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炼金术师》 第一章:陨落之花 隶属于d国的一个无名小岛的码头,一名女子站在身后建筑物的阴影中,海风拂过,让她一个人的背景显得有些寂寥。 她叫吴焰,是名卧底。 d国的这个地下组织,是各国警察的心头大患,但是一直都无法绳之于法,而她作为唯一一名能够接触到组织核心的卧底,她身上肩负着太过重大的责任。 然而……她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这组织老大的义子,也就是这组织下一任的领导人。 责任与爱情,两种太强烈的感情压迫着她,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她提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天真的提议。 斯文俊逸的男友微微一笑,就那么简单的点头答应了:“好呀,我们离开。” 居然……同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男友,惊讶地追问:“阙,真的么?” 宋阙,也就是她的男朋友,摸着她的发,语调平静的一如既往:“真的。” 明明再过几年,就可以接手组织,接手这个势力超乎寻常庞大的地下组织,为什么,会答应她?还答应的如此轻易。 是因为……喜欢她吗? 吴焰不敢问,怕得出一个答案,所以姑且就让她相信,他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跟她一起走的。 “下个月有艘船要开往国,我们就搭那条船离开吧。”她早已想好离开的办法和退路,“假身份我也准备好了,我们很快就能过上新生活了。” 宋阙依然微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然后是今天,离开的日子,她在约好的时间与地点等着宋阙。 预计中的船开了过来,可是阙还没来,吴焰有些着急,毕竟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她拿出手机想联系宋阙,却发现船头立着一个人影,因为月光不亮,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阙?” 恋人温文的笑着:“小焰,久等了。” 不对劲……多年的训练让吴焰在瞬间察觉气氛不对,“阙,离开那!” 话音刚落,船上的灯在骤然间亮起,照亮了一片的暗,以及一片的枪口。 “bss?”她看清站在宋阙旁边的白发苍苍却依旧挺直着背脊的老人,以及他身后穿着统一的黑西装的魁梧大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时,忍不住惊呼,“怎么会……” 吴焰转眸看向宋阙,看到他手上的枪对着自己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 多年的卧底训练让她迅速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一厢情愿。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就算死,她也只想做个明白鬼。 宋阙的枪口稳稳的比着她,说出的却是让她绝望的事实:“从一开始。” “我之前泄露出去的情报……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我们需要警方来切断那些生意的联系。” 她明白了,“你们想洗白?” “是。” 从小就有的正义感压倒了对宋阙的感情,也许是她明白自己绝对活不过今天,毕竟她很清楚这个组织对于叛徒的残忍,她竟然开口叱骂了他们:“钱捞够了就想转身洗白?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以为洗白了之前做的就不算数了吗?做梦,就算洗白了之前你们干的肮脏事绝对还是会留下痕迹,就算没有我,还有别人,会将你们绳之于法!” 然后她转身就往岛的内部跑去,做了这么多年的卧底,她到底是把这座岛的内部结构摸清楚了,所以她清醒的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这艘船搭载着很重要的货物,必然是要准点出航的,她只要甩掉追兵然后悄悄的摸上船还是有可能活着离开的。 见吴焰跑了,黑衣人拔枪想追,宋阙抬手止住他们的动作:“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黑衣人追出去的动作下意识就停了,不确定的看向这个组织最大的bss——楚老爷子。 老爷子微微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冷光在眸底一闪而过:“阿阙,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话语中隐隐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在场其他人都冒出了冷汗,宋阙却依然镇定自若,低头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是为了利用她,但说到底她都是我带进来的,就由我来了结吧。” “那么你去吧。” “是。” 宋阙联络了岛上的监控人员,确定了吴焰并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这也在预计中,为了逃跑她不可能傻得让自己暴露在监控中,大脑中浮现出岛的地图,他已经预算出吴焰会往哪个位置跑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宋阙已经把吴焰的行为习惯摸的一清二楚。 他不慌不忙的往他预计的位置赶去。 吴焰的确藏身在这里,正当她因为没有人来追她而感到奇怪时,宋阙的声音响起:“小焰,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打算,你先出来。” 真把她当傻吗?已经被欺骗过一次又怎可能再上当一次? 吴焰给的回应是两颗子弹,趁宋阙躲避的时候,她抓住空当,拔腿就跑,离开这片区域。 宋阙颇为头痛的扶额,这是他最不想碰到的情况,既然言语她听不进去,就暴力强制她停下吧,然后她就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宋阙开始对逃跑中的进行压制。 吴焰的实力很强,她经过系统的训练,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而宋阙,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动手,甚至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武。 很显然他是会的,甚至可以说,他精通。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吴焰靠在一个隐蔽的巷口着,明明身上只有些不重要的擦伤,明明他根本没有射中她,只是靠子弹封住了她所有的逃跑线路,她觉得根本没有办法从那个男人手中逃离,吴焰忍不住深深的怀疑,自己真的有好好认识过她的这位“男朋友”么? 要逃,要活下去……听到附近出现了脚步声,她毫不犹豫从巷子的另一端离开。 穿过这个巷子就是位处岛中心的住宅区,一路奔逃的吴焰脚步迟疑了。 这里面住着的,不仅仅只有组织里的人,还有他们的亲属,大部分的亲属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虽然他们也不算完全无辜,但是她也不愿由她来定夺他们的生死,因为她并没有这种权利。 所以吴焰终究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无奈地转过了身。 “终于愿意停下了吗?”比起吴焰的狼狈,宋阙气息丝毫不乱,甚至衣着都整齐干净。 吴焰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你动手吧,要杀要剐随便你。” 宋阙哑然失笑:“好老的台词,小焰你就不能更有创意点吗?” 吴焰完全没有办法领会他的玩笑,脸色惨白地瞪着他:“宋阙,你是在羞辱我吗?” 宋阙叹着气摇头,放下了枪,然后举高了双手,吴焰一愣,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 “小焰,我只想证明,我真的无意伤你。”宋阙一步步地走向吴焰。 吴焰惊慌地连开数枪:“别过来!” 不知道是太过惊慌,还是实在没有办法对他开枪,射击完全失了准头,毫无章法可言。 宋阙不想再刺激她,于是停下脚步。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一人恍如惊弓之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人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直到有一个怯生生的嗓音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宋阙哥,焰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黑色长发披垂,面色苍白的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地从住宅区大门走出。 那是楚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是他最为宝贝的孙女,楚依依,从娘胎出来就带有先天的先天性心脏病,一直用昂贵的药物和医疗设备吊着那条命。 这孩子一直被保护着,因为怕她难以接受组织所做之事组织上下一直瞒着她,所以她也一直不懂自己爷爷所做过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做正当生意的。 这样一个孩子,天真,不谙世事,只惹得人满满的怜惜与心疼,就连吴焰,即使知道她是楚老爷子的孙女,也忍不住疼爱她。 “依依,怎么出来了?”宋阙轻声问,一边小心地观察吴焰的动作,一边向楚依依走过去,轻声责备,“出来也不多穿一件。” 楚依依毫无防备地向这边靠近,担忧地问:“姐姐怎么拿着枪?是不是宋阙哥惹你生气了?” 面对这犹如天使一样美好无辜的女孩,吴焰不想伤害她,于是缓缓地放下了枪,摇头:“依依,我们没事的,你快回去睡。” “可是我听到了枪声,”楚依依不安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焰姐姐,你不要对宋阙哥生气好吗?他要是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我让爷爷惩罚他好不好?” “依依,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宋阙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楚依依肩头,略带严厉地对她说。 楚依依一直都对宋阙有种本能的畏惧,下意识地看向吴焰。 如若以往,吴焰是肯定会出面打圆场,然而她现在满脑子只盘算着怎么离开这里。 空气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有人狙击!吴焰和宋阙不约而同都拔出了枪,想把子弹射偏。 吴焰的射击落空,而宋阙击中了,然而由于角度问题,子弹偏移了几度,弹道改朝楚依依而去。 宋阙在瞬间白了脸。 而吴焰,几乎是下意识的跨出几步,用身体给楚依依挡住了这颗子弹,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她的心脏。 在黑暗完全侵蚀她之前,她看见了宋阙慌乱的脸和楚依依捂着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第二章:新的世界 痛……好痛,明明是被击中心脏为什么头会这么痛啊? 忍住冲到嘴边的咒骂语句,她奋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眼前的一切。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肃穆庄重的黑纱,她的正前方还有一口棺材,显然这里在举办着丧礼。 哪个那么好心还帮她搞了个丧礼啊真是谢谢他全家,好人一生平安。 这个念头才浮现她就立即察觉不对。 从头到尾都不对。 纷杂的记忆冲进脑海里,本来脑袋就痛的仿佛要裂开了一样这下更难受了,难受的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拿出了当年反审讯课上练出的毅力她才没有奔溃过去,等那阵剧烈的疼痛终于稍稍平缓点了后她整个人都已经虚脱。 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她整理出刚刚得到的所有讯息。 叫“吴焰”的那个灵魂的驱壳已经死亡,所以在没有驱壳的禁锢后,她的灵魂循着另一半的灵魂的呼唤,找了过来并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的她,名叫君无焰,就读音而言,和原来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君无焰所处的世界叫做首尔大陆,君无焰在心里偷偷腹诽着起什么名字不好要起个和棒子国首都一样的。 首尔……sul吗?灵魂的音译?君无焰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她果断放弃纠结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继续往下回忆。 这个大陆上的每个人都能从体内召唤出一样武器,被称之为命魂,据说那是由灵魂变化而来的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在每个孩子十二岁时父母都会为他们举行这么一个召唤仪式,并且测试他们的灵魂强度,以确定他们适不适合走上控魂者的道路。 而君无焰,是个异数,是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她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她还召唤不出命魂,在这片大陆上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有没有后来者还暂且不知。 这几乎可以说是耻辱。 “她的灵魂不完整,所以没办法召唤命魂。”每一个探查过她的灵魂的人都会这么说。 可是灵魂不完整的人是没有自主能力的,用吴焰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君无焰本应该是个低能儿,但是她却头脑清晰,逻辑通顺,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普通孩子还要聪慧。 这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每一个探索过她的灵魂的人都对她这情况啧啧称奇,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与普通人不同的结果就是不会被认可,会被排挤,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轻而易举的回想起一些并不算愉快的回忆,然后被她淡定地选择自动跳过。 记忆中有人曾对她说:“小焰是特别的存在,所以不用心急的,我相信小焰将来一定是耀眼的那团焰火,会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看见。” “姑姑……”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一行清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是了,那个记忆中温言软语安慰她心疼她照顾她把她宠成世界第一小公主的那个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个水晶棺中,终究是不会再睁开眼了。 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缓缓地走到水晶棺前,然后君无焰俯身低下头,亲吻长眠之人的面颊,一如之前每个早晨。 “姑姑,早安。”她轻声打着招呼。 姑姑你知道吗?我的另一半灵魂完整了,我可以召唤我的命魂了,我会成为最耀眼的焰火的,然后照耀整个世界,让你以我为傲。 可是为什么……你却看不见了呢? 她伏在棺材边缘,无声落泪。 身后的大门被人轰然打开,她警觉地抬头,看着将门推开的那个人,神情木然,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即使背光,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 石毅,她的姑姑的丈夫 君无焰随手地拿衣袖擦了擦眼泪,嗓音嘶哑地唤:“姑父。” 然而那个男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晶棺,脚步虚浮着,直直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君无焰下意识地就让开了位置,看着那个男人在棺材前跪下,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妻子的苍白的面庞。 “芽芽……”他只喊出了这么一句,接下来便再难说出任何的话,几度尝试张口,却只发出破碎的哽咽声。 君无焰别过脸去,不是不忍看,而是觉得矫情。 若真爱,又怎么会离家半年没有一点消息,对家里的情况不闻不问,甚至连姑姑在他离开家不久后就重病缠身,卧床不起的事也不知道? 是的,半年前这对夫妻之间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冷战,然后几天后石毅就外出做生意去了,半年都没有主动给过消息,只是频繁地让身边的人回来取东西。 再难忍受石毅的深情款款,君无焰默默地从这个房间退开,去给她的姑姑收拾遗物。 大部分的衣物都被下人已经收拾好了,但是有些私人物品下人不好乱动,要由她来整理。 姑姑有个小柜子,一直都是锁着的,钥匙在她的手里。 想起几天前,姑姑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她守在姑姑的病床前,连眼都不敢闭,生怕她稍稍闭下眼,就是天人永隔。 在最后的回光返照的时候,姑姑拿出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的一把钥匙,交到她手上,然后拉过她的手,按在了床边的那个小柜子上。 她瞬间明白姑姑的意思,含泪点头,然后她看着姑姑用尽全身最后一分力气扯出一抹微笑,缓缓地闭上眼,溘然长逝。 那段记忆,每每回想起来她的眼眶都会酸痛。 深吸一口气,将浮上心头的痛楚强压下去,她打开了那个小柜子。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本日子和另一个小盒子。 君无焰先打开了那本日记。 那是姑姑与石毅结婚将近二十年每一天的心情随笔,大部分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却已经足够表达她的喜怒哀乐。 日记的第一页写着:嫁给那个人,是我生命翻开新一页的证明,所以我将之前的日子全部焚毁。 日记刚开始,只是记着嫁人后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平淡却满足充实。 然后到了某一天,日记中写着:今天晚上,义兄突然来拜访了,还带着两孩子,想当初帮嫂子接生无渊的时候我还是第一个抱他的人,几年未见,没想到这孩子已经有这么大了。义兄手中还抱着一个,是个女孩子,是他和嫂子的新孩子,义兄来的很匆忙,把孩子放下就离开了,我想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与兄长,与姑姑并没有血缘关系,她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何况托孤这种事首尔大陆并不少见,毕竟控魂师的道路充满着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信任的人是经常发生的事。 她自有记忆开始,一直和兄长姑姑姑父住在这里,姑父家在当地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多了两孩子还是养得起的,何况姑父为人仗义,把他们视若己出。 姑姑和姑父没有孩子,但是两人也并不着急,毕竟这个世界由于每个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修炼命魂,寿命都相当之长,二十年也不过弹指一瞬,就这个世界的年龄来说,他们还很年轻。 姑姑原意是等她和兄长都能独立后再要孩子的,因为怕他们会觉得是个外人不自在,姑父也同意,不得不说,这份心意让人感动。 可是现在想来,没有孩子,对姑姑这短暂的人生来说,实在是一个遗憾。 终究是她和兄长拖累了姑姑啊。 说起来,兄长现在远在主城上学,还不知道姑姑过世的消息,她需要给兄长捎封信过去,至少姑姑下葬的时候他有义务在。 把日记小心的放回柜子中,君无焰起身活动了一下,再收捡了一些姑姑其他的私人物品,她突然觉得后颈寒毛突立,另一半灵魂多年受到的训练而培养出的直觉也被带到了这具身体中,在那一瞬,她感受到有一个人的呼吸擦过她后颈的皮肤,她缓慢地转过身,向身后看去。 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几乎与她胸背相贴,脸上带了一个黑色的,但是上面雕花精致华丽的面具,露出下半张脸,唇红齿白,让人看着很有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君无焰的身高堪堪到他下巴,为了直视他的眼,她不得不将头仰高。 “你是谁?”她冷声问道,背后突然间有人的惊惧被她压下,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慌乱是绝对没用的。 至于这个人是怎么摸到她身后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毕竟这个世界的命魂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命魂的她跟个废物没什么差。 该死,她等下,一定,要觉醒命魂,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死了。 不明人士低眸与她对视着,然后缓慢地将脸压了下来,似是想亲吻她,君无焰面无表情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 就在两张脸近乎贴在一起的时候,君无焰骤然出手,一记腹沟拳,带着快狠准的气势就要揍上那人的肚子。 然而却一只手挡下。 “真是有趣的丫头。”不明人士随即退开几步,发出大笑声,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仿佛大提琴般低沉,很好听,是那种极具辨识度容易让人沉沦的声线。 “比你哥哥有趣多了,不枉我专程来此一趟。” 第三章:命魂觉醒 他刚刚提到了兄长? 君无焰眉眼一扬,这个人和兄长认识?他与兄长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她重复着她的问题,即使心中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但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在对峙时,绝对不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你哥哥叫我绝影。”从善如流地回答了她的疑问,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她,带着莫名的侵略性,君无焰克制着后退的冲动,面不改色地站在了原地,不想让他看出她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修为上有着太大的差距,就算他已经够内敛但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让君无焰对他有着下意识的警惕与畏惧,更不用提,绝影的眼神让她心生不安,刚刚的出手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保命。 君无焰再问:“你与我哥哥……”话还没说完,一根手指抵上了她的唇,明明人体的皮肤是温热的,可是她下意识就是一颤,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就算他要对她做什么从他们的实力差上看,她也完全没有能力进行闪避或者回击,未知的恐惧让她的心跳变得激烈起来,一下一下地在她耳边回响。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很公平,嗯?”微微上扬的尾音,看似是询问却并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 “……好。” 绝影收回了手,君无焰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几步,就算被绝影当成是在害怕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本来就忌惮着他,但是他要是再对她多做几次刚才的动作,她的心脏承受不来这种刺激。 “你刚刚是如何发现我的?”绝影沉吟一会,提了个毫无相干的问题。 “直觉。”君无焰诚实地回答,“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显然绝影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在乎,闻言只是略略地点了点头,“该你问了。”他提醒君无焰。 “你找上我要做什么?”比起他和兄长的关系,君无焰更想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我有任务要来这边一趟,你哥哥让我顺便过来看看你。” 兄长要他来的?君无焰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很显然,她现在没办法求证,与其追问不如直接赶人:“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无情?连水都没有?”绝影轻笑,“还真是戒心重呢。” 君无焰微讽道:“没办法,对于不明不白突然出现的人我实在很难相信他没有恶意。” 或许她不该挑衅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原谅她现在心情很糟糕,一个半魂经历背叛,另一个半魂经历离别,她不想跟任何一个人多打交道。 “坏脾气。”绝影叹息,“连你哥哥让我转告你什么话都不想知道了吗?”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自兄长离家求学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只能通过信件与他联络,“好,你说。” 绝影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然后陡然间出手,在君无焰反应不过来时一只手就扣上了她手腕上的命门,另一只手点上了她的眉心。 君无焰又惊又怒:“混蛋你干什么?”她极力地挣扎起来,尝试挣开绝影对她的掌控。 “做你哥哥委托的事,”她的挣扎绝影根本不放在眼里,扣住她命门的手微微用力便让她身体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乖乖听话,会少吃点苦头。” 君无焰抬眸狠狠地瞪着绝影,一个字一个字从咬紧的牙缝中迸出来:“王八蛋。”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是他注入进来的,沿着她的经络缓慢流动,所经之处除了痛之外再没其他感受。 “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口齿不清地喃喃着,冷汗沿着额际一颗颗滑下,就算是痛,她也没忘记继续骂人。 绝影叹气:“怎么就倔成这个样子?”一句痛也不喊,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硬生生地自己受着,然而她现在所受的痛楚他也没办法帮她减轻,“快好了,再坚持会。” 她一定……一定要宰了这混蛋。 当这份折磨终于过去后,君无焰已经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完全就靠着绝影还没放开她的手腕而坚持着跪着的姿势没倒下,然后绝影松开了她,君无焰往前栽去,倒在绝影准备好的怀抱中。 “辛苦了。”绝影低声说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勉强维持住神智清明,她低哑地开口,“我哥让你来折磨我的?” “傻话。”绝影低斥她,抱着她转了个方向,“看。” 有什么好看的,君无焰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抬头,然后愣住。 半空中,飘着一柄半透明长枪,枪头飘荡着红缨,枪身缠绕着一根荆棘,荆棘末端也就是枪尾处盛开着一朵艳丽的红蔷薇,枪的周围一直有细碎的红色光点在四处浮动。 “这是?”君无焰难以置信地低喃,怔愣着仰望,“我的?” “是的,”绝影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这是你的命魂,我帮你觉醒了。” 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君无焰稍微放下一些戒心,但是同时也疑惑:“可是,怎么会这么痛?”她从来没听说过觉醒命魂会这么难过,毕竟觉醒仪式是个开放的现场,她也曾亲眼见识过,明明是很顺利地就能觉醒的。 “那些觉醒都不过是半吊子,如果想完全觉醒那些痛是必须的。”绝影解释。 在强有力的事实面前,就算君无焰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也只能保持沉默,她伸手,意念一动,命魂便缓慢飘下落到她眼前,看着眼前半透明的命魂,她想起另一件事:“我没有容器。” 命魂只是灵魂的一个具现,属于魂体根本没办法触碰,需要一个容器与命魂相融合才能使用,所以才有了一门职业——炼金术师,专门铸造容器。 “你有的。”绝影说的很笃定,“无渊都有,你没有?” “哥哥的容器是姑姑请人给他做的。”她还记得兄长容器与命魂融合的那天姑姑姑父专门请了宾来庆祝。 “无渊的命魂与容器的融合度的百分百。”绝影淡淡地道,“你觉得这个小地方的炼金术师能做到么?” 君无焰沉默,别说这个小镇了,整个大陆也不见得能有一个炼金术师能够做出百分百融合的容器。 那么兄长的容器从何而来?这个小镇没有,那么只能是外来的,外来的…… 对了,父亲! 君无焰一骨碌就从绝影怀抱中爬起来,拿出了姑姑的日记。 正要翻开时,手顿住了,有些为难地看向绝影,这毕竟是私人日记,绝影这个外人看终究不合适。 “不方便?”体贴地退了开来,绝影背过身去,“那我不看便是。” 现在这个好说话有求必应的男人跟刚登场的那个简直不是一个人。 叹口气,不再多想,君无焰翻开了日记,直接跳到了兄长觉醒命魂的那一天。 “无渊觉醒了命魂,我很高兴,无论如何,也算是对得起义兄了。” 并没有什么异常,继续往下翻。 “按照义兄信里所说,我找人给无渊订制了容器,今天就送到了,当着整个镇子的面无渊将命魂与容器融合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君无焰再次翻页。 “我把无渊的命魂打碎了。”开头的第一句便让君无焰吓了好大一跳,要知道打碎命魂对于灵魂的创伤是很严重的,姑姑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对于无渊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是义兄吩咐的。” 后面就再没了跟兄长命魂有关的任何内容了,那么关键就在这两页,她把日记收好,然后走到绝影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绝影低头看她,无声地询问。 “什么情况下需要打碎命魂?”她问。 “需要更换容器的时候。”绝影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灵魂上的损伤可以修补回来,但是如果有融合度更高的容器不换的话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瓶颈。” 所以,是父亲给他们留下了容器?可是这说不通啊,容器的外形和越相似融合度就越高,父亲又怎么可能预算到她和兄长的命魂是什么,又长得什么样。 但是这个大陆这么大,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也不足为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条线索。 她打开了姑姑留给她的盒子,里面放着两个拳头大的立方体。 “这是什么?”拿出一个仔细端详,能感应到立方体表面有着能量的起伏,但是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一只手从她手里把这东西拿了过去,绝影仔细探查一遍后肯定道:“这是容器。” 哪有容器长这样?可是绝影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吧。”她抓起另一个立方体向半空中的命魂掷了过去,“看能不能融合。” 绝影被她这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厉喝:“胡闹!”伸手要把容器抓回来。 可是来不及了,容器受到命魂的牵引,准确无误地朝命魂飞了过去,刚一接触便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太亮了,会被人看见的。绝影当机立断,展开了结界,将整个房间都包裹其中,使光透射不出去。 他真的很好奇,这会融合出个什么玩意。 第四章:另有他因 光芒缓慢地消散,君无焰原先半透明的命魂有了实体,她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枪身。 心念一动,枪在她手中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再度出现,新奇的感受让她乐此不疲,一试再试。 “别玩了。”真是典型的孩子心性,绝影叹气,伸手止住了她的自娱自乐,带着些许的责备,“下次别再做这种冒失的事了。” 见他一脸的严肃,君无焰有些茫然:“怎么了?” “每种金属都有其独特的个性,炼金术师把一些特定金属进行熔合在一起,让这些金属个性能最大程度上适合控魂者,从而产生天赋,而你却在完全不清楚容器个性的情况下直接进行了融合。”他没说出口的是,万一产生的天赋不适合君无焰,那么她就要硬生生地承受一次命魂破碎的痛楚,这份痛楚比完全觉醒命魂有过之而不及。 这的确是她最初没想到的,这是父亲留给她与兄长的,下意识地就认为不可能会有事,所以才想都没想地冲动将容器直接拿去融合了。 “不要紧的,”君无焰摇头,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天赋很合适,恰是我需要的,是……” “不要说!”还未说完的话被绝影紧急喝止住,头疼的扶额,“傻瓜,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记住,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懂?” 这是在为她好,她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于是点头:“我知道了。” 绝影沉思,这太超出他的认知了,一个四不像的容器,根本不知道其个性却能进行完美的融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不一样的后果只能招来虎视眈眈的窥视,这孩子控魂师的道路才刚刚起步,又怎能敌得过有心人的算计或者直接抢夺? 把还剩下的那个容器放回了君无焰手中,绝影握着她的肩膀,郑重地告诫,“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容器独特之处,剩下的这个也要收好。”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自然也明白,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殷切地叮嘱着她,关怀着她了,一时间五味陈杂。 姑姑抱病卧床的日子里,她要乖,要开心地笑,要假装姑姑只是普通的病了,下一秒就会好起来然后给她梳头发;而另一半的灵魂里,纵然对于宋阙的感情还能称得上是真情实感,却更多的是逢场作戏,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透露,一旦暴露她是卧底的事实,就是死亡。 这么直接的暖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啊。 见她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绝影有些诧异:“怎么了?”他是不是说了不合适的话? 君无焰摇头,心里的原因不好明说,只说:“只是想起了姑姑。” 离开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被留下的人只能永远缅怀着她。 绝影叹息,这种事终究是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带我去见见她好吗?以一个晚辈的身份,”绝影提出请求。 有些为难地拧起眉,“没问题是没问题,只是……”她迟疑,“姑父还在那里守着呢。”自从觉醒命魂后,她的五官感知程度明显的提升了一个台阶,她清晰地感应到有个人正守在姑姑的身边。 绝影一脸的不以为意:“支开他就行。”毕竟对于这位“姑父”他可是从未听无渊提起过,也不必有什么敬意。 君无焰沉思了一会,然后眼神的余光瞅到姑姑的那本日记,福至心灵,拿起了日记。 “撕掉关于你和无渊的内容。”绝影提醒。 虽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照做,然后她只是一个转身,身后绝影的气息就在瞬间消失,虽然知道他的实力远远高过于她,但是他的突然消失还是吓了她一跳。 石毅拉着妻子冰凉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好像之前无数个日子他比她早起,然后总是要这么静静地看她一会才舍得出门去。 “姑父,这是姑姑的遗物。”君无焰将手中的日记递了过去,见他依然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是对外界充耳不闻,无知无觉。 这个时候的情深义重有什么用?姑姑在等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姑姑一个人带着遗憾离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摆出这样一张脸终究不过就是瞎子抛媚眼罢了,姑姑已经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真是碍眼,碍眼得让她恨不得将他那张虚伪的嘴脸狠狠地打碎,心里的恶意在反复不停地回荡,越来越大声。 “姑父,醒醒吧,姑姑已经回不来了。”她幽幽地开口,说出的尽是诛心之言,“您在这就算是哭也没用了。” 那个男人身形一震,仿佛终于有了只觉,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她,半响回不过神。 “姑父,你知道吗?姑姑她啊,一直在等着你啊,她每天都会问你回来了没有,每天都看着窗外,期待你能守着她走过最后一程。”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石毅的心脏,把他一颗心刺的鲜血淋漓。 可是你都没有来,你都没有来,你让她带着遗憾往生,现在你的苦,你的痛,都是应得的。 嘴唇翕动着,这个硬朗朴实的汉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肩膀上下耸动着,无声地痛哭。 然而君无焰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悯。 谁让她爱的人痛,她必然千百倍还回去,石毅让姑姑孤苦走过生命最后一程,她就算说着这些话时心里同样在泣血也不想让他好过。 可是想到他是姑姑深爱的人,这些年对待她和兄长虽称不上多体贴,但是也从未亏待过他们,一时又有些心软,将到嘴边的讽刺之言又咽了回去。 “姑父,让姑姑安心离开吧,”君无焰叹息,“灵魂已不在,徒留躯体,还有意义吗?” 一句“不在”已经足够,足以把拒绝面对现实的人从自欺欺人中拉出来,再也缩不回去。 石毅缓缓抬头,面容沧桑而疲惫,“你……很恨我对吗?”他嗓音嘶哑地问。 恨吗?君无焰沉默,这种废话她不想回答。 可是石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难维持平静,“我……并没有收到芽芽的信,哪怕一封。” “说谎!”她厉声反驳,“姑姑怎么可能没写信?”一封封带着那样殷殷期盼的信,他怎么能说没有收到,他怎么能这样辜负姑姑的心意。 但是对上石毅哀痛却坦然的眸子,她突然意识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姑姑写的信,每个月都会有人来取走,送去给姑父,她和姑姑从来都没想过信没有送到姑父手上。 君无焰合上了眼眸,如果他们两人都没说谎的话,只剩下一个可能,姑父身边有人在搞鬼。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搞鬼,所求为何?只是离间姑姑姑父两人间的感情吗,可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君无焰百思不得其解,或者是……冲着她和兄长来的? 这个想法惊出她一身冷汗,但是细想却又觉得说不过去,毕竟她之前可以说手无寸铁之力,要弄死她再轻易不过,何苦要绕那么一大圈朝她亲人动手呢。 当务之急便是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显然石毅也是这么想的,他倏然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两只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甚至在不停地颤抖,显然他对于这件事也是愤怒异常。 君无焰愣愣地与石毅擦肩而过,茫然无措,门在她背后被合上,大厅中再度只留下她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人。 绝影从角落中的阴影中缓步踏出,一步一步走近了水晶棺,然后发出轻微的疑惑声:“这是?” “有什么不对?”君无焰知道他许是有了发现,凑了上去,“你……” 绝影抬手,指间有幽蓝的光点在闪烁,君无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惊呼着扑上去拦他:“你要做什么?不准动我姑姑!” 绝影速度快她太多,针尖在沉睡之人的脑门轻轻一点便又极快地收回,垂眸仔细审视着。 君无焰又气又怒:“你做什么?” 绝影伸手将针展示给她看,神色凝重:“你姑姑的事……不单纯。” 君无焰认识这枚针,那是兄长的命魂,上面残余的魂力也的确是兄长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怀疑绝影是动了手脚。 不用他说,君无焰看到那原本是银白色的针变成了闪烁着不详光芒的绿色脸色已经大变,脊背一阵发寒,呼吸慢慢地清浅下来。 姑姑显然不是单纯的病逝,可是为什么之前的大夫都没有发现?是被收买了?收买的人又为什么处心积虑要置她姑母于死地。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不停地打转,像一团乱麻,可是她却找不到这团乱麻的线头。 “你先冷静一点。”绝影将手上的银针收回,看了神色阴沉的君无焰一眼,放软了语气,“之前的大夫没发现是魂力不够高,你不要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君无焰涩然一笑,安稳地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朝一日突然发现四周危机四伏,她怎么能不去多想,若不多想,下一个没命的,是不是就是她。 这片大陆,魂力属性分作金木水火土风光暗八种,其中“毒”又是“木”的变异属性,很稀少,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所以又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然而并不是现在。 “无焰,你听我说,”绝影伸手扶着君无焰的肩头,半强制的让她转向他,叮嘱着,“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但是,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他低头思忖几秒,盘算这趟任务要多久才能结束,“最多十天,我就回来接你,顺便,把这桩事了结了。” 这个男人是在担心她,君无焰很清楚,可是,她本人的事,他可以插手可以管,毕竟他是兄长委托来看她情况的。但是,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的家事,与他无关,他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于是,她只是微微颔首,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说同意,而绝影显然的不够了解她,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轻声道:“乖孩子。” 君无焰在内心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别闹了,她才没打算在这里乖乖等着他回来才有行动,这声乖当真当不起。 绝影很快就离开了,跟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君无焰猜测他的魂力属性应该是“暗”,的确是个很适合做杀手的属性啊。 第五章:死亡真相 这个世界地位的划分与魂力的高低直接挂钩,十级之前只能被称为控魂师,或者说是普通人,十级到二十级为士,二十级到三十级为尉,三十级到四十级是校,以此类推还有将,勋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以及在创世神创世后再没有人达到的帝,共十个等级,而她相较其他十二岁就开始修炼的孩子已经起步很晚了,但是她体内的魂力却并不比同龄的孩子低到哪去,据她所知,这座小镇魂力最高的孩子也不过是魂尉六层,而她却是魂尉三层。 也许这跟她失去一半的灵魂却与普通人无异有关系,换而言之,她,天赋异禀。 君无焰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哑然失笑,再怎么天赋异禀,基础修炼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是毫无疑问的,更何况现在的她正是需要提升实力的时候。 如果要帮姑姑报仇,二十三级魂尉的实力是绝对不够的,但她却想不出能在短短时间内提升魂力的方法。 报仇,是的,她已经猜到了下毒者是谁,至少已经有了眉目,但是以她现在实力,终究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所以,她需要另辟蹊径。 绝影说要帮她报仇,不得不承认,她是心动过的,这个男人的实力,比她高出太多,但是,这个念头不过在心中一转,便被自己否决,自己的事情,又何必拉其他人下水,更何况,她也不确定绝影有几分胜算。 她内心有点想法,虽然她也不确定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 但是至少她要试试,所以她即刻便想回房将这想到的点进行具象化,然才一踏出大厅的门,便被一名下人撞到。 “小心一点。”皱着眉头伸手托了这冒冒失失的下人一把,看着到处都是人,四下奔走仿佛在寻找些什么,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撞到她的下人喘着气道:“小姐,石……石头不见了。” 君无焰一愣,石头?她记得,是之前往返于姑姑和姑父之间,替他们传送信件的家仆,现在他居然不见了,显然他很有问题,估摸着是做贼心虚跑了,现在石毅正大发雷霆要把他给找出来。 是要把人找出来,她冷笑,毕竟她也很想知道石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一个半魂刚刚经历了一场背叛,所以她现在对于欺骗,隐瞒等等一系列的行为,深恶痛绝。 但是她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人,找人是别人的事,而她应该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回到房间后,君无焰盘腿坐下,收敛气息,双掌掌心向上放在大腿上,集中精神去感受体内魂力的流动,然后小心翼翼操控释放出的魂力,尽力将魂力往一个点进行压缩。 老实说,这并不容易,因为释放出来的魂力被释放出来后极为不稳定,还不等压缩便消散在空气中,她努力了好几次,却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魂力消散,而整个房间因为她的魂力属性硬生生升高了好几度,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该死。”君无焰喃喃咒骂出声,这到底毕竟这算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是用魂力,或许是因为她使用方法不对所以才无法凝结出魂力,但是她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有人叩响了她房间的门,她停下了准备下一次尝试的动作,谨慎地看着门口,手中火光一闪,命魂出现在她掌心,扬声问道:“谁?”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回应:“是我。” 是姑父?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犹豫了一下,君无焰还是上前开了门,然而终究只开了一条门缝,摆明不打算让人进门,“姑父有事吗?”她面无表情的问。 “我感受到有魂力的波动,所以过来看看。”石毅看着她的眼光有些复杂,“你的灵魂已经完整了。” 君无焰不想给他解释太多,只轻描淡写地略过:“机缘巧合罢了。” 石毅并不打算追问,看起来并不关心只随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本是想回绝的,但是君无焰随即想起她现在的确很需要一个能对于命魂修炼做出指导的人,而已经是四十七级的魂将的石毅,显然是个极为恰当的人选,于是原本拒绝的话又给吞了回去,改口为:“是的,姑父,我需要。” 侧身让石毅进了门,并请他坐下,然后后知后觉发现她长到这么大,石毅是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毕竟之前他与他们兄妹向来不亲近。 “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兄妹两不是池中之物,所以其实我对于收养你们是反对的,毕竟我贪生怕死,生怕养了你们会招来麻烦,我一直只是想和芽芽一直白头到老而已。”看着拘谨规矩坐在他对面的君无焰,石毅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苦涩地笑了笑,就算他再反对又如何,面对妻子的坚持他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办法的默认了,之后他对于君家兄妹的冷淡都不过是欲盖弥彰。 现在他终于正眼打量着这个在家里住了十五年却一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女孩,对上她冷静从容的眼眸,他不由自主把她当做了同龄人看待,恍惚地想,要是他打从一开始就发自内心接纳了这对兄妹,他们会不会成为他与妻子共同的骄傲。 但是时过境迁,说再多也没用了,他收回发散的思绪,问眼前的女孩:“那么,需要我做什吗?”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关于命魂的基础理论知识的恶补,以往姑姑虽然会时不时跟她说一点,但是因为她灵魂不完整的缘故,很难能够理解姑姑所说的,久而久之姑姑也不会提了,只说到时候再教也是一样的。 可惜那个“到时候”永远不会来了。 应她之要求,石毅给她仔细讲了她所想知道的修炼常识以及他这么多年来的修炼经验。 见他如此尽心,君无焰终究不免心下一软,想着这么多年他虽然不欢迎他们兄妹俩却终究也不曾亏待过他们半分,人情礼法无论哪条都挑不出错来,姑姑的死,他虽然要负责任,但是却也不是他的错。 疑问自然地从口中逸出:“你为什么要和姑姑吵架?” 石毅看她一眼,沉默了几秒,然后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闭口不言,显然是有内情的,君无焰欲一探他的口风却见他霍然起身:“时间不早你好好休息吧。”举步往外走。 “姑父!”见石毅欲走,君无焰毫不犹豫地就要追上去,然而在站起来的一瞬,石毅转眸不过淡淡一个眼神,掌心向上随意地一抬,君无焰便瞬间动弹不得,她垂下头,便见泥土黏住了她的脚底,使她根本抬不动脚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毅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石毅又停步回过头,似是下定决心了般道:“后日便将芽芽下葬吧,之后我便送你去主城学院,让你与你兄长相聚。” 这么紧急?而且是要赶她走?姑父是想做什么? 她拧紧了眉:“可是兄长还没回来?不等兄长回来再将姑姑下葬吗?” “不行,”石毅脱口而出,断然道:“无渊不能回来。” “为什么?”君无焰紧紧地盯着他,这太反常了,他就算再不喜欢她和兄长,但是看在姑姑养大他们的份上,石毅不会这么绝情才对,除非他有绝对的理由拒绝,于是她故意道:“可是我已经让人去给哥哥送了信。” 石毅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信能被送到?”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君无焰瞳孔在瞬间收缩,石毅越拒绝她越想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她强行要用魂力冲破石毅对她的束缚,石毅怕伤了她,挥手解除了她的限制。 在能动的一瞬间,君无焰弹跳而起,手中红光一闪,命魂出现在掌心,不带一点招式的,直直地向石毅点刺而去。 那一瞬间,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完全就是凭借着直觉行动,想要制住石毅,想要从他口中问出真相。 然而石毅的境界与她差的太多,半抬的手掌猛然向下一翻,一握,数道土墙从地底拔地而起,瞬间形成一道防御挡在君无焰的前行的路径之前,她收不住势直直地撞了上去。 石毅拿捏的很好,土墙中和掉了君无焰的冲力,让她不至于受伤,但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血气一阵翻涌,顿觉头晕目眩,缓不过劲。 “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吧。”石毅轻飘飘落下一句,便拂袖而去,然后给落了锁。 她忍了忍,才忍下爆粗口的冲动,上前去检查锁匙,却发现这不是简单的锁,上面残留着石毅的魂力,她尝试了几次却没办法解开,只能颓然地坐回床上。 她确定了石毅是发现了什么或是说想通了什么,这么限制她的行动,也不允许兄长回来,明显保护他们,莫非对方还有意的针对他们兄妹?可这不可能啊,她和兄长还只是两个孩子,又能得罪谁呢,又是什么时候得罪的,而且,如果是针对他们兄妹的又为何要牵连姑姑? 石毅现在大包大揽把事情都给揽了过去,无疑是让她松了口气,也让心头蒙上一层不明不白的滋味。 她与兄长都不喜欢欠人人情,可是这个人情是注定要欠下,但是至少她可以让这个人情,欠的不要那么深。 第六章:左家家主 到了下葬的那一天,君无焰亲手将天鹅绒布盖在了她的姑姑的水晶棺上,一点点地将天鹅绒铺平开来,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她的面容意外的平静,没有流泪,眼泪是难过的证明,可是她现在不能难过,她只能把此刻所有的心绪所有的感情都被压制在心底,只等着爆发的那一瞬。 石毅和其他三个家仆把姑姑的灵柩扛了起来,准备送往墓地下葬,离开前君无焰回过身最后地看一遍这里。 这个大厅,到处都有姑姑生活过的痕迹,她坐在高椅上仔细地缝补衣物,在靠窗的桌边计算着账单,或者用温婉的嗓音念诵着传记史诗。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历历在目,君无焰眼前甚至出现了那一幕幕的景象,她伸出手,想抓住她的姑姑,让她留下。 蓦然间,有人轻点了她的肩膀,她猛然一颤,瞬间回神。 她大概是有点魔怔了吧,君无焰苦笑,有点尴尬地放下了抬起的手,如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把她拍醒的人:“兰姨。”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长裙,是参加葬礼的装束,显得她肃穆而又庄重,她带着点疑惑地看着君无焰:“无焰,你在做什么?” 君无焰认识她,这个镇上除了石家外的还有另一家生活水平相对比较高的人家——左家,现任的族长,左兰,也就是眼前这位女子,与石毅还有她的姑姑也当得起一句青梅竹马,打小玩到大的交情,也算是看着君无焰长大的一位长辈。 石毅今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仿佛是还没从爱妻离世的痛苦中恢复过来,所以左兰就自觉地担任起了丧礼的指挥,凭借她和石家的交情,也没人对她的指挥有任何异议,她宛若石家的女主人,看上去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值得一提的是,左家每个人的魂力属性都是木,同时,左家跟石家一样有着家族产业,石家是开采矿石,而左家世代也都经营着果园和花卉。 “兰姨,我刚才好像看见姑姑了。”君无焰轻声说到,“她甚至还对我笑了。” 左兰皱了皱眉,看向君无焰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傻孩子,你最近太伤心了吧,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休息好啊。” 是吗……君无焰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眶,这几日她没日没夜地修行,基本没合过眼,但是成果却是喜人的,她从魂尉三层,提升到了四层。 “好了,我们快走吧。”摸了摸君无焰的头,左兰率先转身跟上了先头扛着灵柩的队伍。 君无焰幽幽地盯了左兰背影半响,阴冷地扯了扯嘴角,也快步跟了上去。 其实每个世界的葬礼都是那么一回事,无论是谁,是你曾经爱过的人,或者是恨过的人,对你的所有情感都会终结在此刻,永远地埋葬在过去,因为人总是要大步地往前走,停留在过去是最愚蠢的。 人之所以会愚蠢地执着于过去,大部分是因为过去的烂账没有清算清楚,君无焰不想当蠢人,所以她选择在今天把旧账给结清。 丧礼结束后,大部分的人离去,左兰留下来协助石家做收尾的工作,君无焰突然拉了拉左兰的衣角:“兰姨,你跟我过来一下好吗?” 虽然不明所以,左兰还是跟着君无焰走到了石家最安静的角落,她四下看了看,蹙眉:“无焰,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看见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我呢,你要说什么快点。” 君无焰看着左兰:“兰姨,你知道我今天看见姑姑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左兰不耐烦地打断:“无焰,我说过了,那是你的幻觉。” 君无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兰姨,姑姑告诉我啊,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毒死的。”看着左兰的面容在一瞬间僵硬,她在心中冷冷地笑。 但是随即左兰又恢复了她平常那样端庄持重的模样,轻声责备道:“无焰,你真是累得脑子都糊涂了,这样吧,你先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过了。” 如果睡一觉,什么事真的都会过了,她宁愿睡到地老天荒,一辈子不醒,而不是站在这里,逼一个她的姑姑曾经引为知己的人吐露最残酷的真相。 既然她不肯承认,君无焰索性把话挑明来说:“兰姨,九百年前,左家诞生了一个孩子,他拥有木的变异属性,毒,可惜他虽然有变异属性,但是奈何天赋实在一般,所有人都说,他没有突破自身修炼的极限,已经死了,可是兰姨,他还活着对吗?你用来杀死姑姑的毒也是来自于他是吗?” 如果要问君无焰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那便是在绝影探出姑姑死于毒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便联想到了左家。但是她当时是不愿相信的,毕竟,那可是她的姑姑最珍视的好友啊,所以她也仅仅只是怀疑,但是当石头失踪的时候,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说:是了,就是左家了。因为在这个镇上,能瞒过石家搜查的也只有左家,也只有左兰才能在左家石家同时大规模搜人的时候做到把人藏起来,可是她想不通,左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兰沉默半响,突然掩嘴轻笑起来:“无焰,说完了吗?那我回去了。”她拍了拍君无焰的肩膀,擦肩而过的时候,借着身高,她俯视了君无焰一眼,眼神带着轻蔑与不屑。 君无焰从来没指望过她会承认,因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左兰才如此地有恃无恐,只是君无焰也并非想要她承认,因为她不论承不承认,下场也不过只有一个罢了。 空气中出现了魂力的波动,左兰驻足,转过身讶异地看着君无焰:“你的命魂居然完整了。”这个被公认的废物居然有朝一日能与常人一样召唤命魂,这让她大吃一惊,但是她立即镇定下来了,嘲弄地看着君无焰:“区区魂尉四级,能对我做什么呢?想杀了我吗?” 魂力的修炼,每上一个层次,都是天与地的差别,而左兰是一名魂将,与君无焰相差了两阶,在实力上绝对是碾压君无焰的。 君无焰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左兰轻哼,“真是让人厌恶啊。”右手瞬间召唤出她的命魂——一根长满倒刺的藤鞭,抬手疾甩而出,鞭子犹如一条大蟒,锁定了君无焰的咽喉,一扑而上。 以君无焰现在的能力而言,她其实连鞭子的影子都难以看清,她所能做的便是立即蜷缩成一团,用魂力包裹住了全身。但是她和左兰实力相差太多了,即使有魂力的护体,她还是被抽飞了出去,直直地撞上了围墙。 一声压抑的闷哼,君无焰只感到气血在翻涌,五脏在震动,经脉仿佛要碎裂,骨头似乎要折断,一丝血红从嘴角滑落,然而她还来不及喘口气,脖子便是一紧,她下意识地握抓住缠在她脖子上的藤鞭。 左兰手一收,把君无焰拖拽到她的面前,逼着君无焰只能抬头仰望着她。 这女人真狠,这个力道能让她难以呼吸却又不致命,君无焰尝试挣扎,咬牙切齿,她等的人还没来吗? “真弱啊,”左兰抚摸着君无焰脆弱的脖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真让人失望,这就是你要杀我的本事?” “呵,”君无焰艰难地吐字,“那么你呢,你敢杀我吗?” 左兰依仗实力不把君无焰放在眼里,可是君无焰还是敢不知死活挑衅,因为君无焰很明白,左兰不敢杀她。 因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左兰都不敢跟石毅作对,而很不巧,她现在还在石毅的保护范围下,如果左兰敢杀她,重情重义重承诺的石毅一定是会翻脸的。 这句话果然踩中了左兰的痛脚,她原本稳重端庄的面具终于破碎,流露出几许的气急败坏,忍不住收紧了手中的藤鞭,原本还能勉强呼吸的君无焰这下差点开始翻白眼。 左兰阴狠地看着君无焰:“你说得对,我不敢杀死你,但是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我还是可以的,反正最后只要说是你想跟我切磋我没收住就好了。” 如果左兰是想看她求饶的样子,那么君无焰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她,你这个算盘打错了。 她身为吴焰的那个半魂,曾经接受过最严苛的抗刑讯训练,就是为了防止她在卧底的途中被抓能扛住那些逼问。 君无焰对着她做着口型:“你尽管……试试。” “啧。”一声叹息幽然响起,左兰一惊,她一直有留意四周,但是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的靠近,说明这个人的实力在她之上,可是她是这个镇上最强的人,就连石毅也只是能堪堪和她打平手,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下一瞬,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犹如之前她对君无焰做的那样,粗暴蛮横地直接将她抽飞了出去,甚至力道更重更不留情面,因为她不敢要君无焰的命,但是对方却是想要她的命。 第七章:再见绝影 左兰飞出去的同时,紧锁着君无焰咽喉的藤鞭也松开了,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的君无焰两眼一黑,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倒在了地上,她勉力维持住神智,看见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结果耐打就是你的本事是不是?”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她应该是听过的,君无焰用她那个缺氧的脑子拼命回想着,在哪里,她什么时候听过? 有一个人扶起了她,调整好她的姿势让她能仰躺在地上,避免压住胸腔和腹部,让她更难受。 “绝影……”君无焰喃喃着,她的眼前还是模糊的,但是她看得出来那个人是戴了面具,她的狭小的交际圈中,带面具的也只有才认识的绝影。 “你哥跟我说你是绝对不会安分的,吓得我只能把做到一半的任务给放弃了,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呢?”绝影叹气,抱怨着,似乎很是惋惜他逝去的任务金,但是给君无焰拂去嘴角血痕的手却很温柔。 君无焰很想回他一句:怪我咯,但是想想好像的确是怪她,毕竟绝影嘱咐过她让她先不要轻举妄动,但是她没有听,径自地展开了行动。 “好了,不说这些,”绝影回头冷眼看着左兰挣扎着站直,一脸惊惧地看着他,手中黑影缠绕,渐渐凝聚成一柄硕大的镰刀,“你想杀了她是吗?我帮你。” 绝影一步步地缓缓向左兰走近,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死神,前来收割她的性命,每走一步,便让左兰心口一颤,铺天盖地的压力让她只能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左兰摇着头,脸上每日都精心准备的妆容被破坏殆尽,她嘶声力竭地喊着:“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对于绝影来说,没有不可能。”绝影冷淡地说,刀尖抵住了左兰的咽喉,再进一寸,左兰就要身首分离。 等一下,君无焰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她要阻止绝影,因为左兰不能死,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左兰。 “请等一下!” 绝影抬眸,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急匆匆地在往这边赶来,手上提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君无焰长呼一口气——终于来了吗,不枉费她在这里一直拖着左兰让她没法离开所受的伤。 回过头看了君无焰一眼,不耐烦的轻哼一声,绝影收回了刀,左兰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数道黑影缠上她的手脚,把她的手脚都束缚住,让她动弹不得。 石毅有警戒地看了绝影一眼,然而绝影根本不看他,高傲而目中无人地与他擦肩而过,走到了君无焰身边站定,用冷淡的语气命令着:“十分钟,然后我要带无焰走。” 石毅恭敬地回答:“是,大人。” 也许是看到逼命的人远离了,左兰仿佛看见了希望,立即扭动着身体,示意石毅赶紧将她松开。 石毅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头看着她,眼神三分悲凉三分失望三分愤怒还有一分杀意,左兰被那份杀意震慑住,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阿兰,这个人,你认识吗?”石毅抬手,将他提过来的那个人直接的扔到了左兰面前,并控制了角度,刻意让那个人正面对上了左兰的眼。 左兰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心下就是一跳,但是她绝对不能承认不认识这个人,因为……“这不是石头吗?”她故作疑惑,“你们在哪找到的他。” 听到她的声音,石头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眼底闪烁着希望。 “你的私人果园。”石毅看着她,“你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吗?” 左兰茫然:“解释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他会在我的果园里啊。” 石头眼中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剩下一片彻底的灰败,原本他将所有最后的指望放在了左兰身上,希望左兰能救他,结果被背叛,他此刻已是心灰意冷,石头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不是这样的,”他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明明是兰小姐您让我藏在那的啊!您还说等事情过去就会送我去别的城镇的吗?” 左兰厉声反驳呵斥:“住口,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绝影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们的废话。”一抹黑影迅速地堵住了左兰的嘴,让她不能言语,然后他指了指石头:“你来说。” “是……”石头咽了咽唾沫,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那一天兰小姐找到我,她告诉我,说,夫人不配为石家的女主人,因为无渊少爷,是当初夫人和别人所生的孩子,只因那位生死不明所以才把孩子托付于她。” 石毅皱眉,绝影不为所动,君无焰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瞪,举步上前厉声斥骂:“说谎!姑姑不是那样的人,我父亲也不是!” 绝影按住她的肩膀,轻拍她的背:“冷静点,听下去。” “我……我一开始也不信的!”石头急急地申辩,随机嗓音又低了下去,“但是,兰小姐说,她已将事情告诉了家主,家主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应?石毅的反应,莫非是指他半年不曾归家的行为?君无焰眸光缓缓地转向石毅,轻声问道:“你信了?”如果他是真的信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谎言,那她由衷地为姑姑感到悲哀,因为她爱的人压根就不爱她,连一丝丝的信任都不愿给她。 “不……”石毅闭上了眼,以手掩面,这个他一直不愿说出的原因到底是要瞒不住了,他嘶哑地说着:“她跟我说的是,芽芽并不是因为爱我才答应嫁给我,她嫁给我,只是想忘记某个人。” 最关键并且最致命的是,“芽芽,并没有否认。”因为当初说好了,夫妻之间不可以有隐瞒,但是石毅却是多么希望,她在那一刻能够说说谎。 君无焰沉默了,石毅与姑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石毅从小就想娶姑姑为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石家,还常常是妇人用来教训自家男人的典型,也是镇上流传一时的佳话。但是这个佳话,只有一个人在演着独角戏,另一个人不过是在冷眼旁观。 石毅自然是觉得委屈的,但是也仅仅只是委屈罢了,毕竟这么多年夫妻携手过来了,妻子对他如何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冷战归冷战,石毅也从没想过要分开,却不想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自己后悔莫及。 绝影忍不住击掌赞叹:“好一出攻心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倒算个人才。”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只怕一切的事情都照着她预设的那样发展了。 “兰小姐说,即使主母对不起家主,但是两人之间到底是几十年的情分,如果家主心软了原谅主母,那石家就成了整个镇上的笑柄,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重归旧好。”于是石头在左兰的指点下把所有的信都给藏了起来,扩大了两人之间的嫌隙。 左兰抓住了人的心理弱点挑起了石毅夫妻之间的冷战,又误导石头,让他以为两人之间的冷战是因为主母的不忠,而忠于石毅的他自然要为主子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被左兰轻而易举地牵着鼻子走。 换个人来做这些事都是肯定没法达成这样的效果的,左兰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左家和石家的交情以及她和石毅夫妻之间的私交,谁能想到,这位青梅竹马的好闺蜜实际上一直在暗中筹谋着一件如此可怕的事呢。现在想来,只怕邻镇的生意的意外以及之后一直棘手让他不得不留在邻镇处理的事都是左兰策划搞的鬼。 “阿兰,我不明白,为什么?”即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石毅还是不解左兰这般做的理由,“芽芽从来都待你如亲姐妹般。” 左兰挣扎着仿佛是想说些什么,绝影料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是翻不出什么花浪的,便松开了一直堵着左兰嘴的黑影。 一松开,左兰便放声狂笑起来:“亲姐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亲姐妹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浑身在抽搐,好半响才慢慢的停止了笑,抬起头带着恨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早就恨不得她去死了,她当初既然走了,又为何要回来?既然回来了……又为何要嫁你?” 君无焰听明白了,这不过是个很俗套的故事,三个人一起长大,两个结为连理,终究要多出一个人,有些人选择退出,而有些人则选择了插足。而她的姑姑,听其说法曾喜欢过她的父亲,君无焰想起了她的姑姑日记的第一句话:嫁给那个人,是我生命翻开新一页的证明,所以我将之前的日子全部焚毁。 她想,她的姑姑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嫁了石毅,但是肯定是想与他好好过日子的,但是在左兰看来,她的姑姑心里明明装了别人却嫁了石毅,罪无可赦。 第八章:突生意外 左兰的控诉依然在继续:“我真的好恨好恨她啊,她明明走了不是吗?她不是追随那个男人而去了吗,那时候守在你身边的不是她是我!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愿看我一眼。” 石毅皱眉尝试着想解释:“当年芽芽的离开是有原因的,她……” “没用的,姑父,”君无焰打断石毅,“她听不进去的。”当年的事已成为了魔障,遮住了她的双眼,把一切都扭曲成她想看到的样子。 但是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她杀人的原因,君无焰由衷地为她感到可悲。 绝影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切,直到这时他开口道:“结束了吗?这个人要杀了吗。”原先他留下的十分钟到时间了,他的耐性也到此为止了。 “不,不能杀。”君无焰摇头,如果可以她也想亲手杀了这个人,但是她不得不为了石毅多考虑几分,毕竟左兰是左家家主,牵扯到家族,贸然杀了石毅会很麻烦的,“交给姑父吧,我们走吧。” 要离开的东西早已收拾好,君无焰拿起收拾好的包裹,默默地在心底对这个她住了十五年的屋子说了声“永别”便跟在绝影身后一步一步离开了石家。 一路上,君无焰都低头不语。 “生离死别是必然要经历的,放不下只会让自己徒增困扰罢了。”绝影开解她,他作为一个杀手,对于死亡早已看淡,毕竟他的长镰下也曾收割过数以百计的性命。 “我不是在想这个,”君无焰摇头,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惆怅,“我只是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太可怕了。”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触碰爱情了。 绝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哑然失笑:“话也不是这么说吧,你还小呢,总会遇到合适的那个人。” 遇到如何,遇不到又如何,爱与恨都是很极端的感情,稍有不慎就会招致灭亡,吴焰如是,左兰如是,姑姑亦然,谁都不能说石毅不是姑姑的良配,可是姑姑最后的下场却依然是香消玉殒。 忽而君无焰听到一声巨响,她止步,两人一起回身向声源处看去。 “声音从石家传来的,出什么事了?”君无焰讶异道,有魂力以石家为中心如同水面波纹一样一圈圈扩散开来,然后渐渐消散,她之前没有魂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绝影的嗓音带了些许的凝重:“是自爆。”居然选择了这么激进的手段结束一切,是想玉石俱焚吗? 如果是要玉石俱焚,还在场的其他人会怎么样?君无焰一惊:“糟糕了,我们快回去。” 绝影叹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明明她自踏出石家的那一刻,便与石家再也没有半分的关系,但是却依然心软地放不下那些人。 “只能看一眼,”绝影做出了让步,“不论结果怎么样,看一眼我们就走。” 君无焰点头表示同意,绝影拥住了她,无数道黑影从他们脚下爆冲而起,形成一个包围的笼状,把他们紧紧地包裹在中间。 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又重现光明,眼前竟然就是他们方才才离开的石家大门,不过才稍稍离开一会,石家竟然坍塌大半,君无焰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顾不得多想,她抓住一个瘫坐在地瑟瑟发抖的石家下人,厉声问道:“姑父呢?姑父在哪里?” 那人抖抖索索地道:“老爷,老爷挡住了攻击,让我们快跑。” 见她要插手,绝影立即出言喝止她:“无焰你答应过我什么?” 君无焰一怔,是了,她答应过绝影,只看一眼,但是她真的能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吗? “对不起。”她低声道,果然她还是没办法就这么不管,她推开绝影,往石家内部跑去。 绝影咬牙切齿,他回去后,一定要把君无渊那混蛋揍一顿,这是交给他一个什么麻烦的差事啊? 但是看着君无焰的背影,绝影扶额长叹,也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至于君无焰这什么都放不下的性子,以后她长大了遇见的事多了总会明白的,情义这种东西,该舍弃的就该毫不犹豫地舍弃。 君无焰沿着坍塌的建筑一路奔跑,然后看见了石毅倒在前方不远处,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君无焰立即把人扶了起来:“姑父?姑父你还好吗?” 人依然昏迷不醒,跟在君无焰身后的绝影查看了一下石毅的体征,示意她放心:“没有大碍,只是灵魂受到了动荡。”随后给石毅输入了一点魂力助他稳定灵魂。 石毅睁眼后,见到君无焰和绝影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快走!快!” 君无焰来不及错愕,便感到一股磅礴的压力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笼罩而来。 绝影反应极快,伸手捞起君无焰夹在腋下,如同来的时候一样驱使黑影包裹住他们。 一种糟糕的直觉猛然冲上了君无焰的心头,让她下意识喊了出来:“小心!” 说实话,其实君无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绝影护着她在受到冲击的那一瞬便把她整个人抛了出去。 君无焰被重重地抛落在地上,小小的昏迷了一会,她之前被左兰甩在墙上本就带着伤,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但是她无暇去计较绝影的粗鲁,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四下张望:“绝影呢?”他护住她后去了哪里? 没有!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绝影的身影,君无焰深恨自己的无力,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她的实力不够,但是现场还有一个人,“姑父!”君无焰扑到石毅身边,语气急切,“您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吗?” 石毅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但是他能猜到一些:“那位大人,被人拖进了领域里,带走了。” 君无焰一怔,领域,那是勋爵级别的才能够拥有的技能。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传言只要是在自己的空间内,就是无敌的存在。她刚刚感受到的威压,应该就是领域了,她只是听闻过却不曾亲眼见过。 这个镇上,有勋爵实力的唯有那一位了,左家九百年前的那一位老祖宗。 “怎么会招惹上他?”闻言君无焰惊慌失措,是那一位的话,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勋爵才是一个控魂师真真正正的开始,“魂”字开头的级别都不过是基础。要做类比的话,那就是达到勋爵的境界对于控魂师就如同于人类的出生,之前的所有修炼都是人类的胎儿时期。 “是我的失算。”石毅懊恼地叹息,他本是要把左兰绑去左家要一个说法,毕竟就算有左兰的亲口承认一切是她做的,但是她毕竟是左家的家主,不通知左家一声就处决她的话肯定会跟左家交恶,石毅当然不想这样。 左兰仿佛认命了一般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石毅拖拽着绑住她的绳子将她关在了笼子里,等待被送去左家后的判决。 突然,左兰叫住了石毅:“阿毅,你知道我家的那位老祖宗是如何从魂进阶到爵的吗?” 突然说这个是要干什么呢?石毅警惕地看着左兰,她的身上用了禁止使用魂力的绳子,所以石毅也不怕她使坏,但是依然摸不清她要做什么。 左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老祖宗啊,他吃了一个魂将级别的人才成为勋爵的哦,这件事啊,一直是我家的小,秘,密,哦。”左兰俏皮地笑了起来,却透着莫名的诡异。 即使一直在镇上长大,石毅也没有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但是她现在说这个的用意又在哪里呢?“你想让我一起被吃掉吗?”他漠然地转头,“不可能的。”毕竟她现在连用魂力做信号都发不出去。 “我怎么舍得让你被吃掉?”左兰用石毅完全听得见的声音呢喃着,“而且,吃了你对老祖宗也毫无用处啊,毕竟他现在是勋爵呢,但是坏我好事的那个人就不一定了哦。”能如此压制她的,必然达到了勋爵的境界。 “反正啊,我也没有什么活的意义了。” 石毅这才懂得她的意思,猛然转身,怒喝:“快住手!你不要命了?” 左兰无所谓笑着,石毅从来没看见过她露出那样的笑容,义无反顾的,把一切都抛下的笑容,这与他之前所认识的总是严谨而自持的左兰截然不同,让他心一阵一阵发凉。 束缚魂力的绳子能让被捆住的人使用魂力,却制止不了自爆,石毅来不及多想,优先选择了让下人逃命:“通知所有人,快跑!” “家主您呢?” 石毅眉眼一沉,他不能离开,他必须尽力使左兰的自爆伤害降到最低,也绝对不能让左兰把消息融合在灵魂里传达出去。 然而即使如此,左兰比他高一级,她的全力自爆,石毅根本拦不住她。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君无焰焦灼地思索着,“爵”字境界与“魂”字境界有如天堑,莫说是她,就连石毅与之对上也不过一个“死”字。 那么绝影呢?他能完全压制住魂将八层的左兰,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实力已达到了勋爵呢?可是就算达到勋爵,他的境界又能超过那位老祖宗吗?毕竟那位老祖宗在修炼的时间长度上可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的啊。 第九章:左家老祖 按照石毅的说法,其实绝影还在这里,领域是一个“假空间”,人看似不在这里,但其实还在,只要领域被收起或者破碎,他就会回来。 秉着小心为上的原则,石毅带人都离开了,至少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他们不会回来,但是君无焰执着地不愿走,领域还没破碎,说明绝影还活着。她在原地等,等了两个日夜,她相信的,绝影一定会回来,所以她要在这里等他。 直到某一刻,君无焰眼前就是一晃,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世界,而她身上被带着刺的藤条给缠绕住,尖锐的小刺扎入皮肤,让她感到疼痛。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君无焰举目望去,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暗幽幽的绿色,地面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唯一肯定的是,这个地方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魂力。 所以……这里是领域?而且绝对不是绝影的领域,因为绝影绝对是不屑用这么恶心的颜色的。那么自然就是那位老祖宗的了,那么他把自己绑到这里来,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你要做什么?”有个声音响起,语气紧绷,带着森然的杀意。 是绝影的声音……他也在这里是吗?君无焰看不见他,但是这让君无焰知道他还活着,多少是安心了一点。 “食物……就好好给我做个食物的样子啊……” 有人在说话,就在她的身后,沙哑得如同鞋子拖在地上行走时发出的难听的摩擦声,君无焰没办法转头,看不见他。 “绝影不是食物,而且……”君无焰的嘴角泛起了冷笑,“抓我过来是因为无法击败绝影吗?躲在一个魂尉的后面,您还真是一个废物呢。” 她的嘲讽没有如她所愿地激怒对方,只换来更加紧密的缠绕以及小刺更深的扎入肌肤中,让她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如果我想,我可以马上释放出毒液弄死这个小姑娘,你还不现身吗?”有一根藤条的末端尖刺渗出了蓝色的汁液,离君无焰的眼球不过区区几厘米,颜色与当初绝影测出的毒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很明显的威胁,君无焰知道,就算她开口让绝影不要现身,他也绝对不会听的,还会激怒对方,所以她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果然,绝影缓缓地现出了身形。 从地上暴长出数根藤条缠上了绝影的命魂,并强行地从他手上抢夺走了。 “不可以!”君无焰脱口而出,命魂对于每一个控魂师来说都是如同性命一样的存在,把命魂交出去无疑是把自己的命给交出去,更重要的是,领域都是铭刻在命魂之上,一旦命魂被破坏,领域就无法施展。 君无焰无法透过绝影的面具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君无焰知道他不是那样坐以待毙的人,只是关键在于只要她还被挟持,绝影就绝对放不开手脚来,所以她要想办法先脱困。 “咔……” “咔擦……” 碎裂的声音与绝影的嘶吼声一起响起,君无焰的瞳孔瞬间瞪大,里头倒影出绝影的命魂一点点地破碎,化作魂力消散。 灵魂被打碎到底会多痛苦,君无焰光是想想便不寒而栗,但是绝影此刻正在硬生生承受这种痛苦,初见面时强大而优雅的他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下去,“放开我!”君无焰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原本以为只是徒劳,但是很顺利地给她挣开了。 是了,绝影命魂都已经碎裂,在他的眼里,她和绝影只怕都是案板上的肉,随意宰割了,因此放开她也无所谓,毕竟她连做人质的价值都没有了。 君无焰跌跌跄跄冲到了绝影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但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就让你快点解脱吧。”左家老祖淡淡地说道。 在君无焰心如死灰的目光中,绝影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猛然弹起后无力地砸落在地上,痛苦让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绝影的命魂,彻底地被捏碎了。 但是他还有呼吸与心跳,虽然微弱,但真的存在,这让君无焰稍微地放下了心。 有个人的阴影笼罩住了他们,君无焰抬头,看见一个蓬头散发的老人,鸡皮鹤发的脸显得干枯而扁瘦,只有那一双闪耀着贪婪之意的眸子在熠熠生辉,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伸向了绝影:“食物……吃下就能变强的食物……” 这人大概是已经疯魔了,为了变强什么都做得出来,而左兰也是毫无疑问地疯了,居然放出了这种东西。 “通过吞噬别人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左家的人真是从老到小都让人恶心的不行。”君无焰冷笑着,命魂出现在手中,枪尖抵住了他不断向前伸的手,同时魂力迅速凝聚在枪尖,不断地压缩然后爆开。 这是她使用了所有的魂力的一击,也是她这几天领悟出的对魂力的用法。 但是两个人实力相差太大了,君无焰的全力也只不过略略炸伤了他的手罢了,不过这也够了,因为疼痛对方下意识收了手。 跟她所想的一样,这位,名字早已被遗忘在了过去,不曾被任何人所知,他隐在左家里,不断地修炼,但是也只是修炼罢了,未曾有过任何实战,所以才会连名字都不曾被人记住,受到伤害有着所有人类的应激本能——他缩回了手。 就这么一瞬就够了,她所要争取的就是那么一点时间,因为绝影就在这瞬间缓了过来,动了动手指。 “绝影!” “啊……我知道。”绝影撑起了身子,低声回应。 绝影的命魂再次出现在半空中,不过是半透明的魂体状态,随即君无焰立即扔出了她身上最后一块她父亲给她留下的容器。 命魂与容器的融合,光芒大盛。 “怎么回事?不可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被这光芒刺的眼睛睁不开的左家老祖宗捂住眼睛,不可思议地怒吼着。 是啊……按照一般人的概念来说,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身上没有带任何跟绝影命魂相像的容器,如果知道是这种结果,只怕是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开君无焰。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因为绝影的命魂与容器已经融合完毕。 绝影伸手接住了自己的命魂后气息在瞬间变了,原先也许是因为刺,杀手,一直给君无焰一种他随时都会融入黑暗中的神秘感,但是现在的绝影……如同黑暗中的帝王,从他身上释放出的暗之领域,不仅没有遮掩住他的身姿反而成了他的背景。 原先绿幽幽的地面被一寸寸地被侵蚀,被侵略,很快就是被暗影完全的替代。 绝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他与这位原本都处于勋爵一层的修为,只是他刚刚踏入勋爵之境而这位怕是在勋爵一层的巅峰待了上百年。按理来说两个人应该是有差距的,但是绝影凭借着多年来的实战技巧硬生生地与他周旋了两日两夜,毕竟他也不想死,结果对方失去了耐心直接用君无焰来威胁他。 他的命魂被打碎,融合了君无焰手上那个命魂后,竟然硬生生地把他的实力从勋爵入门提升到了勋爵的二层。 虽然他原来的命魂本来就是要去准备打碎的,毕竟融合率才七十,但是他也没想到换了个容器后实力会进阶那么多,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勋爵之后,每一阶实力的差别就跟“爵”字境界和“魂”字境界的差别一样,所以他的领域才可以那么轻松地侵蚀了对方的,要知道,在那两天里,他所能撑开的领域不超过半米,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目光转到了那在挣扎着一点点要挪动要逃离的人身上,想逃吗?没用的,在他的领域内,死与生都由他来掌握。 绝影举刀过头顶,眸光中闪动凛冽的杀意,他轻声开口:“结束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即为讽刺的,猎物和猎人在那么一瞬间就换了身份,让人措手不及。 绝影刀垂落,凌空的一击,身首分离,干脆利落,让君无焰忍不住赞叹:“漂亮。” 就在君无焰感觉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就看见绝影用命魂撑着地面,摇摇欲坠,仿佛马上要倒下。 不好,君无焰立即扑过去,撑持住了他,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绝影苦笑:“不好。”命魂破碎带给他的创伤要比他想象中来得大,他刚刚也只是强弩之末,如果杀不死那个人,很有可能反被杀。 “领域,要维持不住了,”绝影断断续续地交代,“领域破碎后,马上离开。”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君无焰自是满口答应的:“好。” 绝影这才愿意安心地晕过去,君无焰顿时觉得他脑袋一歪,整个人的重量就压在了她身上。 领域在一瞬间崩塌,她与绝影又回到了石家的被破坏的屋子前。 把绝影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君无焰撑着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开了步子。 “你们……还活着?” 难以置信的话语,颤抖的语调,君无焰抬头看去——是姑父,她朝石毅点了点头。 石毅快步地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她,但是一怔后又放下了手,嘴唇抖索半天后只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只怕也是让他也担心了吧,君无焰主动地开口:“我们都没事,不用担心。” 没事吗?石毅看看君无焰肩膀上的绝影,不是很信,“你们要不要休息一晚上再走?”石毅挽留道。 很好的提议,但是君无焰想起绝影昏迷前的“马上离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这就走。” 石毅也不勉强,让开了路,君无焰走了几步后低声说道:“再见。” 希望这次是真的再见。 第十章:小屋惊魂 拖着一个比她高壮太多的男人根本赶不了路,今晚肯定只能露宿野外,城市之中都有结界,凶恶的生物根本无法进入城市,城市里有的动物都是人畜无害的,而且野外也往往都有小屋子是专门为赶路者准备的,所以即使露宿野外也并不用担心什么,虽然里头什么也没有,但是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君无焰毫不气地把肩头的“重担”卸下,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可惜那晕过去的人没办法抗议。 “话说……”君无焰在绝影身边蹲下,“这家伙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呢?”毕竟他一直都是带着面具,根本看不见他面具下的面容。 下次让他露出来给她看看吧,好歹自己和他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君无焰到底是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毕竟私自看人真面目这事还是不太合适。 现在她要做的是去觅食,控魂师不是修仙,一日三餐还是要吃的,所以她现在需要出去打打野味。 在一连三次捕捉食物失败后,君无焰觉得自己必须收回那句“这个城市里都是很普通的生物”这句话,虽然这里的动物并没有魂力,但是它们对于魂力的感应比谁都敏感,一旦感应到一点点魂力的波动就迅速跑远,也许这就是生物进化的结果吧。 君无焰沮丧地踢了一脚身边的大树,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小屋子,毕竟绝影还昏迷着,总不能跑太远。 绝影依然还没醒过来,君无焰再一次地摸了摸他的胸口,确定他是真的活着的,老实说他这样一直昏迷着,君无焰是真的有些害怕的,生怕他要这样下去了。 虽然说没找到食物,但是饿一顿对于她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而且比起食物,夜晚的保暖工作才是重点。 屋子里还留有之前的人遗留下的柴火,君无焰升起了火,抱着双膝坐在火边,看着跳动的火花,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君无焰是被门外细细碎碎的小声音吵醒的,她虽然是睡了,但是环境实在太差,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睡得并不安稳,一点点小的声响便让她醒了过来。 一骨碌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瞅了眼不省人事的绝影,君无焰咬紧了下唇,安慰自己,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差,又再次撞上坏人。 就在她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小屋子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君无焰手心一闪,命魂出现在手中,死死地盯着那条小小的缝隙。 一只手探了进来,准备推开门,君无焰身体绷得更紧,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门一点点地打开,君无焰瞬间做下了决定,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她都打算先出手,毕竟她的实力真的是太弱了,后手只会吃亏。如果是坏人,她抢手攻击无疑是出其不意,也许有额外的效果,如果不是坏人……总不会跟她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伤兵计较是不是。 于是她在门口出现人影的一瞬,整个人如同猛然弹起的弹簧,朝前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惊慌地惨叫声响起,眼前的人反应迅速是挺迅速,但是这个反应有点超出了预想,君无焰本能地手一晃,“噗”的一声,命魂就把屋子的门扎了个对穿。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的……男人,君无焰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个世界也会有这种反应的人吗?遇到攻击不是用命魂防御而是抱头缩成团? 本来是出手攻击的人这下就尴尬了,“那个,”收起命魂,君无焰不好意思地道歉,“您没事吧?” “没有事才怪!”那人确定没有危险,噌地站起来,恼怒地指责,“这么做很危险的啊知不知道!” 即使这么被指责了,君无焰也没有反驳的底气,虽然她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的确是差点误伤到眼前这个人。 必须要好好的道个歉,但是君无焰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大眼睛,还有一张嫩的可以掐出水的脸,她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一个大男人——至少比她大——结果顶着一张看起来比她还嫩的娃娃脸,实在是让她有点难以直视,她嗫嚅着道歉:“对不起。” 娃娃脸对君无焰的道歉很不满意:“好好看着我啊!你家里人没教过你道歉要直视人家的眼睛吗?” 不……她只是怕她自己盯着那张娃娃脸会忍不住笑起来。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的响动让君无焰猛然转身,她看到绝影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起身。 顾不得跟这个人继续争执,君无焰立即跑到了绝影身边,扶着他让他能靠在墙上,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虽然绝影如此这么说,但是那依然灰败的脸色却告诉着君无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显然是在说着违心的话,而且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绝影又闭上了眼,刚刚的动作似乎又把他积攒的力气又给花掉了。 他俩的情况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力,娃娃脸走了过来:“诶呀?这个人?”他看出了几分端倪,流露出几分诧异,想再凑前看看,却被君无焰用枪抵住了脸,不让前进。 “你最好还是让我看看他。”娃娃脸摘下了兜帽,露出清爽服帖的浅金色短发,让他看上去更显小了。 君无焰执枪的手纹丝不动。 “好吧好吧,”娃娃脸叹气,也不强求,指着绝影对君无焰说,“他的灵魂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创伤,如果不及时稳定住灵魂恐怕会遗留下后遗症。” 说的的确没错,命魂被打碎一点后果都没有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君无焰可不想随随便便就让人去查看绝影的灵魂,这个世界一切和灵魂有关的问题都必须慎重对待。 “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我们并不需要。”君无焰很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冷漠的态度让娃娃脸耸了耸肩,往后退远了:“随便你,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啦,看在你带着个病人的份上刚刚你攻击我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然后他随便地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躺下睡着了。 君无焰才不管他到底计不计较,不敢再睡了,只一心一意地守着绝影,生怕他要是再睁眼自己却没意识到,他有什么需要却来不及准备。 一直被盯着的绝影睁开了眼,轻声开了口:“炎炎。”声音很轻,如果君无焰不是一直留意着他,恐怕根本不知道他叫了自己。 君无焰一愣,炎炎是她小名,兄长一直是这么唤她的,但是姑姑却只唤她为“无焰”,所以她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绝影的声音低如蚊蝇:“炎炎,抱歉。” 这句“抱歉”来得莫名其妙,君无焰茫然地眨眼:“什么意思。” “你父亲,给你和无渊留下的东西,被我用了。”绝影露出苦笑的表情,当时的情况虽然是万不得已,但是他把人家父亲的遗物抢走了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用道歉,”君无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即使百分百融合的容器的确是无价之宝,有价无市的宝贝,但是,“相比较之下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命比较重要,我想哥哥也同意的。” 绝影总算把心上的一桩事给了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君无渊,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大概每个哥哥都会把她疼到骨子里吧。 君无焰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两个人对视了一会俱是无言,君无焰在绝影开口前警告着:“不准笑。”她晚饭又没有吃肚子饿了不是很正常吗。 绝影莞尔,并没有嘲笑她,只说:“我右边的口袋中就干粮,你吃点。” 早知道有干粮她就不出去打猎了,君无焰很顺利地找到了干粮,与压缩饼干差不多的东西,口感不好但是勉强管饱。 君无焰掰了一小块问绝影:“你要吃吗?” 绝影微微地摇了摇头,咀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吃力了。 “那先喝点水吧。”君无焰小心地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绝影嘴边一点点的喂下。 勉强喝完后,君无焰让绝影躺下,让他更好的休息。 “你还真是会照顾人呢。”一个感叹自角落里响起。 君无焰转头戒备地看他:“你不是睡了吗?” 娃娃脸指了指地面再指指天花板:“这鬼地方哪里睡得着,又湿又硬的顶上还掉灰。” 听着他的抱怨,君无焰没再搭理他,反正怎么看这家伙出现的很莫名其妙,三更半夜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出没,怎么看怎么可疑,安全起见还是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娃娃脸见她没有搭理,自讨了个无趣,讪讪地继续躺下,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道:“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的……嗯,同伴看看嘛?” 君无焰依然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不需要。”毕竟绝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还能撑,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君无焰还是不想去依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第十一章:绝影治伤 天亮了,又要再度上路,娃娃脸轻装出发,一个人优哉游哉地上了路,走之前还不忘跟君无焰嬉皮笑脸地挥挥手告别:“有缘再见啦,哦,不对,是肯定再见啦。”再见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仿佛是笃定了他们能再见面。 君无焰对于他的再见不置可否,随便地啃了两口干粮,确定了没有任何东西遗漏后撑起了绝影,准备继续往主城走。 按照这样的速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晚中午前应该能到达主城,虽然原本应该昨日落日前就到的,到了主城之后要想办法和兄长联系上,毕竟她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还是要继续前进的,因为她没有退路,只能咬牙摸索着往前走。 她撑着绝影站起来的时候,绝影似乎有知觉,动了动,示意君无焰先停下来,然后扶着君无焰的肩膀,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君无焰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绝影抬手释放了一道黑影,然后淡淡地道:“走吧。” 虽然绝影只能依靠着君无焰勉强站着,甚至腿还是在打着抖,但是他依然坚持站着,开始迈步往前走。 君无焰胆战心惊地扶着他,看他摇摇欲坠的模样,提议着:“还是我撑着你走吧,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是绝影没有同意:“炎炎,永远不要太依靠一个人,即使是至亲也一样。” 即使他走出一步都要喘上好几口气他依然没停止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继续挪动,君无焰也只得默默地继续扶着他走。 走了很久,但是君无焰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就知道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她还看得见他们昨晚过夜的小屋。 君无焰并不能理解绝影的坚持,但是她选择尊重。 人生不可能总是倒霉的,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刻,当君无焰看见多年不见的兄长出现在路的尽头时她由衷地感叹,可惜她还扶着一个人不能直接上去扑住兄长。 “可算来了。”绝影苦笑的感叹,“算是他速度最快的一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妹妹在的缘故。 “哥哥,”君无焰长松一口气,此刻见到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才有了真真切切想哭的冲动,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算是在鬼门关口打了一个圈,她心底也积压了很多压力,“绝影他……” 君无渊朝她点点头,单手接过绝影,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凝出一枚针,飞快地点入了绝影的穴道:“我知道。”然后皱了皱眉,绝影的身体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可以缓和住绝影的外伤与内伤,但是灵魂上的损伤他却没办法。 但是他也没办法把君无焰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要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人飞奔,他也做不到,一时间他陷入两难的境界。 “哥哥?绝影很严重吗?”见君无渊沉思不语,君无焰有些不安,生怕绝影是救不过来才让君无渊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君无渊下定了决心:“炎炎,我要带绝影先走,你……” 君无焰毫不犹豫接话:“好,你先走,我尽量跟上。” “诶?”君无渊没有想过妹妹会是这样的回答,他并不知道君无焰的灵魂已经完整,他对君无焰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初他离开时的时候。 君无焰笑:“具体情况,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先救绝影。” 君无渊点头,单手的扛起了绝影,往主城飞奔。 控魂师的身体素质随着魂力的增强也会随着提升,有说法是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魂力提升身体强度,而没有足够的身体强度就承受不了魂力的提升,君无焰如果没有扶着绝影,她的速度要比没有魂力的人快上至少两倍。 君无渊有意试探君无焰的实力深浅,速度刚开始并不快,但是当他判断君无焰完全有着余力的时候他就开始加速。 君无焰也察觉了君无渊的真意,她也有心证明自己或者说只是想像兄长撒个娇,炫耀一下自己终于可以追上他,不用兄长再继续担心她。 其实石家在的小镇离主城并不远,只是之前君无焰的速度太慢,兄妹两人只不过一个小时就看见了主城的大门。 兄妹对视一眼,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缓步地走进了城门,毕竟城楼上还有不断走动的巡逻人员,肩上扛着人疾奔太招人注目。 “哥哥,”君无焰是第一次进主城,与她长大的小镇是完全不同的氛围,人声鼎沸,擦肩而过的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她不自觉地朝君无渊身边靠了靠,“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君无渊很冷静,看得出他早有了应对的方案:“跟我走。”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君无焰直接用钥匙开了一间民居的门,把绝影放在了床上,对君无焰道:“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找医生。” 君无焰点头,看着君无渊出门后,她打量了一下这里,虽然窗明几净但是并没有多少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家具,仅仅有一张椅子一个桌子还有一张床,某些死角处还有灰尘,看得出来这间民居的用处仅仅是用来暂时居住而已,应该是绝影的一个落脚处。 绝影的一切对于君无焰来说都是一个谜,他的真实面貌,他的具体身份,他为什么会与兄长认识,所有的所有,君无焰都想知道,也许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所以君无焰对他有着本能的好感。 君无渊回来的很快,还带了两个人:“炎炎,我回来了。” 正在替绝影把死角清扫的君无焰一边应声一边转过身:“哥哥你回来了?” 她一转身,整个人傻眼了,君无渊后头跟着的其中一个人,不就是昨晚遇到的娃娃脸吗?为什么他会跟着她的哥哥一块儿回来啊? 君无焰脱口就问了:“你怎么在这?” 娃娃脸眼眸一弯,笑容灿烂地挥手:“又见面啦。”还风骚地抛了个媚眼。 君无焰忍不住退开了一步,避开了那个媚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也压根没预想到会这么快见面,也没想到哥哥会找的他。 “你可闭嘴吧,”君无渊看出两个人气氛不太对劲,瞪了娃娃脸一眼,及时开了口,“你去看看阿绝,炎炎你跟我过来。” 娃娃脸似乎对君无渊有某种的服从,撇了撇嘴还真的就乖乖地闭上嘴去看绝影了,另一个人一言不发地跟过去,君无焰跟着君无渊出了门。 君无渊带她到了一家旅店的房间:“炎炎,你今晚先住在这里,明早我再来接你。”想了想后,然后塞给君无焰一个钱袋子:“钱不够用的话再找哥哥要。”匆匆地离开。 君无焰有点闷闷不乐地扑进了床铺里,感觉这次兄妹相见太平淡了,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甚至谈话的焦点都在绝影身上,虽然这是应该的,但是她还是有种被冷落的感觉,感觉哥哥不宠她了似的,不由得有点吃味。 她拿起君无渊给的钱袋子掂了掂,挺沉的,这多少还是安慰了君无焰一点,看起来兄长看起来还是很疼爱她的,嗯,从钱的意义上来说。 自娱自乐把自己逗笑以后,君无焰从床上爬了起来,把窗户给推开了,给这屋子换换气通通风,顺便也看看屋外的环境。 不得不说,君无渊给她选的这间旅店还是不错的,打扫的挺干净不说,离市集也挺近,她一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不过两条街的距离,看着很是热闹,似乎有很多的小商小贩,走过去也不远。 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镇子,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来主城,如果不去逛逛似乎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何况兄长刚给了一大袋子的零花钱,她现在手头宽裕着呢。 君无焰一路走一路好奇地沿街观看,时不时停下脚步拿起商贩的小摊上的商品仔细打量一下,摊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真不少,比如说金属矿材药物还有一些小吃,东西多是挺多,但是君无焰一般都用不着,大多数就是看个热闹与好奇。 还有吟游诗人,在街头巷尾,咏唱着世人所知的传说,这些吟游诗人,命魂大多都是乐器,有丝弦乐器也有长管乐器也有敲打乐器,吟游诗人们约好了似的,每个人都用自己的魂力把音量约束到了一定的范围内,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干扰。 其中有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姑娘抱着一把竖琴,站在一个池塘边,嗓音清甜,她忍不住驻足听了一会,只听出来是在咏唱一个女英雄的事迹,但是具体的她没听懂。 君无焰对这个传说有那么点兴趣,便站到了一旁等那姑娘一曲结束后上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能问问你刚才唱的是什么吗?” 那姑娘看了君无焰一眼:“你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吧,不然怎么连这事你都不知道?” 君无焰笑了笑,只道:“那不如您给我说说?” 第十二章:城市英雄 时间可以追溯到创世神开天辟地之时,那个时候,人才稀薄,除了一起跟着创世神建立世界的八大家族的家主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平民,控魂师不足现在的万分之一,为了改善这种现象,创世神提出了奖励的制度——分封土地。 他把整片大陆化作平等的八份,分别授予了八大家族的家主,八大家主再把土地一级级地划分成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四个级别。如果某个人修炼达到了子爵级别,就会得到一块土地,如果他达到了更高的级别就会得到包括这块土地在内的更大的土地,并且这个人可以安排子爵级别的人管理伯爵底下的子爵级别的土地。 创世神一看:这法子有用,他就乐呵呵地去追求更高的境界去了,留下八大家族在这替他管理这片大陆。 但是后来,控魂师的人数渐渐多了起来后,这招法子没法用了,没那么多土地啊,而且很多一心沉浸在修炼的控魂师并不喜欢要土地,也不喜欢享受万人听服的感觉,于是八大家主开了个会,商议着这城主啊,谁爱当谁当,别逼着谁一定要当。 于是这个城主的选拔制度就变成了现今这样。拿一个子爵城市举例说明的话,一个人达到了子爵的实力,并且他想成为一个城市的城主,那么他可以找那些城主刚好要卸任或者做到期满的城市参加比试争取成为城主。 这是个大背景,吟游诗人吟诵的这位女英雄正是君无焰现在脚下所站着的子爵城的城主的妹妹,名为辰晚风。 “这人和人相处啊都那么容易出毛病,别说两个城市了,更别说有人故意找事了。”年轻的吟游诗人姑娘一边叹息着一边拨弄琴弦,两人身后的池塘水随着琴音不断地跳动着。 “故意找事?”君无焰有点不明白,“谁故意找事?” 诗人的目光投向了虚空的远方:“就是隔壁城市,罗安城的那个城主,他一直觊觎我们城市的矿产,有一天他就故意挑了一个理由引发了两个城市间的战争。” 关于这间城市的矿产,君无焰也有所耳闻,石家所经营的石材生意也算矿产的一部分,毕竟子爵级别的城市也是要给伯爵城市缴税的,矿产也算税务的一部分,折合金钱上供。 君无焰道:“我记得两个城市间如果有了纠纷,是要上报到伯爵那去进行评断的。” 吟游诗人摇了摇头:“那前提是两个城市都隶属于同一个伯爵的情况下才能如此做,但是那一次不是的,两个城市分别属于不同的伯爵,那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战争。”她说的很轻很淡然,但是君无焰却明白,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一笔带过的事,期间必然会流血会纷争会死人,造成无数的悲剧与惨剧。 君无焰问道:“那么她,做了什么?” 诗人回答:“当时对方的实力比我们这边要强出不少来,本以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但是晚风阁下在最后的一战中单枪匹马地冲入了敌阵,自爆重创了对方的城主还有对方最主要的战力,这才守住了城。” 君无焰感叹:“的确是一位英雄,令人折服。” 因为只要一旦战败,这座城市就要成为另一座城市的附属,同为子爵级别的城市却成为对方的附属,一则证实城主的没用,二则该城市依然还是属于原伯爵城市的附属,还要继续给原伯爵领主缴税,这就要缴两份的税收,平民的压力无疑骤增。 辰晚风守护住的不仅仅是一场战争的胜利,更是一座城市所有人民的生活水平的不变。 城主专门为了他牺牲掉的妹妹建立了一座雕像,就建在主城的中心,只要他还在位一天这座雕像就屹立一天,君无焰专门地向吟游诗人问清了雕像的具体位置。 离得很远,便见到一座两层楼高的女子雕像,雕像雕的栩栩如生,甚至连一根睫毛都看得清,雕像的女子合眸,双手在身前抱拳,微微地低头,仿佛是在祈祷着什么,也许是在为这座城市祈福吧。 君无焰在摊贩处买了一束花,置放在雕像的脚边,那里已经摆满了数不清的花束,看来有很多人来此送上敬意过了。 向这位女英雄致敬过后她没有什么继续再逛的心情了,再者也逛的够久了,于是便打道回府,沿着原路回了旅馆。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扑到了床上的时候,本想可以睡了,但是一种被窥视着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坐起身,召出命魂,四下警惕地打量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一会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但是君无焰这下可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地下了床,推开了窗户,准备一有不对就跳窗跑路。 然后,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君无焰被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在开门与跳窗之间犹豫了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炎炎,是我。” 绝影?君无焰一下放下心来,一把拉开了门,看见真的是他后张嘴抱怨:“你搞什么,刚刚你在我房间里吧?没事你尽吓唬我做什么?” 绝影抬手给了君无焰一个脑嘣儿:“我要不吓吓你还不知道你警惕性能有这么差,回来什么都不看直接躺床上去,你以为你还在石家呢?” 绝影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划过君无焰的脑海,是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警惕性?这要是作为卧底来说是绝对不合格的,她的卧底老师知道她所作所为大概也会被气死吧。 可是……她的卧底老师是谁来着,又教过了她什么?她作为吴焰的那个半魂的记忆……仿佛正在被她一点点地遗忘。 这个状况让君无焰有些恐慌,谁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失去了记忆,即使那份记忆不是很美好,但是那是她的记忆!只有她才有权选择该去选择忘记还是铭记,这样子莫名其妙的失去的感觉太让人觉得恶心了,然而更恶心的是,她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见君无焰的神色不太正常,绝影皱了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毕竟这还是个孩子,从未有过任何的历练,说这些也许还有些早了,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好了,我不是来说这个的,你还小,这些以后都会慢慢教你的。” “不是的,绝影,我……”君无焰张口欲言,却又慢慢地闭上了嘴,她能说什么,她要告诉绝影自己有一半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吗?可是那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呢,绝影又会怎么看她? 绝影在等她的下文,却迟迟等不来,不由得奇怪:“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君无焰摇了摇头:“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态度太奇怪了,明明有话想说,却又转了主意,绝影不明白,但是转念一想大概是什么实在不好说的事吧,便也没再多问,只是说了自己找她的目的:“炎炎,我要走了,去闭关,也许你有很长时间会看不见我。” 君无焰没想到绝影会说出这样的决定来:“怎么会,一定要走吗?可是你的伤……” “我身体上的伤已经没有问题了,主要是灵魂,所以才要去闭关,反倒是你,还没让无渊给你全身检查一遍?”绝影四两拨千斤地就把问题转到了君无焰身上,“无渊也是,真是够粗心的了。” 君无焰下意识地为君无渊辩解着:“跟哥哥没关系,是我没告诉他我还有伤的事。” 控魂师的身体自愈能力也会随着变强而增强,她身上所受的伤本就不致命,现在也愈合了五六分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全部愈合了,何况绝影当时还命垂一线呢,谁还记得她啊。 当真是没见过这么对自己不上心,她真是不知道一个医师有多难求,绝影叹气:“让无渊尽快地把你身上的伤都给治了,另外你家发生的事我会告诉无渊,你也不要向无渊再说什么了。”毕竟这件事还是由他这个局外人来说比较合适,如果是由君无焰来说明,只怕会带上她个人的主观情绪,两人的情感如果引起共鸣,两个人都会难过,这又是何苦。 君无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 见她明白,绝影便也放了一半的心,他的使命也已经结束,还多操了很多多余的心,绝影自嘲地笑笑,他几乎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他几时成了一个老妈子了?摇了摇头绝影起身:“那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炎炎,你保重。”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接下来君无焰的人生引导就该是君无渊的活了,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等等,”君无焰喊住了绝影,迟疑地小心地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毕竟绝影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就这么再也不见,那就太可惜了。 绝影权衡了一会,最终还是狠心地摇了摇头:“算了吧,炎炎,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了。”然后黑影从他脚底升起,他迅速地消失在了黑影之中。 “等等!”君无焰追过去,“为什么?”明明哥哥就可以与他自由地见面,她却不行?她和哥哥有哪里不一样了,不带这样的双重标准啊? 人都走了,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君无焰恨恨地跺脚,她回头要是逮住了绝影,非得问明白了不可。 不过不要紧,跑了一个绝影不还有一个君无渊吗?她真的是要好好问问她家兄长这几年在外头到底做了什么了。 第十三章:埋针于内 事不宜迟,她转身直接去绝影的那间民居去找人,虽然她也心知肚明这很大的可能就是扑一场空,但是不做些什么她实在不甘心,再者就算没有找到人,哪怕能找到些线索那都是好的。 她敲响了了民居的门,本来是没指望过有人的,但是令她意外的是,有人从内部给她开了门。 但是同样令她失望的是,来开门的不是绝影也不是君无渊,而是那个娃娃脸。 君无焰直接开口问了:“怎么是你,我哥和绝影呢?” 娃娃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 君无焰怀疑地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人的话,但是眼下他是唯一跟绝影和兄长有牵系的人,君无焰并不想就这么随便地放过这条线索。她往娃娃脸身后看过去:“我哥和绝影呢?他们刚刚不是在这?” 娃娃脸从善如流地侧过了身子,让君无焰能看的更清楚:“他们早就走了,你要进来看看吗?” 犹豫了一会,君无焰还是选择退开:“不了,我……” 可谁知娃娃脸却搭上了她的肩膀,君无焰下意识挣扎却发现挣扎不开,心念一动便要召唤出命魂,但是灵魂上却在瞬间遭到了极大的压力,她凝聚起来的魂力瞬间消散。 这个人的实力,在她之上,甚至还有可能在绝影之上。 娃娃脸按住她的挣扎,顺势一带便把她带进了屋:“别那么见外嘛,怎么说我跟你哥哥也算好朋友。” 既然进来了君无焰也就扫了两眼,这间屋子本就是从进门就可以一览无余,超少的家具让这里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君无焰看了几眼,便想离开。 然而娃娃脸却是堵在了门口,还顺手地锁上了门:“那么急着走做什么?让你哥哥知道只怕要怪我不好好招待你。” 君无焰迅速地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我跟你不熟,我哥哥不在这里我要走了。” “别急着走啊,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哥和绝影的事吗?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娃娃脸抱着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君无焰,开出了相当吸引君无焰的条件:“他们的事我都知道哦。”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君无焰很明白这个道理,她和这个娃娃脸非亲非故,娃娃脸会那么好心帮她?君无焰不信的,“我想知道的事我会自己去问兄长,不用你多费心。” 娃娃脸嗤笑一声:“呵,你哥哥会告诉你?等你再修炼个百八十年倒还有可能,现在的你,还是做个乖巧的小妹妹吧。” 君无焰自己也知道,如今实力是她最大的弱点,这一句娃娃脸直接踩了她最大的痛脚,但是娃娃脸只怕不知道的是,她真真正正地从有了命魂开始修炼到现在也不过几天时间,所以君无焰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娃娃脸想用这个来激怒她无疑是打错了算盘。所以她镇定地道:“哥哥不想我知道的事必然有不让我知道的理由我又何必多问?等到了时候哥哥自然会告诉我。” 她油盐不进,娃娃脸只得摇头苦笑:“何必对我如此防备,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可是被你哥哥捏着命门,所以我可不敢动你。” 君无焰笑而不语,她的确看出他受着哥哥的桎梏,不然她也根本不会在这里跟他啰嗦,早就选择动手,至于是不是命门只有他和哥哥才知道,君无焰当然也不会全信了他的话,那么简单地就卸下了防备,但是想来他肯定也不甘心受制于君无渊,所以这才找上君无焰。 君无焰依然还在不动声色地装傻:“我帮不了你什么,哥哥的事不是我能管的。”其实她已经知道娃娃脸的意思,但是她一定要逼娃娃脸明确地说出他的要求,省的他事后还赖账。 娃娃脸眼眸微眯:“你这丫头倒是不好糊弄。” “我总不能给我哥哥丢脸是不是。”君无焰笑了,只当这句话是赞美。 娃娃脸叹气:“算我服了你。”然后他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你哥哥把我体内的那根针取出来。” 君无焰垂了眸,针,君无渊的命魂就是针,君无焰不知道君无渊埋下一根针在他体内是要做什么,但是很明显的是,娃娃脸因为这根针受到了限制。君无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显然是有他的道理,君无焰可不认为她哥哥会听她的,她一点都不想淌这趟浑水:“你单独跟我哥哥说不行吗?” “你哥哥若是能听我的我也根本不会找上你。”娃娃脸一脸的哀怨,突然就冲过来噗通一下地跪在地上抱住了了君无焰的大腿,把君无焰给吓得不轻。 “我的大小姐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娃娃脸唱念做打声泪俱下地嚎着,“你哥哥就是那铁石心肠的压迫者,救我一命居然要我这一辈子都给他做牛做马偿还,多狠的心哪,你就当做做好事救救我吧!” 君无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你,你你你,你先起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说话。”她弯腰就要把人拽起来,娃娃脸死活不起来,君无焰不耐烦了,道:“你再不起来我什么忙都不帮你了。”他这才不甘不愿地伸出手由君无焰拉他起来。 就在两个人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君无焰的掌心一痛,仿佛有什么要从掌心中钻进来,她本能的就要甩手,却被紧紧地握住不放。 糟糕!君无焰在心中一紧,掌心是命魂与身体最常接触的部位,也是最容易从身体入侵灵魂的部位,这个人要往她的灵魂中植入什么东西,如果让他得逞那么她就会成为他与君无渊谈判取出针的筹码。君无焰驱使魂力要把他植入的东西驱逐出去。 就在这时君无焰掌心突然就爆发一股魂力,硬生生地把两个人给弹开。 这么一弹,原本被娃娃脸挡住的大门就没人遮挡了,君无焰当机立断,不敢再停留,直接夺路而逃。 气喘吁吁的一路跑回了旅店,君无焰不敢停歇,冲进房间迅速地反锁住了门窗,这才长松一口气,虚脱地瘫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她认得出来,刚刚她爆发出来的魂力是君无渊的,兄长必然对她做了什么,否则她的体内为何会出现君无渊的魂力。 闭上眼,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确定没有君无渊的魂力残留了,想来这是一次性的,由于亲属间魂力会相融的问题,君无焰并没有留意到君无渊在她的体内做了手脚。 兄长到底是比她多了几分阅历与心眼,她果然还是有更多的东西要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君无焰叹气,兄长必然能察觉得到他留给她的魂力消失了,只怕又要让兄长担心一场。 果不其然,君无焰安静地等了一会后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她起身开门,君无渊进门后急急地上上下下查看了一下她的状况:“明瑞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明瑞……是那个娃娃脸的名字?君无焰这才想起她一直都没问过那个娃娃脸的姓名,大概是下意识的想把自己与他划开界限,永不往来。 君无焰摇了摇头道:“他没对我做什么,哥哥你不用担心。”应该说是想做什么但是没成功吧,不过这句话就不用说出来让兄长担心了。 得到了她的保证后,君无渊总算放下了心,咬牙切齿道:“没事就好,明瑞那个王八羔子居然敢对你下手,也还好我防着一手。” 君无焰并不意外有人会从她身上入手去针对君无渊,她本来就是君无渊的一个软肋,太明显了,但是君无渊在知道可能会出什么事的前提下却一句话未曾跟她透露过,如果跟她提过明瑞这个人的情况,哪怕一句,君无焰在看到明瑞给她开门的第一眼就会跑。 这么瞒着她是不是过分了? 君无焰看着君无渊道:“哥哥,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至少谈谈两个人之后应该怎么做,这件事本该是见面就该马上做的,却拖到了现在。 “可是,”君无渊却是急着想走,“炎炎,我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我们回头再谈。”然后拍了拍了君无焰的头,侧身就要走。 君无焰挡在了君无渊身前,不让他走,声音在倏然间拔高:“哥哥!我不是孩子了,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毕竟我刚刚就是当事人不是吗?我不想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 面对她的坚持,君无渊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低声笑了起来:“炎炎,你长大了。”他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来承担就好,他的妹妹只要做个普通的控魂师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好,所以他习惯了什么事都不说,习惯了默默的安排好一切,以为这样就够了,可是显然,他还是想的太过于理所当然。 君无焰有些不好意思的勾唇笑了笑,她也是急了,所以一时说话语气就冲了点,也就只有兄长才不会与她计较,她道:“我知道哥哥也只是为了我好。” 君无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量了一下时间,然后道:“这样吧,炎炎,明天,明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君无焰得到了君无渊的承诺,这就够了,毕竟她也知道君无渊肯定是还有着自己的事要处理,所以她也就让开了路:“好,哥哥我明天等你。” 第十四章:兄长谈心 第二天早上君无焰很早就起了床,等着君无渊来与她“谈谈”,君无渊也没有失约,还给君无焰带了早餐。 君无焰撑着下巴看着君无渊给她张罗早餐,她的哥哥从小就是个帅哥,大概是那没见过面的爹娘基因好,她与兄长长得都算不错,只是她还没长开而兄长自带一种忧郁的气质会让女性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君无焰问道:“哥哥,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她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送走,但是哥哥却是与父母相处了几年,应该是有些许印象的吧。 君无渊闻言手顿了顿,然后把最后一片面包给刷上果酱,朝君无焰招了招手:“炎炎过来吃饭。” “哦。”君无焰听话地坐了过去,如果绝影看到大抵是想感叹这么她在君无渊面前和他面前表现判若两人吧,在绝影面前,君无焰阳奉阴违,但是在君无渊前,却是个乖巧的妹妹。 君无渊沉吟了一会然后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开了口:“炎炎,父母的事我不能多说,你还小,很多事情我来承担就够了,等你实力足够了我就会把我知道的所有告诉你。” 君无焰并不意外君无渊会这么说,她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极为护着她的,不然也不会让绝影去查看她的身体状况:“那么,哥哥至少也给我一个目标吧。” 君无渊回答的极快,仿佛是早就想好了:“至少你要达到勋爵的实力。”毕竟勋爵才是控魂师的开始。 君无焰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要求:“虽然觉得哥哥完全地安排了我的人生,但是我会尽快达到这个程度的。” 君无渊苦笑,完全地插手了他人的人生,这个评价真是有够伤人的,他抬手敲了敲君无焰的脑袋道:“那没办法,我是你哥哥,对于你的人生我有权利负责。” 君无焰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的,兄长大人。说起来我还有别的事问你。” 君无渊知道,这就要进入今天“谈谈”的正题了,他抢先开口声明:“我只能告诉你我能说的,不能说的我不会告诉你的。” 只能说聊胜于无吧,君无焰想了想还是先从明瑞身上问起:“那个娃娃脸,哦我说的是明瑞,他是谁?他实力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谁我不知道,反正是捡来的,实力不好说,反正是超过了子爵。”君无渊的回答很简洁,却让君无焰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无焰接着发问:“在哪里捡到的?哥哥跑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吗?”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不然君无渊好好上着学怎么会突然地乱跑。 自己的妹妹真是很敏锐啊,君无渊笑着叹气,明瑞的确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相遇的,毕竟无论怎样都很难在子爵城里捡到超过子爵实力的控魂师吧。因为为了避免控魂师能够随意地开启屠杀,创世神在每个城市都划下了禁制,即使是超过了子爵实力的控魂师到了子爵级别的城市,最高也只能使用子爵程度的魂力,人都是往高处走,鲜少会往低处跑的,所以明瑞的出现很奇怪。 但是人都捡到了,还神志不清浑身是伤,君无渊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身上的伤治好,但是内伤太重,君无渊实力也就那样,没有办法完全地治愈他,最后只能埋下一根针慢慢地温养着他的伤口,但是这样也限制住了他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 “不是我,是绝影,是在绝影的某个暗杀对象的地下室发现的,绝影觉得他不太对就给捡回来了。” 听到并不是君无渊捡回来的人,君无焰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很对不起绝影,但是她还是很高兴君无渊没掺和暗杀当中,毕竟怎么看她的哥哥都是后勤的治疗,还是不要跑前线去吧。 “不能解开吗?”然后让他走,留着这个人也太危险了,毕竟实力高的太多,不论怎样都是一个未知数,这种人还是赶的越远越好。 君无渊知道君无焰内心的想法,但是留下明瑞,也并非他之所愿,所以同样也不是他所能做主,那个人表面看着嘻嘻哈哈,人畜无害,但他随时都会抓住间隙不折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他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这一次他想从君无焰身上下手也说明了这一点。 君无渊安抚君无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接近你了。” 避开了她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君无焰知道这个问题也就只能这样了,即使不甘心就这么被敷衍过去,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事物所牵制,要想斩断这些牵制,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才行。 “我和绝影前天晚上遇见了他,他为什么会在大晚上的出现在郊外?”他当时出现的太诡异,君无焰根本不敢信他。 “他应该是从隔壁的城市回来。” 君无焰沉吟,他们昨晚上走的那条路,有一个分岔口,一条是通往她长大的那个小镇,另一条就是通往隔壁的子爵城,就是罗安城,明瑞去那边干什么?但这不是她该多问的问题。 “当时……我拦住了他不让他查看绝影的情况,我是不是做错了?”君无焰有些后悔,早知道反正也是他来治,就直接让他来看绝影状况了,省的他还要多痛苦一段时间。 “没有,你做的很好,”君无渊摇头,“他既然敢对你下手,保不准他当时也会趁着绝影毫无防备对他下手,用他来胁迫我,所以我们也根本不敢让他与重伤的绝影单独相处。” 君无渊说的有道理,君无焰也释怀了,总归明瑞不是她能管的事,他就是死了也跟她君无焰没有一点关系。 “不说他了,说说绝影吧,他到底是什么人?”君无焰问道,毕竟比起那个威胁过自己的明瑞,她更关心救过自己的绝影。 对于这个问题,君无渊只能笑着看着君无焰,一言不发。 君无焰知道,这是无声的拒绝,她顿时不高兴了,嘴角抿成一条线,气鼓鼓地看着君无渊,她想不明白,绝影到底什么来头,竟让君无渊一个字都不能说。 君无渊不解:“炎炎怎么对绝影那么在意?”对于控魂师来说,性命是最不可掌握的东西,所以大家一直都秉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有缘则聚,无缘便散,不要追问,一切顺其自然,只有对特殊的人才会执着。 念此,君无渊一凛,炎炎对于绝影,不会真的产生了特殊的情感吧? 想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绝影是救了炎炎的命,十五岁的女孩子是最容易对“英雄”这样的角色着迷的,但是作为哥哥,他绝对不允许!怎么说十五岁都太早了。 看着君无渊整个阴沉下来的脸色,君无焰虽然不知道君无渊在想什么,但是也感觉出兄长对于她追问绝影的事而不悦。 君无焰很茫然地看着君无渊:“不能问吗?”因为她问的事涉及到了不该说的部分?哥哥因为这种事就对她生气? “听好了,炎炎,绝影是个卑鄙下流无耻不要脸节操丢到地心里去的混账,以后看见他就离他远一点。” 面对君无渊突然爆发出对于绝影的一大长串的负面评价,君无焰愣住了,对于兄长她是无条件的相信,但是他对于绝影的这个形容……君无焰还是本能地怀疑了:“他不是,这么糟糕的人吧?” 君无渊一脸的大受打击,不能接受一直听话乖巧的妹妹居然质疑他的话,一脸的苦大仇深让君无焰又立即改了口:“反正绝影也说了不会再见了,我不问他的事了。” 过于爱护自己妹妹的君无渊还在考虑怎么让两个人不再联系,听到她这么保证后总算是放下了心,心想只要长时间不联系两个人因为同生共死所产生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其实君无渊是多虑了,君无焰跟绝影说的“不想触碰爱情”可是真心实意的,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改变想法,至少在这几年间,君无焰对于“爱情”这种东西,是有了阴影。 君无焰歪了歪头,慢慢地说出了她绕了那么一大圈后问题的本质:“其实我最想问的也就是哥哥这么多年的情况而已,哥哥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还有哥哥的交际圈,我都想知道。”明瑞也好,绝影也好,如果不是因为君无渊,她和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君无渊才是她现在最在乎最关心的人,她问的所有问题,都是基于他们会对君无渊产生影响的情况下问的。 君无渊那颗妹控的心得到了一本的满足,管你是绝影还是明瑞,都不重要了,反正对于现在的炎炎来说,还是他是最重要的。“我现在是学院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君无焰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学生?毕业?” 所谓的学院,是每个子爵城都有的一项机构,学费相当低廉,差不多算是义务教育,学生不分年龄,达到魂校级别就毕业,可是按照她所感应到的,君无渊应该早就超过魂校的级别了,虽然感觉不出到底到了哪种境界,但至少也是将近勋爵的级别才是。 “是,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这样。”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君无焰听得出来,她的哥哥因为某些原因压制了实力,装作一个平凡人的样子生活。 “说起来,我今天找你还有正事,就是有关你入学院的事。”君无渊对君无焰道,“等下我们就走。” 第十五章:灼家灼华 眼前是长长的楼梯,君无焰喘息着跟在君无渊的身后,一步一阶梯地往上爬。 又过了许久,君无焰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了:“我们爬了好久了,还没到吗?” 君无渊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机械地,一步步地往前走,这让君无焰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像是君无渊的反应,所以她当机立断地停下了,看着君无渊越走越远,然后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 而她则转过了身,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了,放松她酸软的双腿。 不管那个君无渊是不是真实的,或者他是因为被屏蔽了感官而对她不管不问,总之那些不重要了,总之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她必须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今天她和兄长的谈话结束后,兄长说要带她去解决关于她入读学院的事,她毫无异议同意了,然后兄长带她出了城,到了城外的一座山下,跟她说要先去见一个人,人就在山顶,他们要走上去。 于是漫长而毫无边际的爬山之旅就开始了,但是这座山在她看来,并不算高,所以现在,她停下了。 君无焰知道这也许是一场考验,通过考验的方式就是她爬到山顶,山路不可能是无尽无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原地踏步或者在一个范围之内不停地转圈,通过某些方式让她错觉她是在不断地往前走,对于控魂师而言这很容易,特别是对于勋爵以上的控魂师来说,只要把魂力附在某样物体上,让以物体为中心布下一个领域就可以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破除掉加诸在她身上的错觉,也就是找到领域的突破点。 君无焰静下了心,召唤出了命魂,枪尖划过了每一寸地面,感受着上面魂力的波动。 的确是领域,君无焰可惜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周围有着魂力的存在,之前的她并没有发现是因为布下领域的人控制着领域内的魂力浓度下降到她只有召唤出命魂才能感受到的程度,这是对魂力相当纯熟的操作,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有警觉。 君无焰尝试着击出几道魂力,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弭无踪了,但是魂力的属性却让君无焰所看到的景象不自然地扭曲了,尽管只有一瞬,但是君无焰看的很清楚。 为了验证,君无焰又再次挥出数道魂力,仔细辨别,最后终于确定。 “是温度。”君无焰明白了,她所看到的景象,有一个学名,叫“海市蜃楼”,是由于上下层温度的不同导致空气密度的不同而产生的光现象,在她还没有完全忘光的吴焰的记忆中提到过这个,而解决的办法就是摆脱下层灼热的空气,到上层冷空气的地带去。 君无焰反手就把命魂插入在地上,一个翻身站到了枪的底端。 果然没有错,君无焰看见了,自己还站在山脚下一步未动,而兄长则不见踪影。 破除领域的突破点在哪里?君无焰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路边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虽然看着很不显眼,但是君无焰却直觉那块石头并不简单,因为她刚刚还看不见这块石头,想来这便是魂力依附的物体,她一跃而下,凭着脑子的回忆,摸索着找到石头,一举击碎了石头,瞬间眼前的幻觉消失无踪,眼前又是她刚看到的那块山脚底下的地。 君无焰拾阶而上,这座山如她所想并不高,所以她很快地登上了山顶,看见了兄长在山路的尽头等着她。 “炎炎,做得好。”君无渊笑着夸奖着她,抬起了手,准备与君无焰来个漂亮的击掌。 但是却被君无焰冷漠地无视了:“哥,你几岁了还玩这个,稍微稳重一点好不好。” 君无渊一脸尴尬地放下手,无奈苦笑:“炎炎,你在生气?” 生气?她才没有生气,她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兄长在她眼前“消失”这件事,即使知道她亲眼看见的消失并不是真实的,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兄长扔下的感受。 君无焰环顾了四周,这里只是普通的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她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不是说要办入学的事吗?”可是这里离学院远得很。 “是,”君无渊指引着君无焰跟着他走,“入学需要一个身份证明,但是你从石家出来并没有相关的这个证明,所以我需要给你另外办一个。” 君无焰不懂:“怎么办?” 两个人沿着山顶的路走到了一潭池水边,那里搭建着一栋简洁大方的屋子,君无渊抬了抬下巴告诉君无焰:“找她办。” 君无渊叩响了门,然后不等里面的回答就径直地推门进去,结果才踏进一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给硬生生地弹了出来。 跟在君无渊背后的君无焰立即扶住了他,还没搞明白状况,就看见一个女子婷婷袅袅地推门从屋里走出,生的桃花眼,丹朱唇,未言先笑,风情万种。 女子伸手点了点君无渊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事都不懂,我可没允许你进我的屋。”语气极其亲昵,与君无渊似乎认识许久。 “瞧您说的,”君无渊厚着脸皮笑着套近乎“我跟您还要分谁跟谁吗?” 女子轻哼一声:“你少给我玩这套,说吧,这次有什么事要求我?” 君无渊把被他挡在背后的君无焰拉了出来:“这是我妹妹,炎炎,来见过这位……嗯,前辈。” 君无焰瞅了眼这看着这仿若只有二十五六的娇艳女子,那句前辈还是没叫出来,而是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姐姐好。” 君无渊的嘴角当即就抽了抽。 女子笑逐颜开:“诶哟喂,这孩子我喜欢。”然后拉住了君无焰的手,把她往屋里带。 君无焰本来以为这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前辈,正要再装几句乖,却感受到一丝丝魂力正沿着她的掌心钻入她的体内,她的笑容瞬间定格。 跟明瑞如出一辙的方式,但是这一次她的体内不会有君无渊的针保护她了。 她这两天怎么尽碰到要钻她灵魂空子的? 君无焰猛然抬头:“你……” 那股魂力在浅浅地接触到她的灵魂后便被收回,女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君无焰一眼,松开了她,瞥了君无渊一眼:“难怪你要找上我。”就算是前辈,但是这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查看她的灵魂的做法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人了?但是兄长没有说话,她也无可奈何。 君无渊赔笑着:“前辈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前辈,此事有劳前辈了。” 他们在说什么?君无焰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兄长总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于是她用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兄长,希望他能来解释解释。 君无渊笑了笑,为君无焰做着正式的介绍:“炎炎,这位是我们城最厉害的炼金术大师,灼华,我来,是请她收你为徒弟的。” 居然是炼金术师,君无焰瞬间对灼华肃然起敬,要知道这个大陆上,控魂师易求,炼金术师难得,每一位炼金术师走到哪都是被礼遇的,毕竟没有炼金术师炼制容器,连命魂都无法召唤。 “我也可以成为一名炼金术师?”君无焰迟疑地问道,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毕竟没有人告诉过她。 “你当然可以。”君无渊说得意味深长,“因为你是我们母亲的女儿啊。” 这是第一次从兄长嘴里听到有关父母的事,但是这并不是个追问的场合,毕竟还有外人在,君无焰就把疑惑给吞了下去,只打算回头好好问问兄长。 “事实上,你是最适合做炼金术师的人。”灼华也开口了,“我刚刚查看了一下你的灵魂,虽然你的魂力属性主要是火,但是也杂了其他的属性,要成为炼金术师,魂力属性比例最好控制为火九金一。”这个先天要求极为苛刻,这也是导致了很多魂力属性为火的控魂师无法成为炼金术师的根本原因。 也许是提到了灼华的专业,她开始打开了话匣子:“炼金术师,不仅要懂得炼金,还要懂得辨金,容器是提取金属独有的属性然后再通过高温锻炼把几种金属的属性融合在一起。魂力属性中没有金的人根本无法与金属产生共鸣,发现它们的属性,但是如果金的属性太高,而火焰的属性又太低,那么又无法掌控住火焰。” 君无焰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专业。 灼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摇头笑道:“我说这么多干嘛,总归我还没收你做学生呢。” 君无焰一愣,君无渊悄悄地伸手推了她一把,她心领神会,立即单膝跪下:“学生君无焰见过老师。” 灼华笑着啐道:“倒是个反应快的,见杆往上爬。” 君无渊自然是要开口维护君无焰的:“您这话就说岔了,适合做炼金术师的控魂师十年难得一见,您遇上了我妹妹不也是您的运气吗?” 不露痕迹的恭维了灼华一番,灼华被君无渊的油嘴滑舌逗得连连发笑,君无焰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竟不知兄长的溜须拍马竟然已经精进如此境界,简直是拍马屁的高手,当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甘拜下风。 第十六章:灼家家主 “好了,你也别耍贫嘴了,我给你俩倒点水。”笑过之后,灼华招呼兄妹两人坐下,口中说着,“既然学生我收了,那就尽快开始学习吧,无渊你帮无焰把东西全搬到我这儿来,我现在开始就开始教她。”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君无焰感叹灼华的行事风格,但是有这样一个这样的老师想来也是她的幸运,因为她也是很迫不及待地想去接触到那么一个全新的领域。 君无渊抓着机会就要开口提君无焰身份证明的事,他想给君无焰一个高,炼金术师学徒这个身份无疑地会大大抬高君无焰的身价,毕竟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他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为妹妹多加考虑的。 但是就在他打算开口的时候,一个带着满满怒意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学生,姨奶奶,这事我可不同意。”然后一个身影从门外踏了进来,虽然气势与威严看着都有,但长相却给人一种尖酸刻薄,自命不凡的感觉。 这口气真是嚣张得很,君无焰有留意到,灼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仿若很不耐的样子。 反正她的哥哥在这里,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这么一个小辈说话,她暂且先静观其变吧。 灼华冷笑数声:“笑话,我收学生几时还要你这个小辈来同意了。” 君无渊在君无焰耳边悄声给她解释着:“这是灼家的家主,灼炎,不过只要你是前辈的学生也压根不用看他的脸色。” 君无焰微微地点了点头,但是又不解:“那他跑过来做什么?不自量力地宣告一下自己薄弱的影响力吗?”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自信满满的说出“我不同意”这么一句话的。 灼炎咬牙切齿道:“您可别忘了,我爷爷当年可是亲口嘱托您的。” 灼华不耐烦地打断:“我没忘,这么多年我觉得我还算对灼家做到了我该做的,但这不代表灼家有资格干预我的事情。” “该做的?您该做的?”灼炎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看起来相当狰狞,满满的怨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倒而出,“您若真的有对灼家有上心,那为何连我的儿子您都不愿意收做学生?” 啧,说白了还是自己的利益没有被满足所以心里不平衡罢了,君无焰在心中嘲弄着,明明就是自私却还要抬出道义来压迫别人。 灼华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我说过了,你儿子并不适合做炼金术师,他的魂力火属性与金属性占比为八比一点五,还有一点的杂质,不够纯粹。” 君无焰咂舌,做炼金术师的要求也真是有够高的,难怪每年觉醒的人有那么多,但是能成为炼金术师的却少之又少。 灼炎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可是那怎么说都是家里人啊。” 又是这么一句话,灼华觉得心好累,她重复着每一次都要说上一遍的说辞:“所以我不是没有再给一次机会,而且机会一直在那里我从来没撤离过,是他自己不愿意来。” 君无渊与君无焰咬耳朵:“机会就是山脚那个幻境,只要走的出来就算过关。”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灼炎哪根神经,灼炎更激动了:“您那叫机会吗?您可是把我的儿子整整困在幻境里一整天啊,他都快吓死在里面了,您不想收我们家孩子您就直说。” 听起来是积怨已深,但是没那个本事还要怪老师瞧不上你也是相当的没风度了,君无焰很是看不上灼炎这样的做派。 “还有您瞧瞧,您这收的是什么学生?”义愤填膺地指责完灼华后,灼炎又将炮口对向了君无焰,“一个魂尉?”口气中是不加掩饰的鄙薄,“您就算要收学生也该收点资质好点的吧?找这种歪瓜裂枣您也不嫌掉价。” 灼华终于动了怒:“够了,滚出去。”她的领域全开,铺满了整个屋子,来自级别差距的压力瞬间让人产生敬畏感。 君无渊见状不太好,立即出来打圆场:“您先消消气,先不要动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不是吗?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好好谈。” 灼炎一点都不感激君无渊给他递过来的梯子,丝毫没有下台的意思,反而斥责君无渊:“你又是什么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位置,滚一边去。” 这话太过分了,君无焰就要起身与那个男人争辩,却被君无渊按住了肩膀,让她坐了回去。 君无渊没有动怒,他很平静地看着灼炎道:“我的确没有资格在这里高谈论阔,但是我可以提出解决的办法,毕竟你们这么冲突并不能解决事情。” 他说的有道理,灼炎明显的迟疑了,灼华清清冷冷地一笑,收回了领域,转过身在一边坐下,嘲弄地看着灼炎:“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这里指手画脚,无渊,你说你的。” 君无焰知道灼华是做了让步,如果她真的想决裂,就会动手把那个从进门开始就在大放厥词的丢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听她的哥哥讲什么狗屁的办法。 君无渊从容不迫地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对决吧,武力决胜负,赢得那个人成为前辈的学生。” 这个提议让灼炎眼前一亮,灼华眉眼轻挑,而君无焰却是皱起了眉。 灼炎急不可耐地点头了:“可以,我同意,就这么办吧。”一副独裁的模样,根本不管其他人还没有发表意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当然不会拆她哥哥的台,即使知道能让灼炎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的对决对她是有多么的不利,她也绝对会站在兄长这一边。 灼华看了灼炎一眼,对于他那难看的吃相报以讽刺的一笑,不过显然对方也不是很在意就是,“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她也没有意见,同意了之后便赶人,她实在不想再继续看到灼炎那张倒胃口的脸了。 灼炎相当大度地让他们决定时间地点。 君无渊考虑了一下:“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吧,地点就在学院的练习场。” 灼炎对这个时间不满意,太久了,但是他已经占到了很大的便宜,如果他得寸进尺就要得罪灼华了,这是他并不想做的,所以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要求,何况他并不认为三天时间就能改变什么,得意洋洋地告辞走人。 灼华轻笑了一声:“蠢货。”她对于灼家的不满也溢于言表,然后歉然地看着君无焰道,“可惜又要晚几天了。” 君无焰笑了笑,倒是没多在乎,早几天晚几天都是一样的,但是她并没有信心赢下三天后的那场对决。 灼华眼波一流转落在君无渊身上:“你对你妹真狠。” 君无渊失笑,摇了摇头,拉起了君无焰:“时间紧迫,我和炎炎不留了,前辈也……保重。” “走吧。”灼华也不留人,“我等你们。” 很简单的一句等,便也足够道明她的立场与决定。 “哥哥,母亲她……也是炼金术师吗?”下山的时候君无焰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对于父母毫无印象,只能从君无渊的只言片语来拼凑出他们的形象。 提到了母亲,君无渊垂下眼眸,露出了几分怀念:“炎炎,我们的容器,便是母亲所制。”关于他们双亲的事,君无渊记得的,知道的,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们的容器,那个能与任何命魂达到百分百融合度并且拥有最适合融合者使用的属性的立方体,是他们的母亲为他们制作的?他们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母亲,好厉害。”君无焰发自内心地惊叹着,“我也能做到吗?” 君无渊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因为你身上流着母亲的血脉。” 流着某人的血脉这个说法很微妙,近乎是在说取得的成就是缘于血脉的给力而非个人的努力,但是君无焰总觉得君无渊还有另一层的意思,但是她也暂且把疑惑按下了,因为君无渊不会告诉现在的她任何的事,所以她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天后的对决上:“对决怎么办?我没有赢的把握。” 君无渊轻耸肩:“我也没有,对方是三十三级魂校,你跟他实力不在一个层次上。” 真的假的,君无焰停下脚步讶然地看着君无渊:“你没有把握就不要提出这种对决啊。” “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 君无焰微恼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情况,怎么反对?” 点了点君无焰的额头,君无渊语重心长地道:“炎炎,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人生交到别人的手上,你所有的人生,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即使……是哥哥?” “对,”君无渊斩钉截铁道,“即使是我,你也不应该任由我帮你做决定。” 这样的说法让君无焰并不高兴,只觉得兄妹间一下子就产生了隔阂,她争辩道:“因为是哥哥我才放心的,哥哥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那么……如果下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不是我怎么办?”君无渊看着君无焰,静静地发问,“你也要让他帮你做决定吗?” 君无焰哑口无言,她反思着是不是因为见到兄长以后就全身心放松下来,才让兄长对她做了警告。 君无渊叹息着道:“炎炎,控魂师的能力是多种多样的,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不可能出现的,比如前辈的能力就是可以让你在她的领域中出现幻觉,你也见识过了。” “哥哥,我……” “炎炎,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但是君无焰却还是依旧这么天真的模样,君无渊想想就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那样,他也愧对父母。 第十七章:灼烨弱点 下山一路都是无言,君无焰低着头很深刻地反省着自己对于君无渊的依赖性,君无渊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在生气,头疼地想着要怎么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她从小又是那样的状况,君无渊对于她一直是宠爱的,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但是哄她也是姑姑做的,所以他现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哄。 忽而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路边的小摊:“炎炎,要吃糖吗?” 糖?君无焰不明所以地看向君无渊,不知道这个时候提出糖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难道是哥哥又要教她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吗? 但是君无渊已经买了糖过来并且直接塞进了君无焰的手里:“吃糖。” 君无焰狐疑地低头咬了一口手上的糖,只是很普通的糖而已,没吃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 所以哥哥只是想单纯地安慰一下她让她打起一下精神来是吗?迅速地给君无渊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后立即心安理得地吃起糖来,殊不知君无渊看见她吃糖后就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吃糖了就代表不生气了吧。 兄妹俩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却奇迹般地达成了沟通。 君无焰嘴里一边嚼着糖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嘴角勾起一个笑,君无渊掷地有声地宣布着:“特训!”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君无焰知道接下来的三天她不会太好过。 君无渊看着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轻笑着:“现在一点一滴给你练基本功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针对性训练,先带你去了解一下你将要面对的对手。” “了解对手?”君无焰不解,可是他们现在正在大街上瞎转悠啊,要了解对手不应该去找认识对手的人吗? 君无渊带着她走街串巷地找人:“炎炎,你要知道,每个城市了解情报最多的人并不是掌权者,而是随处可见的吟游诗人,与他们交好你就能保证你的情报来源。” 这种说法君无焰是第一次听闻,觉得很新奇,不由得问道:“哥哥也有认识的吟游诗人吗?” “嗯,自然是有的。”君无渊承认道,他十二岁觉醒了命魂被送到学院,如今八年已过,他若是在这座城市半分根基也没有那也太废物了。 君无焰歪了歪头,总感觉哥哥认识的人,都挺危险的,绝影是个杀手,明瑞突然出手袭击她,那么这个吟游诗人,她是不是也要提高点警惕性? 兜兜转转几个圈,君无渊最后带着君无焰拐进了一条悠长的小巷,隐约可听见轻灵的竖琴声,还有很多孩子们的歌唱声。 君无渊停下了脚步,君无焰来不及停下,直直地撞上了君无渊的后背。 “哥,你干嘛?”君无焰揉着被撞痛的鼻梁,不满地抱怨,“干嘛停下?” 君无渊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嘘。” 她不明所以,只能安静地陪他站到一旁,甚至很怀疑要站到什么时候。 听着那头传来的小孩子们开始玩闹的尖叫声,君无焰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不时地抬头去看看君无渊的神色。 君无渊倚靠着墙壁,仰头看着澄澈的天空,淡淡地道:“这里大多是战争后失去父母又没有其他亲属的孩子聚集地。” “那还真是可怜啊……”君无焰随口应着,君无渊转眸看了自己妹妹半响,然后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感觉很奇怪,君无焰这才正视了君无渊所提起的这个话题,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哥哥是觉得……那些孩子和我们很像吗?”因为他们也是被父母留下了,所以才会同情跟他们一样被父母留下的孩子。 “并不是这样,”君无渊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对于这些孩子并没有多少很直接的感情。” 直接的感情,感情还分直接和间接吗?君无焰对于这种说法很疑惑,她刚想发问,却看见君无渊直起了身,看向巷子的另一边:“来了。” 谁来了?君无焰循着君无渊的目光看过去,有个人正在缓缓地向这边走来,由于逆光,君无焰难以看清那人的面容。 “老师。”君无渊这么称呼着她,微微地低了头,显得十分恭敬又礼貌。 那人一点点地走近,然后在离他们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笑着颔首:“无渊,好久不见了。” 君无焰这才看清,这人是她之前在街上遇到的给她讲了英雄故事的吟游女诗人,而这位显然也是也是认出了君无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如果要进行交谈肯定不能在这种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巷口,所以三人去了一间小茶馆开了一个封闭的包厢。 “老师,这是我妹妹,君无焰,这两天才到城里来的。”坐下后君无渊先给两人互相作了介绍,“炎炎,这是楚茗老师,老师从我入学开始就一直都很照顾我,直到离职。” 君无焰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您好,我是君无焰。”她没有提她们两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那次应该只是个巧合,要是提了反倒尴尬。 “你好。”楚茗同样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昨天的事,打过招呼后便看向君无渊,“找我有什么事?” 君无渊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他对楚茗道:“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拜托老师。” 楚茗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你先说说看。” 君无渊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事情经过,然后道:“这次我们是想麻烦老师能给透露一些对手的情报。” 楚茗挑眉,扫了君无焰一眼:“无渊,其实这种情报你也根本不需要问我,毕竟你跟灼烨在学校里就冲突不断,但是既然你问了,我自然也要回答你,只是你知道吟游诗人的规矩,即使你曾经是我的学生,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君无渊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放心,我都知道。” “灼烨呢,是灼家家主的独子,灼炎因为早年受过伤所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灼炎对他宝贝得紧,也就指望他能出息点以后接手灼家家主的位置。”说到这,楚茗冷笑了数声,连嘲带讽,“一边舍不得宝贝儿子吃苦一边又望子成龙,灼炎真是过了一百年都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君无渊轻咳数声,提醒道:“老师,话题歪了。”毕竟他们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家长里短,而是灼烨真实的实力。 “我知道,”楚茗睨了君无焰一眼,“灼烨实力是魂校三层,命魂为板斧,战斗的风格相当的大开大合,属于蛮力型,很浪费魂力,只要你撑得住不被打死,就还有机会抓住空隙赢他。” 君无焰苦笑:“听起来我要被打得很惨。” “没办法的事,差距在那里。”楚茗耸肩,“不过他根本的弱点在于他根本不勤于练习,刚开始还好,但到了后面等他魂力用了相当一部分的时候,招式与招式之间魂力连接会中断,这就是你的机会,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听上去很简单,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君无焰扯了扯嘴角,老实说她现在有点想哭,她看向君无渊:“哥哥,这几天我主要的训练不会就是如何扛打吧?” 君无渊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站起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委托老师,如果这三天里,灼烨学会了什么新的魂技,还望老师可以告知一声。” 这件事楚茗倒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以,没问题,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熟了,提供一些额外服务还是可以的。” 君无渊点了点头:“多谢老师了。”然后带着君无焰离开了。 “接下来去哪?”君无焰问道。 君无渊道:“训练场,我现在帮你找人给你做特训。” 训练场是学院内专门开放给校内学生练习的场所,君无渊很是熟们熟路地找到一间挺空旷的训练房间。 “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君无焰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当真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甚至装修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恩,只需要这样的空间就好了,墙壁结实就够了。”君无渊抬手敲了一下墙壁,落下簌簌的灰尘,“不过容易沾灰,很难洗,你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我可不会帮你洗衣服。” “我尽量。”但是她要是被打的实在站不住倒下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教练是谁?尽快开始吧。” 君无渊转身出去了一趟,带回一个人,看着很是憨厚老实,但是身形相当的庞大,身高都将近两米,手臂肌肉都把袖子给撑了起来,看着就自带一种气场,君无渊拍拍他的肩膀:“大熊,有劳你了。” “包在我身上,”大熊拍着胸口,豪气万丈地承诺,“决不藏私。” “炎炎,大熊的路数跟灼烨一样,他们师处同门,你好好跟他过过招,被打残了也没事,哥哥在这。” 第十八章:兄长离开 特训……被抽的很惨,简直是名副其实地被按在地上摩擦,她就没有站起来的时候。 君无焰仰面躺在地板上,双眼迷离地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她现在已经是全身是灰,身上这件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还肿了,看着极为可怕。 她的训练教练,神清气爽,毫发无损,抱歉地抓着后脑勺,很诚恳地道:“大妹子,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君无焰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说道:“嗯,没关系。”因为都是哥哥的错啊。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君无渊此刻走了过来,把君无焰从地上抱了起来,向大熊点了点头:“哥们多谢你了。” “嗨,”大熊爽朗地笑着,“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嘛,我也希望大妹子能挫一挫那小子的锐气,给我们都出口气。” 君无渊笑了笑:“总不能让你白帮忙,我请你喝酒。” 大熊眼神一亮:“这个好,兄弟你够意思,大妹子也一起来。” “我就不去了,”君无焰拒绝道,浑身脏兮兮的她只想好好洗个澡,“我先回去。” 君无渊想了一下:“大熊,这样吧,你先去找酒馆位置,我把妹妹送回去就来。” “行,没问题!”一口答应下来的大熊爽快地就走了,“兄弟你快点啊,我等你。” 君无焰依然赖在君无渊的怀里,死活不下来,君无渊无奈道:“你可以下来自己走吗?”沾满灰的衣服在他身上蹭让他的衣服一块儿脏了。 君无焰摇头:“我才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都脏成这个鬼样子了又怎么能够放过哥哥让他一人干干净净的呢? 到底是拿她没办法,君无渊认命地抱着她走出了训练场,接受一路的学院学生对他们行注目礼。 “娇气。”君无渊评价她。 君无焰充耳不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君无渊虽然对她在修为上及其严厉,但是总归是疼爱的。 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君无渊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算了。”本就是小事何必计较。 学院的学生所住的宿舍本就在学院内,距离训练场也不远,君无渊为了节省时间就没送君无焰回旅馆,而是带她回了宿舍,已经是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可以看见不少的屋子都亮着灯,显然是有不少学生回了宿舍。 君无焰皱了皱眉:“我没带换洗的衣物。” “没关系,我的宿舍是单人间,先穿我的,我找人给你送来。” 这样子君无焰就放心了,现在能洗一个热水澡换下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如果说从训练馆回宿舍,一路都是暗的,没人看清谁是谁的话,宿舍里可算是灯火通明,君无渊顶着形形色色异样的目光,面不改色地把妹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才放下她:“我的形象全没了,你满意了?” 君无焰无辜地看着君无渊,很诚恳地建议:“其实你可以在进宿舍前放我下来的。” “少给我贫嘴,”君无渊给她翻找出一套衣服,“快去洗澡。”看着妹妹进了浴室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出门赴约去了。 君无焰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穿着兄长松松垮垮的衣服坐到了床上,床太舒服让她上下眼皮打架。 睡一会,就睡一会吧,君无焰心想着,慢慢地合上了眼。 睡梦中,她似乎有察觉到谁来了,她正想睁眼,却听见有人低哑的轻哄她:“没事的,你睡吧。” 是绝影啊……她想起来跟绝影打个招呼说说话,但是她真的太困了,而且绝影的存在让她安心,安心下来后困倦感就更严重了。 “你别走,等我起来。”她口齿不清地喃喃着,“有话想跟你说。”然后就再次跌入香甜的睡眠中。 绝影目光复杂地注视君无焰半响,把手中君无焰的行李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身消失于黑暗中——毕竟是答应了君无渊与君无焰并不再相见,跑这趟腿君无渊找的也并不是他,是他自己主动把事从别人抢了过来,这样也不算相见吧。 睡眠香甜的君无焰并不知道,她起不来的原因并不是疲劳,而是绝影让她误以为自己起不来是因为困而已。 她就这么一觉睡到君无渊回来。 “炎炎,醒醒,吃点东西。” 她是被君无渊叫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后,还是忍不住赖床,把被子往身上一卷,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想起。” 君无渊极有耐心地哄她:“吃了东西再睡,不然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兄长是为她好,所以虽然舍不得温暖的被窝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看见她的行李被拿了回来:“我的包,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君无渊毫不在意道:“可能是敲门你没听见,他就直接进来了。” 她好像还隐约记得绝影来了,但是印象并不深刻,也可能是她感觉错了,毕竟她当时睡的昏昏沉沉,这么想着,君无焰就没有说出来,换好自己的衣服后,她将就着吃了点君无渊给她带回的食物,又再次爬上了床:“晚安。” 看着心安理得霸占自己床的妹妹,君无渊只得给自己打了地铺:“晚安。” 待君无焰睡着后,君无渊悄无声息起了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房里留下沉睡的君无焰一人。 “出来。”君无渊冷声道,“我知道你在,我感受得到你的魂力。” “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有人无声无息的现身,走到了君无渊的身边,抱怨,“说真的,我哪里惹你了,对我有够凶的。” “你太出现在炎炎面前了,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君无渊警告他,“炎炎不是组织里的人,你不要把她拖进来。 绝影好笑:“你是不是太护着她了一点?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在黑暗中行走的他们,早已双手沾满血腥,而君无焰却还是个纯净的灵魂,还未被这个世界污染。 君无渊看着自己掌心苦笑:“我不知道……其实炎炎一直是灵魂缺失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石家肯定能护她一辈子周全,其他的由我来承担,她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你的妹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需要保护,或许你离开一段时间会好一些。”绝影给予他建议。 君无渊也很犹豫,只要他留在妹妹身边就会下意识地去保护她,为她做决定,即使知道这样君无焰永远都会是他羽翼下的小姑娘,他也会身不由己这么去做……毕竟是完全的出自本能。 “也许我真的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君无渊苦笑,“但是又放不下心。” 对于君无渊那缠缠绵绵剪不断理还乱的挂念,绝影不置可否:“你放不下的只有你妹妹吗?” 君无渊面色一沉:“闭嘴”他警告着,语气相当的严厉。 绝影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君无渊深吸了一口气,挣扎了犹豫了半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我会尽快安排的,等炎炎稳定下来我就走。” 绝影和君无渊都没有意料到,本来他们都以为熟睡的君无焰此刻正睁着双眼听他们的对谈,一字不漏的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见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睡过一阵的关系,君无焰此次睡眠很浅,君无渊起身出门的时候发出的轻微动静她就醒了过来,但是不知道兄长是要出去做什么于是她也就保持了沉默没有出声。不久之后绝影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她还在心里腹诽这屋子隔音实在太差就猝不及防听到了君无渊要离开的对话。 她咬牙把那声惊呼给吞了回去,君无焰没有想过兄妹才得相聚几天就要分开,但想想后她也冷静下来了,她也发现了,她现在对于君无渊陷入了一种盲从的状态,反正哥哥不会伤害她的、反正哥哥一定会帮她把所有的事情想好的,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几乎都放弃了思考,从灼家的拜师这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兄长与灼炎交涉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去打量这屋子的摆设。 但是要跟兄长分别她也同样是舍不得,即使理智上知道兄长的离开是有必要的,但是她的感情上却难以接受,毕竟兄长是她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最信赖的人,如果兄长离开了,她要是遇到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绝影探测出姑姑死因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站在一片只能立足的大石上,四周都是深渊,随便动弹一下就要跌落。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拉开了门:“哥哥,不要走!我害怕!” 君无渊和绝影都转过了头看向她,两脸的尴尬,君无渊轻咳一声:“炎炎,怎么起来了?” 绝影自觉地退让到了一边,这是人家的家事,他还真不好多嘴掺和。 “哥哥,真的非走不可吗?”不理会君无渊的转移话题,君无焰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泫然欲泣,“我会乖,我会听话,我会努力不依靠哥哥的,就不能不走吗?” 君无渊眼神复杂地注视君无焰半响,终是缓缓地弯下腰抱住了她:“对不起。” 当他被妹妹如此恳求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真的是非走不可了,继续留着只会让她对于自己的依赖更深。 君无焰沉默良久,慢慢地推开了君无渊,最后嘶哑地道:“对不起哥哥,是我任性了。” “炎炎……” 君无焰笑了笑,但是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纵是笑起来也觉得她情绪依然低落,“我去睡了,哥哥晚安。”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第十九章:学院禁地 第二天的训练,君无焰明显的没有昨日的专注,甚至大熊的拳头就要砸到她脸上,她依然避也不避。 这下大熊也不知所措了,这一拳头到底是打下去还是不打下去呢?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求助地看向君无渊。 君无渊也早已看出君无焰的情况不对,但是他想着给她一点时间调整,结果一个上午过去了,她还是这样,这下他是不能再坐视下去了。 他走了过来,示意大熊给他们兄妹一点单独相处时间。 “炎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乱,但是你现在必须专注在你现在该做的事情上,而且……”君无渊顿了顿,似乎是难以把这话说出口,但是最后他还是狠狠心道:“即使你这么撒娇,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君无焰猛然抬头,用着惊愕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无渊:“我没有撒娇!”兄长怎么能如此说她? 君无渊沉默不语,但是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君无焰他所有的想法。 她完全不能接受兄长这么对她的批判,君无焰摇着头一步步地后退,然后转身猛然跑出了训练场。 “喂喂喂,你妹妹刚刚跑出去了啊,没有事吗?”大熊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进来,“你不去追吗?” 君无渊垂下眼帘:“没有必要。” 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大熊知道自己不好插手,但是他还有其他的问题:“我们今天还练吗?” “没事,她很快就回来。”君无渊很是肯定的道。 这次见面,君无渊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妹妹身上有什么特质不太一样了,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偶尔君无渊还能在透过她的身影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即使一闪而过,即使他并不认识那个影子,但是他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也许是在石家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特殊的际遇,君无渊只能这么猜测,不论如何,有了这份超出她年龄本身的沉稳对于君无焰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所谓的成长痛,意思就是要痛过才能真真正正的成长,这次也是,即使他的离去会让君无焰会很痛,但是给她带来的成长同样也是无比巨大的,现在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君无焰在跑出训练场后漫无目的乱走,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热闹声会让她更加心烦,所以越来越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然后她发现,她似乎走到了她不认识的地方来了,而且她一路脑子都乱得很,连来时路都记不清了。 “要命,”她喃喃自语,“这是哪里?” 君无焰并没有慌张,她应该还是在学院的范围之内,并没有跑出去。 前后左右四处看了一圈,君无焰放弃了找回去的路的念头,而是沿着路一直走了下去。 沿途的景色很漂亮,虽然看得出都是人工的痕迹,但是也相当的赏心悦目,湖、山、石、树,构建的都相当和谐,君无焰就这么一路不知不觉走了下去。 当她看着这些景色的时候,脑子也慢慢地冷静下来,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回想起今天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对自己报以讽刺的一笑,她在委屈些什么呢,兄长责备她在撒娇,又有哪里说错了呢? 毕竟兄长的态度很坚决,离开势在必行,她这样闹着别扭只能让兄长即使远行也牵挂着她,无疑是给兄长再添一层的负担,又是何必呢。 直到兄长点出来之前,她自己并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只是自顾自地耍着小性子,向兄长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不过也就是笃定兄长无论如何都会包容她的,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成熟,虽然现在她还是难以接受兄长要离开她的事实,但是至少她会去强迫自己去面对,不然她也愧怍于君无渊的妹妹 念头转变过来后,君无焰决定回去找哥哥好好道个歉,然后继续训练,但是当她站起来后转身却发现,她面前多出了两条路。 “怎么回事?”她皱眉,她记得很清楚,刚刚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过来,这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三条路?君无焰这才意识到她可能闯进了一个很麻烦的地方。 眼前的三条路一条都不能选,因为如果她回头选择任何一条路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她,所以她只能继续往前走。 君无渊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妹妹回来,他察觉到不对,恰在这时,他与君无焰的“联系”断了——他在君无焰体内埋下的那根针的用意不仅仅起到的是保护,更是能让他感应到君无焰的位置,但是就在刚刚,他感应不到君无焰了。 君无渊立即往外走,在这个学院,唯一能够屏蔽掉一切魂力感知的地方是学院的禁地,他没有想到君无焰会闯入那里。 “无渊,你要去哪啊?”大熊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吼道。 “去找妹妹。”君无渊背着他挥了挥手,“我们很快就回来。” 那处禁地学院三令五申不准踏入,并且在禁地内设置了阵法,一旦察觉有人进入便立即启动,君无渊必须去寻找那控制阵法的掌控人让他停下阵法,也好在若无人控制,阵法只是困阵,君无焰一时半会还不会有危险。 君无焰还在小心翼翼往禁地的深处走,原本她走过的地方都会悄无声息变了样子,她也尝试过踏出一步后飞快地跳回,却发现不止后路,连前路都变了。 该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君无焰停下步伐思考着,但是还没想出一个头绪来,地面就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君无焰一个重心不稳便摔落在地。 地面的振动让君无焰连起身都做不到,只能勉强撑起身体。 这场振动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从地面底下钻出来,但是由于晃动她难以看清爬出来一个什么玩意,好像是一个土坡,在不断地壮大,渐渐地化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当它完全现行的时候,地面的振动停止了,这个怪物大概有三米高,浑身由泥土构成,走起路来地面就会产生一个凹陷。 土怪人直直地向君无焰走了过来。 君无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握住了自己的命魂,“莫名其妙出现的玩意。”如果她想先活命,就要打败这个土怪人,至于打败后会产生什么后果,是会出现生路,还是会出现更棘手的情况,君无焰难以判断。 面对这种的大块头,面对面硬拼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恰好这几天她练习的就是如何在挨打的情况下抓住机会反击。 君无焰压低了重心,盯住了土怪人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一步步地从走逐渐跑起来,直直地朝她冲了过来。 就在那比她脑袋还大的拳头快落在她身上时,君无焰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了土怪人的的虎口,沿着手臂奔跑上了土怪人的肩头,一枪戳刺而出,戳中了土怪人的眼睛,却被一拳挥了开来。 君无焰为了卸掉这一拳的劲道,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落回地面。 被她戳中的眼睛只哗啦啦掉下了一堆土,看起来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是要瞎了,但是这毕竟不是“人”,没办法按照对付人的思路来对付它。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不存在绝对的防御,无论是谁都会有属于其专门的弱点,就看自己能不能在体力耗尽之前找到了。 君无焰不断地在土怪人四周游走着,避免直接的正面交锋,偶尔抓住机会出枪试探。 这土怪人,动作不够敏捷,但是胜在皮糙肉厚,她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似乎都如同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毫无作用,反倒是她自己累得够呛。 这样下去不行,君无焰咬牙,长枪一甩,凝出十来个魂力球,带着丝丝的红光,从不同的方向击中了土怪人,只掉落了簌簌的泥土块,土怪人的速度丝毫未减地继续朝她这边冲过来,而且击中的手感很明确告诉她这些都不是她想找的弱点。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君无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避开了土怪人的踩踏,如法炮制地再攻击了数次,却都未见能够起到任何效果。 如此纠缠了许久,君无焰脸上露出明显的疲乏之色,她的体力被消磨的很厉害,大口地喘着气,汗如雨下,她还不是很习惯战斗的节奏,不知不觉间战斗就会很“用力”,比如退一步就能避开的攻击,她拿捏不准就要退上三步,无形之中多耗费了相当多的体力。 可是她会累,眼前的土怪人就不会累,依然神采奕奕,出拳的力道丝毫不减,君无焰已是左右支绌,疲于应付,甚至拳头落下时与她只差分毫,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拼着一口气躲到了一座假山后,借着假山里的洞道拉开了距离,只怕下一拳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诶呀,真是看不下去了。”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缥缈而空虚,甚至辨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着实地把君无焰吓了一大跳。 “谁?”君无焰喝道,“别躲躲藏藏的,出来!” 那个声音叹道:“我是没办法出来啦,但是如果你想见我,就赶紧把眼前这大东西打烂吧。” “说的倒是轻巧。”君无焰咬牙,她要是打得烂早就打烂了,还等得到现在?“这东西皮厚的很,是要怎么打。” “少女,太执着于表象,可是永远看不穿事物的本质的哦。” 这说的仿佛话里有话,君无焰大脑极速地思考着,目光渐渐地坚毅起来。 第二十章:初见雅逸 君无焰停下了躲闪的脚步,反脚一跺,不退反冲上去。 土怪人自然也不会停下,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对冲而上,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土怪人出拳,这么近距离的甚至能感受到出拳的力度带来的风压扑面而来,刮擦在脸上,生疼。 “不要怕,盯紧对手的动作。”回忆着挨打得来的经验,君无焰在心中默念,更加了压低了重心。 就在拳头要砸在君无焰脸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君无焰偏头,脚尖蹬地,扭身,擦着土怪人的拳头而过,直直地撞进了土怪人的怀抱里,同时手中的命魂狠狠地插入了土怪人的身体了,体内所有的魂力凝聚在了枪尖,压缩至炸裂! 土怪人应声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的土块碎裂在地。 君无焰也被炸裂的力道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用抖颤的双手撑起了身体,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虽然颇费力气,但是总算是把这个大块头解决掉了。 等了一会后,并没有其他的异状出现。 接下来就是去会会那个神秘的声音了,君无焰踉跄着沿着道路往下走去。 一路的风平浪静,路的尽头有一座塔,君无焰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这座塔,推开了塔底座的门,沿着长长的楼梯,拾阶而上。 她走到了楼梯顶端,那里有一扇门,君无焰想了想,先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君无焰推门而入看见屋内有个短发的女子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穿着利落的轻铠,见君无焰进来,扬起灿烂的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方敏,这座阵法的控制者。” 这就是操控土怪人攻击她的人,君无焰自然对她有所防备,拘谨地打招呼:“您好。” 对于君无焰警惕的模样方敏丝毫不在意,或许并没有察觉到,她挥了挥手:“你随便坐,君无渊等会就过来了。” 见她提到了兄长的名字,君无焰眼神一下子就专注起来:“您也认识君无渊?” “算是吧,交情还行,”方敏随口回答道,“不过你是哪里惹着君无渊了,他专门来拜托我给你把阿泰给启动了,还说一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阿泰?” “哦,就是你打散的那个,我给起名叫阿泰。” 所以她碰到的麻烦居然是兄长给她找的?君无焰心情复杂,这未免也太狠了,就算她不听话,也不至于这么公器私用的来给她一个如此深刻地教训啊。 君无焰轻咳一声,很是丢脸的承认:“君无渊,是我的兄长。” 方敏闻言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答案,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俩不是亲生的?” 君无焰哭笑不得:“您在说什么呐,我和兄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你们兄妹俩相处方式倒是有趣。”方敏啧啧称奇,“做哥哥的想把妹妹往死里打。” 这说法显然不好听,君无焰皱了皱眉为兄长辩解:“没有的事,是我不听话才惹的哥哥生气。” “诶呀,你这个妹妹我喜欢。”方敏抚掌大笑,“要不你来给我做妹妹吧,我保证比君无渊更疼爱你。” 君无渊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被气笑了:“方队长,麻烦不要一言不合就抢人家的弟弟妹妹,你自个又不是没有。” 君无焰回头看去:“哥哥。” “炎炎,过来,回去了。”君无渊朝妹妹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便要带她走。 方敏朝两人挥挥手:“走呗走呗,后会有期。” 走出了塔,君无焰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歉:“哥哥,对不起。” 君无渊轻叹一口气:“炎炎,没事的,你没有做错什么。”要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那么快接受她举目无亲,孤身一人的处境,终究是他强求,但是只有最艰难的环境才能最大的程度激发出一个人的潜力。 他拜托方敏启动阿泰也是同样的道理,不是他不心疼自己的妹妹,而是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必须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提高自己。 “哥哥,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君无焰道,“我会好好修炼,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是你最骄傲的妹妹。” 君无渊笑:“不,你现在就是我最骄傲的妹妹。” “诶?” “我没想过,你真的能打败那个阿泰,你做的很好。” 君无渊被夸的不太好意思:“不,是方敏提醒了我,才做到的。” “这里毕竟是禁地,警备还是相当严格的,阿泰也相当于魂校的水平,能打败它很不容易了。” “禁地?”君无焰吃了一惊,她并不知道自己居然闯进了这么严重的地方,“会有什么惩罚吗?” “你知道你如果沿着路,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哪里吗?”君无渊指了指他们刚刚经过的一个十字路口,语带笑意,“曾经有学生为了探究禁地有什么偷偷跑进来过,结果沿着路一直走到了教务处,被骂的可惨。” 君无焰紧张起来了:“那我们也……”她是无所谓,反正她还不是学院的学生,但是连累了哥哥就不好了。 君无渊轻笑:“放心,敏姐控制着阵法呢,不会让我们走到那去的。” “哥哥和她很熟悉?”君无焰好奇的道。 君无渊摇了摇头:“认识罢了,算不得多熟悉。” 两个人回到训练场后,看见大熊正在和另一波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兄妹俩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立即跑上前去。 “大熊,别生事。”君无渊拦在了大熊的身前,喝止住他,“出什么事了。” 大熊指着对面那波人义愤填膺道:“他们又在欺负雅逸。” 雅逸是……君无焰看了一眼他们指的男生,只能看见一个侧脸,唇红齿白的少年,穿着宽松飘逸的衣衫,显得纤细而弱不禁风,似乎一击就能倒。 她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个少年会被欺负了,就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啊。 注意到她的目光,少年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一个笑,柔柔弱弱的,让人一看就很有保护欲,但是并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女孩子。 “你好,我是辰雅逸。”少年向她走了过来,浅浅一笑,向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君无焰。”君无焰回握住了辰雅逸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到底是碍了别人的眼。 “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个人趾高气扬走到了两个人身前,高声说道,“魂尉也敢来跟本少爷抢东西,你们两个废物倒是刚好可以抱团取暖。”他身后的人一阵哄笑。 “灼烨你……”大熊是个火爆脾气,听他如此嘲笑人忍不住就要冲上前理论。 君无渊拦住了大熊,虽然他也很想上前护住妹妹,但是这是属于君无焰的自己要面对的情况。 君无焰转过身毫无惧色地对上一大波人,同时把辰雅逸往后面推了推,她在与辰雅逸接触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少年体内魂力相当微弱,所以她下意识想保护他。 “抢?灼少爷此言差矣,”君无焰笑着道,“是你的东西,才叫抢,不是你的……”君无焰笑而不语,但是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 “你说什么?”灼烨暴怒,灼家由于出了一个炼金术师从而一跃成为这座城市的实力第一的家族,灼烨从小出生便是大少爷,谁不对他恭恭敬敬礼让三分,除了一些不长眼睛的,那些不长眼睛都会被他的跟班修理一顿,打的服服帖帖。 他还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君无渊一向不屑搭理他,其他人忌惮他背后家族的实力,大都忍得一时风平浪静。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灼烨暴跳如雷,习惯性地要端出自己的身份施压,“我可是……” “我知道,”君无焰极快地接口,微笑着说道,“一个躲在家族之后的一无是处废物。” 这已经算得上赤裸裸的羞辱,甚至有人憋不住发出轻笑声,这让灼烨脸上更加挂不住,一步上前提起拳头就要往君无焰脸上揍去。 拳头绵软无力,别说跟阿泰相比,就是跟大熊相比都显得逊色不少,这一拳,君无焰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的,心念一动,却是硬生生地正面迎接了这一拳,捂着脸连连退后几步。 “你……”大熊气的要上前理论,君无渊把他给按了回去,大熊瞪着他:“喂,你妹妹被欺负了你不管?” 君无焰看得出来的东西君无渊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君无焰不躲开必然有她不躲开的道理,他此时插手说不定就破坏了她的目的。 “炎炎应付得了。”君无渊言简意赅地解释,“静观其变。” 君无焰嘴角渗出一丝血丝,衬着脸上被揍得肿起来的拳印,看着甚为瘆人。 灼烨拍了拍手掌,猖狂地放声大笑:“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不自量力,我等着后天在祖奶奶面前把你打得残废!”然后带着一帮奉承他的小喽啰大摇大摆地离去。 “你没事吧?”灼烨一走,辰雅逸立即担忧地上前查看,抚上君无焰被打肿的脸颊,埋怨道,“你怎么不躲开呢?” 君无焰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小伤,没事。”那血丝还是她自己咬破嘴角制造的,为的就是做给灼烨看的。 这情景君无渊看的碍眼,推开了辰雅逸:“让开,有你什么事?” “哥哥!”君无焰不悦地看着兄长,“你这什么态度?” “抱歉。”君无渊立即见风转舵,举手投降,“刚刚是我急了,口气没注意。炎炎,给我看看你的伤。” 君无焰转过脸,让兄长能看的更加清楚,“没什么事,哥哥你也不要急。” 君无渊在君无焰脸上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君无焰顿觉被打肿的部位划过一丝清凉之感,脸上的肿块慢慢地就消了下去,一丝痕迹也看不出。 君无焰揉了揉脸,确定一点都不疼了,小脸也回复成了原先的模样,虽然她并不在乎,但是脸能消肿总是好的。 第二十一章:完全觉醒 君无焰发现她经过和阿泰一战后,对于应付大熊的攻击明显得心应手不少,不再像第一天纯粹是被全面压着打。 她正在一点点地把战斗融会贯通。 君无渊在场边暗自点头,原本他应该欣慰才是,可是他此刻身边站着的这位让他难以欣慰起来。 “你怎么在这?”终于他忍不住转过头瞪着那个人问。 辰雅逸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我是这的学生,在这怎么了?” “你不是……”君无渊想说什么但是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换了一句质问,“你不是一直病的起不来的吗?” “病好了。”辰雅逸神情自若地回答,“病好了自然就该回学校了。” “我拜托你回去躺着好不好?” “医生可都是批准我回来了。” “医生……”君无渊沉默了半响,然后才不甘不愿地开口,“既然医生都允许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熊在这个时候喊了暂停,君无焰得以暂且松一口气,转过身看见兄长和辰雅逸并肩站在场外,她笑着走过去:“哥哥,雅逸,你们认识的吗?” 君无渊一脸的不想回答,辰雅逸温言开口:“是,我们宿舍是对门。” 君无焰有些讶异,她本来以为辰雅逸那样低的魂力应该不算做学院的学生才是,想来也是她狭隘了。 “炎炎,”君无渊不情不愿地开口,指着辰雅逸道,“这个家伙虽然修炼上不靠谱,但是我走之后,你若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找他商量,城里的人多少都会给他一个面子。” 君无焰有些讶异地看着辰雅逸:“雅逸那么厉害的吗?” 辰雅逸露出几分窘迫:“哪里,不过是依靠长辈余荫罢了。” 谦虚的人总是能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的,至少辰雅逸如是,君无焰笑着套:“那我以后也要多多拜托雅逸照顾了。” 话虽如此,但是君无焰也并没有去寻求辰雅逸的什么帮助,一来她不爱欠人人情,二来辰雅逸的处境绝对不会比当初她命魂不完整的时候好到哪里去,因为这个世界说到底都是用实力来说话的,所以她如果贸然求助的话一定会让雅逸处境更加艰难。 只当一个普通朋友就好了,君无焰想,能让兄长信任的人,她应该也能相处的很好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辰雅逸的魂力怎么会如此低,只有魂士的三层,随便大街上找一个普通人他的魂力都比雅逸来得高,他明显的不正常,但是君无焰没有问,这个问题显然太戳人伤疤了。 “对了,哥哥,我觉得灼烨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强,这是怎么回事?”灼烨的攻击力与她想像相去甚远,以至于她对于后天的对决都感觉是十拿九稳了。 “跟命魂觉醒的程度有关。炎炎,你觉醒命魂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还能有什么感觉,君无焰苦笑:“痛,很痛。” “是的,曾经有孩子没撑住完全觉醒命魂的痛苦,一度休克,甚至影响了他后来的修炼,所以我们现在给十二岁的孩子觉醒命魂的时候都是半觉醒。” 十二岁的孩子,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发育成熟,对于完全觉醒命魂所带来的痛苦忍耐性很差,这也不怪孩子,毕竟年龄和阅历都摆在那里,于是有人想办法弄出了一个“半觉醒”出来,虽然半觉醒对于命魂的修炼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等孩子长大了,身心都磨练出来后,再完全觉醒,那影响就是微乎其微的,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不舍得让孩子那么小就吃那份苦头,都选择了半觉醒。 君无渊在这点上大概是个例外,绝影强行完全觉醒君无焰的命魂可是得到了他的允许的。 “虽然半觉醒之后再完全觉醒和一开始完全觉醒对于控魂师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如果一个人是半觉醒而另一个人是完全觉醒那么两个人的差距就很明显看得出来。半觉醒的控魂师因为命魂只有半觉醒所以他们对于魂力的感知和调动都比完全觉醒的来得弱,所以炎炎,虽然在魂力的储备上你不如灼烨,但是在境界上你比他高了好几个层次。”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提出对决这样的条件来,他又不是傻的,专门找无用功做。 “哥哥好厉害。”君无焰感叹着,兄长把一切都算到了,着实地给君无焰上了一课,告诉她如何“实力不够智商来凑”。 君无渊摇头:“不过是那灼炎蠢罢了。”而且十二岁就完全觉醒的孩子只进行半觉醒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那么狠心让自己的孩子去经受完全觉醒的痛苦,所以他也不过是利用了思维上的盲区。 她就知道兄长会谦虚,但是她知道兄长是最厉害的,“休息时间结束了,我回去继续训练了。” “好。” 看着她走回训练场,辰雅逸对君无渊道:“我先走了,本来就只是来跟炎炎打个招呼的。” 君无渊冷笑:“你叫炎炎倒是叫的顺口,谁允许你这么叫了。” 辰雅逸愣了愣,有些挑衅地道:“一时间改不过来,反正你也要走了,到时候谁管你允不允许。” 这话听的刺耳,君无渊蛮横要求改口:“我走之后我管不着,但是我现在总能管的。” 辰雅逸好脾气地耸耸肩,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很快就到了约定对决的时候,饶是君无焰对自己有信心也忍不住有些忐忑,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炎炎,放轻松。”君无渊留意到了君无焰的情绪,轻声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灼烨与大熊都是一个老师教的,大熊虽然比灼烨晚入学,但是从各方面成绩来说他都比灼烨来的优秀,你看你都能在他手下坚持那么久,当然也不用怕灼烨。” “我知道,”君无焰抚着心口苦笑,“可心里总有那么点不踏实。”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看起来这次的战斗不会容易,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义无反顾往前走。 “灼家的人来了。”察觉到对决场地另一头的动静,君无渊转眸看去,淡淡地道。 灼家声势浩大,前呼后拥地走进来,而君无焰这边只有她与君无渊两个人,相比之下显得尤为可怜。 灼烨抱着双臂不耐地听着灼炎的叮嘱,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是没把这场对决放心上,这样挺好,越疏忽,才越大意。 不多时,灼华也打着哈欠姗姗来迟,灼炎立即殷勤地迎上去:“姨奶奶,您来了,快坐快坐。” 不耐烦地推开了灼炎,灼华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又打了一个哈欠,挥了挥手:“废话少说,赶紧开始吧,然后放老娘回去补眠。” 灼炎忙不迭地应了:“好好好,姨奶奶说的是。”然后走到了场中央,清了清嗓子,开口:“自创世神开天辟地……” 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习俗,决斗之前要先来一套吹捧创世神的仪式,表示对创世神的尊敬。 “重点!”灼华最耐不得这种繁文缛节,毫不犹豫开口打断,“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灼炎有些尴尬了,他自然是想遵守灼华的话,但是若是省略这些步骤极为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是不尊重创世神,他一时找不到台阶可以下,忽而他眼神一亮:“楚风团长,您来了?” 有一人,身姿挺拔,身着便于行动的轻装铠甲,浓眉修目,走起路来步步生风,步子不快却是转眼间就到了场地前。 灼华轻啧一声,原本懒洋洋仿佛无骨头的坐姿也瞬间挺直了脊背,一副战斗姿态,不悦地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 来人温言道:“你收徒弟,我多少要来看一看的。” “对对对……”灼炎仿佛是想上来凑个趣,却被灼华冷冷的一瞥给瞪了回去。 楚风叹气:“你就算再不耐烦,多少也收敛一点。” 灼华冷笑一声:“与你何干。”然后转过头,再也不看楚风一眼。 对于她冷漠的态度与怠慢,楚风并未动气,而是转向了灼炎:“灼家主,如若不介意,这场决斗可否由我来做个见证人,我定然会给出公平公正的裁决的。” “辰楚风!”灼华勃然大怒,怒视辰楚风,“这场对决的见证者是我,你凭什么来插一脚。” 辰楚风平静地解释:“这场对决关系你的利益牵扯,你并不适合做这场决斗的见证人。” 灼炎连连点头同意,他本来也想请别的人做见证者,但是灼华一句“哪那么多麻烦事,我的徒弟当然是由我来见证”把他给打发回去。 “前辈,就这么办吧。”君无渊亦同意,灼华见双方都没有意见,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她的抗议也没人会听。 君无焰好奇此人身份,能让灼炎这般殷勤,想来这人在城里的地位不低,能让这座城市第一家族的族长对他卑躬屈膝。 “他是骑士团的团长,据说是城主的同族兄弟,实力是这座城市最强大的那一个。”君无渊给君无焰解释着,“他和前辈有几分……渊源,应该是雅逸请他来的。” “雅逸居然请得动他?”君无焰讶异,但是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只怕雅逸只是给了他一个来的借口罢了吧?” “聪明。”君无渊赞叹,“前辈与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现在有楚风阁下的场合,前辈都不会出现。” 君无焰看着那两人奇怪的相处氛围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些,只怕也是一些俗套的恩怨情仇,别人的事她不好妄加猜测。君无焰问道:“雅逸到底是什么人?这位怕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吧。” “雅逸……是那位保护了城市女英雄辰晚风阁下的儿子,也是现任城主的外甥以及义子。” 辰雅逸的身份在这座城里也从来不是秘密,他虽然身份不低,但是那尴尬的魂力却又让人总是在表面恭敬过后又是嘲笑。 第二十二章:对战灼烨 有了楚风的干涉,在决斗前称颂创世神的仪式还是进行了,随着冗长的颂词结束后,君无焰和灼烨站到了决斗场的中间。 辰楚风走到了两人面前,右手举高,握住了他的命魂——一柄轻剑。 “吾,辰楚风,以吾之命魂起誓,将会以绝对公平的眼光来保证这场决斗的公正性,如有违背,请创世神罚我肉体,毁我灵魂,令我永世禁锢。” 然后他退开,将场地留给了两个对决者。 君无焰看着灼烨站上了场,依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稍微安了点心。 可以攻击的指令一下达,灼烨手提双板斧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看来是想尽快地速战速决。 楚茗的话在耳边响起—— “只要你撑得住不被打死,就能抓住机会反击。” 所以,她必须要躲开灼烨的攻击,消耗他的体力,把局面拖进对她稍微有利的持久战。 侧身避开灼烨的攻击,然后后退拉开距离,但是对方显然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得逞,如影随形地跟上,似乎想一波给带走。 两人是果然师出同门,灼烨和大熊两个人战斗风格十分的相像,招式间虽然大开大合,但是却带着某种连贯性,让收发招之间更省力。但是君无焰也同样发现,大熊比起灼烨,招式更纯熟,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虽然不能说炉火纯青,但是在浪费魂力上来说,他的消耗比灼烨来得小的多。 但是灼烨前期攻击的凶猛的确是超出君无焰的想像,好在她的完全觉醒让她能够敏锐地察觉魂力在空气中的流动,依据这份流动判断灼烨下一击的方向与威力,从而及时地作出反应。 “倒也不愧是……”楚风轻笑,后面的话语消失在了唇齿之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君无焰虽然一时间落在下风,但是并未显露败象,甚至在好几次在很多人的眼中灼烨要得手的时候,她拼着受轻伤也要躲开致命的一击,场外喝倒彩的声音渐渐起伏起来,大多是嘲君无焰要这么死撑不认输的灼家人。 场外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君无焰,她的全部心神已经集中在了这场对决上,反倒是灼烨,心浮气燥起来,那些喝倒彩的声音,仿佛都在嘲笑他的无能,连这个只会满场逃窜的对手都解决不了,不由得灌注更多的魂力在上面,仿佛魂力更多,他赢得可能性也越大似的。 这倒彩声越来越大,灼华冷然一瞪:“吵死了,全给我闭嘴。”吵的她连看决斗都不能好好看了。 瞬间全场安静,毕竟这位姑奶奶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场面并非灼炎想像的压倒,这让灼炎坐立难安,不停地念着:“不可能啊,这只是个魂尉,怎么会这样?” 灼华听的他这碎碎念心烦:“你是傻的吗?还看不出来?君无焰那孩子的命魂是完全觉醒的。” “不可能,”灼炎下意识反驳,“没有哪个孩子是能直接觉醒的。” 灼华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话又说回来,灼烨倒是跟我上次见他时一样啊,毫无长进。” 灼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上次灼华见灼烨,就是他带着灼烨请求灼华教他炼金术的那一次,差不多也有十多年了吧,虽然控魂师生命都很长,但是十多年没进步,对于根本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的确很说不过去。 着急的灼炎想着要帮儿子挽回一些在灼华面前的面子分,忍不住站起身开口提醒:“儿子,你……” 辰楚风指尖轻动,速度快到在场人都难以看清,不过瞬间,辰楚风的轻剑就抵在了灼炎的喉咙上,虽然并没有刺破灼炎的喉咙,但是皮肤与剑尖亲密的接触,丝丝寒气贴紧着皮肤,也够让人胆寒了。 灼华是唯一一个看清了楚风动作的人,她有些孩子气地抿了抿嘴角——本来她也想出手制止灼炎开口的,但是却慢了一步,这让她有点气恼。 “灼家主,我以灵魂起过誓,要让这场决斗公平地进行下去,所以原谅我的无礼。”楚风微笑着,看着人畜无害,但是那闪耀着锋锐剑光的轻剑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灼炎狼狈地坐回了椅子上,再也提不起开口的勇气。 楚风收回了剑,继续专注地看着这场决斗。 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开场,君无焰处于一个很是不利的局面,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胜算慢慢地提升起来了,哪怕是现在,君无焰浑身是伤,而灼烨毫发无伤,只是在大口喘气,都不能改变灼烨失去了先机这回事。 如果灼烨不能孤注一掷地打败君无焰,那么他很可能就会被君无焰反过来打败。 灼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眼神凶狠而带着恨意地看着君无焰,让君无焰心下泛凉。 “我不想这样的,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自找的。”他喃喃着,忽然抬头,嘶吼出声,双斧并举过头顶,不断地在上空凝聚魂力,君无焰知道这绝对不能被这招打中,就要拉开更远的距离,却在这时,从地面上窜起一个魂力围成的屏障,把君无焰锁在了里面。 “哦?”灼华看出了点趣味,倒是留神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吗?先锁定敌人,让敌人无处逃脱,再以所有的魂力狠狠地攻击向敌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策略,但是显然灼烨对这招似乎还不是很熟练,屏障有着漏洞,只要攻破这个漏洞,她就可以躲开这次攻击。 但是……来不及了,君无焰的确打破了屏障,但是灼烨已经举着双斧以力劈山河之势朝君无焰斩下。 这一招,只能硬接了!君无焰咬牙,横枪迎上。 灼烨低吼着,目眦欲裂,“去死吧!!” 她挡不住的,君无渊一眼就判断出这场硬碰硬的结果,忍不住就要上前:“炎炎!” 楚风的眼神转了过来,但是忧心着妹妹的君无渊并没有发现。 随即有人按住了君无渊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再往前:“别冲动,你想让你妹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 君无渊一凛,低头看了一眼,还好,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踏进场内,虽是不甘愿,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雅逸摇了摇头,他现在与君无渊一样都担忧着君无焰的处境。 君无焰的嘴角已经渗出血丝,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果然就算她完全觉醒了命魂,但是在魂力上灼烨还是在她之上的,即使她已经避开了最凌厉的角度,但是还是被他的魂力给伤到。 终于,君无焰手中的命魂溃散,她被狠狠地击飞出去,在地上连续地翻滚无数圈后,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到此为止了吗……”君无渊当然是不甘心的,明明这三天是这么努力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吗? 灼烨狠狠地擦了擦嘴角,朝地上用力地呸了一口,居然让他那么费劲才打败,真是有够嚣张的了,但是再怎么嚣张,现在还不是被他打的在地上起不来? 灼炎拍着胸口,一脸的后怕,如若真的输了,那么灼家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一个家族继承人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甚至还是个魂尉,这传出去是要灼家怎么做人。 楚风嗓音平静地倒计时:“五,四,三,二……” “哼。”灼烨笃定了君无焰无法再站起来,不待倒计时数完就要转身离开,灼炎亦然,他已经起身了,负手要离去。 “一……”倒计时戛然而止,原本倒计时结束应该宣布胜者,但是楚风沉默了 君无焰就在这最后一刻站了起来,而灼烨依然在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前走。 召唤命魂,发力,将枪捅入灼烨身体里,凝聚体内所有剩余魂力,然后炸裂,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给灼烨留下任何反应时间,君无焰就这么拼着这最后一口气给出了最后一击。 灼烨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你……”挣扎着想动了动,却是一头栽了下去。 这个发展太出乎人意料,就连君无渊,其实本也没指望她还能再起来。灼炎本来都准备迈步的脚停在半空中,定在那里,看着好不滑稽。 他倒下了,君无焰也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就要坚持不住地倒下,但是她现在倒下便极有可能是平局,这就前功尽弃,她反手将枪插入地面,摇摇晃晃地借助那一点点的力,勉强站稳。 楚风扫了灼烨一眼,平板地报数:“五,四,三,二……” 灼炎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不断地念着:“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啊儿子。” 灼华哂笑,灼烨身上的伤要比君无焰身上的轻的多,毕竟君无焰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君无焰所承受的却是灼烨全力的一击,孰轻孰重,一眼了然,但是君无焰站起来了,而灼烨却没站起来。 到底是娇生惯养啊,灼华摇头。 楚风最后一声落下:“……一” 一切尘埃落地。 楚风宣布:“胜者:君无焰。” 话音刚落,君无焰再也站不住,颓然地倒下。 第二十三章:兄长离开 君无渊守在妹妹身边,等着她醒来。 “你守了很久了,”辰雅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建议,“先去休息,我来守着吧。” 君无渊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没亲眼看她醒来我哪可能安心。” 辰雅逸拿他没办法,也只得坐下陪他一起守着。 “她身体请了医生来看过了,医生说她只要醒来就好了,”辰雅逸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 道理君无渊都明白,只是感情这种事总不是人能控制的,妹妹一刻没醒来他就一刻都在担心,他笑了一下,扯开了话题:“说起来,还没谢谢你将楚风阁下请过来。” 为什么灼炎会对楚风的大驾光临那么喜形于色?因为能被这座城市的第一高手见证拜师本就是一种荣耀,会很提升身价,但是很可惜,这份荣耀现在属于他的妹妹。 辰雅逸耸了耸肩:“免了吧,我担不起这声谢,毕竟他为何而来你我都清楚。” 是清楚,但这也并非他不道谢的理由,君无焰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就连楚风都来探望过一次,更别说那些想和灼华楚风攀关系的人,如非灼华放话说她的学生需要静养,只怕君无焰的房间怕是要被来探访的人踩破门槛。 两人又守了一会,君无焰的手指动了动,从一天一夜的长眠中苏醒过来,睁眼的时候,因为灯光反射性地眯了眯眼,她咕哝出声:“好亮……” 这一声把守着的两人给惊着了:“炎炎醒了?”君无渊立即起身赶到妹妹身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觉的哪里不舒服。” 君无焰摇了摇头,她睡了这么一觉,觉的浑身舒畅。 她的眸光越过君无渊,看向他的身后,看见那里有人背光而立,让她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个身形轮廓却是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就要张口呼唤他,但是那个人此刻向前走了一步,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嘴上的称呼硬生生的就打了一个转:“雅逸,你也在啊。” 辰雅逸亦是一脸的欣喜:“总算醒了,我去跟其他人说一声。” 君无渊点点头:“麻烦你了。” “哥哥,我睡了多久?” “没睡多久。”君无渊帮助妹妹坐起身,靠在了后面的床板上,“确定身体没事吗?”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确定没有任何异状,君无焰很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事。” 君无渊这才算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对了,哥哥,对决是我赢了吧。”她想起来自己倒下的原因,立即抓着兄长急切地追问:“是我吧?” 那时候的她,只靠着一口“绝对不能倒下”的意志力支撑着,实质上她已经连神智都不清了,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眼前有什么,她亦已看不见。 君无渊安抚着她:“当然是你,我妹妹努力了那么久,怎么会输?” 直到这一刻,听到兄长的确认,她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喃喃着:“太好了。” 君无渊疼惜地抚着她的发顶,输了连他都觉得不甘心,别说她这个当事人。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兄妹两人一齐向门口望去,房间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听说无焰醒了?” “前辈……”君无焰刚一开口,就被君无渊轻咳一声打断,她机灵地换了称呼:“老师。” 这声老师现在可喊得理直气壮。 “可算是醒了。”灼华也是一直担心着,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让她不方便跟君无渊一样一直守着罢了。 君无焰歉疚:“让老师担心了。” “我担心倒是小事,就怕赶不上下午无渊离开了。” 诶?兄长离开,什么时候的事,君无焰心一惊,立即拉住兄长的袖子追问:“离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快?不能再留几天吗?” 君无渊有些无奈,妹妹刚醒来,他还没来得及亲口跟她说这件事,就被灼华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不能责怪灼华,只能低声请托灼华留他们兄妹单独相处一会。 灼华也看出来是她失言了,歉然地点点头,把空间留给兄妹二人。 君无焰看着兄长,等待他的答案。 “抱歉,炎炎,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虽然很突然,但是没办法,”他蹲下身,看着君无焰的眼睛,“你懂我的意思吗?” 兄长说的是“没办法”那就是意味着,这并非是他自己的决定,而是来自他人的命令,君无焰无意探究君无渊背后到底受着谁的指示,在谁的麾下卖命,毕竟君无渊现在也不可能告诉她。 勉强打起精神,君无焰露出一个微笑:“我明白的哥哥,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要注意自身安全。” 如此贴心的妹妹,反倒是让君无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起了身:“你再休息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君无渊走出门,对那个不知道靠在对面房间门上的人郑重地托付道:“炎炎,就拜托给你了。” 抬眼与君无渊对视数秒,辰雅逸摇了摇头:“别把你的事扔到我身上,我不会接受的,我之所以护着她,是因为我愿意,跟你没关系。”然后他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怦然一声把门关上,留君无渊一人站在门外。 君无渊挑了挑眉,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看来他连道谢也省了。 下午的时候,君无焰把兄长一送再送,本来送出学院就好,她却终究舍不得,一路送到了城门口。 “回去吧,”君无渊温言对君无焰道,“别再送了。” 君无焰看了看君无渊背后一望无际的道路,不舍道:“再送一程吧?” “那要不,再顺便送送我?” 一个人影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搭上了君无渊的肩膀,笑意吟吟地看着君无焰,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君无焰神色一变,一把把和她一起送君无渊出城的辰雅逸推到自己身后,抬手护住了他,质问道:“明瑞?你为何在这?” 明瑞依然是吊儿郎当笑着,闻言挑了挑眉:“唔……为什么呢?这个你就要问你哥哥啦。” 兄长?君无焰立即看向君无渊,等着他一个解释,明瑞太危险了,她根本就不放心兄长与明瑞单独相处。 君无渊肩头一动,就把明瑞的手给甩了下来,冷然地瞥了他一眼:“我想我跟你说过,不要在这里等。” 明瑞浑然不在意君无渊的冷眼,耸耸肩:“也没差吧。”反正他们两人是肯定要一起走的,什么时候碰头,重要吗? 见君无渊根本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君无焰忍不住上前踏出一步:“哥哥!” 君无渊在瞬间出手,完全出乎了君无焰的意料,迅速地在她身上数个穴位上轻点,她顿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她的体内,瞬间浑身麻痹,动弹不得,直直的往后倒去,在她身后的辰雅逸立即接住了她。 “麻烦你了。”君无渊对着辰雅逸点了点头。 君无焰虽是身体麻痹了,但是知觉还在,她眼睁睁看着兄长转身与明瑞一起越走越远,却无力阻止。 她都快要气疯了,做梦也想不到兄长会对她做出如此的行为,甚至解释都不打算解释一句,好心尽做驴肝肺,而更让她生气的是,辰雅逸居然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晓,枉她还担心明瑞会对他动手。 君无渊对她设下的禁制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解开了,君无焰在禁制解开的一瞬间便跃身而起,想把君无渊追回,却被辰雅逸眼疾手快拉回:“你现在追上去人也已经走远了。” 君无焰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奈何却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看着那早已没有她熟悉身影的路的尽头,她咬咬牙,还是要追上去。 辰雅逸自是不会让她追上去,死拽着她不让走,心急如焚的君无焰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辰雅逸一个魂力才三层的人居然能拉得住她。 “你闹够了没有。”见她如此顽固,辰雅逸忍不住开口呵斥她,“你以为你哥哥心里没半点分寸吗?用得着你给他操心?” 君无焰大声反驳:“你根本就不知道明瑞是什么人!” 辰雅逸冷笑:“我比你清楚的多,明瑞的身份也是经过了我的眼的。” “什……什么?” 见她总算冷静一些能听进话了,辰雅逸对她道:“具体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你哥哥,你哥哥与明瑞打交道多年,对于明瑞的掌控没人比他更熟悉,而且和明瑞一起上路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兄长对于和明瑞的出现的确一点都不意外,很显然他是知情的,君无焰不安地再次向辰雅逸确认着:“明瑞曾经想对我下手,他真的不会对哥哥也出手吗?” 辰雅逸点了点头,无比肯定地道:“无渊的针只有他自己取得出来,如果明瑞想把针取出来就绝对不会伤害无渊。”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相信辰雅逸所说的话了,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是一片的冷静,她安静地站了许久,然后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灼烨挑衅 无焰心不在焉地跟在辰雅逸身边,因为心中还在挂念着兄长所以显得整个人都蔫蔫的,与辰雅逸的对话也不过是寥寥数字便算是回答,眼见无趣,辰雅逸索性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途径辰晚风的雕像的时候,辰雅逸叫住了君无焰:“你先等等我好吗?” 君无焰抬眼,点了点头,她看着辰雅逸走到雕像前,双手合十,闭眼似在念诵着些什么。 是了……君无焰恍悟,这雕塑的,是雅逸的母亲啊,她上前一步,站到辰雅逸身边,与他一起低声祈祷。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睁开了眼,君无焰抬眼小心地看了一眼辰雅逸的神色,却见他面色淡然,情绪并没有多少波动的样子,注意到君无焰的眼神,辰雅逸笑了笑:“已经过去很久了,再有什么也已经过去了。” 君无焰不知道说什么,心中被微微的触动,原来雅逸也失去了最亲最近的人啊。 也许是产生了些许的共鸣,君无焰对辰雅逸莫名的亲近几分。 “回去吧。”辰雅逸淡淡地道,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也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间点,两人随意地选了一间饭馆然后进去坐下。 坐下不过一会,甚至菜都还没上齐,有人从外面推开门,吵吵闹闹的一大群人,旁若无人地大声讲着话,拍着桌子催促着服务生。 君无焰皱了皱眉,转头一看,赫然是灼烨和他的一大群跟班,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毕竟是昨天才跟灼烨打完一架,今天见面只怕是有点尴尬,而且灼烨怎么都不像是个会不计前嫌的人。 “我们走吧?”君无焰轻声对辰雅逸道,她不想在这里跟灼烨碰面,引起冲突,招惹来麻烦。 辰雅逸也看到了灼烨,他同意地点了点头,招手唤来服务生,示意他们这桌不要了。 话未说完,就有一个声音高声的打断了他和服务生的对话:“诶哟,这不是我家祖奶奶的高徒嘛?算算还是我的长辈呢,怎么跟这么一个废物混在一块?” 废物……在说谁?一句废物勾起君无焰曾经灵魂不完全的回忆,她下意识地就要因为这个称呼发怒,但是却猛然反应过来,灼烨口中的的“废物”不是指她……而是指的是与她同桌,魂力才三级的辰雅逸。 但是这比说君无焰她自己是废物更让君无焰愤怒,她霍然起身,用力地拍桌,怒视着灼烨:“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没想到君无焰反应会这么大,辰雅逸有些讶异,跟着站起身拉住她:“炎炎,你冷静一点。” “呵,怎么?入了我家祖奶奶门下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信不信我现在就打飞你啊?”毕竟魂力上灼烨稳压君无焰一头,昨日那场输赢,更多的是灼烨轻敌了,如果灼烨一开始便全力,君无焰的确没有信心能够赢下他。 冷笑一声,君无焰轻蔑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手下败将动手,输不起就直说啊。” 到底还是冲突起来了,辰雅逸叹气,走到君无焰身边,拉了拉她:“炎炎,我们走吧,别在这生事。” 看他一脸平静,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君无焰冲上头的怒火也消散了,当事人都这么不在乎了,她这么激动似乎也没有必要,她睨了灼烨一眼:“好,走吧。” 她不会跟灼烨动手的,灼烨被她打败是众所皆知的事,是由辰楚风做下的判断,所有人都知道,她比灼烨强,所以,她有什么理由再去跟灼烨动手去打破别人对她的这个认知? 君无焰与辰雅逸对他的不屑一顾触怒了灼烨:“你们站住!不给走!”一个健步冲上前,也不管背后偷袭是多么会被人嘲笑的行为,举拳就往两人身上砸去。 迅速地回身与灼烨对了一掌,君无焰借力飘身而起,抓住辰雅逸的后领,扯着他退出了饭馆的大门,目光沉沉地看着灼烨:“我无意与你动手,你也不要太过分!” “无意,呵,”灼烨咬牙切齿,“只怕是不敢吧,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随便你怎么说。”面对激将法,君无焰依然不为所动,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辰雅逸拉住了胳膊,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辰雅逸。 君无焰不懂,但是辰雅逸却是知道的,刚刚灼烨只是口头挑衅,置之不理还行,但是此刻灼烨在众目睽睽下已经如动手,算了当众甩了战书,虽然不合规矩,事后也必然会被诟病,然而此刻若是他们没有回应,只怕不出三日,灼华弟子避而不战的消息会传遍整个城市,到时候有心解释只怕也晚了。 辰雅逸勾唇,话语掷地有声:“灼少爷想挑战炎炎,还烦请按规矩来,老老实实递上挑战书,等待炎炎答复,如此不由分说就动手,只怕什么规矩吧?还是说灼家规矩就是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有点顾忌的都会算了,毕竟树要皮人要脸,谁都不愿自家家族被说没规矩。 灼烨在之前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出身好,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管什么规矩,就算有什么规矩,又哪里轮得到辰雅逸这么一个废物来对他说教?他恨得狠,只道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去你的规矩,”他叫嚣着,指着自己,“这城里,小爷我就是规矩,我现在就要把你们两个废物打死,我看谁能管我?” 这话说的嚣张至极,一时激的旁观者议论纷纷。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辰雅逸暗自一笑,他等的人来了,他拉着君无焰退开,留出场地给灼烨和那人,给他们对峙。 灼烨看过去,恨得牙都要咬碎:“方敏,连你都欺到我头上了。” 方敏抱着手臂,姿态从容得很,闻言一个挑眉:“欺?这话从何说起,我早说过,谁再敢找我弟弟的麻烦,我管你是谁,一律按挑事罪处理。” 弟弟……君无焰疑惑地看向辰雅逸,辰雅逸握拳抵在唇边不自在轻咳一声:“嗯,说的是我,敏姐有乱认弟弟的爱好。” 她这个独特的爱好,君无焰的确也曾听君无渊提起过,她本来不过觉得只是一句玩笑话,哪里知晓是真的呢,不过也总是个好事,有人护着,总比没人护着要好。 灼烨早就唯我独尊惯了,如今被这么直白地点着鼻子骂,只觉得面子尽失,但是他却是不敢与方敏起冲突的,因为方敏是城主的私人部队的骑士,还是个小队长,她的实力,是四十六级魂将,远在灼烨之上,他平时胡作非为的时候,也都避开了方敏,只因为方敏是整个城市中唯一敢真的上手揍他的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畏惧灼家的势力,不敢跟他动手。 要灼烨忍了这口气他肯定是不甘心的,一时间骑虎难下,继续挑衅不是,转头认栽也不是,好不为难。 半响,他才恨恨地一咬牙,对着君无焰和辰雅逸道:“这次看在方敏的面子上就算了,下次我们再比过,我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次。”虚张声势完,连饭都不吃,三步并作两步跑了。 君无焰轻嗤一声,什么看在方敏面子上,分明是打不过方敏,所以就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她上前感谢方敏:“多谢姐姐替我解围。”不然依着灼烨的缠人劲,少不得要真的跟他动手打一场。 方敏豪爽地一挥手:“哪里的话,不过是尽我的职责罢了,这小子是该教训教训了。” 君无焰对方敏好感大增,遂邀请她道:“姐姐不如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也算我谢过姐姐了。” “我倒是想,”方敏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在巡城了,下次吧。”于是就此别过,君无焰和辰雅逸依然在这饭馆吃饭。 一场小插曲,倒是没有影响到君无焰的胃口,反倒是辰雅逸,颇有些食不知味,没动几下筷子,君无焰疑惑:“怎么了,饭菜不对你胃口吗?” “不是,”辰雅逸划拉着碗中的米饭,心不在焉应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君无焰关切道:“你在想什么?要我帮你吗?” 辰雅逸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炎炎,我是不是太废了……终是连累了你。” 君无焰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灼烨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就是你连累我了?” “可是……” “哪来什么可是,”君无焰打断他的话,气恼灼烨走就走罢了,还要在辰雅逸心上留个心结,“你好歹还能召唤命魂了,我当年可是灵魂残缺的,我不是比你更废物?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的机缘未到,等你机缘到了自然也就能突破了。”为了安慰辰雅逸,君无焰不惜自曝其短,告诉他自己曾经的黑历史,只希望能多少能鼓励他。 她这番话效果比她想象要好得多,辰雅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而摇头笑道:“是了……我怎么就忘记了……” 君无焰不知道他是何意,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了,是我庸人自扰了,多谢你为我开解。” “不……小事……”君无焰依然疑惑,她就这么两三句就解开了辰雅逸的心结?他这个心结未免也太微不足道了,但是看他欢喜的模样,却也不像说谎,也就将信将疑,把疑惑给吞了回去,“你想开就好。” 第二十五章:开始炼金 君无渊离开的第二天,君无焰开始跟随着灼华学习炼金术与魂力的修炼,至于学院那边,灼华给打了一个招呼,她自然也不用去学院了,安心地跟着灼华学习。 “虽然你只是跟着我学炼金术,但是我多少都算的是你老师,自当对你其他修炼也负起责任来。”灼华这么说道,扔给了她一本武技的书,“你上午修炼武技与魂力,下午我给你讲炼金术有关的知识,晚上你自由安排。” 这本武技名为《无影枪》,最是讲究以轻灵灵动的枪势,模糊对手视线,再从对手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诡谲的如同灵蛇出洞,让人防不胜防。 武学招式并不难,武技与魂力的之间配合与融会贯通才是难点,魂力什么时候爆发,以什么样的形式爆发,爆发出多少威力,这都依据战斗中瞬息莫测的变化来定,是以君无焰虽然只花了一个上午就学习完了招式,但是不过也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下午,灼华首先带君无焰参观了她的炼金房,认识了一下所需要用到的工具。 “炼金术,顾名思义,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炼,如何锻炼出毫无杂质的原料是学习炼金术的关键。”灼华一边说着一边指示君无焰握住了她的炼金炉的手柄,“你往其中灌入一些魂力试试。” 君无焰点了点头,试探性的注入了一些魂力,炼金炉里瞬间弹出一朵火焰,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松开了手柄,就在她松开的一瞬间,魂力的注入停止了,那朵火焰自然地也就消失了。 灼华笑着问她:“感觉如何?” 君无焰老老实实回答道:“很新奇,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 灼华说道:“很快你就不会觉得新奇了,因为你之后的每一天都会和这东西打交道,这将会枯燥的让你乏味。” 君无焰不以为意:“这是自然的,但是我想我的耐性还算可以,总能熬得住的。” 这当然是好的,灼华知道君无焰还没有体验过其中滋味,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她继续往下讲:“控制魂力注入的快慢以及大小便能控制住火焰,不能的材料对于火焰的要求是不同的,比如……”灼华随意地从桌上抓了一块原石丢进了炼金炉中,然后抓住手柄注入了魂力,炉内立即燃起熊熊的烈火将原石吞没,而后灼华停止了魂力的注入,炼金炉内只剩下一片灰烬。 灼华扭头看君无焰:“看见了吗?这就是魂力控制不当的后果,这件材料倒是便宜,花不了几个钱,但是那些珍稀材料可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君无焰咂舌:“那怎么办?” 灼华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练习。”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另一项决定你成品的关键因素,那就是金属的属性。每一种金属都有其独特的属性,属性互相融合就变成了天赋,比如你兄长的针,他的命魂之所以可以无限分裂,就是因为他的天赋就是分裂,所以他的每一个分裂的命魂都是本体,因此可以无限分裂,但是你的枪却不能这样,就此一柄,若被打碎就是伤了。” 灼华如此一提,君无焰倒是想起一事,绝影不就是被打碎了命魂吗,他的伤尚不知如何了,然后避而不见,君无焰是怎么都找不到他,也问不到,跟他相识的哥哥和明瑞也都离开了,一时间也探不得他的消息,君无焰念此不由得暗暗挂念。 “老师,打碎命魂后又再度融合,灵魂上的损伤需要多久恢复?”君无焰拐弯抹角地问着,想算出绝影如今的情况。 灼华皱了皱眉:“被打碎命魂又融合,最少也要调养一个晚上才行……你说的是绝影?” 君无焰吃了一惊:“老师你知道绝影?”她还当绝影的身份是绝密的,不敢直接问。 “他的情况可不太好,他在打碎命魂后还跟人动了手是不是?明明该好好养着的,却又不听话跑出去。”灼华数落他,却见她每说一句,君无焰脸色便难看一分,不由得渐渐消了音,奇道:“你与绝影认识?” 君无焰苦笑,何止认识呀,他们两个人也算同生共死过一回,“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联系他不上,担心的很。” “那我回头去给你问问吧,”灼华安慰她道,但是语气有些不太乐意,“总归我问问他,总能知道些什么的。” 这个“他”是谁君无焰没有去问,但是灼华愿意给她打探消息君无焰是很感激的,毕竟灼华身份摆在那里,这个城里无论是谁都会给她一个面子。 “好了,说回正题,每样金属都有独特的属性,如何把属性融合起来,毕竟就算是同样的材料,每样金属所占比例不同,所融合出的天赋也不同,这也是相当考验炼金术师的,现在你要做的是把所有金属的属性以及熔点给背下来,我明天下午会考你。”灼华递给君无焰一个手记的小本子,里面全是灼华做炼金术师这么多年来的一些心得,避免了君无焰将来会走的弯路,看得出灼华对于这个学生是相当的上心的。 君无焰恭恭敬敬地接过,口中应道:“是。”然后张望了一下,走到窗户下便翻开小本子默念起来,她一旦专注,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灼华见她如此专心,满意一笑,就悄悄地退出去,去给她探寻绝影的情况。 君无焰沉浸在背诵之中,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室内灯光昏暗,灼华走进来给她点了灯这才把她惊醒:“呀,老师?你出去了?” 灼华笑道:“我都出去好一会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也该休息了。” “可是……”君无焰有些犹豫,看了一下她背诵的进度,还不到一半,这件事尚未做完,所以她还舍不得放下。 灼华替她把手中的书卷抽了出来:“用功虽然是好的,但是炼金术师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做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先歇歇吧,别饿坏了。” 灼华如此说,君无焰也不好坚持,便起身跟她走到了饭厅,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君无焰本来还不觉得饿,如此美味在前真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好吃,好吃!”君无焰一边吃一边赞赏不停,“是老师自己做的吗?” 灼华笑骂她:“不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吗?”然后她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慢条斯理道:“这翡翠菜,需要用猛火快炒,待炒熟后淋上酱汁用文火再慢炒进味。”然后把菜吃了,再夹起另一道菜,又给君无焰细细说了这道菜的做法,一桌子的菜都被她介绍了一遍,其中特别强调了火候的问题,君无焰再迟钝也知道灼华跟她说这些是别有深意,不由得凝神细听。 “都记住了吗?”灼华介绍完之后问她,君无焰仔细回忆了一遍,回答道:“记住了。” 灼华满意地点头:“那好,从明天开始就由你来做饭,你自己做了什么就吃什么,就用那个来做。” 君无焰看了一眼灼华所指的,是一座稍小的炼金炉,她明白了灼华此举的深意,这是要用做饭来锻炼她对于火焰的掌控力,这个训练方式很有意思,君无焰不由得抱有一些期待。 吃过饭,君无焰也就准备回学院的宿舍了,她笑着与灼华告了别,便下了山。 君无焰走在回学院的路上,刚开始行人还过往不断,可是渐渐的,行人却越来越少,而路似乎也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黑暗,她立即意识到有人铺开了结界,在等她自投罗网。 君无焰稍稍慌乱了一下随即又镇定下来。 这个领域……好熟悉,是她认识的人,能这么悄无声息步下领域而不让人发觉的,她只知道一个人。 有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与她胸背相贴,仿若从后面环抱住了她,有人俯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听说你在找我?”声音飘忽仿若来自天际。 “绝影?”这就是绝影的声音,君无焰认得,“你捂住我的眼睛做什么?我想看看你。” 绝影沉默了一会:“对不起,我答应了你哥哥,决不再和你见面,所以……这样就好,好吗?” 她实在搞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绝影坚持如此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多少也有点委屈:“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样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没事了,灵魂身体都很好,不用为我担心,”绝影对后面那个问题避而不答,“炎炎,我真高兴你在为我担心。” “我才没有……”话还没说完,她身上压力一重,仿佛有人将体重压在了她身上,结合他们的姿势,仿佛是个半个拥抱,她还来不及反应,绝影就松开了手,还她一片清明。 君无焰眨了眨眼,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知何时又是热闹非凡,只留她一人怅然地站在大街上。 他总是这样,君无焰对绝影起了几分恼意,来无影去无踪,总不告诉她他的目标行踪,真是太不够朋友了。她气鼓鼓地回了宿舍,在楼底遇上同样从外面归来的辰雅逸。 “怎么这么生气?谁惹你了?”辰雅逸笑问,君无焰正是气头上,大声回答他:“不用你管。”然后远远地把辰雅逸甩在后面。 辰雅逸讶异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大的火气?” 第二十六章:炒菜练习 第二日早上,君无焰又到了灼华的那座山上,先入定修炼了一会魂力,然后又把无影枪从头到尾练了一遍。 灼华在一旁看她练,不由得手痒,走入场中:“如此练没意思,我来陪你练,来。”她对君无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君无焰攻过来,君无焰见她虽然没有召唤出命魂,但是知道她与灼华实力差点甚远,便也放心的狠辣一枪穿刺而去。 “好!”灼华轻赞一声,魂力包裹住双手,徒手去接这个枪头,谁知君无焰枪头一晃,便朝灼华下盘扫去,灼华不慌不忙,脚跟一旋,从容避过。 灼华退,君无焰毫无疑问逼上前,枪尖抖落出万朵枪花,银光烁烁,令人眼花缭乱,让人全然猜不出她下一刻要从何处攻过来,灼华凝神以待,目光敏锐不已地捕捉着枪尖的轨迹。 随着功力的提升,控魂师的五感也会随着变得敏锐,是以在灼华眼中,君无焰的枪势虽然繁杂却也不难看清,她有心看君无焰练习成果,所以也不出手,只是防御,静待君无焰攻过来。 君无焰数道攻击都被灼华轻而易举化解,她虽然天资聪颖又勤奋,但是毕竟这套枪法她还接触不久,到底是出招的时候带了些许的凝涩与不连贯,但是以她的资质,这样的问题再勤练几日就好,灼华也对她的进步很是满意,笑道:“做的不错,留神,我要反击了。” 话未落,灼华脚步一错,看着是要从她正面攻过来,君无焰下意识地将枪横在了身前,却不想,灼华轻灵一转绕到了她的身后,扣住了君无焰的臂膀,弯膝下腰,轻而易举地把后面毫无防备的她摔落在地。 她很有分寸,虽然把君无焰摔倒在地,但是并没有伤害到她,君无焰也没有觉得哪里痛,她收了命魂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多谢老师指教了。” 灼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她想了想,还是道:“你也不要老是往我这里跑,练习武技的话在学校也是可以的,而且和同等级的人交手切磋会让你进步的更快。”毕竟与实力相差很多的人对练很难有那种旗鼓相当的感觉,灼华也希望君无焰能去多交一些朋友。 君无焰抿着唇角,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不喜欢和人多打交道,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她灵魂不完整的关系,所有人都对她冷嘲热讽,所以她也习惯了看见人就绕着走,只和那些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亲近,但是如今灼华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去反驳。 对于她的乖巧,灼华是极为满意的,但是又觉得太过乖巧了,她并不打算把君无焰养成唯她命是从的那种性子,多多少少都希望她能提一些自己的想法,何况君无渊也委托她把妹妹教的独立一点,但是如今看来只能慢慢来吧。 过了中午,到了教导炼金术的时间了,君无焰有点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灼华倒是对于“练习材料”一点都不小气,君无焰看着炼金房里上百斤的果蔬无奈苦笑,好在都是些品相不怎么好的,不然也要给浪费了。 “一个好的厨师不见得是炼金术师,但是好的炼金术师必然也是一个好厨子,”灼华颇有些促狭地看着君无焰,“你好好加油,争取能让自己吃上晚饭。”说罢,贴心地给关上门,留下君无焰一人练习。 君无焰叹一口气,把锅架好,握紧了炼金炉的手柄,注入了魂力,她小心翼翼,不敢刚上来就注入太多,但是这火焰比她所想的还要猛烈,她立即调整了继续注入魂力的速度。 不同的炉子甚至不同的手柄,对于魂力的感知度不同,同样的魂力在不同的炉子里,烧起来的火焰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炼金术师拿到一个新的炉子都要先磨合适应一下,更别说君无焰这是第一次上手,更加要多多琢磨一下注入魂力的量。 这很考验控魂师对于魂力的掌控,而且君无焰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平均的输入魂力,所以炼金炉里的火苗时大时小,根本无法稳定,这样别说能炒菜了,连掌控火候都做不到,君无焰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火势不稳她自然不愿意把菜下锅的,只是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输入稳定的魂力。 直到她掌握到了一点诀窍后,大半个下午就过去了,虽然火苗还是飘飘忽忽的,时暗时亮,但是总算是比刚开始的时候稳定很多了,君无焰这才满意,握着手柄一边输入魂力,一边伸手去拿手边的青菜,却不想这一分神就对于手上的掌控疏忽了,火焰腾地一下立即涨大,她立即手忙脚乱地把青菜扔开,继续专注在火焰的控制上。 就这么一个下午磨磨蹭蹭过去了,君无焰别说炒出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能在翻炒的同时,手上的魂力能把握得宜就不错了,炒出来的青菜不是生的就是糊的,君无焰虽然能吃苦耐劳,但是她自小也是被她姑姑放在掌心上疼爱着长大的,从未缺衣少食过,再者她骨子里也是傲气的很,宁愿饿着也不想吃自己做出来的“残次品”,所以她把那些全部倒了。 灼华来验收君无焰的成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灰头土脸的她咬牙切齿的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分神去翻炒青菜,但是她全神贯注的注意火焰,手上翻炒的动作自然也就慢了下来,这一慢,菜果不其然又糊了。 灼华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毕竟炼金术师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但是当她看到君无焰下一刻便是将炒糊的青菜倒掉的动作后挑了挑眉,叫了停:“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君无焰便停下来,对灼华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老师。”她本来素净精致的小脸被炊烟烧的黑一块白一块,但是她太专注,浑然不觉,此刻停下后又拿手擦了擦脸,整张脸更花了,灼华莞尔,抽了一张帕子给君无焰擦了擦脸,好笑:“快去洗把脸,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君无焰抹了把脸,好像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脸已经花了,不由得不好意思一笑,走到旁边用水洗脸,灼华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都是今天君无焰的失败品,堆了不少,灼华嘴角的笑意渐渐的退了下去。 她并不是责怪君无焰做得不好,炼金术有多难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也曾失败过,而且失败的次数要比君无焰多得多,甚至在她开始正式炼制容器的之后她也一直在失败,那些她失败的产物至今还放在她屋子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的不成熟。 灼华知道人不可能不犯错,但是不可以一错再错,君无焰这般死磕,显然是钻了牛角尖,把同一遍错误犯了又犯。 “如何,练了一个下午,有什么感受?”她笑着问洗完脸又是一个美人的君无焰。 君无焰偏头想了想,斟酌着回答了:“还行,只是感觉还没办法能掌控住魂力的输出。” 还行是吗?灼华笑了一笑,道:“我昨日说过你的晚饭自己做,既然你全部倒了,那便自己再做一份吧。” 君无焰一愣,她昨天只当灼华是在说笑,便全然没放心上,今天的失败的产物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看都不看一眼全数倒掉,她真的没想过灼华是说真的,她抿了抿唇,低声应了:“是。” 她现在做出来的饭菜自然是难以下咽的,君无焰虽然给自己装了盘,但是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犹豫一会到底是起身拿去倒了,然后跟灼华告辞。 灼华都看着眼里,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便让她走了。 君无焰练了一下午早就饿了,饥肠辘辘走在街道上,想想还是走进了一家饭馆,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她不傻,自然看出来,灼华是在惩罚她,却想不通灼华是因为什么才惩罚的她。 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是你?”楚茗比君无焰先认出了对方,停下脚步与君无焰寒暄,”我还没恭喜过你呢。“ 君无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楚茗,只能道:”多谢您了。“ 楚茗笑:”不必气,你哥哥刚入学院便是我的学生,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她亲切地拉着君无焰坐下,”你哥哥呢?怎么没陪着你?“ ”哥哥已经毕业了。“君无焰道,君无渊能被指派出去自然是到了学院允许毕业的等级了,不过君无焰猜测这个等级君无渊早就达到了,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且学院有吃有住,还有补贴,君无渊索性也就赖在学院不走。 楚茗一怔:”毕业了啊……前几日见他还是……“后面的话没说,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只是道:”挺好。“ 君无焰察言观色,她之前觉得楚茗对她哥哥挺冷淡的,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看得出来楚茗对君无渊还是相当关注的。 第二十七章:选拔比赛 楚茗打开桌子上的菜单,温声询问君无焰想吃些什么,君无焰摇了摇头:”不了,我……可能是惹我老师不高兴了,所以还是算了。“ 楚茗闻言有些诧异,她与灼华也是认识的,按照她对灼华的了解,灼华应该不是那种会体罚学生的人才是,她沉吟一会,缓缓开口:“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管的,但是我一直都把无渊当做自己孩子来看,所以我也就冒昧问一下,到底是怎么了?” 君无焰把事情经过说了,楚茗闻言无声地一叹:“这事儿,你也别太放心上,你的老师,对于错误有着心结,难免执着几分。”一个把自己的失败品放满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人,说是执着,也太过执着了,甚至都能算作偏执了。 “但是,”楚茗话锋一转,“你老师虽然有几分……过了,但是出发点并没有错,你可有好好想过为何你每次都不成功?” 自然是有想过的,君无焰也不是那种不会自我反省的人,她道:“无非就是火候不稳罢了。”所以她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花更多精力在火候上,但是她花精力在火候之上,手上翻炒自然就停下了,再回头去翻炒的时候,火候又把握不住了。 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火候自然是一方面,但是她翻炒不到位又是一方面,做菜还不够熟练,楚茗笑了笑:“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一定要做这道菜呢?” 君无焰一愣,是啊,她做这道菜本是要磨练她对于魂力的掌控力,而非一定要做出这道菜,她既然察觉到这道菜她目前还做不了,又为何不换一道菜来做呢? “一边翻炒,一边控制火候,是要一心二用的,你扪心自问,你现在可能做到一心二用?” 君无焰摇了摇头,得到了楚茗的提点她顿觉得豁然开朗,不由得再问:“那么我应该做什么比较合适呢?” 楚茗吐出一个字:“蒸。” 蒸的确是最容易的烹饪技法,架上锅,升起火,静待菜熟就是,君无焰在这期间可以专注控制火候,不用去思考其他的事,而且蒸出来的东西也是一尝就知道她的火候是否合适的,若是火太大,外面熟了,里面却还是夹生的,火候太小,所消耗的时间又太长。 君无焰想通后很是感激道:“多谢您指点。” 楚茗笑着推辞道:“哪里?光论修为我是远远比不上灼华的,不过是当老师当多了,多少有几分经验罢了。”毕竟不是每个出色的学生都可以成为出色的老师,教育人是她的专长。 君无焰还是没拗过楚茗,让楚茗请了她一顿饭,楚茗的理由很充分:“你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一顿不吃哪能行,会长不高的,若明日灼华问起,你便说是我强留你。” 到了结账的时候君无焰本想付账,就当感谢楚茗的指点之恩,但是楚茗同样不让:“我既然是把无渊视若己出,你是无渊的妹妹,便也算我的孩子,哪能让你出?再者你在学院里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其实君无渊离开的时候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留给了君无焰,她在学院里有吃有住,还真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楚茗真的算一个很好很好的长辈了,她甚至一路地把君无焰送回了学院。 和楚茗挥别后,君无焰回了宿舍,不想有个人等在了她宿舍门口,见她回来,回身温文一笑:“炎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雅逸,”君无焰心情好,见到他更是忍不住弯了眉眼,笑语晏晏,“你在等我?” 辰雅逸点了点头:“是,有事找你商量,到我房间?” 君无焰并没有意见,两人便到了辰雅逸房间坐下。 “这几日在前辈那里学习还好吗?”辰雅逸给君无焰准备了茶水与一些小零食,先随意挑了个话题寒暄,“前辈要求一直都很严格,有没有觉得吃不消?” 君无焰摇了摇头:“没有,老师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辰雅逸看着她:“你才刚入学,怕是不知道,学院的选拔赛就要开始了。” 君无焰皱了皱眉:“那是什么?”这对她来说的确是很陌生的名词。 辰雅逸也不意外,她毕竟是来的太晚,所以温声给她解释道:“这是四年一次学院的活动,优胜的队伍是要送去参与和其他子爵城市联合举办控魂师大会的。” 听起来和她毫无关系,君无焰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她对于这虚名毫无兴趣。 “先别急着拒绝,”辰雅逸轻声一笑,“选拔赛的冠军学院会让进入禁地,挑选魂技。” 君无焰这才起了几分兴趣,武技好求,但是有些独创的武技那都基本是不外传的,因为里面记载了武技与魂力的结合之法,那才是独创武技的珍贵之处,武技和魂力结合的产物才能被称之为魂技。 她现在练习的《无影枪》便是一门魂技,是灼华的私藏,她练了两天都还只得其神,空有一个花架子,尚未能把魂力与招式结合起来,魂力的释放要么早了,枪势还没到,要么晚了,她已经收枪。 虽然她的无影枪还没练熟,但是总归是技多不压身,能多学一些是一些,何况就算她现在不能练也能记下来以后练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选拔赛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两个月以后吧,报名就这两天,你要尽快决定。”辰雅逸提醒。 “嗯,我知道,但是我还要去禀告老师一声。”君无焰点头应道,毕竟她现在是归灼华管着的,这么大的事总是要请示一下灼华的,这是基本礼仪。 辰雅逸知道她是有分寸,于是这话题便过了,又殷殷询问了她今日在灼华学习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部都问了一遍,君无焰起先还耐着性子,不久之后也烦了,不耐烦道:“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的。” 辰雅逸闻言一噎,笑骂道:“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你哥哥交代我,我干嘛要盯着你。” 本是在说笑,只是提起了兄长,君无焰小脸就耷拉下去了:“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无渊已经到了目的地了,”见她失落,再者这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辰雅逸自然是用来安慰她了,“我也与他联系上了。” 兄长平安的消息对于君无焰来说,就是定心丸,她抿嘴一笑,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这么快?我以为还要几天的。” 看着她高兴,辰雅逸自然也是欢喜的:“不过是隔壁的城镇,以你哥哥的本事,半日的路程而已,自然也是该到了,我还嫌他晚了。” 君无渊临走之前留了一块魂镜下来,借由魂镜两边是可以联系的,但是这魂镜当然不在君无焰手上,她毕竟什么都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是坏事,所以她想知道君无渊所有的消息,都要通过辰雅逸给她转述。 “哥哥还说什么了吗?”君无焰急切地再问。 “无渊说,他当初答应了大熊陪他组队,但是现在他已经毕业了,就麻烦你帮他完成这个承诺了。” 君无焰一愣:“还要组队?”她本以为就是单人赛,她去尽力试一试自己能力就是了。 辰雅逸道:“不是每个人的命魂能力方向都是战斗的,也有人的命魂是用来治疗或者辅助的,比如说你哥哥,就是。” “可是我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君无焰为难的皱眉,“要如何找到人跟我组队?” 辰雅逸笑了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队员的事自然有大熊去操心,你只需要考虑到底参不参加就是了。” 君无焰沉吟,这个选拔赛听起来的确很有吸引力,她也没什么理由不去参加,只要再问过灼华的意见就能给答复了。 对于选拔赛这件事,灼华也是知道的,但是这种层次的比赛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虽然知道,然而不过是因为年少时参加过而已,这么多年早就把这比赛给忘了——毕竟她又不去看。 不过君无焰要参加她自然也是支持的,毕竟魂技对于每个控魂师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能进入禁地挑选魂技当然是再好不过。 “我手上的魂技不多,一般向我定制容器的人我都是要求一些稀有材料或者其他我需要的东西作为报酬,武技……我在战斗上并没有下过太多功夫,所以也没怎么要过,你有这个机会当然要争取。” “老师并不擅长战斗?”君无焰很诧异,“我以为每个控魂师都会在战斗上下点功夫。”学院里甚至规定就算魂力达到毕业要求但是战斗能力不通过的话也是不给毕业的,毕竟控魂师道路危险太多,总要有点自保能力。 灼华慵懒地摆了摆手,轻哼一声:“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走个过场而已,当年我不耐烦考这个试,我当时炼金术水平也有点名气了,他们那么老师可都指着我给他们孩子孙子制作命魂呢,哪里敢得罪我?就那样了。” 君无焰好生无语,老师您这么自曝其短真的好吗? “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灼华自嘲一笑,“若是当年……”她突然噤了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很快又笑起来,对于刚刚只说了半截的话闭口不言,只道:“你赶紧去报名吧,别耽误了。” 君无焰点了点头,去找大熊商议,心中却是在想着,灼华刚刚那个瞬间流露出的冷意,让人觉得有几许的陌生。 第二十八章:大熊队伍 对于君无焰的到来,大熊很是热情,抓着她的手上下摇晃,热泪盈眶:“无焰妹妹啊,你和你哥哥真是讲义气,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君无焰啼笑皆非:“哪里,是我要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队员。”大熊领着她走进了一间练习室,里头或站或坐着三个人——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此刻正在聊着什么。 “嘿嘿嘿,都看看我把谁带来了。”大熊高声招呼着,看着还挺沾沾自喜的,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君无焰背上,拍的她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头栽下去。 女子好气又好笑,责备道:“大熊,你总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她起身走了过来,很是亲切地朝君无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林弯弯,久仰大名了。” 君无焰打量了她几眼,身形很匀称,长相并不算突出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两眼会弯起来,看着极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但是君无焰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假。君无焰浅浅颔首:“你好,我是君无焰。”同时伸出手去与她相握。 不过是刚接触,君无焰就察觉到林弯弯似乎在有意地试探她,魂力在试图往她体内钻,君无焰在心中冷笑一声,她在这方面已经遭过几次阴手了,自然是有所防备,她眼都不眨一下,直接调动自己体内的魂力把那缕妄图窜进她体内的魂力反压了回去,甚至还输送了一点魂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弯弯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猛然抽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君无焰。 君无焰定定地看着她笑了:“承让了。”上来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林弯弯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狼狈地扯了扯嘴角,旁边的人见气氛不太对,立即上来笑着打圆场:“不愧是灼华阁下的高徒,我们甘拜下风,我是路原,第一次见面。” 路原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看着文质彬彬的,但是君无焰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这让她不是很喜欢,但是她还是维持着礼貌点了点头。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没自我介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那个男子神色相当的冷淡的一点头:“应锋,你好。”然后就撇过了头,不再看这边。 这个欢迎仪式,相当的……特殊啊,君无焰轻挑眉,看起来真心想欢迎她的就只有大熊了。 她轻声一笑:“我就老实说了,你们想做什么我也无所谓,但是你们要想好,我呢,就算输了这所谓的选拔赛也无所谓,毕竟我还有老师,我不差资源,你们呢?” 此话一出,除了她外的几个人都勃然变色,林弯弯脸上笑容压根挂不住,脱口而出:“那你去跟灼烨混呀,死皮赖脸跟着我们做什么?” 路原轻斥:“弯弯,怎么说话的?”然后又转向君无焰,言辞恳切:“弯弯不是那个意思。” 君无焰面无表情打断:“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意思,总之我只有一句话,你们在这跟我闹别扭没用的,我输得起你们输不起,不如好好想办法怎么合作。” 林弯弯愤愤不平:“我哪里说错了,她连魂校都不是,我就想不通大熊干嘛一定要她加入。” 被突然点到名的大熊茫然地眨眨眼:“无焰实力很强啊,又是无渊的妹妹,我觉得她是自己人。” “我们这里不需要走后门的。”林弯弯对她的敌意显然已经辐射到了大熊身上,“你给她开门后门是几个意思?” “魂校又怎么样,”君无焰冷笑,傲慢地昂首,“灼烨不照样是魂校,我还不是打败了他?” 这个事实太有力了,一时林弯弯也找不到话可以来反驳,语塞地瞪着君无焰。 “说起这个,”本来一直漠不关心的应锋却在此刻开了口,目光灼灼,“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打败灼烨的,我对你的实力很好奇。”言外之意便是想与君无焰较量较量看看她的实力。 林弯弯嘟囔着:“肯定是灼烨给她放水了,不然她怎么能跨级打败魂校。” 不理会林弯弯的话,君无焰直视着应涛:“那我便与你战一场,要是我赢了,就把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大家好好合作,同意?” 应锋毫不犹豫点头:“同意。”路原也毫无异议,暗地里警告地拉了林弯弯衣角一下,林弯弯好半响才不情不愿点了头。 君无焰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她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跟这些合作对象勾心斗角上,大家精诚合作最好,不愿合作反正她也没有损失。 两人同时站到了练习场上,召唤出自己的命魂,应锋的命魂是一左一右两柄分水刺,利刃闪耀着尖锐的光芒,泛着点点的金属色泽的光点环绕着他的命魂。 他的属性是金,君无焰很快地下了决断。 武器这种东西,一寸短一寸险,但是要是被近身武器贴身肉搏,长武器反到会碍手碍脚,君无焰毫不犹豫地决定把他压制在她的长枪所及之处,然后速战速决。 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大部分人,或者说稍微有点战斗经验的人,都会这么决定。 应锋的实力与灼烨差不多但是他与灼烨不同的是,他对于君无焰并不会存在半分的小视,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但是人不可能在刚开始就凝聚出全力,或许是一秒,或者是两秒,总要有个过程,她必须抓紧他还没发挥全力的那短短一瞬,因为她完全觉醒的关系,她可以比应锋更快地发力。 两人开始移动脚步,每走一步双方就会停下来观察对方,伺机想寻得对方的破绽,但是两个人都很谨慎,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的可乘之机,但是这种微妙的平衡随时都会打破,一旦有人保持不住这样的防备,另一个就会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豹子,一扑而上,露出他的獠牙。 这种沉默而又压抑的气氛对彼此的精神力也是一种考验,两人的额际缓缓地渗出汗,然而君无焰受到的压力似乎更大一些,毕竟她的实力要弱上一筹,而且应锋,经历过更多的战斗,但是谁都没想到,会先退让的,是应锋。 是破绽……不,是陷阱!君无焰瞬间判断出来,但是这同样也是一次机会!机会从来与风险并存。 君无焰欺身而上,应锋虽然比她慢了一刻但也迎上了君无焰的攻击,但是先动手的却是应锋——就在君无焰准备动手的前一刻。 君无焰对于动手的时机判断得相当准确,早一刻,她无法完全封住应锋所有可躲闪的角度,晚一刻,两人就太近了,近到可能是危险的地步。 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预判。 君无焰的实战经验实际上少得可怜,但是吴焰有。她虽然是卧底,但是因为各种需要,她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虽然吴焰的记忆早已消退,但是战斗本能随着灵魂的合而为一最终留在了君无焰身上,虽然君无渊还在的时候她本能地压抑了这一点,潜意识不想展现的太过分,所以她才表现好像什么也不懂,乖巧听话的很,让君无渊不得不想办法逼着她成长。 如果让君无渊看到君无焰这一出手,大概就会感叹他以前的心都白操了,他妹妹稳着呢。 但是实战并不是教科书,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当应锋出手的时候,林弯弯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显然她对应锋的这次攻击很有信心,得意洋洋地准备看君无焰出丑。 应锋的分水刺在骤然间暴涨,眨眼间就长过了君无焰的长枪,君无焰瞬间笼罩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而且这个范围极大,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开的。 主动权在顷刻间交换,君无焰不得不从进攻变成防守。 君无焰仓促地变招,格开了应锋的攻击,但是同时她也被应锋给逼退,应锋这一手用的很熟练,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同时配合上魂力的爆发,君无焰被他逼得连连退了十几步,险险地停在了战斗圈的前一点。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更何况她现在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 君无焰蹲下,整个人身体都压低,手中长枪枪尾处的血色蔷薇突然从后喷射出了火焰,借助火焰的喷射,君无焰在顷刻间便接近了应锋。 应锋的长兵无法立即收回,于是他提起自己另一只手的武器——他刚刚只伸长了一把——作为防备,他的命魂可短可长,攻守兼备,给他命魂做容器的人也算相当上心了的。 君无焰的突进结束的时候她离应锋只有一步之遥,这个距离太危险了,毕竟君无焰是长兵器,而应锋却是短兵,随时能够进行贴身战的那种。 所以君无焰干脆利落的收回了自己的命魂,一手格挡开了应锋的分水刺,一手握拳往应锋最脆弱的地方击了过去。 这是格斗术,吴焰留在她身上的另一项本能。 这里的人都太习惯依赖命魂了,其实这倒也没错,这是他们灵魂的具现,甚至可以说就是他们的一部分,亲近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手和脚一样。 吴焰那个世界,牙齿同样具有攻击力,但是很少人会专门练习用牙齿来进行战斗打架——毕竟看着不太雅观,也并不实用,动用上牙齿的要么是被逼无奈,要么攻击的人本身就是个无赖。在有命魂的这个世界,徒手打架就跟动用牙齿咬人一样,是个相当无赖的攻击方式。 君无焰一拳揍过去的时候感到很是畅快淋漓,畅快到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果然用命魂揍人还是没有自己亲手揍的来得爽。 她击中的是应锋的眼睛,因为只要影响了他的视力,那么他的判断就会出现偏差,战斗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会是致命的。 第二十九章:队内矛盾 应锋眼眶周围立即浮现出一圈乌青,他“嘶”了一声,退后了几步,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你这个下三滥!”愤怒的尖叫声响起来,林弯弯从场外冲到了场中央,不可思议地看着君无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动手?你还要不要脸?” 她说的动手,当然是指君无焰不用命魂,徒手揍人的事。 君无焰看着她的目光甚至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她相当平静的问道:“你跑上来做什么,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你这样上来是打破规定的。” 林弯弯没想到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宣告自己还没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在她看来,君无焰放掉自己命魂的那一刻就等于已经认输了,她才毫不顾忌跑上来。 “可是你刚刚明明用了手……” 君无焰很是淡定地打断林弯弯的话:“有规定用手直接接触对方就是认输吗?” 林弯弯一愣,下意识摇头,一般人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命魂与对手徒手战斗的,而且有些时候为了防御也会使用身体的一部分来抵挡攻击,但是很少有人放开自己命魂的。 林弯弯随即反应过来她被君无焰牵着思路走了,立即重振旗鼓大声指责:“但是你也不能直接用手,那是无赖才用的招式。” “无赖用什么就是什么了?”君无焰冷笑一声,“无赖用嘴吃饭,你难道不用嘴吃饭?” 这话刻薄的让林弯弯眼睛都红了:“你……你拿我跟无赖比?”这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不觉得一个打断别人对决的人的品行会比无赖高到哪里去。”君无焰刻薄地说道,大熊忍不住乍舌,她在君无渊眼里一直是个听话到没什么主见的孩子,所以大熊在潜意识里也觉得她是个好脾气,很难想象她会露出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林弯弯被气得哭着拂袖而去,君无焰转头看向应锋:“我们继续吧。” 应锋却摇了摇头:“不了,我输了。” 君无焰一愣:“是因为林弯弯?你不用管她的。” 应锋无奈道:“不是,是因为你刚才那拳太重了,我现在看东西还有一些模糊。”如果刚刚没有林弯弯打岔,君无焰继续攻击的话他也没有把握在视线模糊的情况下赢君无焰,毕竟她刚刚的突进方式太让人诧异了。 君无焰瞬间对应锋的伤有点愧疚,比起林弯弯,应锋的性子显然讨喜多了,拿得起也放得下,君无焰也对他很有好感,忍不住道歉:“抱歉,应该没有伤到眼睛吧?” 这个时候路原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应该没有,过一会就好了,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让大熊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要支开这两人,但是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很听话地向外走去。 看起来这些人中路原才是做主的那一个,他现在明显意思是要跟君无焰单独谈谈。 君无焰皱了皱眉,看着路原的眼神就带了几分警惕:“你要做什么?” 路原笑了笑,试图和她拉近关系:“别那么紧张,我想你也不会希望我们等下的谈话被他们听见。” 君无焰觉得很这句话来得很不知所谓,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想给别人知道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只怕是路原的瞎脑补。所以她冷淡地催促:“有话就直接说吧。我下午还要去上课,没时间陪你扯。” 她干脆利落,路原也就开门见山:“你的命魂,不是来自我们城市的炼金术师吧?” 关于的这个,君无焰静了一瞬,立即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路原却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你不用瞒我,你的容器末端的蔷薇花的所呈现的绯红色光泽只有一种金属才有,而这种金属我们城市是采集不到的,你是炼金术师,想必比我清楚这种金属的产地。” 君无焰想了想,她的容器特殊,特殊得绝对不能和外人透露一丝一毫,毕竟如果别人以为她手上她还有的话只怕她的身家性命都会有危险,百分百融合的容器吸引力就足够大了,别说还能生成最适合控魂师的属性。 至于路原所说的那种金属,只有一个城市有产出,虽然产量很大,但是那个城市就是当年侵略他们这座城市的罪魁祸首,所以两座城市间的交易早就断了,当年为了表达抵抗侵略的决心,整个城市的市民都把自己家里生产自那座城市的产品都销毁了。十年过去了,两座城市并没有来往,所以君无焰容器里为核心的那种金属来源就很可疑了。 路原慢悠悠地说道:“你说让整个城市的人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炼金术师灼华的弟子疑似和曾经的,甚至是将来的敌人有勾结,你说大家会怎么想呢?” 君无焰对这个假设嗤之以鼻:“仅仅凭一件容器?” 路原笑:“不要小看仇恨的力量啊,那场战争太过惨烈,十年时间大家都还铭记着,一年多以前有个富商展示自己从外地淘来的宝贝,却被发现有一样产品的产地是那里的,富商被当场逼着销毁那件商品,不然他的命大概就要交代在那里了,顺带一提,那是他淘来的最贵重的商品。” 情况比她想的要严重,君无焰眉头一挑:“你是在威胁我?” “并没有,“路原依然风度翩翩笑着,“我只是觉得话还是说清楚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君无焰知道路原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至少现在不会,他要是想说根本就没必要把其他人都支开只和她单独谈话,但是君无焰很不喜欢被人捏着把柄的感觉。 她轻声一笑,往前一步,直视着路原的眼睛:“你要说的话,我无所谓,但是你要想好,”她眼底寒芒一闪,杀机骤现,“说出来后你是不是还有命在。” 路原哑然失笑:“你想杀了我?这个牛皮吹过头了吧?”君无焰也许可以打败比她魂力高一级的对手,但是如果两方拼命的话,她是绝对处在下风的。 君无焰淡然道:“你可以试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很不恰好,我这个人很记仇,而且,睚眦必报。” 路原迅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君无焰这句话的可信度,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论真假,他先退一步,毕竟他也只是想提醒君无焰她一句,不想她仗着是灼华学生的身份太过嚣张罢了。 “大家目的都是一样的,何必为了一点小争执而弄得不愉快呢?”路原浅笑,三言两语便把一件可能威胁到君无焰安全的事定性成了小争执,也算是个聪明人。 君无焰点到为止,她也不想撕破脸,所以她也就顺着路原的话说道:“说的对,那么以后就合作愉快了。” 路原颔首:“合作愉快。” 她转身,出了学校后直奔灼华的住处:“老师。” 正在看书的灼华抬起一只眼睛,懒洋洋打了招呼:“来了。” “老师,您知道我的容器里金属的产地吗?” 君无焰不怕自己容器的事抖露出去,一件容器还定不了她的罪,但是她也担心给灼华带去麻烦。 “啊,你说这个,我知道啊,你出手我就知道了。怎么,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有的没的?” “我能解决。”君无焰放下了心,灼华知道但还是收了自己为徒,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路原威胁她的事,她也就轻描淡写提了一句,没有多言。 灼华点了点头,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要担心,从来就没有不允许使用罗安城的东西的规定。“ 罗安城就是曾经作为侵略者的城市。 下午练习的时候君无焰熬了几大锅的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糊味或者夹生,但是找到控制的那个临界点后,君无焰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到了最后一锅,君无焰甚至可以一边输入魂力一边揭开锅盖看粥蒸的如何了。 灼华也对她的成果很满意,甚至给她的晚饭加了菜。 晚上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辰雅逸又在等她,看见她回来后大步上前把她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君无焰一头雾水地问:“雅逸,怎么了?” 辰雅逸拧着眉头道:“我听说今天有人找你事了?” 说的应该是林弯弯,君无焰给他解释了几句,但是路原的事她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个跟林弯弯的事不一样,说出来指不定辰雅逸要怎么担心,但是辰雅逸又是基本上是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所以君无焰觉得还是不说得好。 听完今天的事情经过,辰雅逸冷笑数声:“不知死活的小姑娘。”也就是这种蜜罐子养出来的小女孩才会在打架的时候讲究一个公平和风度,真到了生死关头,能活命就不错了,谁还管你怎么杀死的对方。 君无焰反倒来安慰他了:“你也说了是个小姑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你也真是,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欺负到你头上。”辰雅逸转而责备了君无焰几句,君无焰笑着听听,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并不觉得林弯弯那几句算是欺负。 “说起来,”但是辰雅逸的唠叨也是没玩没了,为了转移话题,君无焰很是好奇地看了辰雅逸一眼,“我觉得雅逸你不太对。” 辰雅逸心一跳,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君无焰沉吟着:“我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个世界身份与实力是挂钩的,辰雅逸知道很多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比如明瑞,君无渊所执行的任务他也是知情人,但是他却不像是能够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因为他实力真的太差了。 辰雅逸抿了抿唇,轻声一叹:“抱歉,炎炎,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君无焰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她现在的确没有资格知道太多事情,所以听辰雅逸这么说也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不再多问,她只需要知道,辰雅逸不会伤害她就是。 虽然她的这个笃定来的很莫名其妙,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辰雅逸对她没有恶意,但是她就是如此相信着,甚至这份相信与兄长也没有关系。 第三十章:拍卖盛会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这天晚上,君无焰探测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魂力,她快从二十四级的魂尉提升到魂校了,这让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跟着灼华学习也才半个月的时间,魂力却一口气提升的这么快,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并不清楚这算好还是坏,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修炼的越快越好,但是君无焰却认为,祸福相生,很多看着很好的事,但是却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 这半个月以来,她早上会和大熊他们一起练习磨合队伍,下午就去灼华那里学习炼金术,晚上修炼魂力,日子过得很是充实,魂力提升的同时,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准确地把控她想要的温度了,炼金术的一些理论知识也已经背下来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她有点心慌,虽然事事顺利是每个人的心愿,但是一旦成真,却又觉得虚幻不真实。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顺利,怎么说都是好事……吧? 君无焰有点心烦意乱,准备起身去外面散散心,却在楼下遇见了现在才回来的辰雅逸,两人都是一愣,同时开口。 “你要出去?” “你才回来?” 辰雅逸做了个手势,示意君无焰先回答。 “出去走走而已,”君无焰轻描淡写道,耸了耸肩,“有点烦心事。” 辰雅逸闻言立即体贴地毛遂自荐:“我陪你吧。” 已经将近是零点,外头的行人寥寥无几,整个学院显得空旷而寂寥,两个人沉默地沿着学院的小路缓步而行。 一阵夜风吹过,君无焰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看向辰雅逸:“你受伤了吗?” 辰雅逸一愣,下意识回答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君无焰感受了一下,摇头:“刚才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不过可能是我错觉了吧。”那阵血腥味很淡很淡,转瞬即逝,可能是她把什么味道错认为了血腥味。 辰雅逸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与君无焰拉开了距离,但是君无焰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她在想着自己的事。 “有心事吗?”见她心不在焉,辰雅逸问道。 君无焰沉默不语,怎么说呢,向一个不能修炼的人诉说修炼太快的苦恼,是不是有些残忍?而且她的烦恼在其他人眼中,应该根本不算烦恼吧,而是赤裸裸的炫耀,君无焰并不想拿这个刺激辰雅逸。 但是看着辰雅逸那满怀关心和真挚的眼神让她没办法把那句“没事”说出口,她也不想对辰雅逸说谎。 “我总觉得我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这个心事是不是很可笑?忘记吧。”君无焰故作洒脱地摊了摊手,用开玩笑般地语气说道,想把这个话题模糊过去。 但是辰雅逸却是抵着下巴,思索着:“太快?有多快呢?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君无焰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认真地对待了自己的问题,而且看着似乎是完全在为她考虑,不由得也严肃起来:“我现在快成为魂校了。” 这个速度的确快的有些匪夷所思了,她刚来时也只是魂尉的四层,短短十多天内一路飙升,几乎是两天一层…… “修炼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辰雅逸坦言,并不是很在意自己不能修炼的样子,只是郑重地嘱咐着,“这个问题你先不要跟别人说,我会找人来看看你的情况。”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连你的老师也不要说。” 不要跟其他人说君无焰能够理解,但是连灼华也不能说……君无焰迟疑了一下,灼华毕竟是她的老师,不说是不是也太见外了一些? 但是她还是点头应下了,雅逸总是为她好的,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如此相信着。 第二天上午,她和其他人的练习结束了,半个月磨合下来,她和队友之间的感情与默契也与日俱增。 当然,一直都对她看不顺眼的林弯弯除外,这位大小姐每天不给她挑点刺就不痛快,然而每次吃亏的也必然是她,但是依然乐此不疲,从来学不会乖。 君无焰没吃亏当然也不会把林弯弯幼稚的挑衅举动放在心上,笑了笑便直接去灼华那里学习炼金术了。 “无焰,你今晚有空吗?”今天她学完之后,灼华如是问她。 今天晚上?君无焰思索了一下,不算她的自主练习的话,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于是她点了点头:“没有,怎么了?” 灼华就笑了:“那好,今晚你跟我出去一趟。” 她眨巴着眼睛,等着灼华说今晚要干嘛,结果灼华却转身进了房间,什么也没有跟她说。 嗯?难道不该交代一下今晚的注意事项吗? 灼华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看她一脸的好奇,不由得笑着拍拍自己脑门:“看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今晚有个拍卖会,你跟我去看看。” 能让灼华意动的拍卖会,必然是这场拍卖会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君无焰此前并没有去过拍卖会,这次去也恰好给她长个见识。 于是她跟着灼华来到了城市里最大的拍卖场。 灯火通明的建筑被修饰的富丽堂皇,人与人之间互相交流谈笑,打着机锋,有意无意地探问着对方今晚中意的目标以及预备资金。 君无焰听了一耳朵,拍卖品有武技,阵法,稀有的石材,药材之类,她跟在灼华身后进了场,只是一进场灼华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密不透风。 这也难怪,城市里最优秀的炼金术师谁不想巴结讨好刷个脸熟呢?于是无形的她就落了灼华好几步,然而灼华并没有发觉,只不耐烦地应付着他人层出不穷的奉承话,大步地往前走,君无焰被墙壁上的一处花纹吸引了一下注意力,再回神时,已不见灼华身影。 君无焰无奈地停下了脚步,等待灼华回头来找她。 “咦……你是,灼华的学生?” 君无焰转眸,微惊:“您是……” 那个站在不远处剑眉星目,身形高挑,身披轻铠的男人,是辰楚风,她的拜师见证人。 “楚风阁下。”君无焰上前想行礼,却被辰楚风抬手扶住。 辰楚风温和地对她道:“你怎么一个人,灼华呢?” 君无焰笑了笑:“老师有事先离开一会,让我在这里先等她一下。” 在这里等?辰楚风环顾一下四周,灼华在这间拍卖场又不是没有包厢,何必让君无渊在这个人来人往,一不小心就能把人丢了的回廊上等她?熟知她性子的辰楚风眸子沉了沉,引着她往里走。 “灼华她……”辰楚风斟酌着开口,嗓音轻柔,却是带了几分叹息,“她从小就被众星拱月捧惯了,还不是很会照顾别人,你做她的学生,还请你多多担待。” 明明是这座城市公认的第一高手,却放低了姿态拜托她这个无名小卒,君无焰内心是有一些触动的,这让她不免对辰楚风和灼华的过往起了一点好奇心。 她之前是漠不关心的,毕竟她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兴趣。 但是在人前,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君无焰委婉地道:“楚风阁下多虑了,老师很好,我们之间相处也很融洽。”话里话外是对灼华的维护。 辰楚风闻言,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谢谢。” 发现君无焰丢了的灼华出来找她,听了这一声谢字忍不住就是冷笑:“我的学生跟我关系好,要你说什么谢?” 对于她的讽刺辰楚风淡然地选择了无视,把君无焰往灼华方向推了推:“我把你的学生给你送来了,都是做老师的人了,多多少少也学一下怎么照顾别人。” 灼华闻言,狠狠地甩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君无焰瞠目,她这个老师,平时高高在上,每个人都供着她,她就算脾气再不好,因为教养都不会发作,偏生对着辰楚风就是横眉竖眼的,有道理没道理都要刺他一两句。 灼华气鼓鼓的带着君无焰在她的固定包厢坐下,打发了招呼的侍从下去后,把脚上的高跟鞋一踢,灼华就在包厢里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君无焰打量了一下这个包厢,包厢不大,两张沙发相对摆放,只能容纳三四个人这样,装修的很精致,面前的小桌上还贴心摆放了零食和水果,服务的很周到。 “站着干嘛,坐啊。”看君无焰还站在原地,灼华招呼着她,君无焰这才在灼华对面小心翼翼坐了。 看她拘谨的模样,灼华顿了顿,从沙发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坐好,不自在地轻咳:“我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原本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被辰楚风训斥过后,她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在意起来。 “哪里,”君无焰愣了一下,摇头失笑,真心实意道,“老师这样很好。”这样的随性任性是被宠出来的,如履薄冰的人是永远没办法过得恣意潇洒的,这样的我行我素也是一种她欣赏的美丽。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灼华还是没有再躺下,只是坐姿放松了一下,靠在了靠背上,看着面前桌子上的水果,眼神放空,陷入了沉默。 第三十一章:拍卖进行 时间一点点接近,君无焰看了看表,快到拍卖会开始的时刻了,君无焰看了一眼还在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苹果的灼华:“老师,我们今天要拍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样稀有的金属,虽然也并不少见,这种金属我们这里不出产所以有些难得,而且属性很独特,我要它。”灼华道,嘴角是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掷地有声,“不惜任何代价。” 君无焰疑惑于灼华的决意,她并不认为以灼华的身份来说,需要执着在这一样金属上,她需要什么,大把人愿意为她寻来奉上:“它值得么?” 灼华淡淡地道:“你以为自备材料和我出材料,是一个价格吗?如果要我自己出材料,我要的报酬,从来不是金钱。”金钱是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珍贵的材料,武技还有其他等等玩意才是每个控魂师梦寐以求的,如果能在拍卖会上花点钱,却换得到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当然是划得来的。 君无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就在拍卖会要开始的前一刻,有人敲响了她们这间包厢的门,灼华扬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服务这间包厢的侍从,低着头,态度恭谨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密封的信件。 “灼华阁下,”侍从弯腰,把信呈过头顶,“有您的信件。” 灼华看了君无焰一眼,君无焰会意,从侍从手上接过,递到了灼华手上:“老师,给。” 侍从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灼华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一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出去?君无焰虽然不解,但依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拍卖会?” 灼华颔首:“你尽管拍,不用有任何顾虑。”指了指君无焰手边的按钮,再次加重语气:“尽管!” 第一次来拍卖会就要做如此大的决定,君无焰抚着心口,苦笑,灼华还真是信任她啊,她就不怕她办不下这件事么? 灼华走后没几分钟,整个拍卖大厅就是一暗,同时主席台上顶上打下一束光,地面缓缓地升起一个台子,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在台子上,显然他是这场拍卖会的主持人。 “大家好,”主持人开口,明明距离很远,但是君无焰却觉得声音就在耳边,一点没有距离感,“我是德亚拍卖场的主持人,史蒂文。” “这么远,声音还这么清晰,怎么做到的?”君无焰喃喃道。 一个嗓音,猝不及防地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声音是靠风来传播的,史蒂文的属性就是风。” 君无焰被吓了一大跳,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包厢,甚至还靠近了她,可想而知她的防备有多松懈,她猛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远离那个声源:“谁?” 来人立即退了开来,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别激动,是我。” 她惊魂未定,但是依然听出来,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很是熟悉,不确定地问道:“绝影?” 绝影转了转身子,把自己的面容正面暴露在灯光之下,露出君无焰认识的面具,安抚着她:“嗯,别怕,是我。” 君无焰似乎是不信,探手摸上了绝影的面具,绝影的呼吸顿时一滞,细细地感受着君无焰的指尖在他的面具上摩挲着,然后她终于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笑着叹气:“真的是你啊。” 绝影哑然失笑:“怎么确定的?摸面具?” 君无焰却是极为肯定地点头:“是啊,你上次一战之后,面具是开裂了一条小缝,你知道吗?”她曾经想摘下他的面具,但是犹豫了很久没有下手,反倒是在她踌躇的时候,把面具的模样牢牢记住,她刚刚就是在摸那条微小的缝隙,摸到了才敢确认这是绝影本人。 绝影愣了愣,他的确知道,但是他这个面具是请人专门定制的,他用了好几年了,舍不得换,而且,他现在也不怎么用这个面具了,索性也就放着,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君无焰居然也注意到了。 “你不摘面具,我总要找个方法认定你啊。”君无焰轻轻柔柔地说道,很无奈地摊手,“万一有一天有人带了和你一样的面具来骗我怎么办?” 绝影轻笑一声:“你放心,这个面具只有我有,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带着这个面具在你面前晃悠的。” “那可不一定。”君无焰嘟囔,确定了他的身份便放下心,安心地看着这场拍卖会。 此时台上的场面话已经说完,陆续拍了两件拍品,按照规矩,刚开始的都不是什么稀有物件,只不过是两件做工精致的摆件,好看却没有太大的实用性。 现在正在展示的,是被雕塑成了一束玫瑰的火晶石,雕的栩栩如生,史蒂文还在抑扬顿挫地介绍着这件拍品的精致之处,君无焰对这拍品有几分兴趣,就多打量了几眼。 绝影看了她一眼,果断拍了手边的按钮,口中出价:“二十万。” 这块火晶石底价就是十五万,他一口气就加了五万,颇有点财大气粗的意思。 君无焰被吓了一跳,拽住绝影的袖子,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疯了?你现在花的钱都是算到我老师头上的。”要是让灼华知道她乱花钱,保不准就要把她赶出师门。 绝影道:“你放心,我给你买的东西不会走灼华的账。” 等……等等?这什么走向?君无焰目瞪口呆,就在绝影又要拍按钮的时候,赶紧架住了绝影的手,阻止他拍下去:“不行不行,我要这没用的东西干嘛?” 绝影耐心地给她解释:“晶石能够吸引一定区域的游离魂力,这块火晶石纯度还不错,做的也好看,你也喜欢,我觉得它值。” 君无焰用力地摇头:“不不不,我不需要。”怕绝影不信,她还强调着:“我最近魂力增长太快了,你还送这东西给我,是要害我?” 绝影闻言眉头一皱,他今天被君无渊无意地哄了几句,倒是把正事给忘了,他也放弃把这东西拍下来的打算,向君无焰伸出了手:“把手给我,右手。” 这是要探测她体内魂力情况了,君无焰对于绝影是完全的不设防,就直接的把手递给了他。 绝影在她体内仔细查看,她轻声道:“我没想到雅逸会请你给我看。”昨天她才跟辰雅逸提过,今天他就请了绝影来看她,动作也太迅速了。 绝影道:“你的事,我总是要关注的。”然后他把手放了开来,沉吟着:“很奇怪,你的灵魂很奇怪,我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她的灵魂的确是有问题的,至少是曾经有过问题的。“你知道的,我原本灵魂是缺失了一半的,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我的灵魂又完整了。”君无焰揣测着,“你说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我想应该就是了,”绝影道,“你的灵魂超过了一般人的灵魂厚度,我猜你的灵魂里,不止你一个人的灵魂。”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在失去一半灵魂的情况下,自如地思考与行动。 她的灵魂里有另一个人的灵魂,这听上去未免也太惊悚了,君无焰咬了咬下唇,茫然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绝影四处环顾了一下,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他也不是能解决问题的人,只能把问题暂时搁置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绝影轻声允诺,“你的事,不论什么,我都会努力去解决的。” 君无焰并不习惯这样无条件接受别人的好:“你不用这样的……老师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绝影不点破也就顺了她:“我既然想办法把她支出去,自然就不会让她就这么回来。” 这话说的……君无焰瞪他:“你什么意思。”眼神很凶,但是在绝影眼里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她信绝影的,就算瞪人这份信任也袒露无疑。 “不是我,是楚风叔叔,好几年了,好歹是有个理由能独处,他能那么轻易放人吗?”绝影笑。 君无焰被今天的辰楚风勾出了一些八卦的好奇心,正好绝影就这么送上门,忍不住就八卦着问上几句:“所以老师和楚风阁下,到底是……” 话没说完,绝影突然竖起食指在嘴唇前打断了她:“嘘,你们今天要的东西来了。” 君无焰的注意力立即回到了拍卖会上,有侍从捧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泛着黑色光泽的金属上了台子。 “融心铁,”君无焰认出了这种金属,“它的属性很独特,名为融心,可以让人与环境融为一体。” 绝影点头:“我听说过这种金属,我的上一柄容器中便有这种金属。”是一种很适合刺用的金属,但是现在的他的命魂,已经没有这种属性了,他现在命魂的属性是……臣服。 所有比他魂力低的控魂师,在他的领域里都会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的他们不得不弯腰,弯腰不行就只能下跪,下跪还不能缓解这种压力,就唯有五体投地,跪伏在地上,表现自己的谦卑;而比他魂力高的控魂师,也会感受到压力,只是这种压力还不至于让他们动弹不得,最多也只能延缓对手的动作。 其实他在融合君无焰这件容器之前,也不知道这柄容器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属性,但是在当时他也只能是赌了一把。 在史蒂文开出了起拍价后,君无焰立即拍了按钮,在起拍价上提了百分之十。 这个包厢是灼华长年包下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灼华想要的东西,没有人甘愿冒着得罪灼华的风险跟灼华抢东西,一时间也没人跟价,就在君无焰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在普通区却有人拍了按钮,再提了百分之十,一共是在原价上加了百分之二十。 第三十二章:拍卖竞价 君无焰面色一沉,毫不犹豫就跟着就要继续加价,却被绝影按住了手:“别急,还不急。”他嗓音沉稳,看着很是从容不迫的模样。 君无焰往回拉了拉手,但是绝影不放,她皱眉,不悦:“你干嘛呀,放手,这金属老师交代必须拿下的。” 绝影无奈地叹气,八风不动,按着她的手的力道一点也不放松:“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看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君无焰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绝影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他这么拦着她必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她也就静静地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拍卖人开始倒数:“还有没有人想要加价的,有没有?三、二……”手中的小锤子在垫子上锤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似乎砸在了君无焰心上,让她心下狠狠一跳,忍不住屏息。 就算她再怎么相信绝影,但是此刻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赶不及按下。 但是绝影比她远想的利落,就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快狠准地按下了手边的按钮,君无焰瞬间松了口气,跟着就想喊报价,但是她还没出声,绝影就替她喊了一个价,一个只比原价高了百分之二十一的价位。 对方在他话音刚落拍卖师都还没开口的时候立即跟进,在原价上提了百分之三十。 如此的爽快豪气,倒是显得他们这边小家子气和迟疑了,但是面子从来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君无焰不在乎,绝影就更不在乎。 拍卖师重新开始计时,倒数绝影故技重施,一直等到最后才继续报价,报的价码也只比对方高百分之一,君无焰这次看出几分端倪,她贴近绝影耳边,悄声问道:“你这是要拖延时间吗?” 绝影勾了勾嘴角,称赞道:“聪明。” 君无焰笑着摇了摇头,她也只是猜出了要拖延时间,却并不知道拖延的时间要用来干嘛,等着绝影给她解惑。 “那不是我们城市的人,”绝影抬了抬下巴,淡声道,“一个拍得起暗芒铁的人却坐在普通席位上,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不想给人查出身份来,毕竟普通区对于身份排查并没有那么严格。” 绝影并不介意有人跟他抢东西,但是他必须搞清楚跟他抢东西的人的身份,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被抢了吧,不把人的身份记下,回头再碰见了认不出来怎么报仇呢,何况,如此遮遮掩掩,说没有鬼谁信呢。 总归是在他的地盘上,他拖得起,对方却拖不起,越拖不起就越急,一急便容易暴露出痕迹。 绝影继续不急不慢地数着时间报价,气定神闲。 不多时,灼华推门进来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想来也是,自己志在必得的东西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截了胡,换谁都不会开心。 君无焰这一侧坐着她与绝影,灼华别无选择的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即辰楚风也走了进来,绝影与他对了一个眼神,然后低头拍了拍君无焰的手背,轻声道:“你去你老师那边坐。” 君无焰虽不解,但还是依言坐了过去。 四个人坐定之后,辰楚风开了口:“身份查清楚了,是罗安城的人。” 灼华皱了皱眉,厌恶地道:“怎么哪都有他们?” “是啊,最近他们动作频频。”绝影颔首附和,“只怕贼心不死,要卷土重来。” 重来,重来什么?重来一次侵略吗? 君无焰疑惑地开口:“我不是很明白,侵略有什么用吗?”除了能多得到一些税收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就连这座城市也不可能得到,因为子爵城不会成为另一座子爵城的附庸,只要有朝一日他们城市拥有足够与罗安城对抗的实力了,随时可以单方面撕毁税收协议。 绝影自嘲地轻笑一声:“嗯,是没什么用,他们只是想要我而已。” 这个消息太突然,君无焰猛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绝影:“你说什么?”她倾身靠近了绝影,急的一连串的发问:“为什么要你?他们要你做什么?十年前也是因为你发动的侵略吗?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灼华和辰楚风都在,绝影到底是按捺住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情绪的冲动,只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着:“没事的,不用担心,他们还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可这并不是什么不用担心的事,但也不是这一刻非得问的事,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君无焰也只得把心中的担忧压下,专注于现在。 “贼心不死。”灼华评价,转头嫌弃地把绝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扯了扯嘴角冷漠地道:“不如我们就把他交出去吧,省的三天两头要给他收烂摊子。” “老师!”君无焰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灼华会说出这种话来。 绝影面不改色,欣然同意:“好方法。” 灼华任性,怎么绝影也跟着附和,君无焰头痛,但是在这里她也压根说不上话,只能把目光投向辰楚风,希望他能出来说一句话。 “太冒险了,”辰楚风沉吟了一会,缓缓地开口,君无焰提起来的心还没放下却又听他道,“但也不是不可行。” 她没想到辰楚风也会同意这听上去明显就是公报私仇的提议,但是反过来想想,他们三个人都如此说,是不是代表着这个计划的确是有着可行性?她也相信绝影不是那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人……吧? 见君无焰皱着眉头,坐立不安,眼神一会飘向他,一会又飘向灼华,一会又飘向辰楚风的可怜兮兮模样,绝影知道她心里也必然是茫然又担忧的紧,便及时的收住了话题:“这些我们以后再说吧,先说说眼下要怎么处理。” 辰楚风和灼华颔首同意。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君无焰皱了皱眉,绝影的年龄应该不算大,因为君无渊不太可能会跟与他年龄差太大的人做知交,因为年龄差大,意味着阅历有着差距,而朋友相交,话语权与主动权往往由年长者或者阅历多的人掌握,按照君无渊的性情,是不太会跟这种人做朋友的,那会让他觉得不对等。 年龄不算大的绝影,在面对至少有百岁的辰楚风和灼华的时候他的气场没有被压制住,甚至隐隐像是掌控主导权的一方,这很奇怪,也不符合常理,虽然他们有极力的掩饰但是君无焰还是有着隐隐的察觉。 即使算实力,辰楚风,勋爵八层的实力,也根本不会怕只在不久前突破了勋爵二层的绝影。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她仰慕着绝影这样的人,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绝影这样的人。 辰楚风和绝影交流了几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两个人嘴巴不断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灼华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继续跟着价,这块金属的价格被越抬越高。 “这块金属我们放弃。”商量完毕后,辰楚风敲了敲桌面,下了决定,“派人去盯着他们,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拿这块金属做什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他们城市来也要得到的东西,让人实在好奇他们要做什么。 灼华不高兴地轻哼一声,但还是毫无异议接受了这个决定,她并非分不清楚轻重,只是大小姐这口气到底是顺不下去,依然在不依不饶地跟价,只是跟的大气又爽快了。 “老师,”君无焰小声地提醒道,“楚风阁下说这东西我们不要了。” “我知道,”灼华咬牙,“抢我的东西,老娘非得在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 这看起来是不高兴的狠了,君无焰默了默,没敢说话。 辰楚风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别玩脱了。”便带着绝影起身而去。 灼华一直喊到了她满意的价位,才稍微觉得解气,住了口,让对方顺利地将东西拍下。 既然拍不到她想拍的东西,这个拍卖会自然没有了继续留着的意义,灼华继续看了一会就无趣地站起身:“我先回去,你要是喜欢可以再留着玩玩。” 君无焰的确还不想走,她第一次见识拍卖会,还想多看看。灼华道:“那你让绝影送你回去吧。” 等到灼华走远,君无焰才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没办法单方面联系上绝影,所以她等会要怎么回去?拍卖会场每次有拍卖会都会封路,禁止拉的交通工具靠近,所以她要是自己回去,是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路的,就很麻烦。她苦恼地抵住下巴,思考着。 要不她先去问问辰楚风的位置吧,他和绝影在一起的,应该是知道绝影在哪。 她走到包间的门口,问着站在门口的侍从:“楚风阁下在哪里?” 侍从显然很为难,因为这不在他的权限内,所以他不好告诉她辰楚风的包间是哪一个,但是灼华的徒弟他同样也得罪不起,万一回头君无焰去跟灼华告了一状,他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看出了侍从的两难,君无焰平静地扯谎:“我有些话转告给楚风阁下,是关于我老师的。” 辰楚风和灼华的纠葛,就连平民百姓也有所耳闻,更别说像他这种天天跟这种层次的人打交道的侍从了,闻言松了一口气,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就算出了差错,也怪不到他身上。 侍从微微地躬身:“好的,您请跟我往这边来。” 第三十三章:闹别扭了 侍从带着君无焰绕了一大圈,在最偏远的一间包间的门口前停下。 “这里第一眼就能看到灼华阁下的包间门口。”侍从神秘兮兮地在君无焰耳边说道。 君无焰扭头看了一眼,这个拍卖场的包间是上下四扇门式的,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打开上面那两扇门,不想看的时候就把全部门全关上,如果这间包厢和灼华的包厢的上半扇门都是开着的话,从这个角度的确可以把她们的包间尽收眼底。 辰楚风的心思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这样眼巴巴看着灼华包间的样子,倒也是可怜,可惜君无焰无法对他表示什么怜悯。 这个侍从把这个说给君无焰听,是自作主张了,他以为君无焰会打赏他,这是他们这一行很常用的手法,讲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对当事人可能不一样的消息,不算泄密,只能算是打擦边球,换取一些小费,但是这次他想错了。 君无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嗯?”侍从一凛,背后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意识到这次恐怕看走眼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被透露秘密的。 好在君无焰也没打算跟他为难,她还没到能和灼华和辰楚风熟到能对他们私生活和小心思指手画脚的程度,很多事情她压根不想知道,但是既然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侍从颤着声音回答道:“您教训的是。” 不再理会这个侍从,君无焰扣响了包间的门,然后上半扇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她意想不到的脸,以及该穿的都穿了,但是一看就是匆忙套上的上身。 “雅逸?”君无焰一愣,之前也没听他说要来,此刻见到他的出现着实有些惊讶,但是她更惊讶的是辰雅逸此刻身上歪歪扭扭的衣着,“你也来了呀。”她下意识地往辰雅逸身后看去,“就你一个人吗?你在做什么啊?” 意识到她的视线,辰雅逸侧着身子挡了一下,竖起食指在唇边悄声道:“嘘,等我一下。” 看他的这个反应,君无焰瞬间有了不太好的联想,比如里面还有个人,穿的也不是很整齐这样,顿时脸色就不太好,更别提辰雅逸还在她面前把门甩上了,她就更气。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辰雅逸虽然是她的朋友,但他的行动和交友没有必要跟她报备,她生气个什么呢,这么想想也就平心静气了。 所以她刚刚大抵只是在担心辰雅逸而已。 辰雅逸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是干净整洁,他把门大敞,让君无焰进门,坦然自若地道:“久等了。” “没有,”君无焰看了看无人的室内,走了进去,“人走了?”她随口问道。 辰雅逸没好气地道:“什么人,哪来的人?” 朝他狡黠地眨眨眼,君无焰一脸的“别骗我,我都知道”的神色:“没有人,那你刚刚在做什么?还压低了声音。”摆明了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炎炎。”辰雅逸警告地唤了一声,“别瞎说。” 一句不解释,想来确有其事了,君无焰抿了抿唇角,顿时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兴趣,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冷凝下来,相对无言。 最后终究是辰雅逸败下阵,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多少解释了一下:“是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多想。” “我什么也没想。”回答的太快总觉得像是口是心非,君无焰懊恼地想着,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两人安静地坐到了拍卖会结束,原本对君无焰还算有吸引力的拍卖会的后半程变得索然无味,但她还是忍耐地看完了,但是直到最后,她等的人还是没有来,君无焰长吐一口气:“我回去了。” 辰雅逸跟着站起身:“一起回去。” 君无焰摇头拒绝:“老师让绝影送我回去,我等他。” 听到绝影的名字,辰雅逸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一样的。” “嗯?” “我的意思是我送跟他送,并无分别,何况我也不是送你,不过是一道回去罢了。” 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君无焰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退步道:“那我也给绝影留句话,省得他担心。” 辰雅逸却因为她屡次提到绝影而越来越情绪复杂:“不用!” 语气有些重,是辰雅逸从未对她用过的语气,君无焰只觉得今天的他莫名其妙,当然自己也是不可理喻,忍不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们今天还是别说话了。” 她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两个人先冷静一下,但是这句话不知戳到辰雅逸的哪个雷区,他的神情流露出几分阴鸷。 就在此刻君无焰察觉到了绝影的气息,她忍不住就起身四下张望:“……绝影?” 绝影的气息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君无焰心下失望,刚刚是她的错觉吗?但是又不可能,她不会认错绝影的气息的。 终于,辰雅逸长叹一声:“走吧,回去了。” “可是绝影……” “他知道,”辰雅逸打断她,顿了顿,轻声地再次补充道,“你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君无焰垂了眼眸,类似的话,今天她是第二次听到了,绝影说的时候被她含糊着过去,此刻第二次听,还是从第三方转述,这让她不由得怀疑这是巧合还是辰雅逸和绝影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是想想应该是前者,毕竟辰雅逸和绝影与她认识的时间都不长,骗她瞒她都有情可原,但是她的兄长不会,兄长既然没提,想来就不是的。 凭借着对于兄长的无条件信任,君无焰如此判断。 辰雅逸带着君无焰走出拍卖场,坐上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回学院。 “你的灵魂的事,我会尽快安排人来给你解决的,你不要担心。” 君无焰发现,自己欠辰雅逸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如同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这让她很难受,她并不习惯欠着别人什么。 “雅逸,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你不用这么尽心尽力帮助我的。” “没有,”辰雅逸否认的很快,斩钉截铁的,“不麻烦,而且我想帮助你。” 君无焰不懂:“因为哥哥拜托过你?”因为兄长他才如此照顾自己?这样的话她或多或少都会释然一些,毕竟欠亲生兄长的人情和欠外人的人情终究是不同的。 辰雅逸依然记得,在君无渊想让自己代替他照顾他妹妹的时候自己的回答。所以他否认了:“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想,跟你哥哥没关系。” 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但是君无焰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掉辰雅逸的好意,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有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她就会不自觉地软化,一步接一步地后退,但是接受了这份好意,她又觉得欠了人情,从而有压力,因此总是左右为难。 “你跟刚认识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君无焰嘀咕着,她明明记得,刚认识雅逸的那会,觉得他虽自有风骨,但是却弱不禁风,处处需要人保护。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个人看着柔弱实则做事风格极为强势,却偏偏端着一张斯文俊逸的脸,看着人的时候专注而深情,让人根本难以拒绝。 “是吗?我倒不觉得我有哪里不同,”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辰雅逸眉眼一片的温和,“就算你觉得误上了贼船,现在想下来也晚了。” 不是在见面,而是在很久之前,辰雅逸就从君无渊口中知道了君无焰的存在,然后见面后,这孩子却是比他所知道的更加鲜活,她不是奔腾的火焰,而是暗暗燎灼的暗火,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与材料,她就会爆发,他愿意呵护着她的长大。 车夫突然拉了缰绳,车子急停住,辰雅逸撩开了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是有人拦路,见雅逸出了面,立即恭敬地上前:“有急报,楚风阁下让您尽快与他会和。” 君无焰在车里闻言亦是一惊,她马上就想到今晚监视的罗安城的人,难道是那边出事了?但是就算如此,让辰雅逸过去又有什么用? 但是辰雅逸已经干脆利落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君无焰想想辰雅逸本身就背负着太多的秘密,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的。 “送小姐回学院。”他吩咐着道。 “雅逸!”君无焰忍不住探出头去,嘱咐道:“你小心一些。” 她不知道辰雅逸要去干什么,但是罗安城与他有杀母之仇,她就怕他万一被恨意冲上头,被冲昏了理智,做出什么剑走偏锋的事来……虽然也可能是她杞人忧天。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安全最重要,千万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辰雅逸没想到她会专门地叮嘱他,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回应,顿了几秒,才伸出手在君无焰头上轻拍了两下,轻声哄着:“回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辰雅逸把手递给了拦路者,拦路者的属性大概是暗,地面涌起似曾相识的黑影包裹住了两人,裹挟着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十四章:雅逸未归 辰雅逸的这个很快,就是一夜未归。 君无焰大清早去敲辰雅逸的门,无人应门,她咬了咬牙,回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他的房门钥匙,那是之前辰雅逸给她的,说是应急,但是她一直没用过,不随意进出他人房间也该是一门礼貌。 但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份礼貌了,从昨晚辰雅逸离开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没由来的慌。 辰雅逸果然不在……想来应该是出大事了,但是她却找不到人可以问,她离这座城市的权利中心……还是太远。 是了……她还能问的人有灼华,她认识的人中,灼华是知晓最多的人,当然还有辰楚风,但是她根本没有资格主动去找辰楚风,灼华是她唯一能问的人。 于是她立即打算找灼华去,却是很不巧,在学院门口与林弯弯撞上了。 “你去哪?今天的训练想偷懒不成?”林弯弯看着她想往外面走,立即闪身挡在她面前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对……她早上还要跟他们一起磨合切磋来着,但是很抱歉,今天的她没有那个心情。 “让开!”君无焰冷声喝道,她没那么多功夫跟她纠缠,跟辰雅逸的安危相比较起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挪后。 林弯弯眉目一扬:“站住,说不清楚别想走!” 到底是接下来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的同伴,君无焰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她闭了闭眼,终究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我今天有急事,不能参与训练,所以,你跟大熊他们说一声抱歉,就这样。” 说罢看也不看林弯弯一眼,径直地往外走去。 林弯弯在她身后轻喝:“你敢走?” 君无焰冷笑,她有什么不敢的,林弯弯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她要听林弯弯的号令,所以她脚步不停,直直地往外走,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魂力的波动。 林弯弯对她动手了,魂力波动不算明显,但是她完全觉醒的缘故还是捕捉到了几分,想来是没动用命魂。 “真好啊……”君无焰呢喃出声,有人生死不明,有人却在他人辛苦维持的安稳环境里耀武扬威,真是有够不公平的。 君无焰眸色一沉,整个人回身便暴起发难,连命魂都没有召唤而出,直接就想扼住林弯弯的咽喉。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还手,林弯弯大惊:“你要做什么?”虽是狼狈,但也算灵巧地避了开来,掌心翻转,召唤出她自己的命魂,一把泛着浅浅银光的长弓,箭尖指向了君无焰。 君无焰淡淡地扫她一眼,脚步一错就要从她身边绕开,但是林弯弯张弓搭箭,连发三箭封锁了她的去路,最后一箭直指君无焰的肩颈,距离太近,纵然君无焰避开,但也无法避免地被划伤。 君无焰只感到灵魂一阵的震颤,虽然影响不大,但终是停下来脚步,转头看向她:“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林弯弯冷然一哼:“不做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意。” 认识了也有十多天了,君无焰对于林弯弯也算是有些了解,她的属性是光,命魂是远程攻击的长弓。属性是光的控魂师,一般都是攻击灵魂,使灵魂产生异常反应,林弯弯也不外乎如此,她是三十一层的魂校,在境界上压了君无焰一层,然而君无焰现在也是将近魂校的实力,而且她命魂完全觉醒,如果硬拼起来,倒也不算落得下乘。 “滚开,”君无焰沉着嗓音喝道,“我今天没空跟你纠缠。”她急着要去见灼华,半刻都不想耽搁。 可是她越紧张,林弯弯越是不想放人,人嘛,就是这样的逆反心理,越不让做的事情,偏生就是想试试。 她慢条斯理地拿着弓拍着自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我说君大小姐,你这样做不太对吧?大家呢,都是要一起再并肩作战的,你这样说走就走,未免太没规矩了吧。” 她说话故意拖长了音调,听着娇嗲,却丝毫掩盖不住话里的幸灾乐祸。 幼稚,无聊,犹如小孩子在闹脾气,君无焰是真的不想理,但是偏生林弯弯要不依不饶。 林弯弯家族有一手秘传的魂技,名为封魂之阵,也正是因为这份魂技之故,林家人虽少,魂力冲破勋爵的也寥寥无几,但是却颇受礼遇,因为在那场大战中,封魂之阵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封魂之阵压住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辰晚风根本没有机会冲上前去自爆。 脾气也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这大小姐脾气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她是灼华的弟子,论身份不在她之下,论骄矜,她也是她的姑姑一手宠爱着长大,就算来到了新的环境敛了几许脾气,也不代表谁都能欺到她头上。 “贵家既然没教过你怎么说话,我也不介意越殂代疱一回。”君无焰弯了弯唇角一字一句,带着阴冷的笑意,缓缓地道。她此刻倒也不急着走了,总归是迟了这么多了,再迟些……也不过就是那样了,早一刻晚一刻也不会有多少差别。 这话说的乍听没什么,但细究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自诩是林弯弯长辈了,没什么耐心的小姑娘被一激就炸了:“混账!你凭什么?” 火气一上头,林弯弯身上的魂力大盛,对君无焰怒目而视:“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实力有没有你说大话的本事高。”弦如满月,“铮”的一声脆响,却不见箭出。 君无焰了解林弯弯,但同时林弯弯也了解君无焰,她知道君无焰实力虽然不及她,但是却莫名的耐抗耐揍,一旦被她扛了下来,抓住机会反击,她在瞬间所展现的爆发力,又足以的一击致命。 所以林弯弯出手便是她最强大的一击,力图在刚开始就击败君无焰。 衣食无忧的大小姐,长这么大,只怕是连真真正正的杀手都没有下过,如今被她这么一激怒,倒是下了狠手。君无焰捕捉着空气中魂力的走动与去向,猛然抬头。 箭雨如同暴雨而至,若被击中,只怕灵魂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林弯弯看起来真是气急了,眼睛都被气红了,君无焰一点都不怀疑现在的林弯弯控制得住下手的力道,但是这也正合她意,毕竟人在情绪激荡时,所展现的才是最大实力。 学院不限制学员切磋,但是必须在练习场而且禁止在大庭广众下动用大伤害的招式,这招可不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她并不是躲不开这箭雨,但是据她所知,这箭雨并非如此简单,还能随着控魂师的指引进行追踪,她的眼角余光扫到林弯弯进行了移动。 远程的攻击手为了保障安全以及寻找更合适的进攻方位,在攻击的同时必须要保持高速的移动,这是常识,林弯弯的移动轨迹君无焰了然于心。毕竟是风过留痕,控魂师使用魂技时,所过之处都会留下魂力波动,只有对自己魂力完全掌控的人才能做到消弭这种波动,但是至少,半觉醒的控魂师是做不到的。 “来得好。”君无焰轻喝一声,她早就想会会林弯弯的绝杀,所以她不退不让,双手在身前一划,红光一闪而过,命魂闪现在手中,枪尖指向箭雨的方向,看似要与箭尖针尖对麦芒。 在枪要与箭尖对上的一瞬,浑厚的魂力在瞬间凝聚,并且爆发,以枪尖为圆心,在君无焰的刻意控制下,爆发的魂力形成了一个火焰漏斗形漩涡,把所波及到的箭雨都给卷了进去。 密集的箭雨在扩大了攻击范围的同时,每一支箭的攻击威力也相应的减小,但是即便如此,源源不断的箭雨依然前仆后继地朝她袭来,时间长了她必然也承受不住。 可是谁说她要拖长时间呢?她最擅长的便是以点破面,即使是如此密集的箭雨,但也未必没有弱点,林弯弯的大招威力她已经感受过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长枪喷射的火焰旋涡在瞬间一收,君无焰的枪尖飘飞出朵朵的小火焰,就如同柳絮一般,在周身浮动,煞是好看。 这同样是她从未展示过的秘技,箭矢在碰到那些纷飞的火焰之后便进行了爆炸,而爆炸的中心的君无焰安然无恙,仿佛一点都不受到爆炸的影响,宛若一层保护罩把君无焰护住。 这层护罩看着好看,但也极其耗费魂力,不能长久的保持,但是君无焰也不需要保持太久,枪尾指向身后,眸光锁定了林弯弯。 这是她冲刺的前奏,林弯弯自然识的,她咬牙,扭身就要跑,君无焰微微眯眸,预判出她移动的轨迹,枪尖指向她自己的身后,魂力炸裂,她整个人便笔直地冲出去,瞬间接近了林弯弯。 面对她的骤然接近,林弯弯彻底地慌了神,手足无措,竟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君无焰在接近后,收了命魂,伸手揪住了林弯弯的领子,拧腰,手臂发力,狠狠地把人摔落在地上,一条腿压在了她小腹之上,而手卡住了她的脖颈。 “好疼。”细皮嫩肉的大小姐被摔得眼泪都出来了,这还是君无焰刻意留了手的结果,不然还要摔得更疼。 君无焰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站起了身:“近身武技太差,你还要多练。” 第三十五章:打架被抓 “精彩,精彩。”有人拍着手,从围观人群中踱步而出,但是下一刻,就听她声音骤然一凛,喝道:“把这两人带走。” 君无焰和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来的林弯弯俱是一愣。 “方敏姐?”君无焰一头雾水地被人扣住了臂膀,扭到身后,她去看方敏的神色,却见她已经背过身去疏散围观群众。 行吧,街头斗殴,的确是要被扣留的,君无焰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放弃挣扎,比起在一边挣扎着拒捕的林弯弯,她显然配合多了。 这座城市规定,街头斗殴需要交纳罚款以及赔偿对他人以及对公共财物造成的损失,还有就是被上课,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这两项惩罚都不想要,那就打赢巡查队的队长,只要打赢了,就可以免除惩罚,至于赔偿则由被打赢的巡查队队长交纳。 “所以呢,你要不要跟我打一场?”方敏笑靥如花,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君无焰,偏了偏脑袋,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嗯?” 君无焰苦笑着摊了摊手:“姐姐,饶了我,我才刚刚打完一场,魂力都快用得七七八八了。”她这句话其实夸张了,没有七七八八,但也差不多也有五六分了,再对上一个从学院毕业,至少是魂将以上的控魂师,君无焰并不觉得自己有机会赢,所以她干脆利落地选择放弃。 方敏笑:“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你是无渊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不介意聊聊吧?” 这看起来是要上课了,君无焰耸了耸肩:“请便。” 方敏就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说说吧,怎么了?为什么打架?” 揉了揉太阳穴,君无焰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打架需要理由吗?就是看她不爽而已。”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孩子气的话,君无焰说完自己就先笑起来,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开玩笑的,一点小矛盾而已,你想知道?” 方敏耸了耸肩:“说说呗,上课规定要上够半个小时,你就当我们聊天好了。” 君无焰沉吟一会,字斟句酌地开了口:“是我一个朋友,他失踪了,我有些着急,想去寻找他,结果林弯弯一定要挡着我,也就这样。”事后说起来,自己都觉得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当时她又急又气,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算起来是她不够成熟。 “你的朋友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或许我可以帮上忙。”方敏体贴地问道,的确是打算闲聊的口气。 君无焰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昨晚。” 方敏被她这句昨晚噎的一时说不上话,倒也不怪她,只是对于控魂师而言,一晚上着实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家自有自的保命逃生的手段,拖延一个晚上还不是问题的,所以一个晚上还不至于到大惊小怪,急急四处寻人的地步,方敏以为的失踪,至少有了三天以上,就这么一个晚上,实在不好下定论就一定出事了。 “也才一个晚上,”方敏还是意思意思地安慰了她几句,“再等等吧。” 君无焰苦笑,她不知道方敏对于辰雅逸的事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辰雅逸背后的秘密到底能不能被人知道,是以她不敢说出辰雅逸的名字。若是其他人,比如她的兄长,消失一个晚上,她虽然会担心,但是也不至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毕竟她的兄长并非什么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但是辰雅逸不同啊,他的实力放在控魂师里,走到哪里都是任人宰割。 见她依然忧心忡忡的模样,方敏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昨晚你知道你的朋友会有危险吗?” 她知道吗?君无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即使不知道辰雅逸要去做什么,但她的确是猜到了他要处理的事情会有风险性,所以她应该算是知道的,于是君无焰点了点头。 方敏闻言,轻挑一边眉梢:“我不知道你朋友那边的具体情况,但是就我看来,你,不够信任你的朋友。”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君无焰皱眉:“怎么说?” “既然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就该相信他有处理事情的能力,真的那么担心,那就一开始就不要让他走。”方敏道,语气冷淡,俨然是一副过来人的指导语气。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但是君无焰依然无法释怀:“他说过,他会很快回来的,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他没有履约,一定是出了意外。” 方敏起身按住了她的肩膀:“冷静点,别激动,你听我说。”君无焰抬起眼睛,对上方敏沉着冷静的眸子,心绪不自觉的沉稳了,揉了揉太阳穴,她轻声道:“抱歉。” 不知道为何,牵扯到了辰雅逸,她总是难以保持镇定。 方敏笑了笑:“你还小,会乱也是正常的,静下心来,你好好思量一下,分析下当前状况,然后你再判断。” 当前状况,老实说,君无焰对情况一无所知,她所知晓的,只有昨天所看见的事情罢了。 辰雅逸说他很快就回来,但是直到现在也未归,这必然是遇见了麻烦事,据她的了解,辰雅逸被卷进的事,跟昨日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但这不是她有资格过问,更没有实力解决的,她除了无力地等待消息外,什么也做不到。 这让她再一次意识到了实力差距的可怕,这种只能傻傻等待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所以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提高实力,所以她起身,向方敏微微鞠了一个躬:“谢谢您,我先回去了。”她要回去练习,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刚好上课的时间也该结束了,所以方敏笑了笑,颔首,看着她步履匆匆地走出门。 君无焰在门口遇上了同样被上完课的林弯弯,那小姑娘看着她当即红了眼眶,恨恨地看着她,仿佛两人有深仇大恨似的:“你居然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我不会放过你的。”在大街上被人扣着扭送走,她这辈子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这件事情,的确她做错了,君无焰垂眸,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她突然大步走上去,拦住了离开的林弯弯。 “你要干嘛?”林弯弯被她吓了一大跳,眼神不断地瞄向她刚走出来的屋子,提高了音量,“我,我警告你啊,这是在护卫队办公室门口,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想清楚!”她这话意思是怕君无焰再来找她麻烦,她今天已经进过一次局子了,不想再进第二次。 君无焰退后了一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弯下了她的腰:“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声音铿锵有力,任谁都感受得到里面满满的歉意和诚意。 她这一出来的突然,林弯弯被她吓得张大了嘴,如同一只傻愣傻愣的青蛙,半响说不出话。 没有得到林弯弯的回应,君无焰也没有直起身,继续说道:“我们今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还要参与校内的选拔赛,所以我希望就此揭过,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她需要禁地里的魂技,所以她需要林弯弯的帮助。 林弯弯终于意识到君无焰是在跟她道歉,把嘴巴闭上了,看着弯着腰并未起身的君无焰,她的神色中显露出一丝丝的兴奋,口中嫌弃着:“谁稀罕你的道歉。” 这听起来是要得寸进尺了,君无焰眯了眯眸,直起了身,嗓音轻柔:“我已经让步了,你最好识点相。” 君无焰的口气与眼神犹如一盆冷水把林弯弯的兴奋全数给浇灭,甚至她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强忍着退后的冲动,开口:“既然你是来道歉的,那就要有点道歉的态度啊,这么凶算什么呀。”话音在君无焰淡漠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甚至最后还有几分委屈。 其实她也没想把林弯弯怎么样,只是林弯弯自己也知道自己也有错,心虚罢了。君无焰收回视线,她并不介意给小姑娘一点安抚,所以她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林弯弯没懂她的意思,一脸懵然地看着她,君无焰转身欲走:“不要?不要算了。” “等等!”林弯弯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她,傲然地抬高了下巴:“谁说我不要的。”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有什么可以使唤君无焰的事。 终于她想到了:“我弟弟下个月就要觉醒命魂,我要灼华阁下所做的容器。” 真是狮子大开口,君无焰自然不会同意:“换一个,我没有权利代替老师做出承诺。” 林弯弯不死心地再问:“那帮我问问那总可以吧,如果不行,我再换。” 仅仅只是先问问,还是可以的,君无焰点头:“好,事情办成,一笔勾销?” 林弯弯也是干脆利落爽快的很:“好,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老实说,君无焰并不觉得灼华愿意同意,毕竟这件事是她闯下来的祸事,本该她一力承担,灼华没有那个义务帮她擦屁股,但是灼华听她说完了事情经过之后,只不过思索了几秒,便爽快地应了下来。 “老师,您不必如此的。”君无焰道,“我拒绝她便是。” 灼华嗤笑:“别傻了,你是我学生,你犯的蠢我自然要买单,不然说出去别人要以为我多不在乎你呢。” 君无焰老脸一红:“给您添麻烦了。” “我不会让你白白给我添麻烦的,”灼华摆摆手,“接下来我会给你找点事做。” “老师,还有雅逸的事,您这有消息吗?”见林弯弯事已经解决,君无焰立即开口问了她今天最挂心的事。 “哦,他啊,”灼华漫不经心地随口道,“没什么,过两天就该回来了。” 君无焰闻言松了一口气,那样真的就再好不过,但是她没留意到灼华瞬间沉下来的眸色。 辰雅逸现在,重伤在床,但是他专门托人拜托了灼华,千万不要泄露消息给君无焰知道。 第三十六章: 她已经在这间屋子待了两天两夜。 灼华随手挑了一把剑出来给她,让她炼出一把完全一模一样的。 是“完全一模一样”,一丝一毫也不能差,每一处弧度,每一个花纹,都不能错上哪怕一分一毫。 命魂是控魂师灵魂的具现,是完全为控魂师而生的武器,所以命魂显现的武器模样是最适合控魂师的,炼金术师的任务就是炼制出完美融合命魂的容器。 灼华挑给她模仿的剑已经算是极为简朴的了,上面甚至没有几处雕刻的花纹,但是君无焰依然察觉到了吃力。 又炼制好了一把,她把灼华挑给她的剑和她炼制的剑放到了一个仪器上,仪器上立即显示了两者的相像程度:六十八。 君无焰苦笑,总之比上一次的六十五好一些了。 果然炼金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成功前必然有无数次的失败。 灼华在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屋外的阳光倾泻一地,两天都没见过屋外阳光和空气的君无焰略微不适地眯起了眼:“老师?” “我来看看你。”灼华在她的身边站定,目光落在了仪器上,君无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忐忑不安地等待灼华的评价。 “做的不错。”灼华夸奖道,君无焰瞬间浑身一轻,颇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不过是才六十多而已,一般允许被使用的容器至少也要八十以上。” “我当时第一次炼制,融合度也不过五十多一点,你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灼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君无焰听了也就心里好受一些,但是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她素来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目前情况依然是不满意的。 “跟我出来吧,有人要见你。”灼华说道。 君无焰疑惑,有谁会来找她?她已经跟大熊那边打过招呼,说是这几天要留灼华这边,那边的磨合暂时不去,想来也不会过来打扰她才是。 当她走到厅的时候,才知道是谁要来找她。 “雅逸。”她惊呼一声,看着辰雅逸苍白的面色,她下意识朝他快步走去,抬手抚上他的脸,“你受伤了吗?” 她的举动太突然,只是脑子突然……大概是抽了,就这么直接贴近了他,等反应过来,她自己都愣了,来不及抽回手,辰雅逸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拢在手心,君无焰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给他握着了。 “我没事,”虽然这么说,但是说话间的气息明显已是中气不足,君无焰半点也不信他没事。 “受伤了就该好好在床上休息啊,”君无焰责备,“你怎么下床乱跑呢。” “可不是,”灼华凉凉地开口,“背着医师偷跑出来,还跑到我这边,你让我怎么跟辰楚风交代。” 这摆明了是要坑他,辰雅逸暗道不好,果然君无焰生气了,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怎么这样?你快回去休息。” 拧不过她,辰雅逸轻叹一口气:“好。”他本也不想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但是知道她已经两天不见她,心中必然是担忧的紧,便偷溜了出来。 灼华看戏看够了,大发善心,给辰雅逸解围:“无焰,你送他回去吧,盯着他,别让他又跑到别的地方去。” 辰雅逸苦笑:“不必这样吧。” 但是君无焰却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然后急急地转身跑开。 原本在君无焰面前表现的很是虚弱的辰雅逸敛了笑意,慢慢地挺直了脊背。 “不管如何,这次多谢你,留她在这里两天,不然我怕她胡思乱想。”说出来的话依然轻柔,让人感觉他的气息很是虚弱,但是灼华却感受到了一丝压力,让她也不由得收起戏谑的笑。 “她是我的学生,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谢,”灼华淡淡地道,“反倒是你,真的决定了?” 辰雅逸点头:“现在情况有多麻烦,你也清楚,我不能继续在这边留着了。” 灼华叹了一口气,君无焰在此刻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走了出来,两人便收住了话题,站起了身。 “走吧。”辰雅逸对她道,君无焰扭头去看灼华,灼华对她点点头,她便跟辰雅逸离开。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辰雅逸低头问她:“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君无焰点了点头,她本以为辰雅逸会带她找一个饭馆,但是辰雅逸却带她来到一栋巨大的建筑前。 门前有卫兵站着岗,建筑周围还有巡逻兵在来来回回地巡查,君无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犹豫:“雅逸,这里是?” 辰雅逸轻笑:“你不是要我好好躺回去么,这里是城主府,我养伤的地方。”末了,他轻轻地加上一句,“至少目前是。” 她的确是说了要送他回来,但是她没想到辰雅逸会带她直接回城主府,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但是辰雅逸不由分说拉着她走了进去。 “咦?这是?”让她诧异的是,来来往往的人,不论是女仆也好,或者是来城主府办事的人也好,都对他们视而不见,一道视线都吝啬的不给他们,太不符合常理了,显然这是控魂师的能力。 辰雅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带着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一间小房间。 很简单的一间屋子,只摆放了床,桌子,柜子几件必要的家具,其他的,装饰或者个人用品一概没有,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气,但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不适合养伤。”在这里养伤只怕会是越养越伤,君无焰眉心几乎都快打结,“城主府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吗?”就算辰雅逸的实力低微,但是他都是辰晚风,那位挽救了城市的英雄的儿子啊,城主府怎么能够这么对待他。 留意到她的愤怒,辰雅逸低低地笑起来:“是,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应急而已,我很快就要从这里撤离了。” 应急?这个词让君无焰感觉疑惑,再次环顾一圈这个房间,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是想起来这个房间为何让她觉得熟悉了。 绝影受伤那次,明瑞给他治伤的那次的房间,跟那间房间一模一样。 狡兔三窟,这也是“他们”的一窟么? “你和绝影,还有哥哥在城主府也有据点?”她猛然抬头问着。 辰雅逸点头:“是,我平时也不住这里,只是这里相对来说安全,所以我才暂住在这里。” 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不等她纠结完,有人敲响了门。 是个女仆,给他们送了饭菜上来,打断了君无焰的思索。 “先吃饭,我有话跟你说。”辰雅逸道,君无焰也只能依言拿起筷子,慢慢地咀嚼着。 辰雅逸深深地吸了一口,看样子是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要离开了,炎炎,”他说,“我需要换个地方修养,这个所在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君无焰皱了皱眉,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雅逸的身份毕竟还算特殊又没有还手之力,把他藏起来的确是可行的办法。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君无焰不舍的问道,哥哥已经离开了,雅逸也要离开,她觉得……好孤单啊。 辰雅逸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回不来了。”话里暗含的意思,是他这次离去,不仅仅是养伤这么简单。 这句话太不祥了,君无焰只觉得如鲠在喉,口中的食物难以下咽,不由得放下筷子,按住了辰雅逸的手,倾身靠近他,担忧地问:“一定要去吗?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啊。” 辰雅逸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气息相融,直视着她的眼睛,叹息:“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选择。” 君无焰的手握了又握,嘴张了又张,终于她说道:“我知道了……你此去一定要保重,自己的性命最紧要,其他的事都没有你的性命来得重要,千万千万不要自己往危险里跳。” “你放心,”辰雅逸柔声说道,“绝影会跟我一起。” 就连绝影也要离开了吗?君无焰一阵难受,但是想到,雅逸有绝影护航……总归是安全的吧,毕竟那个人,是那么的强啊。 “我以前就很想问了,你和绝影,到底是什么关系。”君无焰稍微退远了一些,仔细地打量着辰雅逸的五官,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但是绝影出现从来都是带着面具的,她看不出来。“你的魂力属性是风,这点是我感应到的,不会错的,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没有改变自己魂力属性的办法,对吧。” 辰雅逸眸光一动,点了点头:“是的,没有改变自己魂力属性的办法。” 君无焰轻声叹道:“那我知晓了,告诉绝影,如果你们出了事,那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好,”辰雅逸点头,慎重地承诺着,“我一定会转告他的,我,我们……也一定会回来的。” 君无焰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努力追上你们的。” 第三十七章 辰雅逸离开后又过了几日,君无焰炼制的容器的契合度一直卡在六十九,破不了七十的大关,眼看离她必须回学院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开始暴躁起来。 看她如此,灼华挑了挑眉,捧起了君无焰的脸:“不开心?” 她本来想否认的,但是在兄长和辰雅逸接连离开后,灼华是她所能相信的,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只是抿着嘴角,缓缓地点了点头。 灼华猜测着:“是因为雅逸离开了?” 被人戳中心事,君无焰垂了眼眸,明知道这样不好,却总是忍不住地难过。 灼华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她坐下:“你还小,难免难以接受离别,这种事习惯就好,毕竟你以后,不仅要面临他人的离别,可能还会需要自己主动离开。” 君无焰心情低落:“老师也会走吗?” 闻言,灼华陷入了长长的沉默,而后,她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君无焰不由得疑惑,“您要是突破到了子爵的境界呢,您还要留在这里吗?”由于创世神所设置的规则,一旦突破到子爵,在子爵城里实力也只能被压制在子爵以下,所以再留在子爵城,对于修炼来说已经毫无用处。 “这是我犯错的代价。”灼华说,有些自嘲,“算是我自作自受。” “那……”君无焰小心翼翼地,开口,“楚风阁下呢?您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吗?”她看得出,两个人之间有着深深的感情纠葛,灼华虽然一直在拒绝辰楚风,却不像对他没有感情的样子,反倒是像在压抑什么。 灼华淡淡地道:“是我对不起他,他在解决完罗安城的恩怨后,就该离开了,我不应该成为他的枷锁。”她闭了眼,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感情。 明明也想跟着一起走的,可是为什么不呢?君无焰不解,但是也知道这两位大人之间的事她并不适合插手,她只是安静地沉默着。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回忆,灼华嘴角泛起一丝笑:“炼金术其实是一门乏味又枯燥的工作,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却要求极为苛刻,我当初真是恨死了学习它。” 君无焰被她的所说吸引了注意力,她直觉灼华将要说的,是她和辰楚风之间的往事,不得不说,她是有些好奇的。 “但是比起炼金术,我更讨厌学习战斗,所以我经常以练习炼金术的名义逃课战斗的学习,没有人会阻止我,因为炼金术真的太难了又太少见了,他们都想巴结我,但是只有辰楚风会不厌其烦地把我从炼金房里拽出来,我当时觉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了。” 明明说着“讨厌”的人和事,灼华嘴角却有着浅淡的笑意,听上去并不像讨厌的意思。 “我总是以为,只要有他在,我就是安全的,只要有他……可是终究是我太年轻,蠢,所以我终究是为了我的浅薄无知付出了代价。”灼华顿了顿,轻声地加上,“十年前。” 十年前……是那场与罗安城的大战吗?这个时间点太特殊,君无焰立即联想到了那一年发生的大事件,但是她猜不透那其中的细节。 “那一年……”君无焰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罗安城的人把我劫持了,”劫持一个空有魂力但是并不擅长战斗的炼金术师,并不是件困难的事,“灼家,倾尽所有把我救了回来,上一代的家主也因此而死,在临死前要我用灵魂起誓,永远留在灼家。” 用灵魂起誓,一旦违背誓言灵魂将直接被毁灭。 君无焰眼眸一沉:“人情要挟吗?”这未免也太无耻了些。 故作轻松地笑着,灼华耸了耸肩:“毕竟灼家因为我死伤大半,要我留在灼家保持着灼家的声望,这个要求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斩断了她所有对未来的希冀。 “所以您才一直拒绝楚风阁下吗?”君无焰喃喃,“楚风阁下知道这事吗?” “我没有跟他说,就当我……负心薄情吧。” 可是这是不说就能隐瞒过去的事吗?而且在挟持后马上提出分手,怎么看都知道有蹊跷吧,辰楚风肯定会有猜测和调查。她的老师在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上的处理一直很糟糕,或者说,很任性。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灼华笑了一声,“炼金术的学习,怎么样都好,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但是战斗的提高你不能落下,别再像我一样犯错。” “老师……” 灼华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回去吧,下次有空的时候再过来吧,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君无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仰着头愣愣地看着灼华。 看她怔愣的模样,灼华反倒是轻松地笑起来,抬手揉乱了君无焰的头发:“也并非完全是因为这个,而是这次控魂师大赛恐怕有危险,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加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君无焰心头一紧:“老师知道什么吗?” 灼华并不打算隐瞒她,点了点头道:“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拍卖会后发现的,罗安城有异动,绝影不就是为了追查此事受了伤么?” 等等?君无焰吃了一惊,忙打断灼华:“绝影也受伤了吗?” 灼华愣了一下:“是啊,你不知道?” 君无焰摇头:“我这几日都没见他……雅逸也没跟我说,只说他离开的时候要带绝影一起走。” “哦,雅逸不知道这事,”灼华闻言立即补救,“绝影既然没跟你说想来是觉得伤不重吧。” “这样啊。”君无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灼华悄悄地松了一口。 重新地把话题拉回控魂师大赛上,灼华道:“我们在想,恐怕他们会在控魂师大赛上对你们下手。” 君无焰不明白:“为什么,对我们下手有什么好处么?” “故技重施罢了,”灼华垂下眼帘,“每一个出战的都是我们城市里家族重点培养的孩子,一旦被抓,每个家族都会倾尽全力去救,罗安城就可以以逸待劳,削弱我们城市的实力。”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家族也是撑起一座城市运转的基础,灼家除了有灼华一位炼金术师外,名下还有好几个小家族,掌管着几个矿场,比如石家,是灼家附属的附属了。 君无焰依然还是想不明白,绝影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罗安城这么死缠烂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现在他们的城市遭遇了战争,那么必然是整个城市都会被波及。 “我想,这次选拔赛会轻松很多。”君无焰说道,毕竟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大部分人都该打退堂鼓了吧,魂技的诱惑力很大,但是在死亡的面前,这个诱惑好像又微不足道了。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让你去的,”灼华低声说,“你是我唯一的学生……我不想你出事。”可是辰楚风以从未见过的强硬态度告诉她,君无焰必须去,为此她被辰楚风气得浑身在抖。 看着灼华神色,君无焰心口一暖,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灼华:“谢谢老师。” 灼华浑身一僵,不自在地推开了君无焰:“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来抱她的,对于这样的亲密,她还是暂时难以接受。 君无焰嘴角抿着笑意坐了回去,假装看不见灼华因为不自在而发红的耳朵:“是,知道了老师。” 一番话谈下来,君无焰的心思也从自己怎么都突破不了融合七十的大关这一点上移开了,正如灼华所说,炼金术怎么样都好,可以暂时放下,活下来才是最首要的。 “你……”灼华看她一眼,“你要是不想去的话……” “老师,”君无焰心平静和地打断了灼华,“你本来不想我去的对吧。”她在“本来”二字上加重了读音,一定是有什么事,改变了灼华的主意,不然不会说是“本来”。 灼华听懂了她的意思,点头承认:“是,我不想。”可是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那么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君无焰很理智,即使要面对的是生死大事,她也没有慌乱,而是平静地叙述,即使她很不喜欢这种,性命操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灼华看着她,突然就有点心酸,她在十多岁的时候在干嘛呢,在和辰楚风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戏吧,那个时候的她,从来都不会去想,危险离自己有多近,但是君无焰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死问题了。 君无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既然很多人会打退堂鼓,那她的队友们是不是也退缩了,如果他们真的退了,她又要上哪去找合适的队友呢,她烦恼起来,就站起身:“老师我先回去了。” 灼华点头:“好的,路上小心,还有……从明天开始就不要过来了。” 君无焰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我尽量在空闲的时间过来。”至少过来看看她,灼华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待着所有人离开她,只怕也是很寂寞的吧。 她不舍得让灼华,如此的寂寞。 第三十八章 君无焰刚回到学院,就看到在门口的大熊,大熊看见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无焰,太好了,我们正要过去找你。” “出什么事了?”君无焰问道,但是心里已经约莫猜到了,应该是为了退赛的事。 果不其然,林弯弯要退赛,听到这个消息,君无焰并没有半点意外,毕竟林弯弯也是林家的子孙,林家倒也算排的上号的家族,林家不太可能放她去趟这趟浑水。 小姑娘抱着双手,歉疚又不安地看着其他人,难过的仿佛快要哭出来。 “还有其他人要退赛吗?”君无焰问道,“我建议是要退赛尽快。”她的目光扫过其他的人,大熊挠头,应锋闭目养神,神情冷淡,路原依旧笑眯眯的,让人看不透。 “都没有?”君无焰再次问道,有些诧异地挑眉,这些人,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不要命,总之现在没打退堂鼓真的很值得称赞他们的勇气了。 “其实吧,”大熊憨憨地一笑,开口,“我其实也就没人管的烂命一条,运气好进了学院,出去闯闯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所以我也就无所谓了。” 君无焰皱了皱眉,她从来没听过大熊谈及他的身世,不曾想到居然是这样,或许她应该劝劝大熊。 她并不反对大熊参加,只是希望大熊不要抱着“自己活不活着都没人关心”的想法参加,命只有一条,不为别人,至少也要为了自己。何况没有求生的念头,是会拖累别人的。 路原也无所谓地笑了笑:“富贵险中求嘛,风险越大机会也越大不是吗?” 君无焰敷衍地勾唇笑了笑,扫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路原这个人,野心大,能力也不差,也很会审时度势,小聪明也不少,所以他既然说了要去,那肯定是经过好好考虑的,所以君无焰并不想多费口舌,毕竟跟聪明人打机锋,太累。 剩下的就是应锋,应家也是小有名望的家族,他们家族居然愿意放应锋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接触到君无焰的视线,应锋从容而淡漠地回答:“应家从无胆怯之辈。” 这个回答君无焰倒也不意外,应家所信奉的,一直都是丛林教育,只有强者才能存活,弱者死不足惜,应家人在可以从学院毕业之前,会被家族派遣去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只有活着回来才能继续毕业。 那么只有林弯弯退队,其他人都留在队伍里,这倒是让君无焰有些意外,她本来都以为要凑不齐队伍了,这也算意外之喜吧。 “那么你呢?”应锋看着她问道,“你也要去?灼华阁下同意你去吗?” 老师自然是不想让她去的。 君无焰勾唇轻笑:“我别无选择。”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懂她为何这么说,但是君无焰并不打算有所解释,何况她也不知道从何解释。 见她不回答,路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开始练习吧,抓紧时间提升实力,能活着谁想死呢。” 话说的没错,其他人的便一起向练习场走去,就这样把林弯弯抛在了身后,小姑娘看着昔日同伴的背影,张嘴似乎想呼唤他们,但最终还是没喊出口,黯然地与他们背道而驰。 一天高强度的练习结束了,君无焰把自己泡入了足以让人放松的热水之中,昏昏欲睡,动都不想动弹,但是还是艰难地爬了出来,跌进了柔软的床上。 她闭眼尝试入睡,却发现自己大脑一直在告诉自己要睡了,但是意识依旧清醒,终于,她爬起床,拿了对门的钥匙,开了雅逸的房间。 说不害怕,是假的,前方有太多的未知危险在等着她,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别无选择,只能硬逼着自己去面对。 雅逸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来,所以房间摆设并没有多大变化,君无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蜷缩在床上。 这个房间似乎还留有雅逸存在的痕迹,这多少都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君无焰觉得安心,渐渐地起了几分睡意,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没事的,别怕,一切都会好的,相信自己。”她伸出双手环住自己,重复喃喃着,不断地告诉自己,别怕。 即使前路危险重重,她也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停留在这里。 第二日,他们小队收到了校长的传召,等到了校长室才发现,要见他们的,不仅是校长。 还有辰楚风。 校长是个外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魁梧结实,身上的肌肉仿佛都要撑破了衣服,表面不苟言笑,看上去很是严肃。 几个人不免有些拘谨,都不敢先开口,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君无焰走了出来,施了一礼:“校长先生,楚风阁下,贵安。” 辰楚风对她很是亲切:“不必多礼,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君无焰微微一笑,她有什么值得辰楚风跑过来看的,大概就是对她有话说吧。 “事情是这样,”校长开口了,声如洪钟,配合着他的体格,更显得不怒自威,“大部分的学生都退赛了,除了你们这一只队伍,还算完好,所以校方决定,没有选拔赛了,直接让你们进入禁地,你可以可以去找你们想要的魂技。”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狂喜,魂技啊,没有家族支撑的控魂师,想得到一份魂技必须耗费比有家族的控魂师多出几倍的努力,所以每年的选拔赛,都有学生前仆后继的报名参加,但每年结果令人失望,因为拿到魂技的,都是有家族的学生,阶层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努力就能打破的。 但是今年却出了意外,除了应锋和君无焰,还有两个平民孩子,君无焰虽然出身普通,但是灼华弟子的身份让人也很难把她当做平民来看待。 “我愿意。”应锋很快回答。 校长点点头,他对应家的传统也很了解,一点都不意外应锋的主动请缨。 “我也去。”大熊随即也同意了,君无焰皱眉,大熊性情憨直,极为单纯,很多事情他未必考虑到了,但是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注。 校长的目光落在君无焰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君无焰微微颔首,平静地说道:“我去的。” 那么最后就剩路原了,在路原开口说话前,校长略带严厉地警告着:“开口之前想清楚,这一答应就不可能给你反悔,前路生死未卜,要做好觉悟。” 路原顿了顿,然后笑起来:“您放心,觉悟什么的我早就做好了,” 随即面色一肃,“我也同意。” 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们都很有勇气,为了嘉奖你们的这份勇气,你们可以在禁地中每人再挑一份魂技!所以一共可以挑选两份,并且会由楚风阁下统帅的军队里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为你们进行单人辅导,若是活着回来,将被特招为楚风阁下的军队。”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这要是放到平时,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此刻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在了他们的头上。但是没人发出喜悦的声音,因为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前路到底有多难,才让校长和辰楚风或者说这个城市的掌权者愿意花如此大的代价。 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君无焰感受到,有人已经有了怯意,可是事到如今,谁都无法再回头了。 校长让人带他们去禁地。 君无焰落后几步,与路原并肩而行。 “你刚才退缩了是吗?”君无焰嘴唇蠕动,发出的声音只有她和路原听得到。 “当然,”路原一点也不遮掩,坦坦荡荡地承认,“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搞不好这一次我就要把命交代了。” 路原的确聪明,跟他交谈的确省心省力,只是她没想到路原在猜到情况后依然还是决意去,这不符合她对“聪明人”的印象。 “所以,你不怕死在那里?”君无焰唇角微勾,略带嘲讽地问道。 “总有些事情,即使怕死也要去做。”路原说。 “既然这样,”君无焰扫他一眼,看向他的右手,提醒着,“手就不要抖。” 路原缓缓地低头,握住了抖颤的右手,他知道自己内心是害怕的,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恐惧已经表露的这么明显。 “既然害怕,那就放弃吧,”君无焰倒是难得真心实意地劝道,“明年再来也未尝不可。” “闭嘴。”路原突然发了狠,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机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就算要付出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君无焰挑眉,没再多言,本来她的目的就是要确认路原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毕竟带个拖油瓶上路她也是会很头疼的,不过目前看来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你就保持这个状态吧。”只要信念足够强大,说不定能在危险的情况下也能活下来。 君无焰说完,便快步地走上前,和应锋低声交谈等会准备挑选的魂技。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应锋回眸看了一眼路原,见他面色阴沉,便奇怪他们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君无焰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小小的激励他一下。” 第三十九章 禁地里的魂技数量很多,一排排的书架按照近战,远程,武器类型等分类,整整齐齐排列在眼前,狭小的过道只能勉强容一个人通过,每一本魂技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魂技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并不能被“传授”,甚至不能用口头表达,只有得到记载着魂技的书卷才能习得,所以每一份魂技才显得如此珍贵。 君无焰站在有关枪的魂技书架前,一本一本地仔细取下查阅。每本魂技的封面都简略介绍了这份魂技的作用以及适用的类型,她尝试想打开魂技,发现每本魂技都加了封印,无法打开。 想来也是,如果能够随随便便就让人翻阅的话那么这里的魂技只怕早就被人学的一本不剩。 粗略扫了一遍,适合她学的魂技就有四五种,但是君无焰却并不着急选择,这些魂技并非不好,但是她有预感,这里的魂技都不是她想要找的。 感觉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没有理由,总是会突然出现,妄图左右你的选择,有些人选择相信这样的直觉,有些人选择忽视。 君无焰并不盲从直觉,但是也不忽视它,反正可以选择的时间还很多,她并不急于一时下决定。 “我出去透透气。”她对还在埋头寻找的三个人打了声招呼,其他三个人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随即又沉浸在寻找当中。 当她看见辰楚风站在外头时,她是没有一点意外的。 辰楚风在校长室的时候,说是来看她的,但是直到她离开,也没给她交代几句什么,所以君无焰猜他必然还会来找自己单独谈话。 “楚风阁下,您是来给我提供建议的吗?” 辰楚风笑了笑:“我借了灼华一个宝贝学生,自然是要尽我所能,保证你的安全,为你提供指导是自然的。” 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君无焰笑:“您不觉得,保证我安全的最好方式应该是不让我参加这个比赛吗?” “那样只能保你一时,无法保你一世,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龟缩在别人的保护之下吧?” 说的倒是没错,君无焰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定定地注视着辰楚风:“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您到底是谁?或者说,您想要我做什么。” 辰楚风对她的看重,仿佛不仅仅因为她是灼华的学生,君无焰猜他必然还有其他的理由,但是却又怎么想不透这个理由是什么,所以只能直接来问辰楚风了。 辰楚风心想,兄妹两个真的是如出一辙的直接,想当初,君无渊也是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许血缘就是这么玄妙的事情。辰楚风抬手,凛冽的风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声音的传播让他们的谈话不被第三者知晓。 看他居然如此的小心谨慎,君无焰也不由得慎重起来,屏息等待辰楚风要说的话。 “我与你们的母亲,有数面之缘,”他平静地述说道,“她委托我,在你们成长的时候托你们一把,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而已。” 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辰楚风的行为却很奇怪。“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君无焰指了指辰楚风建立起的风墙,“您为何如此遮遮掩掩?” “因为,”辰楚风注视着君无焰,一字一停,似乎想把这句话敲进她的脑海里,声音淡漠得近乎无情,“你的母亲,是个禁忌。” “……是个禁忌?”君无焰茫然地重复着辰楚风的话,很努力地想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明白,您可以解释下吗?” 辰楚风摇头,既然是禁忌,那么意味着他不能透露太多,告诉君无焰他与她的母亲相识也只是想要君无焰对他不要那么防备,方便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是在无渊达到勋爵的时候才告诉他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辰楚风沉吟了一会,然后道,“只要你在这次比赛里,活着回来。”只要能活着回来,实力也必然会有一个飞跃,那时候把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君无焰对他的话有所保留,辰楚风的实力和地位与她相差太远,如果想要反悔,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该怎么相信你?” 辰楚风立即单手捂着胸口,沉声:“以灵魂为誓,若有违背,我必受魂飞魄散之痛。” 这个世界以灵魂为主导,信奉哪怕肉体被毁灭,只要有灵魂便能继续“存在”——虽然没有人实际证明过这点,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相信这个说法是正确的,何况违背灵魂的誓言,的确是会受到惩罚。 “我会活着回来的,”君无焰答应了,“也请您务必记得今日的承诺。” 辰楚风点头,但是他并没有撤掉风墙,他双手一翻,左右手上各出现了两个卷轴。 “这里的魂技你就不要再挑了,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这些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但是你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就是他手中的两个卷轴吗?君无焰目光落在他手上:“这是什么?”辰楚风私藏的魂技么? 辰楚风告诉她:“是你的母亲给你留下的魂技。” 君无焰双眼猛然一亮,她的父母既然能给她和兄长留下百分百契合的容器这种绝世宝物,自然也会留下比世界上其他魂技更适合她的魂技,君无焰如此相信着。 看她渴求的模样,辰楚风微微一笑,挥手把两份魂技扔给了她,并且交代:“转告其他人,明日上午五点整,我会派人在校园门口接你们,过期不候。” “明白。”君无焰颔首,知道这是要接他们单独训练了。 她并没有在辰楚风走后急着翻越魂技,而是先回了放着魂技的房间,看看其他人挑选情况如何,大熊已经挑好了,应锋也挑中了一本,只有路原,还在继续埋头寻找。 心思越简单纯粹的人,反倒是越容易做决定。 “你挑的是什么?”君无焰有些好奇地站在大熊身边,探头看他的魂技。 他把封面展现给君无焰看,一本叫“造山斧”,一本叫做“劈海斩浪”,都是跟斧有关的魂技,因为大熊的命魂就是双手斧,其中造山斧是重斧魂技,对于体格与力道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这本,”君无焰轻点《造山斧》封面,眉宇轻蹙,“你真的不再想想?换一个更合适你的不好吗?” 大熊摇头:“我觉得这个挺好,在战斗中的实用性更强一些,我答应无渊好好照顾你的,所以只好拼一点了。” 君无焰心口一暖,伸手拍拍大熊肩膀:“我们都会回来的。” 劈海斩浪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中规中矩的双手斧魂技。君无焰又去看应锋挑选的魂技。 分水刺不是常见的命魂类型,所以相关的魂技并不好找,但是应锋的容器具有伸缩的能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开拓了可挑选范围。 比如应锋已经挑好的,就是一份跟匕首有关的魂技,短兵状态时可以使用,至于长兵……他现在正在剑有关的魂技前来回比较着。 “为什么想找剑法?”君无焰问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长兵的话,刀枪剑戟都可以挑,为何独独挑了剑。 应锋的回答极为朴实:“因为剑法是最多的。” 这个答案虽然简单但也的确极有说服力,基数大也意味着可挑选的范围大。君无焰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提点道:“剑是百兵之君,剑招稍作修改便能适用大部分兵器,但也由于数量多,所以很多魂技会具有相似性,说白了就是中庸,没有出彩之处。” “我现在暂时挑定了两本,你给点意见?”应锋把两本魂技递给君无焰,同时招呼大熊也过来。 一本魂技是完全以攻代守的不要命的招式,另一本更讲究以招拆招,借力打力,攻是守,守也是攻的连绵。 “你已经选好的那本魂技似乎也是完全不加以防守的招式?”君无焰也有些犹豫,如果只是要挑适合应锋的魂技,那种不要命的拼杀的打法是最合适的 应锋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剑,时时刻刻都散发着高昂的战意,你让他柔了反倒是折损了他的气场。 应家的教育也一直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在这届危机四伏的控魂师大赛上,这种打法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是危险。 “两只手分别使不同路数的招式……应锋,你知道,这难度很大。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能增加一些防守的能力,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你是否能在控魂师大赛之前练成。”君无焰分析道,也有些头疼。 “所以,你是希望我练《流云剑法》是吗?”应锋出声问道。 “是的,可是……”君无焰点头,刚想说按照你的心意来决定就好,就见应锋拿起了《流云剑法》,把另一本放了回去,于是后半句她吞了回去,转而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应锋笑了一声,显得无畏又洒脱:“应家人,最喜欢的就是挑战。” 最后只剩下路原了,所有人都看向他,路原把确定下来的两份魂技收好,朝所有人露出一个笑容:“抱歉,允许我暂时保密吧。”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君无焰挑眉,但是也没强求,随他去了,毕竟聪明人是不会拿自己性命来开玩笑的。 第四十章 第二日,果然有个站的笔直的男人等在校门口,胸口带着一枚金色的胸章。与众不同的凛冽气质一看就知道是经过血与铁的磨练的,但是却感受不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任何锋芒。 会收敛气势的人,远比气势外露的人来的可怕,因为你摸不准他们的底牌。 “是骑士啊。”应锋低低地叹道,眼中带着几许向往,“这感觉,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君无焰低声疑问:“骑士是干什么的?”她知道辰楚风是骑士团的团长,却不知道骑士团的作用是什么。 应锋给她解释:“骑士由城主直接管辖,只听从城主和楚风阁下的命令,楚风阁下规定只有实力达到勋爵三层以上的控魂师才有机会加入骑士的队伍,因为骑士是守卫城市的,最尖锐的矛,只有重大任务的时候才会派遣出去。”应家的每一个人,都梦想加入骑士,那里是强者与强者云集的地方,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应锋此刻也有些激动,辰楚风底下的人太多,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由骑士来教导他们。 君无焰明了,所谓的骑士就是城主的私人军队。 几个人上前想与这位骑士打个招呼,但是才刚开口那位骑士就转身,硬邦邦地扔出两个字:“跟上。”然后就往前开始跑起来。 所有人俱是一愣,应锋最先反应过来,拔腿跟了上去。 随即路原和大熊也跑了起来。 只有君无焰,一直等到他们快跑的看不见身影,才不紧不慢地跟着跑上去。 不知道要跑向何方,也不知道要跑向多远,盲目地跟着跑是不理智的,保存好体力才是首要。 所以君无焰只是远远地缀在最后,让所有人保持在她的视线之内,不会丢失。 跑了不知道多久,也许一个小时或者更久,前面几个人的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只有最前方的骑士依然保持着最开始的速度,似乎丝毫不见疲惫。 君无焰也有些喘息,但是还在她可坚持的范围之内,所以她依然可以保持着匀速前行。 前方的人速度在变慢,而她依然在保持匀速,所以前面的人渐渐地被追上了。 她首先追上的是路原,他看上去仍有余力,应该是自我控制着速度放慢。 “别跟丢了。”君无焰嘱咐了一句,路原点点头,他明白君无焰的意思,也知道在这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长跑中,逞强是没有用的,只有尽量节省自己的体力。 然后下一个被追上的,是大熊。 大熊的耐力一向不算好,而且他身形比较大,行动不算敏捷,跑到这里应该是一直靠着自己的毅力才撑住的。 “不要停,放慢速度,去和路原会和。”看大熊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君无焰有些担忧,忍不住又再关切一句,“别勉强,你只要盯紧路原,不要跟丢他就行。” 大熊喘着粗气,虽然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但是他已经渐渐地落后于君无焰,与她越来越远。 剩下的,就是应锋,她最担心的就是应锋,他太好强了,也不会知道如何妥协,仿佛一柄剑,宁愿废了也不会弯折。 所以她稍微地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应锋:“别再追了,慢下来。” “可是,”应锋咬牙,无论如何他都想追上去,他要证明他有那个能力加入骑士的队伍,“我还能坚持。”在这里放弃,他不甘心。 “你拿什么和勋爵三层以上的人坚持,”君无焰反问道,“这不是骑士的考核,你就算追上去也没用。” 而且,据她观察,前方的骑士阁下应该是刻意不让自己被追上的,每次应锋加速他也跟着加速,对方有意而为之,想追上,怎么可能呢。 应锋哑口无言,见到骑士的兴奋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其他的问题,只想一个劲追上自己向往的那个影子,证明自己有与他们并肩同行的资格。 “我知道了。”应锋低声回答,与君无焰一起,放慢了步调。 此时他们已经跑到城郊,一个他们都没来过的地方,地势不再平坦,有了树木,草丛,大石,小的落差还有溪流,越来越不好跑,而且稍一不注意,前方的人就会跟丢,由于他们的视线受到干扰,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放慢,就这么一放慢,前方的骑士就不见了踪影。 “别跑了。”君无焰一把拽住应锋,这个情况很熟悉,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情形。 灼华的命魂是一个香炉,里面飘散出的烟雾可以形成幻境,迷惑对手。 当时的情况与现在何其相似,也许“骑士”里也有擅长制造幻境的人?或者就是灼华本人来了这里?不管怎么说,再跑下去是不明智的。 当然,君无焰最大的底气就是,辰楚风绝对不会丢着她不管,因为他还要履行对她母亲的承诺,所以眼前的境遇她猜测着是一种考验,或者是训练已经开始,在他们见到骑士的那一刻,便是开始。 “能不能联系上路原和大熊?”她低声问着,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尝试一下。 应锋凝眸,想通过灵魂把消息递出去,然后他摇了摇头:“不行。” 意料之中的事,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几个人被割裂开来,无法相互联系。再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与同伴分开,没有什么比这再糟糕的事情了。 君无焰与应锋背靠着背,小心地挪动着脚步转圈,观察着四周。 静,周围的一切都是静的,连风都没有的静,仿佛这个世界上能动的事物只剩她和应锋,便是这种静,更显得自己的心跳声越发的明显。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顶撞着胸腔,胸口在发紧发疼,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破胸而出。 血液堆积在脑海里,君无焰的精神高度集中着。 陡然间有什么划破了这种静——树叶在那一瞬间稍微地,摇晃了一下。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但是比注意力更先行动的,是身体。 应锋瞬间弹射而出,手中的命魂暴涨,灌注了魂力的命魂,可削金断玉,横斩而出,一片金芒闪过,眼前耸立的树木哗啦啦地倒卧一片,砸的四周尘土,树叶飞扬。 君无焰的视线瞬间被遮蔽,但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敌暗我明,而且对方肯定有备而来,于情势上来说他们本来就处于不利的一方,所以要先把场面弄混,再进行浑水摸鱼。 两人迅速地跳出这块区域,两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树木倾倒的地方,但是直到混乱平静,什么异动都没有出现。 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谨慎和凝重。 便是这么对视着的松懈的一瞬,有什么从他们的脚底,破土而出,一点寒芒带着森冷冷的杀意朝着胸膛穿透而来,攻击的角度还极为刁钻,恰是两人身体的空隙处,不论谁出手都会被对方干扰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份杀意是实打实的,君无焰甚至以为自己就在真正的生死交互的关头。 她被杀意慑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寒光,犹如慢动作一般,一点点逼近,但是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小心!”应锋凛声一喝,竟是不顾一切地伸手推开了她,为此他的胳膊被深深地划了一个口子。 血色刺痛了君无焰的眼,让她的眸子染上一抹疯狂的红。 这让她从怔忪中回神,抬手招出自己的命魂。 “给我,滚出来!”她怒喝一声,魂力在枪尖凝聚,扎入土地里,然后爆发,以她为中心,直径三米之内的泥土被这骤然的爆炸依次地掀起,炸出一个圆环形的大坑,露出下面的地皮。 泥土如雨点一般从半空纷纷落下,君无焰身上浮现点点的红光,组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让这些泥土一点都沾染不上她。 魂力爆炸的同时,她也通过手感判断出刚刚炸到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仿佛一条在水里的游鱼,呲溜的一下,给他逃开来了。 既然是在泥土里,她就把这里全掀了把人找出来! 倒拖着长枪,她携着盛怒踏步向前,每走一步,身后的土地都炸裂开来,她就不信,这样的动静还不能把人逼出来。 对方果然被她逼得无处藏身,从土里跃出来现了真容。 这是个矮小精瘦的男子,也许是为了在土里行动方便,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在外面,眼中透出的凶光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命魂是一个套在右手上的,高速旋转的钻头。 “呵,”君无焰冷笑一声,枪尾爆炸产生的加速让她在瞬间冲到敌人的面前,提枪便刺。 对方也是机警,不跟君无焰硬碰硬,见她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矮身一蹲,就要钻回土里。 怎么可能放他回去,只要让这人进到土里,再想抓他出来就难了,君无焰当然不会犯这种错,枪尖一旋,指向自己的脚底,把这一小块的土地全部炸开,让敌人根本无从躲藏,只能在地面上与她交手。 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有回到土里的机会。打定主意,君无焰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迅猛攻击,但是对方的正面对抗居然也不弱,略退一步后,便扎稳了下盘,与君无焰开始见招拆招。 第四十一章 数十招快攻后,还没把对方拿下,甚至一丝上风也没有占到,饶是君无焰爆发力再强,也到了维持不住这种快攻的时候,但是对方拆招的手却依然不见有任何停滞的前奏。 这混蛋……君无焰咬牙,实力远在她可以应付的之上,一直这么拖下去她迟早会力竭。 不行,她坚持不住了,在长枪和钻头再一次的碰撞后,君无焰借力退了几步,求得自己的喘息,对方见君无焰一退,眸光一闪,便要故技重施钻回地里。 “拦住他!”君无焰怒喝,一直在一旁站着的应锋此刻仿佛大梦初醒,匆忙抬手,但是待他召出自己的命魂后,对方已经极其快速地回到了地里。 来不及去责备应锋,君无焰立即梭巡四周,企图找出他踪迹的蛛丝马迹。 脚下的土地传来异动,君无焰低头,把枪扎入土地,想再一次把他“炸”出来。 但是终究是太晚了,对方从从一步之外的土里蹿出,钻头直直地捅向她的后腰。 “无焰!”应锋咆哮着,目眦欲裂。 “别过来!”君无焰喝止住了他,不闪不避,门户大开,任由他攻击。 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君无焰甚至把周身的魂力屏障都给收回,用肉身去承受这一击。 钻头捅入她的身体,但是只捅破了皮肤就再难往前。 原来君无焰把魂力屏障控制在了皮肤表层之下,处于收与放的边缘,这并不容易控制,但是君无焰一直都在练习对于魂力的控制,所以对她来说不算困难。 钻头察觉到了前方的阻碍,停滞一瞬之后,转数猛然提升,攻击力立即翻倍,君无焰的魂力屏障瞬间被破开,她甚至能感受到魂力屏障被搅碎后钻头与她血肉接触的痛楚。 但是君无焰顾不上自己的伤,用肉身抵挡换来他攻击的迟缓,就在这一刻,未拿命魂的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长枪斜向上,狠狠地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这是她第一次丝毫不加犹豫的攻击别人的要害,以前她跟别人交手也是切磋练习居多,都会刻意避开致命的部位,但是这一次,却是由不得她了。 如果下手不狠,死的就有可能是她。 她从敌人心口拔出自己的长枪,汹涌的血液溅了她一身,但是她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她死死地凝视着对方,看着对方眼球暴突,似乎写满了不甘心。 然后对方缓缓地倒下,连带着抽出了扎在腰间的钻头。 捂着自己的伤口,温热的液体不断地从指间流出,君无焰踉跄几步,再也坚持不住地跌落在地。 “无焰!”应锋紧张地要过来扶她,君无焰虚弱地推了他一把,“别管我,去确认他死了没有。”她无法肯定,她刚才真的杀死了人,控魂师的生命没那么脆弱才是。 太轻易了,这不应该。 应锋点点头,正要过去查看那人情况,周遭的景物猛然一变。 君无焰视线一花,视线中浮现两条人影,她大惊,不顾自己受伤,强撑着起身, 但是待她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怔愣住了:“楚风阁下……老师……” 灼华端坐在一把高脚椅上,姿态优雅,神情淡漠,手中捧着的香炉在不断旋转,丝丝缕缕的烟气被收回,辰楚风站在她身后,身姿是一贯的挺拔优雅。 所以……一切都是老师布置下来的幻觉么……所以她的伤口也是……君无焰挪开了捂着腰的手,发现别说伤口了,连衣服都没破掉哪怕一点。 她和应锋面面相觑,然后发现,以为走失的大熊和路原,与他们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 “都过来吧。”待灼华把烟气都收回后,辰楚风开了口,四个人聚集到了一处等待辰楚风的指示。 君无焰留意到,路原和大熊都是一脸的惨白,看样子没受到外伤,只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 “先打个招呼吧。”辰楚风略微颔首,从他们几个身后走出三个男人。 君无焰瞳孔一缩,立即认出其中一个男人,就是刚刚出手攻击他们的一个,即使知道是辰楚风的人,此刻看见他也忍不住心口一跳,本能地戒备。 但是他们对于君无焰的敌意毫不在乎,只是沉默地站到了辰楚风的身后。 “十三,十四,十五。”挨个指了指,辰楚风就这么介绍着,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攻击她和应锋的,是十三,其他两个,想必是去对付路原和大熊了。 应锋突然“咦”了一声,忽而往前踏了一步,神情有些困惑有些激动。 辰楚风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挥挥手对十三十四十五道:“你们下去吧。” 三个人齐声应了一句:“遵命。”便很快的不见踪影。 “等……”应锋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才刚开口就被君无焰拽了一把,虽然不知道君无焰为何拽他,但他还是机警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君无焰有自己的顾虑,这里到底是辰楚风的地盘,虽然灼华也在这里,但是君无焰并不认为辰楚风会看在灼华的面子上对他们手下留情,在不知道他规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见他们安分了,辰楚风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刚刚的感觉如何?” 刚刚的感觉么……大熊挠了挠头,诚实地开口:“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感。 辰楚风轻笑:“感觉要被杀死那就对了,这就是你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处境,接下来的训练,你们将无时无刻不面对这种杀气,请尽量活下来,因为我的人,并不太懂得,”辰楚风顿了顿,一字一句,依然是浅浅地笑着,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带着丝丝的森冷的寒意,”如何留手。” 众人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寒气直冲头顶,甚至克制不住自己退后。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怕是不会太好过。 “等等,”应锋突然出列,他看着辰楚风,眼里有着渴望,“您的属下实力比我们强大太多,您看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别的训练。” 应锋喜欢那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的交手,这种被一方吊打的滋味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到底是家族里出来的孩子,辰楚风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看了应锋一眼,家族为了衡量每个孩子的潜力以及未来,都会尽可能地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去对他们进行比较,这种差距明显的对练怕是没有经历过。 辰楚风转向了君无焰,问她:“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君无焰错愕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抬眼看了一下应锋,轻叹一口气:“如果我想杀死一个人,不论对方是强还是弱,我都会毫不犹豫下手。” “没错,”辰楚风同意地颔首,“我找你们来并不是教你们如何战斗的,而是教你们,如何活下来的。” 应锋哑口无言,他摇着头:“我不明白,这届控魂师大会,为何会如此危险。”家族只是告诉他此去危险非常,比家族往常的考验都要危险,让他谨慎考虑,决定要不要去。 他选择了去,但是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你叫应锋?”辰楚风的目光落在应锋身上,“我记得应家一直想接替我的骑士,所以一直在想法设法把人往骑士里送,那么你记好了……” 辰楚风冷然一笑:“只要我还在,骑士就只能服从我的命令,没有质疑为什么的权利。” “你?”这样不加掩饰的专权让应锋勃然大怒,“所以我的叔叔也就是这样被你使唤的吗?他是一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你凭什么不让他表达?” 叔叔?君无焰想到刚刚应锋在看到十五的时候流露出的异样,再结合辰楚风刚刚说的,应家一直在往骑士里送人,莫非十五就是…… 但是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君无焰闪身站到了应锋身前,插在他和辰楚风中间,避免两个人直接起冲突。 与她同样动作的,还有路原。 对于应锋的愤怒辰楚风视而不见,平静地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君无焰和路原彼此对视一眼,然后路原开口了:“我猜到了把我们派出去参加控魂师大赛是另有目的。” “哦?”辰楚风饶有兴致地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但是我也有我的目标,必须是通过参加控魂师大赛才能达到,就算有风险,但是学院和楚风阁下也给了我足够的好处,我认为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你倒是看的通透。”辰楚风赞了一句,君无焰虽觉得意外,她没想到路原看透了一切还是决定去,但是倒也在情理中,路原一直就是个聪明人。 “我答应无渊照顾无焰,”大熊的回答就格外朴实了,“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 最后到君无焰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其实我也想知道,老师虽然跟我提过,但是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她刻意提到了灼华,便是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辰楚风就算怪她知道太多,也舍不得怪灼华一句。 果然辰楚风闻言,轻蹙了眉,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灼华咬了咬唇,站起身走到辰楚风身边:“抱歉,我不知道……” “你没有错。”辰楚风打断灼华道歉的话,目光在看向灼华的时候,瞬间温和下来:“我告诉你的,都不是什么秘密,别担心,我有分寸。” 果然,君无焰不动声色地猜想,灼华果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因果,辰楚风到底隐瞒了什么。 “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知道。”辰楚风自言自语地喃喃了几句,然后他抬头,对着君无焰张嘴,但是却没有声音,只做出了口型,但是君无焰看懂了。 他说的是…… 绝影! 第四十二章 如果说君无焰有什么逆鳞或者说禁忌的话,那绝影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个。 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 在辰楚风提到绝影两个字后,君无焰脸色唰地就变了。 罗安城的人绑架了灼华;罗安城的人一直在追捕绝影。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关联? “为什么会跟……”绝影有关系? 她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绝影的存在和身份是绝密的,不能向外透露,她又猛然闭了嘴,但依然目光炯炯地看着辰楚风,等着他的解释。 辰楚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不能告诉你。” 君无焰呼吸一滞,是了……她有什么资格去过问这“绝密”的事情,终究是其他人太纵容她,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将手伸向自己不该伸的地方。 “对不起。”她的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歉,“我不会再问了。” 灼华却是不高兴了,她的徒弟,辰楚风凭什么欺负,灼华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辰楚风却是在她之前飞快接了一句话,面不改色:“我回头知会他一声,能不能把事情告诉你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君无焰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有点哭笑不得,她不知道为什么辰楚风这口风就突然转了,是因为他本来就这么打算的还是因为灼华的那一声轻咳。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那真让人有点啼笑皆非了。 但是对于灼华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吧。 至少,辰楚风是把灼华真的放在心上的。 “但是最近不行,他不在这里,所以你要等一等。”辰楚风补充了一句,这下君无焰判断出来,他突然改口,果然是因为灼华啊…… “谢谢您……”君无焰顿了顿,又小声道,“也谢谢老师。” 两个大人都对她后半句装作没听到。 “行了,你们都去收拾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都在这里住。” 交代下来后,辰楚风转身,带着灼华离开。 在这里住……剩下的人茫然张望,可是这里,除了高耸入云的树木,什么也没有啊,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怎么住? “嗯,”大熊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在别的地方有给我们住的屋子?” “不,”君无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楚风阁下的意思,就是在这里,扎营。” 她和辰楚风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说的“这里”就是此时此刻他们所站之处,他们自己想办法,安顿下来。 其他人齐齐懵逼,虽然他们也并不都是从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的,但是至少从小到大也没有餐风露宿过,突然来这么一遭,是要他们怎么办? 附近的东西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材料,剩下的只有……君无焰的目光落在这些密林的深处。 那片林子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未知意味可能有着风险,但同样也意味着可能有奇遇。 君无焰打定主意,转头看向其他人:“我要去林子里更深的地方,你们呢?” “我跟你一起。”应锋立即回应道。 路原却是说:“所有人一起。”他刻意在“所有人”三个字上重音。 君无焰皱了皱眉:“为什么?”她并不觉得大家一起去有什么不好,但是路原为什么要强调必须一起行动。 “我觉得……”路原慎重地说道,“那里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说路原在之前的被袭击上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他们最好是保持集体行动,这样才能互相有个照应。 “那就一起。”君无焰果断地拍了板,不管应锋的感觉有没有错误,他这么一说后她也觉得留谁单独行动都不合适。 应锋和大熊都没有意见,四个人一起向密林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树木越高大,也越枝繁叶茂,有点不见天日的感觉。 深入了两三公里,不见什么异样,路原摸了摸身边树的树干,沉吟:“可以砍一些树木下来勉强搭个屋子。” 砍树当然没问题,但是要怎么把树搭成屋子,那就是个技术活了。 “我父亲是个木匠,我也看着他做过,我可以试试。”路原微笑着说道。 “真有你的!”大熊兴奋地用力拍了路原肩膀,“交给你就最放心了。” 路原笑着颔首,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了扫君无焰,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 君无焰了然,之前一直都是路原有指挥权,因为林弯弯对他很信任,应锋是个除武艺外其他都不上心的性子,大熊随意,怎么样都行,所以路原就是比较有主意的一个。但是在她的加入后,林弯弯退队,大熊因为君无渊对她的无条件支持,以及应锋对她的欣赏,路原在队里话语权大幅度下降,到最后,是她在负责整个队伍的发号施令。 但是君无焰对此不过一笑,她对于谁占主导权这件事完全无所谓,只要路原的决定是正确的,她也乐得闭嘴不说话节省体力。 应锋削金断玉的命魂用来砍树也是砍得极快的,很快地上便堆了一大堆的树木,路原比划了过后,指挥应锋把木材裁成他想要的形状。 应少爷从来没想过他的命魂有一天会用来做这种事,他一向认为,他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这大概也算得上一种新的体验。 虽然磕磕绊绊,但是一个房子的好歹是给他们搭建出来了,君无焰拍了拍墙壁,从房顶上抖抖漱漱下一堆的泥土,她不太确定地问:“这不会漏雨吧?” 对于她的乌鸦嘴路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是祈祷不要下雨。” 住的地方解决了,下一样该考虑的,就是吃的问题,毕竟衣食住行是人生的基础需求。 这点君无焰倒是可以打包票:“只要有食材我就能做。”毕竟做饭这个事,她也是练了相当长的时间。 密林之中,食材是最好找的,小型的飞禽走兽,蘑菇真菌,还有可食用野菜,只要找到水源,还有鱼。 几个人鉴别了一下空气中水的魂力分子密度,定了一个方向前行,一段路之后,果然听见了水声。 一条波光粼粼的河出现在他们眼前,反射的光芒让眼睛有些痛,但是他们的心情很高兴。 “那里还有蛋呢,我们就吃这个吧。”大熊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河边的大石头的阴影下有几个脑袋大小的蛋,便兴高采烈地抱起来,对其他人道。 其他人都没意见,他们从学院一路跑到这,又战了一场,还忙着搭房子,现在已经是太阳西沉,早饿的不行,有吃的就很好了。 但是当他们抱着这几个蛋走了几步后,脊背猛然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君无焰缓慢地扭头,看见河面上浮现了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他们。 肌肤上浮现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君无焰就这么默默地与那双眼睛对视着,看那双眼睛从水面上缓缓浮起,露出了更多的“真容”。 是鳄鱼! 可是城市里为什么会有鳄鱼的存在? 君无焰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猛兽,但是因为有护城队的存在,猛兽是不允许出现在城市里的,只有那些小型的,对人没有致命威胁的小动物才会被放进来。 鳄鱼显然不在其中。 “放下手中的蛋,”路原突然轻声说道,“那应该是它的蛋。”所以它才会出现,并且一副要攻击人的模样。 大熊闻言下意识松开了手,于是他抱着的蛋全部都…… 碎了。 完了,君无焰心想,如果说刚刚还有平安交涉的可能的话,但现在,那个可能如同那几个蛋一样——碎了。 “跑啊!”君无焰大喝一声,率先扭头就跑。 然后她听见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千万不要回头看,”君无焰叮嘱着,“我们上树!”她当机立断,鳄鱼总不能上树吧。 她召唤出命魂,向前掷出,长枪就深深地扎在树干上,然后她就踩着自己的命魂,轻松地跃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心神一动,命魂就从树干中脱出,回到她手上。 应锋和路原也很轻松地用自己方法爬到了树上,唯独大熊,因为他行动不算灵活,一时很难爬上来。 路原及时甩出自己的命魂——草绳,缠上了大熊的腰,用尽全力地把他拉了起来。 君无焰松了一口气。 “答应我,”路原气喘吁吁地道,“减肥好吗。” 大熊很不满:“我的体重很标准好吗。” 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俩,君无焰盯着围着树干转圈的庞大鳄鱼。 这只鳄鱼从头至尾巴的末梢,至少有五米长,通身泛着如玉一般温润光泽,实在太难想象,这样凶残的生物会有如此漂亮的鳞甲。 此刻它正守着他们蹲着的几棵树,不断转悠着,似乎正在研究怎么上去,又或者怎么让他们下来。 然后,它开始撞树了。 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君无焰扶着树干,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她所站的这棵树是会倒下的。 “无焰!过来!”应锋对她大吼,并且向她伸出了手。 第四十三章 在君无焰跳离开这棵树的时候,鳄鱼也不再撞击树干,它朝着半空中的君无焰张开了嘴巴。 从鳄鱼的嘴里喷射出了一道道的水箭,朝着君无焰激射而去。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君无焰并不慌张,或者说她接下来的行为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并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枪尾的蔷薇花喷射出火焰,她在空中猛然加速,避开了鳄鱼的水箭,从容地落在应锋那条枝干上。 “小心。”见她站的不稳当,应锋立即伸手去扶她,君无焰摇摇头,自己站好了。 “这畜生不是普通的动物,是魂兽!”君无焰眸光沉沉,越发感到棘手。 人类为何会成为控魂师,是因为空气中游离的魂力分子,人类会有意识地吸收这些魂力分子,并且化为己用。 动物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呢。 可以的,但是那很少,因为要求“有意识”地吸收魂力分子,大部分动物并没有这个概念也没有这个意识,所以能从动物进化成魂兽的,少之又少。 很显然,眼前的鳄鱼就是一个魂兽,能成为魂兽的动物,大多都有了一些简单的思考能力。 所以它才想出把君无焰从树上逼下来再攻击的作战策略,虽然是个很低级的策略,但是至少说明它是有思维的。 魂兽身上,总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做炼金材料,也许是皮毛也许是牙齿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以君无焰对这东西,动心了。 “我想杀了它。”君无焰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兴奋。 “今晚吃鳄鱼肉吗?”应锋一笑,“倒也不错呢。” 路原和大熊也点点头,这鳄鱼虽开了一点神智,但是到底是智商不高,脑筋转不过弯,只怕要与他们不死不休,既然如此,死的只会是它。 虽然林弯弯不在,但是他们几个也是磨合了许久的,彼此间也培养出了几分默契。 大熊大喝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方圆五米的土地皆震了一震。 君无焰也算见过不少属性为“土”的控魂师了,石毅的天赋是“聚土”,当初他一抬手便聚土成墙,挡住了自己,这个天赋是最最普遍的,大多数的土属性控魂师都是这个属性;方敏是“控土”,她不仅能聚土,还能让汇聚起来的土受自己的控制,听上去就比聚土高明的多是不是。 这一点的差别,全部就掌握在炼金术师手里,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得罪炼金术师,哪怕只是一个学徒。 还有之前与他们交手的十三,天赋是入土,他可以在泥土里来去自如。 大熊的天赋与他们都不同,是“震动”,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土属性的魂力分子,他可以控制这些魂力分子震动,震动往往能引起很多连锁反应。 他这一跃引起的震动,震的那鳄鱼连连后退,它一退,头上便陡然出现一张草绳编制的网,把它牢牢地困住,由不得它半分动弹,同时君无焰与应锋便如同两把离弦的剑,在瞬间冲刺了出去。 两把利器与鳄鱼的鳞甲相接,溅射点火花,但是却没伤到它分毫,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君无焰枪尖凝聚的爆炸,还有应锋灌注魂力后可削金断玉的锋刃,竟然都对它不起一点作用?君无焰咋舌,这鳞甲未免也太坚硬了。 鳄鱼根本不管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张嘴一咬,三两下便把这张困着自己的网,咬的粉碎,张嘴又吐出数道水箭。 应锋和君无焰退开,但是大熊不退,左一劈右一砍,便把那几道虽然速度挺快但是看上去没什么威力的水箭砍碎,稀稀落落的水花落在大熊身上。 “咦?这什么?”这点小水花大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当他再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抬不起来了。 袖子与衣服,粘上了。 他这一顿,鳄鱼立即眼泛凶光一扑而上,张开了嘴巴,露出利牙,想把大熊如同那草绳编织的网一样咬碎。 路原的绳缠上大熊的腰间,猛然把他拉起,扯离开鳄鱼的大嘴,把他拉回树上。 君无焰和应锋也跳回树上,检查大熊的衣袖。 “这是什么鬼。”大熊见没法抬手,干脆撕破了自己衣袖。 “这水箭具有黏性,千万不要被粘上。”君无焰烧了这布料,叮嘱道。 “难缠。”应锋抱怨了一句,刀枪不入的鳞甲再加上随时随地都可以吐出的黏性水箭,能一直追着他们不放,速度也不差,若是想摆脱它倒还有办法,杀了它就真正有些难度了。 “总有弱点的。”君无焰仔细观察着它,镇定地道,“眼睛,嘴巴,或者是腹部,一定有能让它受伤的地方。路原,我和应锋进行攻击,找到它弱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但是要如何让它暴露出自己的致命弱点呢,任何生物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哪有那么容易把自己的弱点露出来。 “我知道。”路原颔首。 “首先我们先要让它闭嘴。”眼见它又要张嘴吐出水箭,君无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这水箭看着平平无奇,但是一旦粘上就如同粘上了胶水,只能被定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所以应锋才是抱怨它难缠。 “不行,它的弱点可能就在吐出水箭的那一刻,你们让它多吐几次。”路原阻止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魂力属性是“木”,木属性总是对水很敏感的,他察觉到,在鳄鱼吐出水箭之前,空气中的水魂力分子在大幅度减少,应该是被它吸收然后转化成它吐出来的水箭。 而且,越是强大地方,说明越是致命弱点,因为只有弱点才需要特别的保护。 “好!”两人应声,然后同时蹿出! 一连串的火花在鳄鱼身上接连亮起,却没有一道攻击能够伤到它,连留个印子都做不到。 鳄鱼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它的鳞甲刀枪不入,对于君无焰和应锋的攻击,它视而不见,只瞅准了时机,企图用利牙把眼前的敌人咬碎。 但是它没再吐出过水箭。 “这东西莫非是察觉到了?”所以才一直不吐水箭,应锋猜测,“它有这么聪明吗?” “未必,它可能是在寻找时机,”君无焰想了想,“它每一次吐水箭,都是从正面,我从正面攻击它,也许就能逼出来了。” 大多数的动物的本能让它们会下意识地防备正面来的攻击,就如同人在未受过训练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什么东西,会下意识地闭眼,这是应激反应。 说罢,她瞬间弹射出去,手中的枪锐不可当,破开空气直直地戳向鳄鱼的眼睛。 果然,鳄鱼张开了大嘴,就要吐出水箭。 便是这一刻!路原高喝一声:“长!” 从泥土里蹿出好几根草绳,缠绕住了鳄鱼庞大的身体,草绳瞬间收紧,在这收紧的一瞬,路原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这不对劲仅仅只有一瞬。 君无焰看的分明,那本来是要吐出的水箭在顷刻间收回,鳄鱼仓促地甩尾,想用那根巨大的尾巴把她给甩开。 来不及的,她一眼便判断出,那便更加不退,反倒是加了速。 鳄鱼躲不过,只能狼狈地偏头,硬生生地用头上的鳞甲受了这一击。 戳中的手感不对,君无焰立即察觉到,比之前的攻击受到的阻拦都要……软,但是当她想再进的时候,便再难进寸毫。 它的弱点果然是跟吐出的水箭有关系。 “它有两层鳞甲,在吸收水魂力分子的时候,外层鳞甲会打开,内层鳞甲是软的!”路原高声说道,天色太暗了,内外两层的鳞甲颜色又是一样的,所以大家都没察觉出来。 知道弱点那就好办了! 鳄鱼转眼间又把网给咬碎,动物都是很敏感的,也许是他们的目光太灼热了,它大概是直觉不妙,转头就想往回跑。 “别让它跑了!”路原立即结印,“长!”土里长出的草绳迅速窜出缠绕上鳄鱼。 但也只困住了它一瞬,它干脆用蛮力挣来了绳索。 但就是这么一瞬,便够了!君无焰凭借着爆炸产生的已经赶上了它,回身直接便是一刺。 它避无可避,也别无选择,只能张嘴吐出水箭想逼退君无焰。 君无焰的确退了,但是应锋已经赶上,抓住水箭离口的那一瞬,分水刺便狠狠地插入了鳄鱼的鳞甲。 鳄鱼仰天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甩着身子,转过头就要张嘴去咬应锋。 应锋跟它拼力气,死死地用力插着自己的分水刺,不让它有任何逃走的机会,同时把另一把分水刺塞进了鳄鱼张大的嘴里。 能够伸缩的分水刺,就算鳄鱼无论怎么张大嘴,都能抵着不让它的嘴闭合。 “大熊!”应锋怒吼着,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来了!”大熊最后一个赶到,应锋立即拔出了他的分水刺,但是还来不及闭合它的外层鳞甲,大熊的双斧便斩落。 震动随着大熊魂力的释放传遍了鳄鱼的全身。 它的内甲,尽碎,它的五脏六腑,尽破。 半晌,鳄鱼停止了抽搐,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第四十四章 终于杀了这缠人的鳄鱼,几个人精神一松懈,便觉得饥肠辘辘。 狼狈地跌落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们这样不行啊。”君无焰一边喘息着一边苦笑,杀一头魂兽就吃力成这样,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她有些焦躁,应锋也好,路原也好,他们的目标都局限在了这一座城市之内,但是她不行,哥哥已经离开她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绝影也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受什么样的危险,雅逸虽然实力低微,但是他背后的秘密太神秘,总觉得他的不安全程度跟绝影差不多。 她现在,还是太慢了。 君无焰的目光投向了这片林子深处,那片深处,会不会有更多的魂兽。 更多的魂兽,更多的生死搏斗。 她仿佛着了魔一般,站起了身,往林子深处孤身走去。 “无焰!”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喝一声,把她的神魂唤了回来。 应锋抓着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没怎么啊,她只是……她只是什么? 君无焰猛然一惊,立即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刚刚是怎么了? 由于她的灵魂厚度比一般控魂师来得厚实,而精神又是和灵魂息息相关,所以很难从精神上影响到她,但是她刚刚却陷入了恍惚的状态,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影响她的人,至少是勋爵以上的级别。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太累了,君无焰最后看了一眼那深处,然后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把这鳄鱼料理了。” 其他人同意了,回到他们自己搭建的那间木屋,辰楚风正站在那里等他们。 “干得不错,”辰楚风扫了他们弄死的那条鳄鱼一眼,淡淡地道,“能弄死一条玉甲鳄,说明你们已经过了最基础的那关了,能在往常的控魂师大会上取得一个还可以的名次。”但是在这一次的控魂师大会上,恐怕还不够。 玉甲鳄,君无焰思忖着,这名字起的倒也贴切,那鳄鱼的鳞片可不就是莹白如玉。 看起来辰楚风是预计到了他们会与这玉甲鳄对上,倒也是,只要他们需要水资源便一定会遇上这玉甲鳄,也必然会发生战斗。 “玉甲鳄的内层鳞片可以吸收游离的水魂力分子,外层鳞片刀枪不入,都是很珍惜的炼金术材料,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猎杀十头玉甲鳄,并把它们的内外层鳞片完整地剥离下来。”辰楚风说完,便转身又离开了,留下的他们内心仿佛万马奔腾而过。 “他早说啊!”应锋捂着脑门,有些崩溃,他们千辛万苦地杀了一只玉甲鳄,但是并不知道辰楚风居然要“完整”的内层鳞片,那内层鳞片已经被大熊碎的不成样子了。 君无焰也很无奈,她叹气:“没办法,明天再努力吧,今天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把玉甲鳄的肉烤来吃了,也许是因为饿了,这毫无滋味的肉吃起来竟也觉得十分美味。 “你不觉得奇怪吗?”吃完后收拾的过程中,路原突然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跟我预计的难度差了很多。” 毕竟辰楚风可是告诫过他们,他的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但是却并没有见到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而这玉甲鳄,虽然麻烦了点,但并不致命。 君无焰立即想起了她的那一阵失神,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道:“也许楚风阁下只想循序渐进,刚开始不想给我们那么大的难度。” 这样说似乎也有些道理,路原想了想,便也没继续纠结,收拾了一下,留下君无焰守夜,其他人进屋睡了。 确定他们都睡了后,君无焰起身一人向林子里走了去。 “出来,我知道有人在。”她对着阴森的、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的、仿佛有什么恶鬼寄宿的阴影说道,“你下午,不就是在召唤我而来吗?” 黑暗之中亮起了一道光,一个不雌不雄的声音响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敏锐。” 有人从光里面踏出,跟之前攻击他们的十三一样,一身黑衣,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也不知道这一套是不是骑士的标配。 这个魂力有些熟悉,她似乎在别认识的人身上感受过,君无焰问道:“你是林家的人?” 伸手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与林弯弯有些相似的面容,她回答君无焰的问题:“我是十一。”却绝口不提林家。 君无焰疑惑:“你们这代号是怎么排的。” 十一手上亮起了光,她说:“实力。” 那么她要在十三之上,但是君无焰并未露出胆怯或者退的意图,而是毫不犹豫向前冲刺。 她能感觉得出自己要从魂尉突破至魂校,但是始终有一层膜隔在中间,她要找寻能突破的契机。 战斗是最好的催化剂。 生死是最好的教科书。 十一的命魂也是一把长弓,看上去比林弯弯的长弓更加华丽一些,上面的雕饰更加的繁复。 “铮铮铮”连续三响,十一一次便出了三箭,射向君无焰,射她眉心,左肩右肩三点,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论她左躲还是右闪都注定不可能躲过。 火焰卷上君无焰的长枪,如同枪上缠绕了一条火龙。 她高喝一声,长枪往前一递,火龙咆哮而出,就要把那三支箭给吞噬。 但是那三支箭就诡异地,平移了些许,躲开了君无焰的攻击。 箭携着破空之势,直冲君无焰而来,她只得停下脚步,横枪在身前,企图把这三支箭打落。 而在刹那,三箭变万箭! 君无焰大骇,但是惊骇之下却又带着隐隐地兴奋。 是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快速旋转长枪,长枪裹挟着火焰,把射向她的箭支全部打落,但是她知晓,她撑不了多久。 林弯弯与她的箭真的是天壤之别,十一射向她的每一支箭来势都更凶,力道也更重,也更加的致命,也更加的,无穷无尽 一支箭她没有防住,擦破了她的脸颊,灵魂也在同时受到了震荡,精神便陷入了小小的恍惚,手上的防御便减弱了,于是,更多的箭射中了她,不过片刻,她已经遍体鳞伤,身上的衣物都被血染红。 不,她必须坚持住,君无焰咬牙,拼命地催动自己的灵魂,让自己保持清醒,并且增加魂力的输出。 哪怕自己的魂力已经干涸,但是她依然在压榨着自己每一寸灵魂。 君无焰眼睁睁地看着箭就要射穿自己的心脏,但是她再也没有魂力可以挡住这一击。 体内有什么在破裂。 当人把自己逼到极限的时候,总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君无焰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得到了突破,从魂尉进阶到了魂校,全新的魂力霎时充盈了她的灵魂。 “我一直都喜欢化作一道光,”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十一,即使看着她突破,内心也毫无波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君无焰,“因为当光出现的那一刻,得到的不是救赎,而是死亡。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但是你也必然要从鬼门关走上那么一遭了。” 她缓缓地伸直手,五指缓慢地张开后又猛然握紧。 箭雨消失了,君无焰以为这就是结束,但随即发现,箭雨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合并了,并且化作一只巨大的箭矢,朝她射来。 不可能挡住的,君无焰知道,所以她立即选择了转身逃跑。 正如十一所说,她会死,实力差的太多了,十一甚至连领域都没有开启,仅仅是用了一招,便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上,在勋爵面前,她一个小小的魂校,好似一只蝼蚁。 “想逃吗?”十一冷哼,“没有用的。” 她引以为傲的,用爆炸产生的加速,在瞬间被追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就要贯穿自己的心脏。 有一只手突兀地从一旁伸出,握住了箭身,同时把她拢进怀中。 那只箭,已经穿破她的衣服,刺破她的皮肤,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插入自己的心脏。 冷汗瞬间滴落,她是真真正正的命悬一线。 她仰头去看把她搂着的人,看见的是熟悉的面具,熟悉的眼神,她笑了,即使此刻面对的是她难以逃脱的对手,她也没有任何的害怕了。 她轻声开口:“你来了。” 搂着她的手瞬间紧了紧,然后好像顾忌她身上的伤口,怕搂疼她一样,又克制地放松力道。 闪耀着白光的箭矢在那只手中消散,绝影抬眼对上十一。 “是你啊,”十一打量了一下绝影,忍不住惊叹,“你居然又有突破,前几天你还是勋爵的第二层吧,现在居然就是三层了。” 真是让人嫉妒啊,十一微微眯眼,她用了十年,才从勋爵二层跨到三层,但是他居然就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便完成了二层到三层的跨越,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绝影冷淡地,对她不屑一顾地开口:“退下。” 十一自然是不会听他的,大家都是勋爵三层,谁又比谁高贵呢,但是她同样也不会小觑绝影,往前一踏,领域在顷刻间展开。 绝影同样不会退让,也在同时展开了自己的领域。 “看好了,”他对着怀里的君无焰说道,“这就是勋爵以上的战斗。” 第四十五章 勋爵之间的比拼,不仅仅是魂力与魂力,魂技与魂技之间的对碰,更是领域与领域的较量。 十一是远程攻击手,所以她的领域必然会广阔并且一定会把她的射程全部囊括在内,相应的,她的领域作用就会减弱,而绝影的领域只要限制在他周围的几米之内便已足够他自保。 君无焰不是第一次见识绝影的领域了,不论几次,这个领域带给她的感觉都是安心。 左手环着君无焰,绝影脚尖轻点,右手出现命魂。 一踏入十一的领域,君无焰就一阵的头晕,原本紧紧环着绝影腰间的手就是一松,绝影立即加强了对领域的魂力输出。 是他疏忽了,即使在他的领域笼罩范围之下,但是君无焰不可能一点不受十一的领域影响,这点影响对他来说,微乎其微,但是对于君无焰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毕竟怀里有一个人,绝影的行动远不如往常那般敏捷,再加上他要分心留意君无焰的情况,更是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更是连十一五米之内都难以逼近。 “如果你把怀里的那个放下,我们或许还能好好的一较高下。” 十一很自信,就算都是勋爵三层,但是绝影是最近才破的勋爵三层,境界必然不稳,而她已在三层知境待了数年,所感所悟必然比绝影要来的深刻,更何况绝影还要护着他怀里的君无焰,不出百招,她必然可以击败绝影。 君无焰心口一紧,她不怕危险,她只担忧自己成了绝影的累赘。 但是绝影却很是奇怪地反问:“谁说我要跟拼个高低了?” 十一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绝影斩落十一射过来的箭矢,“我只是要带人走,并没有跟你打的打算。” “狂妄!”十一叱道,“想走?给我留下。”她拉弓,弓如满月,但箭却没有出现在弦上,而是浮现在了头顶。 十一头顶的巨大箭矢虚影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不断地吸收着十一的魂力,逐渐变得凝实。 “破!”她大喝一声,手松开,那箭矢便破空而出,就要把他们两人射个对穿。 “就是在等你这一招!”绝影低笑一声,迎着来势汹汹的箭矢而上。 只不过一个呼吸,二者便相遇了,绝影旋身,转瞬面朝天空,箭矢便从他们面上擦过。 君无焰瞪大了眼,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箭矢带起的风扑在脸上的刺痛,但是她却毫发无损,绝影对于距离的把握真的是拿捏的登峰造极。 绝影拥着她旋身,落地后速度依然不减,朝着十一直冲而去。 “该死。”十一骂到,这个时候再张弓搭箭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远程最怕的就是被近身,一旦被近身他们就危险了,所以她此刻只能退。 绝影对她原话奉还:“想走?留下!”领域在瞬间扩张,把十一笼罩。 绝影的天赋“臣服”发动,即使十一与绝影境界相同,但是此刻也禁不住的双膝一软,但是很快十一便恢复过来,往后跃去。 十一看见绝影此刻嘴角浮现的微笑,猛然醒悟:中计了! 绝影抓住她向后跃的这一瞬空档,无数的黑影从地面攒起,裹住两人,带着两人瞬移离开了那个地方。 绝影带着君无焰到了林子的另一处,这里几乎哪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树,一样的土,一样的阴暗。 但是君无焰不害怕的,因为绝影在这。 她很欢喜,上午辰楚风才说会把话转告给绝影,而他晚上就来了。 “你……”她才刚开口,就被猛然地推到了一棵树上,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树干上,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随即绝影一巴掌拍在她背后的树干上,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与他对视。 绝影从来没有对她露出侵略性这么强的一面,君无焰不由得有些退缩,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 咆哮声就要震破她的耳膜:“你疯了吗?没事去招惹她干嘛,不要命了吗?” 她知不知道,当他赶到看见那只箭距离只有三十公分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多乱,多怕,结果她还一点都不知道害怕,欢喜的,开心的对他露出笑容。 他真的是要被她气死。 他吼得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林子中,还是惊起了一片的夜鸦,林子胸回荡着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 “嗯,不要了,”君无焰忽然就开口说道,眼眶微微发红,“我算好了的,不会死的。”毕竟辰楚风绝对不会拿她的命开玩笑。 绝影真的怕自己再留下去,就要对她做出什么来,他喘着粗气,退开几步,消失在君无焰眼前。 她一个人被留在这偌大的,不知方向的密林里,君无焰沿着树干慢慢地滑落,抱紧了自己的双膝,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显得娇小无助可怜。 更别提她身上的衣服早被血染红,看上去分外的触目惊心。 终究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绝影只是转了一圈后,心情稍微平静了点后,很快地又回来了,看着她缩成一团,做出明显的防备姿势,心口一痛,在她身前蹲了下来,轻声道:“炎炎?” 君无焰抬起了头,她的眼眶发红,但是她没有哭,她说:“我不会道歉的。” 她这个性子,又拧又犟,不可能低头,所以终究是他先妥了协:“好,不道歉就不道歉吧。”反正跟她的命比起来,道不道歉,也不算很重要了。 君无焰愣了一下,随即又听他道:“可是答应我,不要再做这么冒失的事了。”越级挑战,还一连跳跃三个境界,这种行为真的是太疯狂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绝影现在很生气,君无焰就算再不怕他此刻也不敢再明面上违逆他的话,所以她乖乖地点了头。 但是绝影已经不像刚认识她那会那么容易糊弄了,那么倔的性子又怎么会乖乖的听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绝影试图跟她讲道理,“她能做到的,我也能,所以,你想要的,我来给,好不好?” 但是君无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种纯粹的杀意,你没法给的。”她如此的笃定,只因为这个人是绝影,所以他必然不会伤害她,也绝对做不到对她起杀意。 “是吗?”绝影却是淡淡的一笑,凌厉的杀气瞬间将君无焰笼罩,来自于灵魂的战栗让她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双手撑着自己,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她不过瞬间,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绝影收回了杀气,俯身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感受到了吗炎炎,再说一遍,我做不到,嗯?” “你……”她艰难地开口,满腹的情绪竟然不是欣喜,而是——委屈,“你居然对我……” 绝影哑然失笑,再次地把她拢入怀中,这小祖宗到底是难伺候,不给的时候闹着跟别人要,给她了却又生气。他道:“这不是真的,只是模仿的杀气。” 君无焰摇头:“我不明白……” “正如你说,我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是我是个杀手,”绝影为她拂开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摩挲着,“模拟出杀气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 “哦……”她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神色间还是带着茫然,也许是惊悸还没过,此刻她显得尤其安分,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小声地道了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想早一点与你们并肩同行,与你们同喜同悲。 果然是如此吗,绝影只能叹息着把她拥紧,她的心思太好猜,要么与他有关,要么就是与无渊有关。 “说起来,楚风阁下说,当年老师被劫持的事情与你有关是吗?”她想起今天得知的情况,一骨碌地从绝影怀中爬起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垂着眼眸与他对视。 她可以感觉得到,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绝影全身都绷紧了,显然这个事,对于他来说,很特别,君无焰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长长的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君无焰可以感受得到他绷紧的大腿,还有紧握的拳头,以及抿起的嘴唇。 “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你这么为难的话,”她不忍逼迫他,就要松口退让,“我不知道也可以的。” “不是,”绝影摇头,“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我只是……”他苦笑,“我只是担心你讨厌我。”所以他才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挣扎。 可是,即使再怎么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都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由他亲口揭开。 “我不会。”君无焰摇头,斩钉截铁道,即使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正如同绝影永远不会伤害她一样,她也同样永远不会伤害绝影,不论是身体或者心灵,在她心里,绝影就如同君无渊一般。 绝影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出当年的真相:“罗安城劫持灼华,是为了要挟楚风叔叔,交出我。” 说完,他屏息等着君无焰的审判,却听她叹息一声:“果然是这样啊。” 君无焰并没有多意外,她的心里早已做出过万种的猜测,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最合理。 第四十六章 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君无焰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需要说什么呢,责怪他吗?可是明明他也不愿意的啊;或者安慰他?但那终究是她的老师,灼华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她甚至因为这件事要与辰楚风永远的分离,这个安慰,她没办法说出口。 绝影是无话可说,一切皆因他而起,他早就做好了承认骂名的准备。 只是也许他这一次要失去她了。 “那你……”绝影感觉嗓子有些凝涩,难以开口,但是他终究硬逼着自己问道,“是怎么想的。” 他模模糊糊地心想,他终于知道,他刚接触杀手这一行当的时候,前辈所说的,杀手就是要远离感情是什么意思了。 君无焰自然不会再刺激他,她偏着脑袋想了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不会了,”绝影斩钉截铁道,“而且,这一次……”他露出几分难以启齿的模样,“楚风叔叔放出消息……说你……说只要抓住你,就必然能逼的出我……” “等会?”君无焰听着有点不对劲,急忙开口打断绝影,“什么意思?” 绝影叹了一口气:“意思就是,只要抓住了你,不论楚风叔叔同不同意,我都一定会现身。” 君无焰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有傻子才会信吧。”用她来威胁绝影,好吧,她承认这不是不可能,但她很确定,她和绝影的往来,除了寥寥几个人,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绝影也不会主动地暴露出这么大一个弱点。 绝影因为她的形容而弯起了嘴角:“没人是傻子,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所以必然会孤注一掷,不惜任何代价,但是恰有句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多年,为了保护他,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童,也是时候反击了。 所以不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罗安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来抓捕她,至于来抓捕她之后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那可就未知了。 “那只黄雀是谁?”君无焰问道。 “我。” “可是这样,这诱饵之计不就暴露了吗,”君无焰皱眉,“暴露了他们还会上当吗?” “当然会,”绝影说道,“我说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即便知道是陷阱也还会踏入,而且一定会派出勋爵五层以上的高手来捉拿我。” 勋爵五层!君无焰一震,抬眼看他,听他继续道:“但是,我希望他们派出的人越多越好,派出的人越多,城市里的防备就越少。” 调虎离山! 整个计划的关键点就在于绝影,她只是作为一个引子,引出之后的所有计划,但是依旧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不直接由你,担任所有诱饵就好?”而要由她来先开一个头。 是啊,为什么呢,绝影笑了一下:“控魂师大赛的学生将会由一名勋爵一层的老师带队前往,为了节省战力,罗安城的人大概会派遣一名勋爵二层或者三层的人来把你绑走,这个人既然来了,那也就别回去了。”这是为了最大程度上的削减他们的战斗力,如果一开始就是绝影是诱饵,那么对方一开始派遣来的也必然就是勋爵五层以上的人员,勋爵五层以上的控魂师,他没那个能力做到百分百击杀。 君无焰明白了:“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她希望能够与他并肩作战,而不是一直被他保护,不论再微小的事情,只要能帮到他,她就会全力去做。 垂下眼眸,绝影说道:“不要死。” “唉?” “他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活的最好,死的也无所谓,所以,不要死。”这就是他对她唯一所希望的了。 “好,”君无焰郑重地允诺,“我不会死,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死。”毕竟不论怎么看,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就在这一个夜晚,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不要死”的约定。 之后君无焰被绝影送回了他们下午搭建的小屋,然后转身消失了,君无焰对他的来无影去无踪早已习惯,在自己原先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亮的火堆早已熄灭,其他人还在熟睡,丝毫不知道君无焰已经从鬼门关打了一遭。 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君无焰心底却很平静,她知道了很多事,也知道接下来的目标以及达成目标的方式方法,也感觉自己和绝影的距离好像缩小了那么一些。 有人自夜色中踏出:“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大。” 君无焰一惊,随即起身:“楚风阁下……” 她要行礼的时候被辰楚风拦住了:“这里没有别的人,不用多礼。” 看辰楚风的神色,应该不是来夸奖她的,君无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准备接受教训。 “你今天行为真的太蠢了。”辰楚风淡淡地道,听不出喜怒,但君无焰知道,有时候不动声色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不是绝影出手,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辰楚风每开一次口君无焰就心口就缩紧一分,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在她的心上,她很想反驳,却又无力反驳,只能道歉:“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是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告诉我,你觉得你今晚的行为应该怎么评价。” 君无焰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找死。” 是的,就是找死,一个二十九级的魂尉主动向五十三级的勋爵挑衅,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呢。 见她终于醒悟过来,辰楚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灼华和绝影的关系,他同样也视君无焰为亲近的晚辈,自然也不想看着她出事,知道她这么没头没脑地跑去越级挑战,他一口老血就差被逼出来。 辰楚风教导她:“听好了,遇到自己敌不过的对手,首先要考虑的是逃跑,不要想着硬拼。” “如果跑不掉呢?” 辰楚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就死也要拖上几个陪葬。” 但是她这点实力,即使硬拼又能对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她还是需要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杀手锏”的东西,但是这个“杀手锏”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见她陷入了沉思,辰楚风便也不再多言。 言尽于此,他该说的都说了,他相信以君无焰的心思还有聪慧必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只需要在适当时候为她提供一些指点与帮助,他便算是仁至义尽,达到当年被她母亲委托的目的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你这身怕是不能要了。”辰楚风随手的从虚空中拿出了一套衣服,扔给了她。 他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让君无焰惊了一下:“您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为什么勋爵和魂将有着鸿沟般的差距吗?这就是原因,勋爵领悟到了空间的法则。”辰楚风随手一划,君无焰瞬间置身于他的空间之中,然后又是一划,君无焰又回到了她刚刚所站立的地方。 这法则对于她来说还太过深奥,她无论怎么思考或者用魂力尝试用难以做到。 “别试了,开辟领域有两个条件,一是积累了足够的魂力,其次是领悟了空间的法则,二者缺一不可。”辰楚风道,“我先走了。” 君无焰点点头:“今晚让您费心了。” 费心是言重了,她只要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就可以放心了。 辰楚风的离去与绝影截然不同,他飘身而起,仿佛一片羽毛,与风化作了一体,随着风而离开,姿态飘然,洒脱风流。 跟他们相比,她的路还有很长,在寻不到杀手锏,实力又与对方相差甚远的情况下,她必须寻找或者创造一门专门用来逃跑的魂技,再像昨天那样直线跑路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应该走“之”字形,这样才不容易被抓住。 在高速移动下进行“之”字路线并不容易,魂力的控制,身体的反应速度,以及时机的预判都缺一不可。 君无焰练习了几次,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她思考着每一次失败的原因,然后在下一次进行改进。 天很快就亮了,其他人也都醒过来了,走出屋子与她打了招呼。 “早,昨天没发生什么吧?” 君无焰看了一下路原微笑的脸,挑了挑眉,这句话乍听上去没什么,但她昨晚的确有发生了什么事。 是在试探她吗?君无焰神色自若地回答:“没有什么,挺正常的。” “是吗?”路原打量她一眼,“可是我看你的衣服换了呀,你从哪来的换洗衣物。” 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吗?君无焰笑容不变:“楚风阁下的确有来过。还给你们都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哦,楚风大人来了吗?”路原假意责备,“你怎么也不把我们叫起来,这样显得我们多没礼貌。” 她当时怎么可能把他们叫起来,一身的伤与血污怎么可能给他们看见。 “本来想叫你们的,但是楚风阁下说不用了,而且也只是来送点东西。”顺便来教育她一顿。 “楚风大人居然亲自来送,真是受宠若惊。” “哪里哪里,楚风阁下平日就一直很平易近人。” 两个人话语间彼此试探着,言语上互相打着机锋,露出的笑容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七章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是辰楚风给他们布置下的玉甲鳄十套内外甲的任务进度依然为零。 四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我们不能贸贸然地直接去击杀玉甲鳄,即使杀死了十条,但是剥离不下完整的鳞甲依然是没有用的。”路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两块鳞甲的碎片,正是一片内甲一片外甲,“我们要用不伤害鳞甲的方式来杀死玉甲鳄。” “我做不到。”应锋率先摇头,“我没有隔空攻击的手段。” “我也不行,我的天赋是魂力爆炸,即使可以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但是也肯定会给鳞甲造成伤害。”君无焰同样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只剩下路原和大熊了,路原的攻击力一直不算高,更多的是控制手段,至于大熊…… 君无焰沉吟一会,然后说道:“大熊的天赋天赋似乎可以做到在不伤害鳞甲的前提下击杀玉甲鳄。” 被骤然点名的大熊一脸的茫然,慌张地摇着头:“不行的,我做不到的。” “可以做到的。”君无焰打断了大熊,拿起内甲的鳞片对着光看了一会,细细碎碎的光点投映在她脸上。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她递给大熊,“内甲鳞片是有缝隙的。”不然也没有办法吸收空气中的水魂力分子,只要有缝隙,震动就可以沿着缝隙传导进去,直接攻击鳞甲下的躯体。 这对大熊来说不容易,他并不是那种细腻地,一丝魂力也不会浪费的那种精准控魂师,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在今天之内练习出来。 君无焰把两块碎片叠在一块石头上,让大熊在不损坏鳞片的基础上破坏石头。 虽然大熊对于这项练习极为头痛,但他分得清轻重,还是开始尽力尝试起来。 路原道:“接下来就让大熊自己练习吧,我们也去练习自己的魂技吧。” 其他人同意,这个时间与其闲暇,倒不如拿来练习,争分夺秒地提高自己,谁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大熊愁眉苦脸地做着努力,应锋在琢磨着怎么把左右手不同的魂技给进行融洽的配合,而君无焰寻了一处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想尝试高速穿过这一片密林。 先不说她想尝试做的事的难度,只说她昨夜所受到的伤,这就已经在严重地干扰着她,甚至在一次的尝试中,又把伤口撕裂了。 捂着又开始渗血的伤口,君无焰靠在一棵树上,一把把伤口处的衣服撕开,避免衣服和伤口粘粘在一起,皱眉:“怎么这个时候……” “伤的还真是不轻呢。” 君无焰立即拉好衣服,飞快地起身,带着防备地抬眸看向说话的人:“路原……” 路原目光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尽管君无焰进行了遮掩,但伤口的的痕迹还是很明显,他用着商量口吻道:“介意我在你身上试验一下我的新魂技。” 不……她是很介意的好吗。 这个要求提的很是突然,君无焰毫不犹豫就要摇头拒绝,但是路原却不由分说地让他的命魂裹上了君无焰的伤口之处。 “你……”君无焰面色一沉,就要发难,但是伤口处传来的温暖的感觉让她一怔,话语咽了下去,低下头去查看伤口。 伤口因为绳子上流露出的魂力,而在缓慢地愈合。 有治疗能力的魂力属性是“水”、“木”、“光”,素有“水治内,木治外;光可愈灵魂。”的说法,但并不是每一个拥有这三种属性的控魂师都会选择从医作为自己的职业,还要看命魂合不合适。 路原的命魂是草绳,草绳实在和医用品相差甚远,所以君无焰根本没想到他会选择治疗类的魂技。 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多余举动,君无焰也放下心来,但看他吃力的模样,也知道他刚接触这魂技,必然不是很得心应手,想了想,按住了路原的手,制止了他:“你先回复一下,反正我的伤也不急。” “不,”路原摇头,“快了,就剩一点,你待我魂力耗尽。” 魂力耗尽方可知自己底线,君无焰从魂尉突破至魂校,也全赖自己不要命地榨干自己所有魂力,把自己逼至极限,身体才因为自我保护的本能,进了阶。 路原耗尽自己的魂力也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颇为疲惫地闭上眼,马上开始调息。 君无焰查看了自己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的治疗好,但是也不会轻易地裂开,不过路原也是第一次给人治疗,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不错了,只是她身上除了被路原治疗的这处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是看路原这样,也不可能继续给她医治,所以她只能继续的练习。 每一次都毫不例外地狠狠跌落在地,给她伤上加伤,如此的十次百次后,她才勉强摸到了一些技巧。 路原从修炼中睁眼,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愕然:“我的天,你这伤的未免也太重了。”立即上前给她医治,可是他也知道,君无焰这么多处的伤,他所能做的治疗也不过杯水车薪。 但总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何况他本就是为了练习治疗才找到的君无焰。 话不多说,路原立即着手给君无焰医治,但他也忍不住拧眉:“我知道你心切,但是多少也小心一点,而且这么多处伤肯定是会影响你接下来的行动的。” “没办法,”君无焰强忍着疼痛,满不在乎地道,“缩手缩脚的不是我的作风。” 也许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路原一下就发现了她的……也许该算缺陷,忍不住开口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重视自己,别拿作风说事,如果你够小心,就算会伤,也伤不到这个程度。” 对于这话君无焰不置可否,反正还没死,她随便地折腾一下自己的身体又如何了。 她岔开话题:“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你感觉修炼的如何?” 路原是个聪明人,见她岔开话题,便也不纠缠,顺着她的话题说道:“没有什么感觉,想来还离我进阶下一层还尚远。”路原不久之前才突破的魂校五层,自然不会那儿快地再晋级。 “不要急,慢慢来就是。”君无焰点点头。 路原给她这一次的治疗也很快就结束了,他再次沉入了修炼之中,君无焰也继续练习着。 直到日头偏西,大熊那边终于传来一点好消息,说是他成功地隔着鳞甲把石头击碎了,即是说他们今晚就能去猎杀玉甲鳄了。 君无焰精神一振,就连自己的练习毫无进展都可以暂且放下。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辰楚风给他们发布了新的任务——去拿三眼金刚猴猴群酿制的猴儿酒。 前一个任务还没达成,便又来新的任务,所有人都感到紧张起来,当即决定今晚连夜赶任务,毕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其他更棘手的命令在等着他们。 比如那个猴儿酒,就不知道该怎么取,也不知道该去哪取,但是在那之前也先把十头玉甲鳄给猎杀了,鳞甲给剥下来,能交一趟差就交一趟差。 迅速地拟定好计划,君无焰等人便先往湖边移动。 由路原用草绳编织出套索,强行把一只玉甲鳄从湖中拖出来——虽然路原的草绳结实度不够,但是也足够把这低智商生物惹毛了——然后君无焰和应锋一左一右钳制住它,逼它开口吐水箭的瞬间,再由大熊抓住机会,震碎它的内脏,再剥皮抽筋,即使大家手脚利落,但是依然耗了大半个晚上,众人也是疲惫的不行。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休息了,把剥落下来的鳞甲都收拾好,堆放起来,又马不停蹄地去找那三眼金刚猴。 找了方圆十几公里的地,都没找到那所谓的三眼金刚猴,反倒是自己一行人累得够呛。 “先回去吧。”末了,君无焰无奈道,“说不定这猴儿还没起床,等我们回去修整一下,再来找吧。” 其他人也觉得她说得对,但是等他们一回到自己暂住的那间屋子后,所有人都开始傻眼。 那放在墙角的玉甲鳄鳞甲居然不翼而飞! 再好的修养此刻也忍不住暴怒,君无焰面沉如水,吩咐道:“立即检查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想来对方也不是那么蠢的会留下痕迹来,所以他们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 “看来这是在完全模拟控魂师大赛的场景了,”路原眼眸一眯,“控魂师大赛总共举行十日,每日也会发布一个任务,之后计算每只队伍对任务的完成程度进行打分,数十支队伍,哪会都那么老老实实的,必然会有抢夺,但这也是主办方乐见的,抢的越厉害越好。” 意思是这个林子中还有其他人,与他们有相同的目的,君无焰思索着会是谁,总归知己知彼才能防备得住人,她可不想总是给他人做嫁衣。 首先她排除了骑士的那些人,那些人既然是辰楚风手中最锋锐的刃,那么决计不可能拿来做这么无聊的事,除了他们,骑士,还有别的人吗? 哦,倒是还有一个。 绝影。 但是君无焰可不相信绝影会故意坑她,所以肯定还有其他人。 第四十八章 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与其绞尽脑汁去猜测,不如直接逼着人出来,到时候便自然晓得了。 “过来。”君无焰朝他们勾了勾手指,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窃窃私语了一阵后,路原叹气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我们再去补回来吧?” 大熊一脸的苦瓜相:“还来啊?”这也不怪他感到心累,毕竟他虽然可以隔层碎物,但到底是不熟练,所以虽然是要十只玉甲鳄的鳞甲,但是他们至少杀了五六十只,才勉强凑出了十套,大熊也为了这精细的控制,精神力体力都消耗极大。 “也不急,”君无焰想了想,也知道大熊今天太过疲累,“总归我们知道这要怎么办了,再折腾一趟也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这猴儿酒,我们还没有下落,不如先去找了这猴儿酒,回头再补上。” 君无焰说的有道理,大熊更是双手双脚赞成,所以他们先稍作修整,精神恢复几分后先后起身,准备再去找那猴儿酒。 “我们昨日是忙糊涂了,”君无焰一边赶路一边道,“即使是魂兽,也肯定保留了原来的习性,比如那玉甲鳄虽然有着玉甲,却依然是像普通鳄鱼一般生活在水里,这猴儿也必定是生活在山上。” 她自己也在心中懊恼,昨天若是早点想到,那也不必跑那么一圈的冤枉路,但是现在问题又来了,这密林里……该去哪里找山? 一阵熟悉的晕眩找上了她,君无焰眼前一晃,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凝神对抗这份晕眩。 其他人不明就里,见她停下脚步,合上眼,额角冷汗滚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皆是吓了一跳,围在她身边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但是君无焰充耳不闻,或者说是此刻的她压根什么也听不见。 片刻,她猛然睁眼,眼中有异芒闪过,散出的魂力掀起了她的衣角,掀起了她脚边的尘土,掀起了四周的落叶,带出了一波的气浪,她暴喝出声:“出来!” “啧,倒是小瞧你了。”那人也不想遮掩,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一个人影坦然地现身。 君无焰神色阴冷地一眼扫过去:“十三。” 正是她曾不自量力对峙过的十三。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谁,只当是敌人,立即高度警惕。 但是君无焰知道,十三想对他们下手只是瞬间的问题,领域一旦铺开,他们都避无可避,但是十三此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君无焰虽然不解,但也拦住自己这边的人,禁止他们动手。 但是十三眼里却划过一丝的失望。 失望?为什么失望,失望他们没有对她出手吗?君无焰眯了眯眼眸。 十三虽然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意,但很快就收了回去,只看着君无焰问道:“他呢?” 即使十三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能与她们两人同时有交集的,除了绝影还能有谁。 一种自己东西被他人觊觎的不快感油然而生,这种理直气壮地质问也让君无焰很是不悦,她毫不气地反问回去:“关你什么事?” 十三冷笑道:“他为了你可是专门来寻我的麻烦,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说罢,直接扯破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这个事君无焰还真的不知道,她和绝影虽然彼此信任,但她对绝影的事到底是了解不多,更别说知道他的行踪了。 至于绝影专门为了她去找十三的麻烦这种话,她肯定也是不信也不承认的,当即冷嘲道:“难道不是你最好欺负?不然这偌大的林子十几个骑士他找上谁不好偏找你?” 十三眉眼一沉,属于勋爵的气势立即释放出来,压得几个人俱是一抖,连话都说不出,唯有君无焰一点都感应不到似的,继续冷嘲热讽:“你这挂了彩,怕是他只想给你点教训,若他真想下杀手,你以为你就只是受这点伤?” 再好的脾气都耐不住君无焰这般轻视,十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劫持你逼着他现身?” 还不等其他人有危机感,君无焰根本想也不想地断定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要是这么做你肯定早就动手了,何必跟我磨磨唧唧费这么多口舌。” 君无焰笃定地道:“你不能主动对我们出手,只有激我们出手才有理由反击。” 她想了很久,在捕捉第一只玉甲鳄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十三的存在,其他人却无知无觉,那个时候十三大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她并没有出手,反倒是在君无焰找上她后,出手狠辣,毫不掩饰是要把君无焰置之于死地。 所以君无焰猜测着,她不可以主动出手,但是可以反击,因此君无焰压着其他人不让他们出手,绝对不给十三有反击的理由。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聪明,”十三唇角微勾,要笑不笑,此刻被戳穿后也不尴尬,但也不再咄咄逼人,“我欣赏你,便给你一个忠告吧,你们这般逍遥也不过是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们将会全力逼杀,还有你……”她的目光落在君无焰身上,“我刻意让我的领域只对勋爵以上有作用,虽然你的魂力还没达到勋爵,但是灵魂已经达到,我真的很想研究一下你的灵魂。” 她的目光直白而锐利,仿佛穿过了她的躯壳,在揣摩着她的灵魂,君无焰心底虽然起了几分胆寒,但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十三,不退不避,不露半分怯意。 十三露出古怪的笑意,离开了。 “无焰,刚刚那是?”十三一走,其他人自然要问个清楚,应锋不喜多言,路原知道自己与君无焰之间有一层隔阂,所以只有大熊疑惑地问了。 但是君无焰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情去敷衍他们。 刚刚十三说的清楚,他们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要在十天之内想办法让自己还有他们在勋爵的招式之下抽身而退,这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事情吗?这么一想君无焰就心烦意乱的很,只随口敷衍道:“楚风阁下的安排,不说这个你们刚才听到了吗?十天之后,我们怕是麻烦了。” 其他人当然也听到了十三刚刚的说的话,顿时都拧起了眉头,说不出话来。 君无焰也只是不想接他们的话,不提十三、她、绝影之间的事,也没打算吓唬得他们忧心忡忡,便转了话题:“我们先去找那猴儿酒吧,其余的以后再考虑。” 其实君无焰倒也不是很忧虑他们,按照绝影所说,罗安城的眼中钉是绝影,而在计划中,她又是所有一切的引子,所以比较危险的应该是她和绝影两个,其他人更多的只是被牵连的,因此他们受到的压力大概不会很大。 当然也不排除罗安城的人顺手把他们一起收拾了,所以他们也未必是全然安全的。 只是君无焰担忧着自己和绝影就已经是难以分神,哪有心情再去管他们。 君无焰虽然与应锋路原大熊一直都相处的不错,但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是很凉薄的,眼见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哪来的心思去管其他人的死活,虽然不至于落井下石,危难时刻也决计不会牺牲自己保全他们。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君无焰的心思,见她不想多谈,想想也还有十天的时间,大家商量商量,总会有办法的,于是便也不再提,一起继续去寻找那遍寻不见的猴儿酒。 路原落后了几步,拽住了君无焰,神色凝重,低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绝影愿意跟君无焰说辰楚风的安排,那是绝影信得过君无焰,君无焰心知肚明这点,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己心里有数的很,所以只含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十三的意思,怕是我们肯定要面临生死攸关的场面的,所以还是上点心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是不论路原再怎么追问,君无焰都不愿意再透露半个字,所以路原只能无奈地放弃,然而依旧不死心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倒也说出来,大家好一块儿想想办法。” 君无焰只得冷冷地道:“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就算知道的再多,此刻还不是一筹莫展。”如此才把路原堵的说不上话,讪讪地闭了嘴。 “我们如何能在勋爵手下逃出生天啊,领域一开,我们哪有反击之力啊。”事不能问,路原抱怨抱怨几句也实在情理之中,君无焰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但是她转念心头又是一动。 “万一……他们都不能展开领域呢?”她低声说道,“或者我们的人领域压过了他们。” 她如此说,路原忍不住诧异地看她一眼,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看到山了!” 大熊的粗嗓突然响起,透着浓浓的惊喜。 两人俱是抬起头向前看去。 原来这座森林之后还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纵然是座嶙峋陡峭的山,但也草木葱茏,猴子在这座山上生活的可能性极大。 第四十九章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准备在山脚下扎营,有了先前的经验,扎营也很顺利,在附近随便找了东西果腹后,四个人坐下来商讨该怎么办。 这座山极大,要怎么才能寻到那三眼金刚猴呢?而且就算找到猴群,又如何从它们手里抢到猴儿酒? 总之他们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突然听到周围树枝摇动,发出沙沙沙的动静,还有叽叽喳喳的叫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猴子的叫声? 果然出来看看会比较好吧? 刚走出门,就看到两条黑影落在他们身前,见到他们出来后,然后迅速地蹿到他们身后,看样子是把他们当做挡箭牌,死活不打算出来。 “林弯弯!你惹得好事!” “什么嘛!主意明明是你提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那么蠢,把猴子都给弄醒了。” 这两条黑影,他们都很熟悉。 一个是林弯弯,一个是灼烨。 “所以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君无焰震惊不已,她明明记得这两个人因为家族的原因而不能参加这次控魂师大赛来着,那么又为什么会出现?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啦!”林弯弯拽着君无焰的袖子,一副死都不打算出来的模样,“总之你先帮我把这群猴子打发走!” 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地撒娇……君无焰有些无奈,真是不可爱的性格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抽出了自己命魂,说道:“你自己惹下的祸,多少自己也收拾一下啊。” 林弯弯嘟嘟囔囔,话语的大意就是并非是自己惹的祸之类,但还是依言上前与君无焰并肩作战。 三眼金刚猴并非有三只眼睛,被称之为三眼是因为额头上有一枚黑点,乍看之下就会觉得这只猴子是有三只眼睛,因此才得名。 “数量真多。”路原环顾四周,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们这是已经被猴群包围了,也难怪林弯弯和灼烨两个忙不迭地要找救兵。 “先别慌,”君无焰知道此刻他们必须冷静下来,她迅速部署道,“收紧,都别被冲散了,优先考虑突围,尽量不要伤害到那些猴子。” 灼烨暴躁地叫起来:“你在开玩笑吗?”在不伤害猴群的前提下进行突围,可能吗?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怄气。 君无焰来不及跟他解释,这种群居生物,伤害了其中一个,就可能导致一个群体的愤怒,现在猴群已经一拥而上,君无焰此刻也无法分心。 三眼金刚猴,顾名思义,这种魂兽的属性是“金”,爪子带着淡淡的金属光芒,看上去就极为尖利,一爪下去,直径半米的古树都能抓断,速度又极快,君无焰好几次都极为惊险地从它的爪子底下躲过,但其他人在这没完没了的攻势下,不可避免地受伤。 这群畜生,见血后更兴奋了,也对,猴儿本就是杂食性的生物。君无焰恨急,却又疲于招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才勉强保住自己不受伤害,根本难以分心去支援别人。 突然林弯弯尖叫了一声,君无焰连忙转头看了一眼。 也许因为林弯弯是“罪魁祸首”的缘故,三眼金刚猴对她的攻击尤为密集,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右脸颊,指缝间有血丝渗出。 女孩伤了脸,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在得到及时治疗后,疤痕能消去,但现在显然不是可以停下来治疗的情况,目前来说,除了她和灼烨,都在一定程度上受了伤。 等等……她和灼烨,为什么是她和灼烨?君无焰好像发现了什么。 灼烨与她,都是“火”属性的魂力,这三眼金刚猴即使是魂兽,依然还是像普通的野生猴子一样,会畏惧火光。 既然如此…… “准备突围,路原联系好全员,我来开路,灼烨殿后,林弯弯居中策应辅助我!”她立即下令,其他人或许有些不服,但此刻也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暂且听从她的命令。 说是要突围,具体该如何做呢? 君无焰周身泛起的细微红色光点,原本这光点笼罩的只有她自己本身,但是此刻她驱使着这些光点包裹住了所有人,三眼金刚猴碰到这些光点就会被爆炸给炸伤,即使伤的程度不重,但也足够让这些智商不够的魂兽收手了,即使有魂兽顶着炸伤的危险突破了这层光点,其他人也足够应付了。 这一招让她消耗极大,这些光点可以维持的时间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瞬,所以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可以给他们浪费。 “走!”她言简意赅道,在起跳的时候脚下却骤然一软。 她的魂力……已经透支了吗?居然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时,一阵暖流注入了她的身体,魂力瞬间回复了十分之一,她的身体也一轻,因为路原的草绳系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提供了“木”系的生命力,也同时提供了体力。 林弯弯的魂技之一,可以把她自己的魂力转嫁到其他人身上,这也是君无焰为什么要她负责辅助的原因。 “多谢了!”君无焰向林弯弯道谢,林弯弯撇撇嘴,勉强收下了。 突围的路程进行到一半,但君无焰已经难以维持住这些光点,她只能把光点收回。 队形在君无焰收回光点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她往后撤,由大熊替代她走在最前面开路,三眼金刚猴眼看光点撤回,尖叫着再次汹涌地扑了上来。 “滚开!”队尾的灼烨突然高喝一声,双斧重重地朝前劈去。 一道一道的魂力从地面拔地而起,在前方形成了一道长廊。 是当初灼烨与君无焰进行对战的时候使出的那个必杀技的变形体,那本来是制造一个牢笼困住敌人的招数,在灼烨的控制下,牢笼变成了长廊,把三眼金刚猴挡在了长廊之外。 抓住这么一个间隙,所有人一口气冲出了三眼金刚猴的包围圈,而此刻的君无焰和灼烨,都已经是精疲力尽。 林弯弯和应锋撑住了君无焰,大熊扶住了灼烨,在路原的连接的基础上,维持了一个整体的队形向西逃离。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三眼金刚猴。 马不停蹄地急奔了大半夜,才终于甩脱了猴群,众人得以喘息。 默默地调息了半响,在魂力恢复之后,君无焰睁开了眼睛,打量着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火”属性的魂力分子,而且越往西越浓,君无焰只觉得浑身被魂力充盈,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而且周围的植物也与之前的密林完全不一样。 这个训练场地,集合了各种各样的地形,有山,雨林,森林,以及眼前的…… 君无焰眯起眼眸,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座火山,而且很显然的是,这是一座活的火山,虽然现在还没有喷发的迹象,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喷射出灼热的岩浆。 君无焰检查了周围的植物,空气,还有土地,并没有发现人或者魂兽的踪迹,这说明他们现在是安全的,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或者其他东西的袭击。 “这个是……”君无焰在检查土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块石头,她心念一动,俯身捡起,反复查看后,她确认,“这是硫磺。” 有什么跟这个世界无关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 硫磺……硫磺……硫磺…… 炸药! 她猛然一惊,立即垂眸看向手中的石块。 炸药的制作方法她也在同一时刻回忆起来。 君无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默默地把硫磺握紧了。 由于火的魂力分子浓厚的原因,所以灼烨是第二个从调息中睁开眼睛的人,他看见君无焰站在不远处,动也不动,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喂,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君无焰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她抬头看向那座火山,挑了挑眉,“找到了一点很好,很好的炼金材料。” 灼烨闻言,便没有在意了,只说道:“就算找到了炼金材料,你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炼制容器吧。” 她此刻想炼制的可不是容器,但是这句话没必要跟他们说,君无焰把手中的硫磺丢到地上,走了过来:“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灼烨吊儿郎当地往后面一倒,翘起二郎腿,很有个性地说道:“我才不告诉你。” 不说她才不会猜吗?君无焰无奈地摇了摇头:“楚风阁下让人带你们进来的?”不然他们恐怕早就被骑士攻击的连命都不在了。 灼烨倒也没有使性子,爽快地点头了:“是啊,他说我们这次虽然不参加控魂师大会,但是来训练一下提升下实力也是不错的。” 君无焰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你信了?”她怎么不知道辰楚风突然开始做慈善了,拿骑士来给别人做免费的陪练。 “怎么可能,”灼烨冷哼,“但是我刚好想去参加这次控魂师大赛,他这也算雪中送炭了。” “你父亲同意?”君无焰想起那个视儿如命的父亲,忍不住疑惑。 提起自己的父亲,灼烨浮现了几分怨气:“我父亲?我父亲都快被你逼下族长的位置了,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到我?” “关我……”君无焰想起什么事来,硬生生转口,“因为我与你的那场对战?” “是啊,”灼烨冷笑,但却不是冲着君无焰来的,“那群长老说什么,我连一个魂尉都打不过,我父亲还留在族长的位置上做什么,反正只要有灼华阁下在,谁当族长都一样。” 是啊,灼家本来就是因为出了一个灼华,才一跃成为这个城市的第一家族,居于有封魂大阵的林家,只出精英的应家之上,为了保持这个第一家族,上任族长甚至逼着灼华起誓,不得离开。 “看起来最近你过得也不容易。”君无焰能感觉得到,现在的灼烨比起当时与她对战的时候,整个人都发生了改变,整体气质变得上进不少,可能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导致他开始发愤图强了。 “没错,等我可以执掌家族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把灼华驱逐出灼家,证明没有她我照样能带领家族。” 灼烨在向君无焰挑衅,君无焰很清楚,但是她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笑容:“如果你能让老师从你们灼家解放出来,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第五十章 六个人,刚好是控魂师大赛每组人数的上限,辰楚风肯定是打算好了的。 即使是瞒着林家和灼家的人,也要把林弯弯和灼烨送进来,大概是因为他们会成为这个城市的下一任守护者吧,不止他们,还有大熊,路原,应锋,辰楚风已经决定了这个城市的未来支柱。 只是,并不包括她,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她对于这座城市而言,终究只是一个过。 林弯弯呜呜咽咽地让路原给她治疗脸上的伤口,好在伤口虽然长,但是并不深,她却哭天抢地得仿佛要死了一样,灼烨嫌她烦,拖着应锋走远了。 君无焰要不是有问题要问她,也想甩手走人了。 大熊笨手笨脚地在一边安慰她,他本来就不太会安慰人,越安慰林弯弯哭的越大声,最后他没辙,只能把胳膊伸出去:“你觉得疼就掐我吧。” 林弯弯还真的一点都不气,捏着大熊胳膊上的一点软肉用力地掐下去。 君无焰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正要开口阻止却收到了路原给她使的眼色,于是她也就把话给吞了下去,站起身走远了一些。 不多时,路原给林弯弯治疗完了,走了过来:“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多什么嘴呢?” 这句话的意思……君无焰皱眉,随即眉头又舒展开来,脸上浮现了几许的诧异:“你是说,他们两个?” “弯弯对大熊单方面而已,”路原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讥诮与自嘲说道,“大熊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他和我一样,都是平民阶层出身,我们从一开始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去肖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悲观了,君无焰虽然并不认同,但是她不打算尝试去改变路原的想法,她想起了林弯弯刚开始对她的强烈的敌意,也许是因为她是大熊介绍而来,甚至对她特别照顾的缘故? 君无焰有些哭笑不得:“大熊只是因为我兄长的关系,所以……” “跟我没关系,”路原立即撇清,“你自己去跟她说吧。” 那还是算了,她一点都不想搅和进这种浑水里,君无焰决定装聋作哑。 过了好一会,林弯弯装腔作势的撒娇才终于落幕,君无焰走了回来,问她:“你真的决定好参加这场控魂师大赛了吗?” 林弯弯虽然使小性子,但是大事上她还是认真严肃地对待的。 “当然,”她倔强道,“我来都来了,还会反悔不成?” 君无焰是信灼烨的,看神情就知道,他这次是发了狠,君无焰并不怀疑他的决心,而林弯弯,君无焰有所保留,她就算此刻九死无悔,但是靠一时之气又能走的多远呢? 但是她终究是做了退让,这个时候再起内讧不太合适,“也罢,”她说道,“那便如此吧。”然后她准备去把灼烨和应锋找回来。 路原跟在她身边,劝道:“我看林弯弯很坚定,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你也是女孩,难道不能稍微理解她一点吗?” 理解?君无焰回想了下,微微冷笑:“我从来不信爱情的,爱情除了让人多一层牵绊之外,有什么用呢。”她早发誓已对这种感情敬而远之。 如果没有爱情,她的姑姑也许就不至于送命。 如果没有爱情,她的老师,灼华,又何必为了与辰楚风的分离如此痛苦。 路原叹了一声,不再劝说。 六个人集合后,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玉甲鳄的鳞片是被林弯弯和灼烨取走的,但是他们刻意恶作剧不告诉他们,然后把鳞片交给了辰楚风,这个任务此刻就算完成,那么还有猴儿酒的任务。 眼看天就要亮,辰楚风就要过来,他们却一无所获,又把任务拖了一日。 君无焰决定先问问情况,“你们之前,是怎么把三眼金刚猴给惹恼了?” 灼烨哼了一声:“我们打算把酒偷出来,结果她一不小心把猴王给惊动了。” 林弯弯反驳:“明明是你指挥有错误好不好。”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君无焰打断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们汇合?”这个问题才是重点,如果早点汇合,他们也会有更多的战略选择。 “因为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林弯弯小声说道,心虚地不敢抬头。 把整个猴群都招来了,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更糟糕的是,猴群怕是都记住他们的气味,决计是不可能再让他们接近了。 但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抱怨也没有用,他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你们把猴群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 林弯弯和猴群近距离接触过,便由她来进行说明:“三眼金刚猴的战斗方式你们都已经感受过了,但是那都是普通的三眼金刚猴,猴王并没有出来进行追击,而我们要找的猴儿酒,就是被猴王看守着。” 这是很有价值的情报,这个时候知道猴王的存在相当于减少了一个变数。 目前看来,猴王是独立于猴群进行单独行动的,那么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就有两个,猴王和猴群。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引开,”路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五个人引开猴群,一个人去对付猴王并且拿猴儿酒。” 君无焰思考过后,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不,消耗太大了,你们也感受到了这群猴子的不依不饶,连追我们半个晚上,就算我们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但实际上身体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恢复,我们必须节省接下来的每一点体力。” “你有什么想法?”路原问。 君无焰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点了点地面:“来试试陷阱如何?” 陷阱吗?之前的确没有想过这些,如果因地制宜,制造出陷阱,的确会省力很多,这是个新思路,大家都很有兴趣,便讨论起来,不多时便讨论出了一个粗糙的方案。 眼看天就要亮了,所以集体决定抓紧时间不再休息。 三眼金刚猴猴群是有自己的栖息地的,同时它们也极其有着领地的意识,不侵犯它们的领地,不论做什么三眼金刚猴都熟视无睹,但是只要一旦跨过那道边界,三眼金刚猴就会立即把闯入者驱逐。 之前林弯弯是避过了大部分的三眼金刚猴悄悄潜入的,所以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 这一次,潜入的人换成了君无焰。 有了林弯弯提供的经验,君无焰的潜入相当顺利,没有惊动任何一只猴子,便潜入到了最接近猴王的地点。 她耐心等待着,不多时,还在悠闲嬉戏打闹的猴群突然紧绷起来,尖利的叫声从边缘处传来,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犹如浪潮一般,在传递着有闯入者的消息。 上钩了!君无焰暗道,只要把这些普通的猴子给引诱到陷阱的地方,那这里就会只剩下猴王,仅仅是单独的猴王,君无焰还是有自信可以对付的。 大部分的猴子都去追捕闯入者了,只留下猴王还有一些幼猴。 机会! 君无焰冲刺了出去。 猴王敏锐地抬眼,发出了嘶吼声。 真不愧是猴王,即使只是普通的尖叫威力也如此之大,君无焰觉得耳膜发疼,甚至是太阳穴隐隐作痛。 不能面对面的硬碰硬,本来想直接击退猴王抢走猴儿酒然后抽身而退的,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把猴王看得太简单了。 手指一动,手中的长枪立即顺着手指翻转一圈,本来指向身后的枪尾指向了地面,君无焰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从向前冲刺转而向天空直冲,避开了猴王就要戳中她的锐利的勾爪。 猴王跟普通的三眼金刚猴比较起来,不仅仅是叫声更具有威慑力,连爪子都长了一倍,速度也快上了将近一倍。 君无焰在半空之中停住,大脑急速地旋转着,思考着对策。 灼烨那边,陷阱只能维持三分钟,所以她必须在三分钟内抢到猴儿酒,前去与大部队汇合。 如今这个情况,唯有以快打快,君无焰的目光在猴王身上以及周围的几棵树上打了几个来回,做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君无焰从半空俯冲而下,看似朝着猴王直冲而去,但实际上,君无焰是偏开了一点角度,就是这点偏差让君无焰与猴王擦肩而过。 猴王本来都摆好姿势准备迎战,但是君无焰并没有攻击它,而是绕到它的身后,它一愣,迅速地转身,却见君无焰连续地朝空中放出了两枚魂力球,第一枚速度较慢,第二枚速度很快,两枚魂力球进行碰撞后产生的力量让君无焰的轨道在瞬间发生了改变,她又再次地朝猴王冲过来。 很可惜,这次又是佯攻。 循环往复这样的佯攻不知道多少次,期间的确杂夹了君无焰实打实的攻击,但是在交手后她都判断这不是好时机,所以立即退开。 终于,猴王厌烦了这种试探,啸声自它的口中传出,企图用声音把君无焰逼出领地。 君无焰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即使越接近猴王受到的声波攻击越强悍也不要紧,爆炸产生的惯性足够让她丝毫减速地从猴王身边擦过,她不需要再控制魂力,只需要收敛心神,保持清醒就够了。 这一次从猴王身边经过时,猴王对她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君无焰心念一动,在冲刺中捞起了那有小臂那么长的猴儿酒瓶。 猴儿酒,到手! 第五十一章 在发现猴儿酒被顺手牵羊后,叫声戛然而止,然而只是停了一瞬,便又再度响起,甚至更加的尖锐刺耳。 没有猴群的阻扰,单单一只猴王,在速度之上可还远远不及君无焰,枪尾的蔷薇花喷射出的火焰产生的冲力,让君无焰化作了一颗流星。 她行云流水地穿梭在密林之中,很快就到达了他们布下的陷阱所在。 这是一个大坑,他们原定计划是,把除了猴王之外的猴群吸引过来,并在它们到达这里的一瞬,斩断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树木,逼迫猴群跳到地面,跌入坑中,然后灼烨在坑的上方布置一层火焰网,阻止猴群从坑中爬出。 灼烨只能维持这张火焰网三分钟,所以她从猴王手中抢到猴儿酒的时限也是三分钟。 她……来晚了? 不,细细倾听,她可以听见猴群尖细的,犹如小孩子哭闹的叫声。 北边!她立即判断出来,朝北边飞驰。 在她身后追上来的猴王,发出啸声与猴群相互呼应,下达命令。 猴群在听到猴王命令的时候,立即折返,君无焰在刹那就面临着前有猴群,后有猴王的两头逼杀。 君无焰立即向东折转,同时一粒小小的黑色的圆球从袖口滑落至手中。 猴群很快就与猴王汇合了,君无焰指尖轻弹,圆球带着点点火光弹射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掀起了气浪,君无焰被这气浪带着一个踉跄,根本难以掌控住自己的方向,然后就被这气浪掀飞了出去。 君无焰虽然被自己制造的爆炸炸飞,但同样也借助这爆炸彻底脱离了三眼金刚猴的追踪,她本来是打算和大部队汇合后再用这火药丸的,但是既然猴群都已经被她吸引而来了,那也不必收着了,因此,她果断地用了。 身后尸横遍野,火药丸的威力远远超过君无焰的想象,她不由得有些后悔又有些庆幸。 近乎是本能的,她知晓,火药丸的事情不能对外说,幸好,此刻她此刻是单独一人,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她与其他人会后后,不免被问到刚刚的那场巨响,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一连七天过去,他们去过雪山摘过七色堇,下过深海抓隐水鲨,要它的鱼鳍,深入地心去取过岩浆…… “太奇怪了。”君无焰喃喃着,多种截然不同的生态环境居然能够进行搭接,越往西沙化越严重,东方是辽阔的大海,南方是湿润的密林,北方则是雪地。 这样的环境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可能只有辰楚风可以回答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完成的任务也越来越多,但是他们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绷。 因为没有人忘记,十三曾经说过的,十日之后骑士们将会对他们发动攻击。 十日,就快到了。 这一日他们在一片石林中转悠的时候,君无焰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魂力在进行碰撞。 “有人来了,蹲下!”君无焰轻喝一声,先蹲到一块石头之后。 其他人不疑有他,纷纷学君无焰的样子找掩体蹲下。 这些日子,因为君无焰的命魂是完全觉醒,同时灵魂强度已经达到勋爵的缘故,她总是能提前察觉到骑士们的魂力,这些骑士不仅仅在袭击着绝影,同时他们之间内部也在互相厮杀着,所以君无焰一旦感知到,便带着他们避开骑士们战斗的战场,省得卷入进勋爵以上的战斗之中。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只是…… 这个魂力是绝影!君无焰在察觉到的时候整颗心都被一根线提了起来,忐忑不安,既想去看看绝影的情况,又清楚的知道她绝对不能出去,因为那只会给绝影添麻烦。 绝影的喘息紊乱又粗重,显然是受了伤,君无焰背靠着石壁,掩住自己的嘴,不舍得漏掉他们对话的一字一句。 “逃啊,你怎么不逃了?” “辰楚风叫我们追杀你,老子本来以为区区一个勋爵三层,能废多大的劲,结果你倒是出乎老子想象,挺能跑的啊你。” “如果不是那天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让你按捺不住地现身,老子怕是到现在还在到处找你。” 那场爆炸?如果不是君无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可能就要惊呼出声。 当时必然是绝影察觉到了她就处在爆炸的范围之内,因为担心所以从藏身之处现身。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 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宁愿她这边六个人耗尽所有的气力才从猴群中脱身,他们总归是有着十天的时间,总有机会恢复状态的。 所以……是她拖累了绝影…… 君无焰探出一个脑袋,看见追杀着绝影的那个人,手执长刀,就要斩向绝影的脖颈。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是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还有尖叫声中,她张开了双臂,用肉身挡在了绝影身前。 大刀距离君无焰的脑袋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下了。 这个命魂是长刀的男人,胡子拉碴不说,浑身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衣衫随意得很,但是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底下,掩藏的是强大的实力,君无焰光是站在他的面前双腿就忍不住打颤,她是运转了自己所有的魂力才能在他面前站稳。 “滚开!”他暴戾地眯起眼睛,威胁的又把刀移近了一点。 “炎炎,退下!”绝影同样呵斥着她,但是君无焰不为所动,甚至不露任何胆怯地抬头与胡子男对视着。 “还有一天才到楚风阁下允许你们猎杀我们的日子,”君无焰一字一句地挑衅着,即使她能感受到刀锋已经贴紧了她的头皮,她依然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有胆子,你就砍啊!”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不敢违背辰楚风的命令,尽管她没有任何的把握自己能赌的赢。 “嘁。”男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收回了刀,“小姑娘,老子欣赏你的勇气,反正多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们就做着垂死挣扎吧。”然后他毫不留念地转身,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个,很快地就消失了。 君无焰看着他走远,双腿骤然一软,瘫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背上的冷汗浸湿了后背。 绝影立即伸手去扶她。 黏腻的,湿润的触感从绝影与她接触的地方传来,君无焰一愣,然后意识到这是什么,立即想要站起身。 站不起来。 她索性膝行地挪到绝影身前,扯开了他的衣袍,在看清他身体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伤口一看就是最近才造成的,有些甚至又撕裂了,还有一道伤,离心脏只有几厘米,深可见骨。 她呼吸滞了一会,手中的血液从掌心滴落,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想去触碰绝影的伤口又意识到她不能碰,无措了好一会才嘶声喊道:“路原,弯弯,过来!” 路原和林弯弯不假思索地就走了上去,但是应锋却突然喊了一声:“等会。” 君无焰抬起眼眸看向他,语气冰冷:“做什么?” 应锋没想到她会用如此冷漠的嗓音对他说话,握了握拳,狠心道:“不能给他治,我们自己已经够疲惫了,今天的任务我们还没有完成,不能浪费魂力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说的有道理,路原和林弯弯迟疑了。 君无焰没有想到,会出言反对她的人,会是应锋,是林弯弯,是灼烨,是路原,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是应锋,那个在她眼里,只会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斩向敌人的应锋。 她的眸光一点点的冷下去,她不怪应锋,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放着绝影不管,于是转过身去小声问绝影:“还好吗?我们走吧。” 但是绝影摇了摇头:“不,我走,你不能走。” 她知道绝影的意思,她跟在绝影身边,她安全的日子就从明天提前截止到了今天,虽然攻击不会直接针对她,但是只要对方稍稍“失手”她的小命就随时不保。 “不,”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只要今天我跟在你身边,他们都会投鼠忌器,我能护住你,至少今天。” 天真,绝影心想,“勋爵想绕过你动手的办法有很多,你拦不住他们对我出手的,”他说,“听话,回去。” “没关系啊,”她想也不想道,语气随意,“不论他们怎么攻击,我都会挡住的。”用身体。 不论她说得再怎么轻描淡写,但是她的话语毫无疑问是惊涛骇浪。 应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值得吗?他值得你这么为他吗?” “值得啊,”她想起了那会的初见还有再遇,眉眼温和了一些,“就因为他为了我碎了容器,他就值得。” 绝影苦笑着打断她:“炎炎,那个时候我是没有选择。” “那你现在愿意为了救我碎掉容器吗?”她低头,紧紧地盯着绝影的眼睛,“别说谎,我知道你有没有在骗我的。” 绝影一时语塞,君无焰却是得到了她的答案,满意地笑起来:“你看,你现在也是愿意的。” “我没有别的,能用来保护你的,只有这条命了。” 第五十二章 最终是四个人同意给绝影进行治疗。 路原弃权,应锋反对。 但是君无焰同样也做出了让步,路原和林弯弯给绝影做完治疗后,然后就与绝影分道扬镳。 这个让步不是君无焰提出来的,而是绝影,君无焰当然是反对的,是绝影说服了她。 “我不能跟你们走,跟你们走,我的踪迹就会暴露,而且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我必然会考虑到你,但以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完全保全你,所以我必须提前离开。” 绝影很清楚,说服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她,只有自己离开她,自己才会安全,果然在这样的说辞下,君无焰同意了。 路原和林弯弯能给绝影做的治疗只是一点应急措施还有一点的灵魂抚慰,完全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君无焰对着他身上的伤口,眉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三枚黑乎乎的火药丸,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塞到了绝影手中,小声快速道:“这个你收好,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对控魂师造成伤害,但是我想总归是能起到一点作用。” 绝影何等的实战经验,他捏着这几颗火药丸,动了动鼻子,便了然:“是你之前用的那个?” “对,只要你点燃引线,然后朝敌人丢出去就行了,虽然我不知道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但是阻挡敌人应该是够用的。”君无焰飞快地给他解释着火药丸的用法。这几颗火药丸是她在自己潜入猴群前,说自己要做些准备,然后偷偷地制造出来的,材料和时间都有限,她只做出了六颗,之前自己用了一颗,三颗塞给了绝影,她想着,即使自己只剩下两颗,应该也是够用的。 绝影本来是不想要的,他虽然不知道君无焰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东西,但是火药丸的威力他是有个大概估计的,勋爵五层以下的控魂师非死即伤,勋爵五层以上的控魂师没有防备也是会受伤的,这个东西的用处自不必说,私心里他当然是认为这东西留给君无焰会比较好,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收下君无焰肯定是不会安心的。 “我拿两颗就够了。”他收下了两颗,君无焰虽然还是觉得不够保险,但是想想他的本事,也勉强接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不能再继续逗留了,咬咬牙逼迫自己狠下心来:“我该走了。” 绝影微微颔首:“好,去吧。” 没有一步三回头,也没有依依惜别,君无焰知道自己一旦回头就肯定再也不愿意走,所以此刻她只能逼着自己,笔直地往前。 “我还没谢过大家,”似乎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刻意地挑起了话题,也是在缓和与队友之间的关系,“多谢大家容忍我的这次任性。”为此他们只得放弃今天的任务,直接开始准备承受骑士们的追杀。 早在这几天里他们就发现了,辰楚风发布任务肯定是有针对性的,玉甲鳄那一场,大熊学会了隔空控制魂力,猴儿酒那一个任务,君无焰掌握了高速移动的技巧,还有之后的任务,都会要他们提升一点能力才能完成,因此放弃一个任务,真的很可惜。 大熊是一直支持她的,林弯弯和灼烨愿意同意她,这让她很惊讶,惊讶的同时当然也很感激。 林弯弯只是被绝影那种愿意以身相救君无焰的勇气触动了,忍不住想帮一把,女孩到底是多愁善感一些的。 而灼烨…… “不必道谢,我不是在帮你,我算是在帮我自己,”他瞥了君无焰一眼,语气淡淡,“那个人,我在祖奶奶那里见过他,祖奶奶很看重他,给他好处于我百利无一害。” 灼烨说的没错,君无焰当然也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但他到底是帮了绝影一把。 灼烨这算盘其实打得挺好,他不过是同意帮一把,而且亲手帮绝影治伤的又不是他,所以他一点魂力都不用消耗,就不动声色地给了绝影和君无焰一个好处,而给这两人好处最终又直指灼华。 现在灼家处于要换家主的议论关头,灼华的选择当然是至关重要,只要灼华还愿意给灼炎灼烨父子面子,他们这家主之位就是稳的。 君无焰也是能想到这一点的,但是这个好她不得不接下:“你帮他就是在帮我,回头我跟老师说一声。”说一声什么,那还要说吗? 谢过了林弯弯和灼烨,君无焰又亲昵地拍了拍大熊的臂膀:“谢啦大熊,回头我请你喝酒。” 大熊是君无渊给她留下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亲信,她的道谢自然也就随意很多。 大熊倒也不跟她气,毕竟在他眼里,君无焰是君无渊的妹妹,当然是自己人,自己人还用气什么呢,他狮子大开口:“你说的,我要西城那家的陈酿,三十斤。” 君无焰笑容不变:“当然没问题。” 然后是路原。 路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没出什么力,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不必谢我。” 最后是应锋,君无焰看着他,抿了抿唇,终究是道谢道:“应锋,谢谢你,我知道你只是在担心我。” 本就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更加冷冽:“我担心有什么用,你会在乎?” “自然是在乎的,”君无焰柔软了嗓音,轻柔婉转,却似一把裹了布的利刃,“但是我更在乎他,他曾为我碎过一次容器,我这次要是对他不管不顾,岂非太无情了些?” 无法反驳,但正因为无法反驳,应锋才越加怄气。 “我知道了,”应锋闷声道,之后就闭口不言,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但是君无焰也不打算再继续安抚他,事情已经过去,她已经做过决定,也不会再为这个决定后悔,应锋要生气,那也只能随他去了。 天上的月亮在慢慢的移动,当月亮移到头顶之时,追杀就要全面开始。 不久后,君无焰瞳孔动了动:“开始了。” 大逃杀,开始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八个勋爵在往这边移动,四面八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约好,八个方位,当真是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要从哪个方向突围?所有人都看向君无焰。 “东。”君无焰毅然道。 东边来的,是十一。 之所以挑上十一,是因为君无焰之前和她交过手,跟其他人比起来,她对十一相对熟悉一点。 十一挑眉:“从我这里走?看起来我还真的是被小看了啊。” 君无焰冷笑:“是吗?” 队形在骤然间分散开来,似乎是为了不打算让十一可以有一口气攻击到多人。 但是分散开来就有用了吗?十一不屑,她的箭从来不是指哪射哪,而是她想射哪就射哪。 她首先要解决的目标,是君无焰。 尽管君无焰不是魂力最强的一个,但十一这种长年在生死中打滚摸爬的人知道,魂力并不能代表一切,君无焰是她感觉得到最危险的一个。 密集的箭雨指向了君无焰,但她这一次不再只能坐以待毙。 君无焰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连续几个急转后,直接冲向了十一,一直追踪她的箭雨当然尾随着她,如果十一任由君无焰扑过来的话她自己也毫无疑问会受到箭雨的攻击。 “呵。”十一不动声色,她射出箭怎么可能伤到她自己,于是她任由君无焰从她身边擦过。 犹如分流一般,箭雨自动地避开了十一,继续直追君无焰。 但是有几只箭到了近前,也依然直直地指向了十一。 十一察觉到不对,立即偏头避让,却依然是被擦伤了脸颊。 是林弯弯,她射出的箭杂夹在这波箭雨里,肉眼难辨,再加上她们本是亲族,魂力有相似之处,就这么天衣无缝的瞒了十一的感官,给了十一出其不意的一击。 林弯弯的魂力是比不上十一的,她造成的灵魂震荡也仅仅只让十一的视线出现了一瞬的模糊,随即立即正常。 便是这一刻的模糊,两根草绳从十一的脚边的草地中探出,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脚踝,扣紧,不让她能够移动。 十一垂眸,细小的火线沿着草绳燃烧过来,眼看就要燎烧到她。 然而这点程度十一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轻轻地一挣,便从草绳的束缚中脱离出来。 在她挣脱的瞬间,细小的火苗立即化作熊熊的大火,席卷着扑向十一。 即使是勋爵,但是面对如此的火势,在没有撑开领域的情况下,十一一个远程攻击手,缺乏防御的手段,她只能退开避让。 她退开了一步。 一步,仅仅只是一步,便感觉到脚底下土壤松弛,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好! 大熊的隔空震动,在十一无知无觉的情况之下,在她的一步之遥之处震出了一个大洞,只待她一脚踩落。 踩落之后并不是结束! 就在洞的上方,魂力凝聚着,千支箭雨对准了十一。 一切都按照了她预想的进行,君无焰松了一口气,大喝一声:“走!” 林弯弯和十一用同样的魂技,但是魂力相差甚远,君无焰根本也没指望这千箭雨能对十一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她只想,给他们一个逃走的时间。 第五十三章 身后是箭雨簌簌落下的声音,他们一刻不敢停留,马不停蹄,生怕被十一追上。 一里,两里……不知奔逃出了多远,身后没有半点动静,他们之中有人忍不住想回头张望。 “别回头!”君无焰呵斥着,带着难以察觉的压抑与暴躁,“继续走!” 其他人的灵魂境界不够,无法探测到,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却是清晰地感知到,就在箭雨形成之后,绝影的魂力出现了,而后,十一的气息消失了,原先围堵他们的其他七个人,同时向另一个方向进行了了移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恨不得回头去亲眼确认绝影的平安无事,但是理智又清楚地告诉她,不能回去。 挣扎,纠结,导致她现在的心情极其糟糕,但一贯而来的压抑与内敛让她习惯性把一切闷在心底不表露出来。 但因为牵扯到绝影,所以她还是流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忽而,她听见大熊一声大吼:“注意脚下!” 脚下? 她匆匆地用魂识扫过,神色骤变,厉喝:“退!” 她不过是刚刚跳开,就有一抹黑影从她刚才所落脚的地方的土地里跃起,高速旋转的钻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擦过。 刚摆脱了十一,便来了十三。 君无焰的魂识虽然一直在保持着警戒,但都是针对地面与天空,没有分出太多关注给地底下,再加上她刚刚又因为绝影的事走神,一时不察竟差点着了十三的道。 大熊与十三同为土输赢,他又对震动比较敏感,察觉到土里不同寻常的震动,所以才让君无焰避过了这一击。 路原立即出手,数根草绳直射而出,妄图缠绕住十三,束缚住他的行动。 面对如同巨蟒一样气势汹汹二来的绳子,十三不躲不闪,轻而易举地就把绳子搅的粉碎。 君无焰眸子一沉,跟十一不一样,十一作为远程的攻击手,面对近身攻击她的防备是极其薄弱的,十三的命魂是近战,在近战上,由于魂力的差距,他们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 长枪挑开了指到眼前的钻头,却被震得连退好几步,应锋立即补位,但同样被震退。 好在,他们可以近身战的一共有四人,四个人联起手来可以暂时能够勉强抵抗。 在地面上他们是无法跟十三相抗衡的,林弯弯和路原趁十三在和他们打的时候上了树。 一上树,林弯弯就单腿跪在树上,凝眸,锁定十三,魂力在头顶聚集,化作巨大的箭矢。 这是十一曾对君无焰使用过的魂技,林弯弯使用出来威力当然也就逊色许多。 但光属性的控魂师使用魂技从来都不是以杀伤为目的。 能给他们配合的时机只有一瞬,所以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提起。 十三的钻头冲到君无焰眼前,她偏头避让,但在同时应锋借她身体的遮挡,在她身后把命魂递出,递出的瞬间命魂增殖,直戳十三的双眼。 攻敌所必救,十三如果要坚持继续攻击君无焰,那他的眼睛也必然会被刺伤,所以他只能躲开。 他退开的一瞬,路原手中甩出绳子,圈到了君无焰和应锋身上,把他们两人拽上树,而灼烨和大熊同时发动魂技,在地面上方构建牢笼,地面下方形成震荡,让十三无路可逃。 十三抬手就要去破掉牢笼,却浑身一震。 林弯弯长箭离弦,结结实实地从背后攻击住了他,即使林弯弯不过一介魂校,但是林家秘传魂技自带封魂之效,也足够十三头晕目眩至少五秒钟。 战场之上,五秒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给他们时间逃离。 再比如一击必杀。 君无焰受够了逃跑,这样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于是她毫不犹豫,双足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十三面前,枪尖直指十三的心脏。 一道金光突然就从十三背对的树后面闪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十三,君无焰脑中突然响起一声警告,本能地就停住身形,不再向前。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金光击中了十三后又原路返回。 十三每一寸肌肤都流窜起青色的电流,他浑身开始抽搐并且发出了哀嚎,不多时便散发着糊了的味道,软软地瘫倒在地。 倒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两个字,带着莫大的怨恨与不甘:“初八。” 初八……顾名思义,骑士团排行第八的人,君无焰并没有察觉到方圆二十米之内有其他人,要么初八在二十米之外,要么初八躲过了她的感知。 只要对方有意,任何一个勋爵都能躲过她的感知,君无焰自嘲一笑,她的灵魂已经有勋爵境界又如何,在这里,除了他们,谁又没有勋爵的境界呢。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看着地上那瘫软的“尸体”,君无焰一阵后怕,如果刚刚她没有停下脚步,那么电流就会沿着她的命魂,传导到她身上,那么她的瞎唱,就跟十三一样。 突然一根绳子缠上她的腰,用力一拽,把她拽至空中。 “愣着干什么?”应锋朝她怒吼着,“还不走?” 走?君无焰抬头,那金光去而复返,直接朝他们而来。 不过眨眼的瞬间,金光就飘到他们的头顶,君无焰此刻才看清那道金光是什么。 那是一个圈,充斥着电光噼里啪啦作响的直径约莫五十公分的圈。 初八的属性居然是火的变异属性,雷电。 五十公分的圈在骤然间变大,瞬间笼罩在他们的上空,然后数道电流从圈的边缘垂直而落,两道电流之间间距只能让他们伸出一只手,围成了一个圆形的牢笼。 这个魂技……与灼烨的有类似之处,再加上雷电是火的变异属性…… “灼家人?”君无焰喃喃。 “不可能,”灼烨闻言斩钉截铁地否认,“我从来没听说过灼家出过雷电的属性。” 变异属性极其的稀少,虽然属性的变异不代表修炼的天赋会比较高,但是由于稀有所以往往总是被人关注的,灼烨既然如此肯定灼家没有出过变异属性,那这个人应该不是灼家的。 一个看着很是爽朗,笑起来甚至会露出一颗虎牙的青年现身了,他很轻挑地吹了一记口哨:“真幸运,附加分欸。” 君无焰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诶呀,你们不知道吗?”初八讶异地看着他们,絮絮叨叨地开口,“哇,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辰楚风送进来了啊,真不知道是该同情你们还是可怜你们……”哇啦哇啦说一大堆,却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这人是个话痨吧? 或者,他是故意的,目的是在于拖延时间?君无焰眼眸微眯,突然就灵光一闪。 “你想引诱绝影前来?”她脱口问道。 初八对她能猜出来仿佛有点惊讶,点了点头:“聪明,难怪你的分值要比其他人高一些。” 虽然并不高兴被人用分值来衡量,但是君无焰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所以分值到底是什么?” 初八总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骑士团的每个训练周期都是骑士与骑士之间的互相残杀,排名越高的骑士,分值也越高,每次训练周期过后,按照分值重新排名,上一次我排名第八,所以我代号便是初八,这一次多了一点附加分,就是你们,虽然少,但也聊胜于无,而且如果引来绝影,就很划得来了,他的分值可不算低。” 他们这点的附加分初八还不看在眼里,留着他们是在等待钓绝影这条大鱼。 “绝影不会来的,”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君无焰依然冷静以对,“至少在你魂力耗尽之前不会来。”她意有所指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电流圈,“你的魂技,能维持多久呢?” 初八不为所动:“没关系,一个时辰以后他要是不出现我便杀了你们,再继续去掠夺其他人的分值。” “何必这么麻烦,”君无焰轻笑,“你不如收了魂技,我保证我们不会逃跑的,你带着我们移动,何愁担心绝影不出现呢?” 初八依然笑着,眉眼却是染上一层厉色:“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君无焰立即敛了眸子,不再与初八对视,一副惶恐的模样:“我只是想活得久一点,凭我们的能力又跑不了多远,您又是在怕什么呢?” 她故意示弱,示弱的同时又用着激将。 初八不了解君无焰,并不知道,让君无焰示弱,是有代价的。 初八眯着眼睛看她良久,久到她额头冷汗滚滚,才慢条斯理开口:“我不信你,但是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说罢,招手收回他的命魂。 说时迟那时快,电流牢笼收回的那一刻,君无焰暴起发难,朝着初八直冲而去。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举动,初八不屑地冷哼一声,手轻轻一挥,本来要回到他身边的电流圈迅速朝着君无焰旋转而去。 君无焰笑了:来得好。 她收回命魂,不管不顾地用手去抓电流圈,电流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灼烧着她的每一个细胞,按照她的实力,本该像十三一样倒地不起,但是她却是咬牙苦苦坚持着,不肯放手。 因为她看见了,初八身后,一片阴影降临。 第五十四章 林弯弯在君无焰抓住电流圈后的瞬间也有了动作,她同样看见了那片阴影,几乎是本能的她张弓搭箭,射向初八。 即使没有命魂在手,初八也不是林弯弯可以对付的,他不过是手轻扬,林弯弯的箭矢就被尽数打落,即使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林弯弯并不放弃,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把箭矢射向初八。 因为她的目的并不是要给初八造成伤害,而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让他留意到身后那悄然靠近的阴影。 没有人会比绝影更擅长潜伏。 他曾是一名隐在黑暗中的刺,而刺需要留着命回去领赏,所以他们讲究一击必杀,在出手之前他们需要耐心地观察、等待,在这期间不能有任何的暴露。 他一向都做的很好,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初八意识到他的存在的时候,电流圈已经不在他自己的手上,没有命魂在手的控魂师对上同等级的控魂师,实力当然是打了对折。 绝影手中的巨镰举过头顶,眼看就要斩落,初八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抬手就要把命魂召回。 君无焰死死地抓着手中的电流圈,一丝血迹沿着嘴角滑落,那是她为了忍耐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口腔。 虽然描述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也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按照初八的设想,君无焰连这几秒钟也不可能撑过,早就应该成为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但她现在虽然模样凄惨,却实实在在还活着。 绝影的刀锋带出了一道黑色的光,那道光仿佛是来自死神的宣判,斩断了初八的生命。 初b1倒下,他的命魂也在同时消失,君无焰抽搐了几下,仿佛是想站稳,但还是软软地向后倒去。 绝影身形一闪,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 明明才过几天而已,她却比之前瘦了好多。 这也难怪,训练的这些天,没有好好吃,也没有好好睡过,不瘦才是怪事。 君无焰松开的掌心之中,掉落几片黑炭一样的物质。 这就是她能在初八的强电流下坚持下来的原因。 木头是绝缘的物质,同样木属性的控魂师也在一定程度上对雷电属性的控魂师有压制,当然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这个压制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但这不能改变木属性具有绝缘的特性。 路原为君无焰制作了一副草绳编织的手套,尽管绝缘,但初八的电流太过于强大,还是让相当一部分的电流流窜进她的身体。 好在,她承受住了,尽管奄奄一息,但也活了下来。 来不及心疼她,绝影突然把她甩向大熊:“快走!”然后展开领域,慎戒地看向虚空之中。 后来的事君无焰就不知道了,当她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个吊顶,艰难地转动脖子,她看见另外五张病床依次排开,她的同伴就躺在上面。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绝影让其他人带她离开后,他们坚持了多长时间。 这里又是哪里。 她艰难地扶着墙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浑身都僵硬了,动动身体便听见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又是她不认识的地方,她是应该回到床上躺着还是继续去探寻这是哪里。 但是很快她的疑问就有了解答,因为灼华出现了。 “醒了?”灼华神色如常地打着招呼,“要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吗?” 比起吃的,她更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她的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所以她只能红着脸道:“麻烦老师了。” 灼华笑了笑:“我们之间也不用说这些。” 虽然只找来一些稀饭咸菜馒头,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君无焰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一边吃,一边听灼华讲着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灼华回忆了一下,“其实我也是听辰楚风说的,你们是被初一杀的,就是那个不好好穿衣服,命魂是长刀的那个。” 君无焰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把绝影逼到绝境的男人,沉默地捏紧了筷子。 “你不用自责什么,”见她神色浮现懊恼,灼华安慰着她,“初一实力已经是子爵,你们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绝影,”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他撑了多久?” 那个时候的绝影,身带重伤,又要掩护他们逃离……只怕也是拼上了性命。 灼华轻声叹息道:“不出五分钟吧。” 是她拖累了绝影,绝影能在初一的追捕下逃上好几天,如果不是为了给她争取时间,他本可以再多活下去的。 “如果我……再强一些……”君无焰低声喃喃道,“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他了?” 灼华突然地抬起头,看向君无焰的身后:“她说要保护你呢。” 哎?君无焰扭头向身后看去,绝影自阴影中缓步踏出,步伐略有些沉涩,想来他也还没调养过来。 绝影并没有回答灼华的问题,只双目牢牢的看着君无焰:“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看看。” 灼华识趣地离开,留他两人交流着彼此想知道的事。 绝影在灼华离开后,再三地跟君无焰确认了她的身体没有什么晕眩呕吐症状。 君无焰奇怪:“你怎么那么紧张?” 绝影答非所问:“你见识灼华前辈的幻境了吧,可觉得如何?” 他在这个时候提起幻境,君无焰转念一想,醒悟:“那个训练场也是幻境?” 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她身上一点外伤也没有。 可是又觉得不对:“谁的幻境能做那么大,能维持那么久?” “因为那不是控魂师制造的幻境,而是遗迹。” 她第一次听说“遗迹”的存在,不由得微微蹙眉:“那是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要问楚风叔叔。” 果然又是辰楚风才知道的事情吗?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点。 “说起来,你想不想幻境的本质是什么。” 君无焰对绝影所说的“幻境本质”很感兴趣,好奇地注视着绝影。 “幻境能给人伤害的原理还是真假虚实的结合,比如这样——”绝影指尖轻弹,一抹黑色的光从她的手背掠过,划出浅浅的一道血痕。 君无焰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痛楚,但是她的手背上的确出现了一起血痕,然而绝影手轻抹,那道血痕又消失了,她不由得愣住。 “刚刚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对你发动了攻击,并对你造成了伤害,但实际上我没有伤害到你,只是给了看了一个假的血痕,但你潜意识已经认为自己受伤了对不对。” 君无焰点头。 绝影再次攻击了她,这一次她有痛觉,但是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任何的伤口。 所以这一次,绝影到底有没有伤害她? 君无焰皱起了眉,飞速思索着。 他伤了?因为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确没有看见伤口。 不……绝影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脑中的交战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对于绝影的信任便占了上风。 更神奇的是,当她如此笃定后,她感受到的疼痛消失了。 果然那个疼痛,才是幻觉吗。 “你抓住了幻觉的本质,”绝影欣赏地看着君无焰,“在真与假,实与虚中,一定要坚守住内心的真实,我见过很多陷入幻境的人,明明没有人给他们造成伤害,但是他们相信自己正被人掐着脖子,或者是正溺着水,活生生地弄死了自己。” 绝影的描述让君无焰毛骨悚然,她沮丧地低下头:“那我可真的糟了,因为是你我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如果换个人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你会知道的,”绝影摇头说道,“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幻境,你会知道该如何去分辨的。” 君无焰仔细回忆着那个训练场遗迹:“那个遗迹,好真实啊,我一直都没有发现那竟然是幻境。” 绝影不奇怪:“毕竟是创世神那辈留下的遗迹,看不出来很正常。”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骑士团的人都没有对我们使用过领域?”这个问题君无焰也好奇了好久,她和路原猜测是为了训练。 绝影好气又好笑:“你还真的是胆子大,想看勋爵的领域?他们不撑开领域你们还有点机会,他们撑开领域只怕你们分分钟就没命了。” “可是以后碰见的敌人也会撑开领域啊。” 绝影摇了摇头:“不会的,至少这次是不会的。” “为什么?” 绝影给她解释着:“曾经发生过屠杀一城的平民事件,在那事件发生后,八大公爵给自己领地里的结界上又加了一层,不是这个城市的城民,不可能撑开领域。罗安城,往上数伯爵,侯爵,公爵都不是一个,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撑开领域。” 他们这次控魂师大赛,是去他们的伯爵城参加,他们的确不用担心领域的问题,除非罗安城是请动伯爵城的杀手。 不管怎么说,总之是封杀了罗安城的人用领域对他们下手的可能性,这也是辰楚风安排这场训练的原因把,毕竟就算他们不用面对勋爵的领域,却要实实在在面对勋爵的敌人。 第五十五章 他们在这个地方修养了两三天,这里是骑士每次一个训练周期结束后检查身体,暂作停留的场所。 自从她刚醒来见过绝影一次后,便再也没见到他,也不知他又去了什么地方,他总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君无焰已经习惯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和十一、十三打过一次照面,但是他们都来去匆匆,似乎是从辰楚风那里接了什么任务,甚至连招呼都未曾打,便走了。 还有就是一般没什么事,留下来陪他们的灼华,这两日君无焰又跟着灼华学了一些炼金术的技巧,以及在琢磨着辰楚风给她留下的魂技。 她现在学习和掌握的魂技基本都是围绕着爆炸为中心的,她对于把魂力进行压缩再释放,已经施放的行云流水,犹如呼吸一样流畅自然,对于爆炸大小以及范围的控制,也信手拈来。 但是这些都是对于魂力“收”的使用并且是收缩至极致的使用,辰楚风教给她的这份魂技却是大范围的释放,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控制,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这点上灼华给了她很多建议,毕竟灼华虽然属性同为火,却是通过自己的命魂把魂力转变成能致幻的烟雾,烟雾是发散的,这就需要灼华对于烟雾散开的控制。 辰楚风是第三天的时候姗姗来迟,他还带了一名老夫人来。 那老夫人手拄龙头杖,面目威严不苟言笑,眉眼间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和锐利。 林弯弯看到那名老夫人就是一个瑟缩,明显露出不安与忐忑,嗫嚅道:“奶奶。” 竟是林家现在的家主,平时大家都尊称她一声林老家主,也不知道辰楚风带她来,是要干什么的。 林弯弯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偷跑出来的,这林老家主,该不会是要来把林弯弯带回去的吧。 显然林弯弯也想到了这一点,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很勇敢努力去回视林老夫人的目光。 可惜林老家主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之后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这让林弯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不安。 辰楚风为林老家主解释了几句:“出发在即,这次是请林老家主来是专门为了你们检查灵魂状态的,希望你们都能够配合。” 一个字都没提到林弯弯的事,仿佛林老家主与林弯弯素不相识,想来是辰楚风早就说服了林家,让林弯弯参加这次的控魂师大赛。 这也算是个好事,可以让林弯弯心无旁骛参加。 辰楚风为林老家主准备了一个专门用来检查的房间,其他人依次进去进行了检查,最后轮到了君无焰,她走进去,向林老家主点了点头:“林老家主您好。” 林老家主颔首:“坐吧。” 君无焰在她面前坐定,她抬手虚虚地盖住了君无焰的头顶,手掌轻轻一拍,就能拍到君无焰头顶大穴,这让君无焰有些紧张。 林老家主留意到君无焰的紧张,淡声说道:“放松,我不会对你怎样。” 这真是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君无焰努力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但效果甚微。 好在她的紧张也不会对于检查的结果有什么影响。 一阵光从林老家主的掌心中释放,笼罩住了君无焰。 很温暖,并没有察觉到被冒犯,君无焰在光的笼罩下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当林老家主收回手时,君无焰脑子一个机灵,猛然的就清醒了。 “灵魂很坚韧,没有问题,”林老家主说道,“但就是太坚韧了。” 君无焰心里有数,只怕是要提她的灵魂问题了,所以她凝神静听。 “你体内有一部分灵魂不属于你自己,你知道吗?”林老家主问道。 “我知道,”君无焰微微颔首,“关于这个,林老家主有办法解决吗?” “林家的封魂之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愿闻其详。” “林家的封魂之术是能让人一点魂力都使用不出来的魂技,只是发动的前置时间相当长,必须提前布置。” 君无焰垂了眼眸,她想起了雅逸。 雅逸的母亲,辰晚风阁下,便是以生命为代价,拖住了罗安城的人,让林家得以施展封魂之术。 “您要封住我所有的魂力吗?”君无焰问道。 林老家主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封住你体内多余的那一部分,只是你的魂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若是影响的少也还能接受,君无焰若有所思的问:“那么请问影响多少?” “三分之一,假如你是三十级的魂力,封魂之后只有二十级。” 这个答案让君无焰蹙起了眉,显然影响太大,让她难以接受:“怎么会影响那么多。” 林老家主摇了摇头:“不属于你的那一部分灵魂的境界相当高,所以你的灵魂境界如今有勋爵八层,但是你的魂力量又不够,所以灵魂一直吸收外界的魂力,填充自己。” 难怪她的境界涨的飞快,竟是因为这个。 “没有别的办法吗?”君无焰很犹豫。 “我的建议是你尽早的处理,等你等级越高,受到的影响也越大。” 君无焰知道林老家主说的是正确的,假有一日,她修炼到了九十级的公爵,一旦封魂,吧唧一下就落到了六十级的子爵。 这个落差可比从三十级魂校跌落到二十级魂尉大多了。 利弊都已经摆在了君无焰眼前,即使从长远来看,现在就用封魂之术封住多余的灵魂才是明智之举,但是君无焰在反复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林老家主。 林老家主并没有露出意外的样子,也许是她也猜到了君无焰的回答,但她还是最后提醒道:“年轻人,不要太贪恋力量。” 君无焰有些无奈地苦笑:“我并非贪恋力量,而是此次出行危险无比,想来您也是希望林弯弯的同伴实力越高越好吧。” 林老家主颔首:“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君无焰向她道谢:“无论如何,多谢您。” 她从房间里走出,看到在外面焦灼转圈的林弯弯,侧身让开一条路:“你进去吧,跟你奶奶好好谈一谈。” 林弯弯看她一眼,点点头,进去了。 然后君无焰又去找了辰楚风,他正面对一个沙盘沉思着,旁边还站着绝影。 “楚风阁下,”君无焰欠身行礼,“您找我?” 辰楚风的注意力从沙盘上收回,对君无焰道:“过来看看。” 君无焰走到绝影身边站定,跟他们一起俯身看着沙盘 沙盘上标出了几条路线,都是从他们这个城市出发到伯爵城的,有近有远,远的大多是道路平坦的,近的却是要翻山越岭或者跋山涉水的。 “你怎么看?”辰楚风问她,“想选择哪一条路?” 她没有回答,而是先看向了一进门就感受不悦情绪的绝影:“你的想法呢?” 绝影毫不犹豫指了最远的那一条。 君无焰仔细一看,这条路虽然是最远的,但是却是安全的,要从几个子爵城中穿过,甚至可以说,整段路程都受到不同子爵城的庇佑,一旦发现罗安城的人,就可以通知那些子爵城的人,说有不怀好意的人潜入。 但是君无焰却知道,如果让绝影孤身做诱饵,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多恨啊,罗安城这些年对他的追捕,他甚至屡次拖累了周围人,他心里,怕是恨不得把罗安城的人,千刀万剐吧。 他心里一定是,希望能亲手斩杀更多的罗安城的人,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只因为这条路最安全。 君无焰不用问,就知道绝影顾虑到什么。 因为只想让她少一受点危险。 “计划我听绝影都说过了,”她抬眼看了绝影一眼,恶劣地微微一笑,指了一条,“从计划上来说,我更倾向于这条路。” 这是一条几乎全程都在荒郊野岭的路,简直是狙杀的最好地点。 绝影的气场更加冷沉,沉声说道:“不行。”但是君无焰却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 辰楚风叹气,一个两个都在闹小孩子脾气。 “两条路都不选,”最后他说道,“一条太危险,一条太安逸。” 最后定的是一条前半段在野外,后半段走城市的路,辰楚风给的解释是毕竟是要参加控魂师大会,不能太疲惫。 这个选择安抚住了绝影和君无焰。 选择这一条路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辰楚风没有说。 即使全程都从城市里穿过也不见得是绝对安全的,曾经的灼华便是在另一座城市中被绑架的,辰楚风怀疑那座城市有罗安城的暗手,所以他选择的这条路线专门的避开了那座城市。 绝影也未必没有考虑到灼华是在这座城市被绑架的事,但是他还是关心则乱了。 同样的错误辰楚风不会再犯第二次,他先派出十一和十三,是先让去探路,也顺便查探一下罗安城在别的城市是否也有暗手。 君无焰是明,绝影,十一和十三是暗,等绝影从暗转明,十一和十三依然还在暗处。 辰楚风从来都不是把宝押一处的人。 第五十六章 头发又长长了。 君无焰摸着快到腰的长发,找了一把剪刀,递给了坐在一边的绝影,松松地把自己的头发拢成一束。 “帮我剪了吧,”她比划着,告诉绝影她想要的长度,“大概是到……嗯,刚过脖子就好。” 绝影望着手上的利器,皱起了眉:“你这是要做什么?” “剪头发啊,”君无焰看他一眼,很是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我剪了头发不好?”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见她打定了主意,头发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绝影便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头发。 顺滑的发丝穿插在他的指缝之中,突然间又觉得有些不舍,但是终究是狠了狠心一刀咔嚓了下去。 “谢啦。”甩了甩堪堪到肩的短发,君无焰很满意,“这样就省事多了。”毕竟这一路说不定要怎么餐风宿露的,还是短发更为轻便。 少女俏丽的短发,精致的眉眼,挺拔的身姿,也许比喻不太正确,但是绝影一直觉得,她像一棵竹子,坚韧挺拔,永不弯折,倒下的一天必然是她的傲骨被折断的时候。 但终究……过刚易折。 “此次出行,你不要太过逞强,万事有我,”他再一次地重复着早已复述过千万遍的嘱咐,“像那种徒手去抓勋爵命魂的事不要再做了。”他真的对君无焰的不要命心有余悸,回忆一下,他刚认识君无焰那会,她就敢以身犯险,现在只是魂力越高,胆子越大,也越不要命 她再一次笑着答应,心中却想的是,真到了危急时刻就算绝影,怕是也拦不住她,好比对初八那次,她就算去徒手抓了电流圈,绝影也根本无暇去制止她。 抬头看了看日头,集合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君无焰看了绝影一眼,绝影会意,化作黑烟消散于空气之中,君无焰拿上自己的行李,走出了自己房间。 其他人已经等在了大厅,表情有些不安也有些凝重,没有人开口,气氛有些压抑,也许是对未知的旅途有些恐惧吧,但是这样的气氛真的不算什么好事。 辰楚风在他们集合完毕后出现,身后跟了人,带了些东西过来,那些东西看着像是……衣服? “这次任务辛苦,所以我找铸甲师专门为你们准备了一些防身的东西。”辰楚风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仆从把东西送了上来,展示在他们眼前,“这是绿湖甲。” 顾名思义,绿湖甲犹如绿色的湖水一般,阳光一照便波光粼粼,仿佛照耀在湖面之上。 身为炼金术师,君无焰自然一眼看出绿湖甲用什么金属制造的。 都是一些产量稀少的金属,想来这一件轻甲若是拿到市面上也绝对不便宜,辰楚风却是一口气拿出了六件,可见其手笔。 “此次任务至关重要,影响城市的生死不说,参与任务的还都是城内大族的子女,城主府拿出诚意来是应该的。”路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也必然会被辰楚风听见,但是辰楚风还不至于去跟他们计较。 君无焰自然也知道这点,但是辰楚风跟她还算是有些七绕八绕的交情,她也不想再辰楚风面前议论这些,便含糊道:“这也是。”便上前接过轻甲。 即使是金属,但是在铸甲师的本事之下却是如同布料一般轻柔,穿在身上甚至还清凉透气,这让人不禁感叹控魂师的能力多种多样。 往绿湖甲里注入了一些魂力,便大概知道它的功效了。 这是水属性的铠甲,能化解魂将的全力一击,勋爵的攻击即使不能完全消弭,也可减少一定的伤害。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至少在子爵城能弄到这样的东西,辰楚风已经算得上是神通广大了。 有这一件绿湖甲,再加上她手上的火药丸子,不说其他,只要来的是子爵以下的控魂师,她自保绝对是没有问题。 她可以自保就是对绝影最大的援助。 其他人也因为这样一件宝物的关系,脸上露出安心的笑意,这让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将有一位勋爵三层的带队老师与你们同行,但是他不会出现,只有当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接下来的路程将由你们自己完成,请保重。” 勋爵三层的带队老师,君无焰了然,这说的应该是绝影。 接下来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之后辰楚风把他们送到了车上。 这是魂力驱使车,只要注入魂力就可以让车奔跑起来,六个人轮流驾驶一小时的话也可以持续奔跑六个小时。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请平安归来。”辰楚风说道。 他们踏上了了离家的旅程。 在商量过后,他们决定由其他五个人来轮流驾驶魂力驱使车,因为一旦他们进入野外,那便要君无焰保持高度的警戒来探查周围,避免被突袭打的措手不及,但这代表着君无焰将一天之内都不会得到任何的休息,所以就不要她来进行驾驶了。 目前他们还在城市的结界保护区内,罗安城的人是不可能进入到这里来的,君无焰躺在车顶,抓住着最后一点休闲的时光进行闭眼调养。 “你在吗?”她轻声地开了口,问着茫茫虚空。 良久,才有人回应了一句:“嗯。” 君无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然我察觉不到你的魂力,但是我知道你在哦。” 有人轻声叹气,一波魂力把她包裹,拖进了某人的领域,绝影的身姿在她眼前浮现。 “我已经避到我的领域去了,为什么你还是能感觉到呢?” 君无焰微笑,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她和绝影之间有根关联着的线吧,所以她才能总是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我最近都没听到雅逸的消息,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突然提到这个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名字,绝影愣了一下,听君无焰有些担忧地道:“上一次见他,他身上还有伤,这一次离开也没有见到他……我有些担心,听说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一次,是不是又去养病了呢?” “你总是这样……自己的命不在乎,只记得别人……”他说着,神情复杂,“可以请你,多爱惜自己一点吗?” 她失笑:“怎么说起我来了,我在问你雅逸的事啊。” 她回避问题,执意要问清楚辰雅逸的情况,绝影只能叹气,告诉她:“他没有事,只要你好好的,我……不,他就不会有事。” 绝影也好,辰雅逸也好,他们似乎都很喜欢这种说法,总是在不厌其烦的这么告诉着她。 她不是不喜欢这个说法,只要听到这话,仿佛她就和她重要的人联系起来了,在告诉她,她是被人重视着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总喜欢被这句话给敷衍过去。 “你们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直到我问起了才用是是而非的话来含糊过去。”她抱怨着,“多少考虑一下,我也是会担心的啊。” 绝影用一种苦涩却又隐含几许期待的目光看着君无焰:“会告诉你的,再耐心等等好吗,虽然……你肯定是会生气的,也许会再也不想见我……但是到了那一天,请听我解释……” “如果告诉我会是让你这么难过的一件事的话,那还是不要说了,现在这样就够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知道。”所以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让她看了心口就疼痛。 “不,这是我的谎言,也是我对你的亏欠,所以你的怨言也好,责备也好,我都会承受。” 君无焰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绝影摸了摸她的头顶:“要出边界了,你不能留在这里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送了出去。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绝影居然就这么自说自话地单方面中止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绝影还在的,君无焰能感受得到,但是也不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开口,绝影都不会再回应她了。 “无焰,要出结界了。”路原提醒着她。 “嗯,”她应了一声,“我知道。”说罢,盘膝闭眼,把感知放到方圆五米,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危险。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一整天都维持着精神高度的集中对于她的消耗很大,也让她极为的疲惫。 她只有早中晚三次半个小时的休息,会有其他人接替她的侦查工作,只是其他人跟她比起来,能感应到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一般是两个人负责,侦查范围为半径三里的半圆。 君无焰的实力在之前特训的高强度的消耗下达到了三十五级的魂校。 其他人惊叹于她的修炼速度,却不知道她的快速修炼是有代价的,一旦使用封魂之术,她的境界将会瞬间倒退回魂尉。 她的真实实力,实际也不过才是魂尉罢了。 但至少她要在控魂师大会之前,把自己提升到三十九级,压制在距离毕业的魂将差一步的情况下。 这是她能为眼前的境遇所能做到的最好准备。 第五十七章 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天。 也许是考虑到在边界处动手,会让增援来的太快,所以头两天很是平静。 直到第三天的黄昏。 倦鸟归林,落日西斜,他们把车停留在一座小山的背风处,准备今晚在这里进行休息。 林弯弯和路原正准备与君无焰换班让她休息,坐在车顶的君无焰陡然地睁开了眼,沉声说道:“来了!” 在她的感知中,有一个勋爵一层的魂力点在快速地向这边移动。目标很明确,就是朝他们来的。 距离魂力点的靠近还有…… “三十秒!” 三十秒,不过是回个头眨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来人的眼了。 来者是名年约三十的女性,法令纹很深,额上的抬头纹也很深,让她看上去有几分刻薄与尖酸,足蹬一双高筒靴,靴上缠绕着魂力。 看来她的命魂就是这双靴子,属性是风! 对方是直冲君无焰而来。 这也是在君无焰的预料之内,毕竟计划的一开始便是她是最初的诱饵,所以她的所有作战重点都是以她自己为核心。 “迎战!” 对方在她这两个字落下之时已经近在咫尺,手掌距离她的头顶只有不到十公分。 太过大意,可是会踏入陷阱的哦。 君无焰嘴角泛起冷冽的笑意——就是在等你啊。 她的周身泛起红色的光点,如同一层隔膜,对方在触及到那一层隔膜后眼神一凛,魂力缠绕于手上,硬生生地将她的身体薄膜切开了,继续向君无焰抓去。 手中长枪骤然出现,对上她——姑且把她称作铁靴女吧——的掌心,然后用利用爆炸瞬间倒退着飞出去。 毕竟可不能在这里打起来啊,会把他们的车子弄坏的,如果把车子弄坏,他们可要一路走到伯爵城去了啊,那可真的是太糟了。 将长枪横在身前,手握着枪身,缓缓抹过枪身的每一寸,抹过的地方都燃烧起鲜艳的红色火焰,犹如她眼瞳深处燃烧起来的灼热战意。 “来了,那就留下罢!”她说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注视着在眼前缓缓降落的铁靴女,“把你的命,留下!” 铁靴女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有所准备吗?但是一群孱弱的兔子又怎么可能敌得过拥有着利爪的翱翔天际的雄鹰呢?” 君无焰也笑起来,“太过于自负的话,就算是羚羊也能把雄狮给干掉。” 战斗一触即发,但是先动手的却不是她们两个人。 而是路原。 依靠天赋“拟态”,他可以悄无声息地用命魂接近敌人,然后突然发难。 无数根坚韧的草绳从地面蹿起,企图束缚住铁靴女的行动。 “嘁——”铁靴女不屑地冷哼一声,铁靴发动,如刀锋一样锐利的魂力瞬间把路原的草绳给割成粉碎,腾空而起,看架势是准备来一个俯冲。 路原有些自嘲一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命魂是他的最大弱点,草绳这种命魂,只是作为平民或者劳动者来使用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应用到战斗之中……就显得不堪一击了。 然而路原也同样很清楚,即便是如此,他早已经选择战斗这条道路,那么即使再怎么弱小,他都要找到办法不择手段的赢下他所面临的每一场战斗。 “罗安城的混蛋们,不要给我轻易地小瞧人啊!”他本是低声喃喃,但是最后一个字却猛然地吼了出声,数不清的草绳从地上暴涨而起,扭成一束,朝着铁靴女直冲而去。 犹如他冲天的怨气。 路原一直是比较平和的一个人,虽然小心思小聪明比较多,但君无焰的确是很少见过他的感情波动,在这点上来说,他们两人似乎是同一类人,但如同君无焰有她自己不能触碰的逆鳞一样,路原也有他自己心中的黑暗。 “路原原本是城里木匠的孩子,但是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他失去了父母,所以在这十年里,他开始学习如何战斗。”应锋低声说道。 “是这样啊……” 信念往往会化作力量,催动着人们行动。 君无焰看着路原的命魂一次又一次地被斩碎,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再次生长,与铁靴女纠缠着。 “真的是没完没了啊,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们玩这些过家家游戏。”铁靴女厌恶地皱眉,“所以我最讨厌木属性的控魂师了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成为让你们再生的春风啊!” 她在半空一个急转,双腿并拢,自身开始高速自转,带起了飓风,朝着路原垂直落下。 这一招可真是……不论什么防御,最后都会在飓风之中被搅的粉碎,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做什么防御无用功了。 君无焰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截草绳,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草绳向后拽,及时把路原拖拽出了飓风所波及的范围,一路拖到了自己身边。 烟尘四起,遮蔽了所有的视线,只隐约能看到烟尘的中心有一个人影。 她落在了地面上,机会! 应锋立即欺身而上,左手分水刺暴涨,直戳铁靴女面门,铁靴不屑冷哼一声,一个甩腿踢出数道风刃便轻而易举地踢断了应锋的分水刺,那一截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扎入了泥土里。 左手不过是障眼法,右手才是杀招,趁着铁靴的注意力在左手上,右手以迅捷无比的动作斩下。 一道金光划过,听得一声金戈交鸣的铿锵声,铁靴女抬腿,路原的右手刃斩在了她的铁靴之上,蹦出了几丝的火花。 铁靴女眼眸微眯,足下发劲,用力一蹬。 应锋立即抬手想挡下,之前在学院禁地所学的魂技派上了用场,他卸掉了铁靴女踢蹬的大部分力道,再有绿湖甲的保护,因此他虽被踢飞却半点伤也未曾受到。 他被踢飞,铁靴女立即跟上,仿佛想再补一脚,把他踹成重伤。 大熊立即利用震动聚拢了一面土墙,横亘在铁靴女和应锋中间。 区区土墙,勋爵的铁靴女自然不放在眼里,她要用足力将墙破坏。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踢碎整个墙面,一束灼热的火焰束却穿透了了墙,只接向她冲来。 原来这土墙不仅仅是想对她进行阻挠,更是在遮蔽她的视线,方便土墙后面的人对她进行攻击。 但是魂校的攻击,即使是全力的攻击又能怎么样呢? 踢碎它!连墙带炮!铁靴女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只是聚集更多的魂力在铁靴上。 君无焰的火焰束被铁靴女的魂力搅的粉碎,大熊的土墙也被破开一个大洞。 但是却有细微的震动从土墙传导到了她的铁靴上,铁靴女眯了眯眸,不以为意,继续加速朝依然在倒退的应锋踹去。 铁靴女很清楚她踹的力道,按理来说应锋应该停下了,但是他依然还在退。 仔细看去,应锋腰间缠了一根草绳,正把他向后拖去。 想逃吗?不可能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应锋退的速度到底是不及她追赶的速度,被她一点点的逼近 面对越来越近的铁靴女,应锋突然笑了:“你能踢碎金属,泥土,树木,甚至火焰,那么,你能踢碎光吗?” 光?铁靴女一愣,连忙减速环顾四周。 没有,她没感受到光的魂技,居然是在骗她? “禁锢,起!” 灼烨一声高喝,他就在等铁靴女走进他布下的陷阱,她此刻减速正是给了他发动魂技的最好机会。 “不长记性。”铁靴女冷哼,牢笼又如何,她照样给踢碎。 禁锢只要一瞬就够了。 林弯弯要的便是一瞬,“箭雨,落!” 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把所有的魂力都倾泻出去,对着那一小块区域不计消耗的砸,那么林弯弯发动魂技,只需要一瞬。 便是灼烨将她困住的一瞬。 林弯弯大口喘息着,一瞬间把魂力清空的感觉,真的不算好受。 “喂,”她问着君无焰,“我怎么感觉你在针对我?”不然怎么就她的魂力消耗最大? 君无焰无暇回答她,她手握长枪,枪尖凝聚着一个魂力图案,正尝试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瞄准那一个不断晃动的人影。 箭雨快要落光了。 三……君无焰屏息。 二……她的手不再晃动。 一……出! 压缩的魂力球瞬间化作光束,趁着铁靴女被林弯弯的光魂技击中精神还在恍惚的时候,贯穿了她的右腹。 赢了?不……是让她失去行动能力了吗? 并没有。 勋爵的身体强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且他们的攻击实打实的把铁靴女激怒了。 被几个魂校伤到这种程度,奇耻大辱! “散开!”君无焰立即道,聚在一起只会被她一网打尽。 铁靴女根本不看别人,就朝着君无焰冲来,因为这是她的目标,也是刚刚伤到她的人。 “本来还想把你活捉,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去死吧!”铁靴女咆哮着,扼住了君无焰的脖颈,想把她活生生掐死。 “不好!” “无焰!” 君无焰用口型制止了他们:“别过来。” 即使被掐住了要害,可是她还没认输,她的命魂还握在手中,她还能使用魂技。 无数的光球凝聚在上方,眼看就要铺天盖地地砸下。 第五十八章 这是她从林弯弯的“漫天箭雨”魂技中偷学化用出来的魂技,虽然不是箭矢是火球,但是铺天盖地地砸下来的使用方法却是一样的。 即使这样她自己也会被砸伤,但是她身上有绿湖甲,不会对她自己造成伤害,所以根本无所谓。 诱饵战术,是她最拿手的战术,不论是诱饵用别人还是用自己。 铁靴女脸上浮现出了刹那的犹豫,不知道是继续下手还是退开。 但是她选择了继续下手,风浮在她的头顶,形成屏障,她自信君无焰无法对她造成更多的伤害。 火球砸下,炸起了一地的烟尘,大地也因为此而剧烈地震动起来。 君无焰很清楚,凭借魂校的实力就想杀掉勋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是想尝试一下他们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而已。 所以在她被铁靴女掐住的时候,她拒绝了绝影的出现。 这个攻击,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被掐着无法呼吸,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感觉自己仿佛游走在生死一线之中。 突然,铁靴女松开了她。 君无焰得以喘息,她抚着胸口抬头看向浮在半空中的铁靴女。 铁靴上裂开了小小的裂缝,尽管微弱,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裂痕。 这个世界,命魂是人的灵魂的具现,命魂出现损伤,这意味着灵魂也受到了伤害。 除非像君无渊那样,仅有分身出来的个体受到了伤害,而本体无恙。 铁靴女的命魂,很显然没有分裂的能力,伤了就是伤了。 “你们……什么时候?”带着恨意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君无焰,铁靴女难以置信地问。 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君无焰轻声地问道:“你知道共鸣吗?” 铁靴女在踹破大熊的土墙时候,有一丝的震动已经传导到她的命魂上,但是那个震动太微弱,所以自然而然被铁靴女忽略,就在刚刚君无焰的火球落下,引起大地的震动,遮掩了大熊的魂力引起的震动,与原先留在铁靴之上的震动形成共鸣,达到了一个峰值,从而损坏了铁靴的命魂。 轻点唇瓣,君无焰笑意嫣然:“我说过,太轻敌的话,就算是狮子也会被羚羊顶穿腹部。” 铁靴女神色变化,最后咬牙道:“那又如何,我想杀死你们依然易如反掌。” 即使是勋爵,在不能展开领域的情况下,即便他们只是魂校,也能抗衡一段时间。 可是他们现在是真的尽力了,这次只不过是占了铁靴女刚开始轻敌以及不想下杀手的便宜,如果铁靴女一开始就对他们使用那招对路原的魂技,他们此刻未必有命在。 君无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交给你了。” 话甫落,一抹黑色的刀光凭空而出,就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唰”地把铁靴女的头颅斩落。 铁靴女在身首分离的瞬间,还错愕地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颗脑袋坠落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停下,睁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君无焰的方向。 而身躯,直挺挺地倒下,“砰”的一声,在地上砸起了一片的灰尘。 良久过后,他们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好几个人都吐了。 亲眼见到有人在面前死去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对于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来说,还是很大的惊吓。 林弯弯吐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快把胆汁给呕了出来。 君无焰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一脚把铁靴女的头踹到了她的身体旁边。 “灼烨,把她烧了。”君无焰冷静的吩咐着。 灼烨走了过来,他没有吐,但是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你倒是冷静。”灼烨神色复杂地说道。 她已经见识过生死,死亡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她现在更关心铁靴女的死亡带来的后续影响。 君无焰走到其他人视线都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唤了一声:“绝影。” 这一次,绝影很爽快地就现身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话要问我。” 这个是当然的,君无焰问道:“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绝影点点头:“罗安城的见习骑士,代号风靴,勋爵一级。” 她从来没听说过他们城市有见习骑士这东西,所以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罗安城比他们这边强势,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居然把任务派遣给一名见习骑士,罗安城的人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吗?”君无焰轻嗤一声,显然很不满,但不满的同时也幸灾乐祸,“这不就栽了吗?” 绝影失笑,摇了摇头:“倒也不算轻敌,他们估计没有预计到我会同行,按照他们的估算,学院的老师没有一个能追得上风靴,她的速度和穿透力的确是顶尖的。” 也是,如果不是她的灵魂境界足够强大,早早察觉风靴的接近,只怕也要在措手不及中被她抓走。 “罗安城还会派人来吗?”这是君无焰最关心的问题,“他们会察觉到风靴的死亡吗?” 在内心中,君无焰其实是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能削弱罗安城的一点实力是一点。 他们到伯爵城预计将有十五天左右,有八天的时间会穿过其他的子爵城,已经走了三天,留着吸引罗安城的人只有四天了。 但是君无焰也知道,其他人未必会希望罗安城的人会再次袭击,趋利避害本就是生物的本能。 “会的,”绝影点头,“骑士也好,见习骑士也好,都会在监管者那里留下魂印,魂印一旦消失,标志着这个人的灵魂消亡。” 君无焰掐算了一下:“如果要再来,那便该是最后一天了。” 绝影提醒着她:“即使在子爵城里也不要掉以轻心,黑市中的杀手可是什么活都接的。” 关于黑市,绝影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在遇到君无焰以前,他便是一名黑市的杀手,遇到君无焰后,由于灵魂受伤惨重,又因为各种原因,他便顺势金盆洗手,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黑市没有关注。 灼华当年被绑架也是黑市下的手。 君无焰对黑市懵懂,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依然还是在罗安城上。 绝影笑了笑,没关系,一切都还有他,他总归是护着她的。 君无焰走回伙伴身边,灼烨已经把风靴的遗体烧成灰烬,君无焰说道:“把骨灰埋起来吧,不要留下痕迹。” “等一下,”灼烨叫住了她,“有个东西你看一下。” 是个手环样式的饰品,但是却有着浅浅的魂力波动。 是魂装。 他们身上的绿湖甲也是魂装,不同的魂装有着不同的效用,魂装的功效合适,那么这里的人就可以马上佩戴上。 君无焰往手环里注入了一些魂力,很快得到了魂装的功能。 能更精准的把握住风的流向以及大小。 彼此对视一眼,六个人齐齐叹气。 对于风属性的控魂师来说,这是一个很实用的功能,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是风属性的控魂师。 但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件魂装,姑且还是收起来吧。 “拿回去给楚风阁下吧,说不定他有用。”君无焰没劲道。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直接响起:“楚风叔叔身上的魂装比这好用多了,他根本看不上这样的魂装,还不如拿到黑市卖掉。” 是绝影的声音,但是君无焰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收好了手环魂装,让大熊把骨灰卖了。 大熊点头,很快弄出一个坑然后埋起来。 今晚上他们的消耗太大,需要休息,而且一时半会罗安城的人也不可能来袭,守夜人便换成了绝影,他们好好调息,准备继续赶路。 由于她的灵魂境界高并且命魂完全觉醒的缘故,君无焰的调息时间比其他人短很多。 她睁开眼,又微微地蹙眉——有什么人在接近这里。 数量有五十多个,除了有一个九层的魂校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魂尉和低层魂校。 “什么玩意儿。”她低声喃喃。 “是夜宿野外常见的强盗。”守在她身侧的绝影笑了笑给她解释,“这些强盗成不了什么气候,又太远,楚风叔叔都懒得处理他们,他们偶尔也会做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但大多还是老老实实的,会找你们下手大概是觉得你们还是好欺负吧。”但是应该没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不然哪里还敢来找事呢。 君无焰眸光一闪:“他们真的只是强盗?”她不信,这条路走的人不算多,靠打劫为生的话早就饿死了。 真实什么都瞒不过她,绝影失笑:“他们是开荒者。” 不等君无焰发问,他就给君无焰解释道:“这里虽然还属于伯爵的领地,并且处于伯爵的结界范围之下,但是却还是野外,探索这些野外并且找到发家致富之路便是他们的工作。” 灼家就曾是开荒者的一员,他们找到了金属矿场,并据为己有,在城市的建立以后,发展成了家族。 一个城市的领主未必是开荒者的一员,但开荒者建立的家族必然是城市领主所要结交的对象。 既然如此,君无焰想了想,说道:“那就把人赶跑便是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绝影颔首:“一路小心。” 第五十九章 这些强盗算得上是不堪一击,即使是魂校九层的那个,在什么魂技都不会的情况下,还是被君无焰轻而易举地击倒。 “饶命!饶命啊!”他们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磕着头,“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放过求放过啊。” 对于君无焰来说,这连热身都算不上,她对于欺负普通人没有兴趣,兴致缺缺地叹一口气:“起来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些强盗却面面相觑,仿佛在犹豫什么。 君无焰眼眸微眯,有些好奇,冷了声音恐吓道:“还不走?想死吗?” 为首的那个战战兢兢地道:“就算您让我们回去,我们也不知道该回到哪里去啊。” 君无焰不耐烦道:“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这点还要我教你?” “可是……”那些人苦笑着,“我们的营地已经被魂兽毁了啊,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不然再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打劫您啊。” 这附近为何会突然出现魂兽?君无焰皱起了眉头,绝影没有提过这事,说明他也不知道,连绝影都不知道的事情……君无焰可以很肯定,辰楚风也不知道。 “尊敬的控魂师阁下,”强盗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能帮我们解决这一件事吗?” 她此刻内心犹豫不定,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管。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也算是自顾不暇,再管别人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这件事她又直觉太过于蹊跷。 “这件事我没有能力解决,”强盗们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然而却听君无焰话锋一转,“我可以帮你们问问我的同伴,也许他会有兴趣,只是我无法保证。” 虽然没有得到承诺,但好歹也看到了曙光,强盗们心怀感激地给君无焰磕头,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绝影在等着她,见她归来,伸手迎了她一下:“解决了吗?怎么看你另有心事。” 君无焰把情况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然后询问他道:“这件事你怎么看?我觉得情况不是很对,我想你能去看看?”君无焰是这样想的,绝影的隐匿能力让他即使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能够全身而退,比她贸贸然地自己去可靠的多。 绝影在听完君无焰的描述后,沉吟半响:“的确很不对,突然出现的魂兽,但是你这边……”他一走开万一这边遇到了危险又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应付,你快去快回。”君无焰保证着,“我还不至于离开了你就什么也办不到。” 她说的有一定道理,绝影点了点头,用阴影包裹住自己,迅速消失。 君无焰便守着其他人,同时等待着绝影的归来。 其他的同伴陆陆续续从调息中恢复过来,而天色也在渐渐泛白,但是绝影还没有归来,君无焰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她是不是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不……她又自己摇了摇头,她应该要相信绝影才是,以他的强大应该没有谁能够轻易地给他造成伤害才是。 其他人收拾好准备上路,君无焰咬咬牙,决定不再继续等绝影,按照原定计划出发。 接近中午的时候,君无焰终于感知到了绝影的魂力,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抱歉,回来晚了。”绝影的声音直接在君无焰的大脑里响起来,君无焰摇了摇头。 此刻其他人,除了驾车的大熊,都坐在车顶吹着风,一时半会两人也不好进行交流,只能听绝影单方面地告诉她此去的情况。 “那边的确有魂兽,甚至有了魂兽的栖息地,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想从野兽进化为魂兽,是万里挑一的一件事,大量的野生魂兽出现,这本就很不正常。” 但是他们之前在训练的遗迹里,不也碰到过大量的魂兽吗? 君无焰内心想法微动,便听绝影解释道:“遗迹里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象。” 她不由得惊讶,难道绝影可以知道她大脑里的想法?否则怎么会给出解释。 “我能感知到你的大概情绪,但是不清楚你的具体想法,所以我都是猜的。” 那不也是把她内心看完了吗! 这种窥探她内心的行为君无焰本该感到排斥和愤怒的,但是她却全然没有这些想法,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 所以这些大量野生魂兽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呢? “空间出现了裂缝,导致那个地区的魂力太过于活跃,引起了野兽们的集体进化。” 空间出现裂缝?这是她第一次听说的事。 “当初你们训练的遗迹,就是穿过了一个空间裂缝,到达了另一个空间。” 信息量太大,君无焰一时间难以理解,大脑混乱半响,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通知了楚风叔叔,他派人来查看,我要等来接应的人,所以才回来晚了。” 听他的意思是没碰上什么麻烦,这就好,君无焰一路都在担心,绝影遇上了什么危险,才迟迟未归,若真是那样,她连自杀谢罪的心思都可能会有。 “这件事必须要上报到伯爵大人那里去,因为那些强盗,或者说开荒者是伯爵派来,准备在那里建设新的子爵城的,现在看来,那个地方不适合作为子爵城了。” 闻言,君无焰皱了皱眉,有些不快。 魂兽身上有着大量的材料,可以用来做魂装或者炼制容器,如果上报到了伯爵城,伯爵城的人势必会来分一杯羹,这件事是君无焰发现的,她自然希望好处能全归他们,不要流露给外人。 就没办法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吗? “隐瞒这件事不太可能,因为那些开荒者也都知道这些事,回头他们一上报,我们城主和楚风叔叔还要落个隐瞒不报的罪名。” 如果想彻底隐瞒,只能把那些开荒者都杀了灭口,然后伪造成是意外。 但是君无焰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实在没办法这么心狠手辣,毕竟那些开荒者到底算是无辜。 何况这件事即使灭口了也是瞒不了太久的,伯爵城的人等不来开荒者的报告,难道不会派人来查吗?一旦查出是他们干的,只怕还要罪加一等。 总之,隐瞒这件事风险实在太大,他们承担不起万一被发现了的后果,要是一旦财迷心窍,那便面临的该是灭顶之灾。 想通之后,君无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办法,这块蛋糕太大,他们吃不下,所以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用担心,楚风叔叔不想给别人占的便宜,谁都占不了。” 绝影的话让君无焰内心好受了一点。 随即绝影又告诉了她一个,让她既兴奋又担忧的消息:“罗安城的人要派出正式的骑士团成员来追捕你了,具体是谁不清楚,但是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我跟在你们身边。” 骑士团的成员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人物,能削减一名骑士团的成员,对于罗安城的实力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很快又到了他们该停下来过夜的时候了,林弯弯和应锋替换了君无焰休息半小时后,君无焰继续开始监视四周。 她的灵魂因为这几天几乎没断过的放射状态,厚实了许多,虽然灵魂境界没有再提升,所以她的可监视范围也并没有增加,但是她的感知更加敏锐了。 现在,在她的监视范围之内,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更别提…… 君无焰猛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快醒醒!兽群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所有人都吓得一轱辘地爬起来。 他们都感受到了,大地在不断震动,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万马奔腾。 成千上万的飞禽走兽正在朝他们这边奔来,四面八方,不留一丝空隙。 就算是控魂师,面对源源不断的兽潮,只怕也束手无策。 “快上树!”君无焰当机立断,即使树上也不见得百分百安全,但总比待在地面上来得好。 他们分别找了一棵树爬上去,刚站好,脚底便涌现出阴影,把他们包裹在其中,裹成了一个球。 是绝影,他果断出手,也幸亏他们上了树,在地面上,就算是绝影,也不敢保证能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震动,撞击,还有喧闹。 君无焰与绝影同处一个球中,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牢牢地抓住绝影,并时刻留意着他的状态。 好在,绝影除了眉头紧锁之外没有流露半点吃力的模样,维持着球的手很稳当,没有一丝抖动。 良久过后,外面的动静终于停止了,君无焰和绝影对视一眼,绝影撤掉了他们的半个球,但是其他人依然还是被关在球里。 野兽们都安安静静地趴伏在地上,有点类似于人类的五体投地,摆出一副绝对恭谨卑谦的模样。 有什么把这些飞禽走兽召集到了一起,或者说野兽们的直觉,察觉到了有什么要出现了,所以纷纷来觐见。 然后,绝影和君无焰,就见到了震撼的,绝世罕见的一幕。 第六十章 整个空间突然地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不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在抖颤,仿佛在昭示着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兽群们匍匐的更低,好像他们也在畏惧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有弱小的动物受不住这样的震荡,当即死亡,一时间,场面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只有少数的猛兽存活了下来。 “别看!”绝影把君无焰的头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也别怕。”眼前的一切都太惨烈了,来朝拜的野兽们承受不住它们所信仰之物的力量而死亡,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没有害怕。”君无焰轻声说道,她的确有些不知所措,但却是震惊居多,若说害怕的情绪,她的确是没有的。 “现在空间不稳定,所以我没办法使用空间的转移,否则我们很可能会落到空间的夹缝中。”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静观其变。 君无焰理解:“没关系,我们会活下来的。” 夜幕突兀地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仿佛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大地。 汹涌的魂力从那道裂缝喷薄而出,甚至连空气都被魂力所挤占,君无焰霎时觉得呼吸困难,一种溺水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张大嘴巴,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剧烈地喘息。 没有空气的世界是多么的让人绝望。 绝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也在承受同样的情况,连护住其他人用的黑色球体都难以维持,黑球破碎,其他人甚至连眼前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没搞清,就陷入了呼吸困难的症状中。 好痛苦,仿佛要死掉了。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君无焰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缓慢。 她会死在这里吗? 不,她不甘心!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到,怎么可以倒在这里! 灵魂在挣扎地发出了抗议,不属于她的那份灵魂突然暴动起来,涌现出温暖的暖流,缓解了她的痛苦。 只有至亲的灵魂才能相融,所以这是她的父母在保护着她吗? 她平生第一次地发出了恳求:“请救救我,父亲母亲。” 灵魂回应了她的呼救,命魂突然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浮现到了半空,绝影的命魂也同样。 两件命魂在半空中产生了共鸣,互相缠绕着,突然迸发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把他们所有人笼罩。 君无焰发现她可以呼吸了,她立即抬眼去看绝影,见他同样也在撑着起身,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两件命魂产生共鸣的情景太过于不可思议,绝影趁着其他人还未清醒,立即把其他人都弄昏过去,不能让他们看见,不然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如果说她的命魂和绝影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只有一个,他们的容器都是她父母留给她和君无渊,可以与命魂百分百融合的、世上绝世罕见的容器。 力量渐渐的消失了,君无焰发现即使没有这份力量的庇佑,她也能自由地呼吸了,虽然呼吸到的空气还很稀薄,但这说明魂力在渐渐地散开,给空气留出了间隙,至少他们此刻性命无忧了。 然后君无焰和绝影把目光投向地面。 还能站着的野兽已经是寥寥无几,也就剩了几百只这样,大多都瘫倒在地面,也不知道是死亡还是晕厥。 这样的情况他们控魂师都难以承受,更别提那些野兽,这是真正的十不存一,但是活下来的都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有些长出了角,有些身上多了一层鳞甲,有些牙齿变得更加尖利……总之各种的变化都在证明着一件事——这些活下来的猛兽进化成了魂兽。 之后这些魂兽,开始吞噬自己的同类的尸体,场面极其的血腥以及残忍,鼻间萦绕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即使是绝影,也算是见过多种场面的人,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觉得不适。 每吞噬一个同类,魂兽的力量就增强一分,君无焰甚至隐隐感应到,有好几只魂兽已经不是她可以正面对抗的了,至少要魂将才能压制得住它们。 君无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魂兽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在这点上绝影倒是有几分自信:“不要担心,我还不至于连区区几只魂兽都隐瞒不过去。” 如此便好,君无焰安心地继续看着事情发展。 忽然,绝影身上有什么东西响了。 “是用来与你兄长联络的魂镜。”绝影眸光一闪,为了让君无渊更好的潜伏在罗安城中,他们一般是不会如此突兀地进行联络的,总是会约定好时间,确定交流的东西万无一失。 如此仓促的联络,必然有事情发生。 绝影接通了魂镜。 “炎炎在不在你身边?”上来便是问君无焰。 绝影把魂镜递给一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这边的君无焰:“跟你兄长说一说话吧。” 她还来不及开口,君无渊就急匆匆道:“我能说话的时间不多,只一点,千万不要暴露你俩容器的融合度的问题,谁都不能说!” 君无渊如此疾言厉色地叮嘱,君无焰和绝影当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绝影立即问道:“你的命魂是不是也发生了异常。” “这可不是发生异常那么简单的事啊……”君无渊低声喃喃着,声音低了下去,“这有可能……” 一句话未完,便切断了联络。 兄长最后,是想说什么?君无焰无从得知,也怕她这个时候联络兄长会给他带去麻烦,只得无奈地把魂镜还给绝影。 三个融合度百分之百的容器,相隔千里之外发生共鸣。 事出反常必妖,但是不清楚这件事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只能听从君无渊的,更加防备被其他人知道他们容器的事。 而此刻,魂兽对同类的吞噬也进行到了尾声,即使君无焰相信绝影,此刻也不免绷紧了心神,有些担忧他们会被发现。 随即很快君无焰知道她是多心了,魂兽们吞噬完尸体,甩了甩尾巴,连眼神都没有往君无焰这边看一下,自顾自地离去了。 天上的空间裂缝不知道在何时悄然地合上了,一切都回归了原样,除了刚刚才冒出的魂兽以及血淋淋的大地,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此地不可久留。”绝影道,弄醒了其他人,“全速离开。” 发生了刚刚那样的事,君无焰当然是不敢在这里继续留下去了,万一空间又裂开了一条缝呢,下一次可不敢保证父母留给她的容器还能救他们一命。 而绝影有着更深的担忧,他隐隐有着察觉,这些空间裂缝并非是偶然,更可能是人为,否则十年难见一次的空间裂缝,怎么会在这时频繁出现。 这些事情绝影不敢细想,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去分心调查这些事,只能把遇到的情况以及猜测告诉辰楚风,让他负责调配人手处理这些事,而他此刻最优先的任务是守护着君无焰先抵达伯爵城。 而远在大陆中央的八大公爵城之一的光之公爵城,有一名裹着黑袍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在跟站在高高阶梯上的主位的男人汇报着:“尊敬的公爵领主大人,我们刚刚探测到了那位大人的灵魂波动。” 正在逗弄着怀里雪白色的、背生双翼的猫系魂兽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在哪里?” “回禀公爵领主大人,是在东南方的边境。” “东南方。”男人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然后沉声说道,“去查,一定要查出她的另外半魂在哪里。” “是。”黑袍老人退了下去。 而这一切,正在路上驾车狂奔的君无焰还一无所知。 他们放弃原来的计划,连夜赶去最近的子爵城。 空间裂缝喷涌的魂力会遮掩他们的踪迹,罗安城的人估计之后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主场,行动还是多受限制。 飞驰了半个晚上,终于在中午之前赶到了最近的子爵城。 到了子爵城,所有人都放松下来,路原、应锋、灼烨、林弯弯以及大熊,即使昏迷了大部分时间,但是那种窒息感依然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们找了城市里的一家旅店,准备在这里修养到明天早上。 对于新的环境年轻人总是有着几分好奇的,互相招呼着出去了,君无焰推脱想好好休息便没有去。 其他人想着这几天君无焰也是一直是最辛苦的那一个,体贴地留她一个人在旅店。 休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君无焰要跟绝影谈谈接下来的打算。 “计划有变,你要怎么办呢?” 原定是能在路上顺手解决两个罗安城的战斗力的,现在怕是没办法了,在野外太容易受到魂兽的袭击,只能从城市里走了。 绝影倒是无所谓:“计划的核心本就是在归途,现在罗安城还不知道我跟着你们出来,他们针对的重心还是只有你,所以派遣来的控魂师只要能对付你们就够了,但是归途,他们应该就知道我跟着你了,必然会出动主力。” “如此便好。” 第六十一章 他们度过了这几天的第一场好觉,在子爵城中他们不必担惊受怕,只需要躺在床上就能陷入安心的睡眠。 但也仅限于他们,君无焰知道绝影这一晚上是不在的,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但想来应该是跟昨晚的空间裂缝相关的。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君无焰脸上因为前几夜都没睡过熬出来的黑眼圈都消下去不少。 此刻的他们,才更像参加控魂师大赛的普通学生,没有忧愁,没有生存压力,甚至不需要担心控魂师大赛上拿到的排名,开开心心地去和同龄人比赛交流就是了。 至于昨晚的空间裂缝…… 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顶着,那些事自然有长辈还有辰楚风这样的一城顶梁柱支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君无焰不由得叹道,年轻真好,像她总是满怀心事的,都该算是老年人了。 一旦没有了压力,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大熊唏哩呼噜地喝了五碗粥。 然后他们在餐桌上摊开了地图,确定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距离伯爵城他们还要穿过三座城市以及附属的城镇,大概要十五天这样,不过大部分时间是花在了申请城市出入证明上。 他们手上是有一份子爵城市间的通行证的,只是昨天用掉了,所以他们要再去城主府申请一份。 如果没有这份申请,在这子爵城使用魂力是要被拘留盘问的。 “今天先去申请出入证明,之后的时间你们随意安排。” 没有人有异议,于是六个人往城主府的办公处出发。 这间城市——米奥特城,比他们城市更靠近伯爵城的缘故,也更热闹与繁华一些,人流量也更大,新奇玩意也更多,就连城主府的规模也更大。 在城主府接待处登记过后,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办公室。 “什么事?” “办理出入证明。” “几个人?” “六个。” “理由?” “参加控魂师大会。” 城主府的办事人员终于舍得抬起眼睛正眼看他们了。 “你们老师呢?” 也许是绝影一直没有现身的缘故,除了君无焰外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还有这么一位老师。 君无焰镇定自若道:“老师单独办理。” 办事人员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懒得多问,让他们登记好名字以及暂时的住址,在特殊的纸张上留下他们的魂力印记后,便告诉他们办理好了。 “审核身份到证件下来大概要三到四天,请耐心等待,届时会有人员把证件送到您下榻的住处。”办事人员公事公办说完后,便让人带他们出去了。 这等的可真是够久的,一般来说,需要赶路的人通常不会从城市穿过,而是直接选择相对危险但是路途却短也更方便一些的野外赶路。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年轻人如同出笼的鸟,欢呼一声便一拥而散。 应锋本想和君无焰一起走走,却被她笑着三言两语打发走。 应锋一走,绝影便自阴影中走出,带着丝丝的不爽快:“可算走了。” 君无焰好笑:“怎么了,他哪里惹着你了?” 自然哪都惹着了,但是这话却是不好说的,只能失笑着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走吧,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城市的另一面。” 君无焰好奇起来,绝影是混迹在城市黑暗面中的人,他所能接触的东西必然是不一样的。 于是她把手搭上了绝影伸过来的掌心,由着他牵着自己在这所她完全不熟悉的城市中穿梭。 绝影带她到了一家赌场。 这是一家正轨的赌场,至少这家店挂出了经营许可证。 和一般的赌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带着兔耳前凸后翘的女郎,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的赌徒,还有一脸冷淡专业,永远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荷官。 “两个人。”在筹码兑换处,绝影出示了一张卡片,随即又收回,手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隔了几秒又敲两下,之后慢悠悠地开口:“还有包厢位置吗?” “有,有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把筹码递给绝影,“您二位来的巧,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对眼前正在发生还有即将发生的事都不清楚,只能安安分分跟在绝影身边,等他的交代。 工作人员看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绝影道:“您是否还需要我们为您的女伴提供一件新的衣服?” 绝影一愣,随即说道:“不需要。”声音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 起初君无焰还不知道工作人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她看见其他人所带的女伴都是……嗯……性感火辣的模样,再看看自己一身方便简洁轻松的劲装,抬起头很认真地跟绝影道:“如果你需要我入乡随俗的话,我没意见的。” 绝影再次重复了一遍:“不需要。”这一次,仿佛有些咬牙切齿。 但是当他看见君无焰脸上浮现出的的戏谑的笑,他这才意识到他被君无焰耍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带君无焰往赌场深处走去。 赌场的最内部有一名工作人员,见有人来,引领他们走上一个小缆车。 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头顶昏黄的灯光根本映照不出上面有什么。 君无焰有些担忧,忍不住拉了拉绝影的衣角。 被密闭在这么一个小缆车里,太危险了。 绝影知道她所想,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 工作人员见状调笑着:“小姐实在害怕,便让先生抱着您?” 大概是把他们之间关系理解错了,不过人在外面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遇上这种情况的,君无焰不是很在意,反倒绝影有几分尴尬。 总之在他们登上缆车后,赌场工作人员把魂力注入到缆车自带的接收器上,缆车便缓缓的移动了。 是向下的,看起来在下面是有什么东西存在。 越往下灯火越通明,等小缆车停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建立在地面之下的巨大的建筑物。 有人引领着君无焰和绝影在一处小包厢坐下,这间包厢里的格局跟拍卖会场灼华的那间包厢很相似,但却是除了门外全封闭的,只有一侧是透明的窗户,君无焰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底下的场景。 “这里是?”君无焰可以听到外面鼓声隆隆,尖叫声喝彩声震耳欲聋,期间还夹杂着呼唤某人的名字。 “是米奥特斗兽场,”绝影倒是对眼前的场景兴趣不大,靠在沙发上,任由君无焰四下打量,“说是斗兽,实际上也是斗人。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来了。” “你来过?之前你来是什么样的?”此刻斗兽还没开始,比起其他观众的亢奋,君无焰自然是更为好奇绝影以前的经历,她走到绝影对面坐下,等待着绝影述说。 “是啊,”绝影的目光穿过了玻璃,落在了中央的斗兽台上,“我以前来,都是站在那里的。” 怎么会?君无焰的脸倏然间失了血色,她本以为绝影之前也是如同这一次一样,做一个单纯的看,却怎知被告知,他曾是被观看的一方。 “这是我当年的决定,我需要最快的锻炼,斗兽场是最好的选择,我一路登上王座,之后就离开,在成为杀手之前,我一直在斗兽场中磨炼着自己。” 绝影的强大不是没有缘由的,比起绝影,她所受到的磨难果然还是太少。 绝影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君无焰却知道他定然经历了她难以想象的生死搏斗。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除了道歉,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没事,”绝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承受得住苦难就能坦然面对苦难,“我当初这个决定也是冲动了,把楚风叔叔气的要死,之后把我骂的够惨。” 他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灼华被掳,他受不了再有任何人因为他而被牵连,拼着一口气跑去参加了斗兽场,之后就是辗转在各个斗兽场之间,不断磨炼自己与人厮杀的技巧。 有侍者敲响了他们这间包厢的门,是来询问他们是否要下注。 绝影随意地丢了几块筹码给侍者,随意选择:“选红方。” 侍者笑着欠身退了出去。 “你当年,就是红色吗?”君无焰忍不住问道。 人总是在本能地选择与自己相关联的东西,仿佛这样就能把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以及相联系起来。 “没有,我红方蓝方都做过,对于这个我没什么讲究与纠结,不过是随口一说。”只不过火焰的颜色是红色的,所以他才脱口而出红色。 君无焰点点头,不再追问,安静等待着斗兽的开始。 有两个带着手铐脚镣的人被牵上斗兽台。 那是两个浑身上下都布满狰狞伤疤的男人,一看便知道是从战斗中打滚摸爬出来的人。 “你身上也曾有那么多伤吗?”君无焰想到此便忍不住的难过,绝影所经历的实在太多。 “那倒不至于,你哥哥好歹也跟进来混了一个医生的职位,多多少少也能照顾我一些。” 所以不仅仅是绝影,就连她的兄长,也是这些地方常? 君无焰表示她受到了冲击。 第六十二章 斗兽场的本质就是直接,刺激,血腥。 没有其他废话,简单介绍了红蓝双方后,斗兽者的手铐和脚镣便被除下。 手铐和脚镣一除,双方就召唤出自己的命魂——一方是重剑,一方是带了尖刺的拳套,扭打在了一块。 每一击都往人的要害上打,若有机会连牙齿都会用上,双方身上本就带着伤,不过片刻,又是鲜血淋漓。 但是看们却极为兴奋。 他们本就是来寻求刺激,当然是恨不得斗兽奴们厮杀的越激烈越好。 每一下的重击都会换来一阵的叫好和欢呼,期间还夹杂着口哨声和斗兽奴的名字。 看们都恨不得斗兽奴打的更加激烈些,即使死了也没关系,在这里人命真是最轻贱的东西了。 君无焰拧着眉头注视着场下的厮杀。 这种氛围君无焰无法适应,她还是没办法把生命当做玩笑或者赌注的筹码。 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看下去。 这是曾经绝影亲身经历过的往事,而且绝影带她来看这些必有他自己的用意,所以她必须睁大眼睛看好了,并且牢记在心中。 重剑士——即蓝方,向前踏出一步,一记横斩,重重地向红方的拳手劈过去。 红方仓促间只能双肘并拢,尽量地把身体缩成一团,减少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怎么看?” 突兀地被问怎么看,君无焰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红方要输了。” 即使他接下了这一击,但也必然会受到重伤,如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当然要落在下风。 “是吗?”绝影不置可否。 见他不以为然,显然是并不认同她的说法,君无焰请教:“你觉得他还有后招?” “炎炎觉得,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绝影不答反问。 她迅速思索了一下:“来带我看见识城市的另一面。” “这是其一,我主要还是希望你能有眼力,准确的眼力有时候能救你一命。”绝影把手中的筹码全部撒落在桌上,微笑着道,“来吧,接下来就是你跟我的赌局了。” 君无焰看了看散落一桌子的筹码,又看了看绝影,情绪有些低落:“我并不喜欢拿生命当赌注。” 她虽然没有圣母到要解救所有的斗兽奴,但是也做不到把他们的性命当做自己取乐的工具。 “嗯,我知道,”绝影目光柔和,却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很抱歉让你觉得难过了。” 他都这么说了,君无焰知道这是不容许她拒绝的意思来了。 “我以为我多少可以任性一些,”君无焰苦笑,“至少在你这里……如此看来,还是不行吗?” 他又何尝不想允许君无焰任性呢,然而终究是不行,因为他们没有任性的权利。 外面突然爆发出了足以把房顶掀破的欢呼与叫骂,君无焰连忙回头。 此刻倒在地面的,却是蓝方重剑士,虽然踉跄但是还站立着的却是红方的拳手。 “怎么会……”她明明记得重剑士是压制住了拳手的啊,在她和绝影交谈的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绝影把她的惊愕净收眼底:“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君无焰点头。 绝影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指点她的好机会:“这个男人整个人气势内收不外放,说明他的魂力全部蕴藏于体内,让他身体钢筋铁骨,虽然落在拳上的攻击力小了,但是对于身体的保护却大幅度提高,当重剑士把所有的力量贯注在一击上时,无法成功便等同于失败。” “那么你又是如何判断,重剑士无法成功的呢?”在她看来,重剑士那一击拥有足够的力量,完全能够把拳手击倒。 “再强大的力量,被分散了也就变得弱小,这是那个拳手的天赋,他的拳击中的地方可以锁住对方的一部分魂力,所以重剑士无法完全的发挥他的力量。”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清楚得快让君无焰怀疑,他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细。 绝影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扶住她的大脑两侧,让她目视前方。 温热的呼吸吐在君无焰的脖颈上,有些痒,但又动弹不得,肌肤上浮现出小小的鸡皮疙瘩,掌心有着酥酥麻麻的刺痒,迫切地想找个什么东西紧握着才能缓解。 此刻,场上有两个新的斗兽奴被人牵了上来,俱是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这两个人,你看出什么了吗?”绝影在她耳边问着。 她能看出什么……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绝影夺走,全部都在绝影与她相贴的身体之上。 好奇怪,明明不是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却没有哪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别扭。 君无焰细细喘息着:“你离我远点,这样子我好难过。” 绝影一愣,终于发现两人此刻的姿势太过暧昧,顿时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退了几步。 君无焰这才得以集中注意力打量场上的两个人。 只是即便凝神仔细看了,结果倒也令人沮丧得很。 “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嘟囔着,虽然不甘心,但她除了看出两方一个是土属性,一个是火属性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看红方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绝影耐心地循循善诱。 红方,即火属性的那个控魂师。 君无焰得绝影提醒,专门去盯红方的双腿,良久,皱了皱眉,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他的重心,只在右腿之上?” 到底是孺子可教,绝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颔首道:“你看的没错,红方的重心只在右腿,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重心只在一条腿上?” 君无焰猛然醒悟,因为他的左脚有伤,因此才不得不把重心全放在右脚。 如同开启了一道新的大门,君无焰眼睛在飞速地在两个人身上流连,仿佛找茬一样,在一点一点挑出不合常理之处,而大脑也在不断思考,思考着这些不合常理是为什么会产生。 这才是绝影带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即使再怎么厌恶这个地方,都不能否认在这里的确能得到“眼力”的锻炼,因为她之后将要面对的敌人,所经历的战斗绝对要比这些斗兽奴多得多,她要在这里学会如何判断对手,了解敌人就跟了解自己一样重要。 职业、环境、经历……这些都能影响一个人,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君无焰要学会找到这些痕迹,并且利用这些痕迹,这需要大量的实战,但目前的君无焰终究是太稚嫩,所以绝影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提高她的判断能力。 新的斗兽要开始了,自然也要开启新的赌局,有侍者恭敬地在门口询问着宾准备的赌注以及选择。 “怎么样?”绝影带着笑问举棋不定的君无焰:“可做好决定了?” 两方的战绩相似,身上也都是带有旧伤,就连赔率都相差无几,看上去势均力敌,一时间可真难做决定。 斗兽场当然喜欢这种安排,猫捉耗子般的玩弄固然有趣,但久了也让人兴致缺缺,唯有这种平等的厮杀,才最能引起看官老爷们的激情与兴奋以及在赌注上的竞争心理。 君无焰终于下定决心:“蓝方吧。”毕竟红方腿上有伤,下盘又是一个人的根基所在,根基不稳,迟早要完。 绝影没有异议,他若是在这点上跟她争执那就是在欺负人了。 这不仅仅是她与斗兽场的赌局,更是她与绝影的,这一局她选择了蓝方,绝影当然就是选择了红方。 “炎炎可想好若是输了给我什么赌注?” 君无焰愣了,她能给绝影什么呢?绝影哪又缺了她的一点东西呢? 啊……对了,至少她还有这个。 “我把火药的配方给你吧,就算不是火属性也是可以制作的。”她很认真地对绝影说。 火药丸她在幻境中做过一些,可惜到底是幻境,自她醒来后就没发现自己身上持有火药,想来绝影也一样。 绝影抬眼瞪她:“保命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 那个幻境由于有着极高的真实性,所以火药的威力同样也真实无比,绝影就算没来得及使用火药,但他同样清楚这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只属于君无焰的秘密武器。 君无焰有这样一件东西防身,绝影是极为安心的,他还没不要脸到连君无焰的东西他都要抢,何况他本来就只是玩笑话,谁知道君无焰却是当真了,甚至还要拿出她最大的倚仗出来。 君无焰还真的没有认为这件事算什么秘密,至少不认为在绝影面前是秘密,但绝影态度坚决,她想了想选了折中的一个办法:“这样吧,我输一局帮你制作一枚怎么样?只是这材料不太好找。” 再不好找的材料,黑市里总有渠道的。 君无焰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硫磺是不是还叫硫磺,她只能把硫磺的样子描述了一遍,绝影暗暗记下。 君无焰这样的方案绝影倒也还能接受,大不了他把她制作好的火药丸再留给她就是了,总比她傻乎乎地什么都往外送的冤大头架势来的好。 第六十三章:硝石情报 她和绝影一共赌了九局,输多赢少,倒也正常,毕竟她看人的眼力,也就那么回事,而且战斗的时候瞬息万变,即使看上去被压制住的一方也有可能绝地翻盘。 九局她一共输了八局,这成绩不可谓不惨淡。 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最后她快输红了眼,愣是不信那个邪,一直赌到今天所有场次的比赛结束。 绝影笑着任她赌,即使花的是他的钱,他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最后结束了,君无焰才终于反应过来,可怜兮兮抬眼瞅着绝影:“对不起……” 他很大度地表示不要在意:“没关系,我还不至于这点钱都出不起。” 君无焰回忆了一下她刚刚挥霍的金额,大抵算得上“挥金如土”了,她感叹着:“做杀手真够挣的。”她都在心动了。 绝影轻描淡写:“多年积蓄而已,算不得什么,你哥哥也不差的。” 兄长的确给她留下了一笔不菲的积蓄,只是她用处也不大,也就日常起居需要一定的花费。 为了表示歉意,君无焰表示请绝影吃饭,绝影知道要是不让她破点费,她只怕是要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笑了笑,便也允了,挑了一家看上去还可以的饭馆,选了包间。 “晚上带你去黑市见识一下,如何?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材料。”绝影对她提议着。 这个提议很诱人,君无焰只思考了一瞬便同意了。 绝影拿出了一个面具,艳丽的红色火焰雕刻在金色面具的表面,低调的奢华。 这是一个与绝影成套的面具,应该是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看来他很早就有打算带她去黑市了。 她乖巧地扬起头,让绝影为她戴上。 “好看。”绝影夸奖了一句,又拿了一套能把君无焰从头遮到脚的长袍给她穿上,四下打量过后,这才满意:“我们走吧。” 君无焰很确定,这一身只怕是兄长在她面前站着,也认不出来她,不过要去黑市,小心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米奥特城的黑市入口在一间棺材店里,绝影与棺材店的老板沟通过后,老板带他们来到店面最深处,掀起了一道布帘,露出了后面的一道门。 门后面是长长的巷道,绝影牵着君无焰,提醒她小心脚下。 然后他们绕到了早上才来过的城主府的后门。 “黑市就在城主府的正下方。” “在这里?”君无焰诧异地眨动着眼,“不法交易场所设定在城主府的下面,真的不怕哪天被一锅端了?”难不成还真的是在奉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原则? 绝影笑她天真:“你真的以为,城市的掌权者会把最大的危险分子放任自流吗?与其让这些人在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折腾幺蛾子,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且还能收不少的好处。” 君无焰明白了,只怕城主府和黑市早就达成了什么协议,只要黑市的人安安分分,不闹的难以收拾,他们平时的一些事,城主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了。 光与影从来都是共存的。 君无焰这是第一次来黑市,虽亦步亦趋跟在绝影身后,挡在面具后的眼却是好奇地四下打量。 除了商贩,顾都带着面具,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与平时所接触的集市也没有什么不同。 失望吗,好像有点,但要问君无焰,她觉得黑市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她又说不上来。 总觉得……应该再神秘黑暗一点。 绝影留意到她的失望,哭笑不得:“你以为黑市什么地方?这里之所以叫黑市,无非是因为这里的货物都来路不明,所以大家都带着面具,不知道买方是谁,也不知道卖方是谁,不问来路同样也不问去处,省了不少事,但是规矩大家还是老老实实遵守的。” “这样啊。”君无焰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想来也是,不论哪里的管理者都不会喜欢麻烦,大家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得好。 黑市上的东西还真的不少,稀有的金属,石料,魂晶,魂兽的皮毛,牙齿,还有魂装,可都没有君无焰想找的硫磺和硝石。 绝影闲庭信步一般,走走停停,时不时在哪个摊位前停下来挑挑拣拣。 君无焰跟在他身边听他和摊主讨价还价,也算增长不少见识,更重要的是,绝影还在不动声色地套话。 “您要的那种石头,我是见过,可那东西没人要啊,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当然不会拿回来卖了。” 他们找遍了整个黑市,才终于在一个角落,一个落魄的小贩告诉他们他见过硝石,君无焰和绝影对视一眼,既然有人见过,那便好办多了。 “请问您是在哪见过的?”君无焰立即问道。 小贩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唔……是在哪里呢,有好久了,我不太记得了。” 哪里是什么不记得呢,分明是想敲竹杠,事还没办就想要报酬,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君无焰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却被绝影按压住了。 绝影沉声说道:“别耍花样,你那点花花肠子,你知我知,好好合作,皆大欢喜,否则……”绝影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想弄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的轻松恣意,小贩却不知道为何,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本是瞅着这是两个年轻人,又见他们整个晚上都在找这么个东西,料想能敲一笔,就算有什么本事,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两个外地人还能在他这个本地人手上翻出什么风浪不成?然而却是低估了他们的能耐,反倒是被这个年轻男人的气势慑得说不出话。 不敢再耍花样,小贩低眉顺目道:“回禀阁下,不敢有瞒,全城的人都知道,城西的莫大爷是个石痴,他家里堆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石头,小的也是在那看见您所说的石头。” 绝影知道他不敢撒谎,点点头,放下一小袋子的钱,便拉着君无焰走了。 “就这么相信他?”君无焰皱眉,说实话,她不信任这个人。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行事太过张扬怕是太引人注目,所谓小鬼,真要纠缠起来,只怕甩不掉,白惹一身骚。”绝影给她解释道。 这是在外的生存之道,君无焰默默记下。 “那么我们现在是去?” “先回去休息,然后明日去城西看看,左右那个人被我做了记号,也跑不掉。” 的确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其他人也该着急了。 虽然的确很挂记城西的那个莫大爷,但也不急于一时,毕竟他们还要在这个城市逗留几天。 绝影把君无焰送了回去,敷衍了一下其他人的问题便直奔床,她今天这一天也算挺累的,精神消耗过大,几乎是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其他人还在睡,也许是假期太过难得,便不由得放纵了自己。 感觉有些太过松懈了,君无焰摇了摇头,状态是需要保持的,也不知道等到了伯爵城,他们在幻境中的训练成果还能保留几分。 或许应该约一个练习场互相切磋一下? 但是想想他们刚刚才死里逃生过一次,君无焰又不忍了。 罢了,等到了下个城市再说吧,这几天便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君无焰吃过早饭出了门,直奔城西。 绝影不在她的身边,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但是也无妨,只是去城西找人,她一个人也能办得到。 莫大爷似乎很有名,她随便找了一个人便给她指了莫大爷家的方向,大多数人对莫大爷的评价都是“神神叨叨的”。 君无焰找到了莫大爷的家,是一间带院子的平房,院子上方有遮挡,保护着一院子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受风吹雨淋。 这莫大爷,当真是个石痴,他弄来这么多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石头是要干什么呢? 她敲门,敲了半天无人回应,也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不乐意来开门。 君无焰探头向院子里张望,想找到她要找的硫磺和硝石。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又不能去感受触摸这些石头,一时间也不肯定莫大爷这里到底有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姑且在门口等他吧,君无焰走到离莫大爷家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盘腿坐下,一边呼吸吐纳运转魂力,一边又留了丝注意力密切关注着莫大爷家里的动向。 从早上一直到了中午,莫大爷家门口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肩上扛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麻袋,面色涨得通红,正一步三摇地往这边走来。 君无焰看他走的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在地上,被他扛着的那袋东西压死,赶紧上前搭把手:“您还好吗?我来帮您吧。” “诶哟,小姑娘,可谢谢你,我这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这来回折腾,要不是为了我这些个小宝贝,我才不愿意跑这么一趟。” 君无焰一提麻袋,便从手感判断出这里面装着的全是石头。 所以这位就是她要找的莫大爷? 君无焰不动声色,也没有急着发问,总之先把人给送回去,到时候,她想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 第六十四章:讨价还价 满满一大袋子的石头,即使控魂师的身体强度随着等级提高,君无焰把这袋石头背回来也算累的够呛。 这莫大爷,可真是老当益壮啊,君无焰不由得感叹道,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却有那么大的毅力。 刚把麻袋从肩头卸下,莫大爷就开始大呼小叫:“轻点轻点,这里头可都是我的宝贝,可别摔坏了。” 拿石头当宝贝,也无怪乎其他人会觉得这大爷不太正常,一般来说,石头就是个消耗品,是工具,随处可见的玩意,又不是什么稀有材料。 但是君无焰却很感谢这大爷是个“怪胎”,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她要的东西。 东西一放下来,大爷就陷入了痴迷的状态,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小心翼翼又陶醉的模样,仿佛在摸着自己的情人。 ……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啊。 君无焰叫了莫大爷几声,但是他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这大爷回神吧,那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君无焰心念一转,出声道:“这些个石头看着挺有趣的,不知道用锤子敲一敲会是什么样。” 话音刚落,莫大爷猛然抬头,怒目圆瞪,中气十足地咆哮:“你敢?” 不……她不敢。 君无焰连忙笑着解释:“抱歉,大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跟您说说话,但是您怎么都不理我,只好出此下策。” 莫大爷将信将疑,警告着:“你敢对我的宝贝们动手,我就是这一把老骨头,也要和你拼命。” 听说这附近的孩子没少因为动了莫大爷的“宝贝”而被大爷暴揍,君无焰嘴角抽了抽,陪笑:“我不会的,大爷我们来聊一聊吧。” 莫大爷不情不愿地把注意力从石头上移开,带着君无焰走进了屋子里。 就连屋子里也放满各种各样的石头,每块石头上还贴有标签,屋内几乎快没有下脚的地方,看得出来大爷对这些石头的认真。 “说吧,找我什么事。”大爷神情勉强地说,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你快点走别来烦我”的气息。 君无焰把硝石和硫磺的外形特征给描述了一下,大爷一听是跟石头有关的事情,一下子兴奋起来,仿佛找到知音一般,开始跟君无焰唠叨这么多年他研究石头的心得。 “我们都知道,魂兽是因为野兽吸收了空气中游离的魂力分子进化而成,但实际上,不仅仅是人类与动物,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任何事物都在吸收着魂力分子,石头是最被人忽视的一种。” “石头在吸收了魂力分子后,会化作能量堆积在体内,说不定有哪一天,石头也会像动物一样,进化成为让人类恐惧的存在。” “石头身上的奥秘真的太多了,他们又是如此的美丽,拥有着各自的独一无二的纹路,有着自己的颜色,甚至还有着自己的身姿。” 莫大爷越说越亢奋,也许是常年的不被理解,有朝一日能够倾吐他心中的想法让他根本难以停下,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研究心得全部说出来,君无焰几次想尝试打断他,都被他直接忽略了。 等到莫大爷终于停下来喘一口气的时候,君无焰可算插上了话:“所以,大爷,我需要的这两样石头您这有吗?” 莫大爷对君无焰并没有对他的研究发表见解很不满,但是转念又想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为数不多的,对他的研究表示出了兴趣的人,所以姑且忍耐住了,只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君无焰的没耐性,连他的话都不听完。 摩挲着拿在手上的两块石头,君无焰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硝石和硫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接下来就是搞清楚这两块石头的产地是哪里了。 “大爷,”她去问莫大爷,“您这两块石头是从哪里弄来的?” 莫大爷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就对这两块石头那么感兴趣?”他此刻也回过味来,君无焰根本不是对石头感兴趣,而是就冲着她要找的这两块石头来的。 至于她找来要用来做什么,爱石成痴的莫大爷表示他很有兴趣知道,说不定会很具有研究价值。 要怎么跟他隐瞒过去?君无焰内心迅速思量了一下。 “这我可不知道,”她面不改色笑着扯谎,“我也不过是奉我家少爷的令,才四处寻访可知道这些石头出处的人,您可行行好,别为难我?” 莫大爷四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哼:“骗谁呢,你这丫头一看就不是服侍别人的料,是被别人服侍的还差不多。”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阅历还是有几分的,可想拿这种话来骗他这个老头子。 这话倒是不假,君无焰在石家也算锦衣玉食,来到学院之后,也从未为了生计发过愁,甚至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都不为过。 君无焰思索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莫大爷相信。 她好说歹说,都快磨破了嘴皮子,莫大爷依然咬死了不松口。 不是不想扯谎蒙骗过去,可是这大爷与这些石头打交道多年,对它们就如同对自己的命魂那般熟悉,轻而易举地拆穿了君无焰的谎言,她讪讪地咬紧了下唇,尴尬不已。 莫大爷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总要有什么拿来交换吧,不然让我平白吃亏?” 然而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交换的。 她只能叹气:“大爷,你是在为难我。” 莫大爷不为所动:“你若做不了主,便让能做主的来找我。” 她处事手腕到底是太嫩,脸皮又薄,做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行径,所以被堵的无话可说,只悻悻地闭嘴不提。 所以为什么,这个时候绝影不在她的身边呢。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了这样的想法,但是随即又唾弃自己软弱没用,非要仰赖他才能做事不成。 大爷倒是没赶她走,只又跟她说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另外一项研究——魂晶。 绝影曾打算给她拍卖下一块魂晶,魂晶这东西,稀有得紧,每次一面世总是引得无数人哄抢,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原因无他,因为魂晶可以聚拢周围一定范围内的魂力分子,提高修炼效率,如果手上有数块魂晶,还能用来摆阵,不过君无焰是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土豪摆的起这种阵法就是了。 根据莫大爷的推测,魂晶就是石头进化后的产物,但也仅限于推测,他没见过魂晶,自然也无从判断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他尝试过人工制造魂晶,但最终失败了。 君无焰垂了眼眸,魂晶吗,也不知道该上哪给大爷找来一块,而且就算她找来了,莫大爷也根本护不住吧。 该怎么办? 然后她感觉到了绝影的魂力。 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她心头一松,知道能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门口给绝影开了门,没忘记她自己扯的谎,先干脆脆地喊了一声:“少爷!” 饶是绝影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愣是被她这一声给喊愣了。 “少爷你怎么来了,”没管他的诧异,君无焰自说自话,“都说了我可以搞定,您亲自过来是小瞧我不成?” 虽然搞不懂她唱的是哪一出,绝影依然顺了她的意思往下说:“所以,成果在哪里?” 君无焰立即蔫了,小声说道:“还在跟大爷讨价还价呢。” 莫大爷没生疑,只是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这小姑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竟然你家正经管事的人来了,我也不跟你说了,年轻人,听说你想要我这两块石头的产地?” 绝影平静颔首:“是。” “进来吧。” 绝影跟在莫大爷身后进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在大爷看过来的时候及时收回了目光。 “大爷的毅力令人佩服。”他道,明明是奉承之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无端的信服。 大爷脸上也浮现了几许笑意:“你家小姑娘,说是你家下仆我却怎么看也不像,哪有下仆一点烟火气都不沾的呢。” 绝影抬头看了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君无焰一眼,嘴角浮现一丝笑:“哪里舍得让她动什么手。” 莫大爷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眼光就暧昧起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了,君无焰心想,还没昨晚的误解来的大,所以她也就淡定接受了。 “咳,”绝影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所以莫先生想要什么?” 他单刀直入,一如他往常的做事风格,只是称呼让君无焰挑了挑眉。 先生虽不如大爷来得亲切,却是无形之中把对方摆到一个研究者的高度之上。 仅仅一个称呼问题,就讨好到了对方。 这份圆滑的手腕,君无焰到底是自愧不如,明明绝影也才跟她的兄长差不多大,意思也就比她大不了几岁,处事已经周到老练。 第六十五章: “我想知道,你家要这两块石头,用来做什么。”莫大爷沉声说道,“我老头子这一生没有别的追求,唯有这石头,我是一辈子都耗在上面,所以石头的所有用法,我都想知道。” 绝影了然,只怕君无焰便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云淡风轻地一笑:“先生见笑了,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研究罢了。”言下之意便是还上升不到家族的高度,仅是代表着他自己。 莫大爷不耐烦跟他玩嘴皮子,皱眉:“怎么样都好,我只要答案。” 绝影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下毒。” 君无焰和莫大爷都是一愣,莫大爷神色难看地反驳:“不可能,石头怎么会有药用价值。” 即使莫大爷对于石头的研究比一般人都深得多,但依然逃脱不了思维定式,完全没想过石头也是可以服用。 绝影不以为意,故意用话语误导着莫大爷:“其他人也是如同您这般想的,所以我要用下毒,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我是用这等方法,如此我便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可能,”莫大爷面红耳赤地争辩着,“石头怎么可能对人体产生毒性呢?” 绝影挑眉:“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莫大爷被堵得无话可说,毕竟事关别人的研究成果,别人愿不愿意说,那都是别人的意愿,至于用武力逼迫……他一个糟老头子,哪来的底气能逼得动这年富力强,修炼级别明显不低的年轻人。 最后他只能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君无焰心一下提起来,如果绝影回答的不好,只怕是要功亏一篑。 绝影耸了耸肩:“你自己实验过后不就知道了吗?”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明显让莫大爷为难起来。 他纠结半响,不停地在屋里来回地踱步,转着圈,看看绝影,又看看君无焰,几度张嘴,又闭上了,再次去转圈。 绝影和君无焰耐心地等待着莫大爷作出决定。 他这般纠结也是可以理解的,绝影提供的这个消息太过虚无缥缈,一点根据都没有,完全就是张口就来,莫大爷不信是正常的,但是对他来说,这消息又太具有实验的价值,让他实在太有做实验的欲望了。 “好!”终于他下定决心,长呼一口气,转向绝影,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告诉你们!” 绝影和君无焰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喜色。 两人从莫大爷家出来后,绝影吩咐她道:“你回旅社,我去安排人给你准备好,那个东西你需要多久制备。” “使用控魂师能力的话,半天的时间足够我制备大量了。” “好,关于这两种石头相关信息我已经知道了,马上派人去留意其他城市的是否有产地。” 绝影的办事不仅干脆利落,还深有远见,立即把接下来可以预想到的情况都做了安排。 君无焰本能地要拒绝:“是不是太麻烦了,我没想做那么多的。” “有备无患。”绝影温和地对她道,“何况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若是又与罗安城发生了战争,这便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一听是为了城市,君无焰便没有其他的话了。 她叹道:“你想的真周到。” 绝影一笑:“等你做过一城之主便也能想到了,我自小便受到的就是帝王教育,想到这些也只是长久训练后的结果。” “帝王……教育?”她疑惑,“你怎么会被要求学这些?” “据说是我那位素未蒙面的父亲留下的。” 这是绝影第一次与她提到他的家庭情况,一个学帝王学的杀手,也真是够奇怪的。 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也许是因为绝影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这让君无焰对他感到了一丝的陌生。 但是这丝陌生又很快烟消云散,君无焰很确信,只要他是绝影,这就够了。 “莫大爷不会真的去拿自己试药吧?”君无焰有些担忧,她对于这位大爷还是有点好感的,自然不愿意看他傻乎乎地以身试药,“万一真吃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绝影并不在意:“那只能说明他傻了,如果真的试出问题,那说明这药的确可以拿来下毒,我没说错不是。” 人心都是偏的,跟莫大爷比起来,君无焰自然是更偏袒绝影,她也不好再念叨他的不是,毕竟绝影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 “那么,我就先回旅馆,等你的消息了。” “好,回去的路上小心。” 两人便就此分别。 君无焰回到旅社的时候,刚一踏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其他人隔着一张桌子在跟着什么人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她立即上前挤开围观人群,挡在自己的人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是这个城市的控魂师大赛的队伍,领头的那个就是城主的儿子,李劭之。”林弯弯说,愤怒的目光直视着对方,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惹得她如此生气。 君无焰看向领头的那个,他看着君无焰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你是谁?” 君无焰走了一下神,老实说这个眼神真的太像她刚认识灼烨那会了,果然是哪个地方都少不了这种纨绔子弟,整天就会没事找事,烦得很。 灼烨已经吃到苦头教训,学乖了,她也不介意也让这位大少爷也学乖一点。 见她不回答,对方不耐烦地催促:“喂,你聋了吗?还不回话?” 她回过神,也不计较对方无礼的态度,微微一笑:“卡兰司尔特城的控魂师大赛队伍队长,君无焰,不知我的队员冒犯到阁下哪里了?” 她回答的有礼貌,却被对方当做了是在示弱,对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往她身后看去:“怎么?你们城是没人了吗,找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当队长?应锋你来当还有那么一丢丢地……”他伸出尾指比划了一下,笑,“还有那么点点不垫底的可能。” 君无焰浅笑:“别这么说,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认识一下?” 她向对方伸出手,等待握手。 对方不想理会她,撇过了眼,看天看地看过路的行人,就是正眼都不想看君无焰。 于是双方僵持下来,君无焰执着地伸着手,对方不想理,场面不上不下,尴尬极了。 他们都不懂君无焰一定要握这个手,一时间脸色都不好看。 路原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出声推了一把:“怎么?你们连我们队长的手都不敢握?” 君无焰眼眸中渗进几许笑意,到底是路原,虽然不清楚她想做什么,但是估计也猜出来她想玩小动作了。 一句话把人激得炸毛,对方受激毫不犹豫就握了上去。 就是要你握上来。 君无焰嘴角一勾,掌心魂力吞吐,瞬间把人震退几步,围观人群看动起手来,怕被波及纷纷退开,留出一大片空地。 “你……”对方大骇,变了神色,“你怎么能够在没有命魂的前提下使用魂力?” 话音未落,就见君无焰已经在他的眼前。 重心降低,君无焰揪住对方的领子,腰猛然发力,不用命魂,仅靠她自己本身的格斗技,便让对方摔了个倒栽葱,甚至是脸部着地,狼狈极了。 单膝压在他的背上,用自身重量保证对方无法起身,他的手臂被君无焰折在身后,肩膀的关节都被拉扯得疼痛,君无焰的手指扣在他的经脉之上,略略使劲,不允许他有任何运转魂力的可能。 “滚远点,”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威胁着,“别来惹我队员的麻烦,否则揍得连你妈都不认得你。” “你!”李劭之脸着地,艰难地想扭头怒视君无焰,“你放开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想放狠话?君无焰冷笑,手上的劲又多了几分,顿时惨嚎声响起。 李劭之带的人听见惨叫才如梦初醒,喊着“放开我们少城主”云云,一拥而上。 一群乌合之众,君无焰手上有着人质,自然是不怕,他们上前一步,就听着李劭之的惨叫凄惨一分,让他们只能踌躇地停下脚步。 李劭之不敢再骂君无焰,只能把气全撒在自己人身上,骂他们废物,没用,总而言之,什么难听骂什么。 “阁下,”最后他们面面相觑,互相推让后,总算出来个人,朝君无焰拱拱手,气道,“可否放开我们少城主?” 君无焰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或者说,她还懒得再这群人身上多花力气。 “还敢不敢再来?”君无焰低头问道。 为了及早脱身,李劭之不得不违背本心说谎:“不……不敢了。” 手上使了一个巧劲,便把人丢向他们,君无焰懒懒地道:“滚吧。” 由于有着围观人群,李劭之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出尔反尔,毕竟他虽然嚣张,但到底是一城之主的儿子,他要是敢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反悔他刚刚才说过的话,即使那段话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但是城主府也会马上颜面扫地,甚至有心人稍加利用,便能在城内掀起对城主府的质疑,他自然不会那么蠢,所以他再怎么在内心中把君无焰碎尸万段,此刻还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第六十六章 “哎,你怎么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啊。”林弯弯又气又急,跺着脚,但到底是只朝君无焰抱怨,没有冲上去把李劭之一行给拦下,显然,她虽对君无焰的决定不满,但还是给君无焰这个“队长”尊重,没有违逆她的话。 林弯弯这个反应极大,君无焰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生气?他是对你做了什么?”莫不是李劭之调戏了林弯弯? “我倒希望他是对我做了什么,”林弯弯冷笑,又带着无能为力的挫败,“那样我还能一巴掌抽上去。” 情况不是很对劲,君无焰垂敛眸子,严肃起来,说:“换个地方细说。” 他们换到了君无焰的房间,检查了一圈没有隔墙有耳后,坐了下来。 君无焰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检视一遍,大熊一脸茫然,路原若有所思,林灼应三个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则满脸严肃,她心里大概有了底,:“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弯弯整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说来话长,跟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有关系。” 君无焰皱了皱眉,意识到这件事也许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有隐情。 “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其实辰晚风阁下不必牺牲的,因为米奥特城答应了我们给予援手,但是最后都没有来。” 两个城市隶属于同一个伯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同事,隔得也不算远,同事之间的互相帮助很正常,就算不想帮,拒绝了便也是了,但是米奥特城在答应之后又反悔,这就很过分了。 “不仅辰晚风阁下牺牲了,她的兄长,即城主大人,辰夜风阁下,也重伤,昏迷不醒。” 难怪她从来没听闻过城主在这个城市里有过露面,如果辰晚风阁下没有牺牲,即使雅逸无法修炼魂力,他的处境会不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君无焰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因为想这些毫无用处。 “米奥特城为了表示歉意,将城主大人接过来养伤,并派遣最好的医生照顾他。” 等会,这是什么操作?君无焰震惊了,把重伤昏迷不醒的病患送到刚刚背信弃约的人地盘,就不怕米奥特的人趁机下毒手吗?这是典型的送人质啊。 “楚风阁下居然没有意见?”君无焰不可置信地问道,脑海中瞬间已经想过了多种可能,比如辰楚风人不在或者他也重伤无法反对等等。 但是林弯弯却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辰楚风阁下同意了,他说如今我们没有能力承受得起跟米奥特城翻脸的后果,只能暂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这完全不像是辰楚风会说的话,君无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她对辰楚风不说有多了解,但至少睚眦必报这点是肯定的,米奥特城刚耍了他们一次,他不想法子报复回来就算了,还老老实实跟着对方的话做,怎么可能呢。 “米奥特城为什么会背约?”君无焰思考了一会,有两点疑问:米奥特城的背约以及辰楚风的听话。 林弯弯、灼烨和应锋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看起来只有去问当事人辰楚风了,绝影也许知道一些 “李劭之就是拿城主的安危来羞辱你们?”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又何必忍气吞声。 “嗯……他说,回去他就对城主不利……” 君无焰无语了好一会:“这话你们也信?”辰夜风是来养伤的,至少对外就是这么说的,米奥特城的城主再傻也不敢苛待了他,就算暗搓搓玩点小动作,也肯定不致命。 然而他们谁也不敢拿城主的性命开玩笑,看到君无焰把李劭之揍了,他们不是不幸灾乐祸的,而且动手的不是他们,万一李劭之真的对辰夜风做了什么,追究下来怪的也是君无焰,不是他们。 君无焰清楚他们的小心思,但是也没有多在乎。 “以前只知道城主重伤,”路原轻声叹息,“却不想内情竟然是如此。” 君无焰在之前也只是听闻过辰晚风的事迹,辰夜风的事却丝毫不知,应该是辰楚风禁止散播讨论这件事,也许是怕城内人心浮动。 “按照规矩,城主一旦死亡或者没有能力再担任城主,即使任职时间的五十年还没到,也要立即举行换届的选拔,为何辰夜风阁下昏迷至今,依然还是他是城主?”君无焰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疑点。 “辰楚风亲自前去跟伯爵阁下解释,并自荐担任代理城主,一座子爵城的城主更迭是件大事,伯爵大人必须亲自到场,我们这种边陲小城,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收不到什么油水,伯爵大人根本不愿意来,也就允了辰楚风阁下的请求,让他代理城主事务。”林弯弯解释道。 只怕辰楚风还送了不少好处,才换来伯爵的松口。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米奥特城背约为开始,君无焰沉吟,只有搞懂米奥特城为何背约才能搞清楚其他事。 至于怎么搞清楚……君无焰把主意打到了李劭之身上。 “事情我搞清楚了,”君无焰点了点头,脑海中有一个计划,在渐渐地成型,“稍微说下我的看法。” 其他人洗耳恭听,君无焰斟酌了一会措辞,开口:“我怀疑,辰楚风阁下是被拿住了什么把柄,才对米奥特城言听计从,所以我要查清米奥特城当年背约的真相,查清了真相才知道要如何把城主给救回来。”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李劭之而已……”怎么话题就突然跳到了解救城主这么个高度上? 要说他们想不想把城主救回来……自然是想的,但是对于还在学院读书的他们来说,这个任务真的是太遥远了,就算他们是城市里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也一样,他们还是指望着长辈们吧,长辈们都没做到的事情,他们又怎么能做得到。 “我没说我们就能把城主救回来,”君无焰平静地道,她还不至于傻到认为他们几个就能和子爵城城主府的守卫正面交手,“我只说,能够知道要如何救城主出来。” 根据君无焰的猜测,米奥特城拿捏住了辰楚风的把柄,让他不得不屈服,那这个把柄,她所能想到的,有两个。 一个是绝影,罗安城发动战争的根本原因。 一个,则是她……因为她有着一个,就连提到名字都是禁忌的母亲,君无焰对辰楚风提到她母亲时那凝重的神态,记忆犹新。 至于是不是,等她亲自问过李劭之之后自然会知晓。 既然君无焰这么说,其他人也就安心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做?” 怎么做……君无焰轻笑一声,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李劭之。” 路原反应极快:“你是说,抓住李劭之,问清当年毁约的原因?” 君无焰颔首,表示了赞成:“不仅如此,还有城主所在的地方,城主现在的状态,所有情报都要问清。” 按照君无焰的分析,李劭之这样的公子哥,是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丢面子的,他必然还会回来继续找麻烦,而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找。毕竟他白天才在威胁着答应了不再来,转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毁约,他也是要面子的,特别是这种纨绔子弟,面子就和命一样重要。 那么他们不妨守株待兔,等待李劭之自己上门,然后直接把他抓住。 李劭之既然要参加控魂师大赛,那么说明他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魂力也不会超过魂将,对上君无焰的完全觉醒以及极高的灵魂境界,压根逃脱不出她的感知。 他们开始布置起来。 与此同时,绝影在跟辰楚风进行着对话。 “十一和十三失踪?”绝影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皱眉,声音都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魂识还亮着,两个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下落不明,失去联系。” 听起来的确很麻烦,十一和十三作为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人,被派遣去了调查空间裂缝的情况,但是却与辰楚风失联。 “需要我去接应吗?”他问道,毕竟最近的就是他。 “不,你照顾好君无焰就够了,记住,别让米奥特城城主府的人知道君无焰的容器存在。”辰楚风郑重地警告着绝影。 见他如此的严肃,绝影虽然不解,但也重视起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而此时的君无焰已经与少城主李劭之交过了手,并让他丢了好大的一个脸。 所以,当绝影悄无声息地回到旅馆时,君无焰他们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待李劭之的上钩。 这个陷阱倒也算得上过得去,至少对付李劭之是足够了,可惜在绝影眼中,不过是漏洞百出,更像小孩子的家家酒,被他轻而易举地就绕开。 他指点了君无焰几句,然后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君无焰在他耳边细细说了今天发生的事,绝影一听到李劭之的名字就心一沉。 当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过是出去半天,辰楚风再三交代的事就发生了。 但是也并非没有补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