是蠢蠢欲动。他在想若是能将言倾羽收入麾下,届时,祁国有了麒麟阁这个千里眼的帮忙,还愁无法与旻朝敌对吗。而要收言倾羽入麾下,眼前这个曾经说替言倾羽回到雪域取东西的魏以南便是个急需要解决的情敌。傅衍想能让倾羽姑娘托付的人,不得不防也。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魏以南听明白了傅衍的话,正欲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一旁的傅一航不高兴的当面顶撞傅衍道:“皇上,我不同意。子虚乌有,此非我良人!”傅衍震怒呵斥道:“大胆!一航,朕留你一条命存活于世,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公然顶撞朕,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皇上息怒,一航不是这个意思。微臣,谨遵皇上旨意!”魏以南见两人情形不对,眼见傅一航危险的踏在生死一线的边缘,忙出面求情说道。 “哼!退下吧。”傅衍狠厉的看着倨傲的傅一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微臣/草民,告退。”三人拱手行告退礼后,这才出了大殿。 出了皇宫,与傅一航分别,这边的唐倾羽和墨亦修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因为这背后要担忧的还有更多。听墨亦修说道:“皇帝为你首开夫主先例,无异于公然将你推出当箭靶。”他是想和她成亲,但不是在这种身份不明朗,稍有差池便会害到她的时候。 唐倾羽知道墨亦修在担忧什么,虽然五显大陆私下有些人家有好男风,但从没有人公然纳夫主,名不正。就算是明目张胆的朝夕,却也没有人敢公然开先河。在这民风淳朴的时代里,公然纳夫主,无异于成为全国民众讨伐的对象。但…思到此,见唐倾羽拉住了墨亦修的手,他们看着彼此,听唐倾羽出声道:“你怕吗?” 她只问了这一句,她将所有的担忧暂时的推后。比唐倾羽想象的更快,墨亦修牵紧了她的手,轻摇了摇头。听他说道:“就算全世界站在你的对面,我会在你身边,无论何时。”当你很爱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才发现,无论做多少,你都觉得爱的不够。你才发现,不需要刻意的去想什么,一点点小事,有关无关,你总能两联系到那个人。你才发现,不需要刻意的去做什么,你想对那个人好,总是在自然流露。墨亦修不爱说情话,甚至不知情话为何物,可是他一面对唐倾羽,总有些无师自通的感觉。总归,是那颗真心在闪耀着吧。 几人刚离开皇宫不久后,傅衍便做了另一件事,他不按寻常颁布圣旨的流程,他命人写了皇榜,将魏以南要纳夫主的事粘贴在佑今皇榜上,他要这件事波及范围扩大,他要身在江湖的麒麟阁阁主言倾羽看到这消息。傅衍才不在乎魏以南会面对怎样的舆论风波,他想的是,他成全于魏以南,魏以南理应感恩戴德。 先回魏府禀告的魏良,驾着马车来接唐倾羽和墨亦修。“少爷,来皇宫的路上,小的看到皇榜上贴了您要纳夫主的事。”马车驶在路上的时候,魏良想了想说道。 马车里唐倾羽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马车外街道上有一个苍老而不失气劲的声音大喊了一声:“那是魏府马车的标志!就是他们破坏道德民风!” 随着那声突兀的声音响过,过往民众不知谁先朝唐倾羽他们所在的,马车扔去了臭鸡蛋,一个落下,剩余群而学起。一路上,叫骂声,鸡蛋破了的声音,烂菜叶,甚至还有板砖,可想而知,如果此刻他们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走在路上被认出,会面临怎样的伤害。 当马车到达魏府停,唐倾羽、墨亦修二人下了马车。魏良看着这辆去时还规规整整的马车,此刻变的面目全非,有的地方甚至被砸出一个小坑,生气的打抱不平说道:“野蛮人!我们有少爷有什么错,是皇帝下的旨意,关少爷和墨先生什么事!” 魏良本以为唐倾羽与墨亦修二人会愁眉苦脸,却不想听见墨亦修对唐倾羽心情不错地说道:“这次,全五显大陆都知道你我的婚事了。”魏良不解的牵着马车先行告退去修理,唐倾羽看着那辆马车的惨状苦笑道:“你倒是心情不错。”她不清楚这于墨亦修而言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墨亦修将会被她拉到这场权谋之争里面。唐倾羽无法再保证,墨亦修的安危,就像她无法保证她自己的安危一样。 就在唐倾羽不安出神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包裹了起来,墨亦修抱着她,低头于唐倾羽耳畔耳语道:“这世间,从此以后,再无人不知你是我妻。”唐倾羽一切的不安,在墨亦修有力的怀抱之中,在墨亦修雀跃的话语之中,被平息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永远有这样的一种能力,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她的不安,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带给她力量,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感受温暖与希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9章 未有定数 唐倾羽带着墨亦修踏入魏府,来到魏老太太所在的院落,怎知人还没见到,就被魏老太太和魏东派家丁拦住不然他们再往前走。“三少爷,老太太说你败坏魏家门风,已将你从魏家族谱划名,从今日起,你再不是魏家子孙。”那个常年跟在魏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传话说道。 “三少爷,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我们请你出去?”嬷嬷带着一群手握棍棒的家丁凶神恶煞的指着唐倾羽和墨亦修,话里有话说着。唐倾羽淡淡的扫过今天凶神恶煞对她,昨天巴结她的人们,不甚在意的轻笑了一声,对墨亦修说道:“该回家了。” “嗯。”墨亦修牵着唐倾羽的手,离开了魏府。墨亦修很高兴从唐倾羽的口中听到回家二字,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是该回家了,回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家。 唐倾羽、墨亦修以及跟随他们的魏良去了皇帝赏赐的兵部尚书府邸居住,不想才刚进新府便见傅一航不情不愿的站在一众仆从前头,听仆从们异口同声对魏以南见礼道:“见过老爷!” “一航,你不是回学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魏以南行到傅一航跟前问道。 “皇帝下了命令让我来,我能不来吗?这些是他赏赐给你的使唤佣人、白银万两。”傅一航自嘲的轻哼了声,指着那边站的整整齐齐的二十几名仆从,和几个装银两的箱子说着,顺带将圣旨交给魏以南。听傅一航冷着脸继续说道:“皇帝说,让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他亲自来为你主婚。”墨亦修不满傅一航敌对唐倾羽,出面说道:“一航,她是以南不是皇帝。” 魏以南听罢对傅一航说道:“一航,你先在这住下,如果你以后有别的打算,我休书一封于你便是。”傅一航听魏以南说完,心中愤懑不平的情绪似乎有了些缓和,听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不是气你们,我只是不甘心被皇帝鱼肉罢了。” 话语说开了,三人之间僵持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傅一航在魏以南的府中住下。笠日,魏以南早朝结束之后,向皇帝请求改姓之事。傅衍心中了然魏以南因为他的赐婚成了全民公敌,被魏家罢出族谱,故而并没有多做为难,询问道:“爱卿想改成什么姓氏?” “还请皇上恩准,微臣改性言。”魏以南拱手说道。她的话让傅衍一滞,傅衍心中百转千回起来,听傅衍不确信的问了句:“是哪个言?” “言辞的言。”魏以南说道。傅衍看着殿下的魏以南久久没有说话,他在想,为什么那么多姓氏,他偏偏要姓言倾羽的言,莫不成,他和言倾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个想法,让傅衍心中一惊,他心中思索良方,觉得还是必须赶紧将魏以南的娶亲事宜抓上来。一旁伺候的公公见皇帝一直出神没有回复,小声提醒唤了句:“皇上。” 傅衍回过神来,说道:“即爱卿有所请求,朕便赐你言姓。”…此事过后,魏以南便成了言以南,她的府邸便也成了言府。与魏家的关系一下跌入冰点,形同陌路。虽然言以南如今官至兵部尚书,但是因为皇帝赐婚一事成了全民公敌,如今朝堂上的大臣除了兵部之事的往来,其他几乎不敢与言以南有过多的往来,生怕被言以南牵连,一同承受全国上下舆论的轰炸。而这其中也包括这些官员的家属,曾经与言一南一起在国学府上学交情不错的姜思源、于翰亦受家里规训,再不与言以南往来… 又一日的早朝过后,出宫的路上,言以南遇到了卫彦枫。本以为,卫彦枫也会同朝堂里的其他大臣避开她,却不想见卫彦枫亲自同她打招呼道:“言大人,好久不见。” “恭喜卫大人,官拜至右相。”言以南知道她不在京都的这几个月,卫彦枫发挥其才能,如今已成了新一任的右相。两人一道出宫的路上,闲话相谈着。 “你被孤立,不仅仅是因为皇上的赐婚,还有这兵部尚书之位。”路上听卫彦枫说道。言以南心中了然,从一个七品芝麻小官,晋升为正二品要员,接受整个祁国的兵力,谁不眼红这块肥肉,可却偏是她这个他们眼中的毛头小子得了,不引起大臣之间的公愤才叫怪。 言以南轻笑了声,不甚在意的反问卫彦枫道:“卫大人,可知舆论的力量,为何要与下官说这些。”卫彦枫并没有将那些异样的声音放在眼里,听他说道:“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是走不好路的。这是喜帖,大喜的日子在你大婚的后一天,有空来参加。”说着卫彦枫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大红喜帖递给了言以南。卫彦枫才情相惜,他懂那种突然从小官到大官初来要面对的东西。若是他们总是听别人的,你做不到,你不配,那么他们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恭喜卫相,抱的美人归。”言以南打开了那封喜帖,看到喜帖上与卫彦枫并排的名字写的是梅三娘,她心中了然,这位小姐,就是那日她与卫彦枫一同去梅家茶庄见到的那位小姐,诚心诚意恭喜道。心中甚是感慨,是敌是友不到时候,未有定数。 言府大婚之日,由于皇帝放话要来给言以南、墨亦修、傅一航三人主婚,本是不想见证婚礼的朝堂要员,不得不给皇帝面子来言府见证他们的婚礼,私下多有怨言。而于唐倾羽而言,他们来不来都无所谓。她在乎的,只有墨亦修一人。 来哄闹的作秀,当着皇帝的面表演着炉火纯青的阿臾奉承,唐倾羽和墨亦修对于这一天,他们只记得,他们牵着红绸缎的各一边,对天对地三扣首,成了结发夫妻。他们只记得,他们的眼里倒映着的只有对方的身影。 这一天,皇帝是多余的,傅一航是多余的,不情不愿来祝贺的百官是多余的,酒席是多余的,不喜欢他们在一起的百姓是多余的…除了他们,也只有他们。皇帝离开,宾一一散去,不愿嫁给言以南,陪着来走个过场傅一航回了自己的卧房,只剩下唐倾羽和墨亦修。 婚房之中,唐倾羽拿掉了那张带在脸上的假面皮,恢复了她自己的容颜。束发的玉簪被撤去,一头墨发柔顺倾泻而下,那个对外男儿身的唐倾羽恢复了她自己的身份。 洗漱完,他们一起躺在床榻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睡吧。”办个婚礼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更何况是要应皇帝的吩咐在三天之内全部安排好,忙活的太累了,此刻两个人一样的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样抱着简简单单的睡一觉。 墨亦修在唐倾羽的额头上落下一记吻,合衣相拥而眠。 唐倾羽早上尚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听到屋外魏良敲着门呼唤着:“大人,您该上早朝了!”“好…。这就起…。”唐倾羽嘟嘟囔囔,不清不楚的哼唧了这么一声,翻了个身躲进墨亦修怀里,继续赖床。因着魏良的那声呼唤,墨亦修睡意已无,看着还在赖床的某人,欲起身下榻,却发现他刚一有动作,赖在他怀里的某人,环着他手臂的双手便收紧了些。墨亦修干脆一把抱起唐倾羽一起下榻,听他对她说道:“再不起床,就该被皇帝责怪了。” 唐倾羽睁开惺忪的睡眼,嘟着嘴瞧着他,耍赖皮的说道:“阿修撒个娇,我就起。”见墨亦修轻笑了声,低头吻住了她嘟着的嘴唇。或许旁人以为,这两个还没洗漱的人,突然的早安吻有点不合时宜,如果他们看到,他们或许会想,唐倾羽与墨亦修会立即分开,但…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唐倾羽双手环着墨亦修的脖颈,回应着墨亦修本有意避开撒娇请求的吻,原本只是一个一来一往的问题吻,此刻却被两个动情的人加深了情意。 就在站在屋外等了有一会的魏良正准备抬手敲门再次呼唤唐倾羽起床的时候,听到唐倾羽声音清楚的回复说道:“魏良,你去准备早膳,我这就来。” 因为唐倾羽要上早朝必须早起,按理说无法与墨亦修、傅一航他们一起共进早膳,但在墨亦修这,为了把唐倾羽不爱吃早饭的伤胃习惯慢慢养回来,不管是在江州还是回到佑今,不管有多早起,墨亦修都会陪唐倾羽用早膳。 吃早膳的时候,唐倾羽想起了昨天卫彦枫给自己的喜帖,便拿了出来交给墨亦修,听唐倾羽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右相相邀,你先帮我保管,晚些回来,我去就好。”这两场连在一起的婚礼,如果都是别人的,自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只是昨天他们才忙完自己的婚礼,今天又要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哪里来的时间可以从中喘口气。唐倾羽之所以这么问,也无非是体贴前几日比她要负责得多婚礼事项的墨亦修。 而墨亦修在想的是,自从他们的婚事昭告全国之后,百姓对唐倾羽这个新晋的二品官员多有怨言,虽不敢在再大庭广众之下袭击朝廷命官,但如果唐倾羽私下出门,未免危险。想到这,墨亦修便不想让唐倾羽晚上一个人去参加喜宴,听他道:“我陪你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章 密谋之事 言以南这几日的朝堂议事(早朝)并不是百官的朝会,而是国法有规定凡五品官以上的大臣,除了休息的公假或皇帝特许外,基本上皇上有传召吩咐的,都要出现在朝堂上,与其他大臣共同会禀政事,再由这些部门的头头去落实各自手头上的事则。 下了早朝出了宫门,言以南在要坐自家府邸的马车时,却意外见到躲在不远处宫墙拐角处的阿香。“三少爷!三少爷!”那个等在宫外良久的阿香在见到言以南的时候,努力招手喊道。 “大人…”本是要驾马的魏良也看到了阿香,即回头询问快放下马车帘子的言以南。见言以南朝阿香的所站的方位示意,魏良了然,将马车赶到阿香所站的拐角处。 阿香上了马车,同言以南见礼说道:“阿香给三少爷请安。”言以南罢手说道:“本官已被罢出魏家族谱,你不必再唤我三少爷。你此来,可是二小姐有什么事?”阿香是魏书琪的婢女,在这里见到阿香单独一个人,想来有些奇怪,遂问道。 “大人明鉴,阿香此来,的确是为了二小姐的事。二小姐得知大人回到京都一直想来见您一面,但碍于侯府规矩森严一直没寻得机会。大人,二小姐说有重要的事要告知于大人知,以在京都的竹香碧影楼等您,还请您一定要前往见二小姐一面。”阿香说的话让言以南产生了些兴致,虽说她与魏书琪不是什么深交的关系,但关于祁国的那位祁国侯,她倒有兴趣前往。 老侯爷是当年唯一站出来反对傅衍登基却没有被秘密处死的人,只是在傅衍登上祁国皇帝之后的一个月,老侯爷却对外称病谢绝人来访,自此再少有人见到老侯爷。一年前老侯也去世,傅衍出席了老侯爷的葬礼,离开候府时加封了侯府二公子离晋深为世子,不久后二公子继承了老侯爷的爵位,而被老侯爷看重的大公子离晋天错失了世子之位,自那之后大公子离晋天便去了佛寺为老侯爷守灵,少有回来佑今。 侯府大公子与二公子一母同胞,自小关系不错,根据侯府内部传来的信息,因为老侯爷那张没有对外公布的遗嘱,侯府的两位公子关系闹僵,自今不见缓和。 听言以南同马车厢外头赶车的魏良说道:“魏良,先不回府,去竹香碧影楼。” “是,大人。”马车车厢外,魏良应答道。 虽说之前言以南去了江州,但毕竟回到祁国佑今借的是魏以南的身份,她私下有让麒麟阁的手下查探她不在魏家时,魏府的大小事,倒也因此得知了年前魏东为与祁国侯联姻将家中两个女儿共同嫁去了祁国侯府。魏老太太再还没有和她断绝关系,把她赶出魏府之前写来的其中一封家书也曾提及此事,只是当时言以南身在江州无法回京参与喜宴,倒错过了一见这个久不出门的祁国老侯爷的子系是如何的。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老侯爷曾说过傅衍是谋朝篡位者,他活一日要亲眼见到傅衍下台之时,如今却是不甘离世,倒不知老侯爷的两位公子又会做出如何选择。 竹香碧影楼并非是普通的楼坊,旁人不清楚,言以南对这间说书茶馆倒是了如指掌。竹乡碧影坐落于五大主道之一官家来往最多名称为官道上,这间雅茶馆收罗群书号称没有找不到的,对外供人听书找书品茶的地方,实则是麒麟阁设在佑今收集信息的地方总舵。 下了马车,言以南示意魏良不用跟,让其先回府告知墨亦修,她会晚回家,这才随阿香往竹香碧影而去。在这条官道上,除了本就居住在这条城道附近的居民外,其他百姓少有踏入此地,来此道的非官即贵,少有人敢来此招惹是非。 阿香领着言以南来到一楼一个角落的隔间,行至屏风隔开处,阿香停下了脚步微弓腰伸手恭谨说道:“二小姐等候多时,大人里边请。”魏以南点了下头径直行往被屏风隔开的里间,阿香则留守在屏风外头等候着。 本是坐在里间一边品茶,一边在看小人话本的魏书琪余光见到言以南,便合上了手中寻来打发时间的小人话本,站起身恭喜说道:“恭喜三弟,荣升兵部尚书,娶得美娇郎。” 言以南轻松接招,笑笑回礼说道:“恭喜二姐成为祁国侯夫人。”两人抬头看着对方笑笑没再说继续这个略带了些意味性讽刺的话题。魏书琪知道言以南虽然荣升兵部尚书,但对于身为一品要员的魏东二言根本没有将言以南放在眼里。而言以南因为佑今流传的风言风语意外得到皇帝的赐婚,却是一巴掌实实在在地打了魏府唯一香火的脸,难怪魏府不认她。 言以南知道,魏书琪想嫁的并不是离晋深而是魏府教书的夫子齐路远,却被魏东欺骗打晕送上花轿,心中多有埋怨,魏书琪会来找她,多半与这桩不情不愿的婚事有关系。 这两个交情不深的人,一来一往,皆是话里有话。 “三弟,二姐长话短说。你身为兵部尚书,造反之事,你管不管。”魏书琪与言以南各自坐在茶案的一边,魏书琪收敛了不及眼底的笑意,压低了声音怕被其他人听到,说道。 “二姐,此事不可信口开河。稍有差池,乃株连九族的大罪。”言以南轻转着手中拿捏着的青绿色茶杯,让人分辨不出喜怒,说道。 “三弟,二姐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来找你的。三弟也不想一直只是个兵部尚书吧,兹要是三弟将此事办好了,左相之位早晚是三弟的。”魏书琪跟言以南谈判说道。 “世间无掉馅饼的好事。二姐,说吧,什么条件。”言以南微挑眉,看向魏书琪说道。 “只要三弟在事成之后,于我一笔路费,送我离开侯府。我愿为三弟打探魏东与离晋深密谋之事,帮三弟将此二反贼一举拿下。”魏书琪想起被魏东所欺骗的事,又跟魏欣琪共处一个屋檐下,事事因做小而被欺负,比在魏府时更甚,怨气满满说道。 “二姐,你的意思是,魏府与侯府在密谋什么。可有证据也?”言以南问道。魏书琪为了取得言以南的信任,将上次回门时从魏东书房里偷出的通敌信件拿出与言以南查看。 言以南接过了那封被折叠的皱皱巴巴的信件打开看去,信上的最后落款人之一,让言以南心微提起。原来在这场私下的密谋之中,不仅只有魏府和侯府还有她最熟悉的南璃国之人…这封信的到来让言以南陷入了一个迟疑的情况,一边是第一世害她成了替死鬼的傅衍,一边是第一世卖了她的父皇,无论站在哪边,都让她心里觉得膈应。 “好,我答应你。”微微迟疑了那么一瞬间,言以南心中似乎有了决断,对魏书琪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章 全民公敌 “三弟,快人快语。只是,无凭无据,到时候三弟赖账,我岂不是会被株连?”言以南从犹豫到答应,魏书琪的心几乎快提溜到嗓子眼,到最终听到言以南的答案,这才放心谈道。 “那依二姐之言,如何才算有凭有据?”言以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问道。 “阿香,去跟小二要笔墨纸砚。”魏书琪行至屏风处对站在外头守着的阿香吩咐毕,复重新回到座位上。而后楼里的小二送来了笔墨纸砚,言以南提笔写道:“若魏书琪所言属实,而后若事成,言以南于魏书琪一笔路费,并送其离开侯府。”落款处,言以南盖上了她的为言以南这个身份打造的私人印章。 魏书琪收了言以南的保证书,心中的大石这才落地,好生收起了言以南的保证书。自上次被魏欣琪诬陷,见她娘唯唯诺诺没有出面帮忙的时候,魏书琪的心早已凉了一大截,这次出嫁的事,更让魏书琪对魏家人彻底寒了心。如今,魏东他们被她抓住通敌叛国的罪证,她魏书琪自没有手下留情放过的道理。她放过他们,谁来放过她魏书琪的下半辈子? “二姐还有别的事?”言以南见魏书琪收了保证书之后,仍然盯着她,遂问道。 魏书琪好奇的说道:“三弟好男风之事虽然颇为意外,但是,我不解的是,这京都之中,好男风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此事并不算稀奇。为何,三弟会成为全民公敌?”魏书琪问道。 历经了这许多事情,言以南早已不再是那个混沌懵懂的人。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事,基本的识人已不算难事。言以南打量着魏书琪眼眸中好奇的光芒,内心思量了会说道:“撒气,需要有个目标。二姐,再联络。”说罢,言以南站起身来朝魏书琪微拱手这才离开,留下魏书琪嚼着她留下的那句话,思考着。 魏书琪并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不必魏欣琪,这是言以南愿意多跟魏书琪多说一句的原因。 就像魏书琪说的,京都之中,私下里,好男风的人虽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寻常人家明明知道,却也只是关起门来,念叨一两句便作罢。可是这次言以南被皇帝推着的公开,却是一石激起惊涛,让人愿思考的人不解。 好男风的人虽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而厌恶男风的人,在总数上大大超过了好男风的这部分少数人。他们有气而无处可撒,言以南这次因为傅衍的皇榜实打实的成了这大部分人的唾骂目标。又加之,朝堂之中看不惯言以南这个无名小卒一夜之间成了二品大员的人亦不再少数。本就因为地方风俗的关系,言以南娶夫的这个问题已在箭靶上,又有上位者在背后的推动,这一下全城的唾骂言以南的情绪显得一发不可收拾。 言以南步行出了管道主道,走过一个小楼底,早有朝廷不喜她的人在上等着,一个花盆对准了言以南高空而下,而出神在想着南璃的事的言以南一时竟未发觉。就在措手不及之间,就在那个花盆快要砸到言以南的时候,言以南被人一把拉开,花盆落地,响起碎裂刺耳的响声。 言以南被突然出现的墨亦修抱着,墨亦修惊忧未定的抱着怀中的言以南,问道:“有没有事?” 言以南抬眸看着一脸担忧的墨亦修轻摇了摇头,回眸看向身后那个四分五裂的花盆,顺着那花盆瞧上探寻而去,哪里还找得到刚刚那伺机行凶的人。 言以南看着那个碎花盆轻笑了声道:“我明明没有害过人…”她明明嘴角带着笑意,她明明在说着那个花盆,可是眼眸里却透过那个碎了花盆不知在看什么,带了些细碎的忧伤。她的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之前让人查的事情。 直到当时消息拿到手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第一世的时候她的父皇原本可以阻止一切,包括联姻的事…当时,南璃因为傅衍引敌入城的行为,打了败战。深陷不甘之战的南璃求助于旻朝的修罗王谢昀季,希望旻朝可以和南璃联手,一举攻下祁国。 谢昀季回信来说,要用最少的兵力来打败祁国,若南璃的国君若能利用联姻之事让祁国松动戒备,便是成事之时。她的父皇选择了她,去联姻,此举无异于让黎羽成了弃子。 黎羽的逃婚,打乱了谢昀季与南璃皇帝的计划,谢昀季认为此事出兵出力不讨好,便断绝了与南璃的合作。而黎羽逃出了狼窝却踏入虎穴。黎羽的出逃到后来醒来遇到了算计已久的傅衍,傅衍背着她去找了南璃皇帝。 她的父皇以为自己老谋深算,却没想最后着了傅衍的道,在六年之后,傅衍给了南璃沉痛一击,连攻打下南璃六座城池。祁国一夜之间大换血,一跃成为屈居于旻朝之下的第二大国。她的好父皇此时想到了她这个可利用的棋子,让安排在祁国的奸细利用她来威胁傅衍。 傅衍对内,将一切之前对南璃的通判叛国的罪行通通推到了黎羽身上,让黎羽夹在南璃与祁国之间,两头不是人。而后黎羽被幽禁于冷宫。南璃皇帝最后对傅衍的威胁,成了加速黎羽死去的匕首。傅衍为了断了南璃觊觎的念想,赐了黎羽毒酒一杯,至此,南璃公主,相爷夫人,新晋不久的祁国皇后黎羽死了… 她一直不接,曾经最疼爱她的父皇为什么会对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她让人去查,最后得来的答案,却让她不禁替她死去的母后不值得。原来南璃皇帝之所以后来对她那么差,是因为听信了宫里一妃子说的虚假之说才会如此。 他们在背地里泼脏水给她与世无争的母妃,说她母妃跟来殿里诊脉的太医有一腿,说她不是她母妃和南璃皇帝所生。她母妃后来死了,一下之间,此事变成了死无对证,而她与她父皇的关系也随着她母妃的死去跌至了冰点。她从小就和母妃生活在一起,她母妃是什么为人,她母妃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父皇的事,她最是清楚。为何那个曾经说会爱护她母妃的人,却是那个最不信任她母妃的人… 是不是,如果有如果。如果她的父皇不那么好战,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联姻的事,而她也不会为了逃婚出了皇宫遇到傅衍。如果她的父皇信任她的母妃,是不是她就不会成为要去联姻的弃子。如果她的父皇没有求助于谢昀季,是不是就不会有联姻这个想法。如果她的父皇没有因为贪心而错信傅衍,是不是,她就不会在后来成为替死鬼。如果她的父皇没有因为不甘在连连失了六座城池之后,还拿她去威胁傅衍,是不是她就不会被赐毒酒… 有太多太多的想法,但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命太过坎坷了吗?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一世要面对这样的死劫。明明她母妃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为何最终却郁郁而终。明明不关墨亦修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连他一起怨怪… 就在唐倾羽看着那个碎花盆回想起一世又一世的往事出神时,墨亦修抱住了她,听他说道:“我们倾倾是好人,我知道,我知道。”墨亦修安慰的轻拍着唐倾羽的背,信任的说着,安抚着她无声无息蔓延在周身的悲伤情绪。随着墨亦修的话音落下,唐倾羽内心悬而未决的泪水,滑落酸涩的眼眶,打湿了墨亦修的胸口,她伸手回应抱着墨亦修,什么也没有说。 唐倾羽不知道,她何时变得这么脆弱,这么容易难过,可是她贪恋着对墨亦修的依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章 海市蜃楼 卫彦枫婚礼迎娶新娘子的喜时定在了今夜子时,言以南与墨亦修并不用太早去卫彦枫的婚礼。在回府的路上,街道上的百姓无一不认识言以南,不是因为她政绩卓越而认识她,而是因为她身边还站着个墨亦修,而是因为他们的那场昭告天下的婚礼。没有了前几日出行的马车代步,此刻的散步回府不免让路上见到他们在一起的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起来。 就好像那多关乎百姓们自己一样,吃饱了撑得慌! “对不起,连累你了。”路上,言以南欲抽回被墨亦修牵着的手,无果,看着眼前叹了句。 “我们是夫妻,何来连累之说。”墨亦修牵着她,对别异样的阳光视若无睹,柔声回复道。 “王爷…若我是妖,若我最终不复存在,王爷又当如何?”良久,才听到言以南说着只容许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唐倾羽感谢,在这荒芜且遍布荆棘的成长路上,有乾行修的相伴。她不禁在想,如果最后这一世还是难逃生离死别,她又将如何,随她待在这风云诡谲的权谋局势之中的乾行修又将如何。 “若倾倾是妖,吾便为魔。若倾倾不复存在,吾亦不复存在。愿在世,与倾倾,生死不离,但求倾倾莫再推开吾,一人独自面对前途漫漫。”听墨亦修笃定说道。墨亦修失去了属于身为乾行修时的记忆,可心底对唐倾羽的感觉却一分都从未忘却。他不知道唐倾羽为什么要带上假面具假扮成魏以南,他不知道她来祁国成为魏以南,走上仕途有什么目的,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只是,不知你有没有过,从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便觉得认识了好久。你有没有过,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一时拥有,灿若星辰。你有没有过,无理由,莫名的完全的信任着那个人。你有没有过,如此这般的深爱着这样一个人。 “王爷,倾羽谋的,是死罪…只怕最后难逃一死,王爷不必与吾前往…趁现在尚能抽身远离,离开祁国,回去吧…”听罢墨亦修的话,唐倾羽内心辗转不定,她在内心问了自己一句何必呢,何必明知最后有可能是一死,还要拉着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一起陪葬呢。唐倾羽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与墨亦修往前走,低头不去看他,说着。 墨亦修还牵着唐倾羽的手,他回眸看着她,手一拉,唐倾羽跌进了他的怀抱之中。他目光清澈的看着她,双臂将唐倾羽全禁在怀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的出,做得到。我认定你,就算前面是绝壁,我也要陪你到最后。” “若是王爷看错人,若是我并不是什么好人,王爷岂不是要后悔死了?届时,王爷做鬼都不放过我,真要恩恩怨怨纠缠个生生世世了。”唐倾羽缺失的安全感被乾行修填满,她抬眸看着乾行修,挑眉调侃说道。 “那样也好,就可以生生世世不分离了。倾倾,辜负天地,辜负如来,吾唯不想辜负倾倾。若看错是看错,若不是好人是不是好人,只要那个人是倾倾你,吾从不后悔。”墨亦修牵着唐倾羽的手,缓步继续向前走,说道。哪怕这世间有一万条衡量的标准,也与他无关,与他爱的她无关。他爱她,他信她,这就是他心中唯一的标准,仅此而已。 没有人知道,拥有一颗心和没有一颗心没有什么两样的感觉,一种可有可无的感觉,一种旁人所说的出尘于世外的感觉,乾行修知道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无爱无恨,这样的遁入空门或许是好事,可是为何在这份无欲无求之中还多了一份空空落落的感觉,仿佛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那一块拼图,仿佛一直在等着什么。直到乾行修遇见了他的唐倾羽,他才明白那颗无欲无求之中多了一份空空落落的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才明白爱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傅一航自嫁入言府之后,便很少走出他在府中所住的院落。言以南知道,他心中不愿来言府,故而对傅一航平日里的不见外出,避而不见倒也没有刻意为难,由着他去。 傅一航自嫁给言以南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将部分对傅衍的厌恶转嫁到了言以南身上。在傅一航心中,是乾行修在他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他,是乾行修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出现给予了他一方立足的地方,在他心中,乾行修,无人能超越。 想当年,若不是傅衍的赶尽杀绝的追兵追来,傅一航又怎么舍得告别乾行修,远走他乡。如今,虽然知道乾行修已死,可是傅一航却无法放下乾行修,已然决心要为乾行修终守余生,怎么知道傅衍会将他赐给言以南。午夜梦回之时,傅一航不禁怨怪当时言以南在大殿之上的出言相助。谁要她帮忙,大不了仇不报了,大不了一死!傅一航也不想背弃心中对乾行修一厢情愿的情意,也不想背弃那明知不可能成真的留恋。那些对乾行修虚妄的念想,在经年累月的冲刷之中,仿佛成了如今见不得光的傅一航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航。”回到言府后,言以南和墨亦修行去傅一航所在的院落里,在外敲门唤道。在言以南要唤第二声的时候,本是关着的房门被打开,此刻的傅一航故意没有戴着斗笠面纱,将那块贴在脸上的丑陋疤痕暴露在暮色之下。 傅一航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言以南和墨亦修,冷漠问道:“大人,有什么事吗?” “右相邀请去参加喜宴,一航要一同前去吗?”言以南面对傅一航不冷不热的态度,知道他心中对她的怨怪有增无减,并没有怪责他,只说明来意道。 “一航身子劳累,还望大人恩准留在家中好生养息。有劳,墨先生随同大人前往,还望墨先生照顾好大人。”傅一航冷眸看着对面的一双璧人,话中有话,冷嘲热讽道。 “既然一航身体不适,我们改天再来拜访。”在言以南要与傅一航解释她并非故意要娶他的时候,墨亦修拉住了言以南,不喜不怒对傅一航说罢,带着言以南离开了傅一航住的院落。 “你刚刚为何拦住我,不同他说明我非有心将他困在这。”往回走的路上,唐倾羽不解问道。 “你之前已同说明,他随时可以离开,他不离开,或许还有什么必须留在这里未完成的事。你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他心中有恨,不难看出来。但我想并非是对你,若是针对倾倾,之前在江州傅一航也不必处处帮你一起解决江州的难题。他心中的恨,就像此刻坊间那些人,在转嫁给最近有关的人。我不想你,承受这没有必要的恨。”墨亦修细致说道。 唐倾羽看着墨亦修的侧颜有些惊讶,她想若不是她自己是麒麟阁的阁主,她险些以为墨亦修才是麒麟阁的断人如神的阁主。傅一航常年带着斗笠面纱,对往事尽数不提,而墨亦修算来和傅一航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可墨亦修却清楚的看出傅一航心中压抑的恨意。墨亦修看人看事揭穿表面直击人心的才能让唐倾羽心生佩服,更让她欣赏的是,拥有这样左右逢源才能的墨亦修,却不张不扬,在这岁月颠倒的狂流之中依然保持着一颗不变的心。 **///////—— 亥时,言以南和墨亦修出门坐上马车去往卫府,参加喜宴。到达卫府的时候,正好见到身穿大红喜服的卫彦枫同家里的长辈一起站在台阶之上招待着来。言以南与墨亦修下了马车行至台阶上,将贺礼赠予卫彦枫,向卫彦枫拱手行礼道:“恭喜右相大人,祝相爷与夫人百年好合。”卫彦枫将手中的贺礼交于一旁的收礼的侍从,对眼前这对只比他提早一天成婚的人儿,回礼道:“同喜,同喜。以南,倒不知你夫主如何称呼?”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卫彦枫不是什么老顽固,倒也不会像坊间人一样,用有色眼镜瞧着眼前这对。 “这是我夫君,墨亦修。”言以南温柔的目光看着墨亦修,话同卫彦枫说道。 卫彦枫尚未说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魏欣琪故意的声音,说道:“哎呀!这不是三弟吗?这位就是三弟的夫君吧。”随着话语声,魏欣琪等人行至卫彦枫跟前,与随行的祁国侯府的人一同祝贺今日大喜的卫彦枫后,戏谑的看着言以南。 “侯爷,两位嫂嫂,里边请。”卫彦枫同魏欣琪,魏书琪,离晋深说道。卫彦枫察觉到一旁言以南打量着疑惑的目光,遂对言以南介绍道:“以南,侯爷是三娘的表哥。”魏书琪表现的与言以南不亲,魏欣琪表现的气焰嚣张,只有那个站在中间的离晋深,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言以南拱手道:“言以南,见过侯爷。”这位就是祁国侯的二公子,她在心里思考道。 魏欣琪他们与言以南他们被安排在了同一张宴桌上,魏欣琪时不时欲挑起言以南的是非,只是奈何人家言以南对于她,全然当做空气,不做任何回应。一旁低于言以南官阶的,不是看不出来魏欣琪明里暗里的在挑事,不是不想插一脚一起说臭言以南,只是见言以南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倒也不敢明目张胆跟着魏欣琪挑事。魏欣琪自讨没趣,遭坐在一旁的离晋深倪了眼,这才作罢,但心里却是暗暗不平。 随着时间,气氛的渲染,卫府的拜堂礼早已过去,喜宴开桌,气氛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墨亦修酒精过敏,来人所有对墨亦修的敬酒皆被一旁的唐倾羽挡了去。墨亦修拉着她,不让唐倾羽再喝下去,只是哪有那么容易。今日好不容易叫朝堂官员们逮住一个可以整言以南的机会,怎么会让她轻松躲过酒局。今夜,不喝,难。提前离开,难。 酒过三巡,言以南挥手说着不用墨亦修陪,由一个卫府的婢女搀扶着去寻找如厕去。见言以南步态平稳,面上不见醉色,墨亦修这才放心由着她去。自己则留下来,暂时替言以南挡住那些似若无意实则有意的官场攻击。墨亦修,或许是今夜唯一没醉的那个人。 离开前厅大摆的喜宴,由婢女带着去往后院的如厕的言以南看起来没醉,实则已醉的一塌糊涂。唐倾羽忘记了她喝了多少,她忘记了她当场灌醉了多少个频频找借口来敬酒的人,有没有搞错,她又不是今夜的新郎官,他们找她敬酒做甚!还给不给她兄弟卫彦枫的面子了!唐倾羽此刻脑袋乱成一锅粥,在心中斥道。 在路过卫府还没开花的荷花池的时候,言以南突然脚步一虚,毫无防备的被人一把推进了荷花池之中,噗通一声,尚未到初春的气候,那荷花池里寒刺骨的池水浸泡着唐倾羽的身体,让醉的一塌糊涂,迷迷糊糊的唐倾羽身体变的越来越沉重,人在往深水中沉去。 岸上,魏欣琪将一支当做奖励的玉钗给了刚刚那个搀扶这言以南的婢女,听魏欣琪说道:“今夜之事,若有人问起,你该如何说。”那婢女低头恭恭敬敬回复道:“奴婢就说,是言大人不要奴婢搀扶,自己不甚摔入荷花池,不幸淹死。” “很好,退下吧。”魏欣琪听罢婢女的说辞,满意的勾起嘴角,示意那婢女退下。那婢女离开后,魏欣琪看着渐渐恢复平静无波的水面,眸光带着得意,喃喃自语道:“怎么样,我们谁斗得过谁。”说罢,魏欣琪离开了现场。此时卫府中所有人都在前厅的喜宴伺候着,显少有人经过荷花池,唐倾羽这次无疑九死一生。 唐倾羽并不是全然不会水,若是她此时是清醒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她在之前被灌了太多的酒,睡意绵绵纠缠着她,让她在这寒刺骨的池水中不想动弹分毫。身体里的空气,渐渐被串入鼻腔,口腔里的水挤压出体外,呼吸渐渐变的微弱。 三世发生的一切过往在唐倾羽这个濒死的时刻,走马观花的浮现在唐倾羽眼前,一切的过往,一切的记忆似流水流逝,而抓不住,最后开始被一一清空。就在唐倾羽微眯着的眼眸要闭上,沉沉睡一觉的时候,水中有一个身影努力的朝她游来。那就像一个海市蜃楼倒影,几不可能是真的生机。唐倾羽闭上了双眸,嘴角勾起了一丝遗憾的浅笑,沉沉睡去。 墨亦修将唐倾羽救上了岸,将自己在跳入水中前扔在岸上的狐裘披在了因做了人工呼吸吐出腹中呛的水的唐倾羽身上。墨亦修抱着迷迷糊糊的唐倾羽,呼着热气帮她搓着手掌取暖。 “阿修…”唐倾羽醉眼朦胧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墨亦修,喃喃了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章 不分你我 月色寒凉,荷花池水岸边,湿透的衣衫时不时滴落水滴,墨亦修将那件此刻唯一干燥的狐裘给了醉醺醺躺在怀里的唐倾羽。唐倾羽又困又冷,见她下意识的更靠近墨亦修,她双手环抱着墨亦修的腰,听她迷迷糊糊委屈说着:“阿修,冷…” 墨亦修见她如此,心被揪着,他横抱唐倾羽,向外走去。卫府里喜宴热热闹闹的,酒醉的人不再少数,倒也没有人察觉到墨亦修和唐倾羽何时离开的。卫府门口,魏良坐在马车上等着两个去参加喜宴的人,手中拿着书卷孜孜不倦看着,听到墨亦修唤了声魏良,魏良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一惊,忙打开马车门放下木脚踏让两人上了马车。 魏良心中疑惑不解,为何墨亦修和唐倾羽看起来如此狼狈,但他不敢问,因为从他刚刚见到墨亦修走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察到,墨亦修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度。墨亦修为人处世素来温友善,魏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墨亦修,有些冷,有些让人不敢搭话的畏惧。 上了马车之后,墨亦修抱着唐倾羽,看着她因为寒冷微微颤抖着,不觉心中更气。如果他刚刚没有在一转身的时候,心里左右觉得不放心随后去找唐倾羽。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唐倾羽了。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背后下刀子,要害他的倾倾! 回到了言府,府中的仆人要上来帮忙,可是却一一都被此刻的墨亦修震慑到,而不敢上前,只得待在一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吩咐。墨亦修还是那么墨亦修,外在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眸里不再是往日的平静温和,此刻他的眼眸里带了一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杀意。 “魏良去请大夫来,明珠,去准备毛巾热水,明玉,去煮些姜汤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墨亦修抱着唐倾羽径直的回了他们的主卧,吩咐完,仆从们领了命令便退出了卧房。墨亦修怕自己的湿衣服会待会染湿唐倾羽换好的干衣衫,便先快速的换了身上的一身湿衣衫。外衫的衣袋没有系,便转忙去取干净的衣衫给唐倾羽换上。刚换好衣衫,唐倾羽难受的吐了起来,弄脏了墨亦修的一身。明珠送来了热水,他仔细帮她擦干净嘴边,轻拍着她的背。他的细心程度,竟叫站在一旁收拾地上的明珠楞了神,她看得出来,他们大人的这个夫主很在意他们大人,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顾得上他自己。 明珠送来了姜汤,明珠盛了一碗站在一旁,墨亦修对靠着自己肩头睡着的唐倾羽不似之前对旁人冷意的态度,缓和了语气说道:“倾倾,喝些姜汤再睡。”他说着,唐倾羽并没有回答他,但是接下来墨亦修端着姜汤一勺的喂着,半梦半醒之间的唐倾羽乖乖的喝完。 墨亦修轻扶着唐倾羽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欲站起身的时候,身子却一晃,似要倒下。明玉上前欲扶着他,却见他罢手示意不用,靠坐于床沿闭眸定神。听明玉不忍心的说道:“先生,喝完姜汤暖暖身吧。”墨亦修闭眸淡淡对两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 这个男人生的好看,这是言府上下有目共睹的。可这个男人却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他嫁给的那个,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人,从外形上看,实在让人不觉得匹配。如果他们不是受了皇帝的吩咐被送到言府当差,他们之中又有几个真心想留在言府? 传闻传的是是非非,府中的仆从不甘不愿的来到言府伺候。府上的主人,一个整天带着斗笠面纱让人看不清长相,当看清的时候却发现,那人脸上有着一块的丑陋的疤痕,多有惊吓,再者那人脾气古怪,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谁都不爱搭理。一个传闻在江州的政绩卓越,是京都之中少有的贤才,待人不错,只是脸上的假面皮面黄肌瘦,怎么都看不出来有多顺眼。一个风姿卓卓,脾气温和良善,让人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让人时不时找机会想与他多谈几句。可是他们却发现,墨亦修虽然对人温和良善,却始终让人感觉遥不可及。而这样遥不可及的墨亦修,他们发现当墨亦修和唐倾羽在一起的时候,这种遥不可及消失了。觊觎也没用。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墨亦修和唐倾羽。见唐倾羽微侧着身子,伸手一拉,墨亦修便随着躺到了被窝里。见唐倾羽微睁着迷蒙的醉眼看着他,沙哑的嗓音说道:“冷。”不是她冷,而是她转身碰到墨亦修的手的时候,她发现他的手很冷,她抬眸看去,她发现,他衣衫凌乱,单薄的可以。他身子比她弱,要是这样坐于凉夜,明日醒来,她没事,他就该有事了。 窝在被窝里有一会的唐倾羽,此刻就像一个又暖和又柔软的糯米团子。倒是墨亦修冷的像一条冰棍,他想推开她,不想把冷气过到她身上,可她却一点点的往他怀里缩去,慢慢的让墨亦修避无可避的抱了个满怀,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 唐倾羽在墨亦修的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寻到了一个舒服位置,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眸。墨亦修看着唐倾羽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小傻瓜,冷,还缩过来。”这样下去,没病都要一起有病了,却让人难断离。 墨亦修的话音刚落,唐倾羽不舒服的摘去了贴在脸上的假面皮,随手扔在了床尾,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她靠的很近,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唐倾羽眼神迷离的看着墨亦修,听她沙哑了声音说道:“这样就不冷了。”话音尚未落完全,唐倾羽的唇畔覆在了墨亦修的唇畔上,吻了起来。墨亦修不是推不开她,而是不想推开她,在跟前的,不是旁人,是他心中如衷如诉深爱着的人,说克制,说不动情太假了。他抱住了怀里的唐倾羽,闭眸回应着某醉猫的吻。挑起火的是谁,困了想睡的谁,晚了。撩拨了,就想走?醉猫答应,墨先生不答应。要病一起病好了,让理智,见鬼去吧… 墨亦修与唐倾羽正深吻着,墨亦修抬手解开了唐倾羽的衣衫带子,门外却很不是时候的响起了魏良的声音,听魏良说道:“墨先生,大夫请来了。” “让他滚!”墨亦修眉头轻蹙,对此时此刻出现的魏良,很是不悦,出声斥道。醉了的唐倾羽没了平常日子里的分寸有余,她仿佛没有听到门外打扰的声音,见她双臂搂着墨亦修的脖颈,对着他的脖颈就咬了一口,那牙印仿佛在说,谁让他分神的。人类最原始的**借着那爱火的点燃而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在体内叫嚣着。 魏良一惊,楞了下,忙应道:“是!”这还是魏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受到墨亦修的怒火,为了不被墨亦修的怒火殃及,魏良带着大夫离开了唐倾羽居住的院落。魏良一出了唐倾羽的院落便忙对其他仆从吩咐道:“今夜谁也不要出现在大人的院里,免得被墨先生斥责。”一听罢,各个皆异口同声的说了声是,便离了这院些距离,生怕被殃及。时常发怒的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常发怒的人突然让人感觉到杀意,在仆从们看来今夜的墨亦修是如此。 今夜实在太过诡异了,府上的两位主子参加完喜宴回来,就变的不对劲,一个酒醉不醒,一个性情转变,问都不敢问,生怕被他们想象中那不知哪来的怒火给殃及。 鹅黄色的与纱白色的账幔落下,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呻吟的暧昧声,但是今夜绕开这座院落的仆从们听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红烛燃尽,餍足的一对人儿,相拥入了梦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章 命定难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经过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唐倾羽与墨亦修两人并没有染上风寒,跟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生活着。隔天一早,皇帝便下了命令要三品以上的官员随行去皇城午阳门前迎接他国来的贵宾。辰时,一群三品以上的官员各自从自家出发去往皇城午阳门前,等待着皇帝说的贵宾。随行站着,皇帝坐在轿子里等着,一众官员随行按品级站着。 远处十几个抬着两顶轿子渐渐向他们的方向而来,轿子停了下来,谢昀季和花落染一前一后的向他们走来,随着傅衍轿子旁一名公公的通传,傅衍也随着下了轿子来迎。 花落染还没走近,唐倾羽佩戴在身上的能感应鬼族的轩辕铃便在响动。唐倾羽心中暗叫不好,她带了假面皮,虽然能躲过谢昀季的追查,但是对于将一缕神魂追踪到她第三魂魄的花落染就有些难了。轩辕铃能感应到花落染,花落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也一定能感应到她,届时身份被拆穿,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哎哟…”看着谢昀季带着花落染越来越走近的时候,言以南捂着肚子扮做疼痛,同站在同一排的官员说了声,趁傅衍和谢昀季说套话的时候偷偷溜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唐倾羽便吩咐了麒麟阁一个身形很像言以南的人带了假面皮回到她本来站的位置,而唐倾羽则换去了官服撕下了假面皮去了竹香碧影待着。 因为麒麟阁内部后续管理的问题,沐叔和牧戈来到了祁国代替唐倾羽暂时接管竹香碧影。 走上二楼,路过一间包间的时候,见那个待在这间没有关门的包间里座位正对着门口的一个人突然唤道:“小梨子!”唐倾羽一愣欲加快脚步离开的时候,那红衣身影已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唐倾羽的去落,听他再次说道:“小梨子!” “你认错人了!”唐倾羽抬袖挡住了脸,回复道。会这么称呼她的只有秦十一,心里不禁甚觉倒霉的感慨道,刚在午阳门避开了与谢昀季和花落染的照面,这会又遇到了秦十一。 “不是你,你挡什么脸?!”秦十一好笑的看着这个不知要搞什么的姑娘说道。唐倾羽听罢秦十一的话,正想寻个借口溜走,怎知秦十一在下一秒对包间里的人呼唤道:“六哥,来,我给你介绍一朋友!”什么鬼?!认出她就算了,还要把她给介绍出去?!唐倾羽下意识绕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秦十一,要走,怎知秦十一不依不饶的又拦住了她。 墨亦修因秦十一的呼唤从包间里走出来,看着他娘子的背影,故作不知的配合秦十一道:“十一,这人是谁?”秦十一推着背对着人的唐倾羽转过身来,说道:“六哥,这是…”秦十一的话还没说完,唐倾羽在看到来人是墨亦修的时候,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听她撇着嘴有些求心灵庇护的感觉说道:“相公,我的身份要被揭穿了怎么办?” 秦十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微张愣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六哥,你…相公?她…娘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墨亦修完全当秦十一是空气,见他抱着唐倾羽问道:“发生什么了事?别着急,慢慢说。”然后这两人就在秦十一面前,牵着手自顾自的走进了包间。 “喂!你们!”给秦十一气的,随后跟上来到包间里,顺带关上了包间门。 唐倾羽扶靠在墨亦修耳畔将她轮回转世重新回到五显大陆的事全部告诉给了墨亦修知,坐在他们对面的秦十一看着对面那两人咬耳朵说悄悄话又把他当做是空气的画面,一手托着下颚,一手轻敲着桌面,一脸苦瓜脸的看着。 本来以为失去记忆的乾行修会多惊讶,却没想他只是轻皱眉摸了摸唐倾羽的头,疼惜的说道:“苦了我们倾倾了。”秦十一一脸不高兴加重了强调的语气说道:“六哥,你难道不跟我介绍一下我的这位六嫂吗?!”墨亦修好笑的看着秦十一道:“你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墨亦修一句话便把秦十一剩下欲调侃的话全给堵死了。“六哥你重色轻友!”秦十一说道。 听着他们之间的称呼,唐倾羽大概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秦十一的真实身份。 墨亦修对唐倾羽说道:“倾倾,这是我十一弟。十一弟,这是你六嫂。介绍完了,十一你可以走了。”秦十一见墨亦修正式介绍,还以为有后话,不想墨亦修话音刚落,下一秒秦十一就被赶出了包间。秦十一轻笑叹了口气背着手腕向一楼的方向走去,嘴里念念有辞道:“嫁出去的六哥,泼出去的水…”秦十一虽然面上一脸不高兴,但是心里却真心为墨亦修开心,这是第一次秦十一觉得他六哥是一个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出尘于外的仙。 随从皇帝一起去迎接谢昀季的官员在午时离开了皇宫,离晋深回到侯府,用午膳的时候,魏欣琪夹了快肉放道离晋深的碗里,听她柔柔问道:“侯爷,今日可有见到三弟?”魏欣琪经过了昨天喜宴之后,一早便派人去了卫府借送礼的名义打听,却怎知卫府平静无波,根本就没有传出有人溺毙在池塘里的事,去了言府附近打听,更是套不出个所以然。知道离晋深等三品以上的官员今日会随同圣架一起去到午阳门,遂问道。 “言以南?有。他不是被你们魏家除名出了族谱吗?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离晋深不解道。 “哦…那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有感情吗,难免担忧三弟离开了魏府之后的生活。”魏欣琪顿了顿,快速编了几句话应付离晋深道。一旁的魏书琪听罢魏欣琪的话,在心里不禁冷笑,有感情?担忧?那为何昨日在卫府的喜宴上处处和言以南作对,搞的在场的官员没有人看不出魏欣琪代表了魏府对言以南的不善。 离晋深看了眼魏欣琪没再说什么,继续吃饭。离晋深不是不知道魏欣琪对言以南的真实态度,只是在离晋深看来这不过是大家族的里的内部小矛盾,他并不想理会。 离晋深的回答让魏欣琪不禁情绪不爽,但当着离晋深的面不得不暂时压抑着。魏欣琪心不在焉之间摔落了手边的碗,响起了陶瓷碎裂的声响,离晋深不解看向心不在焉的魏欣琪问道:“你怎么了?”魏欣琪看了眼地上摔碎的碗,回神说道:“侯爷,妾身突感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离晋深没什么感情说了句,继续用膳。魏欣琪道了声谢,带着随伺的婢女离开了花厅。给魏欣琪气的!真是,命难定,运难卜! 入夜时分,墨亦修和唐倾羽同远到祁国来看墨亦修的秦十一一起吃了顿饭后,这才分开,各回各家去。唐倾羽的替身在参加完早上的迎接会之后便回了竹香碧影楼,唐倾羽则重新戴上言以南的假面皮同墨亦修一起回了言府。 不想刚踏入言府,就见等候已久的魏良上前来禀告道:“大人,有人在正厅等您。” 唐倾羽和墨亦修互相看了眼,不解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府上拜访。 行至正厅见到那个坐在上座上喝茶的花落染,唐倾羽脸色变得有些黑,对厅内伺候的仆从说道:“你们都退下。”唐倾羽和墨亦修互相看了眼,明了对方的意思,墨亦修并没有跟着唐倾羽走上前去,而是带着一种仆从离开了正厅。 “别来无恙啊,四夫人。只可惜,四夫人化成灰烬,本宫亦能认得出来。”花落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着唐倾羽说道。 “呵,贵妃娘娘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唐倾羽笑笑,从容回答道。不是不不害怕身份被揭穿,因着这花落染再掀起波澜,而是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不是露怯的时候。 “六爷对你痴心一片,没想到六爷死后不久,你便再找了新欢。”那时乾行修的棺木下葬的时候,花落染是亲眼目睹的,故而在花落染看来,乾行修已死。而刚刚那个长相跟乾行修相似的墨亦修,在花落染看来不过是她和黎羽的情况一般无二罢了,遂嘲讽道。 “贵妃娘娘的手伸的真长,下官多谢贵妃娘娘的关心。若是贵妃娘娘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官累了就不留贵妃娘娘您了。”唐倾羽眼神无波无澜,淡淡然说道。 花落染不屑的轻嗤了声道:“如今你的身份已被我揭穿,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还有多少?你是要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还是我帮你?”花落染势在必得的说道。 不想唐倾羽听罢,却捧腹笑了起来,花落染皱眉斥道:“死到临头,你还能笑得出来?!” “一,你打不过我,若我封锁言府,执意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你说谁胜谁负。二,谢昀季一直在找我,你说,他会不会派人偷偷跟着你找到我这言府,你说他会不会把我带回旻朝,你说到时候是谁的地位不保?”唐倾羽收敛了笑容,站着冷冷的看着花落染说道。 “唐倾羽,你最好杀了本宫,不然,若本宫踏出这个门槛,本宫定要你身败名裂!”花落染站了起来,眼眸带着阴狠,对视着唐倾羽审视的目光说道。 “哦?那看来,今日要留贵妃娘娘在府上住下了。”说时迟那时快,唐倾羽不知何时来到花落染身后,一个掌刀落下,还来不及回话的花落染便昏迷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章 祁国内乱 入夜,趁着傅衍带着谢昀季与几名传召回来的朝中要臣去游船赏江景的时候,花落染称身体有恙留在了驿馆并没有跟着谢昀季一起坐着游船去游湖,这才有机会依照白日里言以南那个替身找到言府这才有了唐倾羽和墨亦修以为避开,但是回到府中却见到花落染的这一切。 唐倾羽点了花落染的睡穴,扶起了花落染,这时才吩咐几个仆从来到厅里,听唐倾羽吩咐道:“人累了,你们先送她到西苑的厢房住下。”仆从们领了命令便扶着昏睡的花落染去了西苑安顿下。唐倾羽坐下抬手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就像花落染所说,如果不解决花落染,放花落染离开的话,唐倾羽不是真正的言以南的事就会被揭穿,届时,欺君之罪罚下,哪还有生路可走。可是如果杀了花落染,届时旻朝那边追究起他们贵妃娘娘的下落,事情追查下去,唐倾羽也会面临一个危险的境地。这进退没有路可走,这才是花落染敢当着唐倾羽的面说出最好杀了她的话。 就在唐倾羽思考之际,魏良带了一个人来到厅里通报。“大人,我跟她说,不让她进门来,可她非要闯进门来,拦而无果。”唐倾羽抬眸看向魏良口中所说的那个拦不住的人,看到来人,唐倾羽微挑眉对魏良道:“魏良,你先退下,我有话和这位姑娘说。” “阿香,见过大人!”魏书琪的婢女阿香跪下向唐倾羽见礼道。 “快起身,可是侯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唐倾羽走上前来扶起阿香,问道。 “大人,这个是我家夫人让我交给您的。她还说,时机错过不再。”说着,阿香将放在衣袖的里的信封交给了唐倾羽。“大人,奴婢不便多留,告辞。”唐倾羽接过信封点了点头,示意放行,阿香转身离开。在阿香离开后,唐倾羽打开了魏书琪写给她的信件。书信上写到,今夜,离晋深联合魏东要趁皇帝游船之时,取其性命。 看罢,唐倾羽收了信件,来不及换上官服,去了后院马厩,驾马往兵部赶去。在唐倾羽看来,傅衍是该死,但是祁国的江山应该还给祁国的后人,尽管傅衍自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杀尽了祁皇室的血脉,但她会让当年错误的一切重新回到正轨上。傅衍这个逆臣贼子,祁国这趟被傅衍搅浑了的水,她要亲自来解决。 墨亦修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唐倾羽,意识到事情不对,便出了院落去了正厅,可是这时候哪里还能在言府里找得到唐倾羽。墨亦修问魏良道:“魏良,大人去哪了?” “回墨先生,大人刚刚见了一个魏府的婢女之后,便匆忙去了马厩驾马出府了。小的也来不及问大人去哪?”魏良说道。听罢墨亦修整个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要他如何能寻得到唐倾羽。此刻的墨亦修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留在言府里干着急等着唐倾羽的回来。 皇家游船在湖心停了下来,以离晋深、魏东为首的反贼控制了整艘游船,将傅衍、谢昀季、随行的几位朝中要臣包围了起来。 “傅衍,把传国玉玺交出来!”离晋深站在包围圈的前头,抽出佩刀指着身穿皇袍的傅衍斥道。“放肆!你们胆敢谋反!”傅衍龙颜大怒看着对面平日里他那两个颇为礼待的朝中要臣,怒斥道。祁国这边的人,箭弩拔张,倒是一旁的谢昀季显得有些路人。仿佛谢昀季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路过,来看戏的人一般,丝毫没有一定自己也处于反贼包围圈里的自觉。 “来人!来人!”傅衍朝周围呼唤着往常那群随身保护着他的护卫兵,可是他喊了几遍都没有人出现的时候,傅衍额头薄汗沁出,心中这才意识到局势已经倾向一边。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护卫兵早已被我们解决。”离晋深冷笑了声说道。 就在这边两方对峙的时候,唐倾羽从兵部取了兵令掉了兵马征用了码头所有的船只往湖心而去,此刻已是相隔不远。一群人趁着皇家游轮上所有人都跟着离晋深集中在了船头,唐倾羽这边调来的水师,朝船尾扔了鹰爪绳索,尽可能不惊动游船上的人,向上爬去。 傅衍深感不对,此时缓和了语气对离晋深说道:“传国玉玺,朕放在了皇宫里,你不带朕回去,朕怎么拿给你。”不想,听罢傅衍说的话,离晋深和魏东却笑了起来,听魏东语带鄙夷不屑地说道:“傅衍,你是什么人,老夫还不清楚吗?!你一个乱臣贼子,口中能有几句真话。你的皇宫,我们早已安排了人去找传国玉玺,皆没有找到。你的后宫,那些妃子有近半是我们的人,你还想骗我们。呵,让你上了岸,调来兵马,还有我们的活头?!快把传国玉玺交出来,我们姑且饶你一命。” 傅衍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头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是乱臣贼子,心中很是不痛快,但是眼下人在他人的刀口下,倒也是有气也不能发。傅衍瞧了眼跟自己一样被围困住的谢昀季,不免求助说道:“旻朝皇帝,还请你派出你的人,帮朕解决这班反贼,朕必定重谢。”傅衍知道谢昀季不会只身前来祁国,更不会无端端来祁国。傅衍猜测,谢昀季来祁国,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在祁国,让谢昀季不得不亲自出面,但是这也仅仅是傅衍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无从佐证。就在傅衍以为谢昀季一定会答应的时候,却见谢昀季轻挑眉道:“皇上说笑了,寡人只身而来,如今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哪里来的人可以帮皇上。” 谢昀季来,是为了傅衍的皇位,如今看到鹬蚌相争的场面,他的心里颇有些惊喜的意味,哪里会在这时候出面帮傅衍解决困局。谢昀季的话在此刻就像掉入棺材的傅衍最后封上的那个棺材盖,让傅衍心中产生一抹绝望。傅衍是何须人也,攻于算计,从出生起,从没有过,想要的得不到的情况,就像当年,他拿到祁国皇帝之位一样的顺利。可这一刻却让傅衍深刻的感觉到了绝望是什么滋味,难道天真的要灭他,傅衍心中不禁想到。 “哈哈哈哈,傅衍,这次连老天爷都不帮你,你还不快快交出传国玉玺!”离晋深听到谢昀季的话,哈哈大笑出声,拿着刀直接架在了傅衍的脖颈上,说道。 傅衍皱眉说道:“跟朕来。”说罢傅衍领着离晋深等人,往船舱里行去。 唐倾羽怕上了游船,却意外见到混在魏东队伍里,穿着魏府家丁服饰的傅一航,她不禁拉住了傅一航,问道:“你来做什么?你早就知道魏东要谋反的事!” “你放开我,今日我要亲手解决那个卑鄙小人!”傅一航推开了唐倾羽的阻拦说道。从傅一航在国学府见到魏东的时候,傅一航便开始了他的谋反计划。在魏东看来有了傅一航这个傅衍的远房亲戚加码,和他们多年来的谋划,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傅衍?! 唐倾羽示意她带领的水师包围了船舱,自己则后脚跟上了傅一航往船舱而去,混进离晋深带来的人之中,跟着傅衍一起去拿传国玉玺。就在傅衍认为自己没有生路可走的时候,就在傅衍拿出随身携带的传国玉玺之后,就在离晋深和谢昀季同时要出手抢夺的时候,突然听到唐倾羽的声音,一声令下,船舱内的所有人被唐倾羽带来的水师给控制住。 唐倾羽点了傅一航的穴道,在要走出人群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对傅一航说道:“我会给你机会了结他,但你现在不要冲动。”说罢唐倾羽便不再理会傅一航愤懑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内包围圈,半跪着同傅衍行礼道:“皇上,恕微臣救驾来迟!” 傅衍在看到是言以南带来的人马救了他时,心中大落大起,仿佛得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上前扶起了言以南,傅衍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对言以南吩咐道:“爱卿,还好你来的及时,快把这些反臣贼子给拿下。”言以南起身拱手领命,转身对带来的水师吩咐道:“把所有人捆起来,押下去,听候发落!”控制住离晋深等人的将士们,异口同声道:“是,大人!” “爱卿,还有这见死不救的谢昀季,也给朕一并拿下!”局势反转,傅衍指着那个气定神闲站着的谢昀季,恶狠狠下了命令说道。 “来人,拿下!”言以南看着对面没有认出自己的谢昀季,对外吩咐道。却不想言以南的话音尚未落完全,船舱外不知何人来了几个锦衣护卫,护在了谢昀季身前。挡住了欲上前拿下谢昀季的将士,听那个为首的锦衣护卫说道:“谁敢造次!” 传闻谢昀季身边有一对以一当十的锦衣护卫,但却极少有人见过,此刻见到,傅衍不免心中以惊。看得出来,谢昀季训练的这对,比他的那对,武功要高出太多。傅衍早已让人排查,城中的来往生人,却不想还是叫谢昀季的锦衣护卫提前混进城中。更是早已让人封锁了游轮四周的地界,却还是叫谢昀季的锦衣护卫无声无息的上了游船,可见其功底。 傅衍衡量眼前的局势,觉得要完完全全扣住谢昀季在祁国是难事,为了不伤害两国未来的邦交,见傅衍翻脸如翻书一般重新对言以南说道:“言爱卿,你怎可对我国贵宾刀剑相向。” 言以南心中对傅衍翻了个白眼,再次半跪下,背锅认道:“微臣知错!” 对面的谢昀季面带浅笑,讽刺的看着这边傅衍的翻脸如翻书,没说什么,锦衣护卫没有谢昀季的命令也没有退下。傅衍看着两国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打圆场笑笑吩咐道:“言爱卿代朕护送旻朝国君去休息。”言以南领命,要朝谢昀季走去的时候,见谢昀季罢手,说道:“不必了,寡人自己去便可。祁国皇帝惊着了,好生休息。”傅衍一直笑脸相迎对着谢昀季,直到谢昀季走出船舱,傅衍的脸色黑如破布。心中不禁暗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谢昀季! 傅衍见言以南和剩下的一对水师人马还待在一旁,遂对她说道:“言爱卿,此次你救驾有功,朕便提你继了魏东的位置,你觉得可好?”言一南拱手谢恩道:“谢主隆恩。” 谢昀季武功不差,跟着一众锦衣护卫直接跳下了他们准备好的船只,划着自顾自先行到了岸上。傅衍这边这由言以南带来的水师押着离晋深、魏东等人往回驶回皇城。 言以南出船舱之前拱手对傅衍说道:“皇上,请先好生休息,游船已在驶回皇城的路上。”说罢见傅衍疲惫靠着一旁,挥了挥手,言以南这才出了船舱。 言以南来到了关押离晋深等人的船低,吩咐人将傅一航给带出来,言以南带着傅一航去到了游船上的小厨房,将自己带来的毒药交到傅一航手中。听言以南对傅一航说道:“傅衍此刻就在船舱中休息,你领我的命令送一壶安神茶去,让他喝下,他再也不会醒来,你的仇也就报。”傅一航握紧了言以南给自己的那包毒药,就像抓住了一柄利剑,看着傅衍这个一直以来他都想亲自了结的人近在咫尺,傅一翰一点都不想错过机会。傅一航已然没有心思去在乎言以南为什么要帮他,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傅衍这个不忠不孝之人! 言以南离开游船的小厨房,傅一航则留在了小厨房里随手煮了一壶不知名的茶,将言以南交给他的毒药下在了茶里,混匀开去,端着茶盘送去了傅衍休息的船舱。 傅一航低着头来到船舱门口,将茶盘交给了守在船舱外头的士兵,说道:“言大人,吩咐小的给皇上送上安神茶。”言以南早已在离开了小厨房后回到船舱里,美其名曰近前保卫傅衍的人身安全,避免再有反贼的谋反。适才是言以南解决了傅衍的灭顶危机,此刻傅衍最信任的人无疑是言以南。言以南这么说,傅衍自然相信着,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少年,会保护自己。守在门口的士兵来到船舱禀告言以南,见言以南点头,便将傅一航煮的那壶安神茶给端了进来,放在了傅衍手边的桌上。 那名士兵送完茶便再次回到了外头守着,而傅一航并没有走远,他绕到一旁的船舱窗户外贴耳仔细听着,闭眸休息的傅衍没有发现偷听的傅一航,言以南发现了那个落在窗户上不深不浅的人影,没有挑明。听言以南对傅衍说道:“皇上,请喝杯安神茶。” 言以南给傅衍倒了杯傅一航煮的茶水,傅衍喝下之后,没过多久却吐出一口鲜血,临死前傅衍手指着面无表情的言以南,才深刻意识到,先前心里的大难临头是真的无法逃脱开。峰回路转,事情大起大落,让傅衍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章 廉王之子 傅一航躲在窗外偷听了好一会,直到再没有听到屋里有声音传来的时候,傅一航一颗心被提溜到嗓子眼,抬手正准备戳个窗洞的时候,见窗户被打开,大惊,正欲躲开的时候,见是言以南,慌乱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 言以南示意傅一航来船舱里,傅一航借着堆放在窗户旁的沙袋踩着爬过窗口,来到船舱中。当傅一航亲眼看到傅衍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的时候,他不敢相信的一步步走到傅衍身旁,抬手去探傅衍的鼻息。当发现傅衍真的气绝而不是假死的时候,傅一航流下了两行清泪。 一旁看着言以南不甚理解的问道:“你在为他而哭?还是为你自己?” “他终于死了,终于…”傅一航看着死去的傅衍,喃喃说着,他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四年,这四年来,他颠沛流离,他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终于可以做回傅一航,而不是傅衍昭告天下说的假扮的窃贼了…傅一航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对于有武功的言以南而言,要听到不是难事。从傅一航的话,她已经知道了她所问的答案… “他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回过神来,傅一航抬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问言以南。 “扔到湖里喂鱼。”言以南寻了个位置坐下,抬手挡在唇畔处打了个哈欠说道。 “他是一国之君,若明日百官未见到他,你岂不成了最大嫌疑?”傅一航并不关心言以南会不会成为最大嫌疑,他担心的是,他好不容易杀了傅衍,最后却被言以南抓去给傅衍陪葬,那这一切未免太不值得,更何况他最不想的就是和傅衍这种人死在一起! 言以南抬眸看着傅一航,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仿佛看穿了傅一航在想什么,但言以南并没有说破。只见言以南站起身行至船舱内摆放着文房四宝的地方,对傅一航说道:“只要你仿照傅衍的字迹写下一封让位书,今夜发生的事,便与你无关。” “让位书?傅衍是假的,傅衍可以瞒过一时,不代表你能瞒过一世。”傅一航皱眉看着眼带笑意的言以南,以为是言以南自己要荣登皇帝之位,遂说出他之前被傅衍追杀时知道的事。一国之君的位置,岂是如此儿戏的? “你终于说出来了。其实不是谢昀季救了你,你之所以能平安无事的回到祁国,是因为你知道了傅衍最想掩盖的秘密。”言以南坐下一边磨墨,一边淡淡然说着。 “你?!”眼前这个言以南到底还知道多少?!傅一航不禁在心里惊诧问道。言以南盘腿坐在伏案前,提笔开始在空白的纸上写着,傅一航不知道言以南她到底在写什么,但他看得出来,言以南根本不需要他来写什么,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言以南的计划之中。 提笔写着让位书的言以南并不知道对面站着的傅一航在心里已经将她抬到无所不料的地位,见言以南根据第一世记忆里傅衍的字迹写完祁国皇位的让位书后,拿出了从祁皇室子孙那借来的传国玉玺,在最后的落款处盖上大印,这才拿起那张让位书吹了吹。言以南拿着让位书走到傅一航跟前,将让位书交给傅一航。 “别把我想的太神,一半一半,再多没有。”傅一航接过让位书看着的时候,听言以南平淡说着。傅一航深深看了眼这个离自己两步远,完全没有半分骄傲的瘦弱少年,只有这一刻,心中才真真正正对这个叫言以南的,产生了一星半点敬佩之意。 傅一航看完让位书上写的,有些不解。原以为言以南帮自己除去傅衍,和魏东、离晋深他们一样是为了祁国的皇位,但在看到说继承者是祁暮戈的时候,他心中讶异而不解。 “如今傅衍死了,你是想让我明天假扮做傅衍在御前大殿上,将此书颁布下去?”傅一航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他不得不一个个问来,而不是一股脑的抛出。“正是。当傅衍不再是皇帝,当傅衍归隐深山再无人得知其下落,自然再没有人会追究起今夜的事。”言以南回复道。 “这上面的祁暮戈是祁皇室的子孙?我记得祁国廉王当时年幼的世子,名唤祁暮戈。只是这些祁皇室的子孙,早在傅衍登位之后,便被赶尽杀绝,你怎么可能还有小世子的下落?”傅一航从刚刚见到言以南随身拿出祁国传国玉玺的时候,就已经很是疑惑。 祁国皇室的传国玉玺,与傅衍假做的那一个从外在看的确没什么不同,但是当印章盖下的时候,真正的传国玉玺大印盖下,会带有一层紫金纹案底,而傅衍的那个则需要在盖章之后再撒上一层紫金粉。傅一航在看到言以南交给他的让位书上的大印时,内心已是惊讶不已。傅衍一直暗地里寻找的传国玉玺,傅衍一直想要掩盖的秘密,居然就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无论你信不信,廉王之子并没有死。他不但逃过了当年傅衍的赶尽杀绝,他身上还肩负着复国的重任,不然我为何能拿到传国玉玺?”言以南看着傅一航声音无波无澜说道。 “按年岁算来,如果廉王之子还活着,约莫有十六七…”傅一航收起了让位书,囔囔算着。见傅一航收起让位书,言以南便知道傅一航答应了明日御前大殿上假扮傅衍的事,便欲行出船舱。在言以南刚踏出一步的时候,听傅一航出声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世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完全可以自己登上皇位。还是说,你是想让世子做你的傀儡皇帝?” “…不是人人都喜欢吃肥猪肉。你把你脸上的假疤贴到傅衍脸上,我待会会吩咐人来把这个得了急病、扰了圣驾的杂役给扔到湖里去。”不屑说罢,言以南行出了船舱。 直到此刻,傅一航才明白,那个人人争抢,犹如山珍犹如海味的帝位,在言以南心里,原来只是一块油腻的让人碰都不想碰的肥猪肉… 傅衍死了,一切过了明天,就会回到正轨上。唐倾羽不禁在想,是不是只要过了明天她就可以离开这磨砺人的幻境了…坐着船只回皇城的路上,唐倾羽靠坐在船尾,因为傅一航的问话,不禁回想起,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和墨亦修的一段谈话。 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在回江州的路上…“阿修身为北墨皇帝最受宠的王爷,却不要北墨的一切跑来祁国,岂不是和帝位失之交臂。说实话,阿修当真无一丝半点的后悔?”夜里,他们在一家栈落脚,睡不着的唐倾羽和墨亦修上了屋顶,靠坐着看星星,听唐倾羽问道。 “旻朝,为帝位,你死我亡。祁国,为了帝位,鸠占鹊巢,赶尽杀绝。南璃,为了帝位,深陷战火。北墨,为了帝位,明里暗斗…你看他们,为了争夺帝位,争的头破血流,有的失去至亲,有的失去挚爱,有的出卖人格,最苦的是百姓…人生短短数载,为了帝位,不值得。”墨亦修十指与唐倾羽紧扣着,他看着星空,感叹道,不值得。 当皇家游船行至皇城的时候,早已过了子时。言以南送傅一航回皇宫后,又去天牢查看被关押的魏东、离晋深等人,当一切分内事务办妥,回到言府,已是丑时。 言以南身为言府的主人,她尚未回府,府大门自然给她留着。守夜的侍从唤了声大人,便继续寻夜去,言以南脚步快行至主院落大门的时候,想起这个点墨亦修可能已经睡着了,便停下了脚步,往府内设置的独一落的书房而去。 行至书房门口,言以南微挑眉看着书房里头还亮着的灯,以为是墨亦修想到她可能会来书房,叫魏良特意给她留的。言以南推开书房门,抬步来到书房里,关上书房门。言以南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有些酸的脖颈,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行去一旁的卧榻睡觉的时候,却见到靠坐在书桌一旁等着她的墨亦修。 看着墨亦修脸色不太好看,言以南缓和了几秒,尴尬的笑了几声说道:“怎么还没睡?我还以为…”言以南的话还没说完,墨亦修已经行至言以南跟前,什么也没有说,欺吻而上封住了言以南欲圆场的剩下所有话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7章 该有意义 “唔……”墨亦修的这个吻来势汹汹,一切因为唐倾羽而起的担忧,一起因为唐倾羽而起的焦急,全都被他施加在这个吻里。也许对于唐倾羽而言,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可对于除了等待好坏消息,而什么都不能做的墨亦修而言,这几个等待的时辰漫长的犹如钝刀在心上一刀刀的划着,死不了人,却叫人生不如死。 这感觉熟悉到让墨亦修心中油然升起恐惧,他不记得那是什么。但如果他还记得身为乾行修的那部分记忆,他会知道,这感觉,就是他找到唐倾羽第一世时的那个坟墓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她会重生回来,要他如何面对那永久失去所爱的感觉。 墨亦修为什么一次一次能看穿唐倾羽埋藏在眼底里的心如刀割,除了了解她之外,他也曾切切实实的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你能明白,你很爱一个人,希望她幸福,选择了放手的那个感觉吗?当墨亦修再次找到唐倾羽的时候,当他身在旻朝发现,她喜欢上谢昀季的时候,当他面对她的质问,他到底还知道什么的时候,当他希望她幸福,选择放手的时候,当他发现谢昀季一次次让她心伤的时候…当唐倾羽恍然发觉爱上乾行修的时候,当唐倾羽一次次自欺欺人的时候,当唐倾羽一次次选择推开他,让乾行修回北墨的时候,当他执着留在她身边,抱着她,吻着她,不自知落下此生第一滴泪水的时候,当他们一次次驱散不安,共同度过考验的时候…这一切,早已悄然发生着改变。 唐倾羽的手被墨亦修握住,放在了他的心口处,她的手是那么的凉,他的心是那么的炙热,他的担忧,他的焦急,在这无言的时刻,尽数让她知道。 墨亦修松开了唐倾羽,他眼眸里的担忧、焦急被一种冷淡掩盖,听他自嘲笑了声,后退了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唐倾羽道:“你说的对,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他不是气她,他气他自己!明明知道,她定然是因为什么急事才出门。明明知道,她面对的是傅衍、谢昀季,那些不可轻视的对手。明明担心焦急的快疯了,却只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等待,却什么都帮不了她…在这面上平静的容颜之下,一颗心早已坠入深渊,尽数否决了自己… 唐倾羽本以为墨亦修是因为她突然出府,这么晚才回来而生气,本想解释的话语,却在此刻烟消云散。唐倾羽心里动容的走上前,没有什么解释,没有什么安慰,她知道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见唐倾羽从背后双手抱着墨亦修,她的脸颊贴着墨亦修的背,听她诚挚说道:“阿修,我爱你。”第一次,听她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不是七分收敛,三分流露。不是七分欢喜,三分保留的还差点。不是几分比几分的距离,而是十分十的坦诚相待,而是珍惜他爱着她,珍惜他牵挂着她,珍惜他一直不离不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此刻全然否决了自己的墨亦修挥散了心中的乌云密布,很奇怪,明明上一秒心中暴风雨而至,雷电交加,此刻却因为她说的这句话,阳光穿透乌云,照亮了整颗心。无需猜忌,没有任何借口、理由。她爱他,这场情意的存在已有了它该有的意义。 墨亦修转过身来抱着唐倾羽,亲吻过唐倾羽的鬓角,温暖拥抱着这一刻。 隔天祁国早朝,谢昀季作为祁国的贵宾赐座与殿前。 傅一航假扮做傅衍坐在皇帝的大位上,示意一旁的公公宣旨。那名公公并不知道皇帝的这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他打开了皇卷,开始依上所述念着:“兹尔祁皇傅衍,受太上皇所托,在位四载,不忘寻找祁氏嫡系子孙,以正四年因南璃奸细所搅祸之乱。今有廉王之子,祁暮戈寻回,朕以当年太上皇所托,将皇位重新交到祁氏子孙手中。谨以天序,以授尔命。” 公公念罢,才方知这是皇帝的退位诏书!惊诧不已,与在场的百官一般,皆一时无措。 “皇上,不知廉王之子在哪?”卫彦枫站出来拱手请君道。 “言以南,还不带祁世子上殿来。”大位上的傅一航学着傅衍以往说话的语气,看向站在左边众官之首的言以南说道。“启禀皇上,世子正在殿外等候。”听言以南拱手回道。 “传!”傅一航目光看向大殿门口,说道。 站在殿外的牧戈,经过一夜,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梦。皇爷爷交托的复国重任,终于在今天实现了!他终于可以恢复他原来的名字,他终于让他皇爷爷的在天之灵安息了…他仍然记得,当年皇爷爷对他说,他为什么叫祁暮戈。意为,最后的战争,永久的和平。 牧戈从殿外一步步走来,心中越发坚定,要实现当年皇爷爷的临终所托,做个好皇帝! 谢昀季坐不住了,他看着祁暮戈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登上祁国皇位,他看着他原本安排的所有布局因为傅衍突然的退位全部毁于一旦。谢昀季的背负着的手不禁握成拳,目光落在了言以南身上。好一个言以南!想当时,在雪域的时候,他答应放过他,不就是与他交易让言以南待在祁国做他的内应吗?!而这个言以南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嗜权如命的傅衍答应退位,还找回了祁国本是凋敝的一脉皇族,生生当着他谢昀季的面抢他盯上的猎物! 早朝结束,傅一航在言以南的秘密安排下,离开了祁国。魏东、离晋深等涉及造反的人,祸殃九族,被抄家,全族发配边疆,永不得入京。造反为首的魏东、离晋深等人,皇帝定在午时斩首,以起立位第一威严,以起杀鸡儆猴之效用。 原本,魏、离两家犯谋逆罪,本应全族株连施以斩型,但因言以南求情,新皇便也作罢另责。 魏书琪在流放的途中被言以南派去的人带离出流放的队伍,依当时他们谈妥的让魏书琪领了笔可观的钱财,任其去哪。 “言以南!”言以南与几名二品以上的官员在皇宫中协助新皇登基,理顺朝堂事务,直至过了午膳才出皇宫,刚出皇宫拐过皇道,便被谢昀季的人给包围住。 “言以南参见旻朝国君。”言以南见谢昀季从包围圈外走近来,套拱手行了个礼道。 “言以南,如今这情况并非你我当时在雪域所谈。”谢昀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 “微臣不知旻皇在说什么。”言以南轻笑了声,淡淡然说道。言以南的话音尚未落下,谢昀季已经抽出一旁下属的佩刀,架在了言以南的肩膀上。 “言以南,跟我作对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别忘了,在雪域,是谁饶你一命。”谢昀季目光冷寒的看着这个在他眼里不知生死是何种滋味的言以南,勾起毫无笑意的嘴角说道。 言以南抬起手指轻移开谢昀季架在自己肩膀上的冷刃,轻笑了声道:“难道,过了一夜,旻皇还没有发现你身边少了什么吗?”谢昀季听着言以南戏谑的话语,轻蹙眉,他仔细在心里快速的回想着,身边少了什么,当他知道答案的时候,不屑勾起嘴角说道:“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言以南,你不会蠢到,拿她来威胁寡人吧?”原本谢昀季就没想带花落染一起来祁国,要不是看在花落染能为他此来祁国的目的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不然他怎会带她。话语说着,谢昀季手中握着的冷刃再次危险的架在言以南的肩膀处。 “啊…原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呐…真是可怜。”言以南抱臂,语气仿佛不知的感慨道。言以南的话音尚未落完,便见街道另一头跑来花落染的身影,用手指着一脸可惜的言以南,呵斥出声道:“黎…贱人,你才是可怜虫!”花落染看着言以南那张假面皮,差点叫出黎羽这个名字,感觉到谢昀季略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忙收口骂道。 “皇上,快杀了她,以除后患!”花落染转身拉着谢昀季的手臂,忘了身份急切命令道。 谢昀季看着突然出现的花落染,看着花落染对言以南说话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渐深,暂时收回了架在言以南肩膀处的冷刃,一时沉思不语。 “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花落染双手拉着谢昀季,深深皱起黛眉,道。谢昀季不耐烦的甩开了花落染拉着自己的手,冷容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切想杀了他?你昨夜在哪?发生了什么?”谢昀季接连着的问题,问哑了花落染。花落染后退开半步,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却在转身之间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直直便要向言以南刺来! 墨亦修随后的出现,在言以南要出手应对的时候,拉开了言以南,避开了花落染的偷袭。 “还好吗?”墨亦修打量着言以南,关心问道。言以南微笑着,轻摇了摇头。 谢昀季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发色,长相与乾行修一般无二的墨亦修,心中顿时掀起波涛,见谢昀季命人看住花落染,出声问向言以南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阿黎!”在看到外在与乾行修一般无二的墨亦修时,谢昀季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能让乾行修舍命相救的,除了黎羽还会有谁,他不禁惊喜看向言以南问道。 却见言以南轻笑了声,道:“微臣不知旻皇口中的阿黎是谁。但微臣知道,如果旻皇再不退开,恐怕今日很难完好无损地离开我祁国。”言以南同谢昀季在这里拖时间,就是料准了时间,皇城戍卫军会巡视到此。此时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祁国戍卫军,戏谑道。 谢昀季顺着言以南挑过的目光看去,发现一支约莫四十人的军人正在向他们巡视而来。谢昀季深深皱眉看着得逞的言以南,仿佛想看出她那张言以南的面皮下是不是黎羽,不过以眼,便听谢昀季吩咐道:“我们撤。”谢昀季一行往另一边离开,留下言以南和墨亦修。 想当年,谢昀季便想以最少的兵力拿下祁国,没想到当年未能成的事,在四年后,跳出个言以南,再一次截了他的胡。祁国,这事,谢昀季只得另做谋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8章 左相辞官 “大人,皇上请您和墨先生过去一趟。”巡视的侍卫来到言以南跟前拱手道。 “带路。”听言以南回复道。言以南和墨亦修互相看了眼,心照不宣牵着手在这一队比往常要多出两三倍的戍卫军的护卫下,一起进宫面圣。 一年前,还是牧戈的祁暮戈流落到旻朝遇到唐倾羽,得唐倾羽所救,便也顺势留在了唐倾羽的身边。后来得知唐倾羽也跟傅衍有仇,祁暮戈倾力相助唐倾羽办起麒麟阁,管理好手下人。如今祁暮戈重新夺回皇权,又深知麒麟阁的影响,势必会找唐倾羽一叙。这是唐倾羽早已料算到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罢了。 唐倾羽和墨亦修来到一处皇宫中的水榭小筑,带到庭院门口侍卫便停下脚步说道:“大人,墨先生,皇上在小筑里等二位。”唐倾羽说了句,有劳,那侍卫拱手到人走远。 唐倾羽看着眼前这个与皇宫格格不入的庭院式建筑,与墨亦修一同往前行去。 庭院中的所有侍从全被遣走,只留下独身在庭院中的石桌旁等着唐倾羽和墨亦修的祁暮戈褪去了一身皇袍,身着着早前唐倾羽带他进宫时穿的那件外衫。见到如今身份不同的祁暮戈,唐倾羽与墨亦修正准备行礼去见祁暮戈急急站起身来扶住两人,说道:“我的好姐姐,修哥哥,不必多礼,请坐。” 祁暮戈为两人各斟上一杯茶水,听他笑说道:“姐,哥,幕戈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谢谢你们帮我重新夺回祁国的江山。”说罢,祁暮戈先饮下。唐倾羽看着对面这个一直心事重重的孩子,看着祁暮戈一步步成长到今天,心中感慨颇多,但…早在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时候,便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并肩作战的日子了。 唐倾羽喝下祁暮戈为自己亲手斟的那杯茶水,说道:“牧戈,我想辞官,还望批准。”他们之间知道了彼此太多的东西,又夹杂着当朝权势极大的左相之位位,又夹杂着代表江湖势力的麒麟阁,祁暮戈不趁此机会与唐倾羽争夺麒麟阁已是最好的结果。 祁暮戈看着唐倾羽这个一直待他如亲弟弟的人,心中不禁感慨道,知他者,倾羽姐姐也。 “姐…牧戈欠姐一个人情。”祁暮戈再次饮下一杯茶水,算是批准了唐倾羽的请求。祁暮戈感激唐倾羽对他的信任,将曾经麒麟阁的部分管理权力交到他手中。感激唐倾羽最终帮他达成所愿,重新夺回祁国的江山与皇权。虽然心中也担忧着麒麟阁接下去的发展会不会有天威胁到他,但是权衡利弊,道德情意,最终选择让唐倾羽离开祁国的朝堂政治。 祁暮戈派人送唐倾羽和墨亦修出了皇宫,唐倾羽让魏良来接的马车先回去,她和墨亦修牵着手慢慢走回言府。回去的路上,墨亦修想起昨夜唐倾羽告知他傅衍的事情,遂出声道:“倾倾,如今一切算是画下了一个句点,这个幻境真的会消失吗?”墨亦修心中渴望着找回身为乾行修的记忆,不禁在想,是不是幻境消失了,他就可以恢复记忆了,记起唐倾羽了。 “天命难猜,就怕走到这地步,还是离不开。”唐倾羽看着周遭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切,毫无任何天象征兆,心中不禁重重叹下一口气。再没有人比她更想离开这幻境的了。 唐倾羽和墨亦修回到言府的时候却见卫彦枫早在门口等着。“卫兄大驾光临,为何不且先进府一坐?”言以南与墨亦修走上府前台阶,拱手说道。 “本相听皇上说,你要辞官,这是为何?本相难得遇到棋逢对手的人,你却要辞官,可惜了了。”卫彦枫罢了罢手,不解问道。当他接到皇帝准了言以南辞官的令书,下意识惊诧不已,出了皇宫,卫府都未回一趟,便命人径直来了言府。 “厌倦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想做官罢了。卫兄,如何?若是来为我践行,还请进府用一场便饭。若是为了挽留,卫兄的好意,以南心领了。”言以南微笑说道。 “突然改朝换代,的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本相尊重你的意思。”卫彦枫听着言以南的托词,并没有点破,言以南的离开可能新皇登基有关,说道。 卫彦枫受邀留在了言府用晚膳,待卫彦枫离开言府后,墨亦修和言倾羽这才让言府的管家将府上所有的仆从召集到前厅来。看着言倾羽疲惫的坐在一旁,手撑着脑袋,墨亦修走到一众仆从的正中央,说道:“大人的辞官文书已得了皇上的批准,尔等若是有意离开的,到管家领取月银,自行出府。若是需要大人推荐到别府的做事,亦到管家处报个名字。” 墨亦修话音落必,底下一众早想离开的仆从开始自排成队,到一旁坐在小桌后的管家处,或领取月银后离开言府,或领取了月银记下名字离开言府,最终只剩下魏良一人。 “墨先生,大人,魏良…不想离开。”魏良站在一脸为难的管家身旁,拱手对墨亦修道。 “魏良,这个是大人为你写的推荐信,你可以直接去找卫相报道。好好学习,将来造福百姓。”墨亦修拿出了言以南早已准备好的推荐信,交给了魏良,说道。 魏良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言以南,心知事情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双手接过了推荐信,跪下道谢道:“多谢,大人、墨先生的提拔。”墨亦修看着魏良,道:“去吧。” 魏良领了管家手中最后一份月银,离开了言府去了卫府。管家的那份,墨亦修早已同其结算好,管家拜谢过言以南和墨亦修,随后也离开了言府。偌大的言府,如今空空落落的只剩下言以南与墨亦修。墨亦修牵着言以南,最后离开了言府。 言以南褪去了官服挽着墨亦修的手臂,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心中失落有余,不是因为失去了左相这个位置,而是因为,第一世乱了的一切如今被带回正轨上,他们却还仍然被困在这五显大陆之中,不得回到九重天。 “别难过,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面对身旁陷入失落情绪之中,几个时辰疲于说话的唐倾羽,墨亦修拉住了唐倾羽漫无目的前行的步伐,扶着垂头丧气的唐倾羽打气道。唐倾羽看着期待满满的墨亦修,眼眶有些酸,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听她喃喃道:“真的…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看,这是你交给我保管的轩辕铃。它是九重天之物,它仍然灵犀未停,就说明,这个幻境与九重天的关联还未断联。就说明,我们只是还没找到那个离开生门而已,不代表再也离不开这幻境。别灰心丧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墨亦修将带在身上的轩辕铃放在了唐倾羽的手心里,看着那颗轩辕铃还在散发着微弱的莹莹光芒,墨亦修说着。 唐倾羽看着那个被放在手心里的轩辕铃,不禁握紧,像是拥有了最后的希望一般拥抱着墨亦修。此刻身处闹市之中,仍周围嘈杂声不断,她却清晰的听到了那属于她的心跳声。 他们身在祁国,一直以来,是唐倾羽掌握着政治权力。看起来是唐倾羽的存在,以权宠佑着墨亦修,为墨亦修遮风避雨,但没有墨亦修的陪伴,没有墨亦修的舍身相救,没有墨亦修,她茫然陷入幻境带给她的困惑迷顿,而听不清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无心之魂,没有一方血肉是属于自己。心脏被血魂珠偷去,早已注定了受困迷惘之中,一世又一世,不得真正重生。然而,这一切的受困于心,在乾行修出现的时候,迷雾渐渐在消散去。这手中的轩辕铃,却象征着她本来自的地方。这怀里拥抱的人,却象征着她本所爱的一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