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大人要出墙》 第一章:晕染的天空 九点多的夜里,幽蓝天空显得寂寥空旷,凉风习习,在这样的夏夜,倒是很清凉。 一声响后,老楼下停下来了一辆与老楼一样破旧的自行车。 接着,一个面貌恬静清雅的姑娘,哒哒哒的快步上了楼。 这楼是老破楼,电梯什么的已经好几年没用了,说来,住这栋楼的人,也是人色各异的,就是从里面冲出来几个神经病都不稀奇。 卫倾刚刚下了晚自习,心情看起来很愉快,离近点,似乎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她口中哼唱着的调调。 因为姥姥承诺过,她这学期如果能继续拿到奖学金,便会放手让她去做喜欢的事情,虽是一种激将法,对付卫倾却出奇的好用! 卫倾唇瓣带着点点浅笑,眼眸里星光熠熠,自信非凡,因为姥姥的许诺,所以她此时格外开心,连走路的步伐都十分轻快,可是这样的漫不经心,却引来了一场小小的事故,她一不小心与陌生人撞了满怀:“对不起先生!” 她乖巧的鞠躬道歉,可是抬头却发现这个陌生人似乎有些不正经。 那人与她面对面,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卫倾向后退了退,眼睛里微微诧异,她这是遇见神经病了?不会吧!! 卫倾悄悄撇了两眼他在的地方——那正是卫倾回家的方向,看来,她是被堵在走道里了,此刻她知道,再害怕也无济于事,所以只能装出愤怒的样子,挥舞着纤细的双臂,希望吓退对面的男人:“你是谁呀,我告诉你,别过来,一会我打伤你可不付钱!” 那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黑黑黄黄,脚上有两只开口皮鞋,看到卫倾伸手想要摸她的脸,还傻笑“嘿嘿,小菲你在这呀!你在这呀!” 狭窄的走道随着男人的靠近留出空间,她想要摸着墙走“你敢逃,你个贱女人,你想去告密对不对,呵我杀了你,杀了你”。 卫倾还没逃走,男人就被她的举动激怒,他暴怒起来,一手抓住卫倾无规律摆动的双臂,一手死死地掐着她脖子。 卫倾双手双脚随着那男子慢慢收紧的双手出现无力的状况,只余嘴唇蠕动传出细小的声音:“救命…救命,我不是……”不要杀她,她已经失去很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老天,你太不公平!可是,那男子越发收紧的手连一点点思考的能力都没留给她……渐渐的,她开始失去意识…… 山涧的小溪,细细长流,可那清澈见底的流水却飘来一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卫倾迷迷糊糊在水中惊醒:“不要杀我!” 阳光明媚,似柔柔的轻纱披在她身上,卫倾从水岸上踉跄的爬起来,赤着一双脚丫子,发丝凌乱且湿答答的黏在身上。 “这是哪?”卫倾双手抱肩,颤颤巍巍的从水中起身,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疑惑不解,渐渐的,随着走动她身上的黄色轻纱在太阳的照射下慢慢烘干。 彼时,她走在山间小道上,有些不知所措,四周寂静,她有些茫然心中含着恐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又觉得这样也很不错,转而淡笑连连“这样也好,既来之则安之,但是,为什么我好想姥姥”她低下头,还是会感觉眼角苦涩,她想起那顿还没来得及吃上的晚饭,以及自己离开后姥姥会如何。 天边繁星点点,暮色如烟,美丽似画,可。走了许久,不见一点人烟。 一路的思索让她想个明白,无非就是她借尸还魂,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谁的,穿着锦绣薄纱,掌心却带着薄茧。 天色渐暗,有些凉了“走了半天,怎么就没看到半点有人烟的地方呢?奇了怪了”她左顾右盼,终于开始担心今天睡觉的问题。 “咚咚”“谁呀”“老伯,晚上好!”这是她敲响的第五户人家,暂且不去想结果如何,好歹是开门了,卫倾露出笑脸“老伯,我能在你家留宿一晚吗?就一晚,我有报酬的!”“进来吧!”“谢谢” 她看着老农手中的白玉簪这可是她这具身体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摸了摸散乱的头发,以指梳发,辫成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随着老农进了院,院子两三间房子,大概比她以前住的房子好。 不是说这里好,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环境鱼龙混杂,她妈妈又不认她,可笑的是还不知道父亲是谁。而那个时候她十六岁一过,她妈妈也不管她了,只有姥姥搬来和她一起住,她拿着妈妈给的生活费,既要生活又要学习,过了一两年只能定居在那种地方,这着实是无奈之举。 “老伯,我睡哪儿呀”卫倾跟老农进了亮灯的屋子,灯下有个美妇,端着针线缝衣服。 那美妇见状,放下针线笑眯眯说道“姑娘要借宿”卫倾点点头。 “跟我来吧!” 卫倾跟着美妇进了屋,屋里只余一张床和一副烂木柜子,卫倾挥挥手去除霉味。她身后美妇抱着床薄被,她转身接过“谢谢” “不气,不气”那美妇仍旧笑容可掬,卫倾心中涌出怪异的感觉,做不出来哪里怪,可就是那般的不对劲。 月色如冰,身下的床硬邦邦的折磨着皮肤,卫倾瞪着一双眼睛没有睡意,她翻个身,身下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响。 “卫倾卫倾,什么也别想了,那些都不值得!你要学会好好生活!” 可是姥姥怎么办?她这可是算死无全尸?有好多的问题喧扰着她,可不知为何慢慢的,她好像很累,闭着眼沉睡难醒。 正浓的月色慢慢淡化,天角起了红晕,集市上人们纷纷支起架子,摆上物品。 卫倾在吱呀,吱呀的响声里醒来,身体僵硬的发酸,她眯着眼,听了听,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就是从身下发出来的,此时,摇摇晃晃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身上盖着草席,嘴里还塞着破布。 莫名其妙的,卫倾打个寒颤,她咬着破布,就想起了那老伯怎么这么好心收留她呢,她走了五六家,问了五六家,怎么就他家这么好心呢,哼! 卫倾闭眼痛思,欲哭无泪,感情是她太蠢,自动送上门了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自己蠢如猪的智商! 早知道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一分钱都没有。 古人云:有人的地方就江湖,s她刚刚踏入江湖,就被打包发卖了!!!哭死! 卫倾正懊恼自己的猪脑袋,不妨就近传来对话声“爹,咱真的要把这丫头卖给花春楼呀,她长的这么丑,还没我好看呢,就是这皮肤滑嫩的跟水豆腐似的,像是个闺房小姐。” “哎呀,你懂个屁呀!把这丫头卖给花春楼才值钱呢,卖给人牙子可少的不是一两钱,好了,你少说点省点力气,好好拉架子车,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再到不了集市,你一个人拉” “好啦,爹,我知道了!你怪我干什么呀!” 卫倾在车里听个清楚,她这是要被买了换银子呢,想想还挺激动,毕竟这样说明自己还是很值钱的! 可是逃跑还是肯定的,万一她被哪个缺心眼儿的买走了可不是完了,接近正午时,卫倾趁着那对父女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小院,从架子车里翘起头。 她左右观察观察,这个地方毫无繁华之相,而且难得遇见活人,如此偏僻难见,大概是谁家后院吧!怪不得那对父女敢光明正大的把她扔在这。 倒霉了这么久,也该是幸运之神眷顾她的时候了,她四处瞅瞅,没人,就放心把脑袋扬起,下巴搁在架子车扶手处,下巴使劲,上半身挺起,屁股向前挪。 大抵是上天不愿她有失所望,影影约约这个时候居然让她听见有人说话。 “子楚,如今兹事体大,可等不到国师大人自愿回去,他若不在,又何谈就出父皇!” “只是,这样真的妥当?国师大人……” 第二章:初遇 “……你可有什么解困的法子?” “近几日因龙家细作之事,龙家嫡子将要回京,不如,用龙百玉之手请回国师大人!毕竟圣上被控,这时也只能求国师大人出山!” “也好,只是如何联系他倒是个问题!” “殿下,我与那小子乃是故交,不妨我去与他对接,只是,怕要麻烦殿下偷偷前往龙家,恳请龙家家主写一份京都如今的事态之严重,到时我把信交给龙百玉,再让他去请国师大人,定然会成功!毕竟龙家家主的口述是如今京都最好的证明。” “…嗯,我会记住的” “……那,我们就此别过”“保重”“保重”卫倾等了许久,见那包裹严实的黑衣人与蓝衣人争执,到黑衣人离开,她打起精神,使劲的创造噪音,很快引起蓝衣人的注意。 “唔唔,救命,救命呀,helpe” 那人果然闻声而来,他一身蓝色绸缎锦袍,白银发箍扣起他长至腰间的墨发,微风拂面,墨发尾稍轻轻摇摆,而他桃花眼向上敛了敛,翘卷的睫毛像是柔软的羽毛轻拂卫倾的心口,让人瘙痒难耐,却怎么抓也抓不到,他粉嫩的薄唇也上扬着,看起来似笑非笑。 卫倾把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响,才眨眨眼回神,示意给他松绑,男子莞尔一笑,伸出如玉的手指拔出她嘴里的破布,神色纯良,举态柔柔,宛如柔弱小受“姑娘找在下何事儿”卫倾动了动张了一下午的下巴,酝酿一下感情,才开口。 “大哥请你帮我松绑好不好?我要被人卖了,说不定还要卖给什么花春楼,好像是个妓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让人给糟蹋了是不是”她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男子。 男子抿嘴一笑“这倒是真的,不过在下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遭这种罪,万一,我一不小心放了个坏蛋怎么办,本人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也没官职,看来姑娘所求之事,在下无法完成了,抱歉!” 蓝衣人对卫倾颔首,卫倾张嘴要说话,蓝衣人却伸手放在她嘴唇上。 “嘘,姑娘不用担心在妓院被人糟蹋,毕竟”蓝衣人观摩一番,语气之中满是揶揄的说道“毕竟姑娘长相如此特别,也只有你糟蹋别人的份,所以,姑娘请放心,你其实是很安全的!”那男子纵然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语气柔和,可他一抬手,便做出让人愤怒的事情——不顾卫倾的抵死反对,又把破布塞了回去! “呜呜呜”这是那里来的奇葩呀!那男子起身拂袖离开,头都不回。 卫倾咬着破布,火气蹭蹭直冒。这什么人呀,不帮就不帮呗,还说她糟蹋别人,哼,看起来人模狗样,斯文败类,我呸!为了等他过来解绑,她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宝贵时间,切,算她瞎了眼! 自己生气来倒是忘记了自己受制于人,卫倾想起她还没逃掉,翻了个白眼,废了一番力气才下地,可惜手脚都被绑着了,只能蹦着走。 卫倾心里是十分怨恨蓝衣人的,因为毕竟有一部分过失在于那人,多么好的机会,她没逃掉。 “盈妈妈,那丫头可嫩了,咱看看?” “你都这么说了,就看看吧。” “呀,爹,那丫头要逃跑” 卫倾闻言吞了吞口水,她可不敢回头,只能使劲向前蹦。 盈妈妈站在后面,对着卫倾背影左右瞅瞅,欣喜的点点头,是个不错的丫头,身形纤细,皮肤也白嫩,头发也好,一定常护理,应该是个家境好的。 卫倾终究一个人跑不过两个人,无可奈何的,她又被带到了盈妈妈面前,初次见面的第一,她面前的老女人便吃惊的捂嘴向后退。 “我的妈呀!这人怎么这么丑呀,拉走,快拉走,别污渍我美丽的眼睛!”那个女人捻着帕子使劲的挥,是乎,这个样子,卫倾就能被她扇飞,但是那个手帕直直地打在卫倾脸上,那味道,呛的人头昏眼花,眼泪纷飞。 于是,由于她太丑,那什么什么楼还不收她……呃,要疯的节奏。 卫倾突然有种想砸场子的想法,也不看看那什么恩都怎么长的,斜鼻子斜眼,都是些歪瓜裂枣,好不容易有个俊的还满脑草包。 于是,卫倾对老头友情提醒道:喂,大爷把我卖给人贩子吧! 最后的最后,结局让卫倾哭瞎了眼…… 命运如同在捉弄她一般,可是即使她拒绝也毫无办法,她还是进了花春楼! 事情很简单,卫倾是真的卖给了人贩子,还在那里待了一天,接着阴差阳错的被花春楼的姑娘挑去当丫鬟,理由是,她丑,不会抢姑娘生意,而且抢了也不怕,因为人家瞅不上她……卫倾表示这种生意她宁可再被卖一次也不要抢,真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空里,她有了吃饭睡觉的着落。 在这里,卫倾不需要多做些什么,低眉含首,轻轻的避开他人的眼光,在这个歌舞摇曳的地方,这是就是她要做的事情! 花春楼里姑娘们的水袖舞似锦如画,午后阳光懒洋洋的,倒是很适合端杯茶慢慢品赏,这般想,卫倾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铜盆……唉! 实际上花春楼与她想象中的有所出入,很不同。不过,这里的女子依然像货物一般,任人挑选。 在这儿待了一个星期,卫倾充分了解到了女人的可怕之处,难怪圣人曾说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长长的楼梯看的卫倾心生胆怯,她不畏高,只是怕极了楼下那些女子。 但是她还是下去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看,那个丑丫头过来了,这么丑,谁在她身边都能是朵花,不过被珠珠那个贱人捷足先登了”那说话的女子手里死死地捏着帕子,口气不太好,卫倾低着头,咬咬牙想要快速的离开,却不知是谁,伸了一只脚…… “咣当”卫倾手里的铜盆脱离手心,一盆污水,淋了一身。 “哈哈哈”“看那,不光是个丑丫头,还是个笨蛋!哈哈哈哈”女子掩唇娇笑,目光里全然是快意淋漓和幸灾乐祸,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也只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着的一个悲催女子而已。 她有病,你不能与一个有病的人争论不休,毕竟,你是无法理解神经病的思维的,卫倾趴着地上这样想着。 卫倾抬头喘着气,污水把她的发丝染出了一股怪味儿,那说话的人向后退一步,用帕子在鼻子前挥了挥“什么味呀,恶心死了!” 第三章:折辱 “哼,走吧走吧,真是晦气” 台阶上姑娘们嗤笑着趾高气扬的离开,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这个丑丫头自然不可能是她们惧怕的对象,然而那珠珠姑娘头牌的名声,还是使人忌惮的存在,毕竟不看僧面看佛,大概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人群才渐渐散开。 卫倾见那些人都开始离去,才敢踉踉跄跄的端着铜盆一瘸一拐来到水井旁。 到了水井旁,卫倾扔下盆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撩开麻衣下摆,且看白皙的腿上,赫然是一片乌紫,卫倾用手指轻轻一碰,不出所料的有些疼痛之感。 卫倾忍不住一边在心底咒骂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一边起身打上一盆水,而后用抹布轻搽於痕,痛怎么办?忍着!这不是她可以喊痛的地方。 古人云:天降将于大任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所以,卫倾深信有一天她会拨云见日,只是或许过程会辛苦千万倍! 她握了握拳头,对自己说声,加油。但是……如此激励人心的时刻,居然让她一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脸,一瞬间,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 水中的女子麻衣加身,露出一节皓腕,呆愣愣的样子盯着映出碧蓝天空和自己面容的水面。 那女子到无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无非就是脸上有两大坨黑乎乎的像胎记一样的东西,十分对称地裹在脸上,不过只在腮红的地方有,而她的一双眸子,似清泉一般,翘卷的眼睫如翩跹停驻的蝴蝶,眼角微微上扬,却没有一丝魅惑,温和,在眼睛里一点点流露出来。而眼睛下是俏挺的小鼻子和樱粉色的薄唇。 “服了”卫倾皱着眉头伸手一拍,水中的倒影马上消失,她收回手有些沮丧“还真是丑炸天啊!” 没有错,水中倒影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带着无限的哀怨,卫倾抱着铜盆蔫吧蔫吧的回去。站在门外,卫倾挑挑眉,隐约感觉忘记了点什么“是什么呀……啧,想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她推门而入“姑娘,我回来了”“嗯,你打地水呢?”卫倾懊恼的拍拍头,我就说嘛,原来是忘记打水了“姑娘,我再去一次”卫倾夺门而出,抱着盆一阵风般到了水井旁。 时间如梭,日子悠悠哒哒过去了三个月,卫倾的生活还算的上悠闲,比之以前的生活简直可以算得上快乐! 彼时卫倾在楼上纳凉,想到以前,就说道“要是也有人伺候我生活就美满了呀!”她的思绪停留不前,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有车有房再加上三五个丫鬟拥捧着,不问世事,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只负责颜值担当。 “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那以后的生活……不就爽歪歪了嘛!哈哈哈哈哈” 她从板凳上一跃而起,癫狂大笑,腻歪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但是此等魔音穿耳的噪音引来不满,随后而来一把木梳从屋里直奔卫倾的脑袋。 “哎呦,好痛!”卫倾抱着脑袋蹲下,表情委屈极了“思思姐,下次轻一点,不然我的脑袋会傻掉的。”“傻就傻吧反正现在你也不聪明,倒不如变成真正的傻子,快进来,还蹲在门口干嘛!不知道你人丑吗,还天天出去,也不怕吓着别人。”“……哦”“丑丫头,去吧姑娘的洗脚水倒了”“哦”…… 天气闷热,憋的人睡不着,卫倾拿把扇子,带着凳子坐到窗户边,屋里熄了灯,隐隐约约能听到轻轻地呼吸声。 窗户外,一轮弦月挂空,薄风拂面,舒服的让人直想哼哼。 卫倾头枕双臂,趴在窗口,一个人享受这寂静的午夜。 月光如水,一缕米白色的柔光安静的在她身边留下了脚步,月下的人打着鼾,声音不大就这样轻轻地,静静地。 卫倾睡的香甜,没了多日缠绕的炎热,此等凉爽真真是不可多得! 睡梦中,她咂咂嘴,迷糊间仿佛闻到了米饭烧糊了的味道,她恍恍惚惚醒来“咳咳,怎么回事?好多烟,咳咳”卫倾挥挥手打散鼻尖的烟,她两步并一步打开房门,外面的烟更浓烈,呛得她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定眼仔细一瞧,上楼的护栏火光一片,但是整个花春楼一点动静都没有,死寂沉沉。 怎么回事?卫倾傻了眼,不管了,她连忙把门合上,防止更多的烟跑进来,此时她背对着门,心脏狂跳不已,或许,这是个逃跑好机会。 “珠珠姑娘,思思姐,你们快起来,着火了!”卫倾慌乱进了里屋,把睡死的俩人叫醒,那俩人迷迷糊糊,卫倾也来不及解释,就说快跑。 下楼时卫倾挨个儿把房门敲了个遍,后又紧随珠珠主仆离开了,至于花春楼的人,她着实不喜欢,更何况她们还要逃跑,她可等不得这些人醒来。 夜色撩人,星光灿烂,几个人影,晃晃忽忽,互相搀扶。 珠珠忧心忡忡道:“不知道花妈妈怎么样了” 思思不耐烦回应:“姑娘,你还担心那老贼头干嘛?若不是她,姑娘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何必流落异乡,堕落红尘,变得如此不堪” 思思眉目之间全然是毫无顾忌的憎恨之色,卫倾皱眉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很饿,她摸摸小肚子,脸色如碳,衣服也脏乱,身旁的两人还好,面容略整洁一些,毕竟又不是她们冒着大火去门挡火,一路上又苦又累的任务都让她给干了。 肚子一阵一阵的响,卫倾忍了又忍,眉头蹙了又蹙心中在咆哮:“不行了,忍不住了” 卫倾抿抿干涸的嘴唇:“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呀?” 那两人未语,半响后,一袭青衣的思思答到:“姑娘思家,这条路大约是方向” 她一旁粉红色衣服的珠珠抬头看了思思一眼,思思点点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依稀记得是这条路” 珠珠闻言垂下眼帘,长卷的睫毛轻颤,眼睛一圈开始泛红,倒是应了一句美人落泪,红颜祸水,她这般楚楚动人,饶是女子的卫倾也心疼的心都化了。 “你们怎么办呐,两个女子无依无靠,又生得美貌动人,还没有确定的路线?” 无依无靠?卫倾也无依无靠这般想,卫倾倒有了想法:“是呀姑娘这该如何才好” 思思扯着珠珠的袖子询问,奈何珠珠也是个没想法的人。 卫倾心道了句,如此甚好,眼中发亮,口直心快。 “不如带上我吧,都说我长相极丑,如此这般,那些有贼胆的人说不准看到我就吓跑了,这样也安全一点!” 说着卫倾拢起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有些娇羞,又有些期盼的望向那两人。 思思对上卫倾的眼神小心肝都抖了抖,她按下心里的恶心,躲到一旁去。 “我只是个丫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奴婢能决定的呢!所以你也莫要看我了” 第四章:被遗弃之人 柔柔轻语入耳畔,珠珠拍了拍思思的手掌,面容上笑意浅浅,可是卫倾分明就看到了蕴含在她眼眸深处的落寞。 思思则是一脸恼怒,她丢开扶着珠珠的手,说道:“姑娘你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只怕有也不一定认你,唉,你个丑丫头,还是不要再跟我们一起走了,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好,如果再加上一个,只怕到时候你也要吃苦头” “思思,你说这些干什么” 珠珠面色有些涨红,责怪她万不该在这种关头道出这样伤人脸面的话,只是如今已经说出来,再多言语有于事无补,她转目看着卫倾,窘迫的目光闪躲不定。 “思思其实说的不错,我们……”她欲言又止。 卫倾默默敛了敛眼神,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眼力劲的,自然看得出思思与珠珠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只是如今自己人生地不熟,这俩人的存在犹如救命稻草,自己必须紧紧抓住才行。 看来,只能厚着脸皮了,卫倾只能这样想着。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还是带上我吧,我有力气,还吃的少,不会当累赘的!” 那对主仆交替个眼神,珠珠神色看不出喜怒,半响才点点头,露出微笑,然而她扯动的只是脸皮上的笑容而已。 卫倾只当她已经答应,自然是欣喜万分,不曾再注意到其它。 卫倾与珠珠主仆到天亮才在路途中遇到歇脚地驿站。 几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前胸贴后背的状态,叫来小二点了些东西吃,卫倾也不顾一切,忘了自己说过的话,风卷残云般吃掉桌子上大部分饭菜。 饭饱后她抬头,思思正面色不和,见她抬头,也没说啥,就静静地看了珠珠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抱怨。 卫倾看不出,也不了解思思的心思,只能嘿嘿的傻笑两声,妄想再对自己这般状态解释一两句:“我平时吃的不多,只是最近几天很累,消耗量也大,食量也就大了” 珠珠真的是一个如水般的姑娘,她摇摇头:“不碍事的”。 待几人吃完饭,卫倾表示去整整面容,再睡一觉毕竟衣服身体很脏了,她也很累,思思主仆表示理解:“正巧了,你去休息吧,下午我们再赶路,那时去叫你,我和思思商量商量路线怎么走!”珠珠口中带着卫倾已经疲惫到察觉不出的轻快的口气说道。 卫倾也没多在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脱,你们也休息吧,我们这一路呀,真的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恐怕你们这种小身板也是累极了” 思思飞快的点头:“嗯,一会就去” 泛黄的天空中,麻雀扑棱着翅膀,卫倾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瞅一眼窗户外,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惊讶万分:“我去,怎么黄昏了,珠珠姑娘不是说到时间叫我嘛?都这个点了,她们难道要休息一晚吗?”她慌乱焦灼的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向门口。 “珠珠姑娘?思思姐?”她挠挠头,心里更是不耐烦又叫两声:“珠珠姑娘,思思姐你们在哪呀?” 一丝不安在心口荡漾,卫倾连忙扶着楼梯看看。 驿站里那还有什么人,只有小二在柜台打折哈欠,看到她说道“嚷嚷什么,你找不到她们了,早走了” 卫倾傻了眼“走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江南吗?怎么丢下我了?”一连三个问题,小二也是无聊死了,他支起下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切,谁会带上你,我可看到了,你吃饭跟个猪一样,吃那么多,吃完还去睡觉,跟猪没两样,谁带上你都会觉得是个累赘。”一语惊醒梦中人,卫倾慌了神连忙向外跑,不行啊,怎么可以抛下她,让她一个人怎么办呀。 那小二在身后焦急地喊道说:“你别走呀,饭钱和房钱还没给呢!” 卫倾当然不会真傻到回头,逃命都来不及呢!自从她听到小二说的话就感觉不妙,既然她们丢下自己,估计就没打算给她掏饭钱房钱,可恶,自己明明救了她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话说回来,当初在花春楼她没有救下众人,反而逃出生天,现在看了可是因果报应?她救下别人,却也要被抛弃? 卫倾躲了起来。 灰色的天马上要亮了,马槽里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这的味道不好闻,没法子啊,这臭气熏天的连店小二都不来的地方,正是卫倾新的藏身之所,她在这待了一宿。 “不行了,小将军,属下憋不住了,你自个去牵马吧,属下去去就回”人未有影声先到,卫倾听着声音,感觉着有人跑来,吓到连忙把头收回来。 “嗯” 有影影绰绰的身形越来越近,卫倾屏住呼吸,内心无限感慨,犹豫半天,最后决定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她闭上眼睛,心一横,冲了出去。 卫倾跪在地上抱着一人的腿,冰凉的铠甲触感让她不禁打个寒颤。 接住,她表情生动形象,宛如死爹疯娘悲催大吼一声:“大哥呀,救救我吧,我被人卖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人坑了,你说是吧,你看我命苦啊!如今我无依无靠还没钱,大哥呀,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啊!” 卫倾此等做法简直闪瞎狗眼,无奈此时别无他法。 “滚,哪儿来的女疯子!” 显然,这与卫倾想的不太一样,那着装铠甲之人一脚踢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卫倾。 飞升之时……这种心塞塞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卫倾揉揉被踢的肚子,扑身飞向那人,继续抱着他的大腿,决定没皮没脸到底。 她泪声俱下,颇为可怜,抱着大腿不撒手:“救救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我诅咒你梦见我死去的十八代祖宗!嘤嘤嘤,大哥你就带上我吧!” 龙百玉动了动腿,发现真的没法弄开腿上这个粘人的东西。 他俊毅的脸庞一冷,嘴角微微勾起,拔出腰间的利剑,指着那人“滚开,不然杀了你!” “啊!?” 卫倾呆呆地抬头,目光呆滞,哪知道正对上凌厉的剑梢。她连忙放开双手向后退。眼睛里满满的恐惧。 “别,别杀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只是……” 卫倾面色潮红,神色难堪,双手拽着脏兮兮的衣服支支吾吾。 龙百玉才不会管她回不回答,重要的只要她放手就好。他插好剑,牵着马走出马棚,卫倾傻傻的爬起来,跟在后面,依然不放弃让他带上自己。 后面跟着个人他当然知道,他一回头那个疯子就向后退几步,生怕像方才一般他拔剑指她,久而久之龙百玉就当她不存在,疯子就如同疯狗一般,你去搭理他,才会有被咬的可能。 卫倾怕得要死,那可是真剑,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她拍拍砰砰跳的小心脏吐出来一口气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驿站门口,很多时候卫倾都是见他走两步,便停一步,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跟在身后。 不多时,又来一个人,卫倾后退几步防备的离得远一些。 但是她依然听到一人说:“小将军,你确定不带上她,她都跟你一路了!” 第五章:小机灵鬼 那毫不犹豫的话语传入她的耳朵中。 “不带,万一是敌人的细作怎么办,这种程度的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龙百玉眼神带着寒意,看得那个鲁莽大汉愣了一下,感觉一股凉意从头皮散开,他连忙摇头。 “这……属下知道了!” 卫倾刚要开口说自己不是细作,只见那人双腿紧夹马腹,一阵尘起尘落,哪还有人呢! 又被甩了!!! 卫倾哭丧着脸,她心里无法接受被人嫌弃的这个事实。 只见她顿时如炸毛小猫,爪子狂挠空气,怎么办?怎么办?要疯了,她暴躁的挠挠头,现在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 卫倾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就只有一个想法,好好活下去,不要像以前一样憋屈。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愿望,还被这被人揍过的命运一而再再而三玩弄! 卫倾决定要崛起,然而……肚子里发出巨大响声,丝毫不给情面的揭露卫倾悲催的处境 “咕噜……饿!” 卫倾无奈的瘪瘪嘴,心里的想法瞬间拍飞,此时此刻,她就是有要捅破天的决心,也同样无法解决肚子饿的事实,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想她卫倾也是德才兼备,如今已然是连一个乞丐都不如。 话说自从在驿站醒来就有些饿了,接着又和小二斗智斗勇,如今落了个身心疲惫,体力也有些不堪负重。 然后闻着马粪味过了一夜,呕……好想吐! 卫倾依着墙缓缓坐下,尚且舒服些。 想想不也容易,没个避风避雨的地方也就算了,她落魄到连吃饭都是问题了! 卫倾无语望天,黑色的幡迎风飘扬,上面有两个大大的驿站二字。 唔,要不卖身给驿站好了,卫倾不经这样想到,大抵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的原因,他再度思考到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反正她身上也没钱给他们。 卫倾喜上眉梢,双手激动地一拍“哈,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哪知正巧跟到潲水的小二对上眼了,小二两眼放光,像只恶狗见到骨头一样,扔下桶,撸起袖子要逮人。“好你个吃白饭的,居然躲到这里来了,看我不把你打死,还害我扣工钱,小贼,你给我站住,有种别跑哇……你给我回来!!”如果问,世界上哪种职业是抠门儿第一,卫倾一定会回答:掌柜和店小二…… 听到小二声音,卫倾嗤笑,鬼才回去。 不过转身又哭笑不得,呐她是要卖身来着,怎么又逃起来了,想罢,她停下脚步,回身望了望……算了,还是快逃吧! 她身后,那小二张牙舞爪好似真要把她千刀万剐。 卫倾语:卖身这种事,是要找个合眼缘的,身后这哥们,不行,所以快逃吧! 卫倾是跟着珠珠主仆走的,现在两人没了音信,她徒有一双大眼睛,但也只是个装饰品,她现在只怨恨自己的为何那么轻信人呢?。 …… “为什么还是这个鬼地方,天要亡我?”卫倾毫无形象跌坐在草丛中,反正没人看到,看到了也无所谓,现在让她饱餐一顿才是最主要的。 她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尽管树枝把阳光掩盖的密密严严,卫倾还是累的一身臭汗 。 她为了躲避小二,一味向着树林子里钻,钻着钻着把自己绕晕过去,这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还是自己太笨太蠢了,才会落到这种地步。 悲催,想来她还做梦梦到自己找到个好地方,世外桃源一般,这个地方也挺静的,不会就是她梦里的吧? 卫倾沮丧的倒在地上,双臂打开,成大字形,时间静止,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闪,她眼睛酸酸的,甚至从心底也开始缓缓涌动一股受挫的失落感。 金色的阳光似金色的轻纱一点,一点透过交织繁密的树叶披在卫倾身上,那感觉,卫倾打心底想拥有,暖洋洋的,却照不进她渐渐冰冷的心。 卫倾举起手来,想要握住阳光,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看来我真是个可悲的人,上辈子没过好,上天垂怜,让我再来一世,以为会好一点,哪知,又要不甘心的死去!”那金色的光,偷偷从她指尖缝隙里溜走,不留一丝情面。她没在抱怨什么,只是眼帘微合,认命了一般。 不太凌厉的风吹过,带走了枯老的树叶,这时,卫倾突然笑了,无人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泪水在叶子上溅起了花,她只笑笑着,苍天无眼,那些真正等着上天怜悯的人,却未得到任何的救助,反倒是那些本无困难之人锦上添花,她笑,笑这世间的不公平。 时间过了许久,日头渐渐高了,躺在地上死等天上掉馅饼是不可能的……掉下来一坨鸟屎倒是真的,说不定正好会砸到自个头上呢,这就不太好了,她本来就已经很脏了,那禽鸟飞兽就不用再来添一把火了。 对于饿肚子这种事,卫倾表示真的不能忍,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她胃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仔细数数,从被抛弃开始,卫倾在心里算了算,一,二,三,三顿没吃饭了,她真的很饿。 卫倾眯眯眼,起身试着走几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两眼发晕,走路打颤的地步,真是把她饿惨了。 卫倾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奋起便又有了斗志向着四周转了转,这片森林还好像有她没有去过的地方。 过了许久,卫倾在森林里找到了吃的。 是一些水果,而进入眼帘的水果完好无损,青青的颜色似乎是刚摘下不久。但这样的水果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是好像别人放在这里干什么用处的。 “不管了,快把人都饿死了”她拿起水果塞在嘴里,饿肚子的滋味真的是太难受了,管它这里有没有什么毒药陷阱她都要吃,如此一想,她便吃的欢脱。 而突然之间,破空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咬着水果抬头,迎面看见如棒子一般的东西飞过来,卫倾还来不及思索,呆呆地看着那棒子飞向她的面前,她像只花栗鼠被横空打来的木头击中。 “砰” 卫倾的身体被撞飞之后,下一秒又顶在了树干上,她的身体接连受伤,如今被悬空挂在树枝上,正向人述说着,捡来的东西不能乱吃这个道理。 第六章:捕获 卫倾想不到这里真的有机关,她慌乱地扯着裹在身上的网,哪知越扯越紧,越紧,她便越心慌就越乱扯,慢慢地,卫倾意识模糊,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晕死过去,原来不只是有陷阱,连那些新鲜水果都是有毒药的。 日渐西移,天边的落霞与青黛色的山影相依相偎,林子里只有点点光辉,这使得林子更加幽深,静的可怕。 而树枝上呢?哪儿还有那可怜的小东西,不知是被什么人带走了,还是说被什么野狼猛兽给吞了,而地上只余一张破网掩藏在枯叶之间。 卫倾晕晕乎乎的睁开眼,她苏醒后就懵了!此时她被绑在板子上,除了头之外,四肢均动弹不得,此时此刻,她就像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可怜巴巴的企图逃跑。 “咦?小猴子,你居然醒了。”卫倾愣了愣,感觉到莫名其妙,猴子?说谁呢? 卫倾困难的一扭头,便见来人手掂一把菜刀,鼻子下的白胡须跟着动,来人是个头发黑白半参的老头,那人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道“你不该醒来的,一会儿扒皮可是很痛苦的!” 扒皮??扒谁的皮,卫倾眨眨眼没反应过来,然而后知后觉的她慌了,这就她一个人,肯定是要把她的皮!“啊啊”卫倾动了动嘴巴居然发不出声音,舌头僵硬了说不出话,她错愕的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殊不知,何止是她的舌头,如今连带着她的一张脸都看不出是人是鬼的模样。黑如碳的脸,和破布一样的衣服,打了结的头发,卫倾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遗言吗那你说吧!”老头又掂了几下菜刀,在卫倾眼中这就表示她即将被剥皮抽筋了 “啊啊”我是人才不是猴子,不要吃我,本宝宝怕痛呀! “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办。” 啪,说好的信任呢?咱们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那老头掂量掂量手里的菜刀,看着卫倾眼睛里是一片兴奋。 卫倾全身的汗毛都开始扩张,她扭动身体,身上的木板也摇摇晃晃,疑似有散架的可能,她再不有所动作就马上死翘翘了! “哎,小猴子,你怎么不乖了?不要乱动”老头放下菜刀抚了抚卫倾凌乱的发丝。 卫倾心中打着寒颤,我的爷爷呀!乖了才死的快好不好!卫倾看着老头掂刀向前,像是现在就要宰了她,卫倾吓得眼泪直飙,嘴里也直嚷嚷“啊啊,啊啊啊啊”可见吓得不轻。 老头把脸凑上前,惊奇的道“你害怕了?居然还会流眼泪,小猴子,你真聪明。”卫倾向后仰着,狂点头,我这么聪明,表吃我了吧?老头眼中带着可惜的神情,连面部表情都相当的生动形象!仿佛在说我本来不想吃你,可是我有不得不吃你的道理! “不过还是要吃掉你!”老头轻轻歪头,看着卫倾由晴转阴的脸,不由就觉得这丫头真是好玩。 “因为啊,糟老头子今天家里来了贵,老头子也半个月没沾肉腥味,小猴子,快乐的去吧,我会给你烧纸钱的!”老头说着又在空中挥舞着他那柄菜刀,脸上也做出阴森森的表情,卫倾看着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卫倾:表,我要死了,怎么快乐? 卫倾不说话,她要真是个猴子还不如给她烧俩桃子呢!给她烧纸钱?有什么用,她又花不了,最主要说不定阴,间看她是个猴子,还不收纸钱呢! “噗嗤,国师大人还是那么顽皮!如今就算是古稀之岁已过,您还似个顽童一般。您已经吓坏人家小姑娘了,莫要继续,还是快快回来吧!”门口突然站立一人挡在那里,一团黑影投了下来,身形看起来很修长,那老头闻言收了手,摇头晃脑看着十分神马,也不再吓她。 卫倾在木板上僵硬的转头颇感激的向门口那人报以一笑,只是……那蓝蓝的身影和脸怎么有那么一丢丢的熟悉感呢,卫倾与那男人双眸对视,看着他微微上翘的眼尾,突然一个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之中,“姑娘相貌如此特别,其由别人糟蹋姑娘的份儿……”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快点来人啊,抓住这个人,气死她了! 或许真是苦尽甘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卫倾突然想到这首诗,这才恍然回过神,弄清楚,那日是她饿极了,误入老头的捕猎范围内,把他诱兽的果子吃了,果子里添加有麻药,起初她是因为不是小动物而药性延缓了许多,待她被带回来时才晕的彻底,这才有了一场闹剧。 今日她在板子上醒来只是因为老头怕她再到处乱跑遇到危险,而特意把她绑在了那里,并不是要真正的扒了她的皮,呼,真是虚惊一场!不过话说回来,老头的演技可是杠杠的呢,真是把她吓到哭爹喊娘了呢! 但是,这糟老头子好像是一国之师,这么厉害,是不是真的呀? 这是在那讨厌鬼口中听到的,卫倾眼睛亮亮的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好想知道是哪个眼神不好的人瞅中这个蛇精病当国师。 卫倾表示她真的挺担心这老头会不会把一个国家玩坏的! 其实玩坏也没关系啊,反正不是她的国家,卫倾挑挑眉,憋着笑意,咳,想多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该操心的,现在的她还无车无房的,正处于食不果腹的革命时期,不该先关心别人家的事儿,应该想想如何让自己发家致富,成为一代富豪!还有就是完成自己那个有车有房有丫鬟的梦想! 第七章:辛酸泪 卫倾此时大概只有一个想法:化身为狼咯吱咯吱咬死他!犹记初进花春楼的时候,明明可以逃跑,奈何还是差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还不是那个讨厌鬼人的错,不仅不放开她,还硬生生的把她的时间都耽误了,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如果不是那时候的一计未成,她如今怎会落到这种田地呢?她还把他当恩人来着,真是亏大发了。 如今,一切误会解除,卫倾本意也不想继续死皮赖脸待在这个蛇精病的家里,一万一一不小心被传染的蛇精病怎么办,这种病可是治不好的呢,更重要的是这还有一个卫倾一见面就想咬死他的穆子楚,唉╯﹏╰还是先走为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卫倾心道:“不过事有例外嘛,目前还得先吃饭,填饱肚子,不然何来力气,怕是连走路的力气也不见得有” 卫倾眉开眼笑,一张脸在其他两人眼中看来莫名品出狡诈意味,随后毫不气坐下,也不管那两人诧异的目光,纵然是一副不要脸理所当然的在这里反为主。 这间屋子是那老头之所,不过听老头说穆子楚也算半个主人来着,既然是这人之地,更是惹得人心中气愤。 卫倾悄悄看了看,心底其实有些折服穆子楚的眼光,这间屋子外观小巧可人,里面却又显得大气可观,而且据她目测,这里的雕花木兰应该都是名家之作,不然怎么会雕刻得如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看来这老头生活也是极讲究的,不赖,不赖,那么这里的伙食,应该也是十分丰盛,毕竟这两位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有钱,总不见得是萝卜白菜头吧,卫倾略略做个评判,有些迫不及待。 卫倾这般想了想,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撇了一眼穆子楚,公子世无双,奈何是禽兽,唉,可惜了! 但见他一身锦绣袍子就知道家境应该不错,哼。 穆子楚不明所以的放下手里的杯子,卫倾那眼光真的让他摸不着头脑,而且又是这样的直愣愣地盯着他,他摸摸鼻子“姑娘为何这般看着在下”卫倾摇摇头,没说什么。 不是她不想说,是她说不出来呀,不知道是饿的呢,还是说那麻醉的药效没过,反正她的舌头就是说不出话来,麻酥酥的感觉。 饭桌上那两人吃相文雅,卫倾本也想这般,但是实在太饿,尤其是面向这么一堆美味,又有卖相的美食,看它这卖相着实让人心动,也不知道饭菜是谁做的,这般合胃口,不知不觉,卫倾生猛的吃下两碗,这才一拍肚子,饱了。 饭后,卫倾粗糙的一抹嘴巴,居然发现嗓子好了,卫倾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太饿了,之前是没力气说话,嗯,有道理。 得谢谢人家,卫倾对着两人深深一躬,涩涩一笑“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现在我已经清醒,不该再麻烦二位了,后会有期”卫倾学着电视里的武侠剧像大侠一般,但是丝毫没有那种潇洒快意的感觉。 老头子觉得好笑,这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功夫倒很多,但是着实不像他所见到的那些快意江湖的侠!倒是多了几分别扭的感觉。 而穆子楚,他的想法便简单了许多,他在意的并不是卫倾的所作所为。 白吃白喝?穆子楚端杯茶轻抿,一双迷离的桃花眼轻佻,他可不认为无耻的国师大人会无缘无故请人吃饭。 想当年,他来治病,这个糟老头子把他家家底都翻了个遍。 穆子楚不动神色,放下茶,静观其变! 只是,让穆子楚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小丫头一穷二白,有什么东西能让国师大人出手呢? “哎哎哎,小丫头,别走呀,你这一走可是命不久矣。 啊嘞?卫倾错愕地转身,哪知正对上一面模糊的铜镜…… 这镜子里的非洲人是谁呀?咋感觉有一丢丢像她呐!?! “这……人,是谁呀?”卫倾不敢想象“哈哈哈哈(??)hiahiahia”卫倾侧目而视,那人止住笑声“这人可不就是你,姑娘,你可真真是有趣极了!”(′?д?`)好吧,她不得不确认这就是她! “对的,正是因为姑娘中毒已深,才会面色泛黑,此毒也甚是奇特,无痛感,甚至会强健体魄,只是”卫倾瞅着突然从蛇精病变成得道高人模样的糟老头,接过话“只是会变成这个样子,黑不溜秋,跟毁容似的?”“咳咳,可能是你以前长的太美,有人想加害与你吧,对了,这毒在你全身变黑之后会突然猝死。”糟老头收回铜镜,挑挑眉说到。 卫倾呲着牙,不知所措,望向糟老头,又望向悠闲的穆子楚,怎么看都感觉两人不可靠,说不定是坑自己的呢。如此,她眨眨眼,依旧不知所措。 “唉,可怜的孩子,快到爷爷的怀抱里来”对着糟老头敞开的怀抱,卫倾默默的后退一步,这人果然是蛇精病,快跑! 糟老头等不到人自个儿上前把卫倾拉到椅子上坐着。 他伸手翻翻卫倾的眼皮,又把脉,最后还拍拍卫倾坐立不安的身子,一脸惆怅“孩子,你放心,既然我挽留你住下了,证明就会有办法医治你,你只要乖乖哒,会完好无损哒”卫倾恍恍惚惚之间感觉自己不得了了,是不是要倒大霉? 现在,卫倾认为眼前两人一定不能信,她来着不就是因为太容易轻信别人嘛,俗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她信人两次都误入歧途,这回可要小心了。 但是她一个人肯定没法子和两个人斗,卫倾咬咬牙,决定先委曲求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再行动。 如此一想,卫倾瞬间来了斗志。 她眼神开始黯淡无光,整个人都蔫吧蔫吧的,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又像陷入困境里不敢接受自己要死了的事实。当然这只是老头和穆子楚所以为的。 半响卫倾开始回神,眼泪簌簌,身体也止不住的打颤,她双手扯着糟老头的袖子“救救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还年轻呢,还没实现我的梦想,我不想死的那么早”“你有什么梦想?”卫倾撇了一眼慕子楚,那人浅笑问道。 第八章:初进梦魇 浅浅月光如水,照进卫倾冷若寒霜的梦里,梦中她与外婆仍然那个小小的房间里,不大却是让她感到最安全,最温馨的地方。 但是,那个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一天的妈妈,突然闯进了这个小小的地方,告诉她,要把她带走,她爸爸在找她,呵,什么爸爸,她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过爸爸! 但是那个女人执意带走了她,在梦中,她见到了那个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妻儿皆死的枯槁之人,她不承认这人是她的父亲,更不会,认他为父! “小猴子,小猴子,你醒醒!醒醒!”卫倾猛然坐起,眼眸凸显,喘着粗气,宛如大梦初醒! “你梦魇了!”卫倾懵懵懂懂望向唤醒她之人“啊?你说什么”她的意识缓缓清明,听清老头话语:“你做了噩梦了吧!”老头咧嘴一笑,心中已有思量。 卫倾一愣,不可质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而且,你怎么在我房间?”还好她睡觉没脱衣服,不然就尴尬了! “你在踹床,很响!我怕你把床给踢塌了,明天还要修,麻烦”老头两手一摊,无奈解释。 卫倾看了看她身上的被禄,果真跑到了床尾,床上一片狼藉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个理由很强大,她无语仰头,外面天空泛蓝,原来已经到早晨了,这个梦做得真长。 “既然醒了,那就和我去巫溪山走一趟!”老头从卫倾床前起身说道。 “巫溪山是什么山?”卫倾从床上下了,整整衣服,随口一问。 “传言这山中长着千年雪莲,它乃世间灵药,一瓣便能使人延年益寿,可谓灵宝也”老头眼眸闪烁,他也是因此才来此地居住,渴望有日能见其真容。 卫倾自是不信,但转念一想,这老头儿给自己说这干嘛,难道他想带她去采莲花?她可不想去什么巫溪山,既然是山肯定有野兽,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求来一条命可不能白白喂了豺狼虎豹。 “不过咱去巫溪山是有別的事情要做,千年莲这种灵宝可遇不可求,也只有运气极佳之人才能遇到!”老头摇摇头,无力叹气:“唉,咱们走吧!”卫倾不应:“现在时间还早呢,何必这么急,而且我们也没吃饭,你不饿吗?”为今之计,卫倾只能用拖字诀,找到机会就跑! 老头心道这丫头又怎么了,难不成是害怕山中有什么,他心觉好笑,昨日自己已经明确会救她,自是不会再让她去涉险,看来这丫头防备心很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巫溪山是必须要去的,那里有救她的药草,虽然那药草不能立马解毒,但是至少可以缓解她的症状,看来他还是要委婉一些才是,以免惊吓她,倒不是说他有多喜爱这个丫头,只不过她身上的毒是难得一见的奇毒,不医治她,他心里难以平静,他毒医的名声可不能败在这丫头身上:“你不用担心山中很安全,至于早饭,我们去一趟巫溪山回来再食用也不迟”。 卫倾吞了口口水,觉得这老头恐怖极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她冷汗淋淋,还是不愿再次去相信别人,因为她怕了,怕再次使自己深陷困境之中无法自拔。 她努力使冷静下来,然后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吃完饭吧,然后再去山上也不错啊”。 老头失笑道:“小丫头,现在必须相信我,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去救你,自然不会再是你是陷入困境之中,你大可不必这样担惊受怕。” 卫倾:“我……” 她犹豫不决,迟迟不动,半响后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巫溪山上果然没有什么野兽毒蛇,这下她才慢慢安下心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她现在终于决定要开始慢慢相信这个人,虽然他有时很无厘头,像是一个神经病,但是他实实在在让人感到温暖,这种感觉像是她外婆给她的那种爱。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这要看你遇到的事情和处境,或许有时候他人会给你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但是有时候你最信任的那个人也会在你背后插刀,世界无常,只愿我们能遇到那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真心爱自己,真心让自己不再受伤的人。 巫溪山一行的确有所收获,她找到一种叫无须草的药,据老头所说这种药便是可以暂时控制她体内毒素的那种药,这次她愿意相信这个人,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并没有那种要伤害她的心,找到无须草这或许是近来发生的一件最让她感觉到欣喜的事了。 待他们下山,已经到了旭日东升的时刻,天边的蓝天缓缓被淡淡的橘红色充满,骄阳升起,这或许是新的一天,也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她与老头回到住处,饭菜已被端上桌,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丫鬟侍从是何人所作所为呢? 啊她心中暗惊,卫倾想到了一个人,穆子楚,那个人还没有走,难不成是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着手作羹,可是他并不像这样的人啊? 可事实胜于雄辩,那人一身锦衣华袍从里间走出来,手中端着瓷杯碗筷,却打不破他身上自有的华贵。 她一挑眉毛,好吧,这个男人再一次打破她世界观,她又微微一笑,低下眼眉,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对古代有偏见,所以很不喜欢这些精贵的古人。 第九章:无果 饭后老头让她去厨房取出一个碗,继而扎破她的指尖流出几滴血,又把熬好的,无须草倒入其中。 无须草熬出来的色泽是清白色的,那黑红色的液体在其中,从最开始的黑红液体慢慢变成鲜红色,然后变成淡粉慢慢虚无变成清白。这前前后后须得半个时辰。 老头皱着眉头,有些无可奈何。他只知道无须草具有极强的解毒功效,但没想到这也会对此毒无计可施,这只是几滴血而已,便用半个时辰,那卫倾整个身体里的毒素可怎么办呢? 老头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他忙碌起来的时候未曾注意,如今一放松下来,瞬间感觉到疲惫,他忍不住合上眼帘进入思考。卫倾咬着嘴巴,看他半天也不说话,隐隐约约看出端倪,急迫的说道:“怎么,没有效果吗?” 这可关乎她的性命,她自然着急万分。 老头闻言睁开眼睛,不愿意让她担心,便笑呵呵地开口道:“怎么会呢?自然是有效果的,你且先喝上一碗,到晚上便可见其功效。” 卫倾点点头,但见老头神色便又觉得或许她身体里的毒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她又不愿去怀疑他,毕竟他说要治好自己准不会说谎话吧,她愿意去相信他。 此后几日卫倾日日饮用这无须草药汤,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又想到最开始他说这独有增强体魄之效果,就觉得或许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她开始感觉自己弱不禁风了,时时有头晕发闷等状况。 老头这几日均在观察她的现状感觉无须草没有什么效果,便让卫倾看家,前几日慕子楚便回去了,不能没人看家,他便留卫清倾一人在家,独自一人去巫溪山上寻找别的药草救治她的身体。 卫倾本来在屋中翻看书籍毕竟这里的文字虽然与汉字有些相同,但还是有些区别的。她必须努力使自己不要成为一个文盲,走到哪里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屋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声,有人推门而入。 她从书中抬眼望去,是一个身穿盔甲带着宝剑而来的,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卫倾拿起捂住自己的口鼻,呵斥道:“你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她不着痕迹观察这人,突然发现他有几分眼熟,那俊逸的脸庞,还有那柄宝剑。 卫倾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他是谁了,那个她曾经视为救命稻草,死缠着不放的,最后还是被甩的将军。 龙百玉眼睛微眯,正视前方拿着本书遮着大部分面孔的人,她的皮肤有些黑,还有些粗糙,但依稀看得出来是个少女。 这里是国师大人的居房。居然出现个少女,难不成是侍女,不过看来国师大人并不在,她虽然是侍女也能为自己带话吧。 于是他向前一躬说道:“在下龙百玉,特来求见国师大人,不过看来国师大人并不在此,由此恳求姑娘为在下带句话,皇室危乱,请求国师大人出山。” 卫倾起身身看了看,然后虚惊一场的微叹口气,看来龙百玉并没有认出自己,那就好办多了,不然可要出糗了。 “好的,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自会为你带话,那你没有事情了吧?可自行离去。”快点儿走吧,她可不想见到他,与他见面,便会想到自己曾经无饭可吃的处境,着实很悲催。 龙百玉点点头,又鞠躬说谢谢姑娘,但又突如其来的觉得这位姑娘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忘记在哪里听过了,他哪成想过曾经不被自己所重视的乞丐女,有一天会凌驾于自己之上。 龙百玉走后她便放下书籍伸伸懒腰,又觉得总是呆在屋里日感觉有些疲劳,唉,她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看着书总是想瞌睡。 她便拿出浇花的器具灌上水,走到小花园里侍待那些花草,到了晚霞漫布湛蓝的天空的时刻,那老头也从山上下来,身上的背篓满满都是药草。 老头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凌乱,还有几处衣服扎破应该是被尖锐的物品所扯烂。 “小丫头,今天的收获很多呀,你身上的毒也有所突破,应该再过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了,今晚你便试试这些药草吧!” 卫倾喜形于色,眼睛瞪得大大的,胸口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嗯,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有的救了。” 她欣喜的不能自已,可又想到下午龙百玉到来之事,便也没那么高兴了。她为疲劳的老头斟上一杯茶。 “老头儿老头,我告诉你件事哦,或许你可能会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说”看着卫倾突然严肃的表情,还有充满悲伤的神色,老头突然有些不安,“怎么啦?你说啊,怎么了我怎么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别想太多了,我要离开的话,前提是必须把你身体里的毒素全部清完,我才能安心的走,不然这可有损我毒医的名声!”老头饮上一口茶风轻云淡,并不把卫倾所说这是放在心上,走不走是他说的算,别人没办法来拘束他。 卫倾有些担忧,她并不想离开这个像爷爷一般照顾她的老头。 但她还是开了口:“今天傍晚,有一名叫龙百玉将军来找你,让我为他带句话,皇室危乱,请国师大人出山”卫倾是真心的感谢老头,毕竟他无偿拯救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可以代替的。 其实他并不愿意让这位国师大人回归。毕竟她也看过许多小说,只要是关于皇室之争。或许一个问题或一句话的缘由,便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如此危险之地,她不想让这个温暖自己的人在那个地方去生存。 老头听完这些话,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皇室微乱?莫不是圣上驾崩,可他离去时,皇上身体并无差错,何来驾崩之说? 老头终于开始正视此事,他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地陷入沉思,他在巫溪山时并没有听闻到关于京都之事,若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可见是有人故意隐瞒他的耳目,让他无法对京都之事插手。 第十章:入城 老头苦思暝想了一阵,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以的,这丫头防备心极重,在那个地方有他的保护,再加上这丫头本身能力是该是可以保全她自己的。 但这丫头不想去京都,他可要好好斟酌斟酌怎样对她讲。老头眼眸深邃,端起茶杯重重地抿了一口。 卫倾坐在一旁看老头神色变化多端,便觉得他有可能真的要去京都了。那么她该怎么办啊?她身体里的毒素有办法医治,可是如今她又要面临无家之事。 卫倾不曾想过老头会带自己去,因为她面色丑陋,任谁身边带着一位这样的侍女丫鬟,总是感觉有些无面的。 老头最后开口道:“不必担心,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你尽管放心好了,明日我在决定。”他是真心把这个小丫头看着是自己的小孙女,或许也正是他一生无子的原因吧,他对卫倾倍感亲切,好在这个丫头也是个暖心的。 卫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依言点点头。 一夜无梦,第二日。 老头收拾好行李,对前来送别的卫倾说道:“不如你也和我一起走吧反正你也无依无靠。”老头说要带上她,卫倾有些惊讶,但她思索片刻就也答应了,决定和他一起去京都,这里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跟着一位暂且算是熟悉的人一起至少还有那么一丝的安全感。 出了巫溪山的范围,到了山脚下小镇的栈里,卫倾随着老头走进去,便看见有着青色服饰的,束着高辫马尾腰佩式刀坐在那里的年轻男子。 卫倾放眼望去,整个栈里只有这几人罢了,唯有一人,他着同样的佩饰,同样的发型,不同的只余一身蓝色衣装。 那人见老头进门便走只身一人上前俯身:“恭迎国师大人”,其余四人才突然间醒悟般也上前来:“恭迎国师大人”卫倾不明所以,只能望向老头,而老头的面色是笑眯眯的,但卫倾分明感觉到他是不高兴的,不然为何眼眸之中不带一丝笑意呢? 卫倾歪歪头,不知道该怎样去思考,她看的出来,老头分明是认识这些人,看样子是有人派来他们来迎接老头的,可是为什么老头不高兴呢? 无需她再多想什么,那蓝色衣服的人半保护半威胁的把他们带到了一辆车厢上挂着精致小灯的马车在旁边候着,老头走过去,阴沉着脸,眼睛眯着看向那蓝衣之人,那蓝衣之人半弓着腰撩开帘子说道:“国师大人请上马车”。 老头仿佛有些气愤,他的声音高昂:“卫大人,为何你如此着急的把我这个老头子带回京城?” “别无他事,只不过是陛下突然有些想大人了,便吩咐微臣来请大人回京都!”那个人仍旧一副恭谦的模样,但是目光却带威胁,老头自觉无法与之抵抗便无奈走上了马车,卫倾也连忙跟去,但是那男人突然伸手拦住她:“这姑娘你为何跟随?”“她是我家小孙女,怎么,难道不能与我这个糟老头子共乘一辆马车?”“国师大人说笑了,既然是您老的孙女,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这个男子便像服侍老头一样为卫倾撩开车帘,卫倾有些惶恐,提着衣摆钻进了马车。 这马车的设计也是十分巧妙的,卫倾一进去便看见老头手持一块乳白色糕点塞进口中。 卫倾无语,现在这种状况明明就像传说中的非法绑架,可老头却这般悠闲自在,她也是无话可说了。 但她转念一想就觉得,对呀,这人是老头认识的,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少不会草菅人命把他俩杀了,只要不是关乎生命的事,那又何须在意呢,先不管了,她的肚子也有些饿,先去问问糕点是哪里来的。 卫倾眼巴巴的模样,老头自然是看在眼中,他又突然觉得这丫头心可真心宽啊,也不怕这些人把她卖了。老头哪里曾想过卫倾并不是放心那些人,只是信任他而已。 悠悠晃晃的,过了一整天,距离京都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原来老头选的地方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啊,卫倾此刻这样想到。 但好多事情仿佛老头并不知晓一般,她不知道,因为本来就不在意,但老头为什么不知道呢?他们这一路上在栈整顿了几次,在栈里连她都听到了,关于当今圣上病重的消息那么为何老头却像对这些一无所知般? 疑点重重,卫青皱着眉头。 老头身负要职,按理应该知晓天下之事来这为何单单那么重要的皇室秘闻,他却不知晓? 恐怕是有人故意掩着他的耳目,使他得不到消息,看来老头的处境并非一般的危险啊。 这些均是卫青的猜测,关于这次回京都老头应该有自己的事情,但他并未告诉卫青一分一毫,但是卫倾心中感动的,其实知道的越多,那么你受到的威胁便越多,老头不告诉她,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而已。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到了京都附近的一个小镇,名叫清临镇。 他们下了车便被那位卫大人要求去栈房间里呆着,饭菜一会儿自会有人奉上。 卫倾并不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保护,这只是那个卫大人单方面的说法而已。 在栈中卫倾先躺了一阵,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就问小二要了一盆清水,准备整顿一下自己,虽然现在她的肤色依然是黑色的,但她依然是个女孩子呀,她仍旧有着爱美之心。 但是端水进来的并不是小二,而是老头,卫倾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头便把手指放在嘴边比划着不要说话。 卫倾瞪大了眼睛,连忙接过铜盆,老头则弯着身向门外探了探,他是趁着那几个人出去吃饭才偷偷进来的,老头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连他们祖孙见面都要拒绝。 老头心中是。有些担心的,他怕卫倾去京都之后便被谋害了,因为他身处皇党之争,在外人眼中,他是国师大人,自然是不能帮托任何一党的,不然便会显得他是一个贪图名利之人,他断不会使自己的名声变成如垃圾一般的存在。 第十一章:猜想 “丫头,你随我去京都之后切勿,误听误信,若有人向你询问我在巫溪山之事,是万万不能回答他的,我怕你若真说出口便会招来祸端,不只是你,我也会掉入深渊!” 屋外寒霜重重,房里的木窗并未合闭,阵阵冷风吹来,卫倾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她想的没错,老头应该也猜想到了京都现在局势的严峻,估计他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过来嘱咐她。 卫倾收起平时的嘻嘻哈哈也是一脸的谨慎:“嗯,我知道的我定不会多言多语”老头闻言便安心,现在,他必须赶紧回去,便点了点头:“我走了,你小心点”他推开房门,房下面便是栈,哪儿堆积满了人群,而看守他们的人还没有回来,老头吐了一口气,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冠服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然后神色泰然地走进自个儿的房间。 在下面的卫大人等人并未注意到这些,安然无事的进餐。 初阳升起,带着点点微光,那橘黄色的看起来是那么耀眼,他们又踏上了行程,不久后便会抵达。 卫倾是带着睡意上马车的,她此刻并未清醒,还睡得有些模糊,只觉得晃晃悠悠的马车,慢慢的平静下来。 可她现在并不想浅眠,卫倾睁开眼触不及防的迎上了车窗外刺眼的阳光。 老头正在观望外面情形,他看到卫倾清醒,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半眯着,看着很苍老,卫倾想应该是他彻夜未睡,在思考着如何应对京都中那些高贵的豺狼虎豹,才会有这种相对比较疲劳的面庞。 卫倾也回以一笑,后用手指微微盖上眼帘,才看清窗外的情形,这就是京都了吧! 人声鼎沸,一片繁华景象,怪不得马车安定下来了,这么多的人行走都很困难,更何况是那么硕大的马车呢? 了无睡意,她便也如老头一样在车上观望,卫倾看到有小孩子在街上嬉戏,有些担心,要是被人群挤压到了该怎么办啊?可这事她可管不着,于是她便又用眼睛四处瞅了瞅 她看见卖花灯的,那花灯精致巧妙,灯面透着紫色微光,还被绘制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灯股上又雕有各种蝴蝶相照应,细细观看,还能看见上面写的诗句,如此美哉,甚至连灯柄都是用心雕刻的,看那泛着微微紫光,应是用极贵的木材雕刻成的。 卫倾心神颇动,她有一种想法,要是她有钱,必定会买下这盏灯,做个纪念也好啊,它如此美丽。 卫倾仔细观摩,越看越心生喜欢,但那盏花灯突然搭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并粗暴的按压在上面,其实这只是卫倾的想法而已,那人只是轻轻抚摸在那灯面上,可能是卫倾心中比较爱惜那盏灯才会这样想,毕竟她身无分文,那盏灯注定不属于她,但她想为那盏灯找一位好主人。 老头见卫倾面色苦闷,眼角带着气愤,嘴巴微抿,便顺着那愤怒的目光望去。 这一看便觉得有些惊心动魄,那盏灯可不是这样的集市所能出现的,看那花灯制作之精妙,便知不是普通人可打造,更何况那样的款式那样的风格,它只有在圣上寝宫才得以一见,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宫中真是发生变乱了不成?可惜他这一路所听甚少,且不能及时赶回去。 老头陷入了思绪,猛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卫倾与老头接连回神,老头还有些惊恐,没有来得及收回情绪,他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震撼,在卫倾面前恢复他平常的脸色,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带着些不正经。 马车既然停了,怕是没有在前行的可能。老头撩开车帘跨步下了车,卫倾懵懵懂懂也连忙跟着下去。 车外站着三人,并不是卫倾所熟悉的面容,她自然不敢太过出风头,所以一直低着头其中一人着身紫色锦袍,那衣服上用金丝线勾勒出美丽的花纹,又见他竖着高发用白脂玉簪别着,看起来非富即贵,卫倾偷偷瞄了几眼,便见老头对那人鞠躬,周围几人也一脸尊重,他难道圣上哪位儿子不成? 卫倾不敢耽搁,也对那人鞠了鞠,还未起身便轻道老头开口说话:“六殿下居然移尊驾,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折煞老夫了” 卫倾低着头只能听其音猜其意,看样子这六皇子应该是一位手握重权的人,不然何来如此嚣张之意,若她没猜错,这六皇子便是有可能搅乱皇室格局之人! 那六皇子哈哈大笑两声,手中带着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摇了摇,他面目虽俊美非凡却轻佻之中带着玩味:“糟老头子?国师大人,可别说笑了,你可掌握着国家的命脉呀,怎么会担当不起,何况是我,就算是父皇来了,仍然对国师大人,尊敬万分啊!” “六殿下可真会开玩笑呢,老夫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如何是有这等福气来接受殿下与圣上的尊重呢?这可不是折老夫的寿命?” “好了好了,国师大人莫要说这些了,本殿下来这里可是为你接风洗尘的,如今难道要一直在这骄阳之下谈论?这可不行啊,你们路途劳累,怎可承受得起啊,是本殿下没想到,国师大人不要责怪才是!”六殿下弯起了眼角,显出谦逊之意,嘴角还带着美妙的弧度,卫倾正在这时,抬眼一看便低下了头,可内心忐忑不安,她竟然与那六皇子一眼对上,卫倾明明看到他眼中微闪光茫,心中顿时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怕是要不妙了,只希望六皇子没有发现才行。卫倾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提到我,不要提到我,不要提到我…… 六殿下与那黑脸女子对视,心中微震,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看着轮廓,有些面熟,倒不是很注意自己是否被她猜疑,但既然看着有些面熟,他微勾粉丝唇瓣,倒是显得有几分放浪不羁。 第十五章:凶悍 六皇子并没把消息给月家,且见他眸子带着笑意,浮浮沉沉之间又有几人看出意味。 他心中有一盏灯,早已经把月家心存疑虑,暗怀鬼胎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这样的月风州,月家家主怎可能信他,此刻瞒下消息,关键时刻总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国师府。 现在旧宅翻新一遍,尚且可以住人,但是有些家具还是已经老化了,用起来并不是那么舒适合手。 国师大人心有所悟,六皇子说要帮帮他翻新他的宅子,不用白不用,反正不是出他的钱,于是他便带着穆子楚和卫倾一同到集市上采购一些家具回来。 集市上一眼望去皆是繁荣景象,卫倾到了集市就宛如撒缰野马,只说一会儿她自个回家,头也不回,老头儿有些不放心,连忙指挥穆子楚跟着她,穆子楚应一声,随后跟了去,有个穆子楚也好,省得那丫头找不到回家的路国师大人。 卫倾想去找那次看到的花灯,性急的到处跑,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若不然她的心情又要不美丽了! 穆子楚可不光要看着卫倾,他还要去买一些锅碗瓢盆,给国师府弄些家办。 所以他这一路上同样忙地不可开交,顾不得一直盯着不省心的卫倾。 卫青如愿的找到了那卖灯笼之处,只不过那日所见的灯笼早不见踪影,卫倾叹气不已,看来是晚来一步,也对,那花灯如此有特色,定然不止她一人瞧上眼。 如此想来,她又不免有些失望,走起路来都无精打采。 “哎呦,是哪个混蛋撞上我了,也不看看路”卫倾还正失魂落魄呢。她抬头便看一女子骄纵蛮横的模样,指着她说混蛋,她的样貌倒是不错,小脸如巴掌,小巧可爱,睫毛上翘微卷,眼神中带着星辉,她小巧挺立的鼻子下,有一枚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这些五官合起来,再配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有一身锦缎华绸和别致的发型,不失为一位美人,但看起来就是这位美人的脾气,有些急性,若不给一些时日改正,怕日后定会惹来祸端! 不得不说卫倾这个外貌协会的成员,还是很给力的,就这一分钟的时间,她便分析这么多东西出来,卫倾对美人从来都是给以宽宏大量的,当然有一妖孽是除外的,在此,她就不用再提名道姓了,毕竟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她都觉得厌恶,只不过现在卫倾的处境似乎不太开朗,这位女子一看便知是哪家户贵小姐,卫倾这一撞便引来这女子的丫鬟的围攻,别想多了,这所谓的围攻不是拳打脚踢,而是语言上的辱骂,卫青是猜到这点的,古代的大家闺秀是以矜持,娇美,柔弱著称的,这种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指使丫鬟做这些粗鲁的举动。 “你是谁家的粗使丫鬟,怎么这么不长眼睛看路你知不知道”有一言说的很正确,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丫鬟的主人便那么骄纵,这丫鬟也是毫不逊色,说起话来真想让她给这人套上麻袋打一顿! “你怎么不说话呀,看着你长着一双大眼睛瞎子呀,都不看路的走路,你怎么不走粪坑里去呀”那丫换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卫倾听着话也是头上冒火心生怒气,她被气笑了,开口就说:“若说我不长眼睛,那你们是怎么回事?长眼睛的可不止我一个人,难到你们也都是瞎子,硬生生的,被我撞上不成”卫倾切了一声,用眼神瞅着那丫鬟,神情中带着鄙夷,丝毫不与那丫鬟逊色。那丫鬟被卫倾堵着话,没再张口。 丫鬟无话可说,就双手叉腰扭过头望着她的主人,卫倾不想气势上输人一筹,便头一扬,更加的气势凌人,那美人也是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卫倾,卫青看着他,本欲张口说粗话,但一瞬间表情就变了样子,本来的黑脸突然之间蹙眉低眼,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这位姑娘是我对不住你,我,我有些急事,行走太过匆忙,真不是,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切勿在这怪我的丫鬟了。” 卫倾有些迷茫,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 这转换的也太快了吧,这脸色犹比六月的天说翻就翻。 “舒雅小姐这话有些失礼了,我家丫鬟鲁莽,误撞坏了你才是”卫倾肯定不会忘了这是谁的声音,她向旁边一看,穆子楚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额,怪不得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不新鲜了,原来是来了个讨厌鬼啊! 卫倾瞟了一眼就转过头,这人是空气,不过既然人家都认错了,卫倾也就没当回事,不过貌似人家没打算放过她。 “原来是穆公子家的丫鬟,果然是不同常人”那女子遮嘴轻笑,可卫倾怎么就听出了不一般的意思呢?仿佛在说她卫倾狗仗人势一样,啊呸呸呸,什么狗仗人势,一边儿去,她是撞了人家不错,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要把他俩放在一起! “我可不是他丫鬟,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呜呜”穆子楚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卫倾的嘴巴,这女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地起的,他是在救她呢,怎么看不出来。卫倾死死地盯着那手,恨不得戳个洞,她双手也同样被穆子楚束缚着,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她都忘记要说什么了。 “舒雅小姐,我家丫鬟脾气差,得罪之处可否谅解一番?”穆子楚展颜一笑,那女子红了脸,低眉柔柔说道:“自是可以”“嗯,刚刚听闻舒雅小姐有急事,在下便先告辞了”那女子偷偷看了一眼点点头,穆子楚见样子快步带着卫倾离开。 “你干什么!”卫倾一被放开就翻个白眼跑开,她一刻钟都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穆子楚看着这丫头恩将仇报,真是不省心:“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你就敢乱骂!” “我不知道呀,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卫倾不开心,管她是谁,难道她还要被骂不还嘴,他是不是傻啊! 穆子楚闭眼扶额,就不能和这丫头好好说话,必须要动手才会乖!看来这次采购任务是完不成了。 第十六章:变故 穆子楚真的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他拉着卫倾边走边说“那女子是月家二小姐,最是骄纵,连月家嫡女都要让她几分,你若惹到了她,下场可想而知!”“切,可是我也不能任由他去骂我而不还嘴啊,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偏偏要听她的话” “你难道就不怕惹火上身吗?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国师大人想想啊,你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他小孙女,若你因为此事而得罪岳家可不就是在京都里为国师大人树敌”卫倾被戳中弱点,她不怕自己受到创伤,但是她怕如亲人的老头因她之故,而受难于人。 穆子楚当然清楚,她心中最在乎的是什么,此言一出卫倾果然不言不语。 “你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那月舒雅思不知心中会不会记下你,最近几日你可安生些,别再出去乱逛,乱跑了”穆子楚见卫倾耷拉着脑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无言以对。 卫倾,本以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权力横行,可这讨人厌的穆子楚却又这般说,原来不管到哪里,权力都可以是最让人心冷又渴望的东西。 “月家,在京都是什么样的地位,竟然让老头都无法抵抗?”沉默了那么久,卫倾终于憋出一句话。 “月家祖先是凌清的开国元勋,只不过月家近几年族中人才衰落,只能靠女儿这一条路走,不说别人就说现今,人称第一美人的月倾城,虽然这人我不想见过,但听闻她德才兼备,样貌与品行绝佳,月家只靠她便赚足了名声,与风头,而今,又有一种传闻在京都盛行,月倾城是内定太子妃” 卫倾突然想到一句话:“得,月倾城者得天下?” “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不全然,毕竟这只是一种传闻,而且”穆子楚看着卫倾,突然觉得这丫头变得这么聪明。 而卫倾呢,只是由心底的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而已,她曾经看过一本名著,里面说得到什么什么刀,什么什么剑者得天下,她说言这句可不如此。 “而且,而且什么?” 穆子楚卖了个关子,他唇角一勾,尽显魅惑:“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和你说” “……猜什么猜呀,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还没兴趣听呢”卫倾翻个白眼儿,气势汹汹准备大步离开不想理他。 穆子楚也不逗她了,伸手拉住她开口道:“月倾城失踪了了,在自己家中无缘无故丢了,可就是找不着人!” 穆子楚也想过万种可能,但是他真的看不透月倾城是如何失踪的,是什么人掳走了她吗?但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呢,月家的守卫难道是吃白饭的吗,这件事至今是京都一大谜题,月倾城已失踪四月有余,月家也派人寻找多次,可怎么就找不到那人呢? “失踪了?按你的话说,月倾城可是众人瞩目的第一美人啊,这失踪的也太过蹊跷了吧!” “正是如此,月倾城之谜至今未解,月家曾放出话说,如若有人寻找到月倾城这位第一美人,便以万两黄金相送”穆子楚也很震撼,万两黄金?月家可真是底蕴丰厚啊,为一人竟然许下万两黄金的承诺! 从集市上一路走回国师府,一路上的谈笑风生,竟让这两人的关系融合了不少。 老头见他两人空手而归,便问是因何事,穆子楚把缘由事故通通讲出来。 老头一听也是面带警惕,连连嘱咐卫倾最近勿出门少出门。 “老头为什么连你都这么说?”为何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惧怕月家呢? “月家野心勃勃,你可要小心,你们千万不要与月家人多接触,小心引来杀头之罪” 穆子楚与卫倾两眼对视,有些担心月舒雅之事,只希望她不要如此记仇。 晚间就寝之时,老头回忆起在宫中面见圣上的时候,据他了解,圣上如此病重,不只是六皇子从中做鬼,他猜想月家应该也插手其中了,月家欲让月倾城做皇后的消息并非是传言,怕是月家也有心谋取宫中那个宝座。 好在如今月倾城失踪不见其影,现在他最操心的不是月家之事,而是如何寻找到九皇子,这是一大问题。 带着满腹的心事,老头终于在月色见明的时候缓缓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卫倾倒是还未入梦,今日之事,现在想想多是她的无脑之举,而穆子楚之所以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大约是老头儿不太放心自己吧,他应该猜想到自己从未来过京都,从而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按这般说来,穆子楚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十分讨厌他,所以在她发现不了又能看清楚的地方隐藏着保护她吧 原来所有人都这么关心自己,而她却又傻乎乎的如同一个二货。 卫倾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她只恨自己太傻太天真,卫倾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在心底许诺着,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有实力,可以保护别人而且不这么丑的人。 而是另一边,月舒雅还沉浸在遇见穆子楚的世界里,早就忘了这个路人甲卫倾。 且不说穆子楚的身家,单单是穆子楚本人便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男,虽然月家是京都权贵,本不屑与商人为伍,却不妨月舒雅一颗爱慕之心蠢蠢欲动,对于穆子楚,她誓死必得! 月舒雅微扬下颔,铜镜里的美人也随之而动,哼,她的面貌,自是绝艳无双,若只论容貌,她自然不如她那无脑大姐,可若再加上彼此的聪明才智,那一美人的头衔,说不定就是她的,哪还论到月倾城那个有颜无脑的傻子。 不过那傻子大姐已经消失多月,找不找到都无所谓了,毕竟她一美貌女子孤身消失多月,就算她平安回归也会名声有损,身子清不清白还不一定呢! 她唇角勾勒出弧度,夹带着几丝幸灾乐祸,如此一来,京都第一美女的称号她可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的身份才能配得起子楚公子呢,月舒雅一想到那人便羞红了脸颊,半响,才想起已是深夜,她这才褪下衣物睡下。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我们无法预知的事情发生,正如卫倾早晨一打开门就看见一猥琐乞丐的那种意外心情。 那乞丐衣衫褴褛,容若枯槁老人,尽显落魄之意,乞丐见大门已开,无神的眼眸转了转,抬头看一眼,然后慌乱的匍匐在地上,卫倾却眼尖的发现那乞丐脖子上挂着一块色泽圆润的白玉。 “这位小姐行行好,您一看就是慈善菩萨,赏我口饭吃吧!求求您了!”卫倾虽然心有疑惑,但她深知无饭可吃饿肚子的感受,因此也就打开大门邀他进来。 这个时辰还早,丫鬟奴才还没起床,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什么人,卫倾在前面领路,她想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糕点没,若是没有也可以请这位乞丐大叔吃顿饭,她仔细一想就觉得可行,便转身对身后之人说到:“大叔,你先随我去厨房看看吧……人呢!?” 卫倾见身后之人失踪,左右环顾,隐隐约约看见他欲闯老头房间,这可不行,她要赶紧去阻止他,她本就未经允许私自放人进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穆子楚说不定会怎样说教呢! 因此,她提着裙急步走去:“大叔,那里不可以去!” 那人却快她一步先进房间,她懊恼起来,她慢了一步,进入房间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穆子楚也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卫倾傻了眼,而她放进门的乞丐大叔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但是很快老头便为她解开了疑惑。 “恭迎九殿下回京”老头对着那座上之人躬身施礼,而另一边穆子楚同样恭敬的递上一片沾湿了的手帕。 卫倾见老头穿戴整齐面容洁净想必是早就收拾妥当,而她只是误打误撞,才把这位九殿下放了进来,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把一个欲行图不轨之人放进来可不就惹了大祸,还好是相知之人。 九殿下点点头,他把脏乱的毛发向身后一扯,又接过穆子楚递来的手帕,向着额头和脸颊擦了擦。 片刻,那之前脏乱落魄的乞丐,瞬间变幻了模样:如玉的脸颊配上如黑曜石般闪耀的双眸,水润如蜜桃的嘴唇带着无邪的诱惑,而他的头发则用发箍固定着,九殿下之容,如若邻家少年。 而卫倾拍拍头,她是怎样把这样一位美男纸看做乞丐的呢?她惊讶的看着这一变化,卫倾没想到这里的古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明了假发,着实很让人惊讶。 老头见卫倾如此惊讶才讲起了昨夜的事,。九皇子抿了一口穆子楚递上来的茶水,也未有打断老头讲话的想法,静静的听着他讲述。 昨天夜里,老头本要解衣欲睡,却有异常的声音,咚咚咚的响,夜晚总是空旷寂寥的,一点点的声响都能让人瞬间警觉起来。 老头便打消了脱衣睡觉的打算,借着还未熄灭的烛火,他推开窗户,便见一只白鸽猛啄着窗框。 凭借着第一直觉,他猜测这是一只信鸽,他缓缓把手伸到窗户边,那只白鸽果然如他所料,训练有数的收起爪子跳进他的手掌心,他左右还顾却不见有任何信件,但是这就是一只信鸽,那信在何处呢? 那只信鸽有点特别,虽然看似和普通的鸽子,没什么两样,但是普通的鸽子不会有那么凌厉的眼神,既然是信鸽,他就肯定把信藏在哪里了,老头只只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甚至上手去抚摸了几下,如此来回几番,他才发现鸽子的嘴边有根丝线,老头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根线,轻轻一扯鸽子便吐出了一样东西,像小球一般,看起来只有一厘米的周长,老头凭着过了半百的经验,猜测着便是信件,但他并不敢用手去直接触碰,而是找到一块棉布轻轻裹在手上才敢去触碰那个小球,那小球摸起来很硬,没办法老头只有下狠心捏碎了,果然,里面出现的是一块锦缎,那信上是被朱红色的丝线绣上的字体:明日回京,落款只余一个九。 老头离京数月,期间有联系的便也只有九皇子和穆子楚,通常情况下九皇子会派来侍从传递消息,他们两人联络从来未用过信鸽这种动物,信鸽会被人半路拦截,他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很安全的方法,而穆子楚更是简单方便,直接骑着快马把整个人带了过来,但是他与九皇子的联络只持续了一年便没了消息,穆子楚倒是常来,可是他从来没有带来京都的消息,因此他一直处于对京都一无所知的状态。 但是他回京之后事情发生了进展,穆子楚就在身旁,而九皇子殿下却未曾有消息,这种时候发来的信件,他猜测必是九殿下无疑! 而九殿下未说何时归故里,便错过了与他相遇的时刻,还好有卫倾这个小丫头,误导误撞的把人放了进来,老头心想九殿下应该是知道国师府被安放了丫鬟侍从,这里面肯定必有六皇子内应,所以才选择伪装成乞丐,毕竟卫倾这丫头心善,定会放人进,如此一来便不会引人起疑,虽说在这个时候那些丫鬟侍从还未起床,但是不防有个别起早的把消息带出去! 九皇子听完露出一抹笑意,纯善而无邪,他轻点下颔说道“我此番举动,正是国师所诉之貌” 可是总有一个搅屎棍在打岔“那为什么穆子楚不把京都的消息带给老头呢?我见过他去找老头”这句话一瞬间把矛头指向穆子楚,若他不说出个所以然,便是不忠于九殿下,那就成了国师府的敌人,就能被赶出去了!没错,卫倾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回过京都,何处知晓消息”穆子楚不见慌乱,他知道这个小丫头想把他撵出国师府,可是她把算盘打错了, 不过她倒是耍的了小聪明,但是用错地方了。 第十二章:入宫 卫倾突然想笑,但是她使劲的忍住了,小娇娘?可是说她的,她悄悄的瞅了瞅自己仍旧漆黑的手背,嗯,自己依旧黑成一团煤,他竟然说自己是小娇娘,他哪只眼睛看得出来的? “噗嗤” “噗嗤” 在听闻这句话,想笑的可不止她一人。这不,还是有人笑了出来,但这回卫青心中可不大乐意,她想笑是一回事,别人笑可是不行的,那岂不是真说明她很丑,不配得这小娇娘之名。 但这笑声也只是这么突兀一起,便消沉下去,挡不去六皇子询问的话语。 六皇子粉嫩的唇瓣轻抿,他好看的瞳眸深邃的望上老头。 老头这才幡然醒悟,刚才他被那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问到了,便有些不知所措。 “嗯,这丫头是老夫的小孙女儿,不知六皇子真怎会突然念到她?”“没什么,只不过见其面貌特别,才特留意了几分而已,不愧是国师大人的孙女连面貌都比旁人出色几分。”老头哈哈大笑,听不出他在笑还是在嘲笑,但是卫倾是真真的不想说话了,对于这位六皇子是极度的无语,丑就丑吧,反正是人都知道,他偏偏还要拐弯抹角的说出来。 “倾儿,你怎不说话了?你是有何等能耐能得六殿下谬赞还不快快谢谢他”卫青心中翻个白眼儿,我去,这是给他脸了呀,被他说丑,还要对他道谢。 却无计可施,毕竟人家位高权重一句话便能马上要了她的小命“倾儿谢过殿下谬赞”卫倾对其半弯着腰鞠了一躬,毕竟她不知这里女眷是怎样行礼的,但又怕出错,就还依着之前的礼行了行。 “嗯,倾儿姑娘多礼了,我们走吧,看这日头,怕是已经到了午时,不如先用膳,再进宫面圣,如何?” 这种话卫倾自是插不上嘴的,她看着老头,老头嘴角半上扬显出卑谦之势,但眉眼皆平静,道:“就依六殿下所言吧!” 一行人随着六皇子走,六皇子用眼角微瞥身后那道身影,那面貌虽然漆黑如炭,他却从心底感觉这人一身的熟悉感,既有所疑惑,他自会安排人去查。 可是疑点就在于,他所熟悉的女子皆是京城贵女,这位叫倾儿的女子,尽其形貌举止都略带粗鲁,无半点优雅可言,这说明她并非那些贵族之女,且与国师大人一道的,那岂不是说也是从深山老林中归来的,国师大人两年前居深山,这是人人皆知的,他又是如何见过此人呢?那莫名的熟悉感,让六皇子心中泛起不安,他眯着眼,心中开始谨慎起来。 现在的卫倾,是敏感多疑的,六皇子虽是一瞥,但只是那目光,就让卫青心惊胆战,她使劲的想让自己安定下来,其实刚刚,那一个眼神就差点让她尖叫起来,皇室之人她感觉都是危险的,俗语说女人的第六感超强,她现在如惊弓之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卫倾所看,这六皇子还是要防备着的。 过了午膳时间,六皇子便带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皇宫。 卫倾不留痕迹的观察着这些建筑,这些宫宇,华美而精致,她心中道:这可是皇宫啊,但怎样看都不比中华人民的故宫美丽壮观。 到了殿前,有位冷脸侍卫前来,说道:“请各位把身上的武器卸下,才可进入寝殿”老头点点头,从身上拿出手扎递给了他,卫倾是没有的,便对那侍卫探来的目光摇摇头,哪知他却不放过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几遍才神色冻人的点点头道:“进去吧” 卫倾:哥们儿,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把你的嫌弃透露的那么明确好吗?小心我告你人身攻击! 卫倾心中窝火,她知道她丑,但是她不是有意出来吓人的,请求这个世界给她一点点爱意好不好? 上苍当然不会听到她的心声,六皇子带着他们穿过重重的轻纱帷帐,才看到黄色铺上有一人白着脸颊,面目苍老,半敛眼眸,那张脸上依稀能看得出来当年风华正茂时的俊美,只是眼角多了许多皱纹,这人,还是被时间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毫无疑问,此人便是当今圣上。 老头无法说出自己心中中言语,只道曾经那般雷厉风行的人现在也如虚弱老人一般,等待死神降临。 老头有些沉重地闭上双眼,嘴角微动,要说些什么。 “六皇子殿下,能不能先带这些人下去,我有一些话想对圣上说。”他的声音微颤,带着乞求,卫倾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或许在她心中,老头依然是巫溪山上那个快活自在,有时有些无理取闹,神经病一般的存在。 “自是可以的”六皇子去了笑,面目也带着苦闷,似乎在担心着他父皇的病情。 卫倾跟着六皇子一步一回首,慢慢的越来越远,她只能透过那些轻纱看着老头半蹲在床前。 老头并非京都那些权贵之士,他本人是江湖名门正派之子,年少时与闯荡江湖的当今圣上,结下兄弟之缘。 是兄弟,便会危难之急,拔刀相助,当这个少年皇帝透露身份,他只是跟随在其身边,与皇帝陛下一同回了京都,为他展开荆棘,做一把快刀。 而他只是有些疲劳了而已,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如再去做他的山野樵夫,却不想他一走,便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他知道朝中一些人心怀不轨,记得他离开时,特意透露了那些消息,不曾想岁月带走的,不只是他们的年华,还有曾经那些肩并肩做战,毋庸置疑的信任。 “老东西,我回来了”老头伸出手握住同样苍老的另一只手,床上之人似乎有些回神,本半敛着的眼眸缓缓睁开:“大哥,你回来,朕真的错了,咳咳,朕不该不信你的话,那些人果然是狼子野心,骗的朕团团转,甚至,失信于你”…… 第十三章:祸端 与这位六皇子殿下走在一起,卫倾感觉,她每走一步都心惊肉跳。 生怕他问出一句话,恰恰是她不能回答的,这样可不就让他抓住了把柄,万一落下个祸根可就不好了。 卫倾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是落在身旁之人眼中,这位素有笑面虎之称的六皇子殿下微微一笑,居然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倾儿姑娘是哪里人,怎么会与国师大人相遇”六皇子嘴角噙着丝丝笑意,但眼中却是让人措不及防的威胁,仿佛卫倾他不给个说话,不能让他心满意足,便会在劫难逃一般。 卫青脑子转了三圈,故作羞涩之意,她微微低头像是不敢与六皇子对视,甚至连幽黑的脸颊都看起来有些黑红之色,她两只手微微放在胸前,紧紧握着,似乎很紧张,实则是在思考对策,她与老头的相遇经过,不可能对外人讲,但是她有无在这个世界的证明,现在,她只能是扯出一个看起来像真话的谎言。 待她酝酿口中的话语,才缓缓抬头,对上这六皇子殿下的眼睛,那眼眸躲躲闪闪有些怯懦,说道:“奴婢本来是巫溪山脚下的村民,只不过父母在山中砍柴,却被饿虎叼走,爷爷看我可怜,便把奴婢带回了他的居住地”说罢,她又赶紧低下了头,隐隐约约传来啜泣之音,甚至连肩膀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六皇子生在皇室之中,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卫倾这样,便知自己提到了她的伤心处,不觉把要说出口的话语吞下去,便不再言语。 正在这时,寝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卫倾低着头的脸色一喜,老头来的真是时候,她可不想和六皇子待在一起。 “倾儿,过来”“嗯”卫倾走向老头,老头看着她神色带着担忧,卫倾摇了摇头,眼神中传递出话语:没事儿 老头明白,六皇子殿下看来并没有为难卫倾,但他于是上交谈片刻,此时心中并不想见到任何皇室之人,但是必做的礼节还是要做出个样子的。 “谢殿下为老夫照料这丫头,如今老夫已面圣,自然是没有理由再呆着皇宫里,不知有句话当问不当问?”“国师大人之事自然是大事,怎会有当讲不当讲!”这位国师大人,现在仍是位高权重,虽不理世事,但身份在那里,他既然要登上皇位,必然是需要他的支持,不管如何卖几分面子,定然不会出错。 “不知老夫的旧宅,能不能住人,若能住人,今夜老夫便与我这孙女一同住进去。” “自然是能住人,只不过是缺些奴才罢了,若不然我,我给国师大人添置一些奴才也好”求人,便有一副求人的面容,他现在连本皇子这称呼都舍去,以便显示出自己求人之势。 老头自然知道六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他偏偏是瞧不起这人的,暗怀鬼胎,说不定圣上病重之故,也有他的缘由在其中。 当今圣上共有七子,就老头所知,仅仅有三位被封王,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如今他们各在自己的封地里,相安无事,还有一位五皇子在边疆,如今说来,京都应还有三位皇子,可他回京都如此之久,只见六皇子一人,其余二人不知其身处何处。难道九皇子,四皇子皆朝遇不测? 此事自然无法有人回答他,他离京两年,朝廷变故之大,估计他是无法想象,现在他只能步步为营,寻找自己的同盟者。 但在他看来,这六皇子是万万不能帮的,他与圣上看中的是九皇子:苏流安 只是现在不知他人在何处,不然圣上病重之时岂是六皇子深居其侧。 夕阳早已落下,连那彩霞都不曾逗留,只有一轮新月弯弯,甚至星星都不承露面,徒留老头带着卫倾踏上归家的路程。 当年的府邸还在,只是显得有些破旧,老头从身上摸索出一把钥匙来,插上铜锁,咔嚓一声,便听到一声脆响,门开了。 “丫头,你先将就一晚,明天那六皇子应该便会派仆人来,估计也会派一些人来打扫,这里便不会是这样落败之象了”老头先走进去,伸手便扯下一片蜘蛛网,这里落满了灰尘,但卫倾看的出来,这里的每样物品皆是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在这样的精美凡物之间,卫倾怎会嫌弃呢? “不碍事的,只要你不让我流落街头就行,有个地方住就行,我怎会嫌弃!”“嗯,这样就好”…… 夜色静好,众人沉沉睡去。 但是还有一些人在夜中沉思未睡。 穆府,玲珑阁 玲珑阁之中藏着众多书籍秘法,这是穆家重地,若非家主,嫡长子之类,是无权利进入此阁楼之中的。 恰巧穆子楚正是穆府家主之子。 玲珑阁的雕花木桌旁,穆子楚点烛照书影,静静流华,自成画卷。 听闻巫溪山的国师大人回京都了,他想到的却是那个黑脸小姑娘,她着实是个有趣的人呢! 虽说她的行为举止略伤大雅,毫无贵气优雅可言,但她的的话语句句却透着不俗的哲理,且毫不娇柔造作,这可不是那些京都女子可比的,京都女子在于其,形,貌,皆端庄典雅,处处透露着一言三意,自持精贵无比,目中无人。 这样的女子,见多了,也心生厌烦,倒不如那黑脸姑娘来的爽快,直朗! 听闻国事大人说,黑脸姑娘是中了一种奇毒,他便在这玲珑阁去找找有没有解毒的办法,他见到姑娘便有意逗上几分,若是真的天妒英才,将这人的性命生生夺去,他可不又失去了一件兴致之事。 第十四章:再遇 卫倾很踏实的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日上枝头了,她才有醒来的迹象。 当卫倾朦朦胧胧打着哈欠走出来的时候,感觉门口站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那个把淡雅蓝衣生生穿出了妖娆的姿态,这个人可不就是穆子楚! 卫倾对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只有厌烦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没什么事儿,就赶快离开吧,这里那么破旧,肯定不适合你这种贵公子” 穆子楚凭着自己以前来过这里的记忆,再次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刚刚推门入便见卫倾从里门出来,他还在想这样的开口与她打招呼,便听闻她说出这样气人的话! “卫姑娘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我怎么不能来了,再说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那贵公子,顶多是商贩之子,姑娘口中的贵公子,那可都是名门望族的儿子,以我这种下贱的身份,可担当不起贵公子这三个字”穆子楚轻扬嘴角,轻描淡写地回答到。 卫倾瞪他一眼,却没想到穆子楚突然向前与她面对面,这突如其来的突袭,让卫倾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穆子楚妖孽的脸庞就在面前,她甚至可以看清楚穆子楚在颤抖的翘睫毛:“……你个神经病要干什么!”卫倾就这样在他的美色下呼吸急促,脸庞也黑里透红。 “卫姑娘……” “什么”如此美色当前,她是不是要上去壁咚一下呢,猝不及防的,卫倾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他想要说些什么啊? “你还没洗漱吧!我看见你的眼屎和口水了!”穆子楚的手指指着她的脸庞,似乎要触摸她的脸颊,又马上收回去,还甩了甩,十分嫌弃的模样。 “……你滚,有多远滚多远啊!” 一切一切的梦幻,接在他的动作之下,灰飞烟灭!卫倾现在只想拿个铜盆砸在他的头上,把这个人砸死算了,反正是个祸害,既然是要祸害人的东西,何必久留于世间呢! 穆子楚见卫倾暴走,掩唇笑了笑,那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看起来是如此的勾魂摄魄。 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模样,既可爱又纯真,还那么禁不起挑逗!他喜欢她的真,那毫无保留的单纯。 一切待卫倾收拾妥当,她走入厅堂,便见穆子楚和老头坐在一起吃早膳,这个讨厌鬼居然还没走,真是污染了她呼吸的空气和她美好的心情! 老头看得出来他俩不对付,但只当他毫不知情,一个是自己真心实意对待的小孙女,另一个则是在自己毫无帮助之时给自己一臂之力之力,说起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他还是乖乖吃了饭,不掺乎其中最好。 当年他初到巫溪,正好是穆子楚有求于他,那个时候他也是一穷二白,便狮子大张口,好在穆子楚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然他在巫溪的生活可是不如现在这般自在了。 “丫头来啦,快过来吃饭吧,子楚的手艺你清楚,好滋味呢!”老头装作不知道他俩之间的矛盾,他用塞满饭菜的嘴巴呜啦啦的说出这句话。 卫倾本来是不想吃那个讨人厌的做的饭菜,却没料到那香味如此诱人,还没想到的就是她的肚子最先投降了。 但卫倾无意间对上穆子楚的眼睛,她瞬间就泪流满面了,该死的肚子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呢?居然这么早就向敌人投降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不只是女人会用那招心抓住男人的胃才抓住他的心呢,这让她一个纯女生如何用脸,面见广大的妇女乡亲,脸都丢了,在这些饭菜里了。 这一顿早餐吃的并不怎么愉快,但是卫倾的胃,填满了,这是真的。 早上时间过后一个时辰,六皇子让人领来了20多位奴才丫鬟,有了这么多人,国师府只用了一一个上午的时辰,便修整的如新宅一般。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新家了。卫倾游串在国师府,这里前前后后共分为两个大园子,前为招待人用,后者为厢房,供居住的地方,这两者之间由花园衔接,只是现在花园里都长满了杂草,老头便让这些奴才丫鬟把花园翻整了一遍,那里面寸草全无。 新地方如此美,这本是让卫倾高兴的,但到了午餐时间,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依然在,并且还有让卫倾无法接受的事实:老头决定让穆楚留下来做饭,做他的专用厨师!!! 这是什么玩意儿,老头居然为了填饱自己的肚皮,而让他与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相处,现在,她需要两个铜盘,一个把老头砸晕,毕竟这位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官,还是得给她留一个喘气儿的解解闷,而另一个就砸死算了,这样他便不会出现自己的面前,讨自己厌烦,使自己对世界无爱,使自己无法呼吸,使自己心生绝望,啊,没有穆子楚的世界简直是太美好了! 然而现实却是她吃着穆子楚做的饭,看着穆子楚的脸色,依着他的方法行事……天要亡吾!! 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穆子楚却想着另一回事,他终于要离开穆家了,虽说他是穆家嫡子,但是也只是占个头衔而已,穆家家主宠爱的是他爱妾所生之子,穆霖。 他在穆家只是过着表面雍容华贵,实则为黯淡销魂地狱般的生活罢了,国师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日头渐渐向西移,六皇子府中一片寂静,昨日,他让暗卫调查的事情已有了眉目,那黑敏丫头的身世其实并不难查,只要顺着他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便可查清源头了。 第十七章:苏流安 老头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他的确不在京都”卫倾面带委屈,怎么连老头都帮着他!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古灵精怪,国师大人,你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那方,九殿下被两人之间的搞怪逗笑,不免问起卫倾来。 “哪里是我找来的,是这丫头误打误撞进了我的捕兽网” “咳咳”卫倾无语望天,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是不要提才好。 于是她装作看一下门外的天空,天空泛蓝,看起来和巫溪山的天空没两样,但是处境却截然不同,在这里,他们必须步步为营,提心吊胆,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悠然自在,当然,巫溪山更不会出现偷偷摸摸听墙角的人! “老头,我们该吃早饭了吧?不然错过饭点就不好了!”卫倾笑嘻嘻的上去打断他们的谈话,半拉半扯的把老头拖走。 不拖走就玩了,就这样任由老头说下去,她的脸面就全没了,老头不是把自己当孙女看待吗?有这样坑孙女的吗?孙女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九皇子又重新戴着头套,又在脸上抹上一些黑粉,一刹那便又成了乞丐。 卫倾拖的老头走出门,正巧撞上了端着铜盆并向这里走来的丫鬟,那一盆水均撒在了卫倾的青衣上,看见自己犯了错,那丫鬟立马跪在地上恳求饶恕:“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小姐不要责罚奴婢”湿了就湿了没什么大不了,卫倾也无意责怪,她摇摇头道:“无碍,你叫名字,下次注意点就行!” “奴婢叫汐儿,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那小丫头急忙地叩首,准备抱着铜盆退下。 “慢着!”卫倾回首,见穆子楚在身后,正是他呵斥的丫鬟:“你身为一个丫鬟,怎么如此的鲁莽,若是主旨的身体因为你的鲁莽而欠缺,那你可就犯大错,别的不多说你自己下去找管家受罚”穆子楚黑着脸训斥那个抱着铜盆是瑟瑟发抖的姑娘。 卫倾不明白穆子楚为何要阻拦这个丫鬟,在卫倾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他是故意与自己作对吗? “穆子楚你这是做什么?这个丫鬟又不是故意为之,你何必阴沉着脸,像是谁欠了你10万两黄金”她就是看不怪这种贵公子的盛势凛然,并且她非要救下这个丫鬟不成! 那丫鬟也是个眼睛明亮的,她借势跑到卫青的身边跪下,向着她叩首哀求道:“小姐救救奴婢,汐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姐明察呀”听着她的声音,卫倾都感觉她要哭出来了,便更是护着汐儿:“汐儿你起来,怕他做甚,今天我就让你做我的贴身婢女,不用怕他!” 这场婢女之战九殿下并未参与,且不说他的身份是乞丐,本就无权说话,就现在而言,他一个局外人也无话可说,而老头更是把这当笑话一样看待。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也管不着”穆子楚突然笑道,他本是好意,府里的丫鬟都是六皇子找来的,说不定这些丫鬟侍从就学了几分六皇子欺软怕硬的脾气,他本欲给这个丫鬟来点儿下马威,免的以后见卫倾好欺负,便把主意打在她的头上,只不过就现在而言,卫倾这小丫头片子还不识好人心呢。那就罢了吧,等到以后真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再出手也不迟。 卫倾听出来了穆子楚的退让,便傲娇的哼了一声,连早饭都不想吃,带着汐儿回到她的房间里。 一大早的都受这窝囊气,真是一点儿都不开心,卫倾一路上禀着脸,汐儿也不好开口说话,只能低着头,依旧抱着铜盆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房间,卫倾拿出一套衣服准备套上,汐儿却上前搭手准备为卫倾宽衣解带。 卫倾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一跳:“汐儿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在这待着就好”卫倾用手握着汐儿的手,然后再放开她着实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汐儿乖乖的不动,卫倾迅速的换好衣物,有个人在这里看着她,真的是很不习惯。 卫倾留着汐儿是有用的,本来,她猜想汐儿就是那个听墙角的人,有意让她离开,然后她再偷偷跟着汐儿,汐儿在国师府里肯定有内应,不然一个小丫鬟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她笃定汐儿听到消息会去找那个人,却没想到半路上穆子楚杀出来打破了她的计划,这样一来她只能暂时把汐儿留在身边了,之后便是随机应变,如若汐儿不着急动作,那她就可以借此机会把汐儿是内应的消息透露给老头,不过现在还不行,汐儿暂时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她的,不方便行动。 她想好这一切便收好表情,不动声色,暗地里防备着汐儿。 初阳天空的如一副画卷,以淡雅的蓝色为背景图,一片片的如鱼鳞般的白云是添色,最引人注目的那轮红日,它闪着橘黄色的光照耀着整片大地。 今天一整天卫倾都把汐儿带在身边,好在没出什么差错,那今天便安全了。卫倾用眼神扫了扫跟在身后的汐儿,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头。 “哎呀,汐儿我好像把给国师大人的白玉茶杯忘在房间里了,你先帮我拿过来好不好?”卫倾鼓起脸颊恳求的望着汐儿。 “小姐吩咐的是,奴婢这就去,小姐暂且在这里多等等”汐儿福了福身,离开了。 卫倾见她真的是朝她房间的方向走的就不在用顾及,她的房间离花园不远,现在走到这个位置基本上可以看清花园的面貌,趁着汐儿去取茶杯,卫倾迅速的跑到花园,刚刚她看到了穆子楚一个人在花园,虽然他很讨厌,但是还是可以信任的,就是不知道他在花园搞什么东西。 卫倾过去时穆子楚正以背相对,在弯着要侍弄花草,她都没想一脚踢在了穆子楚的小腿上。 第十八章:无力回天 穆子楚寒着如玉的脸,握着一把鲜花转身,他正在安静择花,是谁打扰了他的好心情。 他转身却看到了小丫头,小丫头的脸似乎好了一点,不知道国师大人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现在卫倾的脸,不在是如巫溪山再遇时候的灰暗,只能说是暗黄色偏重一点。 穆子楚的目光她自然是感觉到了:“怎么了,是不是本小姐最近便漂亮了,连你都心动了”卫倾挑着眉,心情愉悦。 近几日常喝老头给的药,有什么变化卫倾自己是第一个感觉到的,之前是因为在房中光线的原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在这明媚的旭日下,卫倾的脸便成了另一种姿态。 “什么心动,我是在看你有几颗黑斑!”穆子楚并不想让卫倾嘚瑟,反倒喜欢看到她像小猫咪炸毛时的样子,他自个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癖好,但是看见她得意,他偏偏生出了一种逗逗她的想法,这丫头易炸毛,此番她定会反驳他。 可是卫倾这次必会让他有失所望,卫倾最担心的可是汐儿。 她不再嬉皮笑脸,谨慎的向穆子楚告知汐儿之事。 穆子楚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恐怕汐儿只是个替罪羔羊,真正的内应怕是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了六皇子,毕竟六皇子不是个傻子,他既然能把九殿下逼迫出城,定然不会选择一个愚蠢的人做内应,这种迷障估计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会上套。 他一直知道国师府的下人是六皇子办置的,只是没想到那内应动手的如此快,让人防不胜防。 “小丫头,你在这里等汐儿,我去找国师大人!”为今之计只有赶快通知九殿下和国师大人,然后赶紧想出对策,若不然等到六皇子来国师府便为时已晚,到那个时候九殿下就危险了。 “好,你快去”这是卫倾第一次如此听从他的话,她知道此事危机,然而见穆子楚冰冷的面容,这件事,似乎更复杂一些,卫倾握紧拳头面色愁苦,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乖乖等汐儿来。 汐儿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早晨她正在扫院子时,伺候主人们日常生活的丫鬟跑过来找她,本来她是不愿意的,可是那个丫鬟说肚子真是疼的厉害,她推辞不掉,便替她去了。 她在别的地方都是粗使丫鬟,还没有干过如此细致的活,因此手脚粗笨了些,还好,小姐仁慈放她一马,这个时候汐儿又不由得庆幸,还好她同意了那个丫鬟,不然哪有这等福气做小姐的丫鬟,大抵还是以前一样,和别的人挤在一个大房间里。 汐儿得到了卫倾的帮助才少了一顿责罚,因此对卫倾吩咐的事,她格外的细致小心。 汐儿的忠心耿耿卫倾是不知晓的,她还是以为汐儿就是她发现的那个听墙角的人,殊不知那人早就逃离,汐儿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而已。 汐儿端着白玉小心翼翼的走得极为缓慢,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杯子呢,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但是到达了刚刚小姐在的地方,却不见人影,她焦急的四处环望,终于瞥见了花园里的紫衣。 “小姐,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呀,汐儿找了好半天呢,差点以为小姐已经去找国师大人呢!” “哦,我是看着花园里的鲜花很漂亮,便在这里欣赏一番,顺便等你归来”卫倾笑了笑,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回神,因此笑得有些僵硬。 汐儿眼神瞅向花园,她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这花园寸草不生,可让她花了好一阵的功夫才修整成现在这副繁花盛开的样貌呢!她见卫倾左右还顾,还当她在挑拣这些花朵,汐儿想着挑选鲜花是她的绝技的手艺,就不由的毛推自荐为卫倾介绍了几株花草。 “小姐,我看你没有心属之花,汐儿为你找几株吧!”卫倾在晃神,她胡乱的点点头,连连说道:“好呀,好呀,你说吧,我看看有没有挑中的!” 花园里也是一处绝色的风景,花园分为两处,左右各一处,中间是条道路设有水榭,此时,卫倾主仆二人便在水谢中停留。 水榭里放有石桌,汐儿把白玉茶杯放在石桌上,下身走向右边的花丛里,国师府左右两边的花圃是不一样,左侧花圃对药花为主,虽然有奇效,但多是红白之色,色泽并不美观,汐儿所选的右侧花圃,才是寻常大户人家里的花园,这里的鲜花的鲜花各色盛开,一眼望去百花争艳,现在是早春的季节,却不妨有几只颜色绚丽的蝴蝶在丛中飞舞。 汐儿琢磨不透卫倾想要什么样子的花朵,便把一些颜色看起来或绚丽或淡雅的都采一些,她是专顾弄花圃的奴婢,花圃里的花,她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侍弄一阵后汐儿看看手中已经存在七八种各色不一的花朵,便觉得可以了。 卫倾一直紧盯着汐儿动作,在水榭之中,汐儿的一丝一毫,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她看来,汐儿活泼好动,丝毫没有做内应的潜质,并且她的样子单纯并不显得心机沉重。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卫倾还是没有猜出内应另有其人,她猜想到汐儿是极会演戏的,所以在她面前总是这么一副单纯无邪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卫倾已经一根筋的认为汐儿就是坏人,从未猜想过她只是被别人利用的,这可能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毕竟卫倾拖着老头刚出门时遇见的就是汐儿,这是一个天大的乌龙,然而就是这样的失策,便为九殿下引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可叹,一失足千古恨,只希望卫倾能早日发现汐儿并非是她心中所认为的那个。 皇宫中。 此时的六皇子已经接收到国师府内应传来的消息,六皇子本就不差的心情,因此变得美好起来。 第十九章:危险 皇榻上圣上病卧,其中黄色的金纱阻隔了六皇子的神情,圣上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甚至让他听起来便咬牙切齿。 “父皇,今日你的身体可好些?”账内不言不语。 六皇子莞尔一笑,接着说:“父皇身体还没有好吗,没关系,不过啊,我知道一个事情,说出来或许能让您高兴高兴”依旧是无人回应。六皇子扯出一抹冷笑,他即将说的事情绝对能让这个人暴跳如雷。 “今日我听闻,国师府中有个乞丐身份特别尊贵,还是国师大人的小孙女儿,倾儿小姐亲自开门放进去的”“不知道您有没有猜出这是谁呢?”帐内人的无动于衷,终于激怒了他。 六皇子不在卖关子,他面带冷笑,那些跪拜在地上的奴才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瞪着眼打起劲头保持着姿势。 “父皇,儿臣觉得可能是九弟回来了”说到这里六皇子故意停顿,他就是要看看这人会有怎么的反应。 “你要干什么!”果然帐内人泛起怒火,他现在只能信任小九,这个孽障动谁都不能动小九! “父皇在想什么呢,儿臣只不过是想请九弟到儿臣宫中吃杯茶,毕竟儿臣与九弟是手足,是亲兄弟,儿臣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事情了,儿臣多日未见九弟,着实心中惦记着他,就怕九弟出了什么事,父皇伤心,如今可好了,他在国师府暂住,儿臣决定立刻启程去请九弟回来,以解多日未见的思念!”六皇子露出玩世不恭的笑,眼睛里夹带着阴冷的光芒闪过,他说完这些话脚步如疾风,快速的离开寝宫。 寝宫外,六皇子终于保持不住了微笑,怎样,他就是讨厌所有人都护着苏流安,苏流安想要的,他苏瑜要统统抢过来,六皇子露出一种被称之为疯狂的表情,可片刻他便收敛起来,再看,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六殿下,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虽说,六皇子在听到皇帝对九皇子的袒护后有一种心痛,但是这种感觉却抵不过他对权利的向往,这凌清江山,必是他苏瑜的天下,苏流安?不过是个爱躲在别人背后哭鼻子的胆小鬼! 寝宫中,被留下的奴才们左右互看,面面相觑,半刻后见无人被遣来才松了口气,敢起身回到岗位上,听说之前在陛下寝宫里。已经被处死几批宫女太监,真怕有一天这些事轮到他们头上。 “孽障,你回来”六皇子已经走远,余下的奴才们聪耳未闻,默默做事。 护国府。 美人对镜,粉黛无色。月舒雅却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甚满意,她皱着修剪整齐的柳叶眉,轻启水润红唇:“晓晓,把本小姐的那盒百花乳拿来,就是在锦绣坊买的那个” 她身后立即出现了一个丫鬟为她取来,月舒雅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挑开盒盖,盒内的物品所剩无几,甚至可以看清盒子的底色。 月舒雅漂亮的小脸儿阴沉下来,那个丫鬟也是个眼睛儿水亮的,她立马跪在地上说道:“小姐息怒,奴婢马上派人去买”“算了,本小姐决定亲自去一趟,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本小姐省心,没一个能办好事的”月舒雅撩起媚眼扫过去,婢女叩头迎合到:“小姐说的没错,奴婢们罪该万死,奴婢们知错了,请小姐责罚”。 月舒雅提着花边裙摆走到那婢女身旁,鄙夷不屑:“既然你都知道错了还不快给本小姐准备出行的马车”“是” 月舒雅只是找个借口出去而已,自昨日遇见穆公子,她的心儿就如同有只小鹿在里面蹦蹦跳跳,今日说不定还能再遇见呢,这种事儿虽然需要天赐,可不去碰碰运气,就连机会都是寥寥无几的。 六皇子离开寝宫,就连忙召见侍卫把他身边的将才找来,等人都到齐便策划着如何搜查国师府。 月舒雅满怀欣喜,希望能与穆子楚来个心有灵犀的不期而遇,可是不巧,偏偏与去往国师府的衙役撞在了一起。 一支带着重兵器的队伍,和一辆华丽庞大的马车两两相望,这只是一个去集市的小街道,暂且容不下这些人和马车的来往。 “晓晓,去问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番的大张旗鼓,扰人清静” 月舒雅在马车里等晓晓,她心中尽是不耐烦,这要是耽搁了相遇的时机,她非得狠狠地让爹爹折磨这些衙役不成。 片刻,晓晓回到马车内,她神色彷徨,悄悄探头对着月舒雅说到:“小姐,那不只是办差的衙役,还有六皇子殿下的府兵!”月舒雅眯起好看的杏眼:“六皇子殿下要干什么?”晓晓仰头又说到:“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六皇子殿下让奴婢带了话给您” “什么话”“他说想要邀请小姐一起去拜访国师府,还说穆公子现在就在国师府暂居”晓晓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月舒雅的表情,见她面部稍有动容,又开口道:“六皇子殿下还说小姐不用着急,不用与他同队,只需要到时候去国师府拜访一番就可” 月舒雅心中响起警铃,六皇子殿下怎么会得知自己心中所念所思,他她清楚自己平日里不怎么和六皇子接触,若说有几面之缘,也是仅仅在参加宫中举办的宴会这种事情,才有缘在席间问候几句。 莫不是说,六皇子竟然派人监管着护国府,爹爹与六皇子殿下所做之事,月舒雅也略有了解,既然两人是一丘之貉,为何又要相互防备着? 月舒雅终究是个女孩,不了解权谋之事,暂且可以理解,她不会了解权力是多么诱人的一件事情,人们只想自己得到他,又不希望别人得到他,所以谋求权利之人相互相信着又防备着。 第二十章:猜疑 然而,最终月舒雅还是没有抵过相思情绵,这世间总有一个人会让你心神难宁,剪不断,放不下,但是只要偶尔,能静静的站在他身旁,静静的望着他容颜,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就这样她便已经感觉世界很美好。 为了穆子楚她甘愿去国师府走一遭,只愿再见一见那相思之人的面庞! 卫倾与汐儿在花园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待她携着汐儿去往正堂,期间与一神色着急彷徨的婢女擦肩而过。 卫倾回首望着那个身影,心中有一丝不安划过,但她转身又想了想,真正让人琢磨不透心神难安的是汐儿,可是不安的内心告诉她,这起内应事件并非卫倾想的那么简单,可是那婢女已经离开,就算此时她想追过去,也已经为迟已晚。 “小姐,您在看什么?您不是着急去正堂吗?”汐儿有些迷惑不解,小姐明明说很着急,可事实却是她停停顿顿,不知道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快点走”卫倾收回目光,朝着汐儿莞尔一笑,卫倾心中告诉自己,是的,没有什么差错,真正的内应就在她的身边,现在只需把她带到正堂就可以逼汐儿说出事实,免于一场灾祸。 另一边穆子楚快速找来国师大人和九皇子殿下。且不说穆子楚是如何与九皇子殿下相识的,便是平九皇子殿下仁义厚德的性子,穆子楚也不能坐视不管,任其处于水火之中。 且说国师大人并不知晓早晨发生的那件事,待穆子楚讲清缘由,他便是心头一冷,是他近几年在山野之中过惯了那种悠闲自在地生活,反倒是忘了本来最不应该放松的警惕。 老头坐立不安的在正堂来回踱步,九皇子殿下也失去笑容,他只是想到自己能在国师府找一处安身之所,但没想过竟会带来如此之大的灾祸。 “如若真是子楚所言之况,这个时候六皇子应该是已经得到府中内应的消息,大抵是遣派了不少兵马来国师府,趁着这段时间快一点,快一点让九皇子殿下逃出国师府!”穆子楚丹凤眼轻微上挑,他并不觉得这是好办法,先不说国师府有没有密道这种后话,单凭六皇子的谋略,肯定会想到相应的对策,逃?现在九皇子殿下定然是逃不出国师府的,说不定在他们不知晓的情况下,六皇子已经派重兵把守,只差九皇子殿入瓮。 卫倾到正堂之时,正巧听到了老头的那句话,她用眼角向后一撇,扫视到汐儿正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呵呵的笑着开口道:“汐儿,可能是这一路走来有些闷热的缘故吧,我的嗓子有些干哑不如你替我去厨房走一遭,吩咐他们做一碗雪梨汤给我如何?” 汐儿捧着白玉茶杯发呆,突然听到小姐一番话,她懵懂的不知所措,只能说了一句“小姐,刚刚你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 卫倾在心中泛起冷笑,她只当汐儿在想如何逃离她的身边,不过现在正巧她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弄清楚。 “我有些口渴,你把白玉茶杯给我,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把它带进去,你先替我去厨房吩咐他们做碗雪梨汤,你可以等他们做完再端到正堂来,我暂时还可以再等等”卫倾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接过汐儿递过来的白玉茶杯,并目送着她走,卫青这才捧着白玉茶杯步入正堂。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有些听不懂?”卫倾道出自己的疑惑,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不解,望向老头,什么是让九皇子殿下逃离国师傅?真正的内应并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国师傅,那么为什么老头又这样说呢。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并且能威胁到九皇子殿下的生命? 穆子楚突然愣神,他这才想起初听卫倾说出来的信息的时候,他忘记把自己的猜测告知卫,这反倒是引来了一场误会“小丫头,我们已经知道早晨府中内应偷听我们谈话的事情,但是可能真正的内应,早就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了六皇子殿下,如今你身边的那个婢女汐儿,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穆子楚的一番话,完全打破了卫倾自以为是的推理,这突然到来的意外消息让让卫有些懵。 她眼睛闪烁不停,脑袋中的思绪换了又换,卫倾现在突然感到自己很愚蠢,为什么说今天早晨她从老头房间一出门就能碰汐儿,做一个内应最先考虑的便是自身的安危,消息还没有传漏出去人便已经出事,那便是不成功的内应,六皇子殿下断然是不会派这样愚蠢的内应来的。汐儿应该是被人利用了,但那人肯定知道卫倾发现了她,所以就把汐儿推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她以为内应就是汐儿,然而真正听取消息的人,早已经把正确的信息带给了六皇子。 卫青凭着自己的细心,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人早就琢磨透了卫倾,由此利用这一点,推波助澜,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穆子楚留心到卫倾的不悦,然而他并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她经历过此番事情之后,小丫头,肯定会成长起来。 一个人,不能永远的都活在那种无知迷茫的世界里,人要学会成长,学会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甚至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些人。 穆子楚了解卫倾那颗想要变强大的心,然而没人能够帮助她,她只有自己成长,若真的出于援手那便是拔苗助长,这岂不是生生让一棵幼苗折断。 学会利用自己身边能够有利于自己的物事物,能够一步步的妥善的处理好事情,这才是变为强者的必经。 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需要经过不断的磨练与挫折,因为真正的真正强大的人,他不会因为挫折和磨难而放弃,她会迎刃而上,破除一切难关,勇敢的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弱者,才适合每日处在阳光肆意温暖常在的世界,因为他们无所事事,并没有像强者那样一颗向上拼搏的心,他们像一只可怜的猪,只能每日被世界喂养养着,然后,静候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自己为何要如此虚度一生,而不是成为强者掌控命运! 而在国师府中,这几人急中生智,临时抱佛脚“国师大人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且说六皇子带着兵马已经来到国师府门前,但一些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有的,他命人上前敲门,待奴婢开门,见外面为首坐在马上是六皇子殿下,便连忙叩首道:“拜见六皇子殿下”“嗯,免礼,本皇子听闻今日贵府收留了一位孤身乞丐,可有此事?”六皇子作状漫不经心,可眼中的含义十分明确,那丫鬟是六皇子殿下的内应,自然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回殿下,确有其事,今日奴婢早起,见府中的倾儿小姐亲自引领一位身有八尺体型瘦弱的男子去往府邸” 六皇子唇角勾勒出斜笑,听到这话很满意,可这笑容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演戏嘛,就是要演出了全套才是一出好戏:“休的胡说!本皇子找的可是天牢里逃出来的死囚,倾儿小姐怎么会引领罪犯进入国师府,这可不是引狼入室!” “殿下明察秋毫呀,奴婢句句属实,绝无虚言!”那婢女因此话语,双眼含泪,恐慌不已,当然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他们的目的,便是告诉世人,这国师府之中,藏有罪犯,他们不属于私自查办,他们这是秉公办事。 六皇子回首看着跟随的京兆尹:“宋兆尹,看此婢女神态并不像是说谎,咱们要不要进国师府查一查,那死囚狡猾,大抵倾儿小姐是被其迷惑了,才会干出不妥当的事情” 京兆尹眯着一双小眼睛,明明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偏偏还要装模作样做出深沉之状:“也好,事关国师大人的安危,兹事体大,定不能放过那死囚,对了,莫要通知国师大人我等的到来,我们是来追捕死囚的,不必声张!”“是,奴婢知晓” “六皇子殿下,我家小姐,让我告诉您,他什么时候,才要去,国师府拜访?”晓晓的突然间到来,让六皇子更为兴奋。 他坐在高马上,对着晓晓挥挥手,让她过来,晓晓身为一个低贱的奴婢,只能乖巧听话的,走到马前。 可这个时候,六皇子殿下,突然低下了头,这俊美无瑕的脸颊,让晓晓一颗心脏,如同小鹿般狂跳,原来,这个人就是自己需要服从的人,她只是听从消息,还从未见过六皇子殿下呢“六皇子殿下,不知你唤晓晓来所为何事?” 六皇子殿下邪魅一笑,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他在护国府的细作:“什么事?当然是好事啦,怕耳朵凑过来”“是” 晓晓红着脸颊微扬着脸庞,只感觉那人的气息,在自己鼻尖环绕,连耳边都是那悦耳动听的嗓音“……好了,这就回去告知你家小姐吧!”“是,六皇子殿下”晓晓红着脸颊告退。第一次,来打听消息,她只是听到从士兵口中传来的话而已,这一次直接是六皇子来说。没想到,两者差距那么大,第一同他说话的那个士兵只想让她作呕,丝毫没有六皇子殿下的风度翩翩。 六皇子殿下为了防止他口中的死囚逃离国师府,特意吩咐身后的兵马把国师府团团围住,而他与京兆尹又各带两支队伍,约有十来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国师府。 这一路上的声势浩大,把国师府不明状况的众人吓得惊魂失魄,以为国师府犯了什么大错,要查封这里,然而,真正的危险盖如山雨欲来风满楼,京都中不妨有些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六皇子的虚张声势,这等的声张已经有了打草惊蛇之嫌。他们判定六皇子此行定不会如他所愿。 月舒雅在离国师府不远的拐角处停留着,她让晓晓去打听消息。 过了许久,晓晓带着消息回到了马车内:“小姐,六皇子殿下现在便要进入国师府,我们要跟随吗,何时出发?” 月舒雅蹙起了柳叶眉,沉吟一阵说到:“不着急,等上片刻再行也不迟” 国师府花园内,绚丽的花朵衬得人娇美无比暂且不说卫倾略显姿色难堪,就那个公子穆子楚的面貌也是堪比花娇。 风和日丽的大好晴朗天气,再配上众人欢欢乐乐的嘻笑声,正是一番美好景象,只是,突然一个笨手笨脚的丫鬟打碎了水榭石桌上的白玉茶杯,那茶杯是卫倾特意为老头准备的礼物,蕴含着一辈子无事无忧的寓意,哪知竟被这鲁莽奴婢打碎,水榭中一片哗然,转而有变得沉静,卫青也收起了一副开心的面容,转而换上阴云漫布的表情。 第二十一章:试探 “小姐,奴婢并不是有意的,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哼,你这贱婢你可知道你打碎的是什么,我可是专门请人雕做的,你这失手打碎的一个,可是你一辈子都赔不起的” 卫倾大怒,仿若这个丫鬟打碎的不是茶杯,而是什么珍贵宝物,她额角拧着纤眉,小唇被银白齿贝咬着,模样无限恼怒! 老头端着茶杯猛含一口:“子楚呀,这茶不错” 穆子楚轻笑出声,微风拂过,吹起他衣角翩翩,这样子哗然若神人,不妨惊艳一波小丫鬟:“国师大人,茶,是要品,才正确,你这样牛饮,怎么会品尝出这茶的芳甜” 说着,穆子楚如玉皓白的手指轻柔地触碰茶杯,方才入唇抿下一小口。 “哈哈哈,我一个山野樵夫做不来这种风雅之事,我就是这样饮茶,有何不可!”国师大人开怀大笑,均不把卫倾发怒当事,两人依旧该喝茶就喝茶,该闲聊就闲聊。 而当六皇子殿下带兵进来之时,入眼的,就是这个样貌:“倾儿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凌厉的眼神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婢:“可是这奴婢坏你心情?不如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你让他生不如死,替倾儿小姐解解火。”六皇子翩然一笑,卫倾同样回应着呵呵一笑,背地里却觉得六皇子恶心至极,她已经从老头儿口中了解的六皇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这人明面上是位纨绔子弟的模样,心中却暗含龌龊,这样一个人,谁都不会喜欢上。 “罢了,也不用六皇子殿下为我做些什么事情,我就饶这丫头一命吧,你这奴婢,亏的是六皇子在此,不然我要你好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在这里跪着吧,跪到月上枝梢你再起来!”卫倾昂首狠狠的瞪“她”一眼,转而撩起裙摆坐在位置上端起茶杯抿一口茶,刚刚说了大半天,渴了。 “谢谢小姐不杀之恩,奴婢自当受罚”婢女欣喜谢恩,开口说出这番话了,可“她”的双手则紧巴巴地握着衣角,隐约可见其被汗液寖湿的衣物,这婢女不知为何如此紧张。而“她”这声音与旁人不同,没那么细腻润滑,反而是带着丝丝沙哑。 但六皇子殿下却只在乎九皇子的行踪,并未在意这么多。 老头儿眼中闪着寒光,他,一点都不意外六皇子的到来,国师大人很淡定自如,照旧谈笑风生,他一挥手让丫鬟又取了两把椅子来:“六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又让您看到国师府这番景象,很不礼貌,惭愧,惭愧” 这时卫倾,穆子楚也纷纷起身对六皇子和京兆尹拜了拜“多有得罪了,莫要见怪”那京兆尹的小眼睛转了转,目不转睛的盯着穆子楚,一双贼眉鼠眼之中,闪过一道名叫,惊艳的光芒,京兆伊的好色之名,可是在京都九传盛名的,穆子楚低下凤眸,顺势而为,遮住眼中杀意,这是猪头,居然把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看来,他是不想活得久一点了! “哪里哪里,穆公子是说笑了,我等如此莽撞的闯进来,国师大人误怪才是!”穆子楚妖娆一笑,薄唇轻扬,风华绝代,妩媚天生,他眼尾微敛,没有回话,又坐了回去,看的那猥琐的京兆尹目瞪口呆,卫倾眨眨眼,仰起脸一副看戏的神态,这京兆尹可是色胆包天看上穆子楚? 若论穆子楚的容颜,确实是一绝,有时候连她这个姑娘家都觉得,上天给穆子楚这等极好的容颜是很不公平的,他的脸很让女性着急! “国师大人,我等就不必坐下了,我们来是有要事相告的”六皇子仍旧笑得放荡不羁,看起来还有几分纵欲过度的模样,他的眼角乌黑,眼神看似毫无焦距,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把握着国家命脉,很明显,这就是一场扮猪吃老虎戏码,天底下之人,那些看起来威武雄壮,性子泼辣,并不是让人最忌讳的,也不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只有这一种,在暗地里匍匐着,只等着一个机会,扼住命运的喉咙,一跃而起! “那六皇子殿下是有何要事呢?重要到,带着这么多的人马来到国师府?”老头仍旧嬉皮笑脸,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话语却一言戳破事情的重点。 卫倾知道此时没自己什么事,就乖乖的,慢慢的品茶,她低着头轻轻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婢女,神色之中满是紧张,好在六皇子殿下并没有注意到她,不然就可能会露出什么马脚。 卫倾确保没意外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依旧百般无聊的看着老头与六皇子殿下的交锋。 “不知道国师大人是否听闻近日天牢里有一死囚越狱?” 六皇子整理着衣服,貌似随口一问。 “不曾听说,难道,那死囚就在我国师府不成?”国师大人很清楚六皇子殿下说的死囚什么,他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六皇子,就看他敢不敢说一个是字! 国师大人明白,什么死囚,只不过是个借口,一个抓捕九皇子殿下的借口而已,而现在他只能拒不承认,不管他怎么说,他就是不承认。 有时候死皮赖脸也是一种很好的,解决事情的方法,国师大人就是要这样,任你怎么说破嘴皮子,就是没有,我就是不知道你能奈我何? 卫倾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她使劲憋着笑,在心中为国师大人的不要脸点个赞,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种不要脸的! 穆子楚暗暗担心着,生怕六皇子殿下回过神,看出这场戏的破绽。 那样可就不太妙,如今他们就像是瓮中之鳖,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讲的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保证九皇子殿下的安全,这是他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便一定要信守承诺,他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定,暗暗发力,如若六皇子殿下有意叼难,他就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九皇子殿下离开国师府! “国师大人所言正是,据京兆尹手下的衙役追捕,那死囚装扮成一孤身乞丐,悄悄潜入了国师府,本皇子因为担心国师大人的安危,所以特要求京兆尹带上本皇子,一起协同他抓捕那死囚”六皇子一脸严肃,一丝不苟,正气禀然,纵然是一副关心国事大人的模样,说着他双手背后轻轻向着老头点头。 老头哈哈大笑,掩盖住神色之中的尴尬,又沉思一番,回应说道“那六皇子殿下真是来错地方了,国师府并没有六皇子口中所说的那个死囚装扮成的乞丐” 然而六皇子怎会相信他的话,就凭刚刚老头儿的一番沉思,就已经让六皇子殿下心中起了疑心,国师府,还有这里的人,必有猫腻,六皇子闭着眼睛杀心即将溢出心口。 但是此时此刻,六皇子也别无他法,他给了京兆尹一个眼神,希望他能靠开口说几句,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京兆尹一副痴愣的模样望着穆子楚。 ……六皇子殿下额角上青筋外现,只觉恨铁不成钢,他怎么会有这样蠢如猪的队友。 “国师大人雅兴呀”月舒雅的声音,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正巧她的到来,解了六皇子殿下的尴尬。 月舒雅携晓晓顺着花园一路走到水榭,花瓣飞舞,蝴蝶翩迁,美人姿态端雅,一席粉衣墨发缓缓驶来。 老头挑起眉,很是惊讶他也没想到今日居然有那么多人来到这里,他借喝茶之故,偷偷与穆子楚,卫倾对视,穆子楚悄悄摇摇头,示意老头稍安勿躁。 “舒雅贸然造访,国师大人安福”月舒雅提起粉色刺绣长裙彬彬有礼,对着众人福身。 “月小姐不必多礼,您这一位美人能来这里,是国师府的荣幸”月舒雅露着委婉的笑,她看着卫青突然捂着粉唇:“呀,那日不小心撞着的姑娘,原来是倾儿小姐”卫倾显然也是想到了昨日之事,她面色有些僵硬,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瞪了一眼穆子楚。 穆子楚反倒是对月舒雅不失礼节地笑了笑,他也很讶异月舒雅的到来,他不着痕迹地看着六皇子殿下,见他嘴角悄悄开始上扬,便觉得月舒雅的到来,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今日月小姐怎有空来国师府拜访?”国师大人忍不住问道,他这是什么灵光宝地吗,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的飞舞狂蝶?怎么不见他自个儿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呢? “因那日舒雅的冒失之错,特来为倾儿小姐道歉”月舒雅面做苦闷内疚之色,可是她口中的道歉有几分真心实意?却没人能知晓。 六皇子殿下心中冷笑,他叫月舒雅来这里便是为了牵制穆子楚,穆子楚是京都首富木穆家嫡长子,定然有几分手段,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月家二小姐也是一位让人怜惜的美人,他就是不信穆子楚不着迷其中,难不成,呵,他瞅了一眼无盐少女卫倾,穆子楚只要眼神正常,就知道哪个才是正确选择。 如此一来,卫倾这个山野丫头自然不用在意,而国师大人久居山野,怕是早就忘了如何运用权谋之术,这样国师府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九皇子就不怕他找不出来! 六皇子殿下眸子里的血色一闪而过,九皇子必死无疑! “国师大人,虚话不如事实,你不妨就让京兆尹大人找一找,若是真的找不到那死囚我们们定然马上撤离国师府” 这个时候那贼心不死,眼睛仍旧乱飘地京兆尹终于回过神来“是呀,国师大人,如今穆公子和倾儿小姐都暂时居住在你府中,还有您的安危,不管怎么说,都是要防患于未然的,所以不如就让我这些手下把这些隐患去除,也好保证你们这些贵人的安危” 六皇子殿下的步步紧逼让老头无可奈何,看来如今这个时候连不要脸都不好使了呢:“这……好吧,你们就去查一查,一定不要让那死囚祸害我等” 六皇子殿下“是,国师大人,多有得罪了” 六皇子殿下得到准信,亲自带着一班人马向着厢房地方驶去。 现在那京兆尹也收起色心,开始干正事,带着一班人马,到了另一个地方去勘察。 第二十二章:暗流涌动 纵然六皇子殿下大张旗鼓的张罗了那么多的人,但是结局仍然是让人有所失望的。 六皇子一无所获,只能寒着一张脸又回到了水榭,京兆尹早已在那个地方等着他,六皇子见连他也垂头丧气默声不语,便知道此经一行是白费的了。 水榭之中,还是原来的那些人,月舒雅与卫倾穆子楚交谈正欢,只有国师大人带回笑意望着他“六皇子殿下,是谁人告诉你,我这里来了乞丐,这可不是说浑话吗?”国师大人暗指府中内应。 “如今,六皇子殿下亲自查看,怎会还有缺漏”老头明人不说暗话,直戳六皇子痛处,奈何六皇子计输一筹,只能仍旧面呈笑容,把打碎的牙吞进肚子里。 “正是,国师大人所言非虚,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就鲁莽闯进国师府,打扰了国师大人的兴致”六皇子殿下自知理亏,他一只手背在腰间,低下头垂下眼帘,向国师大人弯了弯身,呵,九弟呀九弟,这次算你走运,他背在身后那只手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由此可见其内心深处还是愤怒不已的。 老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六皇子只当他是因被打扰而心情不悦,便表现出告辞之意。 “国师大人多有得罪,既然那死囚没有找到,我们便先回去商讨一下,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别的地方肆意妄为,惹出什么祸端。”老头点点头,不言不语,他低着头轻轻吹开茶叶,小嘬了一口茶水。 六皇子没有得偿所愿,因此心中含着怒火,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对京兆尹挥挥手,示意他带人离开。 月舒雅心中略有不安,如今,六皇子殿下已经离开,国师府只有她一个外人在,若是她一个在这里呆久了,怕也会因此而落下什么口实,这并不是最可怕的,让人心生胆颤的是,她若因此被京都贵族们所拒之门外,那么她便得不偿失,也因为这个缘故,月舒雅起了要离开的心思。 卫倾把月舒雅的神色看在眼里,她唇带浅笑,伸手斟一杯茶递给月舒雅:“月小姐喝茶”月舒雅生在京都达官贵人之家,学的正是在何时何地都处惊不变,安之若泰,即使说,现在的她心中有些紧张,却不乏良好的教养,让她以笑回礼。 她双手接过茶杯,随后又把双手放在双膝,一套动作下来流畅又优雅,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偷偷扯了扯身边晓晓的衣衫。 美人就是美人,就连普通的动作都感觉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卫倾瞅了一眼穆子楚,只有这个人是一个例外! 万千花色不敌一人之容,这仿佛是对慕子楚的真实写照,但好像只有卫倾这个丫头才觉得,穆子楚丑的不堪入目。 花香正浓,枝影摇曳,渐渐高升的日头,和刚刚离去的那些人马,让晓晓了解到月舒雅的心事:“小姐,正午快到了,我们回去吧,您若不回去用膳,老爷就该着急了”晓晓俯身在月舒雅耳边说到。 “月小姐可是有事情?”卫倾见此情形不妨问道。 “嗯,我家丫鬟见外面日头已高,便嘱咐我该回家了,不然家父在府中见不到我该着急了”道完一语,她接着又言:“众人皆知,我家嫡姐几月前不知踪影,家父唯恐我再遭此劫难,而今我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月舒雅面容悲怆,似焦急嫡姐安危。 可卫倾分明感觉不到,月舒雅对她那嫡姐有丝毫的情分所在,古今有言在先,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月舒雅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悲伤! 这让她如何相信她口中所言!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多留,哎,你这个打碎茶杯的丫鬟,快去通知管家多备几个人护送月小姐回护国府”“是”国师大人随口吩咐到,月舒雅身份尊贵若因此在路途中出现了什么差错,人是从国师府离开的,这账自然也算在国师府的头上。他此刻多备几个人以防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经历了一番波折,国师大人重新拾起以往,京都这种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定然会招来祸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京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却不防有什么人祸天灾,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让天上给你掉馅饼的这种美事儿肯定不常有,但突来横祸却比比皆是。 月舒雅如愿离开,她回想这件事情,有很多疑点是让人不太注意的,比如平日里,她的胭脂水粉皆有专人看管,断然不可能出现物品缺少的事情,去锦绣纺的道路也不止只有那么一条,然而偏偏这种事情还非让她遇到,种种巧合,若说这身边无六皇子内应,只怕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月舒雅暗暗咬牙切齿她定会揪出这身边的细作。 晓晓在月舒雅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服侍着,那六王子殿下明明告诉她,若是她能让自家小姐乖乖听话去国师府拜访,就会想方设法赦免她的奴籍,晓晓她再也不想做奴才了,这些达官贵人心中的龌龊无人能比,若是有个不开心,还会拿丫鬟奴才发火,伴君如伴虎,就算再让晓晓回到田野之间种地她都愿意。 也不知道六皇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给她奴籍凭证,若是没了那东西,她只能一辈子都是奴隶,永远的处在国师府的水深火热之中,感受着下等奴隶之间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春风和煦的日光下,卫青带领着汐儿这个小丫头一起玩耍,自从弄清楚了那层关系,她对汐儿就没有了那种隔阂。 原来真有一种人叫傻的天真,叫傻的可爱,汐儿的性格就是那种模模糊糊,行为之间都带着呆萌的可爱小女生。 近几日来卫倾的生活都很舒心愉快,借死囚之故的缘由,这几日来没人再敢打扰国师府,这样正好,国师府的这几人也乐得清闲自在。 九皇子殿下的安危彻底解决,这是最让人开心愉悦的事,不过还是要感谢穆子楚那日的机智,九皇子殿下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穆子楚却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人动脑思索一番,此言非虚,既然六皇子要来找九殿下,不妨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就让九殿下跪在他面前,让六皇子殿下做一切灯下黑,由此便制造出水榭亭中那场戏,倒不是说穆子楚这个计谋有多巧妙,而是穆子楚利用的只是世人鄙夷不屑的男换女装。 第二十三章:夜市 月色如水,汐儿提着四角小灯为卫倾照明,自误会解除,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晚膳已过,卫倾无事可做,就带着汐儿回房休息“小姐,今天京都有夜市,您不去玩吗?”“夜市?那是什么?”汐儿提着灯笑脸如花与卫倾边走边聊。 “夜市是在晚上才会有的集市,一般在一个月中的新月和满月申时开放,寓意这一个月的美满”汐儿一脸开心,讲完带着希翼看着卫倾,她咬着嘴唇,表情像一只可怜的狗狗,卫倾仔细想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汐儿你想出去逛夜市?”汐儿点头,当然想啦,在这国师府每日枯燥无味的一日复一日,现在有了放松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想,奴婢想出去逛夜市,小姐,我们就去吧,反正小姐也是刚来京都,肯定没见见过夜市的繁华,夜市可比平日里的集市好玩多了”汐儿感觉事情有苗头立马乖乖点头,生怕错过机会,得不偿失。 “那夜市真的有那么好玩?”“嗯嗯,小姐绝对会喜欢的”“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玩玩,那夜市在什么地方”汐儿一听此话迫不及待地拉着卫倾走出国师府。 “不远的,离国师府很近”卫倾被心急的汐儿拉了出来,国师府的侍从并无阻拦,卫倾无奈,她也被汐儿的热情感染了,都忘了去知会一声老头,好在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夜市里灯火阑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卫倾被汐儿拉扯到夜市的摊位上,她不想打破汐儿的兴致,准备拿出钱袋为她付钱“小姐你看这木镯子漂不漂亮,上面还有雕刻的小蝴蝶呢”汐儿在五彩斑斓的摊位上瞅中一个样貌和质量并不出众镯子,应该不算太贵,可是现在卫倾连这都买不起,她拧巴着一张脸,把那木镯子放回去,拉起汐儿便走开,也不顾那摊主的呼唤声。 汐儿一脸懵逼,傻傻的不明白卫倾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了“小姐,咱们为什么要走呀”卫倾着实没脸见人了,她刚刚在国师府出来的怪爽利,就带了两个人出来,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玩什么呀! 卫倾铁青的脸色她看在眼中,不由得,汐儿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小姐息怒,汐儿不该擅自做主带小姐离开国师府,不然咱们回去吧”汐儿瞪着水灵灵大眼睛,可怜巴巴的仿佛说: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惹得卫倾一阵心烦:“哎呀算了算了,再玩一会儿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没带钱,你若看中什么,只能你自己掏腰包咯”卫倾尴尬的眨眨眼睛,她才不要承认她是忘记带钱包了呢。 “那是自然,奴婢买东西怎么能让主子付钱,我可是早就知道今天是夜市的开市时间,所以把上月的工钱都拿出来了呢!”汐儿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她可是出来玩的,怎么可能不带银子。她才不像小姐呢,出门在外还是带点钱有安全感。 “汐儿,快把银子收起来”一般钱财不可外露,更何况这是人多眼杂的夜市,这银子可是汐儿的工钱,她这样钱财外露也不怕被贼人盯上。 卫倾左右瞅瞅,见没引人注目才吐了口气,但是又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汐儿听见声音准备把银子放进荷包,突然不知道哪里来得一只手扯住荷包就跑“哎,这是我的荷包!” 卫倾本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夜市里也会有小偷,她殊不知夜市里的贼人才多呢,夜市以点灯为光,这种光线暗淡,最适合行偷窃之事,只是卫倾主仆一个从未来过夜市,另一个迷糊可爱,都是防备不足,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那贼人腿脚麻利,跑的飞快,汐儿与卫倾只恨自己腿短,而夜市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依旧事事不变给夜市营造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 汐儿追不到人,气呼呼的嘟着嘴唇:“小姐,那贼人为什么抢我荷包?”卫倾气喘吁吁扶着汐儿有气无力道:“因为荷包里有钱呀,不抢荷包抢人吗,把你抢走吗,他抱的动吗”汐儿听的出来卫倾在打趣自己,她跺跺脚:“小姐,你说什么呢?那银子还在我手里,我就想问问那个人抢我荷包干嘛,那里面又没有钱,抢了也是白抢呀!” 卫倾僵硬的说道“荷包里没钱?”“是呀”卫倾瞪眼望着汐儿,表情委屈。 那她们跟跑马拉松一样的跑这么远是为了啥,减肥?可是她不想减肥啊!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卫倾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或许终有一天她会被这丫头伺候傻的,和汐儿一样傻。 “这位小姐,这可是你的荷包?”汐儿还沉浸在卫倾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了,突有力道轻扯她衣角,她扶着卫倾转身,迎面看过去是一俊秀公子,那公子手持荷包,汐儿欣喜若狂,那正是她被贼人夺去的东西:“谢谢公子,奴婢不是小姐,这才是我家小姐,不过这个荷包倒是奴婢的” 听到两人对话,卫倾这才舍得把目光分给那公子一半,不看不得了了,一看就想跑,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有两面之缘的龙百玉。 可那两面之缘并没有让龙百玉记住她,反倒是卫倾对他印象深刻!哼,又是一个冤家! 不过现在看样子这个小将军对她家这个呆萌婢女有点兴趣,那直勾勾的小眼神,看的她这个局外人都脸红心跳,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得逞,要想勾搭她家婢女,必须经过她这一关才行! 这个时候卫倾便十分感谢汐儿那个迟钝的大脑了,这位小将军明闪闪的眼睛,还没有告诉你,他对你有意思吗,你到底对着那破荷包在傻笑什么,卫倾盯着两人来回顾盼,只觉得,不用她再做什么阻拦的事情了,汐儿已经成功回避了龙百玉小将军的求爱信号! 对此,卫倾只想表达:汐儿,干的漂亮! 当初的事情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如今时候已到,尔等可已想好,呵呵,来接招吧!看我的婢女攻击! 卫倾自然不可能把这些事情挑明,汐儿傻点没关系,但是龙百玉别指望她把汐儿给他! “既然公子已经归还东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卫倾在心里翻个白眼,她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若不是他找回来了荷包,她宁可装作不认识他。 这次该为卫倾拉着汐儿走了,小姐不开心的神色她看在眼里,不知觉得,汐儿也闭上嘴巴莫不吭声,小姐讨厌的就是她讨厌的。 龙百玉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欲挽留她们,他的话还未出口,便见那可爱姑娘称为小姐的人气势汹汹的离开。 他有做错什么事情吗?没有吧!龙百玉摸摸鼻子,他好像忘记问问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啧啧啧,早知道把穆子楚叫来了,那个家伙可是很懂女人心呢,龙百玉望这汐儿的背影,眼神之中带着迷恋,他只觉得,月老开恩了,居然让他找到了他的缘分,找到了他的命中注定! 而他心中所念之人穆子楚,正与美人赏花看月,何来顾及他人之感。 今夜,穆子楚受月舒雅之约来与她共寻一花,那花是国师大人交代他务必寻找的,自遇卫倾那个小丫头,国师大人便让他开始寻找,大概是解那丫头身上毒素所需要的花吧,可这月家二小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此事,便约定一起来夜市找找看有没有那种能解毒的之物。 有人能帮助自己当然可以,何乐不为,毕竟他这里人手不够,这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穆公子,其实呢,今日除去寻花之事,舒雅还是有些话想对公子坦诚!”穆子楚心道不妙,月舒雅无限娇羞的模样,在他眼中如同是夺命的恶鬼,没有一丝一毫的美丽可爱之意,她心中所想,穆子楚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但是他着实不看好这等女子,而且他所谋之道恰恰与之相反,他们之间,重来都不会有可能!然后月舒雅怎会懂得穆子楚。 月舒雅低着头,轻轻用眼神扫了扫穆子楚,穆子楚仍然是风轻云淡,面带微笑,翩翩公子的模样,她倾慕的,便是他处事安之若素的样子。 “穆公子,舒雅其实,心中非常倾……”“穆子楚!”卫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月舒雅筹划已久的吐露心声的计划,月舒雅心中恨意开始蔓延,懊恼的咬着粉唇,这个卫倾,怎么哪儿都有她,真是碍眼至极! 卫青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可以遇见他,她又仔细地向周围看了看,又发现还有不少熟人在这里呢:“月小姐又见面了,晚上好”卫倾惊喜的声音刺激着月舒雅,可是她只能暗暗咬牙切齿,面容上,她还要呈现出一种柔性而甜美的笑容。 “倾儿何必这么见外,不妨唤我舒雅即可。”卫倾点点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这月家小姐可不是能随便勾搭的,月家既然能干出背主的事情,就表明这月舒雅也不是什么好鸟,切勿多接触才好,到现在,卫倾还记得当时老头提起月家的时候,那一番严肃的表情。 汐儿见几位主子闲聊甚欢,她也无事可做,就与月舒雅的丫鬟晓晓,打了一声招呼“哎,你叫什么名字呀?”晓晓素来懂得用高低卑贱的目光看人,她说道:“你是哪根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啊?我不菜,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小丫鬟呀”汐儿笑得没心没肺,她并没有听出晓晓话中的讽刺。 “……”晓晓瞪她一眼,汐儿感觉到莫名其妙,她有做错什么吗?这是什么态度? 晓晓并不想与汐儿说话,作为一个奴隶,她是一个想要脱离奴隶身份的奴隶,她最看不起这种作为贴身丫鬟就以为攀上高枝的人。 晓晓在心中冷哼一声,转身便看到月舒雅的笑容,那笑容的不自然,晓晓敏锐的发现了,她走上去道:“小姐,我刚刚看见夜市那边的护城河有放烟花的,您要不要去观赏”月舒雅轻蹙峨眉,问话穆子楚两人:“烟花吗,穆公子,倾儿,不如我们一同去吧”卫倾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她只能求助似的望向穆子楚。 “既然月小姐诚恳邀请,我们也不好推脱,那便一同吧”护城河的水,应着夜市里的烛火,水波涟漪间,竟然如金莲盛开若隐若现,美得出尘,期间河边又有烟花盛放,众人见此景纷纷攘攘地向河边涌去。 人多口杂,左推右踹,穆子楚连忙紧紧抓住卫倾的手掌不放,任她怎么拉扯就是不放,卫倾这个傻丫头,这里这么多人,若是不牵着她,她被弄丢了怎么办,他可没地方在找个傻丫头了。 “你干什么,放手呀!”“不放手,任你怎么说都不放”卫倾气恼,这混蛋要干什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什么事情呀,卫倾的脸,应着暗淡的光线,悄然无息促红起来,即使卫倾如今任然是无颜丑女,可这等神色落入穆子楚眼中依旧可爱非凡,他薄唇轻轻上扬,心情随着嘴角的微笑一起飞翔。 月舒雅被这突然来得人群推离穆子楚的身边,她与晓晓落在他们后面,清楚的看着两人手指相连,甚至是卫倾脸庞上粉红的颜色都看得见,月舒雅终于卸下了嫣然笑容,那阴沉冷漠如冰的神色吓坏了晓晓“小,小姐,我们还去不去护城河看烟花了?”“去呀,为什么不去,难道就看着卫倾那个丫头和穆公子双宿双飞吗?”这样想到,月舒雅就忍不住丢弃自身的教养,对着晓晓暴怒无常吼道。 卫倾与穆子楚纠缠不久,她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家那只可爱又呆萌的贴身丫鬟汐儿不见了:“喂,你这个讨厌鬼,放开我,汐儿不见了,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汐儿?就是那个很蠢的丫鬟?” “什么蠢,你才蠢呢!人家那叫呆萌!你快点放开我呀!” 第二十四章:偶遇 “小姐,小姐”汐儿与卫倾被人群冲散,她在挤挤嚷嚷的人群之中呼喊着,可无奈有人群相隔,她并不能如愿以偿,她面色慌张地想冲出人群,可是瘦弱的她,却反倒被人群推攘在地。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手臂,轻轻扶着她的后背,护着她不被别人踩踏的。 “谢谢谢谢”汐儿被那人搀扶着起来,她并未看清那人的脸,一个劲儿的向他鞠躬道谢。 “姑娘不必多礼”那声音有些熟悉,她疑惑不解的抬头。“是你呀”她声音之中带着欣喜,那人面带温和的笑容。 “我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又遇见姑娘,大概我们是有缘之人,连上天都让我们有千里来相会”汐儿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是上天看我可怜所以派来你这个大好人过来帮助我!”龙百玉停顿一秒,续而浅笑连连:“对对对,我就是被上天派来的,怎么样,你有什么困难,说给我听,我定然帮你解决”龙百玉顺手揉了揉汐儿的头顶,原来这个姑娘傻乎乎是真的,这等的没心没肺,真傻!他的仰慕之情她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那就太好了,你能把小姐找回来吗?”汐儿拍手叫好,眼睛里满是期待。 龙百玉僵硬如石,他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小姐分明就是瞧他不顺眼,龙百玉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人,据他说了解,若真把她的小姐找回来,可不就是生生打扰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时间。 只是瞬间,龙百玉便打消了找她家小姐的念头,转口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以姑娘的称呼来唤你吧!” “奴婢被小姐唤作汐儿,若是公子不嫌弃,也可以如是这般唤奴婢。” 汐儿被问及姓名,连忙惶恐的回答道。 龙百玉在人群之中照顾着汐儿向着护城河的方向去“你也无需叫我什么公子,都是些虚词,我叫...”龙百玉笑嘻嘻的回应她的话,然而话语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巨大的嘈杂声响掩盖而过,龙百玉也不确定声旁的小人儿听入耳了几句。 绚丽的烟花在河边绽放,龙百玉见远处人流拥挤过来,连忙把她揽入怀中,汐儿愣愣着不敢动。从小到大她这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般亲密接触。她这个时候才觉得是自己放松警惕了,居然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男子说的话“你,你能不能放开我,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太舒服。” 龙百玉闻言立即放开怀中的香软玉体,他这样的轻松放开,让汐儿觉得刚刚那样粗鲁不堪的动作,不像是这个人所作所为一般。 龙百玉知道自己此举唐突了佳人,他暗暗懊恼自己的不谨慎。 “汐儿,你别误会,只是刚刚有个人不小心要撞到你,我就帮你拦了一下”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了之前衣冠楚楚一派正气的模样 “汐儿,我刚刚看到你家小姐去了护城河,不如,你我也一同去看看吧!”看到她家小姐肯定是假的,龙百玉只是想邀佳人共享良辰美景,让人所料不急的是那人真的在那。 而汐儿正是知道她家小姐要与穆公子去往护城河,这个时候她自然点头答应了。 而另一边,卫倾使出全身力量来,就为了掰开穆子楚这个混蛋的手掌,可事情有违人所愿,任她如何使劲,这混蛋的手掌就如同是铁牢笼一般掰不开。 “你怎么如此担心她,她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说不定她正在朝我们的方向赶来呢”穆子楚就是不撒手,任她拉扯。 护城河风光无限,离近了看,居然还有一朵朵的相思花灯,据说是在每月的夜市里放花灯,可以为有情人祈福,也可祈求上天赐福,说话各有不一,卫倾心上一计“穆子楚,你也去买两盏花灯好不好,我要为老头祈福,保佑他身体健康,快乐长寿!”卫倾双手均紧握穆子楚,她仰着头,轻咬唇瓣,没错,她就是在卖萌,老头可是穆子楚非常重视的人,记得她与他初次见面,误听到他与别人的对话,那时穆子楚口中的国师大人可不就是老头,她此时拿出老头的名号就不怕他不中招。 卫倾眼神之中的真挚不像有假,可穆子楚还是略不放心:“我怎么知道,我离开后你会不会逃跑去找汐儿?汐儿只是个丫鬟,你何必这样在乎她,可若是你弄丢了,国师大人便连个继承衣钵的后人都没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国师大人的孙女,你的身份比汐儿尊贵!她就算是死在荒山野岭也没关系,可是你,不行,你不能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穆子楚冷漠的模样刺痛卫倾的心,原来,是她高看这个世界了,这里同样是个权利横行的世界,人人平等?这只是一个笑话,这只是存在在卫倾心里的一个笑话。 卫倾垂下另一只自由的手,她的模样有些颓废,穆子楚有些后悔,可是他又觉得他这样做是正确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它不会只有美好,更多的,是磨难和挫折,可是,所有的疼痛我们都必须接受,这样,我们才会成长! 而今日事况众多,小丫头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他决定暂时不把她体内毒素扩散的消息告诉她了,免得她心情愈发难堪。 可穆子楚就是看不得她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还是喜欢那个和他斗智斗勇的小姑娘,穆子楚苦笑,他这是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吗,无奈,他轻轻把她搂在怀中,卫倾僵硬着身体,他放开紧握的手掌,不快不慢的拍打卫倾单薄的后背:“倾儿,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并不是所以的明天都如今日一般糟糕,相信我,我定然不会把你放置在危险之中!”“穆子楚”“嗯,我还在”“你去给我买花灯好不好,我还是想要!” 穆子楚忍不住的想要跳起来,他这么深情地安抚她,这丫头居然还对着那盏破花灯念念不忘,难道说,那东西比他这么一个绝色美人还让她心动? 穆子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丫头……还真是个缺心眼!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穆子楚觉得看在这丫头不开心的份上,暂且纵容她一次好了。 “嗯,你去吧”带人离开后,卫倾才抬起头,她的面容上哪里有什么不悦神色,穆子楚所说她自然明白,所以没什么可不开心的,没想到她的一番演技居然骗过了这个家伙,可真是意外之喜! 护城河的烟花还在继续绽放,来这里的人只只增不减,卫倾掂量着这里的人会愈来愈多,就急忙提着裙摆向回跑,汐儿她定然是要找到的,一个那么可爱的姑娘,这里人又那么多,十分不安全,还是快点找到比较好,她心急如焚,不免有些自乱阵脚,又与人潮相逆,半响,卫倾竟然还在护城河的大桥上,她气愤的直跺脚“这怎么这么多人,真是把人都要气坏了!” 月舒雅与晓晓也在这护城河大桥上,卫倾的窘态均被两人尽收眼底,月舒雅挑起柳叶眉,饶有兴趣:“晓晓,你去帮倾儿小姐一把吧”可叹地是她们刚来不久,只看到穆子楚离开的一幕,若不然,便是一场大风暴来临之际。 “小姐,这人勾搭穆公子,为何还要帮她?”晓晓此时不甚了解月舒雅的心思,月舒雅巧笑焉兮,姿态妩媚动人“你个傻样,我让你帮你就帮呀,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晓晓仔细看看卫倾所在地方,护城河大桥上修建的护栏并不是很高,卫倾,便是在那护栏旁“这……小姐果然机智,奴婢愚笨,这才了解小姐所言” “你知道就好,快去吧,这里人多口杂,没人知道是你做的,就是她猜的到,又何妨,没证据,那就是瞎话,疯狗乱咬人,而且,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呢?”“奴婢这就去” 卫倾哭丧着脸,快临夏季,什么毒虫野花都出来了,卫倾在这人潮汹涌的地方着实难受,不说别的,就现在来说,她的小腿也瘙痒难耐,她感觉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无可奈何,她扶着栏杆弯下腰去挠痒痒,待她抬头,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飞过落入河中,那是什么?卫倾疑惑不解,她翘头观望,大半个个身体都杵在护栏外,这是极度危险的,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股力度在使劲,她来不及回头,伸出手向后一抓,但她只抓到了衣服,接着她便如断翼之鸟折入河中,这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道黑影是一个人,她的耳边传来了呼唤声,那个声音离她很近,是个女声,这应该就是和她一样不幸的人吧。 第二十五章 晓晓推人下水之后慌忙逃离,去找月舒雅,在路途中,她的手一直捂住小腹的部位。 “小姐,成功了”晓晓吞了吞口水,十分紧张,她还有些惊魂未定“嗯,我知道了,不错,回府后我会奖赏你的!” “但是”晓晓脸色苍白,她做出来这种事情之后,不知怎么突然间开始害怕起来。 “但是什么,你快说出来呀”看着晓晓的神色,月舒雅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恐怕是晓晓这丫头干出了什么别的事。 “但是,奴婢不小心把别人也给推下去了,那卫倾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弯下腰,奴婢没看清,误以为别人是她,而且”晓晓把双手拿开,月舒雅惊愕地神色崩裂,晓晓腹部缺了一块布料,且白皙纤瘦的腹部有两条鲜红色条纹,看起来十分恐怖诡异。 “那卫倾反应敏捷,抓破了奴婢的衣服”晓晓委屈掉泪,一个女孩最重要的便是面貌与身体,现在她的身体上被抓破了两道血红印子,这让她如何嫁人呐! 月舒雅被晓晓的哭哭啼啼地啜泣声惹得烦躁不堪,她愤怒叫到“好了,你哭什么,你身体上的伤疤又不是好不了,回去我给你找一下去痕良药,你帮我除掉了卫倾,本小姐自然会补偿你,别哭了!”晓晓咬牙憋住哭声,只感觉自己不该做这种事情,若是那卫倾以后的鬼魂来找自己怎么办! “真是的,别哭了,我们会去吧,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呀,没一件顺心如意!”不远处吵杂地呼喊声,跳水声,并没有挽留住月舒雅回府的心,此时,若她可以回头一看,便会发现,有一双眼睛,把一切事情进尽收眼底。 那人唇角勾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紧接着跳入水中把落水之人捞了上了,月舒雅对卫倾的所做所为他可不想掺乎,可是,不得不说她的用心正好成全了他,而卫倾也被及时赶到的穆子楚救出水中。 卫倾在水中折腾许久,她此时全身湿透,单披穆子楚的外衣,半躺在他怀里,她想了很多,这次她入水事件绝非偶然,那个姑娘应该是意外被推进去的,若不然为何那姑娘入水之后她也要受牵连,恐怕造事之人的目的是她吧!几番波折,她早已疲惫不堪,她呼吸渐沉,有昏迷的意思。 “卫倾!快睁开眼睛呀,不能睡,你不是喜欢花灯吗,我给你买回来了,不要睡着了,我陪你一起放好不好?”卫倾迷迷糊糊听见穆子楚带着焦急的声音叫喊着她,在梦里沉浮之间,卫倾不耐烦的回答的“知道了,不要管我,我要睡觉觉” 她的如此回答,穆子楚便安下心了,还知道和他耍嘴皮子,这就证明这小丫头并未有什么大碍,出了这场事故之后,护城河的人群渐渐褪去,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和他们沾染上关系,毕竟他们的衣服材料均是平凡人家买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倾没事,穆子楚才把目光放在另一位姑娘身上,京都之人他大多是见过的,毕竟他母亲可是皇太后的外甥女,他母亲在世之间,他可不少进宫呢,这也是为何他与九皇子殿下熟知的原因,可皇太后仙逝之后,他母亲也因病卧榻,不久病逝,而他,便也不常回京都了。 但是那姑娘是谁他还是知道的,那女子也是贵族家的孩子,若他没看错,应该是兵部赵焕的女儿,应该叫……赵云画,人们常常说名如其人,但这位姑娘偏偏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奇异少女。 穆子楚因为抱着卫倾,所以并没有向突然出现救人的六皇子殿下行礼,但是,穆子楚却对六皇子的目的一清二楚,听闻兵部尚书大人并没有站在六皇子殿下的队伍里,他这番作为,不知道是不是要对把兵部下手了,若真的让他得逞了,九殿下便更难在京都立身求稳,兵部……绝对不能落入六皇子殿下手中! “咳咳”穆子楚怀中之人在这个时候突然不安分起来,他担心卫倾的安危,便对那人说道:“六皇子殿下,子楚先行告退,倾儿疑似得风寒,这种病不能耽搁,六皇子殿下,不知道您需不需要子楚为你叫来赵府家奴,这赵小姐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六皇子摆摆手,语气轻松“不必,这赵小姐我自会送达,倒是倾儿姑娘,她体质不如赵家小姐,你且快些回去吧!”他既然都这样说了,穆子楚也别无他法,只能,听从的离开,但是他的心中一刻也没有忘记思考。 汐儿还未来得及赶到护城河边,就看到穆公子抱着浑身湿透了且昏迷不醒的小姐急匆匆的奔走到夜市小摊的凳子上坐着,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愿放开怀中,那面色苍白,身体娇弱的人儿,她着急地跑上前,也不顾身后龙百玉阴沉的脸色 被抛弃的龙百玉无可奈何的敲敲脑袋,他只觉得倒霉无比,他只不过想单纯的邀请佳人去欣赏良辰美景,就在即将到达的路上都能出个差错! 但是见此情形,他猜测汐儿应该,是认识穆子楚的,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知道她是谁家的丫环,日后若是寻她,可就方便了不少! 但当他仔细观察穆子楚不一样的神色,才意识到这事情的重要性“穆子楚,你怀中所抱是哪家的小姐啊?”“他是国师大人的小孙女儿” “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怎么全身湿答答的?”穆子楚摇摇头,无奈叹气道:“我也不知为何,我只离开她身边片刻,待我回来,她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先不要说那么多,你先去找辆马车把人送到郭国师府,我再同你说出我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 卫倾紧闭着双眸,呼吸忽重忽浅,本来粉嫩的双唇,此刻也泛起白色,就算本来暗淡的肤色现在也如身患大病之人的脸色。 她的小姐,脆弱的如同是个瓷娃娃,仿佛一碰即碎,这个时候她汐儿不断地懊恼,为何自己要提出,来夜市的想法呢,若不是这样,小姐便不会经受这样的磨难痛苦。 她跪在穆子楚身旁,双手合十紧握卫倾柔荑,小姐,小姐,千万不要有事。 “汐儿,你看好你家小姐,一定要等到龙百玉归来,你且告诉龙百玉,我去找六皇子殿下了”“是,公子” 穆子楚匆匆忙忙赶回大桥上,可惜人都走光了,他再次来到这里,是想找到目睹事发过程的人,刚刚关心则乱 倒是把这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那人定然是趁着人杂多坏事,把赵家姑娘和倾儿推下水的,可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有人看到才对,就是不知道那人的目标是倾儿还是赵家姑娘,看来,这件事情不太好办了,再加上六皇子欲谋取兵部,穆子楚喉结滚动,仰头闭目不语,他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逼得束手无策。 暂且,让他先静一静吧,且说龙百玉护送卫倾主仆回国师府,见卫倾倒在马车之中不省人事,老头自知不妙,他问清缘故后,连忙吩咐下人把他房中的手札拿来,那手札中有样东西能为他所用,他让龙百玉把人抱回她房中,待一切安排妥当,老头触手为卫倾把脉,他以为这只是龙百玉口中普通的落水,可他号出的脉象告诉他,这分明更加复杂,这并不仅仅是落水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他号出的脉象是卫倾这个小丫头双毒加身! 这也就是说,小丫头身体里还有另一种毒素在横行在她的体内,怪不得他感觉小丫头脸色苍白的不似一般落水之人,她体内的那种毒素,非得遇寒物才可发作,那护城河,水之深,至今为止无人可知,定然冰冷入股,老头一言不发,只觉棘手。 六皇子殿下带着一干人马大张旗鼓地把同样落水的赵家姑娘送回府上,虽然,兵部赵大人并不想开门,把这个乱臣贼子放入赵府,可无奈自家女儿还在他手中。 “六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六皇子殿下,恕罪”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他向六皇子殿下行礼,现在人和礼节都细数已到,他心想,人也带回来了,六皇子殿下还是早早离去吧! 这赵大人,并不像军旅之中的粗莽大汉,他眉角清秀,鼻子下方还带着一撇小胡子,如同一个教书先生般儒雅,而他看似儒雅的背面,却不防他有一颗暴躁非常的心。 六皇子没有想过会在赵府久留,赵大人的直言直语,豪爽气派,他早已领教过,于是不待他开口便自行请退:“赵大人,贵小姐被奸人推下护城河,你这个做父亲的,且要好生照料,然而人已带到,本皇子也该离去,望大人今夜好眠”“恭送六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做法,让赵大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赵大人握紧拳头,看着六皇子殿下的背影,他不管这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休要伤害他的女儿。 一夜的风起云涌,京都在悄悄变化着,可当骄阳似火,徐徐升起,那暗地里无法言明的龌蹉,便细数隐藏在角落里无人去探知。 国师府一片肃静,在庭院之中,婢女与奴才,纷纷跪着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国师大人端坐在庭院之中,脸上的神情冷漠如冰,他的身边只有穆子楚,九皇子殿下已经被送到暂且安全的地方去了,穆子楚神色凛然。 “你们都是在国师府伺候的人,以前之事我暂且不说,但我所言的你们当中自然有些人会懂,但让我没想到的事,本国师有心放他一马,可他如今又出来作恶,事情一而再,不能再而三,今日,我便要把那人揪出来,为我孙女儿讨个说法”地上的奴才们纷纷秉着气摇头道:“国师大人我们都不知道啊,你说的是什么事啊?小的们真的是不知道。”国师大人不怒反笑,哼了一声。 “你们怎会不知,我家倾儿现在重病卧榻,可不是你们做的手脚吗”“国师大人,您的身体也不好,勿扰动气,免得伤了自己的身体,不如本公子来到一句公道话吧,这些奴才或许是没干些什么坏事,但均为护主不利之罪,依本公子之言,暂且把他们都关押起来,再格外挑选一批丫鬟伺候吧,这些奴才都驱散了”穆子楚轻摇手中小扇,丹凤眼轻微上挑,一身妩媚姿态风雅芳华。 这个时候那些爱慕穆公子的奴婢们,纷纷暗叹自己瞎了一双眼睛,竟然会看上这样一个如食人花一样的人呢? “怎么你们还不招,到底是谁!再不说出来,本国师就亲自将你们这些奴婢发配到边疆做军妓!奴才也要关到死牢里。,做苦工”庭院之中,无人回话。 本来国师大人与穆子楚欲上演一出黑脸与红脸,可惜那内应淡定无比,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露出马脚来。 国师大人猜测,卫倾身上的第二种毒乃是在国师府被恶人所下。不然为何在无锡山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这种毒呢?而如今他断然是不敢为卫倾用药的,他至今未了解两种毒物的制作药材,由此不敢随意用药,生怕用错了一丁点儿便会引发两种毒物的相生相克,是药三分毒,由此折磨的只有倾儿。 而下药之人,现在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国师府的内应身上,若是他们能做捉到这内应可不就了解到倾儿所中何毒,便能推算出解毒方法。 在炎炎烈日的照射下,有几个婢女终于坚持不住了,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禀,禀告国师大人,奴婢有消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者无罪,你且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国师大人着急问道。 “奴婢曾经见过,见过照顾,照顾国师大人起居的童童,在国师大人门前偷听”“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终于有人开始不安起来。 第二十七章 “而且,当日奴婢还看到,童童与现在身为倾儿小姐贴身丫鬟的汐儿,在国师大人房外密谈”那丫鬟双眼布满泪水,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而后又不停的扣首,她那带着啜泣之音的话语传入国师大人的耳中:“奴婢以人格担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国师大人不要把奴婢送到边关做军妓” “好,你且退下,谁是童童,快点出来,不要等本国师发火”人群之中,一面目清秀的女孩儿,恭敬地走出来。 “回大人奴婢就是”女孩儿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胆怯之意,站的笔直像个标杆。 她的态度刺激着国师大人的神经,国师大人不由得怒从心生,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身下坐着的椅子上:“你这恶奴婢,怎么还不跪下?” “奴婢没有错为何要认错?您为什么不把汐儿叫过来,只要与她确认一番,便可知道,那日到底是谁在国师府门外偷听”“国师大人,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就是她那日婢女所见之人就是她与汐儿”刚刚那位婢女慌忙开口。 穆子楚轻摇小扇遮住口鼻,图留一双媚眼在外,全部用来观察他们,那就叫童童的婢女丝毫没有慌张之色,可奇怪的是,那个看似慌乱不堪,指认童童的婢女,一双眸子当中,也不见得有几分慌乱:“你们计较这些干嘛,不如直接把汐儿叫来就行了” 国师大人点点头:“去把汐儿叫来”“是,国师大人”穆子楚收起扇子,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暴露在阳光之下,他轻噙着笑意,风眼含情,这一身的风华绝代,犹如,九天之下的神子,而穆子楚所笑不为其他,只笑这两个婢女所下的一手好棋,差点儿把他也骗过去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发现了,那他便不是局中之棋,他,则是观棋人,自古以来,观棋不语为棋品,那么,就让他好好欣赏,她们是如何玩的这一手弃车保帅! 经过一夜沉思,汐儿已经收回了情绪,不在哭哭啼啼,只是依旧,人影萧条,这样的身影,看在龙百玉眼中着实为她的心疼,龙白玉并未家,昨夜便歇息在国师府中。 汐儿的到来,并没有解除庭院之中,无声烟火弥漫的气息“好啦,人已经到了,你们两人有什么想说的通通说出来” 汐儿在路上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状况,她附身撩起月白色长裙跪在国师大人身边,声音还略带丝丝沙哑“国师大人,汐儿隐瞒事情,不知这件事情关系到小姐,请国师大人责罚,不过,请先让汐儿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好,若是你真的句句属实,那便饶了你” 汐儿起身,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小姐人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有人害她呢?她看着跪在庭院之中的婢女,轻轻抬起手,指向诬陷童童的婢女“国师大人,那日早晨就是她,汐儿本来是在花园之中侍弄花草的婢女,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她那天说肚子疼,让汐儿暂时代替她把铜盆送进国师大人房中” “你,你!”那婢女见事情已经败露,冤枉也不成功,基本上已经没有活路,她无话可说,跪在地上,神色彷徨不安“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奴婢没有下毒毒害倾儿小姐,只不过为六皇子殿下传递消息而已,可即使是这样,国师大人也没有什么损失啊!恳请国师大人饶奴婢一命啊!”“来人把这奴婢拖下去,送到边关!” 无论那婢女如何呐喊,国师大人都无动于衷,他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如果真的放着这样一祸害,留着国师府中,到最后必会引火烧身,甚至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故引起一场大祸端,他必须防范未然,把这样的事情从源头掐灭。 国师大人把面庞扭向一旁,他低垂着眼眸,不想再去看这些人,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了吧,,他现在的做法,竟然比不上盛年时候的心狠手辣,对人,处事,也多了几分仁慈。 童童依旧低眉顺眼,姿态不卑不亢,即使在她头顶上,有着穆子楚暗中观察的目光,她仍然不动声色。 然而她真的对一切一无所知吗? 不,她才是那个隐藏在国师府深处的内应,虽然并不是她下毒,但是一切的一切,均由她传递信息,由她下达六皇子的命令,她便是国师府内应的掌控者! 当然到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穆子楚盯上。还权当自己下了一盘弃车保帅很成功呢。 穆子楚也不曾戳穿她,只当是看一个戏疯子在演戏罢了。 事情已经解决,国师大人就挥手把人遣散了。 去看望卫倾的路上,国师大人只留下穆子楚龙百玉几人跟随,这件事情定然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国师大人心里也是有一番计较的,他也猜的出来,刚刚那个婢女是被别人推出来挡灾的:“子楚,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穆子楚负手低头浅笑连连。 “国师大人应该猜出来了吧!” 国师大人点点头:“那你是如何看待,倾儿中毒之事呢,还有昨夜护城河之事” 穆子楚垂下凤眸,眸子里,是心哀,是悔意。 关于昨夜之事,至今思来,他还是有几分埋怨自己为何离开。 不离开,倾儿小丫头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如同木头人。 穆子楚的默言不语,国师大人看在眼中,这孩子对倾儿的一番心意他是了解的,如今他这个样子定然是陷入了自责之中。 “子楚在倾儿手中发现了一片被扯下来的衣物,大抵是倾儿有所察觉,欲反抗却不成功,在与那恶人的牵扯的过程中所得的”穆子楚伸出手从白色染花袖口之中拿出一片破布。 国师大人接过之后触摸半饷:“这布料,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穿的,这布料的手感如此粗糙,倒有几分可能是下人之流”国师大人又把破布递给龙百玉,出口说出自己的分析。 “嗯,我感觉也像是国师大人所言那样”龙百玉点点头,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的同样是确信。 “但是,倾儿在京都初来乍到,怎会招惹到别人,他们应该都不认识倾儿才对!”穆子楚紧锁眉头,想不出道理来。 “只怕有人故意刁难,子楚,你且派人查查那日都有谁在倾儿身边,就算恶人趁人多行事,也必然会有人看到这一幕”“嗯,我这就派人去,可是倾儿所中之毒该如何是好?” 穆子楚忧心忡忡,倾儿中毒事关性命,但是为何国师大人毫无紧张之色,即使是抓到了人,可是并无解毒之法? 提到此处,国师大人突然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们有所不知,倾儿体内新出现的一种毒物甚是奇特,它的毒性比原本就存在于倾儿身体之中的那种毒素更为霸道无理,并且让人意外的是,这种毒素居然有反压倾儿本身所中之毒的趋势,而且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倾儿所中之毒并不会威胁到生命” 穆子楚凤眸色彩明亮,国师大人既然如此说来,想必倾儿便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这只是压制,说不定某日他便会反弹回来,更加严重了怎么办? “国师大人,仅凭着压制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你可有真正解开两种毒素的办法?” 国师大人摇头叹气,眉头紧锁:“还没有办法,可我在为倾儿疗伤的过程中发现,倾儿的命脉均被一股力道所包围着,我无法去探知它所中之毒到底有多深入骨髓,只能依稀感觉到这些毒物,暂且还不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国师大人现今最想搞明白的事情,毫无意外的说,就是倾儿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倾儿本身拥有的吗?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而现在一切皆是未知之数,首为紧要的,是赶紧找到把人推下河的凶手,这日子拖得越久,凶手的行迹变更加难于追寻。 “子楚,尽快找到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龙家小子,既然你已经被卷入了国师府,那不妨我这个糟老头也请求你一件事情吧!”国师大人眉眼之中,神色神秘难测,龙百玉被这样的目光看的背后悄然无声的蔓延上一股凉气,这样的国师大人好可怕,像是一只得千年的老狐狸刚刚出山,嘤嘤嘤,你不要过来,快走开,俺不要和你一起玩耍。 “国师大人,有话直说,您这样看着我,让我以为您就这样相中我了呢!”龙百玉挠挠后脑勺,直言不讳,傻呵呵的笑到。 “龙家小子,你去帮我查查月家大小姐的行踪”“好”国师大人露出有些奸诈的微笑。 “若说你查不出来?”“咦~”龙百玉刹那间呆愣住,怎么有股入了圈套的感觉,他是不是答应的太草率了一些?国师大人不要说话那么快啊,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呀! “若是你查不出来,那你就别想进国师府了,所以说,小伙子努力干,这样才能和心爱的姑娘见上一面”国师大人伸出爪子拍了拍僵硬如石的龙百玉,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龙百玉内心的波澜难以平复,国师大人欺负人,这不是为难他吗,月家大小姐失踪了好几个月,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还指望他这一个汉子去找人?难道他就要与那个心尖尖上的人分离吗? 第二十八章 国师大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恳求龙百玉,月家大小姐,此人对于京都运势至关重要。 所以托付龙百玉找人,不只是她这个拥有这第一美人这样的美誉而已,更是关乎她那个嫁娶噱头,这样一个人,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怕是不只他们想要找到她而已。 穆子楚得知卫倾已经平安无事,内心当然是开心的,只不过他这人使得别人讨厌之处就在于,穆子楚知道幸灾乐祸。 所以说,现在他自己虽然是身心愉快,但是他看着沮丧的好友,一双凤眸之中是怎么掩藏也藏不住的揶揄:“咳咳咳,龙家小子,我可否拜托你一件事?哈哈哈” 龙百玉耳畔入音,一字不差地听到他模仿的声音还有那嘲笑,只感觉脸上燥红,心中不免想到:这不只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被国师大人挑明之后就算了,现在还要被朋友取笑,不妨他立刻恼羞成怒,哼了一声,有些恼羞成怒,他算是交了什么朋友啊,这个家伙只知道取笑他,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不是也有取笑之地,他嗤笑一声:“呦呦呦,你还笑的出来呀,倾儿小姐现在病情只是暂时有缓解,你便这样,还不快去找你的凶手!你还在这里,是为了单纯地看我笑话的吗?” 他大大咧咧扯开这个话题的本来面目,可不是嘛,但是这种话穆子楚怎么可能说出口?想罢,也只能以笑脸相对。 话一到此两人皆有重要之事可做,便也不再插科打浑,纷纷挥手作别着手去办事情。 在出门前,穆子楚特意去看望了一下卫倾,咳咳,为了防止卫倾真的死去,他还是感觉自己该去看一下才好,他找来个丫鬟,问清楚了地方,孜然一身独自前往。 这是一间很秀丽清新的闺房,房间直接是开着门的,大约是刚刚召见奴婢们的关系吧,此时也没有丫鬟侍奉在这里,他便直径而入。 但是好像有点出现意外的冷清,可能是因为这间屋子的主人生病了吧,他准备进屋之际。 “汐儿,汐儿,你去哪儿啦,怎么现在才回来呢?”房中传来卫倾的声音,穆子楚把脚步停留在了刺绣屏风前面,他怎么忘了,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这么莽撞,若是,因此的鲁莽而坏了她的清誉,穆子楚无奈地一扯嘴角,他此时就能想象到倾儿到时候的举动,按这丫头的脾气,非要与他拼命不可,算了,还是走吧! 说来说去,还是快点找出凶手才是对卫倾最有利的事情,而他临行至玄处时,穆子楚还是带些不舍得回头,那俊美的容颜带上淡淡的忧愁,仿佛柔软的云朵触碰心灵,让人软乎乎的,暖洋洋的,他瞳孔中印出来一个浅浅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瘦弱。 卫倾躲在屏风后,脸颊生红霞,她本来以为是呆萌汐儿回来了呢,她叫不到人,便自行下床找她好了,然而却看见了这样一副风景,那人沐浴在初阳之中,笑如昙花,姿态淡然仿若九天之上的仙人,卫倾捂住心脏,她突然之间发现,这样的穆子楚是如此的让人神魂颠倒,可遇不可求,但是,卫倾眸子里完全是嫌弃,这人的脾气一般人还真是担待不了。 “卫倾,你醒啦!”穆子楚没想到这样的回眸居然撞上了卫倾,大概她是刚醒吧,身上还只着一身内衬,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曾退减,竟然她看到他了,不如打声招呼再走也无妨! 只是她那红透了的脸颊是怎么回事?可是染上了风寒?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回塌上去”穆子楚关心则乱,他不顾礼节快步走到卫倾身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去触碰卫倾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是滚烫的“该死,果然是病了!” 卫倾毫无抵抗的想法,任由穆子楚摆弄,她半敛眼帘,痴痴呆呆的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嗯,怎么说呢?这番感觉,凉凉软软的,如此美妙的解开了她心中的烦闷,很舒服呢,她蹭了蹭他的手掌,这样想到,不知觉的眯起了眼睛。 嗯呢,肯定是的,若不然,她现在眼中的穆子楚,为何会如此的温柔体贴,为何会如此让人神往,为何会如此让她想要得到……卫倾感觉到一阵眩晕,果不其然她还是病了。 不过这个样子也很好,穆子楚,你别走,让我在你身旁待一会儿好不好?为何你在我身边我会如此安心呢,别离开,陪我一会儿……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印象之中,她与穆子楚水火不容,这般开口求他,必然会得到他的嘲笑,还是不说了吧,卫倾暗了暗眸子,还是决定不开口好了,这样两人日后见了面也不会觉得尴尬。 可能那股燥热之感并没有离去,反而,越久,越让人烦躁不堪,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她依旧是晕晕乎乎的状态,但是还依稀地感觉到有人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可忽然之间没有源头的困顿之感向她袭来,她没有丝毫防备与反抗之力,就这样陷入沉沉的梦境。 “卫倾?你的温度怎么这般高,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这样不行,我不能任由你热下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找国师大人来帮忙!”穆子楚抚摸着卫倾的发丝,神情柔和,到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是感觉卫倾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终归不是好办法。 但是,柔软的身躯和淡淡的芳香激起他心中的点点涟漪,他忍住心猿意马开口说道,可怀中之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扶起躺在自己胸口处毛茸茸的脑袋,卫倾垂目,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气,脸上荡漾着不正常的红晕,穆子楚使劲儿摇了摇她,但她没有任何要睁眼的举动。 该死,他一把抱起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的卫倾,走到床榻而后放下她,带着少许愁苦之感说道:“卫倾,你放心,我这就把国师大人找来,要保持着清醒。” 第二十九章 且说月家二小姐月舒雅,自从她得知卫倾没事之后,日日夜夜不得爽利,月舒雅不安的同时,她身边的小丫鬟晓晓,也日日提心吊胆,毕竟推人下水的是她,而不是月二小姐。 虽说晓晓听到那卫小姐没事,心中松口气,但接踵而来的是国师府的调查,谋害国师府的孙小姐,这罪名,足够她死上上千回了。 怎么办,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要不,她去求六皇子殿下救命!这个办法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可是风险和待见同样很高,她怕她负担不起怎么办。 晓晓踌躇不安的在舒芳阁里徘徊不定,为今之计,月二小姐肯定不会保她,不妨她就冒险一次好了,她垂头思索罢,方对阁中丫鬟道:“我先去看看厨房里的莲子羹熬好了没,你待小姐起床之后记得递上润入水的丝帕,接着是碧螺春泡着的茶水……”那小丫鬟只见晓晓嘴皮子巴拉巴拉的说的飞快,耳朵里却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若你要问她记住多少,这就难说了。 这些东西实在繁琐,而这月二小姐又是个要求精细的主儿,孰轻孰重这一清二楚,那丫鬟随即就不愿意,连忙说道。 “晓晓姐,要不你来伺候小姐,奴婢去看看那莲子羹,你说的这些奴婢都没记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不好担待” 晓晓被她的话语噎住了:“算啦,还是我去,看来小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她怎么能轻易忍让,自然不能让这人去。 而这边,龙百玉跳入月大小姐曾经居住过的玲珑园,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利用的线索。 然而龙百玉不免自卑自怜起来,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之态,唉,可想他一身武艺,在军中又立有军功,可到头来却要做这种宵小之辈的事情!然而国师大人权大力大,那里是他这样一个小辈能够轻易惹得起的,唉,想着他又是一口气叹出,怕是心中极度郁闷才会这般吧。 不过他一想到国师府之中那个让他挂念的人,便又觉得,其实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了,为得伊人顾,此等事情未尝不可。 又说此时的龙百玉藏身与高大的树木之中,他俯仰之间,一人影影影绰绰的走来,龙百玉下意识屏住呼吸,收敛手脚不敢大肆动作。 来的那人行动之间小心翼翼,又是左顾右盼,估计是在做什么违纪之事,怕是容不得别人知道的诡异事情,而龙百玉蹲在高处,俯看观望之间,只觉得这人背影有几分眼熟。 不过看着人的装扮,他想了想,她应该是护国府的丫鬟,不过他怎么可能会认识,然而他心底却多了几分好奇,所以把目光急切地放在了她的身上,不知道她要做甚,且等等看。 晓晓知道自从月大小姐失踪之后,这玲珑园便是无人之地,很多人心里都觉得这个地方很晦气,连带着这里的丫鬟也不用心打扫,这可算是便宜她了,平素她便在这里饲养信鸽,她本以为不会用到这只信鸽,没想到如今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果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尽,她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想着,晓晓从隐秘的墙角提出一个铁丝笼子,那里面有一只颇肥硕的鸽子,看来晓晓真的是用了一番心思在照料,不然这鸽子也不会这般姿态。 龙百玉仍旧憋屈地躲在树上,这是这人到底是谁?待晓晓放飞信鸽之时,那抬头之际的惊鸿一瞥,他才想起,这人他在去护城河时见过!似乎这人是月家二小姐身边的小丫鬟。 晓晓离开后龙百玉立即去追寻那只信鸽,只是,没想到这只鸽子长得挺肥,飞行速度却不慢。 不过既然已经追不上了,他也不强求,待那人离去,他一个劲龙翻身下了树,蹑手蹑脚推开玲珑园的门,屋里堆积了些灰尘,他一开门,变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咳咳咳,这个地方多久没打扫了,这味道,真是够呛!” 纵然龙百玉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不免还是有些尘土飞扬趁机钻入了他的喉咙和鼻孔,导致他打了个喷嚏。 龙百玉捂鼻挥去那些尘土与味道,这护国府还真是富可敌国,这么大一个院子也不搁几个人住,虽然说这是那月大小姐的闺房,可怎么着也得安排人看房呀,现在他瞧了半天,除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倒是连个正常的人影都未见着,蹊跷,真是蹊跷至极! 看刚刚那个丫鬟的举止,这里明明更像是个被废弃的地方,难道月倾城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不然为何她昔日的住址都变成如此不堪的地方?还是说,有什么是他未注意到的地方? 龙百玉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他眯起眼睛想到,此处荒凉一片,纵然是已经被废弃之地,这么看来,这月倾城已经被月家人当做弃子,而月倾城本人也更有可能是被月家人送离京都,所以这玲珑园便被当做普通的园子,人走茶凉,也没人在意这玲珑园,这样想着,龙百玉才觉得恍然大悟,难怪那丫鬟才会如此大胆,没有丝毫警惕心,原来是这样,要是他的话,才不会荒废这个地方呢,嘿嘿,龙百玉露出笑意,要是他的话,绝对要把这里种上一片水果,怎么可以浪费这么好的地方,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他还有个疑惑,那为何月家要把月倾城送走,目的何在?不是说月倾城素有第一美人之称?这样好的噱头,该是对月家有利才对,月倾城怎么可能会落到被置之不理的棋子地步? 然而,这样深奥的问题,实在是不适合脑子愚笨的人去思考,依龙百玉的脑子,自然不可能想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不过此次一探玲珑园,还是有些发现的,嘿嘿,肚子里有点东西就行了,这样他便有了借口,他的佳人还在国师府等着他,龙百玉笑容满面,觉得,既然自己没办法,找到更加有利和有用的东西,那么就把难题都留给脑子好使的穆子楚和国师大人就好了。 第三十章 穆子楚神态焦灼,如玉般的脸颊上布满了慌张之色。 国师大人紧锁着眉头,被他扯着衣袖拉着走,国师大人皱眉,并不是说他不愿意被拉着,只是让穆子楚如此在乎也只有一人而已。 定然是他家那小丫头又出了什么差错!一想到那丫头被毒物侵害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便更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提起警惕之心! 龙百玉顺着来时的原路潜出护国府,他从墙头蹦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锦丝钩织成的衣服,待衣物真的看起来一尘不染之时,他才做出无事之态,走出街口小巷,本来他是不知道护国府有这条密处,是穆子楚告诉他可以去一个叫伊人馆的地方打听消息,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去了那个地方,没想到,还真就有那么消息灵通,只是……那伊人馆需以同等价值的信息来交换,算了,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透露出去也无伤大雅! 他出了小巷,便见一辆马车停在这里,可是并不见有马夫。 那马车以黑色轻柔绸缎为车帘,车身横沿勾起的四角皆挂玲珑橘红小灯,风吹拂起那缎子,玲珑小灯也摇摇晃晃,龙百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灯芯起起灭灭,明明暗暗的摇摆着。 龙百玉知道此车之中的人非富即贵,连忙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想要穿越马车走到大街上。 “龙将军!你刚刚从护国府出来,看起来十分劳累,不妨来车上休息一番如何!” 龙百玉迟疑地停下脚步:“你认识我吗?”他皱起剑眉直愣愣地看着从车上下露出来脸! 与其说是一张脸,不如说是一张精妙绝伦的面具,那面具以金色为底,眼部有蓝色小花儿绽放,那人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他并没有续胡须,可见并不是一个中年人,在这个国家里,一般男子到不惑之年,便可续胡须,而他并没有,可龙百玉并不认识这位戴面具的公子。 龙百玉感觉不对劲,悄悄吞下一口口水,双手背后取出手指上带着的古铜色镶边戒指,趁着他与那人说笑间扔向街巷角落里:“你是谁,我可不认识这么有钱的哥们”龙百玉在军营之中久居,偶尔得连话语也染上那股子军痞气。 然而来人明显知道他的脾性:“龙将军不必可气,我只是从伊人馆了解到,你在这里,你不必疑惑,伊人馆本来就是以贩卖消息为主的地方,只要你有足够让他们动心的地方,不管你需要什么,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那面具公子好不忌讳的说道,很自信,仿佛一切均在其掌握之中。 龙百玉收起表情,暗中防备着:“你有何事,为何要找我!” “为我调查一人!”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画轴扔给他,龙百玉快步上去接住才没使其摔落在地。 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然为何他会如此不爱护! 龙百玉看他一眼才缓缓打开画轴,那画卷上是一女子,她精致的脸颊带着红霞,魅惑的眼神之中包含着的却是龙百玉看不懂的神色,画中的她一袭嫩黄柔纱裙,柳眉轻扬,红唇如熟透了的樱桃,宛若九天仙子“这是……”月倾城!龙百玉掩饰不住心中的澎湃,猛然之间抬头看向面具公子。 第三十一章 龙百玉不可思议的目光取悦了面具公子,他微扬起下颔,粉嫩的唇角向上勾起。 “这个人是不是和凌清国第一美人有所相似?”何止是相似,除却那眼神缺乏月倾城的温柔,其他地方宛若一人。 “公子所托的事情可是这人?”龙百玉收起画卷,递给他的主人面具公子,对他问出的话语没有丝毫回答,在他还不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之时,切勿轻举妄动,终归是好的。 那人单手接过,看也没看,便扔进马车中的一个角落里,没有丝毫怜惜,好似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正是!当然如果龙将军真的帮我寻到此人,那夜某自然是有酬劳相报的”面具公子扶手一拜,顿时龙百玉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公子何必多礼,只是,在我之前,伊人馆不更是公子的绝佳人选之地吗,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将军!” 那人仿佛早就猜想到了他会这么问:“龙将军的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这种事情交给龙将军调查最为可靠,那国师府的国师大人,可不是和夜某一样恳请龙将军帮忙寻人,所以,龙将军切勿枉自菲薄,您可不是一般人能代替的” “……”龙百玉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公子自称姓夜,那刚刚,你同我看的那副画中之人,在下如果没记错,可是叫夜未锦?” 那人见龙百玉有帮忙之意,面容上明显放松了警惕,也不隐瞒什么,他说道:“夜未锦是夜某妹子,只是她那性子不讨喜,这不,前不久惹了我家老爷子,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去,夜某是江湖人士,妹子也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可也只是防身用用而已,遇见真正的高手,只怕死的更快些,在加上她那惹是生非的性子,出来了那么久还不跟家人联系,我家老爷子怕着丫头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便让我来寻人!” “你家妹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呀!”龙百玉听完他那述说能想象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景象 而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小厮,带着黑色帽子附身在那面具公子耳边小声言语,片刻,面具公子脸上神色凝重了几分,可是即便如此还不忘回答龙百玉的问题。 “正是如此,多有麻烦了龙将军,在下还有事情,先告辞了”那面具公子双拳一握作别辞意,便意识小厮加车离去。 徒留龙百玉瞪直了双眼,这……他可没答应,怎么这人说走就走,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可是那人如此信任与他,他若不为他寻人,可不是有失所望? 龙百玉十分纠结,他转个没有立马离去,而是捡起之前扔在街巷角落里的古铜色镶边戒指。 他之前之所以扔戒指可不是因为他有钱,这枚戒指来历可大着呢,他是怕他若遭遇什么不测,还要指望穆子楚那厮根据戒指来救他呢! 第三十二章 待龙百玉回到了国师府,才发现府中已经乱作一团。 不明所以的他随便拉了个丫鬟:“这是怎么了,大家那么着急干什么”那丫鬟行礼之后答:“公子有所不知,倾儿小姐又毒性发作了,国师大人正在丽影阁极力医治,可是……不知道倾儿小姐能不能熬的过呢” 龙百玉锁紧剑眉,快步去往丽影阁,他只是离开半日,便出了如此变故,卫倾毒发,汐儿定然也万分担忧,这个时候正需要一个人陪伴着她,不由得,龙百玉黑心肠的想到,不如让卫倾多毒发几次好了!为他创造机会,也不枉国师大人费心医治。 然而待他走近之时,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要严重。那丽影阁门窗紧闭,只留婢女进进出出忙碌不停,让人讶异的是那个停留在房外的妖娆身影,那人影在门外来回拓步,不停的回望丽影阁,可以看得出来他十分焦灼。 穆子楚也没有想到此次卫倾毒发如此严重,可眼看都已经一个时辰了,国师大人连个话语都不曾传出,这如何不教人担心呢? 他也看到了不远处赶回来的龙百玉,只是他并不想搭理龙百玉,他现在一门心思全在那扇门的后面,可总是有人不长眼,偏偏向着火坑跳! “哎,穆家小子,你猜猜,这次我去护国府发现了什么?”而此刻,穆子楚只想说,猜?猜什么猜!猜你妹呀,智障! 然而穆子楚可不会那么无礼,他轻扬着微笑,缓缓道矣:“猜,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但是你狗彘不若这一点我还是非常清楚的” “狗彘不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感觉不像什么好东西!”龙百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过来倒是问起了穆子楚。 穆子楚依旧笑着:“你猜呀!”正在这个时间,穆子楚心心念念的国师大人终于出门说上了一句话。 “都别闹了,丫头体内的毒非同凡响,我只是暂时借助药物和内力压制一些时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是药三分毒,除非真正找到解药,不然总有一天连我也会毫无办法”国师大人低头叹气,忧心忡忡的话语让穆子楚心口一紧,这么说,其实卫倾貌似此次已经无碍,可仍旧存在安全隐患,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国师大人……真的就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倾儿真的……无药可医了?不可能吧,你可是毒医,可是最了解毒物之人,一定还有办法!”穆子楚不相信,他身边之人可是毒物高人,定然还是。有法子的! 国师大人点点头,嘴唇蠕动胡须乱颤,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那人脾气不太好。 龙百玉不忍好友如此哀怨,急忙忙地开口道:“国师大人有话不如直说,你孙女如今朝不保夕,你还不快想想办法,这样吞吞吐吐有什么不好说的!?” 穆子楚点头迎合道:“正是,您说出来总比等待着牛头马面来临要好上不止一倍,前者还有希望,后者……那只是懦夫的行为!” “对,老头,有话直说,我还不想等死呢,我要好好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我不要做一个懦夫,即使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会努力争取,我还没活够呢,我的样貌还没回复,我还不想那么丑的进棺材!” 穆子楚会心一笑,洁白银贝要闪瞎卫倾的眼,咳 ,笑什么笑,以为你美就了不起呀! 卫倾惨白着一张脸,气息奄奄被汐儿搀扶着,可是依旧扶着门框才说出一番话。 国师大人怎么忍心见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他连忙扶着她进了丽影阁,穆子楚紧跟其后,龙百玉也觉得此刻自己离开有些不妥,他眼睛向上一翻,无奈也跟了进去。 “我怎么可能不想让丫头好起来,只是那东西是我故人之物,想要讨来谈何容易!”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连您都不给面子吗?”龙百玉一滩手,既然是故人,那应该很好借才是!喂,干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有说错什么东西吗。 国师大人敲敲龙百玉的脑袋:“那东西叫回还丹,世间应该只此一颗,弥足珍贵,人家怎么可能说给就给,而且……我与那人是敌对关系,这么一想,人家更不可能给了!” 卫倾无力地翻个白眼:“说了那么半天,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呀,我们连那东西有什么功效都不晓得,别提借了,对了,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国师大人被这一番话挤兑的不知怎么回答了,索性就把她问的统统回答一遍:“那回还丹可救一命危之人脱离阴曹地府的召唤,只要还有气息,便可把人拉回阳间,那东西在一江湖名门夜家宗主之手,这个夜家只要在江湖之上一打听便知道了,据说是家族传家之宝,不过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国师大人眨眨眼,露出苦笑,连胡子都乖巧的不在飞扬,穆子楚点点头,知晓他已经尽自己所能,毕竟,他真心对待卫倾这丫头的! “好,既然如此,不管怎么样,有希望,那便是努力的方向!我不会认输的,我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卫倾见不得老头垂头丧气,她还是喜欢那个疯疯癫癫不正经的家伙,她起身斗志昂扬的叫嚣着,证明着她渴望生命的想法! 第三十三章 卫倾的举止让国师大人震撼,这种对生命的渴望,让他这样半入坟墓人都重新对生命产生了追求,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阻挡他们呢? 决定了,便不会轻易更改,卫倾希望国师大人能答应她,她用眼睛望向国师大人,待两人一清一浊的眼眸对视,卫倾明白,一切皆在不言中。 “你们一定要小心,江湖险恶,不比京都,京都尚有京兆尹看管,江湖则不同,多得是人心险恶,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如今连国师大人都松了口,便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了,卫倾展露笑颜苍白的脸上出现喜悦之色“穆子楚,你陪我去夜家找回还丹如何”她脚腕微动,踢了踢坐在身边的人,不知为何,她就是那般自信,觉得穆子楚会答应她,果然,穆子楚不负她所望“好,我同你一起,免得你作茧自缚,惹出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他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你吃饭了没有,可是那双眸子之中的喜悦,满的几乎快溢出来,看来实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简单。 穆子楚当然不放心她一人游走在江湖之上,本来以为此事还需要他自己提出,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默契,连想法都这般相似,这可高兴坏了穆子楚,可是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兄弟苦苦追求美人而不得人心,便只能借喝茶之势掩住上翘的嘴角,可是那种蔓延在他身上的气息,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龙百玉接收到这虐狗信息不由得燃起一股心酸之火,他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呆萌汐儿身上,可是结局总是让人失望的,汐儿正在思考这要不要随同卫倾一同去往夜家,怎么可能注意到他的目光呢。 卫倾正低头系数着出门需要带上哪些东西,不妨身后有人拉扯着她的衣服,卫倾稍微侧头,便见汐儿满目渴望的眼神“怎么了汐儿?”她笑着问道。 “小姐,您此次去往夜家不如也带上汐儿吧,汐儿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自是不能离开您的身边,汐儿保证,定然不会给您添麻烦!”汐儿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这样的目光犹如一个大型宠物可怜巴巴恳求主人不要去上班一样,可爱极了,卫倾不由得心神一动,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好呀,汐儿那么乖肯定不会给我添乱的,老头,你看怎么样”卫倾把问题抛给国师大人,说罢了有些问题从她口中说出来缺乏可信度,不如让老头来更干脆些。 国师大人身为一个局外人自然比其他人看的清楚些,那龙百玉一双眼睛都要黏在那姑娘身上,若是汐儿小丫头跟着卫倾同去,龙百玉定然也会跟着,龙百玉是一名将领,自身武力值不可小觑,他若跟上卫倾,那么小丫头身边安全便多了一分保障,犹如多了一个侍卫跟随,何乐而不为之! 第三十四章 斐岚点头谢过。 坦然自若的去收拾自己的医药箱,却又看到了卫倾破裂手掌心留下的血迹,这一次,斐岚没有理会卫倾拒绝,怕眼前这个病人太闹腾,还学会如何使唤在场劳动力,让莫云上前帮忙按住卫倾。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莫大佬要亲自动手,这可使不得,卫倾当即乖乖就范,安安静静被两人折腾一番,有苦说不出。 “勿要沾水” 后续,斐岚固定住白纱布,打了个结,莫云这次没舍得发脾气,很有眼色自动去收拾换下来的白纱布。 卫倾眼泪婆娑没有回答,生生忍下要把两人暴打一顿的心思。 本是以为这样就完事儿,哪曾想,莫大佬又有动作,分分钟男友力爆棚,且见他不费丝毫力气,不顾斐岚推迟,支手提起斐岚医药箱。 卫倾暗暗吞咽,眸子狼光乍显,心想:“这莫大佬接下来,嘿嘿嘿,是不是要搂上斐岚小朋友的小/蛮/腰了?” 她眼随心动,目光情不自禁转移到斐岚小朋友直起的小身板,衣带飘摆下的腰肢,似乎看着有些单薄,她转眼又看看莫大佬宽大手掌,两者合一,卫倾挑眉,这个细腰好像有点不够抱。 好在莫云也并未有如此胆量,许是怕自己过于突兀的动作吓坏这小白兔,所以,没了下文,现在暂且把心收一收,把注意力放在卫倾身上,虽然不见这人身上有什么让人入眼的特长,他也不觉得卫倾可以担任这样重任,不过,莫云凌厉目光划过柔和之色,盯着斐岚身影。 不过,既然能让他过多留意,也算得特别——这件事情,无可厚非归卫倾不可为! 莫云道:“卫倾” 卫倾愣了神,呆呆回应道:“啊?还有什么事情吗?” 莫云拉来斐岚与自己并排站,目光对视之间,莫云点了点头:“你可还记得今日斐大夫找你何事?” 卫倾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恍然大悟,她记起来了,今天斐岚小朋友告诉她内城染了怪病,还特意说什么让她找病因的事情。 卫倾眯起眼眸,一种怪异的感觉直达心莲处,她目光如炬,注视着并排站立在自己床前的两个身影。 她最先用目光把一尘不染的白衣斐岚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她抿起唇角,按理来说,斐岚小朋友已经被装满了满脑子的苦味药水,不可能把让内城无故染病这种事情联系在她身上,这样一个人,脑袋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存放这些阴谋论了。 她缓缓移动目光至一身玄色便衣的莫大佬身上,当卫倾的目光一不小心撞进来他深色瞳孔中,那黑色的无底深渊,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一般,卫倾连忙移了眼神儿,她感觉到了心口处砰砰响的心跳,太危险。 现在没有什么好猜测的了,明明就是莫大佬借斐岚小朋友之力想要给她下套而已,因为确实有这件事情是不错,然而,莫大佬不是早早的在斐岚小朋友开口前就离开了?所以他怎么知道之后的事情,肯定是莫大佬私下要求斐岚小朋友给自己没事找事儿,切,真是想不通他要拐什么弯子。 卫倾有气无力,直觉莫大佬这般做法是想要戏耍自己:“记得,莫将军有何指教?” 莫云道:“记得就好,斐大夫也说了,你若自证清白,那便要找出染病病因。” 卫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大佬,你说啥就是啥成不成? “好好好,我答应,一定答应!” 卫倾回应快的出乎意料,莫云感觉出卫倾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不确定的一问:“是要找到内外城所有染病的根源,你……” “什么?不是说的内城染病的病因?为毛线外城病因我也要负责?” 卫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有点太过于随便了,莫大佬话中明显有坑,他只是说找出病因,又没有指明是内城染病之事,所以呢,她现在后悔还行吧? “可是你已经答应了?难道还想反悔?” 莫云斐岚两人眼神儿直逼,卫倾笑不出来,看着斐岚小朋友哆哆嗦嗦的问道:“斐大夫,你早上说的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斐岚如她所问点点头:“嗯,半个月!” 呜,她忘了,还有个期限来着,半个月?让她找出几个月前染病的原因?呵呵,逗她呢?估计最开始犯病的那人现在都已经化为成一抷黄土,又怎能如她最开始想的那般简单。 她本以为是找到内城染病这个事情,这是最近几天发生的,顶多多花费点功夫和时间,肯定会很容易找到原因,莫大佬这是要公报私仇还是怎么滴! “对了,现在你是斐大夫身边之人,既然他留你,我自然不会动你” 莫云不给卫倾喘息机会,接着又道:“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小弟,这个人我先收在身边,半个月后,你若如期查清原因,她自然无事,如若你耍手段作假,或是未找到原因,那怪不得我,不如就让她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如此,可好?” 卫倾听着他一言一语,哪里会可能不知道他为何意,顿时间心思下沉于海底两万里,脸色难看至极。 莫云看着卫倾脸上一时间呈现的喜怒哀乐的快速变化,终于觉得扬眉吐气,连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不要说他公报私仇,这卫倾既然有能耐引得斐大夫目光,当然有本事完成这件事情。 卫倾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心中愁苦难耐,怪只怪她自己找了个不爱员工爱大叔的老板。 半个月,时间不长,她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又要从什么时间查起,这些都是问题,还有汐儿,刚刚莫大佬的意思是,他把汐儿收在了身边,估计也是和她与斐岚小朋友一般,倒也安全。 这半个月内,汐儿在莫大佬的庇佑下肯定不会受到什么迫害,毕竟现在莫大佬还要指望她办事情,肯定会对员工家属好点吧。 这样倒是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汐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估计就是莫大佬为了等她醒来给她说清楚这件事情,还真是坑爹。 卫倾烦躁的大锤被子,放空自己,躺在床上,依旧有窗户在拍打发出的响声,屋顶上也有老鼠发出的声音,两者合一,到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短短时间,好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卫倾失去了安全感,就像是她每次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楼梯道上一样,生怕自己发生什么意外,留下姥姥独自一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事实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她那个时候每一天都是在小心翼翼,不一样还是被楼道里冲出来的陌生人掐死。 汐儿也是一样,像是个意外,好似她本来就不该受到这个世界的偏爱一般,运气差到爆,连带着身边人也染上了她的霉运。 那她还能查清楚事情吗,卫倾给身子翻了个面,没注意到按压住刚刚被包好的手掌,她眼睛里空灵无物,带着失魂落魄。 有疼痛感从手掌心处传来,卫倾愣了愣,举起手来,看着那被斐岚小朋友打上的结扣。 这个伤,到底是什么划破的,她无从知晓,只是,不知道为何,看见这伤,脑子里出现了梦中的画面,也没见过她平素中做梦还会自带回忆系统,怎地这梦突然出现在脑海,卫倾忧心忡忡,双手相合放于胸前。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今天是在头疼过后做的梦,大抵不属于正常现象,一般她在睡觉时做梦醒来从不会记得,只是隐隐约约有自己睡觉做梦了的感觉,倒不如自己这次。 其实还有一次,好像是在村庄里,她被惊吓到的那次,那之后她也有做梦,难道她做梦还有什么契机?真是神秘。 卫倾合眼,她完全没有睡意,只不过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来的那一幕幕梦中画面,不容她不去重视。 说实话,那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梦境,甚至不如第一次那个梦。 这个梦以鲜艳红色为主调,如血一般的颜色,充斥了她整个梦境,从头到尾,都是红色,梦境有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中,“她”在红色的背景板下不断躲藏,好像手中还有一把剑,那剑身雪白通体,被“她”舞出各种花式,剑柄挂着一块碧色灵玉,那玉坠着的红色流苏伴随剑身摇摆出一道道有迹可循的舞步。 不过虽说样式好看,却也只是花架子摆摆样子,到没有多大威力,这第一段便随着她好似被什么刺中一样怦然倒地,而戛然而止。 第二阶段诡异了些,它随后与第一段接踵而来,快的让人应接不暇,第二段不是如同第一段梦境那样是她一个人,反而这个梦中出现了好几张模模糊糊的脸颊。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她好像发现了一张熟悉地脸,那张脸在她梦境中冷漠如斯,被绷的如同不会有表情的娃娃,卫倾却知道,这人笑起来时,嘴角会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梦中的脸颊,不像他笑起来那般阳光灿烂,阴翳的可怕。 第三十五章 卫倾记忆到此时,心口不由自主狂跳,那样剧烈癫狂,让她一度以为心脏要跳出胸口,可是卫倾寻遍这个身体的记忆,也没有见过一人是同这女子一般,眼角有颗小黑痣。 “她”少了一些记忆,这一点几乎是毋庸置疑,但是好像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这丢失了的记忆,现在反倒是在慢慢的恢复了,紧接着卫倾还没有思考多久,第三阶段已经接踵而来。 第三阶段的“她”躺在一张大床之上,僵硬着不能动弹,好像是被人捆绑了起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抵说的就是这种状态,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色,“她”的眼中仿佛除却那鲜艳的红,便别没了其他颜色,这种状态,卫倾觉“她”很有可能是被红色的东西蒙住了眼睛,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清楚。 现在卫倾的身体好像是如同亲临现场一样,感觉到了不自在,猛然间,“她”突然就感觉到僵硬的身体身边有了一个柔软的温暖物体紧挨着她,与她一起躺在这个大床上,卫倾自己躺仰在床上的身体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那个突然靠近的温热物体无声无息,却又暗中蔓延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卫倾在其中感觉到了“她”的彷徨和无助,可“她”现在连最起码的挣扎都无法做到,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梦到这里就基本上到了结尾,卫倾條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不是梦境之中的那片鲜红,才微微喘了一口气,感到心有余悸,那心慌慌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不过被这个梦境搅了一下,她倒是上来了几分困意,莫斐带来的困境难题此时此刻也基本上被了渐渐冲上脑门儿的困意打压了下去。 不过卫倾可不会因为这样的困境,而发愤图强,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伤员,不易劳动过量,更不易用脑过度,卫倾懒得思考莫大佬交于自己的事情,不如给自己放几天假。 过了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直到莫云忍不住自动出现卫倾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过得有点太舒适了,这不,引得莫大佬都前来参观。 事实上盘金边境虽然无战乱之事发生,但是终归是军队,不可能如在家里一般清闲自在,该训练的还是不能懈怠,卫倾之事是个意外,但也在小范围内产生了一定的不良影响,身为缘由的制造者,莫云当然要出面警告一下卫倾。 莫大佬出现于此,自然忍不住要出口指责卫倾不思进取。 卫倾既然已经被下了最后期限,也不会理会他的脸色,哼,死猪不怕开水烫,本该咋样就咋样,这样的卫倾柴米不进,实在有些不要脸。 莫云冷哼一声,感觉这人果然如同他的猜想,不能委以重任,最后有些愤怒的甩袖离去,他话已至此,半个月的时间,卫倾如果不能找到原因,当初许出的承诺当然要让他实现,事在人为,他说的出便做得到。 卫倾不做挽留,潇潇洒洒的继续过自己的假期,这种事情急不得,就如同她知道消息时的第一反应,人家都成一抷黄土了,难道还指望她去扒拉扒拉人家的骨灰? 开玩笑,她胆子小,怕半夜被人找,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同一时间,京都之中,集市上缓缓驶来一辆不打眼的素色马车,简简单单不带一点点装饰,马车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清脆的娇俏话语音:“王爷,这可是进了京都?” “当然,你想看看吗?”回应的男子话音温柔似水,轻轻浅浅略带低哑磁性。 “芊芊可以吗?”那女声语音间充满惊喜若狂之感。 “噗嗤,当然可以,你这个小傻瓜,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你若想看,今日回去后收拾一下,我带你出来可好?”男子话语之间可以听出来定然是对那女子万分宠溺,有风拂过,撩起车帘,那风儿在车内一略而过,便羞得不敢在进,马车内,方才说话男子搂过女子肩膀尽显其中柔情蜜意,女子仰脸以目注视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柔柔目光中两人爱意在其中缠绵悱恻,如此景象,可以看出这两人必然恩爱有加。 四皇子苏汶一改以往回京都的招摇过市,非常低调带着侍从回到在京都的府邸,除却默默关注的穆子楚和龙家人,谁也不知道本在燕城边关的四皇子苏汶会突然出现在京都中。 穆子楚淡然一笑,处之泰然,他刚刚给穆家寄去了信件,信中提到,如果六皇子苏瑜愈借穆家之力,可以适当给予帮助,却不可过于奉承,虽然穆子楚在穆家或许没有多大权利,可是对于自己嫡长子的话,那人多少应该会听进去一点吧。 而且过不了多久,他想,六皇子还是会忍不住打起穆家这块儿肥肉的念头,不过他在自己这里吃了瘪,肯定不会在吃力不讨好从他这里入手。 呵,苏瑜,苏汶,还有个月家,这可真是一团乱麻,不过这样也好,穆子楚望向天边垂暮霞光,明日四皇子苏汶肯定会去上朝,正好打苏瑜个措手不及,这样看来,龙百玉之前提过的想法可以实现了,借着苏汶上朝的机会,把伊人馆的人带进皇宫中找人,苏瑜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他到时候肯定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要去通知龙百玉着手准备了,这是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好机会!穆子楚吸口气,凉气入肺,让他打个机机灵,做好了应对即将来临的事情,觉得可行,便出口唤道:“鑫姑娘,多遣派点伊人馆的人去龙府,顺便通知小玉儿明天带人进宫” 鑫姑娘安排去盘金调查的事情后便跟随穆子楚的步伐来了国师府,此时她在一旁听从吩咐后,马上出去发布消息。 第二天果然如同穆子楚猜想,苏汶上了早朝,朝中六皇子党一片哗然,人人自危,不过主心骨六皇子出现后,明显气氛一变,有人便顺势而为把矛头直指四皇子。 六皇子也没有想过四皇子会突然回京,一时慌乱过后,又觉得,此时局势已定,四皇子就算这种时候回来也不可能改变定局,他就在一旁冷眼观看别人对苏汶的指责。 苏汶样貌并没有苏瑜出众,顶多可以称之为清秀,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更是带给了他比之苏瑜不同的美感,因为多年在外,苏汶自带一身钢铁之气,与京都水米养出来的那种细皮嫩肉截然不同。 苏汶并不想去理会那些聒噪的蛤蟆,他眸子见苏瑜进门便伫立不动。 苏汶对着他这个弟弟扯出来一个相对于僵硬的笑容:“六弟,我想见见父皇,听宫中消息说,只有得到你的允许,我才能有资格一见龙颜?” 这是诛心之论,且不说别的,宫中自古以来没有皇子把权的先例,苏瑜如若答应,便坐实了他要谋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如果苏汶没有回来,苏瑜依旧把持朝堂的情况下,他大可承认又何妨。 然而此情此景,苏瑜只能硬生生憋着这口气,慢慢展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回应苏汶:“四哥可是在说笑?六弟怎会有这种权利,你这话我们兄弟私下开玩笑还行,这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你这话可当真有些过了头。” 苏汶怎么看不出来他的所谓玩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来传言未必是假,假假真真,难辨。 苏汶道:“那便好,等会下了早朝,我要带一人回来给父皇看看,让他亲自给我俩人赐婚!” 说罢,苏汶回到了原位,等待早朝过后。 本来皇帝病重,不能出朝,可是苏瑜怎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便私下收买公公总管,让他传口谕,说是皇帝心系天下,不忍放下朝堂,便让人记下朝堂上大人们地一言一行,然后呈给皇帝过目。 一切如旧,苏汶常年在外,虽然有点不习惯,也无可奈何,下了朝便偷偷赶回府去。 苏瑜再其后稍微晚点离堂,出了门之后,苏瑜用借口推掉了其他大臣要来搭讪,拐了个弯,等待殿内大臣全部走远。 他又复入其内,直接进了内殿,内殿之中,总管公公好像有点紧张,看见苏瑜进来连忙上前。 总管公公一身香气扑鼻,靠近之时,苏瑜皱了皱眉,忍住心中恶寒,开口道:“苏汶回来了,不要人他们二人见面!” 总管公公怔了怔,脂肪小脸白了白开口道:“殿下意思是?要把皇上……” 苏瑜凌厉眼色看向他,总管公公连连啪啪几巴掌扇在嘴巴上,颤颤巍巍低着头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什么皇上,是那狗东西该死,不劳殿下费心,奴才这就去办!” 总管公公连连哈腰点头,步步向后退去,不过两步,他就有些迟疑了,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苏瑜一眼。 苏瑜心中邪气凛然,睥睨着他开口道:“支支吾吾干什么,有话快说” 总管公公道:“殿下,其实有一件事情,奴才觉得有些奇怪,就是早上威武将军龙堤習的夫人,突然进宫说要拜访昕贵妃,殿下您觉得,这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了?”总管公公悄悄观察这人脸色。 第三十六章 说起这个昕贵妃他倒是没有太过于留意,苏瑜眯起眼,脑中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个清秀面容,她永远好像都是一副不讨喜的样子,他记忆中仅有的几个关于昕贵妃的画面,她也都是淡淡的神色,说不上她那种是什么表情,有些冷傲,主要是这个女人并不像其人那样热爱于讨好皇帝这件事情,而且比之她儿子苏流安,对比苏瑜而言,反倒是更喜欢这个昕贵妃的为人。 苏瑜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去宫中多久了?” 总管公公道:“我当时特意问了一下守门侍卫,正是诸位大臣上早朝的时间” 早朝时间?这很难不苏瑜去联想早朝上发生的那件事情,难道龙家私下里与苏汶有交集? 苏瑜道:“别说了,你快点去寝殿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即可,你不用管剩下的事情。” 一语闭,苏瑜即可转身离开,步伐的匆匆忙忙中透露着焦急。 如果苏汶真得龙家助力,他也要马上行动,前几日他去找过穆子楚,当日两人不欢而散,看样子穆子楚应该不会助他,而且龙家小子与他关系匪浅,两人肯定同仇敌忾会联手一起对付他。 这样一想苏瑜不免有些心凉,他怎感觉这世道要与自己作对一般,刚刚除去一个苏流安,甚至还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夜子归手下的红绡也折了几名。 苏瑜心中清楚,那日不见卫倾出现在国师府中,估计应该也是落得尸首流落他乡的下场,还有失踪的国师大人,夜子归做事情不处理利索,连带着他也多得罪了几个冤家,想到这些,苏瑜心中更加着急,回到府中换了身衣服便要出去。 同一时间,龙夫人已经入了宫,被宫人带领到昕贵妃所在的昭阳宫中,跟着龙夫人的伊人馆姑娘们,悄悄借着宫中走道曲折的地理优势潜入别处,带着希翼去寻找国师大人。 到了地方,领路宫女直觉奇怪,一回头感觉来的人数不对劲,不过这些达官贵人又怎会容得她一个小小宫女随便揣度,她按下心中疑虑,偷偷瞥了一眼眼前这位看似随和的贵夫人,进入眼眸中的贵夫人面容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宫女这才扶了扶身退下了。 溜走的两个伊人馆姑娘随便在路边截了两个小公公,匆忙换上装扮两人就开始暗中寻找,然而皇宫如此之大,人口众多,所求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而且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其中一圆脸姑娘说道:“素来听闻皇上与国师大人年轻时便为好友,你说国师大人会不会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选择去找皇上了” 此话不无道理,在最危急最危险的情况下,当然要选择一个自己信任,又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她们皆为国师大人收养的孩子,多少了解一点他的过往,圆脸姑娘此话一说,便觉得有可能,当即决定先去皇帝所在的寝宫走一遭。 不过来之前也做了准备和调查,知道宫中此刻危机四伏,不容易潜入,两个姑娘商量讨一番,想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套入六皇子的名号,入皇帝寝宫。 此方法有一定的危险,经不住揣摩,可是这种时候并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就算是两个姑娘想要做个御膳房的人,也不存在,早膳时间已过,看来也只能如此,孤注一掷拼一把。 两个姑娘去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她们到了地方,才看一眼便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徘徊在寝宫外,那里有把门侍卫,看来六皇子把皇帝看管得十分严密,生人勿近的模样。 徘徊之时,她们看到了一个满面胭脂水粉的公公直接进入寝宫,那些侍卫连出手阻拦都没有,可是不一会那个人又出来,对着守在寝宫外面的侍卫说了几句话,在这两个姑娘诧异的眼神中,那些侍卫被遣散了。 可是即使那些守门侍卫不在寝宫前,两个姑娘也心惊胆战的不敢进去,过了半响,见那些人还没有回来,圆脸姑娘终于是忍不住,拉着另一个小心翼翼的步入了皇帝寝宫之中。 寝宫很大,有穿珠帘把寝宫一分为二,寝宫外殿无一人在,静悄悄的可怕,只有两人脚步的声音,两个姑娘紧握对方双手,寻思着外面没人之后,便踱步入内殿。 然而事实却是,她们两人还没有接近那穿珠帘,内殿之中,便出现了争吵之音。 把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在寝宫外殿找了个落地双耳青瓷瓶做掩体。 圆脸姑娘倚在青瓷瓶上瑟瑟发抖,以为之前那个公公发现了他们。 “李总管,你还真是狠心,你现在毒害的可是一个最信任你的人!” 不曾想,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会出现在这里。 圆脸姑娘怔了怔,悄悄扒开眼睛,看见那穿珠帘中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儿躺在地上。 接着内殿之中想起对话:“杂家能怎么办,杂家只是个奴才,人要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也不想一步入深渊,咳咳咳,杂家也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所以你凭什么可以怪杂家做墙头草!” 李总管匍匐在地上,张嘴之时,猛然咳出一口血水来,但是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认为自己没有错。 “你怎么能如此可恶至极 !” 要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是要泯灭一个人的生命。 “那又怎么样,杂家做都做完了,杂家和他相互照应了一辈子,咳咳咳,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还是杂家亲自送他归西,想想也高兴,杂家居然还能和一代皇帝一起死。” “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心口被这两字压的沉甸甸的。 李总管一双眸子浑浊的厉害,即使这样同样是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也要盯着那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身影,开口对半路阻拦他好事儿的那人道:“疯子又如何,那个人不是到死都在相信杂家说的话?” “就是因为信任你,所以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对待他,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你们可是从小到大相依相靠活到老的主仆,他甚至愿意把生命交托与你,你居然到死都在欺骗他,还真是——罪无可恕!” 屋内发出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圆脸姑娘捂住耳朵,紧紧缩成一团。 “残忍?你懂得什么叫做残忍吗?你也只不过是个弱冠之年的人,在我面前,你还是个小娃娃” “娃娃又如何,你真是罔顾圣上对你的期望!” “我不要什么期望,我要的是什么他都明白,他凭什么要装聋作哑,你说我残忍,你可知道,他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 李总管的心扉好像被那两个字的棱角扎破了,他挣扎着起来,控诉那躺在明黄色帐中人,李总管想着,其实他是恨这人的,明明心中一清二楚,偏偏要作起糊涂。 “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学那些女人搽弄胭脂水粉,你看看,为什么,为什么,我每天见到镜子里的我自己,我都觉得恶心,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不放我离开呢?” 李总管潸然泪下,洗下了那一层层厚厚的胭脂粉,表露出里面原有的苍白肤色那肌肤松松垮垮,不尽人意,老态尽显。 屋内与他对话那人莫不作语,淡然的神色看着疯癫异常的李总管,他刚刚愤怒间已经打断这人筋脉,若不及时治疗,李总管这么大的岁数,看来结局已定。 “李总管你知道吗,圣上对我们提及旧事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悔遇见李楠竹,和他能共处一世,他荣幸之至,所以他在你提及记录朝会之时,才没有犹豫的交权与你,可你呢,早与那六皇子勾搭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恶心。” 李总管神色激动眼睛里迸溅出泪水,像是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一般,他开口道:“他不悔有什么用?我后悔,我悔我此生遇见他,我恨他,” “他还说最幸运的便是此生能遇见你” “那又如何,不过是虚情假意,谁会需要” 李总管撇开头,像是泄了气,闹够了,耍够了,他的气息也衰弱下去了。 “李总管,愿你们来生缘不灭” 李总管此刻萎靡不振,气息奄奄,只余眼珠子动了动,不一会儿,连眼帘也合上了。 圆脸姑娘听到此处,忍不住心花怒放,知道那人应该没有大危险,便冲出那掩藏自己的落地双耳青瓷瓶。 “小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屋内与李总管对话的正是在危难关头救出国师大人的小一。 小一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见到圆脸姑娘明显怔了怔,这时候另一个姑娘也现了身影。 “般若?罗菱?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皇宫?” 圆脸姑娘般若本来想要缠在小一手臂上的柔荑收了回来,有些蔫蔫的垂下头,可是她又想多看看小一哥哥,不免又抬头闷闷不乐的道:“国师大人生死未知,鑫姐姐让我们找遍了整个大京都也找不着,龙家小子说皇宫里说不定会有线索,新来的馆主穆公子,便让鑫姐姐遣派我们跟随龙夫人来了皇宫” “不过皇宫那么大,谁又会知道国师大人在哪里?” 小一神色古怪的看着般若,般若不明所以,被盯的头皮发麻:“小一哥哥?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小一道:“国师大人就在皇宫里” 这次轮到般若惊讶,还真是有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般若不免欣喜若狂,上前鲁莽拉住小一:“真的?太好了!” 小一扯动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 罗凌不如般若性子外向,她即使见到许久不见的小一也只是脸庞比旁人多红润一分,并没有像般若一样唧唧咋咋,她也因此心思沉稳,做事情更细致入微一些。 她注意到小一虽然被般若黏住,可是手掌上一直拿着一个书卷一样的东西不曾手松,即使他那白皙的手背上有血水流淌下来——那是一道两寸的割伤。 小一神经一直紧绷着,罗凌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感觉出来,顺着罗凌目光他马上看到了在流血的手掌,小一蹙起眉头,没想到自己会被割伤。 “小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般若也同样注意到了他的手背,连忙关切问道。 小一抽出被般若抱着手,不过他没有去在意那道伤疤,只见小一面色凝重,有些迟疑的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当着般若罗凌的面展开了手里的布帛。 他手背上的那道伤疤便是抢夺这布帛的时候,被李总管用瓷器碎片所划伤,既然如此,这布帛怕是不简单,不然李总管怎会这般在乎。 入眼的布帛乃是皇家御用明黄色锦帛,他之前没注意过,当这明黄色锦帛彻底被打开,展现在三人面前,小一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是禁止的,他猜过这东西会很重要,却没有想到过,李总管拿着的是一道圣旨! 般若罗凌一瞬间紧张起来,两人相互之间看过一眼,更是紧张,般若拉着小一臂弯,小一清晰的感觉到了她颤抖着的手和身体,像她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又怎么可能见过圣旨,难免有些不自然。 小一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在两个姑娘面前再怎么犯怵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紧紧握住锦帛两端,让它完全展现在三人面前。 且见锦帛上书写着端庄雄伟的楷书笔迹,还有红印加章,小一只是略略看了几眼,上面大抵意思便是说皇帝要传位给六皇子,还有几句恭维六皇子为人处世为人正直无私,识大体。 这纵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被六皇子囚禁于皇宫深院中,打死这逆子之心都有了,怎么可能存在夸赞六皇子。 小一看完锦帛后头上一时间大汗淋漓,突然很庆幸自己眼疾手夺得了这份李总管企图隐藏的东西。 这件事情不容忽视,他没有权利私自处理这件东西,小一看着般若道:“你们不是正在找国师大人,我现在带你们去,这东西在我手上不安全,还是快点交给国师大人才是!” 般若连忙点头,在她心中最大的事情还是找到国师大人! 般若迫不及待道:“那小一哥哥快点带我们去,鑫姐姐说我们要快点找到国师大人!” 小一也不啰嗦,带着两人顺着皇帝寝宫中的小密道通往到花园中,临走前,他格外看了一眼李总管,他说不上来李总管对这凌清皇帝抱有什么样子的感情,但是能为一个人改变自己,那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勇气,但愿他们之间能有来生。 说起来,那段在密室的时光,皇帝也讲了不少他年轻时候的趣事,小一知道,曾经是李总管和皇帝两人相依为命才度过了最无助懵懂无知的年少,所以李总管面对那个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包括羞耻感的优秀少年,一定心中蕴含了一种不被这世间认同的情愫。 只不过那已经成为了一段旧时光里的回忆,在长时间的权利和金钱催使,它们总会改变那个曾经你认为最熟悉不过的人 皇帝也说过,李总管曾经以自己年迈不能精细伺候自己为由,提出出宫这样的事情,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拨了回去,照旧让李总管管理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妃嫔侍寝工作。 皇帝说,他以为是平日中给李总管分配的任务太过于烦琐,所以才特意挑拣一些轻松事情,那个时候他刚刚登基不久,正是要巩固低位之时,身边缺不得人,他又怎么可能放李总管离开,恰值纳新妃,他当时便让李总管代替挑选一些嫔妃入宫,不想李总管又提出出宫事情,他那时才注意到这李总管那几日脸色不见好颜,便把李总管挑选入宫的嫔妃挑出最出色的两人给李总管送去。 自那以后,李总管再也没有提过出宫之事,小一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深,因为皇帝讲这件事情连神色都是忍俊不禁,小一现在联想那李总管说过的话,打心底不愿相信真正的阻止李总管出宫的缘由是他为美人倾倒,只怕原因皇帝想都不敢想。 其实小一隐隐感觉的出来,那皇帝心中也对李总管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不然又怎么会在回忆之后不断频频提起这个人。 甚至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怀疑饮下一杯带有毒药的温茶? 小一当时就躲在帘幕之后,因为进来的那人是皇帝口中天天念叨的李总管,他才会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总管递给皇帝那杯温茶,如果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小一每日都会来皇帝寝宫为他拿来国师大人研制的药物,不然国师大人身体得到救治之后,也不会一直逗留于危机重重的皇宫之中,六皇子遣派的侍卫自然不可能发觉小一,毕竟依照小一的身手,暗地里悄无声息的抹杀这些人轻而易举,只不过这样容易暴露自己,一不小心还会连累国师大人。 李总管是知道国师大人和他的存在的,这么久他们都不曾暴露,李总管在其中的周旋是功不可没的,所以小一没有怀疑过他,国师大人虽然知道李总管和皇帝的关系,但是私下中也曾提点过皇帝李总管为什么能在六皇子周密的包围下来去自如这件事情。 可是那傻皇帝还信誓旦旦的说,六皇子意只在己,和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他自己现在人被六皇子囚禁于皇宫深院中,他不可能连一个唯一一个能代替他出面的老太监都要杀掉,这样岂不是在昭告天下他苏瑜的狼子野心,傻皇帝至死都在相信那李总管不会害他。 第三十八章 傻皇帝就是太过于信任一人,才会导致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密道的暗门慢慢掩上,遮挡住小一最后那束目光,更是把一室荒唐,留于外界。 小一在皇宫中动了手,留下来不少痕迹,外加皇帝已崩,国师大人的的去留已定,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纷扰之地才是正道。 国师大人现在暂居之地其实也是李总管着手安排的,小一心觉不安,此处略为隐蔽,不见得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地方,般若性子急,跟着小一左拐右拐心中早就被憋了一口气,但是也只能强忍不发。 国师大人不明所以,他正在捯饬药罐子,屋外闯进一波人,国师大人一时激动以为这里暴露,夜老贼带人捉拿自己,准备出手想要先发制人,小一连忙上前去阻挡:“大人,不是夜子归的人,是伊人馆前来寻找您” 他眼神儿真挚,错开身,国师大人才看清他身后之人。 “你们……” “大人!” 般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国师大人,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轻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下子伊人馆应该可以休养生息一阵子了,不过她又马上注意到,伊人馆还有一批人已经去往了盘金的路途上。 恐怕这段时间还是不能好好的休整,不过伊人馆现在的状态,还真是让人担忧,这般想着,般若难得的愁苦起来了。 且见那方,小一已经大致略略讲述过寝宫发生的事,国师大人脸色凝重,手中紧攥着那明黄色锦帛。 罗凌此时此刻虽然心情因为见到国师大人而澎湃,却也不敢忘记来到皇宫中的目的,罗凌咬咬唇角,有些羞涩的开口道:“大人,虽然这种时候罗凌开口时机不对,但是此时此地不宜久留,多留一时,危险便多一份” “对的对的,先离开为妙!”般若点头,眼睛里划过焦急之色,般若理解罗凌心思,她们是带有任务来的,早早离去回到伊人馆才是安全的。 国师大人也同时意识到这里确实已经变得不安全起来,他没有犹豫,转身在这里拿了几样东西便穿起太监服装跟着般若罗凌离开。 他拿的都是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当然,那明黄色锦帛也在其中,这种东西,留在皇宫终究是不安全的,即使现在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但是六皇子找不到遗诏,肯定会认为是被李总管故意藏在了什么地方,然而李总管已逝,这样一来,六皇子势必要把皇宫掘地三尺来找这个东西,国师大人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得逞,这孽畜,早晚有一天会被斩杀。 他和小一来的时候走的是非常人道路,如果现在是晚上,他们也不用费那么多周章,只是现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宫中并不是铁打的牢笼,总归是有破绽的,龙堤習利用人际关系,给般若罗凌清好了道路,不管能不能找得到国师大人,皇宫东门都会为她们离开制造机会。 好在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国师大人已寻得,几人到了约定地方,果然这里的士兵最稀少,还多是无精打采,做事情也不尽心尽力。 般若几人面对士兵漫不经心的盘问,随便说是出宫采购的队伍,然而这样撇脚的理由守门士兵都能信服,般若虽然感觉到不可思议,却不敢耽搁,马上出了宫门,东门外接着的是小巷僻壤,那里有辆马车闲置于此。 般若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深怕这人是什么探子,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龙百玉的脸露出来的那一刻,国师大人便安定下来了心。 龙百玉见几人出来,由于之前已经与这两位姑娘打过照面,所以看到她们身后领着人时就直接下了车 迎接他们。 事实证明,在接连不断被厄运缠身后,好运之神还是会施舍给他好运气的,因为在回龙家的路上格外的轻松,就像是刚刚从外面野炊回来一般,全身的轻松自在。 与之相反的是另一波伊人馆人,与般若罗凌的任务相比,他们辛苦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付出总会有回报,他们得到了关于卫倾的最新消息——商队,他们现在彻底的锁定了一只商队,经过层层对比,卫倾在时间上,地点上,与一只盘金商队十分吻合。 朴实无华的茶馆里,五对儿男女相对而坐,品相面貌皆为佼佼者,他们神色各异,像是刚刚才安定了一场纠纷。 “如凡哥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哪里不对,我看那个卫倾就是死了才对,不然怎么可能又活生生的断了线索?” 红衣女孩不服气,细看而去,这女子可不就是当初卫倾在通关时看见的那名女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穆公子亲口所说,而且听说那位大人也对这个卫倾格外特别!” 一身白绿相搭的长衫衬托的这如凡气质绝佳,如玉温和淡雅,他面对脾气急躁,语气不佳的红衣姑娘,依旧慢条斯理,一字一顿为她解释清楚。 “什么特别,还不是一样是他捡回来的孩子,我们难道不是吗,两者合一有什么区别?” 红衣姑娘如盏撇他一眼,不在看他,独自生气了闷气,她就是看不惯如凡那副模样儿,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孪生哥哥,和她一点点都不相像,而且她也特别讨厌那位大人频频从别处带回来孩子,因为那些孩子比她更可爱,真是的,明明都有了她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带回来那些孩子。 如凡如盏是为国师大人在京都牙婆那里带回来的孩子,在伊人馆林林总总算起来该有十四年头之久了,国师大人也弄不明白,明明小时候这俩孩子生得是一模一样,怎知越长大,那性格差距越大,常常他们两人在一起,虽说是一般模样,可是让人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两人一温一热的脾性。 “那你可曾见过那位大人带哪位伊人馆的兄弟姐妹住进国师府中?”如凡单到一语,然而在场数位,谁也没敢去反驳他的话,连带着安慰脾气差的如盏的那位姑娘也神色一顿——因为那是事实,那么多年,虽然不见那位大人再带些孩子回伊人馆,可是确确实实没有人进得那国师府中,卫倾实数第一人。 正值气氛沉闷之时,茶馆中突然来人给他们上了两三盘干果点心,如凡一把抓住要撤离身子的茶铺丫鬟衣袖:“姑娘这是何意?我等可没点这些个东西?” 那丫鬟被如凡抓住也不恼不燥,只有一点不太好,她一直不敢正视他们脸颊,只是低着头脾气温和开口道:“你们是没有点可是有人为你们点了呀,你们也不要推迟了,人家已经付过帐了,既然有人请你们吃东西,干嘛不收着?” 如凡微扯笑容,眼角弯弯,他并不赞同这丫鬟的话:“那你可知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 “还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盏补了句话,这时丫鬟才开始有了一点点反应,脸颊微微向上抬了一点点,如凡一眼望见了她脸色有道狰狞的伤疤,他眸子里划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丫鬟不愿抬头。 那丫鬟道:“可是……这都是付过账的了,我可不敢私自拿回去” “无妨,你给我们悄悄指一下那位请我们吃东西的贵人在什么方位即可,无需多叨扰” 丫鬟有点神色不太自然,眼神儿飘渺不定,聪明似如盏,她不动声色把目光移动到那丫鬟垂放在桌上的手。 是南面,如盏心中一喜,想要扭头,她身旁姑娘眼疾手快连忙板正她,微微摇了摇头,告诫她切勿轻举妄动。 如凡正坐在是北面,直面朝南,这个茶馆朴素无奇,内部构造简洁,可是,他望去南面,那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人坐在那里。 如盏敏锐地发现如凡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那神色似乎有些讶异,她脑子里搞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与如凡一同面向南方的几个男子也是面容诡异。 其中一人道:“我好像记得,南边那几个位置一直没有人来过” 如盏这次没有顾虑,马上转头看去,果然空无一人。 “刚刚那个丫鬟在骗我们!”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如凡眼神儿一定,他知道此时那个送干果的丫鬟肯定已经离开,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她买来的。 如凡上前扒开了一个干果盘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除却干果,只余一个光洁的盘底,如凡接着把盘子倒反了个底儿——七月飞虫。 如凡不小心触摸到,只有四字,那墨迹还有些潮,染上了如凡指尖点点黑墨。 他对面如盏明白过来,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效仿而为之,只是翻遍所有,只在另一个盘底找到了一个卫字。 如盏摸着那盘底久久不能语,这是什么意思?刚刚那个姑娘是卫倾? 那她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第三十九章 脚步浅浅,送干果的丫鬟已经退了一身衣服,裹上了褐色布衣,她出了茶馆,转角入了小巷,小巷子里,斐落早早便在那里等会多时。 斐落见到汐儿开口道:“事情可办妥了?” 汐儿点点头:“没人跟来。” 斐落松口气:“走吧,莫云和小公子应该要等急了” 汐儿道:“好” 崭新庭院中,静坐两人,斐岚,莫云,天脚霞光招摇入画,而他们两人便是其中不可多得的静态风景。 这是斐落的宅院,斐岚不会气,毕竟这购屋之财乃是出自他的荷包。 这其中原因,也颇为微妙。 斐岚因为家族规定,被指派来盘金军营,进入尝百苦之行,这也算得上斐家医门中独有的一种冠笄礼仪式,度过了这仪式,他便可以自由出入斐家,不用受到限制。 斐家医门中,那些未行冠笄礼的男孩儿女孩儿,因为年龄问题所以并不能随意离开家族入世。 而医门中那些过半白的花甲老人,普遍认为外界险恶,人心不古难测,怎么让黄口小儿沾染上世间恶习,这是万般不可取的。 其实这与斐家医门骨子里的那份清高有关,他们干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事,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看作这手握别人命运的救世主。 同时,他们接触到的人物也各色不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管你是盖世英雄,还是草莽穷寇,都难免有头疼脑热,或是患些疑难杂症,斐家治疗有方落得些名声,被捧得高了些,也便有些瞧不起这些个凡夫俗子。 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他来的时候,是为了完成冠笄礼,正是军中怪病刚刚冒出头的时候,由于症状不似普通病因,他在军中大概停留六日之久,便匆匆离去。 不得不说这怪病引人深思,所以完成仪式的他在斐家收到莫云传来的信件之时,果断答应帮助莫云治病。 之后他在斐家藏书楼——独归宿,那座墨香萦绕不散的高楼中,查阅半月之久,也仅仅了解到了皮毛而已。 他依照残缺的古籍孤本配置出不知疗效的药物,那孤本是一位斐家早已仙去的老前辈编译的,孤本有些残缺不全。 不是因为破损,而是因为这孤本所记录的原书字体并非他们现世所识之字——这些事情是斐岚询问后得到的结果,虽然了解不到真正的怪病原因,可是好歹有些源头,他便准备带着这些东西准备再赴盘金。 然而他还是有些小看自家家族对后辈的重视程度,家仆斐落一人的出现,直愣愣的硬/插/入他单调无味的生活,斐落是斐岚冠礼后家族安排给他的管事儿。 而即使斐岚心中抗拒,也不得不接受,这是家族的安排,费岚以往不太关注家族规矩,他一人独往成习,对这样的双人生活方式感到有些奇怪,所以,他在进入盘金军营前,把斐落留在了这个小镇中。 以及,他一整袋钱财。 莫云今日为入镇做了一些平日里不会顾及到的细节,比如,他特意整理一番面容和一身衣物,原因在于,他要见之斐家医门中除去斐岚之外的斐家人。 卫倾如果有幸在场,大概只会用一种想法去比喻莫大佬的心理活动:哎呀,哎呀,幸福来的太突然,要见亲家了,高兴,咱要好好捯饬捯饬,给亲家一个好的面貌,为上门提亲做好最完美的铺垫。 不过他那胡须下的脸颊,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艳,那常年曝露在日光下的肌肤并不是水润光泽的,他的脸有些消瘦,骨感分明,然而却不能用瘦骨嶙峋去表达。 他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肤色,眼窝自带深沉特效,眸子里一眼望不穿边际,高挺的鼻头微微皱着,他随时随刻都保持着高度警惕,这皱着的鼻头,便是他这种状态下的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而鼻子下,是带着红蔷薇色的唇瓣,这一整张脸弥漫着异域风情,而他高束这的发型,干脆利落,完全屏弃以往那个胡子拉碴丧气的样子,看的人精神一震,倘若卫倾在场,而这人不是另她闻风丧胆的莫大佬,说不定,她已经上去说了几段浑话。 当然,莫云不完全是为了为上集镇而收拾自己,只不过,他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做的一番改变,还不如以往的一成不变,怎么斐岚在军营里能搭上几句话,到了这里,他反而是一语不发,一直低头瞧书,一时间莫云恨不得撕了斐岚眼中的那本书,他的改变还不如一本平平无奇的小医书? 这种断定很不能让莫大佬接受,恰在这时,斐岚从书中抬头,莫名其妙看到莫云堪称阴森的脸。 斐岚不明所以道:“怎么了?你看?” 斐岚把莫大佬给予深仇大恨的书籍推至他的面前,莫云低着的脸,一瞬间变幻莫测,他想撕了这书怎么办?可是斐岚好像很喜欢哎,他要不要和他一起看书?这样的话他的意图是不是有点明显?万一他不小心动了手怎么办?万一把小白兔吓跑了怎么办? 他心中腹语颇多,被眼前的白玉手指和那本暗黄色纸质的书籍占满了整个视线和脑海。 他到底要不要和他一起共看一本书呢? 莫云突然羞红了脸,居然感觉到了局促不安,搁放在石桌上的手被紧紧握住。 他被一个共字,扰乱了心池,好在此刻小麦色皮肤完美的隔绝了那红色霞彩,斐岚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同,如果硬说有什么,大大概就是莫云那有些过久的沉默吧,斐岚只当他不愿意看书,也并不强求,只顾自己收回手和书,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想他一般看的进去枯燥无味的医书。 莫大佬眸子暗了暗,把来不及说出口的回答吞咽至腹中。 还是不要说出来才好,如果真的依靠那么相近,他怕他会忍不住去触碰斐岚,这般想着,莫大佬悄无声息的挪动位置,想要远离那个在看他看来存在感强烈的斐岚。 第四十章 斐落家的门突然被打开,出去的汐儿斐落回来了,莫大佬安定下来心思,开始处理事情。 斐落进来时手中还格外拿了一包东西,用油纸包裹着,他直径走向斐岚,抽出来那本斐岚执着不放的书籍,那包东西在斐岚疑惑的目光中落在他面前。 斐落道:“小公子,这是镇上的芙蓉糕,口感酥软甜度适佳,你尝尝鲜。” 莫云看着斐岚眸子里微微闪烁着光芒,他心中一软,记下了这一点。 且见斐岚拆开那包裹,芙蓉糕卖相不错,入口酥酥甜甜,甚是合口,斐岚吃下一块嘴角还带着碎屑,他仰着脸对着斐落道:“不错,合口” 莫云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有些跃跃欲试,不知道这是什么口感,能有幸得到斐岚赞赏。 斐岚有了动作,把糕点推着莫云面前:“尝尝?” 莫云有些迫不及待出手拈来一块芙蓉糕,芙蓉糕是粉色状,莫云蹙眉,他到没想过斐岚会喜欢这样子的东西,一口入喉,滋味儿难忍,莫云紧咬唇瓣,这糕点甜到齁嗓子,他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吞咽不得,又不舍得吐掉。 莫云决定吃掉糕点,难耐之间,他目光注意到斐岚身边伫立的斐落,斐落眼中笑意已经满出眼眶,莫云心中一顿,又看到斐岚已经开始吃掉第二块,莫云默默不语装作无事,悄悄移开眼神儿,那被咬了一口的芙蓉糕让他背着手随便扔掉。 莫云觉得斐岚爱甜的口吻,让人有些难以琢磨,他见斐岚又要吃掉一块,连忙忍下喉咙间的反应咳了两声问道:“你们见到来找卫倾的人了?” 斐落点头,看向汐儿,汐儿上前一步道:“有五对男女,我把带有消息的物件直接摆放在他们面前,不出所料,他们疑惑一阵便会有动作” 莫云眼中的汐儿面容冷漠,他心中有疑虑,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汐儿会真正做到不理会卫倾,据他了解,这个姑娘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类似于叛主之事,那她这种做法又是有什么道理呢。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姑娘还是比那个卫倾有可造之处的。 斐落在一旁问道:“莫将军,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卫倾做这件事情?”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卫倾性子顽劣,他怕带坏斐岚,真是没想到,还有女子会有这样的性子,确实是可惜了那好样貌。 莫云道:“因为她是外来人,而且我与她关系紧张,就算最后有人查,我也不会带入局。” 毕竟卫倾是斐岚下属,当时斐岚在云阁对卫倾训话之时,他也不在场,任由别人如何说,这事情也不牵扯到自己身上,在外人眼中,这件事情顶多是斐岚下属办事不妥当,斐岚本人由于对怪病医治无效,恼羞成怒撒气于下属。 卫倾到时候表面上只是为调查内城染病,然而事态“有变”一不小心间,牵扯到外城染病的缘由,别人或许不知道外城为什么会染病,莫云却心知肚明,可是那人他不能动,他也无法动。 只是外城那些人死有余辜,所以他不曾在意,顶多是找来斐岚遏制一下病情蔓延,没想到有人故意作祟,把病毒引进了内城,看来是要存心与他较量一番。 只是真话不能随便说,莫云心知这一点,所以特意换了个说法。 其实莫云所处军营特别靠近凌清,凌清与盘金交好,驻扎在此的军队大多也只是做做样子,日子过的清闲自在。 但是不管士兵军队如何堕落,一些该有的流程还是会照旧办理,而卫倾两人属于外来者,军队中突如其来多了两个人,莫云当然会注意到,便暗中做了调查。 一查得知她们两人为商队女奴,军营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女子长久拘留之地,莫云本是想让人带她们两人来检查一下身体,然后放出军营,毕竟她们出现的地方有点特殊,他不敢保证她们身上有没有染上怪病,如果入世之后,把怪病传染入人群,这种后果莫云难以担当。 所以特意请来斐岚为她们检查,怎会料到,卫倾不知道给斐岚说了些什么,让斐岚做出来向他开口留人的请求,这让莫云很苦恼,那是斐岚第一次请求他,莫云不知道该如何拒,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他怕自己拒绝后,斐岚会认为他是一个不好相处之人。 他那种时候便觉得卫倾过于滑头滑脑,留在性子纯正的斐岚身边实为祸害。 可是,不知道卫倾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勾搭到斐岚答应她的要求,莫云这个时候便愈发瞧看卫倾不爽,深深觉得她会带坏斐岚,而且感觉素来冷淡的斐岚突然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这让他没有来的心慌慌,他那时还未弄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便毫不犹豫地寻找各种理由想要把卫倾调离斐岚身边。 好在机会来了,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机会可以使卫倾长时间远离斐岚身边,内城染病是个意外,可是莫云却觉得,这可以让他借助此次机会,把军营里隐藏深处的祸根连数拔起。 他早与斐岚私下商讨过,当他知道斐岚想要了解这病毒的起源时,莫云对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得到赞同后,他马上行动起来。 不想这种时候卫倾一语惊醒梦中人,莫云有些恼羞成怒之间,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茫然,只是这种事情,居然是被一个自己所厌恶之人道破,莫云的心情当时很微妙。 到了云阁,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表情面对斐岚,最后他心慌意乱的匆匆离去,虽然这本来就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可是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可是计划进行一半的时候,卫倾不知何故晕倒在云阁,莫云去询问时,斐岚却突然对他说,自己也在偷偷调查卫倾,他这个时候才了解的卫倾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背景,他当时知道后,犹豫这个计划到底要不要执行之时,卫倾已经清醒,他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计划进行出其的顺利。 结果他才发现自己太过于高看卫倾了,斐岚这个时候为他带来一个消息,寻卫倾的人来了,可是这种时候卫倾万万不能离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四十一章 莫云其实有个疑问,斐岚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温顺乖巧,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告诉他卫倾的消息,这并不像是斐岚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直到莫云见到斐落——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 他便察觉到,斐落定然是在斐岚身后为其出谋划策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调查卫倾,但是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妨碍到他的计划,不然斐落不会把关于卫倾的消息告诉他,除非斐落觉得,莫云会因为斐岚的一些话而做出改变,虽然事实确实是这种状态。 但是好在斐落没有这样做。 “原来是这样,希望莫将军最后能得偿所愿”斐落笑道。 莫云不想与他打交道,他看着天角色彩,日头高升,已至午时,他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丑面,随我吃饭去。” 他叫唤一声汐儿,虽然他知丑面其名,可是这样女气之称他叫不出口,索性给她起了个新名字。 汐儿脸色淡淡,知道自己现在归于莫云麾下,听他叫唤自己的新名字,二话不说毫不犹豫跟随负手离去的莫云身后。 斐岚留了一块芙蓉糕,本想让给莫云,他觉得,这镇子上的糕点还是有几分滋味儿的,但没想到莫云倒是提前离开了,他收捡收捡石桌上的东西,准备跟着离开,斐落突地出手拦住他的去路,斐岚锁紧眉头,目光有些寒冷。 斐落默默收回拦路胳膊开口道:“小公子何必跟随而去,男人呀,需懂得矜持,乖乖在家呆着,叔做饭给你。” 斐落的话不容小觑,于斐岚来说,斐落是长辈,他只得把身体掉转个头,看向之前莫云站在的地方,准备回房间找本书,不料,褐色大地泥土之上,一块咬了一口的芙蓉糕突兀地映入眼帘中。 斐岚无意识的抿着粉嫩唇瓣,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略显暗沉,他反而是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坐下来吃掉最后一块芙蓉糕。 斐岚开口道:“落叔,日后多份点心……一份辛辣滋味” 斐落记得他并不喜欢这种口味,斐落开口道:“为什么” 斐岚目光如炬,不假思索道:“他不喜甜食” “……” 斐落一阵沉默,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用一双眸子略有深意的挑起眉来,之后踱步离开,去洗菜着手做羹汤。 这边莫云出了门,走路走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有些着急的回头向后看去。 他身后只有一个丑面跟随着,于是有些期待的左顾右盼瞧了瞧,确定斐岚没跟上来,眸子中充满悔意,这才有些懊恼自己过于鲁莽的行为。 他倒是逞能图得一时痛快,倒是把某个人给忘的一干二净,这下怎么办?莫云唇瓣被他自己咬的发白,他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可是自己刚刚才出来,这不一会儿就回去,可不是在啪啪打脸? 莫云拉不下这个脸来,但是又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去一个没有某人的地方,一时间,莫云犯起难来。 而这两人也仅仅停步伫立于斐落门外五十米,有风拂面而来,门被风指使着做出难听刺耳的响声,斐落洗菜的地方里门口不远,见到大门被风摧残,便放下菜叶,用湿漉漉的手去关门,莫云汐儿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眸子中,斐落一笑了之,合上大门又回去多拿了青菜来清洗。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给斐大夫买份芙蓉糕回来,斐大夫好像很喜欢这种甜点。” 汐儿无力说道,莫大佬要走不走都在里停留半天了,他脚下那片小土包都快要被踢平来,要回去就回去呀,干嘛这样犹犹豫豫,跟个姑娘似的扭捏半响。 莫云眼睛一亮,嘴角蜜意微笑让汐儿十分想要逃离,大佬这笑不对劲,散发着与旁人不一样的意义。 “你说的不错,好像这镇子上也就一个芙蓉糕能入口,那咱也没有要去饭馆子里意义,就去买份糕点回来就成。” 汐儿冷漠脸颊看着莫云有些欣喜若狂的表情。 莫云道“那你知道芙蓉糕在哪里买吗?”这个问题,他没怎么来过这个地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那些东西在那里买。 汐儿道:“知道” 她之前为了完成斐岚给的任务,徒步把镇子都走了个边,也算得上有些了解。 莫云道:“你带路,快点去,晚了斐落不做我们的饭就麻烦了” 汐儿闻言连忙快步流星向前走,她不想饿肚子,当然要快去快回。 他们买东西的地方和斐落宅子隔了五六条街,此时此刻就算是急也不行,只能尽量快点,但是汐儿一路上都感觉有那些地方不对劲,可是你让她开口讲出来,又无法言语。 差不多日头向西移了两寸的距离,莫云便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一包油纸包裹着的芙蓉糕,他心满意足抱着东西,这次不用丑面带路他自己便能认出回去的路,既然如此,那日后他自己也可以带着斐岚来这里,不用其余什么多余的人物,莫云想的美妙,又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一个幅度露出迷之微笑。 他满怀信心,扭头想要告诉丑面他记得路,下次来时不用她跟随。 怎知,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莫云心沉了沉,抱紧芙蓉糕向街角拐道探去,他刚才感觉到了不一样,只是没发现在哪里,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他面前动手,还真是不知所谓。 莫云看着街角留下的一深一浅的脚印,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莫云随后把芙蓉糕当做宝贝儿一样塞入怀中,顺着墙角飞身上瓦,很少有人能够在他身边悄无声息的拐走人,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来人比他武功高强,另一种来人专门习得某种技艺精湛的闭息飞檐之术。 莫云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既然他有那种感觉,那便有极大的可能是来人武功低于他,然而闭息飞檐之术当真是绝妙精湛! 第四十二章 莫云才不是斐岚那个无良主人,只是丑面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不可能有时间去得罪或者招惹什么人,除了最近去引诱那波来盘金找卫倾的人之外。 莫云记得来的路,一个人边走边想着问题,试图推断出有什么人可以做出来这种事情。 他想来想去,其实也就觉得那波凌清人最有嫌疑,只不过他无从得知那些人的确切消息,莫云鼻翼紧绷,对于消息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他了解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斐落给的。 莫云本身的消息探子并不给力,若不然也不可能是经过斐岚提点才知道卫倾的另一层背景身份,这下莫云意识到自己势力的薄弱处,也不犹豫直接提起角,施展武功飞上房快速回到斐家门口,他想要找到斐落问问那波凌清人的确切信息,丑面还有大作用,若是一不小心在镇子上折了小命儿,那在军营中的卫倾可就不太好掌控了! 斐岚在正屋中刚刚入了坐,莫云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莫云满头乌发随着大步流星的步伐而飞扬起来,斐落在给斐岚布菜,被莫云火急火燎的动作惊起,瞪了他一眼。 斐岚不急不躁抬手搁放下乌木筷子,淡然处之,抬眼看着莫云,动作行云流水无一丝被打扰到的不满。 他已经有些习惯莫云这样的突然到来和出现,就像是他在云阁翻阅书籍之时,莫云偶尔也会突然闯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莫云懂事,一般只会在一旁呆着,不会碍事儿,倒也不显得突兀。 莫云一进屋便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虽然大多都是以素菜为主,但是色泽不错,很容易引起胃中酸液的运作,他瞧眼看着正襟危坐的斐岚,呵呵,还有一位美人,什么丑面,暂且不用去理会,他饿了,要吃饭,人不重要,一会儿去找也行。 斐岚撇了一眼已经入座的莫云道:“落叔,加双碗筷” 斐落动作迅速,快去快回,莫云毫不气接下碗筷落座,斐落动作一僵,鼻息加重,默不作声地回到斐岚身后拿起另一双乌木筷子继续为斐岚布菜,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被莫云这反为主的行为气到胸口发闷。 斐落心中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知礼数,不愧是一介武夫!” 莫云怎会知道斐落心思,他只会暗中观察斐落都给斐岚夹了哪些菜样,看多了,才知道斐岚不仅偏爱甜食,且喜素食,怪不得脸蛋儿这般水润光滑,顺着脸颊,他的视线慢慢向下移,看到斐岚单薄如斯的小身板,又打翻了之前的想法。 他心道:“身板儿那么瘦弱,不能只吃素,应该多补补”想罢,手中筷子微动,夹了一块梅菜扣肉放入斐岚瓷碗中。 可是那块儿扣肉立马被斐落用素菜掩盖在下面,啧,莫云抬头看了看处之泰然的斐落,觉得这个人是要与自己存心作对。 不想事情还有反转,斐岚在两人交战的眼神儿中,扒开层层叠叠的素菜,挑起那块儿扣肉入口。 莫云轻翘眉尾,洋洋得意之色尽数展现。 斐落心如死灰,心中感叹道:“白菜呀白菜,你咋那么不争气。” 斐岚浑然不知般,开口对辛苦劳作的斐落道:“落叔,入座吧。” 斐落依言,瞪了一眼莫云,莫云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好在莫云最后真的饿了,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让斐落崩溃,一时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相触敲打出来的响声。 斐落忍了一个午膳时间,他看不惯莫云的眼神,更看不惯莫云这个物种,午膳过后,他收拾好碗筷,到了正屋看那莫云还在纠缠斐岚,他心口生闷,深怕莫云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也不知道斐岚到底是如何惹上这个莽夫的,还真是眼光拙劣。 斐落又观察到莫云身边少了一人,便开口问道:“莫将军,你身边那位姑娘呢?她不是和你一同去的?你们怎么没有在饭馆里午膳?”其实他知道莫云会忍不住回头,所以多做了几样菜,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子,还不如不回来。 莫云料到斐落会问,立刻马上拿出那包芙蓉糕,体贴的拆开递至斐岚面前,面对斐落的问话,十分淡定:“我去饭馆看了一遍,着实没有合胃口的饭菜,说来说去也只有这个芙蓉糕比较合口一些,便买了些回来,不想回来的时候,丑面被人半路劫走,我回来的缘由倒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落叔,我想知道那波凌清人是什么背景。” 斐岚没料到莫云买了一包芙蓉糕,他已经吃的八分饱,再吃东西肚子里容易积食,然而莫云虽然在与斐落对话,目光却没有从斐岚面前离开分毫,斐岚顶不住那炙热目光,伸手捏了一块,塞入口中,味道淡了些,不怎么合他口味,再加上刚刚的食物,这糕点就略显食之无味。 斐落注意到斐岚有些迟疑的动作,知道莫云肯定不会要求别人做糕点时多放些糖,斐岚不喜欢淡味甜,斐落便说道:“我忘记了,不过我留了文案,你可愿与我同去书房看看?” 莫云这才勉强从斐岚身上移开眼神儿,他开口道:“求之不得,且带路。” 斐岚等人走了便不在动那包糕点,只是包好放在了一旁。 卫倾在军营之中悠闲了几日,觉得自己也不能总是这样,这才开始操心起来事情,但是卫倾也不想什么事情总是自己去跑腿,便想去找莫云商量商量给自己几个老人,去盘问一些问题,再在其中定结论。 不过莫大佬神出鬼没,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在什么地方,找人问了问,才知道莫大佬一早去了集镇,军营周围十里也只可能有一个地方,卫倾苦恼,等不及要去找人。 军营中因为卫倾是斐岚大夫下属,没有几个人去监管她,卫倾借着这个优势,想方设法逃出了军营,这种时候真的是个好时机,可是汐儿还在莫大佬身边,她这样一个人偷偷逃走略显不道德了。 可是卫倾走了两步就感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去镇上找人太不安全,走丢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她又偷偷摸摸的想要潜回去,出来容易,当然进去……不容易。 她窃喜转身后,突然正脸迎面一张冷漠冰凉的僵硬脸,眼珠子看见她扭头还转了转,那个人就直愣愣的站立在她身后,即使是在阳光下,卫倾也不经油然而生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卫倾回来之时,撞上了莫云的小侍卫,就是当初把卫倾汐儿赶出牢笼的那个冷脸男,卫倾没想过自己一转身就会碰见他,一时间惊吓过度,差点心肌梗塞致死。 卫倾依着墙大口呼吸,看着那人拍着胸口。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神兽在马勒戈壁飞奔而过p呀,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冷漠脸开口说道:“未经将军允许,擅自逃离军营按律当以逃兵处理!” 冷漠脸冰冰凉凉的话让卫倾不由的心跳加速——逃兵的惩罚是啥来着?不会是当众处死吧?! 哦,不,这可不行! 卫倾刚要开口替自己开脱,证明自己并不是想要逃走,虽然她脑子里产生了这一类的想法,可是队友还没到齐,一人作战风险太高,卫倾果断放弃了。 冷漠脸已经抢先她一步说道:“不过,你是斐大夫下属,我等无权处理这种情况。” 卫倾被压的喘不过来气,所以?她这是不是在被抓包后无罪释放了? 冷漠脸又道:“但是斐大夫说了,如果他的下属出现什么违背军令的事情,我等也不必气,可以把触犯军令的下属扔进云阁之中反省。” 冷漠脸目光如炬看着卫倾,说完抿了抿嘴角,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他有些口渴。 卫倾眨眨眼,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让卫倾有些绕不过来弯子,不过终归来说,她好像要接受什么惩罚,不管是什么,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没想到呀,莫大佬走了都要和斐岚小朋友一起挖个大坑给她跳,哼!看来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真是阴险歹毒! 而且就算是走了也要把汐儿带走,这真是够了。 卫倾上前对这冷漠脸施行怀柔政策,且见她拉着嗓子,她也不怕眼前这人识破自己,开口撒娇道:“小哥哥呀,你看能不能放我一马咯,是吧,你长的那么好看,肯定心底善良纯洁,我也与你无冤无仇,就放我一马好不好嘛?” 冷漠脸斜睨她一眼,无丝毫动摇之色,站立之态坚韧不拔:“抱歉,将军说了,男男授受不亲,应该相互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 “噗嗤” 卫倾看怪物一般默默远离冷漠脸,她刚刚听到了些什么鬼东西?男男授受不亲?这是那个她知道的莫大佬说出来的东西吗?开玩笑,他自个儿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调戏男美人呢,现在还说什么男男授受不亲,这种话他说的也太早。 “哎呀~,小哥哥何必那么介意嘛,谁说男男授受不亲的,怎么可能呢。” 卫倾想要说服他放过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近距离靠近,她的后颈突然一痛,随后两眼一抹黑,脑子当即罢工不运作了。 第四十三章 不好,这冷漠脸耍阴招! 待到卫倾清醒,她已经身处云阁之中,卫倾有些烦躁,揉了揉脑袋,她起身去推门,不过既然是被冷漠脸打晕了,可想而知门肯定已经被锁住。明亮刺眼的光芒从外部刺进眼中,卫倾伸手挡着光,心中不由猜想现在可能还是白天。 不知道斐岚规定这个反省时间是多少,卫倾心中有点着急。 来来回回踱步在云阁中,怎知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卫倾只得熄了要作祟的心思。 莫云没想到这波凌清人的份量还不小呢,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丑面能够悄无声息的被掳走,伊人馆说不上是什么江湖门派,却也能让人心生敬畏,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小秘密闹得满城风雨。 这般说来他们就契合了莫云之前的猜测,功力不高,却习有精湛飞壁之术,毕竟没有这种本事,他们也无法去安全快捷窃取信息。 莫云合上册子,双手递于斐落,虽然斐落这个人让他心中不爽,但是这种另旁人艳羡的能力值得莫云去敬佩,这与他讨不讨厌这个人无关,只是纯粹的对这种能力者的欣赏之情。 斐落整理好东西开口道:“你之前的意思是劫走那个小姑娘的人是那波凌清人?” 莫云道:“不错,我不认为这种穷乡僻壤会存在什么高手,再结合刚刚翻阅的那册子,事实摆在眼前了已经” 斐落琢磨一番觉得确实是这样没错,莫云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说谎话去欺骗他。 斐落道:“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莫云撇了他一眼,眸子里说不出是什么眼神,斐落看到这一幕默言,总感觉他是在看傻子。 莫云道:“你觉得如果我有线索会回来同你商量吗?” 这一句话宛如会心一击,佐证了斐落的猜想:“咳咳,我也不知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样会让人受宠若惊的。 莫云不识时务,一句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的追加一句:“你既然能够做到不留痕迹的找出卫倾的身份背景,肯定也能马上找到我那可怜的下属,毕竟,计划离了她,谁也捞不着好处,说不定还会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莫云怂怂肩膀,好似丝毫不在乎他属下的生死,那笑容也显得的有些邪气凛然,深色瞳孔中波澜起伏跌宕,斐落张了张嘴巴,感觉喉咙发涩,心中发寒,说不出话来,觉得莫云不仅是个武夫,还是个有头脑的武夫,不怕武夫块头大,就怕武夫有文化。 莫云一句话就把找人的任务推脱给了斐落,不仅搞定了丑面,还把嫌人的坏家伙也给弄到一边去。 “落叔,这件重任就交托与您了,毕竟小子实力一探便知不如您,所以麻烦了。” 莫云难得知回礼数对长辈斐落施了一礼,斐落却完全开心不起来,更加想要阻止这人继续靠近斐岚。 斐落是斐岚父亲亲自挑选的人,对于这个孩子,斐落也是相当的尽职尽责,不过孩子父亲也曾说过,斐岚性情不如一般人,如果他能在世尘之中交得友人,不用去理会,只管探探那人心思是否归属险恶用心一类即可。 莫云既然能取得军中大将军一职,恐怕也不可能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所以斐岚独自一人前往军营他也未觉有何不妥之处,毕竟人生之路要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来,他若是跟随而去,那斐岚便是属于作弊,那他还不如自己一人独处,等孩子经受不住风雨雷电之事,自己能够为他做好一个避雨的茅草屋也好。 呵,现在看来,不用再试探什么,一切已经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莫云意图不轨,他有这方面权利阻拦两人继续相处。 斐落道:“虽然能听到你这般说我很欣慰。,只是我再如何能力非凡,终归是一个人的力量,难道?莫将军不一同去?那可是你的下属,厉害关系你刚刚已经提点过,我也不多废话。” 两人话语之间你来我往,句句字字一个不慎便可落入无尽深渊,这如同是一场对弈,两人一句一字都必须要小心翼翼。 莫云皮笑肉不笑,心道:“好一只狡猾过人的老狐狸,合着想要把我也拉下水!” 斐落风度翩翩,不觉依照自己口才会在这场对弈中落得下成,所以依旧保持着如沐春风的温柔神情。 “落叔,何事?” 你们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不回来?斐岚立于书房门外开口询问屋内情况。 书房之中的紧张又刺激神经的气氛伴随着斐岚话音声落下片刻瓦解。 斐岚来了!莫云开心,喜不胜收。 斐落僵硬转身,脸上温润笑容也开始不尽人意,为什么斐岚会突然来,还真是让人始料不及,他不认为,也没有勇气承认斐岚会站在他这边。 莫云知道斐岚这个时候来得及时,他颇为得意洋洋的对着斐落道:“落叔,既然如此,一切都拜托您了,您千万不要在推迟了!” 他话中笑意难挡,斐岚懵懵懂懂在一旁道:“何事?” 斐岚比之莫云还要高一寸,平时看着莫云体格健硕一些,相比之下,斐岚清冷高瘦的样子便失去了优势,可是斐岚确实高了一点点,以至于莫云微微向上瞧才能看到他的漂亮的琥珀色浅色眸子。 莫云没有要隐瞒的样子,洒脱的讲述一遍事情缘由和经过。 “同去可否?” “哈?”莫云有些迟疑不觉,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莫云自己推脱还来不及呢,斐岚怎么这么着急的向里面跳呢? 莫云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斐岚,他可不知道斐岚有多管闲事的毛病和癖好,斐岚性子凉薄,从他对待卫倾之事就可以看到,怎么这会儿要这样? 莫云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要开口问问,解开心中疑惑:“这事情难办,你为何要去?呆在家中不是更好,你不是还没有看完那些医书,你带着家中继续看就行了。” 斐岚歪着头,如同是只看到金龟子的小猫崽,浅色眸子看着呆呆萌萌的样子:“读过,落叔辛苦”。 莫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涩味冲涌,斐落哈哈笑了两声,伸出手拍了拍斐岚的脑袋瓜:“还是小公子心疼落叔,既然如此,那我们俩一起去找人即可,不需要旁人掺合。” “等等!” 莫云听此一眼人,哪能按耐心神,早已经口比心快脱口而出的阻拦两人离开。 “怎么?莫将军刚刚不是说过要把重任委托与我?” 莫云正了正神色,控制住情绪开口道:“是这样没错,可我又觉,你们二人一同出行太过危险,怎么可能抵挡凌清那么多人手,所以我决定还是要一同去往比较保险一些,你们二人均是我盘金朋友,万般不能在这种地方受到屈辱伤害!” 莫云察觉到这种时候不易说什么牵连自己的话,故意以盘金为由,使得斐落拒绝不得,他若拒绝,那便是不尊重盘金。 斐落懒得理会这人的巧舌如簧之话,事实究竟如何,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易在斐岚面前点破而已,可是,莫云心思不纯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这事情解决之后斐岚还要和莫云一同归营,他说什么也要跟去,要阻止莫云动作才是。 斐岚没有什么意见,多一人也好,少一人也罢,他这种时候到不可能会被私人感情而影响到自己的判断,汐儿不能丢,至少现在不能丢,不管是为了牵制卫倾还是其他,汐儿的作用万分重大,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么听话的诱饵,何乐而不为呢? 几人说动作就动作,他们先去了最开始茶馆寻人,扑了个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人家也不可能都是傻子,难道还会在同一个地方等着你去抓?是脑子有坑吗? 不过既然茶馆这里没有他,几人也不可能存在把整个小镇都搜索一遍,而且被莫云气了一下,斐落忘记了一个重要消息——他们的动作已经打草惊蛇。 不过斐落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找到人,莫云期间想要偷师学艺的想法也落了空。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便要引蛇出洞,然后学着如何打蛇打七寸!汐儿那个小丫头既然是在知道他们想法的情况下被劫走,不管那波凌清人出于什么目的,她在其中也不可能不做些什么吧! 斐落找了一圈茶馆后便领着两人心安理得的回去了,之前是被莫云气昏了头,现在脑子开始运转起来的感觉就是好,那个小姑娘被掳走不见得是坏事,他们要懂得随机应变随波逐流,毕竟现在分晓还没下定,一切皆有可能! 香薰炉里的烟雾缭绕弥漫,如同是一个曼妙女子在翩翩起舞,那熏香味道清雅浅淡,并不浓郁,嗅之者心旷神怡,具有一定安魂效果,汐儿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她本是伴随莫将军回斐宅,路过街角时,口鼻突然被人用沾染了东西的帕子捂住,她只是吸入一丁点儿,还没来得及叫唤,便身子瘫软没了知觉。 第四十四章 汐儿抓紧被褥向墙角靠拢,防备之意不言而喻,那姑娘一袭红衣潇洒不羁,见状也不急于一时向前,她虽说是鲁莽,却也不是一个不懂的省时看事之人。 “姑娘莫慌张,之前是如盏太着急,毕竟我等追查到此也实为不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当然性子急躁了些,姑娘勿要见怪。” 如盏笑笑,倒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人汐儿见过,从斐家那人口中听说是凌清来的,为的是寻找卫倾,呵,原来如此。 “那你认为我是谁呢?”汐儿眼神儿冷冷,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当然是卫小姐的丫鬟汐儿。”如盏 笃定的说道。 汐儿讶异看着她,倒是有些意外了。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我以为你会把我认错成小姐”汐儿突然话语变得软软弱弱,就像是她在国师府中时的维诺样子,她一开始以为这人是把她误认为了卫倾,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说,有意思。 “你和卫小姐差距较大,我当然分辨的清楚” 如盏不慌不忙移步到屋里桌子旁,抖露开一张画卷。 “这是我!”汐儿在被褥中惊讶说道。 被抖露的画卷上墨迹曲曲折折勾勒出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那画中人的眉宇与汐儿之前有些维诺的神情一模一样,虽然她面貌上布满了恐怖疤痕,可是人物面貌还是隐隐约约看的出来原来样子。 如盏当时在茶馆中见到了那些刻意留下的痕迹,当即回到他们暂时留住的地方找出两张画卷出来,把记忆中那张脸一拿出来对比,事情很明显了,其实此次来盘金确实是来找卫倾,可是穆子楚知晓汐儿也是下落不明,故此特意让来这里的人备上两份画图,一份是卫倾黑脸画像,一份是汐儿画像,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他们首先找到的就是汐儿。 “没错,穆公子心思缜密玲珑,没想到还真这般好运气” 如盏收起画卷坐在床上看着汐儿说道,汐儿放轻松了身体。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要用盘子给我们传递消息的吗?” 汐儿心中一紧开口道:“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我是不是做错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如盏眼中的汐儿又惊又急,红彤彤的脸庞,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细细看着汐儿的一举一动,许久后看不出来差别才叹气道:“幸苦了,再等上几日,我带你回家,今日先休息。” 她扶着汐儿躺下,替其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合上门的一刹那,屋内一片黑暗,汐儿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曾闭合,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夜间,怎么还不见他们来找自己? 不会就这样让她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吧? 他们自然特指莫云斐岚,汐儿知道他们还指望自己吊着卫倾,没可能现在在还没有利用完自己的情况下,就一脚把自己踹开。 汐儿在黑夜中苦笑不已,倒是没料到自己会靠着这样一点价值而生存下来。 不过,他们不能就这样弃了自己,至少现在,不能,汐儿猛然间醒悟,觉得事情不一定没有转机,如果说莫云没有抛弃自己去,那可能就有了一层另一层意思,比如,让她挑起事端,把事态引到那个地方。 汐儿这样一想突然安了心思,有了点想法。 如盏合上门后,早早在门外等候的如凡小声开口道:“她在说谎!” 如盏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挥挥手让如凡先跟着自己离开再说。 他们寻了个寂静的无人之地,如盏抬眼看看四周,这才说道:“我知道,不过她不愿意说,别人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而且她虽然确实是那个丫鬟,可是我总感觉她前后变化太大” 如凡不知其中原因不免开口问道:“你觉如何?” 如盏信誓旦旦道:“起初她见我第一面的时候眼神儿带刺儿,这到没有什么,毕竟我突然把她带到这里,她多多少少有些防备也是必然,可是,当我说出她是谁时,她的眼神儿立马变化了样子,目光神情和画像分毫不差,这画像可是穆公子亲手所做,那画中温顺神情分毫不差,而这个人,眼神儿变换太过迅速,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对一个陌生人放松警惕呢?” 如凡明白:“她知道我们身份,所以知道我们可能不会伤害她。” 如盏道:“没错,而且之前不是还发生了在茶馆的事情,所以我就问了她。” 如凡道:“她不会说!” 如盏点点头:“没错,她只是说有人在教她这么做,却对那人只字未提,还说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如凡接着说:“她在装可怜,为的是博得我们同情。” 听此一言,如盏不免地神情恍惚,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样愣神之间落寞之色尽显,让如凡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难道他说错了。 如凡摇摇如盏:“你怎么了,我方才说得不对吗?” 如盏神色隐晦,凑近哥哥耳畔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这个汐儿并非完璧。” 如盏看着哥哥神色木愣却没开口挖苦他,她此时心中底处暗暗传来一阵阵凉意,她告诉如凡这件事情没有别的意思,如凡说的一句话都不错,和她想到的无二,其实,刚才她在房间里完全可以逼迫汐儿实话实说,可是连想到汐儿流落他乡许久,无依无靠还惨遭欺凌,如果她还要这样对她,那她还有什么良心可言。 这或许只是一个姑娘对另一个姑娘遭遇的怜悯,如凡心知肚明:“你想怎么帮她?” 如盏摇摇头,觉得如凡难得有良心一次。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们不是还要找卫小姐,问问她知不知道,虽然可能性不大。” 如盏叹气,揉揉妹子低垂着的脑袋,那精致俏皮的发髻瞬间乱成一团。 “就按你说的做,夜冷了,你快点回去吧!” 如盏蔫吧的点点头,心中不是滋味儿。 習日 如盏早早来扣门:“姑娘,你醒了吗?我要进来了哦!” 第四十五章 汐儿听到声音警觉万分,瞬间清醒开口询问道:“是谁?” 如盏自径推门而入,汐儿眯眼,看到人脸之后随即卸去那一身防备,眸子里精光散去,看起来像是被突然吵醒一般,口气软糯说道:“你怎起那么早,今日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汐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拿走,她无奈在如盏目光下拿起床尾处的那件女装往身上套去。 她那占满污泥的鞋子也被换成了舒适合脚的粉色绣花小鞋子,汐儿低头扣鞋,脑子中弄不明白这是何意。 “如盏,我,我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这些东西?” 汐儿在如盏的目光下无处可逃,涩涩的看着她。 如盏摇摇头,不说话,从怀中拿出一面纱来,欲上前为汐儿别上,不料突然被汐儿打掉面纱,如盏捂住被打的手腕不由暗叹,果然,虽然汐儿神色上看似已经完全信任他们,可是身体下意识的反抗,还没有被她完美掩藏仔细。 “对不起,对不起”汐儿连忙上前想要看看她的手腕,只不过她自己的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如何谈论别人。 如盏笑容满面,捡起地上的东西,不甚在意:“没事没事,不用介怀,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面纱,跟我来,我这里还有好多呢,总有一条你会喜欢。” 汐儿被她热情拉着手腕向前走,搞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如凡在和伊人馆其他人商量如何在这个镇子上打听卫倾的消息。 不想如盏带个人闯了进来,如盏对着如凡眨眨眼睛,如凡会意:“不知道你们对卫小姐的行踪有什么看法?” 一人道:“我认为既然卫小姐在商队中出现过,那肯定要从商队查起。” “不错,说来这商队也奇怪,他们好像已经在这个小镇里逗留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他们到达地点就是这里?” “我看不像,这种地方也不像有什么人能够雇佣起这样的商队。” “还真是奇怪,那这个商队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如盏悄悄观察汐儿神情,只是觉得她的眼中似乎有风划过,清清淡淡让人抓不着痕迹,如盏道:“汐儿姑娘,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了,他们好像在谈论事情,我们这种时候进去好像不太合适,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如盏的衣袖被她轻扯了几下,神色如常道。 接下来几天,如盏总是有意无意带着汐儿四处乱逛,好几次都能遇见伊人馆的人在商谈怎么找寻卫倾这是个问题。 两边人都在等,等着对方先开口,不过汐儿不急,她现在身处这些身边,最不应该着急的就是她了。 到最后还是伊人馆之后人按耐不住,率先打开这个问话,汐儿也有所吐露,她告诉他们卫倾现在有可能还在商队里,不过在面对伊人馆众人的疑问时,她谎称自己因为在商队里做错了事情被驱赶出来,而后侥幸遇见了现在服侍的大人,她告诉那大人自己的遭遇,那位大人心肠仁慈,有一定权位,所以在听到她的恳求时,便有意助她一臂之力。 她告诉这些人,其实自己并不信任她们,本是想试探一番在做决定来不来与他们相认,不料被半路劫走,使得计划有变,只能一边试探一边接受,之所以告诉他们些事情,不过是觉得他们心诚则灵,可以试着信任,她说,毕竟卫倾性命比之自己而言更加珍贵,她虽然想救她,可是也同时害怕卫倾会落入另一波歹徒手中。 其实有很多地方都是说不通的,比如为什么不问问汐儿为什么会和卫倾一起在商队里什么的,然而,伊人馆的人关心则乱,听说卫倾还在商队如凡如盏脸色突变,不由想到汐儿姑娘的下场,由此更是心不在焉听完汐儿叙述事情。 伊人馆的人动作迅速又焦灼,当天便想探入那可怕商队之中。 室内之中。 “你们不着急?这都几天了。”莫云看似是在品茗茶,烟雾缭绕之间他的脸庞若隐若现,这天气愈发寒冷,今日更甚,一片乌云密布,十月了,清风都开始变得刺骨。 别看他语气淡然,其实莫云其实心里焦急万分,他看着在棋盘上斐岚斐落两人执黑白棋子对弈,一来一回落子无悔,倒是风淡云轻,悠然自得好不逍遥,这样反倒是显得是莫云无中生有,惹是生非。 然而这两个人这种时候面对丑面被掳走的事情,除却最开始一日里的慌张,这会连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当时是谁说的信誓旦旦,现在倒好,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莫云见这俩人对自己的问话一字不回,顿时没了心思饮茶,他把茶杯重重地搁置在茶几上,抬起步伐就向离去。 斐落心中对于莫云这种行为过于不齿,君子观棋而不语,在他这里对莫云更是严格,他既然想离开就离开呗!他还巴不得莫云就此离开别在回来纠缠他家这个翡翠白菜呢。 不料他对面的翡翠白菜有了动作,斐落心道:“遭了!” 斐岚落下一子,淡然开口:“不急,近几日便可得知消息。” 莫云有些犹豫要不要转头,毕竟他刚刚那个搁置茶杯的动作太过无理,若是留下来,斐落那个坏东西肯定又要说教一番,近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丑面被拐的那日,明明感觉到斐落对自己的不喜之情。 怎知过了一夜,斐落虽然对他不抱有敌意,却是对他种种行为训斥不已,现在莫云都不敢表露出他在军营中的习惯了,就怕引来斐落一字一顿的说教。 斐岚从棋盘前起身,拿起一把伞递于莫云:“大雨将至,切勿忘伞。” 正说着,一道惊雷闷天响,莫云知晓他是以为自己有事要出去,不妨心中一暖,倒没有推迟的从他手中接过那把伞,出乎意料的,斐岚的手居然是温热的,莫云有心想要再握一把,但见斐岚已经面色如常把手收了回去,只是他做了一个多余的小动作:同时也把另一只手同这只叠放在一起,暗自捂到手掌发烫。 然而莫云虽说是接下了伞,口中却道:“刚才一声闷雷响彻云霄,怕是大雨马上要来,那我便不出去了,省得自己着凉,还没人关心”莫云这话说的期期艾艾,斐落阴森森在那侧看着他扯犊子,手中的一把棋子被捏的发出滋滋啦啦的细小声响,犊子呀,这等宵小居然不知好歹窥视他家翡翠白菜。 斐岚道:“有我,不怕。” 说罢,他还扯动嘴角展露一抹绝色颜,想要带给莫云一丝丝安全感,莫云胸膛心口处被这个笑容塞的满满当当,由于过于欣喜若狂,手里的那把伞还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斐岚看到,弯腰去捡,莫云同时也被这一声响唤回了魂,慌忙去拾取。 斐落在那侧捂脸,恨铁不成钢,没法去看接下来的事情,他敢打包票,这个莫云定然是故意而为之,哎呦喂,他这个傻白菜哦! 又见那边,斐岚支手撑地,半瘫于地,姿势略显尴尬,他那头莫云跪于地面,手与斐岚同执一把伞,一人伞梢头,一人伞尾椎,斐岚偏瘫着,衣服略显凌乱,气息不稳,眼中与莫云遥遥相望,不复清明。 莫云唇角微动,已经陷入对面的那双浅色琥珀眸子里无法自拔:“斐岚,我,我想跟你说……”这声音又哑有暗。 斐落终是忍无可忍,手中握热的一把棋子尽数砸向棋盘,有很多棋子噼噼啪啪掉落下来,莫云从斐岚琥珀眸子里抽回神智,便看到斐落身带恶气直面朝他走来。 “你要干什么” 莫云难得犯怵,压着声音危险性外放,问这着斐落问题,而斐落此时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莫云蹙眉不解间已经被斐落提起衣襟向门外走去,他只能透过斐落忽高忽低的肩头看到斐岚已经站起身来。 斐岚道:“落叔,勿伤。” 一语至,斐岚云淡风轻地拍动衣裳上的尘土,只余一个背影给莫云,莫云眼前的斐落点点头,更是卖力的扯着莫云走。 莫云一脸无知,完全弄不明白状况,他去扯斐落提着衣口的手也无济于事,深邃的眼睛完全迷茫。 当天下午时,小镇上确实迎来了一场大雨,那雨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冰冷刺骨,雨至之时,斐落的探子来了消息,小镇上的一个商队突然遇袭,死了好几条人命。 斐落警觉性很强,当即带着莫云斐岚去打探消息,如果不出所料,该是那个小姑娘有了动作,不难猜,汐儿饱受这个商队迫害,想要拿他们开刀也不为过,虽然这件事情不是按照他们的预想开始,可是终归地方没差别。 “唉唉唉,你知道吗?死了人了,你说怪不怪,这大雨下了之后,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呢?” “听说死的人,面色泛白眼珠子凸显,脸上没一块好瞧的肉,还好不是我,真是恶心人。” “你说的不全面,我还知道,那些人身上布满了烂肉,还发着恶臭!” “是是是,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的,就跟那地底下刨出来的两三个月的腐尸一样,你说恐怖不恐怖?” “去去去,说什么呢,说什么不好说这个,闹得人心惶惶。” …… 大雨连绵不绝,在路边摆的摊早就已经人满为患,或站或坐停留了许多人,这摊主正好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只不过听到别人在自己家摊子上说这种不吉利话,被摊主听到,总会被教训几句。 耳畔飘过过路人的话语,莫云在蓑衣斗篷下的唇角悄悄上扬,这种死法也没错。 第四十六章 卫倾被人关在云阁好几日,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监视,不似囚禁胜似囚禁。 她心中很好奇,斐岚莫云到底干什么去了,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卫倾勾搭冷漠脸也屡次三番落败,这天卫倾趁着冷漠脸去吃饭,准备拿着在云阁中找到的地图跑路。 不曾想半路被别人看到,冷漠脸又把她关在了云阁中,卫倾对此已经是轻车熟路,她挥去冷漠脸推拥她的手:“行了行了,您老就送到这里吧,我可不敢麻烦您了” 卫倾屏着脸,露出个假惺惺的笑容,看着冷漠脸怔了怔,她才冷冷转过头大步流星跨入云阁,她刚刚步入屋,便听到了落锁声音。 卫倾很生气,忍不住爆发脾气,她看中了端正摆放在她前方的书桌,卫倾火气上了头,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在那桌身上。 卫倾实力早已经与往日不同,不过这力量不属于她,卫倾心中明白,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使用这种力量,这力量邪气凛然,卫倾自认为没办法遏制住它的反噬。 不想,今日火气过大,她不知觉便用上了,想想也是很让人苦恼,此时那书桌已经翻躺在地上,她看着被自己踹翻的东西,胸口处的闷气已经卸去了大半,她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苦恼的抱着脑袋,虽然自从那日无故晕倒后,她没有在做什么奇怪的梦,可是面对那样是梦境,毫不气的说,那梦境纵然是成了卫倾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血色满屋中,那一张熟悉的脸,这到底是梦还是记忆? 卫倾真的无法分辨,这是在折磨一个人的精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想起那梦境中,每一次都宛如是身临其境,煎熬难耐在不断一点点侵蚀卫倾。 她无助地抱着双臂,坐在地上忍不住痛快淋漓大哭一场,卫倾相信,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自己可能会一直被这个梦境缠身。 “喂,这是不是你的记忆,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卫倾两眼无光,摇摇欲坠的泪珠儿不断在她通红的眼眶中打转转,显然没人会回答这个问题,卫倾自己只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殊不知,她心中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她怕了那梦,她惧了那红,她其实甚至不敢去提起那东西。 可笑,这本是这个身体的一部分,不想,居然使之惧怕为此。 卫倾说完一句话,自己闷头不语许久,半响之后,她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她在想,这个梦是不是因为她身体恢复了一些能力,所以才带来了这个梦。 “唉”她叹口气。 卫倾犹记当初自己说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卫倾一直把孟子的这段话信奉为座右铭,如果说遇见国师大人之前的那段经历幻化为其中的话,那现在这段梦是不是在考验她的心志呢? 无人能答。 卫倾黯然销魂,看着一地狼藉,苦笑不已,自己弄成这种局面,当然还要自己要去收拾,不想卫倾收拾中在书桌垫脚处拾到一本书,卫倾也没有在意过,继续搬弄书桌,收拾妥当了才发现桌角一处歪斜。 她拿起那本书就向歪斜处插去,不过动作之间略显粗暴,其实也难怪,她刚刚才发现自己踹桌子时把上面的东西也一并摔了个稀碎,那些个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谁还会去在乎一本破书呀,不过正是这样,那书封皮被弄破一角,那上面的一只黑色墨蝶立刻展现了出来。 卫倾一顿,翻开书页,墨蝶更是活灵活现,旁边还有两字注释:药人,这字清雅端正,一看便知这种东西属于斐岚,卫倾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是一本书,反到很有可能是斐岚的手札本什么的。 她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根,卫倾知道,她自己身上就有一只同样活灵活现翩翩起舞的黑蝴蝶,她不由得心乱如麻,想了一下,一把把本子塞入了怀里,卫倾决定把这个本子先带走再说。 到了反思时间,卫倾便被放了出去,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房间里。 卫倾一直以为这是这个身体本来就有的记号,之前只是因为中毒太深,没办法体现出来而已,可是这个身体怎么可能会和斐岚有交集呢? 不然为什么斐岚会画出这样一个蝴蝶,太奇怪,如果是说这些日子斐岚一不小心看到了她这个印记而心血来潮随手而画也是说不通的,因为这本子一看便知放了有些时候了,上面还有垫桌腿儿而留下来的深深凹痕,这一点是什么东西也无法抹去。 卫倾很纳闷,斐岚是医门世家之人,和卫倾应该毫无焦急才对,难道斐岚和她本身有焦急,她好像记得自己是五个月前才来到这里,斐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卫倾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明白这件事情,斐岚太诡异,如果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沉默着隐忍不发,这心机太可怕,卫倾心乱如麻,把本子藏在了床下。 她必须找个人问清楚才是,这个人要能不防备她,冷漠脸肯定不行,就她那种爱答不理的样子,卫倾没给他偷偷套上麻袋拖到墙角暴打一顿都算得上是良心未泯。 不妥不妥,这个人肯定不行! 卫倾决定去找戚尚,之前戚尚因为在云阁一闹不该再动卫倾的晚餐,也算是与卫倾关系稍微交好的人,首当其冲的首选项。 卫倾借着晚饭时间,特意带了份饭菜去找戚尚。 戚尚本来是不愿再收,卫倾说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他才未继续推迟下去。 卫倾只有几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戚尚也都毫无防备的如实回答了她。 卫倾问:“斐大夫是何时来的军营行医?” 戚尚答:“好像是七月下旬斐大夫来的军营,当时俺记得军营外城好像刚刚才开始蔓延怪病。” 卫倾眼睛微眯,微微停顿一下接着又问:“那斐大夫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人,那个人眼角有一颗小黑痣!” 戚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没有,这个我可以打包票,斐大夫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军营,我印象特别深,嘿嘿嘿,其实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斐大夫这样漂亮的人呢,虽然斐大夫看着不好相处,但是他给人治病的时候特别好看。” 卫倾没想到这个戚尚还会这样油嘴滑舌的夸赞一个人,不过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说每次?斐大夫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军营里?” 戚尚点点头:“没错,他之前第一来军营的时候只待了四五天,唔这个时间我记不太清了,不碍事吧?” 戚尚看着卫倾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倾摇摇头:“不碍事,你继续讲。” 戚尚道:“然后斐大夫离开了好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接着就是第二次来这里,就是在半个月前。” 卫倾点头,心中觉得斐岚还是不太对劲,唯一不一样的只有那个梦里的眼角带黑痣的姑娘不在斐岚身边。 卫倾其实除去自己的问题还有一些事情要问戚尚,她问道:“那其实吧,你刚刚也说到了一个问题,我一直特别的好奇,为什么咱军营里会突然染上怪病,在此之前军营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或者是死了个什么东西?” 卫倾觉得自己虽然堕落了多日,但是总该尽点自己的职责,正好借助这个机会问一问戚尚这个问题。 戚尚回答道:“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病是突然爆发的,莫名其妙,但是他的传播特别快,斐大夫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也对这个怪病进行了治疗,俺们起初都没有把这个病当做是什么大事情。” “而且还有一个斐大夫在军营里,就没当回事情,可是斐大夫离开好几个月之后被这个怪病传染的人越来越多,莫将军无奈之下下令建立了一个大铁门阻挡了外面的怪病患者与未染病者的相触,而且莫将军就因为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妥当,军营中一直有人不服从管教。” “扬言莫将军治理无法,让他卸下将军之职。” 卫倾觉得奇怪,不由插嘴问道:“为什么军营里只有莫将军一个人统领你们?难道没有副将这个将领吗?” 戚尚摇摇头,颇为忌讳的道:“事情可不是这种样子,你来的晚不清楚,其实之前莫将军就是担任的副将之职” “!”她确实不知道,只是因为看到莫云那番盛气凌人的模样儿,还以为他一直都是位居高处者。 戚尚接着说:“之前有位唐姓将军,那个才是军营里的真正领导者,反正军营里的这种局面没有在唐将军的治理下出现过。” 卫倾锁眉“那个唐将军去哪儿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好像是有什么身体问题不易在边塞风吹日晒,就告诉了朝廷,朝廷前不久好像是五月份的时候把人接走了,这些都是我们私下里传的消息,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戚尚有点作难。 “没事儿,那这件事情和莫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第四十七章 “这个我知道,莫将军原先是那位唐将军的侍卫,不过莫将军除却脾气差了点,能力才华都是俺们只能仰望而高攀不起的人物。” 唐将军就提拔了莫将军作为他的副将,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是唐将军在,军营的主心骨就在,也没人敢在说些什么。 “可是现在唐将军走了,还特别指定莫将军做首,可是莫将军的做法不似唐将军那样顺得军心,难免有所非议” 卫倾挑眉,眼中玩味十足,也难怪,一般人可伺候不来莫大佬那种臭脾气,躲还来不及呢,卫倾一笑,谢过戚尚,她已经得到了消息,心满意足,在道别后便回去把这些事情整理整理。 屋外的雨,滴滴答答连绵不绝响,零零碎碎的下坠砸入泥坑中。 乌云压顶,时不时地还有明光闪过,是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之中嬉戏,这雨下的急促且持久,空气都开始变得充满霉味,潮湿也在所难免,所以不喜雨不喜潮的莫云十分抵触这样的天气。 然而莫云不得不躲在屋顶上观望远处的房子,这是一个蠢方法,可是这也是个好方法,今夜伊人馆的人应该还会来这里,莫云在雨幕中看着那地方,好似还能看到之前的小楼影子,但这些只是莫云的一厢情愿,远方哪有什么小楼。 莫云耷拉在瓦片上的衣摆被什么扯了扯,他扭过头瞧了一眼,顿时又喜又气。 且见一双浅色琥珀眸子眼中透着笑意,定眼在瞧看莫云。 “你怎来了,斐落呢?他怎敢半夜带你来这种地方?” 莫云有些气急败坏,把伞向斐岚的方向移了移,虽然斐岚打着伞,可是他总想着这怪天气会把斐岚吹病,那可是得不偿失。 斐岚摇摇头:“落叔不知,偷偷来的。” 难怪,莫云心中了然,若是斐落,又怎么可能会同意斐岚大半夜来这种地方,莫云也是有苦说不出,只是斐落之前说今天伊人馆会去商队里作祟,外面大雨纷纷,斐落理所当然地指使莫云来监视。 莫云本是想要反抗,不过换个念头一想,如果是斐落去干这件事情,斐岚肯定也会陪同,千万般的算计也抵不过一个名字,可想而知莫云只能乖乖接受任务。 哪里曾想,斐岚这么不乖,还会做出半夜偷偷跑出来的事情。 莫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是……劝阻他回去?这或许是他现在最应该做出的事情。可是他舍不得,好不容易有个两人相处时间,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却是难得。 那真的要把他留下来吗?但这天气,他若是陪他一宿,明日肯定起不来。 莫云看着斐岚出了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抉择。 “斐岚,你……你还是回去吧,天气这么冷,你身体怎会吃得消。” 莫云别过脸,僵硬的说道。 “怎么?不喜欢?” 哪里想的到,斐岚突然握住莫云那只离他比较近的那只手,莫云别开的脸毫无预兆开始升温起来,却没有任何挣扎动作。 他有些僵硬不敢动,只能用语言表达他内心似乎有些澎湃的心情,莫云口中有些干涩,倒问题不大没有影响到自己开口说话:“不,不是,怎么会呢,只是这天气,确实不太适合久待。” 莫云的手因为在雨中长期潜伏,变得又僵又硬,斐岚的手,又柔又软。 “你不怕,我怎会怕。” 这句话像是一种誓言,又如同是有情人之间临死前的一种甜言蜜语。 莫云更是觉得口中干涩难捱,耳朵在黑色夜雨中变得通红,有冰冷刺骨的雨滴落在上面,莫云也没有感觉到那里的温度降下来,他此时此刻更想扑入雨中降下那在他体内燃烧的熊熊火焰。 莫云毫无疑问是被斐岚一句话撩拨到脸红心跳,只是平日里怎么不觉得斐岚说话是别有用意的呢?不对,斐岚那种性格,又怎么会了解这种事情,莫云突然猝不及防地思索到这个问题上面,他心中想到:“没错,我认识斐岚又不是一两天了,斐岚又怎么会对我带有那样的感情,估计是怕我拿不稳伞才会去握我的手,看来又是我想的太多,莫云呀,你自作多情了也是该有个限度的!” “唉~” 斐岚疑惑道:“你为何叹气?” 莫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夜里冷,你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如果硬撑不了,还是快点回去才好。” 斐岚锁眉:“你不信我!” 他紧了紧握住莫云的那只手,努力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什么事情。 “唔……没有不信” 莫云不敢转头直视斐岚,但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触觉却十分体贴的把体会感觉传送给了主人。 莫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会不会惹到斐岚不开心。 然而时间没有给他太多能力去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的手臂突然的被斐岚扯了一把,他的脑袋还没转过去,已经被斐岚扶着肩膀跳下房檐。 莫云猜测到斐岚或许是会点飞檐之术,虽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但是刚刚他突然出现,便已经证实他的这个想法,可莫云到不知他会这样精湛此术,带一个成年男子都感觉轻而易举。 脚踏实地之时莫云才注意到斐岚肩头衣裳湿了一片,他眸子暗了暗,看到了立在斐岚身侧合起来的伞,原来斐岚早就合了伞,他这时才注意到。 斐岚知道莫云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开口道:“方才有人去了房子。” 莫云把伞向斐岚的方向递了递,虽然罩住了斐岚整个人,可是自己的背部已经暴露在风雨下。 “抱歉,我刚刚不在状态。” 莫云低头轻语道:“害你弄湿了衣裳,你快点回去吧,免得着凉。” 斐岚像是现在才看到衣服湿了一片,可是他豪不在意,只是抬脚一步,与莫云面对面,离他更进一些,他除却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雨伞下之外,一把抓住了莫云的前襟向着自己靠拢。 第四十八章 “无事,这般便可。” 莫云被这个举动吓得手一哆嗦,伞柄掉落,满脑子,整个视线之中只余斐岚一个人。 凛冽寒风彻骨,雨滴翩然坠落在两人之间,斐岚悄然无声打开他身侧那柄伞,雨水争先恐后的拍打在那伞叶上,斐岚搂过莫云显得僵硬的身体使他可以停靠在自己肩膀上。 “走吧,他们来了” 莫云心乱如麻,任由他板正自己的身体方向,与他并肩。 莫云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鼻尖萦绕着斐岚身上淡淡的香气,淡雅如斯,与斐岚这个人无二般,莫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体会内心的心情。 莫云想不到斐岚会了解到自己的想法,他该不该庆幸自己得到了回应,莫云很纠结,他想开口问一问斐岚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又怕自己多想,落得一身伤。 斐岚的种种举动,像是对他的暗示,给予动力以后,徒留他一人在暗暗揣度其中意味,斐岚很不负责任的,就像是对待刚收不就的小跟班卫倾一样,虽然收下了,可是一样会放到一边置之不理,斐岚会不会也这个样子对待他,莫云很害怕。 喜悦与无助在交替着,他心中宛如尝到了人间美味一般,这是禁忌,而他此刻,就像是偷偷越过了那条标注着禁忌的那条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刺激在其中。 莫云是被斐岚拥着走的,他一侧头,就能嗅到斐岚的墨发的芳香,他不满足,把头向下移了移,他的鼻息一丝不差的全部喷撒在斐岚白皙的颈部,激起那皮肤的抗拒,这里的芳香更甚,莫云甚至张开了嘴巴,准备一口咬下去,落下一个记号。 “痒,别闹。” 斐岚只手拍拍他的肩膀,脸都没有扭一下,可是却能十分准确的扑捉到莫云的想法,其实他不介意莫云有什么动作,可是如果明日落叔看到,莫云又少不了一顿说教,还是提点他一下,省得他把自己捯饬没了,那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莫云唤回来了理智,在斐岚的话语下停止了动作,他举手握拳在嘴旁咳了一声,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不良居心。 “你说伊人馆的人已经来了?” “嗯” 莫云正经起来,马上加快了脚步,等到他们到了地方,现场一片狼藉,好多人已经到倒地不起。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场闻不到任何血腥味,莫云与斐岚对视一眼,明白是丑面用了斐岚仿制军中怪病而制造出的毒药,他们上去借助闪电的光线,看清楚了地上的人,果不其然,这些倒地之人面容确实如同得了军中怪病一般。 “这个丑面,不是说好了只毒杀一次,怎这次又用上了这些东西,难道就不怕人家找到军营,还真是无脑。” 莫云蹙眉口气不悦,不过此时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他举步与斐岚前往正院,步入正院就有所不同了,不同于之前的死气沉沉地孤寂,正院里灯火通明,莫云斐岚两人没走几步血腥味便不断的冲刺着他们的嗅觉。 夜雨中,地上的水滩上波光潋滟,在灯火阑珊下,血水侵蚀着那还没有染上颜色的液体。 这里倒下的人少之又少,基本上见不到人影儿。 可是那血水不似有假,那么只有一种说明——这里已经被特意清理过,所以才会留下血水而没有出现尸体,院中这么多处血迹,即使被连绵不绝的大雨冲洗过后,仍旧有那么刺鼻的血腥味,除去被人清理过,莫云暂时没有想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更符合这样的场景。 莫云冷冷道:“我们来晚了!” 斐岚不认同:“不,去正屋。” 莫云对于斐岚的话无条件信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嗯,你说的对,去正屋看看再下决定也不迟。” 斐岚点点头,很认同他这句话。 两人绕开光亮充足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靠近正屋。 斐岚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正屋内有人,他观察到了那把被遗弃在门外的长剑,靠近门口的时候,斐岚撇了一眼那长剑,长剑上反射出来斑斓不一的光点,斐岚拉住莫云,向后退了一步,莫云耳贴墙壁,听到里面发出咣咣当当,至于里面的人有没有说话莫云并不清楚,毕竟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像兵器相触那样发出的事情具有穿透力。 莫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出来,那上面什么花式也没有,朴素至极,莫云轻扯嘴角,笑意满满,确定里面伊人馆的人还没有离开之后,轻轻巧巧一抛,那个荷包便如他设想的那般掉落在长剑上。 莫云做完这个动作,斐岚就踱步上前搂着莫云手感极佳的腰部,飞身上了房檐,准备做一回房上君子,俩个人依旧缩卷在一把伞下面,莫云心中一动,掀开瓦片,斐岚浅色琥珀眸子暗光闪过,抽开搂着莫云腰部的手去阻止他。 可惜已经慢了一步,漆黑了屋顶突然冲出来一抹光束,直直地照耀在两人脸上。 莫云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斐岚,他们,俩人谁也没有去通过那束光去窥探屋内情形,斐岚锁着的眉头看的莫云心中一顿,伞骨上这个时候滚下雨水,莫云脸色一变。 猛然间那个光源处突然射来一把匕首,直戳斐岚咽喉,莫云早就在明白斐岚阻拦自己的用意之时就反应了过来,他起身扑倒斐岚,大腿被那锋利的匕首划破衣裳,直接勾出血液。 “快走!”莫云急呼,对着身下的斐岚道。 斐岚抱着莫云翻身一起,二话不说提起脚尖便飞身而去,莫云拾起掉落的伞攥在手掌心中。 莫云在斐岚怀中懊恼不已,是他太鲁莽了,刚刚他为什么要手贱掀开房瓦,现在是大雨滂沱时,虽然雨水因为有雨伞做遮挡而不会直接滴落到屋内,然而雨水是会流动的东西,它顺着瓦片终会达成滴水这个环节,屋内人现在警觉过人,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发现他们偷窥,都会痛下杀手不留后患。 莫云的预测果不其然马上灵验了,那飞身上房的人只里他们不过十米之远,莫云喘着粗气,这种时候居然感觉到大腿被划伤的部位麻痒非凡。 莫云扯了扯斐岚的前襟,想要提醒他后面有人追,突然有个东西从斐岚怀中掉落砸在了莫云脸上,莫云被砸的鼻梁生疼,下意识拽着那东西,斐岚气息不稳,差一点从房瓦上带着莫云摔下去。 “怎么?” 莫云在斐岚怀中当然感觉到了斐岚气息的不一般,他定眼看了一下拿东西,立刻放了手,那是斐岚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怪不得他刚刚一拽,斐岚马上不一样了。 “你喜欢?” “不,不是,斐岚,你快点,是后面有人来追我们俩了。” 莫云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微微挣扎了一下身体,斐岚会意,明白莫云想要自己跑。 可是哪知自己一放开手,莫云身影虚晃不停,哪里像是跑的动的样子,斐岚蹙眉,发现身后追逐而来的人数度飞快,他义不容辞,当机立断,弯下腰托起莫云的肩头和大腿加快脚步。 “唔”莫云有点难受,大腿部被斐岚狠狠的按住,他不想影响到斐岚,只能紧咬唇瓣。 斐岚略微担忧的看了一眼莫云,莫云回应一笑,拿起那柄伞作为武器向身后那人砸去。 其实莫云不是没有能力战胜这个人,而且是莫云斐岚两个人,更是不用怕,可是莫云的身份是一大障碍,按照计划,他最后是要与伊人馆的人见面的,身后这人不知是哪一波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斐岚与他都选择了躲避。 身后那人面对直面砸来的雨伞只能向一旁躲避,大雨冲洗这莫云斐岚,两人不一会便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莫云眨眨眼,以免雨水模糊了眼神儿,他看着这个抱着自己飞奔的男人突然感觉雨水和潮湿也不那么可怕了。 斐岚脚程不慢,到了斐府附近的街道他便下了房,这里的街道路口繁华,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斐岚想要借机甩掉那个人。 不想斐岚没在街道上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落叔……” 斐岚微喘着气,对着拦住他们去路的人叫唤了一声。 “呵,小公子能耐了,还学会编个幌子匡骗我了是不是,你倒是挺厉害,结果还不是半夜偷偷摸摸跑出去找野男人了。” 斐落的语气变幻莫测,看着斐岚怀中的那个身影。 莫云通过雨幕看着他,他发现自己经过多次被训经验,终于体会出来了,斐落太难猜,还好他家斐岚不是这种性子。 “落叔,您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从那个地方回来的时候遭人跟踪,怕是那人一会便跟来了。” “落叔……”斐岚黯然失色,面对斐落指责不反抗,他知道斐落是什么想法,只不过,他们不一样而已。 斐落撇了一眼他们身后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声音越来越近。 斐落神色凝重,弯腰撕下一片衣摆系在脸上,斐岚浅色琥珀眸子亮了亮。 “小公子,你先回去吧,沾了雨要小心对待,我出来时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姜汤。” 莫云喜处于色,抬头便看到了斐岚上扬的嘴角,莫云心向下沉了沉,斐岚好像真的很在意斐落怎么办,他还想着要不要偷偷把斐落杀了呢。 “谢落叔。” 第四十九章 “不过,小公子莫要忘记咱们之前许下的事情。” “自然”斐岚一顿,也只是一顿,浅色琥珀眸子一抹笑意划过,便抱着莫云与斐落背道而驰。 回到斐府时莫云已经是不省人事的状态,好在屋内有灯,斐岚没时间去拿钥匙开门,当下一脚踹在那门栓上,大门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他又添了一脚,门才打开。 屋内燃着烛火,可能是斐落走的匆忙忘记吹灭,倒是正好助力与斐岚。 斐岚一进屋匆匆把莫云放在座椅上,撩起他的大腿来,想要去看被匕首划伤的地方,雨水已经沁透两人的衣裳,斐岚打了个冷战一时慌了心神,分不出是要先给莫云看伤势还是先给他换一身干净衣服。 莫云惨白面孔映入眼帘,最后斐岚想了想,直接抱起莫云走回自己卧房,他房间里有摇椅,莫云衣服湿透,黑发也在一直滴滴答答落下水珠,这种时候如果直接放到床铺上终归是麻烦。 他散下莫云湿发,用吸水帕子包裹着搓了搓,感觉到黑发不在滴水后便放开了,莫云身上有伤,斐岚刚刚看探一番,心中有了琢磨,当即脱/掉莫云所有衣物,用干帕子擦干净水迹,这才敢小心翼翼把人放入被褥中。 不过莫云受伤之地为腿部,斐岚只得用被子半遮,莫云昏迷不醒,在被褥中的身体瑟瑟发抖,他露出一条骨肉均匀的大腿,斐岚撩起低垂的湿润长发,冰凉的手指触摸到那同样冰冷的肌肤,两者相碰之时,莫云的脚趾在昏迷中无意识的曲卷了起来,斐岚不曾多过留意,再一次看清楚莫云的伤势之后,他马上严严实实的把莫云裹好。 斐岚确定过伤势,初步了解到这是他仿制的毒物没错,只不过,这里面居然还参杂了些别的东西,看着好像是焚殇,斐岚蹙眉,出去取来了酒与刀子。 莫云被划伤的部位染上了毒,已经开始出现局部腐烂,又沾了焚殇,毒侵入的很快,斐岚虽然配置有解毒药物,可这已腐烂的地方却是无法恢复,除非割去腐肉,让其生长出新皮肤。 莫云晕晕乎乎之间猛然间感觉到腿部一痛,意志被拉回来,他瞪大双眼看着屋顶,眼前景象从模糊到清明,他看着那烛光摇曳下的影子,还有腿部传来的阵阵痛楚。 “醒了?” 斐岚清冷声线中带着的沙哑,莫云还未抬头就见一个黑影笼罩过来,细看过去,斐岚眼中白仁处布满了可怖血丝,莫云怔了怔,他怎像是疲惫至极的模样,他们不是遇见斐落?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回到了斐府才对,斐岚这是……。 莫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斐岚展颜一笑,如沐春风,莫云看到他举起手来,立即感觉到斐岚冰冷双手拂过他的额头,莫云闭眼任由额头滚烫的温度在一点点传递给斐岚,然而闭上眼睛地一刹那,斐岚手掌离去,一个柔软细腻的触感出现在莫云神经中,而后抽离消失。 “别怕,没事了!” 斐岚的话在耳畔响起,莫云一直高温不退的脸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要给蒸发掉,他把脸向被子里缩了缩,轻轻回应道:“嗯” 那单字音节像是卡在了喉咙间,带着酥酥麻麻感觉,可是又一字不差的传入了斐岚耳朵中,斐岚轻笑出声,那带着惬意的笑距离莫云很近,莫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感觉到一种窘迫,让人很想躲起来,这是多么不像他,可是又确实是他。 只是向被子里缩的头还未完成动作,斐岚冰冷的手便轻轻浅浅拍在了他的脸上:“别睡,喝姜汤。” “……” 莫云抬眼时注视到斐岚的满身水迹,他半弓着腰看自己,可能是衣服太湿而不敢靠太近,莫云眨眨眼回味过来,感觉到大腿的痛意,了解到可能是斐岚回来便只顾他安危而忽略了自己,更是不由地心中一暖。 莫云道:“不用太担心,你快点去换上干衣服,这样下去很容易染上风寒。” 莫云担忧之意不言而喻。 斐岚道:“好。”接着端起蜡烛台起身离开,黑色一点点蔓延进屋内,莫云见他那么乖巧听话后心满意足的把脖子缩进暖被中,一会儿莫云就感觉到不一样,心中说道:“唔,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刚刚斐岚离我太近了?故而留下了他身上的余香?”有这个可能,莫云闭眼,口鼻之中满满当当那熟悉的清冷香味儿。 可是不久外面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声,莫云疑惑睁眼,一眼看去便想从被窝里抬起软绵无力狠狠掴自己一巴掌,让你嘴欠! 且见那方斐岚身影影影绰绰在抵挡两人之间的屏风那边显现出来,又见斐岚一层层脱掉衣物慢慢悠悠地宛如这里是无人之地一般,这边莫云看着那修长身影渐渐步入浴桶时差点掀被而起,心中止住差点破口大骂的话语:“斐岚,你怎敢在如此大胆在我房中沐浴,难道不知道患者需要静心修养?” 他捂住滚烫脸颊不去看那撩拨心弦的影子,莫云喉间滚动,心中默念几句不知道是什么的鬼话,方定下心思归于平静。 莫云开口道:“斐岚,你怎么来我屋里洗澡,这样……不太妥当吧?!” 莫云一语音落,才敢吐出一口气拿下挡脸手掌去看那边,屏风上的人影头搁放在浴桶边缘,莫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这里~我房间。”斐岚那边传来的话语之间带着舒坦惬意,语尾处犹似叹息,低沉暗哑带着揶揄意味。 “咳咳咳咳,什么!” 莫云在斐岚面前再次丢尽脸面,他情不自禁的大呼小叫起来,准备掀被下床,快点离开再说,只不过想法再好也需要一个健壮身体配合他的思想。 莫云也只是一怒之下扯开了被子,凉气随着被子远离立即席卷而来,莫云感觉到不对劲儿,有种不详预感,他随即低头。 “嘶~” 莫云僵硬如石看着自己未着衣缕的光洁身躯,他脑子里空白一片,其实也不能说是无物,喏,大腿不是还绑着白纱布。 “何事?” 斐岚担忧话语通过屏风传来,恰似无意惊起一木愣人。 第五十章 莫云或许是真的累了,当被子再一次盖在身上,他没多久就睡着了。 直到斐岚摇醒他,递给他一碗姜汤,他才迷迷糊糊被灌下了一碗东西。 斐岚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可是他真的太困太累,只能感觉到斐岚扶着自己躺下的细微动作。 至于斐落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找过斐岚麻烦这些事情莫云一无所知。 第二日,他便搬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他问过斐岚为什么不直接把他送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斐岚回答说他不知道莫云住哪间房子,而且当时太过于匆忙,斐岚更是不会有时间去特意寻找,这样的说法也说得过。 而且对于这件事情而言,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没有道理再去考究它合不合理。 他安安静静的在斐府养伤几日,大雨在第三日便收了雨势,同时那小镇里关于坟墓诈尸的说法也少去些许,莫云纵然双耳不闻窗外事,也能想象出来是何等现象,毕竟当日他们第一次出去探查就出现过大雨不详之言。 斐岚好像也有意不去拿事情打扰他,直到突然有一天斐岚对他提出要回军营的要求。 莫云有些意外,直觉到斐岚可能偷偷一个人私下把所有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心中有些彷徨,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于依赖这个人,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却不妨碍莫云心中突突突的感觉,说不出什么原由,带着少许甜腻,让人不经莞尔一笑。 斐岚安排的时间很近,不过在小镇上经营的不错的斐落突然和疯狗犯病一般,非要跟随两人回到军营里,莫云心中万分拒绝,斐落却说不能把医治士兵的担子全部托付给斐岚,莫云反驳他说军营之中还有个卫倾给他打下手,不会把他累着。 斐落不同意他的看法,认为卫倾不能担任这样的重任,还是需要他陪伴在斐岚身边才是最好,莫云如何看不出来他这是何意,这只是一个打着为斐岚好的旗号而已,大抵不过是为了防备他接近某人而做出的举动,莫云表示,斐落真的很幼稚。 从小镇上离开的时候莫云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只能接受丑面变斐落这件事情,至于丑面? 斐岚也已经告诉他,丑面自愿潜伏在那波凌清人里为他们做提供信息,莫云说不出高兴还是忧愁,只是有一种感觉,这结果可能是在当初在丑面被带走时,就已经成为注定,如果他能立即去将人找回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能怎么办?怪只能怪美色误事,让他不好做事情的是如何面对卫倾的质问,怕是知道了原因,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本来卫倾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人,现在连一个逼迫她运转起来的人都没了,看来状况有点不妙了,他们雇了一辆马车,其实若非莫云状态不好,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莫云自认为也没有那么精贵,不过斐岚好意他可不会拒绝,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说出不需要这种话。 嗯,大概就是因为有那么一种类似于斐岚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才会让不会撒娇的人一点点学会依赖。 依赖是什么感觉,莫云会回答道,大概可能就是以后不会担心生病没大夫,出门没有车这种状况发生。 其实莫云不一定是爱上了斐岚,这可能只是因为他常年被人误解和忽略的心理作用,斐岚对他的态度,不似别人对他的惧怕和不屑,平平淡淡,把他当人看,这可能只是斐岚的习惯,却使得莫云为这种平淡付出不知所谓的疯狂。 莫云不知道斐岚知道后会如何看待他这种感情,会感觉他是个怪物吗?会不会用他那双漂亮的浅色琥珀眸子,开始像其他人一样,用不屑和惧怕的眼神儿看待他? 莫云有点担忧,莫云不自信,马车里其实是很闷的,斐岚就坐在他对面,斐落驾车。 莫云变幻莫测的神色随着马车摇晃忽明忽暗。 “你,担心卫倾?”斐岚问道。 莫云一怔,迷了一会才开始转动脑子:“不是,不,是” 莫云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然而他心中所想之事难以启齿,他想想还是作罢,虽说斐岚最近态度不明,似乎是给予他某些这种事情的暗示,他却不敢确定,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做一做梦罢了,他哪里敢祈求斐岚是真的有这种想法,怕是有也只能是梦中。 斐岚疑惑“嗯?” 莫云还在纠结,不妨斐岚一字入耳使其联想 想到梦境,绯红色蔓延至脸颊,小麦色肤色其实有时候挺好用,莫云咳了咳装作正经样子。 莫云道:“没错,就是在想回去军营里如何应对卫倾,丑面不在身边,总是感觉不能压着卫倾一般。” 斐岚神色淡淡:“脸,热!” 莫云:“……”为什么你会看出来?当他小麦肤色是长着玩的?还有,干嘛一言不合就戳脸,麻烦先把你的手指拿开好不好?你拿开后肯定不会热! 斐岚的手指就搁放在他脸颊上,莫云僵硬着不能动弹,脸颊之上是去不掉的火烧云,尾骨上酥麻之感顺着背脊传入脑袋中,这种怪异的感觉,有一点点的熟悉,莫云此刻宛如一点就着的稻草人,全身热气腾腾。 之后他感觉到斐岚的手在脸皮上,渐渐滑落,本欲吐气放松身体,却觉身上一凉,斐岚居然深深扯下他一层外套。 “你你你要干什么?!” 莫云惊呼着拍掉他的爪子,把衣服向中间一拢,反是承托着斐岚如同登徒子一般无二。 斐岚处之泰然默默收回手掌:“你热,解暑。” “不用,我不热。”莫云总感觉斐岚是在逗他玩,加之他这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的动作,莫云又迷茫了,斐岚其实是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吧,不然何故如此折磨与他? 第五十一章 斐落也只是看了一眼,开口说道:“莫将军你来看一下现在是不是到了” 斐岚出手阻拦莫云起身动作:“别动,我去。” 斐岚出去很久,虽然他被告诫稍安勿躁,不过那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一秒钟他就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莫云道:“怎么样?” 马车外透过一缕阳光,斐岚伸手而来:“过来。” 莫云点头,小心翼翼挪着步伐,他出了马车,发现确实已经到了军营附近,只是怎么不见有人出来? 莫云心不在焉顾盼四周,而后斐岚出乎意料的托起了他的腰,莫云感觉到腰间多了一个温热东西,反应过来之时不用仰头就能看到斐岚冷然面孔,莫云挣扎不过,腼腆脸红开口去问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以自己走。” 斐岚目光冷冷清清,探不出意味,看的莫云心中一顿,想着自己要不要退一步:“那个,其实你可以背着我,不不不,不用背也行。” 真行,斐岚这种身板儿,怕是要被他压趴下吧,能举起自己说不定也只能坚持一小会儿而已,莫云讪讪地摸着鼻尖,被斐岚放下,正欲拖着腿慢点下车板。 斐岚道:“上来。” 他半弓着腰,像是不打算放过莫云,斐岚侧着脸,目光略略划过他,莫云一愣,同手同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趴到了斐岚背上。 莫云脸上燥热,看着牵着马的斐落,他怎么都不出面阻止斐岚这有伤风化的举动?奇怪。 莫云在斐岚背上宛如一个会自动燃烧的物体,那过分的热量在一点点感染给斐岚。 莫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直僵硬着,斐岚就仿佛是背了一尊石像一般,他叹了口气,莫云听的真切,更是扶在他的肩膀两侧不敢乱动。 斐岚说道:“你怕我?” 莫云怎么可能会怕,他开口道:“不会怕。” 斐岚道:“抱紧我。”轻语入耳,莫云红着脸依言抱着他的颈部,那属于斐岚风格的冷香像是别有用意要戏弄莫云,那味一直在他鼻尖有意无意的晃动,莫云本就心猿意马,自是经不起这样的挑逗。 他高挺的鼻梁骨跟着味道凑近斐岚白皙后颈,准确无误的扑捉到香味,那香像是已经附属在斐岚皮肤上,莫云情不自禁闭上双眸沉溺于其中——这味道,似药材的清香,带着少许苦涩滋味,又如同花蕊,带着芬芳馥郁,这样的味道,怕是唯一能让他动情的香味儿吧,如此特别,只有斐岚一家。 莫云按耐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刚刚睁开的眼睛里眼神儿离乱,像是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伸出舌尖在斐岚后颈处舔了舔,他宛如是醉酒一般沉迷在这香味儿里,所以做出来的动作既荒谬,又大胆。 斐岚背着莫云,清清楚楚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触感,软软滑滑,湿润难挡,几乎在感觉到的第一瞬间,斐岚就想把莫云拉下肩头按在地上,不过好在他是理智的,所以抵不过是咬着牙关忍耐着莫云造作。 莫云体会不来斐岚的心思,他沉迷于这美妙的香味儿中无法自拔,很快,他就疯狂地做了一件他很久之前便想完成的事情,张开一口齐展展的洁白好牙咬在斐岚的脖子上。 莫云更甚者是轻含着用牙齿在那块儿嫩肉处慢慢摩擦,啃咬,不一会儿斐岚脖子上便红肿一片,时不时还传出可耻的滋滋声,这些变化不可能不落入当事人斐岚耳中,斐岚浅色琥珀眸子中一抹暗红血色悄然划过,他被这声音和触感刺激着,他十分清楚某些很奇怪的变化,身体……唔……莫云……过分了。 斐岚没止住脚步踉跄了一下,这个莫云,怎这般不注意场合?真当他是肉骨头不成?非舔即咬,只是,他心中再是如何冷静,却也难以避免的会被莫云这出格的行为影响到,他托着莫云大腿的手狠狠的在莫云受伤之处捏了捏。 “嘶~” 莫云松开含着斐岚脖子的嘴巴,眼中开始清明,他怔了怔,看着那脖子上的红肿一片,只想狠狠的扇两耳刮子在脸上,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还真是禽兽。 莫云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之感,怕是斐岚要把他怪物了吧,一定认为他很恶心,他……这是自作自受,莫云垂眸,不可避免的自甘堕落起来。 斐岚感觉到了莫云不一样的变化,连忙侧过头去看身后那人,莫云的失魂落魄在他看来是没必要的,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装作和平常一般无二的开口说道:“你,想什么?” 莫云抬头看着斐岚的眸子,说不上来是惊喜还是意外,应该是惊喜吧,他很惊喜的发现,斐岚眼睛里并没有他以为的厌恶,莫云忐忑不安的心脏这才算是落了地,还好,还好,你没有讨厌我,对不起,擅自做了很奇怪的事情。 莫云的脸色有些泛白,眼圈泛起红晕,斐岚心中大惊失色,面色上无过多神色变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哪一句话,心中犹豫不决要不要开口道歉。 斐岚张了张嘴巴,说道:“别生气,我错了。” 颈部突然多了个东西,柔软适度,那是莫云的发丝触感,斐岚看不到莫云的脸,正好这时已经入了军营偏门,他错开了别人要来接待莫云的手掌,步伐飞快的向着莫云的居室飞奔而去,他很想弄清楚,莫云这是怎么了。 莫云不知道这些,一度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他心中对待斐岚愧疚不已,斐岚那样好,不该被自己玷污,他是不是,要试着不要去接近这个人。 不去接近,他就不会有那种想法,莫云直到被斐岚放在床上还在纠结这件事情,斐岚万分紧张,伸出手指抹去他那眼角蕴含着的泪珠儿。 莫云心痛如麻,恍惚间通过雾蒙蒙的眼睛看到眼前这个人,突然眼角被烙上一个温热的软绵物体,他顺势闭眼,那雾蒙蒙之物被他排挤出眼眶。 斐岚学着莫云的动作轻含住他的眼泪,许久不动。 “对不起,我错了。” 屋外一声响,莫云警觉万分下意识顾不得悲伤推开伏在他身上的斐岚:“谁?” 第五十二章 屋外一声响,莫云警觉万分下意识顾不得悲伤推开伏在他身上的斐岚:“谁?” 他一瘸一拐样子很是蠢笨,斐岚在一旁摇摇头默言无语,终究是看不下去扶着他走到门口,奈何废了一番功夫得到的却是空无一人,莫云眯起眼睛把四周瞧看一遍,确实没看到有什么可疑之处才算作罢,只是他同样是这种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军营,不免心中愁苦直涌而上。 卫倾本在自己房中翻看斐岚遗留下的本子,可是偏偏给她一个线头,却不给她线团,她现在就是处于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下,说到底,斐岚本子上唯一让她感觉到弥足珍贵的不意外的话怕就是那个只蝴蝶,还有那个名字,其余的,卫倾不觉得还有什么价值,无非是一些药材名字或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怪不得斐岚只是随手把它拿去垫了桌角。 不想外面骚动起来,卫倾没去在意,没想到那个大块头戚尚倒是个实心眼,还特意跑来找她。 卫倾慌乱之下面对突然闯进的人随手把斐岚那个本子扔在床底下,她有些尴尬地半趴于地,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卫倾琢磨着戚尚估计是不会看到什么,抵不过是以为她在找什么。 戚尚喜不胜收朝着卫倾走去:“卫倾!莫将军他们回来了!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了,要不要我来帮忙?” 戚尚作势要弯腰去看床底,卫倾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打断他的动作。 “不必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能把那东西找出来。”卫倾笑容灿烂夺目,戚尚听此话也不在多做无用功,反正他知道这人一般认定过的事情他人很难在插足。 “不过你刚刚是不是说莫将军回来?在哪儿?!” 卫倾一提戚尚连忙带着人离开,到了地方戚尚好像不便进去一般,匆匆忙忙给“他”指路:“这里是莫将军居室,俺们好像不能进去,不过你不一样,你是斐大夫的下属,应该不用受到这种限制。” 卫倾抱拳谢过他,就要踏步进那院落。 “卫倾!”不想戚尚面色古怪叫住她,卫倾尤为感谢戚尚的帮助,听他叫唤自己想也没想笑吟吟地回答道:“干嘛。” 这一出声卫倾就变了脸,连忙咳咳,伪装着嗓子不太舒适。她心中想到:“唔,这是什么情况,我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希望戚尚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她看着戚尚脸色,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变化,便只当他还没发现什么问题。 戚尚说道。:“其实俺还有一点没给你说。” 卫倾问道:“啥?” 戚尚眼睛向那院落眺望了一眼:“听他们说,莫将军好像受伤了,是被人背回来的,估计情绪不太好,你还是小心为妙,要不…你换个时间来寻莫将军也行吧!” 卫倾哪里会在乎莫大佬有没有什么问题,直接挥挥手说不碍事,殊不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而她此刻躲在角落里无不后悔莫及。 谁知道背莫大佬回来的是斐岚呀,她本来进来时还在想为啥莫大佬大白天的躲在屋里不露头,还在猜测他是不是受了重伤,落得什么半身不遂。 她本意是想着看莫大佬笑话,怎知现在落得自己像个笑话,不过,卫倾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屋内情形,就不由自主的喜笑颜开,她还是忍不住心底里的小九九在暗自琢磨。 她心中想到:“为什么刚刚莫大佬是被压的那一方?这是什么新玩法?莫大佬难道喜欢被压,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 只是没想到这莫大佬那邋遢的胡子下还有一张这样充满异域风情的大脸盘子,不过还是以前那副形象来的自在,许是那胡子拉碴脸色冷冰的莫云给卫倾留下来了深刻印象,所以让她着实接受不了莫云出一趟远门就变样子的模样儿,嘿,你这是再给她表演大变活人吗? 卫倾没法见到人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她还没有人性泯灭到去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出去了一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屋里的小气氛,熏的偷窥的卫倾满脸红,都怪该死的大风刮倒了扫把,前几天刮风下雨还不够,居然还来作妖搅了一场好戏,幸亏她自己机灵,若是被那俩人看见,卫倾只是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这俩人都不好对付,她思索着,只能默默按下心中要去观看两人翻云覆雨的小念头。 卫倾见到莫大佬的时候是在第二天,当然的,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如影随形的人,斐岚扶着行动不便的莫大佬去的云阁,她还特意多观察观察了两人有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任由卫倾一双钛合金狗眼看瞎了也没瞅出来一朵花。 然而卫倾极度不开心,她发现每次好像见到这两人都是在这个地方与她碰面,除却她意外晕倒那次,还真的是毫无例外,也是够了,这个地方难道还有什么特别之处?p为什么她会没发现,好说歹说她也在这个地方呆了几次吧,虽然每次都不是她自愿而为之。 “你在看什么?连个规矩都没有”莫大佬对待卫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只不过还是有些许变化,比如,听多了斐落的喋喋不休,现在连带着他耳濡目染,也是这般看不惯别人坐没坐姿,站没站相的没品模样。 卫倾身体一抖,宛如被这声音刺痛了一下:“没什么,只不过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莫云好似不屑一顾,卫倾看着斐岚,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斐岚的下巴像是红了一圈,虽然好似又被什么东西遮过一般,但是卫倾的视力还是不容小觑。 只是卫倾仅仅是撇看了两眼,莫云便出手挡住了她的视线,斐岚回应莫大佬般向其身后撤了半步动作,卫倾心中一顿,看不惯这俩人腹讥道:“还真是霸道,小肚鸡肠,瞅两眼怎么了,不准呀,他又不是你家养的,哼!” “什么不情之请?说来听听?” 莫云拍拍身上灰色袍子的衣袖,不知道这些动作都是跟谁学的,飘飘然之间透着懒散,却是有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风雅。 第五十三章 不过吐槽归吐槽,正事还是需要办妥,卫倾装作没看懂这两人的猫腻道:“在将军和斐大夫离开之后,属下仔细琢磨,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玩物丧志,所以特别请求将军放权允属下可以自由盘问军中事事之权。” 莫云手指在大腿处敲了敲,目光深沉宛如汪洋大海包罗万象,他知道卫倾所求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她这信誓旦旦之语着实让人不喜,他开口道:“你这般笃定我会放权?怎么?你,难道有什么大进展?” 卫倾无所畏惧一怂肩:“没有!” 莫云讥讽一笑:“你可真是自信满满!” 卫倾也不服输一般把脑袋扬起,莫云腿脚不便依靠在椅子上,卫倾这样举动倒是有几分俯视他的样子,莫云看着她心情不悦。 而卫倾呢,之前一直以为莫云是个受人敬仰的英雄豪杰,经过了解,不过尔尔,难免有些轻视他,说罢卫倾本身也不是这般,而是这些日子多多少少受到一些本体影响,不知道这本体是什么性格,居然影响卫倾至深。 卫倾挑起眉尾,整张脸体现出一种痞痞的坏气:“我当然自信满满,不然如何,难道莫将军还准备给我来个兴师问罪?” 她虽说为人下属,这通身气宇却不输人半分:“那莫将军可是没理由来问属下之罪,毕竟现在还没有到一月之期,反是属下要问问我那二弟归于何处?可别说什么被你派往别处执行任务。” 莫云一顿,他早就在想如何圆这个漏洞,毕竟丑面离开实属意外,他在衣袍下的手掌紧了紧:“那又如何,你想说什么”他冷笑着,不想在卫倾面前落了下层,而且他直觉卫倾还有话未说完。 卫倾既然敢开口向莫云要权,当然是得了莫云把柄,其实她与莫云之间的瓜葛纠纷只关乎一个汐儿而已。 莫云之前离开军营,卫倾就已经蠢蠢欲动去找人,不料莫云心思缜密,肯定是料定卫倾会有动作,所以带着汐儿一同离开,让卫倾扑了空。 昨天卫倾得到消息时之所以是兴致冲冲去找人,也不过是想看看汐儿而已,哪里知道会碰到那种事情,不过事后她倒是冷静,去找人问了一圈,知道虽然回来三人,那另一人却不是汐儿,汐儿特征很明显,倒不至于会被人认错。 卫倾不是没有慌张,可是好在她还有个脑子,莫云知道汐儿对自己的重要性,不管他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也不可能会把汐儿弃之不顾,除非莫云是个二傻子。 然而他显然不是,那么在莫云不会抛弃她的情况,卫倾猜测,或许汐儿只是被莫云寄托在了什么地方而已,若不然,莫云拿什么牵制自己,而且面对她刚刚的问题,虽然没有什么大变化,可是那略微恍惚的神情,不是恰好证实了她的想法。 “如果莫将军给我权利,我就暂时不会向你追问我二弟之事,毕竟你也知道,二弟于属下来说是可以一命换一命的存在。” 莫云斜睨卫倾,倒是觉得她此言可笑至极,不过就是冲着这一点,莫云还是决定放权:“哦?你倒是掂量地挺清楚,那有如何,现在军中还是在我手中,我若惩治你,别人也怕是不敢多言一句,你可还是想要这般做?” 卫倾听出所求之事有了苗头:“莫将军说笑了,这不正是您让属下调查的事情?怎到这种关头,您却不知道取舍之道呢?” 莫云撇了一眼斐岚,意味深长:“你倒是挺伶牙俐齿。” 卫倾嘴角一勾,知晓事情已成:“将军谬赞,属下怎可抵将军半分风华。” 莫云开腔:“还不滚!” 卫倾点头倒是没啰嗦掉头就走,期间进来一人,她觉眼熟,倒是停顿步伐回眸看了一眼……那是斐落? 卫倾带着疑惑,没想到这人会来到这里,他不是在那小镇上居住?怎么自己来了这里,难道是斐岚出了什么事情? 卫倾想到了自己之前对于斐岚出入世俗的判定,按她的想法而已,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斐门世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出现在入世试炼的斐岚身边,卫倾眯起眼睛,想了想感觉有什么地方好似被她漏掉了,不过这又干她何事,卫倾摇头,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她决定去找戚尚帮忙为自己办事。 不过还未到地方,卫倾便停下脚步,恍然大悟,眸子中一片凄然,她想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了,之前她特意询问过别人,得到的答案统统是三人回归,却无汐儿,如果是这般,那么极有可能是斐落代替了汐儿回到了军营里——莫云斐岚之前去了小镇! 卫倾咬着唇瓣站在路中央,来来往往的士兵怪异的眼神也没有把人换回神,卫倾觉得有些事情让人始料未及,她倒不觉得莫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特意去一趟小镇,很有可能是斐岚炼制怪病解药遇见了什么瓶颈而求助斐落,如果是这般,斐落为何而来军营便有了完美解释。 卫倾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之前放松过早,小镇上一直有一个隐患,那个变态商队,如果汐儿是被带去小镇,她的样貌,极有可能会被商队盯上,当初她在小镇上意外见到阿贤之时,怎么就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卫倾苦恼的拍拍头,暗叹自己的死脑筋怎么不早点开窍,现在看来,她求来的权根本是毫无用处,她该先了解一下汐儿的状态再做决定,脚随心动,待到卫倾回神,便已经发现自己身处云阁之外。 汐儿之事犹豫不得,卫倾眼中虽然带着疑虑,但是依旧毅然决然再度踏步迈入云阁,云阁之中那三人不知在商谈何事,瞅见卫倾入门,随即闭口不谈。 斐岚端正坐在书桌前,莫云正在给其研磨, 卫倾只消一眼,便能看到他们的装模作样,只是她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哪里会想着去暗自探听他们的秘密,卫倾有些不屑一顾哼了一声,其实她是在气这些人把汐儿独自一人留在小镇上而气恼。 莫云搁下墨条,脸色不悦,冷冷淡淡的眼神直视卫倾像是在询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 莫云道:“你不是已经得偿所愿?怎么这会儿反身回来?” 卫倾懒得废话,开门见山直道:“我想知道汐儿现在是不是被你们留在六小镇上?” 斐岚冷然的浅色琥珀眸子一动看着卫倾,卫倾不知觉,只看莫云神色。 莫云看了卫倾良久开口道:“你怎知道!” 卫倾心急如焚,直直的指着斐落:“他是之前斐大夫让我们上小镇上找的人,你说我怎么知道。” 无需解释,斐岚莫云相对视一眼而过:“是又如何?” 第五十四章 斐落上前拿捏住卫倾手腕,目光深不可测,亦如初见这人之时给于卫倾的感觉,且见他开口道:“你可是想说小镇上那个诡异商队?” 卫倾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并不是多么意外他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卫倾才会觉得奇怪,毕竟斐岚身边多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终究会引来怀疑,只是不知道,这个斐落了解多少。 卫倾开口到:“你们了解到倒是挺详细,那应该也会知道,她不能出现在小镇上,否则,我和都会她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话非虚,任谁的都能看得出来那商队不好惹,偏偏卫倾当初使得小聪明虎口逃生,你说她心中担心不担心。 莫云冷笑道:“如果我说那是她自愿跟随而去的呢?” 卫倾怔了怔,看到其身后的斐岚点点头,她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不管汐儿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再度去往小镇,卫倾觉得自己都要去看一眼,虽然现在两人感情临近冰点。 卫倾斩钉截铁的道:“我想去小镇上找她。” 如果要出军营范围,必然要经过莫云同意,她这些日子可是因为这个问题吃尽苦头。 莫云仰头撇了一眼斐岚,他并不是很确定如果卫倾贸然前往小镇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其实只要卫倾发现军营诡异之处,她随便去小镇都没有问题,不过莫云可不认为卫倾在没有他指引着的情况下,会有那个脑子找到什么要点。 而且他知道斐岚很在意卫倾,虽然他挺想把人派往那里去,然而斐岚轻轻摇晃的脑袋还是让莫云幻想破灭了,莫云眸子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卫倾身上到底存在这什么样的问题,让斐岚久久执着于此。 莫云道:“那只是你的想法,你现在主要任务便是找到染病原因,当然,如果你能提前找到原因,我倒也不是不可以把你提前送到小镇上去,而现在决定权在你” 莫云向后扬了扬,话语一顿接着道:“卫倾,你所求之物我均已给你,你也该给予我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吧?” 卫倾心知自己手心里没有多少能用到妙处的东西,但是不管事实如何,至少气势上不能低人一等,她仰脸笑了,有了想法。 莫云看到她此时此刻还能笑出声来,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探不出她有何意味。 卫倾道:“将军倒是巧舌如簧,你所说决定权在我?然而属下现在哪一件事情是属下心甘情愿而为之?真是可笑至极,将军大人倒是学会惯用属下那二弟要挟与卑职了”卫倾收起以往漫不经心的眼神,眸子里的目光有些狠辣之色。 莫云倒是没想到过卫倾会动怒,不过这样也好,她斗志愈强愈有利于他,倒是不亏,莫云一抿唇瓣,开口道:“我那不是要挟,你不是也很清楚,你那二弟并不想见你,我也只不过是满足她的想法而已,但是我却可以在,她远离你的同时,保证她在小镇上绝对不会受到一丁点儿伤害,而你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哼” 卫倾心中不是滋味,莫云说的不假,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心中不高兴,其实,莫云一席话何不是在变相告诉卫倾一个道理:汐儿宁愿依靠别人也不想原谅她。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已经明白莫云话外之音,那她还留在这里干嘛?供他们这些人嘲笑取乐? 卫倾断然受不来这种恶气,更何况是在她心绪不宁之时,看来除非是自己真的找到染病原因,若不然,怕那莫云不会轻易对她放行,真是麻烦。 莫云在云阁目送卫倾离开,着实松口气,他放开扶着椅子的手,那掌心已经余留一片汗渍,其实殊不知,他才是那个最没底气之人,方才他正与斐岚斐落二人商讨如何解决丑面之事,反而没想到会被去而复返的卫倾撞上。 不过卫倾一开口,莫云便安了心,不曾想卫倾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小公子,这个卫倾怎性情急躁了许多,虽然与样貌与我上次想见无二,但这性子确实有些变化。” 斐落沉声道,莫云自己对卫倾一知半解,甚是讨厌,又怎么可能想去了解这个人,所以感触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感觉,可斐岚点了头,莫云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错,力量大,性子燥。” 斐岚浅色琥珀眸子动了动,不过最后又定在了莫云身上,莫云的伤,那焚殇寂是该想些法子治疗了。 莫云敲敲脑袋,表示并不是很懂,不过,那又如何,不管卫倾怎样变化,她终归要去完成一些事情,到那尘埃落定之时,任由她胡作非为又干他何事呢? 斐岚好似很担心呢?难道……斐岚喜欢卫倾这种样子的小白脸儿?莫云心中警铃大震,不应该呀,他这一天天在斐岚面前晃悠,怎么会抵不过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痞子呢? 不对,还是有些不一样,莫云有些咬牙切齿的想到:“卫倾好说歹说为女人,她虽然以男装示人,可是不免斐岚动用这方面的心思,可是我……我为男子,终究是殊途同归,痴心妄想。” “怎么了?”头顶突然被温润手掌抚摸,斐岚好似能感受到他波澜起伏的心境,是故意这样安慰他的吗?莫云自然而然的这样认为到,说白了,还是莫云心中世俗观念在作祟罢了,他骨子里便不认同这样的爱恋,认为是不理智的,在这种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换位思考到别人的想法。 “没事,你和落叔配置到怪病解药了吗?” 莫云不想惹来斐岚烦心,由此对这个问题一略而过。 斐岚嘴角向下压了压,冷然姿态,莫云早已习以为常了才是,然而莫云这种时候就是感觉到了斐岚不高兴。 莫云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斐岚为何如此,他想开口问之时,斐岚恰好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还未,不急,等卫倾。” 莫云了然,把疑虑按压与心底,想着之后找个机会再问问斐岚,而不曾想,对待卫倾一事,自己和斐岚会如此这般默契十足,倒是应了那个心有灵犀一词。 第五十五章 既然已经知道找不到别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卫倾只得更加努力的去询问一些有用的消息,其实还算得上不错,有了一个戚尚帮忙,许多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卫倾很忙碌,不过这些是值得的,至少怪病传染事件有了很大的进展,她光明正大的拉着戚尚去了外城转悠了一圈,最初被人阻拦,卫倾把有点用处的莫云抬出来才算被放行。 入了外城才看清楚一切,那狼藉一片苍蝇和蛆虫不散的地方就是她曾经误闯而入之地,卫倾只看一眼便带人回去,这活脱脱是乱葬岗,哪里是人能待的地方? 很明显这里比她之前来的时候状态更加严重恶劣,所以斐岚才会带上斐落吧,卫倾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到那个为她和汐儿指导方向的犀利哥,真是怪了,卫倾摇摇头,觉得自己或许是近几日用脑过度疲劳,才会想到这些奇怪的事情。 戚尚看到不免关切,为她送上一句问候:“卫倾你怎么了?” 卫倾当然没事,她如实说道:“没事,你看到了外城情况感觉怎么样?” 戚尚说不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卫倾看这样子便知他也是没有什么新发现,不想,戚尚开口说道。 “卫倾你有没有看过牛羊生瘟疫?” 卫倾怎么会知道,她果断摇头:“没见过,你什么意思?” 戚尚犹豫不决,像是不确定,又不敢说,卫倾见不惯他这样扭扭捏捏,一个大块头宛如黄花大闺女般矫揉造作成何体统,她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便是,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说的话我肯定不会给别人说。” 戚尚担忧不是这种事情,不过他转念一思索,便有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于是他开口道:“俺觉得这些病状就如同是牛羊得了羊瘟疫一模一样,俺之前家乡发了羊瘟疫,那里的牛羊就和外城那些人一样,发腐发臭。” 卫倾一顿,目光如炬看着戚尚,戚尚被她看的冷汗如瀑布,他连连摆手道:“你不要误会,俺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军营里的怪病可不是俺传染的,你可别轻易向外说这个事情是俺说的。” 卫倾轻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和别人说这是他说的,别看戚尚是个大块头,却也是心细如发,卫倾之前以为戚尚会是因为糗事而不敢轻易说出口,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重要线索,只是之后戚尚又借解释之话告诉卫倾这个消息一定要说给莫云听,但是,却不能以他的名义告诉别人。 不得不说戚尚还是很有潜力的,戚尚听到卫倾承诺吐了口气,依旧笑嘻嘻地给卫倾说起以往军营里的趣事,不过卫倾听着听着就,再次感觉到,莫云在军营之中不是一般的受排斥,卫倾不由地想到军营里之前的那个唐将军,不知道那个唐将军是出于什么样子的目的把莫云推上这个位置的,而他又有没有想到过莫云日后会遭遇这样子的结果,卫倾听着戚尚讲一些事情都觉得莫云身处军营之中低位肯定尴尬,卫倾心神一动,问道戚尚:“都说莫将军不近人情,那你是怎么样认为的呢?” 卫倾那真挚的目光以及那有些措不及防的问话让戚尚面容有些僵硬,不过只是一晃神,他便恢复如常开口回答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没看法,毕竟莫将军不是俺们一般人,身居高位终是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被人误会这是在所难免。” 卫倾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可是心中却蒙了一层浓雾,她方才确实是特意而为,果然不出所料打的戚尚措手不及,虽然他反应敏捷,可是开口之间,还是因为太过紧张而忽略了一些小问题,比如他会把俺,换成我,估计戚尚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的人吧,他之前那缜密的套话不可能是一个淳朴乡民能够想到的,莫云好沉的心思,居然在她身旁安排了这种人。 卫倾心再度沉入谷底,感觉莫云处处在算计自己,而他之前说什么汐儿是自愿那种话,肯定也是故意那样说出的,而他那样做,怕是因为那小镇上还存在有其他火坑等着她跳,莫云到底想要做什么?卫倾突然很好奇。 而戚尚这种时候屡屡对她提及旧事,定然不是想让她单单纯纯听故事而已,戚尚的着重点,肯定不简单,卫倾回忆一番戚尚给她讲的事情,再三筛选,终于有了个看着像样的地方,戚尚每说一个事情里面,除却莫云这个人的存在,还有另一个人,那个神秘莫测,推举莫云做边境主帅的前任唐大将军。 卫倾倒吸一口,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戚尚是莫云之人,肯定不会把这样的信息传递给卫倾,而且,莫云现在主张解决怪病,她是那个被莫云推使调查的人,回到最开始卫倾怀疑戚尚有问题的那个时候,为什么卫倾会想到怀疑戚尚,原因是因为戚尚无缘无故给她唠叨许多军营里的陈年往事,向卫倾灌输莫云在军营里常年被孤立,被排斥的悲催景象,她才会想到问戚尚这个问题,戚尚的小紧张暴露了自己,虽然他随后改正了——叮! 卫倾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戚尚,停下来了脚步,卫倾脑子突然顿开,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超级大傻瓜,戚尚哪里是小紧张,他那分明是为了引导自己想到一些事情而故意暴露了而已,她还在沾沾自喜不知所谓,卫倾悄悄观察戚尚,戚尚对她微笑着,不同以往,卫倾怔了怔,戚尚没说话,自己抬步离去,那背影高大雄伟,在夕阳下被拉扯的很长很长,像是一颗大树,猛然间笼罩住了卫倾整个晴天,让她抬头只能看到一片阴影。 卫倾苦笑,知道自己这次的猜测没有问题,她该不该为自己庆幸呢?庆幸自己还没有傻到底? 那么莫云到底要告诉她什么?卫倾摇摇脑袋,觉得还是莫将军太高看自己了,兜了那么一个大一圈,不会只为告诉她,那个唐将军有问题吧?看来明天还要去找戚尚,戚尚也真的不容易,陪她玩了那么久,被她使唤了那么久,还真是好兴致。 是夜,卫倾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累够忙碌,到了夜间本该一夜好眠,那她怎么又半夜三更像是只夜猫子,卫倾低着头,看到手掌处那块儿疤痕,那本该愈合的伤口,半夜之间,居然裂开口中,欢快不已流淌一种红色液体。 第五十七章 房中寂静的可怕,只有斐岚莫云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斐岚率先移开目光,他开口道:“换药。” 既然说出来了,就不怕后悔,虽然他斐岚不如卫倾能说会道,性子也沉闷了些,不过这些东西既然说了便说了,就算莫云恐惧又如何,大不了唤来落叔把这人扛回去,斐岚心眼归一,满心满眼看着莫云,拿起白纱布,拿起他调配好的药品,淡色眸子里的占有欲藏在了那最深处,使得别人发现不得。 莫云脸色一僵,斐岚的目光让他很窘迫,他微微咳了一声,他那伤在大腿之上,如果想要包扎伤口,必然是要脱下亵裤,斐岚当日是趁着他昏迷不醒而动作,倒是未觉有异,不过那之后,莫云倒吸一口气,觉得斐岚为自己换药那场面不容想象,而且如今这般局势,莫云觉得,使不得,他怕…… 莫云赫然红颜,没太好意思去看斐岚,只能悄悄拿一双深邃眸子瞥了一眼,随即一手去拿药品一手 握成拳抵挡在嘴边说道:“嗯,你把药留下即可,我,我可以自己来。” 斐岚绕过他那只要来接药品的手,躲闪之间有些触碰在所难免,斐岚态度决然:“不行!” 一股燥热顺着随着指尖一路燃烧到心底,莫云像是被惊吓到,连忙收回手掌,正襟危坐。 斐岚虽然闷,却不是个傻子,他顶多只能算得上涉世未深,不懂的如何应对一些状况,对于莫云,他觉得,自己了解。 “莫将军?脱/吧。我要看。” 斐岚直言不讳想不太明白莫云在思考些什么,按道理来说,男人与男人的身体结构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莫云这样的不配合行为完全不必要,而且,斐岚打心底觉得,莫云既然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更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 “莫云,药效在减弱。” 斐岚看着莫云一动不动,只得开口又说一句,他才说过卫倾血液的特别,莫云就算是忘性大,也不会过耳就忘,至于药性减没减弱,在这种已经成型的药物下,难道还不是他说的算? 莫云身体愈发僵硬,他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宛如充耳未闻全当斐岚的话是空气,他在坚持着他最后的倔强 。 斐岚蹙眉不悦,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态度恶劣,一点点也不像之前那种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莫云不乖了。 斐岚把药品搁置在床上,明白莫云大抵是不愿自己接近他,更是不高兴,他立马贴身上去环住莫云腰身,一双手冰冷刺骨摸索在他整个精壮的腰部寻找小带,不想只是顷刻之间,身体的主人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作妖的一双手。 “放手……我自己来。”莫云微微喘息着的声音近在咫尺,斐岚微微仰脸一笑。 莫云想不到斐岚会这样动作,那欺身而上的身体带着让他心神浮动的香味,也只是愣神而已,斐岚双手已经宛如滑溜小蛇攀上了他的腰部,被那冰冷的手掌刺激着,莫云清楚的感觉着,脑子里神经被斐岚动作逼迫的紧绷着。 斐岚被莫云推离,只是他的那双作孽的手离开时顺势而为扯下来了那裤腰小带,莫云脸上一囧,感觉到裤子上的松动,他不得不脱。 “换药!” 斐岚出乎意料的强硬,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在,对方的浅色琥珀眸子里,莫云看到了自己,僵硬又窘迫,他呼吸一顿,这次莫云只得顺从,他低着头背过身脱下裤子,然后把裤子搭在腰腹以下,受伤部位以上全部遮挡的完完全全,莫云不敢去看斐岚的脸,他咳了两声,提示斐岚可以进行换药。 斐岚这次没有在坚持什么,他先是拆了莫云腿上本来绑着的白纱布,可能是因为当时斐岚处理的妥当,所以即使是有焚殇寂做辅,毒物也并没有渗透多么严重。 斐岚从怀中拿出洁白丝帕裹在手指上,伸出去在莫云结疤的伤口上按了按:“可有疼痛?” 莫云开了口:“无感。” 斐岚又按了按莫云未受伤的肌肉,用的是同样的力度,莫云的肌肤硬邦邦地手感欠缺,斐岚戳了戳又问:“可有疼痛?” 莫云卷缩着手指,脸皮上一片霞红:“唔,疼!” 这便有些不妙,他怀疑莫云受到了感染,虽然现在看来受伤的部位已经开始结疤,但是他用了那样大的力度莫云却回答没感觉,这不太正常。 斐岚锁起眉头,拿着木夹子扒开了那结疤伤口,那伤口很硬,并且在斐岚扒开之时立即流淌出来了暗红血液,血腥味很重,然而莫云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莫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没有疼痛感,可是斐岚已经再度撕裂了他的伤疤。 斐岚瞥见了在一旁放着的药品,他在想是什么让莫云失去了痛觉,难道说那夜莫云不只是中了两种毒物?有这种可能,斐岚有些失魂落魄,既然如此,那么他配置出来的药物可能派不上用场了。 斐岚在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他这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自从那夜回来之后,他粗略的给莫云做了一下伤口检查之外,确实没有再次对莫云进行过料理,斐岚咬起唇瓣,觉得很有可能是那次因为他的错误判断而导致的莫云现在糟糕状态。 “莫云,错了。” 斐岚情绪低落不高兴,浅色琥珀眸子里的神情恍惚,手里抱着他的一些药物。 莫云狐疑,猜测着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斐岚抱起他的那些东西之后莫云便了解到是什么问题,他不甚在意地瞧看了一眼那伤口,虽然那地方被斐岚折腾的有些不堪入目,然而这些对待一个习武者还真的算不上些什么,或许最开始会因为这个伤口而有些行动不便,但过了那么多日,好于不好有什么区别,他已经适应了。 莫云见不得斐岚这样宛如一株花草一般蔫吧吧地模样,忍不住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斐岚把自己打理的不错,莫云眯着眼睛有些不舍的离开他那柔软乌发。 第五十六章 莫云这几天很欣慰,许是他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卫倾这几天来来往往忙碌不停,莫云也加快了动作,估计用不了多久卫倾应该就可以去往,她梦寐以求的小镇寻人了,莫云心情颇为愉悦,手指搭在未受伤的大腿上打着没有节拍的调子,目光急切望着门口方向。 那方,斐岚携带冷风推门而入,唔,莫云虽然知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却不曾想过夜里会这般寒风瑟瑟,他定定看着斐岚抖动肩头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人给他屋里添些碳火比较好。 斐岚见这人愣愣看着自己,眼中只余他一人而已,虽然不知晓他为何这般看着他,然而心中却还是不免欣喜。 莫云上前帮忙提起斐岚药箱,其实不用也罢,斐岚一个及冠男子不可能连一个药箱都提不动,只不过,莫云好似已经在斐岚身边养出来这样的习惯,他的自觉性很强。 “如何?”屋内窸窸窣窣的小声音不停,可是却没人说话,宁静如斯,斐岚觉得室内很闷热,只得开口说一句话,一语闭又有点怀疑他此时此刻的动作,他是不是不应该半夜来这里? 斐岚眼中一丝懊恼羞赧,莫云会不会感觉自己很放荡,时常做出半夜三更入室的不雅行为? 可是斐岚突然又很坚定,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因为这人是莫云而已,而且那卫倾之血不是至纯之物,药性也只在前一刻钟最佳,他只来的及采取,还未配置便急忙来到莫云这里赶时间,想了想,斐岚的浅色琥珀眸子里不在犹豫,随着莫云来到床边打开药箱准备配出治疗焚殇寂的解药。 斐岚这句话问的无头无尾,莫云蹙眉,他本以为斐岚来他居室不只是为了给他看病,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开门见山。 “伤口发痒,却没有恶化。” 他看着斐岚认真的态度,捏了捏手掌把剩下的话语咽下,莫云其实踌躇了很长时间,但是每一次真正面对这个人,他还是会心中犯怂。 “还好。” 斐岚说道,只要还未继续恶化,这伤便不会太严重,那凌清人倒是聪明,懂得用这两种毒物相辅相成,不过若是没有丑面小丫头提示怕是还做不到这种规模,斐岚只记得和斐落商讨过一次,这个丫头居然如此有心记在了心里,那焚殇寂虽然并没有被世人列入剧毒名单上,可是对于斐岚来说其实好无差别,这焚殇寂有催化作用,可以使毒物加速蔓延,所以说那小镇上的谣言一出现,斐落就能确定是丑面做的手脚。 “斐岚,你为什么对卫倾这样放任。”莫云问道。 斐岚在一个小瓷罐中倒入一些液体,又添了些粉末状物体,斐岚慢慢观察那两种物品的融合变化,一边回答莫云的问题:“不是放任,是监视。” 亦如清水煮青蛙的道理,他给于卫倾自以为是的绝对自由,而在其肆意妄为的背后,是斐岚让其无法反驳地试探和监督,那是卫倾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斐岚到现在还会因为想起卫倾那时候的誓言而庆幸。 斐岚抬头,眼睛里浮现出莫云诧异的面容,他这才发现莫云好像在自己的面前从未隐藏过情绪,莫云的信任让斐岚很高兴,他有些开心,难得把一些不管是莫云还是卫倾都疑惑的小问题统统讲述给了莫云听。 斐家是传世医门,世世代代均为医者,在这样无法被世人超越的情况下,斐家人开始想着如何突破家族前辈们的伟绩,可是即使是斐家有着世代积累下的不菲财产,然而当他们面对一些同样价值连城的药材之时,那些家财底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斐家有些人便按耐不住心中欲望,产生出一种可怕想法,药材是有限的,而且有些昂贵药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些人就想着如何创造出能够为家族提供无限资源的东西,因此斐家出现了一种人——他们从小到大未行冠笄礼前必须每日需要在药桶中浸泡到九个时辰,食用各类药物,他们在斐家医门中被一统称呼为知桑,知意为知非之年,斐家前辈认为这些人在五十岁之后被滋养的血液便没有了药物作用,而桑为药字别名。 知桑在医门斐家中也算得上是一个秘密,别人以为斐家的物质是源源不断被大风刮来的,事实并非如此,每一个知桑都是被尽心竭力培育而成,虽然知桑拥有一身宝贝,被视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药物替代品,本身却被斐家用一种药物控制着,不然没有人愿意活生生的被当做工具使用一生。 知桑一般都是从小培育,在小孩子懵懂无知之时利用药物控制住,这种时候斐家对药理的理解能力便被体现出来了,随着小孩子不断的成长,他们会对其进行不同的药物控制,所以即使当他们成为一个成年人之时,虽然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却是依旧无法逃脱命运成为斐家移动药源。 因为他们没办法忍受那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而且所有的知桑都会被标记墨蝶,当然,虽然是同一种东西,却不一定要标记在同一个位置。 可是这样一个知桑被培育成型同样也需要财力支持,然而获得的成果是无法比拟的,所以即使斐家知道这是一个怎样残忍的过程,仍旧无法抛弃知桑的培育。 到了斐岚这代,斐家医门中已经有了八个知桑,其中有两个已经行过冠笄礼,而这两人之间有一个为女子,半年前陪同斐岚同辈堂兄行礼时被人截走,从此杳无音讯,斐岚没有见过那个女子,所以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可是当他在伙房那边趁着月色寻找卫倾的时候,她那后颈处一只翩然起飞的墨蝶,不得不让斐岚重视起来,斐岚也一直不确定,就这样慢慢的试探着卫倾,直到莫云那次计划使卫倾突然晕倒,斐岚才第一次借此机会划破卫倾手掌得到一点血液得以检验真假。 卫倾很奇怪,她血液中杂质很多,已经无法被称之知桑,更像是一个堆满了毒物的集聚体,不过反倒压制住了斐家那药物的控制,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呢,不过斐岚利用药物倒是可以提炼出其中可以利用的东西,但是很少量,还需要保证血液的新鲜度,很是麻烦。 第五十八章 莫云信誓旦旦,不过那张面红耳赤的脸庞却没有什么说服力,他已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莫云深怕斐岚要说出什么问题,他眼神儿闪躲就是不敢抬头去看斐岚。 莫云有些慌张地拿着之前斐岚配药的小白玉瓷瓶,这才敢与斐岚对视问道:“这里面是那卫倾的血吧,既然她是那什么知桑,大抵也是有些用处的。” 话不多说,他见斐岚点点头,他那修长的手指便在那软木瓷瓶塞上轻轻一挑,一股淡淡铁锈味儿伴随着两人鼻息入感,斐岚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莫云他要干什么,只是斐岚还未开口,已见那白玉瓷瓶中的东西顷刻而下,染却莫云大腿。 “不!” 斐岚恐惧地瞪着眼,扑身上去拍掉莫云手指间的那白玉瓷瓶,两手相触之间瓷瓶弹落到地发出清脆地碎裂音。 莫云疑惑不解看着斐岚用帕子疯狂地擦拭着他腿上地血迹,有卫倾的,也用莫云的,斐岚擦拭的痒痒麻麻,莫云不觉得这有什么,既然卫倾的血有着那样神奇的功效,为何不让他用? 莫云脸色一凝,想着斐岚难道在心疼卫倾流下的这些血?艹!他颇为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在自己大腿处来回摩擦的白皙手掌,手是极美的,甚和他心,可是那沾染上红色液体却让人觉得分外碍眼。 莫云一把抓住斐岚双手,眼神儿深邃地可怕,他目光沉沉,夺过那帕子,扔到地上开口道:“你心疼了?” 斐岚浅色琥珀眸子微光闪烁回答道:“嗯。” 卫倾的血有毒性,他那药品是用了其他药物合稀过方可用到妙处,莫云不懂其中玄机,斐岚怨恨到,也怪自己刚刚没有解释清楚,才导致莫云这般动作,他那般莽撞直接撒到伤口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果然,斐岚眼睛微眯看着莫云,这个人的生活总是这样不细致,肯定是因为身边还是缺了一个像他这样能照顾的人。 斐岚回答的不假思索,而且那双漂亮眸子里的担忧之色不言而喻,莫云听着看着心中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舒服,他哼的一声甩开斐岚的手掌,撇开头不在去看他。斐岚果然不只是因为卫倾是什么知桑才如此照顾她。 斐岚双手得到自由,察觉到莫云似乎有些不开心,他张了张嘴巴,想问问,不过看到莫云扭过去的侧脸他叹了口气咽下话语。 可是那卫倾之血已有干枯现象,万万不能让其渗透莫云伤口,他还没有弄明白卫倾血液有何秘密,放任莫云这样下去是极度危险的,斐岚有些慌乱的扫视这个房间里有没有茶壶一类物品,他要给莫云洗出那血毒来,虽然伤口不易沾染水,可是这样的下场和另一种后果相比之下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只是眼眸之处过滤一圈后,斐岚略有失望的发现这里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莫云心中郁结不畅通,就是觉得斐岚过分了些,暂时不想去看他那张脸,然而过了不一会儿,他便不得不急躁的看着那张让他又急又气的漂亮脸蛋儿。 “斐岚,你在做什么!?” 斐岚动作一顿,唇瓣离开眼中那红色状东西一瞬,便又覆唇而去。 莫云忍不住想要吼叫斐岚,看看这个人在干什么鬼事情,他,他这是在挑火,莫云恼羞成怒,烧红的脸颊高温不下,深邃黑色瞳孔染就成火光。 斐岚脑袋埋在莫云大腿上,温热柔软的唇部紧紧贴在莫云伤口处,之前那毫无感觉的伤口开始向莫云神经系统提供酥酥麻麻的触感,莫云张开嘴巴想要喊出斐岚名字,不想先叹出了一口热气,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推开斐岚,然而无奈发现自己腿脚都是软瘫模样儿, 斐岚又深深吮吸一口,感觉到舌尖上的苦痛之后他才侧头吐出口中之物。 “呸”一口沾染了莫云气息的血液被他吐出口腔。 莫云在他上方突来力气,伸手按住斐岚肩头把他推仰到地,而他自己则是一拉被褥把自己腿部盖住,眼中警惕大增,以防斐岚再次做出类似举动。 斐岚仰着头,以手撑地,雪白颈部全部暴露出来,他只有喉结在微微上下滚动,依旧仰着头,斐岚不明白莫云为什么突然这样对他,斐岚蹙眉不解,他停顿许久才开始望向莫云,而那唇角处红色丝液就这样挂着,他也不去擦却,使其整个人都变得妖冶邪佞。 他只是想为莫云清理血毒而已,斐岚浅色琥珀眸子暗了暗,略微显示出空灵之色,莫云为什么要推开他,不信任吗,不是刚刚才说过他做什么都会信任他吗? 莫云心中一动,不由抛弃涩意,目不转睛看痴过去,这样的斐岚…还真是魅惑如妖,没错,他就是那般似花团锦簇里的小妖精,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完全背道而驰,斐岚他,会不会是喜欢自己,不然刚刚为什么要那种样子,像是……像是挑逗,像是暗示,莫云又在心中燃起了希望。 “卫倾,有毒。”我只是想给你清理而已,能不能不要推开我? 斐岚定定看着他,淡淡忧郁不知不觉中蔓延到整个面容,莫云愣住,卫倾血有毒,那他方才,可是为了给他清毒? “心疼你,不能受伤。” 斐岚垂下眼睑,莫云慌了神,联想之前自己的猜测,这才了解到,斐岚担心的原来都是自己,什么卫倾,只是他自己心胸狭隘臆想而出之物罢了,莫云这时哪里还不懂,他张皇失措,心乱如麻连忙扒开被子,接着随手把亵裤在腰间一系,就去扶斐岚。 “斐岚,斐岚,我想错了,你,你不要生气。” 斐岚倒是没有什么气愤之情,不过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莫云突然转变的态度和心神不宁,斐岚想到,莫云这个样子,变得这么乖,是不是因为他刚刚说的话?斐岚一解眉间愁苦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日后便可以仿之今日之言,使的莫云变得乖巧。 斐岚浅色琥珀眸子变得明亮,他希望莫云变得乖乖的,这样他就可以更加轻易的照顾好莫云。 斐岚随着莫云动作起身,他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手指按在莫云伤口处:“可有疼痛?” 莫云面色红润感觉到一滴水珠堪堪划过自己眼睛:“唔,有,有点痒痒麻麻之感。” 斐岚反握莫云手臂,与他一同坐在床尾,斐岚刚刚并没有太过用力,莫云大抵是不会骗他,那就是说明莫云是真的有感觉,卫倾之血倒是可用。 斐岚目光急热切,莫云的误打误撞,倒是及时。 莫云感觉自己在斐岚这样的目光下完全是无处可藏:“斐岚,你,莫要这般看我,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很好看。” 斐岚又凑近几分,几乎要贴上莫云脸庞,莫云涩意难挡,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斐岚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瞧看人,不过这样也没有时候不好,只是,这样的目光瞧看他一人即可,多了,便不好了。 莫云眼神儿闪躲,斐岚觉得他这般好玩,还要专门凑近了看,莫云躲都无处可躲,待到斐岚的如玉面容再次靠近之时,莫云一个快速,板正他的脸,他那长着老茧的拇指腹慢悠悠地抹去斐岚嘴角丝血,他想要开口理直气壮的说出一些话,然而幻想的美好,终归要输给现实的软弱,莫云看着那个在浅色琥珀眸子里印出来的虚影,他牙齿在打着寒碜,一字一句的说话也结巴。 “斐,斐岚,以后你只能这样瞧看我一个人知道吗?你这样看别人,别人会不喜欢的,会生气。” “那你可会生气?”那指腹带着酥麻之感,虽说这种感觉斐岚从未体验过,但是斐岚却不觉得讨厌。 “不,不会,我喜欢你这样用你的眼睛看着我,也希望,你的眼睛里,永永远远都,都这般看着我” “嗯,我日后,只这样看你一人”斐岚眉眼弯弯,那笑容使人如沐春风,清冷容颜一笑宛如春风拂面笑染红花不知觉。 莫云被斐岚的笑容传染到了,跟着笑了起来他此时此刻很明确地感觉得到,自己的心中,那一直残缺的地方,似乎已经在这一刻被填充的满满当当,他知道,自己心中除却斐岚一人,已经容纳不下其他任何东西,管他什么世俗,不抵眼前这人丝缕而已。 “莫云,不知为何,我这般瞧看你,就觉得心中欢喜。” 斐岚笑颜如花似锦,明媚如骄阳似火,他也瞧着欢喜。 “所以,你日后只许我能瞧!” 第五十九章 斐落虽然是跟随在斐岚身边,但相对于而言该有的提防肯定还是要保持的,所以到了夜间他一般都是浅眠状态,屋外有人在企图靠近,他不知其中来意。 不过警惕性还是让他在黑夜中睁开双眼,他转了转眼睛,耳朵里听见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回事?有事情?怎么会挑在这种时候? 斐岚不知其中有何缘由,只能凭着感觉披上一件衣服,而后下床,手中摸索出一件物什,那东西圆滚滚手感冰冷,他又摸到长细之物,约莫这东西应该是茶壶一类,他掂量着如果这东西砸在人脑袋上大抵也够用,便抱在怀里藏身于门后。 耳边窸窸窣窣之音越来越近,而后迎来敲门声,斐落眸子眯了眯,心中想到,来人这般中规中矩,难道是真的有些重要之事,那么为何不去寻莫云,这夜里跑他这里干什么,真是奇怪。 哪知来人见屋内没声线,又扣门唤之:“斐落大夫可是在屋内?我是内城守卫叶石,斐落大夫开开门,属下真的是有重要事情!” 斐落握住茶壶的手紧了紧,还是决定去给来人开门,既然他在门外已经自报家门,怕是真的有事情! 他抱着茶壶打开门,入眼之人满头大汗淋漓,斐落抿了抿唇角唇角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斐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看对方气喘吁吁的模样,斐落十分贴心的把手中的茶壶递给了他,看这人这样累,估计也不会在意这茶是不是隔夜茶。 那人愣愣的看着被塞入手里的茶壶:“额,谢谢。” 说罢,他摇晃了几下茶壶,感觉到壶中还有不少的茶水,便扬起头,把水灌进了已经冒起干烟的嗓子。 斐落笑眯眯的回应道:“不用谢,话说你这般急躁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斐落的笑意愈发的深沉,呵呵!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他这样叨扰自己,是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了吗? 清凉的茶水入喉,那人急切的吞咽,哪里管这是不是隔夜茶,他饮一下最后一口水,一抹嘴巴回答这个问题:“有,很大的事,内城里突然出现了好多染病的人,我刚刚去敲了斐岚大夫的门,但是谁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好大一阵子还没人响应,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所以只能来寻斐落大夫你了。” 斐岚不在屋内?! 这还真是个重大的消息,斐落有些咬牙切齿,他只需稍稍动用脑子便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还真是不听话,上次就给他惹来一堆麻烦,颇为棘手,他自己倒是会享受,自个儿躲在屋子里与别人柔情蜜意,真是够了,撇开他一个人在外面淋着大雨,这孩子真是气人。 虽然斐岚亲爹不在意儿媳妇什么人,可是这个莫云,到底凭了哪一点入了斐岚法眼!斐落好奇的不得了。 斐落从鼻孔中冷哼一声。 看他这次不把人逮回来,斐岚这颗白菜还真是不会长记性,难道是他最近太放任斐岚了?以至于给斐岚了一种错误的信息? 现在还真是不得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了往野男人屋子里跑! 这,这,这成何体统,还没娶人家,这倒是学会了天天往人家怀里钻。 斐落气的只差从鼻孔出气,他挥开挡在他门前的那个人,迈开步子就想去莫云院子里逮人。 “哎哎哎!斐落大夫,你要去哪儿?快跟我去看看那些突然染病的人!” 谁知道那个拦门人是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伸出手就拉住了在暴走边缘崩溃的斐落。 “起开!你干什么?你这动作可是要拦我?谁给你的胆子!” 斐落红了眼,瞪着那人,他这里规矩多,所以他看不来莫云做派,不过又觉得,这人既然能得到斐岚青睐,多多少少要给些机会,斐岚这孩子,性子孤僻了些,好不容遇于见了愿意与之相处之人,他把人分开,也确实做得不太厚道。 想想估计是没怎么看见过斐岚这孩子的笑容吧,他倒是想看,没眼缘呐。 斐落不由想到之前自己与斐岚的约定,他那会儿看的出来斐岚对莫云态度不一样,所以有意要试探试探莫云,一番下来,他着实不太中意莫云,斐岚与其一同,倒是觉得是莫云生生玷污了斐岚,他怎么可能忍的下这口恶气。 斐岚许是看起来闷头好欺负,性子软,那一双眸子却一丝不差看出来了他的点点滴滴不满情绪,所以见不得他给那鲁莽汉子穿小鞋,哼,还给他说什么,莫云只是暂时看起来是这个样子,若是他愿意*他一段时间,依照莫云悟性必然最后会依照他希望的样子为人处事,这是斐岚第一次央求他,他没拒绝。 斐落白了一眼,觉得当时自己肯定脑子不正常才会信了斐岚的鬼话。 而那白眼动作实为不雅,看的那拦住他的那个人一愣一愣,没想到,眼前这温润之人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难道是因为自己?那拦路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他让路。 不过想罢,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把人留下,内外双城染病事件关系重大,斐落大夫就算是有什么急需处理的私人问题,也得先解决掉内城问题。 守卫叶石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莫将军,只不过莫将军居室一直被勒令不得乱闯,他又怎么敢去做出那种触眉头的事情,只能退一步求其次来找寻斐岚大夫,斐岚大夫之前一直在帮助军中处理这些事情,他去找斐岚大夫倒是一个好办法,不料却扑了个空,他只能抱着微弱希望之火来找斐落,好在斐落还在,虽然他不是很知道这个大夫,不过既然是斐岚大夫带来的,应该是没有问题才对。 想到这里,守卫叶石悄悄探头探脑观察这斐落情绪,见他气势磅礴,分明是个难缠模样,这个斐落大夫怎是这种样子的。 但是他还是要劝解道:“斐落大夫,你现在就是有急事儿也要先放一边去,你必须得跟我去看看!” 斐落心烦意乱,斐岚的事情惹的他脑袋都要炸掉,这边又有一个人如同催命鬼,这会儿又嘴巴不停说着一堆事情,烦心透了,他最后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别说了,别说了,走走走,赶快带我去吧!” “好,那咱快些走。” 那守卫叶石一听此话来了劲头,二话不说带着人就离开。 莫云居室内,斐岚感觉到唇角落下重物,不由得伸出舌尖舔了舔,嗯,是软的,有点甜。 麻感顺着脚尖向上窜,莫云随即离开,没太好意思去瞧,只是手掌里却一直攥着斐岚的手不松开。 “莫云,卫倾有用。” 斐岚追着莫云的脸看,那脸红透了,斐岚觉得心底难以忍受,痒痒麻麻之感如是附体,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向着莫云脸颊咬了一口。 好棒,斐岚松口,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盯着莫云,斐岚嘴角扯下一丝银线,银线一头连着莫云脸颊,细细看去,他脸上已经被斐岚留下了一嘴牙印子。 莫云眼神儿闪躲,呼吸散乱,捏了捏斐岚的手掌:“她有什么用处?怎么好用,比我还好用?” 斐岚歪着头看他,浅色琥珀眸子笑意不减,他回答道:“自然不比,怎可比。” 不过又道:“她在,你可医。” 莫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没想到斐岚说话这样讨喜,他甚是喜欢。 “那有什么,明日找来卫倾不就成了。” 莫云喜笑颜开,却是不妨看到斐岚摇了摇头:“怎么?难道你还不舍得让她放点血?”那他刚才那番话又算得了什么? 斐岚无他意:“非也,只是此事卫倾不能知。” 他屡次三番试探卫倾,卫倾每次皆是熟视无睹,他说不上来了解卫倾此人性子,不过到是可以确定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身份,而且卫倾也是奇怪,样样皆怪。 莫云了解到非他所想,倒是也没太在意,斐岚对待卫倾只要不是那般情愫即可,其余的,莫云还真是不想多做要求。 且道斐落被人拉扯至内城边界,他一走进这里,便有一股股刺鼻腐臭味自动钻进他的鼻孔里,离的近些,他便可轻而易举的看清楚内城门前排列的一对活死人。 斐落好说歹说是个大夫,还是个专业的,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忘记自己一身装备,他蹲到地上,没敢用手去翻,只是嗅了嗅味道就感觉这些人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 “叶石,把我的东西拿来!” “好,给你。” 斐落拿到药箱翻看起里面的东西,随后取出一个物件来,他随口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这些人都怎么摆放在这里?你们要干什么?” 斐落等来的是一阵沉默,他不解其意,侧首看之,才发现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红了眼眶,眼中伤怀之感不言而喻。 第六十章 只是,这样的结论,让他一个大夫难以接受,斐落道:“你且别急忙把这些染病之人送去外城,等会你们都离开吧,不要让其他守卫过来,我要给他们看看病。” 叶石惊讶的合不拢嘴,以往莫将军从来不让斐岚大夫单独接触患者,以防把大夫自己给拖累了,斐落大夫这样真的可以吗?他很担心的看着斐落。 斐落不明觉厉:“你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个大夫,不可能让这些病染到我身上” 叶石回答道:“但是在此之前,莫将军从来不允许大夫私自到这里查看,你这样不太好吧!” 斐落直起身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叫不允许私自来这里?” 大夫在军中所执之责,难道不该是亲自望闻问切,莫云有病?这种事情都要阻拦,岂有此理! “是呀,莫将军从来不让斐大夫来这里,因为每次都是我和二弟在跑腿!”卫倾扶在守卫叶石肩膀上,软塌塌地模样儿。 斐落直起腰干,冷然目光与斐岚相似。 斐落到:“你为何在此?” 卫倾一怂肩,嬉笑不停:“当然是因为斐岚大夫” 卫倾又道:“你瞪我也没有用,又不是我搞出来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谁也不想大半夜被人拉来看什么尸体,卫倾瞟了一眼地上的活死人,没好气地堵了斐落一句。 她倒是挺理直气壮,斐落撇了一眼,猛然间看到她那另一只垂在大腿外的手掌,手掌上裹着纱布,斐落锁眉问道:“你手怎么了?” 卫倾低头看了看,心中一紧,本来说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卫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想去回答斐落这个问题:“没什么,我把手给划伤了。” 她把手向后挡了挡,斐落知礼数,见此也不好再费事追问与她,不过卫倾无法遏制斐落的思想,他的眸子看向卫倾暗了暗,其实已经多半猜测出结果。 卫倾血液妙处不只是他知道,结合莫云前些夜雨之时受伤,斐岚又不在房中,呵,不用费脑子,他便知道答案。 卫倾见斐落脸色阴晴不定,挥挥手先让守卫叶石离开,自己和斐落在此即可,昨日戚尚嘱咐之事她倒是想要借此机会通与斐落。 斐落觉得与卫倾这样干瞪眼着实无趣,还不如多琢磨琢磨这些病人,想罢他拿着东西去瞧那些个染病活死人。 卫倾踱步来至斐落身边,想着如何开口对他说明白事情,是直接开门见山呢,还是学着戚尚的样子含蓄点好? 毕竟人家专业医生在这军营里待的时间可比她长,人家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卫倾一查就能找出来个所以然来,这不摆明了事情和她脱不开干系,卫倾吮着口壁嫩肉,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不想她神游在外期间,突然有个重物砸至她脚尖,卫倾惊吓地向后跳,回神过后才发现是斐落拿着镊子类的东西在砸她的脚尖。 卫倾不由恼怒道:“你做什么?无缘无故打我干什么?” 斐落看也不看她一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人幽幽一语出口:“你让开点,挡光了。” 卫倾想着,怎么,惹不起还想让我躲不起不成? 不过这种时候卫倾可不能躲开,卫倾转到斐落不挡光的另一侧,缓缓在其身旁蹲下,她带着有些讨好的笑意,她的脸颊生的小巧精致,如若不笑,倒是看起来清雅脱俗,只是平日里这张脸颊多半是带着不正经的笑容。 如今这般正儿八经的,倒是少见,她笑容满面,斐落深觉不会有好事情,只得默默不语挪动脚掌远离她。 卫倾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又向着他的方向移了移,如此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斐落憋着闷气失去耐心,把手中镊子一甩,只差指着卫倾鼻孔破口大骂。 斐落忍着气,想着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斐家医门的礼数,好歹还是要给自己留下点颜面,无奈,纵然他怒气滔天,还是得呼出一口气,咬着后牙槽问道:“你可是有事要说?不妨直言不讳。” 卫倾笑嘻嘻,感觉到斐落脸色阴沉了几分,知觉不妙,连忙向后退一步。 “其实也没有事情,不过是想到了之前有个小哥给我提过一件事情。” 斐落颇为不耐烦:“何事直说!” 卫倾道:“他说他家乡有个怪事情,一头羊得了病,而后这病没过几天一传十十传百,导致最后整个村里的牲口都不能如常态,你说奇怪不奇怪,到底是什么病有这样大的威力,不消几日全村都遭了秧。” 斐落停下手中动作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或者……是你自己编排的故事?” 卫倾自觉不妙,哼哼唧唧大半天回应道。:“别人讲的。” 斐落看着她,目光沉沉,对于卫倾的底细他倒是知道,来自凌清国土,不过来军营之前他又得了新消息,听闻卫倾样貌与之前大相庭径。 卫倾说的消息他知道,莫云欲与斐岚相互谋策,又怎能不先了解莫云何为意,而他此时此刻这样多问一句,不过也是为了哄骗卫倾装的相像一点罢了。 只是这个卫倾还真是像莫云描述那般无用,连个幌子都不会编制。 卫倾想过斐落会这般询问,毕竟,任谁突然被硬逼着听一个不像话的话,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当被斐落问起时,卫倾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卫倾不擅长撒谎。 卫倾等着斐落继续的试探,片刻之后她就听到了斐落的问话:“卫倾,曼陀罗是个好物,你日后见到莫要错过。” “啥?曼陀罗是什么鬼东西?”卫倾挑眉扫视这斐落,满眼的情绪都写着有病:这人莫名其妙吧!脑回路跳脱的有点快呀大兄弟! 斐落即使是被卫倾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不会觉得羞涩:“没什么,你起身吧,这些活死人估摸着是真的无药可治,你去把那个什么什么叶石头唤来即可。” 卫倾点点头,这便去叫人,斐落看着她要离去的背影又突然道了一句:“卫倾,你办妥此事之后,陪我去莫将军居室吧,我好向他禀告这些现状。” 卫倾没有转头,背着光挥了挥手,算是应下来了斐落的话。 第六十一章 即使是在深夜之中,莫云的屋子里也是灯火通明的,卫倾不明原因,看着那夜幕中的亮处,犹豫该不该进去,她看了看斐落。 斐落自然巴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他出手示意卫倾上去叩门,卫倾默默鼻尖,依言上前叩门,唔,为什么总感觉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卫倾抖了抖肩膀,想着可能是夜里冷吧。 “莫将军在否?卫倾前来有事拜访!” 卫倾贴在门上,冰冷之感顺着脸颊蔓延到她的四肢,一语闭,房屋中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她只能这般做法,了解一下屋子里是否真的有人存在。 少顷,卫倾不妨那门突然打开,她一个踉跄在斐落意外的目光中直挺挺地扑入门内,来开门的是斐岚,在看到卫倾的脸之时,冷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卫倾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倒地前只觉这人狠心肠,连帮忙扶她一把都不愿。 斐岚淡淡一眼撇过地上那人,在目光过迹斐落时,斐岚脚步方才移步上去挡住他那身后景象。 “落叔怎会来此,有事?” 斐落心憋一口闷气,哼,长胆子了,真是不错,来这不来难道还关你这颗白菜的事情,还知道护着了,有长进。 “嗯,是有一些关于内城染病的事情想要告知莫将军,只是不知道,小公子怎也会在这里?” 斐岚不语,只是侧身先让斐落进了屋子,卫倾扶着门颤颤巍巍的起来,一抬头,便觉得鼻尖瘙痒难耐,她屏着气息,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才又看了看。 只见屋内情形略微复杂,莫云半躺在床上用被子裹身子,这不是重点,又见其面色红润,地上撒了些碎裂的瓷瓶器皿,还有床尾处落下的些许红印子,和……和一条黑色亵裤耷拉着。 虽然还有一个偌大的医药箱摆在床榻下,然而卫倾在此情此景之中,眼中自动过滤掉别的信息,一双眸子里只余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象 卫倾满面潮红不退,内心澎湃激昂不好意思地捂住脸颊,随后又觉缺了些什么,心有所感般翘起指头看着斐岚所在之方向。 斐岚因是之前被莫云推到在地而衣物略显凌乱,然而卫倾不知,见其同样容貌润色不减,更加心如潮水起起伏伏。 另一人斐落可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他用眼睛犀利的扫视了一圈,药瓶,淡淡铁锈味,见了这些,又有卫倾手掌为证,约莫着事情大约同他所料一般无二。 斐落做惯了温文儒雅之态,即使现在他心底里想要把斐岚拖到墙角里抽几鞋底子,面容上也是带着常温笑容:“莫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斐落自然是知道他怎么了,可是这还有个卫倾在,莫云虽说是依躺在床上,通身气势却仍如常态,他冷然目光如炬看着斐落,为何? 他说的轻巧,此伤何故得之,没有人会比斐落更加一清二楚,莫云心中有数,明白斐落这种混乱场面故意提及此语,相当于是在变相的在警告他自己而已。 然而,斐岚怎是可以放手之人,莫云嘴角扯起冷笑,眉尾上挑,带着少许邪气凛然之感,斐落即使想用卫倾威胁与他又如何,他手中可是还有个汐儿,莫云挑衅的露出牙齿,斐落,你若想要与我挣个鱼死网破,我随时奉陪! 顷刻之间,莫云这些日子里在斐落眼中培养起来的乖巧印象瞬间灰飞烟灭。 斐落笑容一顿,读懂莫云脸部寓意,他出手要拉过斐岚袖口把他带离这里,斐岚却堪堪躲开,斐落不明其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斐大夫,我腿又开始疼了,是不是药用错了?” 那边,莫云紧缩眉头,双手抓住被褥,手掌上的青筋暴起,斐岚立刻扭头奔去,拿起药箱掀开被褥一角,浅色琥珀眸子里愁云惨淡:“你可是不小心按住了伤?”。 斐落默默看着斐岚离开,莫云恰巧递来满眼笑意之色,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斐落突觉胸闷气短,脸上的笑容也绷不住了,身体也堪堪有后倾之势,恰好一双有力肩膀扶住了他,斐落侧首视之,想不到除了卫倾还有有谁,果不其然,卫倾脸上的笑意还真是看了让人讨厌。 “松开!” “哦,好。” 卫倾如他所愿松开手,还好心没好报的收了一眼刀子,唉,男人心,摸不清呀! 卫倾只当是斐落作为一个长辈接受不了自家孩子出柜的事实,卫倾可不会在意,自己看还看不够呢,哪里来的反对之说。 卫倾看着那床榻上一白一青两个身影,憋着笑意心里想着问题,不过又想到这种事情也不算得上是问题,便也不再分心,只想在屋内找个小板凳坐着看妖精打架。 斐岚手里为莫云包扎的动作不停,内心却不如表面坦然自若,他怎么也没想到落叔会突然来此,这会儿见到落叔也只能闪躲,还有就是莫云伤口状况不稳定,他……他想今夜留下来,守着莫云,省得半夜伤口发炎,莫云生活粗略到极致,这种伤口他肯定会心中满不在乎,斐岚垂下眼帘,把手中纱布打个结。 这件事情他可不会允许,至少,斐岚摸了摸那个结,眼中占有欲愈发强烈,至少现在莫云的身体可不一定是属于他一个人了。 斐岚说道:“落叔,今夜我留下,若有事情,不妨明日。” 他这可是下了逐令?斐落难以置信,随后呸了一口,什么逐令,斐岚可不是这里的主。 “小公子乐意即可,既然如此,那落叔就先告退了。”只是毕竟有外人在此,他不能拂了斐岚面子,不能让别人觉得斐岚好欺负,斐落即使心疼如斯,也不得不做好本职工作,为斐岚打点好一切,即使是他不愿之事,也要到尽善尽美。 莫云在一旁听着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住斐岚的手掌,不想这里还有一个人碍眼碍事儿,莫云盯着卫倾,眼中杀意悄然无声滋长着,待到两人目光相触之时,卫倾怔了怔,随后手忙脚乱地向外走。 卫倾摸了摸额角的汗渍,觉得莫云刚刚好似想要杀了她一般,眼神儿过于凌厉,真是够了,她还没嫌弃他们虐狗呢,别以为她没看见莫云的小动作,没想到反是嫌弃她是个电灯泡了,这是什么世道呀? “走了记得把门带上。” 卫倾一顿,觉得自己即将暴走,嫌弃自己是电灯泡吧,好,我走不成了,怎么走了走了到最后还要撒一把狗粮呢?欺负人家没对象是吧!? “卫倾可想去集镇?” 卫倾握拳又松,泄了气,她觉得她不能随随便便就和自己撮合的一对生闷气,毕竟好说歹说咱还是个红娘呢,自己种下的苦果子,苦死自己也得吃完——来着斐莫两人的双层暴击,卫倾决计会死亡。 “斐大夫开,玩,笑,了属下当然想去,想去的不得了,嘿嘿嘿,既然如此,属下先走一步,祝福你俩今晚拥有一人完美的夜晚,好梦哦!” “砰!” 卫倾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死,想想斐莫秀恩爱为了啥,他们想让你死! 卫倾深深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恐怖性,现在不光莫云知道威胁他了,斐岚小朋友好像也被带坏了,所以还是快点逃之夭夭吧,这里待不得,有两只妖孽在作祟! 卫倾落荒而逃的背影惹笑了斐岚,那眉眼弯弯的模样甚是喜人,浅色琥珀眸子里也是光彩夺目,相互照应着斐岚清雅的面容,莫云看着他,随后起身目光幽怨默不作声一口咬在他的颈部,他并不觉得卫倾有哪里值得博斐岚一笑。 “她知晓否?”斐岚摸着趴在自己肩窝的那颗毛茸茸脑袋问道,他总感觉卫倾看他与莫云的眼神儿不对劲儿,那种眼神儿并不是男女倾情的爱恋之色,虽然他不懂,可是他见过莫云看他的眼神儿,卫倾与莫云不一样,斐岚不明白,但是却不同意卫倾那样的眼神儿,所以斐岚有了这样的猜测。 莫云抵在斐岚肩头的脑袋动了动,抬头点了点:“嗯,她知道,其实,是她告诉我,我……我……” 莫云烧红了脸,瞬间低下了头,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人在时他不会感觉到羞涩,怎知,其他人一离开,那股子燥意又卷土重来蜂拥而上,莫云咬着牙深邃的眸子里恼怒不已,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双手紧握,发誓自己一定可以说出我心悦你这句话。 “嗯,吾与尔同。”他吞下他未说出口的话,只想告诉他,我也一样。 脑袋突然被抱起,莫云感觉到嘴巴上多了个柔柔软软的东西,他愣了神,心乱如麻。 他不想斐岚却是率先出手的那个,莫云那还未来得及的话,全部被斐岚堵回了口中,莫云眼神儿半敛,睫毛轻颤之间像是刷在了斐岚那俊逸清雅的脸颊上,他心尖都开始随着颤了颤。 第六十二章 此时,他鼻尖萦绕着斐岚的味道,嘴角上同样染却了斐岚的气息,短短几秒,斐岚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莫云这种样子更不会做,可是莫云很满足,他感觉自己即使只是与斐岚触碰到一点,自己也会如同是在云端是遨游了一圈一般,那滋味妙不可言。 莫云觉得斐岚就是他那个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他想保护他,爱护他,想把他藏起来,自己守在他身边,一寸也不想离开。 莫云目光缠绵悱恻,一双攥着斐岚前襟,一手拉着斐岚手掌,紧紧不放,偏是莫云本身还觉得这样万分难为情,他在心中不由地狠狠唾弃自己这像什么样子。 斐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他这举动好笑,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在。” “我…我当然知道你在,只是,只是,嘶~” 莫云紧张到说话哆嗦,一口咬在舌尖上,疼痛感直达心莲深处,该死,舌头好痛,他想说什么来着。 莫云深邃黑瞳被眼帘遮挡住,他下意识收回手捂住嘴巴,舌尖上的麻痛感却一直盘旋不散。 斐岚有些意犹未尽,那眸子里的依恋他还没有看够,莫云怎这么快就收回去了呢? 不过,莫云好似看着太痛苦,斐岚扒开他捂住嘴巴手,抬起他的下颔,怎知一眼撞见了莫云含着水珠的眼睛里,斐岚吞咽着,微张一着粉嫩嘴唇。 莫云以为斐岚这是要嘲笑他,连忙开口呼道:“斐岚,我疼。”连带着把脸向斐岚的方向杵了杵。 斐岚被拉回情绪,眨眨眼睛,本迷离恍惚的浅色琥珀眸子变得清明起来,他挑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住莫云下巴,把眼睛凑近了去瞧看,只是毕竟是夜里,虽说有烛火常明,可到底在夜里光线着实不充足,不过好在斐岚目的本不在此。 想罢,斐岚浅色琥珀眸子里亮色一略而过,有些坏趣味的含住莫云下嘴唇,随即吮啄一口,白色贝齿轻轻摩擦着唇角,莫云感觉到斐岚的某些变化,只是斐岚不松手,他拿捏着他的下巴,加上嘴巴上的丝丝缕缕敏感触觉,莫云只得攀上斐岚的肩头,后而揽住他的颈部。 莫云因为这些动作而双眼半敛着扬起头,斐岚好似有些没完没了,开始轻一下重一下的啃咬着他,莫云仰着头,感觉到斐岚的牙齿,那牙齿很坚硬,但是配上斐岚柔软度极高的嘴唇,莫云又想到,好甜,好软,想吃掉。 酥麻,宛如触电般的感觉让莫云情不自禁的卷缩起手指和脚掌,目光开始慢慢变得水汽氤氲,他合不住嘴巴,只感觉有甜腻的津液,好似寻找着轨迹滑落下了嘴角,但是接着又有温热之感把那津液抹去,是……斐岚。 水汽弥漫在莫云眼前,感觉……好奇怪,莫云觉得自己像是在渴求着什么,腹中空悬一片,难受,莫云忍不住的在颤抖,被子里的脚掌心早已经是被浸湿的模样儿,因为他的脚趾卷缩,因而与被单搅在一起,那脚底的汗渍,早已把被单染却一片暗色,好在莫云全身燥热,大汗淋漓也不过如此,那额角上的汗珠滑落,斐岚恰在此时离开他留恋不舍的滑润嘴唇含住那汗珠,莫云得了空闲,却也只是大口大口的止不住地呼吸:“斐岚……哈……我……我好……我好难受……。” “嗯,不痛了?” “唔…难受…哈,哈……” 莫云看不清斐岚脸色,那水汽氤氲的眸子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感觉到软绵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带起一片阴影,莫云顺势而为合上眼帘,那应该是一直吸吮着自己的那个粉嫩嘴唇。 “嗯,难受,莫云……唔……好梦。” 床榻暗陷,有重物落下。 莫云感觉到一双有力双臂合抱着自己,然后他被按压至床榻,斐岚这是要他睡觉吗?可是,他好难受,斐岚,怎么办? 莫云悄悄睁开了眼睛,斐岚呼吸浅浅,看似真如同睡着了一般,莫云的目光落在了他那水光潋滟之地,他神使鬼差般向前冲着那物咬了一口——难道只许你折磨我? 莫云卷缩着的脚掌突然被蹭了蹭,莫云脸色一顿,犹如被雷电劈中,直愣愣僵硬着。 莫云心道:“斐岚!斐岚!没有睡,我刚刚干了什么?我刚刚干了什么?我刚刚干了什么?” 他立即收回脸,把被子盖住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干,错觉,错觉,莫云紧紧闭着眼睛,以往的镇定自若和通身气派一遇此人便全部灰飞烟灭般。 莫云在被子里不受控制般拱起身子,说不上是防备,但是同样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无二。 他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着的,有温暖手掌在他身后拍了拍,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莫云感觉到了斐岚的靠近,不由自主的又紧张颤抖起来,有风迎面拂过,是斐岚的鼻息,莫云深深吸入一口气,全部都是斐岚的味道,有药材的清香,带着少许苦涩滋味,又如同花蕊,带着芬芳馥郁,这样的味道,香气扑鼻,好甜。 莫云觉得斐岚把自己搂的更紧了一些,接着眼前一亮,他的脑袋露出了被褥,莫云眼中的斐岚还是闭着眼睛的。 但是斐岚靠的更加近:“闷着会坏。” 莫云一囧,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斐岚闭着眼睛看不到,莫云索性不去回答,而后又觉得这屋内太亮,不助于睡眠,他摸索着之前被斐岚解下的小带,他瞅准烛火位置,手中发力,啪地一下打在了那灯芯处,屋内暗下,莫云扯动嘴角无声笑起,很是自觉地把自己往斐岚的方向塞。 好梦。 斐岚把人抱的更紧一些,颇有少许把两人合为一体的想法,莫云,莫云。 斐岚满脑子都是莫云,莫云的模样,莫云的呼吸,莫云的每一个表情,他还记得莫云的唇角是什么味道。 许是莫云不自知而已。 莫云愈是展露出依恋自己的那番模样儿,他便愈是克制不住心中那想要狠狠欺负莫云的欲望,莫云好乖。 斐落感受到那怀中的温暖,又叹一句。 好梦。 斐岚面对莫云,他不是不想……只是初经人事,多多少少有着些许莽撞,虽说他本是大夫,某些事一清二楚,然而斐岚始终觉得不妥当,等在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莫云呐……你休要逃。 斐岚抱着莫云,嗅到他发香味儿,猜想到自己今夜免不了是要做梦,果不其然,夜间斐岚入了梦,他逃不开梦见了一些事情。 比如,莫云衣裳半解犹挂腰间的样子,他因是常年行风吹日晒之苦,整个人都是小麦肤色,看起来健康强健,可是他却全身泛着潮红,梦中斐岚担忧不已的想要上去搭救他,为他做检查。 可是刚刚踏入那莫云的身侧,他便被莫云拉的一个蹒跚趴到他身上,这情况,倒是与之前有些相似,既然是梦境,也无需他想,只要随着事态发展即可。 斐岚没做多少犹豫,即刻下嘴吻住莫云,莫云的口感纯正,斐岚无法自拔地咬之,舔之,他压倒在莫云上方,只是即使是在这梦境中,斐岚在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弄伤莫云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贸然行动,他不想让这个名唤莫云的人受伤,就算是在梦中。 第六十三章 卫倾应从莫云的话关了门,不想没走几步就见斐落在自己不远处,卫倾扯出一抹笑意,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斐落警惕的发现到有人跟着自己,所来之人气息有点熟悉,他侧首顾盼,不想这人却是卫倾,但是转念又想到,他都被人赶出来了,卫倾肯定也不能幸免于此。 卫倾快步走到他身边,抬手准备拍到他的肩膀上,被斐落灵巧的躲开,他早就发现自己了,卫倾讪讪的收回手。 “嘿嘿嘿,斐落大夫,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呀?” 卫倾有些贱兮兮地把脸伸到斐落周围,斐落冷淡地撇看她一眼,默不作语悄无声息撤离这个神经病身边。 “哎哎哎,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难道会吃掉你?”卫倾又企图拍拍斐落肩膀,笑眯眯的眼睛在斐落看来是如此的不正经。 不,丑拒,我怕你会把神经病传染给我。 斐落离她更远些 连个眼神儿都不愿留给她。 斐落的高冷范没有击退卫倾,这只会让她更有一种想要勾搭他的想法。 “斐落大夫,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不是这般面目表情呀?你,怎这会儿对我这般冷漠?” 卫倾有些好奇,不由自主的问道。 其实斐落看着卫倾时,难免会想到另一个姑娘,那个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姑娘,这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再见卫倾很难不让人不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斐落摇摇头,在卫倾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儿中,他好不容易的直视卫倾的目光,而后笑了笑。 对比卫倾,那个叫做汐儿的姑娘,活的好似过于凄惨些。 “卫倾,你可知道你那二弟何故离开你?” 斐落笑容让卫倾很迷茫,刚刚不是还在说其他事情,这会儿怎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斐落何意? 不过卫倾此时此刻对于斐落的问话,也是挺难得地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汐儿何故离开自己?卫倾瞳仁猛烈一缩,再一次,懊恼起来自己的鲁莽,随后那眸子变得黯淡无光,那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自己开的玩笑,不然汐儿何苦为难。 然而这样的话卫倾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她只能转口一说:“斐落大夫,你,可是会介意莫云将军和斐岚大夫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 斐岚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卫倾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他想了想:介意吗,好像不介意吧,不过卫倾想要做什么?斐落瞧看卫倾一眼,看不出她此话有何目的。 斐落依旧温润如玉的模样,让卫倾看的心急如焚,她可是很在意的,莫大佬和斐岚小朋友多搭配呀,斐落这个时候要是做出什么棒打鸳鸯这种事情,卫倾决定不会同意,所以以防这种事情的出现,探口风这已经是有着必要存在的需求了。 “卫倾你可想知道你二弟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你?” 哪里知道斐落偏要吊着她的胃口,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说,卫倾探口风的目的完全落败。 然而斐落的一句话也不是没有吸引力,卫倾挑起眉头,嘴角的一抹玩味笑意不减反增:“斐落大夫可是有什么秘密想要给我分享?所以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向我偷偷述说?” 她讨厌斐落的自大狂妄,明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还非要装出温文尔雅的绅士风范,他此刻这样企图攻略卫倾防卫底线的做法,卫倾只想说恶心人。 “哼!”卫倾一想到斐落只是想用试探汐儿试探自己,便越发觉得他恶心人,没有错,在盘金,汐儿就是她的底线又怎么样,即使是底线,她也是你们无法去伤害的底线。 “非也,哪里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一个事实而已,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那是你们离开之际,有人来袭击,那次,并非什么地痞流氓见财起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卫倾心中烦躁,她知晓,又是那些东西在影响自己,可是……卫倾无助地闭上眼睛,可是她自己也无能为力,卫倾选择默不作声,做个听,认真听着他的话。 卫倾的不做言语,惹得斐落暗叹不已。 他又开口道:“你不要多想,我确信不是莫云和我们做的手脚,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所以当你二弟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找到我时,我便撇开一切事情跟她而去。” 卫倾没由来的心慌慌,她停止前进的步伐,深夜里的月色真美,银色的光线如是最轻薄的锦缎披散在两人身上,卫倾抬起头看着斐落,那月光依靠在他的肩上,却没有照亮斐落的脸庞,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斐落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的脸庞。 她听到自己说:“然后呢?” 斐落也停下来了脚步,伫立在静寂的月光中,卫倾终是看清楚了斐落的脸色,斐落好似看着有些落寞,许是因为斐岚的离开吧,卫倾想着,那目光看向她时,带着些怜悯,怜悯谁?怜悯她吗,卫倾沉默蹙眉,她不需要! “去的过程中,我和她在街角里发现了一个人,你二弟告诉我,那人叫阿贤,唔,错了,他不是人,应该叫尸体。” 卫倾心中一沉。 “不过我们当时着急你的安危,只是确定了是谁,便离开了,所以,你,想到结果了吗?想到为什么你二弟会离开你了吗?” 卫倾怔了怔,眸子里的色彩复杂多变,她的气息,渐渐开始变得不稳定,忽浅忽重。 所以完全不是因为她的玩笑,而是说,是汐儿发现那商队在追查她们俩的事情,而后独自一人掩下消息,不肯让她得知,让她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自以为是地做着以为能够挽留汐儿举动。 卫倾喘着粗气,俩眼似是无神,空洞无物地把手伸向斐落,斐落退后,不让她抓及,又叹一句:“你不会不知道我调查过你,汐儿,那个姑娘,还真是,心细如发,那日在集上看到抬步撵的阿贤时,汐儿应该便开始担心到这样的问题了。” 斐落不再掩藏,开始抖露出那些卫倾无从得知的真相:“所以她发现到问题后,一直,一直在驱赶你,让你离她远一点,因为那个商队里的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可是他们识得汐儿,不知道你是否知晓那个姑娘非完璧之身的事情,你,可想而知,那些人是多么熟识汐儿,然而,尽管汐儿努力的想要撇开与你的关系,他们还是知道了,卫倾,你真的该好好感谢她。” 因为卫倾之前在商队中一直被特别对待,又从头到脚以灰头垢面之容示人,所以知她容貌着知之甚少,卫倾有些清醒,想到这个问题后,她突然意识到,阿贤也未曾见过她这番干净模样,那么,那么当时之时他点头示意之人,其实不是她,是汐儿才对! 想通这一疑惑,她紧闭双眼,想要嘶吼着,那来自心口处的感觉,痛到发麻,随后她缓缓蹲下身子,捂住心口,卫倾绷不住泪水,她只能从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看到斐落走到她跟前。 “你必须清楚,我们并没有逼迫汐儿跟着我们去集镇,莫云我虽然不喜欢,但是他说的对,汐儿她是自愿的,卫倾!我问你,她到底为的是谁呀,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卫倾泪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外涌,她突然宛如是控制不住她自己一样像是个猛兽一般扑倒她跟前的那个人影,卫倾涨红的双眼瞪着斐落,双臂如铁把斐落禁锢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你们…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瞒着我一人!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不难想象,汐儿一定会为了她而选择独自一人前往小镇,就算是没有莫云斐岚两人带她去,汐儿说不定也会去,因为只有这样,最明显的汐儿湮灭于世,才能把她给掩藏起来,毕竟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不多,只要寻着汐儿的样貌特征,顺藤摸瓜肯定会找到人,想及商队那些人的变态,卫倾更是愤怒,手中不知轻重掐住斐落颈部。 斐落感受到了背部被小石子膈应到,他仰着头望着月光如水,卫倾手劲力大非凡,斐落偏是这种时候还要多嘴多舌作死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也明白,更是应该与我们合作,一统歼灭那商队。” 卫倾神志不清想,他这样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斐落再也无法保持住他那温润如玉的形象,开始反抗,然而为时已晚,斐落一直漏掉了一个大问题,他不知卫倾会武,如今这般,他想是从发狂的卫倾手下逃脱,倒是有些危险。 斐落被卫倾无情摧残着,无意识的口中吐舌,两眼向上翻起,眼白开始占据他整个眼部,那向上翻的白眼球目光略过不远处的灯火,斐落极其后悔,这种事情,他该找个莫云斐岚都在的时候在说来着,还真是失策,他万万没想到卫倾居然会武,而且会失控到这种地步,他怎么没感觉出来。 不过斐落自身也会武,而且为医者,自当了解人体结构,斐落掰扯卫倾手腕不及,便想着踢她下盘,他使力调动眼球,想让眼球不因为身体窒息而向上翻起,斐落想要看清楚卫倾的腰部在哪儿,找好地方,才能会心一击,斐落废了一番力气,看到了卫倾的腰,随即一脚提起。 嗯? 他还没有踢好不好? 第六十四章 斐落得了空闲,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呼吸道里,他眼前因为过度缺氧而显得一片黑暗,斐落其实是没有太多力气提起脚腕,所以说这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斐落大夫,您没事吧?” 他抵在地上的后背被人扶起,斐落喘息一阵,方才反应过来,他没见过这个人,看着面生,他摇摇脑袋感觉到呼吸归为正常才回答道:“无事,刚才可是你搭救于我?” 那人看着肥头大耳,面容上倒是一团和气:“啊,是的,我方才从大门那里回来,看到有人在这里,我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可是确实有人在这边说话,就想着到这边看看再回去。” 斐落喉咙发痒咳出声:“咳咳,咳咳……多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斐落凝视着他,那人笑了几声,没有半分尴尬之色:“我确实没有见过您,不过您这样的打扮和斐岚大夫那么像,前几天不是又来了个大夫,我听过您的名字,这样一来您的身份便不难猜。” “你猜的不错,有劳你了。” 斐落被那人扶了起身,他背着月色,看到卫倾被人平放于地,不由从心底生出几丝怒气来:好个不晓知恩图报的人,若不是他们替她摆平了那商队,指不定卫倾这人现在身居何处,是死是活还不知呢?呸,真是个狼心狗肺之人! “有劳……你叫,什么名字?可否能帮忙把她送回去?你可知她住在那里?” 斐落现在浑身乏力,使不出力道来,卫倾不知轻重,下手狠辣,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任由她在这冷夜中自生自灭。 斐落眼中微光闪烁,想着自己要不要等此事结束后,带这个卫倾回到斐家医门中去,毕竟现在看来这个卫倾极有可能是当初失踪的知桑,虽然样貌不同,但是这世间不缺乏暂时让人改头换面之术,且让他把人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肯定能破了她的换容之术。 “当然能帮忙,唔,我叫戚尚,至于这位小兄弟住哪里,不知道。” 戚尚乐呵呵地去背起卫倾,斐落了解到他不知道卫倾住哪里之后很无奈,他也不知道,毕竟没来几天,他也不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你且跟随我来,帮忙把她送到我房中即可。” 戚尚点头答应道:“好的斐落大夫。” 月色见凉,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是该有个好觉了,斐落把房间让给了卫倾,自己去了斐岚房间,两者相离不远,可是他一想到斐岚现在孤身一人与莫云那个坏东西共处一室,斐落便深觉自己对不起斐岚他爹,一个好好的孩子,因为他的不细心交了坏朋友,在夜里,斐落频频叹气,愈发担忧起来,不过今夜着实把人累着了,没有叹气多久,人已沉睡过去。 斐岚其实也没有睡的多好,虽说,搂着一人心安,可是他梦境之中梦见了那些事情,不免惹得人不得清静,下半夜没入多久,他就惊醒,半梦半醒之态间,他探出莫云身体发烫,随后他燃了灯解了纱布才知道莫云的伤口发了炎,整个大腿红肿不堪,卫倾之血去毒不消火,斐岚没办法,只得顶着困意忙碌起来,即使这种状态,他也知道要给莫云换药。 斐岚调制好去炎之物,已经感觉到眼中恍恍惚惚,看东西都是重影之态,他真的很困,甚至拿着药瓶的手也开始拿不稳重,他看着莫云伤口,打个哈欠泪眼迷蒙倒下药末,但是泪珠儿散去,又定眼一看,那药末几乎多半是撒到床单之上,斐岚只得再次行动,他眼睛几乎没有聚焦,只是感觉到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所以还是没有成功,斐岚这时明显不在状态,他很困,导致几次三番都没有把药到上去,不过斐岚却上起了小脾气。 “好能耐,还知道躲是不是?”他摇了摇几乎半空的药品,佯装怒态,指着不动弹的莫云大腿说道“我很不开心,给你这家伙治病你还要躲,知不知道我们斐家医门的药钱很贵的,一般人可买不起,若不是看你是莫云的大腿,我才不会给你治病,求我都不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人,所以你!必须要和莫云一样乖乖的学会听话,不然莫云就不会好起来,他会很难受。” 随后他盯着那大腿不语,见其神色居然看起来有少许委屈,连那粉色唇瓣也是向上嘟起的姿态,斐岚话语蔫吧蔫吧的在房中响起:“凭什么莫云会难受,我不是在他身边嘛,为什么莫云还会难受?” 斐岚说着说着声音减小,只见他身子突然变得软趴趴地向前倾倒,而后又是像不倒翁一般直立起上半身来,眼中清明一片,可是只消一会儿而已,他此时不管看物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但是还记得自己为什么生气,所以很不高兴地一掌拍在他眼中那红肿的伤口上。 “唔……岚……” 莫云突然痛呼起来,在寂静的深夜中那其中的勾魂摄魄之言语尤为突显,斐岚听到莫云声音,连忙收回手掌,把自己缩卷起来,迷茫的浅色琥珀眸子中带着小心翼翼看着莫云,可是他疲倦到不想去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莫云发出来的声音。 斐岚想来想去,迷迷糊糊中,却上来了小脾气,他困意满满,然而知道自己一定要给莫云上了药才能碎觉,而后他那混沌的大脑只余一个想法:为莫云包扎。他看不清楚只得用手一点点摸索着。 “嗯~……疼~” 他知道,只要是能让莫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就一定是伤口,他根据这一点,慢慢给莫云进行包扎,好了之后他似如无力般,忽然倒在床榻上,而后不久发出均匀呼吸。 这次他未入梦,一觉睡到自然醒,当阳光随着微风探进房中时,斐岚睫毛轻颤,似那蝴蝶落翼,他感觉到眼帘沉重非凡,可还是从长眠中醒来。 有些累,很困,斐岚揉搓着太阳穴,目光略过房中,却突然发现了很多眼熟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他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那倚在窗台上的幽绿盆栽可不正是他房中之物,斐岚昨夜和衣而眠,其实他记不太真切,有些东西与梦境相合,虚虚实实之间,倒是使得他有些糊涂了。 不过,他拢上衣物,浅色琥珀眸子里划过柔然之色,从床榻上下了地,有一事倒是可以接受,若是莫云脱他衣,脱就脱了,无碍,大不了下次他在给莫云脱回来就是了。 而后他见屋内有净水,就立即想到是莫云提前准备好的,不免心中一暖。 待他收拾妥当,首先去看的便是那幽绿盆栽,阳光明媚似柔软轻纱,那是一盆兰,万事万物中,梅兰竹菊被给予四君之美誉,斐岚一名,其实便取其兰字,兰:空谷幽放,孤芳自赏,香雅怡情,清新脱俗,倒是与斐岚极其相配。 不想斐夫嫌其名字女性,兰字幻化为岚,斐岚这株,乃是其父游离斐家医门之时送与斐岚,本是养在斐家,不过斐岚第二次来军营时便将它带来了。 兰不畏冬,所以即使是在这寒冷秋季,它也是依然傲世独立,常青不败,倒是挺好养活,斐岚伸出白皙如玉的修长食指在它那翘立的叶子上按压下去,待斐岚抽离而去,那叶瓣复而挺立,斐岚浅色琥珀眸子饱含笑意,这花的脾性,倒是与他颇为相似。 斐岚嘴角伴着笑,他脑袋倚着窗户上,满头乌发未束,一半披在背上,长至腰间,一半如尘,垂在衣襟前,莫云这里没有铜镜,他起得晚,有了惰性,不想动手,倒是放任了那发丝,让其随风微摆。 斐岚目光如炬看着那株兰,晨阳挥洒,他不觉间又多了份困意,正是眼帘闭合之际,不想是门那边传来声响,有脚步声声靠近,斐岚被惊醒,抬头望去。 “你来了。” 一眼万年,莫云脸庞出现在门那边,斐岚毫不意外,轻笑起来,莫云步伐渐进,目不转睛地看着尘光下美若谪仙的那人。 他绽放的笑容如是窗外晨光布满暖意,莫云柔下心肠,忽地上前抱着他,脑袋一个劲儿地向着斐岚脖子拱,这样子,倒是像极了撒娇的猫崽儿:“真香!” 莫云如获至宝,嗅着那香味儿,凑到斐岚脸前,待两人鼻尖对鼻尖,莫云一愣,倒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开始难为情起来,然而他喜欢这样气氛,一时间倒是多了几分贪婪之意不舍得离开。 斐岚看着莫云那棱角分明的容颜,心中暖洋洋的,他含着阳光的温度,吻上了那蔷薇色的红。 莫云一僵,那柔软触感美味极了,可是有燥热袭来,倒是让他忘记品味,只是怔了怔看着斐岚如玉容颜,心中落下思绪,他何其有幸,能得此一人。 “早。” 斐岚落下一吻,眉眼弯弯笑意不减,看得出,莫云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想要知道,想要分忧。 “早” 莫云待斐岚撤离后方才敢吐气,这才觉得室内温度直高不低,他想了想说道:“我去找落叔了,昨夜他来确实是有要事。” 斐岚点点头,不过他并不太好奇这件事情,他更是好奇这房中物:“莫云,你房中可是多了些许物件?” 莫云一听倒是觉得开心,面对斐岚也不觉涩意,执起斐岚手掌说道:“没错,我遣派了些人把你房中物件搬来了少许。” 斐岚不明其意,问道:“你,这是何意?” 一听此语,斐岚好似不悦,莫云蹙起眉头,倒是觉得有些理所当然:“你知道,我这一身伤,定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痊愈,但是,我这个人吧,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免不了更是要多些时日才能好彻底。” 他一顿,又看看斐岚脸色,不见其神色变化接着道:“斐岚你可是大夫,再说了,我这伤有一半可是因你而受,你必须要帮我治好伤,所以你得到我身边贴身照看着……唔,我这么做,你可是会不高兴?” 或许莫云最开始是底气十足,但是不知为何,他看着斐岚不动声色的面容,反是越说越没理,落得最后还要再添一句。 “甚好。” 斐岚点点头回应道。 斐岚没觉得莫云哪里说的不对,他倒是觉得这样的决定是最好的,所以他很赞同。 莫云初听还是有些不确定,他心中忐忑不安又追问一句:“你是指哪个甚好?” 斐岚侧首浅笑回应道:“合居甚好。” 莫云脸上爆红,顿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而后他又觉得斐岚是不是一早就看透了他的诡计和用心良苦,只是在等着他率先提出而已? 且道昨夜闹腾的卫倾一觉醒来突见床头站立一大娃娃,她难免会被吓一跳,睡意全无瞪直了双眼看着那物。 卫倾抱着被子,斐落眼神儿过于幽怨,还有那厚重的黑眼圈,她被吓的开始吞咽口水:“大哥?你是人是鬼?吓不吓人呀一大早!” “呵,我可不敢吓你,我想多活久一点。” 斐落瞧看她一眼,面色失去往日里的和善,对着卫倾直言不讳,他怎会有好脾气,他昨夜差点被这人折腾的命丧黄泉,还要好生伺候着,把自己床榻都割让出去,斐落不觉得自己有亏待过这人。 卫倾初时被这人吓到,如今倒是清醒了许多,想却昨夜荒唐事,卫倾除去一股无力感,还格外觉得自己凄凉万分,其实她也没得选不是吗。 “你可是想起来了?”斐落看着她这副悲催样貌问道。 卫倾苦涩一笑回答道:“嗯,昨夜,我不是故意的,或许我是有些恼怒你们不把事实告诉我…但是…”卫倾闭眼苦恼的摇摇头:“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去杀了你,你,你,我” 斐落的求知眼神儿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卫倾垂眸掩下失落之意,摇摇头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说?说自己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其实那不是她的本意?不会的,斐落是个脑子正常的人,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可笑,连她都觉得万分可笑,况且是别人呢? “你想给我说些什么?” 卫倾感觉到有东西戳了戳自己脑袋,她抬头,恰巧看到斐落未得来及收回去的手指,她疑惑不解看着斐落。 他想听什么?卫倾觉得古怪,怎么回事,她怎感觉斐落十分想要听自己讲些什么? 卫倾试探性说道:“我,我感觉到自己有些奇怪。” 斐落追问:“哪里奇怪?” 卫倾听到他问,下意识捂住自己脖子不吭声,待到发现斐落看着自己,这才慌乱间放下胳膊来:“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东西,有时候觉得记忆会出现混乱情况,梦里,梦里也会梦见一些自己不可能接触过的东西。” 一语闭,卫倾急切地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里带着渴求,带着希翼,想要立即得到斐落的解答。 斐落目光沉沉,看着卫倾,方才看到她捂住后颈,她那里有一只翩然而飞的墨蝶,斐落很清楚,他之前断定卫倾是那失踪的知桑,这只墨蝶便是证据,若是卫倾不是知桑,那她肯定没有这个印记,至于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把她带入医门斐家即可,他眼中的卫倾到时候用药一试便知分晓,斐落打定注意要把卫倾带会去。 “斐落大夫,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倾上去拉了拉他的衣服,斐落突然想到之前接到的消息,卫倾,以前好似不长这样,她那时候样貌极丑,斐落灵光一闪,想着卫倾有极大的可能是用了某种秘药得以换脸,他不由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什么?” 卫倾心知眼前这人调查过自己,心中难免有些心慌慌,不知道斐落知道自己多少底线,她该怎么说,要不就实话实说? 卫倾咬咬牙,觉得这些,只要斐落用点心思定然可以调查到,而且那些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说出去就说出去了。 “斐落大夫说的奇怪了,我记不得的事情特别多,能记得的事情很少很少,好像就是前几个月的事情。” 斐落精神一怔,眯着眸子目光中露出凶光,没错了,那失踪的知桑也是几个月前,卫倾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蠢? “那你就讲讲前几个月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出来少许信息。” 卫倾点点头,简略地把自己从山沟水涧中到盘金过往讲述给他听,卫倾也并非是什么缺心眼,这些事情里面多多少少参些别的东西,这样一来,真真假假之间斐落就是有偌大的本领也找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斐落听着头疼,他觉得卫倾不会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然而,卫倾狡猾,斐落把听来的消息与之对比,居然发现不出来哪里是不对之处,卫倾好手段。 “斐落大夫,你可是知道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倾貌似可怜巴巴的望着斐落,把斐落看的脑仁疼,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你这症状倒是有些可是记忆缺失,我并未见过你这种症状,要不然,等到,军营之事处理妥当,你一统与我和斐岚归于医门斐家,好好给你治病。” 第六十六章 卫倾闭上眼睛,觉得鼻尖一酸,终究是落了泪。 错与不错,都已经尘埃落定,卫倾抬手搭在眼睛上,听到斐落说道:“你不必如此悲伤,保不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莫将军不是说了,你应该信他。” “怎么信,我不知道能不能信。” 卫倾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撇开眼神儿不去看他,他与莫云属于一道人,汐儿的消息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曾给她透露一分,这种时候,斐落这样说,明显就是马后炮。 斐落也不指望能够劝阻卫倾,他也没有这种义务,汐儿的消息关系重大,一些事情还需要莫云来亲自给卫倾交代,斐落还有个事情要问卫倾,如果是没有出现昨夜意外,他肯定不会多此一举。 “卫倾你现在可还是想要去小镇上去?” 卫倾道:“要去。”她的口气坚决,斐落意外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会在知道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还要去,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这种性格,莫云也不会找上她。 “如果你真的是这般下了决定,我便去给莫将军说一声,这样的话,你大概明天便可以得偿所愿了。” “嗯,谢谢。”她难得的露出微笑。 斐落再度露出以往的温润笑容,对着卫倾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应该是去找莫云了吧。 卫倾听到他这句话像是如释重负,叹了口气,她这应该是得到了出行令,不怕别人再拦她。 大抵是她在军营中的价值被用完了,卫倾想到,看着斐落背影,嗤笑起来,这样看来的话,她倒是可以借此机会离开这里,然而,她刚刚才答应了斐落,如果借此机会逃跑确是不妥,啧,斐落说的还真是时候,估计是知道自己肯定会忍不住跟着他的话走,原来是下了套让她钻,然而。 卫倾眼中清明一片,即便如此,也是她心甘情愿,梦魇之事,她必须要弄清楚,不然她心思难安。 这件事情过了之后,斐落果然依言特意给莫云交代过,彼时军营之中传出怪病有因可知,有药可治的喜讯,不过同时也有传言说这怪病原因是由边境前任将军唐丰羽引起,卫倾没有花心思去打听理会,自径回到自己房中,她现在可不想去操心别的事情,她接下来一整天全部被用来整理东西去了,因为不认识路,卫倾还特意给斐落要了一份地图。 第二日一大清早,斐落除却给她带来了一份简易地图,还递给她一个牌子,上方刻着莫字。 卫倾穿着一身玄色短装,扎着高马尾,看起来精神经十足,接过斐落递过来的东西,她随口一问:“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莫云在军营里的通行令什么的吧?” 卫倾把东西放在手里掂量起来,这句话纯属打趣而已。 斐落倒是正经:“你想的有点多,莫云的通行令他只会给斐岚,你想都别想,你手里的这个牌子,紧紧限制出军营而已,其他地方你不用多想,除非是得到莫云批准,不然你拿了这牌子也没用。” 卫倾撇撇嘴,没有在继续自讨没趣,好在她也不求多,能给她个东西就不错了,卫倾拿上东西准备出去,不过走了一半她有了个疑问。 “卫倾。” 斐落在她身后出声拦截到,卫倾扭头,心中美滋滋,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人挽留。 “何事?” 卫倾心情愉悦问道,其实她也有个事情。 “你,要不要多带两个士兵?” 斐落指了指附近游走的人,给她提议下,斐落倒不是想要他们监视卫倾,只不过一个人出门在外没人照应很容易出问题。 “不用他们。”该是别人担心自己,而不是她。 卫倾瞬间失落起来,想着斐落居然想遣派些人来监视她,是怕她半路跑路吗?不需要这样步步紧盯着她,卫倾无力吐槽,反是问起她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斐落我问你,这里之前的那个唐将军是不是就是唐丰羽?” “嗯,不错。” 卫倾这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着斐落挥挥手,便踏着清晨的露水向着那个多灾多难的小镇上进发。 斐落总归是不放心的,又去找了一次莫云,让他派个武艺高强的人慢慢跟在了卫倾身后。 而与此同时,凌清又是一番景象,月家二小姐嫁入皇家,贵为六皇子妃,六皇子得了娇妻如虎添翼,在官场更是如鱼得水,虽然他是为了排挤突然从边境回来的四皇子而不得不走的一步险棋,然而得到的东西却是丰厚无比,月家护国公力挺女婿,本来就微弱的中立势力,如今在六皇子的打压下更是抬不起头来。 还有一点更稀奇,六皇子本是把持后宫,当日皇帝驾崩之事他在清楚不过,六皇子这种急躁的性子居然没有立马颁布圣旨继承大统。 如今满朝文武百官纷纷议论此事,六皇子却风轻云淡,只是在朝中说,一切皆以皇帝圣旨为主,面对六皇子党的呼吁,六皇子居然还能按耐住,此等心智怎是常人能比。 国师大人也成功逃离皇宫,见到穆子楚听闻旧事后不免感叹世事无常,而后知道六皇子苏瑜把持朝中大权却未登基之事,便立即猜出六皇子是要借皇帝驾崩之事引诱九殿下苏流安出来,这倒是可以,因为苏流安出现之后,他们才能另作打算,而且他们现在并不能确定苏流安是死是活。 手中资源也是有限的,既然有人愿意为他们寻找,何乐不为呢?出去搅局才是傻子吧! 还有之前让龙百玉寻找的月倾城,如今也得以现出世,国师大人见到人之后,立即让鑫姑娘去调查江湖夜家一人,名叫夜未锦,龙百玉也同时说出之前有个神秘人来找他的事情,国师大人有了想法,可是还是需要鑫姑娘的调查结果才能下定论,这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国师大人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答案。 好似一切都很完美,然而还有一个揪心的事情,卫倾没找到,失踪了许久,也就前不久有了点消息。 穆子楚说这件事情不能急,让国师大人放心,先把手头上月倾城的事情解决干净再说。 而事实他才是那个最担心和焦虑的那个人,好在过了半月之久,盘金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找到了。 虽然找到的是汐儿,却也是个让人值得欢喜的事情,龙百玉当即想要去盘金,不过,这个时候四皇子终于去了龙府,这件事情早已经是在意料之内,没想到四皇子倒是有能耐,把他们预期的开口时间调整了那么久,坚持了半个月,才去龙府求助于龙家人。 既然如此,龙百玉自然逃脱不了去女真燕城边境的命运,好在也是事先有了推测,虽然龙百玉有点失望自己没能去见的到汐儿,不过这种事情又岂在朝朝暮暮,倒也释怀。 现在在龙百玉发兵燕城还有五天之久,国师大人等不及鑫姑娘的消息,立即让龙百玉把那当时给他画像的面具男找出来。 同时六皇子果然不出所料在失去了穆子楚这个移动钱罐子之后,把注意打上了穆家,好在有他之前的那封信件,穆家倒是与他看法一致,暂时答应了帮助六皇子,许是雨过天晴,穆子楚觉得自己最近除却这些让人高兴的事情,身体也好了不少。 反而国师大人因为担忧盘金那边的情况,倒是越发消瘦,那影子里的小一知晓他是盼得一人归,自告奋勇地要去盘金帮助如盏如凡。 国师大人起初是犹豫的,不过如盏如凡确定不抵小一能力卓越,国师大人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下了决心让小一去了。 小一动作迅速,想着自己要高效率,免得国师大人思虑忧愁,所以当天便收拾好行李,搭上着去往盘金的商队小队里,赶去与伊人馆回合。 与此同时鑫姑娘调查的消息也送到了国师大人手中,那剑豪夜家果真少了一人,是夜未锦无疑,但是奇怪的是,夜家对其态度却是让人一头雾水,明面上对其绝口不提,背地里议论纷纷。 鑫姑娘因为这样还特意去调查一下原因,那夜未锦为何离开夜家具体原因她不知,可是有两种说法不一,一种是说夜未锦犯了夜家大错,被夜家主赶出了家门,剥夺其姓氏,不得以夜字自称,另一种又说,夜家人对她苛刻非常,夜未锦无法忍受其中艰苦,自行逃离夜家。 鑫姑娘对国师大人说她比较认同第一种,因为她调查到,夜未锦并非夜家直系血亲,只是外戚而已,夜未锦之母是剑豪夜家家主之女,夜家家主无子,只得一女,而他女儿年少轻狂无知,只带一丫鬟出门游离在外,两年之久,后未婚先孕只身一人,拖家带口返回夜家,她自身说是已嫁为他人妇,然而当别人问及夫姓,却是绝口不提,她带回来的孩子,便是夜未锦,夜家家主极为疼惜这个孩子。 第六十七章 所以鑫姑娘认为第一种说话比较合理,国师大人无意义,其实对他来说,不管是哪一种结果,这个女孩姓夜即可。 又说卫倾离开不久,军营里的那些传言已经传到了莫云耳中,斐岚在房中为莫云整理好衣物后,这是他们莫云一把抓住斐岚为他搭理衣服的手说道:“你可要陪我一起去看看?” 如今这等局面是莫云一开始便已经预料到的,斐岚点点头,他自然是要去看看,莫云虽然没有对他提过此事,他想知道却不难。 听说莫云幼年时被父母遗弃,是当时镇守这里的唐丰羽之父把其带养在身边,因为见到莫云之后唐老将军便会思起远在天边的家眷,所以倒是对莫云极为善待。 “要去。” 莫云展颜一笑,本是想要牵起斐岚,不过又想到那些所谓的世俗观念,还是摇摇头作罢,他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是那些军中粗莽汉子不懂遮掩,他只要一动脑子便可以想象的出来那些人的嘴脸。 军中好些人看不惯他的作为,觉得他这个挂面将军处处妨碍这他们,不过他自己没什么可以忌讳,所以那些刺头一直拿捏不到把柄,倒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半分。 莫云嘴角一动,向上扬起,满眼满心都是斐岚清雅如莲的面容,然而他却是直直从斐岚身边走过, 斐岚看着莫云淡然不变去看门,有些失落,不过见他已经快步出门,也连忙上前跟随其后,深怕落了一步便赶不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斐落在外面等候多时,前些天的那批怪病传染也是这次的事件*,有人说这是上天看不惯莫云的所作所为,要降灾于此,还有人说说他克扣军中粮饷军饷,饿死了人,却要装出染病的下场,众说纷纭,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有些不明事理之人,也是顶着这些莫须有的罪证压着莫云。 至于有没有,呵,三人成虎,莫云只有一人,怎抵得过众口悠悠,莫云没想到军中居然有这么多的声音是抵抗自己的,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军中那些个刺头如此积极惹出事端,难道是那人要回来了? 莫云与斐落打个照面点头而过,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向着训练营的方向去了,军营里人数多,都有编制,莫云想不到除却那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那么多人的存在。 斐落不知其中缘故,慢了一拍,和紧跟莫云身后的斐岚并排行走,斐岚脸色冷然,虽然看起来和平素无差别,斐落怎可不知这崽子的心意,估计是莫云干了啥事情惹斐岚不开心。 斐落问道:“莫云怎会如此形迹匆匆?连你都敢不管不顾。” 斐岚撇看他一眼,浅色琥珀眸子里带着不可名状之色,好似有些瞧不起他一般。 斐落有些发凉的摸摸鼻尖,这崽子现在居然有些看不起他,呵,男人,不就是有了个伴儿,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嘚瑟,小崽子,勇气可嘉。 斐岚开口道:“不知,该是出了问题。” 斐岚从莫云背影上敛了敛眼神儿,好似施舍般把目光抛向斐落,斐落被这个眼神儿看的恼羞成怒,通身温文尔雅的气质差点破功,他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小镇上的那个商队不是已经被伊人馆消灭了?他还在担心什么?” 说起那商队还真是有点故事,本来是盘金京城来的,已经在那小镇上停顿了好几个月,引起莫云注意力在所难免,莫云就在背地里偷偷调查这诡异商队的信息,商队的行踪并没有被刻意隐瞒,莫云很快便查到是唐丰羽遣派而来的。 莫云似乎与这人有点恩怨,又因为卫倾和丑面的到来,莫云就想要借用她们的力量,不着痕迹地去除那商队,本来卫倾便是与那商队头头叫唐陵的家伙有点渊源,唐陵是唐家直系家奴,好像被那商队里的人称呼为二管家,这些暂时不用去深究。 斐落弄不明白的是,本来这些都是按照莫云的构思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伊人馆在丑面的误导下以为卫倾还在商队里,再加上莫云时不时去给他们送上写卫倾的小东西,伊人馆几乎认准了卫倾被这商队里的人藏了起来。 那日夜雨中,莫云不是也亲自目睹那商队里血染成河,怎么还疑神疑鬼的,难道是军营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事情的事实斐落无从得知,但是莫云好像真的有麻烦了。 斐落陪在斐岚身边,进入训练营,训练营中的莫云脸色阴晴不定,细细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忍耐着的僵硬,那些士兵看着莫云眼神儿中没有敬佩和崇拜,更多的是不信任和蔑视,前一刻还叽叽喳喳吵杂一片的训练营,在莫云出现的那一刻变得鸦雀无声。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健步如飞上了观望台,莫云一步一步踏的稳稳当当,他确实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像这般一样,带着这种沉重地情绪上了观望台,好似他上的不是台阶,而是斩首台,莫云看着下面那些人的表情,有厌恶,有鄙夷,莫云撇了一眼,便不想去看,随即心静如水。 然而总是有些人,宛如一道明光会突然出现在你本身漆黑无比的世界中,斐落握紧拳头,收了回来,眼神儿焦灼,吞下即将呼出口的名讳,他来不及去拉住那抹明艳的白色,只得看着观望而已,再说了,其实斐落并没有权利去干涉他的决定。 斐岚看着那上台的人影,终归没有止住心中的涌动,不顾一切想要去与那人肩并肩一同走,斐岚追上那人,有些急切的握住那紧绷绷的拳头,没关系,如果你没办法握住我的手,我可以握住你的,反正都一样,你都是我的,不可能逃得掉,斐岚浅色琥珀眸子对上莫云满是诧异的光线,那眼睛里柔然之色渐现。 第六十八章 莫云呆若木鸡,斐岚眉眼弯了弯,笑容浅浅,看到莫云这般模样只得无奈牵着他上了观望台。 莫云心中砰砰响,宛如有人在敲打他心中的鼓点,就这样,斐岚牵着他走了一段路,而他的手心没多大一会儿便生出了汗渍。 斐岚瞥见莫云好似要逃脱一般,就这样紧攥着他,不松手。 斐落也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大胆,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趁着训练营还没有乱了阵脚斐落也紧跟其后上了观望台,免得他们在上面过于显眼。 莫云等人刚刚在上面站住脚,下面就有人在叫嚣着道让莫云交出被克扣的军饷,这样的话有一个人出声后续就会有更多的人呼吁,莫云倒是不慌,清者自清,他们找不出来证据,何以判罪于他,还是说他这个将军当的有些太不称职了?所以导致他们这样为所欲为? 莫云收起面对斐岚时的轻松自在,转眼变化出另一番冰冷模样,这倒是与卫倾时初见他时那般,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 莫云看着下面的吵杂和喧嚣,许是他的眼神儿太过凌厉,那些人慢慢收敛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个嘹亮声音对着观望台喊道:“莫云,你快把军饷交出来!凭什么克扣我们的军饷。” 莫云转动眼眸,看清楚那人,浓眉大眼,倒是在这些人里面极为显眼,被他质问到的莫云凉凉看了过去:“那你又凭什么说我克扣你们的军饷,证据何在?” 他一开口下面的人就开始憋不住了:“还说没克扣,莫云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看看这些月在你的管理下,军营里死伤多少,说什么怪病,估计就是你说的手段而已,哼!怕是地府都收不下鬼魂了吧!” “没错,莫云你可有良心?唐将军是信任你才把这个位置交托与你,你这等做法,可是让我们都寒了心肠。” “我们要公道!莫云滚下去!” “滚下去!滚下去!” 莫云站在观望台上俯看这些人,倒是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拜托斐岚研制解药的行为十分可笑,现在他看到了,这些人根本不值得自己那样做,他即使是有再多的耐心和雄心壮志,然而只要是寄托在这群人身上,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 他们都说军饷这些日子越来越少,这倒是不假,因为当初好些军饷都用在打造内城上了,下半年的军饷朝廷还没有运来,军中吃惊,只要有脑子想一想,他莫云克扣军饷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他们倒好,只认准对自己有利可图之事,完完全全把黑锅甩给他。 莫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最开始挑头的那个人,在心中印下了迹象:“你们均说我有错,说军中染病是我特意做的手脚,那你们可有去调查过,我可真没看到过在军营中除了被斐大夫遣派查明病因的卫倾外,还有别人认真过这件事情。” 莫云的反驳又开始使下面那些人躁动不安起来,但是即使莫云亲自开口解释他们也有人不买账,依旧一意孤行认定是莫云的错。 “你别狡辩,斐大夫与你关系好,说不定就是你故意诱导他这样做的,说罢了这些都是你的托词,是你在企图狡辩的一个说法罢了。” 斐落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人要把脏水往斐岚身上泼,哪里还忍得住,其实斐落看似温润如玉的性格,骨子里却是野马一般,最受不得别人的挑衅。 然而他也是最会装模作样,最会假正经,也就是这番模样儿,通常唬人最合适不过,斐落挥手挡去莫云,自己移到他们前面,向来温和的脸上透着些许凉气,且见他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在质疑我们斐家医门?斐岚大夫可不是你们军中可以请的到的,只不过是听闻这里有疑难杂症横行,前来治疗而已,怎么落到你门口中倒是成了帮凶一类?” “还有那卫倾,卫倾可是被你们带回的人,怎么现在倒是把所以的事情都安放在了莫将军身上,在莫将军与卫倾见面之前,他们不可能认识,你们难道忽略了这一点,再者说,卫倾是斐岚收下的人,关乎莫将军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可是一点也说不通,” 他盯着那人,有些薄怒之色在那脸庞上初现倪端,说话那人被斐落的一语击退,斐家医门在五国之中均有名气,这种传世家族哪里是一般人惹得起,那说话之人见斐落出面,只得默默不语,在队伍里隐去了身形。 斐落撇了一眼莫云,眼中傲然之色瞧看的莫云很不舒服,却也知道斐落是在帮助自己,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莫云突然好奇起来斐岚到底承诺了斐落什么,让斐落足以放下偏见,在小镇的那段时间里对自己和颜悦色,莫云悄悄看了看神色不变,在观望台上处之泰然的斐岚,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私下找个时间问问他这个问题。 “所以说,斐大夫帮助我作假是不可能的,军中确实有怪病蔓延,而且斐家大夫现在已经有了克制办法,只有再给他们点时间,说不定便可以开放内城大门,不用惧怕怪病传染。” 莫云接着斐落的话柄说道,这确实是真的,他没必要在这种大问题上说谎,其实他也是前段时间找到了病源,而后才想到利用卫倾揭开一个真相。 “而且,你们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卫倾发现了什么?” 莫云又看了一眼那挑起矛头之人,发现那面容居然有点面熟之感,殊不知,那人也在暗中观察莫云,他瞧见莫云的视线向他看来,私下捏了捏出汗的手掌心,开口道:“发现了什么?听说他早上出去了,现在他不在,他发现了什么,还不是你说的算,有本事你倒是把人找来,让他亲自给我们讲讲!”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像是认准了莫云是在自导自演,依旧把矛头直指莫云。 莫云听出来了他的激将法,冷笑出声:“她现在,确实不在军营,然而若是你们确实不信任我,等她回来再对账即可,现在,诸位还是听听她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那人神色略显慌乱,没想到莫云完全不入套,局势渐渐的有点不受控制了,唐将军的计策恐怕是要失败了。 莫云看着那人的脸,忽然的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绚丽夺目,莫云看着那人神色一顿,连忙拉扯了下站在他身侧的斐落,斐落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要作甚。 莫云一个眼神儿意识他看下面,估计斐落是明白的,他直觉这人会逃跑,想要斐落帮助他逮住这个人,虽说斐岚飞檐之术最好,但是这种劳累之事,他可舍不得让斐岚去,斐落才是最佳人选,办事可靠还有效率。 斐落瞅见那队伍里想要退出去的人,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他冷哼了一声,没好气指了指斐岚莫云,斐岚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莫云倒是有些讨好的笑了笑,斐落却不稀罕,扭了个头,不再去理会这俩人。 莫云安了心思,开口讲述之前编排好的话:“你们一直以为这场怪病是突然传染起来,实则不然,这是有人在特意预谋而起的灾难,可能我说的的话你们不会相信,然而这是事实。” 下面鸦雀无声,有个声音突兀而起:“你怎么知道?我看就是你吧!你啰嗦了这么多,到底是想把这个责任推给谁?” 莫云没看到是谁在说话,也没有去在意,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说出来那个名字,感觉他们会更加离谱的认为他才是那个施加者,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这些人一定会这人认为,虽然莫云不想去承认这个心痛的事实,可是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号召力。 莫云一直没放开斐岚的手,斐岚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扶住他的肩膀,无形中给予他力量,莫云挺起背脊,感受到斐岚的支持,接着又道::“不是我想推给谁,是唐丰羽本来就是这样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调查出来事实,难道我还没有说出事实的权利吗?” “莫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唐将军,要知道,你现在的低位,可是他给的,你可是唐家养出来的狗,现在有能力了居然敢咬主人!” “就是,你现在可是给脸不要脸,你吃的饭还是唐家给的,难道你想叛主?” 果然不出所料,莫云心如死灰没有低头就已经听得见观望台下讨伐声片片,这种时候不用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下面的那些人就已经怒不可遏叫骂起来。 没办法,这是不可避免的现象,莫云早已料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这种时候,不管他说些什么,下面的那些人一定都不会听进去,只会认为,他,莫云,是一个忘恩负义,以恩抱怨的小人而已。 可是这是实话实说,莫云一直有这种想法,本来是想要等到斐岚为他们治好病的情况下告诉他们,可是没想到提前了那么早,还正好赶巧在卫倾不在的状态下,这样莫云把事情讲出来,终归少了些说服力。 莫云垂眸不去看下面,他觉得自己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会让自己难受而已,反正也没有人会理解他,他何必自欺欺人。 不曾想斐岚在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莫云骤然间睁开眼睛,心中彷徨不安起来,然而斐岚的动作永远都会出乎他的意外,莫云又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他感觉到耳畔的嘈杂声离他越来越远。 斐岚在一旁,觉得莫云会难受,又见他低着头不去看下面,连忙松开手想要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下面那些话,省得莫云听到心中会不舒服。 莫云用耳朵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对他说道:“斐岚,你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斐岚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发现莫云是闭着眼睛的,又开口道:“好,想听。” 莫云想了想,开口道:“我五岁的时候从家里逃出来了,因为父亲总是嫌我在家太碍事,母亲还偏偏护着我,父亲见到每次都不高兴,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以为父亲是厌恶我,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父亲太爱母亲,不想要多一个人出来分割母亲的情感” “然而那时我还不懂,只当父亲是真正的厌恶我,有一次我随父亲出门的时候,父亲把一个人我丢大街上了,那街道是我熟悉的,可是我当时特别生气,就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不想回家,结局你应该猜到了,我不知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好歹能见到活人。” 莫云依旧闭着眼睛,斐岚把他的脑袋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略过远处,看到斐落拦截一人,下面还是人声鼎沸,斐岚说道:“唐家何为?” 莫云放宽心思依靠在他身上,显出懒洋洋的状态,可是这样没有支撑的话很快就会累,莫云在此偷的半日闲,哪里还想自己劳累,随即抬手拉下斐岚一臂,把其放在自己腰间,斐岚会意,搂紧他的精壮细腰,莫云得了回应,更加放肆不只是想要靠着他的肩头,反正他们在高处,不怕有人瞧见,所以莫云移了移脑袋停靠在斐岚心口处,他听着斐岚那咚咚咚地心跳声才觉得安心。 “我被卖入之前的那个小镇上,那家人待我不错,是个已卖艺为生的小两口,那家有个孩子常年恶疾缠身,行动不方便,本来是想买我陪他孩子作乐,不想生意常年不温不火,到最后连保证一日三餐都不行,我在那里生活了两年,见惯了人生百态,知道他们背地里不似普通人家,我的一身功夫大多传至于他们,可是这两人脾气倔如牛,不肯拉下来脸面去求别人,又不动武,到最后硬生生被人家占去了街摊地盘,我那时候气不过,就去用手段偷银子给他们,那时候小镇还不如现在布满各地商旅,能偷的人很少。” 第六十九章 莫云这时候想起往事倒是觉得自己挺幸运,不用在意那么多是非纷扰:“唐老爷子家中有一子,比我年长一两岁,在京城里住着,估计是唐老爷子见我与他儿子年龄相仿,所以当时他便把我留了下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过多久,唐老爷子带着少许人包括我,回京城去了,回去之后我便一直跟随在唐丰羽身边。” 这个时候下面渐渐安静了,莫云看似不操心,实则不然,他没接着说下去,反而是慢慢睁开的深邃眸子,台下有两人在拉拉扯扯,大多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他们吸引过去了,莫云看的清楚,那其中一个已经被制服的,正是之前想要惹是生非的那个人,好在他有先见之明让斐落守着他,这不,刚巧被逮个正着。 他们在下面说了些什么莫云不得而知,毕竟那不是扯着嗓子吼的话,可是看着场面上再次骚动起来,莫云就感觉那人不会说好话,这种时候斐落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看那壮硕的身影,他没看错的话,那人应该是悄悄跟着卫倾去小镇的戚尚。 他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 卫倾回来了? 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吧,莫云从斐岚怀中直起腰杆,斐落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他在下方做了个招手的动作,莫云与斐岚对视一眼,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斐落始终在下面招呼他们下去,莫云无奈只能应从。 斐岚跟着莫云后面,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选择了收敛,虽然本意不想这样,但是听落叔说,如果他动作太过招摇过市的话,会给莫云带来麻烦,想想还是作罢,他没必要为了一响贪欢误了莫云。 下面的人见他们从观望台上下来,纷纷让出道路让斐落与他们汇合,这事情好像挺大,惹不起惹不起。 莫云马不停蹄的跑到下面,一面照看身后的斐岚,一面去观察斐落的脸色,斐落指了指大块头戚尚,面色上不太好看。 戚尚面色凝重,却欲言又止,莫云扫视了一周,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场所:“大家听着,现在军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关于怪病传染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或许你们不会认同,会以为我在说谎,然而清者自清,我不希望大家再拿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顶之上!” 莫云迈开脚步,中气十足的话音之中含着内力,一声话落,整个训练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被斐落束缚住的那个人又开始不老实,他努力扭动着身体:“你们干嘛都要听他瞎说,难道你们真的要相信这个人的鬼话连篇?他刚刚可是还在诋毁唐门将军,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相信,他可是是唐将军身边的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六年的主仆情谊,被这人张口闭口说成是大恶人,你们难道就没感觉到寒心?” 莫云心中警铃大作,一脚踢入这人的小腹,他用了力道,直接一脚踢得他口吐血水说不出话,嚼不来舌根。 可是斐岚发现莫云还是蹙眉不悦:“我是什么样的人,岂是你这种人随便评论的,我怎么倒是觉得你挺可疑至极,你有一点不错,我确确实实呆在唐将军身边有至十六年,你这般说起来,我倒是想到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已经老大不小了,啧啧啧,多谢提醒。” 那人头顶上出了一层层的虚汗,正使劲咬着后牙槽憋着嘴里的一口血水,哪里还有时间去开口回答莫云的话,他忍着腹中绞痛,汗水侵入眼窝,他立即紧绷一只眼睛,莫云蹲下来身子拍拍他的脸蛋儿,脸上的神色居然看起来有些邪佞,莫云呲牙咧嘴的模样儿,让这人止不住的在心尖间打颤。 莫云站起身遣散了训练场的人,这些个人不情不愿的慢慢离开,虽然他们心中有些不甘心,可是莫云刚刚已经发话,他现在好说歹说也是个将军,手中握着权,虽然见不得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跟随其后,但是军令如山不可违,再说了,莫云方才还在众人面前做了话,那犹如军令状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若不能给一个好的交代,军中的这些人便不用在忌讳些什么,当场把他扒皮拆骨都不受刑法拖累。 好说现在风险过去了,莫云看着戚尚一眼,眼神儿中询问着他是不是卫倾出了什么问题,卫倾在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出什么问题,她可是重要证人,戚尚回应这摇摇头,莫云松了一口气。 “把这人提到云阁去,我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好生奇怪。” “是,将军。” 戚尚回来了,这种重活肯定不会是斐落干,斐落一个刀手砍在那人颈部,看着他脑袋一歪后用脚踢了踢,见他一点点反应都没有才指了指戚尚意识他把人带走,自己风轻云淡地跟在莫云斐岚后面悠闲自在。 云阁。 那人戚尚被随便放在了地上,倒歪着的身体以脑袋着地,一身玄色衣裳沾了满地灰尘,头发也染了汗渍,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有一张忠厚老实的脸,看起来还算不错,却也是嘴角含着血丝。 莫云也不觉得自己记忆会出现什么错误,但是他看着这个人,就是觉得有些熟悉,然而这样的样貌他确实没有见过,斐岚看见莫云苦恼,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莫云看了他一眼。 “斐岚,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说呀,我自己若不是今天他这样一提,我都忘记我今年几岁,可是我认真算过,这个人说的不错,我确实陪在唐丰羽身边有十六之久。” 莫云真的没看过这个人的样貌,但是这个人肯定对自己很熟悉,不然又怎会那般了解自己,莫云往向斐岚,却见其浅色琥珀眸子里暗光片片,斐岚不高兴,莫云感觉到,只得侧仰着头想要问他这是怎么了。 斐岚突如其来的抱着他的脑袋,黑影下压,莫云愣神间斐岚已经唇瓣吻上来:“莫云,我想要很多个十六年。”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给人冷冷清清的感觉,可是说出来的东西,结合之前莫云的话,不知为何,听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第七十章 且见那方,戚尚初见端倪,有些不自在,又瞧见斐落神色不变处之泰然,便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后敛去心中彷徨,心如止水等待莫云问话。 斐落纵然是面不改色,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斐岚,不可胡闹。” 戚尚略微松了一口气。 斐岚紧了紧臂弯,低下头颇为不舍放开怀中人,莫云起初抓着他衣衫不肯放,斐岚自然欣喜若狂复而环住他。 莫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人,说他羞涩可以,说他脸皮薄也行,反正莫云就是不想去看其他人脸色,不管是认同,还是厌恶,这样僵持不下,直到斐落捏拳咳了一声,他才略显依依不舍松了手。 戚尚受不了室内气氛尴尬,更是见不得莫云这反常规行为,直接抬步至莫云面前:“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莫云岂会不知:“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戚尚把他的部署全盘打破,还逼的他不得不在大军面前做出军令状。 “属下跟着卫倾去往小镇时,半道发现了丑面,她好像状态很差,我当时离得比较远,又是在暗中,便眼睁睁看到她被一群人带走了。” 戚尚面容愁苦,带着担忧,目光中不乏充满怜悯之色。他作为莫云信赖的下属自然不会不知道丑面的存在,同样也知道丑面不可以在这种关头出什么意外。 莫云锁起眉头,倒是没有想过出意外的是在那波凌清人身边的丑面 ,莫云自认为丑面现在是最安全的,比起他们而言,丑面不用担心什么问题,只要等待合适时机,和卫倾一同归去即可,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是不是戚尚看错了眼? 莫云随即眼中明光一闪,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明显的错误,他好像没有告诉过戚尚伊人馆的事情,如果是因为这样戚尚误会丑面遇到危险的话,这样还是可以理解的,怪他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 莫云安了心,并不觉得丑面在小镇上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若不是这般,他怎么会放任卫倾去危险的小镇:“戚尚我且问你,你见到的可是五男五女,其中还有一对面容神似的兄妹?” 莫云见到戚尚点头,就知道自己想的不错,是戚尚多虑了。 不想戚尚还有话接着又说:“是有一对极为神似的孪生兄弟,但却不是五男五女,这一点属下看的很清楚,而且丑面当时应该是身受重伤,我们去的晚,不知道之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斐落探出其中不寻常,不待莫云回话就接着说道:“你在哪里看到的他们?你和卫倾出军营可还还没有到一刻钟呢,你这样一来一回难道都不用耗费时间?” 没错,时间上是个问题,不管如何,如果徒步去小镇至少不是戚尚这点时间可以来回一程路。 莫云有些不耐烦,今天事情有点多,戚尚这种时候还学姑娘家家欲语还休,支支吾吾吊人胃口,他敲了敲书桌:“戚尚你不必忌讳什么,有话快说,不需要我问你你才说,这样太过于浪费时间。” 莫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他们这里太过碍眼,至于为什么他会这样想,请不要问他,他拒绝回答。 戚尚神情一顿:“其实是这样的,我跟着卫倾身后出军营之后,还没有走多久,就看见一伙人挡在路中间,卫倾当时应该是懒得惹是生非,不想去招惹这伙人,所以就急匆匆地路过了他们。” 本来戚尚也有这种想法,想要跟着卫倾快点走,反正卫倾的目的是去小镇,他只许看住卫倾即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助别人。 然而冥冥之中的预定哪里是戚尚能够躲过去的,丑面一身破烂不堪的血衣昏迷在那些身穿洁净衣裳的人堆里,真的太过显眼,也只有卫倾这种缺心眼儿才会做到熟视无睹。 戚尚想着卫倾既然有明确的目的地,应该半路上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分心,一时间放松警惕任由她先赶路,他需要弄明白丑面是怎么会是再去寻卫倾也不迟。 然而事情不可能会随着你所想向的那般发展下去,那些人看起来并非是不怀好意之人,因为他们只是神色激动地给丑面包扎伤口,就没了多余举动,戚尚离的距离稍远,他不了解这些人的实力,故而不敢贸然行动,怕 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存在,那他之前的计划便功亏一篑,毫无意义而言。 所以戚尚只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在激烈的讨论什么,虽然戚尚躲在远处听不到声音,但是还是敏锐观察到那些人分成了两批,一组顺着一条扭曲的血迹斑斑的小道,一组带着丑面离开,那个方向,应该是去小镇。 而莫将军所说的那对孪生兄妹皆在那个去往小道的那组,戚尚无不庆幸自己跟对了人,看样子莫将军应该是知道这些人的。 莫云莫名其妙接受到戚尚祈求目光,正是一头雾水之时,戚尚又说他与那些人交上手了,还说那些人指名道姓说让莫将军到小镇上见他们一面,地点是风云栈。 莫云大吃一惊,不只是意外那些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有戚尚的暴露,他现在很想知道戚尚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怎么越来越不按计划发展。 戚尚又接着说,他本来并没有被发现,只是跟着那些人入了小道而已,那小道也很诡异,一路上基本上全是血迹,染的戚尚眼中也是一片血红,而那长长的红线一路蔓延至大道,看着那血量,戚尚心中发寒,如果说这些血迹都来自丑面,那她怕是不死也残。 而他正在揪心晃神之时那些人突然对着一身着褐色衣物之人挥剑而去,戚尚知觉这些人应该是找到了令丑面受伤的罪魁祸首。 他本来是躲在暗处,那突然出现之人却像是知道他的存在,一个劲儿的向他的方向靠近,戚尚当时没多想,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一早发现了他的存在,那褐色衣服的人在躲避乱剑的时候,戚尚的藏身之处便被发现了,他那种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中计,慌乱之间掏出武器就打了过去,而他迎面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早就跟随唐将军唐丰羽离开的唐唯,他因为惊讶,脑子慢了半拍,一个不察被唐唯用匕首打中肩膀,让其逃脱而去,反之他自己被那些人捉住。 那些人本来想杀了他泄愤,戚尚不曾想自己会因为一时好奇入了火坑,连忙认怂自报家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人居然信了,感觉应该是和丑面有关,之后那些人把他放了,这种时候戚尚再去寻卫倾已经来不及了,那孪生哥哥就说让他给回去给莫将军带一句话,由此看来,莫云应该是和这些人结识,再加上丑面的状态,戚尚从他们手中离开后,只得转路回来给莫云报信。 莫云手中把玩着一手柄顶尖镶嵌一颗碧色奇玉的匕首,这正是那柄砸在戚尚肩膀上的那个,没想到那人居然没死,斐岚斐落两人也十分意外。 “他怎么可能会没死,当日我看着伊人馆的人进了房子,那伊人馆里面有丑面在,怎么可能会让他逃脱掉?” 斐落不可置信的说道,根据他的调查,丑面对商队恨之入骨,不可能存在放过唐唯这个商队头目才对。 这确实很让人意外,想当初在小镇上时,他们最大的目的便是消灭商队,他们也都是确定后才选择了离开。 这种时候,突然又告诉他们那商队里还有人没死,这是一个让他们惊恐的消息,如果唐唯没死,那么他肯定会通知唐丰羽,唐家几代人在这里打下的势力基础不是他一个人能够震动住的。 而莫云在此之前也并没有生出这样叛逆唐家的想法,可是是唐丰羽有错在先,是唐丰羽心藏龌鹾,莫云越想越气恼,随后一把抓住匕首。 斐岚扶上他因大力握拳而青筋暴起的手臂:“莫云,你的故事还没讲完。” 斐岚总感觉莫云不是因为戚尚的缘故,才导致情绪波澜起伏,如果连一个戚尚都能让莫云这样对待,那他受伤岂不是能让莫云要死要活? 当然是玩笑话,然而,斐岚感觉到莫云的情绪在变化着,他时而愤懑不平,时而委屈难受,不怪斐岚这般了解,如若你也这般真心思恋一人,就会发现,你会不经意地关注他的动作,猜测他的内心,考虑他的想法,顾及他的感受,斐岚不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他撇了一眼相似在看怪人人戚尚,哼,下属永远都是下属,怎么可能会了解主人的心思,斐岚微微扬起头,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能让莫云回答他。 莫云蹭了蹭斐岚的身体:“好。” 其实当年唐老爷子回京城不是偶然,是因为他当时身子骨在边境受到地域影响,有些不适应,所以才会回到京城调养一段时间,那次之后唐老爷子并没有带他回边境。 第七十一章 所以一直想着回去,逃离这里,可是莫云不一样,他一来到这里,便想到了去小镇上看看,想找当年买下他的那户人家。 边境这里不是个享受生活的地方,若不然唐老爷子也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京城,这是天气时冷时热变幻莫测,还有风沙肆虐,唯一算得上是消遣的地方也只有小镇了。 唐丰羽是今年才接手这里,他本人是个半吊子,那么被派来他身边的人,必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是一个,唐唯也是一个,莫云自己一直惦记着事情,就给他们提议去小镇上看看,可是他现在宁愿自己永远不会提及这个事情,更希望他们永远不会踏进小镇。 时过境迁,他离开许久,这里变化倒是不大,他那日依着记忆里的那条路寻了回去,没想到他离开那么久,那对夫妇倒是开窍做起了酒楼餐馆生意。 “之后呢?” 莫云停顿,没有接着作答,色如死灰的脸色惹得斐岚也不敢再去询问,然而即使他不说别人应该也都能猜到几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莫云不想去回忆,可是他知道斐岚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有天晚上我们去了小镇,唐丰羽在餐馆里喝酒误事,嘲笑那孩子身体残疾,那对夫妇怎能忍,与他们闹了起来,餐馆里有人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与他们对抗,我当时劝阻唐丰羽先离开再说,本以为第二天他便会把此事抛掷脑后,毕竟他虽然糊涂,但也不是什么大善大恶之人,然而我失策了,他们都喝多有点上头,不便于行路,我就在小镇上找了家栈住下了。” 莫云合上眼帘胸口中似有一团火气顺势而下,最后憋在心里无处可逃:“哪里曾想唐丰羽在这落了面子,心中恶气难忍,借着几分酒劲不清醒,半夜避开我……拉着唐唯去那餐馆放了一把火……” 说到最后一字,莫云的话语几乎是轻不可闻,像是怕惊扰了谁,一股气急败坏蔓延在他的周身,莫云也没想到两人这般大胆,第二日他知道消息之后,又苦又脑,餐馆小楼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可是怪不得别人,那本是因为他惹来的祸事,又怎么可能去怨恨别人,然而,他没办法不去怨,不去恨,没错,他想要逃脱责任。 “之后唐丰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酒醒后悔了,便命人在那里建起来旅馆,我起初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作用,但是小镇上来了商队之后,我不想知道也难,原来,他早就有了脱离这里的打算。” “你们可以认为我现在做的事情是为了报复唐丰羽,也可以不那么认为,毕竟现在军中盛行的怪病确实是唐丰羽所为。” 斐落听了那么久的陈年往事早就已经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然而莫云这句话飘入耳中时他不得不精神一怔,重点来了,还真是可以呀,说了那么多,现在才说到重要部分,其实莫云过往斐落早就查过,他在小镇上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不意外了解了一点,然而事有例外,尽管他手段高明,然而他在军中所发生的事情,斐落可是没有一丝办法可言。 “怎会,你做的自然是有道理。” 斐岚又再度扶住他,他在斐家医门里大多时间都耗费在专研医书之上,对于情感问题确实少了些感触,所以说这种时候他即使有心去安慰颓废的莫云也是无力的,只得按照内心话语笨笨地企图去给予莫云鼓励。 切,斐落似有似无地白了那边相互腻歪的两人,莫云的话能引来的关注也只有一个傻白菜而已,无聊。 在这房中里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不同于在场其他人的淡然处之,戚尚就这样尴尬地风中凌乱,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徒留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左右摇摆,可是他很快就又一次发现自己很多余,因为别人都有事情做,就他一个无所事事,比如地上一个忙着晕,旁边一个持续低气压外放,还有两个最可怕,让他目不斜视是错,左顾右盼也是错,正当他内心泪流满面之时,斐落救了他一条命。 “既然莫将军都准备讲起这件事情了,我便也要问问心中疑惑,话说唐丰羽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就是想让你替他背这个黑锅,而后间接性把这边境军队给玩没了?” 莫云认真回答道:“并非如此,之前说过唐丰羽自幼在京城长大,也因而看不起这里的贫瘠,他认为他的一腔热血,和心中抱负不该在这里消磨殆尽,而且凌清与盘金友好相处长达数百年,更不可能发生战争,他也无法建功立业,因而认为在这里前途渺茫。” 斐落认同:“确实没毛病,他的想法没错,可是关于军营之中的怪病又有何关系?” 莫云冷笑出声:“呵,他一门心思想要逃离这里,可是他们家祖祖辈辈均在此守卫一片疆土,他们家是世袭的威武将军,那一身官职早就在唐丰羽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被规划好的,他想要逃离,谈何容易。” 事实确实如此,唐丰羽摆明了是痴人说梦,莫云也在私下这般劝阻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他身边的唐唯比之莫云自己更加会算计,唐唯是惯用诡计谋人心,唐老爷子也是煞费苦心,派出一文一武在唐丰羽其侧备用。 莫云便是那一武,之后唐丰羽在因为在他这里这里碰了钉子,连带着事情商量也不再同他一起。 “唐丰羽听了唐唯诡计,一心一意要离开这里,我本身是不知道的,是在那不久之后,估计是唐唯想好的离开的方法,他就依照唐唯的计划,给朝堂上报他自己得了病,请求回京城修养,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唐丰羽会把我推出去做挡牌,很意外。” 然而意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唐丰羽早就动作迅速把他的名字报给了朝堂,他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军中之人大多认为他走了好运,莫云却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着唐丰羽把自己舍下带着唐唯离开,别人可曾知晓他心中的无奈,他甚至没办法去拒绝,这倒不是莫云真正要下定决心除掉唐唯的缘由,毕竟他是唐老爷子的嫡系子嗣,莫云心中记恨他也没必要这样拉他下水。 那时候军中正好运来一批粮饷,和唐丰羽他们离开的时间没有岔开多久,怪病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发现的,莫云当即觉得奇怪,倒也没有想过什么问题,更加不会把这种事情扯到唐丰羽身上,只当是军营之中出现了小型疫病,当时正值斐岚初入军营时期,莫云知晓他是斐家医门里的人,就更加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他心里当时最关注的是唐丰羽在京城的情况,他知道唐丰羽想要借助病势回去,更加明白他不甘心一生屈尊于这黄土风沙之中,这些他都能理解,然而这是命呀。 可是唐丰羽就是要摆脱这样的命运,唐唯究竟给唐丰羽出了什么主意莫云不得而知,但是他居然把唐老爷子也给算计进去了,莫云得到唐老爷子信件时,已经是那些事情发生之后,那信中告知莫云,唐丰羽在朝中任得正四品上都护府副都护,莫云意外之余,更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他怕是要被唐丰羽害惨了。 唐丰羽在袭成勋位之时,居然在朝中也任有官职职位,虽然他不是很了朝中法则,却也认为这样的存在是不符合常理之行,除非有人顶替了唐丰羽在边境的职位,莫云当时宛如身在寒冷冰窖,他已经猜出大半真相。 直到一封信读下来,莫云才止不住的心凉,果不其然,他被唐家收为养子,暂代唐丰羽镇守边疆地区,这对于莫云来说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一种责任,这本来是唐丰羽的责任,现在却被他强行甩给自己,莫云怎能服气。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莫云更加无法接受和崩溃,那时斐岚已经离开军营,神秘商队突然出现在小镇上,居住在莫云无法忘却的地方, 唐唯没有特意隐藏身份,他甚至是故意暴露自己让莫云发现,莫云当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那段时间军中怪病彻底爆发,斐岚也不在,莫云忙的焦头烂额。 更是不会去多加注意唐唯的行踪,也没有想到过,那是唐丰羽故意遣派他来监视自己的,然而唐唯多次出现在军营附近的行踪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可能是唐丰羽不把他当成威胁来看,所以唐唯很肆无忌惮,也有可能是唐唯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缘故,莫云随即想到了最开始病发是在什么时候,这一点卫倾不清楚,但他绝对记忆犹新,莫云那个时候终于有了点意识,不一直困顿于一件事情里,他顺着这条线摸索着,终归还是让他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即便如此,也够莫云串联起整个棋局。 第七十二章 莫云现在想想,猜测到起初唐丰羽告诉他的那些话,应该也是一种想要蒙蔽他而故意说出来的,唐丰羽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唐唯,毕竟人家才是知根知底的主仆,他只是半路被强行塞给唐丰羽的挡箭牌。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莫云才发现是自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现在他逃出这棋盘,看透这局势,自然不会再任由自己深陷迷局而不自知,他必须要反将一军。 说出这些话时,斐落敏锐的发现莫云眼神儿开始变得冷傲起来。 莫云联合之前的小细节,推测唐丰羽可能早就算准了朝堂粮饷什么时候运来,所以会在他们之前离开,为的是撇开军中怪病这件事情,但是他们不会提前做手脚,因为没办法插上朝中,可想而知军营里面肯定有人相应对,只需要查一查有谁碰过粮饷即可。 很不幸,这些人在唐唯来了不久便同样染上怪病致死,那么根据这一点便不难猜出来唐唯出现在边境是要干什么了。 至于解药这方面他完全是仰仗斐岚,不然还能指望一个莽夫不成?这样肯定不可取。 “他们的目的就算是想要把控这里,然而也没必要做出这等事情,难道他们这样做不是等同于削弱自己日后势力?” 斐落望着莫云,问出疑惑,虽然莫云说道头头是道,然而还是有些地方没办法解释清楚。 “对于这一点,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行动有时候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很匪夷所思,你可以选择不去相信我,自己去查,反正你有这个能力。” “落叔,莫要纠结,他不会欺骗。” 斐岚跨步到莫云跟前,用看似纤细的身板儿,挡住斐落饱含探究之意的眼神,他行走之间带起丝缕轻风吹拂起莫云的乌发。 香味儿随鼻息吸入肺腑,很难不让他痴迷,莫云被熏陶地犯迷糊,瞧见斐岚垂在大腿两侧的白皙手掌,只觉又软又柔,想要去触碰。 斐岚见不得莫云受人猜忌,所以当莫云面临着斐落的怀疑之时,理所当然地挡在他前面,不曾想反而莫云在他身后捣乱做坏事起来,他感觉到了手掌被人拿捏着,莫云在用有薄茧子的指腹摩擦他的手掌心。 斐岚只觉得痒痒麻麻,一想到那个在他身后,被堵的严严实实地莫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斐岚就觉得心满意足,在与斐落对峙之时,还没有忘记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莫云,他下意识情不自禁的用小手指勾了勾,莫云眼中看着欢喜,素来淡然的脸色上勾勒出一抹窃笑,他完全是把斐岚的这个小动作当做成鼓励,更是放肆。 他有些肆无忌惮地把斐岚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细观察起来,不过斐岚这样肯定会不舒服,毕竟是背着手,莫云只得让脸距离他的手更加靠近一点,莫云坐在椅子上放松身体,用大拇指腹挨个儿摩擦过斐岚的手指,从指尖到手掌心,每一寸每一丝都没有放过。 斐岚十根手指宛若姑娘家的柔荑,看着圆润白嫩,握起来可不如那般舒服,倒是骨感十足,莫云企图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然而那总归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子任由他随心所欲,反倒是他的指甲都被修剪的很整洁,莫云玩心大起,搓了搓他的手,不一会儿就看见上面开始红肿起来,呐,还真是不经把玩。 莫云有些嫌弃,然而最后看着看着又觉得心疼起来,捧着他的手不知道准备怎么办,突然他眼尖的发现斐岚食指与虎口的地方有一块白色印记,与他手心处的粉嫩不同,这倒像是因为受过伤而留下的疤痕,莫云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月白色身影,他挺直地身形看起来居然有些高大坚挺。 莫云说不出什么感受来,拿住那只手看到那伤口后自觉地用嘴巴呼了呼,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楚,虽然这个伤疤早就已经痊愈,莫云此时所做也不过是白用功而已。 斐岚不知道莫云在做些什么,然而不管他在做些什么,斐岚也不该分心思与他。 斐落看到他直愣愣的冲出来挡在这人面前,一时间想要打死他的心思都有了,他一挥衣袖,没有作答斐岚的话,做出横眉竖眼怒目圆睁之态,仍然不见斐岚态度有半点儿转变,反倒是眉眼之间含着柔情蜜意,断然一副入至情海的蠢样子,居然对他说话时还要分出心思与莫云玩闹。 斐落心中苦涩难挡,咬牙切齿之间思索到结果他不管如何都不能对斐岚动粗,后唯恐自己再待下去会被他气到七窍生烟而死,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因为是气急败坏,他走起路来都是低气压状态,衣摆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魔性舞蹈着。 戚尚直觉现在屋内情形不对,虽然没看出来点什么,但是这种时候跟着感觉走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戚尚圆滚滚的眼睛透露着小心翼翼,不敢再乱瞧看什么,深恐自己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倒是识眼色,领走时顺势把那地上的人也带走处置。 玄色衣物的主人渐行渐远,斐岚眼神清冷,神色冷淡没什么变化,抵不过看了看不明所以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走了,不过也好,他倒是松了口气,忍着身后这人折腾了半天,他一个甩手挣脱了莫云的禁锢,扭身伏在他面前,两人相靠极近,斐岚觉得自己半弯着腰不舒服,索性用手臂撑在莫云两侧使得自己不用那般劳累。 斐岚很想弄明白刚刚莫云在干些什么东西,他浅色琥珀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之感:“刚刚,莫云在干何事?还要。” 莫云神色一顿,他刚刚没干什么呀,不过是闲得无聊,这人莫云怎么去回答他,斐岚百思不得其解,歪着脑袋不见莫云回答他,把身体降低了几分,他的月白色衣裳全部与莫云衣物纠缠在了一起,他又问了一遍,就像是以为刚刚莫云不会的是因为没听清楚。 第七十三章 然而他一仰头直径对上了他清冷的琥珀眸子,斐岚有些呆,木愣地把他那模样儿看在眼中,莫云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只觉得斐岚与某种毛绒动物有点相似,若是硬要把他比作是一种动物,唔,他费脑子想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下,斐岚应该就如同一只大白兔,他想到:那眼前这一双明亮的眼睛就是兔子眼咯,还真是让人看得愈发喜爱。 莫云唇角抿起一抹笑意,他突然发觉斐岚就这样趴在他身上的感觉还不错,就是椅子好像有点不支持。 莫云挑起的眉,被斐岚用指腹摁住了上扬的幅度,斐岚困惑不解地问道:“你在笑甚?” 莫云感觉到有呼吸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眼睛向上敛了敛,看到一片白皙粉嫩,随即毫不犹豫地出手拉下斐岚,而后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心房处:“我很高兴。” 斐岚知道他高兴,不然为什么会笑,他想知道莫云在高兴什么,然而不等他再问,莫云又说。 “不只是我高兴,它也很高兴。” 莫云拉着斐岚的整只手掌贴了上去,斐岚不明白他说的那个它是什么,浅色琥珀眸子跟随着他的动作半信半疑地看着笑容满面地莫云,然后慢慢感受着掌心下跳动着的脉搏和打鼓般的心跳。 “这是什么?”他只是感觉到了心脉在运作,这顶多只能证明莫云很健康而已,难道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作用,斐岚问的有些紧张,眼睛里少许的狂热浮现出来,如果真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作用,那他必须好好记下来,说不定日后能够有用的地方。 莫云眼角纹按压出了痕迹,磨蹭着斐岚的手掌,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的轻快许多,他回答道:“我的心跳,现在他很高兴,所以跳动的很剧烈。” “你这句话是不正确的,作为一个大夫,我必须告诉你,人的心肝脾胃肺不可能存在类似于人类情绪这种复杂性感情,如果你说你的心脏很开心,我想是你误解了,据我所知,他顶多只是亢奋而已!” 斐岚蹙眉目不转睛看着莫云,莫云一顿,傻了眼,拉着他的手都开始微微松开。 “对,你说的没错。只是亢奋罢了。” 可能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领域行业,斐岚不似平素的冷漠,眼神儿敏锐,说起话来喋喋不休,一通话下来好似还不解气,盯着莫云还要开口,幸得莫云反应敏捷及时开口阻拦,如若不是如此,怕是要听斐岚专门为他讲述人体结构,然而他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有兴趣听这种东西。 莫云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耳畔有细微末节地咔咔咔响声,他反是扶住斐岚的腰身,小腿肚子向着地板一蹬,接着反向力道直接抱着斐岚从椅子上起了身。 “你怎起来了?” 斐岚依旧是趴在莫云胸前,不过他们俩刚刚站住脚跟后,高了一寸的斐岚就微微偏头问道。 在莫云身旁他由衷地感觉到了舒心和畅快,这会儿起来了倒是反而有些舍不得。 莫云撇了一眼身后那即将报废的物件,果不其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椅子必然是经不起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那椅子有少许零件掉落,我恐咱们俩人这椅子撑不起来,到最后把人摔着就不妥当了。” 见到斐岚点头后莫云唯恐他又提及心脏亢奋之事,然而莫云还是想要借此机会来对斐岚表明心迹,只不过现在他有些头疼地不知道该去怎么办。 不曾想斐岚二次出手降临在莫云眉宇间,莫云感受到那温热手指腹部在他眉间游走,斐岚没别的意思,只是见不得莫云在他面前锁眉显露不悦之色。 “斐岚我问你个问题如何?” 莫云展开眉心问起斐岚来。 斐岚抽回手指背在腰间,回答道:“你有何问题不知?” “你是大夫,还是传世医门之后,那我问你,如若人没了心脏会怎么样。” 莫云笑嘻嘻地有些贱,他可不怕斐岚会回答错误,既然来文的不管用,那么,就用斐岚感兴趣的下套也不错。 不明其中奥秘的斐岚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再三确认答案才敢回答:“人若无心,必死无疑!” “那你刚刚把手放在我胸前感受到了什么?” 莫云不气馁接着问道。 斐岚眨眨眼睛,顾盼生辉,而后一言不合就袭胸,他那月白色的袖子在空中划过半圈,最后耷拉在莫云衣服前,手下的心跳通过温暖体感是蓬勃有力的,伴随着跳动,咚咚咚,他眯起眼睛,唇角淡笑轻柔,像是很回味那感觉。 莫云把他的神情收纳心底,不免泛点涟漪,一阵悸动,那里又快了几分,莫云半敛着眼睛,把斐岚向自己的方向拥了拥,一手把斐岚摆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按的紧紧的。 他问道:“嗯?你感受到了什么?” 斐岚笑了笑,清雅如莲淡然而从容地顺势而为用一只手环抱住莫云,他只是让自己的脑子顺从了身体想做出的行为罢了,莫云的僵硬好似有些奇怪,他的脑袋轻垂倚在莫云颈肩,感受到莫云的身体变化后想着。 “是心脉在运作,” 斐岚清凉的声音就在耳畔,鼻尖萦绕着他味道,莫云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没错,可是你知道吗?” “什么?” “它属于我,没了它我就没法活下去,但是你必须明白,你也属于我,如果你愿意,我也属于你。” “嗯,你属于我。” 斐岚喜欢这样的感觉,安静而祥和,很喜欢,他情不自禁地合上双眸,感受着风儿拂过后带着的凉意,还有莫云的发丝在有意无意的骚扰着他的脖子,痒痒的感觉使得斐岚想要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莫云难得地收起涩意在斐岚面前硬气一回,此时此刻,他是有多么想要时光暂停,这样没由来的幸福感突然地冲进了他的生命中,让人有些惊喜若狂的同时,难免存在少许不真实感,莫云抱住斐岚,很用力,他想让这个人永远的留在身边怎么办。 第七十四章 又说卫倾这边,好歹是有份地图,不至于晕头转向,其实真不见得卫倾是路痴,只是她方向感偏低,这里又不是她常来之地,她也只是怕自己回不去。 卫倾挑起眉毛,她看向小镇出口,止住了前进的的步伐,一时间有些惆怅,阳光明媚卫倾穿了一套深色衣服,高梳着头发,这里的空气极为干燥,让卫倾不得不叹出一口气,她感觉到了身体温度的直线上升,便以手做扇在脸庞边挥了挥,想把那燥意退散几分。 她心中想到,虽然入了秋,但是这几天天气这么热,不抵之前寒冷,早知道不穿这种衣服了,不过盘金与凌清离的那么近,地域环境应该也差不多,它这里既然是这样的天气,保不齐凌清也在面临这种状态,这倒也好,想想来这里之前凌清的那种状态,卫倾不得不再一次叹气,然而她这种时候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自己都是宛若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不想了,想多了都是烦恼,而且还是越想越烦。 卫倾抬手轻敲自己的脑袋几下,专心致志走路,她眼睛里映出了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地方,慢慢走近,才注意到一个小问题,进小镇的道路边上堆放几块大石头,之前她怎么没注意到? 卫倾脸色闪过一丝疑惑,可能是之前没有注意过吧,她这样想到,接着她便发现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石缝里闪闪发亮,卫倾弯腰凑近去看,看的不真切,但是那亮光就在石头下面,卫倾一脚踢在那石头堆上,懊恼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管你什么,不想便是,哼!” 卫倾准备跨步过去,她仰着头,没去看那石头,但是还是走了几步就情不自禁向那个方向撇了一眼,也是奇怪,那闪亮亮地东西卫倾换了个角度居然也能看见,还真是奇怪。 许是因为这一点,卫倾忍不住又掉回头,她把包袱放到一旁,撸起袖子去搬石头。 “那个,需要,帮忙吗?”有个清脆的女性嗓音,带着少许羞涩之意问道。 卫倾顿了顿,脸色一僵,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里有人?这下尴尬了吧,她撇了撇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袱,还好没有被动。 不一会阴影打下来,为卫倾遮挡住一片光线,卫倾暂时没有作答,只是翘头看了一眼,不想,入眼的居然有六只鞋,额,她这是碰见了什么?搬个石头而已,难道还有人要凑这个热闹? “不,不用,我马上就好。” 卫倾摇摇头,可是眼前的几双鞋的主人却没有想要移动半分的模样儿,啊嘞?怎么回事。 卫倾迫于无奈抬头看去,然而对面的三个的脸色过于严肃,她眸子里显示出了几丝慌张,怎么个回事,他们不会是要告她随意破坏公物吧,还是要告她随意摆放垃圾? 对面三人两男一女齐齐随着她的动作而动,长相均可称之为清秀,卫倾直起腰板儿来也没觉得好很多,主要是他们的表情,卫倾想着不管怎么样,伸手不打笑脸人,卫倾嘿嘿笑了两声企图打破这尴尬之感。 “小姐姐小哥哥们好,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你挡路了!” 其中一人回答道,卫倾斜睨一眼,心中想到,这是什么鬼问题,路道又不窄,就三个人而已,难道走不过去?闹她玩呢哥哥们!卫倾不服气这个说话,果断发个白眼抗议。 许是卫倾翻白眼的举动太过去明显,那之前开口说话的女子摆摆手说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让你让个路”她指向卫倾身后。 卫倾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在她身后有一人抱着另一个全身都裹在衣服里的人,血水沁透那青色袍子,一片片的在袍子上染就成红花,那被裹起来的人只露了一个额头,卫倾倒吸一口气,看的惊心动魄,撇了一眼连忙向旁边的位置撤。 “抱歉抱歉,你们最开始没说清楚,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她心中有疑惑,这不就是她在来的路上遇见的那波人,卫倾用眼睛悄悄观察着,数了数包括那个满身血迹的病患在内共有五人,比之前少了一半之多,卫倾探究的眼神儿太过明显,惹来抱着伤患的那人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那眼睛里带着些红血丝,看起来很疲惫,卫倾如鲠在喉,深怕这些人起了什么心思,万一人家有什么非礼勿视地禁忌,她刚刚,可是看了很多眼,这般思索着,她也怕自己一语成谶,慌忙地小心思抓起自己的搁在地上的包裹入了小镇。 要知道她到镇上可是为了找人的,没必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卫倾有些悲催的发现,虽然她虽然进入小镇,但是人海茫茫,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卫倾颇为纠结地站在街道口出,啧,早知道再问斐落多要一份小镇的地图了,人那么多,等会儿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该死。 卫倾左顾右盼,开始回想以前来过这里的记忆,她们第一次,比较特殊,是在深夜中出了小镇,那完全是瞎猫碰见傻子,误打误撞,而且那个时候也不像眼前这么多人,第二次她完全是跟在汐儿身后,卫倾敲敲自己的脑袋,对于小镇怎么走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卫倾思及身后还有那几个不知底细的人,想了想后她一头冲进人堆里。 刚刚进入小镇的伊人馆的众人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儿急急忙忙进了人群,其中一人说道:“那人好生奇怪,看着也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那么漂亮的人儿,按道理不应该会记错,你们看着眼熟吗?” 说话的男子问问了身旁的人,几人之中的女子回应道:“看着他,你不觉得与国师府的那个人很相像吗?” 第七十五章 女子心中波澜涌起,不过到底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跟着其他人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伊人馆临时居住的地方前面有一颗大杨树,这个时节大杨树的叶子纷纷掉落,那一地的枯黄碎叶,看起来居然衬托着一股落败之意,而此时树下直直伫立一人,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其黑衣束高发,身姿纤瘦,抱着汐儿的男人一眼便看到那人,觉得眼熟,可是时间上不容他这样思索下去,他赶忙救人才对,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从那人身边走过。 他路过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未曾理会,抱着人进屋去了。 “哎,成笙,是小一哥来了,你……” 最开始与卫倾搭话茬的那女子想要出手拦住成笙,不过立马被另一人拦住了。 “算了算了,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风笛说了,汐儿姑娘那伤势十分危险,他刚刚回来时就去小镇上找大夫去了,不过……我感觉不行,就这小镇上的大夫,那哪儿能行呀!你说是不是这样姮瑥?” 姮瑥蹙起眉角,笑容带些歉意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小一,而后看向阻拦她的那个人,那人叫奇曼,他满脸地忧心忡忡掩都掩不住。 姮瑥敛眼低垂,心中想到:其实奇曼说的一点都不错,汐儿姑娘身上那些个伤口,无一不是致命的,幸亏是她的意志坚定,到最后还能撑着一口气在,唉,可是这样也不能说她能保住一条命,而且,国师大人龙将军不都说这个汐儿姑娘性子温和柔弱,姮瑥又想了想这个胆大妄为不理智的人,私自追查这种事情是这样一个温和之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小一只看到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他还未开口打招呼,已经有人替他说问了出来,小一心中一喜,原来是都回来了,如此这般恰到好处,小一本是喜悦回眸,不想招了嫌弃,他们脸上哪里有半分喜悦之前,反倒是一脸,苦闷不堪的脸色。 联想到刚刚成笙一语不发行事匆匆的模样,小一直觉有事情,他不由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是这般脸色?” “还有成笙,他那是怎么了,他怀中那孩子好像不太妙!” 姮瑥隐晦地看了看小一,小一被,她瞧看地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随后他就了解到了为什么。 “小一哥你可是知道这盘金之事?” 小一觉得好笑,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必然是为了找人而来,怎会不知,他本是想开口。 “小一哥别嫌我问的蠢,我们必须要了解一下你知道多少,因为这样我们才好告诉你接下来的问题。”姮瑥神色凝重,奇曼也是一脸同样的表情,小一眸子暗光涌动,这些孩子们之前可没有这样防备过他,如今居然被这般对待,小一不免委屈了了些,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落差之感。 他把本要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一种说法:“我从国师大人那里看了信,汐儿姑娘找到了。” 姮瑥面色严肃毫无表情地点点头:“小一哥咱们去屋里。” “好。” 小一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没想到到了地方一个人都没有,苦了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孜然一身在这落了叶的树下站了半个多钟头。 有风的痕迹走过,在这种天气里倒是不觉得寒冷,反是有几分柔面春风之感,小一只觉得头顶有东西飘落,他抬手一拾,没有意外是一片布满了褐色虫洞的杨树叶,那枯黄之色,昭示着这个季节是秋季,他不甚在意把那片叶子随手一扔,被姮瑥踩在染了血迹的鞋底下。 几人坐定,奇曼先开口说道:“既然小一哥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也不多啰嗦,直接说了吧,当时,给你传信之时我们基本上已经办妥,汐儿姑娘一直以为卫倾姑娘在那诡异商队里,我们找不到,但是汐儿姑娘执意要把那诡异商队消灭掉,事实上我们闯入那里的时候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姮瑥接着道:“事情就发生在这件事情上,明明我们已经把所以注意力放在了寻找卫倾姑娘这件事情上,但是前几天汐儿姑娘硬是要说那商队领头人还没死,我们只当汐儿姑娘的那些话是她的的臆想,毕竟……汐儿姑娘对那神秘商队痛恨极深,如凡说,一个人的执念太深的话,都会陷入魔障……现在看来,到不如说是我们队汐儿姑娘的关注太少了。” “那之后呢?” “之后汐儿姑娘常常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去,因为之前她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并不太好意思去打扰她的私人空间,便没有去过问。” 奇曼看见姮瑥低下头,觉得这感觉万分苦涩,也知道她心中并不太好,可是能怎么办,事情已然发生,他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尽力去补救,去挽回。 姮瑥合着眼帘,唇角被自己抿成一条线,接着就是奇曼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带她讲之后的事情。 “昨天汐儿姑娘出去了,没有人跟着,汐儿姑娘说过她对这个小镇很熟悉,我们都感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就各忙各的,哪里想的到她会彻夜未归。” “我们等到了亥时还没见人归,就派人出去找,找了一夜,小镇上里里外外我们都排查过,没见着人,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在一条小道上找到了满身血迹斑斓的她。” 小一明白他这种心情,从伊人馆里走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会对同样孤苦伶仃的人抱有善意,这种心情大抵是和他知道当初听到其他兄弟遇难时的感情是一致的。 “可知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你们可见到了伤她的那人?” 奇曼摇摇头:“找到她的时候我们决定分开行动,如果小一哥想要了解其他情况,可能要等到如凡如盏他们回来,我们商量着先回来为汐儿姑娘疗伤,他们留在了那里追寻伤人凶手。” “嗯,这样也好,我本来也是和你们一起找人的,不过我方才看汐儿姑娘伤势严重,可见那人出手狠辣!” 第七十六章 小一想到的事情恰恰是问题关键,他们本来只是为了寻人而来,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初衷为此,所以遇见这种事情,说好点是毫无准备,其实是完全没有把握。 彼时,汐儿姑娘惹来的祸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伊人馆里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彷徨,这一点小一看的很透彻。 “姮瑥,奇曼,我带大夫来了……咦,小一哥!?” 门外传来响声,由远及近,屋内三人均感觉到本来迅速走来的步伐在触及某一个点之后,变得迟疑起来,三人回头,门外,一衣着青衣短发阳光少年扶手在门边处,紧跟其后的是一位花甲老人,少年身上背着医药箱,那人应该就是他找来的大夫。 风笛猛然间把目光放在了屋内,见到了远在凌清的小一,欣喜若狂之间,还有心惦记着要事。 “小笛” “小一哥怎么来了。” 小一点点头,没说话,姮瑥撇了一眼那老大夫,开口道:“你先忙正事吧,汐儿姑娘他们在二楼。” 风笛连忙点头,回身挽着那大夫进屋。 他们三人眼看这两人上楼,便拉回了正题,姮瑥说道:“小一哥你既然来了,这次如果汐儿姑娘能够承蒙上天眷顾死里逃生的话,那你便先带着她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小一了解她是不想自己过多参与这件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你们呢,还留在这里继续找人?怕是不太妥当吧!” 他的话有些疾言厉色,那不苟言笑的正经表情让奇曼姮瑥精神一怔,心中梗塞不知如何作答,往日中见惯了小一哥的温柔和煦,他如今这般样子一时间让他们既感动,又无奈。 “小一哥你不要这样,我们并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不可能是你这个刚来一天的人能够比拟的,我们干过什么你不清楚,所以说,有些事情是我们挑开的头,那么理所应当应该由我们这里结束,你不能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 “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卫倾姑娘的行踪,虽然没有大的紧张,但是还是有些细枝末节的线索可以给于我们帮助,你和国师大人那边,其实不用过于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到时候就带着汐儿姑娘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解决。” 奇曼捏了捏已经心慌意乱到出汗的拳头,额角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地虚汗,奇曼心中明白,他们心中没有多少底数,不过确实不该把这种危险事情压在小一哥身上,这是他们惹下来的担子,说什么也不该让小一哥背锅。 “为何这样说,同样都是伊人馆中人,大家从来都是面对一样的事情,你们现在这样想要把我排斥在外的行为,完全是无理取闹!” “啪”一个巴掌落下。 手掌上传来麻木感,小一气运丹田,神色凌然,他无端生出火气来,姮瑥奇曼对视一眼,又瞬间收回眼神儿连忙低头不吭声。 小一不是易动怒之人,可是他们这般举动,虽是好心,然而这样给一种他被伊人馆排斥在外的感觉太差劲儿,他自然不可能不动怒,小一眨眨眼睛,自己不该这般冲动,难道是一路奔波太劳累,他可能是上火了吧。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不如这样,等如盏如凡他们都回来,我们再做决定如何?” 姮瑥悄悄探了头,见他心平气和着和他们说话,私底下松了口气,魂飞天外地点点头,好的好的,你是大哥你说的算! 又说卫倾慌不择路的随便选了一条路,至于这里是哪里她肯定不知道,不过还是有些好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这条街上行人不多,因为这里主要贩卖一些书籍和小玩意儿,卫倾了然于胸,脚下步伐不断前进,眼睛倒是左顾右盼享受着这逛街的独有乐趣。 这里的环境不太好,大多物品都是从别处运来,这得多亏了有商队在这里歇脚打尖,不然不一定能在这里见到那么多丰富的东西,然而既然是贫瘠之地,必然是以食物和日常的生活物品为主,因为他们要操心生存之道,所以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打理一些小玩意儿。 不得不说斐落是个贴心的管家,真棒,她摸着包袱里鼓鼓囊囊硬邦邦地物件,用手指描绘出它的形状,立马贱兮兮地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天大地大银子最大,我有钱我就是老大! 这里的街摊比之其他街道说不上是多,但是依然观,卫倾一手扶额眺望远方街头心中想到:这么远,够我多玩一会儿了。 她好似全然不顾之前自己心心念念的汐儿一般,到此,她一点点想要去找人的念头都没有。 那是当然,她为什么要去找人,准备让她自投罗网吗?才不要!当她是个二傻子还是怎么滴?瞧不起人是吧! 卫倾顿了顿脚步,很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误,有人……一直跟着她,从出军营至此,一直有人,卫倾随便走到一个摊位上蹲下身去翻看。 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与之前那个是一个人,卫倾没有记错的话,从遇见那些堵在大道上的人之后,从军营里跟随而来的那人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是过了没多久,又有人跟来,这个人,卫倾凭感觉来判断的话,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人,这突然存满侵略性地感觉,不是之前那种感觉能够比的,卫倾必须要小心应对。 “唉哎哎,侠士你多来看看,这可是有不少话本子的呢?什么盖世英雄美貌佳人这儿都不缺,你瞅瞅看呗!” 卫倾蹙眉,被摊主的破锣嗓子硬生生拽回来了神游在外的思绪,热情的摊主见“他”看向自己慌忙为其指挥各式各样的话本子,卫倾顺着指挥看了两眼果断摇摇头,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fu女,什么乱世英雄美貌书生这种本子可不太适合她的定位。 卫倾准备摇头之际,灵光一闪,有些古怪的看着摊主:“小哥儿,你这除了这些俗物还有没有其他更刺激的没?” “他”凑近的脸虽然英姿飒爽,然而那略微猥琐销魂的表情让摊主实在不敢恭维。 “敢,敢问这位侠士所指何物?” 第七十七章 卫倾笑了笑,无视摊主的躲避,只手托脸:“你说呢?” “他”笑容中藏着暧昧,摊主略显凌乱,他直视对方的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卫倾挑起眉尾,看着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儿,怎么,这人知道她所指何物? 摊主拍拍手安抚卫倾道:“不用担心,我知道侠士说的何物,侠士勿要慌张,毕竟这种东西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现世,你且稍等片刻,我有些孤本,今日见侠士慧眼识珠,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侠士的求取之意!” 摊主纵然是大义凛然的样子,卫倾怔了怔,怀疑这人是否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不过看他这么热情高涨,卫倾怎么肯拂了他的意,且看看他拿出来的东西再说也不迟! 那摊主背对着卫倾在翻自己的箱子,他那股子认真的劲儿,还真是能感染人,卫倾眯了眯眼睛,不由自主的期待起来。 不大一会儿那人递过来了几本书,泛黄的纸质使得卫倾兴致大增,待她带着少许兴奋地迫不及待的翻看时,可只消几眼而已,卫倾立马咬牙切齿甩开那几本书籍。 那被甩开的东西散开来,大致都是些画图,还带着工整字迹,好在这街上行人不多,这些散落在地的东西若是不幸让别人瞧了去,恐怕两人便无颜愧见人了。 卫倾指着那摊主鼻子些许羞耻之感:“你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给我些这种东西,真是不知羞!” 那摊主挥开卫倾的手指,眼中见那一地东西心疼不已,哪里顾得卫倾的职责,连连手忙脚乱地跨过摊子去收罗那些个。 卫倾感觉到别家摊主探来的目光,撇不开面子,只得苦恼跺脚上去帮忙。 她刚刚伸手出想要去拾,反而被摊主护崽儿一般打掉手掌:“你可起开吧,我这些东西你可是入不了眼,起开!起开!” 摊主把东西当宝贝似的裹在怀中,而后嫌弃地对卫倾挥挥手,这下更尴尬了,卫倾有些手足无措,她低着头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红了脸,可能是被气着了,也可能是看了那些画图火气上来了。 “那个……大哥呀,刚刚不好意思呀,额,我刚刚,刚刚不是故意的,毕竟,毕竟人家是个……!” 卫倾绞着手指,宛若认错一般紧张地踱步直那摊主面前,本来是想好好道个歉来着,不想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男子模样儿,一顿才反应过来,她捂住心口感谢自己方才止住了口,有些无奈,差点被自己的心直口快害死了! “你还想干啥?不想买书就快点走,你碍着我的眼了。”摊主没好气的说,自己那般好心好意把东西给“他”,好家伙,不要就不要,干嘛扔书,真是个坏东西,摊主眼睛里再也没了讨好之意,倒是希望“他”早些离开才好。 书?卫倾过目那些书籍,心头上来一计。 “老板!有个好生意来了要不要?” 卫倾喜笑颜开开口道。 “不要不要,我可不指望你给我送财来,你走吧,我招待不起哟!” 卫倾猜想到他会这般说,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伸手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喏,我不骗你的,接着!” “哎哎哎,侠士小心点儿,我准头不好。” 摸着手里那泛着银光的东西,摊主到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随即变化了脸色,笑嘻嘻地看着卫倾说:“侠士要啥,这些东西你随便挑个十几本子都没问题!” 卫倾抱着膀子在摊位上转悠了几圈,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幅墨宝与毛笔砚台。 “摊主可是会书画?” 摊主这时倒是显出来几分憨厚之意,他挠了挠后脑勺儿:“倒是会几笔,怎么?侠士看中了身后摆着的画?” 摊主有些惊喜,他起初倒是不觉眼前这人是个懂书画之人,反而型似地痞流氓,难道是他看差眼了? 卫倾勾起一边唇角,到了后面替摊主研墨:“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请你给我写点东西,画几幅画作而已?” “?原来如此,只不过我画技非绝,侠士不要嫌弃才可。” 卫倾诡异一笑:“怎么会嫌弃,你画的不错呀,尤其是你那些“孤本”!” “咦……!你怎会,看得出来!” 摊主被卫倾此话闹了个大红脸,他向后退了几步,怀中书好巧不巧因为他的动作掉落一本,摊主是个年轻青年,却被卫倾几句话说的慌手慌脚,动作都开始不协调。 卫倾才不会在意这人会怎么样,她研好磨抽出毛笔蘸了蘸递给他,摊主被卫倾滚烫的手触碰到之后不免打个激灵:“干,干啥?” “画画!写字!” 卫倾仰着脸理直气壮指挥到,怎么样,收了钱还不想出力?没有的事! 摊主道:“写……写什么?” 卫倾掩嘴偷笑戏谑道:“你可知什么是龙阳之好?断袖一词可知否?” 毛笔笔尖跌落到尘土中,染却那褐色颗粒,卫倾摇摇头可惜的看着这好好的毛笔无缘无故遭了这档子冤,而后又俯下身去拾那笔,耳畔听到摊主有些打颤的嗓音说道:“你…你可是男子,怎可负了父母给你的这身子骨儿?” 卫倾俯下的背脊一僵,一笑置之,知晓是这人误会了,不过她也不想去解释,她倒是想着自己能够是个男子,那多好,也不用看着,听着别人的故事眼馋了,啧啧啧啧,可惜了,她怎么是个女子呢? “男子又如何,难道天地之大,万古悠悠还存不下我了?再说了,我只是想让你待我写字即可,又没有逼的你同我谈情说爱!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叫人难瞧。” 那摊主好在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他微微挥去额上虚汗,卫倾已经直起腰,又递于他一根感觉到毛笔,他愣了愣有些纠结的看着这笔,他不懂这人是怎么想到,自古以来世间多奉行男欢女爱,男与女才是最契合,那断袖之癖他只是耳闻,从来不当这是真实,总感觉那种事情有悖常态,本该不受世间所容忍。 “喂!快接着呀,我可是付过钱的我给你讲!” 卫倾又把手指里的东西让了让,摊主脸色神秘莫测,慢吞吞的接过,他瞧看一番卫倾。 许是卫倾的一番好面貌所致,他很难产生厌恶感,摊主犹犹豫豫止步不前,卫倾看不下去了,然而又极度的无可奈何,只得催促着:“麻烦你能迅速一点吗,这般磨磨唧唧很耽误时间,我怕你一时半会儿写不完怎么办?” 摊主好说歹说终于动了,卫倾倒是还好,只不过那个在暗地里跟着的人着实让人厌烦,卫倾闲来无事又不能好好转悠转悠,暂时留在这书画摊上打发时间未尝不可。 想罢卫倾来了灵感,口中絮絮叨叨给摊主说着想法,可能是因为摒弃之前的观念,摊主听着卫倾的话也觉得新奇,他倒是一时激动,开口给卫倾提议起来,因此两人一来一往之际,到不觉得这写书之事无聊至极。 军中斐落几人终究还是有点担心卫倾,戚尚莽撞,他怎就不知道审时论事,虽然丑面之事很重要,可是军中已经初现倪端,训练营之事太过诡异,唐唯未死之事不消几日便可见分晓,卫倾不同,卫倾作为此局重中之重,比之丑面还容不得半点闪失,戚尚还真是分不清楚孰轻孰重。 几人商量了一番,一面派遣戚尚去镇上找人,一面估计着时间,若是他们在申时二刻还是在军中见不得身影,他们几人便亲自去小镇上看一看,本来戚尚便说那伊人馆要与他们会面,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看来也不得不去直面相对。 如今还是上午,倒是不急,戚尚走后他们就去审问那搅局者,莫云一直感觉这人熟悉,斐落就去琢磨着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遮盖面貌之事,因为莫云确实没有见过这人,哪里来的熟悉感,唯一能够值得推敲的只剩下搅局者一张憨厚的脸盘。 斐落只顾得去“照看”“照看”那人,暂时顾不得教育莫云斐岚两人做起事情,说来也真气,他干嘛没事跑回去,结果看到这两人腻歪在一起,又让他憋了一口恶气。 斐落忙了好呀,莫云在其身后悄悄拉着斐岚偷溜了,待到他们离的远了些,莫云问道斐岚:“你是怎么受得了这斐落的脾气,明明就是臭脾气一篓筐,还偏偏让别人也学他那种样子,亏得你没有这种样子,幸好幸好!” 莫云捏了捏他的软绵爪子,笑容满面带着少许窃喜,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倒是瞧着好看。 斐岚不动声色看了看四周,见到无人轻车熟路地凑到莫云脸颊之上落下一吻,口中的话却是十分无赖:“怎么?我是那般样子,你就不会欢喜了吗?” 莫云不妨被他偷袭成功,像似被吓了一大跳几乎蹦了起来,左顾右盼怕有人经过。 听到斐岚这话,莫云垂着眼睛倒是羞愤起来,偏是不会答他这问话。 斐岚得不到回应神色一冷,恢复之前那副清冷模样儿:“如是,我多想了。” 莫云拉住斐岚要撤回的手掌,连忙呼喊道。 第七十八章 斐岚冷然目光似是寒冰永不腐朽。 莫云低着头,摩擦着他的手背,那虎口处的白淡色痕迹很显眼,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歉意。 “斐岚呀,你就是你,不论你如何变化,你都是那个让我最欢喜的人,若不然,在这种你我同为男子的情况下,我何必犯浑拉你到这无底深渊之中来。唉,到此还害的你同我这般要忌讳世人目光了。” “无妨,是你,我便可安好。”斐岚一笑而过,如是冰雪融化,春风化雨绵绵无期,浅色琥珀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那粉嫩唇瓣勾勒出的弧度,足以让他沉迷万年而流连忘返。 莫云脑子一顿,看着他,那笑不假,倒是少有的开怀,他这才发觉得这是斐岚故意设的圈套,就是想让他说出那些羞耻的话。 究竟是谁教斐岚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要卸了他! “斐岚你这样在说在学谁?” “你!” 斐岚实话实说,搞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愁容满面。 莫云脸上黑云遍布,默默收回之前那句,而后倒是注意到了他虎口处的那个印记,这又是怎么回事,他轻触那痕迹,心口微微颤抖。 “你这印记,可是受过什么伤?以至于留下那么一个痕迹?” 斐岚心情大好,听到莫云疑问连忙低头看去。 入目的那浅白色印记使得斐岚皱眉,莫云观察到了这一点以为他的问题勾起斐岚不太好的记忆,他焦急的开口道:“其实如果你不用讲也没关系,我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唔,你这是要做什么?!” 莫云话还未说完,反而是瞪大了双眸,合不拢嘴地瞧着斐岚。 斐岚倒是手快在他面前直接扯开了素来包裹严实的领口,一片白皙入眼,莫云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脸上一片燥热,他这是要干什么,这,这可还在外面,风和日下,不太好吧? “莫云。” “嗯?” 莫云直直地看到斐岚从领口处掏出来一根细绳,待到斐岚把那个东西完全扯了出来,莫云才得以看其全貌,那东西一出现,莫云脑海中就浮现出雨夜那天,斐岚带着他逃走之时莫云无意间扯到一个东西,好像就是这玉吧? 记忆有些模糊,他眯起眼睛,恍惚之间额头上贴上了一个暖暖的硬物。 “唔?”他抬眼上扬,斐岚把东西向下移了移,莫云正巧看个全貌。 他这是做什么?果然还是不愿意讲他伤口的事情,所以拿个东西来糊弄他,莫云眼中晃过失落之色。 “是因它。” “嗯?什么因为它?” 斐岚拉起莫云的手,在他瞩目下把那带着自己少许温度的东西放在了他掌心之中:“那个伤疤是为了雕刻这玉石而留。” 他这是在给自己解释原因,用了一秒的时间确定后,莫云重获喜悦,大呼一口气双掌合十把东西放在胸膛之上。 “你现在可是决定把东西赠予我了?” “当然。” “那你以后可别再想着要回去了。” “嗯,不会,都跑不了。” 斐岚攥着他衣角不撒手,就好似在宣告自己的主权,那浅浅笑容带着些宠溺,莫云扬起头,洁白牙齿展露无疑,如此这般最好,莫云想好了,既然斐岚不能留驻在他身边,那并不代表他不能跟随在斐岚身后,待到此次事情完全结束,他便解下这一身铠甲,卸下这过于沉重的担子,陪着斐岚一起去悬壶济世也未尝不可的。 日头渐渐高悬,斐落用了些时间,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方法巧计,他看着换了一个样貌的人,收起手里工具,决定去找来莫云让他来辨识一番,这人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但是保不齐这人会不会等不到他找来人就中途醒来,所以他检查了一下,才敢锁上门离开。 莫云预计这依靠斐落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多了,索性也不去别处,拉着斐岚回去,不想半路碰见斐落。 “你们让我好找,一个个都是猴子吗?一刻也不消停。” 莫云不吃他这套,直接无视斐落要吃了他的眼神儿问道:“你可是很闲?解决那个家伙了吗,还有心情和我们在这里打嘴仗?” 斐落不屑嗤笑道:“莫云将军还是真是会使唤人,倒是脑子不太好使了些,我若是没有解决问题又怎么有功夫请您去去过目。” “落叔!” 斐岚总是最无奈的夹在两人中间容和。 斐落白了他一眼自径抬步走开,他瞧看了一眼天空,看着日头,那日光炫目刺眼,斐落被照耀的有些头晕目眩,他想到,看日头该是到了午时,离申时二刻还差两个多时辰。 莫云不是故意与斐落置气,只不过见他开口训斥,总是有些忍不住接了话茬,如今这番他见到斐落不打算同他扯皮下去,就明白是事情有了进展,很自觉同斐岚一起跟在他后面。 到了地方那人还没有醒,莫云没有讽刺斐落的小心翼翼,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多点心思少添点麻烦。 斐落进屋把人脸扭到莫云所在的方向:“你仔细看看这人的脸,你是否真的见过!” 那人的小眼睛方形脸,和之前果然大不一样,这可是他的功劳,别让他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再告诉他,这人莫云不认识,斐落露出危险的目光看着莫云脸色。 “……是认识的人。” 莫云犹豫了一下:“只是,有些怪,这不是商队里的人,是京城唐家的家仆,他……怎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军营里给我添麻烦?” 莫云本来以为这是商队余留下来的人,不想结果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是因商队问题。” 斐岚笃定的说道,莫云看着他一顿,继而明了他这话何意,商队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监视他这个傀儡,之前戚尚不是说过唐唯没死,那他肯定会给京城里通风报信,这样倒是不难理解,唐丰羽怕他反了自己,如果因为他一个而破坏了唐家想要插足朝堂的念头,很显然就有点得不偿失,是大错,所以为了确保他这个隐患会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之前,只能舍弃他这枚棋子,从而保全大局! “唐丰羽想除掉你!” 斐落面容阴沉沉的很不开心,怎么想都感觉自己做了个赔本买卖,本来他愿意帮助莫云解决军中事情这件事情是以卫倾相换,如今卫倾这个问题已经是水到渠成,还不待他下局卫倾就自己一头撞了进来,哪里还用得着莫云插手帮忙。 而反观莫云这个问题,军中怪病还未解决,莫云倒是需要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安慰了,他这是活活被坑了一笔好不好,不仅赔进去一颗大白菜,连带着自己还要给这人做打手。 斐落不开心,莫云也不见得有多好,斐岚比较安静,一时间房中安宁一片,反而比斐落一个人更是沉寂。 斐岚不妨注意到躺在屋里的另一人动了动,他马上拉了拉莫云提示他要小心。 那人醒来之后用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全部眼神儿都落在莫云身上,他叫的嚣张:“莫云!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狗东西?莫云冷笑开来,笑容邪佞,斐岚适时放开了他的手,任由他蹲在那人面前。 “狗东西?那你之前,在我面前可是连狗东西都不是呢!唐洴你倒是好胆量,还敢来惹我?怎么不去抱着你爹哭了?” 唐洴一顿,脸上的神色巨变,斐落递来一块铜镜,莫云恶趣味地把镜子举到胸前,让里面的小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人,他暴露了。 “莫云你休得猖狂,你现在在军营里可是臭名昭著,人人都认定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你就等着唐将军来判你的罪吧!” 唐洴挣扎着身子,不给莫云好脸色瞧,莫云也不需要他的好脸色,他起身不再理会这人,唐洴当时被斐落打晕了,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下的军令状,不怪他还这样天真的认为莫云会败。 莫云看着斐岚投来的目光报以一笑,让他不用担心。 莫云觉得唐洴没有什么大作用 ,他懒得问,不过倒是可以确信一点,唐丰羽已经开始筹备怎么除掉自己了,莫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唐丰羽为什么下那么大功夫设计军中怪病的盛行,这时候他反而是有一丁点理解了,因为军中并非是完全信奉唐家,还有一小部分直属与朝廷管束,恐怕唐家抱着想要把军队完全收纳的想法吧! 而后想出一种既能保全唐家不受此事影响,又能达到目的的计策,如果他设想不错,估计那些染了病毒的人,大抵都是直接效力于朝廷的那支队伍吧。 因为历代皇帝并不会把军中权利完完全全放手给于一人,所以军中就有一些人是负责监视军中上位者的形迹,以防其有军权而独大,到时候酿成无法挽回之大祸。 而他一个被临时推上位置的人,并不是真正属于唐家,唐洴说的不错,莫云确实是唐家的一条狗,顺带还有为唐家“驱邪”之大作用。 第七十九章 不知他心事如何,但是斐岚凭直觉探到莫云的不悦,斐岚有些担忧,绣着暗金刺绣的云缕靴踏出少略灰土,斐岚几乎是几个瞬息便已经扶起莫云后背。 “莫云?” 迷茫的眸子瞳孔突然之间放大。 莫云被身后突如其来的触感惊醒,才恍然大悟而后无视头上虚汗的滴落,对着斐岚隐晦说道:“先走!” 斐岚谨慎的点点头,目光扫过那地上整个人都疯魔的人,笑容冷然,接着拉着莫云出去。 莫云冷汗淋漓,脚步带着少许踉跄,方才那一瞬,非常怪异,他怎么会因为唐洴的话而差点走火入魔?他应该是理智的,莫云甩甩头,撇了一眼那屋子,斐落正在给门上锁,莫云嘭嘭直跳地心脏这才开始有些舒缓。 “怎么了?” 斐岚捏了捏他,莫云回神,见到斐岚满眼慌乱才笑了笑说道:“我也说不清,我刚刚好像被那唐洴的话影响心智,人也有点恍惚,不碍事,你无需担心。”其实他也说不清楚是被斐落的话影响到,还是唐洴,总之他肯定不能在斐岚面前提起斐落吧,省得他多担心,斐岚虽然不说,可是他这样在两边周旋免不了身心疲惫,索性全部赖给唐洴。 莫云笑起来很好看,神使鬼差斐岚伸手点了点他的挺立鼻尖,莫云停止笑容愣了愣,鼻尖萦绕着软软的触感,像是带着电流,一点点开始酥麻的心脏无疑在昭示着莫云他想要干什么,他微微扬起头,目光似水柔情,落在斐岚粉粉嫩嫩的软糯之地。 “莫云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戚尚回来没有?” 斐落的声音很突兀的扎在莫云两人之间,莫云向着斐岚移动的身体一顿,眼睛里的旖旎立即化为乌有,他深吸一口气,好似有些炸毛地揉了揉脑袋,十分烦躁不安,该死,怎么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用提身后还背对着个催命鬼。 “嗯,落叔莫急。” 斐岚眉眼弯弯,把莫云动作一丝不差收尽眼底,他许是可以猜到莫云是为何恼怒,反而倒是觉得莫云这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莫云感觉到斐岚说话中带着些许笑意,便咳咳了几声,扭开头不再在意这件事情,只不过脸上那高温始终如一不曾下降,斐岚笑意渐增为他抚平被揉乱的发,斐落深深地叹口气。 且说卫倾纠缠着那小书摊摊主让其为自己写书,眼看着即将写完,卫倾慷慨大方地拍了拍那人肩膀说道:“幸苦了,见你这么卖力,不如赏个脸同我一起去吃饭如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好不好,摊主自然愿意,不吃白不吃,想想这人之前那般性子他而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不会是要让我请吧!” “怎么会,我很仗义的好吧,你别因为我刚刚的事情就小肚鸡肠的认为我是个坏人好不好!”卫倾拂去那额角处不存在的汗渍无可奈何瞧着那摊主的狐疑之色,很是无奈。 摊主却不太信任“他”,卫倾摆了他一眼不再多费口舌来劝解这人,不是常说能动手就别吵吵,卫倾转身为他收拾这摊子。 “你可别骗我!”摊主磨磨蹭蹭走到她身边。 “不骗你!”卫倾有气无力,想不通他为何独独纠结于此。 “那你确定你不会吃到一半就跑掉?” “……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卫倾烦躁地直起腰想要吼这人,不过话到口边她反而忽略了自己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到最后说出口的话已经没了卫倾预想的那种气势。 “我这是保证安全而已,自古以来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你这样对我,当然可疑。”摊主理直气壮怒怼回去。 卫倾摸着鼻尖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有这样的嫌疑,可是事实上她只是个有点闲,有点钱而已,卫倾捋清这层关系后也不再犯迷糊,然后想到她和这人相处了半天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就问道:“是你这样想的,我可没有这些心思,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不妨说了听听。” 摊主瞪了一眼开口道:“赢韩。” 啧,卫倾微动眉尾,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名字,索性不说话拍拍他的后背,随即低头收拾东西。 赢韩还是想问问“他”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不过他也识趣,知道卫倾被自己追问烦了,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问道:“那个……侠士,冒味搭问一句你为何名?” “卫倾。” 卫倾头也不回回应道。 “哦,好。” 赢韩自觉无趣,暗示自己卫倾不会骗自己,就跟着“他”一起收拾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多,赢韩有个小箱子,之前他们就是趴在那个箱子上写东西,那箱子看着很旧,不过,却很结实,方形,约有五六公分的样子,赢韩把他的所以家当放进去刚好满当当,卫倾疑惑不解,难道说赢韩一本书都没卖出去? 这些书物若是靠赢韩一个人背肯定不轻松,看着赢韩颤颤巍巍寸步难移的模样儿,卫倾颇为无奈扶额摇头。 上去与他一同去提着这些东西,卫倾得这身体本主儿照顾好歹有了些自保能力,不过卫倾更愁自己某一天会不会走火入魔暴毙而死,那样才可怕,然而现在好歹能用上正道,只不过赢韩太不懂得合作,已经不知道撞歪了她多少次,你能想象到走着走着突然被大箱子怼到腰的感觉吗。 卫倾终是忍无可忍绝对一个人拿着这东西:“你一边玩去吧,相信我,你不适合干这种事情。” 卫倾一个人提起东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这条街多是摊位,一路上走来她都被弄糊涂了,也没仔细去看有没有饭馆,就问道:“赢韩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栈,饭馆之类的地方。” 赢韩此时一身轻松,听到后马上回答道:“知道。”他没问卫倾为什么问他,其实他大约猜的出来,卫倾应该对这里不熟悉,因为他所在的那条街平素中鲜少有人去,他没能力找到好的摊位,所以只能栖息在那条街,卫倾倒是为数不多来他摊位的主。 卫倾此时此刻充满了希翼,碧蓝的天空上艳阳高照,热的人心中发慌,奇怪了,这明明是秋季,却如同夏季般炎热难挡,前些日子还阴雨连绵不绝,倒是怪哉。 卫倾终是忍无可忍再度擦了擦不断留下的汗水,赢韩在前面带路,清闲自在的模样儿让卫倾起了脾气:“赢韩!你到底识不识路呀,我快被累死了好不好,这怪天气也是,明明到了爽秋之时,还这样任性叫人不好过。” “嘭” 一声响落,赢韩回头就看到卫倾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宝贝箱子上,立即跑回来,一边向这卫倾的方向一边说道:“你快起来,你怎么可以做到我的箱子上面呢?” “哎呦,你这话还真是奇怪,坐箱子怎么了,这箱子,是我一路提过来的,我出力了现在你却连坐动不让我坐,还讲不讲点良心了?” 卫倾翘起二郎腿开始晃悠,无视赢韩满脸怒意,怎么了,怎么了,人家搬砖头还给钱呢,她倒掏那么多钱还给他搬了那么久的东西,难道还不允许她收点利息? “哎呦,你就下来吧,我这箱子里可都是些书画,你这一落腚,怕是非礼了他们。” 卫倾没打算理会他,想着等自己歇够了在说。 “那你倒是讲讲你为什么找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没找到个吃饭的地方?你是不是想把我饿死,然后想继承我的那本书?” 许是赢韩眼神儿太过可怜,卫倾还是松了口,哎哎哎,她可受不得这人顶着眼泪汪汪的目光看着她,好吧看着她屁股,有些尴尬,唉,好想蹂躏。 赢韩看起来约有二十来岁,卫倾猜测到,至于真正的年纪卫倾可不知道,他的颜值卫倾只能说长的清秀,可入眼,倒是个爱干净的主,青色袍子即使是写了那么多毛笔字也是一尘不染的洁净,不错。 “你怎么会这般想,我不可能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只是。” 他微微一顿:“我也是刚在这里生活没多久而已,大概有个四五天。” 卫倾锁起眉头,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那你之前在哪里生活?” “我家本在凌清居住,不过凌清有水患,我想着来这里讨生活,家里人执拗不过我,没想到这里虽然没有被水患波及,可是状态也没见好多少。” 赢韩神情低落,卫倾看到眼中,她是震惊的,只不过被掩藏的很好罢了,卫倾没想到这里还会遇见老乡,开心之余还是绝对要了解一下凌清情况,前提是不暴露自己的信息。 “是吗,我对凌清不了解,虽然两个国家离得很近,但是我没有去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凌清国的事情?” 赢韩不明白卫倾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提出这个要求来,不过他看着卫倾依旧坐在他的箱子上不下来就问道:“如果你离开我的箱子我就告诉你,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卫倾知道他在乎这个箱子,倒是也洒脱,马上离开箱子:“喏,你看到了,我起来,那你就快点讲吧?” 第八十章 “好。” 卫倾抱着膀子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 赢韩触及卫倾目光不由地咬起后牙槽有些苦恼,这该怎么说? 卫倾疑惑不解地敲了敲箱子,那箱子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如何给你讲起。” 卫倾恍然大悟,对的,她只是说让赢韩讲讲凌清的事情,他在那个国家生活了那么久不用想都知道有说不完的事情:“这个是我没有注意到,你就讲讲近些月凌清的事情吧,你若是说些以前的,我指不定已经听过了呢,不过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赶紧找个地方休息才是真道理。” 卫倾提起那箱子,赢韩马上会意,向着前方带路,不过因为卫倾的要求,赢韩絮絮叨叨讲了许多。 期间他们如愿找到了一家餐馆,等饭菜期间,卫倾让赢韩先歇一歇,免得累着他,许是因为卫倾一路上的顺从,也可能是他想起来了家园,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很多细节。 不过这样最好,卫倾撇了一眼他,赢韩完全没有注意这边卫倾在干什么,随即她眯起眼睛垂下来脑袋,开始进入思考。 事实上卫倾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请求赢韩讲这些事情,她离开那里太久了,正好在这次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一个老乡,现在她就想着能收罗点消息是一点消息,或许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然而总比没希望强,但是赢韩吐露出来的消息,最让卫倾意外的一条是,龙百玉居然带兵出征去了,确实很意外,龙百玉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有领兵之才,卫倾依照昔日中的了解,只觉得,龙百玉可用没错,武艺超群这一点也不用说,但是,她给于的定位是副将,副将只需完美执行将军命令即可,龙百玉那脑子,真的能做到领军布阵这种事情? 按理来说,不可能吧?啧,龙百玉又不是莫大佬那种算计人能不着痕迹的存在,别怕是被人算计的那个吧! 卫倾觉得自己可能坏掉了,那种事情又不是自己能够担心的,现在龙百玉远在天边,就是自己想要出手相助也无济于事,只能说各有各的造化,她还是不要瞎操心了最好,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也好不了哪里去。 之后他们的饭菜上了桌,两人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卫倾懒得再理那些东西,反正一句话,该来的总要来,想躲也不掉,顺其自然就好。 之后料理了这些,卫倾也果然没有食言给两人负了账单,不过并没有立即离去,只不过让店小二抹桌子撤了饭菜,哈,还好她机智非凡,找了个角落里,要知道她拜托了赢韩可不只是写本东西那么简单,赢韩还是个会作图的好手,这等天赋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哟! 起初,赢韩还是矜持着不答应,不过他既然已经最开始接受了卫倾的请求,卫倾自然也会有办法让他第二次为她办事情,这种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啦,不碍事不碍事,赢韩不会她可以教嘛,她保证,赢韩绝对是个好学生! 如此来说,卫倾动用了一切能用得上地威逼利诱赢韩必然是乖乖就范,卫倾很不以为然,其实他既然可以画出男女来,那么画男与男还不容易吗,不就是把女换成男?怎的如同要了赢韩半条命一样? “喂!你,可别偷懒才是,我晚上还着急回去呢!” 卫倾有些粗暴地踢了踢他脚腕。 赢韩全身热气腾腾,心中直骂卫倾流氓,他也是同为男子,怎么可以这样直白的说出那些话来,难道都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卫倾以手支着脑袋瞧他画图,刚刚她说的话赢韩像是没听到一样,也不回答她,不过那气鼓鼓的样子,可不就是表明了他很生气,不要理他的那种表情,呐,看起来有点蠢萌的感觉。 卫倾情不自禁的露出姨母笑,然而她随后止住笑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卫倾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斐岚他们俩给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现在的她,看到男人只会想着给他配p这种事情,至于自己……好像变得有些不喜欢男,只喜欢男男的赶脚…… 想着想着,毫无征兆地,卫倾猛然闭眼拍脑袋,果然还是被莫云斐岚刺激到了,现在她都开始变得连男人都不喜欢了好吗。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做图的赢韩一跳,而后下场就是他握住地笔尖一抖动,留下一个不协调的墨迹。 赢韩鼓着气,想要吼她不要乱打扰自己的思绪,却敢怒不敢言,只得尽力把图做的圆满起来。 卫倾还在无限纠结,她想了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事实很可怕,她试图努力回想起来穆子楚,然而,很悲催,卫倾就这样发现自己好像对穆子楚那一丁点儿都微末感觉都没有了,果然吗?自己现在眼中只剩下男人和男人了,其他生物都被自动忽略掉了。 “那个?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赢韩悄悄观察到卫倾眼睛里突然出现许多红丝,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很贴心的问了一句。 卫倾脑袋未动瞳仁转了转,看着赢韩的方向,这眼神儿有些阴鸷,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就看到赢韩开口道:“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完成这些图,只能说,我尽量行不行?” 赢韩的样子像是在讨好她?说出的话也是一样,她怔了怔,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你能不能……嗯,不要看起来这么丧气,就和新媳妇儿跟人跑了差不多。” 丧气?卫倾挑起眉头,丧气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她身上的好不好:“所以你见过别人家新媳妇儿跟个跑了?”不过他安慰人的话是什么鬼,有这种说法吗?还有,她一个女人娶什么媳妇儿?不存在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真的是个男人就好了,爽翻有没有?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的只是一种比喻而已!”赢韩似乎有点气急败坏之意,居然没有忍住大声嚷嚷起来,卫倾觉得好玩:“比喻也是比喻,话说你到底有没有见过?” 第八十一章 可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卫倾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中带着急躁,身边又有一个呆子,她翘首望之,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她看了埋头苦干的赢韩几眼,觉得无趣,就对赢韩说道:“哎,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没问题吧?我想出去走走。” 赢韩未有停顿地点点头,反而觉得“他”在这里自己会更不自在。 其实今天天气不能算得上炎热,不过都已经入秋好长时间了,大多数人都穿的比较厚实,这天气回暖之际,难免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久,差不多是傍晚的时候,天气开始降温。 然而唯一不和莫云心意的便是他们要等的人还未回归,斐落时时刻刻在提醒莫云要记得去找人,还提了要求,不能带斐岚,如此不加隐藏地防备他,莫云当即没忍住要发脾气之时,有个身穿青衣的人找到了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有人遇见了危险,需要救治。 莫云见他面生,还是一副书生打扮,就训斥他是如何进入军营重地,那人支支吾吾了大半天,就蹦出来了两个字,卫倾。 一群人立即体会出来这有何意味,莫云不再为难这人,跟着他离开,路上莫云问及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那书生腼腆地从怀中掏出来他本给卫倾的牌子,莫云这才信了半分。 本以为他们都在军营里才对,但是直到出了军营门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还好没让其他人来,莫云庆幸的同时再度提高了警惕,估摸这书生打扮的人如果对他出手,自己能够躲得过与否,他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谁又能保证这人不是个高手,人活一世,要懂得自知之明。 不过,好像是自己有点多想了,那坐在大箱子上的人看起来活蹦乱跳精神劲儿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受伤之人,莫云到达目的后阴沉着脸,感觉好像是自己被耍了,他目光触及被敲头的戚尚,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不想倒是领自己来的人先炸开了毛:“卫倾!你居然又在坐我的箱子,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箱子不能坐人!!!” “哟,你回来了,要不要一起来玩我说你猜游戏,错了可是有惩罚哒!”卫倾不以为惧,见了两人挥挥手招人过去 赢韩直接暴走开来,向前准备去拉开卫倾,卫倾动作敏捷,加之身体素质过硬,她立即弹跳起来,使得赢韩立马扑在守在木箱子旁的戚尚身上,戚尚一直未曾注意到这边的动作,他整个人沉溺在莫云给的那个眼神儿中,啊!怎么办,莫将军那个眼神儿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指责我办事不力,带了个拖油瓶回来,天地良心,那可不是他想要带的。 哪里想得到天降人祸,一个大家伙直接把人砸懵了,戚尚挨了两巴掌哪里淡定的下来,虽然那巴掌没打脸上,也不能白白挨了两巴掌是吧,不想这人跑的快,一个抽身他连衣服都没抓着。 卫倾笑嘻嘻地样子贱极了,赢韩气恼,虽然刚刚出现了一丁点小失误,但是不足挂齿,立马又斗志昂扬扑向卫倾,卫倾见势连忙躲到莫云后面,莫云直愣愣地不动弹,做个掩护体最合适不过了。 莫云通身气势磅礴,赢韩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你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惹呀,所以只能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看着卫倾生闷气。 现在一片混乱,有一个脑子不正常,一个不知道在干啥,大半天了也不知道给他回句话,一想到现状,莫云额头上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够了!卫倾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个时辰还不知道回去,还有闲情逸致找了个书生给你当跑腿玩?你腿瘸了还是被哪个好人大义士打折了腿?非得让我出面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呀?” 卫倾眼神儿一亮:“没错没错,你怎么知道?哎呀呀,是不是和斐大夫在一起呆太久了,你,都学会了他的医术了吗,那么棒,该天你倒是借我几天,让我也学点医术给自己留条后路呗!” 实际上卫倾心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有病谁会给你当傻子耍。 卫倾答应的爽快,他倒是一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话。 “滚开!你也配肖想斐岚?!!”他有些恼火,没有因为卫倾的玩笑话,而是因为卫倾要借人的说法,借什么借,他是老子的,他整个人加每根头发丝都是老子的! 莫云的目光如是刀片子,刮的人皮肤生疼,卫倾知道自己皮大法了,摸了摸脸掩下情绪连连挥手说道:“不借不借,这只是我在开玩笑而已,莫将军不用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不足挂齿了哈哈哈哈哈”哈,放在心上她就完犊子了好不好,所以千万不要记住她之前说过什么! “而且你也没必要生气嘛,我这么做还是有道理滴,二傻把箱子打开!”卫倾气宇轩昂意气风发一摆手,莫云目光看过去正是赢韩的方向。 赢韩怔了怔,看着卫倾的手掌指尖对着他的方向,后知后觉瞳孔放大指着自己说:“你刚刚叫我二傻子?” “谁答应叫谁,而且这箱子本来就是你的,二傻子快开箱子,我要给莫将军看个好东西,你这样,磨磨唧唧下去都没惊喜感了!” “你……”赢韩很不满意这个称号,想要反驳。 “快开箱子!”莫云才不管别人的事情,他总感觉卫倾似乎真的要给他一个大惊喜,出乎意外的惊喜。 他寒冷的眼神儿极具杀伤力,赢韩打了个寒颤马不停蹄的回到箱子旁拿开小锁头,推开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是活的,沾染上了光线之后立马剧烈运动起来,莫云狐疑地撇了一眼笑容越发灿烂烂到底儿的卫倾,卫倾挑起眉毛,落到莫云眼中已然成了挑衅。 “哼,诡计多端!” 莫云嗤笑一句,斜睨一眼卫倾走向那木箱子,他可要好好看看这是什么鬼东西。 卫倾在其背后呲牙咧嘴比起中指来,嚣张什么鬼,我好歹也是个红娘,就这样对待牵线人吗?果然,好东西都不能给你,给你全浪费了,卫倾思及自己与赢韩花费了不少时间做出来的东西,看到莫云的态度后,就感觉到如果这东西真的给了他 ,说不定看都不会看就给撕了,卫倾一抖,决定找个机会给斐岚送去。 想罢,看到,莫云伫立在箱子前沉默不语,卫倾跟进问道:“怎么样莫将军,这个惊喜大不大?” “呵,这就是你和戚尚不按时回军营的理由?不过如此。” 抬眼望去箱子中赫然是莫云“心心念念”地唐唯,只不过他知晓卫倾脾性,知道只要给她点好脸色,这人便能去翻天,由此一来,莫云神色淡漠才是对她的最好回应方式,可是卫倾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使得唐唯束手就擒呢? “其实也不是啦。” 卫倾不以为然地怂怂肩头,丝毫不把莫大佬放在眼中的感觉。 “那又是为何?” “哦,你知道的嘛,我今天下来走了好多路,只不过是脚累了而已,本来是叫二傻子回军营叫几个人来抬箱子的,谁让他傻,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们叫来了呢!” 才不是呢,去他的奶奶个腿,为毛她又是要出苦力又是要动脑子嘞,俗话说得好,有难同当嘛,你们为什么就可以天天腻歪在一起,不公平的好不好,所以当然要去搅局那才好玩。 卫倾摇头晃脑,显然是一副油嘴滑舌之腔,贱兮兮的笑容愈发挑逗在场几人的神经。 莫云满头青筋暴起:请问一下,可以对这个人动粗吗? 被人称呼为二傻子的赢韩暴跳如雷:都不要拦我,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旁观者一号戚尚:咦~(无辜脸)大家这是怎么了?是要组团吗?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你才是二傻子呢,凭什么那么叫我!我有名有姓不要企图给我换名字换姓,换姓绝八辈你知不知道?” 还是介于那一身玄色衣物的男子通体气势太过凌冽,赢韩只得凑近卫倾身边用手戳戳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卫倾忍住不笑很难,但是她怕她如果真的笑出声来赢韩是不是连杀她的心思都有了?这般思来想去,嗯,还是保持正常微笑即可,千万不要笑出声,不然很容易引起自身不适和某人的暴走,鬼知道这赢韩是多可爱,擦,要是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这小伙子绝对够味儿。 “你…在想什么?这般……为什么我很想把你的嘴堵上,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的笑容。” 赢韩感觉到这人在颤抖,停下动作,茫然无措地抬头,而后发现自己想的太多,这人分明是在嘲笑他!真是,真是够了! 随即他想要一脚踹过去。 第八十二章 卫倾全身一颤,虽然知道自己再怎么皮,莫云也不可能怎么着她,然而本能反正还是要快过大脑的:“当然不想,走啦走啦。” 戚尚自觉合好箱子,箱子内的唐唯被布条捂住嘴巴和眼睛,他整个人也是捆绑状态,动弹不得。 毕竟箱子内装了一个人,份量不轻,赢韩连忙帮忙抬在另一侧给戚尚减轻负担。 卫倾看到他动作眼神儿一亮的做个手势:“出发!” 莫云眼眸中神色莫辨,静静听着卫倾发号施令,不动声色脚步轻移离她远了一些,落在后面与戚尚同步。 卫倾心中乐呵呵,虽然没有干成正事,不过也是收获颇多,随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要给莫云讲一些事情,回首之间却看到莫云不知道何时待在了戚尚身边,好吧好吧,好像不需要她了。 卫倾他们的位置其实离军营并不太远,主要是某人耍起无赖没人能够招架得住,毕竟嘛,打不得骂不得,还要跟个祖宗是的要供起来,所以才干出了这种荒唐事情。 好在他们最后能趁着日落西山之前回去,卫倾倒是想要多磨蹭一番,奈何莫云着急,有些事情这种时候反而不用刻意掩藏,卫倾故意挑衅问他为何这般,莫云嘲笑她不会懂那与一人分愈久,思愈狂的感觉,卫倾一时默言,不是因为莫云的话,她思及今天自己的那个想法,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正常。 殊不知卫倾的沉默反而让他人误认为她是想起了丑面才闭口不谈此话。 自此后也没人再开口谈及,直到回到军营见到斐家医门里的那两人之后,才打破了僵局。 唐唯的出现确实很让人意外,与卫倾的想法不同,卫倾是因为这个人关系着汐儿的存亡问题,才想要这样子留下他,所以知道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这个恶心人的家伙后,卫倾是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不过戚尚来了之后,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 戚尚的那种态度很显然是认识这人,不过这二管家脑子不错,武力值就显得相形见绌了,卫倾无从得知他们会有什么关系,也懒得去问,此时此刻斐岚斐落听到这人名字之后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这不得不让卫倾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很重要的信息,然而莫云却像是不想见到他们,说了一句此事明日再议之后就留下斐岚一个在屋里与其相伴,至于其他人等,自然只落得了被赶出了云阁的下场。 而唐唯就惨多了,直接被戚尚带走,估计应该是把这人送去铁牢去了,不然放哪儿呀,总不能还得跟给伺候大少爷似的好酒好菜招待着吧? 斐落更是潇洒,出门之后旁若无人般未吐一字直接离开,然而他们与他都不太相熟,便由他去了。 不过卫倾却不满莫云这举动,连忙扒在门口探头进去,哪里知道莫云警觉,她还没瞅清楚个所以然,那方莫云就已经随手一挥对着自己的脸甩来了一根毛笔,亏的自己身姿卓越闪躲快,看着那染了一地墨迹的笔,卫倾暗叹自己有惊无险,不然她不得闹成了个大花脸才怪。 卫倾眸子闪过不悦,莫云还真是讨厌,打人不打脸好不好,以后有好东西才不要给这人嘞,她想着现在怀中还有那两本今天新鲜出炉地本子,琢磨着怎么给这斐岚送去,卫倾也觉得自己是闲来无事,可是不妨碍她爱这口呀。 还不是为了这两个人着想,莫云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卫倾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进去,却被赢韩拦路。 “那个,说起来我现在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对不对?” 卫倾一顿,想到自己遇见戚尚太开心,当时赢韩还未画完图,她就随口许诺赢韩加油在今日画完图后加倍付银子的事情,不过之后卫倾压根忘记了这件事情,还格外征用了赢韩的箱子,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不然那些个话本子可不是卫倾能够随便说扔就扔的东西。 她虽然奇怪与赢韩的妥协,不过想想也不是坏事,不过赢韩始终不放心他的大箱子,所以跟了一路,还真是不离不弃,难道赢韩有恋物癖?有待思乃,这样倒是解释的很完美,卫倾不知觉间把目光放在了赢韩的身上。 “你看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很奇怪?” 赢韩被盯的莫名其妙,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他眼前这人的脑子好像和正常人的脑子有点不一样,卫倾是不是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没有,怎么会呢,你想说啥?” 赢韩不可能无缘无故叫她,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这人性格也由不得他这样做,卫倾领着赢韩回她自己的屋子去,到不是因为别的事情,是卫倾觉得今晚作案没法成功了,莫云那人把斐岚霸占着,卫倾完全没有机会接近,到不如先给赢韩找个地方安顿歇息一晚,而且明天她也有事情要做,要早睡早起赶在莫云他们前面审问二管家问出汐儿下落,还要把赢韩送回小镇,哎呀呀,又要忙碌起来了! 赢韩踌躇不决,感觉到有些难开口,卫倾想完一箩筐的事情,还是没有得到一句回答,她有些不耐烦:“哎哎哎,你到底想说啥?你很会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 卫倾的嘲讽没多久就起了作用,赢韩定下心思斩钉截铁,宛如即将要英勇就义一般无二开口说道:“我想要留下来,不想再去买去街头卖本子养活自己,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啥?”有些意外,还以为赢韩要指责自己暂用他太多时间了呢,卫倾摸了摸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弯。 “那个,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刚刚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即使你有很多怪癖,我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话音落地,赢韩也随即低下了脑袋,不过卫倾比他矮,所以他那脸上的两坨绚丽色彩一丝不差全部落在了卫倾眼中。 看来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 然而卫倾本人已经风中凌乱,呆若木鸡,两人停下了步伐,卫倾脑子已罢工,哈,这是什么情况,这跟告白似的话二傻子你真的没说错吗? 不过其实完完全全是她想多了而已,赢韩本意是讲要跟在卫倾身边讨一份安宁的生活,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那般即可。 第八十三章 清晨的霜总是剔透晶莹的,那灵动的水光在初阳红日的照耀下,反而折射出七彩缤纷的绚丽色彩,有道是十月霜初降,昨日黄花凉。 朱色大门从内打开,探出一个圆脑袋来,带着一顶褐色小布帽,迎着那东边的一轮红阳,晨光乍显,那人打了个喷嚏,拿着扫帚开始清理门口落叶,这小厮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怎么了,拿着东西没扫几下就开始搓手顿脚,可能是怕冷怕极了。 不久后他便发觉跺脚也不得温暖,就拿起搁在一旁的扫帚准备回去加件衣服,不想有脚步声渐闻渐近,他好奇望去,竟才发觉这人是穆府大公子,随即浑身一阵,又发现他身侧陪同一步履蹒跚地佝偻老人,他琢磨着措辞,试探着说道。 “哎?大公子回来了。” 穆子楚着一身月白色暗金勾丝棉柔长袍,一头墨发用银饰发冠定型以雕玉别簪而扣,因怕寒风侵蚀,复而外又披起紫俏织锦披风,手中还抱起一铜色暖炉,骤然是一副已入冬季的模样儿,然而他这做派却比个闺房小姐还要精致娇贵,那小厮面无表情,心中反而是不耻他这样的行为。 他身侧的国师大人都没有他这样怕冷,不过得要全部归功于国师大人那一身雄厚的内力,穆子楚身子娇弱,修不得武,所以每年冬季若是不娇贵点养着,怕是又要受些劳子罪,他身体肯定吃不消。 穆子知道别人瞧不起他这种模样儿,有些无奈地抿起唇角,他的脸色因为天气而显得苍白无力,失了几分血色,又配上那张惹桃花的脸,倒是像个娇弱的姑娘。 事实上凌清虽然不是女真国那种是以崇尚健美和壮硕的国度,然而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他这种唯唯诺诺身娇体弱的人本是最不应该受待见的一种,好在占了一张脸的便宜,多多少少引来了好些个小姑娘追捧,导致穆子楚不仅不被唾弃,还传出了几句美誉:有公子遗世而独立,飘渺乎终不得其面。 这是实话实说,穆子楚自从拜于国师大人名下,最缺乏的可能就是时间吧,而且有伊人馆在,他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俨然没有亲自出门的道理,所以在凌清百姓眼里,他空负美誉,不过坊间却有画像流传,这足以解释清楚为何那月舒雅初见穆子楚时那副激动又娇羞的姿态了。 对于扫地小厮的无动于衷,穆子楚轻笑出声,眼尾上扬,显出几分柔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来本就不是为了入住穆府,没必要这样兜兜转转试探与我,更不用这样戒备我,倒不如先引我进去,到时候自会敞开天窗说亮话!” 小厮被人戳穿脸皮,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交替变化着,抱着扫帚最终也没说些什么,扶腰托手做出请字。 国师大人径直走进朱色大门,撇都不撇小厮一眼,穆子楚也随后进门,小厮把握不好事情走向,他素来知道穆家不待见大公子,这大公子也知道自己在穆子招人嫌,好些年前就搬出去了,这些年也就回来五六次而已,每次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家主就任他去了,大公子前些日子好似回来过一次,按理说就算有什么重要事情也不可能专门等在这重要的一天来吧? 先前说过,穆子楚探出六皇子苏瑜,有意要借用穆子财运势力制造兵器库,穆子楚特意来信穆家,希望与穆家合作拿下苏瑜,不过穆家家主也不是个傻子,如果他参与此事就表明穆家掺合这皇权之争中,穆家其实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最后如若没有拿下苏瑜,这局便相对于是死局。 然而穆子楚知道穆家家主一个秘密,穆家希望能与沈家匠门搭上关系,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穆家沾染过盐商,开过黑市,贩卖过优质马种等等,却唯独无法沾染过兵器这一道,不可不说这是穆家的遗憾。 说道沈家匠门,便要提一提斐家医门,这两者相比后者传承更为久远,底蕴也更加深厚,斐家医门仗着家族世代相传的医术和发展的人脉关系而流传于世。 相对于这个老牌世家来说,沈家匠门就显得太过稚嫩了一些,不过沈家匠门是厚积薄发,经过凌清两代的替换,沈家终于闯出来了,他们借用自身天赋匠心独运打造兵器,而那些兵器大多被世人奉为精品,早就已经名声大噪,不过穆子楚对这方面无感,所以并不太关注,唯一有点印象的大概就是由沈家家主亲自打造的一把剑,名曰孤星鸾剑。 还有一个有点印象,是他曾经赠予龙百玉的那枚戒指,虽然不关乎沈家匠门,但是却让他记了很久,其实说实话他很舍不得的,那东西做的巧夺天工,内部构造十分精良美善,那是他幼年期间被绑之时,逃离过程中拾到的东西,之后因为龙百玉初次出征边塞,当做离别礼物送出去了,主要当时他手中无可拿出手的东西,又抵不过龙百玉的苦苦哀求,唯一有点价值的,怕就是那枚戒子了,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心给那个家伙的。 这些不是重点,穆子楚之所以能够和穆家一起设计六皇子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关于沈家,沈家可能是被人捧太高的缘故,自身生出了一份高于他人的傲气,对于世人求取精良兵器的要求十分之高,非得是达官贵人诚心求取不可。 而且近些年来,沈家匠门开始广收门徒,六皇子想要制造一批精良兵器,自然直选沈家,六皇子是不可多得的贵人,多一份他这样的人来求取,就愈发显示这沈家匠门出品之物弥足珍贵,而六皇子早些天就放出消息要去沈家求好物,实则不然,这只是为了给他私下制造兵器打的幌子而已,不过谁有在乎呢? 第八十四章 今日其实是沈家匠门来人与穆家商议兵器价格之事,这种事情六皇子很大度的全权交于穆家,而且六皇子连派人来看望也没有,倒是大度,不过穆子楚和国师大人却不敢轻敌,商量一下决定还是要亲自来此观测才算得上放心。 外界因为穆子楚早些年搬出去的事情一直认定穆子楚与穆家断了联系,不过这世上怎会有永远的敌人呢,只要有利益,仇敌也可化干戈为玉帛,不过为了不打破这种和谐,才出现了穆子楚携国师大人早晨便出现在穆府的现状。 不过穆子楚进入了穆府之后就打发了那扫地小厮,那小厮虽说是不情愿他进来,然而这大公子还没有在穆家除名,不管咋说他还是穆府的其中之一的主人,而穆子楚悠闲自在地走在自己家的后花园内,这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国师大人也不问,陪着他慢悠悠的到处溜达等着沈家匠门的人来。 从现状来看,所有的事态貌似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实际上并非如此,凌清依旧面临着内忧外患的不堪景象。 盘金。 军营之中因近日事故颇多而开始不停忙碌起来,赢韩最开始还跟着卫倾一起,像是个小跟班,不到一天时间卫倾就嫌弃地把他丢给了莫云。 莫云心里眼里只留有一个人,卫倾把人抛来在他的眼里完全是没事找事,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最后还是斐落看不过去把人留了下来,好在赢韩还有点底子,给斐落记东西完全够用。 而卫倾一直惦记着要去询问那二管家汐儿的事情,卫倾不信任莫云等人,所以要自己去搞清楚汐儿到底有没有死,赢韩跟着她怎么去问,果断要找个理由打发掉好不好。 入夜之后开始降温,空气都开始散发着寒气,卫倾还未睡下,反而是偷偷摸摸拿着之前莫云给的那个牌子别在腰间,而后出门去了,这东西赢韩用过一次就还给她了,主要是莫云说过这东西用处大,卫倾也舍不得随便给别人,现在倒是成全了她。 卫倾拿出个纸条来,那上面画着去牢房的路线,虽然是夜晚,但是军营里灯火通明亦如白昼,她照着纸条所画之路走完即可。 到了地方之后,卫倾远远地看到牢房前有两个握长缨枪的士兵在守夜,她思索了一下,还是绝对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毕竟她既然能够看到别人,那么就说明他们也可以看到自己,她这个时候躲藏下去反倒是让人起疑心,卫倾目光沉沉地走近他们所在之地,还没等那长缨枪挥舞至门面前,卫倾就已经率先出手举出腰间别着的牌子,俩士兵愣了愣,默默不语收回刚刚杵出去半截的长缨枪,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牌子,点点头。 一人问道:“莫将军派遣你深夜来此可是有重要之事?” 卫倾一听这话差点岔了气,她蹙了蹙眉头,似乎因为这问题而不悦,答道:“莫将军派我来提审唐唯,他交代我务必要问清楚,唐唯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个回话完全是她无稽之谈,卫倾本来以为只要亮个牌子就能够安全通过,没想到还要如此,完全没有预料到,不知道下面会不会进行搜身什么的。 士兵们看着她两三秒,卫倾无端紧张起来,眼神儿不知觉的定住,心想,难道莫云还格外叮嘱过这些士兵要防备这她? “请!” 怎么感觉她这不是要去探监,倒是要去什么秘密基地,好在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 卫倾一愣,士兵已经打开牢房门,卫倾立马提步进入牢房,由其中一个值班的士兵带着她向前走,刚进入牢房她便感觉出来了不一样,脚底板下潮湿的地面踩起来湿哒哒的,给人的触感非常难受,卫倾低着头却看不大清,牢房内添置的火把并不太多,所以光线暗淡理所应当,然而卫倾马上就在意不起这些小细节了,因为已经找到了她要找到人。 士兵开了门,卫倾走上前,却不想被出手阻拦,卫倾看向他:“你要干什么?都说了是莫将军要我来提审唐唯的,你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阻拦我?” “您误会了,只不过牢房里也有自己的规矩,你万不可这样贸然闯进去。” “什么规矩。”卫倾好奇的问道。 “您若是要审问他必须要属下陪同才行?”那士兵如实回答。 “为什么?”这么厉害吗,还要看现场直播?那她怎么问问题?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 这就有点难办了,卫倾顿了顿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等我进去后把门锁上即可,我问些问题就可以了,你到时候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用管我。” “但是这不符合规矩。” 士兵不懂卫倾的话外之音,坚决要在场观看,卫倾有些抓狂,一不做二不休推开他钻了进去:“不用担心,你把门锁上就好了,这人现在这里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在被绑住手脚的情况下。” 士兵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又见卫倾自己动手把门挎上,有些无奈地依照她的说法把门锁上了。 “那属下先行告退,若您有什么要求务必要及时提出来。” “嗯,记下了。” 她双手背后目送士兵远去,后又急不可耐地冲着那角落里的一坨黑影走去。 角落里的唐唯被拇指粗的麻绳栓绑起来,半个身子依靠在墙角,凌乱的发把他整个面部都遮盖起来,卫倾摸不准这人是醒是晕,防备着地用脚尖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用力不重,但是如果唐唯是醒着的身体肯定会有反应。 卫倾不怕这人未晕装晕,一般人在陌生人的亲密靠近下都会下意识产生一些身体反应,比如僵硬或者瘫软。 怎么回事?这人是真的晕了?卫倾眯起眼睛收回脚后,意外的发现唐唯居然连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不气了,卫倾勾着嘴角,脚尖加了力道,而后提起脚腕踹在唐唯腰间,可是一脚出去脚尖就受到阻力不得已停下了,估计是踢在了唐唯的骨头上了。 第八十五章 那眼宛若正在捕食的鹰,深棕色的瞳孔中狠意尽显,像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他的猎物咬死,卫倾警戒地后退一步。 “怎么?你也会怕,当时抓我伤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嘛,这种时候居然会怕我?”唐唯的嗓音暗沉嘶哑,把卫倾后退的动作看成了对他的畏惧,话语之间都开始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你多想了。”卫倾不痛不痒地回答道,其实说起来卫倾还需要多多感谢唐唯才是,红灯笼栈那夜是非纷扰,最后不是唐唯发现她也会是别人,只不过是结果不同而已,可是她肯定不会再与汐儿相遇,现在这样倒不是最坏的结果,如今汐儿生死未知,她要好好弄明白才行,若不然,卫倾不会甘心! 这般想着,卫倾站在圈地问道:“说起来,你可是知道汐儿此名?” 唐唯估计是来到了这里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此时他开始慢慢移动身体,哪里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一时间他的骨头里开始发出咔咔的响声。 那腰间卫倾踢过的地方尤其疼痛,卫倾这时候,即使没体验过这种感受,也知道唐唯肯定很销魂,但是这可轮不到她替这人去操着份心思。 卫倾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名字?” 卫倾一直认定唐唯知道,汐儿仇恨那商队,所以陪同莫云他们去小镇都时候肯定会去寻商队报仇,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遇见。 唐唯半阖眼帘,那贴在额角上的发丝与随着他运作而产生出来的细密小汗珠紧密相合,那感觉很难受,唐唯露在外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卫倾,他说道:“才不要告诉你,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先在我的心里现在就是个大坏蛋,我没有想要和坏蛋交谈想心思!” 唐唯脾气古怪,方才还是讽刺,这会儿又换了一种风格,卫倾翻了个白眼,有点拿他没辙,不过随后灵光一闪,唐唯说她是大坏蛋,这是不是因为她现在是站在莫云这边的原因而故意不回答她? 倒是有这个可能,卫倾笑意难挡,有了想法:“你干嘛这样说我是大坏蛋,难道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坏蛋脸?” 卫倾注意到唐唯目光在看向自己,因为光线原因,她故意一腿跪地一腿半蹲着让他瞧看的仔细一点,:“我长得很像坏蛋?” “那倒不是,说起来,要不是你这张脸,我或许还不会有那个心思把你带回来,啧,你这脸确实不错,即使现在一身男装,美人风骨依旧气韵非凡。” 唐唯倒是坦白自己对卫倾的图谋不轨,卫倾轻笑出声:“哈哈,那你到底告不告诉我之前问题的答案?不如这样吧,你若是告诉我答案的话,我就找个机会放你出去如何?” 卫倾打了个响指,卫倾的目的只在于汐儿的下落,莫云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终归是要分道扬镳的,而且现在她已经有了自保能力,不用去依靠谁,再说唐唯这人是她抓的,就算她放走了又如何,有本事自己去抓。 卫倾笑容浅浅落入唐唯眼中,唐唯依旧目光棉柔,这会儿反而变得更加痴缠了些许,他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好呀,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还有一个愿望,当时我派人给你沐浴更衣,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和美人颠鸾倒凤共赴巫山,美人你就把我弄晕过去,这多多少少是一个遗憾,唉,这样好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来吻我,就算是弥补一下我当日的郁闷。” 卫倾猛吸一口气,导致下盘不稳,差点跪坐于地,喂喂,这人也太不要脸了,给了好处不说,还想要她倒贴,长脸了是不是? “怎么了?不行吗?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唐唯失落的口气如同是魔咒一般逼的卫倾只得连连答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算了算了,你必须要说话算数知不知道,你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饶不了你!” 卫倾估计是已经气岔气儿了,恼羞成怒的上去扒在他的脸前,对着他的满脸发丝想要速战速决吻下去。 “喂!不能这个样子,不美观,对着满脸的毛发吻,你是如何下得了嘴的?而且你知道我嘴巴在哪里吗?” “你够了,你要求真多,是处女座的吧?!” 卫倾羞愤难当,被他这个龟毛的要求逼的快炸毛了。 她用手在他脸上扒拉了两三次,到唐唯这张脸都露出来为止,这清秀儒雅的脸其实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卫倾直直地望进唐唯的瞳孔里,唐唯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月亮,咳,颜值即正义,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不过有些奇怪,她好似在这双眸子里发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说不太上来。 “我是不是也很好看?” “嗯。” 卫倾受不了唐唯笑容满面的模样,看准唐唯的嘴巴在哪里之后,眼睛一闭,捧着他的脸就落了下去。 卫倾落下唇瓣之后,隐隐约约感觉到唐唯又笑了,她想要松口之际,一个有力的臂膀突然搂住她向着唐唯的怀里带,卧槽!这个家伙果然得寸进尺! 不!不对,唐唯何时挣脱了麻绳?这是怎么回事。 “唔,唔唔” 卫倾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已经不安全,奋力拼搏想要脱离唐唯的禁锢,不想胸前突然有异感而入,冰凉的固体在一点点穿破她的胸膛,身体触觉像似坏掉了一般没有感觉,然而不过是一两秒而已,立马有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就像是有人在撕裂她的身体,当那冰冷刺骨的物体刺入心脏的时候,卫倾还是有意识的,即使是气息奄奄的状态下,她依然感受到了心脏因为受到伤害,而开始反逆行的血液通过腔肠涌出喉咙,唐唯依旧没有放开她,可是她捧着唐唯的手已经开始慢慢下滑,唐唯感受到了她口腔中的铁腥和甜腻感后,立即离开她嘴唇,他记得上次的教训。 松开握住匕首的手掌,反而是抓起卫倾的手继续按在他清秀儒雅的脸颊上。 “美人儿的吻果然香甜可口,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确实见过你说的那个人,不过当日她正带来一批人来商队,我们败了,不过昨日我又遇见她了,好像是早晨的时候吧?唔,记不得了,她离开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多惨,全身血迹,有好些人来救她呢!不过我感觉她也活不了多久,毕竟我在她身上扎了那么多窟窿,咦?说起来,昨天我就是追她的时候才发现了你的呢!呐,咱们还真是有缘!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唐唯轻言细语地说道,抚摸这卫倾的背,有温热之感向他袭来。 卫倾完全瘫痪在他怀中,被他温柔的拥着,有气无力的听着他讲着这些事情,心口的伤痛到麻木,哀莫大于心死,卫倾苦笑着合上了眼,没关系的,不是知道答案了吗,没关系的。 唐唯一早就解开了麻绳,他怎么可能会信卫倾的鬼话,所以一开始就打着幌子引诱卫倾靠近他,不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去与卫倾纠缠,他只不过是不想用最蠢的方法,卫倾一开始就防备着他,唐唯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情况下强行出手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而后引来士兵,再给他来个捆绑,那么他之前做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唐唯既然能够呆在唐丰羽身边出谋划策肯定不俗,他懂得利用女性本性中带着的善良,加上他的妥协,和那个请求,效果立竿见影。 莫云今天不高兴,斐岚偷偷在心中记下了一笔,因为卫倾企图接近自己,不过趁此机会他倒是拿到了卫倾的血,斐岚很开心,他拿出医药箱想要配出药,之前莫云在,不便配药,这时候刚刚好,可不曾想,打开药箱进入眼帘的首先是两个,他不记得自己会放错东西。 难道是卫倾故意放在此处?斐岚浅色琥珀眸子里暗光闪烁,有些迟疑地打开一本,书上没有书名,打开的书的第一页,上文曰:致卫倾最敬重的斐岚大夫,果然是卫倾所为。 这是个时候斐岚就是不好奇也难,卫倾到底何故?为何赠物还须得偷偷摸摸? 然而斐岚正式打开之后已然了解,嗯,此物确实只适合暗中相送,不怪卫倾如此小心翼翼,她倒是个妙人,懂得这些许此事,斐岚脸不红心不跳地瞅完全本,那书扉页之后还有个韩字落款,怕是此书为那赢韩所做,主意是卫倾所定,他又相继看完另一本,这两本一书一图倒是相得益彰,妙不可言,看向落款果真又是一韩字。 不过这图却还是有些不一样,纵然淡定如斐岚,也觉得气涌丹田,经脉运作缓慢,而后他又想到,卫倾在此书中给他提到过一种东西,形容其润滑,状为液体他怎从未听过此物? 啧,想这种事情作甚?莫云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还是要先找到卫倾血液,斐岚收回心神,想着装有卫倾血液的瓶子是什么样子,他最后却找到了两个相似的瓷瓶,斐岚无力分辨哪一个才是,无奈拔开其中一个瓶塞,一股清香飘出,斐岚着实不知道这什么东西,难道又是卫倾放进来的? 第八十六章 正想着,莫云慌乱走进来,可以听的出来,他的步伐都乱了许多,斐岚摇摇手里的装着血液的小瓷瓶,莫云未解释什么,拉起他顺手合上医药箱抱着离开。 “莫云?” 莫云喘着粗气,脚步不停歇,斐岚的疑惑没有让他止步,他只是紧了紧握住斐岚的那只手,试图告诉斐岚这个事情。 “刚刚守在牢房的士兵来找我,说卫倾在唐唯的牢房里出事了,挺严重的,卫倾不能死,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公布事情真相,卫倾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死,不可以!” 斐岚心中一顿,卫倾为何要这时候去找唐唯? “很严重?”莫云很着急呢,斐岚基本上是被莫云拉着走,他的步伐有点跟不上急躁的莫云 ,莫云手掌上的茧摩擦着他的手腕,带着少许刺痛感。 “嗯,斐落已经在那里了,卫倾的状态不容乐观,而且,还有点奇怪,不说了,你到了就会知道怎么回事。” “嗯。” 牢房中弥漫着铁锈味儿,莫云带着斐岚进入后不可避免地嗅到了这味道。 看起来确实不太妙,对着他们迎面而来的守夜士兵行个礼,莫云把医药箱递过去,士兵接过转身把他们引领到了唐唯所在的牢房中。 他们跟着士兵走进目的地,首先入眼的是浸透地面的红色血迹,两人一顿,不敢再踏足进去,这房间里多了好些火把,莫云只站在外面就可以把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莫云知道消息后就去找的斐岚,并没有见过卫倾的伤势,他也只是知道很严重,一切消息也只是根据来向他报告的人口中了解到的,但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一大半的地面都已经被染上那瑰丽的鲜红颜色,斐岚心头弥漫着不可思议,他也同莫云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一种压抑感蔓延至整个房间里。 唐唯再度被人捆绑起来,有士兵单独在看管,斐落蹲在躺卧在地的卫倾身边,青色的衣物大部分已经被染上了红色,然而他还在不停忙碌手中的动作,从一旁的医药箱子里拿出东西在清理卫倾伤口,那带他们来的士兵上前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斐落立即转头呼喊斐岚,让其过去帮忙,斐岚怔了怔,看着满地鲜蹙了蹙眉,他不想弄脏衣服。 “斐岚快点,卫倾很奇怪!” 斐岚浅色琥珀眸子闪烁着,忍住厌恶踏步进去,莫云心知自己在这样的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他目光如炬看着唐唯,唐唯精神经还挺好,莫云望去,他回以一个微笑,衣服前襟上的血迹激起莫云,他不可置信地瞳孔放大,遏制不住心中满天怒火,他面容上凛若冰霜地指着唐唯。 “你们把他带到隔壁牢房,我要审问他!” “是,将军!” 斐岚看到卫倾状态之后马上没法去关系其他事情,卫倾合着眼,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心口处有一个目测三厘米的洞口,斐落已经把她心口处其他衣服剪了下来,为了以防血液凝结成血块后不好处理。 “这个伤口很致命,几乎穿透了她整个心房,而且卫倾整个身体血液几乎流尽!” 这是最可怕的地方,卫倾很明显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基本上已经必死无疑。 “不过若是这般简单,你何必让我来,落叔的医术该是比我更为精湛才是。” 斐岚看着卫倾心口那空洞,已经不在流血,落叔为何还不包扎伤口?想着,他把手指放在卫倾手腕处。 “不用试了,她确实还有心脉存在,多么不可思议,可是你知道吗斐岚,这丫头的血,很奇妙,现在不是要不要救她的问题了。” 斐落说着伸手用白纱布擦拭着卫倾的血迹,白纱布这一刻落入斐岚眼中是那么的艳丽。 “很红呀,但是我现在开始怀疑她不是咱们斐家医门中的知桑。” 斐落唇瓣带着浅笑含住那白纱布,眼神儿直勾勾地望着呆愣的斐岚,斐岚条件反射极快地出手扯下他口中的东西。 “不能吃!有毒!” 白纱布飘摇不定慢慢悠悠掉在卫倾的心口上,不消几秒而已,整个布已经成了红色。 斐岚死死的盯着那处目不转睛:“不是知桑?错了,她是!” 不然为何她血可以做药物? “她是,落叔!”斐岚猛地抬头说道,十分倔强。 “卫倾的血没有毒,你还不明白?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卫倾的血没有毒,不然我万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斐落沉声说道,神色凝重,很神奇,卫倾一身药血之力居然完全消失殆尽。 “怎会这般,可当日我实验过,不曾出现错误,落叔……我前些天还用过卫倾的血,完全没有问题!” 难道只是他的判断失误?斐岚冷静不下来,眼中求助之色尽显,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不会出错,我也试过,当时却是没问题,但是你看。” 斐岚从药箱里拿出瓶没有调剂过的药粉,倒出些许于手掌,他随手沾了两滴卫倾血液滴落在其上,药粉开始被红色液体同化,变成红色,完全没有起到调剂的效果,斐岚浅色琥珀眸子闪了闪,怎会这样? “……落叔,先救人吧。” 斐岚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样的变化,有些懊恼,有些迟疑,最后只能躲避。 “好,不过我有直觉,卫倾救不回来了,即使她还有心脉在跳可是如果只是我们,完全没有这样的力量和手段救活她!” 斐岚垂眸,灯火下他卷翘的睫毛轻颤,点点头:“知道的,只是莫云不可缺她,总归要试一试。” 斐落摇摇头,开始与他联手治疗卫倾,这期间斐落一直在想斐岚以前答应他的那个问题,现在这种状态,斐岚真的会信守承诺吗?斐落不想失信于斐岚父亲,答应了要照顾好斐岚,要把他平安带回斐家医门,斐岚如今此等作为,完全不像是要跟他回去的样子。 卫倾之事处理好后,斐岚两人还未离开,卫倾这种情况下不易乱挪动,而且很不稳定,事情基本上与斐落之前猜测到一般无二,卫倾虽有心脉在,却是完全没有意识,两人并没有遇见过这种患者,所以只得暂时认为卫倾还活着,两人甚至生出来今夜守在她身侧的想法。 不过斐落到底是有些在意斐岚的问题,他问道斐岚:“斐岚,你之前答应过我,此事结束之后要跟我乖乖回去,你爹特意找的我来看着你,你是怎么想的,不用拘谨,照实回答便可,我想听听你是何等想法。” 斐岚抱着医药箱目光闪躲,不想要回答。 他变了,斐落瞪大眼睛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孩子是真的开始变了,斐岚产生迟疑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斐落眯起眼睛:“你说吧。”我能忍住打死你的欲!望,真的! 斐岚悄悄试探着斐落,最后浅色琥珀眸子神色凝重,不在闪躲:“我想要跟落叔回医门去。” 斐落眯着的眼睛彻底成了眯眯眼,笑容满面感叹到,乖孩子,还真是个小棉袄。 斐岚没有说假,他怕的是落叔不信而已。 斐落忍住心中小雀跃不笑,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你能有如此觉悟是最好的,落叔且问你,你可是真对那莫云生出几分那种心思来?” 斐岚摇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未。” 这下子斐落按耐不住傻了眼,正在向着边牢房走的莫云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个回答,心中一阵凉凉。 斐岚浅色琥珀眸子展露出笑意,唇瓣上笑意暖洋洋:“怎会是几分而已,对他的心思,满分不止。” ……果然,这才是正常斐岚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莫云自豪的扬起脸,背靠墙壁期待起这两人的对话。 斐落这时候倒是有些没弄清楚斐岚的想法,他手指打着不成调的节奏,斐岚安定着任由他打量,那暖洋洋的笑意一直未曾减去。 斐落气不打一处来,搞什么呀,既然他喜欢那个家伙,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难道斐岚只是表面服从?有道理,还说什么跟他回去?屁话! “你都说了,何必还谈和我回家!”斐落话中带着些许愠怒,“你在逗弄我吗?” 一想到这一点斐落就难忍心中火怒,斐岚这样的服软是什么,瞧不起他?斐岚的笑在他面前浮现,无不是像对他现在这种状态的嘲讽,斐落整张脸都开始阴沉下来,他很少见地开始发起火来。 斐岚收敛笑意,颇为无助地瞧着他发火的样子,他不曾了解是什么让这个以往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青年变得像现在一样暴跳如雷。 “落叔说错了,我本就未曾想过要离开你,离开斐家医门”,斐岚尝试着继续露出笑容着,“为何你认为我心悦一人就一定要跟着他走?” 斐落怔了怔:“也对,你怎会懂这些事情,你涉世未深,大抵是不懂世人那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想法,到也好,省了许多麻烦!”斐落低头嗤笑一声,有些尴尬,倒是忘了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得,自己这样乱发脾气人家未曾见的知道为什么。 莫云在墙边听着不见得有半丝情绪变化,其实无妨,莫云仰着头,眼中的暖意几乎要满的溢出来,在听到那句满分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反正他早就绝对跟定斐岚了,斐岚想要回去,好呀,他一定放人,只不过不知道介不介意多带个呢。 “非也,我未尝不是不知道这些个说法,只是人各有志,莫云与我虽说两情相悦,但是他羁绊太多,这些个恩怨情仇到底是不太适合他的,莫云终归长于此,我瞧的清楚,纵然莫云心系与我,然军中这些人他也未必能够放得下,你不觉得吗?他真的很适合做个将军,古语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即那鱼,熊掌之可贵不言而喻,何必这样蹉跎下去等着他来做决定,到那时岂不是更为残忍。” 斐岚眼中闪亮亮,完全不认为这样的决定对自己是有多么的狠心,他或许心中想着的只有莫云吧,想着成全他的雄才大略。 “算了算了,本来是想着,你若是舍不得莫云那家伙的话就让你把他带走好了,不过你这样说,反而是说明了他贪图荣华富贵军权阀门的心思,好在你心知肚明不愿再与他为伍” 斐落撇开头不忍去看他,原来斐岚瞧的比他清楚,只是那种别离的痛楚这孩子如何能够忍受,斐岚此时说的一时爽快,到那种时候,哪里是他自己的意识能够控制得了的。 “落叔如今还是不信我吗?” 斐岚问着,眼中划过失落的神色,不知觉得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让斐落消消火,莫云就不会这样,莫云很乖的,莫云不会生气,莫云很听话,莫云笑着像是……莫云…… “落叔,我想莫云。”那声音低低浅浅如是情不自禁的低喃,偏偏屋外一人屋内一人都听的真切,斐岚却不自知,只发现自己越是念着莫云的名字就会越发渴望,想要见到他,想要听他说话,想要嗅到他的气息,想要好多好多,想要数都无法数清的莫云……他这是不是生病了?比如,得了什么痴想症? 斐岚随即无助茫然地抬头望着斐落,满眼惊恐绝望:“落叔,我……我感觉我自己得了不可治愈之症。” “……” 斐落拒绝狗粮,并且想要敲碎你的狗头。 说他懂情,斐落却只想打破他这颗脑袋,说他不懂,斐岚方才那番话还未完全吸收完,斐落望着他,无奈摇摇头,指了指他身侧:“他来了!”有个黑影随着他的话语音落扑了上来,斐岚被抱个满怀,错愕地看着莫云,真的来了呀,那弥漫在心谷间的阴霾瞬间散去春暖花开:“我来了。” 莫云深深埋在斐岚颈肩吸入一口那摄魂的浓郁香味儿,不舍得再放开,斐岚呀,我也好想你。 斐落说罢起身要离开,老了老了,见不得别人这样在他面前,只是,能不能让别人先走,干嘛把卫倾这个家伙留给他!切,一群兔崽子! 莫云嗅到斐岚身上不止是香味儿还有令人作呕地血腥味,他立马认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不想也不忍心斐岚再跌坐在此,莫云拦腰抱起斐岚来,斐岚顺势搂在他颈部,并不觉得这很羞耻。 “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斐落吼道:“那我怎么办?不会让我守着这个活死人吧!” “斐落大夫应该不会那么忍心看见斐岚明天顶着黑眼圈吧。”莫云不由调侃道,脚下加快了步伐。 “落叔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找士兵陪你一起守着卫倾。”斐岚安心地靠在莫云怀中,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他说道。 “喂,别跑那么快,我舍得的!!!我不想要人陪,我也想睡觉!” 斐落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堵在门口,所以才导致这两人如今逃之夭夭留他一人,斐落自从到,军营之后脾气就急躁了些,此事怒火中烧挡都挡不住,可是无可奈何不能离去,那群没良心的小混蛋说的不错,卫倾今夜还需有人照看。 卫倾始终成迷,看来,保不准还要去凌清一次调查此事,斐落闭眼握紧拳头,生生熄了火气,哎哎哎,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能上火,对身体不好。 莫云抱着斐岚进了房门,把人轻柔的放在床榻上之后,想要出门吩咐士兵去煮水给斐岚沐浴,一想到斐岚往日中雪白整洁的衣物染满血迹,莫云就越发的不是滋味,卫倾完全是自作自受,在这种时候还分不清敌我关系,落得这种地步是咎由自取,莫云难免想到唐唯说过的话,卫倾居然敢承诺放了他,真是胆大包天! 只是这些情绪不能带到斐岚身边,他今天不辞辛苦去救那不知死活的人,已经够精疲力竭,正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莫云展颜一笑,神色自若,看着斐岚满心欢喜“斐岚你且等等,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水来。” “嗯,我不急……” 斐岚想着今天自己说的那番话,愈发感觉时间少,他低垂着脑袋,坐在床边默默对莫云伸出手。 “嗯?怎么了?” 莫云看不到他的神色,问着他又不说话,有些担忧的把手递进了他的手掌心,最后,不妨斐岚一个使劲儿,莫云完全没有防备的任由他拉扯,当后背撞上柔软的被褥,莫云仰着头看着屋顶怔了怔,下一秒钟就那样看着斐岚清雅如莲的脸庞出现在他上方。 “斐岚?” 莫云疑惑的问道。 “嗯。”淡淡的回应声。 斐岚一边回答一边解开衣袖口,他扔掉了那染却鲜血的白衣,留了两件亵衣亵裤,随即跨步停到莫云腰间,坐下,因为他这样的大幅度动作,领口未系好的带子在空中颤抖晃悠了几下,不负众望地转了一个圈散开了,那白皙的肤色泛着粉嫩,从亵衣里透出来一点点的光彩,他附身弯腰撑在莫云身侧,低下头,在莫云额角上,“啾” 莫云身体无法克制地开始颤抖,脸颊滚烫,他现在只要微微垂眼就可以看到斐岚整个上半身,但是他不敢,好羞耻,居然不敢,莫云是不敢,不敢肖想眼前这个人,不敢与他紧密相亲,他不敢去想,最后只得像是个懦夫一般闭上眼睛。 殊不知这样一来身体的触觉更加敏感,所有关于斐岚的因素,都开始通过别的方式来传递给他,比如说现在,他就敏锐地感受到了斐岚手指触感,这,他这是要干什么?莫云期待着的同时又胆怯着。 斐岚伸手触碰到莫云的唇瓣,看着那嫣红之色,停留许久,他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可是他,为什么会见到莫云之后,他便完全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动作,许是因为卫倾留下来的那两本书的事情,他不可否认自己是受到刺激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不也是人之本能吗?而且,等到莫云处理好军中那些糟心事情,他不就要离开了吗?为何不能顺从本心,偶尔放肆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斐岚无法遏制住那在自己心底开始无限极生长发芽的欲!望种!子,他勾起一侧嘴角,粉嫩的唇瓣微扬起,浅色琥珀眸子中映出莫云闭起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难道这不是在鼓舞着他吗,难道这不是在想要他的进一步靠近吗? 呵呵,真乖!斐岚歪着头看着身下之人,轻笑出声,随即抽指落吻,他那抽离的手指也不安生,非要作妖般的攀附在莫云情不自禁仰起来的颈部,他抚摸这莫云滚动的喉结,像是在鉴定他的坚固程度。 莫云本是紧闭的双眼开始半敛着,他口中的津液不断生出,可是不抵斐岚那贪婪的吸!吮,他的唇瓣是又痛又麻的感觉,怕是已经开始红肿了。 第八十八章 他想要,抵消他那些想法,也想要给于斐岚安全。 “斐岚,呵,别走。”他抓住斐岚一缕发丝,额角热汗划入眼中,莫云只能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虚影。 斐岚唇瓣下移,莫云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的热气从口中呼出,他还没意识到事态如何之时,有个软中带硬的东西探入他口中,细细长长,莫云下意识含着,不太说话,砸弄碾磨间听到一声似有似无喘!息。 斐岚手指被hi着舒服,qing迷意乱间失了分寸下了重口咬在莫云喉结处。 “唔”莫云唔!咽一声,身!体!呈!月半弯起更是想要引!人入胜。 天边银色月光似水泄在那屋顶砖瓦之上,屋内动静不小,偶尔可以见到那瓦上翘头出来的一两只老鼠,许是被惊吓到了,扑簌簌地慌忙逃去也。 “将军!将军!小镇上来人了,看起来不太好惹,点名要亲自面见将军大人!” “砰砰砰” 有人在敲打屋外门窗,那声响颇大,惹得屋内人脾气开始急躁起来。 莫云第二日一大早上就被人搅的不得清闲,他迷迷糊糊想要抓起平素中摆放在床头的衣物,然而还没伸到一半的距离,有人就顺势握住他的那只手,而后轻轻一拉,莫云再抬眼之际便已经撞入对方浅色琥珀眸子里。 “听说从小镇上来了不少男女,还有一对孪生兄妹。” “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人来了,本来以为咱们只要不去小镇就能避免与他们遇见。” “是呀,谁会想到他们真的敢来此,不怕有去无回?” 莫云疾走如风,听着戚尚带来的消息,斐落现在已经在想办法控制局面,莫云眸子中带着少许危险之意,希望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得到卫倾受伤的消息。 可是事与愿违,莫云还未接近云阁之时,便远远地听到了那兵刃相触发出的刺耳声音,走了进些之后才发现事态既没有他想的那般严重,也没有很乐观。 伊人馆的人莫云数了数少了几个,不过却也多了个不认识的人,莫云眯起眼睛,之前斐落特意给他了好多此次来盘金,那些伊人馆人员的消息,这里面的人的特技大部分都是以飞檐之术而主,也就是说他们大多都是为调查消息而来,能够出手进行对战的人物并不多,说到底能拿出手来的顶多是那一对孪生兄妹。 莫云敛了敛目光,那一堆倚在墙角的人里面,红衣孪生兄妹压根没出面,远处闪闪躲躲打的天花乱坠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莫云顿了顿脚步,与那些人隔了几米距离遥遥相望。 敌不动我不动,莫云停下的地方很微妙,是似在观战一般,又好像是在打量着伊人馆等人,没人看得懂莫云这是何意。 莫云确实是在低着头,只不过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几道红色牙印子而已,莫云这般一看瞬间感觉到双腿一软,他极力遏制自己想要涨红的脸,用手掌半贴在额头上。 如盏悄无声息拉了拉如凡,她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关注着莫云:“如凡如凡,你看那个莫将军,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咱要怎么办?” 如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接着叹息道:“我猜不出来,不过小心防范终归没错,多注意些,他这人性子狡诈,勿要多与他攀谈。” 莫云盖上手腕上的痕迹,约莫着脸上不在滚烫,这才淡然处之泰然地向着伊人馆那边走去。 “莫将军,你现在可是要去打断他们?” 莫云停下脚步,眺望那边的景象,斐落与那不知姓名的人打斗越发激烈,刀光剑影来回转换,看起来凶险无比。 哈,他是傻子吗,斐落的底儿他还没有摸透,现在又来一个,到底是这些人认为他很厉害,还是觉得他自己会自我膨胀?莫云抿了抿唇瓣,他才不会要傻兮兮跑过去阻止。 “自然不会,这是他们约定之事,我若是出面阻拦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这个东道主都会落了下成,你们尽管放心即可。” “最好不过,所以说莫将军可就是同意我们小一哥赢了,就要把卫倾小姐还给我们咯!” 如盏笑容狡诈,洁白贝齿映着红唇在阳光下明媚如春,她听到莫云对于他刚刚的问话,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小一与斐落比试的彩头是什么,估计知道了就不会那般如此轻易答应了 。 莫云果不其然怔了怔,脸色一僵,他微微撤首,戚尚会意立刻大汗淋漓地凑了过去,戚尚同样很茫然,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这些事情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的? 戚尚感觉到了背后一阵阴凉,他擦了擦汗水回答道:“将军,这些事情属下也是刚刚知道,如果属下了解到情况,怎么可能会不和您说,而且属下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冒险做这样的事情,估计是斐落大夫受到了这些人的挑拨,才做出来了这种事情。” 莫云自然知道错不在戚尚:“嗯,不过既然斐落大夫想要单独挑起大梁,就随他去吧,不然他估计也不敢放出卫倾这个彩头。” 莫云嘴角上扬冷笑不止,卫倾现在与他而言早已无用武之地,该着急的是斐落吧,所以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他来担心。 “也对,斐落大夫定然是有些手段,不然怎么会这般莽撞,他看着也不该是这样的性子,嘿嘿嘿,原来如此,斐落大夫一定会胜利的!” 戚尚憨憨笑着,莫云看着他挑着眉摇摇头,戚尚固然外表憨厚老实,谁又会想到这个家伙会是他莫云寥寥无几信任的人呢? 莫云心思一动,想着自己再过不久之后便要离开,虽然此事没有给斐岚说过,但是他到时候听到自己要跟他走,肯定会答应的吧! 不知觉轻含笑意的莫云拍了拍戚尚肩头问道:“大个儿,若是我要离开这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这种事情莫云并不勉强,戚尚走不走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够替他做出判断,戚尚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疑惑,有难以置信,莫云再度拍拍他的肩头,像是给于他的鼓励一般,莫云不急于这一时,他现在还有时间。 额,他其实不想说,他不期望戚尚跟着他一起走,只不过说出的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简直是难上加难,呐呐呐,所以最讨厌口直心快的人了有没有,一语成灾,简直了! 这边如盏又开始骚动起来,如凡耐着性子听到她说:“如凡你看你看,那莫云又开始憋什么坏注意了,我刚刚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他都不生气,好奇怪,怎么都感觉他不安好心一样。” “是你太紧张了而已,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这个汐儿姑娘口中的莫将军?大抵是因为你现在脑子那几根弦太过度紧绷,而导致现在像是个傻子一样,觉得人家如今干啥都是错。” 奇曼口直心快的说道,手上还有动作,拿着手指戳了戳如盏的脑袋瓜儿。 如盏啪地一声打掉他不安分的手指头:“我需要你讲话了吗?哼,干嘛多嘴。”如盏脾气暴躁,非得一般人能够轻易招惹,伊人馆里的人除了那些个老好人,只要稍微有点脾气的人都不可能受得了她这暴脾气,奇曼是个意外,偏偏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得手贱嘴贱,见得如盏每每都是要去撩拨几番才觉得通身自在,怪哉,怪哉。 如凡按住小妹要去惹是生非的身子,无奈叹息一声:“不许胡闹,可要好好瞧清楚现在此地是何处,莫要乱作为,惹得我发脾气你这丫头才算得上是心满意足?” 如盏狠狠瞪了一眼奇曼,也用同样的待遇对待自家哥哥,随后转身像是生起了闷气,一语不发,即使眼睛里依然观察着莫云的一举一动也不在,开口说话。 如凡倒是未曾过多留意莫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直觉到莫云对卫倾的不屑一顾,所以就认为到,莫云其实没有对伊人馆的此次目的有阻拦,他的关注点在于那个与小一哥相互试探的那个青衣男人,那人给于他深不可测的感觉。 本以为小一哥能够对抗那个人,现在却发觉那儒雅青衣男人,化解小一哥的一攻一击几乎是轻而易举,那随意的姿态,哪里像在真正认真比试,分明是猫捉老鼠般的逗弄。 他握紧拳头,冷汗淋漓,眸子里的小一的身影面对对面的进击,只有闪躲的能力,小一哥,你还能坚持住吗? 如凡还记得那次在商队驻地时与莫云的第一次见面,那个人明明受伤被人抱着闪躲不停,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那样的人物,连他都可以轻易抹杀掉,所以,如凡心乱如麻,所以他才会误认为莫云不堪一击,即使是汐儿姑娘特意警告过他也压根没有放在眼中过。 一直认为莫云顶多只是个头脑灵活而没有实力的家伙,他复而又看着斐落,眯起眼睛思考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那夜雨势极大,他瞧得不真切,现在想想,阻拦自己追查下去的那个神秘人应该就是这个青衣男人了。 第八十九章 如凡的慌乱影响了整个在此的伊人馆人员变动,首先是向来观察细致的姮瑥:“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很好。” 如凡点点头,惨白的脸颊上最好的证据,不过为了不引起没不要的恐慌,如凡决定暂时只给姮瑥先说清楚,他借着不舒服的势头拉开姮瑥与其他人的距离。 在姮瑥问话之前指了指小一的方向:“那个人,就是在夜袭商队时遇见的神秘人,小一哥与他直接对战太危险了!” 姮瑥一脸茫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突然会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你这是在说,小一哥现在面对着的是那个曾经把你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个神秘人?” 如凡认命般点点头:“是的,我完全没有试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 “所以!一开始那个青衣男人会接下我们发起的挑战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输!” 如盏伫立在两人身后,姮瑥转头望去,不曾想其他人同在,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样要怎么办,小一哥明显处于下风。” “要不咱不打了吧?” “不可,到底是咱们先开的口,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 众人拾柴火焰高,彼时彼刻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如凡听着只觉心思下沉,唯有把期望放在小一身上才是出路。 然而打斗的中心处,确实如同是如凡猜测那般,斐落且先不去谈论资质如何,光是这多出来的几年功力就已够对付小一了。 小一退一步堪堪闪开斐落打过来的掌风,微喘气两秒钟后,他接着附身一记扫堂腿直奔对方下盘踢了过去。 斐落有所防备着,看这个人微末举动算准他接下来要袭击而来的动作,所以自然不可能让这人轻易得逞,斐落斜睨而视之,随后临空飞起,乘着这人还未来得及收回腿的情况下,斐落在半空中曲起腿部,而后发力把力道打入这人腹部。 “咳咳,咳” 小一直觉危险,想要立即起身离开,只不过终究慢了半拍,对方速度极快 ,他还未来的及撤离之时,腹部已经受到打击,绞痛之感顺着小腹向上蔓延着,小一无法承受着伤害,立即咳嗽出声。 “小一哥!” 那边时时刻刻观战的人马上发现了不对劲,呼啦啦地慌慌张张跑来好些人,斐落收回手脚规规矩矩地扣个礼节,恢复到之前儒雅的模样儿,退至到一旁给这些人让位子。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伊人馆中有个红衣姑娘眼睛红彤彤地瞪了他一眼,斐落笑了笑回头看看那倒地的黑褐色衣物的人,这个小伙子人缘不错,不过就是被他打了几下,就有小丫头替他打抱不平,啧啧啧。 斐落抚了抚染却尘土的衣袖,想要扭头离开,没办法,现在打已经打过了,卫倾不照样还是归他。 “斐落大夫!” 斐落听到这个声音便气不打一处来,昨夜景象还历历在目,斐落唇瓣带起冷笑转身,想要给这人好好说教说教。 “斐落大夫何必着急离开,那卫倾怎么样了?可有清醒?”莫云停下脚步,戚尚一脸纠结跟着他后面。 “莫将军倒是还记得在下,不过卫倾怎么样,管你何事?您昨日不是都把人撇给我了,何必这时又提。” 斐落的反应基本上都在莫云思考的范围内,莫云早就有了对策。 “昨日那样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斐岚当时状态确实不佳,你作为他的长辈,理所应当该为他这个小辈着想一下,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卫倾说到底现在已经归你,我听说了,你单独与伊人馆中人比试,卫倾去留已经在刚刚落定,恭喜恭喜!” “呵,不用你来道谢,不过说来斐岚是我小辈确实没错,那你呢?卫倾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受到这么大的创伤,所以你昨夜为何不留下来!” 斐落步步紧逼说道。 “所以说其实卫倾现在还没有清醒?” 莫云问出这些话,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卫倾如今的身体状态。 “怎么?是不是很伤心,毕竟你还需要她来做个人证,真是可惜,她现在不光是无法说出来话,她现在甚至是连意识都没有,还真是托福与你了呢!” 斐落笑的讽刺,嘴角上扬的幅度完全是不怀好意,他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参与在军营里那股莫名的纷争中,自然无法避免了解到一些事情。 “啧,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这属下之前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不过相对于卫倾这种直接证明麻烦了一些而已,既然你已经说了卫倾状态不佳,那么看来我也不能指望她了,戚尚,你去把那些东西准备一下,务必要仔细一些,说不定再过两日就有了用处。” 斐落的激将法在他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他好笑的期待着斐落的表情,抬起手挥动了几下,戚尚眼神儿一亮,起手作礼离开。 没办法,他现在巴不得快点离开,莫将军的那个问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他舍不得军营这种氛围,然而莫将军亦然是一位值得跟随的领袖,两者之间他何去何从是个大问题。 斐落懒得去搭理莫云,莫云早期便与他两相厌烦,如今这样前来阻拦他,斐落猜测无非是因为他到现在还未去看过卫倾,见到他之后更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真是够了,拿他当做什么了?什么事情都要来烦他。 不想斐落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瞧见了莫云手腕上那形迹暧昧的红肿印记。 他立即抓住莫云左手腕拉开他的袖口,直到拉扯到臂弯处,且见莫云除却那手腕处的痕迹外,左手臂弯内侧不知道何时印记上一只指甲盖打小的金色展翅蝴蝶,斐落一见这金*神色巨变。 莫云脸色难看,一阵阵热气直涌脑门儿,他本是想要挣脱斐落,不料见到那臂弯处东西自己也愣了愣,这东西……他眯起眼睛想了想,可是昨夜疯狂他着实记不清多少,至于这东西何时被斐岚画上的,他一丝印象都没有。 “斐岚倒是好大的胆子!怪不得那么轻易跟我回去,我倒是忘记这东西的存在。” 斐落挥开莫云手臂,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句让莫云满头大雾不明所以的话。 只不过莫云没有机会问出问题,斐落便已经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莫云沉下目光,因为顾及伊人馆的人还在的缘故,他不得肆意离开,他现在只能在掩下心中不安后,转了个弯。 最后莫云停顿在那些伊人馆的人面前,没想到还是见了面,莫云扯了一下嘴巴:“诸位可是想好了,之前谢谢各位的好心提醒,不过事已至此,想来诸位肯定会信守承诺,不会出现出尔反尔的事情。” 莫云目光过及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大多都是垂头丧气,是了,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够把辛辛苦苦找寻的人带回自己的国家,没想到,到了最后一步却功亏一篑落入万丈深渊,这可不怪他呢,卫倾要自己折腾,吃鱼人被鱼卡住喉咙还能怪鱼长刺了吗?还真是笑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云神情太过嘲讽,有个红衣姑娘不受控制一般,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对他出击。 莫云岂会放在眼中,他随手做了个手势把这姑娘的攻击化解掉,没想到这红衣姑娘,居然继续不知好歹连连出手,莫云不惧怕她这攻击,只不过这一而再再而三,不痛不痒的接连试探性的动作,到底是让他有些厌烦,他微微露出不悦之色,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巧合,当他正要出手认真对待之时,那另一与红衣姑娘面容相似之人开口道:“如盏,不可再胡闹!” 红衣姑娘见好就收,马上利索地整理好衣服回到那些人里面,不在继续胡搅蛮缠。 莫云眼中神色暗了暗,这些人还真是胆大,这般明目张胆地对他试探,是感觉他真的很弱小吗? “莫将军不要误会,只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与莫将军在暗中较量了多次,然而始终没有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地切磋过,这主意是我所出,若是多有冒犯将军莫怪舍妹才对。” 这人说话含沙射影,暗指莫云背地里做手脚非君子所为,这倒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被人使唤了那么久,有些小脾气很正常。 “自然不会,只不过现在你们所要求的事情刚刚那人已经办到,该回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了吧,何必要来这里费一番徒劳。” 莫云现在没有多少好心情陪他们勾心斗角,只想快点把这些人打发走后,找斐落问个清楚,不就是一只花蝴蝶,干嘛要大发脾气找斐岚去说教。 不想这点小心思全部进入了对方眼中,如凡察觉到了莫云的心不在焉,灵机一动心中有数了。 “确实是我们败了,不过我们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当然,我们肯定不会再提出类似于比武切磋这种事情。” 莫云烦躁不安,随意地挥动手掌道:“说,所求何事,我若是能够满足,那么,你们就不要在停留于此地,免得招惹是非!” “自然自然,我们所求不多,只是想要见上一面卫倾小姐,只要能够确保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及自身安全即可!” 如凡如实回答,这莫将军明显心中有事情,他们只要使用拖字决,不怕他不同意。 第九十章 不过,莫云点了点头,回答他道:“可以呀,你们的要求确实不能算的上是过分。” 如凡笑道:“那这么说来莫将军是答应了。” 如凡不确信这人是不是在耍他,这个要求莫云答应的太过随意,任谁心中都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错,不过我现在可没办法带你去,你们自行去军中找一个叫赢韩的人吧。” 莫云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意离开,如同没有看到如凡那副不满的神情一般,莫云之所以愿意答应他们的要求,无非是依赖着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替代卫倾作用的东西,还有就是怎么能不顺带着给斐落添点堵呢,要不然可不是就浪费了这些人的虔诚恳求了。 斐落要动斐岚,完全是在找死好不好,他现在给斐落找茬都是小事,莫云直觉这件事情和应该自己有关系,更是不想要斐岚担忧,不过伊人馆的人耽搁了他不少时间,要再快一点才好,莫云面容上神态自若,然而内心的彷徨却是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 他心里知道斐落是要去要斐岚的,所以直奔自己居室,不想半路上戚尚找来,又告诉他之前的那些好不容易寻来的东西少了许多,莫云顿觉苦恼,这下子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了,不过想了一下,他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叫来戚尚附耳过去,吩咐他去牢房探看一番。 然后自己去找斐落,问清楚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值得责怪那人。 说来奇怪,现在正值日上头,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空气里那些燥热像是要把人烤化,不太对劲,这又不是春季怎么这天气愈发炎热,莫云不解地凝望了一眼那灼热的太阳,步伐渐进房屋门口,里面的挣执声也越来越清楚可闻。 莫云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就这样大大咧咧跨步进门,屋内两人立刻警惕地转头过来,屋内两人站的极进,他看到斐落扯起斐岚的袖子,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没有说些什么,斐岚随即收回胳膊背在身后。 “落叔,你既然已经看到,也该是明白我心意已决,不必如此动怒,我回到斐家医门后,该做的还是会做。” 斐岚垂下眼眸对着斐落施了一礼,莫云不知这是何意,想要插口问上一句,嘴巴微张之后才发现,不管他怎么做,其实都是徒劳无功——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自然无法开口。 “怪不得你之前那么轻易答应我,我该想到的,你爹都是那般的倔脾气,你怎么可能不随了他,你倒是好算计。” 斐落话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斐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如是做了坏事的孩童,现在在乖乖巧巧地向大人认错,莫云心中一动,从门口踱步到斐岚面前挡住斐落的指责。 “斐落大夫何出此言,斐岚现在已经不是孩童,会有自己的判断,做出来的事情是对是错都无需你来插足!” “所以说,你现在是在替斐岚教训我咯?” 斐落不怒反笑,大抵是被眼前这两人气急了,失了风度顾不得礼仪,又说面对这他的那张脸,他看着就觉得烦,说罢,衣袖飞起,飘飘洒洒带着他的怒气,一巴掌全部糊在莫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啪!” “我真是该把你们都打死,这样一来,谁都不用对以后负责任!” 斐落冷笑着挥袖离去,屋内一片寂静。 “斐岚,你不必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他又不是你,怎么可能理解到你的想法,无需在意他,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在谈些什么事情,惹得他这样大发脾气?” 莫云绝对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在意他们的独自相处而要特意提及此事,只不过那眸子里的探索之意是他如何也掩藏不住的,更何况斐岚与他相处多日,怎么会没有一点默契,虽然还达不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但是大抵是能够想到他这样问为何意。 然而斐岚闭口不言此事,只是看着莫云的脸颊默默开口道:“落叔下手颇重,你且跟我来,我为你涂些膏药,消去些红肿。” 莫云拉住要转身的斐岚,脸上也失去了嬉皮笑脸,他本就不是多么好相处的性格,只不过对斐岚终归有些不同,如今他这样绷起脸颊冰冷如斯,才该是他以往形象,他本不好奇这问题答案,可是斐岚那撇脚地扯开话题的样子,莫云看在眼中着实让人不是滋味,他不想承认斐岚这是在躲避他,这样一来,他是真的很好奇斐落与他的谈话了。 “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是不是和我有关?既然和我有关为何不和我说?” “...” 斐岚僵硬着不回头去看他,浅色琥珀眸子被长长的眼睫毛盖去了眼底神彩。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我就这般不能信任?” 莫云声音变得阴沉,目不转睛地看着斐岚,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斐岚听到他这话后,并非是无动于衷,他咬起唇瓣,思及此事必然会对莫云有影响,他本是不想要把莫云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不过落叔已然是发现,他如今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说与莫云听,委实不妥,倒不如使其水到渠成,莫云自然不用多纠结此事,想罢,他决定不做回答。 “你是真的不信我?” 莫云又问一遍,那望向斐岚的目光又沉了沉。 “并非如此,你且别问,我定然不会欺骗你。” 斐岚忽然抱住莫云,似是安慰的在他背上拍了拍,莫云顿了顿,立即收回那张冰脸,蹭了蹭他的肩膀,他感觉到很安心。 “嗯,好,不问了,那你要亲手给我上药。” “自然是要亲自给你上药。”斐岚扶起他的肩头,莫云眼睛微眯着,鼻尖上那熟悉的味道使得他不想要再动弹,斐岚摸上那被斐落打过的脸颊,那里现在已经开始红肿。 他向前对着那半面脸吹了吹,然后牵起莫云向屋内走,而后把他安坐在床上之后,开始拿起东西为他抹膏药,莫云扬起脸,嘴角的微笑不知觉的向上翘起,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随着斐岚手指的移动而变得清清凉凉。 斐岚的手指最终停留在莫云勾起的嘴角处,他直视着莫云的眼睛问道:“为何作笑?脸颊可是不在疼痛?” “疼,谁说不疼的?” 莫云眼中戏谑不停歇:“只是想着能够用一巴掌换斐岚大夫亲自伺候,心情就高兴了好些。” 第九十一章 脸红?莫云下意识抹抹脸,出手摸到半脸的湿热,啊,忘记了,斐岚再给他抹膏药来着,不过倒是真的没有那种燥热之感了。 “噗嗤” “你可是真会做事情,这下子可好,方才那可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莫云看着斐岚笑,他也笑道:“那又如何,你不是还在此,大不了请斐岚大夫再劳累一次呗!” 莫云拉过斐岚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之上,斐岚感受到那温度,眉眼弯弯低头向着他唇瓣一啄。 “好,自是不敢辜负莫将军所托。” 莫云留下伊人馆一干人的最大目的无非是给斐落添堵,当他们再次碰面之时,除去斐落那一张意料之中的冷漠脸,那些跟随在他后面的伊人馆一干人,每一个人的眉眼都表露出来了一种由衷而发的喜悦之色。 怎么回事,在发现斐落居然和伊人馆和平相处之时,莫云微微迟钝来了一步,同行而走的斐岚疑惑不解地问道:“可是有奇怪之处?” 莫云仰脸一笑,避开其他人小心说道:“嗯,之前伊人馆人想要去看看卫倾,那时候斐落正巧离开去找你,我就气不过允下了这件事情,本来想要稍稍戏弄一下他,不过现在看来分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莫云能想的到,斐落必然是答应了伊人馆的要求。 “卫倾受伤本是不宜外传,落叔不应该会如此答应他们。” 斐岚撇过一眼那些人,得出来的结论却与莫云截然不同,如若是这些人见到卫倾落得如此地步,肯定会誓不罢休,虽然他们不惧怕他们这些人,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本身是不该有这些顾及,然而,伊人馆背后的势力可是代表了凌清国现存不多的强势势力,莫云即使不太关注别国事情,无奈处于这等地界,有些事情根本无需刻意打听便会扩散开来,更何况最近这边境无缘无故多了些许凌清难民,不过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因为一个人而惹得两国关系破裂,于情于理都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坏了!” 莫云急迫的说了一句,斐岚了然,莫云显然是理解这其中利害关系,他接着啧了一声,咒骂道:“早知道就不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们了。”神色中那懊恼之意不加掩藏。 斐岚眼中神色亮了亮,面不改色侧着身子在莫云耳边问道:“所以,将军当时脑中到底所思何事,连这等浅略利益关系都分辨地不清楚?” 莫云如鲠在喉,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窘迫之意尽显,为何?你说为何,若不是当时关心则乱,这等事情他如何看不出,莫云瞧见他眼中那逐渐浮现而出的笑意,决计不再去搭理他。 斐岚最近学习能力见长,昔日的斐岚纵然是一副冷漠面容,不食人间烟火之态,不过莫云倒是可以想象的出来,斐家医门那种教育方式本来就很奇特,如今斐岚入世之后自然不比在斐门医家,他开始接触世俗,努力的汲取他现在可以认识的一切,这些变化对于斐岚说是必然的,莫云对待关于斐岚的事情一般都格外认真,他的每一丝变化都不可能会逃离如今与他最为亲近的莫云,不过莫云是看好他这种变化的,毕竟这人以后会和他生活一辈子,他现在能够尽可能地让斐岚依照他喜欢的模样成长下去。 可是这种事情由不得莫云来控制,很明显,莫云在斐岚面前从来都不是控制主导权的那位,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日后更加不会成功。 莫云不再理会自己,斐岚倒是可以安心把思绪放在卫倾一事之上,然而那边斐落带着伊人馆里的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斐岚的想法到底是没办法实现。 “多谢莫将军成全,伊人馆在此先谢过,我等在此有礼了!” 如凡话语刚落,站在斐落身后的一众人齐齐鞠上一礼,莫云此时吃了一口闷亏,心中郁结之时,偏偏伊人馆人向前给他这般做派,斐落在一旁伫立不动,温柔儒雅的形象深刻人心:“莫将军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忍心见你们这样苦苦哀求。” 莫云一眼瞪了过去,斐落这样做纯粹是要恶心他,所以淡淡回应一抹浅笑,伊人馆已经作完一礼,莫云被影响到情绪,说话间语气微微冷硬许多:“不用致谢,只要你们能够依照承诺即可,我无过多要求!” “自然该如此,不过听闻斐落大夫所言之后,我才有所了解到卫倾小姐的实际情况。” “你们还未去见过卫倾?” 莫云问道,这点他倒是很意外,本来以为斐落带着这些人来是因为他们已经见过了卫倾的实际情况,原来还未见过,斐落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不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说服伊人馆一干人为他效力不成? “莫云,他在试探你,小心些!” 莫云正是思绪放空之时,斐岚用力扯了一把他的衣袖,莫云猛然回神,耳畔还环绕着斐岚刚刚说过的话。 他瞬间警惕起来,斐岚这个说话又附耳上来说道:“他们许是和落叔达成了某种共识,你小心些。”莫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到不全然,我们在斐落大夫这里了解到一些情况,她现在身体不太理想,基于我们大批人进去会打扰到她休养生息,所以斐落大夫带我们在窗外看望过她。” 莫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了斐落身上,就那么简单?伊人馆的要求不可能只有这一点,斐落想要干什么?斐岚忧心忡忡,莫云或许不明白他之前做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是斐岚明白,所以斐落才会那样勃然大怒,这件事情被发现之后的最大受害虽然是他自己,但是莫云很明显也被牵扯进来了,为了防止斐落做出什么不理智地事情,斐岚默默牵起莫云的手,他必须要小心翼翼。 第九十二章 莫云袖子下垂于大腿侧,他紧紧攥起斐岚的手,那满足感把他的心口撑的鼓鼓囊囊的。 “确实是这样,莫将军这般看我为何?” 莫云移开眼眸,装作无事:“没什么,只是如果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为何你们还不离开?你们是特意来找我吧!” 如凡点点头,说道:“嗯,本意是想要跟莫将军道谢。” 莫云说道:“别急着走,不如先给我说一说你们和斐落大夫的打算?或者说是计谋?” 斐落接过话语说道:“这好似与莫将军无关吧!毕竟如今那人也并非归你管!” 斐落好似不愿再同他说话,斜睨他一眼之后径直离开,莫云想要去阻拦住他,斐岚却偏偏拉着莫云不肯放手:“别去,他如今定然是不想要在见到你的!” 斐岚锁起眉头浅色琥珀眸子里是不假思索地担忧,没错,现在这种情况如若随意放任莫云去和斐落纠缠,说不定会发生许多不必要的节外生枝,最为保险地就是阻止他们两人的相处。 一边是斐岚,一边是真相,莫云看看他们,复而又瞧瞧斐岚,点点头没法选择:“嗯,听你的。” 这是一个不用脑子都可以知道的选择。 不过即使他没有去追问这件事情,斐落擅自留下伊人馆人的消息也在军营中传开了,没有说留下的人是谁,不过莫云得到消息的时候伊人馆的人已经离开了,他自然不能再去询问这件事情,不然就会显得莫云太过小肚鸡肠。 又说穆子楚在穆府等待许久,大约到了正午,穆府来了几个人,穆子楚在园中被人通知过去之时,正好在走廊上偶遇一人,他还未曾见过这人,又见其一身锦绣绒锻,黑发高束,绯色绸缎迎风飘遥,忽闪忽现在穆子楚眼帘之中,又听说沈家匠门的人来了,穆子楚稍稍用脑子想一想便知道这人说不定就是来自沈家匠门里的某个人。 穆子楚用着略微艳羡地眼神看着他的一身清爽利索的装扮,在这冷天气里,对比穆子楚的全副武装来说,他看起来好太多了,穆子略略看了一眼,这人不似苏流安那般,也不同于龙百玉的硬朗,不过倒是长得看得过去,丹凤眼,高鼻梁,嘴唇挺薄,啧,不知道的信了谁的邪,听说薄嘴唇的人都是薄情之人,穆子楚唇角一抿,这话该是卫倾说的,除了她,估计也没人会在他面前说着些没凭没据的胡言乱语。 一想到卫倾,昨天他刚刚接到小一传回来的信,说是找到了她所在之地,不过想要把她带回来还需要点时间,而且卫倾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命悬一线,陷入昏迷,在盘金那种地方完全没有能够能力去医治她在这种状况,所以小一已经单独派了几个伊人馆的人护送她回来,希望在凌清这里,国师大人有能力把让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穆子楚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龙百玉,现在龙百玉远在燕城,听说女真的骚扰愈发放肆,估计两国之间有一场战事是无法避免的,这种时候,穆子楚选择先隐藏下来这个消息,免得惹得龙百玉性情浮躁,影响他的判断能力。 “你在看什么?是在看我吗?要不要在多看一会儿?”有个低哑内敛的嗓音毫无预兆地钻入他的耳中。 穆子楚猛地回神,一双挑花眼中瞳孔猛然紧缩,映出之前那人的脸,两人在走廊左右两边走着,穆子楚因为想事情而陷入思考中,就这样维持思考前的样子一直下去,而后,他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前方挡着,一低头便看到了横拦在自己胸前的胳膊,他眼睛忽闪忽闪眨了眨,弄不清楚状态。 国师大人轻笑道:“公子莫怪,这孩子见公子面容好瞧,所以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勿怪勿怪。”说着拉过穆子楚。 穆子楚适当地露出窘态,那人眼中掠过戏谑之色,噗嗤一声笑道:“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在下却也是第一次见有男子瞧我瞧到痴迷之态。 穆子楚听闻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低头之际露出满眼阴骘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他不要脸,更是不想搭理他。 “你这是变相害羞?” 鬼才在害羞! “没错没错!确实是害羞了,公子您多担待呀。” 穆子楚见了鬼似的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国师大人,他那一张脸宛如秋季雏菊一般的脸,如今落入穆子楚的眼中只剩下了阴阳怪气,这国师大人在做什么幺蛾子,他何时害羞过,他刚刚那般娇羞也不过是为了迎合而已,穆子楚动脚踢了踢国师大人,提醒他不要太过分,莫要蹬鼻子上脸。 国师大人对他的提醒熟视无睹,依旧乐呵呵的样子。 “好说,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眼睛里生满笑意,默默收回胳膊。 穆子楚不愿意回答这人的问话,瞪了忍笑的国师大人一眼后,决计不回答他:“我与公子本是萍水相逢,何必多此一举问的如此清楚作甚?” 说罢就要离开,身后国师大人连连道歉的声音传来,穆子楚突然就生出了不想去见沈家那些人的想法。 穆子楚过了走廊的地段没多久,国师大人就追了上来:“你方才为何不告诉他你的名字?”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我好像没有一定要告诉他的必要。” 说道此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捉弄于我,很好玩?” 国师大人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人家不过就是问个名字而已,干嘛这样直接拒绝呢。” “若是平素也罢,不过你看刚刚那人态度,哪里像是要正经问名字,偏偏你还要那样,那样子就好像我是个女子一般,我自是郁结于心,而且看那人衣着,保不齐就是此次来凌清的沈家负责人。” 国师大人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了,所以要你态度好些,如果把他惹个不开心,此次协商作废看我不打死你” 穆子楚就瞧不得他这样虚张声势:“打,打死了才好,你要是觉得不过瘾,可以多叫几个人来。” 国师大人咂咂嘴巴,不再说话,心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他们边说边走,前方来了几个仆人引领着他们去正屋,穆子楚琢磨自己还是不要去了吧,不是因为国师大人的恐吓,而是他自己觉得尴尬:“其实说来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全去,这次要不你一个人去见他们就好,反正我与穆家本身就有些渊源,更是不想见面使得互相厌恶。” 国师大人本想劝阻他一起,但是穆子楚满面愁苦之容,他瞧在心里也难受,就挥挥衣袖:“好了,不想去就不去,我早就管不住你了,何须在我面前还要遮遮掩掩,找这些个理由来搪塞我!” 穆子楚点点头:“好,不过留你一人终归是不安全,我也不放心,不如这般,我先去早晨我们待着的园子里等你,你和他们商量过后再去寻我可好?” 国师大人烦躁地挥动手腕:“行行行,你倒是快点麻溜的走,省得我一会儿改变注意拉你去了哈。” 穆子楚望着国师大人,眼中的担忧分明可见,之后转身离去之际,撇眼瞧见前方被人众星捧月走来的妇人,他眼中拂过一丝厌恶,立即与那妇人背道而驰,势必永不相见。 时间过得有些太慢,穆子因为要避开某些人特意转了一个圈,本来以为这样一来,等他去那园子的时候能够正好和国师大人碰上面来,不想去了之后,未见得有人归来。 无可奈何之下,穆子楚一人无聊的呆在这个地方来,这里是穆子楚之母昔日所居之所,倒是幽静清逸,因为穆子楚回穆府之时会居住于此,所以还会有人来这里时不时的进行杂草处理,到没有显得此处过于荒凉。 穆子楚手捧小铜炉过了这些个时辰有些凉了,好在日头高升,不似初晨那样凉爽,他索性把东西放在屋内,找出一副黑白棋子,这园子里有凉亭,他便抱着东西到这里一人对弈,谁知道这样也是无趣至极的,他手持棋子还未下完一局,便已经困倦不已。 到最后他一手撑着下巴,看着整个黑白相印的棋盘,不知道怎么都就睡着了。 直至耳畔入得棋子与棋盘相触而发出地泠泠之音,他眯眼混沌之间看到一个虚晃人影儿,约莫着是国师大人回来了,又猜测自己是在凉亭的椅子上坐着,就恍惚间问道:“你回来了怎不叫醒我,就这样任由我在这里睡觉?”而后就这样一起身,脚尖处突然掉落一件披风,他低头瞧着这披风略显眼熟,眯眼细看,这个不正是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吗? “你睡的这样沉,连我把你放到椅子上都未感觉,看样子是累极了,不妨让你睡醒再说。” 穆子楚听到这声音明显怔了怔,弯腰捡东西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这个人根本不是国师大人。 “哎呦,你睡醒了呀,给你说下,这人是沈家匠门的二公子,名叫沈昆,也是咱们这次交易的负责人。” 第九十四章 国师大人突然又说道:“这件事情或许最近就可以解决,我之前让龙百玉那小子联系那个一直在找夜未锦的孩子,现在终于有了回应,虽然龙百玉现在不在京都,但是终归是联系上了,说不定近几日他就会来了。” 穆子楚捏着信封的手动了动,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可以解开卫倾一身的诡异之处。 穆子楚问道:“那他可说何时到达京都。” 国师大人摇摇头:“这个我不了解,不过龙百玉提前把如何联系那个孩子的方法告诉我了,如果你着急我到是可以让伊人馆的孩子们帮你联系。” 穆子楚神色一囧说道:“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他何时会到,这样我们也早些做打算,毕竟未雨绸缪总比到时候随机应变妥当。” 国师大人眼神闪烁不停,很高兴的样子:“好小子,没想到你还会有这样子地觉悟,不错,有吾当年风范!”他眼睛随着那人的身影而动。 穆子楚起身准备离开,听到他的话心中无力感倍增:“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您必须了知道,子楚并不愿意成为您这样的智者,更何谈子楚能达到您这样高度,所以您以后还是少说出这样类似的话吧,免得惹人笑话。” 国师大人怔愣了一下,还没明白穆子楚这股气从何处而来,就来不及做阻止他便已经离开,怎么回事,国师大人傻了眼,他摸摸鼻子,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穆子楚太莫名其妙了,他看了一眼进了卧房的人,心中猜测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提到了沈昆所以才会这样突然把脾气撒在他身上? 国师大人一脸憋屈,那他能怎么办?沈昆都托他去问了,总不能食言而肥吧,想罢,国师大人拍拍自己的嘴巴,该死该死,当初就不该答应来着,看吧,一不小心还把小穆惹生气了,不过这个沈昆怎么会和穆子楚认识呢?他们应该不会有交集才是,穆子楚的房间已经暗下了灯火,国师大人望了一眼决定先回去在想好了。 今夜的月亮朦朦胧胧,云彩似轻柔软纱给月亮披了一层衣服,寒霜慢慢降临,月色浅浅,盘金军营中,莫云在盛满水的木桶中浮浮沉沉,他吞咽着冰冷的空气,眼神儿迷离妖媚,但是即使空气很冷,他露在热水外的肌肤也是透着粉红之色,他口中突地不知道是怎么了,发出一声闷哼,隐忍着不想要别人听清楚。 斐岚猛然在木桶中露出头来,银白色的水从墨色发丝上一路下滑,划过他与莫云一样透着粉的圆润肩头,划过他不宽广但是绝对可靠的胸膛,最后滴落在水面上,使其泛点涟漪,莫云半敛这眼帘,眼中没有一点惊讶之色,像是丝毫不意外斐岚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浴桶中,而他那被水打湿的眼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他的眼窝下打下了两片小小的阴影。 莫云看起来很疲惫,宛如被人夺取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斐岚鼻尖轻蹙,眼神中的柔情蜜意是怎么也无法融化地存在,他轻轻上前拦住莫云精瘦的腰部,莫云即将要划入桶底,突然感觉到不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东西在触碰他,莫云猛地睁大眼睛,在目触及斐岚泛起红晕的俊颜之时又开始放任身体瘫软下去。 斐岚凑上前落吻至他的眼睫之上,手上缓缓摩擦在莫云的腰间,唇间露出一抹笑意,他一直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样的好手感,只是这在水中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很美妙,他这一刻无比感谢卫倾放在他医药箱的那两本书籍,说来这也算的是她昏迷之前做过的一件好事了。 莫云因为斐岚的拥抱,顺势而为地把脑袋停靠在他的肩头之上,眯起眼睛宛若是睡着了一般,被他依靠着的斐岚立即身体僵硬起来,那属于莫云的味道和气息给予他无限的诱惑,还有那似有似无地浅浅喘息声。 不过他终究是压下了心底的那份心猿意马,以及蠢蠢欲动的手,只是把莫云拥地更紧,那力道像是要把莫云融进他的身体中,使得两人合二为一,永不分离,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照理来说,他这样大的力道,莫云怎么没有一点声响? 斐岚脸上神情一变,难道是自己把这人的身体弄出毛病了? 不过这倒是他多想了,莫云呼吸十分均匀,斐岚吐了一口气,看来他只是累了而已,斐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小声问道:“莫云,莫云,咱们回床睡觉好不好。” 莫云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嘴里嘟囔着:“回去,水要凉了,我累,你不要叫醒我!” 斐岚难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震起胸口,莫云十分不满地一巴掌呼在他的脖子上,口气恶劣地说道:“笑,笑你大爷!” 斐岚搂起他从浴桶中走出来,一边还回应着他的话:“好,不笑了,你乖一些,在床上坐好,不要湿漉漉地倒在床上,明天会不舒服的,我现在给你擦干身体,不要乱晃!” 斐岚给莫云收拾好一切,把他平放于床上,想要给他盖上被子,但是莫云很不老实的拦上了他的手臂,斐岚无奈的去扳开,然而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金灿灿的蝴蝶落入了他的眼中,斐岚一顿,他坐直了身子,手臂拂上了莫云的那只金蝴蝶。 其实没多少人能解释斐家医门为什么喜欢用蝴蝶这样的动物,作为一个家族的图腾,斐岚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理由,不过他不太爱深究这种他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只知道这样的蝴蝶标志,只要是斐家医门一族的人,都会存在一个这样的标志,他们并不像世俗之人那样区分仆人和主人,只要你出自斐家,即使是不冠斐姓,也是斐家一族之人,斐家一门区分是这些人有没有能力习得医术。 第九十三章 国师大人出其不意地从穆子楚身后出现,穆子楚已经捡起披风,开始直视坐在他之前所坐之位的沈昆,果然是之前那人。 他拂开国师大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眼中布满窘迫之意,抓起披风盖在背上,转身离去准备进屋拿他的小铜炉。 沈昆说道:“穆子楚,我记得你了。” 穆子楚脚步不停歇的走,心中想到,国师大人还真是多嘴多舌。 好在沈昆在这里待的不久,他和国师大人这次来穆府主要是为了和沈家匠门达成一致协议,不过由于穆子楚并没有参与这次商议,好些事情他都是后知后觉,等他回去之后从盘金那边又来了信件,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些事情。 信中所言提及卫倾面容之事,穆子楚拿到信件之后心中一惊,连忙找来国师大人。 原本几月前他们是为了给卫倾寻求治病之药而奔波劳碌,却路程还未走到一半队伍就已经先分崩离析,穆子楚此时看到信里说起卫倾体内余毒已解,难免滋味万千。 国师大人说道:“如果是这个样子,卫倾本名应该叫做夜未锦才对。” 穆子楚合上信件,沉闷着开口道:“那她为什么会和月倾城面容一般,京都之中并未传出她有同胞姊妹,但是我无法想象,她们除却是同胞姊妹以外,还能是其他原因导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国师大人喜笑颜开,小一他们传回来的信件也算是解了他一个心结:“你说的不错,她们应该就是孪生姐妹,我倒是可以根据这封信想到一些陈年往事。” 国师大人给穆子楚说起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世人均不知月家主母是谁,很多猜测都是说法不一,不过国师大人倒是了解一些。 国师大人百般惆怅地说起这件事情:“因为月家主母是在月护国还没有如此成就的时候,便已经嫁与他成为人/妇,我其实是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不过因为这个月家主母与我一位旧人样貌有几分相似,所以留意了几分,咦,我怎么感觉我少了些什么东西,算了,人老了,脑袋不灵光了也正常,说起来,他们应该是文峰六年…六年。” 国师大人凝重地敲敲脑门儿:“忘了是哪个时节,反正当时也没用多少个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很多人到现在不曾记起月家主母是谁,那孩子当时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外露。” 穆子楚敏锐的察觉到国师大人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不过他并没有打断他的说话,只是握住那封信件继续听他讲事情,穆子楚总感觉国师大人说的这件事情万分重要,这件事情肯定不只是牵扯到夜未锦与月倾城的事情,所以格外认真仔细的用脑分析这件往事。 “月倾城是难产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穆子楚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那个时候按理来说只是几岁孩童而已,怎么可能会关注这样的事情,我那个时候……好想还未与苏流安相识,更何提这件事情。” 穆子楚经过国师大人提到,不免想到那种时候母亲还陪伴在自己身侧。 “对的对的,你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不奇怪,之后在文峰第七年的时候,月倾城出生了,月家主母当时对外宣称是难产过世,接着过了半年之久,月护国娶了如今的这位,说来奇怪,这个月护国在我记忆里大多时候都是安稳度日,倒是没有如今这样急功近利,说起来,子楚你今年几岁?” 穆子楚不决有异不假思索地答道:“二十有三,你问这事儿为何?可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国师大人阴阴笑起:“无事无事,不过是某人嘱托过我问问而已,本来是问我的,不过我记不得,只得亲自找本人问一下。” 某人?哪个人? 穆子楚突觉背后一凉。 ……沈昆? 穆子楚心口一阵闷:“他这是要做什么?可否需要我为他求个大夫为他查看一番?” 这人本就是与他不相识,却是各个方面打听他的事情,如今人走了还不安生,非要给他添堵才好。 “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何必这样在意,他可没问我你的生辰年月,只不过不就是看你被他缠的幸苦,故意这样逗弄你一下而已,没想到你反应会如此激烈,哈哈哈哈哈,不提这个,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事情,流安好像比你差两岁吧?” 穆子楚没好气的点点头:“是差了几岁,不过不是两岁,是四岁,而且你是不是也需要让人给你看看脑子了?都说医者不自医,你我给你叫个人来给你看看如何?” 国师大人大笑两声,他知道穆子楚这样说是在报复他,他回答道:“你怎能这样埋汰我,纵然我不能自医,好歹也是有能耐知道自己是否得病,就不用你多费心思担心这些了。” 室内本是沉重的气氛在国师大人的调侃下灰飞烟灭,他这样做不外乎是想让穆子楚别那么担心而已。 国师大人又说:“不过我现在认为月家主母当时可能没有死,很大的可能是她本人与月护国产生了歧义,所以导致他们两人姻缘尽断。” “所以,月家主母本来应该是夜家小姐?但是怎么会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月护国纠缠在一起?” 国师大人摊手无奈回答道:“谁知道这些个年轻人是如何想的,我倒是很惊讶,那个小姑娘居然真的是故人之女,啧。” 穆子楚蹙眉不解:“所以,月护国留下一女,名曰月倾城,那夜家小姐带走一女回夜家,名叫夜未锦?” 国师大人沉思一下,随即出声回答道:“理因是这般没错!” “那么为何夜未锦会突然出现在淮城,并且会被一对普普通通的农乡父女绑起来?夜家女,就算是娇生惯养一些保命技巧还是该会一些,我与她初遇之时,她不仅仅是行为诡异可以说明白的。”谜团太多,从一开始到现在,如果说卫倾就是夜家夜未锦,那么未免太过诡异。 第九十五章 要的是莫云一个外族人,还是一个未被斐家承认的外族人,这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但是,斐岚眼神儿坚定,他绝对信任莫云,所以给于莫云这个标记,斐岚低头在熟睡的莫云额头上吻了一下,替他盖上被子。 第二日还未到中午之时,斐落只身一人来到莫云居室,当然他来这里肯定不会是为了莫云。 斐岚说道:“落叔再次来此,该是气消了吧?” 斐落很少在这个孩子面前发脾气,此时对待他也是如同以往般地很平静。 斐落简言意骇,直接表明他留下伊人馆中人的目的:“我不消又能如何,反正,没人愿意搭理我,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你下了决定,我也一定要把你带回去,而且卫倾也要回去,不过之前因为伊人馆里的那些人突然到来,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容易,感觉你现在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肯定会不明白我的想法,不如先告知你一声。” 斐岚没有意外,斐落若是想要和他回去的话,肯定会告诉自己他那样做的目的,这就是斐岚阻止莫云去找他的另一个原因,既然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答案,就不用那么兢兢战战去冒着风险打探消息。 “听说伊人馆的人已经离开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他们选择留下了谁?”斐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如果不出意外,那个人倒是最有可能。 斐落点头说道:“这些选择我并没有参与,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好像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我猜想会不会是丑面出现了问题,毕竟之前戚尚说过他亲眼见到了受到重伤的她。” “可能性很大,那之后呢?到底是谁留下了?”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落叔这样遮遮掩掩三番五次岔开话题,斐岚抿起唇角,有些不耐。 “你切勿这般着急,这样的急躁,是不是最近火候太旺?” 斐岚拒口不答:“……” “其实你应该猜的到,留下来的那个人必须是现在在盘金这伙人中能力最强的那个,而且还可以对付个别的突发状况,不仅仅是要,看护卫倾而已,我从那些人的口中听过那个名字,好像是叫小一,很奇怪是不是,但是这个人的爆发还不错,留下来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斐落一条条给他分析了一下,首先这些人因为其他因素无法全部跟随卫倾,当然这件事情对斐落最有好处,估计谁也不想要回个家后面跟了一大群不认识的人存在。 其次是莫云这边的问题,这些人不好轻易得罪,估计莫云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甩摊子给他,说到这儿,斐落还是忍不住鄙夷不屑了一下莫云这种非君子所为的做法,他猜测莫云是不是连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斐岚实在没好意思回答他,给他讲这是莫云犯傻时故意给他找到麻烦,如若他现在把莫云当初的想法透露给了斐落,怕是又要逃不过一阵噼里啪啦地说教。 最后斐落提到了一点,还是因为卫倾一身谜团的缘故,肯定不只是斐落斐岚两人好奇,恐怕那凌清人也十分在意,所以这个小一不仅仅是要保护卫倾不受他们的残害,还要监视卫倾这个人。 斐岚吐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不停。 “应该是这样不错,我感觉我们差不多在,有半个月便可离开这里了,如果……到时候我要带着莫云回去…可不可以?” 斐岚大气不敢出地看着斐落,他很在意这个照顾自己生活的男人,他对待自己这样一个迟钝的家伙总是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忍耐和承受能力,他满眼希翼地瞧着斐落,他很在意,所以不想惹得这样一个人不开心。 斐落被他这样看到有气无力,无奈地伸手在他那脑瓜子上揉了揉:“这件事情你决定就好,我又不是要永远陪着你的,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所有人,要学会自己做出决定,不管是对是错,其实上次莫云有句话很对,‘你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别人替你做出选择’你要学会无所畏惧,学会强大到不需要别人也可能抵挡一切要毁灭你的灾难。” 斐落有些惆怅地收回手掌,斐岚最近成长的很快,他可以近距离观察到这样直观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斐岚自身而言,是好也是坏,或许他多了很多自我意识,但是以后更容易被外界所影响到,说不定直接导致他以后无力潜心研究医术也是有可能存在的问题。 斐落怆然若失,宛如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崽儿终于被别人抱走了一般难受,唉 ,这事儿不能想,一想就难受。 斐岚听到他的教诲低着头答应道:“落叔所言极是,我大抵是知道该如何应对,还有一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昨夜莫云给我提及咱前些日子在军营大会上你捉到的那个人,昨日逃了,虽然这件事情和你或许没有太多关系,但是还是需要给你告知一声才好。” 斐落很惊讶,没想到那个人还有此等能力逃出去,不知道是该说莫云心大还是该说这军中的防御能力低下! “这是怎么弄成这等局面的,我想我可能是高看莫云了,连这种事情都没法办理好,等到他到斐家还能再干些什么事情?斐岚,你就当我之前的那些话没说出口过,忘了吧!这等废人留他干啥,千万不要把他带回斐家祸害大家!” 斐落口无遮拦不假思索地述说自己对莫云的嫌弃。 斐岚笑道:“落叔所说过于严重了,莫云每日所处理之事太过繁杂,有些事情难免无法顾及到位,而且近来几日更是忙得应接不暇,能够想到去看一看那些犯人就不错了,你怎可要求他那么严苛。” 第九十六章 斐岚忧心忡忡之际,莫云从外边回来,入步进屋就瞧见斐落端坐在座椅上,顿时心中一塞,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随即黑如墨水一般。 斐落刚刚在其背后数落完这个人,就瞧见了正主,脾气更是坏透了,对着莫云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两人此时此刻相互看不对眼,空气中都弥漫着针尖对麦芒般的怪异气氛。 唯一一个心态相对平静地斐岚,心中还想着事情,一时间空气宛如凝结了一般悄无声息。 “斐落大夫好雅致,不去看护病人,怎还到我这地方闲逛来了?” “自然是莫将军这里好风景,我不知觉得就走到这里来了,不过想罢是看久了,觉得眼睛看烦了,累了,居然开始觉得这里的风景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之处,啧,我还是回去看我的病人吧,不劳烦莫将军亲自相送,你就留步吧!” 斐落想来也不想要给斐岚多添麻烦,终于在两人脾气爆炸之前开口退出了这个地方,倒是识趣,莫云难得的高看了他一眼。 “他今日怎会想到来这里?昨天不是刚刚发过脾气?这人还真是变化无常!” 莫云似叹息,似忧愁地说了一句。 斐岚轻笑说道:“应是觉得一人好生无趣,他倒是该留心些,瞧些个合眼缘的带着。” “你这样说是没错,可是你看他那个怪脾气,须得有人消受才对呀,我看呀,除了你们斐家的人合了他的眼缘,还真是不好找个对他口味的!” 刚刚远离某个地方的斐落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喷嚏,而后摸遍全身居然没有找到帕子,他一边嫌弃着自己,一边着急地回到自己房间去清洗。 不想被人看到他这窘态,他还未走几步,有人就雪中送炭递来白色帕子,斐落警惕地向后撤了半步,对了个波澜不惊的黑白分明的眸子。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附近?”他瞅准那杵在自己面前的白帕子,斐落犹豫不决,但是还是感觉自己手指不舒服,接了过来后问道与自己面对面的人。 “卫倾的反应很怪,需要你去治疗,我怕出什么问题,问了军中士兵才找到这里。” 斐落仔细擦拭过自己的手指后,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知道了,我有事情需要回去,你先看着卫倾的反应,对了,你是不是,叫小一?” 小一一怔,没反应过来他会突然问道自己的名字:“嗯,是的。” 斐落一挑眉头,还是没有忍住的说道:“真难听。” “……告辞。” 莫云的调侃不无道理,斐落的小性子斐岚还是知道些的,想来是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絮叨。 “不谈这些事情了,戚尚把重要的证据弄丢了,不,应该说是被唐洴盗走了,这个时间很让我怀疑,卫倾才出事没多久,我们的注意力普遍停留在唐唯身上,而暂时忽略了他的存在,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莫云的疑问恰到好处,依照斐岚对他的了解,如果是没必要的事情,莫云不可能会提到这件事情。 “所以你其实是在想这件事情说不定是唐唯设下的一个局?” 莫云道:“我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你看,唐唯既然在我们和伊人馆一起合力下都能存活下来,为何藏在军营中的唐洴出事之后,卫倾就能把他带回来呢?” 莫云担心这些真的是唐唯的一个圈套会怎么样,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他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唐唯不会轻而易举出现在卫倾面前让她抓,如果卫倾现在清醒这就好办多了,可以去问清楚她是怎么发现唐唯并成功拿下他的。” 斐岚道:“可是卫倾这种状态很明显已经没有希望了,不如把戚尚找来问他怎么样?” 莫云心急如焚,斐岚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得到:“没有用,戚尚完全不知道卫倾是怎么抓住他的,戚尚去的时候唐唯已经被发现了...不对!或许还有一个人会知道!” 斐岚心有灵犀地回答道:“赢韩!” 莫云喜笑颜开:“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人找来,这个人存在感太低,我都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人了。” 莫云来去匆匆,斐岚的担忧却只高不低。 唐唯的计划他们不得而知,但是如果说他们在军营中没有细作的话,显然不可能,莫云说过的话有一定几率是存在的,现在反向思考一下,唐唯在受到伊人馆的攻击后,猜想到幕后黑手是莫云,从而在那个时候就在暗中观察莫云的行迹,因为莫云从小镇上回来后,军营中明显开始动荡不安起来。 只是莫云还不知道军中潜入了细作,并没有向这方面想,现在事情出现, 颇有水落石出的感觉。 正想着,莫云只身回来了,斐岚眼睛绕着他的周身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叫赢韩的人:“你方才不是说去找人了?怎落得自己一个人回来?” 莫云脸色古怪说道:“我是去找人了,不过那个赢韩昨日跟着那伙伊人馆的人一起走了,斐落那边也没有消息,现在还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斐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了,想了想只能把自己的想法给莫云说一遍:“我以为,唐唯固然是想要帮助唐丰羽打压你在军营中的威望,但是你可不要忘记,唐家现在暂时可还没有找到比你还要合适镇守这边境的人选,他们应该不可能现在就动你,纵然他们拿到了你收集到的证据,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会提防着你,你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了解一下盘金京城的消息,千万不要陷入被动状态,现在本来就是你落入下风,若是被唐唯那些人拿捏到害处,肯定会不好脱身!” 斐岚考虑的很全面,设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莫云听着,不能避免地热泪盈眶,那跳动着的心口涌出像蜜糖一样的东西,甜到他整个身子发软,莫云垂下头,一个猛劲扑倒斐岚身上,斐岚被他这样的举动打个措手不及,侃侃向后退了半步才抱住他整个人,斐岚很惊讶的感受到莫云的情绪波动,他正要问起,莫云已经先于他开口道。 “我不可能会有害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斐岚伴着轻笑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的莫云:“不用担心,怎么可能会有人不长眼睛来伤害我,我还有你,还有落叔。” 第九十七章 莫云蹭了蹭他,眯着眼睛听到他的安慰,不过耳闻最后一句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何须用他,我一人也可以!” 莫云这颇为别扭的话语听落到斐岚耳中又是想笑,又是心酸,莫云这样不自信的回答,实际上来源于他给于莫云的安全感太少了,他搂过他的肩头似是安慰:“我信你。” “自然是要信我的,不然你还想找别人不成?”莫云不满嘟囔。 不过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轻松自在,而心中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些顾虑,唐洴的逃离给莫云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恐惧感,他其实也会害怕,只是在斐岚的面前这些东西他都不能轻易说出口,更何况,斐岚还在支持着他,给予他源源不断的能量,他即使是要面临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也必须做出勇猛无比的样子,毫无畏惧的向前冲。 不过现在即使找不到戚尚来做出证明,却在他和斐岚的分析下,也可以基本认定,唐唯轻易被卫倾抓获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唐洴窃取他搜集到的证据,或许伤害卫倾只是他的无意之举,谁让那个女人自作聪明,居然要接近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也真是蠢到了极致! 之后莫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还真的需要一个人代替他去京城探探消息, 但是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不多,戚尚知道后便自告奋勇地提议自己前往京城为莫云打探消息,莫云同意了,毕竟在他看来,戚尚现在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他不在推迟,人选定下来之后,斐岚就拜托斐落借着回小镇采供药物的噱头,悄悄瞒天过海把戚尚送出去。 对于这件事情戚尚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他看来,或许此次回去之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他看的出来,莫将军心思已经不在军营,这次他的主动提议,多多少少和莫将军之前的那个问话有关联,而离开军营,就是他给于莫将军的答复,戚尚跟在斐落身后出了军营的偏门,进入官道之后,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眺望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地方,此时居然成了他牵肠挂肚之地,有些可笑,却是那么的真实,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在莫将军麾下做事了吧。 戚尚收回眼神儿,咽下那股不舍之感,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 凌清国内,在某个不起眼的小栈包间中,有个带着精妙绝伦的金底儿勾丝缕花面目的高挑男人端坐于此处,他身后伫立一人,瞧眼望去,那女子上着一身暗黄暖色散花碧霞罗衣,下着烟水梅花娇纱裙,可不正是伊人馆里的鑫姑娘,许是那高挑面具男在此处呆的有些不耐烦了。 “姑娘,既然约我来此处,为何正主到现在还没有见到?” 那男人话语中略微有些不满之意,鑫姑娘低腰俯身,做足了好姿态,给于这人最大的尊重:“公子莫要着急,大人应该正带着您找到那位姑娘向这边来, 您稍安勿躁才是。” 这人便是当时拜托龙百玉找人的那位,鑫姑娘自是知道这人不能得罪,所以礼节格外到位,她说罢,悄悄用眼睛观察起这人来,这人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伊人馆管理下的小栈中,因为国师大人提前说过这人的消息,要他们近些时日多注意一些,所以她现在才能及时通知到国师大人。 而她安抚过那个面具男之后,便开始时不时地张望楼下风景,就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尤其是要注意附近有没有六皇子,虽然现在国师大人在经历过宴席风波后,已经开始正式出面在众人面前,同样的,当时那个在宴席上袭击国师大人的那个神秘人也行迹泯灭,他们伊人馆找不出来一点点痕迹,虽然国师大人劝导过那个人高深莫测,可是鑫姑娘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总是觉得那些伤害国师大人的人都该碎尸万段。 而后因为当日是六皇子带来的那人,所以格外关注六皇子府的变化,可惜,六皇子好似早就有防备,完完全全没有破绽露出,鑫姑娘现在只能在暗中观察,找到一个有机可乘的机会,一举打破现在京都的局面。 还有就是月倾城现在暂住于伊人馆,因为龙小将军现在已经带兵出征去了燕城,月倾城再居住在龙府定然是不太和礼数,所以在龙小将军离开的第二天,她便去龙府把人接到了伊人馆居住的地方,但那个地方距离国师府有一段距离,鑫姑娘望了望那个端坐着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希望这人的脾性是个不太急躁的,国师大人他们要去找月倾城已经需要时间了,还要来折道绕个大圈子,肯定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想她正担忧之际,楼下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鑫姑娘打了个激灵,连忙提起烟水梅花娇纱裙边向着窗边走,而后眉眼在略见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掩不住开心的说道:“公子,您等待的人到了!” “可是下面那些人?” 不想这个声音会突然在自己耳畔响起,鑫姑娘背脊猛然一僵,立即克制住自己想要挥掌而去的手腕,是她疏忽了,因为焦急其他事情而遗忘了身后的那个人并非是她伊人馆之人。 鑫姑娘收拾好面部表情,神色恭敬撤步远离这人,然后回答道:“公子所言不错,刚刚策马而来的人,就是公子随后要见之人!”她扶了扶身,而后抬首查看这人神色,然而她又忘记了,这人戴着面具,神色怎是她能窥探一二的。 那面具人看不出脸色如何,只是语气带着些疑惑和好奇:“这其中有个人我认识!” 鑫姑娘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楼下正欲上楼的穆子楚神情并不美丽,他沉默着不出声,沈昆一脸明艳正紧跟其后,末尾才是国师大人和带着兜帽的月倾城。 穆子楚无限恼火自己为何选择了一条会遇见沈昆的道路呢。 第九十八章 然后呢?穆子楚神色不耐的瞪了一眼笑眯眯的沈昆,这个人居然不怕死半路拦下了他们的马,真是够了,不是已经谈好了商议,为何这个家伙还没有离开京都? 穆子楚非常不高兴,黑着一张脸,故意把走路地声音踩的很响,国师大人瘦小枯干的身躯猛然一阵,在月倾城的不解之下向她身后缩了缩,穆子楚的脸色有点吓人哎。 穆子楚冷哼一声,把国师大人的一举一动尽数收进眼底,他气恼国师大人居然当街把他的生辰年月均告诉给了沈昆,他不是说过这件事情不是替沈昆问道吗?这会儿在人家面前倒是抖露的挺快。 “你这是在生气?” 哪知这人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还偏偏在他面前乱晃,穆子楚瞧着他的脸就觉得厌烦,这人怎么可以跟狗皮膏药一样:“是呀,既然是问我的生辰年月,为何不亲自问我,干嘛托付别人呢?” 穆子楚媚眼望去,决定以毒攻毒,这人既然想要勾搭他,那不如直接让这人达成所愿即可,他自己反扑上去,应该可以把这人恶心坏。 沈昆愣了愣,随后眉眼弯弯露出笑容:“自然是怕多有唐突,毕竟上次你连名姓都不曾留下,我怕找不到你。” 沈昆这句话意有所指,穆子楚当然记得上次的不欢而散,心中不禁不由再次咒骂到国师大人,还真是胳膊肘朝外拐,说卖就把他卖了,良心何在? 穆子楚笑道:“我本以为我们不会再相遇,自是没有相互留下姓名的必要,怎么会知道,其实我们缘分倒是深厚,我出个街都能撞见你。” 跟个阴魂不散的恶鬼一般,怎么哪里都会有你? 穆子楚每每与这人说话都感觉要把自己气炸,明明就是跟踪狂,怎地到了他这里,倒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呢? 沈昆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你,好在,我总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说罢他的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穆子楚骤然间瞳孔放大,想不到这人说着说着还笑了,穆子楚心中一阵恶寒,觉得还是远离这人比较好,和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一起,他怕自己也会被带坏,你说,他自己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这个沈昆有意无意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干什么? 而后穆子楚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莫要说这人盯上他了? 该不会是那些传闻中的龙阳癖? 穆子楚忍不住看了他几眼,沈昆满脸正气,俊逸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有这样的爱好,穆子楚依照着自己脑子里那种定义来对照沈昆,发现他完全不一样,穆子楚又想了一番,居然感觉最符合自己脑海中断袖之癖的人选是自己! 这宛如一个晴天霹雳,一道雷劈到了自己身上,他忍不住喉间瘙痒,咳嗽起来,然而内心之中还在想到,自己这样,难道是被卫倾那种脑子感染了?连带着思绪都不太正常了? 正当他咳嗽起来直不起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拦腰扶了他一般,穆子楚这才抽出空闲拿出帕子捂住口鼻,使自己现在的状态好一点。 沈昆一路上注意着穆子楚的行为和变化,眼看着他状态不佳,立即眼疾手快扶着穆子楚向前走去,他身后国师大人也察觉到不对劲,慌忙上前去看穆子楚,只有月倾城不知所措站在楼梯口,好在这种时段人来人往并不算的上是频繁,那厢鑫姑娘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瞧见楼道生出来的事端,连忙吩咐店小二去后厨煮上雪梨水,为穆子楚止咳而用。 楼道的几人这才跟着鑫姑娘进了房间,那里面还有一位面具男,然而现在,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了,纷纷围绕到穆子楚身边。 面具男看到穆子楚后眼神儿暗了暗,鑫姑娘思及这面具男之前说过,他见过这来到这里的其中一人,不免猜测到与他打过照面的人是何人。 穆子楚身体一直很差劲已经是人尽皆知,所以他常去的地方皆备有止咳之物,这时候正好有妙用。 不过本来是为月倾城与那面具男而来,穆子楚一生病,其他事情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过有人见着穆子楚那病态样子就觉得难受,沈昆担忧地问道:“穆公子这样可是还有什么法子能治好?瞧他的样子十分难受,不觉间我也是喉咙发痒!” 沈昆皱起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他这样的举动,加之穆子楚隐忍的阵阵咳嗽音,非常具有感力。 国师大人说道:“沈公子有所不知,他这病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天气寒冷之际,就会被诱发病因,所以你瞧他这一身厚重的衣物,其实完全是为了他这一身病不太恶化而穿,现在还好,他尚可出来走动,到了冬季,他怕是整个冬天都要呆在室内。” 沈昆对照了一下自己与穆子楚的穿衣,才发现国师大人所言非虚,他尚是锦衫之时,穆子楚已经裹上了笨重的绵衫厚披风,他低着头,相似想到了一些东西。 国师大人一直觉得这个沈昆对穆子楚有着过分的热情,但是又没有发现这人对待穆子楚有什么不轨行为,甚至对穆子楚有着讨好之意,而后当这个人想要企图接近穆子楚的时候,国师大人就因为那一点点的讨好而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 在他看来,穆子楚这些日子着实寂寞了些,龙百玉不在,流安那小子也不知道身处何处,不过他从来都没有管过这小子,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就这样因为一个六皇子而止步,所以说到头来,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穆子楚呀。 沈昆既然愿意接触穆子楚就让他来好了,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好了,真是弄不明白为何这个臭小子这样抵触沈昆的靠近,人家明明就很友善,这小子是眼瞎了吗?好不容易有个对你好,还不抱恶意的小伙子,多好呀,真是不懂得珍惜。 国师大人在心中抱怨着穆子楚的不识趣,沈昆突然闷声来了一句:“国师大人说他是自小带的病因,可是因为多年前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沈昆眼中光芒明明暗暗:“他曾经被家中继母虐待,可否是那种时候着了病根?” 在场的人心中均为一怔,房中安静下来,思考沈昆这话何意?穆子楚忍住那股要冲出喉咙的瘙痒,带着少许不明所以的眼神儿看着他。 哈!合着这小子还私下里了解过他呢?穆子楚暗搓搓把身子向后退了了退,这人明摆着不怀好意,连他的前尘往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还在他面前眼巴巴的无事献殷勤,保不齐就是个断袖,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妥当! 国师大人有那么一刻拿捏不准沈昆的想法,他当即面色一正,毕竟他最适合打破这个怪异气氛,他和煦一笑:“你怎么还知道这些事情?老夫都不曾这么了解我家这小子这些旧事?” 他半问半探,而且由于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情,直接抢去了面具男的风头,不过好在面具男也没有想要这么早让大家注意到他,他闷头儿坐在一旁不吭声,默默看着他们,有点隔岸观火的架势,导致他们一度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他们的对话面具男的眼神儿基本上是固定在了穆子楚的身上,穆子楚同样有所感应,一直在暗中观察是谁投来的目光,然而沈昆实力雄厚,一直牵制着他。 “沈某一直想知道他的名字,当时没机会知道是个遗憾,而且沈某没有特意去找过楚楚过往之事,毕竟沈某参与过他的以往,何须特意去找这些事情?” 穆子楚“……?” 沈昆的话讲的人一头雾水,穆子楚这个当事人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沈昆这种深情款款而谈的模样,让人看到后只觉得过分别扭,还有那句楚楚,穆子楚分明再次感觉到了这个秋季带给他的寒冷,还有四周探过来的目光,带着试探,带着好奇,带着惊讶,带着不怀好意,不管是哪一个目光都使得他如坐针毡。 穆子楚心语:那个,大家别先慌,我是清白的,这个人我之前是真的不认识的撒,不要带着那种原来如此的表情来看我好吗,我还要脸的好吧! 不过他那透着浅红色的脸颊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好像是在说,嗯,对的,他与这人其实早已暗度陈仓,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好害羞呀。 鑫姑娘站在房门口一脸茫然,直觉这个沈昆说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可是却完全没听明白这话中何意,反而是国师大人一直笑容脸上挂,为何她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带给她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感觉呢? 还好在气氛萎靡不振之前,鑫姑娘吩咐后厨做的雪梨汤终于呈上来了,由于屋内情形不易外泄,鑫姑娘在门口接过东西就打发送汤的人离开了,反而是自己亲手把东西递给那个状态不佳的人。 穆子楚冷汗淋漓地端过这救命的汤水,一举两得地挡住众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神儿。 沈昆上前安抚般的拍了拍他低着喝汤的脑袋,举止亲昵:“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其实我当日在穆家见你第一眼也未曾认出你来。” 穆子楚在他碰过自己的脑袋后立马不敢再低头,眼神儿宛如刀子般锋利无比地刺向沈昆,深怕他再有他刚刚那般动作,穆子楚气的不只是心口苦闷,他现在感觉到胃部都要炸裂了,他用眼睛剜了沉昆一眼,一侧头就看到国师大人满眼兴趣地看着他,穆子楚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拉过沈昆的手平摊着,而后顶着那不解又惊奇地目光把手掌上的瓷盅搁到他手里:“沈公子呀,不知为何,穆某突然感觉你长得有点碍眼,现在给你个立马在我面前消失的机会,快点把你手中的东西送到下面去!” 沈昆眼中的穆子楚就像是突然炸裂的小刺猬,虽然好像是因为他方才的动作才这样,但是逗弄穆子楚让他心情十分愉悦,为了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沈昆决定先顺从着穆子楚的意识,所以他很听话的托起了东西:“楚楚既然已经下了吩咐 ,我自是该遵行你的命令!” 然而不知道有意无意,临走之际还不愿意放过这次调戏穆子楚的机会。 沈昆身影离开房间后,穆子楚一改之前微弱,展开臂膀挥斥方遒般的气势恢宏指挥着鑫姑娘:“鑫姑娘快去插上房间木板,省得一会儿那病患出来扰得人不得清闲!” 国师大人在一旁看戏不嫌事大:“合什么门,沈公子又没有扰我们清闲,你这样做可就是太武断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为别人着想一番!” 然而国师大人这句话没说多久,就收到了穆子楚的刀子眼:“你废话真多,要不要我把你也扔出去好了,正巧给他做个伴!” 穆子楚声严厉色说话都是铿锵有力的,谁知道他上一刻数落完看戏的国师大人,就瞧见本是最正经的鑫姑娘跟在一旁摇头晃脑的模样儿,他问道,语气带着少许冲意:“鑫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这样甩脑袋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穆子楚中气十足地怒怼国师大人之后,整张脸都开始红润起来,面上带着绚丽的橘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个介于少女和妇人之间魅力无限的女子,那种媚态,即使是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月倾城和面具男也从他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鑫姑娘不假思索道:“我是在感叹为何穆公子不是女儿身呢?卿若女儿身,那该是与沈公子是一对天作之合的” 穆子楚怔了怔,续而开始膨胀,不用多长时间,他已经全身透红,散着热气,穆子楚纵然是被鑫姑娘这些话气炸了天。 什么女儿身,什么天作之合,本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个男人! 穆子楚简直要被气到七窍生烟,无法言语的地步,只能借用眼神儿来给鑫姑娘传递我很生气这件事情。 第一百章 时机已到,面具男不在做缩头乌龟,猝然起身走向月倾城,他早观察出这个人可能就是夜未锦。 国师大人眼疾手快挡在月倾城身前,很明显是看到这人要走向他身后的月倾城。 不过他们这样一动起来,倒是缓解了屋内的尴尬情形,一干人的目光全部被他们吸引过去了,穆子楚暗自庆幸,舒缓出一口气,而后挑眼望过去。 月倾城带着兜帽缩在国师大人身后,面具男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一步,以此显示自己并非是有意要冒犯。 鑫姑娘很有眼力见,当机立断从门口的方向走过来:“大人明见,这位公子便是今早来寻人的。” 国师大人点头应和道:“看来公子是个明眼人,不用我们引导便已经寻到了所找之人。” 他这是在变相讽刺这人随性而为的态度,他们还未开口,这人便要自己动手,他稍微有些不尊重的态度,瞬间拉低了国师大人对此人的认可。 不过见到这人之后,国师大人就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那个威胁龙百玉的那个人,他那标志性的金色雕花面具,只要见过之后,便不可能会轻易忘记。 穆子楚猛然间愣神儿,没过多久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了这人是谁,这个人曾在他们出事的那间红灯笼栈出手援助过他们,穆子楚精神抖擞,恰巧那人的眼神儿望了过来,穆子楚仔细回想了一下,出手作揖:“没想到当日别离之后我等还会再相遇,夜公子别来无恙。” 那人笑了笑:“果真是有缘再相见,看来上苍都觉得我们该再次相遇。”他同时扶手作揖。 国师大人他们倒是被这样的现象弄的晕头转向,穆子楚一个眼神儿瞟来,告诉他切稍安勿躁,这下子国师大人犹如吃了定心丸,站在那里俨然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 国师大人安定后,穆子楚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国师大人会问东问西,这样一来完全打乱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之后穆子楚想到这个夜公子肯定会询问他,为何不见其他人的事情,连忙率先开口堵住他的问话:“夜公子所言极是,不过我的那些友人自身事情繁忙,恐是没我这等好运气再见到夜公子了。” 夜公子笑道:“无须如此担心,不过没办法见到龙小将军确实可惜,然而夜某自知龙小将军为国为民奉献巨大,若是在抱怨,倒是显得夜某太过小肚鸡肠了,哈哈哈。” 他们所说之事除了当事人,基本上没人听得懂他们在谈论什么,然而最后一句国师大人却是听懂了,但是国师大人的态度必须有所转变一下,这人既然是和穆子楚有渊源,必然要小心对待。 国师大人酝酿了一下情绪,续而开口道:“这些事情都不碍事儿,虽说龙小将军不在此处,但是我们受到他的嘱托,必须还是要完成的任务。” 不想国师大人的话音刚落,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怎么回事儿?为何关门,把我锁在外面做何?” 固然是刚刚出门送东西去后厨的沈昆,他这样一打岔,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国师大人偷偷窃笑起来,目光毫不意外地落在了穆子楚身上,和他一样想要看好戏的人不知一个,门外敲门声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有越挫越勇的感觉,已经发展到了拍门的下场。 “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不要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快开门!” 众人的目光纷纷放在了穆子楚的身上,来最低调的月倾城也悄悄掀开一丁点儿兜帽露出清澈的眼睛来瞧看他。 穆子楚顶着他们探索的眼神儿,压力倍增,但是他才不要去开门见到那个断袖,穆子楚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着,对于屋内那些望来的目光不给予一点的理睬,都没有事情做了吗?为什么都要看我?就算本公子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们也不能这样不知羞地一个劲儿的瞧吧! 穆子楚坚决不要去开门,但是那拍门声愈演愈烈,鑫姑娘十分担忧她店内的小门会不会被敲坏,所以径直要去拉开木板条。 穆子楚眼神儿贼亮,动作迅速起身去拦住她:“鑫姑娘这是作何?我可没有允许你去开门!” 穆子楚眯起凤眸,眼中闪烁着瑰丽色彩,鑫姑娘望见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猛然间想到那沈公子,连刷地一下子变白,迅速抖掉他的手背在后面,沈公子一瞧就不太好惹,若是知道这穆公子捏过她的手,恐怕是 穆子楚不懂鑫姑娘心思,见她脸色难堪,立即想到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倒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之处。 “穆公子还是把门打开吧,若不然任由沈公子拍下去,咱们怕是,连正事儿都办不成了呀!” 鑫姑娘由衷而发地说道,穆子楚回头,国师大人和夜公子动作一致地点头作答。 “还说些什么,小鑫,你赶快把门打开。” 穆子楚大惊失色望着国师大人的一脸不耐烦,国师大人好狠心,居然要用他来换得安宁。 国师大人又说“不过千万不要把人放进来!” 穆子楚瞬间感觉到了柳暗花明,恰似枯木逢春,正是大喜过望之际,国师大人宛如当头一棒给于他致命一击。 国师见到鑫姑娘已经抽开木板,随后说道:“直接快点把穆子楚推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快点。” 穆子楚怎会料到自己会是这般下场,还未做出回应,自己已经在屋内人的瞩目下被推出门外,最后留给他的印象只剩下鑫姑娘带着浅笑的脸颊,还有木板! 他只身跌入一个僵硬又温暖的怀中,穆子楚还未回过神来。 沈昆带着少许笑意在他耳畔说道:“你可要小心些,身体本就不适,勿要大动干戈才好!” 穆子楚倏地耳根烧红,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擦,都是一群没良心的,明明知道他厌恶这人极了,咋还能狠下心肠把他推了出来,真是一个个都翅膀硬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找他。 第一百零一章 穆子楚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是气的不轻,然而不知道是他本来就力气小还是怎么的,他的挣扎没有起到一点效果,反而是朝着沈昆怀中靠了靠。 沈昆觉得他这幅气鼓鼓的样子十分有趣,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喂,穆子楚,你这样子算什么?投怀送抱?” 穆子楚听闻这类似于甜言蜜语般的问话,猛然回头,不想直接撞到他的半边脸,不过正和他意,好歹是自由了,还省了些力气。 沈昆捂住半边脸放开了手,还忘记油嘴滑舌调戏穆子楚:“哎,你这可是想要多亲近亲近我?啧,还别说,方法挺特别!就是感觉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 穆子楚忍不住怒火中烧,然而大抵是个软性子,再怎么生气,也只会冷着一张脸,纵然是一个冷美人的模样儿,和沈昆鼻子观鼻子,眼睛瞧眼睛,一般一愣的。 沈昆觉得新奇,因为他见过穆子楚的次数不算是多,他这样严肃的样子难得一见,沈昆情不自禁手贱出了一根手指头去戳他的脸颊,还真是不能见到这人,沈昆眼中戏谑之意不言而喻,不然见到这人就会忍不住逗弄一下。 穆子楚瞧得真切,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指,毫不犹豫地阻拦住,穆子楚在想着要不要就此折断他的这根食指,而后他揶揄地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沈公子。” 沈昆嗯哼一声:“你若是有问题想问,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话就像是男女之间的情话一般带着绵绵软意,穆子楚浑身颤抖,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指,很明显是被他这话气到了,讲真,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真是恶心至极! “不要企图说这些不知廉耻的话,我问你,你说你早些时候见过我,我为何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我小时候所经历何事?” 沈昆揉了揉被穆子楚甩开的手指:“见过就是见过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而且我从未特意调查过你,你家那个妇人,我一见就知是谁,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是那个样子?真丑!” 穆子楚心中一顿:“你说的我家,可是穆府?” 沈昆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儿看了他一眼:“当然!” 穆子楚如鲠在喉,再度看着沈昆,仔细搜索着脑子里的陈年往事,企图从那里面找到一个沈昆,穆子楚对沈昆的话半信半疑,至少有一点没错,穆家那个女人这么多年却是没有什么显著地变化,他要是时隔多年还能认出来并不足为奇,但是他,怕的是沈昆在说谎话。 穆子楚已经陷入了沉思中,脑袋被放空了,眼神儿看起来迷离恍惚,他半翘着脑袋瞧沈昆,沈昆被这样直勾勾地眼神儿望地心烦意乱。 穆子楚一心回忆往事,他突然感觉到身子向后仰起,猛然间回事儿,眼睛里布满了惊慌失措,那身体失衡的感觉给人很差的体验,穆子楚心慌意乱地随时抓起东西,但是身体还在向后倒,直到嘭地一声,他的后背撞上了门板,而后他感觉到了腰间被缠上了一个东西。 但是身体得到了平衡,他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正身,发现他恰巧被沈昆包围他的臂弯下,他手中还揪着他的衣襟,那衣襟隐隐约约被他拉扯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风景,穆子楚脸上一燥,啪地一下把衣服盖回他本来的地方。 穆子楚:“……” 沈昆干了些什么?果然他最不该在这人面前走神儿! 屋内的国师大人被一声闷响打断了说话声,月倾城也正取了一半的兜帽,听到这声响声后又把帽子扣上了。 鑫姑娘听着觉得不对劲儿,想要去开门,国师大人里面制止了她的行为,而后在其百思不解的眼神里把脑袋放在了门板上。 鑫姑娘:“……”啊,原来就是想听墙角根呀。 怎么可以不带上我呢?! 国师大人万分好奇穆子楚和沈昆之间会有怎么都过往,但是这是人家俩的私事,肯定不会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商讨,虽然听墙角根不是什么好勾当,但是偶尔也是要学会放纵一下自己嘛! 穆子楚正在懊恼之际,眼前忽然靠近的脸给于他很大的压迫感,穆子楚想都没想反手一耳光掴了过去,口中叫骂道:“沈公子!我看你怕是该请个大夫好好瞧一瞧脑子了!”说罢猛然推开他的肩膀,给自己的大腿腾出一定的空间来,而后一脚踹了过去,不过沈昆反应敏捷,在加之穆子楚的动作完全没有杀伤力,他很轻而易举抓住了他的脚腕。 沈昆顶着一耳光子,面容上照旧带着一丝浅笑安然无恙般凑近穆子楚:“你该乖些的,不过倒也是,若是你听话,我倒是该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了!” 穆子楚听他说话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楚啥意思,就感觉到他手臂又开始搂上了自己的腰部,那只没有完成任务的腿也被沈昆强行架到了他的腰上别着。 穆子楚涨红着一张脸,发现现在的形式对自己没有一点优势存在,他被沈昆抵在门板上,手也让沈昆捏在身后,一只腿还被他抬在腰间,穆子楚很显然是陷入了绝境。 他恼怒着,羞愤着骂起沈昆:“沈昆你个王八羔子!是不是有病呀?干嘛非要缠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须对我这样羞辱唔” 他喋喋不休地嘴巴很快便被人堵上了,沈昆靠过来的唇瓣凉凉软软,穆子楚愣了神,沈昆堵了他一下就离开不再留恋。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貌似很生气:“听你说了那么多,我倒是很想要问你,那枚戒指哪里去了?” 穆子楚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他只看到沈昆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着,一种难以自拔地羞愤从心口犹然喷薄而出。 他居然招人浅薄了,穆子楚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没想到那人还是一断袖,不可忍,穆子楚鼻尖突然一酸,非常的委屈。 第一百零二章 莫云蹭了蹭他,眯着眼睛听到他的安慰,不过耳闻最后一句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何须用他,我一人也可以!” 莫云这颇为别扭的话语听落到斐岚耳中又是想笑,又是心酸,莫云这样不自信的回答,实际上来源于他给于莫云的安全感太少了,他搂过他的肩头似是安慰:“我信你。” “自然是要信我的,不然你还想找别人不成?”莫云不满嘟囔。 不过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轻松自在,而心中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些顾虑,唐洴的逃离给莫云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恐惧感,他其实也会害怕,只是在斐岚的面前这些东西他都不能轻易说出口,更何况,斐岚还在支持着他,给予他源源不断的能量,他即使是要面临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也必须做出勇猛无比的样子,毫无畏惧的向前冲。 不过现在即使找不到戚尚来做出证明,却在他和斐岚的分析下,也可以基本认定,唐唯轻易被卫倾抓获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唐洴窃取他搜集到的证据,或许伤害卫倾只是他的无意之举,谁让那个女人自作聪明,居然要接近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也真是蠢到了极致! 之后莫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还真的需要一个人代替他去京城探探消息, 但是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不多,戚尚知道后便自告奋勇地提议自己前往京城为莫云打探消息,莫云同意了,毕竟在他看来,戚尚现在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他不在推迟,人选定下来之后,斐岚就拜托斐落借着回小镇采供药物的噱头,悄悄瞒天过海把戚尚送出去。 对于这件事情戚尚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他看来,或许此次回去之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他看的出来,莫将军心思已经不在军营,这次他的主动提议,多多少少和莫将军之前的那个问话有关联,而离开军营,就是他给于莫将军的答复,戚尚跟在斐落身后出了军营的偏门,进入官道之后,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眺望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地方,此时居然成了他牵肠挂肚之地,有些可笑,却是那么的真实,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在莫将军麾下做事了吧。 戚尚收回眼神儿,咽下那股不舍之感,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 凌清国内,在某个不起眼的小栈包间中,有个带着精妙绝伦的金底儿勾丝缕花面目的高挑男人端坐于此处,他身后伫立一人,瞧眼望去,那女子上着一身暗黄暖色散花碧霞罗衣,下着烟水梅花娇纱裙,可不正是伊人馆里的鑫姑娘,许是那高挑面具男在此处呆的有些不耐烦了。 “姑娘,既然约我来此处,为何正主到现在还没有见到?” 那男人话语中略微有些不满之意,鑫姑娘低腰俯身,做足了好姿态,给于这人最大的尊重:“公子莫要着急,大人应该正带着您找到那位姑娘向这边来, 您稍安勿躁才是。” 这人便是当时拜托龙百玉找人的那位,鑫姑娘自是知道这人不能得罪,所以礼节格外到位,她说罢,悄悄用眼睛观察起这人来,这人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伊人馆管理下的小栈中,因为国师大人提前说过这人的消息,要他们近些时日多注意一些,所以她现在才能及时通知到国师大人。 而她安抚过那个面具男之后,便开始时不时地张望楼下风景,就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尤其是要注意附近有没有六皇子,虽然现在国师大人在经历过宴席风波后,已经开始正式出面在众人面前,同样的,当时那个在宴席上袭击国师大人的那个神秘人也行迹泯灭,他们伊人馆找不出来一点点痕迹,虽然国师大人劝导过那个人高深莫测,可是鑫姑娘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总是觉得那些伤害国师大人的人都该碎尸万段。 而后因为当日是六皇子带来的那人,所以格外关注六皇子府的变化,可惜,六皇子好似早就有防备,完完全全没有破绽露出,鑫姑娘现在只能在暗中观察,找到一个有机可乘的机会,一举打破现在京都的局面。 还有就是月倾城现在暂住于伊人馆,因为龙小将军现在已经带兵出征去了燕城,月倾城再居住在龙府定然是不太和礼数,所以在龙小将军离开的第二天,她便去龙府把人接到了伊人馆居住的地方,但那个地方距离国师府有一段距离,鑫姑娘望了望那个端坐着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希望这人的脾性是个不太急躁的,国师大人他们要去找月倾城已经需要时间了,还要来折道绕个大圈子,肯定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想她正担忧之际,楼下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鑫姑娘打了个激灵,连忙提起烟水梅花娇纱裙边向着窗边走,而后眉眼在略见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掩不住开心的说道:“公子,您等待的人到了!” “可是下面那些人?” 不想这个声音会突然在自己耳畔响起,鑫姑娘背脊猛然一僵,立即克制住自己想要挥掌而去的手腕,是她疏忽了,因为焦急其他事情而遗忘了身后的那个人并非是她伊人馆之人。 鑫姑娘收拾好面部表情,神色恭敬撤步远离这人,然后回答道:“公子所言不错,刚刚策马而来之人,就是公子随后要见之人!”她扶了扶身,而后抬首查看这人神色,然而她又忘记了,这人戴着面具,神色怎是她能窥探一二的。 那面具人看不出脸色如何,只是语气带着些疑惑和好奇:“这其中有个人我认识!” 鑫姑娘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楼下正欲上楼的穆子楚神情并不美丽,他沉默着不出声,沈昆一脸明艳正紧跟其后,末尾才是国师大人和带着兜帽的月倾城。 穆子楚无限恼火自己为何选择了一条会遇见沈昆的道路呢。 第一百零三章 什么戒指,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穆子楚徒然反抗不得,不过他身后木板突然由内打开,穆子楚灵机一动借力使力踹开了沈昆,沈昆不受控制地一个踉跄撞上了楼梯护栏,衣袖翻飞,沈昆止住后仰的身子连忙抓紧,穆子楚本人也因为这样的举动成功挣脱了他的钳制,他还没有来得及窃喜,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 开门的国师大人没料到是这样的局面,见到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影后,连同鑫姑娘慌忙上前扶起他来。 “你们怎么可以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玩耍呢?都不知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吗?” 国师大人头顶穆子楚那要吃人的眼神儿胆战心惊的说道,完了完了,他方才摆了这小子一道,瞧他如今这幅这阴损样儿,心里指不定是在盘算着怎么整治他,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国师大人垂头丧气,愈发后悔自己干嘛那么心直口快。 穆子楚面无表情瞧着前来扶起自己的国师大人在卖乖,直觉告诉他,只要他看起来依旧是这个样子,国师大人就能消停一会儿,他现在经历了沈昆之后,就愈发感觉到了国师大人那突然来的关心是多么的可怕。 “是呢,多谢国师大人劝导,鄙人日后定然是不敢在这种危险之地玩闹了。” 穆子楚话语之间是一如往常的和气,目光注视前方不变,然入了国师大人的耳朵就不一般了,生生听出来了几分暴风雨前的宁静致远的感觉,国师大人默言不语。 那番沈昆不知穆子楚本意,只知他在门开之时,那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自己,沈昆思及此处,不免误会是穆子楚身感危机,而后在这等危难关头退离自己。 这样一想,他望向穆子楚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看吧,这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沈昆想要上去亲自扶起穆子楚。 “你要作何?勿要再多靠近!”说罢穆子楚向屋内撤了撤,扶着他的国师大人和鑫姑娘也连忙转换脚步。 穆子楚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当然不想这人再靠近自己,他现在宛若惊弓之鸟,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他的下一步行为。 “为何?你这般抵触我?” 沈昆问道。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不会抵触你?”笑话,谁会企图去接近一个断袖? 穆子楚唇角一挑,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而后问道国师大人:“国师大人突然出来作何?事情可是已经处理妥当?”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国师大人打个激灵,摸着鼻尖说道:“还没有,不是听到外面有响声了吗?深怕你出现什么事情,就提前出来看看……” 穆子楚冷哼一声,眼中神情好似布满了寒霜冰雪,国师大人心虚地不敢再说些什么了,鑫姑娘打科插诨道:“夜公子已经确定月小姐就是他要找的人,所以其实我们已经谈定了。” 他们之间的说话没有避开任何人,不管是沈昆还是那夜家公子夜吟时,都把这席话一字不差听入耳中。 沈昆知晓这行人有要事,如今这样倒是托显他在无理取闹,如此这般只得消了声不再问,但是不代表他就不在纠缠穆子楚,沈昆跟着穆子楚身后进屋去了。 他看着那人的背影很不是滋味,他真的是见过这人的,为什么穆子楚会忘记? 屋外寒风瑟瑟刺骨,沈昆连忙合上门,然后走到鑫姑娘身边,穆子楚一心在和国师大人攀谈,不曾注意他的另一侧在发生着什么,沈昆悄悄碰了碰鑫姑娘,鑫姑娘满眼疑惑不解看着他:“公子何事?” 沈昆不怀好意地说道:“姑娘可否让一让,我怎觉得你是这样的碍眼呢?” 鑫姑娘心口一顿,不明其意,沈昆眯起眼睛不开心地瞧着她那挽着穆子楚手,这会儿怕是眼神儿中已经燃着烈火要把她那手掌灼烧掉。 鑫姑娘心中不安逐渐放大,她慢慢发现这人的如狼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的手掌后,即刻慌乱抽离,心间如是有人在敲打着大鼓在咚咚作响。 沈昆带着少许深意撇了她一眼,心中感叹到这小丫头倒是挺上道,而后他舒展眼眉心,满意足地攀上穆子楚这侧空闲下来的手臂。 鑫姑娘躲在角落里不敢出面,她基本上可以想象的到,若是穆公子发现他身边之人换成了这位沈公子之后是怎么样子的暴跳如雷,说不定还会牵连自己。 鑫姑娘忧心忡忡地想到,她内心里是不想出卖穆公子的,但是沈公子好像更可怕一些,她想象着方才沈昆恶狠狠地眼神就心悸一阵,如今这样她怎样做都是错,要不? 鑫姑娘慢慢吞吞凑近门口,观察到屋内情形,国师大人与穆子楚正和夜吟时攀谈,月倾城安静如斯,沈昆应该最喜欢她走,思来想去,鑫姑娘哆哆嗦嗦地把门慢慢打开,留下足一个人出去的空隙,而后悄无声息地乘着大家还没有发现之前逃之夭夭。 “夜公子,既然你已经确定这位是你要找的人,那就必须帮助我们,这是我们帮你找到人的条件!” 穆子楚据理力争地说道,国师大人志同道合地点头应和着。 夜吟时端正坐着,手指放在桌面上敲打出旋律,穆子楚瞧不见他面具下的神色,然而这人紧绷起的嘴唇还是一定程度上反应出来了他人内心的不平静。 但是穆子楚并不认为企图求助他人帮助,是一种没有代价的交易,如果是他的话,多多少少会在心中做好这种准备。 穆子楚仰着头看着他直言不讳道:“我了解夜公子心中肯定会有所顾忌,然而公子曾经的出手相助,子楚万不敢轻易忘记,依旧记在心莲深处,公子可放心,我所言之事,定然不会让公子有损自身利益!” 第一百零五章 回到国师府后,月倾城裹起兜帽说要回到伊人馆的住处,国师大人出手阻拦到:“你暂时没法回去,我想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夜吟时应该会派人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若你在伊人馆难免不安全,这是其一,再者,若是有什么意外,伊人馆是一个好归处,到时候再去也不迟。” 穆子楚看出月倾城的疑虑,开口安抚道:“你刚来这里,定然是不会习惯的,我让鑫姑娘把那些天照顾你的人找来可好?” 月倾城涩涩抬头回答道:“不用,我自己也可以,无需因我而烦忧!” 穆子楚点点头,带着月倾城去房,穆子楚再度回来时就已经把六皇子的人尽数清理了一遍,而后国师大人从伊人馆内找来了两个好厨艺的人照顾他们的饮食,除此之外,还真是没有外人了。 好在房整洁,倒是可以住人。 安排好月倾城的住宿,穆子楚就去找国师大人询问卫倾之事,国师大人还未曾收到消息,所以具体情况要看第一批从盘金回来的人,是否带回来了什么可靠消息。 “其实你干嘛那么着急?不过是一女子,你若是喜欢,月倾城可不就是一个?” 穆子楚微愣很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国师大人此言何意?当时在巫溪山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当时可是你硬拦下来了她!” 国师大人怂怂肩,小声抱怨道:“我那种时候委实无聊,不找来点乐子怎么能行,卫倾满身毒物出现在我面前,就跟个小玩意儿似的,我怎么可能放她走,也没人告诉我她会惹来那么大的篓子呀,更不可能猜想到她会是夜家子嗣,若是知道了,我还不得马上避之若浼?退避三舍我都愿意!” 穆子楚点点他的脑袋:“所以当初就为了一个有意思就带回来了人?你还真是好兴致!” 国师大人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干什么干什么?都不懂的关爱老人家,我那不也是一时兴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哎呦,就当遇见她算咱们倒霉喽,不过说起来很奇怪,这个夜未锦不像是知道自己叫啥来着,卫倾这个名字不像是她随意乱起的名字。” 穆子楚神色莫辨,开口道:“谁又能知道呢?然而她确实可疑,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她是如何落得我与她初遇时的下场。” 国师大人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回答道:“好奇你就查查看,反正伊人馆现在在你手里,随便你使唤,现在我管不住,不过可不能玩的太过分,不许太闹腾!” 国师大人半警告,半开玩笑的话像是给了穆子楚一个提醒,没错,他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他可以使用别人的力量,穆子楚悠然一笑,定下了主意。 而他最为担心地卫倾,此时犹如木头一动不动躺在榻上,斐落为她把脉检查过后,得到的讯息和之前并无不同之处。 距离那波凌清人离开已经有几天了,卫倾状况仍旧不见好转,莫云这边追查的人也没有一点消息,可谓是雪上加霜,但是军营里的呼声愈发高涨,可不是什么呼吁莫将军威武一类的话,而是要莫云交出诬陷唐家的证据来,可是有些东西都被唐洴盗走,卫倾也是一直昏迷不醒,如今这番模样儿像是老天都要同他们作对一般。 无可奈何到最终莫云拿着仅有的罪证:曾经在运粮官房中找到的药物,他命令戚尚截下来唐丰羽寄给唐唯的信件,本来还有运粮官加唐家盖章的手书和一小半袋参药的大米,米和手书都被拿走了 那药品是被斐岚斐落检查后认定的药,却实是病因所出于此,不过莫云不敢把这个物品公之于众,因为人们的心态主导着他们的内心,军中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信奉的唐家不可能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认为这一切都是莫云为了得到军中主导权而故意陷害唐家于不利之地,如若莫云此时拿出那包药品,下场只有一个——被不明原因的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砸死,他们都会认为莫云才是那个下药夺取他们姓名的人。 这次的洗白之路,基本上没有可能成功的道理。 而结果也果真如此,莫云本就没有什么威信,这次在军中的声誉更是跌入了谷底,斐岚为其辩解也显得很苍白无力,莫云落败,几乎已经成为定局。 但是由于斐岚依旧在给军中染病之人用药和医治,因为已经知道病因,斐岚斐落差不多研制出了药物成品,直接用药于病人,反响不错,由此一来,莫云依靠斐岚庇护,倒是没有多少人敢在军中对莫云做出不利之事。 唐唯却因为莫云没有成功说服军中众人后,而被放出,用莫云不能服众之缘由收了莫云兵权,这在军中士兵们看来很显然是皆大欢喜,莫云纵然是被打掉牙齿也只能合着血往下咽,他活生生吃了一口闷亏,现在还必须。在唐唯管制下忍气吞声,莫云不恨很难吧,可是唐唯的计策算准了一切,所以到了他手中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可是还在想唐唯之事。”知莫云者斐岚也,他一双眼睛瞧得见莫云的惆怅,然这种事情无法怪罪别人,说罢了,莫云在唐家人眼中了了不过是枚牟利夺权的好棋子,之前是莫云不自知,现在他知道,却已经无力回天,斐岚并不认为军中那些人该救,他们不明觉厉,难道还非要搭上莫云不成。 莫云闻声抬头,斐岚欺身落座于他身边,莫云心思微动,埋头入斐岚怀中,而后发出一声哼。 斐岚无奈,虽然这件事情他自己是这样想的,可莫云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只能一步步来给莫云开解,啧,怎么之前并未发现莫云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斐岚思及脑中旧日莫云风华,那一脸胡渣,眼神儿深邃冰冷,他又复而低头瞧蔫巴躲入他怀中的人,闷着头不出声,斐岚想罢,噗嗤一身没忍住轻笑出声。 还真是可爱。 第一百零六章 还真是可爱。 “你想这些作甚,你已经做了许多你力所能及之事,是他们不领情罢了,他们不信你,我还信呢。”斐岚抱起他来,心中有个想法,既然莫云此时已经被打击到了自尊心,何不借此机会带着莫云离开,落叔早就在此待的不耐烦了,怕是不会拒绝他这种要求。 莫云依靠在他颈部,眼神儿之中透露出几丝迷茫之色,离开?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或许现在最适合他的结局就是离开这里才对。 “嗯,行呀,就按你说的做,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对了,走之前我要给戚尚寄封信,要告诉他,一定要撇干净他在军中的痕迹,说不定他在京城之中连本家姓都不能用了。” 莫云扯了扯嘴巴黯然伤神,他们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再相见,也好,却是没必要让戚尚跟他一辈子,毕竟,莫云蹭了蹭斐岚,斐岚搂着他的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毕竟他现在也算得上有家室之人,若是身边还跟个小尾巴,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现在这种形态最好,他也不会有负担,莫云眯起眼睛,思索着其中的前因后果。 斐岚听到莫云的允诺,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不过他素来冷淡,至此也不过是抿了抿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脸色,但是就算如此,若是被莫云瞧见,便也是要乐上半天的了,可惜莫云没福分,偏要抱着斐岚不放手,腻腻歪歪没个够。 “好说,你同意便可,咱隔日收捡些可带的物品,再告知落叔即可。” “为何要到最后才告诉斐落?” 莫云惊奇的问道,斐岚做事本多以斐落意见为主,现在倒是偏偏反过来。 斐岚说道:“我自然是有不告诉落叔的理由,你可是想要听一听他的唠叨了不成?” “那定然是不想听他唠叨,若是说唠叨,我也只会爱听你唠叨。” 莫云经过提点,无需多动脑子,就可以猜想出来斐落到时候必然会耳提面命在他们一旁絮絮叨叨讲些个东西,到还不如他们收拾完后告诉他,这样一来能省去不少麻烦。 “嗯,你先嘱咐好戚尚,你若跟我回去,你们大抵是无法相见了。” “好!” 莫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不关心戚尚会怎么样,那小子又不是个傻蛋,该如何应对他心中肯定早已经有了对策,相对于这件事情来说,莫云不知不觉居然有点期盼他和斐岚回到斐家的生活,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环境?是否跟斐岚给人的感觉一般?是个清雅幽静的修身养性之所? 莫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他现在如是轻而易举得到满足的家养动物,情不自禁地开始瞳景未来。 可能是近几日太过忙碌和忧心忡忡的原因,莫云最后不知道怎么都就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等他清醒的时候,天色已晚,夜幕低垂有少许星星点点的明光闪烁,有云彩挡住了月光,使得那月亮明明暗暗如是雾里看花,朦胧地不真切,斐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屋内点着烛火,莫云支着头挣扎着起身。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又摸了摸身侧,还是少了个人,莫云瞬间清醒,恰逢那方门口有人推门而入,莫云望去,原想着会是斐岚,不想来人与这个名字差了一个字。 “……斐落大夫,我瞧着外面都月上柳梢头了,你这种时候找我有事情?” 还有还有,斐岚去哪里了,不要以为他不在我就怕你们。 莫云很是矜持地没有问出斐岚在哪儿这种问题,反正问了这斐落也不会回答,可是斐落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直接了当截断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来找斐岚的而已,怎么,看样子他不在呀。” 莫云左右看看,明知故问道:“你觉得他在吗?”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拉过来一件外套拢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这么晚来找他干嘛,斐落大夫没有事情做了?” 斐落这些天,一天到晚不停在小镇和军营两头跑,若是论辛苦,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和他相提并论,莫云无所畏惧,所以即使知道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埋汰斐落,还是要说出来。 “无理取闹,不在就算了。” 斐落面无表情的看来他一眼,莫云翘头望见他身后跟随一人,那人着了一身暗色青衣,眉清目秀不太说话,性子挺安静,他知道这人就是伊人馆留下来监视斐落的那个,却没有想过是他,这人之前还和斐落大动干戈,现在又被留下来,在莫云看来,难免显得尴尬。 “对对对,我就是无理取闹,反正你们找的人又不在这里,你们快点走吧吗,省的在着碍事。” 莫云按了按太阳穴,他怎么觉得自己休息完之后还是特别头昏脑涨,估计是看到不想见到的人之后,脑子又不想思考问题了。 斐落也自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扑了个空,可能是事情真的比较急,他们马上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是莫云没有料到的,他还以为是斐落来找茬的。 莫云想着,他们就算有什么事情,不外乎是关于卫倾的,然而就现在事态而言,卫倾是死是活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如果是在之前,或许他还会在意一下,现在完全没有你要了,就她那种半死不活的活死人样子,还有什么价值,可以说卫倾在莫云的心底是被无比嫌弃的存在了。 斐岚不在,莫云没了动力,他不知道去了哪里,莫云只能像只等待主人回来照看的家宠,眼巴巴盼着斐岚回来。 然而等来等去都没有等来他要的那个人,莫云心中划过几丝忧虑,有些坐立不安,斐岚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如此之久,今天是怎么了,莫云急躁地在房中不停踱步,时不时地张望。 第一百零七章 夜风凉凉,尤其是这种寒霜降临之际,穆子楚在夜里睡的不安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这种感觉从他入被,乃至到他半夜惊醒,一直伴随着他。 穆子楚一身冷汗泠泠,夜中他的视线遇到了阻碍,明明有一些奇怪的感觉,然而目光在房中扫过一边之后,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而后过了一阵后他方才脑子清醒了些,这一清醒,就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压迫感离他那么近,除非他身体有问题才会没有感觉到钳制。 穆子楚习惯性斜侧着身子,这样一来,完全便宜了那拦在他腰间的手臂。 他小心翼翼掰开那人的手,其实心中大抵是猜测出这人是谁,无处想,沈昆竟是这般的胆大包天,真是气煞人也! 穆子楚悄无声息地离开床榻,眼睛适应了黑夜之后,配上那皎洁月光,导致沈昆在他眼中一览无余,不过也没有细致到没看清楚沈昆穿了什么衣服,而他此时见那人后心中有个狠辣的念头,随即抬手用自己刚刚腾空的被子向着沈昆的身上翻裹而去,而后抄起塞了芥麦皮和决明子做填充物的沉枕,朝酣睡不已的沈昆身上打去,穆子楚想些今日的委屈和难堪,觉得这沈昆这人肯定没按什么好心思,撩拨爬床一样没少,倒是好似真把他瞧成个小姑娘,奶奶个熊! 老子是男人! 这般一想,通过这人近些日子地行径来看,压根没把他当男人来看,想来他是知道自己这副男生女相的,若是平素调笑倒是不打紧,偏是这人处处拿他做女子,这怎可让人咽下这口气。 他越发下手不知轻重,就想着趁现在打死这个糟心的家伙算了! “够了!你怎么对我下此等毒手呢?”那声音又低又哑,好似半梦半醒的状态,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之态。 沈昆睡觉不可能雷打不动跟个死人一般,穆子楚刚下手捶那两下,他便清醒,只是穆子楚在他身上裹上了层被褥,他力道又小,打的倒是不痛不痒,这会儿不一样了,沈昆明显感觉到这人发了狠,反而有不打死他绝不清宁一般,让他活生生体会了一把被砸死的感觉。 “沈昆!你能不能要点脸!”穆子楚见这人出声了,眼神里红光片片,看样子是还要下手抡人,果然不出所料,穆子楚又抡了几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 被卷成蝉蛹一般的沈昆:“……” 硬生生挨过一波虐待之后,穆子楚气喘吁吁地把沉枕弃之敝屣般掷在沈昆这王八犊子身上。 “本以为经过白天那档子事情你会收敛点,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沈昆默默不语暗中抖开卷裹至身的被褥,那方穆子楚站在床榻边缘趾高气扬的冲着他说。 沈昆坐起身来,口中语气一如既往地给人嬉皮笑脸的感觉:“你可不能这样说我,我如若是狗,你不就是那等污秽之物。” 沈昆画中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穆子楚在夜里瞧不清他现在神色如何,只是一想便能想象出来沈昆满目戏谑之色的模样儿,必然是极不正经的样子。 他是厌极了沈昆这幅不着调的样子,于是他拾起沈昆解被褥时弄掉的沉枕砸在他身上,沈昆不妨被砸了个满怀,他未来得及反应,耳畔便传来响声。 穆子楚踢了踢床沿厉声呵斥道:“不知道自己长的很碍眼吗?还不快点从这里滚下去!” 沈昆抱着个枕头伸了个懒腰,好似被人打扰到了睡眠,有淡淡清香扑鼻而来,那是他怀中的枕头传出来的,沈昆听话地下了床,反而是不舍得放开怀中之物。 “还不快滚!”穆子楚讶异于沈昆居然如此听话,但是他趁热打铁还来不及呢,完全没有想到其他问题。 沈昆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走之前问你个问题不算过分吧!” “快说?” “啧,怎么这么急躁呢,大半夜很容易上火哒。” 沈昆眼神儿不错,伸出手就在穆子楚头上揉了一把,话语间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宠溺。 穆子楚如鲠在喉,突然脑袋上多了威压,他心中道这沈昆又要做些拎不清的怪事来了,抬手想要拍去那压在脑门儿上的手掌,倒是想不到让他逃的快,穆子楚无可奈何举了一半的手又落了下去。 “到底是何时?快点问,勿要打搅我休息!” 沈昆啧了一声,眼神儿落在穆子楚身上一动不动,只是在穆子楚眼睛探过来之时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穆子楚奇怪地瞟了他两眼,为何总感觉这人在盯着自己呢? 其实沈昆哪里有什么奇怪问题要问,现在穆子楚一而再再而三催问,沈昆只得玄乎其玄地随口一问道:“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我本来是要找你来谈些事情,不过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你早已入眠,正巧我今日劳累了一天,就在你这里歇息一晚也不为过吧,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到了你身边一落枕便陷入沉眠,连你什么时候苏醒过来都不曾知晓。”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道:“我猜想,许是因为穆公子吧,没想到穆公子不仅人美身娇,连靠近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哉!” 话音未落,沈昆脚步偏移,朝着穆子楚的方向动了两步。 “住嘴!油腔滑调!不要靠近我!我就知道你口中不会有什么好言好语,我本是好意为你解答,你可到好,还真是不知羞!” 穆子楚见他人影晃动两下,就约莫出着这人要干啥,连忙制止。 “咦,公子怪哉,方才可还允诺给我解答谜题,这会儿怎可这样出尔反尔!” “……你方才不是说了头沾枕头便入眠,想来是我房中枕头之故,原因并非处于我这里,好了,就这些,还请沈公子信守承诺快点离去!” 沈昆才不管穆子楚解释不解释,趁着穆子楚他说话这会儿,沈昆一把抱着他,打了穆子楚一个措手不及。 “好,我这可不是已经离开了,你可只是说让我从床上滚下去而已。我早做到了,你可没理由再找我麻烦了!” “你……”穆子楚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钳制p,沈昆低下头如释重负在他耳畔叹息一声。 第一百零八章 穆子楚猛然一顿停止动作,脸上一副瞠目结舌之状。 这人何处得知他昔日旧事,殊不知穆子楚有个念头一直盘旋在脑中,可沈昆做事风格如此不着调,穆子楚万是不敢对他想起这个念头。 穆子楚极少向别人提及个人旧事,而如今沈昆一句“盈盈”,好死不死勾起了他沉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怕是穆子楚也想不到,沈昆会真的认识他。 穆子楚神情变幻莫测,沈昆把他搂在怀中越发用力:“你小时候长得真和个小姑娘一般,怪不得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找不到你这个人。”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在按照错误的信息在找一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人,想来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当初遇见此人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都无果,本以为是个小哑巴,现在瞧他这样忘恩负义的样子,分明就是这个人耍赖皮,有意不告诉他形迹,连得名字都不给留下。 事出有因,穆子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来世间因果轮回之道却是存在。 世人只知穆子楚幼年受继母虐待,曾经被人绑至荒山野岭,一度陷入不复之地,都讲穆大公子小小年纪机智勇敢,破得继母诡计,夺取国师大人赏识。 这些都是坊间传闻的小道消息,至于真实性其实有待考察,国师大人曾经倒是有机会一探真相,可国师大人纵然是个缺心眼子,也万不会在他那种时候询问此事,深怕孩子陷入阴影从此一蹶不振萎靡销魂,那他可是没法子再见到如今这个风度翩翩的浪荡子了,由此一来,一个有意避之,一个装傻充愣,时间长久点,国师大人那一点点的好奇心也在岁月的蹉跎下被磨灭的一干二净。 就连穆子楚都快忘记了那段生不如死的绝望生活。 他那继母虐待倒是其次,他不想面对的是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娃,最后居然要落得买巧买乖获得解救。 “说来你倒是挺无情无义,我好说歹说是救了你一命,临走时还送了个小礼物给你,你倒好,白眼狼一个,连个名字都不曾施舍于我!” “……你先起开再说。” 穆子楚脑袋放空,倒是想起来他说过的小礼物是个啥东西。 当年穆子楚费尽心思从继母关押他的地方逃离出来,然而荒山野岭,他连个方向都摸不清楚,只得像个无头苍蝇漫山遍野地乱跑乱转,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是歪打正着冲上了官道,那官道上不知道是谁停了车,有好几辆,好似与人起了争执,穆子楚怕那伙人再追上他,又不敢惊扰这些人,只得卯足了劲儿在这些人中物色个能带他回家的好人选。 不过那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狼狈不堪,他稍稍把脸和衣服整理干净,又把头发放了一半,做出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当时穆子楚心里没什么选人概念,只觉得,那些大人好生凶悍,纠缠起来肯定麻烦,故而挑了一个相对于是弱势群体的小男孩儿。 孩童的好奇心和关注点总是与大人的不一样,他当时只是在这人面前转悠了一圈,便被这人黏上了,大抵上天都在保佑他,所以让他遇见了一个好人选,在那种情况下,穆子楚觉得自己幸运至极,反看如今,沈昆亦如初见时那般无二对他死缠难打,穆子楚的心境却有所不同。 然而这个孩子不管是如何淘气,也明白一个道理——这突然出现在队伍里的陌生小孩儿委实诡异,绝对不能让大人们发现他的存在。 那个人把他带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里,禁止别人靠近,这人大抵是那户大家公子,穆子楚当时是这般想着。只能说孩子终归是孩子,心思纯净。 穆子楚躲在车里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然而事实上这个孩子也并非好对付,至他被带上马车,这人像是只喋喋不休地蚊子,对他左右盘问,穆子楚秉着多说是错的心态,一路上均装聋作哑,至于这人询问他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一概不回答,倒是难怪沈昆会认为他是女孩子,一路上他未曾开腔说过话,又多是垂头,乖巧安静。 “那怎么能怪我,当时我受到继母迫害,正是神经紧绷之际,万不敢把自身消息透露出去。” 穆子楚瞪直了双眸,理不直气也壮,企图反抗沈昆的再三追问。 当年他除却这样的一部分原因在,还有一部分乃是因为沈昆的话唠本质,哪有人会像他那样子,穆子楚深怕自己当时回答他后,这个人会更加疯狂地不停输出,想来是没多少人能够受得住他地喋喋不休。 “那你怎么好意思收下我的东西?还害我思忆数年,找不到人,又念的紧,说来你就算是有那样的原因存在,怎末了离开也不曾招呼一声?” 穆子楚何处得及沈昆初见这人时的那种怦然心动,思及过往回忆,那个人就是在不远处向你眺望,小小的模样儿,柔弱又无助,一双眸子闪烁着希翼地目光,如是勾魂摄魄般惹人怜爱,然后你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向你靠近,越来越近,直至唾手可得。 沈昆那时候被父亲带着去凌清京都游玩,半路上与人马车相撞,他那母亲是个脾气暴躁的性子,受不得一点挑拨,偏生那与他家马车相撞的人恶人先告状,非要说他们家要惹是生非,而后才闹出来穆子楚瞧见的那一幕。 沈昆一度认为这是一段天赐的缘分,直到,他们到了京都之后,怀中这人就如同他来时一般无迹可寻地消失了,这件事情他没办法向别人求证他这个人存不存在,因为自始至终见过他的人只有自己。 但是他在心底一直惦记着,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人没有名字,长相也有所变化,现在甚至是性别也颠倒了个。 第一百零九章 穆子楚心虚,当年他只觉得这人是个小话唠,像是个,没人陪的小孩子,他在那辆车内陪了这人玩了一天,虽然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这人自来熟的功底无人能比,期间他被塞了无数次小玩意儿小零嘴,穆子楚一直觉得这人可能把他当成了乞丐一类的人,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儿,可不得快点离开还能怎么办。 沈昆给的东西他都没有带走,除了那枚被硬套上的戒指,穆子楚是回去后才发现到了这一点,他是想扔掉来着,而后转念一想,这个小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他便留了下来。 之后过了许久一段时间后,龙百玉居然要随父出征,还腆着一张厚脸皮来找他讨要出征礼物,穆子楚当时可没有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那枚戒指倒是挺实用,索性借花献佛把这东西给了他,但是为了防止龙百玉得了便宜还卖乖,穆子楚故意说那东西是他心爱之物,免得龙百玉嫌弃这东西不够份量,还要上房揭瓦讨他要别的东西,穆子楚坚信,就冲着龙百玉要到自己礼物这一点来讲,他绝对会得寸进尺,还不如一开口就了断了他的小心思。 而今沈昆这时候找他要东西,穆子楚蹙眉想到,这东西可早就移位换主子了,这个沈昆找我要?我可没有那种能耐到边城龙百玉身边去。 穆子楚只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其实当年我也并非是故意离开,原因在我继母,现在你能找得到我,必然也知道我当年遇见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然我与你彼此必是井水不犯河水,是那种二杆子打不着的两类人。” 穆子楚挣脱他的手臂,借着月光摸索到桌子上的火折子把屋里的蜡烛台点着了,那烛火把屋里的一切照得一目了然,包括那个坐在他床边,穿着白日衣服的人,穆子楚眯起眼睛,想起沈昆说起他是来找自己商议事情的,现在看他这幅打扮倒是真的有几分这样的可能。 这方懒散地坐在床边的沈昆感受到那人的目光,立即露出个笑容:“没错,没错,若是没你那继母,说不定我真的是到现在才会见到你。” 那可不是白白浪费了多少年的时光?从沈昆的话语中,穆子楚听到了一丝庆幸的意味。 触及沈昆明媚的笑意,穆子楚如是凌空被什么东西击中要害,猛然一阵沉默。 “所以当时我不是故意离开的,是我继母的人已经查到了你们的马车,我当时离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要误会。” 啧,都到了京都了,还不赶紧开溜更待何时,穆子楚无比感谢自己继母这个名讳的好用之处,瞧着沈昆那副原来如此的神态,还真是可怜。 沈昆可不认为穆子楚是被他继母追查到了才会离开,沈家马车若是被人跟踪,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这个小坏蛋,居然给他使唤这种障眼法,是认为他没脑子?还是说太相信自己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还有,之前你不是问我那枚戒指之事?许是我与那戒指无缘,那东西,早被人偷了去,倒是怪可惜那做工的精妙绝伦。” 沈昆眉眼一挑,他不认为穆子楚说的是真的,这小东西坏水堆满了一肚子,保不齐这会儿在心底儿正盘算着怎么整治他呢。 “你觉得心疼了?” 穆子楚瞧他没有生气的样子,稍稍安定了一阵,他现在没了那种惹怒这人的胆子,若是要惹他那也得是在这人没法发现他的情况下做手脚,这家伙在他面前很明显是吃软不吃硬,他还是得要顺着这人性子走才行。 “当然,毕竟那东西也是个好物件,平白无故丢了个东西,自然是心疼的。”废话,我丢只鞋都会生气的。 沈昆闷笑两声,起身走到穆子楚跟前,而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喜欢那个小玩意儿,我那时候还纳了闷了,为何我给了你那么多个好东西,你离别时一个没拿,倒是把我随手给你套上的小戒指带走了,没想到你这般喜爱。” 穆子楚:“……”抱歉,我只是忘记手上还套了个东西而已,是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喜欢你给的东西! 沈昆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摆在了桌子上,穆子楚直觉不对劲,沈昆笑意有些邪,快逃! 沈昆放下东西拉起他的手,穆子楚是如何也挣不开他的手劲,这样的例子他试了不只一两遍,每次结果都是徒劳无功的下场。 所以他象征着甩了两下,果然甩不掉:“你……这是要做什么?” 穆子楚极度嫌弃他那种深情款款的姿态,情不自禁开口询问道。 沈昆拉着穆子楚确保他不会中途跑掉后,打开桌子上的小盒子,那褐色木盒上做着一个小小的按钮,沈家是匠门世家,世代子嗣多数都是能工巧匠,沈昆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是沈家最具有才华和灵气的那一人,可是做这种东西还是不在话下。 沈昆按下按钮,那个棱角分明地正方形木盒子从盒子中间吐露出一个小东西来,圆圆滚滚,很小巧的一个东西,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透着点点星辰般的光辉彩,穆子楚面色一囧,思前想后,沈昆之前又过多询问他戒指之事,他这会儿心中已经是落了个底儿。 沈昆低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出那个小东西来,之后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它的周身举在穆子楚的脸前,看到穆子楚那“乐极生悲”的神情,故意笑容满面刺激到他说道:“看来我猜测到不错,你果然很喜欢这种小东西,你说那枚戒指丢了,我如今亲自做了一个,你看看,可是合心意?!” 穆子楚不知是喜还是悲,瞧着他这副开心的模样,还有那眼神儿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精明,穆子楚基本上想象的出来,如若是他拒绝,这家伙怕是也会有办法让他接受,哈,他这是到底惹了什么风流债,老天才会这样想着法子来整他? 那枚戒指被套上他的中指时穆子楚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尘埃落定,穆子楚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去,想要在沈昆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取下来,天知道,这东西要是天天带在他手指上,他还不得要被膈应死才怪! 沈昆如何不知这人想法,立即笑意满满捉住他那乱折腾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可是讨厌我做的东西?” 被抓个正行的穆子楚:“……没有,怎么会。”孩子你真相了,我不仅仅是讨厌你的东西,我还很讨厌你。 沈昆咧嘴戏谑道:“那可不行呀,你讨厌也没办法,我可是不轻易做东西给别人,你手上那东西,出手到市场上,没个十万黄金恐怕是买不起,毕竟,沈家匠门的东西,又不是世面上的白菜价,你可别让我看到它从你手上取下来,不然你可要给我十万黄金,啧,乖,别那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想要咬我。” 沈昆落掌拍拍穆子楚的脑袋,他算是知道了,穆子楚和国师大人根本就是一个穷光蛋,穆子楚带着国师大人到穆家,说白了就是要空手套白狼,从中间不费分毫取得利用,他这时候让穆子楚给他十万黄金,穆子楚怎么可能有钱给他。 第一百一十章 穆子楚蔫吧吧地皱着一张脸闷声说道:“不摘就不摘,其实没必要又给我弄来一个,何必呢?” 他伸出那只带着戒指的手指,烛光摇曳,有飞蛾扑簌簌使得蜡烛一摇一晃,有光在他那只手背上明暗交接,然而那紧套在他中指的银色戒指一闪一闪,穆子楚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在心底咦了一声之后,他新奇地把手指收了回来,两眼琢磨起这枚小东西。 穆子楚想起来那枚送给龙百玉的戒指,两者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面的东西,他手里这枚看起来更加的光彩夺目,和那点缀夜空的繁星一般,处处透露出制作者的细腻,不过除却这一点,它看起来反而很简雅,约有半指节那般宽度,泛着淡淡银色,反思他送出去的那枚戒指,那戒指虽然小巧,然貌丑,但是实用性可是满分的,那镶边的戒指可从边缘抽出玄铁所制的柔丝,根据使用者的方法不同,玄铁柔丝可做暗器,也可以做利刃,所以说,即使它很丑,耐用程度却是非同一般! 不知道这枚戒指有什么用处…不会,只是图个好看吧?穆子楚挑起眉尾,目光有意无意蹭着沈昆的脸皮划过,这人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昆一路捕捉他的小眼神儿,他手握成拳抵在嘴上压住即将要出声的大笑:“咳,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这枚戒指的妙用如何?” 穆子楚正是可遇不可求,万万没想到这会是沈昆给他下的套让他,来钻。 “我没求你讲的,这是你自己说的。”穆子楚啪地把手拍在沈昆的手心里,正觉得心情舒畅之际,一个天旋地转,他还未回神,便已经自投罗网扑入了一个沾染明决子味道的怀里,这里除了自己和沈昆,哪里还有别人,看来这次作恶的人无外乎又是沈昆。 “乖,抬起头,我给你做个小示范。” 穆子楚的好心情立即飞灰烟弥,他肯定无法挣脱沈昆,索性死皮赖脸让自己自生自灭按照沈昆的要求来。 沈昆抬起穆子楚的手腕,顺着纤细骨感的指头摸了个遍,对于这种可以占便宜的机会,沈昆从来都是乐此不彼,很乐意多来几次这样的好差事。 穆子楚忍着没出声吵吵这人,然而沈昆这举动太奇怪,他觉得不舒服,微微勾了勾手指意识沈昆快点说,哪里会知道沈昆这疯狗开始犯了病,身体突然僵硬的像是一块人形石头。 “……”犯病真不会挑时间,穆子楚埋头小声嘟囔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 “……” 沈昆这个耳朵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好了,不闹你了,我现在给你好好讲一讲这个小东西怎么来用。” 沈昆暗着一双眸子捏着穆子楚的手在演示,穆子楚的姿态相当于被他半抱半依靠,沈昆撑着辛苦不用多说, 沈昆让穆子楚把整个手掌都撑开,然而调了调那枚戒指的位置,穆子楚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按了哪里,那银色戒指就突然从中间弹出来大约有一个指节周长的利尖。 利尖很细,但是趁其不备之时,这个东西足以插破一个人的太阳穴或者,心脉,这个长度,够用了! 穆子楚蹙眉,他其实完全没有看清楚沈昆是怎么做到的,然而他更不可能会去腆着脸求着这人再讲一遍。 穆子楚咬着牙,又咬了咬唇瓣,眼巴巴地目不转睛,满眼都被手上的小东西吸引住了目光,占据了全部,穆子楚脑瓜好用,可惜是个弱鸡,说来说去只有一个身残志坚可以形容了。 这样想来,就能明白,穆子楚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小东西防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不会用,可不就相当于有了保命手段,可惜使不出了。 沈昆瞧着他这小可怜儿的模样儿都觉得心疼,然而他若不这般,这小可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求一次他。 不行,死都不能开口求这疯狗! 穆子楚神色纠结,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那利尖上移开。 “你收起来吧,我知道它该怎么用了。” 啧,小可怜儿居然不上当,沈昆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可惜,不在自识无趣纠结这件事情了,说来他这个小东西就是做出来给小可怜儿防身用的,若是穆子楚不会用,那这东西可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了。 “那怎么能行,我还没有告诉你这东西该怎么用呢,来,我给你看看。” 话语未落,穆子楚稍稍恢复了一点斗志,把脑袋扭回去,且见下一幕,穆子楚立即瞳孔放大觉得沈昆疯狗病又犯了。 “你看,你若遇到有人要伤害你,你必须果断地把这个人的这个地方划破,为自己争取机会逃脱掉!” 只见沈昆拿着穆子楚的手向着自己的颈部刺去,穆子楚吓的微张嘴巴,下意识把手向后缩回去,奈何,沈昆的蛮劲他早就领略了不只一两次,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穆子楚眯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太过紧张了,沈昆怕不是个傻子,才会拿东西向着自己脖子捅,切。 沈昆把那利尖停到自己脖子很远的地方,他也怕自己若是一不小心误伤到自己,方才那番举动,不过是为了穆子楚而做,这个小可怜儿,果然不负众望。 “你现在可是瞧清楚了?这个地方是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最脆弱的地方,如果你有力道,完全可以一击致命!” 说罢这次毫无阻拦地给穆子楚展示这枚戒指的玄机之处,这一次穆子楚看得真切,在这枚戒指上有一个他之前没有发现的黑色斑点状的东西,不过因为这枚戒指给人的感觉,让人完全忽视了这一点的存在。 穆子楚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此,这才安心地放下了手掌怎么退出沈的包围圈。 “诶,别先走,你可不能得了好处就不搭理我了,啵,嗯,好甜。”沈昆凑到他耳根旁偷得一吻,美滋滋。 “你尽管说好你的话好了,怎么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 穆子楚严声厉色推开他退至半米远,而后瞧他又要伸手摸他的脑袋瓜,连忙仰脸说话口气和脸色都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男人的头绝对不允许随便乱碰,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在试图摸我的脑袋。” “哎,不要如此无情嘛,我方才可是知道的,你一点都不想伤害我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捅死我,你肯定在心里偷偷的惦记我对不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沈昆呲牙笑眯眯的样子实在可恶,活像是偷得荤腥的猫:“什么惦记不惦记,你滚开点!我完全是因为不想让我今晚上做噩梦才会拦你,你何须这样自作多情! ” 穆子楚啪地打掉沈昆贱兮兮企图去触碰他脑袋的手:“你来找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事?” 他挥挥手,暗指中指被套牢的戒指。 穆子楚抿着嘴巴下了一张逐令,有何意义不言而喻,沈昆就是条疯狗,每天有事没事就冲着他吠吠,吵的他脑仁都觉得疼痛难忍,扰人清梦。 “唔……我说不是你信吗?” 沈昆好似很纠结般琐起凌厉的剑眉敲敲头,望向穆子楚的眼神儿情不自禁的又深了几分。 “滚出去!” 信你才有鬼!那被蹂躏过多次的沉枕随着他的话语砸向了沈昆。 沈昆连忙闪躲过去:“行吧,那你可要好好休息哦。” “这种事情还用你来交代?” 待到沈昆真的走远,穆子楚连忙起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合好锁好,等到一切处理妥当,穆子楚熄灯入梦之时深夜已经降临。 困。 穆子楚眼帘之中映入一盘盘美味,荤素均匀,饭桌上共有三人,其他两人举筷之际穆子楚宛如小鸡啄米般浑浑噩噩地不在状态之内。 国师大人从头到尾一直有意无意提醒他的衣服穿反了,不过现在瞧他这种样子,必然是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东西。 国师大人咽下口中食物后果断投筷走向在桌前睡觉的某人。 “不是我说,你,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是不是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坏事,瞅瞅你这样子,困不困?” 穆子楚蓦然间清醒,美目半阖半敛:“嗯?” 这个音被他的主人扯的长又慢,拖到这个调落掉,穆子楚不待国师大人在说些什么就又陷入睡眠之中。 国师大人:“……” 说睡就睡,挺好的,不像他大半夜还能失眠。不过他现在反而更加好奇这家伙昨晚干了什么,总不至于跟他一样睡不着吧。 那方月倾城也停下来碗筷,清丽的脸上带着担忧之色望向穆子楚:“穆公子这大抵是睡眠不足吧?他这样定然是没胃口进餐,我相信让他回房好好睡一觉,肯定比他现在这样的好上许多。” 月倾城自从到了这里就已经取下来了面纱,因为这里的人早就已经知晓她面貌如何,完全没有防备的必要。 国师大人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行了,你不用担心,继续吃饭吧,我把这家伙弄回去。” 穆子楚迷迷糊糊间还是有些反应的,国师大人扶着半梦半醒的穆子楚不停的与他对话,试探性地从穆子楚口中寻找他昨天所经历的蛛丝马迹。 “穆子楚,你悄悄的告诉我,昨夜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玩耍了?” 国师大人眼中光芒四射不停问道,穆子楚蹙眉不悦,他昨夜遇见沈昆之后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玩耍什么的怎么可能。 穆子楚呼吸浅浅,眼皮勉强撑开一道缝隙,那轻颤地眼睫昭告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偷偷出门。” 穆子楚的口气因为他的询问而无辜的抱怨到,那睡眠不足显得他的语气又软又轻,轻到可以省略那其中的抱怨意味。 穆子楚的回答显然不是国师大人想要听到的答案,不过既然穆子楚已经回答了他,看来他只要一步步进行问话还是很有可能了解到昨夜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国师大人饱含深度的笑意又贱又傻,不过国师大人本身并非是什么求知欲极其强烈的人,是穆子楚平素什么事情都不与他商量,所以导致了他每次听穆子楚的话都要起连蒙带猜的去理解。 国师大人又问道:“那不是偷偷玩耍你昨天又干了些什么?” 穆子楚脑子里根据国师大人的提问跳出昨夜那段记忆,干了些什么? 唔,他把记忆过滤一遍:“没有干些什么。” 就是一个患病之人不想让他睡觉。 国师大人气息一顿,发现穆子楚完全是软硬不吃,倒是让他无从下手了,他焦急地四处张望,不出意外地瞥见了穆子楚垂放在腰间的手指,那套在他手指尖的小东西怎么可能逃掉国师大人凌厉的目光。 国师大人心上一记,眼中戏谑不断,决定换个方法询问,他悄悄地伸手去碰穆子楚中指间的戒指:“哎,穆子楚,我见你手上带的戒指不错耶,送给我怎么样?” 戒指,不行的,这个不能给你,给你沈疯狗会吃了我的,我没有那么多黄金还他,戒指不能碰。 穆子楚猛然把手背在身后躲避国师大人的触碰:“不行!不能给你!” 国师大人:“那你告诉我这东西是谁给你的,我就不要了好不好?” 国师大人忍着笑意不断得寸进尺,这招果然百试不爽,穆子楚早些时候也出现过这种状况,是因为当时他布置的课业极多,两个孩子熬夜不睡觉来补课业,结果第二日穆子楚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不知道九殿下为何第二日是精神奕奕的姿态,穆子楚反而呆呆傻傻,宛如醉酒之人一般无二,就算是在此期间你询问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记得,所以他才会这般放肆问东问西,不然依照穆子楚记仇的性子,可不是他能随便造次的。 穆子楚陷入了纠结之中,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丢戒指和回答问题,显然是回答问题代价更小一些。 谁给的,穆子楚一顿,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沈疯狗。” 国师大人面容纠结成一朵雏菊花,沈疯狗是哪一位?喂,你这是犯规知不知道,老人家记忆不好,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沈姓之人?国师大人不敢托大,犹犹豫豫说道:“沈昆?” 穆子楚不假思索道:“疯狗!” 国师大人:“……”看来就是这个沈昆了,难道昨天穆子楚不睡觉和沈昆有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国师大人咂咂嘴巴,心中有了分寸,当他妥善安排好了穆子楚返回正堂时,遇见了满目焦作来寻他的月倾城。 “国师大人,方才仆人进来说是四皇子殿下来访,已经在门口外等着了,您不在,我便先让他在门口拖着他们了,您快点去吧!” 国师大人蹙眉,这一大清早的四皇子来找他干嘛? “好,我去见他们,你先回房间休息,不可轻易露面!”国师大人凌威不惧,思考到月倾城身份特殊,故此对她说了这一句话。 月倾城点点头,她其实也正有此意:“好,国师大人定要稳住,那四皇子怕不是什么善茬,您需小心对待!” “嗯。” 月倾城的身影影影绰绰消失在门口后,国师大人整理了一番衣袖,神色莫变地抬步走了出去。 朱红门外,四皇子举手打着哈欠,一袭靛蓝色长袍,束起长发,面容之上与九殿下有几分相似之处,他身侧伴有一女子,茶青云绣衫穿在那窈窕的身上,显出几丝孤冷的滋味来,如是被驯服的傲鹰,即使是被驯服,那一举一动还是流露出来了桀骜不驯难相处的感觉。 然而如今他们两人伫立在门外面,一动一静都牵动着门口小厮的神经。 那方国师大人临近大门走道儿,突然开始变化步伐频率,眼神儿中夹杂着几丝不一样的情绪。 “四皇子光临大驾有失远迎!” 国师大人举拳施礼,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身边那女子,上次见面四皇子身边还没有这女子,国师大人好奇在所难免。 “无妨,我是有些急事,来不及提前给国师府递帖子,国师大人勿怪。” “自然不会,快先进门。” 国师大人笃定四皇子万不敢给自己落面子,但是该做的做派还是要过一过场的,不然让别人看在眼中难免会招来舌根。 等他们移步到正堂,四皇子直接开门见山,从衣裳袖口里抽出一封信件:“国师大人,这是流安托我带回来的信,这是前几日寄回来的,你且收下。” 国师大人狐疑的顿了顿,苏流安和苏汶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要好? 他不太确信般的问道:“九殿下所托?” 难道当时穆子楚几日分离后,苏流安去了燕城寻四皇子去了?还是说,他们只是误打误撞? “嗯,说来也巧,早些时候九弟曾经见过我这贱内,那日她碰巧去温北取些东西,竟如此碰巧遇见了九弟,九弟当时身有伤患,虽然不至于落得命悬一线之际,但我不管如何终归是他哥哥,就让芊芊把人带了回来,想来龙小将军现已经抵达燕城边境,说不定已经见到了九弟。” 四皇子如实说道,目光诚恳。 很快国师大人就不在纠结于此了,他点点头,眼神儿放在了四皇子身旁那女子身上:“啊,想必这就是四皇妃了吧,顾回青在此有礼了!” 国师大人作揖把该有的礼节做到位,省得这四皇子找上茬儿,虽然不知道苏流安是怎么去得了四皇子的信任,可是对于远在京都的他们来说,四皇子说白了也只是一个非敌非友的存在罢了,如若他们彼此能够河水不犯井水,倒是能够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平安相处下去。 至于获得四皇子的支持什么的,国师大人是万不敢去想象的,他怕的是养虎为患,弄巧成拙,还不如直接放弃这个想法,他在心中感叹一句,这是怎么了,自己做事情居然也开始这样畏手畏脚了。 他苦笑的摇摇头,说来说去人老了,便会开始学会仁慈了吗? 四皇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国师大人的不寻常,他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开口道:“现在国师大人唤她四皇妃还犹时过早,我与她说到底也只是私定终身,说来我们两人还有一事相求,恳请国师大人能够成拳。” 四皇子拉着他身侧女子俯下身做礼,国师大人纵然是有些不明其意,然而四皇子的礼他可是万万受不起的,若是他与九殿下苏流安那般做他为师也罢,苏流安向他施礼是理所应当,为尊师重道矣。 四皇子不同,他们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再者说四皇子是天龙之子,怎可向自己弯腰拘礼,这在凌清的礼节上尤为不妥,是大不敬也,国师大人连忙上前把人双双扶直了身子。 “四皇子万万不可!你这样可是在折煞老夫,你有什么要求,大可说出来,如是我不能办妥,我便是寻人也要为四皇子办完此事。” 国师大人正经说道,心里想到的却是,四皇子有意施礼此举完全是想要他妥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偏生不能挑破这局面,思来想去不如主动拦下事情在推给别人,到时候随便找个看不顺眼的人推出去,就说这件事情是四皇子亲自委托他要找有能力者办事,此话一出,估计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打定主意后国师大人很明显卸了一身压力,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了许多。 “国师大人德高望重,又与我父皇是异姓兄弟,我想求国师大人能够出面代替父皇的位置坐上高堂,算是圆了我俩一个愿望,我知道,这个要求许是极其无理的,然,我觉得没有人比您更合适这个位置。” 包括他那已经命丧黄泉的皇帝陛下! 四皇子情深并茂地讲出这番话来,他那与女子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有些紧张,使得他看起来真诚无比。 国师大人怔了怔,说不意外是假的,他可没想到这个四殿下,还是个如此深情的种,保不准这是四皇子的圈套也说不定,世人皆知他为九殿下一派,他这若是出席四皇子的婚宴,岂不是等同于昭告天下他抛弃了九殿下? “国师大人可是嫌弃芊芊身份卑微,怕妾身拉低了国师大人的身份?” 这四皇子妃倒是说话毒辣,用得一记激将法,把国师大人推到了悬疑边上,他不回答,便是认同,相当于变相的得罪四皇子,现在他们可不是能够随意树敌之时,国师大人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回答道:“不,老夫怎会有这方面想法,只是觉得,我这身份尴尬,怕” “不用担心,国师大人切勿妄自菲薄,没人能够质疑你,他们不会有这种机会。” 四皇子猛然突兀打断国师大人的推脱,那极为信任的话语,一度使得国师大人寸步难移。 “那……既然如此,可否方便告诉我你们的良辰吉日?我是要多准备些礼品才是,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到底是接下来了。 送走了他们二人,国师大人在正堂里对着虚空狂抓几下,发觉这口恶气实在难咽,这四皇子当真是不知道他与九殿下的关系?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法真真是气煞人也。 国师大人不是没有忧虑,四皇子明面上邀请他去婚宴,还是做高堂这种重要的高位,虽然他与准四皇子妃是亲自拜访国师府,给足了他面子,然而,这件事情可不关乎面子不面子这种事情。 国师大人几乎是要咬碎一口牙齿,可恶,这件事情明显是个大火坑,四皇子心思其心可居。 然而距离四皇子的婚庆,只剩半月之余。 清晨阳光初升,渐冷的天气显然把人们的出行几率又降低到了另一个水准,可谓是除却那些开门店铺,大街上坚持出来摆摊的小商贩寥寥无几,基本上是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唯一坚持不变,在老位置上十年如一日出来摆摊的,是一对白发夫妇,老人家生活不易,街道上来往之人肉眼可寻,老妇人坐在冷板凳上盼望已久,她身上的衣物看起来略微单薄了些,只能畏畏缩缩着双手拢在袖筒里,但是即使是这个样子,也没能够暖和多少。 那厮老人已经在灶台上吹起火来,烟雾缭绕,使得老人习惯性眯起眼睛,不过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碍事。 老人叫唤道:“老婆子,你杵那干啥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老妇人随口应了一声,步履蹒跚地移步到灶台附近,她心里知道这老头是叫自己过去暖和暖和,若不然这大冷天的,没一个人来他们小摊上,他平白无故吆喝自己过去干啥。 老妇人心知肚明,这老头就是嘴太硬,啥事儿打他口中说出来,就没有一句能入耳的。 他们家做的是面食,在这儿搭了好多年的摊,基本上已经定点在这里了。 老妇人要踱步到灶台需要绕过好些个长桌长凳,没多大一会儿她便气喘吁吁了。 不防突然有人出手虚扶了她一把:“老人家你小心点。” 老妇人抬眼望去,入眼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倒是俊,她拉住他的手问道:“你是不是要吃面?我家老头子刚刚招呼我去搭把手,我这个老婆子还在想这大冷天的哪里来的人来吃面,倒是不知道是眼睛越来越瞎,还真的有个好小伙子来吃面。”老妇人说的快,话语之间的欢愉纵然营造出家长里短的氛围来。 年轻小伙看起来不善言辞,他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而后又颔首点头应和,紧锁地眉头而后舒展开来。 他本是好心好意扶这老妇人一把,倒是让人家得了误会,也罢也罢,误会便误会,他又不是付不起这一碗面钱。 “嗯,您给我上一碗面吧!” “诶,你等会儿,马上就好。” 老人家答应着,手脚也不慢,等着锅里水开立马下面,年轻男子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锅,心情舒畅,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京都城内了,等会儿上面的时候找这老两口子问问,他们看样子在着有些年头了,肯定比他这初来乍到的愣头青认路。 年轻男子这样想着,转眼间一碗香气扑鼻的葱油面已经端至眼前,年轻男子眼眸闪亮,食指大动立即抽出桌上筷子。 年轻男子边吃边聊问道:“老人家,这里可是到了京都城?” 老妇人抹着桌子喜笑颜开回答道:“是呀,你可是要问问什么?” 年轻男子唔了一声问道:“我想知道京都穆公子住哪家?” 老妇人想了想给他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个方向,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个人骑马从这个方向过去了。” 树影婆娑起舞,飘飘洒洒落叶纷飞,本就光秃秃的树枝上,那几片零星叶子也承受不起风儿调情,开始扑向半空。 一束晨阳打在青白瓦片上,把这清冷颜色都照耀的开始泛起暖意。 京都城穆公子一出没,总会随身携带出现些风评,不过此次有所不同。 以往的风评中,他们总把穆公子与一些妙龄佳人相配,那日倒是稀罕,听说穆公子被一男子搂抱在怀,姿态颇为亲昵。 “这委实不可思议。”年轻男子轻笑,顺着路拐入街口,他思及几月前的穆公子,那时候穆公子的目光只会紧紧跟随在卫小姐身后,这意味着什么早就不言而喻,虽然有些事情并没有如此了当的挑明,不过大家彼此已经是心照不宣。 “咚咚” “有人吗?” 国师府前的那颗老木虽已经不剩几片青黄叶子,然冷风拂过,倒是莎莎作响不停,犹如不服输的年迈老者,遇见顽劣孩童开口训斥。 朱红大门正敞开面对外人,无人守候,显得空旷寂寥,年轻男子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花圃水榭小亭,他退后几步,瞧了瞧周围,纵然是有些迟疑不决的样子。 年轻男子断然不会记错地点,那老妇人所讲面面俱到,他决不可寻错地方的。 怎是这穆公子府上如此荒凉,他初见穆公子做派,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出府游山玩水,他瞟了一眼这附近,在联合这一路走来愈加清冷的周围,可以看到这里人烟并非繁华之地。 “有人,你找谁?” 年轻男子正是迟疑之时,他再三思前想后,感觉穆公子断然不会居住于此,本意想要离开,借机询问他人作罢。 哪成想这方朱红门内出来一老者,他慌忙上前施完一礼开口道:“老先生早好,晚辈多叨扰了。” 国师大人火气太大,还未完全下火,那厮门外又有人叫嚣,他气势汹汹跨步而来,秉着一张衰气脸,出了门反而是看到了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这人看着面相沉稳,眼中程亮清明一片,周围通身正气,不像是哪家来找茬的,这方才敛下气焰,开口询问。 “不叨扰,你可是来此有事所求?”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年轻男子又施一礼,琢磨着他应该就是找错地方了,这里完全不像是穆公子所居之地,他认识的穆公子该是哪家贵公子,不该屈身于此地,这京都城穆公子难道不知一人? 这样想来便对了,许是那老妇人与他所说不是同一人,所以才导致他找错地方。 国师大人眯眼瞧了那男子片刻,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他,对于他口中所说的找错地方不疑有他。 “既然是这样,我怕是也帮不了什么忙了,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年轻男子顿了顿,有些局促不安摆手道:“并,并非公子,晚辈粗人一个,免贵魏,字景!” 国师大人意外一笑,以为这人是个沉稳性子,这番一打探分明是个愣头小子。 “好说,瞧你是初入京都城吧,万事多要留个心眼,切记误听误信!” 国师大人微微一笑,随口叮嘱道。年轻男子连连点头,只觉心中一暖,脸庞微醺红润,透露出几分涩意,而后离开,国师大人撇了眼外头冷风萧瑟之意,发觉府中又该进些煤炭了。 家里有个用碳如水的家伙,真是的,还说要去燕城塞北,就那小子的身子骨儿,大抵是还没到地方就要嚷嚷着要回来了。 国师大人想了想,突然惆怅万分地叹出一口热气来,留一个有些弯曲地背影给了那朱红大门。 穆子楚醒来之时顿觉头昏脑涨,不想除却睡眠不足会这般,睡眠时间过长一会如此。 他撩开被子,身上穿着衣物一件不少,他微微愣神儿,眼睫几丝轻颤,双眼木讷反应迟钝。哦,他在吃饭的时候睡着了来着,估计国师大人把他弄回来,都怪沈疯狗大半夜不知道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搅得人不得清静。 嘁,越想越气。 穆子楚现在纵然是恼火万分也只能在心底咒骂几句,为了那些白来的武器装备,他估计还需忍辱负重一段时间! 他下了床整理一番衣服上的褶皱,那修长的指节在镂花流云靴子上,衣摆上划过,左右看看觉得妥当了便出门去了,自此,并未发觉有异。 不知该是说他心大还是心宽为好。 然而不巧,他出了房门走不远与月倾城相遇半路,瞧她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的样子,穆子楚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尴尬,他在早宴上打瞌睡什么的,被人别人瞧见多多少少有些毁形象。 “哦,穆公子可还好?”她笑的轻浅,然而眉间始终萦绕着淡淡愁苦之色。 “嗯,没什么大问题。”穆子楚尴尬一笑,见她未提之前那事,倒是挺识趣,穆子楚这才慢慢掩盖住僵硬笑意。 月倾城大抵是因心中埋藏有事,遇见穆子楚后附身打了个招呼,就急忙退身离去。 “哟,醒了?” 那方国师大人也来寻他,穆子楚愣神之际,国师竟已经走到跟前来了。 “你这会儿倒是清醒过来了,你可不知方才多惊险,就因为你呀,差点误了大事!” 国师大人说话语气和表情尤为夸大事实,好像是真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一般,手脚也不老实地去拍穆子楚的肩膀。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动手动脚!” 穆子楚眸子暗光浮动,立即侧身闪过他的触碰。做完动作他微微怔了怔,心中暗叹糟糕。都怪姓沈的,现在弄的别人一有要碰他的举动,他就会神经紧绷下意识闪躲过去,方才连口中话语都无法控制,着实不妙。 “这么紧张作甚?害怕我吃了你不成。”国师大人,笑了几声,觉得挺有有意思。 “自然不是。”穆子楚心中挣扎了一番,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国师府是不是来了外人?” 国师大人一顿,继而展颜而笑:“不错,确实来了外人,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凉风四起,树叶儿沙沙作响,吹起两人衣摆翻飞,国师大人递来铜手炉子,一到了这种季节,国师府中必然会备有这种小东西。 穆子楚明显一怔,恍恍惚惚缓慢接过那物件,这等多事之秋,国师大人居然还记得这等小事,不知该说他是心大还是心细? 然心中如小流细水般趟过的柔软之地,竟然是此等暖和。 “那你不妨让我猜猜到底是谁,这种时候来这里。” 穆子楚环抱铜手炉,国师大人,点点头,手背身后,步伐移动,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穆子楚跟在他的后面,娓娓道来自己的判断。 “这种时候还有胆量来我们这里的人,必然不可能是那些个达官大人,苏喻还在盯着有哪些人在蠢蠢欲动,他们那种胆小如鼠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苏喻眼皮子底下放肆,也不可能是苏喻,虽然说我们两方现在是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但是彼此终究是防备着对方。” 国师大人颔首:“确实如此。” “除去这两个点,那个人既要有能力与苏喻对抗,又必须使他忌惮,分析下来,如今在京都能来这里的人怕只有两位,一个是沈昆,另一个则是四皇子。” “然而沈昆虽说有这等能力,但是他来京都,既然是瞒着众人,不可能是明目张胆,更不会使你露出此等凝重之色,那么最后落下的只有一人罢了,四皇子可有求于你?” 国师大人脚步落地叹息道“没错,来人就是四皇子,和,他未来的四王妃。” “四王妃?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王妃呢?” “你自然不可能知道,他是在你睡着了之后来访,我都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穆子楚手指在铜手炉上摩擦着:“他说求你何事?” 国师大人脸上凝重之色,一直未消散而去。 他说道:“快到书房了,进去说吧,这种事情在外面说我总归觉得挺别扭。” “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事而论,四皇子所求并不算是过分,他愿意承诺并给那女子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何曾不是在用侧面反衬四皇子这个人,并非是大众所了解到的那个不识是非之人。 国师大人双目浑浊,他口中发出一阵叹息。 “我猜不透四皇子到底有何居心!” “那你可想出什么对应之策?” 穆子楚问道。 国师大人微阖眼帘,继而摇摇头。此为何意不言而喻,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不知为何,穆子楚居然从其中看出来几丝疲倦之意。许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在所难免会对人生产生出这种感觉吧,他这样想着。 “应对之策?呵,哪里是说想得到就能想得到呢。” 国师大人垂头唇角抿出一抹苦笑,人近年迈,愈发脑子不中用呀,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过是一种笑掉大牙的无稽之谈,到了他这种残年暮景之际,最为朝思暮想的竟然不过是儿孙绕膝的念头。 说来可笑,他这个人招摇了一辈子,活的倒是潇洒自在,如今暮年,才觉为时晚矣!唉,风水轮流转,苍天又能饶过谁! “那四皇子之约你到底是赴与不赴?” 这去与不去,意义和为,两人心中约莫都能有个概念,去,代表着变相和四皇子一派染上关系,而九皇子迟迟未归,国师大人这一去,对于京都各方势力来说,又是一次洗牌机会,与哪方交好,隐形中已经牵扯出日后家族利益问题。 表面中是这样,可谁有能得知他们暗中又与六皇子一派有联系,国师大人可还没有糊涂到忘却前几日去往穆府一事,相对而言,国师大人他们此时就像是站在一个大峡谷上面,前方是深渊急流,后方虎豹紧随,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扒皮拆骨。 “四皇子是敌是尤不知,若是此时拂了他的面子,唯恐会招来报复。” “不错,那,依你所见不妨去看看,若是此行能得善缘,日后九殿下回来也不用担心捉襟见肘。” 两厢商议,最终得来冒着六皇子找麻烦的风险,决定赴四皇子之约,不过好在本就不是与六皇子真心相待,两人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 又说魏景寻不到路,复而转身回到小面摊找两位老人指路,老人疑惑她所指之路确实是那穆家公子所在之地,穆家大公子常年居住在国师府中,京都人早就习以为常,怎么可能说错地方。 魏景心道那种地方断然不可能是穆公子所居之地,只是以为这两位老人识不清人,就提出另一个人的名讳,这也是无奈之举,龙小将军说到了京都要寻穆公子,把那件东西交与他,他不知这是何物,然而端看当时龙小将军凝重面容,怕也是极为重要之物,但是千算万算算不出穆公子压根不在京都这件事情。 魏景宽大手掌毫无意识的摸了摸身上揣着的那物件,眼中神情坚定,义无反顾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既然京都找不到穆公子,那这件东西不妨交于另一个他极为信任的人保管,他不能在京都耽搁太久的时间,龙小将军身边缺不得人,他若不在,恐怕有些人会按捺不住性子,龙小将军也是个鲁莽性子,这样硬碰硬得了便宜的反而是那些隔岸观火的人! 风声呼啸而过,卷起一层尘土飞扬,谁的脸随了那抹天边霞云红晕满布,又有谁亲昵地为另一人裹上披风。 “应该是安宁不了几天了,戚尚传来消息说是唐家开始动身,估计是要来边关找我这个不孝义子,嗯,我也呆够这里了,斐岚,咱走吧。” 戚尚的消息显然是在意料之中,莫云没有意外,只是有点感概自己做了那么多,好心好意为那些军中将领谋得好处,自己倒是一不留神被扣上了屎盆子,擦都擦不干净这满身污秽。 莫云仰着脸半躺在土包上,一条腿伸着,衣摆下面沾上了少许枯干野草,他也不在意,另一条腿蜷曲着,他拉了拉披风,眼中倒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斐岚纵然是端坐在这尘土之中也还是一样的清雅如莲,自带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他听到莫云的话,扭头侧首笑意难挡的说道:“私奔?” 莫云诡异的瞧看他一眼,继而脸庞爆红,什么私奔,不过是说不想在这里呆了而已,斐岚,斐岚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可是知道这其中意味? 他以手扶额以此来挡住潋滟容颜,眼中那一丝的欣喜像是一颗石子,在扎入莫云那眼底深潭后泛起一圈圈涟漪,这个家伙,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些奇怪的东西 那书贩赢韩留下来的都他都应该扔的差不多了才对。 莫云用眼神撇向斐岚,带着几丝审问的意思:“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些奇怪的东西?” 斐岚乖巧摇头:“并未,你多想了。” 莫云不太相信,自从他无意间在斐岚枕头下发现一本话本子,事情就向着不可预计的诡异方向发展下去了。 总归有几分不放心,莫云拉起斐岚就要回去,他们这是趁着晚餐时间才出来,虽然莫云现在有几分被架空的意思,但是就算是个空架子,也得做得有模有样。 然而两人刚刚靠近军营偏门,几辆马车开始引人注目起来。 莫云首当其冲抓住斐岚躲到一旁观察。 斐岚向着莫云投过去不解目光,他也不是不懂审时看事之人,所以在特意降低声音后斐岚附唇至莫云耳畔问道:“何故?并无不妥之处。” 莫云并未及时回答,斐岚很明显感觉到了他紧张了起来,那突然紧握的手不可能欺骗他,何故?斐岚目光放在远方,来源所料不错该是因为那几辆莫名其妙出现在此的马车。 “没什么,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看看,不知为何,我心底总是有几分不安。” 第一百一十六章 然而莫云还未来得及行动,偏门那方开始有点骚动现象,斐岚猛然拉住莫云不让他去,意识那里危险。 莫云点点头退回到斐岚身边,一起观望军营里是不是出了些什么状况。 不消一会儿,门内突然传来斐落的声音,还有一个斐岚不曾听闻的嗓音。 贴近他的莫云身体却突然僵硬,由此一来,斐岚大约能猜测出几分来。 “先听一听他们所言何事。” 斐岚出口安抚道。 莫云几个呼吸后闷闷回应到:“嗯。” 耳畔渐进几句话语,那方说道:“恕我这下属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不知道斐家神医能够有缘落坐于这偏僻之所,不知者无罪,望斐兄能够海涵,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鲁莽下属!” “斐兄就不必了,我不介意你称呼我一声斐神医,毕竟若是没有我,你这个军营里能活下来人可就没有那么多了。” “没错,多谢斐神医出手相助!” “这倒是好说,但是你这下属打坏了我那么多药剂,这个可就难逃其究了。” 斐落挥手招来小一,小一怀中抱着一个包袱,斐落使个眼神过去后,小一点头会意,立即在这些人面前打开包袱,包袱打开,那里面布满了支离破碎的瓷瓶药渣碎屑。 斐落儒雅的面容上展露出一个淡然笑容,推手让他们瞧看的仔细些。 “这些个瓶瓶罐罐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大多东西都是从斐家带来的,多为秘药,如若流落外界,为人所用我反而是不觉得可惜。 ” 斐落言语之中尽是一阵惋惜,然而落入听者耳中这又是一番意味,细细想来,斐落这何曾不是在抱怨来人侍从无辜打破自己东西,徒劳让自己糟了灾,是个人心情都会不好,更何况这些人还敢打他们的注意。 他徒手拿起一片瓷瓶碎片,不用多言,旁人嗅见那一缕缕的清香味道,就可以知道这瓶子里原本装着的东西,肯定是极好之物。 “可惜了它们还尚未有用武之地,就已经粉身碎骨,唐将军您说是不是?” “自然是对的,斐神医说的一点不错,您看这样如何?” 斐落很赏脸的露出了一个侥有兴趣的神色。 “呵呵,你有话不如直说。” 那人眼睛撇过那些个碎瓷片,脸上闪过几丝郁结之色。 “毕竟他是无心之过,但是这些东西我可以依照外面市场价格补偿给斐神医。” 斐落闷笑两声,他绕来绕去所需的,便是这人的两句话。 然而他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向这人开口明码标价的要钱,只得这样明里暗里的提示他。 天知道前段日子军中的药材进账全是他这个掏腰包拿出来的,现在正主来了,不趁机捞一把,更待何时? “好说,不过,既然唐将军想要如此解决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唐将军信我否?” “斐神医说言,必然是信的过!”那个人听到他的问话,急忙表言。 斐落点点头,挥手把几个药瓷瓶碎片归类分好,小一随后便把这些东西呈现到那人眼前。 斐落一一按照药瓷瓶碎片的顺序指给那人看。 “这个是疗伤药,由上好的黄莲晶和朱果等为主调制而成,名叫上清,第二个是化瘀伤青肿症状的药膏,由……” 他林林总总说了好些个名字,听的那人晕头转向。 “我怕你不信这些药是真是假,便决定把这些个药瓶子都给你了,你可以找个药品鉴定师查查便知。” “这……有劳了,不过我是信斐神医的,斐神医说了那么多的药名字,你看我一介武夫的脑子怎么可能马上记住这么多的名字,您不如直接说个价钱吧,我赔给你就是了。” 斐落笑着摇摇头,偏生不让他得意,小一马上给那人递过去一张宣纸。 那人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份药名单。 “其实,说来可笑,虽然我知道我们斐家药品固然是比外界的那些好多了,但是这些药品的价格我却从来没有过问过,你不妨去查药的时候问一下即可。” “哦,好。” 那人怔了怔神儿,恍惚的回答到好,接着随手把药单揣进了怀里。 “虽然绕了那么大一圈,搞了一个乌龙事,但是这样也表明了我和斐神医还是有一定的缘分,所以斐神医就继续坐诊在此军营里可好?这样一来,对您对我都是好事!” 那人笑呵呵的说道,然而打着什么主意,此话一听便可得知。 斐落儒雅依旧,风度翩翩不减风采得缓缓摇头。 “谢过唐将军好意,这自然是我与你的缘分所致,但是我来此军营中,便是为了军中盛行的怪病而来,你既然知道斐家医门的说法,就必然知道我们一族偏爱研究这些怪病,如今军营中的病情也有了妥善的控制,看来是我与将军缘分尚浅,该来的总该来,要走的留不住,不妨等就此别过,也算是结了善缘。” 斐落挥手自兹去,走到一半,又突然意识到,军中还有个拖油瓶子的卫倾,正巧那人来时的那辆马车落入了他的眼中。 “哎,唐将军暂且留步。” 那人见挽留不住斐落,本是背手向着军营中走去,不防她突然开口被叫,以为这人就要改变主意,一时间大喜过望,猛的扭头过去,哪想正巧看见斐落从袖口里掏出几锭银两,他这时反而被弄得一头雾水,潇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 “斐神医可是要转变心意,留在此处?” “非也,是我徒步走到街角小镇着实有些慢吞吞,我看着你们停在外面的马车,心里就想着真是巧了,我正想着睡觉呢,上天给就我递了个枕头来,怎样?唐将军不妨让我买下你这辆马车可好?” 斐落眯了眯眼睛,唇角噙着几分笑意,指了指那还停在门口的马车。 那人大喜过望,脸上的神情瞬间阴了几分,不过碍于颜面,还是笑嘻嘻的说道。 “斐神医何出此言,怎么可以用买呢,岂不是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我送你了,就当做是您在军营中施救的回礼!”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过唐将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斐落笑意不减,心里却道着,唐将军真乃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也,倒是好计谋,用一辆马车而已,居然就这样把他和公子这段时间耗费的心血和精力给打发了。 “对了,唐将军如果已经打听好药材的价格,不妨把那些银两送到前方小镇的栈里,到时候我自然会去取!” “好的,我会依照斐神医的要求去做。” 斐落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有也是斐岚之物,不过好在莫云斐岚两人不在这里,听说这唐将军与莫云不对付,莫云又是唐家义子,两人在这军营中碰面,难免会尴尬。 他这可不是为了莫云他是怕他家小公子牵扯进去,能别沾染上这荤腥,自然是最好的。 斐落两袖清风别无他物钻进马车内,小一也赶紧的提着医药箱,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眼看着他们驾着马车,越走越远,那负手伫立于门口的人,脸色这才暗沉了下来。 他身旁之人见,要立刻上前问道:“将军,我看这个什么斐神医就是在讹人,就是几瓶药而已,还装神弄鬼,直接报个价不就两清了?非要搭上您这条关系。” 他身旁那人说这话,本欲是讨其欢心,不想适得其反,一掌拍在了马腿上。 “住嘴,你知道什么?他报这个价,怕是也说不出口,都说斐家人世代视金钱为粪土,这人怎么就适得其反?” 那人从怀中掏出之前那张被他胡乱塞进怀中的宣纸,细细看了过去,眼睛里全是忍痛的神色,宣纸上面的药品他认的并不全,然而其个别的他还有幸闻之一二,比如那瓶疗伤药,之前他父亲受了伤,就有从皇宫赏赐来的这种药,药效确实非同凡响,虽然市面上也有这种药,品流传,然而大多都是次品,却也是千金难得一求,这,这个蠢奴才,一次性就把这么多珍贵的药材打翻了个遍,害他损失了那么多银两。 想把他一脚踹在那人小腿肚子上,那个人哎哟了一声,一番摔倒在地,但是又一溜烟儿的马上爬了起来,十分恭敬的站在他身边。 “你知道个什么,你摔碎了可不是几个药瓶子而已,这可都是老子的钱,你可知道?” “哎哟喂,我的将军,可不是不知者无罪嘛,属下确实是莽撞了些,但是也是忧心顾虑,我这样出其不意,可不是为了逮住莫云那个逆贼,谁知道那人不在,偏巧出来个这个斐什么东西,将军,我实在是无心之有,外加求功心切,做错了事情,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您不妨现在就把我关进牢里,把我关到您开心为止。” 说话这人确实有几分谗言媚主的功力,仅仅是三言两语而已,说的那人心花怒放,脸色好转开来,不再是那么乌云密布。 “哼,你个蠢奴才,这次就饶了你,千万别让我再逮着你犯一次错,不然有你好看!” “诶,是,奴才知罪奴才晓得了。” 那人发了一通脾气,这才好转,带着几拨人进了军营中。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这边躲在暗中的莫云,才收回了脑袋。 他深吸几口气,愣是忍住了想要冲出去质问那人的冲动。 斐岚知晓这种时候他的心情必然不舒服。 但是还是开口的道:“我们先离开可好?在这里,让他们发现的几率会很高。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莫云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避开那守卫军的视线朝着刚刚斐洛他们马车的轨迹找去。 他们没走多久就找到了斐落的马车,斐落一个人在马车里探头出来,瞧见他们之后,立马招手让他们过去。 莫云两人纷纷走过去先后钻入马车。 斐落见了两人之后,率先开口道:“还好你们不在军营里,那唐丰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出现便使唤他的侍卫砸了我好些东西,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但是如果能气气他还是最好的,估计你们也瞧见了吧。” “嗯,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带了些疗伤药和淤血化清的药。” 斐岚淡淡的开口说道,显然,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在暗中观察到他们在交谈着什么。 斐落儒雅依旧,斐岚不着痕迹的拆穿,仿佛对他没有一点影响,那咪咪眼很显然表示着他现在的好心情。 “小公子此话可不妥,咱们斐家医门又不是什么悬壶济世不取分文的施善者和菩萨,不可能白白在这片土地上用了那么多的药材,还不讨一分好处,使得最后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而且这人,不是和莫将军不对付吗?我现在的作为,难道没有替他出一口恶气吗。” 斐落自问问心无愧,所以说的很理直气壮。 “你身边的那家伙呢?怎么不见他。” 看着导,火,索烧到了自己这里,莫云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小一吗,我让他去接卫倾了,我估计这里怕是也都呆不下去了,就在出军营前,先让小一转移了她,不过毕竟时间有限,只让他挪出她原本的地方了,小一的功夫不错,带个人出入这军营里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莫云点头,不得不说斐落这人随机应变的能力还不错。 那么他们接下来最大的任务,便是在马车里等着小一把人接回来,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而且莫云并不想直接面对唐丰羽这个人,他怕他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估计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还有一事,莫云觉得,十分的可疑。 他今日才收到戚尚从京城里传来的信,说是唐丰羽要来军营,还未出片刻,他便遇见了本在途中的人,怎么想来都是不可思议。 他试着把疑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如果他不是碰巧遇见那辆可疑的马车和那些人后,必然会与唐丰羽直接面对面,到时候可不会像这样轻松自在的走掉了。 这样想来唐丰羽应该早就已经出发,戚尚没有必要过了那么久才转达给他,莫云心事重重,因为在座的都是他极为信任的人,所以脸上的凝重,也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了。 他怕的是戚尚是受人所制,所以才传了这样一封信给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莫云愈想愈发不对劲,他不注意间,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侧首看去,直直的,对上了斐岚那双漂亮的浅色琥珀眸子。 “可是担心戚尚?我们可须先行至京城,再往返?” 莫云心知肚明斐岚这是要先遵从自己的意愿,虽说这是为他好,他心中也有几分担心戚尚是否在京城受限于人,但他依旧是摇了摇头。 “不了,一切先由你们决定就好,我已经遣派戚尚去了京城,也就是变相的放他自由,而且我当初已经给他的选择,他选择好了,便不能更改,我现在又要去帮助他,那我最开始给予他的那个选择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分道扬镳,即使曾经他们是最为信任的上下级关系,莫云这种时候也不能贸然的去打破他们之间的那种协议。 莫云其实是可以想象的出来的,戚尚选择了去京城不愿意再跟随他,那么就代表着他要选择过寻常人家的那种生活,过着娶妻生子和和美美的平常日子。 得不到的何必强求,毕竟强扭的瓜又不甜,更况且他与斐岚两人一起岂不是更好,多了戚尚在其中,感觉更为怪异才是。 而且他此时此刻真的去了,反而是对他的一种打搅,如果说,这段时间内戚尚已经在京城安顿落定,他这样猛然一出现,何不是对他生活的一种困扰。 “怎么那么久了小一来没有来,不等了,咱先去小镇!” 斐落蹙眉不悦,莫云斐岚还没找来的时候,小一就已经出发了,现在莫云他们在马车里已经呆了片刻,怎么还不见他带着人回来? 再等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更何况他们这辆马车太扎眼了。万一一不小心被唐丰羽瞧见了,就是一场说不清扯不明的相互打量。 “这样也好,看得出来小一身手不凡,拖个半死不活的人走应该不在话下,想来咱们到小镇不一会儿,他就能赶得上,而且我们再等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莫云开口附和道,两人一商议,便都瞧着对方。 莫云心到,这个家伙怎么没有一点自觉性?就不能留一点空间给他们吗? 不想被斐落提前开了口。 “能否请莫将军出去架马车呢?我与小公子通常出门都是顾马夫来驾车,还真没怎么动手实践过,如此这般就有劳了!” 斐岚清冷的眼神落在了斐落脸上,他很好奇,斐落是怎么练就这样轻而易举说出与事实相悖的那种话,尤其是像这样笑眯眯的样子。 “公子可是累了,不妨假寐一会。” 斐落报以他温和一笑,斐岚扭头不再看他。 莫云颇为紧张的问道:“你可是累了,也对,之前我硬拉着你出去观望风景,风沙那么大,你这会肯定不舒服吧,你先躺着吧,我出去驾车,会慢点的!” 话音刚落,莫云就起身钻了出去。 斐岚确实有些乏,也不再推脱,他只手搭在了窗沿边,脑袋微靠着,感受窗外微凉的风从脸颊耳畔刮过,闭眼假寐一会儿,居然真的开始昏昏欲睡。 因为马车行驶速度过慢,抵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之际,斐岚被唤醒下了马车,这辆马车架子过大,没办法行驶进入小巷里,所以还是要徒步走回去。 莫云心疼斐岚那副疲惫不堪又睡眼惺胧的样子,想要上前抱住他,被斐岚推开了。 “不必,既然已经到了地方,不妨让我走几步不清醒清醒。” 莫云被识破自己的小计量后顿时觉得委屈巴巴,今天他就要离开他本来最熟悉的地方了,斐岚还这样拒绝他的拥抱,有点不开心怎么办。 斐落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向后一望,莫云犹似不被主人招呼的家犬,委屈巴巴的跟着斐岚,默默无言的靠近,乞求安慰,虽然莫云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惊讶的动作,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那样一眨不眨的盯着斐岚的背影,旁人很难会忽略到那样的感觉。 向来儒雅的斐洛,不顾形象的撇了撇嘴巴。 切,装什么可怜,你要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凶猛大汉,做出这样的神情,并不符合你的身份。 斐岚眨了眨眼睛,他也自然无法忽略掉那个紧紧跟随着自己的眼神。 月色如水,从小巷的房檐上滑落在地,那荡开月光下的人影,心中的涟漪一圈圈划的越来越大。 那个人的身影离自己很近的,斐岚望着月光,左手向后一捞,准确无误的牵住那人的右手。 “天黑了,要快些回去。” 斐岚解释到。 莫云在其身后应和到,马上一个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与斐岚肩并肩一起共行。 “斐岚,等过些时候下雪了,咱们约定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莫云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恳求。 斐岚问道:“为什么是要下雪?”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季节吗?斐岚并不觉得。 莫云心跳如雷,情不自禁的就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不小心白了头。” 我想和你白头到老,生死相依。 莫云局促不安的望着他,斐岚眨了眨眼睛,出乎人意料的突然低下头。 那一抹温润的感觉,吻在了他的唇边。 “好。” 在最前方的斐落认命般的向上仰起脸,而后加快脚步,那后面两个人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闯入了他的耳中,很明显,斐落想要甩开后面那两个人。 不过他们穿过小巷后再拐一个弯差不多就到了。 斐落率先到达,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他家门口的人的身上后,没由来的觉得麻烦的到了。 “……斐大夫。” 听到脚步声渐近的小一抬头,见到来人是斐落,一张脸上写满了失意。 “卫倾没找回来?” 斐落的声音显得冰冷又低沉。 “嗯,我去找了那个地方,但是只发现那件搭在卫小姐身上的衣服,我又找了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恐怕是已经提前被其他人给弄走了。” 小一给过去一件灰色外袍,他去找的时候没有人,起初还以为卫倾清醒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当时的那种情况,除非卫倾自己逃走,不然别人也发现不了,然而事实证明,还是他们大意了。 有什么人提前带走了卫倾,怕是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而他们以为安全的时候,那暗中的人却默默转移了她。 “为什么卫倾,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她?怎么会这样,卫倾这样一个活死人,还有什么仇家不成?” 斐落喃喃自语道。 小一听得真切,回答道:“其实我觉得就是有一种可能,这带走卫倾之人其实就是唐家人,唐丰羽今天不是已经来了,咱们是为了不给莫将军牵扯麻烦才特意把卫小姐藏起来,但是军营中的人不明觉厉,以为她是莫将军很重要的人,你想想看,军营中的人普遍愤仇敌慨排斥莫将军,其中肯定有很多忠心耿耿于唐家的人,他们偷偷的给唐丰羽通风报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有人趁着咱们都不在军营中,偷偷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卫倾,准备向唐丰羽邀功请赏!” “没错!” 第一章 小一点头认可道,自从没有发现卫倾后,他就是这样琢磨了一路想出来的最好解释方法。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谁又会是那个人?” 军营中有那么多的人,让他们一一删除可疑之人,这仿佛,就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姗姗来迟的莫云开口道:“如今之际,再去计较是谁带卫倾已经是为时过晚,不妨想想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了!” 凉凉月色,几片落叶伴着清风吹过半空,一时间,几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消沉。莫云所言非虚,人已经丢了,现在说些什么都是废话。 “先进去吧,夜里凉,免得受了风寒。” 斐落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把挂在庭院里的灯笼点燃,火光摇曳四起,照亮整个庭院。 小一是第一次来这里,当时他驾驶着马车离开军营,就和斐落商议着对策,斐落便把他安落于此地的宅子位置说与他听,好在他不负众望,找到了对的地方,虽然没有带回来那个人。 院中干净利落,只是主人终究是几日未归,庭院中散落了些枯叶,倒显得萧条。 小一眼神扫过一圈后,发现斐落应该是一个全才之人,此话虽然玩笑,可是这人出谋划策武艺绝学无一不精,甚至是连整理家务这种事情也做的井井有条。 斐落领着众人回到正屋之后,开始正式商讨如何找出卫倾。 莫云心中有疑,不妨说道:“其实我自己一直搞不清楚,为何你们如此执着于一个半死不活之人?在我看来,卫倾已经是无力回天的命数,你们这样执意把她带回斐家,难不成还想着救活她不成吗?” 斐落瞟过斐岚一眼,发现他并没有要作答的迹象,只能自己开口的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多问也无益,反正,卫倾肯定是要找回来,她关系着很重要的事情,不光光是只有你那么一件事才是重要的。” 既然斐岚想要回避这件事情,那么大梁必须由他扛起。 莫云回答道:“可是,她明显别人藏了起来,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出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更何谈是把他带回来!” 小一懊恼道:“早知道就直接把人给带出来了,就不会这样大费周张,再生波澜。” “有钱难买早知道,我们当初那样,为的不过是能够省去麻烦,毕竟当时很多军中人都知道卫倾是斐岚下属,卫倾出现了,而他的主人却不知所踪,唐丰羽肯定会问,但是小公子当时不在那里,我们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小一惊讶的望着斐落,倒是没有想过他会为自己辩解。 其实这几日相处下来,小一最开始担忧着他们会对卫倾不利什么的问题,然而并没有这种存在,让他反而慢慢打消了他的这种疑惑。 斐落站在大夫的角度来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是一个非常细致有耐心的人。 反而是他最开始小肚鸡肠了,不过心中的担忧虽然放下了,但是,但是这件事情该如何做?他还是,必须按照之前的顾虑进行着。 “所以,不管如何,你们都要把卫倾带到斐家不成?” “不错,正是此意。” “你们还真是冥顽不灵!” 莫云劝说无用,斐落好是铁了心的带着卫倾这个拖油瓶子回去。 小一这边倒是好理解,毕竟他来盘金这边的任务便是带她回到凌清去。 “此事不急,多等几日也无妨。” 斐岚淡定开口说道。 几人目光纷纷注视而去。 “何意?” 斐岚道:“依照你们话中所言,唐姓将军若得卫倾在手,必然想要钓出莫云。”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静观其变,等到唐丰羽不耐烦,咱们再去军中打探出卫倾所在之地,而后将其带出!” 斐岚端坐着纹丝不动,只是眼神望向了斐落,继而点了点头。 几人沉默,一番思索下来,这个主意好像也不赖。 “我认为,此法可行不妨试试。” 莫云立即认同道。 “嗯,如今的状态最差也差不过现在,卫倾身体状况那个样子,放在哪里都一样,” “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吗?” 此时此刻在场真正担心卫倾安全之人,怕是只余留小一一人罢了。 “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差劲的状态吗?如果唐丰羽想要引诱莫云前去搭救卫倾,当然是要好好保证卫倾的自身安全。” 他犹豫片刻。 “如此说来。唯有此法可行。” 小一蹙眉闷声说道。 这种时候斐落发话道:“勿要多纠结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小一等下跟我来,我带你去房休息。” 说罢他径自起身,小一心绪难断,有些愣神的跟在他后面,直到走出正门,一阵冷风凉凉袭来,他才心绪稍稍清醒了一些。 在那两人走后,莫云抬步定在斐岚面前,斐岚还坐在椅子上。 “回去歇息吧,刚下马车那会儿你还疲惫至极的模样,这会儿倒是精神奕奕。” “嗯,好。” 莫云伸出手拉他起来,与斐岚共同走出门去,走出门后,两人便要背道而驰了,斐落当时为了防止莫云打搅斐岚,故意把两人的房间设在东西两面,而两人在军营之中本同睡一屋,至如今为止,还从未分居而住过。 这可太让人为难了,莫云捏着斐岚这手不想撒开,他的内心非常拒绝。 “无妨,过几日便可。” 斐岚神色淡然的说道,像是一点都不为两人的分开而悲伤。 “哦” 但是既然斐岚都这样说了,莫云只得乖乖听话,他低着头不想走,想要等着斐岚离开再回去,谁知斐岚直接牵着他向着西面而去。 直到走到他的房间门前为止,莫云欣喜非常,刚要开口之际。 “好梦。” 斐岚口吐道别之言,意欲让他早点睡觉。 莫云面无表情,深深把心中那种喜悦在压了回去,看来是他想多了,自以为是以为斐岚看那些话本子多了些情趣,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这个样子。 第二章 接下来的几日中,几人并没有刻意去关注军中状况,但是依旧有些消息传播到了小镇里。 斐落放下手中的茶杯,那茶杯上悠悠转转几片枯黄叶子,还有些零碎沫子,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儿洁白帕子擦了擦手,而后又捂住唇口,把喉中那口苦涩茶水吐了出来,这茶水味道苦,并不太适合饮用。 桌子上的那些不太新鲜的瓜子果蔬没人动,莫云心细瞧着斐岚没有动那些茶水,招来了店小二要了一壶清水。 堂上是那说书人,扶尺一拍,此间茶馆内,四周皆静。 几日下来,他们仿佛都忘了卫倾这个人,偶尔出门听个书,喝个茶,生活的悠闲自在。 又在茶馆中过了一会儿,说书人说得兴致昂扬之时,又有别的声音,掺合在其中。 “不过你不知道,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勾当,哪是咱们能猜测出来的呀。” “我看也是,那莫云这些时候掌管咱这边竟也没出现什么霍乱,你说咋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呢。” “谁说不是呢。但是我听说呀,之前有个从军营里逃出来的家伙说,军营里因为这莫云掌管不当,使得军中染了瘟疫,可怕的很呢!” 莫云几人斜对着的那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听说书的讲,反而自己说的开心。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小一耳尖听到那个名字后暗中拉了拉本人衣服,让他注意一些那桌人说了些什么。 莫云离他很近,茶馆中的位子大部分都是长板凳,他和斐落坐在一个板凳上面,莫云斐岚坐另一个长板凳上面,他很轻松就能拉到莫云的衣服。 但是有一个微凉的触感,突然打在了他的手上,小一猛然一惊,连忙缩手抬眼望去,想看看那是什么怪东西,竟然吓了他一跳。 那方莫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低着头默不作声。 斐岚拉着莫云的衣摆,给他抚平皱纹,他的视线望过去之后,正好和斐岚对视,斐岚的目光清冷得有些吓人,在小一的注视下,他慢慢的把自己的一只手搭在莫云的腿上,向他自己那边拢了拢。 颇有几分这个东西是我的,你不要靠近的意思。 而刚刚拍打他的东西,现在想来无外乎就是斐岚了。 小一连忙扭过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盯着正前方的说书人不敢乱动。 小一:我错了,我并无意要打扰。 仔细看去,莫云这个样子好像,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窥得此事的小一心中波澜大起,他虽然无情感经历,但是刚刚斐岚大夫的行为在他这样一个外人眼中看来,就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企图靠近他的配偶。 这般想着,小一突然忆起斐岚大夫因为要照顾莫云而同居一事。 仿佛窥得天机的小一目若呆鸡,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一些不可思议。 他轻轻拉了拉旁边之人的衣袖。 小声问道:“斐落大夫乃是如何看待有悖天道伦理之事?” 小一的试探很明显,他刚刚那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像是招雷劈一般,至于他看到了些什么。 斐落瞥过一眼正斜方向的那两人。 默默转头,对待小一的问话回答道:“切,哼!” 抱歉,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 莫名其妙被嘲讽的小一摸了摸鼻尖,对于斐落大夫的态度,他好像是冥冥之中知道了一些什么一样,又好像不知道。 但是,得到回应了,他又不太好意思再问一遍那是什么意思。只能端坐于板凳之上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听着说书先生讲话,就这样坐了一下午。 直到他们离开的那时候,小一才敢放轻松状态,揉了揉酸疼的腰部。 在回去的路上,小一再三琢磨,在心里酝酿几番之后,开口说道:“莫将军,我之前在小茶馆儿里听到好像有人说,那位唐丰羽将军,在小镇上发布了你的通缉令,我觉得这几天你还是小心为妙。” “你在哪里道听途说的,我这几日怎么就不知道呢。” 莫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问道。 这一下子问的小一心觉尴尬起来了。 更何况那边还有斐岚的眼神看了过来,小一打了个激灵,面色难看了起来。 他要怎么说,说你睡着了,然后我想叫醒你,有个人不让我叫醒你,还另外赠送了杀气满满的眼神一个?不妥不妥,万一莫云并不想其他人知道他们俩这种关系怎么办? 他这样子直接说给他听,会不会引火上身? 小一张口欲说话,却停顿了半天而欲言又止,怎么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是在茶馆的时候,你们二人专注于听书,自然不可能关注其他事情,是茶馆里其他人,说的时候被我俩听见了而已。” 斐落此时却从天而降,拯救了他。 小一立即附和的点点头,而后朝着斐落爽朗一笑。 莫云摸了摸鼻尖,他怎么好意思说那先生讲话实在无趣,他很快便昏昏欲睡,怎会知道其他人在讲些什么。 “没想到唐丰羽此人做法如此狠辣,他找不到你这个人,用卫小姐也钓不到你上钩,所以就通缉令,搞得人尽皆知。” 小一怕气氛尴尬,连忙接下话茬儿,一边走着,一边同他们讲着。 斐落倒是觉得这个人着实是个死心眼儿,连谎话都不会讲。 小一步伐很快,他现在很尴尬,天知道虽然他已经二十有二,但是面对那些复杂多变的感情,他却一直拿捏不稳,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连个放在心尖儿上的姑娘都没有,所以,自己不太能理解那些足以使人相互许下生死诺言的情感。 就导致了他陷入了现在的这种状况,他该如何去回答?不明白,在他以前的生活里,也没有像莫云和斐岚大夫这样的朋友。 第三章 “确实小瞧他了,这样一来莫云看样子是要再宅子里多呆几天了。” 斐落说道。 莫云皱眉不悦,他心中自然是不想憋屈的躲在安全区域的。 “不用,想来这里没有几个人会认识我,是你们太多紧张了,只需如同往常一般即可,是你们太小题大做了了吧!” 莫云拒绝他们这种要求。 “是这样不错,然而莫将军,你怕是忘记了告示这种东西了吧,估计这几次你出门在外,没人发现都是运气使然,然而运气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你能保证一直不被人发现?现在时不待吾,你难道还想再生波澜不成,我们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小一正义凛然一番劝阻,他和斐落的目的是一致的,现在最为要紧之题便是找个好时机带回卫倾,保证她的安全,待她去往一次斐家医门后,赶紧回到国师大人身边。 这样想来,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回去。 小一心中填满了忧虑,不知不觉那些堆满心底的思绪就溢出内心,展现在了他那张俊逸的脸颊上。 “你们现在谁看到大街上有贴上告示吗,就算如此,他们怎么会有那个胆量去告发我们,你是真的思虑过多。” 莫云始终不愿意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宅子里。 斐落最近很烦躁,而莫云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不服软的顽劣小子,再加上他本就为斐岚长辈,此时他教训莫云起来也丝毫不减底气,更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思虑过多又如何,既然让你在家中好好呆着,你就要学会听从长辈的教训,怎可升起反逆之心?要知道,你这种人,在斐家是让人最为厌恶的!” 斐落说罢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徒留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瞧看。 小一眨眨眼睛,所以说那个看似温润的男人,刚刚正因为辩论不过莫将军而发起小脾气?这样的反差,居然有着意想不到的微妙感觉。 而事实上,斐落烦躁的问题来源于回斐家之后,他该如何和斐岚的父亲讲起斐岚的事情,不想居然被误会。 “那个,莫将军,我想你还是遵从斐落大夫的要求吧,毕竟他这也是在关心你,不妨听一听劝,何苦惹得两方不开心。” 小一唇边带着笑意,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好言相劝,想来莫将军也不可能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应该是能谅解的吧? 不知为何,越在这些人的身边呆的越久,小一便会越觉得自己像个从中间圆场的和事佬,这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得感觉,以往中,他无需发话,那些孩子们便会自觉听话,乖巧的让人挑不出刺来。 “无妨,不出门便是,你与我一同在房中看看书有何不可。” “那不出门便是了。” 莫云顺着台阶就下,虽然还有有些不开心,然而有斐岚陪着他,自己岂不是赚到了!这波不亏! 莫云眉眼之间透露着愉悦,虽然斐岚不了解他为什么心情能够转换的如此之快,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人生在世,本就是为了逍遥自在而活,现如今能够苦中作乐,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此事有小一斐岚在其中缓和,算是落定了,晚间十分,从外面来了人,莫云为了避嫌并没有出面,直到其他人回来,才了解到,是之前唐丰羽允诺的药品钱,此事又不管莫云干系,所以他并没有出声。 “没想到那个唐丰羽真的让人送钱来了,这么着急,估计应该没有时间去检查这些药品是不是真的。” 斐落说道。 小一没忍住开口反驳他道:“你其实也是算准了边境这里物资贫瘠,找不到好的药品坚定师不是吗?” 说来当日唐丰羽的侍卫闯进去并没有打坏多少东西,估计那个人也是急躁的脾气,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打碎过那些东西,所以那些个毁坏物品的名号就扣在了他的头上,此等冤大头,不找他找谁。 斐落大大方方的点头答应道:“确实是这样没错。我若不是这般,我们如今吃饭都是个问题了,我带来的银子大多都用在了买药材上面,唐丰羽现在接管了大军,我不找他要找谁呀?你倒是给我钱啊,这自然是牛毛出在牛身上,要钱还是要找有钱的主才对。”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你随我去那栈中,小公子和莫云守家!” 斐落起身抚平衣服褶子,双手背着身后,悠闲自在的迈着步伐出门去了。 小一连忙追去,按照斐落的脾性来看,他既然主动招呼他去,肯定是因为数量大,他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开口请求别人帮忙,所以要求他一同前往。 黑乎乎的夜幕中,繁星点点,还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小一紧紧跟在斐落后面,他突然纠结起白日的问题。 犹豫再三,小一一个箭步冲至斐落前方,他觉得如果自己不问明白的话,会一直纠结下去的,他心中很在乎这个问题,莫将军……和斐岚大夫,他们,是怎么一回事,那么亲密,相互之间的依赖他这个旁人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然而毕竟是有悖世俗,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真的能够生存下去吗? 小一低垂着头,没有直视斐落的视线,他的内心之中还存在着犹豫,莫将军与斐岚大夫之间的那种情感如果是存在的,那他们该要如何面对世俗的眼光与舆论? “你在犹豫什么?” 斐落的声音突兀的传入儿中,小一心藏心事,冷不丁被问道先是怔了怔,而后无奈的说道:“斐落大夫知道莫将军与斐岚大夫之间的事情吗?他们,他们之间的那种……我,我说不出来。” 第四章 但是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在意。 斐落的眼神淡淡的扫了过去,眸子继而低垂,连带着声音也听着很低沉,他开口询问道:“那你认为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该不该出现?又或者你认为他们本身就是错误的?” 小一连忙摆手推脱他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不,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那种想法,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还是会和以前一般同他们相处。” 小一暗中捏了捏手掌心,掌心密布出细汗来,他有些紧张和担忧。果然,他并不应该直接能问出来,使得斐落大夫一同陷入这种尴尬局面。 斐落瞧了他一眼,径自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一,冷风四起,把他吹的冷静了一些。 “你不用隐藏你心中的恐慌,你说的其实一点都没有错,在不了解他们的人眼中,他们就是有悖人伦,为世间所不能容所不能忍的存在,认为他们惊世骇俗。” “可是呢,那又能怎么样?小公子他们依旧是我认识的人,是为我所熟悉的人,这样的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再者,这种感情又跟其他人有什么事情?他们其中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相互爱慕上了一个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还是原本的那个他们。”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做到的恐怕只有认同了吧。用这样的,思考方式想来,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们之间更为亲密,两人更值得信赖而已。” 小一愣神在了原地,而那个说话之人,已经愈行愈远。 小一伫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眼神中混乱一片。 他无从确认斐落是否是因为那两人是他所熟识的人,而故意偏袒他们,还是说认为所有这种关系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仿佛觉得,斐落此番话,很有道理,算了算了,他最后摇摇头,甩了甩脑袋,不再纠结于此。 随后紧跟在斐落的身后,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到了栈。 栈中已经有人等候多时,斐落两人进去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之前被两人议论到的唐丰羽的侍从,以及摆在栈中间的那个足有半个桌子大的箱子。。 小一很惊讶,没有想到唐丰羽派来了这个人来送钱财。 “斐神医这边来,我们把那些药品钱都给您带来了,您且来过目一番,看看可是有差错!” 斐落并没有因为那个侍从的话而加快脚步速度,不过口中却回应道:“不用麻烦,既然之前唐将军都是如此信任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打开箱子就好,不用细数。” 噗嗤,小一忍不住闷笑开来,用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这个斐落大夫,真是太会为人处事,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笑面狐狸的模样,他方才口中虽然说着不用麻烦,却也照样是要求那侍从把箱子打开,此番话中即给了对方面子,又让自己得偿所愿,如此筹谋远略,单单做个就医看病的大夫着实有点大材小用! 斐落可不觉得好笑,他用眼神儿瞪了一眼小一,小一这才摆手停止笑意。 “好了,斐神医请看。”那侍从依言打开箱子。 小一粗略扫过一眼,里面大多都是银锭,还有几枚金锭摆放在其中,看起来就如同是匆忙间才凑齐的这些银两。 “好了,你合上吧,我并不太知道那些药品的价格,没想到居然如此昂贵,我不用在看了,这些大抵是足够了,不过这次事情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想法,若是以后缺用钱财,大可拿些药品去买,这样倒是省去不小开销!哈哈哈” 斐落微微轻笑起来,很意外的居然不知道那些药品的昂贵。 那侍从暗中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到是个好办法,不妨斐神医以后要卖药就卖给我家主人吧,本来我家主人还托我问您,日后您要是卖药品可以找我家主人呢。” “如此说来,倒是两全其美之事!不过如今你们给我送了这些钱财,我肯定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的,到是没有卖药的念头” “好的,我随后就回去禀报我家主人!” 斐落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要和他攀谈下去的意思,他挥手招来小一搬运箱子,那侍从要来帮忙,斐落拒绝。 这是当然要拒绝的,他可不想去暴露他家地址在什么地方,如今自己和唐丰羽留有几分情面,万一他突然从军营里来这里拜访什么的,到时候家里的祸害藏都没有地方藏,为了杜绝这种意外的发生,斐落必须把那火苗掐灭。 回去的路上斐落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看到银子的高兴样子。 小一询问道:“斐落大夫不是已经得偿所愿获取这多的钱,哪里来的烦恼?是你忧愁满面。” 他如若是不提此话还好,提及此话题,斐落脸色更是难堪,小一不经暗暗埋怨起自己多嘴多舌,唉,看起来他总有一天会死于话多! “你可知一瓶真正出于斐家医门的药品是多少银两才能购买到的?” 小一摇摇头如实回答道:“不知。” “哼,是这些药品钱的两倍不止,有钱人怕死怕的要紧,若不然我们斐家医门祖祖代代岂不是早就饿死在了朱门前,所以我们每年也只会出售有数量的药品,世间万物皆以稀为贵,由此才可以保障我们斐家医一门的收入!” “这个唐丰羽倒是胆子不小,自以为我不了解这些药品的价格,故意缺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小一不解其意:“那方才你在那侍从面前为何故意回答足够了?明明知道不对数,还要给对方面子干什么?你不是很缺钱养人?” 第五章 小一:…… 这种人脑子忒好使,他要不别管卫倾了?现在就走,免得哪一天一不小心惹上了此人,吃不了兜着走! “此次一举两得,说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开心之事。” 那还真是没有错,用几个装了不知道是什么奇怪液体的药瓶子换了这么一大箱子银两,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小一打心底佩服起这人的脑子,为何自己偏生如此木讷寡言,多羡慕这样的人。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着那两个小东西,免得他们又惹出什么祸乱来,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小一听此一言,有许多困惑未解。 “斐落大夫此话怎讲?我看他们年纪已经二十有几,为何以小来称呼。” “我已三十有二,在我看来,二十几岁的人当然是以小来称呼。” 小一惊讶不已:“我以为斐落大夫顶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未曾想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倒确实是在下眼拙了。” “我至如今并未娶妻生子,免了那种相思情切之苦,所以说看起来比其他三十多岁的人年轻几分罢了。” 小一恰是时宜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想着,说不准其实斐落大夫心中已有佳人牵挂 ,只是未见得两人有缘结成连理,所以说斐落大夫才会如此望断红尘,至今未曾娶妻。 两人就这个问题结束以后便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直至沉默走回宅子里。 前来开门的莫云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有股呛人的尘土味,小一揉了揉鼻尖,把箱子抬到院中。 “这些都是什么?” 莫云问道,他自然是明白斐落两人出门干什么,只是也不曾想到他们会抬回来这么一个大箱子回来,着实有些惊讶才会如此问道。 “你猜。” 斐落拂过了莫云一眼进正堂里去了,莫云自觉上前扒开箱盖子,里面珠光趁着月色透出来,莫云愣了愣,默默询问起小一,这些都是那唐丰羽给的吗? 之后便没了什么事情,几人小小商议了一下回斐家的路程线,便相继离开回屋歇息去了。 小一回房后,仔细想了一下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等到自己躺在榻上回神儿过来,暮然眼神直视屋顶,才发现一缕明亮光线从屋顶透过。 昨夜怎未发现这个洞? 正在疑惑之时,小一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下一片潮湿之感,他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来,手掌向背后一探,再收回之际,果不其然,来自指尖的那份湿漉漉的感觉着实不太妙。 小一点了灯后才发现,不只是床榻之上,连带被子上也是水迹片片,小一想着,许是之前思考太过,连这些问题都没有发现。 但是这些事情发生的奇怪,屋顶怎么会突然瓦片脱离,水迹倒是很好说明,毕竟近些日子天气低沉雨水连绵,屋顶有积水也不奇怪。 无可奈何,看来只能去叨扰一下斐落大夫,小一本是和衣而睡,这一下子连带着衣服都遭了殃,他又重新披了一件衣服,然后去看看斐落大夫房中有没有歇息,如若已经睡下,那自己在找别的地方。 好在小一运气不算差,他敲响斐落的房门后,里面立即响起了回应,斐落大夫一袭白色里衣,和一件像是随手披上的褐色外衫,平日里一丝不苟地长发,散落在他衣襟前和耳畔后,最让小一惊讶的是这个人一双眸子里蕴含着的疲惫,像是让他一不小心发现了,这个人与平日里的模样不相同的一面,有点难以想象。 小一眼神略微闪躲向后撇过一眼:“那个,斐落大夫我...是我房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屋顶突然漏雨...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斐落大夫还是早点休息吧,你白日里事情繁多,是小一过于鲁莽了,嗯...多有叨扰了!” 小一言语之间未曾讲个明白,就先是匆匆跑开,斐落听个囫囵,迷迷糊糊间,追出房门想问个明白。 正巧听到不知打哪来的莫云讲到:“...你们走后有个小贼闯了进来,应该是我追他时不小心踢掉了瓦片,你要是不介意,要不你今天先去我的房间歇息吧,毕竟是我不小心惹得事情,如此算是赔罪了!” 斐落向前问道:“那你当如何?可是要搬于斐岚同住?” 莫云:“......” “怎么?不可以吗?你难道还想我大半夜再去收拾一间屋子来?啧,这里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吧?” 小一乐呵呵的摆摆手道:“要不...我今夜就先如此过一晚吧,这个时辰了,不宜大费周章。” 斐落撇过莫云一眼,这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居然还想在自己眼皮子下方暗度成仓,想法不错,那也要有机会成功才好! “不用!怎么说你也算是远道而来的,让你住那种地方委实不妥,你今夜先到我这里住下吧!你我同位男子也无需多少忌讳。” 小一一顿,提起一口气来,背脊如是有人用手在上面抚摸,麻麻痒痒使得他情不自禁直起腰板。 斐落撇过一眼莫云,骤然是看到他一副气竭模样,心中大快,说道:“自然的,莫将军已经说过房子上的瓦片是你踢坏的,明日你可要勤快点,早些修好呀!” 莫云嘴角扯起一点弧度:“自然是会的,斐落大夫无需操心这点!” “那便好,毕竟我这房子是用真金白银买来的,损坏了我怎么可能不会担心。” 莫云没有回话,径自留下一个背影离开了,小一忍不住清清嗓子,他当然看的出来是斐落大夫道高一尺,但是和斐落大夫共处一室,又觉得心中难免会尴尬,毕竟不久之前他还在心中议论此人,没想到不久之后便要同室而眠。 “那个...斐落大夫...其实不必麻烦了,嗯,我睡原来的房间就好,你不用勉强自己,毕竟你是主人,我怎么可以和您共处一室呢?” “嗯?” 第六章 小一心中打起退堂鼓来,脚步偏移准备离开。 “慢着,我话已出口,你总不能让我食言而肥,进来吧。” 小一动弹不得,斐落拦着不让其溜走。 抵抗不过,小一只能乖乖跟着他的脚步进入斐落的房中。 “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我...” “喏,枕头给你,明天再去给你到集镇上配置一套被褥。” 斐落举手把自己之前用的枕头塞入木楞楞的小一怀中,之前自己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留下什么人在这里住下,顶多是他和小公子的暂住之所。 之前也是,留下过莫云和那个丑面已经勉强,如今小一居住的地方就是原本丑面居住的地方。 谁会想到莫云发什么神经突然做出一番这样的举动,真是会添麻烦! “......” 小一面容略带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直到他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得和斐落大夫一同躺在床榻上,才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不果断。 小一在心底不断暗示自己,就如同斐落大夫所讲那般,自己与他本同为男子,只是在斐落大夫房中借宿一晚而已,没必要搞得自己神经兮兮。 只是,想法终归是好的,但是总有会不同之处,晚间的时候他和斐落大夫在回路途中讲得那些话,和偏离世俗的说法,还是给小一带来了不一样的冲击。 小一只能紧闭双眼,默念静心之语,但是突然有东西一轻一重地拍在他背上,自己是侧身背过斐落大夫,他可是有事情? “你还是早日睡吧,思虑过甚不是什么好事情!” “哦!好,但是关于卫小姐,如今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我们不在,那些人能照顾好她吗?” 小一还是有些紧张,除却影子里熟悉的人,他很少和人如此亲密过,所以一直保持着背对斐落大夫的姿势。 那侧一阵消音,小一认定斐落大夫应该是不太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 “可以了,我最担心的是,回斐家医门没有足够的银两支撑,毕竟这里距离斐家路程较远,如果没有大量钱财支撑,我可不保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更何况,保养卫倾这种活死人的状态还是需要一定药材费的,这些都要我出钱的,没有唐丰羽送来那一箱东西,还真是不好说!” 小一暗中摸摸鼻尖,原来斐落大夫是没回家的银两了,难怪做出这么大费周章的一场戏。 “那斐落大夫的意思是说?” “明天你和莫云乔庄打扮一下,去探一探军营,我不方便出面,一是我的职责在斐岚小公子,二是如果不成功,你被扣留在军营里好脱身一些,还有就是,被发现的时候你要负责拖住他们,莫云绝不可以落在唐家一群人的手中!” “好!” 卫倾是小一来到盘金的任务,一提及她,倒是让其分了些心思,更是让他起了养足精神的念头,所以到最后,小一是四人当中最先入睡的人。 斐落在黑夜中半敛眼帘,感觉到身侧这人气息渐渐平静,抬手乘着月色给他提了提被子,以免此人受凉,才闭上眼睛。 莫云虽然被斐落识破小计谋,却不妨他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内心,等到小一和斐落入房之后,他轻巧潜入斐岚房中,缠绵一番自然少不了,不过斐岚看到斐落带回来那么一大箱东西,对莫云提点到斐落的想法,竟然是斐落同小一说的意思相同。 斐岚此法自然是想让莫云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莫云本身为那个地方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如今反而要看着那个地方轮落到一个不值当的人手中,悲愤之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倒时候便难以弥补。 第二日莫云趁着斐落未来得及去斐岚房中查房之际回到之际房中,又在早膳时间听到斐落的计划,感叹之余居然在心中泛点醋意,感觉斐岚了解斐落居然比了解自己还透彻。 不过没一会,他连脾气都还未发出来,又觉的自己愈发矫情了,斐落可是看着斐岚长大的长辈,两人同族,于情于理都是会比自己更了解对方的,他这算是生的哪门子醋意呀。 “怎么?不可口?” 斐岚按住莫云的握筷子的手,有些疑惑不解他频频变脸的原因。 “没有,只是发觉了一些事情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 莫云抿唇直笑,斐岚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莫云脸色一囧,自然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在泛莫须有的醋意,由此便缄口不言,对着斐岚笑着摇摇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斐岚见他不说,便也不问,他性格如此,也没有那么大的求知欲。 但是饭食入口,就是不觉它如方才那番美味如斯。 小一临行前,斐落嘱咐他如果带不回卫倾,只要是知道她在哪里即可,两人必须要在军营中全身而退,不必为了卫倾而冒险暴露自己。 而真如斐落大夫所预言那样,结合小一的能力,和莫云对军营结构的熟悉,两人也只是能够在军营中一来一回中保全自己,再带一人归来,确实是难为人,而好在有斐落大夫提前预知提醒他们不必强求带回卫倾,不然小一就算是自己被扣军营里,也要拼尽全力带回那人。 “所以没有必到非鱼死网破才行,今天就先如此即可,你们明日守家,莫云把军营路线画出来,虽然我在军营中也呆了数日,但是每日路线就那几条,还是不行!” “好,今晚给你,但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我和小一两人之力都无法把人带出来,你会不会有些勉强?” 莫云斐落纵然平素里不对付,然面对要紧之时自然知道分寸,所以莫云这种时候说出这些话来,并非是要讽刺斐落什么。 第七章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没想通斐落居然会是这样的理由。 “既然斐落大夫说了,我们几人定然是会重视起来这方面。” “那好,莫云记得把路线图交给我,看这日头算算时辰,小一,你和我出门再配置一套被褥去如何。” 小一冷不丁被点名,愣了半响回过神后连忙回应道:“哦哦,好!” 莫云撇过他一眼:“既然你们还有事情,那我就让斐岚大夫陪我去书房。” 说罢拉着斐岚同自己一道走出,莫云他们乃是今早去的军营,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斐落先使两人去探路,所以不急于让他们带回卫倾,再者早晨初醒之时多为萎靡之时,只要莫云他们注意一点,肯定不会被发现。 斐落淡淡扫过他一眼,跨出门去,然而还是不免心中腹讥道,看起来这个人还没有蠢到不分黑红皂白的地步。 莫云与那唐家有仇斐落自然不可能遗忘,今天让莫云与小一同去探测,何尝不是为了试探他呢。 莫云若是秉着脾性忍辱归来,倒不是不可以让他与小公子一同,然而小公子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影响他的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陪伴,又能温暖他的,谁也不可能是天生的冰冷性子,很多人脾性冷漠,大多数是后天造就而成,若是有人能使得小公子时常笑意满面,即使只是浅容淡笑,也是一种进展,况且小公子应该不会继承家主之位。 既然难得随性一次,大可不必过于追究! 小一好似个小厮似的赶紧跟了出去。 莫云回头看过他们一眼,侧盼覆至斐岚耳说道:“我今日就觉那小一奇怪,一整日都恍恍惚惚精神不佳,昨日又见他入得斐落房中不见出来,你说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很隐秘暗地关系?” 斐岚听言入耳后并没有什么直管的回答,直至两人坐与书房中,斐岚方才开口道:“你如何这样认为?” “嗯...我不清楚,就是有点突发奇想,哈哈哈哈。” “我给你磨墨吧,我大抵能够猜测出,落叔恐怕是想要今夜就要潜入军营。” “好!早完事早收工!” 边境的集镇并不繁华,紧紧只是能够买到一些日常所需而已,像是之前被卫倾揪回军营里的那个穷书生,在这种地方买书画必然是没有出路的,也不知道那个人遇见卫倾是福是祸。 啧,那个书生叫什么来着?唔,记不得了。 斐落许是最近清闲,居然开始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紧张兮兮的小一,不免觉得他的行为可笑了一些。 斐落停顿了顷刻,步伐与小一落入一致,两人并排而行。 “你倒是好玩,为什么这样紧张,你我并非是主仆,你这样跟随我身后,不觉得奇怪?” 小一微微愣神,面容一红:“唔,我之前便负责在暗中勘察和保护工作,这样明目张胆地,委实不太习惯,而且...额,没什么了。” 小一面色一苦,血气退却,低头渐渐失去言语。 “为何?不把话讲全可是会惹来怨恨的,难不成你还想招我记恨?虽然我可以不问,但是难得我有这个兴致。” 这话中带着几丝笑意,他突然想要逗逗这个腼腆又沉闷的人了。 小一眨眨眼睛,猛然反应过来这人乃是何人,不免背后一凉,他这倒是听出来了斐落大夫的玩笑话,可是那些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不妨去茶馆坐会儿,我听你讲故事可比听那茶馆说书人讲得动听形象许多。” “...好。” 笑话,小一微敛眼眸应和着,他见过这人手段,当真是不敢正面拒绝。 说来今天频频失神,还是因为这斐落大夫昨夜的所作所为,小一努努嘴有些郁闷。 斐落大夫却是不知怎么了拉着小一胳膊肘在小集市上买了些这个季节的瓜果,当真是要去茶馆听他说戏吗? “咱们上次来这茶馆过一次,这里瓜果茶水无一是新鲜的,吃着也着实不合胃口,你且尝尝这些东西,应该会好些!” 这样使人受宠若惊的待遇,让小一实在不好意思不讲真话。 “我,我给斐落大夫讲讲吧啊。” 小一觉得那些事情如果真要找个人来倾述一下的话,没人会比斐落大夫合适了,斐落大夫出身名门,阅历丰富,肯定知道很多事情,他这样一点小事情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嗯,讲吧,人若是常年缄口不言内心之事,会落入心底成就淤泥,如若不得以很好的抒发,很难做到不污染身心,适当的倾述,会使得身体和心情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人们不是常说笑口常开,保持一个好性情,确实不易生出什么疑难杂症,那些常年处于深宫内院的人儿,时常会出现小病大病,还要服用许多苦口药材也难见好转。” 斐落掰一块橘子塞入口中,倒是难得的甘甜:“然而他们那些人的九转玲珑心中,到底藏了多少见不了人的小秘密,恐怕是他们自己都无法算清楚!” 这些话不无道理。 小一无法反驳,把事情从红灯笼栈讲起,倒是牵扯出很多没有注意过的信息和线索。 斐落反而没有想过事情源于卫倾之身,那些发病的症状在他看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小一他们家的那个国师大人说了,那个小丫头身中几种剧毒,也不排除是几种毒素同时发生所以产生了那种状况。 这还真是越来越值得探究的事情。 “那现在如何?那个丑面送回凌清可成来的及,事情确实不逢时机,如若我们早些相遇,说不准我们可以救下那个丫头。” “怕是不行了,他们赶到的时候,她便已经呈现出死灰之态,回去也来不及了。” 事实确实如此 ,早已经于事无补的事态,此时谈论起,已经没有必要。 斐落蹙眉暗叹,不过他素来便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垂眸低眉,反而使得小一误认为是他讲得事情不太和适宜,扰了斐落大夫的品茶兴致。 “那个,不谈论这些个事情了,斐落大夫不是同我一去布置用具的吗,咱呆在此处的时间不短了,想必莫云将军已经绘制好了军中路线图!” 第八章 斐落点点头算是应了。 到了差不多戌时三刻,斐落独自前往军营去后,余下三人也不敢入睡,既然是斐落大夫提点过了,定然是要重视起来的。 小一坐在院子里,自今日与斐落大夫交谈之后,确实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些许,他俯身趴在小石桌上,过了没多久竟然感觉到几分困顿之意。 有窸窣的声音把他吵醒,小一借着朦胧月光发觉是莫云,不知他在说什么,却见他手里抓着一只白色鸽子,双手一张开,那只白色鸽子便飞出了院子。 莫云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正对上小一的目光,小一张口欲说些什么,莫云神色如常对他点点头。 “看你样子很困,怎不进屋假寐一会儿?毕竟是入了秋季,夜中凉气深重,你若是在拖个病身子,对谁都是累赘。” 莫云此话虽然糙,但意在好处,小一嗯了一声答应到,还是闷头把刚刚的疑问咽下了肚子,于情于理他和莫云非亲非故,这个时候询问他,难免有些落面子,更何况莫云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打断自己的询问吧! 小一自己也不知道在院子里睡了多久,反正他进了正屋之后,并未过得一刻钟头,那方院子中就传来斐落的声音。 莫云在说些什么,小一听得不清楚,正要出门之际,撞见莫云背着依旧生死不知的卫倾,跑向他之前居住着的房间。 小一心中欣喜若狂正欲跟随而去,又想着斐落大夫还不知道怎样,毕竟是人家不辞辛苦救出来了卫小姐,这样的想法倒是一时间让小一陷入犹豫不决的地步。 “毕竟是斐落大夫再度救回了卫小姐,还是先去看看斐落大夫如何了吧!” 小一跨出门槛跑向斐落的房间,月光散落在庭院和走廊上,庭院之中树影斑斓,走廊之上人影奔波,小一入了房中,并没有遇见什么血染青衣的场面,只有斐落大夫一个人独坐在床沿处看什么东西失了神。 小一目及之处,不免双颊滚烫:“斐落大夫...你,你没什么事情吧,我之前有些困乏,所以不再院子里...嗯,非常感谢您救助卫小姐于水火之中,到时候我回到国师大人的身边,一定会如实禀报详情!” 斐落双眸之中好似带着诧异的神情,小一被他注视良久,心中被看的有些发毛,不免问道:“斐落大夫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啊?并没有!” 斐落顿了顿,又说道:“我确实挺好奇,你那么在乎那个小丫头,怎么不先去看望她的状况,跑我这里做什么?” “我,我...” 小一一怔,想了想又哑口无言,面容上闪过几丝狼狈之色。 “没什么,我是来谢谢斐落大夫的,既然已经道谢过了,那我去看看卫小姐,告辞!” 没由来的慌乱填满小一整个儿心底,他退出斐落的房间之后,并没有去看望卫倾的状况,反而自己一人踏着斑驳树影来到了庭院,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发起呆。 小一怎么也不太清楚自己近些日子是怎么了,不仅变得迟钝,思绪也时常放空,等他自己回过来神儿,早就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不行不行,小一低着头警告自己不要发呆,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现在卫小姐回来了,那么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发去斐家医门,接下来他要问清楚斐落大夫,卫小姐要在斐家呆多久,还有那个小婢女,算算时日,姮瑥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凌清,希望中途不要遇见六皇子的人。 许是小一思虑过甚,猛然一阵晕眩之感直冲脑门,使得小一不得不蹙眉停止思考。 “你这样坐在冷石凳上,坐久了免不得是头晕目眩,有没有感觉头重脚轻?” 忽地有声音在背后冒出,小一的脑门上也冷不丁覆上了一只手。 “谁!” 他倏地站起来,却觉得脚底一软,又一屁股坐回了石凳子。 “看来确实是头重脚轻,自己染上了风寒都不知晓?” 手主人转了个圈与小一面对面坐着,小一乍然看到斐落大夫坐在自己面前顿觉窘迫,把脸向回缩了缩,脱离斐落的手掌。 “我这是染病了?” 小一用自己的冰凉手掌敷在脸颊上。火热的触感不像是说谎。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生病。 小一拍拍脸蛋儿,觉得不可思议:“怎会这样,我可是男子,怎么会像个柔弱女子那样容易生病,只是,只是觉得有点脑子转不了弯了而已。” 小一模模糊糊之中,看到斐落大夫摇摇头,就问道:“斐落大夫今天辛苦一天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去歇息。。” 斐落却答非所问:“我回来之时就听莫云那厮说你在院中坐了半响,可是入了秋,还敢如此,怕是还觉得不会病?你恐是在说笑吧!” “怎会!我可是男子!” 小一又重复一句方才的话。 “我熬了几味药,本想让你喝了去去身上寒气,刚去卫倾那屋找你,就看到你自己傻乎乎坐在此处晒月亮,小一?” 小一只听有人叫自己,就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怕是你这样子也不知我在说些什么。” 斐落从石凳子上起身去扶小一,小一倒是识趣极了,身体晃了三晃突然向后仰去,斐落慌忙快步上前把人拦腰扶起。 小一倒不觉得自己会怎么样,只是第二日又在斐落大夫房中醒来的时候觉得分外难受。 又见全身衣物只余下亵裤一件,却怎么也想不清楚昨夜发什么事情,脑袋昏昏沉沉着实难受,待他穿戴完毕,出了门外面日头高悬,阳光炫目刺眼,隐隐约约中看到莫云将军迎面走来。 “你可觉得身体难受?” “啊?嗯,确实不妥。” 莫云面容中带着几分笑意,小一不明白自己难受,莫云将军会变得如此奇怪。 不过他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一只得如实回答了。 “嗯,难受是肯定的,斐落给你留了饭菜,你多少要去吃点,以免更加难受!” 莫云伸手拍拍小一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小一一阵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小一揉了揉脑袋,眼神中带着困惑不解。 “罢了,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腹中传来的一阵阵叫声着实太过嚣张,他必须先去灭其威风才行。 等到小一想起来卫倾这档子事情的时候还是在晚饭的时候,斐落提及这几天卫倾需要静养观看,本来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这几天应该是在准备出发赶往斐家的事项,不过军营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半死不活的卫倾,基于卫倾身体太差,不可能陪着他们长时间奔波,所以一面是为了准备出行的工具,一面是再多多观察卫倾的状况,避免发生什么事情后,能够及时拯救回来。 第九章 屋外炮竹声声响,正堂上的国师大人也一身暗红色袍子同色的丝线绣满了富贵花,媒婆的呐喊声传入他的耳中,国师大人立即在脸上绽放出笑容。 “新人到!” 四皇子扶着新娘款款走来,目及国师大人更是会心一笑,国师大人会意,等到朝中大臣差不多都到了正堂,国师大人从椅子上起身开口道;“四皇子大喜临门,取得娇妻可喜可贺。” 下面朝臣一阵附和,国师大人又道:“当然,四皇子今日所娶之人,毕竟乃是日后的四皇子妃,四皇子重视也在所难免,但是陛下圣体抱恙多日,所以委托本国师来做高堂,给予这对新人的祝福!” 穆子楚恰在时机奉上一个褐红色小木盒子:“这是国师大人除却随礼后,特意送给四皇妃的礼物。” 四皇子眸子暮然暗沉,好似有些惊讶国师大人的举动。 “国师大人有心了,我待四皇妃先谢过!” 这位新晋的四皇子妃同时扶了扶身,算是谢过国师大人的礼物。 四皇子笑着接过,而后递到身后的丫鬟的托盘中,媒婆说了几句吉利话,引导新人拜了天地与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扶着新娘子入洞房,方才算是完事。 隐匿在宴席之中的六皇子,不动声色地饮酒一杯,心中不胜明白国师大人此举何意味,不久之前还同他在穆府商议事情,怎只半月之久,又来这里做四皇子的高堂,难不成还想占尽鳌头,两边倒不成? 六皇子这样想着,神情便越发冷漠,眼眸中的阴骘神彩,仿佛是匍匐在沼泽里的毒蛇,狠毒冰冷的盯着国师大人的方向,他身旁的朝堂同僚见此也不敢上前为他敬酒,反而能避则避。 穆子楚更是不胜酒力,身体常年体虚,由此随便借个理由便撤出了你来我往的酒席。 四皇子府倒是简雅,没有那么多繁华俗套的装饰,却可以看的出来房子的布局格外的大气,他也想来无事,但是国师大人还在宴席之中,他自己也不能此时就抽身离开。 “穆子楚!” 穆子楚正在犹豫不决的端口,突然有人在背后叫喊了一声,他偏过头,没想到此人会是沈昆。 穆子楚蹙眉道:“你怎会在这里?” 沈昆无奈摊摊手,回答道:“自然是想来就来咯!” “油腔滑调!” “是是是,没错,就是油腔滑调,不过说到这儿,你可真是不能怨我,是你爹他说四皇子今日成婚,我就想着你应该会来,就随口给他说了声,谁知道他就真把我带来了。” 沈昆洋洋得意地给穆子楚讲出缘由,穆子楚撇过他一眼,不做语。 “诶,我说真的,上次你托我做的那个东西你用了没有?是不是特别好使?” “不过你给的材料不算是特别好,不然我肯定可以做的更加完美!” “诶诶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我没有骗你,等下次你再要做什么东西,不用自带材料,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到最后成品肯定包君满意!” 穆子楚被缠的紧,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在听,不过东西我暂时还没用,且不知道是否适用。” 他揉揉太阳穴,感到头疼,自己求沈昆做的东西现在正躺在四皇子妃的手中呢!这会儿女怎么可能会知道好用与否。 不过他断然是不敢把东西送人了的大实话讲给沈昆听,恐怕一说出来免不了沈昆一阵叨叨! “此话说的也对,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沈昆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大不了用坏了你在给我说呗!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个更好使唤的!” 穆子楚受不了这人的腻歪,向后撤出一定距离,给两人之间留一段距离:“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离我那么近!” “怎么了,担心我会对你动手动脚?不会不会,现在可是在外面,会注意的。” 沈昆笑面如花,眼睛中忽闪忽闪着光芒像是在等待穆子楚的夸奖。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等你夸我做的真棒!” “做梦!” 说罢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还是回去吧,沈昆他应该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骚扰自己,打定主意后,穆子楚快步走了几步。 “喂,不要总是对我避之如虎,你总该给我一点回应吧?” 没想到沈昆仍旧紧追不舍,穆子楚心中只觉厌烦。 “那你该让我给你什么样的反应?又或者你想要我有什么样子的反应才会满意?” 沈昆怔了怔但是拉住穆子楚胳膊的手并没有放开。 “如果我真是一个姑娘家,被人痴痴惦念十几年之久,我固然是要开心到极致,毕竟这能说明我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穆子楚使出力气掰开沈昆禁锢住自己的手掌,继续说道:“然而你惦记了十几年的姑娘家其实是个男人,这个事实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你能吗?你不能!” “对!你说的不错,我对你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你是我的执念,我找寻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你想让我放弃?怎么可能,不会放弃的!” 沈昆的声音极度冰冷,望向穆子楚的眼眸一眨不眨,如是个木头人不知疲惫。 “随你!” 穆子楚怒不可遏,发现自己讲了那么多都是徒然,这个家伙完全不听劝。 “穆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酒量太差晕了头?” “确实有点,不过方才在外面呆了片刻,觉得舒畅多了。” 不想进门的时候遇见要出来的月护国,穆子楚只能收回暴怒的脾气,露出个笑容给他。 “嗯,那就行,不过我倒是挺好奇那个站在外面,气度不凡的公子是哪家人?” 穆子楚明知故问道:“护国所说之人是?” “啊,就是站在台阶上的那位!” 沈昆不知道是否因为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而特意扭头向这边看了一眼,还是说想要再看一眼穆子楚,总之是望向这边一眼后,还未等到月护国上前打招呼,便径直离开,不知道要去往什么地方。 “可是要离开的那位?子楚不知。” 月护国皱着眉看着那人离开,后知后觉说道:“嗯,无碍,这人倒是孤傲,见到年长者,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不知规矩!” 穆子楚笑笑不说话。恐怕这月护国知道这人身份,就不会才说出这样一番话了。 但是,他望向沈昆离开的背影,倒是一阵头疼,按理他们日后肯定还是会碰面的,这种时候和这个人撕破脸皮,会不会不太好?啧,还是太过冲动了。 穆子楚悔恨地摇摇脑袋,合住眼睛使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酒还未清醒?” “嗯,或许是吧,我想宴席应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且寻来国师大人,然后回去煮碗醒酒汤。” 和月护国道了一声儿后,穆子楚进入宴席中寻找国师大人的身影。 不想又被人拦了下来,这人坚毅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然而穆子楚仔细想想,却发现其与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对不上号。 第十章 穆子楚虽说无法确认这人是谁,但是仍旧不失礼节的回答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来找在下?” 那人微微愣了愣,看着他挠挠头,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神色激动地拉住穆子楚:“穆公子可能不太记得我了,我是被龙小将军收入麾下的难民!” 他看了看左右,眼看着他们处在门关处,人来人往之间,委实不是个谈坏的好地方。 那人思索一番,果断对穆子楚拱了拱手,说道:“穆公子请随属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说罢,魏景领着穆子楚出了宴席,向着曲曲折折的小道走去,看这人轻车熟路的样子,穆子楚心中立即划过一种微妙感觉。 穆子楚听他说起龙百玉之后,脑中顷刻之间忆起此人为何人,然而按理来说,他此时应该是待在燕城,随着龙百玉一起守卫边疆领土,之前龙百玉未离京时就听闻女真国太过嚣张,屡屡犯境,这个魏景怎会这种时候回京? 着实不妙,这种状况穆子楚在还未弄清楚的情况下并不敢轻举妄动,他想着,暂且听听这个人怎么说吧! “你可是叫魏景?” “公子好记性!正是属下,可能此次属下回京有点唐突,但是这是龙小将军嘱咐的,所以并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属下毕竟是第一次来京都,因此不太熟悉京都,也就未能及时找到穆公子,请公子见谅!” 魏景见四下无人,慌忙半跪于地向穆子楚请罪。 然而穆子楚在意的并非如此:“快些起来,我并非你的主人,自然是不必如此,你且告诉我你是何时来的京都,未曾寻到我之后,你又身处何地以自保?” 魏景起身后拍拍身上的泥土:“我至半月之前便以来到京都,未曾找到公子之后,我想起龙小将军不曾领军边疆之时,是四皇子殿下做主帅,我便向路人打听到了四皇子的居住地,之后便是四皇子收留属下,哦,对了!” 魏景停顿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而后递至穆子楚面前。 穆子楚起初并没有接过这封信,反问道:“这又是何物?给我作何?” “公子莫怪,这个是龙小将军嘱咐属下带给公子的信,您放心,属下是决计没有那个胆量拆开信件!这也是属下来京都的事情,龙小将军说,这信件是绝密,不敢轻易用信鸽回寄,怕被人半路截下,由此才有属下来京都一事,如若公子不信,可让人写信给龙小将军,问问属下是否可信!” “不用多此一举。” 穆子楚眼神在信件上划过几眼,信件上的火漆印记还在,应该是没有被人拆封过。 “可有别人知道你来京都所为何事?” 穆子楚眯起眼睛盯着魏景,他口中所指的别人,自然是说四皇子,毕竟龙百玉未到边疆前,魏景可是隶属于四皇子麾下! “并未有任何人得知!” 魏景拍拍胸口保证道。 “好,不过,既然你我已经相遇,那不妨今日便随我回去可好?” “属下求之不得!” 魏景匆忙点头答应。 若是说穆子楚来到四皇子婚宴上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恐怕就是捡回来个魏景吧。 国师府中。 “真是没想到,我与少侠如此有缘!哈哈哈哈,那日我就觉得你这个孩子肯定会和我再遇!” “原来您是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属下听龙小将军提起过您的事迹,当时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真是没有想到过会是国师大人亲自开门!” 穆子楚不想在正堂中听国师大人胡扯,他打过一声招呼,独自回屋看龙百玉的信件。 信中无可避免的会提到卫倾的那个小丫鬟汐儿。 穆子楚不知道该不该给龙百玉的回信里提到她,毕竟那个人,穆子楚合上眼帘,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慢慢布满全身上下,那个人回来之时,就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卫倾,伊人馆的如凡说,他们最开始找到汐儿的时候,汐儿尚且存在人世,但是她为了卫倾,独自一个人去招惹来了不该去招惹的人,才会落得此等下场,不过好在卫倾福大命大并没有出事。 更况且伊人馆留下了现存最强的小一在其身边保护,应该要不了多久卫倾就会回到凌清。 穆子楚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直接告诉龙百玉这个事情,他略过其他提到汐儿的话,简明扼要地向下看去,哪里能料到,本会以为此封信件是一封家书之时,会在其中看到九殿下的消息。 穆子楚慌乱不堪地仔细盯着信上的字眼,再三确认之后,才不得不信这讲述的却是九殿下和四殿下的事情。 穆子楚当即便觉得此事滋生事大,拿起那几张纸塞入怀中打开房门去找国师大人商议。 国师大人倒是不觉有事,正和魏景谈笑间,瞥到穆子楚又火急火燎走回来了,笑嘻嘻的打趣道:“你这样可是为了赶着去投胎?如此着急?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穆子楚拿出怀中信纸甩在桌子上,国师大人手忙脚乱去抓那乱飞的纸,不妨弯腰的时候听到穆子楚说道:“明日我要出发去燕城!” 这样的话吓得国师大人好久没有回神,其实因为穆子楚的身体原因,他们也曾商议过取消穆子楚前往燕城的计划,毕竟那边天气环境均是恶劣至极,人广地稀,物资贫乏,穆子楚这种身子骨到了那种地方,犯起病怕是连个像样的医生救治都没有! “不行!你这可是在作死!” “你反驳也没有用处!你且看清楚信里面都提到了什么!不仅是我要去燕城,连你我也要带去!” “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魏景懵懵懂懂地看着穆子楚突然发飙。 穆子楚并非是乱发脾气的人,他此番举动,必然事出有因。 国师大人略略扫过几眼信中提及的事情,大概也就明白穆子楚为何如此。 龙百玉的信中提到三点:其一,便是九殿下和四皇子的关系,或许在外人看来两人顶多是针锋相对的兄弟关系,可是龙百玉又说,两人实际上已经达成协议,九殿下曾经不知道为四皇子做过什么,已取得四皇子承诺,会保其登上皇位。 其二:龙百玉在军营里发现了一种病状,疑似瘟疫,但是为了避免扰乱军心,龙百玉已经悄悄把这些消息掩盖下了,急需国师大人去边疆治疗。 第十一章 “这...” 国师大人合上眼睛,觉得自己应该先要缕一缕思绪。 穆子楚就知道国师大人肯定会这样,所以也就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走到面容恐慌的魏景面前询问到:“你出燕城时可曾注意到什么问题?” 魏景闻言马上迫使自己陷入回忆,然而在他的记忆之中,那日的燕城和平素一般,并未有什么变化和问题。 他只能慎重地摇摇脑袋:“回禀公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 穆子楚从魏景身上收回目光:“这样吗?” 龙百玉既然如此重视这件事情,断然不可能是同他玩笑才对,可是方才他询问魏景,魏景又说没有什么不一样,倒是奇怪,还是说这几件事情的事态被龙百玉掩藏的好,以至于没人发现? 穆子楚忍不住在正堂里来回踱步思考问题,只觉得这些事情如此难以琢磨,还是决定带着国师大人亲自去往燕城看看为好,如果真是如此,他去了至少能够给龙百玉搭把手,若是没有龙百玉信件中所说那么危急,到时候再想想怎么让龙百玉补偿他的时间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穆子楚猛然停下了脚步。 “啧,你怎么停下来了?你再转一会吧,你再转一会我都睡着了!” 国师大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使现在事态严重,只要不是这人感兴趣的,恐怕很难让其端正态度去看待。 “你不要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按照信件里提到的,燕城此时必然已经是内忧外患,你我如果在不去帮忙,龙百玉深陷囫囵之中,对你对我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穆子楚忍住从心莲深处缓缓涌现的无力感,他想要给国师大人讲清楚现在的局势情况,希望国师大人能重视起来。 “我明白呀,只是现在不管我们如何想要去改变,这已经成为了定局!子楚,是你太过心急,是你关心则乱!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从你回来后,虽然你每天都会对自己说要去冷静思考问题,但是很明显并不是这个样子。” 国师大人坐在椅子上仰望那个停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这个人他失去了以往引以为傲的理智,像是一个想要保护住自己重要物品不受侵害的小兽,不停的站在那里向靠近的人发出咆哮。 没错,穆子楚深深的明白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无端发火,他一直在意为什么自己不能好好保护住,自己在意的人,为什么一定要使那些人受到伤害,亦如母亲,亦如卫倾,如果龙百玉在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真的是不会再剩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穆子楚低下脑袋,似乎有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陷入其中,等待着一个能够把他拉出来的人。 穆子楚说话的声音如同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哑:“我知道,是我太过着急了。” 国师大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明白这个人肯定会明白过来,毕竟他不会是那么一个轻易示弱的人。 “是不是因为最近沈昆逼你逼的过紧?” 穆子楚不言不语,魏景连忙拖过一把椅子放在他的面前,穆子楚坐下后以手握拳抵在天灵盖,他无法遏制内心中那在疯狂生长的狂暴之草,只能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他自己又怎么会清楚,可能是沈昆的到来唤起自己的以往,也可能是他无法再忍受亲近之人的一次次离开,他在恐惧,在害怕。 国师大人叹了一口,扭头对一旁战战兢兢地魏景说道:“小友受惊了,他心情不好,我先带你去厢房,让他自己先冷静冷静!” “哦,好,有劳国师大人了。” 魏景唯恐走慢一步就会被穆子楚盯上,侃堪堪是要跑出门去,国师大人紧紧跟随其后,走出门时又看了一眼那人,穆子楚双眸紧合靠在椅子上,国师大人停下步伐,不免劝解道:“你若是不想回房休息,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带魏景认房间!” “好,你快去吧。” 穆子楚有气无力地说道。 穆子楚没觉得过了多长时间,国师大人便已经回来。 他提了提国师大人盖在自己身上的柔丝袍子,再睁开眼睛之时,已觉得不像方才那般无力。 国师大人把小手炉递给他:“我说你是关心则乱吧,唉,不要总是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你自己还没有好完全,为何总是乱操心别人的事情?” “照我说呀,如果事情真是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候,按照我了解的龙百玉那小子,肯定二话不说自己先跑回来找救兵,怎么可能会是派遣个人来给你禀报这个事情?” “事情肯定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魏景那小子不是也说过,他在燕城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还想着龙百玉能发现什么?当然,也不乏是因为龙百玉身居高位,自然能够了解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穆子楚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确实如此,龙百玉那小子的脾性,还真是,不说别的,他最是能够没事找事儿。” “话虽如此,但是你也说的不错,龙百玉既然都求助于我们了,那么他在燕城的发现也肯定是不容小觑的,我们还是要多准备一下,然后出发去燕城!” 国师大人一边拍着穆子楚的肩膀,一边说道他的决定。 穆子楚听闻国师大人的话立即反握住国师大人的手腕:“这么说来,你也要去?” 国师大人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难道你认为我会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去燕城那个偏远地方?没有我在身边,你怕是连口热汤药都喝不上喽!” 穆子楚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那存在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也消磨殆尽了大半。 “如此甚好!离开京都我也就能不与沈昆那个疯子见面了!如此甚好!” 穆子楚情不自禁的说道,看起来他最近确实被沈昆缠的紧。 国师大人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神色顿了顿,而后说道:“你若是不提沈昆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在宴席间遇见了穆家人,你那个爹说,沈昆最近几天好像是要会沈家匠门了,还说把他带到宴席,想让他与你道个别!不过你出去的早,我也没有办法给你说,不过你到底有没有遇见沈昆?刚回来那会儿我见你面色不好,可是遇见来了?” 穆子楚面色一囧:“嗯,确实是遇见了,不过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我好像还把他惹急了,看起来不太妙。” 第十二章 国师大人摸了摸下巴,眸子里毫无波澜,倒是出乎意料地笑道:“跑了就跑了呗,反正咱们也要出发去燕城,应该是不会再见到,只要没人告诉他,估计到时候他自己找不到你人,定然会主动放弃!” “嗯,如此说来我倒是干了件好事,不过你方才可看明白了龙百玉信里提到的问题?” 穆子楚敛了敛眼睛说道。 国师大人坐在穆子楚的对面问道:“你是说九殿下之事?” 穆子楚颔首,眼帘微垂点点头:“你其实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不相信信中的话,肯定不会下定决心去燕城!” “我明白,如果四皇子真是归于九殿下一派,那么由他替我们看守京都局面,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不过我很好奇,九皇子是如何让四皇子甘愿跟随他的呢?” 国师大人一贯浑浊的眼眸之中透出一丝光亮,嘴角鼓动,好似生气的模样,由然而生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韵。那苏流安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但是这却让国师大人忆起早些时候,他曾经去找过九殿下之母:宛贵人。 那宛贵人曾向他提过一些往事,虽然是只言片语,但是这种时候想来,九殿下苏流安做过的事情或许九和他母亲有一定关系,只要能够证实四皇子和夜未锦这个人存在某种关系,那为什么他会在巫溪山遇见中毒已深的卫倾便不觉为奇。 而且那个四皇子苏汶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也要仔细查查,以免他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 “或许在燕城的龙百玉会比我们了解的更加透彻一些,而这些事情,我们到了地方自然会清楚事情缘由的,不必急于这一时。” 穆子楚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歹是能够说动国师大人同意自己的行为了。 “那就再等几日,我会先把咱们去燕城的消息透露给四皇子,先静观其变,等他做出回应,再走不迟。” “好。” 穆子楚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又说几日之后,六皇子在宫中安插的线人突然断了联系,正在调查之际,宫中涌入大批的刺,卧病许久的皇上在此次防卫不当中驾崩,而宫中防卫工作一直由六皇子负责。 这样的事情很难不引起朝中大臣非议,除却竭力拥护六皇子一派的大臣们,其余重臣皆数认为是六皇子维权谋杀皇上,企图拉其下马,又因九殿下的行踪无人得知,多数人皆已认为其生死未卜,由龙堤習做首纷纷倒戈投入四皇子一派麾下,四皇子却觉得自己只适合领兵打仗,不适合朝中氛围,志不在此,愿各位大臣另谋出路。 却不想六皇子所作所为失了人心,身边众人见其大势已去,多为散去,大有一副树倒猢狲散的现状。 六皇子除却极个别忠心耿耿之人,最大的势力莫过于其岳父大人月护国还有一番势力,六皇子在朝中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不肯罢休,提出没有圣旨为证,不可强行登基,不然立刻请出御史大夫记上其大不敬的过错,这倒是个好办法,一时间堵住了喧嚣着让四皇子登基的大臣们。 而穆子楚和国师大人看此情形,毅然决然地出发去往燕城,除却本来目的,还有就是为了调查夜家夜未锦,怎会一夕之间变成了丑女卫倾,伊人馆曾经调查过,夜未锦失踪之前,确实在燕城附近出现过。 而离行前,由于月家月倾城还居住在国师府中,国师大人特意通知夜吟时来国师府帮忙照看她,想必夜吟时会很乐意。 而且伊人馆中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无所事事,那人难得能有一席用武之地,而且穆子楚与他也有过交集,倒是个信得过的人。 除此之外,伊人馆也在时刻注意朝中各种状况,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宽心。 燕城酒馆内,有个男人畏畏缩缩地缩在角落里,他看着刚刚来到这个酒馆里的一行人,其中有个男人格外突出,他一身暗花细丝纹缎袍,外搭织锦皮毛披风,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可是就偏偏出现了在他面前,龟缩在角落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死地盯着他们。 突然有个人从柜台那里走向那人栖息着的角落,拎起他的耳朵叫骂道:“还不去干活?还躲在这里偷懒?我说你呀!不要天天琢磨你的子!那些东西有用吗?要不是我收留你,你还在乞丐堆里苟活着呢,你可长点心吧!” “是是是,就来就来。”那人连忙把摆木桌子上的东西一揽入怀。 他确实是一副书生打扮,看人的眼神儿也是躲躲闪闪,犹如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穆子楚静静撇过一眼而后收回眼神端坐在桌子前,魏景已经先回军营禀告消息,他和国师大人在此等魏景带着龙百玉来与他们见面。 不过也或许见不到人,到时候他们会去军营里勘察一番。 “官,你的菜!” 穆子楚停住在一处眼睛动了动,听到声音后,被拉回思绪看了过去,倒是很巧,正是之前那个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人。 穆子楚看过去的时候,这个人还不曾收回眼神儿,穆子楚看到他很明显的向后退了退,而且脸庞开始显现出红晕。 接着马上撤步离开,穆子楚眼神儿在四面周围看了一圈,嗯,这个酒馆里的人还不算少,估计这个人应该会很忙碌。 果不其然,那方立马有人在叫着这个人的名字,赢韩?奇怪的姓氏,他到如今还是第一次听到过这个姓氏。 “你怎么还不动筷?我可觉得这菜比国师府的那掌勺姑娘的手艺好多来了!” 穆子楚看向同他说话的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似乎很中意这家酒馆的饭菜,一边手里筷子不停夹菜,一边口齿不清的同他说话。 他无奈的摇摇头:“可真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你可长点心吧。” 第十三章 金銮殿上,年轻的皇帝大发雷霆地把一叠信件掷在大殿内,一时间金銮殿上无人敢做言,唐家人更是巍巍颤颤,有人面如黄土,有人面如死灰。 “陛下,唐家人世世代代以守护凌清盘金两国边疆为己任,怎可像是那莫云说的那般,又怎敢违背祖上意愿?这分明是那莫云歹毒心肠不识好人心,我等收留他多年,老夫更是认他为义子!他却如此玷污老夫祖辈名誉!陛下!陛下你万不能被此等祸害所蒙蔽呀!” 那纯金龙椅上的人一双凌厉目光如是刀子般射向下方跪着的唐老将军身上。 “事到如今你给朕说这是那莫云的过错!” “并不是...” 那年轻皇帝不想再听唐老将军的狡辩,气急败坏地拿起旁边太监托盘之中的奏折摔向他。 “不用再试图解释!我父皇在世之时,就让我等身为皇子的儿臣们多多注意你们唐氏,如今早已证据确凿,你倒是还要狡辩!好大的胆子,是觉得你们唐家家大业大,独揽军权?还是觉得你们所做所为之事不会败露?” “陛下!” “住嘴!你们不仅在军营里试毒,还敢勾结女真国? 朕可真是无能,如若不是莫云把你们藏匿东西的地点告诉朕,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帮助女真国攻入盘金了?拿上来!把那些军防图和毒粉呈上来!不,只把军防图拿上来即可!让你看看还有什么话可说!” 年轻皇帝气急败坏地走下龙椅,周身带着清风,紧接着快步走到唐老将军身边。 匍匐在地的唐老将军不明白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怕是有意哄骗自己,毕竟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连正堂都入不了的唐家下等家奴所能接触得到的呢? 没错,所谓的义子,其实在唐家只是一个同下等奴才同吃同住的名称而已,这样一个人,能让他担任边境大将的名号,这是何等荣誉,那莫云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想来被一个世家认为一个义子有何不妥,怕是那莫云是修得来了几百世的福气,现如今竟然敢如此对待唐氏一族! 唐老将军此时想到那个人,情不自禁的眼圈发红,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他傲然一世,临终到老,居然要向一个小儿低头服小!已然成了耻辱! 所以即使唐老将军被这年轻皇帝的一席话吓得冷汗泠泠,也不会开口承认此等罪祸。 找不找得到还得另说!这小皇帝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主,唐老将军想起上一任那个唯唯诺诺地皇帝,那个人可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他稍稍拿战场的事迹吓吓他,那老皇帝都要惊慌失措的大喊护驾,此等废人能教出来什么样子的好儿子? 听说这个新皇帝还是众多皇子推荐出来的?可笑,想来新一代皇帝登基,怎可不伴随一场腥风血雨的大灾难,这人恐怕也是只会狐假虎威,不打紧,忍过这次早朝,盘金的江山还是在自己的把持之中! “啪,你自己倒是看看!这些可都是在镇国府中搜出来的东西!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瞧清楚了!上面可还是有你的镇国虎印,莫不要说朕伪造这些东西!” 唐老将军在思考之际,正洋洋得意,突然觉得脑袋疼痛,还未仰头看去,那沟壑分明的图表映入眼中,在图下方,有一个半虎形状的红印,这,这唐老将军顿觉心中一冷,这确实是他藏在家中的军防图,可是可是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你可承认?” “陛下,老夫身为镇国将军,虽然已经不在过问边境事事,但是我一身荣耀一世光辉,均是来自军营,自然会格外关注军中巨细,家中保存有这些军防图自然这也在情理之中,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 唐老将军固然如同被当头一棒般吓了一跳,然而还是抓住了此中漏洞,企图逃过今日一劫,他扬起脑袋看着这个年轻皇帝,突然老泪横生泪流满面开口道:“陛下,你为何如此紧抓我唐家不放呢?这些事情分明都是莫须有的罪证,一切都是我那白眼狼的义子自导自演欲诬陷唐家!” “哼,你倒是挺会反咬一口,但是你恐怕是会错意了,刚刚是朕说错了一件事情。” 那年轻皇帝拂袖背对唐老将军上了高台,从新坐回龙椅之上,目光沉沉地望着唐老将军。 唐老将军面容之上露出笑容说道:“是呀陛下,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是唐家作为!一切都是莫云想要继承唐家家主之位而欲拉下唐家而已!” 年轻皇帝冷笑起来,继而说道:“朕来替唐老将军纠正一下,我所说错的一件事情是指,方才你承认的那叠军防图,是莫云截下来你飞雁传书出去的军防图,而且你话中所说的莫云想要继承唐家家主之位而特意诬赖与唐家?哈哈哈哈哈” 那年轻皇帝仰头大笑一阵,而后出手制止唐老将军开口,接着说道:“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唐家落败,那莫云继承唐家后意欲何为呢?难道唐老将军,唐镇国公都不觉得您自己是在口不择言,说出的话都开始驴头不对马嘴了吗?可笑至极!” “可笑呀!唐毅!你无话可说了吧!” 年轻皇帝看着逐渐露出一脸生无可恋之态的唐老将军,唇边冷笑一直没有停下,他身侧的太监不等他宣布,很有眼色地扯着细长的嗓音叫到:“宣御前侍卫前来捉拿罪犯唐氏一族!” ...... 一走一停的马车实在是摇晃的厉害,斐落气势汹汹拉开马车帘子对着外面的莫云说道:“你还真是个无一长处的人,滚下这辆马车!和小一后面骑马去!我真是后悔来叫你驱马车!” “那我可没有求着你让我赶马车,我也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会,我是看你一直喋喋不休的厉害,合来这还是我的错,真是有理都说不清楚!” “快滚!” 莫云冷哼一声后立马下了马车,小一在后方拉来一匹枣红色骏马,这匹马本是斐落的,不过斐落过段时间就要去马车里看看卫倾的状态,所以才会这样。 莫云翻身上马与小一并肩,小一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起来那夜看到莫云放飞白鸽的事情,不免开口提到。 莫云倒不觉有什么,很大方地与他分享那件事情:“我早些时候还在唐家的时候,无意间截下一只飞雁,当时也不觉的有什么,不过看到里面的军防图便留了下来,然后来到军营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带上了,没想到在军营里看到了一个和军防图上面一样的印记,弄清楚之后我才明白那是镇国公才能使用的印章” 第十四章 小一不甚明白莫云与唐家有何等渊源,却也知趣地不再过问他的事情。 “这样呀,哈哈,对了莫云兄你可知道斐家医门位居何处?我在遇见斐落大夫面前还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前方的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加速前行,莫云急忙拉紧缰绳跟上去,之后才开始仔细思考小一的问题,而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说来他也不知道斐家医门在哪里,不过斐岚可是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这样一想莫云心情忽然就愉快了起来。 莫云话中带着几分轻快“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因为我们不怎么关注这方面,所以不了解,若不是如此,斐家怎么可能每年都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去斐家求医?他既然有渠道,就肯定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莫云正说着,前方马车不知为何又突然速度缓慢下来,那方斐落走了下来。 “小心!” 小一赶忙给与他说话的莫云指了指马车,幸好莫云反应及时也慢下来了脚步。 莫云心莲出由然而生一种火气,觉得斐落是在故意找茬,马车里还有斐落在休息,他这样是要干什么? 随后莫云加紧马腹奔到下了马车的斐落身边。 “怎么回事?” 莫云忍不住兴师问罪的说道。 斐落此时正蹲在地上看马车轱辘,听到莫云的话头都懒得抬:“你自己不会看?” 莫云到了前面才发现确实有点问题,前方的路面上布满了大片碎石块,马车不管如何都会受到损伤,而最为重要的是,有个病态的卫倾在,他们肯定不可能这么跌跌撞撞地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莫云皱眉看着这条路,路面倒是宽敞,但是傍边儿两侧紧靠高山,前方的道路里都是碎石,然而此时再掉头走别的路,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莫云翻身下马问道:“出了这条路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通往斐家医门吗?” 斐落搬出被马车轱辘压在下面的一块石头,这才来得及回答莫云的问题:“有倒是有,我们可以走水路,不过怕你们有人晕船,而且水路我也不常走!所以感觉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 这也是斐落所忌讳的,如若走水路,安排一条船即可,卫倾也会有更好的资源,可是斐落也有自己的顾忌。 水路上多强盗,莫云他们偏离水上生活,自然不可能了解到这样的现状。 那方小一见莫云离开半响还没有回来,深怕他与斐落不对付后又争吵起来。 不过他看到下了马的莫云,又见斐落脸色虽然有一丝不悦的神色,却不像往常一般,便意识到可能没有他之前想到的那般简单。 小一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神情?” 他一边询问一边把马拉倒莫云的马附近,而后赶到两人身边,马车里的斐岚听到小一问话也下车出来。 斐岚见到这样的形势,只得勉强一笑说道:“我估计前面的道路动被石块覆盖了,马车不易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前行,估计是因为这里地势原因,近来有大风,山顶的石头从上面滚下来盖住了路面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不过这条路确实是距离斐家医门比较近的一条路线,然而看此状态,我也没有料想到,所以,我们可能会从新选择一条道路。” 斐落看向斐岚,但见其神色未变,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小一倒是觉得走什么路都无所谓,他当即率先开口说道:“斐落大夫口中所指的从新选择一条道路是什么?” 斐落眼神朝着斐岚的方向瞧看了一眼:“我选择的是走水路,我们现在原路返回一段路程,然后会有一个小镇,那里可以通向码头,但是一般只有捕鱼的渔民而已,船只不多,我们看看能不能买一艘好点的船,好安顿卫倾,顺便多买点药材之类的,我配一点药,以免你们其中有人在船中不适应。” 莫云准备回答可以,又突然发觉斐岚的眼神儿沉了沉,就转口问道:“斐岚你觉得如何?” 斐岚抿了抿唇,莫云当即出口回答不行,好在斐岚开口更快一些:“甚好。” 莫云觉得斐岚有些神情不太自在,便又多不断问道:“当真如此?” 斐岚微微颔首回应着:“嗯。” 斐落从斐岚身上收回眼神儿,转头问道小一:“你觉得如何?” 小一连忙回神儿回应道:“可以,我觉得怎么样都可以!” 小一笑了笑掩饰下自己的慌张,他的心思方才均是留在了莫云与斐岚之间的对话上了,小一听他们俩的对话总有一种打哑谜的感觉,所以每次听他们对话都没有办法在分出心思考虑其他事情。 “那便确定如此了?” 这次小一连忙第一个回应道:“嗯” 莫云看着斐岚进马车后也回答道:“既然都已经得到答案了何必又多此一举再问一句?” 斐落重新调整马车的行驶方向后回他一句:“你怕是多想来了,我可没有问你,小一你之前可有乘过船?” 他把问题抛向小一,小一看过一眼已经上马的莫云,开口回答道:“尚且没有过。” 斐落听此一言便已经心中有数,对着小一点点头抿唇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小一猜想他可能是在担心自己上了船之后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所以才会多问一句,以免到时候他真的一到水上便轮落到被别人照顾的份上。 毕竟小一确实也没有在船上施展拳脚的机会,他也怕自己真会像自己想的那般脆弱不堪。 接下来的路程既枯燥又无趣,一路上皆是熟悉的风景,又怎么可能会提起精神。 直到傍晚夕阳垂暮之际他们才拐到斐落说道的那个岔路口。 “斐落大夫,按照我们现如今的日行路程来说,我们明天能不能到达码头?”小一挑了挑火堆,让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一些。 斐落的眼眸光线随着火焰明暗沉浮着,他咬了一口干粮吞咽下去后回答道:“不好说,是我没有做好调查工作,之前的那条路也是,我本想着等会儿骑马先去探探路,你们在这里等着,看好行李!” 第十五章: 莫云独倚在树干旁,抱着肩膀悠悠开口保证道。 斐岚从马车里出来,手中拿着水壶和干粮,而后走到莫云身边递给他,莫云赶紧坐正,不敢再保持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拒绝了斐岚的水,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地方,这些水能省点就省点。 那方斐落就当他是在说废话,径自起身后拍了拍袍子上沾染上的枯黄落叶,而后从马车上取下了一只灯芯燃烧着的橘黄灯笼,他对着小一说道:“你看好马车,我可不能指望有些人。” 小一装傻充愣哈哈笑了一笑,不敢去接话,只是微笑着目送斐落离开,怕莫云又会借此机会与斐落置气。 斐落面色严肃,脚踏上马辔翻身骑在马上,一个挥鞭动作打在马臀上,那枣红色马匹嘶吼一声,顷刻出发。 直至小一感觉到发梢上充满湿漉漉的感觉,凉丝丝的触感让本就假寐的小一瞬间清醒过来,迷糊一阵突然发现 不远处有亮光,小一立刻警醒起来,斐岚大夫在马车里,夜里寒气重,小一守夜。 天空上悬挂一轮茭白明月,月色正好,小一裹着厚袍子停靠在马车轱辘旁,不远处是一团冒着屡屡黑烟的火堆,不过那火堆已经熄灭,斐落找来的马车是特制的,里面有一个类似于软塌的物件,卫倾就在上面躺着,这个软塌占用了马车的三分之一的位置,还有他们带着的物品,林林总总的多多少少占用来了剩下空间的一半,斐岚大夫看起来身体单薄,他便自己提议出来守夜,莫云那个样子肯定会粘着斐岚大夫,所以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毕竟马车里也无法装得下那么多的人,还不如自己主动些的好,夜里确实很冷,小一从厚袍子里伸出手揉了揉发痒发酸的鼻尖,然而还是没有阻挡着自己打出两个喷嚏,他自己这样了都有生病的症状,也不知道去探路的斐落大夫怎么样了?小一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前往去探路的斐落。 谁知道小一醒后没有过多长时间,清明的眼眸之中便出现了某个一闪一闪在靠近的光点,小一忍不住的带着琢磨的意味看着那个闪光小点,他猜测可能应该就是斐落回来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妙。 他借着月色闪身躲在马车后面观望,给来人营造一种只有马车内才会有人的现状。 不过看到那个有着明确目的地,逐渐靠近马车的一人一马,小一松了一口气,他此法倒也不是害怕有什么歹人,只是也不想节外生枝惹麻烦。 斐落一身寒气露水满衣,本就是重色的衣物,在月色的下显得更加深沉,他低着头正在安抚疲惫的马儿之时,小一从马车后走了出来,他看着斐落潮湿的衣服,眼神儿略带堪忧地问道:“斐落大夫,你此番去往可是有发现什么问题?还有,你的衣服看起来都染上了露水,此时是寒气最重之时,你要不先去换件衣服?” 斐落迎上小一的关切的目光之后,眼中忍不住带着惊讶的神色:“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睡着了,连骑马都不敢太大声音,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小一摇摇头说道:“我不太放心这附近,所以就自发提议守夜,斐岚大夫和莫云将军在马车里歇息,我挨一夜也没有关系,对了你先把外袍脱掉吧,换上这个,你身上那件太过潮湿,穿着那个过一夜很难不会生病!” 小一说着把披在身上的厚袍子扯了下来递给斐落。 斐落吃惊地接过那件摸起来很暖和很厚实的袍子,心中不免感叹于小一的细心,接着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袍穿上厚袍子。 “前面的路挺好走,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走错过路,倒是绕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也未曾太多注意那里是什么地方,耽误了不少时间,明天的时候我多注意一下路道应该就不会走错了,不过幸好我走的时候拿了灯笼照明,还有月光为我探路,不至于我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 斐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东西,就像是他与小一本来就是两个无话不谈的好友一般无二,不同于与莫云之间的厌恶争吵,他真的就潜意识之中认为小一如是他的好友,情不自禁向他展露自己与平常不一样的自己。 斐落说着自己的话,却不见小一出声回应,不免问道:“我好像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如果嫌烦,那就当做我在学和尚念经,不用在意。”是的,就是这个样子,这个人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一出现的时候,自己就忍不住的想要出现在其附近,像是对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吸引力一般。 斐落开口笑说道,不似平素是那个浅淡笑容,斐落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看到小一摇摇头。 “我并不认为你这是如同和尚一样的念经,只是觉得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贸然打断会是一个不太好的行为。” 小一与斐落相视一笑,又都禁不住这莫名的感觉开始仰头大笑起来。 月光微凉,疲惫的枣红色马匹烦躁的用蹄子刨地,小一止住笑意,先让斐落去休息,自己牵着马拉到莫云那匹黑马旁边,把绳子拴在树上便又去拿了件袍子,和斐落坐在车儿板子上,开始不由得打起盹来,好歹是到了深夜,小一多多少少困顿了起来,很快进入梦境。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开始前往码头,约莫着是到了傍晚左右的时间,那火红色的霞云似乎是要点燃江面,让人着实无法分辨清楚哪里是云,哪里又是水面,正是应了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时站在江头的三人中的莫云说道:“这里的景色还真是漂亮,我在军营那种地方,每天都是黄沙飞舞,这连续两天,又是过山,又是看水,还真是图了个新鲜!” 莫云朝着水面扔去一个石块,石块一连打出三四个圈,划出涟漪阵阵,莫云看着眼中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唇角,难得玩心大开地又找了块石头,小一一如既往的只是点点头,他好像是习惯了这个动作,总是习惯性认可别人的建议与想法。 他们旁边有个戴着笠帽的渔夫从身旁经过,小一顷刻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向着莫云和斐岚说道:“你们能不能先在此处等着我,我想去买点东西!” 莫云与斐岚对视一眼,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小一可是他们之中最没有要求和事情的人,此时又怎么会说有点事情要去做这种奇怪的话。 莫云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可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妨快些,我怕等会斐落回来会有其他安排,到时候说不定就不在此处了!” 小一咧嘴笑了笑,倒是没有过多的介意小一的询问:“是这样的,我看最近斐落大夫为去斐家的事情忙前忙后,觉得着实辛苦,我看来的时候有卖吃的东西,就想着能不能买点回来让斐落大夫带着,毕竟我们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也没有过多的使用力量,然而斐落大夫就不一样了,他忙前忙后力量消耗肯定比我们快,所以想去看看!” 莫云不得不感慨道:“你还真是心细如发,倒是我等粗略,未曾考虑到这种事情,你且快去快回,我们应该不会走开。” 若说买船这等事情,还是要依靠斐落出马,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 一个不屑和别人说话,一个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说话,还有一个有心,却无力。 小一买了些葱油饼做干粮,又格外买一些带着轻巧的干果和花生米,这样等到斐落大夫饿了至少可以解解乏。顶到饭点肯定没有问题,小一高兴的举起两个大包裹,然而却随后有些后悔没问那店家要几张油纸,这么两大包,斐落大夫也没法拿呀?不知道马车里有没有东西可以分开包装这些东西。 回去江边的时候,小一远远地便看到莫云他们原本伫立的地方出现了几个眼生的人,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同于此处的居民,满身气韵看着并不像是这种地方该出现的人,小一开始收敛脸上的喜悦之色,心中想到,这可能是斐落找到的船家,不知道他们是哪条船? 小一默默巡视着江面,一共就那么几条船,斐落大夫还真是没有说错,这里来的人真少! 但是随着他越靠越近,那四人之中,出现了一个小一非常熟悉的面容,小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才再次确认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失踪许久的九殿下苏流安。 但是九殿下并不认识当时身为影子的自己,小一心想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贸然与九殿下相认为好,万一九殿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出现在这里的,那自己这样做岂不是会打扰到九殿下的计划! 这样委实不妥! 小一低下眼眸,打定主意后,小一若无其事的开始向那边走去。 第十六章 莫云的小动作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小一只得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向着江边走去。 然而九殿下的注视看过来后,小一立即下意识地开始屏住呼吸,但是还是要克制住自己想要望向九殿下那边的想法。 不行!自己一定要装作不认识这些人才可以。小一在心中不断给予自己暗示,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冰冷沉默,以至于莫云一直用很奇怪的目光看向他。 小一悄悄给他解释到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会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人家,索性就不开口说话,不表达感情就好,结果不知道怎么会是居然得到了莫云的认可。 小一不能在明面上与九殿下有交谈,所以只能悄悄的观察起苏流安来。 “苏老板,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买下船,可否能够带领我们先去看看船只?” 斐落看到小一后微微一笑,继而和身边站着的那个绯红色衣袍的人说道。 小一心思一动,约莫着他口中所言的苏先生保不齐就是九殿下,所以便正大光明的看向那几个人,这些人中除却一袭绯红色袍子,竖着紫金冠的九殿下是一个面熟之人外,他居然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其余三人都是灰色衣袍,看起来像是护卫之类的,小一垂下眼眸,想来他离开凌清之时九殿下还没有消息,今天居然能偶遇九殿下,自己方才也观察过,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他看起来状态不错,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国师大人他们联系过?而在京都的国师大人与如凡他们又有没有想过怎么找到九殿下呢?自己需不需要再给国师大人他们传消息回去? 小一忧心忡忡地想着许多问题,然而在他脑子之中闪过许多念头,时间其实也不过片刻而已。 “嗯,看来是斐老板要等的人到了,那好,其实离我们的船只不远。从这里也可以看到,而且你口中提到的设施基本上都有,这些问题倒是不用担心,这船也是半新的,应该会符合你的要求。” 苏流安眼神儿略过那个拿着许多东西的清秀男子,那男子倒是奇怪,面色不见一丝表情,连看不未曾看过他们一眼。 斐落轻扯嘴角说道:“虽然没见到那船,不过既然我所提到的物品都有,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很期待!” “呵呵,但愿不会让斐老板失望才是!” 两人一来一回中的对话算是定下来了,苏流安挥了挥手,那一直跟在其身后的人,就转了个身子带领着去看船。 小一默默看了一眼那个苏老板,与莫云斐岚两人落在队伍最后面,他犹豫片刻后摸摸鼻尖,把手里的饼塞入莫云手里,剩下的花生米什么的自己拿着不放手,他不太自然地问道:“那个什么苏老板刚刚说什么等的人来了?不会是说的我吧!?” 莫云瞪了他一眼,拆开油纸拿出两个葱油饼递给斐岚一块儿,他又在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吞咽下去后才说道:“自然了,不是等你是等谁呀,你可真磨叽,不过你买回来的这饼还不错,刚刚你一回来这个味道就冲进我鼻子里了,是不是斐岚,我就说小一买回来的东西肯定好吃吧!” 莫云扭头冲着斐岚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印着夕阳和江水进入斐岚的眼帘之中。 小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儿情不自禁地向着前方的身影飘去。 斐岚走在莫云那一侧回应莫云的话,看着莫云笑容一阵,倏地扭头说道:“不错。” 小一眨眨眼睛,听不明白他说的是等人不错,还是葱油饼不错,然而那又如何,九殿下才是重点。 遂随他们看过船只之后,斐落很满意,不过小一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和斐落一起又弄不明白,索性赖在莫云斐岚身边,虽然碍眼了一点,但是总比跟在九殿下和诶落大夫身边压抑着自己强上许多。 “莫云将军,你知道这些人是打哪里来的吗?看他们这种打扮,也不太可能是来这个地方做生意的呀?” 小一问着莫云。 莫云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的说道:“也不知道斐落在哪里遇见了这个人,我更是没有机会去问斐落,他回来时就和这些人一直一起,不过应该是个商人什么的吧,或许是咱们运气好也说不定。” 小一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也没有办法作答,或许他们是想要回凌清也说不定,毕竟从这里再走上一段路程,就到了盘金和凌清的交界处,小一忍不住想到这样的情况。 那方好像已经谈论妥当,斐落朝着这个方向点点头,小一等人马上结束闲聊,开始准备入船,也不知道是不是斐落和苏流安提过卫倾的原因,苏流安便也留下来帮忙搭把手。 苏流安的人帮忙把他们的东西安置在船内,小一莫云两人则取出特制的工具,把卫倾从马车内弄出来,不过小一最开始没有注意到东西松动了,卫倾险些从上面跌落下来,还好一旁的苏流安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卫倾的半边身子,看到的小一才敢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苏流安看到身体上包裹着纱带的卫倾后,神色却愈发不对劲。 小一大吃一惊,想着九殿下之前是和卫小姐打过照面的,此番难不成是认出来? 他给莫云一个眼神儿,让他先和自己把卫倾放回马车里,先修一下工具再说,莫云不知小一所想,不过东西坏了确实需要修理一下,便拿着东西去找这里有没有铁匠之类的人物,斐岚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小一目送他们离开后,一边整理马车,一边眼神闪烁,不敢看向苏流安,低着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见苏老板此番怅然模样,可是与此女子认识?” 好在苏流安貌似陷入思索之中,也未曾意识到身畔这个人的不对劲,便随口问道:“嗯,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们可与这女子认识?” 小一愣了愣,突然不想给他说出实话,所以就按照莫云与卫倾的相遇说起:“这倒是不认识,只是这个人自称姓卫,名倾,前些日子在外面捡到了,正好我们有位医术超群的大夫,便想着积善成德,留下了这女子。” 但是说完之后,小一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九殿下所认识的卫倾是一个面容丑陋如斯的女子,而眼前的女子,乃是一个病美人,两者除却名字一样而已,根本就没有相似一处!而九殿下还是停下来了脚步与眼神儿!这根本禁不起细想,两者分明没有交集的地方? 难道?在九殿下的眼里,这个卫倾是个别人,小一悄悄撇过一眼九殿下的神情,那深邃如海的眼神儿,让他完全猜不透这个人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第十七章 小一看着苏流安忧心忡忡的问道:“苏老板,可有什么问题?” 苏流安像是突然被他惊醒一般猛然回神说道:“啊,没什么大问题。” 他双眼眯起来,带着暖洋洋地笑意,小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装作担忧的样子,钻进马车内查看卫倾的状况。 然而小一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苏流安已经不知道去向何方,正好莫云他们回来,带着修好的东西把卫倾移到船中按放。 “等会儿咱去小一刚刚买葱油饼的地方再多买一点,然后再看看需不需要买些其他东西!” 莫云兴致昂扬的和斐岚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他那本深邃的双眸微微眯着,唇畔的弧度时常上扬着。 斐岚在一旁心无旁骛地认真听着他讲,一双浅色琥珀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莫云瞧。 小一也带着笑意与他们一同从船舱里中出来,哪里知道会遇见和斐落商量事情的苏流安,小一听力一向都是极好的,苏流安口中所言之事即使几人之间还隔了不少距离,然而小一该听到的东西,都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他们的话题居然大多都是围绕这卫倾展开的,小一心神难免会因此跑偏一些,他忍不住想到:“九殿下究竟和卫小姐有什么关系?为何会一直询问她的事情?” 小一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对九殿下说出自己的身份,且前看看九殿下要做什么! 一直在交谈中的那两人,直至莫云三人面对面的时候才打了个招呼,斐落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喊住了他们,正合小一心意,他还正在想理由如何跟着斐落听他们讲话,这边斐落便已经叫住了他们。 “干什么?你不是有事和苏先生商量,叫住我们干什么?” 莫云却不知小一心中所想,只当他又是看不得他悠闲想要故意找茬,比较之前两人互怼已经成为一种日常习惯,然而其实两人的斗争,大部分都是围绕这斐岚这个主心而展开,斐落会因为别的事情而与他相互对立是很少的状况,毕竟两人早已经足三岁,自然不会去做没有目的性的事情。 那方与苏流安交谈的斐落停下脚步,带着歉意地对苏流安报以一笑:“苏老板见谅,你口中的事情毕竟不能我一人做主,我们不妨再一同谈谈如何?” 苏流安面色一顿,但是还是很好脾气的点点头:“嗯,毕竟是我有求于斐老板,那便按照斐老板的想法来做吧!” 斐落笑着点点头,一回头便先瞪了莫云一眼,接着对他们说道:“我们先去船里,我等会儿给你们讲清楚,然后再做决定!” 莫云无辜收到白眼,本是不想答应,不过想来斐落肯定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用这种语气同他们讲话,大抵是因为有什么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的事情。 思索一番后,莫云才意识到斐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了他许久,莫云瞬间读懂他的意思,而且他与自己的想法一致,便点点头说道好。 小一自然是求之不得想要留在斐落和苏流安附近,从而好听他们讲论的事情,便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便先进入船里。 这艘船可以说是这个码头之中最为舒适宽敞的了,内部构造也很好,有软塌和桌椅,船中有四个窗户,小一打开了两个,外面的夕阳逐渐隐匿,而卫倾被他们放置在里面的软塌之上,用屏障和外面隔绝起来,还可以储存一些物品,可以说即使是装下斐落他们一行人和两匹马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存在,小一在心中默默感叹一句,斐落确实是好运气。 苏流安的那一群护卫不知道去哪里了,从方才开始,便是只有他一个人,等到苏流安也在船中入座,斐落才正式将事情说与他们:“说来我也不知道大家会如此有缘,在外面随便拾到的一个人,居然会是苏老板的仇家!哈哈哈哈,你们说巧不巧。” 小一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表露情绪,他唯恐脸上惊讶的表情,会落入九殿下眼眸之中,原来九殿下果真不是认得卫小姐,而是一个仇人?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但是不可否认,其实我也找这个人找过很久,只是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她,也自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 苏流安目光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而看向那个刺着梅兰竹菊的屏风。黑如潭水的眼眸如是要望穿屏风直传入卫倾的身体上才罢休,然而他还是微露笑容对着他们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把那人交给我,这艘船便当是我赠与你们的如何?” 斐落如是玩笑一般和他们讲到:“哈哈哈,先谢过苏老板了,不过我也确实没有办法把这个人交给你,毕竟我们这位大夫脾气古怪,我到是无所谓,就怕大夫闹起脾气,我们也没有办法。” “哦?你口中的大夫是?” 苏流安收回眼神儿,幽森的目光看向他对面坐着的几人。 斐岚敛了敛眼睛,卷翘的睫毛向上扬起,冷漠的看着苏流安道:“那人患病,医者不畏。” 苏流安紧盯着斐岚不转眼睛,脸上神情愈发阴冷,然而斐岚端坐着目不斜视,大有与其一番较量的模样,但不过顷刻,苏流安便移开目光说道:“看来那人确实患上了奇怪的病,不然又怎么会引得大夫你这样执着不放手,说来苏某还未得请教先生大名,可否告知一二,如若日后有什么怪病惹上身,我好去寻得先生治一治如何!” 第十八章 小一把目光放在斐岚身上,等着他开口说话,希望他能够反驳回九殿下的想法。 “斐姓,独字岚。” 斐岚用眼神儿凉凉扫过几眼,他自然不可能畏惧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出来抢人的苏老板,简直可笑。 苏流安听到这个名字顿觉不妙,斐姓?斐姓不多见,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斐家医门这个传承百年的老世家,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遇见斐家医门的人,只当是同姓而已,不过他眯了眯眼睛,开始打量起这个话不多言的年轻男人,这个斐岚倒是一副孤高模样,清冷的想让人撕碎他的脸皮,看看会不会从这个人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变化。 苏流安的想法遂即消失,起身拱手作揖道:“是苏某不才,竟然不识先生是斐家门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斐落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悦,居然说他家小公子是斐家门人,还真是个眼拙之人,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个人不知道或许是个好事也说不定,暂且就这样吧。 “苏老板,我都说了,我们这个大夫脾气古怪,肯定不会同意你的,我这也是毫无办法!” 斐落摊摊手,对这苏流安表示自己的无奈,而他的眼神儿同时也在给斐岚传递消息,斐落不准备让斐岚再说话,深怕他说出什么来,惹得这个人又纠缠上来,到时候就真的不好摆脱了。 小一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此时不让卫倾落入九殿下手里就好,等到入了斐家,斐落他们不是有办法吗,小一隐晦的看了一眼苏流安,他隐隐约约之中感觉的出来,九殿下说不定真的会和卫小姐有什么恩怨也说不定,不行,这件事情还是要给国师大人告知一下才行! 但是现在他手中什么都没有,小一忍不住想到,要不要问问斐落大夫有没有信鸽之类的东西?他手中现在资源短缺,着实有心而力不足,但是这样一来,自己难免要告诉斐落一些事情,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小一垂眸陷入沉思,也就自然躲过了苏流安探过来的目光,有惊无险未曾被发现。 苏流安不可能会无视掉那个一直若隐若现看向自己的视线,但是每当自己追望过去,已经为时过晚,他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察觉到窥视自己的人到底是在场的哪一个,他听到斐落的话后,无可奈何的收回目光,面容之上,瞬间换上明媚笑容,对上斐落的眼睛说道:“哈哈哈哈,说来是苏某迟钝,这才发现斐老板也是斐姓,本以为斐老板是掌握大局之人,看来确实是在下眼拙至极,连人都没有分清楚。” 斐落也同样笑道回应着:“这确实是说笑了,我只是斐大夫身边的一个杂役,斐大夫日理万机事情繁多,能不干染尘烟自然是为好的,这也确实是无悠闲之时。” 莫云仰头打了个哈切,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才把他们人叫来那么齐全,现在看来这也没自己什么事情,就搁这儿听他们一来一回打哈哈,实在是无趣。 不过没想到卫倾还真是个*烦,前有小一不远万里来寻人,后又偶遇仇家来截人,还真是把自己也沾染了一身晦气。 莫云禁不住把脸凑到斐岚面前小声询问他们为什么非要卫倾不可,斐岚眼神儿动了动,看到苏流安正与斐落攀谈,才说了两个字:“寻人。” 莫云蹙眉想不通寻人和卫倾有什么关系,想寻人可以去找找个衙门贴告示呀,为啥非要带着卫倾这个倒横霉的呢?只是不待莫云在询问,斐落便已经和苏流安双双起身:“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既然斐大夫有自己的坚持,我也确实不该强人所难,可是,你们只是说医好这人便可,那这个人好了之后可就随我们这些人随便如何了吧?” “这是自然,毕竟我家斐大夫只负责救治医人的事情,其他的关于她的恩怨情仇,我们这些人人可真是管不着,到时候自然随你们即可。” 苏流安听闻后自然是喜笑颜开,他说道:“如此一来便可,多谢斐老板!”苏流安先是对着斐落拱了拱手,后又和莫云几人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船。 小一在一旁胆战心惊,等到苏流安出去后才舒缓了一口气。 莫云一双深邃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小一,接着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小一像是被猛然惊醒一般,愣神儿看了莫云半响,而后摇摇脑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测,毕竟几人并非是一路人,他们有他们的目的,小一也有自己的任务。 斐落还站在原地,听到莫云的问话后,他目光掠过小一的苦涩面容,直接开口挑明道:“你可是认识这人?” 小一被斐落的一句话问住了,明知故问道:“谁?” 斐落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还用我来说吗?当然是那个苏老板,你的眼神儿可是不断看向那个苏老板,是熟人?” 斐落与苏流安攀谈期间自然也感受到了一阵阵的视线,可是那个视线确实很难捕捉到,斐落刹那间便猜出是小一,因为这个人本是就有一种隐匿能力,除非是特别主意他这个人,不然小一混迹在人群之中,你会很难感觉到他的存在。 然而,斐落怎么说也是和他相处多好天的人,那一道道投过去的目光斐落还是可以感受到的,但是并非是看向自己,这很难不让人在意,他无法控制的会想到一个问题:小一到底和这个苏老板有什么旧仇恩怨? “也不是熟人,只是我认识他,但是他肯定不会认识我。” “这是个什么情况?”莫云打量起小一来,看他的眼神儿都开始不太自然。 小一抬眼儿看到三张面孔朝着自己看,不由苦恼,怎么斐岚大夫也来凑热闹, 他赫然向后退了退,面容烧红,开口说道:“这,这些事情我晚上会有个解释的,暂且让我想想怎么和你们说起。” 第十九章 莫云口中调侃之意不言而喻,他说罢扯了扯斐岚垂摆的衣袖说道:“走吧!” 斐岚沉默着点点头,面容上神情淡然对着斐落微微颔首。 小一也想随着他们离开,便低着头准备跟着出去。 “诶,别走。” 斐落饶有兴趣地拉住他,而后接着说道:“你真的是没什么问题要同我讲吗?” 小一猛然听到他这样的问话后,大吃一惊地回头看向斐落,而那人揶揄的眼神儿直接抵达小一的心底。 小一眼眸中掠过一丝光芒,顿了顿后,默默把手抽出来,他看到门口处的莫云等人身影愈行愈远,约莫着应该是没有听到斐落大夫的问话,他才稳了稳心神,这些事情其实他还是觉得少些人知晓最好。 “斐落大夫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小一唇瓣带着浅浅笑意问道,其实心中也在担忧,他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尽量隐藏一些。 “是不是不管我问你什么东西,你都会回答?” 斐落看着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索性的回应道。 “基本上是这样的。” 斐落闻言当即笑曰:“我且问你,那苏老板与你,是什么关系?” 斐落平素里便是一副待人和善的儒雅模样,此时笑起来,竟然会给于人如此明朗的感受,小一眨了眨眼睛,亦或是因为没有明白斐落大夫寻问此话的原因,他还以为斐落在意的是苏老板的身份,只能眼神儿略略向别处看了看说道:“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认识我是真,我认识他也是真。” “没什么关系?那为何方才你会频频望向他?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毫无关系的感觉。” 斐落无法相信他们之间会真的没有关系,其实还真会有一点小小在意的讲,不过正好趁此机会问个清楚。 小一犹犹豫豫的不说话,心中想着,如何才能在不暴露国师大人的计划的情况下,讲出斐落想听到的事情,毕竟他之前是影子里的一员,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要涉及到国师大人,而他们做的东西一般都无法直面搬上桌面上谈论,小一锁起眉头有些纠结。 怎么办?那他要不要就说自己之前是个侍卫之类的,先蒙混过关再说吧! 斐落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跑神的家伙,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是不是平时表现的都太随和了? 斐落抿起嘴巴昭示着自己的不悦,眼神儿也一直盯着小一,带着少见的凶狠,在默默等这个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开心。 小一总算是从思绪之中回神儿过来,他心虚地看向斐落,却意外发现这位好脾气的大夫好似有些不开心的模样,脸色都暗了三分,平时总是微翘的嘴角此时也是平直的,小一低头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发觉自己没说真话的原因。 小一想了想拓词,然后说道:“斐落大夫你明鉴,并非是我有所隐瞒,之前我作为国师大人的侍卫之时,常常见到那苏老板去国师府寻找国师大人,所以自然会认识他,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自然也不太可能会留给苏老板什么印象。” 小一说罢又低下来脑袋,希望斐落大夫的注意力能够从这方面移开,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常年隐藏在暗处,苏老板不认识自己是理所应当的吧,他都能想象的出来,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这句话,斐落大夫一定会再次询问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这样一来又会扯出来一些其他麻烦事情。 “啊,是呀,你这样一说,我到是有些好奇这个苏老板的身份了,他看起来确实是位人中龙凤,不知到底是哪家公子。” 斐落佯装刚刚想起来的样子,委实是无法直视小一粗略的掩藏,他想着,算了算了,说不定小一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这样遮遮掩掩不敢讲出真相。 小一只觉松了一口气,算是糊弄过去了,他立刻打起精神说道:“苏老板的身份其实也不太好说,只能说是身份特别,不过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而且我感觉苏老板讲卫小姐是他的仇人这件事情上很奇怪。” “我肯定想要知道那苏老板是何许人也,本来是想两人交个朋友也不错,不过你口中说到的很奇怪是什么意思?哪里奇怪?” 斐落又问,他看的出来,小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苏老板身上,从而无法注意到他自己的问题。 那自己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吧,反正总会有一天这个家伙会告诉自己真相的,倒是反而不用着急这一时,毕竟有句话说得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斐落眸子里带着丝丝笑意唇角也开始上扬,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眼前这个急眼兔子准备怎么圆这些问题。 小一可以说自从斐落把话题转移到九殿下身上后,便从容不迫地开始向他说明这甚是诡异的一切。 “苏老板其实更应该被称呼为凌清九皇子,他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和我们失去联系,我们一直在竭尽全力寻找他和卫小姐等人,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最开始我见到他在这里出现的时候很惊讶,但是由于九皇子并没有记住我的样貌,所以我不敢贸然去与他相认,然而之后他却说为小姐与他是仇人,才庆幸与自己没有与他相认,这样也可以弄清楚九皇子为何会这样说。” 小一顿了顿,看了看斐落陷入沉思的模样接着说道:“更加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卫小姐之前面容并非是如此美貌,她被国师大人捡到的之时,是为面容丑陋之女,因为身体里身患几种不同的毒素,所以引起了国师大人的兴趣,国师大人也一直在为卫小姐的事情而奔波,九皇子同样那个时候才认识的卫小姐,但是,卫小姐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容颜,我们伊人馆也是确认了很久才敢确信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卫小姐,然而奇怪就奇怪于,九皇子并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卫小姐,然而他却十分笃定的说,这个人是他的仇人,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事情。” 第二十章 斐落想了想准备说话,未曾想到船猛然开始剧烈摇晃,小一站立不稳当,翻身向后仰去,一双眸子里全是来不及掩藏的的慌张,他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所以显得很慌乱,这种手举无措的样子真是糟糕,他不由自主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这样的话语。 小一倒地之前还看到了斐落大夫伸过来的手,可惜还是没能及时拉住。 斐落眼看着小一要摔在地上,连忙想要出手拉住他,哪里知道他自己下一秒也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扑向前,眼看着自己的脸即将要接触桌面,他急忙侧了个身子,这才放心让自己撞在椅子上的,腰部接触到椅子的刹那,斐落脸部不由自主的开始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 小一是背部着地,回过神后,他扶持着周围的东西才得以坚持着不再次倒下去,他喊了一声斐落大夫,担忧蕴含在眼眸之中,斐落扭曲的面容即使只是一瞬即逝,小一也能感觉到他应该不舒服。 斐落扶着的椅子并非是固定在原处的东西,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滑动起来,他自顾不暇之际,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小一的呼喊。 船持续摇晃了一阵儿,小一和斐落确认船不会在摇晃起来才敢松开手里扶着的东西,小一与斐落的眼神儿在空中对视几秒,纷纷理解到对方眼中的答案,连连分别走到东西两边的窗户,小一打开东面的一扇窗户,澄清的水面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碧草,随着江面荡漾,水面不断划出大片涟漪,碧草同样在摇摆着身体,这大抵是因为刚才的那番动荡才会这样,然而除了这样,江面上只有几艘远去的老船在江面上一摇一晃的坚强前行着。 小一一双眸子再次在江面上扫视一番,略有失望的确认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小一合上窗户,回眸不免期待的想到,斐落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正好他回头的时候斐落在合窗户。 但见斐落面容上是一副凝重模样,小一蹙眉快步上前问道:“怎么样,你这边发现了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斐落嘴角绷成了一条线,半响才开口说道:“是刚收工的渔船不小心撞上来了,应该是个意外,他解释说是没有发现这里有一条船,我看他确实是满身都散发着鱼腥味,便让他走了,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然而斐落的表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的样子,小一不禁多问一句道:“只是个意外?” 斐落眉头蹙起,在小一说出那句话的同一时间立起食指放在上下唇瓣之间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小一立即消音不敢再言。 果然,还是有点不对劲,想必斐落大夫也发现了吧! 斐落向着小一指了指他的手掌,小一会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掌。 斐落在小一手掌心里写道:“晚上再谈,此时时机不对。” 小一马上说道:“之前我就听到莫云想要去我之前买葱油饼的地方吃晚饭,那饼的滋味还真是不错,不如我带你去尝一尝如何。” 斐落当然点点头应和道:“你都说了,我怎么能有不去的道理。” 随后两人便一致没有再提苏流安之事,双双出船后,有说有笑的谈论起这个地方有什么特色之处。 直到斐落一行人离开码头出发去斐家一门,小一都没有在看到九殿下苏流安的身影,不知是有意躲避还是真的离开了。 小一询问斐落有没有给苏老板付账,斐落表示他们看完船后就已经付款,小一松了口气,期盼着九殿下没有在斐落大夫这里得到想要的之后,便自行离开。 但是当时他们在船里谈论事情的时候,出现的状况委实让人感觉到不妙。 在船内,莫云临走前在码头那边买了一些人家过冬的炭火,毕竟是走水路,湿气重,又已经入了秋季,寒冷愈来愈难以抵御。 “莫云将军倒是思虑周全,这下连喝不上热水的问题都解决了!” 小一坐在碳火盆边笑道,船里暖洋洋的很舒服,并没有因为湿气而更加寒冷,这确实是多亏了莫云的一念之差。 现在能够活动的四人都围绕着眼前的铁盆而坐,莫云到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纯属是觉得,斐岚出行前都没有带几件厚衣服,谁知道又偏偏要半路改道而行,莫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常年在沙场上磨炼,还真是没有什么是抵御不了的,斐岚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完全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受得了江面上那么重的湿气,所以一来到这里后就询问这里的人家中有没有备用的木炭之类的,说来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了那又不是他的钱,也没有必要心疼! 莫云表情微妙起来,笑意难挡的对小一说道:“不必气,现在又不分你我,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平安到达斐家就行!” 斐落接着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也没有哪个必要纠结我怎么一天之内少了那么多的银两,怕不是被什么人偷了去当好人济贫去了!” 斐落一番笑眯眯的样子对着小一说道,小一下意识看了看莫云,莫云正在饮茶,那杯子赫然已经是盖住了他自己的半张脸。 “我只当是不知银两如何使用,不觉竟然哪里如此之多。” 斐岚幽幽开口道,解开了沉默的场面,而后拿去茶壶又为莫云续上一杯茶。 “这当然没有毛病,这些钱财本该就属于小公子您,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别人如若想要在一旁碍手碍脚我定当不放过。” 斐落话语中的笑意不减,然而意思却完全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二十一章:小套路 小一的笑容引来了斐落的侧目,他说道:“你在笑些什么?可否说与我听。” 斐落的问话猛然惊醒小一,小一忍住笑意把嘴巴抿起来,连连摆手闭口不谈。 莫云也看了过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开口问道:“我到是想问问前日那个问题,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我们开始给你留了不少时间容你思考。” 他喝了一口茶,目光揶揄地看着小一。 小一一顿,问道:“哪个问题?我想选择不回答。” “你以为这是随你选择的?还是快点老实交代你和那个苏老板什么关系吧!” “他都给我说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也不用这样苦苦追问他。” 斐落低沉温润的声音恰逢时宜的解救了小一的尴尬,说实在他以为莫云不会记得的,毕竟他看起来也不会是如此八卦之人,怎地就问起来了呢? 小一眸子饱含谢意看向代替自己解围的斐落大夫,继而连忙开口吧话题扯向其他方向:“哈哈哈,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对了斐落大夫,咱们乘船需要多久天才能到达斐家?” 莫云幽幽的看向小一,但是他又确实不好在说些什么。 斐落想了想,眸子不自觉就看向了斐岚的方向,哪知莫云突然就拉起斐岚放置在大腿上的手,斐落移动眼眸看向他,且见莫云带着有些挑衅意味的目光看向他,斐落不给予搭理,转而把脸转向小一的方向说道:“不好说,不过并非是走水路就能到达,我们还需要上岸后顾辆马车赶路。” 小一颔首沉默了一会说道:“原来如此。” 自己一直在赶路也不太好给国师大人寄信回去,希望一定要快些到才行!不然就无法确认九殿下是什么时候回去,只希望能够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到九殿下之前就好!不然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信会落入谁的手里。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很着急?” 斐落状似无意问道一样。 小一摇摇头,眼眸的思绪很空洞,他并没有看向斐落,只是下意识的说道:“没什么。” 斐落皱起眉头,合眼之间好似得着少许落寞,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不,其实,还是有一些事情的。” 小一正了正身形眼中出现斐落的面容:“其实是有一些问题的。” 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里提高了音调,引得一边玩闹的莫云斐岚两人也把视线望了过来。 莫云蹙眉看着突然声音高涨起来的小一,然后看着他小声与斐岚耳语起来。 小一望着斐落说道:“斐落大夫,其实的的确确有一些急事,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吗?” 小一目光闪烁,满眼都是斐落的身影,他决定还是和斐落大夫说一说最好,这种时候何必在意其他事情,反正斐落大夫也不可能会和国师大人他们有交际之时。 “可是关于之前那个苏老板?” 莫云插嘴问道,带着微笑。 斐落斜眼看去,眼中如同带着冰冷刀刃一般:“你插什么话,不要出声!” 莫云还未搭腔,斐岚先是拉过他的手摆摆头。 莫云果然听话没有在再说话。 斐落这又看着小一,提示他讲出事情。 “就是因为我怀疑那件事情,所以想要快点抵达斐家,给国师大人传信告诉他状况,若不然,在他们都在蒙在鼓里的情况下,我怕在出现什么意外,斐落大夫,我想要得到一个确切到达斐家的时间!” 斐落眯起眼睛,在心中算回去的时间,几个瞬息过去,斐落在小一带着希翼的目光下说道:“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回到斐家至少也要一休沐的时间,你可觉的来得及?” 斐落这是按照最赶的时间算出来的时间,如果真的按照现在的时间的话,肯定会不只一休沐的时间。 小一无需去思考,斐落一说出口这个时间,小一便觉得没可能,只得有些气馁的摇摇脑袋,然后说道:“时间应该不够,这也没有办法,我们还有一个卫小姐要照顾,当然拖了一些时间。” 这个时间确实有点长,小一眼中不禁泛起困窘之色,看来他只能祈祷九殿下的目的地并非是在京都才成。 斐落眉宇之间划过一丝困惑,他拍拍小一的肩膀说道:“这并非是无解之题,你若是想要传递信息,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到了景灵州后,那里应该也会有斐家的人在那里,我可以找个人替你把东西送回去。” “真的?” 这跌宕起伏的前后,让小一忍不住发出夹带着惊喜和不敢置信的声音,他愣了愣,而后长呼一口气, 才敢确信这真的是至死而后生,本以为已经没有办法的事情,斐落大夫再一次扭转局面。 小一抬头说道:“斐落大夫你再一次代替我解决了事情,我真是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感谢你了。” “无事,能给你帮上忙就行!” 斐落露出平素里的那种微笑,温润的模样丝毫未变,不过他又开口说道:“但是你真是想报答我的话,不妨到时候就留在斐家给我书童也不错!” 小一正沉溺在峰回路转的喜悦里,不曾听清楚斐落大夫在说些什么,便满口答应道:“好哇,落大夫说的自然不会错。” 莫云噗嗤一口茶水喷在炭火盆中,那炭火被突来横祸浇上了一口水,使得它立马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还有一股黑烟伴随着一同出现,莫云倒是未曾在意这些,而是转手拉住小一的衣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没病吧!你听清楚这个斐落说些什么了吗你就满口答应?你以前怎么就没有被人买了呢?” 莫云的话刹那间拉回了小一,他不解其意地望着莫云道:“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莫云淡淡的对他笑了笑,收回拉住他衣服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完全就没有在听他说了一些什么,他刚才那些话完全是说给聋子听。 “没什么,我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莫云向上摆了一眼,完全不再去看小一。 小一倒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还是斐落出面说道:“哈哈哈,我方才也是在开玩笑,你无需多在意即可!” 第二十二章:强盗 小一不解其意的笑道:“你们不用这样捉弄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刚才太开心有些跑神儿,难道非要我纠缠着你们才愿意说出来吗。” 斐落笑着摇摇头,自己也是意识到方才那番话的不妥,还是不要让他听到的好,毕竟他很少开玩笑话,万一小一认真了...万一他认真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斐落心中一惊,暗暗唾弃起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这种想法,然而斐落虽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内心,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想要看向小一的眼神儿。 小一如是感应到了一样,从与莫云之间的谈话里抽出身来,而后看向斐落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示好,他真心感谢斐落大夫在他走投无路之际伸出援助之手,不想斐落大夫只是顿了顿便转过头去不再与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小一眨了眨眼睛,反省起自己是不是不该在斐落大夫面前那么毫无忌惮。 毕竟斐落大夫是一个那样严谨的人,他刚才笑得是不是有点傻?不会惹来斐落大夫反感了吧? 斐落有些慌乱的转过头,他目及小一视线之时,小一毫无遮拦地对他展露出笑容,那刹那他分明是感觉到自己心跳异常狂乱,斐落一双眸子里的慌张还未来得及收起来,他开始试着平复紊乱的心绪, 但是还没有完成自我平静,舫船外就有传来人的叫声。 “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四人皆是一愣,斐落站起来就要向外走去。 斐落的步伐很快,留在原地的小一等人未曾反应过来,船舱内便已经看不见斐落的身影,好似在躲避一些东西一般。 小一愣神片刻连忙追了出去:“我也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莫云耸耸肩膀拉住斐岚又坐回原处:“既然他们那么积极,咱就省了那个功夫,反正用不着咱们,何不图个悠闲!” 说罢出手塞进斐岚嘴里一颗花生粒,又给自己填了一颗,呲着牙对斐岚笑得没心没肺。 斐岚愣了愣,眼神猛然变换出寒入骨的目光,倒是在意识到这东西是莫云喂给自己的后,不觉得嚼了嚼,很是香甜的味道,这味道是花生粒? 许是莫云的笑容太过耀眼,斐岚吞下那东西后才后知后觉问道:“你何处来的这些零嘴?” 他可不曾记得莫云有这种小心思去置办这些东西。 “唔,之前小一在码头不是买了好些东西,但是他说是给斐落买的,这样单独给斐落开小灶不好!所以我就从他那里拿了一些,但是毕竟不敢当着他的面拿出这些东西,此时就咱俩,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莫云正义凛然地批评一下小一的行为,而后又得意洋洋地拿出小半袋的花生粒,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使得斐岚只能摇摇头,一副拿他无法子的神情。 “怎么?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这样?但是小一应该不会计较这么多吧?要不,你若是不开心,我在放回去就是了。” 莫云垂了垂眼帘,闷着声音,说不上失落,只是默默把手收回去,拿着那半袋东西站起来准备换回去。 斐岚出乎意料的拉住他的手腕说道:“落叔应该是需要不到这么多东西,你为何还要还回去。” 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莫云马上又坐回去,反手顺势把那半袋花生粒放入斐岚的手里:“给你,我还拿了一点他买回来的柿子饼!” 小一追到外面的时候,那个撑船的渔夫已经倒在板子上不省人事,他附近还有好些陌生面孔与他和斐落大夫互相打量。 那些人手中大多拿着斧头锤子,满身蛮狠表象,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斐落站在一旁脾气不见长,到是依旧和颜悦色的问道:“诸位有缘遇到我等可是要进去歇一歇?” 他宛如没有看到那个倒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撑船渔夫。 “少和本大爷套近乎,没看出来吗?老子是强盗!还敢上来套近乎?呸龟孙子!” 那人说罢拎着斧头凶神恶煞地扑向斐落,小一眨了眨眼睛默默退居一旁,他想,嗯应该没问题,要不回去得了。 “小一,回来,帮我逮住那个黑大个!” 不想斐落倒是跟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般,直接叫住向船舱里中的小一。 小一幽幽转头,还真是没注意斐落大夫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跟出来的,然而他口中依然答应道:“好!” 小一很意外斐落大夫的要求,小一认为只要这些人不曾伤及性命,把他们打一顿扔出去就行了,到没有什么必要非赶尽杀绝才可。 但是他也未曾多计较什么,赶紧按照斐落大夫的要求找到那个黑大个。 不想那个黑大个竟然是个狗熊胆子,他也就按住这人的胳膊,只此而已却也惹得这个黑大个顷刻跪在板子上大叫起来,小一无奈被他吵的脑仁疼,黑着脸说道:“闭嘴!” 黑大个果然听话不再嚷嚷,小一这才有机会回头,然而映入眸子里的那个人,犹如是和那些人对换了一样,斐落大夫才像那个最凶神恶煞的,且见斐落提着那个人的领口,指着他的眉头说教着什么。 小一却又觉得斐落大夫还是原本的那个人,还是会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不过到是很少见到这样子的斐落大夫,气急败坏,完全不顾及形象,就是唐丰羽派人抬来的药钱那夜也没有见到过斐落大夫这种样子。 “小一,把那个黑大个提过来!” “好。” 小一答应道,说罢提着这个畏畏缩缩不想去斐落大夫身边的黑大个走过去,其实船板上还有挺多人,不知道为何斐落大夫偏生对这两人感兴趣,小一琢磨不透的事情也不想太过费脑去思考,他扬了扬眉头,心中想到,反正一会儿事情缘由肯定会水落石出。 第二十三章:温情 黑大个被扔到斐落面前,小一抱着膀子退至斐落身后,那黑大个倒是机灵,一直抱着头依偎在旁边抖动的斧头大哥傍边儿。 小一目光如炬的眼中都是斐落的背影,他这会儿还真是有点想知道斐落大夫为什么偏偏留下这两个人。 “听说你们上一年劫了个两个人?一个是白衣束青带,背上常背医箱,另一个青衣蓝带提着许多东西,有没有此事?” 斐落一脚踢在那黑大个的脚腕处,然而看似没有太过用力的样子,却很意外的使得那黑大个嗷嗷抱脚哀嚎。 他旁边的斧头大哥颤颤巍巍地从手指缝中露出一个眼,看到斐落的脸庞,认命般的一横说道:“去年打劫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这时候问我,我也记不清楚!而且说不定是你们弄错了,这江面上打劫的人又不止我们这一家!在说了,一般在盘金这条江上来往之人,大多都是商贩,不截你们截谁去!” “你倒是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呀!可是他们既不是什么商贩又不是什么富豪,我不信他们会没有给你们解释过,呵,休要狡辩!我既然敢留下你俩盘问,自然要调查清楚。” 斐落语气乍然如似一月寒冬,冷笑连番间反手一巴掌清脆声彻响船板间,有个东西咕噜噜的滚到了小一脚尖边,小一迷茫的低下头去看,竟然是一颗黑乎乎的大牙滚到了脚边,小一忍住恶寒麻溜的踢开那东西。 想必斐落大夫是用了十层十的力道,小一抬眼望去那斧头大哥,果然不出所料,那个人胡子拉碴的嘴边有暗红色液体留下,只是这人底气倒是很足,即使在这种被一方面力量碾压的情况下,还是鼓着那漆黑的眼睛与斐落大夫对峙着,小一颇为欣赏的点点头,不由感叹道,这人实在硬气。 不过那有如何,斐落大夫毕竟实力碾压这两人,就算是他有天大的勇气去抵抗斐落大夫,结局还是该如何就如何,他们的反抗全是徒然而已。 解决了一些不请自来的各位,小一才敢问出那个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其实斐落大夫是在为斐岚大夫报仇对吧?” 小一望着斐落幽森的眼睛问道,他不意外斐落大夫对待那些强盗的凶悍,毕竟厚此薄彼,谁又有那么多的善心去放过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你看出来了!” 斐落虽然这样问道,然而语气里完全没有惊讶的意味,只是那面对强盗时的冰冷眼色儿,还没有及时完全转变成平日里那双即和煦又平易近人的目光。 “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我还以为斐岚大夫的性子本就是如此淡漠,原来是歹人所致,委实可惜。” “呵呵。” 斐落轻笑起来,说道:“他那样的脾性和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从小就如此,只是初来盘金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走水路会快一些,斐岚便带上侍从走上了水路,没想到他们会在江面上遇见了这些人,他的侍从为了掩饰斐岚离开,被那个那斧头的人砍到了腰部,失血过多离开了,斐岚一路上狼狈的逃跑,然后遇见了被困住的莫云,才得到好一点的待遇。” 斐落闭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孩子涉世未深,他能够有运气遇见莫云是他的福,同样也是劫,我很感谢莫云能在盘金照顾到他,然而我也很无力,毕竟斐家的试炼我一个大人无法参与,必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斐落大抵是不愿斐岚误入歧途,然而缘分如此奇妙,哪里是世人能够掌控于手心的呢。 斐落伸出一只手盖住半张脸颊,仿佛被抽走了一身的力气,小一情不自禁去拍了怕他的肩膀。 “其实这样也很不错,你又何必自责,莫云于斐岚而言,是缘是劫且看他们自己,你也不必在这样。” “话虽如此,我却很难释怀。” 斐落摇了摇头,在抬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成之前如沐春风的模样,他抬手掀开船舱外的帘子进到里面,正好看到莫云与斐岚急急忙忙地在藏起什么东西,然而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说道:“小公子莫惊慌,外面方才遇到一支来问路的船,已经打发掉了,无需担心。” 斐岚正了正身子,颔首应答道:“如此说来可是相安无事了?” 斐落满眼笑意答道:“自然!” 小一在一旁默默无语,望向斐落的目光一点点充满惊喜,他只是猛然发现,之前那个斐落大夫不只是个精打细算的大夫,还格外的细心,会小心翼翼地掩盖别人的伤痛,不经意间竟是如此温暖。 “你这样看我作甚?可是有血渍黏在脸上?”他小声问道旁边盯着自己不放的人。 斐落却是不慎理解小一为何会一直盯着自己瞧看?难不成方才太残暴?吓傻这人了不成? 斐落忽地靠近,又是这样在耳畔轻声说起话,小一倏然向后撤去,答应道:“没有!没有!” 然而那心跳如鼓的声音,愈来愈震耳欲聋,小一不期而然看到斐落眼中的揶揄,顿时脸庞红了大半边。 之后便连连向后退去,直到抵在窗户上,背后的风才得到机会吹醒这个要开始自然起来的家伙。 斐落看此情形连忙上前询问:“听响声就觉得你应该撞得不轻,你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怎似得了失心疯一般?”怎感觉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一般,真是吓着他不成? 那边的莫云斐岚也看了过来,小一连忙站直摇头否认道:“没事,没事。” 他不敢去看斐落目光,连忙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惊慌失措,小一只得说没事,不然还能大咧咧地说自己看斐落大夫看呆过去了不成?这样自然不妥,只得用没事来掩盖。 “好了,纠结这些事情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难道是外面不够冷?所以你们还有力气在门口唠嗑?”莫云冷冷的不耐烦说道。 第二十四章:迁移 “听说咱这里来了个京都贵公子?” “是呀,好像架子挺大,让咱驻守燕城的都督大人亲自去迎接他呢!” “哼,不过是从京都来的草包而已,怎么胆敢在都督面前指手画脚!” 行人愤愤不平的言语逐渐在人群中炸开,人流之中那带着帷面的高个男子打了个喷嚏,鼻尖瘙痒难捱,他从垂摆的袖口里伸出手揉揉鼻尖,忍不住嘟囔道:“想不到真没想到,居然传的那么快!” 他旁边跟随着的老人说道:“这是必然,你一来这儿可就是大咧咧地往栈里钻,不传出去才怪,但是龙百玉那小子还真是忙,连出来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自然无外乎是国师大人,穆子楚在一旁笑道:“可别说,他这样确实挺让我刮目相看,看来他跟在龙大将军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有点长进的,至少现在在这里的管理还算是有模有样,我来这里之前还以为是龙百玉是因为不懂权术之策才设计引我们来此,此番模样看来,他约莫是真的遇见了无法解决之事!” 国师大人忍不住一阵嗤笑:“你此番话说的我以为龙百玉无事你就不会来一般。” 穆子楚面容一囧,所幸外部有帷面,外人反而无法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话自然不能这样说,不过我确实好奇他有什么事情,魏景传话说的也是支支吾吾。” 最开始之时穆子楚的目的是先要问清楚龙百玉九殿下的事情,龙百玉却是传话于魏景说是无法从军营里脱身,无可奈何之下,自然是穆子楚与国师大人去军中一探虚实。 龙百玉所带领的军队出了燕城西大门既可以看到,穆子楚递上魏景给的令牌之后,没一会儿工夫,魏景就从里面出来迎接他们。 军队驻扎的地方并非是在燕城之内,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燕城看起来和其他城池没有什么大区别,即使是地处边境,然而物资,人流,并没有穆子楚所想发那种极为贫瘠的样子,这倒是意外之喜。 可能是怕身处安全的城池之中军队容易受到干扰,迷失其中失去斗志也说不定。 “穆公子,国师大人!” 魏景提前便在这里等候着,这也是无奈之举,魏景最近频繁外出,均是要被记在外出名录之上,这里监察的军官并非是龙小将军心腹,很难不引起注意,所以以防被这里的监察官抓住小辫子,还不如从根源之处减少这种事情概率的发生。 可能是因为令牌的原因,放行的人甚至没有要求穆子楚取下帷面。 还是有问题!穆子楚无法忽略某些问题,其实军营里的保卫措施反而做的还不错,每过一刻都有一队人来回巡逻。 但是,穆子楚同时注意到一个问题,这里的每个人,不管是处在什么地位的人,他们的状态都是萎靡不堪,他拉了拉一旁国师大人的衣袖:“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国师大人点点头,却竖起食指放在唇部中央,浑浊的目光似乎是在看向穆子楚的方向,似乎又不是在看他的样子,国师大人在提示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之后便一路畅通直达龙百玉所在的营帐,魏景想来也挺惊讶,穆子楚看得出来魏景在这里似乎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 然而魏景却没有进入营帐之中,他停留在外面替穆子楚掀开厚重的门帘:“穆公子,龙小将军就在里面,您和国师大人快点进去吧!” 穆子楚随后踏进帐篷,帐篷之中倒是暖洋洋的,有个人影伏在上面奋笔疾书,穆子楚惊讶的咳了咳。 那人才后知后觉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要劳累死在这个地方了!” 听到这说话语气的调调,确实是龙百玉不错,穆子楚这才调笑道:“看得出来,差点以为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怎么可能会这样认真做事。” “喂!你少嘲笑我!你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处理,好在很多东西我老爹都少许讲过,以至于我突然面临各种状况还能够处理妥当,嘿嘿嘿,不过你来了我岂不是要轻松许多!” 龙百玉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从帐篷里的犄角旮旯出找出来两把椅子放在两人面前。 穆子楚也正因为如此才看全龙百玉现在的状态,他那面容疲惫模样委实没有在京都的时候精神,犹如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状态一般,满脸的胡茬也像是好些天不曾打理,本是一双凌厉冷目下尽全是深色阴影。 穆子楚没有接话,双目打量着四周,这里有床榻安放,上面的被褥凌乱不堪,还有木炭盆,只是内里一点火星也无,想来这里既是龙百玉处理事情的地方,兼并用于休息,除了这些主要的东西以外,也就案桌上稍微整洁一些。 龙百玉唇角无奈扯了一个微笑,他知道穆子楚在打量这里,便开口道:“怎么样,这儿就是主帅的卧居。” 国师大人笑哈哈的说道:“你可不知道,穆子楚这小子,之前还担心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受欺负,不过一路走来看你把军营里管理的井井有条,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哈哈哈哈,就怕到时候没办法替你出气!” 打哈哈暖场子国师大人最在行,他三言两语就把穆子楚给卖了,不过想来效果不错,那方穆子楚叫道:“国师大人!你能不能不要总讲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龙百玉哈哈哈大笑起来,之前弥漫起的怪异气氛立即消失殆尽。 “国师大人你可真是了解他,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龙百玉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去抱穆子楚,穆子楚唯恐避闪不及,直接拽起一旁窃笑的国师大人塞入他的怀中。 “你可别过来!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馊味了!” “喂喂!你还嫌弃我不成?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知道吗?这军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前不久燕城的军方图还被人盗走了!我不得已之下顶着三位副将的压力举步迁移到外面,结果那三个家伙还天天没事找事给我找茬!” 龙百玉大吼出声来,三人均是一愣,国师大人坐会凳子上,龙玉玉也意识到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不对劲立即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只是没忍住。” 第二十五章:瘟疫 他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出乎穆子楚的意料,看来这里还是出现了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以至于把龙百玉逼成这种样子。 “到底为什么会成为这种样?” 穆子楚沉声说道,国师大人也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等待 龙百玉的解释。 龙百玉身心疲惫地拿起案桌上的一本薄录递给他们。 穆子楚看了他一眼,龙百玉点点头,大概意思就是让他翻开瞧看。 穆子楚翻开录本,一眼瞧去不想里面居然都是些他不认识的人名:“陆华,十月中旬有呕吐现象,病情极似疫病,闫森,十月初旬第一次出现斑纹...这些都是什么?是你派人暗中记录下的士兵发病情况?” 一提及此事众人纷纷正色,穆子楚屏气不敢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下渐渐翻起风云,不难猜测出来,这录本中所记载的人数肯定不是军中全部犯病的人,一想到在暗处还有不知多少个染上病的人在苟延残喘,他们潜伏在暗处,定然会成为大隐患,如果不能及时找出来,等到爆发的那一刻,必然造成大片伤亡,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肯定已经为时已晚。 国师大人蹙眉问道:“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是属于什么样子的病症,会不会是普通的呕吐现象?只是近段时间军中的伙食处理不善的原因?” 国师大人不愿相信这是瘟疫,瘟疫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种可怕的灾祸,军队这种有纪律有组织的地方,怎么想也是最不可能发生这种灾祸的地方,毕竟士兵们同吃同住,如果有一人身染疫病未曾被及时发现,一传二,二传四,在这样恐怖的速度传播下去,毁灭一个军队只需要小半个月,便可以轻而易举击溃一个健康完整的军队啊! 这种后果如此不堪设想,军中怎么可能会不重视! 龙百玉神情严肃:“这并非是我在危言耸听,我之前也正是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才会派遣魏景找国师大人来到这里,我们现在观察到患病士兵最严重的一种,已经到达了身体发腐,散发恶臭的地步,那种恶臭着实难闻,也是为了防止其他犯病士兵看到这种情况恐慌,我已经把那个最危险的士兵单独布置在一顶帐篷里,每日只有军中医师才敢出入那里!” 龙百玉提及那犯病士兵之时,瞳孔不自觉地紧缩,国师大人嘴边的胡须翘了翘:“你去看过那人了吧!你们的做法倒是不错,能不让健康的人去接触他是最好的。” “嗯,去看过,我也怕这件事情会影响军中风气,同时又希望这些只是医师判读错误,我近些日子连在伙房里的厨子的换了好几批,然而每日还是会有两三个犯病的士兵出现,我已经尽量控制军中流言四起,可是,我同样也无法确定这种状况还能维持多久,两位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吧!外边那些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一度停止运转,帐篷内的气氛异常沉默安静,谁也不曾再开口说话。 龙百玉颓废地甩甩脑袋,低着头,泄了气一般抵在后面的案桌上,穆子楚看不到他的神情,也必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受,毕竟龙百玉来此处的目的是大施拳脚,让他那个不相信自己的老爹看看他的儿子有一天也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英雄! 可是,来到这里龙百玉面临的第一个烂摊子,大难题,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瘟疫,再这样下去,何止是大展宏图,龙百玉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说不明白了! 穆子楚知道遇到这种事情,他用多么华丽好听的话语都无从去安慰龙百玉那颗即将坠落的心,唯一能够让眼前这个人重新活跃起来的事情,无非是替他解决眼前瘟疫的难题,还有军中低迷的风气。 穆子楚眯眼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去看看那个病情最严重的士兵状态是如何的吧! 他敲了敲一脸若有所思的国师大人的肩膀,又俯过身在其耳畔说了一句话,谁想国师大人立即说道:“这么巧!你小子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龙百玉听到噪声抬头看去,一双布满疲惫的眸子中半分神采也无。 国师大人倒是精神奕奕地说到:“龙家小子,我方才和子楚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先去你说的那个帐篷里看一下那个人的状况再下决定也不迟,你觉得如何?” “自然可以!能让国师大人去亲自查看病因肯定是再好不过!” 龙百玉本来让魏景回京找穆子楚就是为了救助于国师大人的医术,毕竟国师大人的医术凌清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国师大人的医术毕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不信你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还有谁会有办法!” 龙百玉开怀的笑道,其中所说不乏是特意夸赞。 国师大人笑笑说道:“若论个人而言,老夫就且大言不惭的承认了你这方说法,然而换成其他,那这话可真就不妥了,你在这小子以后可给我注意一下,免得以后提到老夫惹得别人笑掉大牙!我给你讲,在这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存在,他们是一个世代传承的家族,从那里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国师大人难得地带着有些艳羡的口吻对龙百玉说道。 这使得龙百玉不得不怀揣着好奇的问道:“这世上居然有这样一种存在,可否得知那些人是谁?求国师大人告知。”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每日都在关注些什么?我所言并非是一个人或者一些人,人家是世代传承的医学世家,斐家医门!他们出行在外居无定所,除非你是有极好的运气,才会遇见一个,反正老夫这辈子是没有那个福分咯,大半辈子了,硬是没有遇见一个斐家人。” 国师大人叹息地说道,他若是有缘遇见斐家一人,倒是可以解开一个纠缠自己多年的夙愿,啧,提起斐家他倒是想起来夜家了,听说夜家很多年前就有一位族人遇见了斐家人,真是好运气,说来那颗回还丹好似就是斐家人赠给夜家人的,哈哈哈哈哈不过听说那颗回还丹被人盗走了!这还真是夜家一大耻辱呀! “原来如此!不曾想国师大人所言居然是这样的传奇世家!不过我好想听说还有个什么匠门和斐家医门其名来者。” 听到龙百玉问起,国师大人暧昧的看过默默不语的穆子楚一眼:“这个呀,我倒是遇见过一个沈家匠门的人。” “真的!国师大人着实不一般,听说这个匠门里出来的人,每个都会铸就神兵利器,我若是有幸结识一位,得到一把利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龙百玉兴致高涨起来,但见国师大人同他说着话,眼神儿却一直望向穆子楚,顿觉奇怪。 穆子楚听到龙百玉提起沈家人就觉得不妙,眼神一直警告国师大人不要透露沈昆的事情,好在国师大人还是个知分寸的人,不会去触穆子楚的霉头。 第二十六章:喘息 龙百玉立即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国师大人沈家的事情。 “你说的对,跟我来,不过我们要先去军中医师那里拿护具,这也是为了防止疫病传染给医师而制造的,说来奇怪这种疫病传染性算不上高,而已发病时期长,目前最严重的那个人,其实也是有两月之久的时间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我也翻阅过古籍,在以往的瘟疫记载中,并没有发现哪一种疫病的潜伏期如此之长。” 龙百玉带领这他们出了帐篷,魏景还在外面把守,他看到龙百玉楚来后,立即恭敬地喊道:“将军。” “嗯,你先去军医那里让他们准备两三套护具,我们等会有用。” “是。” 魏景走后穆子楚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国师府询问他军中事情,然而那个时候魏景状似全然不知的样子,这使得穆子楚不由疑惑,就小声问龙百玉道:“你之前派往魏景回京时,是不是并未告诉他军中染疫病之事?” 龙百玉不假思索道:“没错,我确实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因为我觉得如果在那种时候告诉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果再给魏景那小子造成心里恐慌,真的就得不偿失,还不如等到找来你们后,我心中有点底气才说会更好一些!” “确实没错,此事能少一些人知道最好,你还需要继续隐藏下去,直到我们找出方法,能够解决疫病才能真正的公布出来,而且女真国不是屡次骚扰燕城,这种时候更不能暴露,我看说不准就是他们搞出来事情也说不定!” 国师大人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倒是提点了龙百玉:“你讲这件事情我反而是想起来城防图失窃一事,丢失的城防图里上面还附带很多城中秘密通道,大多都是用于军队撤退,和伏击之流,我怕女真国边境将领真的拿到来了图纸后迫不及待攻打燕城,就赶忙把军队撤出燕城其一在于疫病,其二是想在再城里开出几条通道,我让他们在夜里慢慢赶进度,选的地方也隐秘,燕城的太守刘子义是个软柿子,我一硬气出声,那孙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估计是之前四皇子在此之时,刘子义在其阴影下活惯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连个下马威都不敢使出来。” 穆子楚锁起眉头劝道:“你不要总是这样乐观,你可曾查过这个刘子义?信不信得过都是两码事,你真是得长点心了!” “我确实没有查过他。” 龙百玉豁然心惊肉跳地说道,想来那个刘子义给人第一面便是个唯唯诺诺的形象,手中要权没有权,要财无财,因此便给他落下了个好欺负,是个软蛋的印象。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认为这个刘子义就一定是个软柿子?万一人家扮猪吃老虎,到最后你若是被人吃得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时候别找我诉苦!” 穆子楚恨友不成器,半笑半气地骂着龙百玉。 龙百玉笑着搂过他的肩头往怀中按,口中振振有词道:“这怕啥!反正有你这个脑瓜聪明的,你以为你来了这还能回去不成?” “放手!” “哈哈哈哈哈,你求我呀!”龙百玉开怀大笑着。 穆子楚整个脑袋都被龙百玉用巴掌按住在怀里,龙百玉全身一股子泥土味儿估计是是在帐篷里待久了闷出来的,呛得穆子楚一个劲的拍打,可是龙百玉就是个蛮汉子,个子比他高了半个脑袋,体力也不会是穆子楚这个破败身子能够抵得上的,穆子楚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好啦,好啦,你俩不要闹了,正事儿要紧,龙小子你也注意点儿,子楚他有轻度哮喘,你要是把他气坏了可真就没人给你出谋划策咯!”国师大人插科打诨到,穆子楚而后双手猛拍龙百玉的背部想要告诉他,国师大人所言没有错。 龙百玉听言立即大惊失色地放开拦在怀中的穆子楚,穆子楚得到解放后顾不得整理凌乱的面容,先是打了几个喷嚏,紧接着大声咳嗽起来,脸上一抹瑰丽的橘红一直悬在脸上不下,桃花眼也眯着像是睁不开了一样。 见到这种情况龙百玉顿时慌了神,局促地想去拍拍穆子楚的后背:“他怎么这样子?我记得我离开京都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国师大人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很小的一块东西,约有一指左右,打开扣在上面的盖子后,一股龙百玉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蔓延开来,国师大人扶着穆子楚把这东西放在他的人中穴的地方,穆子楚深深呼吸几个瞬息,咳嗽的状态才慢慢缓下来。 “这是什么?”龙百玉看着国师大人又把那东西扣上盖子揣入怀中,一副很宝贵这东西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 国师大人垂目,未来得及去回答他的问题,而目光随着穆子楚的一呼一吸,把手指按在他手腕上的脉搏上,穆子楚本人的状态慢慢稳定后,闭眼平息,而后他自己代替国师大人回答龙百玉的问题:“那是国师大人给我制作的救命药,你以后可不能这样随意捉弄我。” 龙百玉惊魂未定地点点头,他怎么想也不会知道自己随便玩闹居然也会给穆子楚造成这样的后果。 “我以后肯定注意!” 龙百玉对穆子楚再三保证道。 国师大人这个时候拍拍穆子楚的背告诉他没有事情了,而后目光严肃地看着龙百玉说道:“确实不该这样玩弄子楚,毕竟他是个娇娃娃,若是一不小心弄坏了胳膊和小腿,你赔的起吗?”说着说着自己便已经开始绷不住严肃的神情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噗嗤” 龙百玉听后同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本以为国师大人是要责备龙百玉,分明是要拿穆子楚说笑而已! 穆子楚无奈摇摇头:“走吧!快去做正事,你们两个不嫌丢人我嫌,倒是像点样子呀!” 第二十七章:流言 国师大人上前拿竹镊子夹下来一块儿腐肉,在穆子楚困惑的眼眸之下用方帕包裹严实放在衣袖口袋里,而后从充满恶臭的士兵住处出来后,国师大人提出要研究一下,这种腐肉是如何在活人身上形成的。 “我这种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案例,百玉呀,你等会儿跟我去趟我和子楚居住的栈,把我俩的东西都拾到过来,我也不放心别人拿我那些东西,子楚体弱,魏景留下来看住他,你去给我打打下手,我最放心你了!” 说罢拦住龙百玉不让其偷溜。 龙百玉愁眉苦脸状似苦恼:“国师大人,您别这样,我和魏景换换成不?咋感觉每一次你来找我都不会有好事情呢?” 国师大人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不找别人了,就你。” 龙百玉瞪着眼睛很明显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情愿:“你就饶了我吧,国师大人!” 龙百玉百般无奈,真是,他每次替国师大人办事情都要惹来一身骚,怎知这国师大人就偏生像是认准了自己一样?龙百玉百思不得其解的腹讥道。 “你就帮帮忙吧!龙小将军!” 国师大人纵然是一副认准了龙百玉的样子,一会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于龙百玉,一会儿又喜笑颜开地连拉带拖的要把人带走,龙百玉算是怕了。 “那啥,你可要在百玉的帐篷里乖乖的等着我呀!别乱跑,也别乱吃东西!我不在你身边还真是不太放心你你这个人呐!” 国师大人对着站在原地的穆子楚扬起胳膊挥了挥,算是告知他一声自己的去向。 穆子楚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快走吧,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那里还需要你在这里循循教导。” 龙百玉眼睛猛然一亮,想到,他怎么忘记了穆子楚呢,所以立即开腔:“你救救我呀!别当做没看到我,你眼瞎呀!” 龙百玉手舞足蹈地想尽办法吸引穆子楚的注意,希望他能够及时拦下国师大人,然而穆子楚这人咋就和个瞎子似的,龙百玉怒瞪穆子楚,满脸不开心。 穆子楚聪耳不闻的模样落入龙百玉的眼中,龙百玉知道无法指望这个人,只能泄了气的乖乖跟着国师大人屁股后面。 之后国师大人在龙百玉的陪同下,用马车把所有东西都拉到了军中来,然而这样的明目张胆,即使是打着国师大人来军中探查的名号,还是引来的军中好些人的不怀好意。 但是国师大人在军中又没有做什么事情,除了一马车的东西,他来了军营里就独自呆着,也不出门,就是穆子楚偶尔来帮忙打打下手,除此以外,军中医师也不能见到凌清这个医术与地位共拦的老者,有军中将领想去拜访一下这个背负盛名的一国之师也是落得通通被婉拒了的下场,所以一时间倒是很难让人抓到把柄,不过国师大人傲慢的态度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 国师大人这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专心致志研究那块儿从活人身上取下来的腐肉,就提前对龙百玉讲明白,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到他自己,然而他这研究起来也就没有时辰,没日没夜的,每次非要穆子楚端着碗筷到他面前,才会动筷吃两口。 且说已经过了四五天的日子,穆子楚替国师大人到军医那里拿些东西。 他一出现,帐篷里闹肚子的病人目光纷纷看来。 穆子楚目不斜视直接拿了东西就走人,由此,并未知道抬头走后旁人是如何议论纷纷。 “诶,你看到没?那个娇贵的跟个女人的那个人?” “何止是这样,这不长的还跟个女人似的!” “对对对,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这个人的吗?” “怎么说?” “嘿嘿,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话的人先是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紧接着一脸痞气地从怀中掏出一本薄本子。 他一拿出来这东西,那个之前同他说话的人就伸手去抢。 “诶,别急呀,会给你的。” 拿着书的士兵流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他挑了挑眉毛,看着要本子的人而后伸出自己的手。 那人神情顷刻变得有意思起来,眼睛半合着,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眼神也盯着眼前的人,很不开心的说道:“我还以为就咱俩的这关系,怎么说这东西你也该送给我!你这还好意思问我要这点钱,还真是够意思!” 他一边讽刺地说着,一边从胸襟前掏出几个铜板儿扔进对面人的手里。 “谢啦,我也不容易。” 男子向上抛了抛那几个铜板,笑眯眯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听说刚刚那个漂亮的跟个女人一样的男人常来这里,嘿嘿,确实不错,也不枉他出去买了那么多本子回来,想着就能换个好价钱,又装病来这里看看那个漂亮男人,今天看了那人一眼,还真是跟个京都里的娇小姐似的! 穆子楚最近也不常出门,大多数时间都用于给国师大人打下手,但是每次他出帐篷时,都会引来好些士兵在身后嘀嘀咕咕。 甚是奇怪,穆子楚也琢磨不透这是怎么回事,索性就由他们去了,又不会掉二两肉。 穆子楚心胸开阔不代表别人亦是如此,过了没几天,龙百玉气势汹汹闯进穆子楚的帐篷里生气。 “你都没发现最近那些士兵看你的眼神儿都不对?” 穆子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那又怎么了?他们又没有对我怎么样?没必要非要去斤斤计较。” “你倒是心胸宽广,你也不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说就说呗,咱还能挡住别人的嘴不成。” “行行行,日后你可别怨我,我可是劝过你,谁让你不听劝呢!” 他面色不太自然的说道这一番话,然而说话确实总是提不到重点,龙百玉说来说去就是不讲那些士兵在背后传些什么流言蜚语。 不过穆子楚也不在意,反正流言止于智者,他分心去向这些事情还不如思考怎么替龙百玉挽回军中低迷不振的风气。 两者一相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加吸引他去思索。 龙百玉举手点了点穆子楚的背影,一副穆子楚无可救药的神情,然而穆子楚才不会想去去理会跑到这里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就离开的他。 然而当穆子楚过了几天,听到军中士兵无意间的话时,才开始意识到这些事情,好像和他最开始认为的不太一样。 第二十八章:画话 穆子楚错身躲过直面迎来的一队巡逻士兵,听到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关于自己的浪词浪言,不由开始明白之前龙百玉为何恼怒。 他抱着肩膀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一队人,目光深沉,悄悄跟过来的龙百玉都不敢去打搅,只是在他身后瞧这脑袋和他一起望一个方向,像是在找穆子楚的视线落点地方。 但是穆子楚陷入思考之后,哪里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龙百玉,他心底有个疑问,说来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些士兵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形象,毕竟自己初来乍到也不敢太过嚣张,能躲就躲,怎地就突然出现了这种事情? 思来想去穆子楚只想到一个可能,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言只可能是从外面传播到军营里的,军中这些士兵每天还要进行阵型演练与体力训练,一群大老粗,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敢写话本子这种细致的活儿,若真是如此,他还真是要怀疑这个地方并非军营,而是个大型私塾。 穆子楚深呼一口气,眯起眼睛想到,看来这事情源头还是出自燕城那里。 “说不准是在栈里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他出口喃喃低语道。 “什么盯上了?” 龙百玉拍拍他的肩膀,听到他自言自语不由出声问道。 穆子楚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倒是很快的冷静下来反口训道:“你这么一个大人了,怎么还学那么幼稚躲在我身后吓人!” 龙百玉倒是无辜,他皱着眉毛不太高兴地替自己辩解道:“是你自己不注意好吗,我这么大的人都站这儿小半天了,你自己看都不看我偏生在嘀嘀咕咕的讲些奇怪的话!” 说着还用眼睛若隐若无地看向他,似乎是在等着穆子楚快点给自己道歉一样,不过表情上依旧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穆子楚见到他这副样子就头大的不得了,只能按着太阳穴不去看他的面容神情,只顾着挥挥手,算是低下了头。 龙百玉到是见好就收,马上询问他方才在干些什么东西。 “这还是上次你到位营帐里发了一通脾气我才了解到情况。”穆子楚蹙眉说道,很明显脾气不太好。 他这样一提龙百玉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军中开始盛行起来的话本子?” “嗯。” 穆子楚看到龙百玉纠结的表情不太明白是什么情况,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太对劲。 索性还没有等到穆子楚提到,龙百玉就说到:“在你的认为里那个话本子就是写着你的名字里的故事而已吧?” “......有什么不对?” 穆子楚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犹犹豫豫地讲到:“你是说,那话本子里附带有我的画像?” 谁有这种癖好?怎想着用他来作画? “没错,我也没有想到,不过之前逮到有士兵在私底下传那些东西,自然有所得知,你恐怕不太知晓,毕竟谁也不会有这等闲情雅致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我猜想这应该是你来燕城初几天的时候被人盯上了,毕竟谁有那种闲工夫从别的地方运来这种东西,还偏偏是你现在待得地方,啧,除非是跟你过不去!” 龙百玉义正言辞地为穆子楚打抱不平,接着又说道:“对了,你真是不知道编排这些本子的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居然拿你和那些娈童做同等,所以你出入的时候至少要带个人才算安全,毕竟你这样貌确实不得不说是一顶一的好,若是那个不长眼的色心突起,就你这个小身子板儿,还顶不上人家半个呢!” 穆子楚倒是愣了神,望着龙百玉的目光都呆滞了几分:“你是在说那些话本子里讲到的都是些龙~阳之好?” 龙百玉无奈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穆子楚听言瞬间煞白了几分,他这样的回答很快勾起了穆子楚的思绪,甚至可以说是一刹那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种事情,除了沈疯狗还有谁会有这种癖好。 穆子楚忍不住恼羞成怒,龙百玉不明其理,对他劝解道:“你也不要觉得奇怪,这里是军营,女人毕竟很难见到,士兵们又多是火气旺盛,我倒是看得开,我就是怕你有什么意外,你若是没被一身难缠的病拖累死,反而在我这里遭了罪,我,我以后到了九泉之下,哪儿还有脸去见梧姨呀,她还不得埋怨与我吗?” “而且我觉得就是燕城的人搞得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我从士兵那里听说这话本子还值不少钱呢!这么热火,那写这玩意儿的家伙还不得转个大满贯!” 龙百玉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话都变了味道,开始关系写书人赚多少钱,但是穆子楚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他。 且见穆子楚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处,龙百玉脸上充斥着不满的神情推了推他:“穆子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听与不听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只是在将一些废话。” 穆子说完抬脚准备离开。 “你要干什么去?” 穆子楚的状态似乎不太佳,龙百玉又担心的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真是,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万一被哪个邪火冲入脑门的家伙掳走了可不是个小事情。这般想了想,确实挺可怕,龙百玉撇撇嘴巴赶紧跟着他身后。 “不过是要去给国师大人帮帮忙,你不必跟来。” “怎么不用,你现在很危险,我可不敢单独让你一个人,明白我就把魏景给你调过来当侍卫,你可别拒绝,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几天,总是有不好的预感,这可不能发生在你身上,我怕我回家我爹娘会把我打死!” “你话怎么那么多!都没有事情可以做?身为主帅你怎悠闲的和街道上闲逛的老大爷一样?”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来了,可是分了我一大半的事情!我怎么这么聪明呢,居然真把你们从京都里拉到这里来了,还真是要谢谢魏景呀!” 第二十九章:一语成谶 穆子楚在帐篷外停下来了脚步,他回头调侃道:“龙小将军都到帐篷外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国师大人在里面研究那块腐肉,龙百玉一向对他避之如虎,躲都躲不及,怎还会傻到自投罗网,所以,龙百玉拍了拍穆子楚的肩膀,目光深远,语重心长的说道:“不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快进去吧,而且我最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我应该去催一催那些负责挖通暗道的将领。” 穆子楚挥挥手:“去吧,毕竟是个不小的事情,若是此番真能成功,倒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他低语几声,龙百玉不曾听清楚,就转身又询问,穆子楚嫌他烦人,便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抬手撩开帐篷帘子钻入进去。 龙百玉知道他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默默抿起嘴巴知趣离开。 “哎,我刚才怎么听到外面有小百玉的声音?他在哪,快叫他进来!” 国师大人虽说语气甚是激动,然而身子却丝毫未从他面前的东西上转移目光。 对于龙百玉,国师大人好像有格外大的兴趣,两人一见面,总是像是一个大型闹市一般吵闹。 穆子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摇摇脑袋:“他哪有时间到这里来,你怕是忙久了,耳朵听岔音了吧。” 国师大人抬头看了看他,凝眸在他的脸上,而后接着说道:“或许吧,子楚,你且快过来看看我做得总结,在此之前我确实无法相信只能在已经死去生命特征的动物上才能生出的腐肉,会如付骨之蛆一般缠在活人的身体上,然而我把腐肉碾碎,喂给了老鼠,你且看,这只老鼠状况,只是维持了不到两个休沐而已。” 国师大人面容凝重地拎出一个木笼子出来,他对着站在门口的穆子楚招了招手,唤他来看他这些时日的成果。 穆子楚听言探头过去,目光所至之处,使得他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眸,情不自禁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而木笼子里的老鼠状态实在是惨不忍睹,估计是国师大人喂养的好,这个小家伙看起来有男人一个巴掌大,然而它巴掌大的身体上的灰色毛都掉了大半,而没有灰毛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如同死去七八个月的腐烂尸体一样的腐肉。 当这老鼠看到有人靠近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小身子抖了抖,十分惧怕的样子,然而也只发出了甚是微弱的唧唧声响,身体连位置都没有移动。 穆子楚敛了敛眼,遮下了眼底深思,他不是个傻子,国师大人既然敢把这只老鼠放在他面前,这必然是表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穆子楚想尽各种可能,取出其中一种最接近的可能性说出来:“国师大人是想说你怀疑瘟疫事假,有人在士兵里的饮食里下药?” “自然是想到了些什么才会给你看这些东西。” 国师大人沉声说道,他把装着半死不活的老鼠木笼子拎到一旁去,而后搬出许多破旧书籍放在桌子上。 “你且翻翻看这些书我折页的地方,会不会觉得有些地方和这次疫病很相似?”国师大人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一大摞的书籍,神秘兮兮的样子。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国师大人还是要卖个官司,穆子楚半信半疑地试着翻看了几本书,哪里知道书中确实有些地方能够让人惊叹。 “这些,这些确实很像军中疫病的状况,可是,这些书里并非是在讲人染上瘟疫的救治方法,这,这些里面讲的怎么可以和医术混为一谈?” 穆子楚忍不住大叫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把书扔向国师大人,书撞在国师大人的怀里,国师大人挑了挑眉毛抿嘴把书页合上,书目名出竟然着笔为动物百闻录。 那是一本集合鸡狗牛羊猪各类症状的书籍,无怪乎穆子楚不顾形象的大呼小叫,任谁也无法想象,让军中数名医师绞尽脑汁的疑难杂症,居然被国师大人在这些撰写牲口闻录里找了个正着,说出去人家还等国师大人是个徒有虚名的江湖骗子在在这里虚张声势。 “哎呦喂,那你可还真是别信,说不定事情还真的是出在这里。” 国师大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用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穆子楚:“其实我也在瘟疫方面研究了很长时间,然而我带来的这些医书,上面没有一个是记载有活人身上生出腐肉的案例,那我还不能走走歪门邪道不曾?其实真的是没办法,也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谁让我运气好,然后才想到用老鼠来实验之前在活人身上取下来的腐肉能不能让它染上病,不不不不,是这种毒!” 穆子楚还是无法相信:“你就这么确定?” 国师大人摸摸下巴,嗯了很长一声儿,目光一直望向帐篷顶处,就是不看穆子楚,像是在逗弄他玩儿:“你猜呀!” “无聊!” 然而出了结果是最好的,虽然国师大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靠谱,但是穆子楚该给予的信任还是必须要给足的,陪伴国师大人一起找病因的这些日子,穆子楚也是一直在提心吊胆,此时终于有了个结果,穆子楚也难掩高兴。 “如果是有人故意把染上瘟疫的牲口送进军营里来,那他未必也太心机叵测,但是我不太明白一点,现在染上病的人并不多,只是尔尔,那么不可能只有染上病的士兵才吃到了那些腐烂染病的食物吧?” 这是一个重要信息,如果真的是在食物上出现了问题,那么军营里应该出现大批大批的患病之人,然而现在的状况是,只有少数人才会得病,很明显不可能。 那么是他思考的方向出错了吗?穆子楚想到这些问题后想要征求国师大人的回答。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个别士兵像是染上疫病一样的状况,很有可能是染毒,而不是真的患上了病。” 穆子楚听言不是很明白,只得摇摇头。 国师大人接着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把患有疫病后死亡腐烂的牲口和一种特别的药物融合在一起,然后给人喂下,让那个人呈现出和疫病一样的情况,然后照成恐慌,乘机实现他们的目的!” 国师大人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严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穆子楚,穆子楚听完国师大人的解释后,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情况,不禁后背发凉片刻而已,居然已经是冷汗淋淋,染湿后背。 “如果真的是这种样子,就肯定是女真国的那些阴险小人搞得鬼,他们目的是想要给军营里造成恐慌,使得军营里士兵士气低迷,无心战斗,在那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出现逃兵和叛贼,倒时候无需他们猛力进攻,这燕城防守便会不攻自破,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拿下这边境重要防守之地!” 这番心机委实可怕,若是参不破,或者国师大人没能及时到达燕城,军中早晚要乱了套。 “那最开始的士兵或许不是最倒霉的,而犹如一个毒种一般的存在,时刻提醒着龙百玉军中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落得如此下场,龙百玉若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或许早就弃甲而逃,但是好在这傻小子没有傻到家,还知道派遣魏景回去找我们。” 国师大人语气之中完全是一种庆幸的意味,他倒是没有在炫耀自己能够破解这些疑难杂症,反而是在感谢龙百玉能想到自己,能让自己在熟悉的领域里施展拳脚,保卫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不过国师大人你有治疗这些毒的方法没有?” 这个问题一出口,国师大人本是围绕全身的那种凛然感,顿时顷刻退去。 “你就不能不问这些扫兴的话吗?我能研究出这是毒而非病是多么值高兴的事情,你怎这么会鸡蛋里挑骨头呢?非要在我高兴的时候给了临门一脚?” 穆子楚微微一笑,桃花眼向上扬起:“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这还能打扰到我们国师大人的兴致。”他无奈摊摊手。 “你,你,你给我闭嘴吧,千万不要说话!” “诶,这可不行!我还想替龙百玉问问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那些患毒士兵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就不怕龙百玉背地里说你无情无义?” “能怎么办!只能把他们隔离,而且就是得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要是熬过来自然会好,熬不过来,我也没有解药呀!对了,为啥这些事情小百玉不能亲自问我,还要拖你问话,他人呢?” 国师大人不满的叉着腰问道。 “你确定龙百玉还想见到你?” 穆子楚笑着说道。 国师大人听到他这样说自识没趣,话语一转,话题向别处转去。 “说来我觉得问题可能并不是存在食物上面,你到时候给龙百玉说一定要多注意水源问题,这是士兵们每一天都无法或缺的,所以要注意染毒的士兵是不是都是出于一个营帐,或者是非常接近的几个,我保证只要多注意这些,虽然无法解决已经染毒的士兵,但是可以从根源出杜绝染毒士兵!” “行!一定带到,相信他会很高兴!” 穆子楚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国师大人确实解决了龙百玉的一个心头大患! “但是军营里的士气低迷还是个隐患,他们总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气氛里崩溃,小百玉有没有想好怎么解决?” 他提到这样的问题后,穆子楚脸色倏地凝固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遇见龙百玉的时候听到的一幕,他垂在大腿外侧的手掌忽地紧握成拳,咬着牙说道:“这方面你倒是不用怀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军中士气就会好起来。” 国师大人脸色讪讪的笑了笑:“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得罪你了,你看看,你看看,小脸都要下雨喽,你给我讲讲为啥呗。” 穆子楚没明白国师大人让他给讲些什么,不过他们都有牵扯,倒是一股脑的全讲出来了。 “自然是沈昆那个混蛋!他居然敢在外面贩卖带着我画像的话本子,而且还是两个男子之事,这种事情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如此没皮没脸!竟然这么过分!” 国师大人迷迷糊糊没听明白,依旧是云里雾里的状态:“你说什么话本子,又怎会和沈昆,和士气低迷有什么关系?” 穆子楚咬牙切齿的说道:“沈昆让人写了话本子,被军营里的士兵买了去,龙百玉还说怕我有危险,过会儿要把魏景调给我,以免我被外面那些被*冲昏头脑的士兵掳了去!” 这种事情穆子楚也就是在国师大人面前没有忌讳,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他是一个男儿身,任由别人像是打量女子一般的觊觎,又怎会开心起来,恼怒都来不及了。 国师大人皱眉一把按住愤怒的穆子楚:“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沈昆那小子做的,你怕是多想了。” “你在说些什么?怎么可能,你以为这万千世界有多少人会像那沈昆一样有龙阳之癖?国师大人,为何你总是这样袒护他?” 穆子楚啪的一下排掉国师大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准备出门消消怒火,别人在他面前是断然不可提及沈昆此人姓名的,这样很容易激起穆子楚一身的火气。 “沈昆是真的对你好,我活了那么多年,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一看便知,你也不要恼怒,他那个人,怎会舍得那你去做写话本子那种污秽东西,更况且是附带你的画像!他怎会忍心!” 国师大人在穆子楚信誓旦旦地叫道,目光里的忧愁迟迟不散。 然而穆子楚此时脑子里完全是对沈昆的抱怨,国师大人的话下意识被穆子楚认为是对沈昆的辩解,更是恼火,但是还是停下来说道:“这些日子我不会去打消军中对我的流言蜚语,直到龙百玉完成他的计划,使得军中士气不再如此萎靡不堪的时候,我再去辩解,其实这些东西来的不是恰到好处吗?正好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穆子楚极尽讽刺地说道,然而这确实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即使他厌恶极了沈昆,还是不得不感谢他。 第三十章:来信 谁也意想不到,女真国居然会在国师大人误打误撞找到原因的第二天发起战争,一切那么的措不及防。 龙白玉反而舒缓了一口气,穆子楚蹙眉询问道:“你怎好似一点都不意外这种现象的出现?” 龙百玉耸耸肩:“我之前其实一直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场战乱便是其中大头,毕竟对于军里中毒这件事情抱有疑惑,讲真话,我很难不去怀疑这是不是狡猾的女真搞的阴谋,也就自然要提防一些。” 穆子楚不觉欣慰了些,他说道:“你确实有了些许成长。” 龙百玉哈哈大笑着:“自然该多长点心,毕竟在我等将领身后,可是千万百姓,而我等满腔热血肝胆也该到时候点燃战场,此番一定要赢个漂亮!让那些蛮子们再也不敢觊觎燕城这片土地!” 龙百玉豪情万丈地讲完这番话语,整个人都闪耀着光芒。 然而穆子楚却完全不买账,此时龙百玉的单人营帐里只有他们两人,穆子楚昨日在国师大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最好又不欢而散,本欲去找龙百玉说事情,哪曾想来找龙百玉的路上,碰巧和被派遣来保护穆子楚的魏景相遇,询问一遍才得知,龙百玉昨晚当真是去燕城探工去了,便也就不再一股脑纠结于这件事情。 而谁曾料到,今日早晨龙百玉方才回军营里,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信件,那是一封来自前方探索女真军队情况的斥候来信说,女真大将多玛尔恐有异动,似是敌袭,望将军早做准备。 龙百玉自然不敢耽搁,他早就防备着女真会出其不意,再加之军中种种不正常现象,龙百玉当即给副官下达召集士兵备战的命令,那些副官什么也没有说,龙百玉也当他们得到了消息,就等着他下命令。 然而命令刚刚下发不久,穆子楚便来带给他那么一个大惊喜,所以自然心情亢奋些许也在所难免。 穆子楚却心中存有疑惑,但是又不便打断龙百玉的好心情。 穆子楚垂下眼帘,心中说道:看来只能让魏景去调查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没错,穆子楚在怀疑是那斥候在谎报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斥候怎么样也会亲自上报才对,怎就一封书信如此简单? 不对,穆子楚忽地把眼眸瞪大,对着要出去领兵的龙百玉讲到:“莫要去!这可能是个陷阱,信件很有可能是假造的!” 龙百玉被他这一声叫了回来,他皱眉说道:“这断然是不可能存在的!信件上面可是有斥候特殊标志的,你去看一眼就会一清二楚!” 穆子楚上前拉住龙百玉的胳膊,有一种势必要说服他的架势。 这也是穆子楚方才才想通的事情,可能就是有人要算计龙百玉,不一定非要是女真将领,也说不准是不是军中哪个人搞得鬼。 龙百玉显然不太相信穆子楚的怀疑,毕竟谎报军情这件事情可是一等一的重罪! 那信件穆子楚自然是见过的,他记忆犹新,无需再去过目也知道那信件上确实存在一个特别标志,可是这并不能打消穆子楚的猜测! “你先不要冲动,先去琢磨一下,若是我讲的这些东西为真,那么你就真的要带着军队去两军接壤的玉山戈壁迎战?而如果这只是一个虚假谎言,你会面临什么场面?又或者你在军营里的地位会面临什么状况?你真的认为你可以抵挡众人压力?你为何不去问问那些原本的军中副官?没错,你是将军,你若说话,他们无权反驳,可如果你能出丑,那些副官当然希望看到,你不去问,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而且他们与那女真大将多玛尔对抗多年,自然是比你经验老道丰富,领兵讲的就是排兵布阵,他们互相如此了解,互相牵制,而你的到来这是一个变数,对方不了解你的套路,肯定不可能会如此莽撞,如此说来你可是明白?” 穆子楚忧心忡忡地讲完这些心中困惑,又观察到龙百玉一脸阴晴不定的神情,他不禁下意识丢开拉住龙百玉的手。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去带着你的兵出发吧!” 穆子楚烦躁的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他想到,就算龙百玉不赞同他的观点,他想去调查这封信的来源的念头也不会随着龙百玉的不愿意而消失殆尽。 然而事情好似有转机,且见龙百玉张了张口欲将些什么东西,但又觉得讲的这些很没有用,便自发合上嘴巴不再言语。 穆不断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无比刺眼,穆子楚便说道:“你有话要说,何必藏着掖着,讲出来也无妨!” 龙百玉明显犹豫不决,半响后才道:“我听闻多玛尔性情嚣张,如果要开战,肯定会是一阵叫嚣,他们这般如此低调,委实不像是那位的作风,你猜测的大抵不会出错,还要多亏你急忙拦下了我。” “这倒是奇了怪了,那到底该是谁给你寄来了此封信件误导你的判断?” 龙百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古怪的很。 他张口欲说些什么,怎料已经来不及等两人进一步商讨判定,有个穿戴全套的兵甲闯了进来打断两人交谈:“将军!军中除却病院均已抵已经集结完毕!分别抵达西,北两个校场等候将军调遣!” 这个士兵说话倒是礼节毕恭毕敬,任是龙百玉挑不出刺来,所以即使他打断自己与穆子楚的对话,龙百玉也无法去责怪与他。 龙百玉别有深意地看过一眼穆子楚:“知道了,起来吧。” 龙百玉大步流星地跟着那士兵离开,他离开时候的那一眼,该是在告诉自己去调查斥候那封信件的由来,这不难,等会让魏景去查查今早晨都有什么人来过龙百玉的帐篷,毕竟自己在军中的风评还未过去,不易去亲自调查,到时候只需要顺藤摸瓜便可,穆子楚叹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龙百玉的处境怎么样了,现在估计全军营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也不知道龙百玉会怎样化解,好在没有真的带着这些人傻愣愣地区玉山戈壁。 第三十一章:怀疑 穆子楚虽然没有在现场观摩,但是龙百玉借着应战女真的名头召集军营中众将士在校场上进行应变抽查和近日来的一些阵型变换等,龙百玉更是以一对多的接收士兵们的挑战。 听说龙百玉还在校场上讲,希望日后燕城防守兵个个都要如同他一般成为以一对多的强悍战士这样的话,此时距离龙百玉聚集军队已经有些时辰,而他说过的话早就一字不漏得传遍了军中上上下下。 固然有人不信这个年纪不大的傻小子说出来的话,但是龙百玉偏生是个犟脾气,当时便从西,北两个校场上抽出个别看起来精壮英勇,精神俱佳的士兵,大有一副要亲自训练,打造一支能够以一当十的精兵队伍! 穆子楚听此消息时不由露出明艳笑容,如同自家幼弟初成人,喜大普奔不计前嫌地跑去国师大人的营帐里炫耀龙百玉在校场上的优秀表现! 想来虽然这些东西都已经传遍军营里,然而按照国师大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尿性,肯定不会那么清楚这些事情!穆子楚笃定的想到。 “国师大人!可是听说了军中盛传的消息?” 国师大人惊讶于穆子楚的出现,按照这孩子以往的脾性,没个三五天怎么可能消气,然而国师大人不敢点透,怕他真又扭头就走。 “怎么回事?我不曾听到军中有什么事情!” 穆子楚把龙百玉在校场上的行为讲给国师大人听。 国师大人也很意外龙百玉脑瓜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灵光,不过能如此有惊无险度过难关,恐怕也是需要极好的运气的。 话说龙百玉一直紧记穆子楚的嘱托,所以就趁着众士兵们训练之际,招来了本就在燕城驻守的三位副将。 校场上一片火热,十一月份的天不算暖和了,然而依旧可以看到好些人光着膀子相互操练起来,许是军营里最近气氛低迷的原因,正需要这样的噱头来提提神,说来龙百玉倒是恰恰好一举两得,不仅立了威信,连带着扫开萦绕在这片土地上的霉运! 龙百玉与诸位副将站在高台上俯望场上的一切细节,他抿嘴似乎带着浅浅笑意,使得和他站在一起的副将们也琢磨不通他这其中的意思。 副将们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讲些什么缓解缓解这迥异的气氛。 龙百玉倒是在这端口上开了尊口:“诸位可听到过什么关于女真大将多玛尔的风声,比如那玉山戈壁有没有什么古怪?” 这常年驻守燕城的副将,其中一位已经是知命之年,蓄着短须,有几根白丝隐约可见,是一副忠厚老实的面容,姓马,名叫友,而也正是他开口回答的问话:“玉山戈壁?我一直听说女真大将多玛尔恐惧四脚爬地,背长鳞片的动物,那片地方不是一直都有这种动物出没?” “没错,按道理来讲他说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接着马友的话继续说的人,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听起来很年轻,龙百玉望过去,那人是副将里最年轻的一位,大概也是被家中长辈安排在这里的,从面容上看起来就是二十左右大小的样子,名字叫容安平,他依稀记得京都里有个容姓的御史大夫,这人应该是他二儿子 还有一个默默不语的人叫封乾,他总是一副冷硬表情,多是让人望而止步,不敢奢求靠近。 他这个人龙百玉也有所了解,因为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依靠自己的本事走上副将之位的人,龙百玉自然也比较看好,毕竟有多么不容易他也体验过,能从万人堆里 一步步走上位,不只是个人能力问题,这人肯定还有过人的手腕,对于这个人龙百玉一直抱着不贬压,不奉承的态度对待,这种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既然如此,基本上可以判定早上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那封信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龙百玉心中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穆子楚的细致,因为有他在,所以才得以阻止这次事情发生,但是到底是什么人要作弄他呢?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哈,看来没有真凭实据,传言还是不可信呀!” 龙百玉笑笑说道,像是没有收到那封伪装的信件一样,只是对多玛尔有些好奇才会过问而已。 然而龙百玉与诸位副将谈笑风生之际,有个不打眼的士兵悄咪咪地撤离了校场。 那人买通了守军士兵,求他不要记自己出去的记录,守军士兵贪财,不动声色地把碎银子塞入怀里,之后装作没有看过这人似的做了个暗示,让人赶紧离开,省的被别的人看到。 而那人出去后,直奔燕城,身上的装束也换成麻衣,把头发高高的用布条束了起来,守城门的士兵检查的时候,这人从怀里掏出一凭文书,守城士兵看过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来了个人把这人领了走。 偷偷溜走的那人被领到一家栈的后门,这里颇为隐秘,如果没有栈老板领路,说不准还找不到门,因为设计的巧妙,所以栈老板暗里收了不少的封口费,把一些房挪用为一些人的专用地方,不用于外销。 那人进了栈房间后立即观察四周无人后把门合上,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那龙百玉应该没有谣言里的那般没脑子!” “我就说吧,谁会不先去查查,要骗一个军营里指导大局的将军,怎么粗略到连那些副将都不可能清楚。” “沙达曼,你也不要在这里说些马后炮的话,这个主意不是你提出回来吗?当时你如此急躁,没了你想要的结果就这种态度?” 说话的人正值中年,面容整洁,教书先生般的儒雅感扑面而来,此人正是燕城太守,他旁边有个身穿异国风格服装的高壮男人,这个男人就是燕城太守口中的沙达曼。 沙达曼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的声音,明显说不过这个燕城太守的样子。 “两位大人不要争吵,你们现在该听属下讲讲那龙百玉的事情!” 那人趁机插话,一双眼睛里渗出毒蛇般的阴冷目光:“属下在军营里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大抵应该可以弥补此次计划的不成功之处......” 这人的一番话脱口,立即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纷纷催促着他快些讲。 然而被算计的龙百玉并不知晓此时关于一场他的阴谋正在暗暗进行中...... 龙百玉也没有想到自己偶尔的突发奇想,真的可以扭转局,还有国师大人的消息,所以为了感谢穆子楚和国师大人的帮忙,龙百玉特意吩咐军中厨子备上一些好酒好菜,这时候高兴,也顾不得惧怕国师大人,因此邀请来国师大人和穆子楚,本来龙百玉没想到要邀请军中的三位副将,是国师大人提出他已经得到疫病结果,也无需这样对他们避而不见,另外还要龙百玉厚待军中那些医师,毕竟他们也帮助调查和隐瞒,无功也有劳。 这方面龙百玉自然是有照顾到,他没有想到的国师大人要见见军中的那些副官,不过既然国师大人自己提了出来,他也无法拒绝,就让魏景去请了人来。 第三十二章:酒宴 众人兴致高涨,除却不能饮酒的穆子楚以外,余下的几人多多少少喝了几杯,外面气温下降的厉害,酒入喉中,过了肚子,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无需炭火,凭借自身热量就能够达到温暖的效果。 “国师大人!能见到您真是属下好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马友举杯对着国师大人说道,无论是否属于套话,至少面子上给足了,国师大人一直没个正形,此时却同样举起酒杯正色地说道:“说来我最佩服你们这种镇守边疆的战士,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英雄,是我修得了几辈子的好运气才能结识在座的各位。” 国师大人最是会调节气氛,寥寥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再一次把酒宴推上了*,小小的营帐里,推杯换盏间众人脸上缓缓都绽放出笑颜,这样放松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军营里现在依旧是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阶段,首先是军中武器普遍使用时间过长,如果没有一批崭新兵器替换,他们和女真开战无一例外是处于一个劣势的地位,再者是龙百玉一直在实行的一个问题,燕城城防图被人泄密,虽然现在这些副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可是问题确实是存在着的,城里的秘密通道还需要些时日才可能完成,如此诸多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们。 龙百玉也了解过一定的情况,在四皇子领军期间,四皇子和几位副将联名上奏朝廷申请新兵器,不过一直没有给与派发,几位副将们也无法捉摸清楚朝廷是什么样子的态度,所以就不敢才联名申请,就怕朝z文官们弹劾他们乱用国库里的银子,那么到时候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龙百玉倒是知道那阵子朝中正是风起云涌之际,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情,但是现在是四皇子进了朝堂之中,相信等到朝中局面缓解,他肯定会派人运来新兵器,然而这些事情龙百玉从来没敢给副将们讲,毕竟他们本来直属四皇子部下,然而四皇子现在明显是要舍下他们,转在朝中发展势力,这些事情他也不好开口,还是需要副将们自己看清事实。 龙百玉举起酒杯挡住望向他们的视线,停顿几秒后猛然把酒倒入口中,倒是把自己呛了个正着。 穆子楚应该是酒宴里最为清醒的人,他看得出来龙百玉心事重重,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灵光闪现,想起来燕城之前龙百玉在信中提到关于九殿下的事情。 不过龙百玉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穆子楚撑着脑袋盯着龙百玉看,一双桃花眼迷离四散,琢磨起龙百玉能啥时候发现自己的目光。 然而有个副将不去与国师大人在一旁胡搅蛮缠,倒是抽出空挡来找龙百玉喝酒谈心,穆子楚最烦这种事情,约摸着龙百玉更不会发现自己的在看他,心里道了一句无聊,也无心去听他们在讲些什么,可是却是很意外的注意到有个和龙百玉一样埋头喝酒的家伙,奇怪的是这人目光一直盘旋在龙百玉身上,然后又不想让人发现一样撤回目光,然而只是隔了片刻,这个人目光又望了过去,来来回回着实有趣,穆子楚眸子里划过一丝兴趣,在心底笃定道,这人肯定和龙百玉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口中噙住茶水,不慌不忙的咽下。 等寻个机会问问龙百玉,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太像是个耍阴谋诡计的行家。 天知道,虽然穆子楚一直不承认自己在关心着龙百玉,但是依旧摆脱不了自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那种如同亲人般的情感穆子楚自母亲离开后,只在国师大人和龙百玉这个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情,如果说龙百玉是自己兄弟也不为过吧,毕竟龙夫人也算是自己半个干娘了。 所以在这种潜意识中,凡是要企图接近龙百玉的人,穆子楚总是自己先调查清楚才敢放任他们接触,而眼下这个默默注视着龙百玉的人,在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情况下,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酒宴一直到戌初时才结束,穆子楚自从发现了那个偷看龙百玉的副将之后,就像是找到了个好玩意儿,但是也可能是穆子楚的目光太过于明目张胆,那人自从与穆子楚的视线不期而遇之后,便再也不曾望向龙百玉,可是这怎么可能阻挡住穆子楚的好奇呢。 趁着收拾桌子的时间,穆子楚故意靠近龙百玉问道那个年纪不大,却一直绷着脸的是谁。 龙百玉拎着两壶已经空掉的酒壶直起腰,然后目光望去那个独自站在营帐风口的年轻男子小声说道:“这个人挺厉害的,叫封乾,我查过,这小子毫无背景,可真是一步步实打实地走到了这个位置,不错吧,还有那个跟个小白脸似的那个人,他是容家二公子,你说他爹咋想的,分明是个文官,偏偏把自己亲儿子塞到军营里受苦,怕是个假爹吧!” 穆子楚暗暗撇过一眼那个封乾,倒是很意外龙百玉给予他的高评价:“是吗?说不定这个容二公子就是个领兵打仗的料子呢,人家愿意是吧,咱也管不着,还有个副将是叫马友?听说他一家子都在燕城这边,倒是跟着幸苦了,上了年级还要在战场上奔波,国师大人讲的不错,这人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 穆子楚不动声色的套出自己想要的话,而后又捡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讲了讲,直到人都走光了,连国师大人都抵不住困意回去后,穆子楚脸上的柔软笑意才缓缓收了起来。 龙百玉也正色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不然怎会在酒宴上一直盯着我看?” 穆子楚一愣:“我以为你是个神经大条,没发现我在盯着你看,不然怎一句话不说,我当然有事情,谁知道他们能闹腾到这么晚,不过这种时候想来也没有人会来偷听。” 龙百玉点点头认同的说法:“那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讲?我也很累,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要休息。” “你还真是敢下逐令,信不信下次有事情我不帮你了!” “行行行,你快些说可不可以!” 第三十三章:小秘密 穆子楚也不再拖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之前在你给的信里面看到一些关于九殿下的事情,但是到了军营没想到先被病疫给绊住了脚,所以就忘了这一茬事情,现在病情先放一放,我想了解一下你信里提到的事情,总该给我个说法!” 穆子楚面容严肃地看着龙百玉,龙百玉怔了怔,很显然没有意识到穆子楚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儿,他先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某个关卡儿犹豫不决。 “你怎么不说话?” 穆子楚锁起眉头,看着他,无声的催促着,气氛一度在此时凝结,龙百玉上了头的酒意同样被他这样的问话惊了醒。 龙百玉低着头用手掌在脸上搓了一把,眼神儿看起来清明了许多,他回答道:“是,我确实是发现了九殿下的一点小秘密,事情很简单,我初来军营之时还未了解这里,那时候起居还在燕城里,我有一次误入一个房间,期初之时还当那里是拷问犯人的地方,也不大在意,而且我当时并未身着甲衣,但是我出门的时候被人看到了,那人以为我是新入军的新人,出言训斥我一顿,说那个房间不能进入,若是被人看到,直接就要被处于军刑。” 龙百玉抬抬眼看向穆子楚的方向,穆子楚倚着靠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会就这么简单,你接着说!” “那个人说的话很让人怀疑,我就真当自己是个啥都不知道的新人问了他一些东西。” 龙百玉的脸色伴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也开始变得惨白。 “我没想过九殿下居然有杀人取血的嗜好,而且这件事情四皇子也是知道的,事情其实也就发生在半年前左右,更加具体的那人也不说了,就是告诫我千万不要踏足那间屋子,我当时就在想,那是一间和平常的屋子没什么两样的房间,我就问那人如果这么重要为什么不锁起来,他回答说那件房子被四皇子明令禁止过不准靠近,私下也被人视为禁地,没人会去触碰四殿下的霉头,所以即使四殿下离开之后,也没人敢去踏足那里,不过那间屋子本是九殿下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九殿下搬去了别的地方,然而那里却被四皇子列为不允许别人靠近的禁地。” 龙百玉毫无说服力地扯了扯嘴角,像是给穆子楚一个微笑。 “不奇怪,如果他们是在那房间里做些什么,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无非是不想让人发现什么而已,你且说说看你到底在那个被视为禁地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穆子楚被他这些话提了个醒儿,他话里的半年前,自己如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呢,比如六皇子势力突然剧增,逼迫九殿下远离朝廷中央,穆子楚当时只是偶尔才有九殿下的消息,九殿下同样只字未提过自己在什么地方,看样子他是来到燕城这里,这里可以说是四皇子的管辖地方,只手遮天也不过如此而已,六皇子当时不可能会去找手握军权的四皇子的麻烦,想来当时六皇子确实在各个地方追查他的下落,怎料九殿下躲到了这里,这里的确不失为是一个好地方! 又比如半年前月倾城突然的失踪,还有毫无底细的卫倾,也差不多是在半年前出现,穆子楚半阖眼帘,遮住眼底的风起云涌,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是有一根隐秘的线牵连着每一处被自己忽略的地方,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事情怎么都会出现在同一时间呢,穆子楚阖眼把脑袋仰起来,恰好龙百玉酝酿好了怎么将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屋子奇怪之处,我不用刻意去查看就能看出来,首先是房子里面的窗户都是被铁钉子和木板子封锁的死死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个很干净,另一个却满是黑红色凝固的血污,地上也有不少,染满血污的那张床上还有绳子,我猜测是绑人用的,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奇奇怪怪,像是很细的,被削尖的竹筒上面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了,其他的我也没有太过于注意,也就只记得这些了。” 听完这些后,穆子楚也没有摸清楚头绪,他起身挥了挥手:“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没有上什么事情了。” 龙百玉说到:“其实还有一点,那人说,九殿下来的时候,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女子同行,两人相处甚好,离开的时候却只有九殿下一个人,而且同一时间,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女人生病了,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龙百玉同样有疑惑,只是通常情况下,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白费脑力,可是看穆子楚的样子,可能是要弄清楚这些事情,既然如此,龙百玉叹了一口气,眼中平静,身为好伙伴,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拖后腿呢! “嗯,知道了。” 穆子楚头都没有回,吱声答应了一下,就出了帐篷,没想到魏景居然在外面。 “你怎会在这儿?” 夜里寒气重,穆子楚张开口说句话都觉得有冷风一直向自己涌来。 他看了一眼天空,一轮皎洁明月还在上面悬挂,魏景伸手递来一个小捧炉,另一只手提了个白灯笼,的亏是没有风,不然这灯笼还不知道能不能用。 穆子楚接过小捧炉,居然觉得有几分悠闲。 “国师大人说您在和龙小将军谈事情,出来肯定很晚,就遣我来领你回去,也是怕最近军中有人对你意图不轨,总得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公子莫怪。” 穆子楚沉默不语,总感觉那个领回去的语气怪怪的,想来肯定就是不着调的国师大人讲出来的话。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计较的,魏景把人送到地方就回去了,可能是折腾的太晚,穆子楚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 由于九殿下的事情,穆子楚一早就打好主意要和国师大人商量商量。 等到穆子楚收拾妥当前往国师大人的帐篷里的时候,一进去居然破天荒地看到了龙百玉的身影。 第三十四章:二渡京都 穆子楚忍不住调笑着看着龙百玉的反应。 却见国师大人一脸愁容满面的神情,穆子楚才稍稍正色说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是配药的药材没有了,我昨夜忙活了一宿,好说是找到了一种能延缓腐烂毒素的药方,就一不小心把我带来的药草都用去试药了,今天本来想找龙百玉弄点药材来,龙百玉去库中查过才知道,军中是不备有那种药材的,顶多是一些治疗皮外伤的药,我要找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 国师大人摊摊手,拿出一个单子递给穆子楚看,穆子楚虽然没有跟他精学医术,但是穆子楚自己就是个药罐子,多多少少认识些药材。 他低着头看到单子上列满了药材名字,不由觉得一阵头大,同时耳畔也传来了龙百玉的声音。 “没错国师大人要得那些东西,大多都是市面上不太多见的药材,算不上是稀有药材,可是要弄到国师大人说的那个数量,恐怕把燕城里所以的量集中起来也不见得能够。” 龙百玉给穆子楚略略指了指一些药材,说着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单子:“这是我从库中所能调用的药材。” 穆子楚一眼望去,大惊失色的说道:“怎么就这一点儿?” 龙百玉拿着的单子与国师大人给的单子大相径庭,那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还真是不太容易弄全国师大人要的这些药材。 “那现在要怎么办?”穆子楚担忧的说道:“国师大人可是急用?” 国师大人目光迥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我想还是该百玉做出决定最好。” 对呀,是我太过着急了,居然忘了龙百玉才是真正做主之人,但是,龙百玉当然希望盼着军营早日恢复以往朝气。 穆子楚眨了眨眼睛看向龙百玉。 眼看众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龙百玉无奈扯了扯嘴:“我当然希望军中能早日断绝这种毒的扩散,我在担心这些药材该从哪里拿到手!” 这确实是个大难题,穆子楚却有个想法,这些东西有个地方绝对最齐全,他看了国师大人一眼。 两人目光相触,国师大人对着他挑了挑眉头,穆子楚默默收回目光,低头看手里紧攥着的药单子,心中却不由感慨国师大人果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其实这些东西也好找,只是有些麻烦,而且还需要你的官印!” 国师大突然信誓旦旦地对龙百玉说道。 “果真?哪里能弄到这些药材?只要国师大人说出来,我一定不竭余力拿到手!” 龙百玉神色激动地看着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摸摸鼻尖却不说话,眼神儿依旧留在龙百玉身上,像是在给他暗示着什么! 龙百玉蹙眉半响,突然反应过来:“国师大人说的是国库?” 这确实是个能够一劳永逸的地方,可以不用奔波就可以集齐所有所需药材。 “但是现在京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刚从那里来此没过多久,肯定更为清楚状况才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方法。” 龙百玉本来升起的希望一听到是这样的答案,不免有些抱怨起他们来,因为在他看来,京都的状况比之军营更加混乱,如何是个能解决问题的地方?怕是他们在讲笑话吧! 国师大人啧了一声说道:“诶,不要这样沮丧,我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讲京都现在的情况了?” “什么情况,还能有所转机不成?” 龙百玉疑惑不解地望向他。 国师大人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讲述京都自龙百玉走后发生的变故。 又说,要龙百玉书信一封,加盖上印章送到四皇子的手里,说明情况,不用隐瞒,四皇子总不能看着这个自己以往的部下落得悲惨下场。 “如此说来,此番倒不失为一个可行之计!” 龙百玉喜上眉梢,拉着国师大人要去安排路程。 “别急别急!小伙子火气太过旺盛不是好事情!” 国师大人可不想回去惹人烦,他止步不前拍着龙百玉硬拉着自己走的手。 有人噗嗤一声儿笑了出来,国师大人愁眉苦脸的回头看去,那个幸灾乐祸的人居然是穆子楚。 “你可是知道之前龙百玉有多烦你了吧,今天你可真是有机会体验一次了。” “好了,好了。” “其实我想的是让之前去过京都的魏景再去一次,因为他之前初到京都之时未曾找到我们,而是先联系到的四皇子,他与四皇子说不定比我们还熟络,而且这个人忠心耿耿,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穆子楚正色讲到,这也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想到的最好的人选,说罢他的目光放在了龙百玉的身上,准备听一听他的想法。 然而龙百玉在他期盼的眼神儿下,先是沉静了一阵儿,又是在军营里来来回回踱步,好似在考虑他的说法。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魏景是我派给你当护卫用的,他走了谁要保护你的安全?” 穆子楚一愣,眨一眨眼睛像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东西,不过很明显他是听到了,穆子楚笑道:“这是什么解释?还真是好笑!把魏景派去京都取药吧,两者相比孰轻孰重你是个傻子吗?怎么分不清楚!” 穆子楚又气又想笑,觉得龙百玉现在连最起码的事情严重性都没有弄清楚。 “我没有开玩笑。” 他的神情异样的严肃,瞪着穆子楚的眼神儿也格外凶狠。 “你要是在这里出现什么状况,我爹娘肯定要打死我!你真的很重要知不知道,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轻于鸿毛!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肯定不会放魏景去,他走了谁保护你?” “你来保护我不就好了?多打点儿事情?你现在手里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能跟在我身边?正巧我要去调查昨天那封信件,你就和我一起吧,而且魏景准备东西也要一天吧,对了,国师大人你帮忙去准备魏景出行的东西!” “好嘞!”只要不是自己去跑腿儿国师大人干啥都开心,所以他很利索的答应了。 “可是我也有事情要做的,你也不可能没有事情做,这样一来的话,很麻烦。” 龙百玉想了想,发现穆子楚的话还是可行的,然而自己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去跟随他。 “那就让昨天那个叫封乾的人和我一起,他看起来也挺可靠的呀。”最重要人家的目标又不在自己身上还可以近距离了解一下这人什么目的,可以说是非常理想的人选,既不会让龙百玉担心过甚,又可以得到一定的信息,可谓是一举两得。 “封乾?这个人应该可以,但是他可是一个副将,让人家屈尊就卑来迁就你?” “那个人不行,这个人也不行,我谁都不用了,你也不用操心我的安危。” 实在是无奈,穆子楚扭头不再与他计较。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了?我存在感如此低下?” 国师大人在一旁幽幽出声。 最后几人合计彼此想法,决定还是派遣魏景去京都。 至于穆子楚最开始要调查的事情,只能让龙百玉自己去问问,应该效果会更好,而后穆子楚得到结果在看该如何行动,国师大人现在手也没有要做的事情,暂时负责穆子楚在军营里的安全。 这件事情做完最终决定之后,穆子楚说起自己来找国师大人的目的,正好龙百玉这个正主也在,穆子楚推了推不情不愿的龙百玉,催促着他快点讲。 了解到内情的国师大人表示,现在事情一件挨着一件接踵而来,这个事情反而更加并不能急于一时,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再说。 可是,穆子楚就是觉得国师大人在这件事情上偏袒于九殿下,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那样的眼神儿穆子楚很久没有见过了,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他敛眼不接话,算是按照国师大人的说法,把九殿下的事情放一放。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和魏景说一声儿,估计他现在应该就在国师大人的营帐外面。” 龙百玉说了一声儿就先行出了帐篷,魏景果然在外面候着,龙百玉把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让他跟着自己先去拿给四皇子的信,行李和路程由国师大人安排。 穆子楚也说自己要回去,等国师大人忙完了到他的帐篷里找自己,估计到时候龙百玉也应该盘问清楚了,然后两人在商讨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去做。 第三十五章:意想不到 穆子楚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一门心思等着龙百玉给自己传消息。 直到国师大人拿着自己列好的药单子,和拟定好的魏景来回往返时间,来到他这里的时候,也未曾见到龙百玉来找自己说明那封信的结果。 一直一直到了晚膳的空档,龙百玉夹带着满身寒气掀开了穆子楚的帐篷帘子,魏景在他身后露出半个身子。 帐篷内安置了炭火盆,三尺高的木桌上摆着几样小菜,龙百玉掀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是在内坐着的穆子楚依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龙百玉见此赶紧让魏景进去坐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帘子盖好,以防外面的寒气侵入这个温暖的帐篷。 居然把魏景也带来了,穆子楚很明显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好,这样等会国师大人直接可以和魏景说明白。 “你们怎一身寒气?查到消息了吗?” 穆子楚起身又备上了两双碗筷,之前国师大人他们有时候也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这次人来得如此齐全。 “没错,确实是去查那封信了,遇到了刺头,倒是确认了几个人,不过去找过人之后发现有个人不知所踪,其他人又都有其他士兵担保,我也不能把那些有嫌疑的捉走,毕竟他们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做他们只会在背后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在这件事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估计那个消失的人估计是逃出军营了,我又查了查军营出行记录,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今天和昨日压根没有人出去过,事情算是卡在这里了!” 龙百玉颓废地闭眼仰了仰脑袋,说起话来都带着几分有气无力:“不提这些了,不提这些了,说来国师大人有没有替魏景收拾妥当?准备让他什么时候出发?”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魏景猛然抬头,也不说话就是和龙百玉一起看向了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举手挥了挥筷子,支吾两声,有些急迫地观灌满了一口茶水,过了一阵才说:“妥了妥了,我算了算,预计魏景去京都的话,最好骑马,这样顶多两三日就能抵达地方,只要天公作美,不搞个下雨什么的,返程之时,五六日即可赶回来,唉,就是苦了你呀小伙子,你来来回回奔劳身体肯定吃不消,到时候你回来了我熬点东西给你补补!”国师大人眼睛一直放在魏景身上苦口婆心地给他讲到。 魏景受宠若惊地连忙说自己也是为军营忙碌,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多好,百玉呀!要对人家好点!人家功劳可是大大地! ”国师大人佯装不开心,指责着龙百玉怠慢人家,不过他就是这个样子,也就魏景不了解他是什么样子的德行,还在战战兢兢地把国师大人的话铭记于心。 龙百玉倒是很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他自己现在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国师大人的打趣在他看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敷衍地说了几句:“是是是,你说啥是啥,魏景事不宜迟时间抓紧点,你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不如明日就赶路程吧!” 魏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嗯,好,属下也想早去早回,替军营解忧。” 龙百玉点点头,随即垂下眼眸,现在事情正在一步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希望魏景能出行顺利! 他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不经意想到,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接下来不要再出什么茬子了才行呀。 主要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穆子楚又提起了自己最关注的事情。 穆子楚认为,既然在军营里查不到什么,不如去燕城查查,说不定会得到线索,他们如果只会一味地在一个地方盘旋,自然不会有什么巨大的进展。 国师大人也同意了他的这个提议,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完成,能假公济私出去游玩为什么不行?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他说道:“可行!明日魏景与我俩兵分两路,百玉你就继续守在军营里,反正出不了什么乱子,子楚就交给我好了,如何?”国师大人笑颜如花,乐滋滋地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 龙百玉见他笑容如此灿烂,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第二日的时候,穆子楚很早就和国师大人按照原定计划出了军营。 但是出去的时候穆子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明明了解出行流程的情况下,问守卫士兵能不能不记名。 守卫士兵秉公值守,坚决不准这种情况。 穆子楚又问那守卫士兵,这值守的是只有他两人,还是说轮换执行?那士兵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轮换。 到此穆子楚才算心满意足地写上自己和国师大人的名字离开了。 穆子楚自然是有其他打算才多此一举来回询问那士兵,在军营龙百玉并不负责安排士兵值守,所以有些事情问龙百玉也是无济于事,如果龙百玉转身在去问负责的马副官,更是因此而透露出了什么的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没有保障的这种状态下,穆子楚更愿意借此机会对这些士兵进行出其不意的盘问。 国师大人在去往燕城的路上也提到这件事情,问穆子楚是不是怀疑这些人私下进行贿赂,从而故意去试探他们。 穆子楚十分肯定的说:“这些人既然是轮换值守军营,那么这种现状的出现一定会无法避免的,龙百玉常年呆在军营里不一定懂这些弯弯道道的小把戏,然而你我常年呆在京都,有些东西早就成为了心照不宣的东西,那些污秽之事也确实不便脱口而出说与龙百玉听,而且这些事情提给他听,他若是傻傻跑来问,那才真是坏了事情!” 他顿了顿:“这些士兵里面肯定不缺乏见钱眼开的家伙,只是今日咱俩遇见的比较恪尽职守而已,但是他们并不能代表一整个军营的士兵都会是这样的素质,总会有一两只坏了一锅好汤的坏老鼠不是吗!” 他看向国师大人,看见国师大人听完他这一席话后,嘴边渐渐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看来国师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吧,毕竟两人的想法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总是不谋而合。 两人到了燕城后,燕城守门卫要他们交出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穆子楚和国师大人同时递上龙百玉给的牌子,那东西军营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一个,他也没有多注意过,只是趁机寻机问那守门卫最近进程的出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没有其他人。 守门卫的面容之上的神情愈发冷漠,许是烦了他这样喋喋不休的样子,冲着穆子楚嚷嚷到:“快走快走,没有什么别的人,你赶紧进去!后面的快点!” 末了还推了一把穆子楚。 穆子楚笑了笑拍拍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好脾气地不计较,把牌子收回来挂在腰间上,拉着国师大人赶紧走,城中出乎意料的冷飕飕,实际上来的一路上同样很冷,只是这里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竟然比军营里还要寒气重。 城里连成行的摆摊儿都难得一见,大多西边一个,东面一个,稀稀拉拉地参次不齐,今天的天气同样不尽人意,那阴沉沉的样子,一朵朵黑压压的乌云连成片悬浮在空中,穆子楚担心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坠落雨点,这样一来还真是不妙了,他们出行的时候并没有备伞。 龙百玉忙完一些闲杂琐事后,差不多到了辰时,正是处于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打外面进来一个士兵进来通报,说是外面来了个商贩一样的人在军营外面等候,要见个能够管事儿的人。 通报的的士兵说完抬起大眼看了看龙百玉的反应,随后又低下脑袋,大气不敢出地等待吩咐,要知道其他副将手里都有事情,还有一个封乾闲置副将,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所以自己还不如来这个新将军这里碰碰运气,龙将军可一定要答应去呀!士兵不由在心里祈祷着。 “来了个商贩?”龙百玉疑惑地问道,有点不确信。 “没错,的确是个商贩,他还拉来了许多货物,可惜被盖得严严实实,属下等人并未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说来奇怪,那个带头的商贩器宇轩昂,倒是看起来不怎么像是个染满铜臭味儿的商人。” 龙百玉的眉眼听到通报士兵的话后向上扬起,而后轻视的笑了笑。 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商贩,哪个普通商贩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来纪律甚严的军事重地外面叫卖。 龙百玉笑过后正色说道:“你们问没问那些人打什么地方来?又要给军营里卖什么东西?” 士兵一听他这样讲,连忙瞪着眼睛,举止激动地说:“问了,问了,那带头商贩说是军营里有他认识的人,是那个人托他带些东西来,我又问那人是谁,他不说,非要见到个能做主的人才肯开口,他这样一讲,我也不敢再多问,赶紧来请将军您去主持大局!” 这个士兵长了一双大眼睛,看着炯炯有神,啊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没有白瞎了那么一双大眼睛。 龙百玉伸了个懒腰,不敢耽搁,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那个大眼士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做的不错,他们在什么地方?” 士兵面容上露出喜悦之色,赶紧扭头带路。 龙百玉在去往的一路上猜尽了各种可能,然而当他亲眼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立即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把那个人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位重合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人很明显不可能会是一个商贩,商贩怎么可能会给人一种如此凛冽的感觉。 而且这可是军营重地,这些人都是缺心眼吗?有熟人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龙百玉的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又与那人对视良久,对方同样在打量着他,半响后龙百玉见其并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只能自己开口打开这个局面了。 “先生所来何处?怎会选择要停留在这种偏僻之地?” 龙百玉抛出个问题,这个人确实气度不凡,又见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头顶佩戴的发冠,乃至是腰间玉环,该是个家境不错的主,最起码的礼节问题还是该有的吧! 龙百玉挑着眉毛等着他回答。 然而他不禁又在心中想到:眼前这些人被阻拦在外面,态度却是依旧不紧不慢,若非是有十足把握,恐怕也不会如此,那个被他们依仗着的人到底是谁?还真是好奇。 “我来此处不过是为了履行我的承诺罢了,不过偶然听闻友人在此处,正好可以探望,可否帮我换来穆子楚穆公子?他应该是在这里才对,怎听说是我来了,反而不出面?” 那人笑得勉强,不过到是回答了龙百玉的问题。 然而他所说的那个友人是指穆子楚这件事情确实挺让人意外,真是没有想到,龙百玉低着头思索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后,态度开始软了下来,但是仍旧抱着些疑虑问道这人:“哈哈,没想到是他的旧友,是在下失敬了,那这么讲来先生乃是受他所托而特意来到此处?先生手中可有穆子楚给予的信物?” 既然是穆子楚嘱托人家来的,他不可能连个证明的东西都不给,这个人手里一定什么东西做信物。 要是拿不出个东西来,让不让他们进去还是个问题,就算是他提到穆子楚的名字也是没用。 龙百玉虽然面容上是缓和了不少,然而内心里依然存在计较。 “不假,我这里有穆家给的腰牌,你与穆公子看起来颇为熟识,提及提到名字也未曾见您觉得很奇怪,想来应该认识这腰牌。” 第三十六章:雪中送炭 “这的确是穆家的东西,是我失礼了,先生可否让在下看一眼马车上的东西,毕竟此处是要塞之地,出了什么事情我等还真是担待不起。” 那人表示可以理解:“请便,但是你要遣去随从,我没有见到穆公子本人之前不便向其他人透露这些车内的东西,请见谅!” “可以!”龙百玉点点头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我倒是真想看一看这一辆辆蒙盖着黑布的下面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龙百玉挥挥手让其他一干人等留在原地,自己跟随在那人后面,走到了中间一辆车旁边,那人挑起一根捆绑马车的绳子,解开后撩起铺在上面的黑色麻布,一种扎眼的光亮映照在阳光之下,龙百玉下意识地举手挡在眼前,而后又马上察觉到这样的做法委实不妥当,便又立即装作无事模样放下手去观察那黑布下展露出来的东西。 入眼的有着雪白的身子和锋利的棱角,还有光滑微凉的触感。 龙百玉无法控制自己地深呼一口气,眼睛猛然放光,大吃一惊地说道:“这一整车都是长缨枪?” 那人笑而不语地地颔首,龙百玉炽热的目光似乎要把这一车的东西都给燃烧掉,他央求着那人又带领着自己看了看其他几辆被蒙盖着的马车。 看了一圈下来,龙百玉愈发觉得自己是走了鸿运,正愁着没有新兵器,不知道穆子楚从什么地方结识了这么一位给力的朋友,然而虽说这些东西确实不错,但是还达不到冲昏头脑的地步。 龙百玉和颜悦色地对着这人说道:“这些东西确实不错,但是我必须遗憾的说,穆公子现在并没有在军营之中,我没办法把你们全部带进去,估计只有他会来才能带你们进来,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大名不敢当,鄙人姓沈,单字一个昆。” 他笑了笑微微低头垂眼向龙百玉表示敬意。 “其实我也是有事情要做的,我也想要赶紧做完这些事情回去,只是没办法见到穆公子的话,倒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您是否能允许沈某只身一人带着这些东西进去营帐之中?” “你一个人?”龙百玉抬眼儿望了望这些马车,他默默仔细数过一遍,有八辆车子。 “在下只是想在军营里等到穆公子回来,届时见上一面即可,不用您开口在下就会自行离开,也绝对不会在军营里闲逛。” 沈昆的个头和龙百玉有的一拼,他说得诚恳,又不算是强求龙百玉,只算是提出一个建议。 唔,这也不算是个要求,就一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龙百玉搭在佩剑上的手指敲了敲剑柄,眼睛盯着沈昆看了看,之后又装作没有在观察他的样子把视线掠过去,龙百玉犹豫再三才决定下来。 “也行……那边站着的!来几个人,把这些东西给我拉回仓库!”龙百玉站在沈昆身边叫嚷着,站在原地的人听到他的呼喊连忙纷纷跑来,一点儿不敢耽搁拉着马,然而人手不够,龙百玉亲自上前拉住一匹马。 沈昆低下头笑了笑,同样挥挥手让那些跟着自己来得人先回去,自己过些时候再去找他们。 “都先回去吧。” “是!” 沈昆自己也上去拉住一匹马,龙百玉见此就留下一个人在这继续守卫。 去仓库的半路上龙百玉叫来几个人把东西都交给了他们,他自己本人则先领着沈昆去穆子楚的帐篷里等着人回来,去的一路上两人开始闲聊起来,不知怎么地,话题转到龙百玉手上戴着的那枚样貌不怎么好看的戒指上。 “在下只是觉得这戒指奇丑,将军为何会选择把这样的物件佩戴在身边?这委实与将军通身气派有所违和。” 沈昆无法理解他这种品味,也就快言快语发出疑问之声。 这沈昆当真是什么都敢讲,毫无顾忌,就不怕自己发火?这是龙百玉的第一反应。 他顺着沈昆的视线举起自己的右手,那食指上赫然有一枚乌黑朴素的戒指,龙百玉看着戒指转了转,倒是没有责怪沈昆的出言不逊。 龙百玉挑起眉神色淡淡地讲到:“沈先生是认识穆公子的吧。” 沈昆木然点头,嘴角露出一个具有深意的笑容来:“这是自然,在下不是讲过?如果他不在此处,在下断然不会选择留下来麻烦将军。” 龙百玉却是突然笑着摆摆手,一时间也不说胡。 沈昆即刻收回笑容,目光深沉地盯着龙百玉的右手瞧看。他这可是,在给自己炫耀戒指是穆子楚给他的? “你也觉得这东西丑是不是!我也是这么觉得!我都想不清楚穆子楚当时怎么会给我一个这样的丑东西。” 龙百玉一边摇晃着自己的手,一边忍不住在内心之中想到,真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穆子楚的朋友,还是一个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讲穆子楚黑历史的机会! 真是天助我也,正好那个家伙没有在军营里! 沈昆看着这人说起穆子楚时龙飞凤舞的神色,不由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询问穆子楚这枚戒指的下落,那人怎么说来着?不小心弄丢了?真是好一个弄丢了!丢的真好! 一种无法言说的怒火和心如刀割的感觉在撕裂沈昆的整个身体。 他绷紧要爆发的火气,极力压制着愤怒朝着龙百玉询问:“说来将军您好似同穆公子十分熟络的样子,可是我在京都的时候为何从未见过将军一面?” 龙百玉疑惑地从他笑容满面的脸庞上移开目光,而后笑着说:“这是自然,本将军未曾及冠之时就随同老父上战场,鲜少有留在京都的时候,你不曾与我有一面之缘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你可不知道,有时候我就算是回家,也是觉得穆子楚那个家伙才是我爹娘的儿子,我才是一个外人,啧。” “这该怎么说?”沈昆低着头,两人步伐没有落下,龙百玉看看附近算着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穆子楚的居住地。 “其实我家与穆家之前的关系还不错,穆子楚被我娘逼着认了个干娘,之后穆子楚的娘亲生了一成大病去了,穆子楚就不常在穆家生活了,之后有段时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那段时间我被我老娘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也无法与外界接触,大概有一个多月我都没有再见到过他,那段时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穆子楚突然就居住在宫廷之中与国师大人作伴。” 龙百玉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见到他的次数便也逐渐减少,只有逢年过节之际,我才与他接触多了起来,不过我与他从小便熟识,即使长时间不相见,遇见了还是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之后过了一两年我就随着我老爹去了战场,这个丑东西可是我问他要的出征之礼,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还挺实用,当时他还给我说是他自己最为心爱之物,不过想来也对,他那时候还是跟在国师大人身边的小随从一样的存在,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他能够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你若是不提这件事情,我都忘记这枚戒指都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看来你们两兄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沈昆眯起眼睛赞叹了一句龙百玉与穆子楚的感情之后,此时才算是安了心,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那种阴沉之感顷刻之间从他身上灰飞烟灭,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 “哈哈,对了,穆子楚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先在他的帐篷里等待一阵儿,说不准他们就什么时候回来了。”龙百玉突然停下步伐和他说道,并且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 “好。”沈昆没有拒绝他的提议,龙百玉看到人进去后,又给帐篷外加了两个士兵做看护。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没有伞是个麻烦事儿,好在城里有卖伞具的小摊贩儿,是个年迈的老婆子在架子前面守摊儿。 “公子在找什么人吗?” 穆子楚左顾右盼地观察四周,那附近看过来的视线如同刀子一样的存在,让他打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排斥感。 买伞具的阿婆和煦地递过来两把伞,穆子楚连忙借过并道了谢,本来他听到阿婆问话时并不想说明原因,可是神使鬼差的,也许是连连寻问都是碰壁的结果,穆子楚又对阿婆讲到最近有没有士兵一样的人进城来。 “没见过,但是昨儿个有个人被守门的大爷们毕恭毕敬地请走了,我听附近的人说了一天的这种事儿,老了,耳朵有时候特别背,但是他们一直在说,我也就记住了。”阿婆笑了笑,褶皱堆积在眼角处,阿婆的眼睛笑起之时只剩下一条细缝,牙齿也是只剩下不几颗。 “那为何我方才询问其他的小贩,却不见有人回答?”穆子楚掏出块儿碎银子放在阿婆手中,不经又问道让他感到疑惑的事情。 “噫,他们那些人可不能指望,他们怕极了那守门的大爷们,又要守着他们赚钱,可是不敢在眼皮子底下给别人说这些人的事情嘞!”阿婆拿到碎银子放入她自己面前的小盒子里,又从里面拿了好多铜板儿让穆子楚赶紧来接着:“他们怕那些人!我这个倒是老婆子不怕!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婆扬着头冲着对面正在给城门守卫献殷勤的中年大叔哼了一声儿,神色之间彰显对其的鄙夷不屑之色,那大叔等着送走了那来拿东西打发时间的城门守卫后,终于是翻脸气势汹汹地说:“你这个老太婆!就仗着你儿子在军营里是个官儿!要是没有你儿子,你也甭得瑟!” “我老婆子就是有个好儿子,搁你这儿你还没有呢!”这阿婆也是个倔脾气,本是笑得眯成缝儿的眼睛,因为那大叔几句话立即瞪的圆滚滚的模样。穆子楚看着两人气势是非要吵起来不可,赶紧让国师大人跟他一起和解和解。 又说到这阿婆儿子是在军营里,好似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随口一提,得知竟然是马友马副将的母亲,顿时不可置信,马将军看样子忠厚老实,这阿婆吵起架来反倒是虎虎生威,委实不敢让人小瞧了去。 阿婆听他说到自己儿子的名字,赶紧询问马副将最近状况如何,果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两人之间未足千里之远,在马副将是个已经过知名年的人情况下,这母子之情亦是不容小觑。 穆子楚从阿婆口中打听到马副将共有一儿一女,他们现在都在后院刷酱修伞,把最轻松的事情分给阿婆做,看来,马副将应该娶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他们正在闲聊的时候马副将的儿子怀里抱了三五柄的伞从屋里出来,听到几人之间谈论的话题后,倒是在架子前停顿了下来给穆子楚指了一条明道儿——他猜测那个人可能会被带到一个地方。 这对国师大人他们来讲纵然是个意外之喜,国师大人与穆子楚两人双双道谢之后离开前往他说的那个地方。 马副将的儿子所指的地方也是在燕城之中,顺着这个街道走到十字口向左拐就能看到一个大牌匾额写着风来栈。 “这马副将的儿子可比马副将本人懂得变通啊。”国师大人语气轻快地在路上冲着穆子楚挤挤眼睛笑说道。他在之前的酒宴上和那马副将攀谈了许久,在国师大人的眼中看来,马友此人多是一腔热血与满心愚忠,此人虽然可用,但是变通极少,只能用于守方,用于退战之时颇多,若是让这样一个人去领兵进攻敌军反而不妥。 “人各有异,怎会相同,不过那小子讲到的风来栈我怎觉得名字有几分熟悉?”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穆子楚蹙眉思索道,一双轻佻桃花眼在此时看起来别有风采。 “我也觉得熟悉,唔,我想想看,是什么来着?”国师大人听到他如此一讲,也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 直到两人走到目的地,才猛然间恍然大悟,这个地方分明就是两人之前投宿下塌的地方。 第三十七章:意外之喜 这真的是那马副将之子口中的所说的地方?穆子楚在踏进栈之时不由地从心头处划过一丝不确定。 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妥,然而穆子楚也明白,一切龌龊只会隐藏在暗处。 “走吧,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傻傻呆在人家店门口。” 国师大人拉着穆子楚进入栈之后,寻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这里看起来风景不错,要不就这儿吧。” 说罢他就坐下,哪里还容得下穆子楚插嘴一句。 国师大人冲着柜台处的小二招了招手,这个小二倒是很有眼色的小跑过来。 “官吃些什么?咱这儿可是燕城里为数不多的好地方!”小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起话来不见其有丝毫脸红之状。 穆子楚目光望向外面以侧脸视人,国师大人推了推他问他要不要点些东西,穆子楚没什么要求,随口说道:“来壶茶就好。” 小二哈着腰点点头,拿着根毛笔在手里的本子上比比划划不曾抬头:“官还要点别的东西吗,您们是等人呢,还是要吃饭?咱们店里有道招牌菜红烧鲤鱼,在燕城里可是不容易吃到鱼,不过咱都放心,做菜的鱼都是新鲜货,是掌柜的养的好鱼嘞!真真是味道一绝!官咱要不来......” 小二喋喋不休地讲解风来栈里的特色,然而突然触及到穆子楚望来的好奇目光之时却是如同活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的停止咂动的嘴巴,神色也同样不自然起来惊慌失措地哆哆嗦嗦地讲完一句我现在去给官上茶就溜之大吉跑得飞快。 然而这人慌张离去的身形却是引起了穆子楚脑子里仅存着的星星点点地记忆,他扭头和国师大人说道:“我对这人有点儿印象,咱在此处住宿的那几天,这人就有点奇奇怪怪的举动!”穆子楚十分笃定他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但是没有一点点和此人有任何交集的印象。 “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没有。” 穆子楚低头,并没有对国师大人说出自己的疑惑。 之后的时间里穆子楚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慌张逃离的小二,国师大人又点了一些东西,但是点完这些东西,穆子楚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食欲,国师大人动筷子夹了几次也很显然没有什么食欲。 在上菜的期间,又来了一些人落座在他们附近。 “都怪早上吃得太多了,我去解决一下,你先吃。”国师大人拍拍穆子楚的肩膀,穆子楚抬头就看到他那一双看似浑浊不清的眼睛里却漫不经心地在整个栈里扫视了一圈。 穆子楚心中一惊,疑惑国师大人此番举动是要去做什么。 但是虽然抱有不解,他还是给了个笑脸点点头:“快去快回。” 国师大人咧嘴一笑,带着几分为老不尊的意味,看过穆子楚一眼候转身离开,然而国师大人那个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笑容,给了穆子楚一个警钟。 他难道想要一个人去谈一谈这个风来栈的虚实?穆子楚一想到此有一点点稍微坐不住了,但是在起身的那一刹又想到国师大人这样的做法不无道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跟着去了也只是平添麻烦而已,更况且如果两个人都出去,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刚才那种情况国师大人很明显不能开口给自己说些什么话,穆子楚想通之后,看着满桌菜肴只能期盼这国师大人一切顺利,之后他执起筷子一副很饿的样子往口中加了几筷子菜。 等着人回来的穆子楚本就不太饿,现在亦是满腹心事,正是他百无聊赖之时,一声怒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不光是吸引了他一个人的注意力,可以说是栈二楼的争吵声引去了整个身处在此处的人的目光。 很明显大多数人都对这场争吵抱有很大的好奇感,好些人都是不顾矜持地跑过去起哄,穆子楚还算是淡定,只是坐在远处眺望骚动的地方。 只是,那处于哄乱的主角之一,身形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这一点的发现让穆子楚情不自禁地离开座位走进人群之中,啊,原来是那个他们一进来就来询问的小二。 这熟悉的身影并不可能是国师大人。 “还说不是偷了钱!你屋里这些真金白银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让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见你可怜收留你,你他娘地还是个贼呀,我真是被鹰啄瞎了眼!”二楼的走廊上挺着吃的圆溜溜的大肚子油腻中年人应该是这个店里的掌柜,此时他正拿着扫把柄挥动手臂使劲抽向小二瘦弱的背部。 “我没有那你的钱,你去数数账本不就知道,我怎敢去动你的钱?” 店小二蜷缩着身子想要去避开扫把,可惜二楼楼道狭窄,也没有人敢上二楼去拉架,大多都是站在楼下看戏居多。 看此情形好像是店里的小二手脚不干不净,摸了店里的钱,被掌柜的人赃并获抓个现形。 那掌柜的听到他狡辩之言更是不顾一切地加大了力道下了狠手,一边打一边还要嚷嚷道:“查什么查!你之前一个写字儿的怎么可能不会算账,就算是我查,你告诉我能查出个什么来?还说你没有偷!死鸭子嘴硬!你今天就给我滚蛋吧!” 掌柜应该是认准了这人是偷了钱,完全不理会这店小二的解释。 小二颤颤巍巍扶着楼梯站起来想跑,那掌柜的估计是看出来了苗头,立马扔了扫把一脚踹在小二火辣辣的后背上,小二不敌他这般蛮横,当即从楼梯口轱辘辘地滚了下来,头也给磕破了,衣服上满身狼藉,他怀里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自己挣扎着起身的时候从怀里掉了出来。 那站在高处的掌柜哼哼冷笑了两声,呸了一口唾沫星子解气的说:“活该!” 在下面的人看着染了满身血的小二愣是没人上前,有个人倒是大胆儿,刷的一下捞住了地上的东西,是个本子,拿东西的人嘴中还说到:“让我看看,这本子是不是这小二记黑账的东西。” 只是这人随手翻开了几眼儿立即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把东西撂在地上,尴尬的红晕一股脑地布满了整个儿脸颊。 捡东西的人是个二十多的小伙子,只是他这样看完东西直愣愣地就伫立在原地,有人推了他一般问他那东西里写了些什么。 那人吱吱唔唔地说了句:“自己去看。”便连忙挤出人群慌乱离开了。 问话的人不认识字,又不好意思说,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捡那东西,回过神儿来的小二要伸手去拿那东西,问话的大娘也不犹豫,当即上前把东西抢了过来,刺啦啦地翻看那本子。 本子里字数不多,都是些画集,只是那画的东西,也并非是普普通通地男女之欢,而是更加让人羞耻的东西。就算是嫁了人的大娘翻开也觉得污秽不堪,那脸上的热度轰轰地向上疯长。 翻开几页,大娘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儿,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翻看图集的羞耻感摔书而去。 被仍在地上的本子就那样敞开,不明白之前那两人为什么离开的人带着好奇纷纷向前观望。 不一会儿就引起了骚动,叫嚷着要把小二这种淫秽之人扔到狼窝里。 不过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不是最近燕城里疯传的本子?听说还被人高价买了去,都要成为孤本了呢,听到钱这个字眼,好些人都顿足望向地上那本书,在思考要不要抢回来买个好价钱。 “我没有偷钱,这东西也不是我买来的,是我画了好些日头画出来的,只是这些画确实没法说出口,我也不好解释那钱是怎么来的。” 小二扶着扶梯站立起来,说一口话,喘一口气儿,那破了个皮的脑袋和染上衣服的血让人看了也觉得怪可怜,等到他正式直视这些指责他的人的时候,他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又慌慌张张地跪在了地上大声叫道:“公子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画您的,只是您长得太过俊美,我实在是生了恻隐之心才敢去这样,公子恕罪,公子恕罪...这人的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顷刻引起了食们的议论纷纷。 穆子楚却是很确定的知道这小二方才的目光是望向自己的,他乘着人少去捡起那本子,不想入目的第一页竟然是看到了自己的脸,他就算是再如何镇定自若,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东西上看到自己这样一张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脸,他也会感到惊恐。 甚至是他抬头的时候还有人大声叫道:“人,画里的人,人活了。” 穆子楚面对这样的场景心中慌乱一片,但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冷静。 他侧了侧脸稍稍隐藏了一下容颜上的红晕,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抛上二楼,终于硬气来了一会:“你刚刚可是说了把人赶走的话,不过我也不缺这点儿买人的钱,这人我带走了。” 穆子楚说完用尽力气提起一个劲儿磕头的小二,面带寒霜地冷声儿说道:“你跟我出来。” 那人起来后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听到他说话,很乖地跟着出去了。 穆子楚虽然表面上是面无表情,然而内心之中却开始联想到之前在军营里闹腾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这两个事情肯定有联系,应该就是有人把这些书带进了军营,如今自己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原画者,还怕不知道是什么人搞得鬼不成。 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他,还是无意造成的结果也好,在穆子楚心里都不想让肇事者就这样轻易的把事情略过去。 穆子楚没想到出栈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回来的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拦着穆子楚询问他身后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儿,穆子楚扭头看了看那些在他背后看笑话的人,皱着眉说:“先离开这里,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清楚。” 三人又重新找到一个小餐馆,基本上没有人,算得上是僻静,穆子楚刚刚坐下,那小二立即哭丧着脸跪在地上给他道歉。 国师大人云里雾里拉着穆子楚给他讲原因,穆子楚就说这人画了他的脸卖图集,拿在手里的钱被掌柜发现以为是偷钱,之后事情被抖露出来,他就把人带走了。 “啧,我就说不会是沈昆那小子吧,看看,看看,是冤枉人家了吧!” 国师大人的注意力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穆子楚突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顿了顿,什么也没提,转口去问这小二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赢韩,之前是个书生,但是家里情况不好,我就出来卖书谋生,辗转流离到了这里,实在是走投无路,那天公子初到栈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公子的容颜难得一见,就,就。” 赢韩扯这衣角扭扭捏捏不敢去看两人的脸色。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书都是卖给了什么人?” 穆子楚并不太在意这个人的经历,开门见山地问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事情。 赢韩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这些东西也不敢自己卖,都是给了一个之前认识的叫花子,我与他有些交情,书是他出手的。” 穆子楚低着头盘算着这人可能是不想说,自己也做不来逼迫别人的事情,只能又问那叫花子人在哪? 赢韩果然又说不知道,穆子楚就算是冷着脸看着他,看到这人缩着发抖也不心爱说话。 “诶诶,让我来问问,你这要吃了他的表情怪吓人,快点收一收!” 国师大人把穆子楚从凳子上挤开,自己抱着一个馒头啃了一口问到这人:“你原先是在风来栈干伙计的?” “是,老爷,我之前确实是在风来栈做小二,不过今天掌柜的把我赶出来了。” 赢韩有些彷徨地回答道,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迈的老人询问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要干嘛,所以只能这样回应他的问他。。 国师大人的眼睛闪了闪:“太棒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事情!” 说着他的脸凑上前眨着眼睛笑眯眯的问赢韩。 国师大人在一旁询问的事情是什么,穆子楚大概有些猜测,应该是国师大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病急了乱投医找一个打杂的伙计来询问,真是乱来。 “老爷尽管讲,我现在也不是风来栈的伙计,就算是说些什么事情,也是那些人不仁不义在先,我所言之事也并没有失去本分!” 赢韩意外的义愤填膺使得穆子楚斜眼儿看了一眼他,国师大人正拉着人家说些有的没的一些事情。 估计是之前那风来栈的掌柜没少压榨他,所以这个人才会如此急迫毫无忌讳地去抖露一些事情。 两人说到中途,国师大人话风一转,直接单枪直入询问人家风来栈里有没有收留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好在这次是真的问对了人,赢韩沉默片刻之后说自己前两天曾经见到过身穿异域服装的猛壮大汉在风来栈的二楼出现过,不过隔天那个人就不见了,赢韩说他没有在见过那人,那天也是他偶然才看到的。 看来风来栈确实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那掌柜说不定也是察觉到了赢韩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找茬把人给弄了,估计如果不是今天赢韩掉出怀里的那本书救了他自己,他被打死也是说不定的事情,穆子楚想到那风来栈掌柜没有丝毫犹豫地把人踹下楼的狠辣,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有错,哈,说来倒是误打误撞捡了个宝回来。 “我还知道栈里有一条密道,我有次半夜起夜,在后院看到掌柜的打灯领出来一个人,不过不是穿着奇怪服装的人,我隔得远,只能看出来那应该就是个寻常的普通人。” 赢韩一席话惊起穆子楚两人心中波澜阵阵,脑子里的警铃大震,那人说不定就是要找的人! 能够潜入军营里的那个人必须是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如果是个骨骼高大的异域人,在军营里一定是瞩目的存在,龙百玉询问到的那些士兵怎么可能会记错一个有如此特征明显的人,所以不可能。 穆子楚只当赢韩这个店小二只是无意间瞥见了自家掌柜在私通外敌而招来杀生之祸,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 国师大人也正色看着赢韩,赢韩在两人有些渗人的目光下打起寒战来,他眼神儿闪躲着缩起膀子,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现在根据眼前这两人的神情看来,自己好像是一句话捅了个大娄子的样子。 “我这些真的只是看到而已,也没有敢给其他人说,你们不要这样。” 国师大人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轻而易举地把赢韩提起来:“快点儿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密道!” 赢韩只能在领子被国师大人提起来的情况下踮着脚尖更随着国师大人的步伐,两只手同时在空中挥舞,眼中布满慌张的神色。他脸上的血迹虽然被稍稍地擦拭过,然而遗留在衣服上的红色血迹依旧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穆子楚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国师大人小声儿跟他说道:“把人先放下来,咱还有求与他,别做太过分!” 第三十八章:迷茫 穆子楚把赢韩带回了军营,起先是思考到如果风来栈的掌柜有意要防备,赢韩和国师大人非要去那儿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穆子楚一想到这样,立马想法设法竭力拦下他们,劝道不妨回去找龙百玉与商量一下对策更为妙哉。 实在没想到龙百玉这厮趁着他们出去这个空挡,居然招回来个大祸害。 穆子楚走进营帐之中看到那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之后,木然慌神儿了良久,他瞬间有一种不真实感随着账内暖和气儿扑面而来,复而在营帐口进进出出犹犹豫豫,委实不敢相信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自己所识之人。 穆子楚再一次退出账外,摇头晃脑暗叹着是自己在外面被冻成了个傻子。 国师在一旁见他面色诡异又是迟迟不入门,以为他在门口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连忙上去询问:“怎么,里面难不成不是龙百玉那小子在里面等着咱?” 穆子楚摇头不语,国师大人大抵是以为有人趁机他不在进去碰了什么东西,殊不知是恰恰是里面多了个不愿见之人才百般犹豫不决。 “你到说的不全然是,罢了,咱进去吧,我躲在外面实在不像话。” 穆子楚打了一口白气,外面着实冷得不像话,冷月悬在天上,独有孤影无星辰相伴。 他即使进退维谷,可还有事情要相商议,自己这等自私做法也显得太过,纵然之前穆子楚心中是下不了决心的,这会儿话已经脱口,国师大人好奇他难掩窘态之色缘故,他话音落下国师大人出手迅速撩开帘子,使得站在当口的穆子楚直接暴露在帐中人眼底。 倒是一如既往美貌如初,盛着笑意的眼睛里映入穆子楚在外面冻得红润的脸,沈昆连忙随着龙百玉起身迎接几人。 国师大人移步进来看到起身站在龙百玉的身旁之人,方才是反应过来穆子楚那厮奇怪举止,忙着打趣到:“哎呦,沈公子来了。”说着反手扯着穆子楚进来。 沈昆笑了笑:“嗯,来践行承诺,没想到你们正好落脚此地,便想着来看看。 ”他说的轻巧,实际上他早就派遣了人去打听穆子楚的动向,知道他人在此处之后,才决定要来这里。 沈昆望向穆子楚的方位笑了笑,看到他闪躲的目光后,沈昆低头敛去了笑意,心中知道自己所为之事万不能让穆子楚晓得,以免再次惊吓到他,毕竟此次他可是要改过自新,务必让穆子楚舍下往日之中对于自己的偏见。 国师大人抿着笑上去拍了拍沈昆的肩膀:“好小子!干得不错!” 国师的夸奖引来了沈昆含蓄的轻笑,与穆子楚的疑问:“不是说好的先把第一批分给穆家让他们放宽心?怎么把东西运到这里来了?” 穆子楚又不免瞧看了沈昆一眼,心中闷闷不乐到:还不巧让我遇见这个瘟神。 他的眼神儿偷偷看向沈昆,一个慌神儿的片刻,沈昆居然有转头望向自己的意味,就赶紧半阖眼帘冲散心底意乱。 真是没有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情! “啊,我之前觉得把这些个好东西平白无故让给了穆家也有些太不划算,就私下又给沈公子提了个小建议,让他把那些东西给穆家还不如送到这里来添补给这些镇国将士。” 你这何止是个小建议?光是空手套白狼还不够,竟然还做出如此莽撞之事! 穆子楚紧锁眉头不敢丝毫放松,国师大人近些日子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做事情怎也不知思想后果,真是让人操碎心。 只是还不待穆子楚开口,有个人比他更加操之过急讲到:“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多谢国师大人的一席话,才能天降个福运,虽然眼下沈公子带来的这些量不能够完全换下那些陈年失修的兵器,但在下真是安心了不少,沈公子,真是谢过您的雪中送炭,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龙百玉虽然不太清楚穆子楚见到沈公子为何是一番不耐神色,然而了解到他们是真的认识,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舒展开来一直紧锁着的眉头。 就怕是带回来了个祸害惹得穆子楚一顿臭骂,还好他们是熟识之人,龙百玉悄咪咪地下了决定,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和国师大人也是一副熟络的样子。 “说来,那位站在后面的小兄弟是哪位?怎觉得如此面生。” 龙百玉看向穆子楚身后的那人,正想着会不会就是传假消息的那个人,如此一来,他看人的眼神儿也转变得冰冷了些。 龙百玉的三言两语打断了原本穆子楚纠结着的事情,他一说话,穆子楚也没办法分心思去思考沈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穆子楚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沈昆会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来此运送东西。 然而眼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 “他不是那个人,你别这样看他。”穆子楚伸手拦在赢韩面前,阻挡住情绪化的龙百玉,以免他愤怒起来误伤到人,到时候求人办事还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龙将军不要着急,穆公子既然选择护着他,那么且先听听他怎么说也无妨。”沈昆也在一旁劝解道,让龙百玉放宽心,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如他的话语一般直爽,片刻之间眼神儿已经从那人身上略过了一遍。 穆子楚略微吃惊,没想到沈昆竟然会帮衬着自己,自上一回两人最后一次谈话惹得这人恼怒之后,他本以为此人会记恨于己,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了肚量。 难不成真的就只是来运送东西?呸,说什么呢,当然只可以是来运送东西的,穆子楚定了神儿,那一霎的旖旎似乎只是幻觉一般。 不打紧不打紧,不必为沈昆费神,说不准这人明天就走了,急什么,害怕他来纠缠自己吗,不会的不会的,自己那日明明和那人讲的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会如此不知廉耻地周而复始。 第三十九章:夜话 穆子楚解释道:“这位叫赢韩,他是我们之前栈里的小二,今天被他们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柜赶出来了,而我们之前去找的人,曾经出没在这家栈里,正巧赢韩有一次见过他家掌柜从后院里领过一个人。” 穆子楚把事情粗略地讲了一遍,至于有些闹心的事情他自己了解到就行了,没有必要非闹得人尽皆知,只说救下赢韩是因为看不过那掌柜的行为而已。 被点到名字的赢韩抬头腼腆的笑了笑。心中不妨感激到穆子楚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而且赢韩不只是见过栈老板领过行踪可疑的人,还曾经见过北境蛮人,重点就再此处,这个发现比那个送假信的人更为重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就把人先带回来同你商量一下!” 龙百玉没有想到他们会发现这样的一条大鱼,当即不再计较什么了。 由于沈昆是穆子楚之友,而且按照事先说好的,他明日便要离开,所以几人商讨并未有意避开他。 然而沈昆本人正在想办法如何才能留下来,听到他们计划心中立即生出一计,自荐去城中守株待兔。 “不可以吗?我的想法是我以一个人的身份留住在风来栈中应该没什么问他,反倒是穆公子国师当然和这位小兄弟,你们今日滋生乱事,恐怕那风来栈没有几个是不熟识几位,再去反生嫌疑,想必那精明的掌柜也会更加谨慎,那诸位岂不是更加难以抓住此人的小辫子了。” 沈昆提出以自己作为一个眼线去监视栈,并且他私下会寻得机会在栈中设计些小机关让那蛮人有去无回无处可逃! “可是,沈先生不是家中还有事情?怎可再三麻烦先生。”龙百玉是万万没想到沈昆会突然横插一脚,心中徒然升起幽幽怪异,便要开口婉拒沈昆的好意。 “可以的,龙百玉!让沈先生留下来!”穆子楚满口斩钉截铁的强硬话语吓了龙百玉一大跳。 龙百玉被他一惊,又瞬间无法准确捕捉到穆子楚对待沈昆的态度。 怎么回事儿?穆子楚方才分明见到沈昆后就烦躁的不得了,这会儿还真是说变就变。 “真的吗?”龙百玉不确定的问了问。 “嗯。” 穆子楚正是因为沈昆那精巧的机关设计儿心动,龙百玉尚且不知晓这其中的缘故,穆子楚本人可是相当清楚的。 想必有了沈昆后此行定然是事半功倍! 穆子楚笃定地望着沈昆,心中安慰着自己,反正他也不会在纠缠着自己,能在这种时刻帮上忙最好不过了。 沈昆低头微笑着,心满意足穆子楚的反应。总算是被你注意到了,想来你是很在意这个风来栈呢。 得到准信儿的龙百玉冲着沈昆慎重的抱了抱拳:“那龙某在此先多谢先生的援助之手!” “不必,若是能度过此次危机,那我沈某人也算得上是为国中做了贡献,然而比起龙将军在下所为真的是不足挂齿。”沈昆三言两语打破了帐篷内沉重的氛围,引得龙白玉再三道谢打趣儿。 到此来说,次日的行程也基本上定了下来,沈昆明日去风来栈投宿留住观察,穆子楚三人伪装一下,预备去别家栈下塌,要时刻警惕和观察沈昆的消息,沈昆要找机会给栈里布下机关陷阱,这是个细致的活儿,而且要完全隐匿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也正在如此,所以沈昆可以说是此计划中最为重要和关键的一环。 问题在于那蛮人多久才会在此处出没一次,若是万事俱备只欠那蛮人出现,就会让龙百玉故意做出一些大动作,蛮人肯定会沉不住气来城中打探龙百玉的下一步计划! 想到赢韩和沈昆都是刚来到,外面已经很晚了,再者沈昆和穆子楚是朋友个缘故,龙百玉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再重新浪费精力去准备新的帐篷,还不如早点休息,明日又要去城中埋伏,太折腾不好。 但是穆子楚的塌上可放不下三个人,一说出决定国师大人当即领着赢韩离开说是要讨论一下白日里提到的那个后院在哪,说是在意一整天很久了。 龙百玉见样子也不当回事儿,挥挥手和穆子楚沈昆道了句好眠:“待会会有士兵给你们送来新棉被,你们先等会儿。” 龙百玉离开后就徒留穆子楚与沈昆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 “那个,你把第一批兵器都给了我们,就不怕穆家找你麻烦?怎么说不好交代吧?” 穆子楚忍受不下去这样诡异的气氛,只能借用个理由去回避他的眼神儿,说完赶紧转身去收拾一下床榻,留下一个容下人的位置,毕竟现在入了立冬,他怎么样也不敢把沈昆撵到地上睡。 “嗯,是不太好办,但是给了那穆家不就相当于给了那六皇子,我不太喜欢那个人,想想觉得还不如国师大人说的那样为凌清的国库省下一笔银子下来,反正那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比国库有钱,拿出那一点点的油水怕是动不了他们分毫而已,更是算不得什么吧。”沈昆的的话落入耳中,穆子楚只当他是自己把这些事情硬抗了下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却殊不知沈昆压根不把此事当回事儿,坐在那里暖养着身子骨儿拨了拨燃着火的碳木。 “是呢,他们都比国库有钱,更比国师大人有钱。”穆子楚惆怅的叹息到,带着少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疲惫感,向着沈昆述说着。 这是之前与沈昆之间的相处不曾有过的情绪,在沈昆的记忆里,穆子楚给与他的印象,总是那么隐忍,即使身体单薄的不像样子,却能陪伴着国师大人一起去面对穆家的鬼迷心窍,还有六皇子的阴毒诡计。 沈昆不曾为外人到过,穆子楚初进穆家大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那熟悉的感觉,虽然面容之上有很大变化,再也没有那种软棉可人的模样儿,但是他还是可以认出来这人就那个“她”。 多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人,难道是命中注定,他当时情不自禁那样想着,穆子楚那样的炫眼夺目,虽然向穆家下人打听之后知道他是男子之后有些气恼,可是还是想和他认识,小时候那样喜欢的一个人,即使不会再像那时一样可以实实在在地拥有他,但是自己终归是有再一次认识他的机会,当时的自己是这样的安慰自己。 于是就装作偶然相遇的样子,问清楚他叫什么名字,想要慢慢靠近他,可是事情并非如同他一开始认为的那样,这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如何不让人恼怒,他如此精心设计两人的再遇,奈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这个人完完全全不曾记得曾经有个人思念他如斯,即使两人初遇只是为了利用他自己逃离,也不该无情至此。 倒是在随后的了解里才发现,这个人啊,真是把他忘了个干净! 沈昆抬了抬眉头,不过这么久,自己何尝不是没看出穆子楚对自己的抵触情绪,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想接着回去的机会冷静冷静。 然而,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斟酌斟酌,万不敢再同之前那般鲁莽惹得两方均不开心。 士兵送来新棉被后,两人并没有再搭话茬,收拾收拾就睡下了,一夜无梦,相安无事。 穆子楚这才打消了沈昆来此是不怀好意的想法,芥蒂也因此消去了大半。 第四十章:迷雾散去 次日,几人按照先前商议的计划行事,倒是一帆风顺未曾生出波澜。 又是说斐岚几人一路颠沛流离回到了斐家,卫倾情况特殊,又有斐岚斐落的加持,所以斐家愿意自出药材治疗她,这个消息对于小一来说再好不过了。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斐岚回来后不听家中诸位长辈劝阻,强行将莫云带到了自己居住的庭院里安住下来,无论别人怎样去劝说他也于事无补。 斐岚带外人回来自然会有家仆去给人安排房,哪里用的着斐岚这种做法,更何况他这种未成婚的男子不得带入外人随意出入,更何况是让陌生人住入,这是斐家规矩,所以也就导致了斐岚这样的忤逆行为时常惹来斐家人的冷嘲热讽。 “哼,他此番行为真是辱没了斐家名声!” “诶,你劝他作甚,这孩子从小就孤僻惯了,咱又没怎么管过人家,何必多事儿呢,随他去吧。” 说话的那两人推嚷着相继离开门前,不一会儿打门内来了个素色青衣的人儿上来关了门,只是那人身影反而不似戏曲儿里的青衣姿态摇摆,定眼细看过去,那素色青衣的人可不就是换下了黑衣和甲胄的莫云。 “莫云。”那方又轻声儿唤他前去。 是斐岚在整理他屋子里堆放着的卷轴,本来他是一同在整理,把那些染了湿气的卷轴搬来院子晾晒一下,就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莫云虽然气恼别人这样说,但是他又不是这儿的主,还是眼不见心不乱为好,就去合上了门。 斐岚这个院子里空旷一片,院落不小,有个凉亭坐落在东面角,那里好在还有片常青的竹林围绕着,衬托着院子不那么寂寥,房子主要是在西面,这边有个石桌子,莫云两人几天来主要就是在这块儿活动。 莫云转身快步回去,走向那人。 斐岚抱着三五卷轴看了一眼合上的门,猜想到了莫云定然是不满外面那些人的话:“外面如若有人乱讲话你也不用在意,我独身久了,这个院子里连个嬷嬷都不愿呆在这里,何必去管那个闲话。”斐岚把怀里的卷轴散开放在院里空闲的石桌上。 莫云点头上前与他一起拿了些卷轴:“倒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只是想到前些日子我们还在黄沙山川之间游走,就无端觉得现在这些悠闲自在的生活简直如同幻觉一般,美好到我忍不住去想,要是我一辈子都能和你一起在此处守得朝朝暮暮多好。” 莫云垂头笑着,突然有阴影袭来,莫云怀里的卷轴散落一地,他被身侧的人抱了个满怀。 “好。” 两人说话的当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斐岚松开手望了望门的方向,谁知道又有敲门声:“我去开门。” 莫云点头,而后弯腰去拾起掉落的卷轴。 来的人是斐落和小一,斐落一进门就说他有了发现。 “我去书阁里找过近些日子的卷宗,还真是得到了不小的信息,你要不要猜一猜怎么回事?” 斐落非要给他们卖个官司不直说,莫云瞪了他一眼,说他有话就说偏生卖个官司惹人烦。 小一就是那个常在两人之间和稀泥的和事佬,不过日子久了就真的习惯了同他们这样相处下去,估计有一天身边真的没有他们这样的吵闹,小一自己也会觉得不习惯了。 而斐落要说的事情还真是个好消息。 “我在书阁中找到了当时记录那位知桑的去向,至于她的画像我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不过知道那个人曾经都去过什么地方也不错,至少现在是有据可循,不像之前一样如同是无头苍蝇辨不清方向。”斐落从袖口中拿出纸张递给斐岚查阅。 回到斐家之后斐岚私下里又给莫云说明白了为什么执意要带回卫倾,斐落和他都怀疑这个卫倾极有可能和之前在外失踪的一名斐家的重要人物有关,所以一定要调查清楚,然而在斐家这个失踪的人已经被认定是在外死亡,就造成了斐岚两人不能向外张扬的情况,他们只有自己悄悄去追寻真正的原因。 “这上面记载着当时这个人是跟随我二哥去的凌清燕城,但是回来之时这个人已经失踪,二哥自己又说是见到这人遇害,又说这人不想在回斐家逃掉了。” 斐岚心中百般滋味,他口中的二哥是同族排在第二的斐家族长次子,今年也是到了及冠之年,年头的时候出去历练,族长对其期望过大,便把人派往了与北境蛮人对峙的凌清,因为北境蛮人整个社会上下尊崇巫术,所以族长特意把斐家少数名贵的知桑配给了二哥一同前往凌清燕城。 斐岚的神色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上面变化,小一察觉不到斐岚压抑着的情绪,他现在的注意点都在斐岚大夫说的燕城,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还会和燕城有关系,提到燕城小一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四皇子,毕竟他离京之前四皇子刚刚到达京城没有多久,而在此之前小一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与四皇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斐落去找他只说要他一同来这里找斐岚大夫,卫倾来这里的原因斐落大夫曾经多少是向他透露了一点,但是他们说的事情,自己一丁点也不清楚。 不行,必须要和国师大人联系上才行! “小一,你可了解这些事情?。” 既然是凌清,那当然要问一个有可能知道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斐落要带上小一来到这里的理由。 斐落扭头询问到小一,眼睛直视着他端坐着的乖巧模样。 小一摇摇头眸子默然暗下:“这个我得了解一下是什么时间段儿发生的事情,斐岚大夫能不能给我说一下大略时间?我想一想。” “差不多在二月份到七月份这个时间段。” “……我可能没办法帮到你们了,这个时候我还在国师大人身边,当时凌清政权分散国师大人又被奸人陷害离开了凌清,不过我倒是知道国师大人遇见卫小姐的时候差不多在七八月的时候。” 七八月份,这个时间可是和那知桑不见的时间对不上号啊,斐落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只能蹙眉暂且去想别的事情。 “这样说来,事情又陷入迷局了,小公子,我没找到那个人的画像,估计是被人收捡整理出了书阁,估计我应该是没有办法把画像找出来了,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拿到东西。” 知桑这样的人在斐家一向被保护着一般人难得一见,斐落斐岚都未曾见过,所以一定要拿到画像,看看那个失踪的知桑是不是卫倾此人。 “落叔,我不认为卫倾此人会是她。” 斐岚一眼看出斐落想法,语出惊人打消他的认为。 “何出此言?” 斐落屏气凝神听他判断。 “我在很早之前曾经见到过卫倾颈脖处有只黑蝴蝶,然而我们这些天相互照料卫倾可曾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不曾,卫倾颈脖处压根没有什么黑蝴蝶,我倒是忘记这样一个事情了,按你所讲这确实不可能是我单纯认为的那种情况。” “对,然而那个人的画像我们必须拿到手中。” 斐岚话语落下,斐落即可陷入了思考,莫云不解他们其中在打什么哑谜,秉着不耻好学的想法莫云翘着头问道斐岚什么是黑蝴蝶。 “黑蝴蝶是斐家人给斐家一种特别而珍贵的人的一种独特印记,以便是让别人分清楚他们的身份。” 然而斐岚虽说是解释了,可是这样的解释更加使得莫云脑子里云里雾里迷糊得厉害,想着这也不管他什么事情,也就懒得去再多费口舌去了解,这斐家家大业大他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他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了解清楚,毕竟有些东西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会更加的完美。 “斐落大夫,斐岚大夫,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想给你们讲一下,说不定会有一些用处。” 小一有些踌躇地望向他们,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事情会不会给四皇子惹出一些麻烦,可是斐落大夫他们很重视这件事情,此时如果不讲出来,恐怕真的会带领他们进入迷障之中。 “什么事情?” “但说无妨!” “唔,我在离京的时候曾经听到国师大人说过,负责镇守燕城边境的四皇子回京后带回来个娇娘子,他感觉到很奇怪,因为四皇子常年镇守燕城,如果有意中人出现在燕城应该是早带了回来求娶过门才对,反而是今年回京的时候才见到过那名女子,而且十分恩爱异常,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你们提到的那些事情有没有什么关联,然而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和燕城牵扯到关系的人。” 小一慎重地说着,接着就看到斐落大夫一脸恍然大悟地样子,但是仍旧说不清楚这些事情会有什么干系。 第四十一章:画像 事情到底是如何,斐落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让斐岚近早些拿到画像,能落实一些事情,他到时候对比一下,再说出自己的疑惑也不迟。 外面的天气晴朗,只是偶尔有些清风吹拂,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斐岚晒在外面的卷轴,可以因此得到很好的对待,因为斐岚年幼时丧母,脾气性子又是木讷寡言少语,他们父子二人又不知该如何相处,见着孩子安静,就常常拿一些书给他解解烦,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斐岚是不是从书阁那里拿些书回来,想来那些书卷,在他身边已然是呆了许久的时间。 “你院子里的书卷可是真多,你倒是知道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晾一晾,放在屋里这么些个天,唯恐是蛀了虫”几人出来的时候,斐落看着满院的书,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有那么多,恐怕是一心想着之前的事情了,眼下看着了,便不由打趣着说了几句。 不料想斐岚又说“我本不为这书,只是想着空出间屋子,留有它用,这些东西找明儿就让人搬回书阁去。” 斐岚没说要空房做什么,别人也不好过问,说完这些斐落就要告辞,小一也没有什么值得的理由非要留在这里不可,更不想去打扰的斐莫两人的时间。 离开这里后,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程,斐家虽说并没有生活在高山峻岭之中做隐士人,但是从外面到达这里,还搁着很多瘴气,别人也确实不太好找到路,然而此处环境美好,委实绝妙,这里路道两旁种着常青竹子,一路走来望着这清新富有生气的绿竹,人的精神受到感染也就愈发的高亢。 又看是美护的房屋,错落着,又不失别致的分布,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然而又与那世外桃源有些许不同,不如那世外桃源美轮美奂生动活泼。 这里常见一些来求医的病人,生活在这里的斐家人也同样见惯了生老病死。 “斐家虽然人不少,但是我怎么反觉得清冷?”小一同斐落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几个人,可斐家四次代代在此处延绵百年,不说是那本家人,该是些小厮丫鬟和药童亦或者是来求医的人就不见得能少,小一真觉得有些琢磨,不清楚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清冷倒是清冷,这只是在外面,你到了哪家哪屋去瞅一瞅,每个人也都是忙里忙外,只是平素中许多事情也都是在院内,平常的时候缺个什么东西到库中去取就是了,还有些人其实是不在族里,因为祖宗的一些习性,所以每年都会安排些人要出去游历一番,还有一些去派往山下打点那些药铺子了,这样算下来族里的人大多都被分散出去了,就看不到那么多的人气儿,清冷肃静些也属正常。” “是吗?我还只当你们这里的人需每日为人看病就医即可,反而是没想到你们也是需要像外面的那些人,每年要为家中奔波劳碌。” “呵呵,这么说来是你多想了,我们纵然有名声在外,但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又岂能是不吃不喝日夜做修仙之事,那反而是更加使得自己劳苦不堪。” 他的讲解使得小一对这个背负盛名的家族产生了一丝好奇。 那些外界的刻薄评价也只是表面上的了解而已,一个大家族的兴盛衰亡又岂能是别人随意猜测就得知其中一二事的呢。 差不多又过了五六日的时间,斐岚去了斐落的院中找他说是寻来了那画像。 画像是斐岚亲自去找的同辈二哥,也就是之前那个因为把人弄丢了,而受到惩罚的二哥,斐岚虽然表面之上,对外是不太关注,然而心中毕竟是玲珑透彻的,他猜想这画册应该就是归于二哥手中,所以便想了个法子借到了手中说是过不了两天就会还回去。 然而借到画像之后,只要了半天功夫而已,斐岚便依言还了回去。 至于那画像其中用途,小一并不太了解,但约莫着应该是和卫小姐有关。 这事儿到了临走时他们也没说。 小一也懒得去追问,反正看样子卫小姐状态并不是那么好,依旧是只能保证她还在呼吸着,却完全没有要转而清醒的样子。 斐落决定和小一回凌清去,斐岚和莫云两人留在族里照看卫小姐。 这个决定是在他们看到画像当天下定的,小一只是收到了消息,然而要回去了,他当然开心。 临行之前,小一落笔写了封私信,准备寄给国师大人,他最原先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本来还是在琢磨要如何去写这些事情,然而没想到还没呆上多久就要辞行回去,他哪能再拖延下去,只怕是路程上遇见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九封信能够提前告知终究是不为过的。 垂直而下的瀑布前雾气弥漫,这雾气毒性不强,就是其中的路崎岖坎坷,坑坑洼洼是少不了的,必竟是淋着瀑布,即使是通往外界的路在一旁,也是自然少不了沾染了湿气,一脚落下去,恐怕不是一个坑也是一个凹。 “这前方的路不太好走,你蒙上面,不要把瘴气吸入,不要动,我帮你,待会儿你牵着我,你不熟悉,我来领着你。” 斐落小一两人一路下来走到了挡在斐家之外的瘴气前面,小一隔的好远,就看到这里雾气缭绕,就宛若是在天边缠绵的白云经久不散美轮美奂,又如同是那冲入云霄弥漫着的仙气儿,其实若执意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个个生得像仙人一般俏丽俊美。 暂且不去评判别的斐族人,就单挑一个出来他面前的斐落大夫亦是如儒雅的文曲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温文尔雅的姿态。 斐落大夫的眼睛不像莫云那般的深邃有神,又不如斐岚大夫那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可是,他眼睛里有风,沉溺着清水,很好看,像是,像是那挂在天上的月亮一般明亮中透着韬光隐晦的色彩。 而是个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小一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向着人的身上飘,一身让人很舒服的打扮,他真的是在这人身上挑不出任何一丝毛病。 “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我做甚?赶紧拉上,过了这瘴气。” 斐落为小一整理了一下帷面,免得他等会儿吸入太多的瘴气揉入腹部会不舒服,到时候可有的人好受了。 第四十二章:了却凡心 但是没想到一抬头就看着这人,半聋半傻的盯着自己看,他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不曾料想这人下一个举动,不仅在自己心中惊起了一汪池水,也吓到了他自己。 那唇上柔润的触感惊鸿一现转瞬即逝。 小一仿佛也是被自己的胆大妄为吓到了,半扬着脸看着斐落,眼睛都瞪成了圆滚滚的模样,嘴巴张着,像是在惊讶着自己的无所顾忌。 “你,你这是……” 斐落呼吸不稳了,问人的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真的挺好……” 估计是让斐落的说话方式给带偏了,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头也低着不像之前那样直愣愣的盯着斐落看。 “别说这些事情了,把手给我。”斐落纵然此刻心中藏有千回百转,但是见小一这种样子又能说些什么话呢? 难不成还要出口责怪小一不知廉耻?那他还真是做不到,毕竟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些弯弯道道,说不得与旁人听。 小一听了他的话也没什么动作。 斐落扶着他的肩膀,一路摸到他的手,竟然也是凉丝丝的。 斐落啧了一声,眼睛眯了眯,目光从小一的头顶掠到了他脚上穿着的软靴,心里有些责怪他穿少了衣裳,过这条路,可是舍不得要弄湿了衣服。 小一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抖了抖,头也不抬,声音细微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还真得对我说句对不起,前些天我就给你提过,下了山肯定要多穿些厚衣服,包袱里有没有带披风披肩这种挡风的东西?” “不曾有。” 小一微微抬头看了斐落一眼说道,然而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方才还以为是斐落大夫忍受不了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生了气。 又怎么可能料想得到斐落下一刻就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又极为贴心的为小一系上披风上的绸缎带子。 “走吧,等会儿你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 斐落话音刚落,紧紧握着小一的手向前走,脚上的速度又不太快让小一能够及时反应跟随上去。 小一一手被斐落紧拉着,一手留神儿要扯着披风不让它掉落,虽然带子已经系紧了,但是他还是会在走动间产生披风会掉落的错觉。 斐落大夫这样做是不是已经不介意方才那件事情了? 小一忍不住的去这样猜想。谁会知道他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连自己都没有料到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惹得两人都心中生了芥蒂。 要不然等会儿还是说开了得了,自己刚才真是无心之举,就算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窍,也要与斐落大夫说开了。毕竟这几日下来,两人还是要朝夕相处一同回到凌清,若是到最后两人一路上都要相互避让,这样一来又何谈要做好一件事情。 两人相交攥着的手开始被握的发热,也可能是因为行走之间活动起来开始聚热,亦或许是斐落的披风太过于暖和,捂得他整个人都要发起了烫。 斐落因为要注意两人脚下的行程,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精神劲儿一直集中在脚下。直到差不多过了危险地段,他才发现自己拉着小一的手拉得紧巴巴的。 “这会儿身上不冷了吧,这都快要过了冬月,你身上还穿那么单薄的衣服,可不成事儿,不要占着自己能跟别人比划两下子就不注重身体。” 小一正想这事儿倏地斐落插口一句,惹得心烦意乱,当即反口就说我没有,说完了又立马没了音。 小一在后面拧着眉头再也不敢出声,就怕自己多说是错,哎,刚刚其实也不该开口的,说什么话呀。 那硬气儿的神采,虽然底气十足,然而入了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他这像是做了些亏心事又要企图蒙混过关。 斐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只觉得他这人性子真是执拗,心中惦记这事儿了,还不忘与他辨上两句口舌之争,然而其实小一这人性子平时也安静,也不太是个会主动生事儿的人,反而是主动开口劝和的次数比较多。 斐落也就笑了两声,没说话,一路过了瘴气,也不吭声,但见其眉目舒展,连眼睛里都带着丝丝笑意,怎就反觉得他这人,心里琢磨着什么喜事儿,却又不愿让人知道呢? 斐落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小一就在后面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又想到之前的当口上,斐落大夫还在教训自己,不要因为身强体壮而忘记了气候的变迁,忽略了时节变化最后连累身体生病。 斐落大夫还知道教训自己,那就证明他应该没有生气才对,但是他本来就是个大夫,看到自己这样不重视身体,自然也就会随口说两句而已。 哎!这样优柔寡断作甚?本是个男子就该果断痛快一些,既然是错了,那便要去认错! 小一如此一想,心中当即下了决断,连带着两步快走直接掠到斐落面前。 “方才之事斐落大夫莫要见怪,就当小一是猪油抹了心做了那种……那种事情。”他本该是大大方方的去认错,却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自己脸庞通透红润。 “诶?你要认个什么错,又有什么错须得给我认?我还真是不太明白?” 斐落眉宇一蹙,竟然是要反问起小一来了。 不知斐落大夫是不是在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是说非要与小一较较真儿。 “我,这……这,我还真是说不出口。” 小一被他这样一堵,完全像是个哑巴一样,磕磕碰碰的不说话了。 “你还真是没和姑娘家处过吧!”哪儿又知道,真是枯木又逢春。 斐落随手敲了下他的脑门,断言说他没和姑娘家打过照面。 这可真是冤枉人家小一了,好说他是在伊人馆中长大,身旁的姑娘们没有五十之多也得有个二十余人。 “这倒不是,我自小生活在伊人馆,身旁的妹妹们也是多的,容貌靓丽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大多都是兄弟姐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歪心思,看样子斐落大夫难不成在这些门道上有所了解?”小一判断出他应该没把之前的那回事放在心上,也就是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应合着他的话语开启了玩笑。 “否也否也,只是我心不挂念那美娇娥自然也就不当回事儿,好些年前我还成想过要剃了这满头发去那院中做扫地的和尚也是如愿的。” 斐落的话也不知是笑谈还是真事儿。 第四十三章:传信 不过当真知道斐落不把之前那件事放入心里,小一也就是松了一口气。 眼下只要是能顺利的陪同斐落大夫回去,解决了他应求之事,估计日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卫小姐觉得事情应该也算是办妥了,毕竟当时国师大人救助于她,便是看中了她身患疑难杂症这一点。 如今这人连背负百年盛名的斐家都无法使其清醒的话,他还真的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有着使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和能力,把这人救活。 想来卫小姐在斐家呆着还是存在一丝生机。 他压了压心底惆怅,转口与斐落商量起燕城二三事儿,小一是没去过燕城那地界儿的,所以了解也不太多。 斐落也说不准要怎么找出答案,但是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去凌清见见那四皇子妃。 只要是见了那人的脸,一切便能说的清楚。总不该是把那人的脸都给换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诡秘之术。 而且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一定要接受到身上的毒力侵蚀,还愁找不到破绽不成。 细雨绵绵带的丝丝冷气打在脸上,虽然雨量不多,但是他一路急马奔走,雨丝就像是针尖一样扎在脸上,且不说积少成多的道理,他已经在这雨中行走了半日之久,身上可真是连一点热火气都没了。 雨水顺着两鬓的发梢流淌到下颚去,魏景眼前此刻纵然朦胧一片,手上依旧拉着缰绳斥马前行。 不急,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入了城就先去国师府中看看情况,国师大人可是嘱咐过要回去查看月家小姐的情况,虽然在外说来国师府没了主持大局的人,这段时间常常闭门,但谁又知道内中藏有乾坤,有个月家小姐在暗中照料着国师府。 “什么人,快些下马接受检查!”魏景一路奔走的城门边脚下才勒马停下,那是我们的样子,还算称职,急忙拦了下来。 魏景在马上还来不及下来,就从怀中掏了个令牌出来,那是龙百玉给的东西,想来应该是极为管用。 果不其然那守门将领接过牌子,左右翻看两下便扶手还了回去,开了门放他进去。 城里也因为这场雨的突如到来散去了平日中城中常见到的摆摊,魏景更加是无所忌惮的一路挥鞭驾马不消一溜烟的功夫就到了国师府的门牌匾面前。 “府上的人快点开开门!我奉国师大人之命回来查看!” 魏景下了马只顾的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就去啪啪的拍门。 他是真的有些急了,身体忽重忽轻的把持不到重心,可是他心里又惦记这事儿,一直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府中的人也是缓和那一阵才前来给他开门,先是偷偷把门开了个缝,看到外面的人有些脸熟才把门打开了能进一个人的缝隙,而后让魏景进去后他自己又出来把马牵了进去。 国师府中院里站了两个人,共撑着一把嫩黄色映着桂月的油纸伞,其中一人,他暂且是定了神儿才瞅清楚是月家小姐,另一个人脸上戴着雕花金缕面具,他心中警惕着,面容之上也是凶神恶煞问道“月小姐,你那身旁是什么人?你可莫不是把外人带了府中来?” 晕晕乎乎说了句话,一阵冷风吹来,硬是让魏景打了个寒颤,紧接着眼前朦胧模糊,他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整个身子都好像向后仰过去了一样。 隐隐约约间听到有人呼喊着快叫人来。 魏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样,仓促的直立着身子。恍惚间突然感觉手下一阵柔软暖和,他低了头才发现自己卧睡在软榻棉被之中。 身旁有了阴影笼罩过来,魏景立刻抬头抓起了身旁的枕头,准备随时向那个阴影砸过去。 “你还真是随时警醒着,这种意识不错,可是要是砸错了人,你该怎么办?” 说话的那人让魏景没有料到的是,居然就是他之前呵斥的面具人。 魏景蹙眉紧盯着他,此时这个小房间中也就两人罢了,面具人说了句话,他也不搭理人家,房间倾刻间静了下来,不过也没过多久,外面来了人,魏景才算是觉得有些面熟之色。 那人手中端着姜汤碗,是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的小姑娘,进来后直接来到了床榻边,魏景还是一直警惕着那面具人。 小姑娘见这模样倏地莞尔一笑,开口就是说“你这人是什么性子呀,可是人家把你给背回来的,好了好了,你不认识人家就算了,我,总感觉你是觉得脸熟了吧,就说你是不喜欢他,那我把他赶走就是了。” 说着扭脸对着那面具人挥了挥手,要赶得出去“你就好好在外面呆着吧,月姑娘在外面等着呢,都说了你这面具也没啥好丑的,让你摘了还不摘,谁还爱看你那张脸不成,也就月姑娘嫌你是个宝,你实际上还抵不过人家躺着的这位呢?” 这小姑娘说话举止俏皮可爱,纵然是语气骄纵了些也不讨人厌,又加上这小姑娘是个圆脸的在别人看来倒是憨厚可掬。 魏景之前随同国师大人他们离开京城之前,院子里来了很多个人,把之前在国师府中烧火砍柴做杂务的那些奴役们全都替换了出去,所以说他稍微有些印象。 被驱赶的面具男一句话也不说,直起身就走。 魏景这才是反应过来说不准这人会是国师大人请来到护院一类的,突然又觉得过意不去,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家骂了一顿,人家脾气好,方才还与自己搭话。 “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你不喜欢他把他赶出去就行了,怎么这会儿人家出去了,你一个劲儿的往门外瞅,还盼着他回来不成!” 小姑娘着实说不清楚这个人怎么回事?真是麻烦。 “给你把汤给喝了,你淋着雨跑了多长时间呀?一回来全身都湿透了,怎么没得风寒把你烧死呢。” 小姑娘双手拿着药碗往魏景身子前一递,意识他赶紧把药喝了。 魏景也不含糊,立马拿着碗就一口气把汤喝完,然后听到她的嘟囔,又想到了自己的包袱。 “啊,实在对不住我之前那包袱呢,包袱中可还带着东西呢!” 魏景计划着是今天一定要赶回来。能省一天时间就是为军营里争夺一份希望。 所以就买了一些油纸把重要的东西包裹起来,其他零散的东西,他能舍下便舍下了。 那包袱里可有龙小将军的信件可不能让雨打湿了,那他自己可真是罪过大了。 “诶,说你鲁莽又不太称,亏你还是知道油纸不进水把东西包了起来,要不然那些东西还真是毁得一干二净。” 小姑娘拿起托盘把碗收了,看了魏景一眼直起身就要出门去,临走前又说“你先等等吧,我这边儿把碗送去了,就把你的东西拿过来,估摸着国师大人派你回来,肯定带了些什么东西,那油纸包着的我们也没敢动。” “多谢姑娘!” 魏景知道东西还好好的,满面荣光喜不胜收,连忙抱拳对着小姑娘报以感谢。 等到东西拿到了手,魏景再三检查没出什么差错,才暂且算是安心。 紧接着便收拾收拾,拿上那些个书信准备去找四皇子殿下求得药材好回去救人。 临行出门前被人拦下了,还是之前那个给他断药的小姑娘。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行奉国师大人之命回府中查看是否出了什么差错,要是没问题我还要赶出去办事呢。” 小姑娘两手拦在腰间,不让他出门去“那月姑娘都说了,再过个一炷香的时间月都要上枝头了,天气冷呵呵的你还往外面走什么呀?有什么事儿搁到明天不也一样是照办,还说不得,你办事人家也不方便呢。” 月上枝头,不过只是个说法,今儿个外面天是阴蒙蒙,下着连绵雨的,应该是月小姐他们担心他现在出去找不到地方住,可眼下他还真是有要紧的事儿耽误不得。 “行行行,那我就等明儿再去办,反正急不得这一时半会儿是吧。” 魏景叹了口气垂着脸扯了个笑,算是服了这姑娘。 可是你瞧着他话说的是不错,但等到人家姑娘听信了他的话一转身,魏景立马一溜烟儿的去开了门,跑了出去。 趁着人家姑娘没反应过来,之后又从外头单探出个脸儿,那姑娘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一番动作,眼睛都不打转了。 “姑娘话虽说得不错,但我确实是要紧事儿,还真是等不到明儿,耽误片刻我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不过还是要谢谢姑娘今天一碗姜汤,我忙过了事儿我肯定还回来看你们的,到时候你可要给我讲讲那月姑娘与那面具人是什么关系,我瞅着很蹊跷着呢” 他正说着,小姑娘反应过来,看样子是要来捉他回去,这哪是能成事儿?他当即把头一缩,似个兔子蹦的快,这才没有让怒火中烧的送药小姑娘给逮着。 魏景在四皇子府中递上了龙百玉写的信件,不消片刻就被人领了去。 四皇子问他些事情,魏景自然是一一作答,不肯有半句谎言,然而他也掂量得清楚,断然是不敢之前回过国师府的的事情说出去。 他们商量了些事情,四皇子又说肯定会帮忙。 第四十四章:不妙 魏景被四皇子送到了厢房休息,两人在房门前拱手作别,而后魏景转身入了房去。 四皇子笑容未曾散去,旁侧来了个人,凑近他耳畔说道“皇子妃又去了偏房,明天就是那个日子了。” 四王子嘴角的那一抹笑顷刻之间凝固。 “晓得了,明日我带人去。” 第二日魏景随着四皇子拿着库房钥匙进宫点药材去,药单子是如数给了四皇子,皇宫这样的祥瑞之地,若是平日中得了机会肯定进去,去了还需感天谢地,然而这时候他却是为了救人命,去这种地方,想来是多不吉利的事情,不去也罢,毕竟自己之前是个大老粗,去这种富贵地方着实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魏景之后就和四皇子殿下告了别,皇宫之地,旁人哪敢轻易出入,只要四皇子能取的药材就好,不用多管他这种人,届时他肯定会上门取了东西就走,毕竟他还是要赶着时间。 “嗯,今天没下雨倒是个好兆头了。”魏景望了一眼天空上依旧阴蒙蒙的色彩,边走边说了句话。 魏景本来是想直接回了国师府,给昨日那姑娘好好道个歉。再说他也是真对月小姐和面具人之间好奇。 不想就快到了府前,他想到自己的包袱还落在了四皇子府中,又折了回去。 四皇子府之前他也是住了一段时间的,自然是轻车熟路。 国师府中。 那圆脸的小姑娘般若拿了个凳子,坐在了大院前。就等着昨日溜出去的那个狡兔啥时候回来让她逮着,府里的人有些事忙活不过来,叫她去搭把手,她都不搭理,就死心眼子坐在这一心一意等着那个人。 可是左等右等,到了晚间茶饭点儿了,愣是没有等到半个人影。 气的小姑娘般若,凳子往地上一摔,气呼呼的,眼睛瞪的和脸蛋儿一般圆,连口饭茶都不喝,躲屋里去了。 而后的一连几天的日头,般若就跟是个痴心疯似的执拗的等待着。 只是每每到了最后她都气呼呼的,第二日又是傻愣愣的去等。 魏景眯着眼,呼出了口冷气。 这间阴暗潮湿的房屋中,除了他还是个有暖和气儿的,还真是不知道哪里还是有温度的东西。 怪就怪在他不该回那么一趟,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脑海中就剩了这一个念头,好说歹说若是没遇上这茬事儿,他现在估计已经走上返程的路了。 四皇子妃真是个冷情之至的东西,魏景胸脯上一起一伏,让他自己知道他暂且还活着,又不知怎么的,回想起脑中看到冷艳美丽的四皇子妃领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走在院中画出诡异的符文的景象。 没想到四皇子妃还是个武艺高强的人,魏景在黑暗中盼到第一缕光芒后,联想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了。 彼时,他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潮湿阴暗的房间中。 前几日还下了雨,这房间里更是冷到了极致。 “在我家这院里做个护卫统领也是个不错的,你这人怎么就是这么倔脾气呢,你说我若是让你回去了,那我干的那些事你们不都知道了,你这让我怎么放你走呢?就泄了这口气儿留在我身边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叫人把你生吞活剥了不成。” 魏景一双眸暗垂着,只能看见那逆着光芒站着的刺绣软靴,还有那入耳畔的声音。 “爷,我还得送药材回军营呢。”他如是说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到最后还笑了两声。 是的。他还要送药材回军营呢,若是再迟了些,军营里的那些兄弟们,岂不是要白白忍受割腐肉之痛。 “你别想了,我不会放你走,我可是看到前段日子你第一次回京龙百玉寄回来的书信,我做了错事,到底掩盖的不仔细,前几日又让你瞧见了那样的事情,你若回去,他们就都知道了。” “爷,我还得送药材回军营呢。”魏景抬眼看了看,干白的嘴皮子动了,话,仍旧一成不变的回答。 “真是不知所谓!”门板子被四皇子摔合在一起,这次还好是留了缝隙,透了一丝丝光亮在里面。 魏景的固执,气走了来探看他的四皇子。 关着魏景的这个园子是不设备看护人员的,毕竟是那四皇子妃下的命令恐怕也抵得过四皇子本人亲自下命令。 这个清冷的园子里没什么好参观的风景,不过是一个古门和几间屋子打了成了个院子而已。 若是那百花盛开的春天倒也好说,那必然是百发齐放蝴蝶缠绵留恋的美妙地方只是到了这季节寒冷得只独留梅花盛开的冬季,这园子啊,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然而也就是那么好巧不巧,不过是几步远的距离,魏景还真是撞见个什么人,这个人姿态雍容华贵,面容上和煦如沐春风,魏景此刻纵然瞧着这个人有几分眼熟,但是在这种逃亡之际遇见了人,当然是能避则避,怎么还可能壮着一颗胆子向人家脸上碰面呢。 他身形略微的像旁边的梁柱子靠了靠。约莫着这个男人应该是到这个园子里观赏什么的,或许是皇子的客人也说不定,只是一不小心的误闯了进这个园子。 不过既然他能进来,那就代表着外面的守卫肯定不是那么的身影,若不然为何这人进的来。 那自己就等会儿。免得太过莽撞,被这人看到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好说。 魏景越发谨慎的想要躲避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长了火眼金睛一般一个眼神就瞅见了那柱子后面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藏在那里,是不是偷摸的主人什么东西想要偷偷溜出去贩卖,你还不快些给我滚出来!” 那个人看起来倒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简直说话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口气。 魏景可不想被他逮到,首先不说有口说不清这件事情,首当其中的是被这个人捉住了,他肯定就要落空了他的逃跑计划。 请假条 今天我整个人有点不舒服,暂不更新,明日状态恢复过来,万字奉上。 第四十五章:听天由命 赶紧逃,这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 “到底是哪里来的下贱奴才,做主子的问你话就跑什么,果然是做贼心虚了吧!” 可惜那人看着是养尊处优的主,反而没想到他腿脚如此利索,不像是个达官贵人家中那些赌钱遛狗的富豪公子。 当然,或许也是魏景这几日未进饭食的缘故,全身没什么力气,虽然没有被他们虐待或者鞭打,抵不过他实属理所应当。 在被拦下的那一刻,他认命的一般合上了眼睛,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跳出了一个声音,完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为何觉得眼熟?” 耳畔轻快的声音由远及近,魏景睁开眼睛,不曾有料想到会有张脸庞距离他极近。魏景甚至在这双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疲惫不堪又沧桑的自己。 “啊!”被他这样猛吓一跳,魏景连续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撞上了他之前躲避的柱子上面。 那双眼睛是极为清澈的,看到魏景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那漂亮的眼睛瞬间笑眯眯的弯成了月牙状。 “我还没有责怪你呢,你怎么就跟吓破了胆子一样,果然是被我猜中了吧,你到底拿了主人什么东西快点交出来,等会儿我可以替你求情也说不准,只要你态度好!” “这位公子您刚刚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眼熟?”魏景是慌了神,本来这几天被关着就稀里糊涂的,被他那样一吓,反应慢了些,这会儿正眼瞧了去,这位公子自己也瞧着有几分眼熟。 这双熟悉的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确实不错。” 小公子穿着紫色棉袍,外搭一个加绒坎肩,脚下是特制的防滑软底织绣锦靴。 这一身行头下来,自然是华贵无比。 魏景自认为自己一生不可能认识这种世家的孩子,他这种身份的人能够有幸认识到国师和四皇子这样的人已经是福分所致。 可是他分明觉得眼前这个人带着几分熟悉的色彩。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她这小半生了,大多都是在固定的地方呆着,遇见一些固定的人到底是哪里有一些差错? 突然他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场面,魏景仔细回忆起,顿有所获。 “小公子,您曾经是不是同龙百玉小将军,穆公子,哦,还有一对儿小姐丫鬟一起去过一个村庄里!”喜悦之色顷刻之间跃上魏景的眉梢眼角晕染开来,应该没错了,如果硬要说他还在什么地方见过此等尊贵的人,只能是在那个时段。 小公子犹豫了一阵子,应该是在回想那段记忆。 “我本来也在好奇,我会在什么样的地段才会遇见你这样的人,但是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几分记忆。” 魏景有个念头,这人既然是和穆公子他们一同的人,如果恳求这个人帮助自己离开这里,不知道会有几分胜算,但不管如何,他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不好逃出去能借用一个人的力量,便是一个人的力量。 “小公子,你居然是穆公子他们一同的,那能不能请求您一个事情。” 魏景话音一落,只听扑通一声他双膝跪在地上,万分恳求的说道“求小公子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属下本来是自军营到京都取东西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被扣在这里,可是属下已经向四皇子保证过,不会向外人透露半点,可是他不信我,可是眼见着东西都有了,属下却没办法回去,心中委实是太着急了,恳请小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把东西运回军营,我便无憾了。” 小公子眼睛眨了眨,微微眯起来。 “你也别跪在地上了,地上那么凉,看你样子,这几天没吃饭吧,脸色都发白,虚脱无力。” 小公子也不说要不要帮忙。魏景摇摇头又说只要小公子帮忙,他便愿起来。不帮忙他就是要跪着求到他帮忙为止。 “你说你这是,让你起来也不起来,我本来以为是捉了个贼,解决了个麻烦,倒是没想到就是自己上前惹了个烦,但是你犯了错,被关起来,我又不知道你犯的错,是不是什么大事情,万一不小心放你离开,四歌来找我麻烦,这可真是个冤大头了,还有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莫不是你在偷偷的骗我不成。” “万不敢骗您,属下说的是句句属实!小公子属下直说了吧,军中现在恐怕是有疫病盛行,国师大人医术高超,下了判断,但是在燕城那种地方,国师大人所需要的制药药材,万万是不能够的,只得属下万里来向京都求救啊,眼看着药材是拿够了,但是又被堵在这里回不去,属下是真的万万不敢撒谎。” 魏景脑袋落地成声,叩了三下,他是真的想赶紧回去,把药材都给了国师大人,此等才算是不负众望。 “你这可真的不成有假?”小公子瞪大了眼睛听他讲,也听出来了着实事态严重,又见到这个人的态度,确实特别诚恳,便再三确定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你这下可得起来了吧,跟着我走,我知道这府里有个近道。” 小公子拂了拂衣袖抬脚下了走廊,之后又停下来瞥了一眼还在跪着的魏景。 魏景抬头看了一眼后,赶紧的扶着柱子起来。 魏景小心翼翼扶着墙根跟了一路,值得让人拍手庆幸的是这条路一路过来,确实没遇见半个仆人或者什么。 直到走到一个拱门处,那个小公子停下了脚步,魏景也连忙停了下来,抬眼向四周望过去,过了拱门后是个小花园,穿过小花园就能到了一个小木门面前,从拱门这个方向,可以直接望到那个小木门。 小公子扭头拉着魏景的胳膊给他指向那个小木门。 非常贴心的解释道“你也看到了吧,那边的小木门,等会儿你从这出去,到了那边儿打开木门就赶紧跑吧,药材什么的,我隔几天让四哥在挑选个人送回去,你先开开道,回去告诉国师他们药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魏景赶紧的弯腰向着他道谢“非常感谢小公子的恩情!” “不用多谢,国师大人护国有功我才应该道谢,不过到了这里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且出了这四皇子府吧。” 小公子对着他挥了挥衣袖,面上带着微笑,恬静而乖巧,眼眸依旧清澈见底。 第四十六章:往事 “没想到九弟会和他认识,的确让人意外。” 四皇子拿着白玉茶杯子碰了碰嘴巴,眼神儿转了一圈又放在了他面前那个容颜俊逸的人身上。 谁会想到他这个九弟,昨日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回来,还未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来到他这里,今天替他逮到了要逃跑的人,每每遇见他都会带来新惊喜。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遇见他,是这个人自己把我认出来的,还让我助他逃跑,可真是个有主意的,索性就陪着他闹闹。” “哈哈,多谢。我还真是怕他跑了。你回来后有没有听说国师大人和穆子楚他们去了军营的事情?嗯……”四皇子欲言又止。 “算了不提也罢,说说你和我在燕城分道扬镳后去了哪里游玩风水去了?这不妨可以和你四哥我谈谈,保不齐日后我同你嫂子出门游玩,就会沿着你的路线走一遍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四皇子一扫阴鸷神色,放声笑出来。 “国师大人他们的那些事情我从那个魏景口里得知,话倒是说回来,那个魏景也是递了信吧,你真把人压下来,没事情?药材不管怎么样还是该送回去的,这疫病不是个小事情,你还在燕城当值期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九皇子苏流安却只是揪着四皇子前半节话,这势头倒是想要一探究竟模样。 四皇子听到他这样问道,面容之上的表情,没了之前的那种神采飞扬,反而是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发出铛铛的声音。 “我又何尝不知这疫病事态之大,眼下京城这边倒是容易摆布,六弟除了一个月家还在帮他守着最后一点儿势力,他也算完了,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月家终究是个麻烦,你若是登基,不先把他除去,这可有点不好拿捏着朝堂之上那些文官们,武官大多看谁能耐大,自然就服气谁。” 四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龙家再助力一把,到时候定然是水到渠成,我也是想帮助龙百玉,可是,我怕得是,之前我们算计那夜家小姐,被人发现也不好解释,国师大人那一点陈年往事京城里恐怕也没有几个是不知道。你不晓得,我之前收留这个魏景的时候,从他那看到了一封信,龙家小子好像在调查你,我们又在燕城留下来了太多痕迹,此次魏景又看到了芊芊犯病,我真怕他说给国师大人他们听。” 苏流安冷哼了一声“怕什么,没什么可怕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好过一点,这天下之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不成还由不得别人说了。” “话虽没错,可是我们毕竟当时联系了那蛮人异族,才得以保全下来你四皇嫂,我在想那疫病是不是起因就在源于我们把蛮人引到了燕城去。” “引虎为患,错误已经酿成了,怎么补救才是现在的最大难题,你还是想想怎么办才能把东西运到军营中,而不让国师大人他们心中起疑吧!” 苏流安的话音一落下,激起两人心中片片涟漪,四皇子沉默着不说话。 正堂中顷刻之间一片寂静。 苏流安没有一丝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母亲。 苏流安深深记得,母亲给他讲的故事。 初入京都游玩的小姐和丫鬟在酒馆中遇见了一个替别人打抱不平的书生,书生虽然着布衣,可是那一身正气凛然,和俊逸的外表,仍然牵动着小姐的心。 经过了解之后小姐才知道,那个书生是今年的探花郎月丘,位列殿试第三名,现在风头正盛再加上俊逸的外表也算得上是京都城里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了,仕途畅达,肯定不用多想,现在京都城中好多富贵人家的女儿都争着抢着要嫁他做夫人。 那独自带着丫鬟出来游玩的小姐是江湖上的名门世家夜家的千金小姐,名字叫夜溪白,夜家家主只得此一女,自然能被称得上是掌上明珠,那性子也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是好歹是外表恬静柔弱,若是脾气再好些,肯定能赢得君子顾盼,无需再用其他诡计。 “羽飞,你觉得月丘人如何?” 夜溪白手捏锦帕子挡住半张脸,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时常来这家客栈食饭的月丘瞧。 “自然是丰神俊朗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羽飞凑近小姐的脸庞边嬉笑着回答她。 “那你又觉得,你家小姐如何?” 得了回答后夜溪白俏皮的扬着脸,又问到她。 夜溪白的小脸蛋儿白皙红润,水盈盈的大眼睛也是十分漂亮的,翘挺的小鼻梁和诱人的红唇简直是完美的组合。 “小姐生得唇红齿白,又有闭月羞花之容,我看呐,和新晋的探花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夜溪白果然是对那探花郎一见钟情。她的婢女三言两语她便心花怒放信以为真。 可是两人在外游玩之际,不知道被哪个人看到了,夜溪白家中本就对她宠爱非凡,她无法无天的没有拘束过惯了,行为举止之间,自然是和这京都城中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有人着笔落墨画了她一张背影图。 当时宫里正在为皇帝选举后妃,文武百官家中只要是有待字闺中的女眷。便都是需要为其画上一张,在呈给给内务府打点,之后再送到皇帝手中进行筛选。 坏就坏在内附不知道是谁画的背影图送到了皇帝手中。 当时的皇帝已经三十七八岁,偶尔见到此背影姿态摇曳,行动之中毫无顾虑,透露出率真。 登基已有十之又二年之久的皇帝,每日游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虽然吃食,器皿等皆为上上之品,可是,到外面的世界,他依然想亲眼去看一看,然而可悲的是他是一个皇帝,天下万千虽然在他掌控之中,却被困在一个繁琐又庞大的笼子里抽身不得,而他做的只能每天仰望着天空,想象着自己能游走万千世界。 这个背影,诠释着他渴望着的一切。于是皇帝便提出要此人做他的嫔妃。 然而这只是乌龙一件而已,乃是一位画师在游历市井之时,无意画下的一张画。可是皇帝执意要寻得此女。于是便在京都城中,贴下了数百张背影图。另外,还特别贴了告示说,有人能够找到此女,便要悬赏万两黄金。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恩宠,很难不引起京都城中的一片热潮。 那种时候,夜溪白与那月丘打拼的火热,别因此忽略了很多问题。直到有一日月丘见了贴遍了满城的那张画像,便惊觉熟悉,撕下一张带了回去。 月丘质问此人是不是她?质问夜溪白与她相互爱慕之时为何要进宫参加后妃选举。 夜溪白见着那熟悉的衣服和簪子便知道那人真的是自己。可是那确实不是自己所为,她拼命的和月丘解释,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还说自己一进京都城中,便遇见了在客栈中与人对峙的他,觉得这人口中所吐之语惊才绝艳,又是丰神俊朗之容,由此才一见倾心。 月丘悲愤的告诉夜溪白,这是官家下的指令,如果找到了人,未曾及时禀报,肯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夜溪白即使是是娇纵的不得了,遇到这种事情也被吓坏了,明亮亮的眼睛里扑簌扑簌的掉下了泪珠子,她那般娇弱的模样,任谁也不忍心使其落泪。 月丘当即就提议道“我看你家那个叫羽飞的小丫鬟的身形背影,均和你有些神似,你看这样如何,让她代替你,你还留在我身边如何,这样一来,她便可在宫中坐享万千荣华富贵,只是我现在还是个穷书生,怕是要连累你了。” 怕得要命的夜溪白一听他要这样做,先是顿了顿泪花子倒是不掉了。 “可是羽飞她心中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们这样做委实不妥。” “但是你想和我一起死到那断头台上?我倒是不怕,只是可怜了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可人儿。” “我不要!”夜溪白被他这样的话,吓得一哆嗦,向后缩去。 月丘没告诉夜溪白如果能向皇上禀告此女身在何方,便可获得万两黄金这个消息。 羽飞那个小丫鬟自从看到自家的小姐和那个探花郎住在一起之后,便不愿在两人面前随意出现,自己兜兜转转,倒是遇见了个好些的人在一个地方凑热闹,她嫌人多,瞥了几眼就走了,只依稀看到他们围着一张画像在讨论着什么。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之时,她才溜达溜达回家,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夜溪白为了能天天见到月丘而租的房子。 进入门后她就看见小姐在整理东西。 “小姐你收拾这些东西作甚?咱这是要回去了吗?你和月探花商量过了?他愿意,到夜家去提亲吗?” 夜溪白笑吟吟的模样说不出的俏丽“这人是说好了的,不过我这可不是要回家,而是为了你的好事,我决定要留在这京都城中了,知道你肯定不舍夜家,所以就跟家里通了信让人来接你,可是你心心盼见的那个人呢,我估计那人也快到了”。 夜溪白俏皮的冲着她眨眨眼睛,羽飞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脸上咻的一下红润了许多。 “小姐是,是说休易哥哥要来接我回去?就他一个人?”羽飞又紧张又高兴,捂着脸,之后又低垂着眼眸,猛地突然抬眼看了看夜溪白似乎是想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还能不懂你吗?自然是只叫他一人来了。” 羽飞羞涩的捂着脸,之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冲着夜溪白福了福身子,作了个揖。 “谢谢小姐如此为奴婢着想,如若我真能和休易哥哥结为连理,我到时候定然是要请小姐回去吃杯喜酒的。” “自然。”夜溪白点点头。然后沉默着,低头无法再欢笑下去。 “对了,你要去见他,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他眼中只看得见着你一个人的身影。” “对的对的。” 羽飞双手合在胸前,双颊之上红扑扑的,如是红霞一样的耀眼。 夜溪白把她领到里间,换上了雪青马面裙。 “以往都是你给我挽发别簪,今天,我便伺候你一回,让你欢欢喜喜的去见好哥哥!” 折腾一阵之后,夜溪白就拿出了近些天,在京都城中买到的上好脂膏和黛眉给她用上。 羽飞姿色不差,上完妆之后一眼看去,有一种冷艳之美,不像是一眼看去,便能惊艳到别人的眼睛,可是细细品味而去,你便可会发现这个人的眉眼之中居然分外的好看。 “你上完妆,竟然比我还艳上几分,这样咱俩站在一同,别人还真是分不清你是主我是主” “小姐可不能取笑奴婢,不过奴婢这般样子真的好看?” 羽飞娇羞的低头,回首顾盼之时,美艳无比。 “你家小姐我说好看谁,哪个人还敢说你不好看,我就去打他!” 夜溪白让羽飞在她面前转了两三圈,弥补了一些不足之处,才开始心满意足。 “行了,我要那小子早早等着了,我这会领你过去吧!” 夜溪白出手拉住羽飞的手,羽飞毕竟是第一次如此模样,心中娇羞无限,生怕这样不好看,便一路低着头任由夜溪白拉着自己向前走,而由此忽略了周围街道上的不正常。 绿水柳岸的旁边,站立着两人,水面荡漾的起波澜。 那湖面上盏盏荷花灯明亮如斯,几乎要照亮了整个夜晚。 岸边的两人对话着。 “陛下,你可是等的不耐烦了?我这个妹妹平时顽劣,也不怎么好好收拾自己,所以,打扮的时间变长了些,您请息怒。” 一身锦缎华袍的月丘微微半躬着身子,说话也不敢直起腰,只是偶尔用余光偷偷瞄向身侧人的神情。 “无妨,朕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第四十七章:回忆 说话的人,一身不打眼儿的黑袍子。 目光有意无意朝着西边的方向望去。 似乎在期待着某个身影映入眼帘之中。 而他这个期待,没有等太久的时间,顷刻之间便得到了实现。 夜溪白把人领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羽飞看向四周,有一点点困惑“小姐,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此地寂寥空旷,她目光一掠而去,竟然见不到半个人影儿。只余留藏在青色草丛中的蛐蛐儿在鸣叫。 “你个小傻瓜,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这可是为了你们而准备的呀,这个惊喜喜不喜欢?如果人多了,怎么可能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吗” 夜溪白望向绿柳旁边的两个身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看了看身边的女孩,默默想到,我真心不愿身处皇宫守的独院。 “羽飞,之后的路我过去就不太合适了,就不陪你了,我给你讲,你从西边这个地方,走到那边数第五棵柳树下面,那一直有个人在等你,你先去吧,不用担心我。” 夜溪白唇畔抿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心中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没由来的泛起了酸楚,眼窝里堆积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羽飞唇间噙着一抹笑意,既羞涩又期待着。 而后点了点头,便提着裙子,向那个方向走去,向第五棵柳树下面走去。 在路途之中羽飞看到了那湖中飘扬着的近百盏的荷花莲灯。心里独留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笑容,紧张着,羞涩着,内心之中有一种名为甜蜜的滋味在心莲之处缓缓散开。 今晚没有月光,可是脚下的路却清晰无比,那明灭不定的灯火照明了羽飞脚下的每一个脚印。 头上的装饰物,随着摇摆,叮叮咚咚的响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羽飞心情非常愉悦,走路的时候还不觉得哼着调子,期待着遇见那一个人。 这个时候,正处在五六月万物复苏的季节。多么美好,正如她心中蕴含着的花朵,在此夜之中已然悄然绽放。 她想着遇见那一个人后,该怎样说出自己的话,向他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不过羽飞从未说过,也或许,那个人心中也是这般想着自己的,不然为何会独自约她前来这种地方。 然而越走近那个指定地点,羽飞心中的失望越一点点增大,因为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心中最为期待的那个人。 羽飞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去,小姐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会没有人?真的会有人来找我吗?” 她低声呢喃着,有些落寞的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青草。 还是说只是小姐想着法子来寻自己开心的。 此时她心中已经下了决断,正准备扭头回去。 在不远之处的斜对角,月丘对着旁边的人说道“陛下,我妹妹已经在那候着了,若是您再不去,恐怕我妹妹那性子等烦了就要走开了。” 苏流安的母妃便是那羽飞,月丘一计偷梁换柱夺得千两黄金,更是给皇帝献上美人有功保佑官路畅达,至于夜溪白终于是得偿所愿,背着家中与月丘私定终身。 不过夜溪白并不是什么好脾气,月丘本来就是工于算计,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两人未过七年之痒便相继分道扬镳。 这两人之中孕育一对孪生姐妹,姐姐被母亲带走,妹妹留了下来。 回想到此处,苏流安低着头闷声儿笑了出来,笑得莫名其妙,四皇子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毛骨悚然。 “你怎突然笑起来,也没有征兆,着实吓我一跳!” 可是四皇子的抱怨并没有影响到苏流安。 过了半响,苏流安停了下来却起身要离开,留下一句话“咱们在燕城留下的痕迹你不用担心,我去处理,但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那批药材给我送到军营里去,我可不想这个国家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还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之下,那我得这天下还有什么用不如不要!” 随着话音的落下,苏流安已然踏门而出。 他不会让自己即将达成的愿望毁于一旦,母亲,月家的人都要死绝了,夜溪白的女儿也命不久矣,你沉寂了那么多年的冤苦到如今而至,流安会帮你泄愤,让他们得到相应的报应! 苏流安在暗中蛰伏许久,自小母亲便整天闷闷不乐同他讲一些听不懂的话,等到年纪稍微大了些,他才懂得母亲的忧愁。 虽然母亲并没有提议让他去寻仇,可是他认为母亲多年的不开心,归根结底还是这些人造成的,必然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世间的公平。 苏流安本来认为最难搞的便是远离京都城中的夜家母女,不曾想上天给了他那么一个好的机会,派去的人日夜去监视着他们,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缝隙让他有机可乘。 正好那个时候六皇子把持着朝中,借着机会去办这件事情恰恰好,反正那种时候还有穆子楚代替自己监看着京都城中的风起云涌。 没有想到夜家那个小丫头居然会和宠溺自己的夜家闹矛盾,甚至是跑出了夜家的掌控,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自古最不缺的便是英雄救美,听说夜家小丫头入世未深,确实如此,不过是给个巴掌再赏个枣,夜未锦果然上了当,一路跟随他走南闯北,一直跟到了燕城与四皇子见面。 四皇子当时身边便跟随着一个冷艳女子,能够在他的允许下随意出入的人还真是不多见。想必两人关系必然非浅,他猜想的这件事情无需验证,不过是在两人眉眼之中便寻到了答案。 本来想着到了这种地方,死个人也没有值得特意去留意的,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却是提议把夜未锦留给她处理,会有大用处,能不经过他的手中必然是好的,说来夜未锦本是无错,只是她母亲已经过世,自古便有父债子偿的道理,想来母债女偿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流安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她存在这个地方好像是一种天经地义,军营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去轻视她。 第四十八章:自白 苏流安来到燕城并非是无所求,他想要四皇子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成功登基。 四皇子快人一步自己亲口提出,到了一定时机,自然会助他上位,前提是不把他引入蛮人进城的事情宣扬出去。 苏流安当然喜闻乐见这样的现象。满口答应了下来,这也同时为此后埋下了隐患。 苏流安闭眼摇头,当时,他两眼之中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未曾想过,狡诈阴险的蛮人真得会不在燕城之中动歪心思吗? 蛮人善用于巫术,四皇子他们不知道用什么作为的代价进行交换,苏流安对此一无所知,只希望四皇子能够以大局为重,美色虽好,又怎能以凌清百万疆土为祭! 夜未锦被他安排在了风来客栈。夜未锦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缠人缠的厉害,除此一点平日里倒是乖巧。 苏流安记得自己第一次带着她去了军营,夜未锦当日特别兴奋,对着他叽叽喳喳没个停。 那天其实是四皇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东西,只需要苏流安把人交给那个冷艳女子芊芊就好。 夜未锦什么都不清楚,起先是不愿意跟着芊芊去屋中,自己当时随口敷衍了一句,等到事情过去后,就会送她回家。 夜未锦这才没有一直的刨根问底下去,那个时候她只是用一双算得上是漂亮的眼睛盯住了他两三片刻,可是那一幕却让人记得极为清晰,夜未锦收回眼神儿便随后跟着去了屋子里。 之后四皇子拉着他去商讨如何把控京都的要事,就跟着离开了,那屋子里进行着什么样的事情,苏流安到现在还是不清不楚,他也不愿再去盘问四皇子。 直到听到夜未锦跑了这样的一个消息,他这才想起来要做些什么,紧接着他便下令派人去把人追回来,想不到那去了又回的人告诉他,夜未锦人没了,去追查的人,一路上跟了过去,亲眼看到她跳到了河中,有两三个人都赶紧跳了下去找,许久过去也没见着人,恐怕不是淹了,就是随着河流逃了。 到了这个时候,夜未锦的事情才是总算过去了。 只是为何心底还是会在意这件事情,还是会下意识派人去寻找夜未锦的下落。 等到有了点苗头之后,又发现那个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周围,可是那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样子分明是已经认不出他,记不得他了。 罢了,这样也好,这下子也算得上是两不相欠了,那母债也算是抵过,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可是为何这上天也不放过你,让你今生如此多灾多难。 苏流安惆怅万分地漫步在四皇子的宅院之中,他忆起半个月多前最后一次在夜未锦的模样,那个时候她的容颜已经恢复了,可是为何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连个眼神也不再给他。 回想起往事,只得苦中作乐,他本以为万事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怎料这世间怎会让你万般如意。 “你这模样儿,看起来这些日子也不太好过。” 突然从半道悠哉悠哉走过来了个披头散发容颜绝妙的女子拦下了苏流安的去处。 “我好不好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反正我看你这样子怕也不是什么清闲日子吧。”苏流安与这个女人一向不太对付,见了面只会唇枪舌剑的一番针锋相对。 “你还真是能言善辩,一如既往。”那女子便是芊芊,她低头也不恼怒,轻声笑了出来。 “过奖了,芊芊姑娘也是一如既往的貌美如花啊!” 这句话中略带嘲讽之音,毕竟芊芊姑娘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实在称不上是貌美如花这个词。 “啊,我好些日子不见你,再见之时,居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五六个月前咱们初遇的时候,对了,我还记得那当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很喜欢你吧!”芊芊一双眼睛眯起来看着苏流安似笑非笑。 “何以见得?”苏流安斜睨着看向她。 “那个时候你说让她去了那个屋,你就愿意同她一起去她家做客。” “没错,她三番五次的是要感谢我,我要真好意思屡次谢绝她的好意。” “但你定然不知道在我们运功后巫术起灵之时,她满口都是在叫着你的名字,说着你终于愿意陪她回家。”芊芊说着说着便娇羞的把手搭在了鼻前笑起来。 “你住口!” 苏流安有些急躁,他并不知道那巫术到底有何作用。 “这巫术是你们求来的,是你们害的她!我只是助纣为虐而已!” “那你又何必紧张如此,当时是你得知那小姑娘还活着的时候,又派出了人去追杀他,终究是你害惨了她!”芊芊眼睛斜视看向苏流安,眸子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厉鬼之容貌。 “胡说八道!我当时根本就忘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四哥把我拉走,我又怎么可能会在关注你们的事情。” “然而,你这话那个小丫头可不知道,你之后还不是派了人去杀她!”他这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使得苏流安猛然间恍然大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我是派去了人,可我那是为了把她找回来,刚行使完巫术,如果不得到妥善的滋补,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那个小丫头啊,说不定就认为你要赶尽杀绝呢?” “呵,听来听去,你说了那么多,原来当然这其中还有你的插手啊!”苏流安低头默言不语片刻之后,突然快手出击准备打到芊芊的身上。 ”九弟!不可,那是你四皇嫂!”四皇子从远处奔来及时把苏流安的动作阻挡下来。 苏流安也没有料到他的此番动作会被出来透气的四皇子拦截了下来。 那方没有受到一点攻击的芊芊又开口说道“是我,是我告诉她的,难道只允许你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不允许我利用她,凭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我若不是为了苏汶我又何必承受如今这么多的痛苦!” “芊芊,你不要再说了,何必要执意惹怒九弟。”四皇子眼眸里泛起了血丝,面容上满是心疼,走向芊芊的身旁,把她拥入怀中。 芊芊暴躁的把他推开。 第四十九章:打包扛走 斐落牵马走在边上给来往人群让路,一双眼眸掠过附近的屋檐砖瓦,居然无端的发觉这个城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凄凉,虽说是人来人往,然而却体验不出半分热闹气氛。 晶莹剔透的水珠掺和着寒气滑落下房檐,正巧打在了小一的额头上,而后顺着向下划去,小一猛然察觉到额头一凉,伸手摸了去。“怎么了,难道滴水不成”裴落发觉有异样开口询问到。 “嗯,是有水滴,不打紧,哎,你别走过了,从前面那个巷口拐进去就好,我想先回伊人馆。” “行,既然来了这里,去见你口中的国师大人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两人的身影影影绰绰消失在街道上。 街上依旧是挤挤攘攘,只是现在天气冷了起来,衣带渐宽连带着人行动起来都不方便了。 而这时候,月倾城手中已经拿到了由小一寄回来的信件。 “这信是给国师大人的,可是国师大人早已经去往了边境燕城,若是再耽搁些时日,只怕信中提及的事情已经晚了许久。”月倾城拿到信之后并没有急急忙忙去拆开看,而是开口请来同她一起看护国师府的伊人馆中的四位姑娘请了过来,彼时一群姑娘们站在了正堂中,唯独的一个男子夜吟时就像是一个护卫一般,直愣愣的立在了月倾城的身后。 除去之前和魏景有牵扯的般若外,还有之前随着小一去了盘金寻人的如盏,姮瑥,最后一位是鑫姑娘,国师大人虽然嘴巴上说着让月倾城帮忙照看国师府,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对于国师府来说,月倾城始终是一位外人,要不是这样为何鑫姑娘也会被派往的国师府中照看。 月倾城本人也是极为聪慧的,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拿到信件的第一时刻,便是通知在照料着国师府上下的四位姑娘们,这信到底是拆还是不拆除?机会便掌握在她们四人手中。 夜吟时因为当时与国师大人的约定,所以才会出现在此处,等到他在国师府中再次见到月倾城的时候,夜吟时猛然之间才得以猜测国师大人的良苦用心,所以心底对国师大人交托的保护国师府的这个重任,做起来格外的用心。 而对于月倾城那一副万分熟悉的样貌,夜吟时自然在心底也会有自己的判断,而且他在私下的时候曾经询问过月倾城的母亲为何许人也。 月倾城回答她只知道母亲姓氏,对其名字到是不熟知。 但是夜吟时只是凭借那一个夜字姓氏,便足以断定这个月倾城确实应该是他的表妹之一。 之后夜吟时又询问了月倾城的生辰八字,虽然说一般女子的生辰八字不利对外宣扬,可是夜吟时百般讨要,月倾城只得答应了。 等到夜吟时把夜未锦的生辰八字拿出来一对照,一切迷雾都已经烟消云散。 月倾城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孪生姐妹的存在,夜吟时便向着月倾城讲述了她的那位母亲的故事。 她有几分颇为熟悉的感觉,便向夜吟时讲到自己从继母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她母亲的流言蜚语。 有些答案虽然不是那么显而易见,但是从只言片语之中就可以拼凑出支离破碎的过往。 世间一切事物皆有因果报应,有些时候人活的太过于嚣张,终有一天,或许会因为一个小石头或者一脚打滑的原因造成了不可避免的伤害,从而丧失了对整个世界的希望与期待,这便应了那一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那封寄给国师大人的信件,最终决定还是拆开了。 里面记载着小一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卫倾的最后定局。 “还好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情,若不然,这整个国师府中,只徒留我们几个人,也怕起不到什么作用。”月倾城心有余悸的合上信件,把它递给了鑫姑娘。 鑫姑娘面容之上带着少许的惆怅之情。 “嗯,说的不错,这事你还提到了小一再过不久便要回到京都城中了,对了般若,你之前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你确定他说了他离开的第二天就要回来吗?” 鑫姑娘把信折好塞进了袖子中,然后抚平了衣裳转身对心情明显不太舒畅的般若讲到。 般若确实不太开心,更是在提到这个名字之后就蹙起了眉头。 “你可不要给我讲他了,他就是个大骗子!真是的!”般若气恼的咬着下嘴唇,一边还为自己愤愤不平地直跺脚。 鑫姑娘听过这话之后也不再言语,沉默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回。 “我看着那个魏景也不太像是个花言巧语的人,而且他之前的时候便来过一次国师傅,那个时候这个人的表现十分稳重,并且就是因为他的第一次到来,所以国师大人和穆公子才决定了要去燕城。” “这样讲来,他此次来京都城中,必然是为了办什么要紧的事情,而且当时看着他的神情十分紧张,肯定是赶时间的事情。”姮瑥素来是伊人馆中最清醒,性格最温和的姑娘,她一开口立马提到了点子上。 “他既然一回京都城就来国师府中,那么他应该是国师大人派来办事情的,可是如果他办完了要紧事,最后肯定会来国师附中看上一眼才会安心。” 如盏紧接其后说出了另一个令人疑惑的一点。 “那你们都这样说了,是不是觉得我说他是个小骗子是在诳你们呀,那个人当时身体就不好,我本想着让他多休息几天,他偏要逞能,淋着雨跑了出去,说是隔天给我道歉,但是我都等了那么久,我怎么连个人影子都看不着啊!” 般若性子最为活泼,但是她的脾气更是一点就火爆。 “话倒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这样全部分析下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啊,这个人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既然跟你说了,隔天要回来跟你道歉,就肯定不会去想要骗你,我们是担心他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很难回来,这才没有和你道歉。” 姮瑥上去揽住了般若的肩膀,她面容上浅浅的微笑是使人心平气和镇定下来的最好良药。 “般若姐姐,我就是气那个人说话不算话,白白让我等了那么长时间!真是气人!”般若怒不可遏地抓着衣服的裙摆,嘴中吐出来的话都是咬牙切齿的带着一股恶狠狠的味道,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了对身体不好的我给你泡杯解火气的茶水,好般若,可不能生气气坏了身子。”鑫姑娘给姮瑥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带着般若离开,姮瑥微不可寻的点了个头即刻换了个法子揽着般若离开喝茶去了。 般若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知晓了他们接下来一直要提的那个名字,非要爆炸了不可,所以呀,还是让她趁早离开了好,免得她怒火烧身,真得了病。 “我认为,魏景极有可能应该是被什么人扣下了。”月倾城低眉拿着帕子掩在嘴唇上说。她担忧的是魏景所办之事,在某一个关卡里出了什么问题。 “也或许是真的生病,一病不起在什么地方倒下我们也不曾可知。”鑫姑娘担忧魏景到在了外面无人可知。 “那我现在回去让伊人馆那些闲置着的家伙,赶紧出去找找京都城里有没有他。”如盏听到她这样一说,立马行动起来,提着裙摆就向外奔去。 “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如果我们知道此次魏景回来的目的,或者任务是什么的话,会不会好找一点?”沉静了许久,一直在月倾城身后当屏风的夜吟时猛不丁地突然开口说话。 鑫姑娘当即回眸望去,月倾城也颇为惊讶地回头看向他。 “你还真是说到正点子上了!顺藤摸瓜最好不过!”鑫姑娘一抹笑容随着话语落下翘了起来,当机立断向之前姮瑥般若两人去的方向跑去。 若是想知道魏景来京都城中要干什么这件事情,当然是得去问般若了,这个小妮子,还算得上是有点用武之地了! 整个正堂之中现在只留下来月倾城与夜吟时两人。 “我们两个倒是成为闲人了,看着她们兵荒马乱地左右奔走,其实说起来还挺羡慕的,好说是有个正经事情可做,我还真是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上,在护国府中也是这样,每日都是小姐做派,只需要摆弄花草,看看书,其他的一概有人去做,清闲的不得了,到了这里也是,但是她们不一样,这里的主仆关系的界限并没有分的那么清楚,我能体会到每一个人的好处和坏处,但我还是游手好闲,可就是让我觉得,想让我对她们说,别把我当个小姐供起来,让我同你们一般就好,不需要特别的对待我。” 月倾城明亮又美丽的眼眸之中带着羡慕的神色看着外面,然而外面寂寥空旷,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什么呢,要是你特别想要体验那种待遇,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我家那些人肯定都不把你当回事儿,说不定擦桌子扫地的事情都要给你做了。” 夜吟时出手揉了揉月倾城的脑袋,这个丫头还真是傻,哪有人挣着抢着去做奴婢的呀? “我能跟你回家吗?那我跟你回去吧!” 月倾城顶着一脑门乱哄哄的头发抬头对着夜吟时说。 夜吟时微微一愣,继而低着头与月倾城水灵灵的眼睛对视。 第五十章:等我回来 伊人馆从外边看就是个铺子不太大的小店而已。 如盏匆匆忙忙的回来后,在外面看铺子的人一个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她就和一条滑溜的小鱼一样钻入了后院里,看了前面的那寒颤铺面,别人还真是想不到这后院之中内藏乾坤。 伊人馆是一个很大的园子,有一个水榭楼台搭建在东面,寓意着紫气东升。 如盏快速的穿过这个园子,找到那个水榭楼台里面,楼上有个如同桌子一般大的大铁钟,高有三尺,被比手腕更加粗的绳子缠绕着,悬挂在半空中。 如盏走到这下面屏气凝神眼珠神色十分的坚定,而后上了这高台之后,她先是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掌,接着毅然决然的拿起摆在大铁钟下面的那个敲钟棒,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 “咚咚咚”的响声,这个声音浑厚明亮,如盏敲了一小阵子就放下了敲钟棒,接着整了整仪容绷着嘴唇,眼神之中带着少许的锋利之色,随后马上快步下了台。 小一带着斐落进了这个小铺子后,看铺子的人见了小一立马认了出来,小一和那人随意解释了一下他身旁的斐落来此有何缘故,那看铺子的人很快就让道,让两人进了里面去,至于那两马匹就被拴在铺子外面的柱子上了,这些小事倒无所谓,京都城中的防卫还是不错的。 “我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吧,便在这个地方生活,虽然这个院子里看着破破旧旧的,但是这里却是我最为熟悉的地方。”小一带着斐落走过破破碎碎斑斓不一的石头小道,又带着她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间。 “这里还是挺好的,反正我这大半生啊,去了那么多地方,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比莫云那里的地方更差劲的环境。” 斐落到了他的房间后,一直不肯坐下来歇息,十分好奇的左顾右看,偶尔在房中看有什么感兴趣的小东西,他甚至会出手摸一摸。 小一的小房间里的大多的色彩都是黑色。唯一出彩的地方应该是屋中摆着的暗红色的木桌子,那木桌子上都是一些不太能用到的闲物,所以才会摆置在那个地方。而现在小一一别多日这房间里也没人进来打扫,落了些许灰尘也是在所难免的。甚至小一开门的时候,还被这满屋的灰尘给呛到了。 小一见到他对自己的这一小片天地如此感兴趣,倾刻间觉得喉间有些发痒,脸上蓦然染上了许多红晕,他一手握拳抵在唇间咳了两声。 “我这些东西都用了好些年,大多都是破破烂烂没什么好东西。” “破破烂烂都怎么了?有些东西啊,非得是破破烂烂才会让人觉得有价值有意义!”斐落手中拿着一个木头小娃娃,听到他这话,瞥过小一一眼,而后出声反驳他的意见。 斐落觉得那小一这个小娃娃是真有意思,这模样还真是做得惟妙惟肖,他拿这个小东西仔细观摩着,随口问道“你屋里的这小娃娃还真漂亮,做工也细腻,谁给你的呀?” 小一本来是低头不敢去看斐落,然而听到他的话语后,还是望了过去。 “这个娃娃好像是我从外面在街道上捡回来的,具体是什么时间,我现在倒是记不得准确的时间了,大约该是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得到了这个小东西吧。” 小一边说边向着斐落走去,之后从他手中接过那个木头小娃娃,拿在手中瞧看了两眼。 木头娃娃刻了个喜笑颜开的面儿,衣服也雕刻的繁琐细致,细细看去,雕刻在腰间的玉佩都能细眼瞧清楚,这娃娃头上戴了个冠,是个男子应该,整个娃娃不算是个大物件儿,顶多是比男子手掌略大一些。 “你捡的呀,应该是陪伴了你许多年,但是我看到这个娃娃着实喜欢,你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我怎么样?就当是抵过了我们一起的这些天供你吃住的花销。” 斐落歪着头看着小一,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神之中的神色,居然也是柔情似水的厉害,他心里有意想问小一讨要这个娃娃。 “咳咳咳。”斐落这么乖巧的模样,着实不多见,平素里也都是以温文尔雅的模样对待别人,小一盯着他的柔软笑容,被他吓的厉害,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了。这斐落大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他鬼迷心窍,甚至对他几次图谋不轨,居然还朝着自己笑得灿烂。 正在小一脑子里纠结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浑厚钟声。 他立即的想也不想把这木头娃娃塞入斐落的手中,而后拉着他的袖子往外走。 小一赶到水榭楼台前面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伫立不少人,不过大多沉默着相互之间低声说话窃窃私语着。 斐落反手拉住小一,神情同样严肃,眸子里闪着毋庸置疑的信赖“看起来应该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就不过去了,你快些了解一下,看问题严不严重。” 小一点了点头,很快就赶到了那些人的身边。 “哥,你快些让他们分散了去找,鑫姑娘比较担忧,那个人也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如盏拉着哥哥如凡说着话,猛然之间却觉得人群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当机立断就走上了人群。 “小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盏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是谁,马上出口叫了出来。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了一个得力干将,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我也便是方才才回来的,想着院子里不知道是谁敲了钟,便赶紧的前来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如盏点点头,马上向他讲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这么说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余下的人全部听从如盏的安排赶紧出去找人,尽早寻得到,便是越早的完成这次任务!” “是!” 院子里伫立的人随着这一声的回答,立刻消散了大半下去。 斐落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待着小一,却看到小一一边同他身旁的红衣姑娘说着话,一边朝着他的方向频频看望。不太对劲,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了?斐落双手紧了紧怀中抱着的木头娃娃,紧接着抬步向着小一的方向走去。 小一同样马上有了回应,在斐落抬步落步的同时,也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斐落大夫,抱歉了,我现在手头上有些要紧的事情不能陪你再逛逛这京都城了,恳请你委屈些,先到我房间里休息休息,如若觉得不习惯,我让他们带着你去外面的客栈住可好?” 小一满目抱歉的神情望向斐落。他眼下确实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首先第一点便是国师大人现在并未处于京都城中,这让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很大的破绽。 现在最为要紧的事,乃是快一些回到国师府中看一看情况再说。 果然是有重要事情吗?也罢了,他自己一个人,又不是呆不下去。 “嗯,无需多麻烦,我自己在你房间里呆着就行了。” “嗯,斐落大夫你且等我回来!” 第五十一章:抉择 小一点过头之后,匆匆忙忙跟随着焦急不安的如盏离去。 斐落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去紧接着低下了脑袋,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手的东西,在摸了摸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木头小人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回之前的那个房间。 小一随着如盏匆匆忙忙回到了国师府,国师府中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如盏领着人走到了正堂之中,但是正常上已经没有人了。她随记皱起了眉头,低喃着,人都到哪里去了? “怎么?她们都不在吗?”小一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不,等会儿,应该还在国师府中才对啊?”如盏疑惑的挠了挠头,有些焦灼的走出了正堂的门在走廊上左顾右盼。 “……你说对吧?作为一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他的承诺,所以你也不要再怨恨他了,等到时候人找回来了,你亲自去问清楚原因不就好了。”另一面走廊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人影。朝着这边的方向走来。 “鑫姑娘,姮瑥姐姐!”如盏见到那几人后大喜过望,扭头望了一眼后,准确的握住小一的手腕,拉着门内的小一奔了过去。 “小一?”鑫姑娘正扭着头劝导着般若。听到有叫她的名字后,赶紧扭正脸,看到如盏正拉着许久不见的小一朝他们走过来。 “小一?你何时回来的我怎么没有接到消息?” 小一略略讲过了一些事情。至于国师大人他们去往何处了?在路途之中他已经问过了如盏,所以说在此时更加在意的是那个叫魏景的人到到底何去何从,彼此又身在何方? “我们商量了很久,不过既然人已经派出去了,那个已经是有了方向,还有一个是比较难办的是,魏景此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刚回到京都城的时候,只有白肉和他最为亲近,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回来要做些什么,但是因为一些问题般若并不想提起他,所以说我现在正在劝解她呢。” “不是的,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他很在乎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里面还特意用了油纸把它们包裹起来,可是那些东西毕竟是他自己的,我也不能去碰呀!” 般若听到那样的话立即满脸不乐意的纠正着那话中的毛病。 “那看来我们追问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是白追问的了,你个小丫头!”鑫姑娘又气又笑,伸手就在小姑娘脑袋上敲了两下子。 般若一脸不服气,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 “我哪里有,是你们一直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了,我也会分时分地点发脾气的呀,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当然会不计前嫌的去做好我本应该做好的事情!”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你都是个好丫头行了吧,现在最为紧要的还是赶紧打不出那个人在哪,若不然这样下去让我们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既然他回来办事情的,那么国师大人肯定不会去让他找一些他不认识或者不熟悉的人,你们想一想这个魏景在京都城之中有没有什么人是国师大人,熟悉也是他自己很熟悉的人,而且这个人居然能够被国师大人托付重任,那么说明他肯定位高权重!”所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这个道理这眼前的这些人身上最为体现。 小一则是那个站在最外围能最看得清楚局面的那个人。他与那个人不认识,又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只能以最冷静最便捷的方法给她们提出意见,从而辅导她们做出最直观的判断。 几个姑娘听到他这一番话语,很快的便陷入了自己的脑海里翻找记忆。 首先回答的是鑫姑娘“魏景第一次来国师府之前,好像是住在了四皇子殿下的府中。” “我的印象不太深了,因为之前一直随着小一哥在盘金,回来之后又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所以不太了解。”姮瑥如是说道。 “就是四殿下了看来,现在这个京都城中还有什么人是值得国师大人所能托付的高官贵人呢,恐怕也只有四皇子殿下了吧,在此之前,四皇子殿下成亲之日,还特别邀请国师大人去坐在高堂上拜见,可见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如盏眼眸之中闪闪发亮,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四皇子府中看一看如何?” 小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不过不要着急,我先让他们打探一下消息!”鑫姑娘舒了一口气,眉眼紧闭,安了一颗心。眼下各个方向都有了着落,小一能够自己开口请求出手真的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不同于京都城中的阴冷与潮湿。燕城这里罕见的出现了艳阳天。而在这一天不只是有这一个好消息,穆子楚他们也终于逮着了他们期待已久的目标。 在逮住人之后龙百玉立刻放出了信号让人带兵围着了风来客栈。此时的风来客栈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拷问逼供的现场。 看起来高大又威猛的蛮人,被捆绑在座椅之上,面对这样凶悍的男人,龙柏玉也不敢用平常的捆绳去绑人,不仅仅用了一个三个指头粗那么粗的绳子去绑人,还特意定制了一个五六米长的铁镣铐锁住了这个人,镣铐的另一端在龙百玉的手上。 “嘿,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没在我大凌清的疆土之上!是嫌自己命不够长,还是觉得我们边卫军的能耐不太够,发现不了你呢?” 龙百玉凶神恶煞的拎着一把匕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 “快点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宴请你们的将军多尔玛来把你提回去!” “老子叫沙达曼,你这个龟孙子,赶紧把爷给放了!若不然等爷挣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细脖子给你拧断!”沙达曼整个身子骨都很庞大,比龙白玉整个人的骨骼都要大上半倍。此时他正全力挣扎着,喷薄的力量在他单薄的衣服下由肌肉的凸起显现了出来。 龙百玉见这个人虽然被桎梏着,却是仍然嚣张的厉害,冷笑着拎起铁链子甩在了那个叫沙达曼的人脸庞上。 链子甩在沙达曼偏黄的皮肤上没有显现任何红印子,龙百玉见此讽刺道“还真是皮糙肉厚!”风来客栈整个被清空,除却沙达曼和龙百玉,只余下客栈里的掌柜和几个店小二。 此时风来客栈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龙百玉冷喝一声“进来!”后,客栈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有些刺眼的光线把整个客栈都照得亮堂起来。 龙百玉回头看去,都是什么人进来了。让人一眼望过去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进来的人有个。排在最前头进来的是穆子楚,他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好不快活的样子,随后是压着人的沈昆一脸的神清气爽和国师大人满面的耀武扬威,后面跟依旧是有些唯唯诺诺的赢韩,而余下的那个,才是真正让龙百玉最为惊讶的人。 “你不是燕城的地方官陈太守?” 龙百玉站在原地有些惊魂未定。 “喂!你们不是说要去逮那个逃跑的人,怎么把陈太守给带过来了?”不知道龙百玉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没有弄清楚现在场上的状况? 总之一切有些混乱。 沈昆在发现蛮人到了风来客栈之后,见他只是一人独自进入了那个房间,就知道与他接头的定然不可能是客栈老板必定还有其他人,所以就留了些时间等待接头的人出现。 只是来的人有些谨慎,刚进入房间之后,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要逃走。沈昆急急忙忙放了信号,等到来了个人之后他便转身去追跑掉的那个。 路途中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穆子楚几人看到沈昆后,知道客栈里有龙百玉在把守着,就跟他一起去捉拿跑掉的那个人。 两头行动,果然速度快了许多。 “你难不成在装疯卖傻?”国师大人挑起一侧的眉毛,有些好笑的瞧着龙百玉。 国师大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龙百玉泄了一口气“我真没有想到与这个蛮人互通消息的居然会是陈太守。” 龙百玉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陈太守有些狼狈,身上染了许多灰尘,儒雅的容颜,此时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慌张仓促的逃走,在半路上跌了一身灰,琳琳妈妈回到了家中就命令下手赶紧和四皇子通信心,叫他来救救自己。 可是没想到那些人来得如此之快,他一封信件还没写完,那些人就不顾王法地冲了进来。 陈太守的脸上浮现出死寂般的神情,面对龙百玉的问话,他无以回答,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是,闭上那眼睛的那一刻,他又猛然的睁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龙百玉。 “龙将军!我有话要讲,我希望以此可以减轻对我的惩罚,今天之事,我无法狡辩,但是!最先把这蛮人引进城的并非是我!”陈太守喘着粗气一脸狰狞。 第五十二章:揭露 陈太守有些慌张地吞了吞唾沫,眼神飘渺不定,有冷汗冲他的额头上滑落。 “是,是之前在此处镇守燕城边境的四皇子殿下!”陈太守像是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说完之后脸色变得煞白。 龙百玉也是被这样的话,激起了心中片片涟漪。像是有人站在岸边,向下投了一个巨大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他倏地扔掉匕首,面色狰狞的提起陈太守的衣襟“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天下谁人不知,四皇子是个心存怜悯,护国爱国的人,你口吐此言,完全是血口喷人!” 眼看着现在朝中局面是四皇子把控着,九殿下的行踪还未得知,这个陈太守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这样的话来。 龙百玉说话的同时,心思细腻的穆子楚为了避免屋内暴露出惊天动地的秘密,连忙走到大门前合上了客栈门板。 “龙将军,您不听我把话讲完怎么就知我所说是假话?之前听闻龙将军一直关注着大军驻扎旧地之处的几间房子的消息,我接下来的那番话和你一直关注的事情有着直接而紧密的联系,其中的千丝万缕,你真的不想分辨清楚吗?” “你这件事情都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简直是胡言乱语,快点把他拉下去!择日便要请那多尔玛讨要个说法不可!” 龙百玉气势汹汹地让人把他拉了下去,转身对着那沙达曼威逼利诱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来话,不过这个人反而是死鸭子嘴硬,任凭龙百玉软硬兼施也不见他张开嘴吐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 至于陈太守则是被穆子楚拉倒了他们在别处的居住地。 龙百玉想什么穆子楚简直是在清楚不过了,等到国师大人把门板一合上,沈昆把陈太守朝着椅子上一扔。 穆子楚便悠悠走了过去,询问道“真是多有得罪了陈太守,不过呢,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滴,顶多就是想知道你之前在客栈里提到的那件事情,龙小将军不愿意听,我们几个可是非常愿意听你讲呢!” 沈昆与国师大人十分照应穆子楚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唇角带着笑。 “说,说,我一定尽心尽力回答你们的问题,肯定知无不尽,一定让你们了解的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陈太守完全是被吓破了胆子紧接着问到他们有没有见过房子中的漫天血迹,穆子楚几人是没有见过的,但是听龙白玉说过,看来这个陈太守确实知道点什么。 可是穆子楚反而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拿了个板凳坐在上面翘着个二郎腿,他这副样貌再加上这样的动作,完全是一个不着调的混蛋的花花公子的模样。 “是又怎么样呢?说到底顶多是处罚刑犯的屋子而已。”穆子楚很不在意的随口说道。 陈太守冷汗淋淋,胸口处大幅度的起伏着,他眼睛闪烁着,还是决定讲出当时的那桩事情。 在此,距离现在五六个月之前,突然出现四皇子身边的一个女人和不知道何时到来燕城的九皇子,以及他身边的女人发生了一件事情,在此事之后,两个女人之中忽然逃走了一个,继而那个逃走的女人在随后没几天便投河死掉了。 那血迹斑斑的房间中就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利用蛮人巫术搞出来的东西,在这件事情之后,那间房子里面的血迹不管是怎么用力的去清洗都无法消除,没有人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回事儿,但是都开始惧怕着,开始恐慌,唯恐招来报应。 四皇子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把那个地方设置为不允许别人踏入的禁区之地,由此也加深了士兵们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军营之中也有谣言四起。 可是都被四皇子压制下去,这件事情禁止有人提起,此事过完几个月后,大家也都差不多淡忘了,而且也不愿意在被提起,所以当四皇子走后,龙百玉即使来了之后就算是有心去查出此事,可是事情在士兵们的中已经成为了最忌讳的事情,龙百玉自然也就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 陈太守本来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但是一切都是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出现之后,而与蛮人之间的互通关系,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蛮人要想进入燕城,必然是有人会去通知城中太守,四皇子当时便带着人去拜访了陈太守。 陈太守自然是个明白人,虽然自己是个有官职的人,可是再大能大得过手中握有兵权的四皇子吗?陈太守是个识趣的人,该怎么做他的心中再明白不过,当然是赞成了四皇子的提议。 与蛮人做交易的那天他不仅就在现场,还从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可惜四皇子是个宁愿要美人也不要天下的主,一边又要防备着蛮人异动后找个机会好逃出去。 四皇子当时选择交易的地点就是风来客栈,在此之后,见面的地点便未曾改变过一直被设定在那里。 四皇子与蛮人做交易的时候,蛮人的提出要求是随时可以进入燕城来,四皇子当时犹豫了许久,之后答应的时候也同样提出了一个条件,蛮人可以进入城中来,前提是能让陈太守同意。 四皇子本以为陈太守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四皇子虽然有求于蛮人,可是凌清自打祖辈一来一直和蛮人世代为敌,怎可能轻易瓦解对蛮人的防备之心,他只是想得到想要的东西才无奈做出来的妥协。 可是他低估了陈太守的坚守之心,蛮人只用不太丰厚的代价便把人拿下了。 穆子楚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他却把陈太守的话从头听到尾,并在心中做出了分析。 “那这么说来,这源头还真是出在了四皇子身上咯?” “我口中之言,绝无半点虚假!若不是他把蛮人引进来,我也不会轻易就和蛮人勾搭上!” “慢着,你的意思里是说你和蛮人勾结,哟,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我问你哈,你知不知道军营之中有一群人染上了怪病?” 国师大人在旁边听了好久,此时突然窜出来,眼睛之中明亮亮的看着陈太守问道。 陈太守满脸的茫然无措,他摇摇脑袋“你说的事我并不知道,我与蛮人勾结在一起,顶多是和他们通一下凌清有没有什么大动作,或者是军队内部有没有要出战的打算,就像是斥候一样的存在。” 国师大人眯着眼睛盯着陈太守,看着他把话说完,陈太守惶恐不安地连连摇头,说自己真的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龙百玉也在询问着同样的事情。 不过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对于他们蛮人干过的事情,沙达曼完全供认不讳。 “没有错,就是我们下的毒,告诉你们!就算是此时你们捉住了我,你们也没有办法解开,那是巫神大人赠与的毒药,这世间无人能解开,而且会蔓延,会传染!哈哈哈哈,巫神大人保佑,一定要让这些人受到惩罚!”沙达曼幸灾乐祸地嘲笑着脸色愈发黑压压的龙百玉。 “来人!上笔墨,我要书信一封传给那蛮人首领,如若不交出解药来,这个叫沙达曼的人也别想要回去了!” 缩在角落里颤颤巍巍地客栈老板为了将功折罪出声儿说到客栈里就有笔墨,而后在得到同意后麻溜地跑到收钱的柜台前拿笔墨给龙百玉。 龙百玉提笔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并叫来外面的士兵让他把此信送往蛮人帐前。 “哈哈哈哈,我们乌格尔族都是不惧生死的勇士,伟大的乌尔玛将军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等着吧,我要看着你的军队毁灭,我要看着巫神大人降难于凌清!”沙达曼一边挣扎着,一边口出逛言,龙百玉被他吵吵的脑门子疼,随后招来外面的士兵让他们把人绑结实了送到军营里当练手草扎人。 紧接着又打听穆子楚他们去了那里,没想到封乾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给龙百玉指了指路。 “封副将怎么会在此处?”最后龙百玉摸着鼻尖还是问出了口。 “将军不是要一对人马来捉蛮人来了?我自然就领队过来了。”封乾冷着脸漠然说道,像是再说一件特别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是说要一对人马过来,可是谁个敢请您这位大神的劳驾啊!? 龙百玉翻翻眼睛抿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去答应他的话,难不成还要实话实说? 那可真的是舍不得,若是惹得这个人不开心,指不定日后要遭什么殃祸。 龙百玉对于此人的能力给予极大的认可度,但是也更是因为这个样子,使得龙百玉不敢与这人接触,就怕他这口无遮拦的性子,把人惹的不快,如果日后这个人位居高位,那还不是到了他吃不了兜子走的地步。 所以日后见着这个人还是要避着走的比较好。这可真的是一尊大佛! 龙百玉猛吸一口气,准备抬脚去找穆子楚他们。 “将军是不知道路?那我给你带路吧。” 谁又能料到他还是走慢了一步,也没有想到封乾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和他那一副冰冷冷的外表还真是不相称,可是人家都这样开口了。 第五十三章:跟我走 不出半日时间,伊人馆中的人来了消息,说是确定魏景的确是进入了四皇子府中才失去联络的。 并且十分详细的魏景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在哪间房子中,这些事情回来的人全部标记在了图纸之上。 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了小一出马去救人时刻了,离开之前,小一担心斐落一个人停留在他那间小屋子里会觉得烦闷,特意嘱咐回伊人馆的人把斐落带到国师府中来,虽然现在国师大人并不在府中,可是鑫姑娘等人还在也是可以的,斐落大夫来了国师府肯定会自动询问一些事情,在这一点上他还是了解的。 小一交代完这些事情,便即刻出发。 因为伊人馆他们调查的仔细,再加上小一本来便是善于隐匿,此番一去一回水到渠成,去和回都很轻松自在,并未生波澜出来。 这番行动倒是完全天时地利人和,如若是不成功,才是蹊跷的事情。 毕竟四皇子因为四皇子妃的事情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无暇去多过问其他事情。 九殿下与四皇子妃的一番纠缠闹的心情抑郁不快,在加上手中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离开四皇子府后便没有再多去关注其中的一举一动。 有这样一个漏洞的存在,小一当然效率高而且速度快。 他带着人回到国师府的时候,斐落大夫已经在此等了一阵子时间了。 魏景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一直昏迷不醒的状态,小一只能把人背在背上,不过现在可是有一个现成的大夫呢,这也是他叫人来的第二个原因,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在折腾什么了。 斐落已经了解到了情况,相对的他也同样的把自己的部分消息也告诉了鑫姑娘等人,所以见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斐落的第一反应便是观察魏景的身体状况。 斐落和去迎接的人一同上前,他眸子在魏景的身上略过后并没有发现此人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脸上也只是带着疲倦,魏景的眼窝如同夜里天空一般的颜色,脸上的色彩虽然苍白但不太像是承受过很大的伤害的那种样子。 鑫姑娘她们从小一手里接过人后便急忙忙的把昏迷过去的魏景扶到他之前的房间里去,斐落还停留在原地,目光放在了小一身上“你可是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小一微微一愣而后笑眯眯的开口道“还好,此番行动比较顺利,去回的路上都没有遇见人,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倒是把人成功救出来了。” 斐落噗嗤一笑,依旧是一副温和谦虚的样子。 “你笑什么,我能保证自己还把人带回来,这不是好事情吗?”斐落的笑点在哪里小一完全摸不着头绪。 斐落噙着笑意,微微皱着眉头,而后走到小一的跟前朝着他的额头点了一下。 “你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泥点子,你一笑,还真是有几分哪吒三太子眉心一点红的意思。” “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由他一说,小一随即就捂住了脑门。 不曾晓得斐落笑得更肆意。 “不说了,我要去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什么事情,估计这会儿也收拾好了。” “嗯,行。” 小一也有点担心,所以很利索的答应了。 之后基本上快是到了未时,斐落才回到伊人馆中,小一在斐落离开的时候又询问了很多关于国师大人的事情,得知国师大人派来魏景前来京都城办事的时候又紧张于他能不能好起来,小一急迫地想知道和了解状况。 好在斐落是带回来了好消息。魏景此人只是多日未曾饮水食饭,所以造成了脱水和昏迷的现象只要今夜能给他喂进水,明日再吃些流食基本上就已经没有问题了,顶多是有些气虚,不会太影响,得到这样的回答简直是让人大喜过望,小一也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斐落则是留在了小一的房中,其实也没什么,之前赶路的时候也经常出现两人同宿一个房间的事情。 此时时间已经晚了,斐落只熟悉小一这里,要是再去惊扰伊人馆的其他人去安排房间,也委实不妥。 所以当斐落提出了要同他一间房的时候,小一只是默默地从柜子里拿出了被子铺到了床上。 然而躺在床上的小一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只少许微凉的手掌伏在了他的腰间,他猛然惊醒,放在腹部的手掌忽地抓住了那只手掌“什么人?”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小一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吧。 小一很久没有在半梦半醒之中突然惊醒的例子了,这还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 然而小一在清醒之后,脑子才开始运转起来。 在他身旁的能有什么人,不外乎是一个斐落而已“斐落大夫,怎么了?你睡得不舒坦?” 小一意识到并不是有外贼之后松开了斐落的手掌,只当是他睡得不安稳,所以他的此番举动也并没有往心中去。 可是,小一都这样明确的问出声了,斐落却仍在慢慢靠近,一直到斐落整个人都进了小一的被窝中,连小一也搂到怀中才算得上心满意足。 “我不是做了梦魇,只是睡不着,想问你个问题。”斐落的话语之中带着深深的疲惫,那低低的话音即沙哑又性感,他的胸膛极度热烈的在跳动,小一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有些不敢动弹。 “你想问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小一轻声细语的回应着。 “小一,你此次回到了京都城中还会和我一起走吗?” 小一听到他的问题,开始沉默不语,彼时静谧的夜里,只有两人的呼吸是相互可以听闻到的声音,一起一伏相互打着节拍。 小一的内心之中其实许久前就下了决断,他的任务早就完成,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纠缠大夫大夫,已经没有办法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自然是只能回归到他本来的位置。 “我猜想到你的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了吧!嗯?” 斐落的话中是支离破碎的无奈。 他在黑暗中把头抵在小一的脑门上,房中又是许久没有声音。两人的气息开始缠绕在了一起,小一在眼前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依靠感官了解到斐落大夫就在他的脸旁附近,现在的他很被动,可是他也不想回答问题,只能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斐落倏地翻身把小一压在了身下,脸埋在小一的脖子处恶狠狠凶巴巴地说“我可是想要把你带回去的,你不说正好,那便是默认了。” “我说与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呀,国师大人交代的事情完成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和你一起走。” 小一闭上眼睛说出话,心上的裂痕带着疼痛感一点点地开始布满了他的全身。 “你不是还有一个理由?” “哪里还有理由。” “你就不能告诉伊人馆的这些兄弟姐妹们你找到了个情投意合的人,并准备和他一起回家。” “哪里有什么情投意合的人。” “怎么,那个人难道不是我?” 斐落大夫揶揄地说着,把小一呛了个正着。 “……” “我就问你相不相信日久生情?”斐落的表情即使不用看小一同样可以想象到,他正在用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和善温柔表情问着他,其实是正在给自己下套。 “我才不相信那些话,如果能够日久生情,伊人馆中有这么多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何不能爱慕他们?而非得是你?” 小一不想承认,即使自己在前些日子里面痴心妄想过,可是让自己承认自己心中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便难以开口。 “日久生情也是需要一个合眼缘的人啊,我就觉得你合了我的眼。” 小一心中被他的话激起千层波浪,正欲说话时,一抹柔软贴敷上来。 第二日小一同斐落去看望魏景的时候人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是可以说话了的。 而同时在魏景的房中,斐落也见到了月倾城,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昨天的时候他并未见到人,月倾城先是愣了愣而后想到了什么,对斐落说道自己是月家嫡女,又询问斐落是不是见过与自己同样样貌的人。 斐落点头,小一当即就说国师府中的卫倾小姐正是与月小姐同样样貌。 月倾城不想这其中有这样的缘故,当即和夜吟时讲出往事,之后月倾城又问夜未锦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平安。 斐落与小一也只好全盘托出,可是不知为何夜未锦不称呼自己本名,而取卫倾两字。 这个时候魏景开口讲出缘由,那些他在四皇子庭院之中听到的对话,再与军营之中的发现,和现在月倾城斐落等人之间的对话,大致的事情真相已然是浮出水面了。 夜未锦与夜家闹矛盾离家出走,遇见专门等待她的九殿下,并且随他去了军营之后招到了迫害,为了逃命她跳入了江河之中,可是她当时早已精疲力竭,所以敷下了从夜家带出来的还魂丹,可能是因为丹药和之前军营受到的巫术起到了互斥作用,导致毒素之间呈现在全身,至于为什么用了卫倾这样一个名字,斐落几人都猜测可能是为躲避九殿下的追杀而用的化名。 聊完卫倾的事情之后,伊人馆的几位包括斐落都询问到国师大人先今如何。 魏景回答到,他此次任务便是国师大人交付的,这样不免就问道了魏景到底为何而来京都城。 “军营之中出现类似于疫病一样的病状,只要是染上的,必然不出五天便会身体上出现腐烂的状况,但是国师大人说这并非是疫病,而且有药可医,我便是到京都城里拿药材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 魏景此话一脱出口,小一和斐落便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这熟悉的感觉,可能别人再也不会逼斐落更加敏感了。 “这确实有药可医,实不相瞒,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曾经在盘金的军队之中也见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一定是北境蛮人搞出来的事情!”斐落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此话一说,不了解他的人,必然以为这个人狂妄无比,可是小一知道这个人如果没有保证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说。 “你怎么知道是这样?”小一疑惑不解的去问他。 “你可是忘了,我斐家医门可是在各国之中都有正当的铺面子在做营生,那盘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那可是抄家呀,当然会有点消息传入到我的耳中,据说那个抄家的大臣便是因为私下勾结蛮人而被定下来的罪,是因为为了陷害某一位将军而特意与蛮人联手在军营之中投毒,造成了不可比拟的伤亡。虽然那位被陷害的将军现在不知所踪,可是皇城之中已经颁发了那位将军无罪的公告。” 斐落谦虚而不失儒雅的解释所有事情,而听到这番消息,小一也在心底实打实地为莫云感到高兴,既然盘金颁发了公告,那么就说明莫云所做出的决定并没有错误。 “如果是那件事情,我多多少少是知道点,不过并没有仔细去了解那件事情。”鑫姑娘沉吟着,陷入回想之中。 倒是姮瑥有些激动,她是有些了解的,当时她也是随着小一起去盘金,知道那里也曾经饱受这样的折磨。 “鑫姑娘,我和如盏是可以确保这位先是所言非虚,当日我们同小一一同去往盘金,对那里发生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点,不过我更是想问,先生,您方才说您是斐家之人,可是那个名震各国的斐氏家族?” 姮瑥神情愈发激动,她的话同时点醒在场的许多人,他们看向斐落的目光也愈发炙热。 “他确实是那个斐家人,你们也不要如此看着他,他也不是稀世珍宝。” 小一急忙扯开话题,紧接着又说道“魏景兄弟我想了解一下,在燕城那边染病的是只有士兵,还是城中也有染病的人?” 然而这是一次失败的转移注意力的现场。 他们果断还是比较喜欢讨论斐家人多一点。 第五十四章:水落石出 然而她说的话也并非是不无道理,国师大人简直是要学医学痴了,若不然还真是捡不到一个卫倾回来了。 如此说来还真是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小一经过此番,看向斐落的眼色儿都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个宝贝。 这是个大宝贝! 日渐迟暮,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的角落里。京都城中才开始燃起灯火微光。 四皇子府中灯火通明,大小院中都燃起来了蜡烛还有一些奴才在房中进进出出。翻箱倒柜的四处翻找着。 “地方都找了没有?那个人找出来没?” 四皇子有些狼狈,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到了地上,他的脚步不曾停歇,也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但是周围的人见到四皇子的到来之后纷纷都收到没有见到那个人。 “怎么回事?他就真的跑了吗?还是有什么人把他给救出去了不成?”四皇子终究是转了一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在庭院里停下了步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迷茫,口中低喃着。 说不定便是有人把他救走了,可是这个人不是什么尤为重要的大人物,自己就算是怕他关押了起来,还有谁会想着来救他呢? 四皇子闭上了眼睛,夜晚的冷风把他吹了一个清醒。 对的!还有一个人,必然是那个人不会错了。 冷风灌入四皇子微张着的嘴巴里,他吸了一口冷气,立马叫来人询问九皇子出府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那个奴才依稀有一点印象,告诉四皇子人去了哪里。 四皇子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那个人讲到“快去牵匹马来,顺便告诉那些在院子里搜查的奴才们,不用寻找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 四皇子骑上马后,便直奔向西面的是坊市去找人了。 所幸他的运气还不错,进去里面没多久遇见个人,询问后还真就带着他找到了苏流安。 这种时候他还管什么尴尬不尴尬,见着苏流安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他当即把酒杯夺了过来。 “你知道不知道那个魏景被人救走了,我想这会不会是国师府的人在作祟?我现在只想到了那一个可能,魏景在京都城中无依无靠漂泊无根,谁还会救他这样一个无权无贵的人,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跑出去的吧,我特意在正门和后门都加了人,他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他唯一认识的人便是国师大人,而且魏景此次回京都城中所办之事也是由国师大人出手的,你能不能去国师府里探一探他们的虚实!” 四皇子一溜串儿的不停歇的讲了一堆的话。又见他眼眸之中布满了血丝,定然是处于一个胆战心惊的地步了。 九皇子本来心烦意乱的喝着冷酒,遇见了来搅局的人,心中尽是不爽之处,又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话的话语之中都带着恼火。 “既然如此,你何必当初!为何一定要绑了他,既然这个人已经讲明白了他不会说出去,你为何就不能给他一线生机,同样也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他现在被救走,那么当初你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定然会被揭漏出来。” “是,都是我的错,我现在道歉,我求你快点去国师府里看看吧,如果能在所有事情被揭发之前赶过去,说不定我们还能挽回一些局面!”四皇子最怕的便是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誉,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砰然倾塌,他害怕自己背上了一个勾结蛮人的罪名,即使这样的事情,并非他本意。 然而错误已经酿成,如果处于边境的那些将士们,真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而染上了病疫,那他的一生都将陷入无限的懊恼和悔恨之中。 最终,苏流安也是幡然醒悟了过来,虽然自己并无明显的过错,可他毕竟当时也处于燕城之中,若是连坐之罪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借着四皇子骑来的马坐了上去,苏流安挥动缰绳赶去国师府去,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实在让他没想到的是,虽然在国师府照看的那些人他都有些眼熟。 直到见到一张万分熟悉的脸的时候,苏流安在跳动的心脏猛然停顿了一下。他仿佛觉得有一块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都把他砸得有些懵了。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句话他是对着月倾城说出来的,那个月丘与夜溪白的另一个女儿,一个本该早已经死去了的人,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里。 这样的一个发现,让苏流安仿佛犹如身处正月天的冰窖里一样,阴冷得有些厉害。 月倾城虽然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却知道自己那个善妒的继母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才会想到那么一个阴损的招数,把她困于墙壁之中,不得以见到天日。 然而聪明如她,月倾城掩藏下了自己心中的一些小心思反口问他“殿下何出此言?我本来便是好好的生活在这里的,怎么一副见怪的样子?” 苏流安觉得今天真的是糟糕透了,也就不再隐瞒些什么,当即直接说出来他为何会如此仓皇失措。 “我自然会知道,因为本来就是我告诉月夫人密室之事,告诉她如何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月大小姐你失踪了,月家二小姐才有出头之日啊,这不正是月夫人所期待的嘛。” 苏流安的话中带着讽刺,不知道是在嘲笑着谁。 伊人馆里的那些姑娘们却觉得有些胆战心惊,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九殿下和她们记忆之中的那人大相庭径,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 苏流安则是在懊恼着自己的决定,他本来以为月夫人会把她杀掉,不想,这个月夫人居然是心慈手软之辈,存留下来了这个祸害! 月倾城先是沉默不语许久,紧接着随后又问道,九殿下为何会知道那个密室之事,毕竟,那可是她自己一个待字闺阁的女儿家居住的地方,自己还不成了解清楚,外人居然可以摸索的一清二楚。 苏流安笑得凄凉“为何不知,你住的房子可是你娘和我娘一起挑选的屋子。” 月倾城漠然,顿时了解到九殿下怎么会如此记恨自己。 一直站在月倾城身后的夜吟时突然说道“九殿下,我对令母之事倍感悲哀,可是你必需相信,这件事情缘由并非是我姑母之错,而是那月丘月护国太过欺人,姑母与九殿下之母全为受害者,我请求您能与我们一同联手对抗月护国。” 事情翻转得太快,除了当事人,剩下的一些人全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观看去不了解其中意思。 “而且我家家主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能找出来当年是何人欺骗了他的女儿,想必此番必然能够讨回当年公道!只不过需要等上几日,他正在赶往这里。” 苏流安同意了他的此番说话,毕竟相比起来还是利益更加的诱人,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更何况这样一来,不仅是可以抵消他们之间的仇视,还能瓦解掉六皇子的最后一层力量,只要月护国倒台,六皇子身边便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而旁边那些稀里糊涂的旁观者,自然是在几人和解之后询问原因。 其实每个人对于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了解到少许的,可是偏偏缺少了一个起因,但是好在在此的各位拿出自己知道的一部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得以云开雾散,获得了妥善的处理。 苏流安确认过停留在国师府中的这些人都知道事情之后,便极力恳求,不要把这些事情宣扬出去,毕竟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讲的,还是让它随风飘散,压在记忆里便可。 众人纷纷答应,并发誓此事会烂在肚子里,苏流安才抱拳谢过他们 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去探望过魏景,为当时的事情抱歉,事情闹腾此种地步其实任何人都不想看见,还好能够得到谅解。 魏景并不怨恨,只是希望还是能够快些带着药材赶往燕城,苏流安承诺只要事情一结束,便会派人保护魏景护送药材去燕城。 由此一说,各方便是两相安好。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只能说一切皆有天意,阴差阳错让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 在回伊人馆的路途上,小一有些无奈的说着,斐落牵扯到这样的一方烂摊子上面实属是自己不想看到的,而且过不了多久斐落还要继续的奔波劳碌赶往燕城救助患上病的人,他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斐落去,然而他又能十分明确的认识到,这不仅是斐落的意愿,更多的是自己也无法拒绝。 “谁知道呢,毕竟人在做,天在看,一切因果皆有轮回,不必太过在意,若不是因此,你我未必还会相遇,应该感谢才对。” 斐落从眼底透露出笑意来,伸手揽过小一的肩膀笑眯眯地回去了。 夜家家主赶到京都城的时候,夜吟时特意把人招呼在了京都城的客栈里,他可真的不敢把人往他住的国师府中带,夜吟时不久之前才了解到,原来国师大人和夜家主一直不对付,可是那种时候他自己已经进入了狼虎之穴,还答应了人家要帮他看房子,难不成还要食言而肥,打肿了脸充胖子不成?这种事情他可做不到。 所以夜吟时主要给夜家主讲了是谁,一点儿不敢提自己生活的如何,然而不出所料夜家主随即便不耐烦的说要立刻宰了那人,夜吟时也同意他的想法,两人一合计觉得好事不能等,当天夜里便想下手。 公告 文章到这里来说已经正式完结了,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吧。 军师一直拖到这种时候简直是太抱歉了,文章同样写的差强人意,我有时候也在想着干脆放弃这本书算了,可是每当我开始动笔写其他书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惦记着军师,看来还是放不下啊,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所以还是坚持下来了。 军师真的是漏洞百出,到了一种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嫌弃,极度嫌弃,不过还是要抱抱我的军师,谢谢让我在17年遇见你。 最后要给大家推荐雯雯的另一本书《拂昔遇良人》不久之后会开始更新,关于一个高冷小仙男狂撩迟钝小傻蛋儿的事情。 下方是链接h517kbook2604740htl 第五十五章:大结局 九殿下当晚是回到了四皇子府,毕竟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寂静的黑夜里等着自己回去告诉他消息。 虽然自己带回去的那个消息,不见得是一个好消息,然而也并不坏。 去了月家的时候,夜吟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月护国见到局势对他不利,居然当即对着夜家主称呼为岳父起来。 这种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夜家主是断然不肯认他这种人做女婿的,当即便露出凶狠之意,朝着那人挥掌而去,月护国自然是有所防备的,躲到了一旁朝大门跑了去,夜家主追他而去的时候,突然从半路上出现了许多人,把他半路截了下来。 夜家主只能看着月护国要逃了出去,然而夜吟时也不是一个光吃白饭不干活的人。 趁着人群都被夜家主吸引而去,他这是绕道先跑出了月府在外面挡住了月护国的去处。 月护国见自己毫无希望,眼眸之中冒出狠辣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摔在了地上。摔在地上的那个东西瞬间冒出了五六米高的火花。 夜吟时挡着脸向后撤去,以防有危险,来不及反应。 月护国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一边跑一边向后看去看那个人有没有追上来。 当他自己撞上来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正眼望去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出自己一头,并且穿着铠甲的人。 他立刻扭身向别处跑,可是他刚跑了两步,也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看差了眼。 然后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工夫,他周围已经围满了穿着铠甲的士兵。 少顷,九殿下从一排黑压压的铠甲之中穿梭而去。 “月护国,你我可真是许久未见了。”九殿下一咧嘴,嘴边便有两个甜甜的梨涡浅笑,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阳光,而不失清澈。却倏然不知这个人的骨子里恶劣的不得了。 “九殿下,这些人可都是你的手笔,这是为何啊,我难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劳驾九殿下来把我捉去见京兆尹不成!”月护国强装着镇定,然而在衣摆下方的一双腿,已经在颤颤发抖。 “伤天害理倒不至于,可是呢,我给你判了欺诈良家少女的罪!你可认不认。” 月护国本来是因为自己会有什么把柄落到了这个人的手中然而九殿下的话却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月护国笑着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去欺诈良家少女,我一个四五十的人了,有妻有女,何须去做其他事情。” 九殿下见惯了他一副逞一时口舌之能的嘴脸,当即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人把他捉弄了下去。 至于罪证,他可真是可以和月护国好好谈谈了。 漆黑的夜里,苏流安一双眼眸里如是被滴了黑墨一般阴沉的厉害。 突然不知道从哪穿出来了一支箭,直接射向了苏流安,好在苏流安向来是警惕的性格,察觉到了不一样,当即向身边躲去,不想还是被射中了胳膊。 “哪里来的贼人!胆敢行刺皇子赶紧去追!” 苏流安捂住胳膊向四周寻视而去,然后紧盯着某个角落发号了命令,这些跟着他的人都是问四皇子要来的,是上过战场的人,警觉性自然也比一般人高。 而苏流安本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到了护国府,腹中早已经是一片狼藉,血迹斑斑,苏流安扫视了一遍,估摸着这个府上经历过此番磨难已经没留下什么人。 他走过了正堂,挑起了落在地上的灯笼,里面的蜡烛燃烧了外面精致的灯笼,苏流安的目光随着蜡烛的燃烧而起起伏伏。 随后他拿着燃烧的灯笼抛在了正堂的木桌子上,又去了之前月倾城生活过的那个院子,用同样的手法把玲珑阁也给点燃了。 那些陈年往事,就让它随着这把火烧成灰烬吧,直到没有任何人愿意记起它。 苏流安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印着那火光滔天的宅子,而后转身,离开。 第二日,京都城中传遍了护国府不慎家中走水,因为正值午夜子时,宅子里的人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导致护国府无一人幸免…… “九殿下既然已经完成心愿,便是决定既往不咎,我想我们应该也是会此生相隔两地,永不相见为好。” 月倾城带着面纱伫立于京都城外,她准备随着夜吟时回夜家,夜家主的那个娶夜未锦才能接收夜家的规矩依然合理。 虽然真正的夜未锦并不能同夜吟时结为连理,可是与她身为孪生姐妹的月倾城,同样符合这个道理,夜家主认回了她,这何尝不是一件大喜事。 “月小姐所言极是,既然往事已如烟,你与我此生再无瓜葛,走好。”他点点头,面容上带着微笑意,目送他们乘坐的马车缓缓离去。 苏流安现在已经正式现身于京都城中,他的出现又带动了满城风雨,可是这次时局全然不同,四皇子有意让步,六皇子身边早已经无可用之人,不许要他亲自动手,六皇子在月家覆灭没几日后,同样一把火烧了自家的宅子,此番举动,倒也是轰轰烈烈。 而后便是要开始准备九殿下的登基继位大殿,由于最近京都城中出现了这样晦气的事情,暂时这件事情被搁置了,由户部挑选了良辰吉日才可以登基,接受百官朝拜。 “事情总算结束了,你想要的答案找到了吗?”小一在房中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还要同斐落说话。 斐落手里拿这个木头娃娃抛来抛去,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自然找到了,虽然在他们说的那些事情里,没有提到某个确切的人,但是我的脑子猜也猜得出来呀,无需亲自验证,我便可以确定,而且,现在想想,也不需要纠结那么多,咱就当那个人已经死了,成全了人家呗。” 斐落打着哑谜,他却知道小一心中透彻着呢,在所有的事情里,四皇子妃是那个插曲,可是也尤为重要,也不用想那么多,他就当不知道那个事情吧,就像自己说的一样,放人家一马,也给自己留一条路,两相和平。 暖洋洋的帐篷里,沈昆磨着穆子楚给他读书听,而他自己腿上包着白纱布,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也只不过是被一刀砍到了大腿,怎么和瘫痪了一般无二,这会儿还真是把自己当做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不成!”穆子楚硬着眉头,实在不想搭理他。但是沈昆躺着用一双有些落寞的眼神看着他,穆子楚被他看得有些过意不去,扭过头去拿了一个话本子,开口念了几句,那沈昆果然立刻眼中闪烁出星星。 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好听!” “你当真要听,便要安静。”穆子楚抬头瞪了他一眼,低下头,脸颊上却有些红润。 事情的缘由还得从龙百玉把沙达曼扔进军营里当草扎人的事情说起,沙达曼虽然被教训的厉害,可是还是有点聪明才智的,找了个机会挣脱了绳索,准备偷偷跑出去,撞见了穆子楚独自一人在外,就心生不满,想把人杀了解恨。 好在被沈昆及时救下,但是同时他自己也受伤,龙百玉得知消息之后怒不可遏,也不管这沙达曼是否能留有用处,当时便把人给杀了,看守沙达曼的士兵也给予了惩罚。 但是本来要与蛮人谈判,人质被杀后女真恼怒,挑衅龙百玉不敢应战,龙百玉也被惹怒,带着精甲兵去与那女真蛮人一战。 本来以为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可是没想到那蛮人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龙百玉第一战即大战告捷,确实是一个值得为之动容的一件事情。 女真经此一战后,虽然还是会偶尔挑衅,但是已经不如之前的那般嚣张。 而陈太守,固然是入狱,至于他的生死定夺,龙百玉已经写了文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达到京都城里。 没过多久,龙百玉收到了魏景的信件,说是药材在路上了,请他们在等上几日,国师大人最是开心,让人做了酒宴,庆祝军中旗开得胜,药到病除。 在宴席上,穆子楚多少被国师大人灌了一些酒,他不胜酒力,从小就体弱多病,哪里敢沾染酒这个东西,不过两杯,已然是个醉醺醺的样子,全然仰仗沈昆在旁边照看着。 沈昆腿上有伤,可真是没有人敢去敬酒了,沈昆也觉得没有意思,就提前退出了宴席,叫了个士兵来扶着自己。 有人想去搀着穆子楚,沈昆一把把穆子楚拉了过来,呵斥着别人不用插手,自己拦腰把人抱住,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沈昆把穆子楚送到自己的帐篷里,又看着他醉醺醺脸庞白里透红的样子着实可爱,忍不住想去逗一逗他。 “穆子楚?你是醒着的吗?” “自然是醒着的……”穆子楚躺在榻上合着眼口中喃喃细语地回答,可算是没有真的睡着,还知道回应。 “那我问你,你心里喜不喜欢那个姓沈的?” “……”穆子楚张了张嘴巴,声音却是听不见的,沈昆只得离他近一些又把问题问了一边。 “……王八犊子……” 沈昆猛然一顿,眨眨眼睛不知所措“这算是什么回答?” 既然如此不行,那便换一个问法。 “那你再次见到姓沈的那个人可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