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妻凌人》


 第一章 我撞人了？

    午夜十二点，深黛色的天幕上挂着一弯月亮，周围簇拥着乌色的云朵。月光抹在公路两旁的行道树上，缺少了星星的点缀，夜色显得朦朦胧胧，像一幅静态的油画。
    向雪双手握着方向盘，抿了抿唇，缓缓地踩下油门，直到车速保持在一百二十码。
    “太爽了！限速一百二十码，我要不要再开快一点呢？这么低的时速，有点愧对它的性能啊！”向雪自言自语，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踩下一点油门，忽然眼睛大睁，狠命地踩下刹车。
    一个黑色的人影踉跄地倒在车头下方。
    向雪惨白了脸：“不是吧？我刚刚拿到驾照就撞死人了吗？我……我……怎么办？我能不能逃啊？这个不行吧，我是肇事司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我撞的，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啊！”
    至少有二十秒的时间，她坐在车里浑身僵硬，茫然无措。
    忽然，她眨了一下眼睛，车头前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
    没死？
    白雪虽然没有立刻满血复活，好歹也拉出了一点血皮，抖着手打开车门，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不住地打颤，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伤了，我立刻报警，不对，先叫救护车。”白雪跪倒在黑色人影身旁，轻轻地把他翻过身来。
    “不能报警……别叫救护车。”男人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可你好像伤得很重啊，对不起，是我撞的，我一定会负起责任，不会肇事逃逸的。”向雪急忙表白，“虽然我的新车还没有来得及上保险，不过我会赔偿你全部医药费的。我现在先送你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男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臂，“送我去港城大道101号。”
    “港城大道？从这儿开过去还要一个小时车程呢，你能撑到那儿吗？再说，那里好像除了奢侈品店就是会所，应该没有医院吧？”向雪不赞同地问，“你确定不去医院吗？”
    “确定。”
    向雪怀疑地看了一眼仰卧在车头前的男子，他的脸上混合着血迹和泥污，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那好吧！”向雪决定听从伤员的意见，毕竟是自己理亏，只能伤者为大。吃力地把伤员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白色蕾丝晚礼服上沾到了红色。
    “你流血了！”白雪惊叫，“我……我……”
    “没关系，不是你撞的，我受了伤。”男人把重量倾斜到她的身上，向雪不堪重负，差点再度摔倒。
    “好吧，懂了。”向雪恍然，因为排除了自己的责任，她的脑洞一下子打开了，“估计是仇杀或者杀手之类的吧，去医院就是见光死？行，听你的。不过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带你去最近的酒店包扎一下，至少先止血。”
    “不用。”
    “等我开到港城大道，估计你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了。”向雪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刚刚拿到驾照，那段路又堵，我估计要开好久。虽然说不是我撞的……真的不是我撞的吧？反正作为一个公民，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午夜十二点还会堵车？
    男人似乎勾了勾唇：“我在被追杀，你可以自己开车走。”
    “不行啊，见死不救好像不是我的原则啊，怎么办呢？”向雪扁了扁嘴，“如果你被追杀的话……”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向雪忽然回身，打开车门，男人脸色一变，从身后抱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啊，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力气这么大，你是装的啊！”向雪恼怒，摸出一把瑞士军刀。这人的手臂，怎么跟铁箍似的啊？
    男人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向雪用力一挣，不知道男人是力气用尽还是被向雪撞到伤口，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臂。
    “伤上加伤……这个……”向雪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救人救到底吧，既然有人追杀，我的车技又不好，被人追上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这个办法啦！”
    男人挣扎着坐在地上，双手握拳，背脊微躬，双目闪现出一抹锐光。
    向雪根本没有看他，顾自走到路边，打开军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男人吃惊：“你干什么？”
    难道他遇到的是一个割腕自杀的？
    向雪痛叫一声：“啊，痛！早知道割一刀这么痛，我就不割了。等下啊，我把血迹洒到高速外面，追你的人就会以为你从这儿翻下去逃生，这样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了。痛死我了，自杀的人怎么有勇气把腕割那么深啊……以后我就算要自杀，也绝不选择割腕。”
    “如果你不想自杀的话，快包扎起来，已经够了。”男人提醒。
    “哦。”
    看着向雪把自己的蕾丝礼服撕下一小幅，把腕上的伤处缠起来，男人的目光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向雪把他扶上车，坐到驾驶座上的时候还双手发颤。她低头换档位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袖子上斑斑点点都是红色，不由担心地看向一旁，再次求证：“你确定不去医院吗？伤得似乎真的很严重。”
    “不用。”男人似乎有点不耐烦。
    向雪咬了咬牙，踩下油门：“你不怕我直接开到警察局吗？”
    “你不会。”
    “啊？为什么？”向雪惊讶。
    男人却没有回答。
    向雪担心他昏迷过去，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撞进了一双黑黝黝的瞳仁，让她恍惚了一下，方向有点打滑。
    “啊！”她急忙回神，双手扶住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向前方，“你别昏倒啊，我刚刚力气都用完了，一会儿我扶不动你的。”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又侧头看了一眼，男人只能出声提醒：“看前面，我不会昏倒。”
    向雪“哦”了一声，终于全神贯注地驾驶这款她刚刚拿到手的生日礼物——白色宝马。
    “你撑着点啊，前面就是龙辰国际大酒店，先去那里帮你止一下血。”
    “嗯。”
    “对了，你出行身边没有保镖吗？我看电影里大哥出场，后面都会跟一箩筐的小弟。看来你是独行杀手啊！”
    “……”
    “当杀手经常会九死一生吗？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遇见过几次了？”
    “……”
    “没昏倒吧？”

 第二章 调戏杀手先生

    向雪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正要忍不住回头，后面传来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没。”
    “一会儿就到了，别担心。”向雪松了口气，口气里有着刻意的轻松。
    男人口气不耐烦：“我担心你的开车技术，别说话行不行？”
    “好好好，其实我也蛮担心的，第一次上高速公路呢！”向雪连忙点头，手又小小地打滑了一下，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向雪在酒店的后门停了下来，男人挣扎着下了车，刚想说什么，开门下车的向雪又爬上了车。
    男人扬眉，然后再扬眉，刚要转身自力救济，就听到身后传来欣喜的声音：“真巧，今天穿的外套居然是黑色的，一点都看不出血迹啦！怪不得杀手都穿黑衣服，原来是有原因的。”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服，虽然颜色确实是黑的，但是杀手会穿成这样吗？这女孩是什么眼神啊？
    向雪套上自己的黑色风衣，然后伸手扶住男人：“撑着点啊，我先扶你上去。”
    “你不要去开个房间？”
    “嗯，我今天本来就要住在这儿的，行李都放在房间里了。”向雪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男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向雪把男人扶进房间，整个人累得直接趴在地毯上。然后又一骨碌爬起来：“啊，忘了要替你包扎一下，至少先止住血。没有纱布，撕你的衬衫吧，应该是干净的吧？”
    “嗯。”
    向雪掀起他的衬衫，撕红了手也没撕开，忍不住抱怨：“穿这么结实的衬衫干什么！算了，还是我的蕾丝衣服好撕，牺牲一下裙摆吧！”
    男人看着她一条条撕下礼服的裙摆，目光幽深。
    “你伤在哪儿？”向雪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毛巾，“胸口吧？好像那里在渗血。”
    “嗯。”
    “那……你能解开上衣吗？我可以替你擦一下伤口，然后包扎。”
    男人没有动，仰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订了房间？”
    “今天是我第一次开车出来参加宴会，爸爸不许我晚上开车回去，所以在这里暂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开车回去。”向雪解释，“先上去替你包扎一下，需要现在打电话叫人来接应吗？”
    “手机。”
    “我没拿你的手机啊？”
    “你的。”男人皱眉。
    如果他的手机还在，至于在高速公路上挣扎吗？
    “哦。”
    男人接过手机：“喂，我在龙辰国际1501号房间，你现在过来接我，胸口肋骨受伤，带上医药箱。”
    向雪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要人来接，还是一副命令式的口吻，说得理所当然，真是太拽了。
    她迅速低下头，专注地替他解开西装和衬衫的扣子。
    “你这什么衣服啊，扣子这么紧……要是系带子的就好了，一抽就能解开。”向雪抱怨着，鼻尖沁出了薄汗。
    男人轻轻放下手机，出神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
    她解扣子的动作十分生疏，脸色微红，似乎有些羞涩，但神色坚定。尽管在开到他裸露的肌肤时脸色猛地胀红，却只是眼神稍稍躲闪了一下，很快注目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口其实并不深，最重的伤是内伤。不过，他没有说明，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孩替他轻轻地擦洗伤口，然后用她的礼服替他包扎。
    相对于她解扣子的动作，她的包扎显然熟练多了。
    男人有点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很年轻，顶多也就十**岁的样子。腓红的脸蛋上，是精致的五官。可能因为羞涩，紧紧地抿着唇。她的妆容很淡，只是上了一点唇蜜，仿佛是一朵凝着晨露初开的玫瑰。
    “好了，血止住了。”向雪胜利似地欢呼一声，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自豪，“看来暑期义工还是多少有点用的，我这是第二次替人包扎呢！”
    男人很想告诉她，如果不是她用毛巾替他擦拭伤口，血早就止住了。
    “你怎么敢把陌生的男人往房间里带？”男人瓮声问。
    “啊，一般我不会这样莽撞的，只不过你是伤员，对我又没有威胁性，当然就例外啦。”向雪轻松地说。
    他没有威胁性？真是一个新奇的评语。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向雪轻快会说：“你等下，我帮你去买一点消炎药啊！”
    “不用，一会儿医生会带来。”
    “哦。”向雪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好奇，“你真的是杀手吧？今天失手了？没关系，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失败乃成功之母，不要泄气啊。”
    男人怔愣，她在鼓励自己下次杀人？这脑回路，是正常人的吗？
    “我帮你洗脸吧，脸上很脏。”
    “不用。”
    向雪露出了解的神色：“哦，我明白了，你们杀手是要掩藏真面目的，所以我以后看见你也认不出，一会儿不用杀我灭口吧？你看，你脸上都是血污啊什么的，我只能勉强认得出你有鼻子有眼睛而已。”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不用。”
    “那就好，我相信杀手先生是很有信用的。”向雪笑眯眯地说，“所以，我也不问你的姓名了，好像电影里放的，你们杀手都只有一个代号而已，不管是x还是y，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我会记住今天的经历，对我十八年的人生来说，可真是不一般啊！”
    男人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默不作声。
    接应的汽车来得很快，向雪很负责任地把人送到电梯口，然后朝他摆了摆手：“再见啊，希望你平安。”
    “等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向雪笑嘻嘻地看向他，“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身材还不错的哦。”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在调戏“杀手先生”？
    “呃……开玩笑，别当真，再见。”向雪吐了吐舌头，胀红着脸转身逃开。
    男人按下开门键，看着走廊上的向雪像小兔子一样逃回房间，迅速关门落锁，只是关门的时候把风衣的下摆给卡着了，似乎咕囔了两句，气急败坏地打开门，然后又“砰”一声死命地关上。
    “以身相许……”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走进电梯的同伴忍不住问。
    男人垂下睫毛：“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三章 不受欢迎的主人

    四年后。
    “再见，我们经常保持联系哦。”向雪对着同学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意。
    尽管与相处四年的同学道这样的一声“再见”会有些伤感，但是想到从此终于可以在经济上实现独立，不用再看继母的脸色，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愉悦了起来。
    况且，还有陈焕青……
    那些经年累月得到的小小幸福，仿佛都堆积到了今天，如同跳出海平面的朝阳，穿透了向雪心里的层层雾霾，把前方的路照成了康庄大道。
    甜蜜渐渐涌上心头，压抑了整整两年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有了释放的理由。
    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向雪迫不及待地走向公交车站。横穿马路的时候，一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呼啸而过，堪堪贴着向雪的后背，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的人开车都是这样拼命三郎风格吗？仗着自己的豪车性能好，在大马路上就横冲直撞啊！”向雪抱怨了一声，带着浅浅的怒气侧头看过去。
    法拉利似乎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但还没来得及让向雪看清这位“拼命三郎”是哪尊大佛，汽车便绝尘而去，留下被吓得半死的向雪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真没公德。”耸着肩抱怨了一声，向雪继续往前走。
    即使遭遇了这个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盼这一天已经盼得太久了。
    由于向家住在别墅区，公交车只能抵达两公里外的站点。向雪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前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夕阳几乎落到了地平线上方一厘米的地方，把向雪的影子拉得老长。两旁茂密的香樟树在空气里弥漫着香气，那是曾经最熟悉的味道。
    两公里的路，对于向雪来说并不算远。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司机不再负责接送，这段路她已经走得很熟。而今天，她觉得这段路似乎特别短，还没有整理好心情，向家就已经遥遥在望。
    她加快脚步，梦想着明天就能够整理行装，搬出向家，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刚走到门口，一眼看到熟悉的银灰色宝马大马金刀地停在别墅正前方，向雪就有点怔愣，也没顾得上打量还有几辆名车横七竖八地停满了整个车位。
    “陈焕青的车？他怎么会来？我并没有跟他说今天举行毕业典礼啊……还想给他一个惊喜呢！”向雪狐疑地自言自语，却没有多想，直到推开大门，才又愣住。
    一向冷清的厅居然人影幢幢，虽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高悬的欧式水晶吊灯已经点亮，正面墙上的玻璃酒柜，被照得熠熠生辉，更显得厅里金碧辉煌。
    向雪扁了扁嘴，自从父亲去世后，继母赵淑云已经把别墅改得面目全非。曾经那些低调的奢华品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扬而富丽的家具，却让向雪觉得整个儿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赵淑云的品味，向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向家在举办什么宴会？
    她飞快地在脑袋里想了一遍，确定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如果对她来说，勉强值得庆祝的，那就是顺利毕业了。可是一向对自己冷漠到冰点的继母，会为自己举行毕业庆典吗？
    她忍不住看了看西边的太阳，确定它并没有西升东落，至少自然现象还是正常的，那么赵淑云也绝不会好心到为祝贺自己顺利毕业而举行晚宴。
    挠了挠脑袋，向雪紧紧地捧住装着毕业证书的文件袋，才拖着行李箱踏上了阶梯。
    “咦，向雪？你今天怎么会来？”赵淑云穿着紫罗兰的丝绒礼服，正满脸堆笑地应酬宾。一眼看到门口的动静，满脸错愕地迎了上来。
    尽管知道继母应该不会为自己安排庆祝，但是听到继母嫌弃似的口气，向雪还是觉得受伤了。
    “我今天毕业了。”她低声说着，一边在人群里寻找陈焕青的身影。
    至少，他应该是为自己而来的吧？
    本应该是自己的家，可是在两年前，自己似乎成了局外人。
    她无限地拉长了住在学校里的时间，连周末都找各种理由滞留在学校。其实，她就读的是本城名校，即使坐公交车，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当然，这座别墅里的人也不会有人欢迎她回来。
    这里，明明是她从小到大的家啊！为什么弄得自己倒像是个人一样，而且是一个极度不受欢迎的人？
    “是这样啊……今天家里举行宴会，要不你回学校再住一天，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赵淑云面带笑容，可是说话的语气，却绝对没有一点点笑容的意思。
    向雪有点懵：“为什么？难道这不是我的家吗？”
    回家难道还要预约时间不成？
    “因为今天是你姐姐的好日子，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赵淑云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要不是顾及今天宾众多，恐怕她早就沉下一张晚娘脸对向雪训斥了。
    向雪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庆幸今天家里有宴会，至少赵淑云还要维持一下形象，不至于对自己动辄叫骂。
    “什么好日子？陈焕青呢？我看到他的车在外面。”向雪随口问了一句，其实重点是后面那句。
    赵淑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厅里的音乐变了个调子。
    《婚礼进行曲》？
    向雪意外地看向赵淑云，不会是自己那个既不同母又不同父的姐姐艾妮儿要结婚了吧？在这之前，可没有露出过一点点征兆！
    赵淑云狠狠地瞪了向雪一眼：“你先回学校去吧，别惹你姐姐不高兴。”
    向雪气结，她才是向家的正牌主人好吗？
    她向前跨出一步，人影一闪，赵淑云已经拦到了她的面前。
    “向雪，今天你回学校去！”她脸上勉强的笑容再也挂不住，露出一脸冰冷的寒意。
    艾妮儿踩着至少十公分的高跟鞋款款走进厅，一身玫红色的曳地晚礼服，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妆容精致，虽然略嫌浓了一点，却把原本稍稍嫌小的眼睛画得炯炯有神。她脸上的神态是欣喜的，带着一点不太自然的娇羞。
    似乎真的很隆重啊……
    向雪的目光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种，很快就转向了一旁，一身藏青色西装的陈焕青，他才是她在意的人。

 第四章 新娘并不是我

    “焕青！”向雪露出笑容，想要越过赵淑云奔到陈焕青面前去，却被赵淑云狠狠地拽住了胳膊。
    “今天是艾妮儿的好日子，你别去捣乱！”赵淑华一把拽住了她的用胳膊。
    “谁有闲心捣乱了？我只是去找”向雪没好气地说，想要继续举步，下一刻却站成了一只呆头鹅。
    她看到了什么？！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的还是眼前的一幕——
    陈焕青走到艾妮儿面前，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只首饰盒。
    “请把你的手给我，让我牵着你的手，直到世界尽头。艾妮儿，嫁给我好吗？”他明明说得字正腔圆，可是为什么向雪却觉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理解他话里的含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向雪一时间忘了拽着自己胳膊的赵淑云也并非善类，只是喃喃地问。
    她一时来不及把眼前看到的一切消化，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双眼发直，脑袋发晕。
    “这都不懂吗？当然是求婚了！陈焕青向艾妮儿求婚，今天是艾妮儿和焕青的订婚宴，所以你今天不要回来捣乱，立刻回学校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别让人家看了笑话。”赵淑云冷下了脸。
    “可是”向雪还处于懵懂状态。
    她知道这是求婚的姿势，可是陈焕青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他明明说过，等到她毕业的那天，他就会向她求婚。
    今天，她拿到了毕业证书，可是他却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求婚？
    “陈焕青！”向雪大叫一声，突然发力，挣脱赵淑云，向陈焕青跑去。
    她的出现，让身为主角的陈焕青和艾妮儿都愣了愣。只是两个人的表情绝对不相同，陈焕青是惊愕加尴尬，而艾妮儿是意外加得意。
    “焕青，你是在求婚吗？你弄明白向谁求婚了吗？”向雪声音颤抖地质问。
    “向雪，你回来了，正好赶上我向你姐姐求婚，不祝福我们吗？”陈焕青到底在商场上驰骋了三年，在短暂的尴尬之后，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曾经的向雪就被这个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情窦初开的年纪就把一颗芳心系在他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他的这个笑容并不仅仅对着自己的。
    “为什么是她你明明说过要向我求婚的你”向雪震惊慌失措，声音凌乱，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意思表达清楚。
    “向雪，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啊？”艾妮儿微微翘起红唇，“焕青爱的人可是我，他对你和颜悦色，只不过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别自作多情了，虽然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答应焕青的求婚，可焕青绝不会向你求婚的！”
    陈焕青微微尴尬地转过头，目光看向艾妮儿：“妮儿，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属于你了。”
    向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和他一起长大、一再表示要自己做他新娘的陈焕青吗？
    不，她一定是在做梦。据老人们说，梦里的事情和现实是相反的，陈焕青怎么会背叛自己？在父亲离世，继母把自己变相赶出向家的时候，她唯一的依靠不就是他吗？
    向雪拼命摇头，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好痛！
    她急于求证，似乎下手太狠了。
    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再次告诉她，这并不是恶梦。
    艾妮儿带着娇羞的笑容伸出左手，而陈焕青专心致志地为她戴上订婚戒指。
    “不，焕青，你明明是”向雪想要扑上去，赵淑云已经赶过来，把她拦腰抱住。
    “没教养的野丫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就算你嫉妒姐姐比你优秀，也不应该恶意破坏你姐姐的订婚宴！”赵淑云劈头盖脸地谩骂，然后向四周的宾赔上笑脸，“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向雪从小就没有妈妈，也难免会”
    宾们大多没有见过向雪，这时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想抢姐姐的未婚夫啊！”
    “听说她妈妈从小就跟着别的男人走了，难怪不懂事！这种日子也来闹，跟泼妇似的。”
    “就是，没教养！”
    “赵淑云自己的教养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个继女呢？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重骂重了都让人诟病，后妈不好当。”
    向雪站在衣香鬓影中间，脑袋里“嗡嗡”作响，被赵淑云半拉半拽着就身不由己地往楼梯口走去。
    “可是我怎么听说陈焕青和向雪订过婚啊？陈家和向家可是世交，这两个孩子应该是一起长大的。”忽然，有一个疑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膜。
    “订婚？可是没看到她戴订婚戒指啊！”另一道声音反驳。
    向雪如梦初醒，对，订婚戒指！
    她挣脱赵淑云的桎梏，转身跑向楼上自己的房间。当初因为怕同学们打听八卦，再加上多少有点害羞，所以她把订婚戒指留在了家里。
    三年前，在父亲的见证下，她和陈焕青订婚，允诺等她大学毕业，就举行婚礼。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没有举行隆重的仪式，只有几个知交出席了当时的宴会。
    推开房门，向雪差点被绊倒。她扶着门框站稳，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
    “向雪，艾妮儿订婚以后，陈焕青会搬过来，你留在这里不太方便，还是自己搬出去找房子吧！”赵淑云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来，“你的东西已经清理掉了，反正都是旧东西。”
    “我的戒指呢？”向雪瞪视着她问。
    “你的东西全都扔了，还想着你的订婚戒指？你觉得我会把它留下来吗？别做梦了，现在陈焕青是妮儿的未婚夫，他们很快就会筹办婚礼的。到时候，如果你不怕丢脸，可以来喝一杯妮儿的喜酒。毕竟，你也算是我的继女，虽然妮儿和你没有一毛钱的血缘关系。”
    “你！”向雪愤怒得双眼发红，“你明明知道当年父亲为我们举行过小型的订婚礼，你和艾妮儿都在场！”

 第五章 鸳盟只是假象

    “订婚？那只能算是一个约定而已，有现在妮儿的订婚宴这么豪华吗？”赵淑云不屑地冷哼，“当年参加那个小型宴会的人，恐怕都不记得向家还有你这号人呢！现在，这里是赵家，妮儿是赵氏唯一的继承人。”
    向雪气愤：“你抢走了向氏，还要抢走我的家？”
    “抢？说得多难听啊！”赵淑云“啧啧”两声，“我是向权恩的遗孀，拥有合法继承权。当然，你是他的女儿，如果愿意天天住在这里看焕青和妮儿出双入对，那我也同意。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你的房间了，或许你可以睡楼下的佣人间？”
    “你”向雪从来不会吵架，面对赵淑云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的话，有点来不及消化。好容易找到了一个间隙想要插话，赵淑云却根本没有让她开口的打算。
    “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你觉得陈焕青还会愿意跟你结婚吗？”赵淑云嗤笑，“现在你可是一名不文的穷丫头，向家以后是妮儿的，陈焕青并不笨，所以他使尽手段追求妮儿，这是他的决定。”
    是这样吗？
    “别傻了，离开了向权恩，你当自己还是向氏的大小姐吗？你曾经的一切，现在都是妮儿的。她长得不比你差，凭什么只有你才能当向氏的继承人？就因为你姓向！现在，公司还有这里，都改姓了赵！”赵淑云脸色狰狞。
    “你怎么能把这种强盗的行径说得理直气壮？”向雪气得发抖。
    这个女人曾经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当她和艾妮儿发生口角的时候总会偏向她，让她即使占着理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愧疚，因而在父亲面前帮着这对母女说好话。
    她得有多天真啊！
    “强盗？凭什么你们向家可以坐拥豪宅，去巴黎定制礼服？而我们只能买成品，还要对着你们父女俩陪尽小心？哼，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们而已。”赵淑云对向雪的指责嗤之以鼻。
    “陈焕青”
    “向权恩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你会成为一个生活在童话里的女孩，竟然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爱情！”赵淑云一脸鄙夷，“陈焕青死皮赖脸缠着我家妮儿，可不是我们上赶着要巴结他！原因是什么？还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吗？”
    向雪猛地推开赵淑云，风一般地冲到楼下，然后在楼梯的最末层站住。
    陈焕青挽着艾妮儿，面带微笑地接受宾们的祝福。
    看到向雪，他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尴尬。
    “焕青，你”
    “向雪，我已经认定妮儿是陪我共度一生的人，你不祝福我们吗？你是我们的妹妹，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陈焕青打断了向雪的话，目光带上了凌厉。
    原来真的
    不是赵淑云和艾妮儿玩什么花样，而是当初的良人确确实实变了心，移了情。或许，他从来没有对她付出过真情，那些月下的鸳盟，不过是哄小女孩的甜言蜜语。
    他为的，不是向雪这个人，而是向家的女婿这个身份！当她失去了这个光环，在陈焕青的眼里，当然已经没有了价值。
    原来，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向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抽搐着疼痛。可是脸上偏偏要挤出一个笑容，哪怕再勉强再难看。
    “原来你以前对我的山盟海誓，只是哄骗女孩子的把戏而已！好，我明白了。”她努力想要维持最后的尊严，可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
    那个斯文体贴的大哥哥，怎么会把所有的温存转给了另一个女人，没有任何预兆？哪怕她不知道，如果他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会不会放弃自尊哀求，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她没有再看陈焕青，一百八十度转身，脊梁挺得笔直，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即使要号淘大哭，也不是在这儿！
    陈焕青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手臂却被艾妮儿紧紧地挽住：“焕青，那边有宾还需要我们招呼呢！”
    身不由己地跟着艾妮儿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向雪倔强的背影，已经在大门口消失不见。
    向雪拖着行李箱，有些木然地往前走。她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迈动着双腿，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原以为自己哪怕失去了所有，至少还会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提供温暖的港湾，她还会有栖息地。可是她错了，当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她不愿意相信，那些快乐的时光，只是陈焕青提供给她的一个错觉。她以为找到了终身的依靠，却只是一个假象。
    在家里维持的强颜欢笑和故作坚强，终于在离开别墅一里远的地方崩塌，她忍不住在路旁捂住脸，发出再也无法克制的哽咽。
    远处的别墅里衣香鬓影，欢声笑语。她却只能在这里形影相吊，哀悼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结果的爱情。曾经的甜蜜，都化成了一把把的小刀，凌迟着她的心脏，是无法纾解的疼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回头看到远处的灯光，却明亮得刺眼。那里，已经不再属于她。或许，早已经不属于她，而她却不愿意承认而已。
    就如陈焕青，早已经琵琶别抱，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一条比一条更短的微信，更多没有回复的信息，并不是一个“忙”字，可以解释的。是她对这段感情盲目的自信，从来没有怀疑过陈焕青终于有一天会并不属于她。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麻木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只是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一束车灯射过来，向雪却麻木得不知道反应，只听到似有若无的刹车声，灯光亮得让她觉得晕眩。
    最后残留的视线里，她似乎看到有一个人猛地打开车门，身后的车灯打在他的身上，如同阿波罗太阳神那么高大，正快速地朝她奔来，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她是被撞了吗？她的最后一个意识后知后觉地想，很快就陷入了一个怀抱，陌生却又温暖。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六章 东毒西邪组合

    “你不是说过她很快就会醒的吗？”气势十足的声音。
    “拜托，我说很快，也没有说分分钟可以醒啊！还有啊，她跟你什么关系哪，你这么关心”声音弱弱。
    “你管过界了。”声音冷得像要冰冻。
    “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好吧，我预计这位小妞半天之内就会醒来的，你放心，真没有什么大问题。”太无奈了。
    “没问题为什么要半天才会醒？”
    “有问题还能醒来吗？”
    好吵！
    向雪觉得眼皮沉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微微睁开眼睛。
    难怪她会觉得吵，原来两个人就在离她咫尺之余的距离吵架呢！声线还不错，都是低沉的男中音，音域应该也不窄。
    咦，这是哪里？她怎么感觉浑身有点像是散了架似的，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向雪终于把眼睛完全睁开，入目所及是一片白色。她立刻记起来自己好像被车撞了，然后就断篇了。
    “这是医院吗？”她弱弱地问。
    “别以为我不敢拆你医院嗯？”背对着的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你醒了？”
    哇！
    向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男人好帅！
    第二个反应是这男人好高！
    第三个反应是想哭一个男人，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啊？
    他站在房间的中央，背脊挺直，一手插兜，一手贴腿，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明媚一半灰暗，却让他的五官显得立体感十足。他的眉毛很浓，嘴唇轮廓很漂亮，黝黑的眸子像两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无波无澜，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漠。
    很难让人相信刚才那些火气十足的声音，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这人，分明应该走高冷路线的嘛！
    “好了好了，阿弥陀佛，阿门，谢谢天上各路认识不认识的神仙小姑奶奶，你终于愿意醒过来了，要不然我的医院就保不住了。”另一个男人明显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堆出满脸笑容，仿佛向雪真成了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嗯，这人长得也不错，剑眉朗目，五官端正。即使笑容里似乎带了两分谄媚，可是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亲切。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却不像一般医生的大褂那样松松垮垮，裁剪得很合身。
    “这里真的是医院，不是天堂吧？”向雪眨了眨眼睛，怎么觉得这两个男人的颜值，有着做天使的潜质？唔，不对，这种气势，至少应该是天神吧？
    “你觉得天堂有这么活色生香的吵架场面吗？排除法，这里当然是医院啦！”疑似医院主人的那位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嗨，小美女，认识一下，我叫王耀西，这位是卫哲东，我们人称东毒西邪。”
    “嗄？”向雪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自来熟的王耀西同学。
    “王耀西，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卫哲东冷淡地说。
    “什么！”王耀西气得七窍生烟，“我说东子，人醒来了就没我事儿了吧？过河拆桥是不是太明显了点儿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你把人送来我帮你救人然后跟小美女隆重介绍我们东毒西邪组合任务刚完成你就赶人是吧？刚才是谁火急火燎地把我从院长室硬拽过来限定我在多少时间内保证她苏醒的？”
    向雪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现代人说话开始流行不带标点不换气了吗？组合？东毒西邪呃，好像有点生疏
    “你们是歌星吗？啊，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着论文答辩和实习，所以没有时间看电视，不知道最近出了一个东毒西邪组合。嗯，组合的名字很有意思，有点像武侠里的那个什么东邪西毒，你们一定是金庸的粉丝吧？我也喜欢看金庸！”向雪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抱以了由衷的歉意。
    最近忙昏了头，除了知道有个tfboys的小鲜肉组合红得发紫，还真没关心过别的组合。按理说，以这两人的外形，组合应该不会没红吧？哪怕他们五音不全，站在舞台上当模特也应该会有很多粉丝捧场呢！一冷一热，是很互补的组合。
    看来自己最近是实在太忙了，似乎有脱离时代的预兆。
    二人组合双双怔愣。
    “你们的成名曲是什么歌？可能我听过你们的歌，现在男生组合好像有好几对呢！”向雪很虚心地不耻下问。
    或许她可以趁机要个签名照片什么的，以后等他们大红大紫的时候，她或许还能把照片卖给女粉丝，价格应该不会太低。
    王耀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忽然“噗哧”一声喷笑了出来，最后竟然夸张得抱住了肚子，毫无形象可言。
    向雪纳闷：“卫先生，你的搭档吃坏肚子了吗？您是不是需要送他看医生？幸好这里就是医院，挂急诊很方便。”
    卫哲东终于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踢了某个形象全无的动物一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看医生去，自己挂急诊！”
    王耀西哀嚎一声：“东子，你下狠手啊！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我我好吧，我看医生去！不对，我自己就是消化科医生，我看谁去啊？”
    卫哲东的右手斜插在裤袋里，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好好好，过河拆桥嘛，我懂！临走前我是要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哈佛大学医学博士，这间医院的院长！我们这个组合不是偶像团体，是学霸精英，懂不懂？”王耀西悻悻地离开。
    向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耀西被清场，原来她误会了，此组合不是彼组合，人家是学霸组合。这么年轻的院长，剩下的这位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
    某男转过身，脸色淡淡：“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呃谢谢你。”向雪被他的眼睛看得忘了反应。
    他的眼睛怎么会那么好看？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电眼？
    “谢我什么？”卫哲东扬了扬眉。
    “你送我来的医院吧？刚才那个人是医生好像听起来像这么回事。”向雪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被车撞了吧？”
    “对。”
    “啊”向雪反应迟钝地大叫起来。

 第七章 伤心太平洋

    卫哲东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朝她走了两步又顿住：“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痛得厉害？我去把庸医叫过来。”
    关键时刻，还是专业人士靠得住。
    “不是，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被撞残废了？我的腿断了没有？我的胳膊还在吗？”向雪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连眼前这张放大的颠倒众生的俊脸，也没有让她觉得安慰。
    “你的胳膊还在，腿也没断，你动不了吗？”卫哲东神色略微紧张，下意识地摸着她的胳膊，然后伸进被子去摸她的腿。
    “呃别乱摸，我感觉到了，我好像没有缺胳膊少腿，有没有少别的零件？”向雪踢了踢腿，抬了抬胳膊，然后胀红了脸。
    自己没有检查一下就大惊小怪，似乎出糗得有点大。
    还有他的手，看起来手指修长得像是艺术家，可是捏住她胳膊的时候，却把她捏得生疼，这力气有点大了吧？
    “那个庸医说你没事，汽车只是擦到了你，大概你是吓昏的。”卫哲东看了她一眼，才往后退了半步。
    吓昏？她有这么脆弱吗？
    “没事就好，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呃医药费的话能不能下次还你？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不是很宽裕，所以这个”向雪的声音，越说越低。
    没道理人家做了一回**，还要负担自己医药费吧。可是自己的银行卡上余额已经无限接近于零，而现金也薄得几乎没有份量。
    现在的医院她也知道，动辄千儿八百的，更何况她居然昏迷地被抱进来，抢救费似乎更高。可她浑身上下都搜刮不出两百块钱来。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卫哲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及时转移了话题。
    “我家”向雪张开了嘴，却说不下去。
    她还有家吗？鹊占了鸠巢，可她却没有办法把家夺回来。
    伪装的坚强在刹那间被一记重锤击散了，胸口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划过，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如果可以，她宁可选择失忆，也不要记住陈焕青单膝跪在艾妮儿的面前，说着那些她曾经梦想过的浪漫话语。
    原来，并不是所有昏倒都会导致失忆，她强颜欢笑的面具就在刹那间被撕得支离破碎，无可名状的痛都涌到了喉咙口，像是要寻找一个出口，却只是把喉咙撑得更痛，泪水就这样把视线开得模糊一片。
    她急急地侧过头，泪水迅速地滴落下来，在雪白的枕头上留下两团湿润的泪花，只能用力地握掌成拳，把指尖狠狠地掐进掌心，才能控制自己不发出呜咽。
    “怎么了？你没地方可去吗？”卫哲东的目光凝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除了那两滴眼泪，她没有再继续流泪。可是，她闭着眼睛无助的模样，却让他的心脏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有啊有”向雪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假装没有被卫哲东发现自己的泪落腮边，悄悄地擦去泪痕，“我只是在想要去哪里而已。”
    “如果不想回家的话，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卫哲东几乎脱口而出。
    “啊？”向雪意外地睁开眼睛。
    向哲东站在她的床前，脸色平静：“我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你借住。”
    “那怎么行？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半夜三更随随便便就住到陌生男人的家里？”向雪下意识地拒绝，因为说得太急，不小心染上了王耀西说话不带标点的毛病。
    卫哲东朝窗口看了一眼，晨曦已透。
    原来，一个晚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过去了。或许，是上天对她的仁慈，让她在承受没顶之灾的时候陷入昏迷。
    “那个就算是白天，也不能随便住到人家家里去吧！”向雪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先休息。户口簿在吗？”卫哲东看了她一眼。
    他还记得车灯照到她的脸时，爬满整张脸的泪。或者正是那一刹那恍了神，所以才没有能及时踩住刹车，差一点儿
    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才让她魂不附体似地在车道上游荡。
    这张脸，不再是天真娇憨，笑容灿烂。她的眉尖眼底，盛着落寞与悲伤，与记忆中的甜美女孩判若两人。这不该是她。
    “哦，在的。就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向雪有点意兴阑珊，缓缓地松开了拳。奇怪的是，经过这样乌龙似的车祸事件，扛过了那一波剧烈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痛不欲生了。
    心还是痛的，只是钝钝的。但是
    “爸爸，我要帮你拿回你的一切。”向雪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拿回什么？”走到门口的卫哲东转过头来问。
    “啊？”向雪惊慌，“我我没有说什么，你你幻听了。”
    她以为他早就走出去了，刚才竟然把心里想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了。他的气场明明很强大，为什么她竟然会忽略他的存在？
    卫哲东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走到走廊的时候，才拨通了助手的号码：“卓越，给我详细调查一下向雪，回头我把她的照片发你手机。对，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不管查到什么都马上发给我。还有，重点查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发到我邮箱。”
    明明他黄昏时候看到她横穿马路的时候，还是脸带笑容的呢！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学校，他不会由于赶时间当时就绝尘而去。
    差一点就与她再次错过！
    王耀西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消消乐，看到旁若无人推门进入院长室的卫哲东，立刻丢开了手机，笑嘻嘻地凑过来：“我说东子，昨天你送人过来的时候就一反常态，这几年从来没有和女人传过诽闻有过瓜葛的卫少，怎么忽然开了窍，知道对女人献殷勤了？真是大号外，我简直迫不及待想发朋友圈了”
    “她是四年前救我的人。”卫哲东打断了他的话。

 第八章 以身相许的诺言

    王耀西的嘴张成了o型：“不会吧，这么巧又遇到了？而且你还差点恩将仇报，把她置身于你的车轮之下？”
    卫哲东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四年前，她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拿着名牌包，身上的衣服是当季巴黎的新品。”
    “对啊，当时我们都有一大堆事缠身，等到忙过再找人的时候就没找着。你说人家反正不差钱，大概也不稀罕什么报答，以后再说。”王耀西连忙点头，卫大少那次陷入九死一生，他接到人的时候简直快被吓坏了。直到今天想起，还心有余悸。
    救他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孩。
    “嗯。”卫哲东点头。
    “她没认出你？不可能吧，你卫大少的魅力下降了？按理说，见过你的女孩都忘不了你这张脸吧？看来，她对你的美色免疫，你的美男计估计会失败。”王耀西纳闷地打量着卫哲东。
    “当时我脸上都是血迹泥土，你见到我也差点没认出来。”卫哲东没好气地说。
    “也是不对啊，这次你送来的时候，那女孩穿的很落魄啊！我看她身上的衣服，很像是淘宝或者批发市场里买来的，料子和剪裁都不好，应该是很便宜的那种。她家里破产了？”
    “所以我想知道，这四年她遭遇了什么。”卫哲东沉吟着，脑海里又出现了四年前的那一幕。
    当年的她笑得满脸灿烂，一看就知道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小公主，即使半夜三更相遇，可是她却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害怕，明亮的大眼睛里还露出兴奋的光芒，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那一夜，天上的星星都似乎被她的笑容点亮了。
    可是重遇的时候，她却已经满脸是泪。如果不是她还拿着行李箱，他几乎以为她游荡在马路中央，是想自杀。
    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从一个爱笑开朗到有点精灵古怪的女孩，一下子变成了悲悲惨惨戚戚得容颜憔悴的女人？
    他想念当年的那个笑容，把他曾经黑暗的人生，照出了一条温暖的道路。虽然曲折，却终见光明，夺回了自己的一切，登上了事业的巅峰。或许，他也该成全她的心愿。
    她说，她要拿回一切。
    是谁让她失去一切？
    “你问她不就行了！”王耀西没好气地说，又贼头贼脑地笑了，“你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光顾着做某种事了吧？哎，我可是警告你啊，人家小姑娘现在虚弱得很，你可别引诱人家犯错。”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龌龊的。”卫哲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龌龊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最美好的一种感情！咦，你拿着什么？这不是户口簿吗？谁的？”
    “向雪的，你替她办一下出院手续，费用记在你账上。”
    “凭什么啊喂，你的恩人，你的事故，凭什么要我买单啊？哎，不对，办出院手续用得着户口簿吗？要用社保卡！没有社保卡，也是拿身份证更靠谱！”
    “这个啊是去登记结婚用的。”卫哲东扬了扬户口簿，眼睛里带上了两分浅薄的笑意。
    “结婚？”王耀西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地嚷开了，“谁结婚？不对，向雪的身份证，当然是向雪结婚，她和谁结婚？难道昨天她受了情伤，你想要报恩，所以要把她和抛弃她的那男的拉去结婚？”
    卫哲东只是瞥了他一眼，不语。
    王耀西更急：“我说东子啊，你报恩的办法是不是有点刚愎自用啊，你就知道小姑娘被拒绝以后还愿意跟那人结婚吗？你别抢月老的生意乱点鸳鸯谱啊，搞不好向雪会更悲惨的。要知道爱情虽然能让人中毒，但是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那简直就是活埋，钉上了棺材就撒把土上去，本来就是奄奄一息，这样一来就彻底死透了。你这哪是报恩啊，根本就是复仇吧？你这样恩将仇报可不行，我要替小姑娘打抱不平，那不是让好人蒙冤吗？简直比窦娥还冤。”
    “我不会亏待她的。”向哲东看了他一眼，“办好手续就在医院里等着，我会回来接她走。”
    “好。啊？别走，等一下！不对，什么叫你不会亏待那个，向雪跟谁结婚？不会是你吧？”
    卫哲东面无表情地点头，推门离开。
    王耀西由于震惊过度，一时忘了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冲到门口，卫哲东已经走得人影都没了。
    “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东子是什么人啊，眼高于顶！就凭他的家世，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虽然向小美女长得也不错，可也没有让人一见惊艳的地步吧？为了报恩吗？这也太莽撞了！”王耀西挠着脑袋，旋风一般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拨号。
    “东子，东子，你别冲动啊，你不是要娶那个向雪吧？”
    “我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卫哲东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回答别人关于今天吃饭了吗之类的话题。
    虽然办公室里没有风，但王耀西还是凌乱了：“我说东子，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别把自己的终身用在报恩上。哎，那个什么报恩有多种方式，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是不是？比如她现在经济条件不太好，那你可以开支票啊，送房送车送衣服送鞋子送包包甚至直接送信用卡！还有她要是被人甩了，那你替他把那不长眼的揍得一个月起不了床嘛！又不是做不到，反正哎哎哎，东子，你先回来，我们商量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别把自己给折进去。要不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我不会冲动。”卫哲东扔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喂，喂，喂！”
    王耀西喊破喉咙，那边半点回应都没有，急得他差点对着前来找他的主治医生爆粗口。
    “院长？”主治医生看了他暴怒的脸，轻轻地把报告放在他的桌子上，“我先出去了。”
    王耀西捶了一下桌子，走到门口的主治医生加快脚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溜之大吉。
    “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可是这事儿办得”王耀西挠头，再拨打电话，卫哲东那边干脆关了机。

 第九章 已婚人士？

    卫哲东回来的时候，王耀西正在向雪的病房门口团团乱转，还真像一只在热锅上的蚂蚁。
    “东子，东子！”看到卫哲东回来，王耀西仿佛像是见到了失散许久的亲人似地扑过去，“今年的愚人节改期了吧？一定是愚人节，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说的什么民政局那啥啥的，不是当真的吧？”
    “我是开玩笑的人吗？”卫哲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然后扒开他的胳膊，推门而入。
    即使愚人节，卫哲东也不会玩这种幼稚的愚人游戏，这人根本从来不过这种不着调的所谓节日。
    “那一定是我耳朵出了问题。”王耀西哭丧着脸，满怀希冀地想要求证。
    可是下一幕，就让他的希望破灭成了泡沫。
    病房里，向雪正半倚在床头发呆，好奇地接过卫哲东递过来的红色本子，莫名其妙：“你要给我发奖状吗？这个，好像弄错了，应该我给你送才对啊，昨天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呀！”
    既然自己并不是被他撞倒的，所以他的行为应该算是见义勇为吧？
    “你不是没地方去吗？”卫哲东淡淡地问。
    “嗯，是啊。”向雪叹了口气，郁闷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翻开红色的本子。
    “这是什么？”她吃惊地抬头。
    “结婚证。”
    “不，我是问这是谁？”向雪揉了揉眼睛，指着自己的照片问。
    难道她摔坏了脑袋？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难道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卫哲东看着并排的两张小照回答，虽然心情愉快，但是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可是我什么时候结婚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明明”向雪吃吃地问。
    难道她昏迷摔坏的不是胳膊和腿，而是脑袋？她以为只是一夜之间，其实却已经是斗转星移，白云苍狗？而她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五分钟以前，在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
    “这又是谁？”向雪瞠目指着另一张照片，有点眼熟啊？
    难道自己这一昏倒，连带着失忆得忘记自己是已婚人士？可是明明记忆那么清晰，她拿着毕业证书回家，然后看到原来应该向自己求婚的男人，却托着戒指深情款款地跪在艾妮儿的身前
    再回想到那一幕，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像是被敲了一记重锤，那根从昨晚就紧紧绷着的弦，被狠狠地掐断了。
    整颗心，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痛得过了，竟然感觉有些麻木不堪。
    “我。”好简短的回答。
    “嗯？”向雪从茫然中抬起头来，一时间不明白他嘴里吐出来的音节是什么含义。
    “照片上的人是我。”卫哲东鉴于她的理解能力，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呃可是我我我怎么会”向雪结巴起来。
    “因为你没地方可去，而我房子太大缺人住，就这样。”卫哲东的解释很简单。
    “就这样？”向雪瞪大了双眼。
    他以为结婚是什么？两个人才见了一次面，然后就凑成一对？而且听起来，似乎是因为他同情自己无处可去，然后就勉为其难地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算不算另一种见义勇为？
    可是，用不着结婚吧？
    而且是领了结婚证的那种，从法律上把两个人就这样固定起来，真的好吗？
    “我是无处可去，但是也不用我的意思是，你送我来医院，作为一个陌生人，已经做得很够了，我也很感激。至于住的地方，我可以自己解决。”向雪深吸一口气，很诚恳地说。
    陌生人吗？卫哲东看着这张在记忆里频繁出现的精致小脸，当年那些明媚的阳光，已经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而他，想要看她重新绽放那种亮丽的色彩。
    老爷子不是天天催婚吗？在抱起她的时候，忽然就有了这个念头，怎么也压不下去。那么，他为什么不顺其自然？他需要一个妻子，而她也无处可去，他愿意收留。尽管不敢说有一辈子那么长远，但至少在不短的未来，他愿意宠着她，然后让她的笑容重新绽放出太阳的颜色。
    当年她说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把自己许给她
    “我可以为你解决住宿问题，还有其他的一切问题。”卫哲东的语气有点冷。
    “可是这样不行，我们还是”
    “离婚？”卫哲东轻轻的两个字，把向雪震得头昏眼花。
    她只是想跟他解除这种无厘头的关系，怎么又从已婚人士变为离婚妇女了呢？等一下，得好好镇静、镇静、再镇静！
    “我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要解除这种关系，只能离婚。”卫哲东面无表情地解说。
    “我才刚刚毕业。”向雪差点崩了，内心无比纠结。结婚？离婚？两个词在脑海里拼命地打着架，倒把她以前的那点悲伤给赶得挥挥手没留下一点云彩。
    “岁，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向雪瞪视着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脸，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我们根本谁都不了解谁！”
    “我知道你叫向雪，父母双亡，监护人是你的继母。”
    向雪愤愤：“你这样揭开别人的伤疤很有意思吗？”
    “这是观事实。”
    “可是”你也不要用这种平平板板的语气说出来好不好！
    “而且，你的未婚夫向别人求婚。”
    向雪怨怒：怎么还在揭？
    “如果你对他余情未了，那就需要过得比他好。如果你对那个女人有怨恨，就应该用更加光鲜亮丽的生活去刺激她。如果你已经忘了那个男人，那就重新找个男人生活吧。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吗？”
    向雪瞠目，这男人也太自说自话了吧？
    “所以，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吧！”卫哲东说得很轻松，却让向雪很悲愤。
    “是你一个人愉快地决定，我没有同意好吗？”
    卫哲东淡漠地看向她，似乎完全不理解她不愉快地情绪。
    “我还没有想过要结婚。”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淡然的注视下，向雪刚刚因为一时悲愤提升起来的气势，又顿时弱了下去。

 第十章 我们的家

    门口的王耀西已经张大了嘴巴，维持着这样可笑的姿势，完全没了他自以为是的潇洒形象。
    天哪，这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卫哲东吗？居然能对女孩子长篇大论，拼命地推销自己？什么时候钻石王老五，也沦落到需要像王婆那样自卖自夸的地步了？
    虽然他说的那些自夸的话，好像也算是事实。可是，卫少，你这样很掉价的知不知道？如果被那群女粉丝知道你的婚姻竟然是这么来的，恐怕会集体跳海！
    这是强买强卖啊！
    “走吧，我们回家。”卫哲东弯腰，把她拦腰抱起。
    “啊！”向雪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带你回家。”卫哲东说得理直气壮。
    “我家”
    “我们家。”卫哲东认真的语气，让向雪兴师问罪的气势全都没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离她那么近的俊颜。
    家这个词，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似乎就已经感觉不到了。
    可是，他的家难道真的可以被当成她的家吗？这个词再有吸引力，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为已婚妇女啊！
    这个家的代价，那也太大了点。
    “东子！”王耀西终于忍无可忍，这两人自顾自说话，当他不存在啊？
    “你怎么还没走？”卫哲东皱眉。
    王耀西欲哭无泪：“你这是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我一直站在这儿”
    “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小心长针眼。”卫哲东扔下一句话，然后抱着还在懵懂中的向雪扬长而去。
    留下王耀西呆若木鸡。
    二人世界，这是一贯面瘫的卫哲东会说的话吗？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错乱了吗？
    门外传来向雪的声音：“哎哎哎，我自己能走的，你让我先下来吧！”
    “我不姓哎，更不叫哎哎。”卫哲东虽然一贯冷着脸，可是眼睛里却有着浅浅的笑意。
    尽管昨天已经抱过她，不过当时只是为了及时就医，心急火燎之下，并没有觉得有多么软玉温香。放松心情之下，才发现她的身体很柔软，仿佛天生就该在他的怀抱里似的。
    就是重量有点轻了，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骨头。
    “那个”向雪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卫先生”
    “我不想让你伤上加伤。”
    “可是我受伤了吗？”向雪迷糊地问。
    “不受伤，怎么会昏倒半宿？”卫哲东反问得很有理。
    “大概是生物钟掐着点儿到入睡的时间了吧！”向雪勉强找到理由，“我一般在十嗯，十点钟睡觉，有时候会更早一些。”
    她小小地撒了谎。事实上，她大多数的时候，入睡的时间都超过十二点。
    “嗯。”卫哲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医院的生意不错，所以门口人流如川，向雪挣扎无果，只能把脸整个都埋到卫哲东的胸口，假装自己是一只舵鸟，把头深深地埋在沙堆里，就能够被人无视。
    尽管向雪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虽然偏瘦，但好歹也有九十来斤的重量。可是卫哲东抱着她却像是抱着一个洋娃娃似的，走过长长的走廊，连气都不带喘的。
    “我真的可以下来自己走的。”向雪小声说，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均匀的鼓点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
    “不用。”卫哲东的回答很简短，两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被别人看到不好。”向雪试图说服他。
    挣扎这种体力活并不适合她，刚刚的试探让她明白，两个人的力量对比太悬殊，她完全没有取胜的希望。
    虽然长得高了点儿，但明明也不见得有多壮硕，可是力气却大得完全可以辗压自己。
    “既然是别的人，不用理他们。”卫哲东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人是群居动物，又不是离群隐居，可以我行我素！”
    卫哲东没有说话，只是一级一级往下走。他的手臂强健有力，向雪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有做滚地葫芦的风险。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就是这样的相信。
    她只是心里有点打鼓，他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忤逆”生气了吧？毕竟，像这种天之骄子，似乎不太喜欢听反对意见。
    “你刚刚失去了一个未婚夫，我补给你一个丈夫，应该足够填补你的伤口了吧？”直到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卫哲东才打破了沉默。
    “啊？”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
    虽然她想要忘记这个伤口，可是和卫哲东领结婚证这个事情本身，似乎是另一个更深的伤口？
    卫哲东抱着她走出医院大门，再次享受了万众瞩目的待遇。即使拼命地把头往卫哲东怀里塞，向雪还是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哇，好甜蜜啊！”
    “这个男人好帅啊，如果能够让他抱着我，哪怕一秒钟，我都会觉得快乐得要疯掉！”
    “他怀里的女人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不远处的议论，让向雪脸上发热发烫。即使隔着一层衣服，卫哲东似乎都已经感受到她脸颊的温度，唇角忍不住向上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相较于他的好心情，他的那位“搭档”却仿佛已经遭遇世界末日。
    呆立在窗口的王耀西看到卫哲东抱着向雪从容地走向停车场，才哀嚎一声，以手抚额：“要是卫老爷子问起来，我该怎么编故事回答啊？东子这转变，也太快了吧？难道向雪其实是个苗族女人，给东子下了情蛊？”
    手机铃声及时把他从世界末日的哀悼情绪中解救了出来，可是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他立刻哆嗦了一下，犹豫半晌才闭上眼睛狠狠地按下了接听键：“喂？”
    “老爷子啊，是的，东子刚走。对，他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我而已。嗯嗯，老爷子您放心，他没生病，比任何人都健康！不是不是，他没检查任何项目，纯粹是来维持我们友谊的小船。”王耀西赔着笑脸回答。
    挂上电话，他才忽然想到，自己竟然隐瞒了卫哲东和向雪的事！
    好吧，出卖朋友的事，他王耀西是绝对不会做的！

 第十一章 财产分割问题

    “那个刚才说我你”向雪被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才从脑袋当机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急急地想向卫哲东求证刚才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觉，却因为卫哲东朝她倾过来的身子，又再度结巴。
    他要干什么？！
    向雪顿时全身僵硬，下意识地把双手举到胸前。
    “我只是替你扣安全带。”卫哲东看着她惊恐的目光，有点无奈。
    四年前，她误会自己是杀手还能安之若素，怎么四年后，他这样一个并不具有杀伤性的动作，却让她如惊弓之鸟？
    这些年，在他忙着一步步攀登顶峰的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本该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心脏似乎收缩了一下，有一种名叫“心疼”的陌生情愫慢慢地蔓延开来，让他几乎不知所措。
    是的，他确实收集到了她的不少资料，可是那些在人群背后的无奈和伤痛，也许是任何人都不能了解的。
    向雪窘得双颊微红，声音轻若蚊蚋：“谢谢。”
    卫哲东偏过头：“你说什么？”
    他离得太近，说话的气流似乎就在她的唇边，让她的唇一阵酥麻，微张着嘴，却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五官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这男人实在长得太好，一双如同黑色宝石般的眼睛，深幽得仿佛看不到底的深潭，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卫哲东垂下眸，目光落在她的唇瓣。
    她的脸红得如同把天上的晚霞给扯了下来，从两颊开始，倏然之间就升腾到了额头和双耳，娇艳得如同一朵已经盛放到了极致的玫瑰。可是她的唇，却带着灰白的黯淡。
    卫哲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脏处搔了一下，下意识地凑得更近，却在离那两片唇只有一毫米的时候紧急停顿。
    他在干什么！
    向雪胆战心惊地看着卫哲东近乎急躁地回座，然后发动汽车，狠命地踩下油门。
    汽车加速太快，甚至让她因为惯性被甩在座椅后背上。
    幸好扣上了安全带。
    跑车的性能就是好，速度一下子就拉了上来。可惜汇入主干道后，前后左右全是车，纵然他车技不错，也不能再无限制踩油门了。
    车速总算降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
    向雪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担心会出交通事故，然后发现卫哲东替自己扣上了安全带，可是作为驾驶员的自己，竟然没扣！
    卫哲东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嘴唇紧紧地抿着，仿佛开车是一件多么庄严的事儿。
    “你的安全带没扣。”向雪犹豫了再犹豫之后，终于还是提醒驾驶员，最起码的交规都没有遵守。
    卫哲东低了低头，掩饰似地拉过安全带。
    “方向盘”向雪惊恐地看着他在车辆行驶中双手都离开方向盘。
    “嗯。”卫哲东轻哼了一声，一只手打了方向盘，有辆车从车旁呼啸而过，把向雪再度吓出一身冷汗。
    这人到底会不会开车啊？要不要自己临时充当一下驾驶员？虽然有两年没碰方向盘了，但这种技能应该不会随意忘记吧？
    还没有等她下定决心，汽车加速冲过黄灯，在车流里左冲右突。
    向雪目瞪口呆：难道这位是在炫车技吗？
    直到走进别墅，向雪才从懵懂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这是哪里？”她吃吃地问。
    “我家。”卫哲东言简意赅地回答，提着她的拉杆箱就往楼上走，然后微微顿足，补充了一句，“我们家。”
    向雪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决定要和卫哲东好好谈谈关于婚姻这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不及细想，急忙扑过去：“哎，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卫哲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眉宇间却有种君临天下的气质，仿佛是个天生的王者，让向雪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勇气。
    “上来吧！”他站在楼梯口。
    上来？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到楼上谈吧？
    对于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这件突发事件，向雪的脑袋里还是有点打结。
    她是想过要成为新娘，但对象并不是这个陌生男人，虽然这男人有着男神的气质，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但问题在于他们只认识了几个小时，就算闪婚也没有像闪电这么快吧？而她，还没有新潮到与一个陌生人组建家庭，哪怕并没有许下共携白首的庄严誓言。
    其实誓言又如何？陈焕青与她，并没有缺少山盟海誓。然后，他却用最残忍的动作，打碎了她的童话王国。
    “我”向雪走到他的面前，才发现原来穿着平底鞋的自己，竟然只能和他的肩膀齐平。
    下意识地踮了踮脚尖，终于超过他的肩线。
    “刚从医院回来，先冲个热水澡吧。”卫哲东看着面前这个女孩苦恼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在纠结什么，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等一等。”向雪总算大致组织了一下语言，在开口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卫先生，谢谢你愿意为我提供一个栖身之所。我知道自己看上去有点凄惨的，但还不至于要卖身，我可以找一份工作，自己租一间不这么豪华的房间。我的要求很低的，只要能够遮风挡雨就行，我能负担得起。”
    “你没有卖身。”卫哲东皱了皱眉头，“卖身的是我，如果你坚持要离婚，将得到我的一半家产。”
    呃向雪仰着头瞪视着他，脑袋再次当机。
    似乎有点逻辑混乱啊！
    他们的闪婚，怎么忽然一下子扯到了财产分割上去？她还没有想到，他们的婚姻竟然还有财产的问题。
    “我的卧室是这间，如果你独眠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睡隔壁的房间，房，但也有独立的卫生间。当然，如果你不习惯独寝的话，我也不介意”卫哲东在主卧室停顿了一下。

 第十二章 没有选择的选择

    “当然没问题。”向雪迅速回答，“啊，我是说我睡房没问题。”
    “确定？”卫哲东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向雪铿锵有力地回答完，才目光闪躲着看向左右，“那个啥这儿不会是鬼屋吧？就算有鬼我也不怕，我胆子很大的！”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这女人的想像力也未免太丰富了点吧？不过，他还真没想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向雪，竟然也和绝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怕鬼？
    “这是高档住宅区，怎么可能有鬼！”向雪很快鼓起勇气安慰自己，嚅嚅地求证，“这里治安不错吧？”
    “你觉得呢？”
    “没有，当然没有。”向雪肯定地说，“因为你的阳气很足，所以鬼是不敢来这里的。”
    这算是夸奖吗？看着她绷紧的脸，终于没忍心再逗她：“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
    向雪松了口气，脸上刚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又很快僵住：“你这是拐弯儿骂我是庸人啊！”
    卫哲东扯了扯嘴角，把她的行李送进房，转身离开：“你梳洗一下，有什么话到书房去说吧，在走廊尽头，我等你。”
    “啊？我是答应住在这儿了？”向雪在他合上门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一道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向雪揪了揪头发，敲了敲脑袋，叹了口气：“算了，现在我还真是无家可归，已婚妇女就已婚妇女吧，人家是典型的高富帅，而我就是典型的灰姑娘，好像看起来还是他更吃亏一点。”
    她也是从小过惯优裕生活的，当然看得出别墅主人的装修品味不错，这些装修的用料更加不错。至少比起赵淑云特意营造的金碧辉煌，要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冲热水澡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狠狠地哭了一场，脸上的泪水和着花洒的热水，被冲到了下水池里，源源不绝。然后，假装自己并没有哭，发达的泪腺不过是被蒸腾的热气刺激了而已。
    小小的淋浴间，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把所有悲伤的趁机倒出来，顺着水流蜿蜒流淌。
    擦干头发，换了一套半旧的休闲服，向雪忽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至少，她今天不用露宿街头了。至于卫哲东到底是怎么想的去书房问个清楚明白吧！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呢？向雪自欺欺人地决定不再想下去。
    向雪敲响书房的门时，卫哲东正在一份文件。当然，他的姿势是，但究竟读了些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为文件的页码，自他翻开以后，就保持在那儿没动过。
    “进来。”他的出声几乎有点迫不及待。
    门其实并没有关，连半掩一下的姿势都没有，分明是表达了一种姿态，请君进入。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女孩，因为刚刚洗了一个热水澡，半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五官精致。夕阳从窗口打进来，让她半个脸蛋都蒙上了朦胧的光影，像一朵亭亭玉立盛开在水面的白莲花。
    看得出来，她似乎哭过了，因为眼睛有点红。他不知道怎么帮助向雪从感情的失败里走出来，除非用另一段感情去埋葬。
    爱情？这个词悄无声息地闯进了他的脑海，让他猝不及防得变了脸色，心里忽然就翻山倒海。纵然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可是这个突如其来的词语，比泰山的份量还重啊！
    “卫先生？”向雪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不用叫得这么气，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卫哲东，耀西应该已经向你介绍过了。”卫哲东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向雪咬着唇，硬着头皮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却尽可能地跟他拉开距离。
    “雪雪。”卫哲东一开口，就让向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毛骨悚然，心里顿时比峰峦叠嶂还壮观。
    他们还没有熟到叫小名的地步吧？
    “我叫向雪。”向雪急忙申明。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卫哲东提醒。
    “呃能反悔吗？”向雪小声问。
    “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他通情达理地说。
    何止是没有准备啊？向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嗔似怪，让卫哲东哑口无言。
    自己似乎做得是有点急躁了点，但那时看着她落魄的模样，忽然就忍不住想要给她一个家。
    与爱情无关，他想。
    “是特别突然。”向雪苦笑，“如果我国的政府机构效率一直维持这样的高效，成为世界一流强国指日可待。”
    “其实我们结婚是个双赢的结果。你看，我被家里催婚催得紧，如果有一个妻子的话，就不用每天看到我家老爷子就绕道走，忍受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听他的训话。而你，目前无家可归，被你的继母赶出来，被你的姐姐抢走了未婚夫，我给你一个家，直接给你一个丈夫，不好吗？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只不过你享有了我的另一半财产分割权而已。”卫哲东拿出了在谈判桌上忽悠人的功夫，露出推心置腹的神色。
    向雪微张了嘴，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可是，天上会掉下馅饼吗？如果她的运气有这么好，至于弄到被扫地出门吗？
    “那我需要做什么？”她疑惑地问。
    她相信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而卫哲东给她的权利似乎太大了。尽管不知道他的身家，但即使一半财产也绝对是个庞大的数字。所以，她要付出的，或许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吧？可是，她又能付出什么？
    她很忐忑。
    “需要女伴出席的场合，陪我出席就行了。”卫哲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先把向雪忽悠到底。
    她早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初次相逢，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只是这样？”向雪怀疑地挑眉。
    似乎他并没有要求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这个结论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天上似乎掉下来一块超级大的馅饼？原来，除了流星雨，偶尔也会掉个馅饼的。
    “当然，相对的，你需要我出席的场合，我也会陪你出席的。”

 第十三章 又出糗了

    “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你出席的场合。”向雪怅然。
    她现在早已经远离蓉城的上流社会，沦落成赤贫阶级的自己，那些衣香鬓影的场合，再不是她游刃有余的表演场。
    光鲜亮丽的社交宴会，虽然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可是一旦被迫脱离，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酸涩。
    如今，她所有的社交活动，似乎也就剩下了同学聚会。难道带个家属去吗？恐怕同学们的眼镜都会碎一地吧？
    “你会有的。”卫哲东笃定地说，“艾妮儿和陈焕青的婚礼定在下个月，难道你要一个人出席吗？”
    “”
    蓦然听到陈焕青的名字，向雪觉得刚刚好不容易缝补起来的心脏，似乎又有了裂痕。
    青梅竹马培养出来的初恋，不是一场哭泣一个热水澡，就能够释怀的。
    “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
    “或许他们不会给我发请柬，虽然从名义上来讲，我们还是异父异母的姐妹，不过赵淑云从嫁给我父亲起，就存着想要谋夺向氏的阴谋。说起来，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是，我不明白，我父亲一向待她不薄”向雪摇了摇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向氏再好，日后也必然会是你的，留给她们母女的只是一些不动产和现金。”
    “你说得对。所以今天的订婚宴”向雪没有再说下去。
    陈焕青要的，不这是向氏千金的身份而已。如今赵淑云已经把向氏更名赵氏，证明她已经站稳了脚跟。
    而女主角，是随时可以更换的。
    “你担心自己收不到请柬？”卫哲东沉吟着问。
    “外人并不会知道他们压根儿没有邀请我，只会觉得我懦弱地逃避那个场合，恐怕会有更多的餐后谈资提供给他们了吧？”向雪苦笑。
    从赵淑云一心想把她从宴会上赶走的行为就知道，她们更希望的是没有她在场的宴会，可以天马行空地编排恶俗到极点的情节，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颠倒成白的。
    “如果你没有收到请柬也很好办，到时候你作为我的太太出席好了，我应该会收到请柬。”卫哲东轻描淡写地说。
    “你和他们有交情？”向雪立刻戒备地往边上挪了挪，却没有想到自己本来就已经坐在很边缘的位置，这一挪就很华丽地挪到了地板上
    “啊！”她发出短促地惊呼，不可避免地再度红了脸。
    幸好沙发并不高，倒并没有摔痛，只是怎么老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出糗啊！
    向雪懊恼地想，悻悻地爬起来，看到眼前伸出的手臂，讪讪地笑：“谢谢。”
    卫哲东叹了口气：“只能怪我的沙发太窄了。”
    呃
    当然不是沙发的问题，事实上这张沙发坐三五个人也绰绰有余，只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可以塞下三个人而已。
    再次坐定的时候，她小心地向里挪了两个拳头的位置。
    这样会安全一些吧？
    “我和赵氏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一点生意上的往来，我想应该会收到请柬，哪怕明知我不会有兴趣出席这样的宴会。就算我曾经和赵氏有交情，相比较而言，我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毕竟，亲疏有别，不是吗？”卫哲东忍着笑收回手臂。
    呃？向雪愣了愣，才意会到他是对自己解释刚才的问题。
    “算了吧，没什么必要，反正她们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向雪想了想，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艾妮儿只是赵淑云带过来的女儿，可是正牌的向家人，却被赶离了向家，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吧？
    是自己的软弱，助长了她们的气焰吗？可是父亲骤然去世，却没有留下遗嘱，而赵淑云和艾妮儿当时表现出来的母女情深、姐妹情浓，让她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父亲在世的时候，赵淑云表现得太完美。
    而她，沉浸在骤失父亲的悲痛里，才让赵淑云能一手遮天，最终把自己排挤出局。
    “雪雪。”卫哲东严肃地说，“我认为有必要出席他们的婚宴。”
    “有必要？”向雪愤愤，“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我还没有大度到祝福他们！”
    “你可以诅咒他们。”
    “我不是巫师。”向雪白了他一眼，却因为他严肃的表情而愣住了。
    他似乎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探讨这个问题。
    “雪雪，你的未婚夫和你的姐姐，他们抢走了属于你的幸福，你就要表现出比他们更幸福的状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配不上陈焕青，他们的结合还真会收到一些被蒙在鼓里的宾们的祝福。对于你来说，这已经不是大度了，而是逃避和纵容。”
    “我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大概确实配不上他吧？”向雪怔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原来，所谓的爱情，不过是门当户对的附属品。
    “当然不，我卫哲东的女人，他陈焕青连给你提鞋都没有资格。”卫哲东淡淡地说。
    卫哲东的女人！向雪又被惊悚了一下，想要反驳的时候，却看到他的脸色十二分的认真和严肃，那张如同被雕塑家用尽心血才雕琢出来的俊脸，让她顿时失了神。
    “所以，你一定要满脸幸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当是先收一点利息吧，他们欠你太多了！”卫哲东轻松地说。
    向雪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从别墅的装饰风格来看，向雪可以断定卫家的底子绝不会比向家薄。更何况，这个男人本身就是可以辗压其他人的存在。
    “你放心，离婚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要分你一半财产，那个本来就不是我的。”
    她说得很认真，也很郑重。
    卫哲东哑然失笑。
    “没关系，我愿意分你一半。”卫哲东失笑。如果没有四年前她的相救，哪里有今天卫哲东的锦绣江山？哪怕仅是从道义的角度来说，他也要给她衣食无忧的保证。
    向雪急了：“那不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能平白无故地分你的财产。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对，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拿回来的。”
    “对，该是你的，就应该拿回来！”卫哲东支持，“慈善事业的对象，也不应该是他们。”

 第十四章 相互拥有

    “不过，我现在只是空口白话，但是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毕竟，那是我父亲的心血。”向雪低声说。
    她的声音低柔婉转，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可是语气里的坚决，让卫哲东听了也不由得有几分动容。
    原来，柔弱如蒲丝的她，其实有一颗坚决的心。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他毫不含糊地说。
    她想要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她。
    赵淑云的赵氏吗？对他来说，甚至没有多大的挑战难度。
    向雪满脸戒备：“你想怎么样？”
    难道他对自己伸出的援手，只是另一种方式地吞并向氏？她算不算是刚离狼窝又进虎穴？
    “我会有限度地帮助你，公益性质的。”卫哲东很坦诚。
    “这是我丢掉的，我要亲手拿回来。”向雪声明。
    卫哲东慢慢地说：“一定会如你所愿的，雪雪。”
    “能不能别叫我雪雪，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像洋娃娃啊！”向雪忍不住抗议。
    “好吧，既然你不习惯，那以后就叫你雪儿。”
    雪儿？向雪恍惚了。
    似乎还是穿着蓬蓬裙的年纪，那时候母亲还没有离开，父母对着自己满脸慈爱地叫着：“雪儿！”
    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日子，是她记忆里最幸福的童年。可是，母亲为什么会决然离去呢？全然不顾她跌跌撞撞的追逐。
    “我会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向雪振作精神，很认真地表示。
    “好。”卫哲东很简洁地回答，甚至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尽管向雪与他的邂逅是一段最温暖的回忆，他也愿意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但是他更希望有一个女人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君临天下。
    “不愧是我卫哲东的女人！”他的下一句话，让向雪的脸色顿时暴红。
    “我只是我们”她结结巴巴地接过话头，想要辩解，却发现似乎怎么辩解都不对。
    “而我，是你的男人。”卫哲东虽然很喜欢看她嫣红的脸，不过实在不忍心她满脸焦急却辞不达意的无助。
    呃？
    向雪愣了。
    她不喜欢自己被贴上“卫哲东的女人”这个标签，听起来似乎把她置于从属的地位，她只是他的附属物。
    “怎么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羞窘的脸色转变成愕然，她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我们是夫妻，不是相互拥有吗？”
    相互拥有这个词那样的平常，可是却让她的心忽然地就这样酥然地一片，像是吃了一团大大的棉花糖，酸涩渐渐地转化成了甜蜜。
    他真的这么想？
    她抬眸，撞进他的眼中，却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两个小影，那样的清晰。
    “我真的不需要做别的什么吗？”她不放心地追问。
    “雪儿，你真的不用这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我不是吃人的狮子老虎，你也不见得就是小绵羊。”卫哲东有些无奈。
    他真想把阳光再度拢上她的脸，回到四年前的最初。
    甚至有些后悔，如果他早早地找到她，至少不会让她彷徨无依。在她最需要有一个肩膀依靠的时候，他却在打造自己的王国。
    “但我”向雪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有哪一点能够被他看上。以他的条件，不愁没有美女投怀送抱，比她美艳，比她风情，比她善解人意，比她热情如火，比她
    比来比去，她甚至无法找到自己的优点。
    “别想那么多了，眉头都快打结了。”卫哲东叹了口气，“我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强迫你，我有我的骄傲，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嗯？”
    向雪的脸再度红了，鼓起勇气低声反问：“任何事情？”
    “任何事！”卫哲东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该相信他的，不是吗？诚如他所说，他会有他的骄傲，不会也不屑强迫她做什么吗？向雪想。
    入睡的时候，向雪还是有点战战兢兢，怕卫哲东先生会狼性大发。虽然他说不会强迫，可是如果他要求的话，她该怎么拒绝？既然已经是夫妻，好像她没有太充足的理由拒绝他的某些要求吧？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尽那些义务啊！
    让她意外的是，卫哲东主动把她送回房之后，就回了主卧室，那一派英伦绅士的翩翩风度，让向雪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理惭愧不已，同时有隐隐有点失落。
    “这算不算是否极泰来？”向雪喃喃自语，胸腔里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动得乱了节奏。
    拿出笔记本刷了一会儿网页，玩了一会儿游戏，竟然全无睡意。
    夜归的人偶尔驱车驶过，只放下蕾丝窗纱的窗户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车灯的明灭，让向雪想到儿时与父亲在山里旅游时，看到的一丛萤火虫，仿佛流星般闪耀。
    曾经以为父女相依为命的生活太平淡，可是直到失去后才发现，这样的平淡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她的幸福已经如同流星坠跌，一去不再复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还算是被收留了。不然的话，以我现在的资产，只够勉强租个房间，吃了上顿还得发愁下顿在哪里！”怔怔地看着窗外，向雪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熄灯入眠。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整个晚上，可是在她数羊仅仅数到五百六十七只的时候，睡意就意外地涌了上来。
    一觉睡到天亮，竟然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醒来的时候，看着被映得透亮的窗纱，她还有点怔忡。
    难道陈焕青带给她的背叛，竟然这么快就抚平了吗？回忆昨天的那一幕，她的心里还有些抽痛，却似乎并非不可忍受。
    她把脸侧在枕头上，开始回忆与陈焕青相处的一幕幕。真奇怪，她竟然没有发现陈焕青是什么时候变的心，或许是在他的短信间隔越来越长的时候？或许是在他没有听出她有点鼻塞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天真啊，总以为他真的很忙，而男人总是粗心大意。有人调侃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觉得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却忽然发现哭不出来。十多年的感情，忽然就成了一场笑话。

 第十五章 你可以叫我东

    直到肚子“咕咕咕”地开始唱起空城计，向雪才从自怨自艾的情伤中回过神来。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作为别人的妻子住在别人家里！
    醒悟到了自己的身份，她一下子惊跳了起来。
    “呃！”可惜鲤鱼打挺这个招式没有学到家，或者是饿得太久，一个头晕眼花又跌回了床上，手脚无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我一不小心饿死了，那会被人当成是失恋绝食自尽而死。这样的死法，太没面子了，而且完全不科学。”向雪嘀咕着翻身下床，摸过手机，立刻吓了一跳。
    下午一点！
    难怪会饿得前心贴后背。
    向雪走出房门的时候有点心虚，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卫哲东相处。虽然结婚证把两个人放在了一起，可是他们说到底还只是陌生人而已。
    挠着脑袋抬起头，却发现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是非常潇洒的行楷，并不过分潦草，手写体也仿佛可以给人当字帖似的。
    这人，还能不能更完美一些？老天爷怎么偏心成这样，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赋予了这个男人？
    向雪有点愤愤不平，可是唇角却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去公司，给你留了早餐，在家里休息一天，下午四点给你电话。东。”
    “东？”向雪在看到最后的落款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
    这位还真自来熟啊！
    可是从舌尖吐出这个字的时候，怎么会让她觉得脸红呢？
    好吧，她只是实在不习惯这么亲密地称呼别人，哪怕是闺蜜，都从来没有省略姓而称名字中的单字的。
    向雪又看了一遍字条，确认向哲东留下的这张字条，至少表明他并不在家里，顿时轻松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果然看到餐桌上放着早餐。
    一杯牛奶，一个面包，两个煮鸡蛋，还有一片披萨和一碟水果。
    就早餐而言，很丰盛。
    问题在于向雪是把早餐、午餐和点心合一起了，这点份量明显有点不足。
    而且，卫哲东离开的时候没有想到向雪醒来以后会在房间里发呆，这时候早餐都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幸好向雪这两年也过了一点打工的苦日子，再加上饿得厉害，天气也不是寒冬腊月，就着冷牛奶把桌上的早餐一扫而光，才发现餐盘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午餐自己解决，冰箱里有速食食品，微波一下。这里交通不太方便，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在家休息一天。有事打我电话：1*****99999。”
    咦？这男人居然想得很周到嘛！
    而她，竟然没有想到使用微波炉啊
    至于那个其实十分好记的手机号码，就被她华丽丽地忽略了。她借住在别人家，混吃混喝已经很过意不去，哪会没事找事拨打人家的私人电话啊！
    向雪打开冰箱，速冻饺子、速冻饭盒码得整整齐齐，看得出这位主人平时用餐也不是很讲究的。
    嗯，不错，看来午餐也可以吃得很丰盛，虽然口味可能难以保证。
    摸了摸肚子，虽然还有一点空间，但一时也不想吃什么，随手热了一杯牛奶，然后心满意足地到厅开了电视，随便挑了一个台，就这样蜷在沙发上神游太虚。
    播放的韩剧有点无聊，冗长的节奏，拖沓的剧情，直到向雪把牛奶喝完，男女主角的深情告白还没有结束。原来，这才是爱情吗？
    手里握着空杯子，向雪有点怔愣。
    她与陈焕青似乎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的告白过吧？或许，他们甚至省略了告白的步骤，大概是因为两人实在是太熟的缘故吧。
    这电视剧的剧情实在让人很想吐槽，不过是一场鸡毛蒜皮的小误会，就让一对情侣误会得越来越深，几乎反目成仇。至于这样夸张吗？
    陈焕青移情别恋，琵琶别抱，她还没有和他成仇人呢！当然，成朋友也是不可能的了。
    打了个哈欠，尽管睡了一夜的好觉，可是她却觉得这部电视剧是催人入眠的。她没有抗拒周公的邀请，伸了个懒腰，把抱枕当作枕头，舒舒服服地找了个位置，听着电视里催眠的曲调，渐渐地有了睡意。
    临睡着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让她的人生重新来一次，她会不会时刻盯着陈焕青？或许，他们之间多一点误会，感情才有发酵的机会。
    电话铃响的时候，向雪正在做梦。
    梦里的音乐是婚礼进行曲，穿着礼服的新郎看不清面目，但她能肯定不是陈焕青，因为陈焕青没有那么高，梦里的男人身姿挺拔，自己踮着脚尖，也只能挨到他的肩膀。
    “喂？”她拨开抱枕，摸到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前两天就因为欠费停机了。一方面是囊中羞涩，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也不急着充话费。
    那么铃声是当然是茶几上的固定电话。
    好吧，智能手机的泛滥，让她忘记了还有一种通话工具叫做电话机。
    “喂？”向雪接听的时候有点怯生生，倒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电话应该是卫哲东的，她的接听不会造成某种误会吧？比如他的情人？他的暧昧女主角？或许，她可以自我介绍是“钟点工”？
    向雪的脑袋在迷糊中还能飞速地运转着，很周到地打算实时解决可能产生的某些“误会”。
    “雪儿。”这个称呼，让她的瞌睡虫一下子飞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呃啊那个”
    “我既不叫‘呃’，也不叫‘啊’，更不叫‘那个’。”卫哲东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你可以称我东。”
    这个太亲密了吧？
    向雪抚了抚自己的手臂，抹下一根根竖起来的汗毛：“那个呃哲东。”
    她终于选择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称呼。
    小时候她叫陈焕青“焕青哥哥”，长大了不满足于只当妹妹，所以自动自发地把“哥哥”两个字给去掉了。
    一个“东”字，在舌尖滚了三圈，终于还是叫不出口。
    仿佛，太暧昧。

 第十六章 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好吧，那就这样称呼，以后再慢慢改。”卫哲东没有太为难她。
    其实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竟然那样的期待，从她的舌尖叫出一个“东”字。她清涩的表达，也许会把“东”字叫出余音不绝的味道出来。
    “呵呵。”向雪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以后再”之类的事，那就以后慢慢再说吧，或许遥遥无期。
    “在干什么？”
    “我在看电视。”向雪很诚实地回答。
    “看什么节目？”卫哲东追问。
    “哦，好像是一些综艺节目。”向雪不确定地看着屏幕上的俊男靓女，刚刚那个冗长到让她瞌睡的电视剧已经放完了？
    卫哲东沉默了。
    看来，她独自在家里是无聊了吧？所以才会看着似是而非的电视，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他并没有想到，向雪会一觉睡到下午一点。
    “一会儿我回来接你，晚上想吃什么？”卫哲东问，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
    把失意的、伤情的人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他好像有点不太负责任了。
    “我看到冰箱里有很多速冻食品，晚饭就随便下锅饺子或者热一盒饭吧。”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沙发很柔软，抱枕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催眠的香气。
    “那等我接了你再考虑吧。”卫哲东显然并不认可她的选择。
    向雪放下电话，又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才上楼换了件t恤和休闲裤，然后慢吞吞地下楼，门“嗒”一下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沐着斜阳，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影从他的背后斜下来，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高大英俊。
    卫哲东看到向雪已经换好了出门的平跟鞋，倒是愣了一愣：“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轮到向雪惊讶：“我刚才听错了电话？我以为你让我出去吃饭。”
    “是去外面吃。不过，我以为你还需要梳妆打扮。”卫哲东失笑。
    向雪低头看了看一身学生打扮的自己：“难道我没有梳妆过吗？”
    她的卫生习惯还不至于人神共愤到不洗脸刷牙就吃饭吧？更何况，刚刚她还到浴室里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呢！
    卫哲东向她走近，向雪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被他伸出手臂，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身前：“这样很好，干净清爽。不过，你要尽快学会接受我，向太太。”
    向太太！呃她似乎确实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向雪一僵，伸出去想要推他的手就这样停留在他的胸前，看上去倒有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走吧，下个月你那个名义上的姐姐要举行盛大婚礼，你要做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然后在他们的婚礼上把新娘子给比下去，让大家看看，新郎的选择多么错误。”卫哲东揽过她的香肩，然后搂着她往外走。
    向雪身不由己地走了几步，才侧头看着他：“他选的不是人，而是人后面的那个姓。所以，我哪怕再千娇百媚，失去了向氏这个后台，他就不会后悔那个选择。其实吧，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我就能把新娘比下去了。”
    卫哲东愣了愣，眼睛里忽然含了笑意：“我会把这句话当成赞美。”
    向雪窘了。
    她都说了什么啊！
    她窘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身高与他差了不止一个头。
    心忽然抖了一下，那个在沙发上做的梦男主角难道是卫哲东？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
    向雪的脸更烫了。
    她现在的状态是失恋啊？怎么会难道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的不甘心，让她急欲找到一个更优秀的男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无疑，卫哲东是适合扮演这个角色的。虽然在她的圈子里，也有不少优秀的男生，比如陈焕青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想要忘记一个人，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她悄悄地抬眸，却发现卫哲东正凝视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做贼心虚地侧过脸，假装看向楼梯口的那盆绿植。
    “这是凤尾竹。”卫哲东开口。
    “啊？”向雪有些莫名其妙。
    “绿植是租来的，因为我自己没有时间养护它们。如果你有喜欢的品种，可以交代他们换过来。”
    “不用了，我没有关系的。”向雪讪讪。
    怎么听起来，似乎她要在这里长住了？
    “你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既然是这里的女主人，所有的家具和配饰，当然有权更换。”
    “呃”向雪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够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不要让自己活在过去了，雪儿。”卫哲东温和地说，“愉快的往事可以适当留着，如果不开心的事，就让它们像尘埃一样散在阳光里吧！”
    向雪几乎被他的话蛊惑了，因此他对自己的昵称，竟然并没有觉得异样。
    可是那些年的光阴岁月，真的能够像尘埃那样，在和煦的阳光下被暖风吹散吗？曾经的她，是用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浪漫，期待着他们的未来。
    迷迷糊糊地跟着卫哲东上车，向雪仍然心事纷扰。卫哲东没有打扰她，只是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小提琴声悠扬婉转，让向雪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是啊，他说得对。
    那些痛苦的不安的回忆，不如都随风而逝。她要做的，是振作精神。拿回向氏，并不是靠一句苍白无力的表白就能做到的。她要为之付出的努力，就从现在开始吧！
    汽车在街边停下，卫哲东把车钥匙交给门童代为泊车，很自然地挽起向雪的胳膊就打算往里走。
    “我不想去。”向雪站在店门外干笑，“其实我根本不打算参加那个订婚宴，对于我来说，他们应该是陌生人而已。”
    为了两个陌生人，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就有点傻了。或许，当她腰缠万贯的时候，才会有底气一掷千金，把受到的屈辱都讨回来。
    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想。

 第十七章 我的好女孩

    “你的继母抢了你的家业，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抢了你的未婚夫，难道你连参加他们婚礼的勇气都没有？”卫哲东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隐隐的怜悯，刺痛了向雪。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类精品女装店的常，在父亲不曾去世的时候，每有新衣上市，她总会在赵淑云的陪伴下光顾，因此她也知道店内服装的价格更加“精品”。对于如今襄中羞涩的她来说，连一件薄薄的小吊带也没有下手的底气。
    今非昔比啊！
    那时候她的信用卡，是父亲特意为自己办的无限额卡，纵容着她挥金如土。可是现在她的口袋里，只能摸出几张薄薄的纸，顶多买件小饰品，然后她将会为餐费发愁。
    她或许不缺乏勇气，可是她缺人民币啊！
    向雪叹了口气：“我不是没有勇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强颜欢笑！”
    要她用接下来的忍饥挨饿来装一时的光鲜，那真是代表她的智商接近于零了。争一时之气，却让她资不抵债，才真的是得不偿失呢！
    她的会计证考得还是有点用的，真正是实用性的学科。
    “为什么要强颜欢笑？难道你还对前未婚夫余情未了？”卫哲东的脸上，似乎染了一层薄冰，让近在咫尺的向雪，一下子在炎炎的夏日感受到了冬天的凛冽。
    “不是这样的”向雪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却弱得完全没有说服力。
    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有一点余情？可是，她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当陈焕青对艾妮儿单膝下脆的那一刻起，她的爱情已经死了。
    傍晚的天空上，游荡着几朵橙黄色的云朵，从左到右稀稀落落地连成一片，如同江南常见的丘陵，山并不高，却连绵起伏。又像是关公手里拿着的青龙偃月刀，却用这样散漫的姿势插进了天空的眼窝。
    向雪觉得，自己的眼窝也有点湿润，和着天空的眼窝，想要泪盈于睫。悲伤纵然还不到逆流成河的程度，但浅浅地洒下两滴泪，或许只是缅怀她曾经不谙世事的纯情。
    “别哭，雪雪。”卫哲东叹了口气，手指自然而然地抚上她的眼角。
    原来自己真的哭了！向雪难为情地低下头，下一刻却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是向哲东却把她紧紧地环住。
    “我不会再哭了。”向雪喃喃低语，像是回答卫哲东，又像是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
    祭奠一段死去的爱情，并不需要泪流成河。
    “这才是我的好女孩。”卫哲东淡淡地说着，松开了怀抱，转而牵起了她的手，“走吧，越是失意的时候，越要容光焕发。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太太在别人的婚礼上灰头土脸。”
    向雪倏地红了脸，尽管卫哲东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但是她似乎还是无法适应。从向小姐到卫太太，过渡得实在有点生硬，一点都不自然啊！
    糊里糊涂地跟着卫哲东走进光可鉴人的玻璃门，忽然在侧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形象，虽然不至于蓬头逅面，但也算是清汤挂水的学生形象。重点是她现在的所有衣服，都只是在淘宝上随手买来的，价格只有专卖店的类似服装的一个零头的零头，这也是她能够负担得起的价格。
    “怎么了？”看着停下脚步的向雪，卫哲东皱了皱眉。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还真不明白向雪的犹犹豫豫为哪般。
    “这里的衣服，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购买力。”向雪尴尬了零点一秒，很快就很坦然地回答。
    她并不想支支吾吾地掩饰自己的窘况，贫穷从来并不是一种罪。
    “哦，我忘了给你家用。”卫哲东有点懊恼，拿出自己的钱包，随便挑了一张卡给她，“拿着吧！”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向雪胀红了脸，“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有一件连衣裙，虽然款式有点旧，但应该还可以”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尽管她还有几件衣服也是精品女装，在平时出席的场合也堪堪够用，可是在名流淑媛云集的场合，这些两年前的老款，恐怕免不了会被人评头品足。
    丢的是卫哲东的人吧？
    向雪有点心虚地看向卫哲东，却发现某男维持着递出信用卡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卫哲东手里的那张小卡片，在她看来实在烫手得很哪！
    “虽然我现在很落魄，但是我也不能接受陌生男人的钱财啊？否则，和那些仰仗男人鼻息的小三有什么两样？”向雪是这么想的。
    “你当然不是小三，而是名正言顺的卫太太。你也可以把它作为一项债务，以后加算同期银行利息还给我。”卫哲东的话让向雪吃了一惊，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双眼，怔怔地看向他。
    难道他会读心术吗？
    “虽然你的声音很小，但是我的听力也不错。”卫哲东有点想笑。
    她的表情实在太生动，或许家里多了这样的一个成员，也很有趣吧？
    向雪有点窘，讪讪地强调：“好吧，可能我的偿还期限会有点长，你得耐心一点儿。”
    卫哲东严肃地点头：“你放心，我的耐心一向很好，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
    一辈子？向雪蓦地心里微痛。曾经的花前月下，过往的春月秋风，有个男人对她许下的甜言蜜语里，就有这个词。
    那时候，她那样坚信着，他们会相爱一辈子。可是言犹在耳，那个说着会爱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把婚戒戴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许下了另一个“一辈子”的誓言。
    或许，男人只有在还没有得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真的可能爱她一辈子，因为求而不得的感情，总是最美的。
    “欢迎光临。”甜美的声音，让向雪从神游太虚的状态里解脱出来。
    导购员并没有因为向雪平民化的着装而让笑容有半分勉强，她们都能看得出来，身为金主的卫哲东绝对身家丰厚。
    向雪小心地看着标牌，绞尽脑汁挑了一款最便宜的礼服。虽然颜色不太尽如人意，款式也过于正式，但价格是吸引她的唯一理由。
    黑色是最不容易出错的颜色，尽管对于向雪这个年龄来说，似乎有些老成。但年轻的脸庞、修长的体态，站在穿衣镜前的向雪还是让导购员赞不绝口。
    “小姐真是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要不要再挑选几件？”
    向雪并不满意这件礼服，过分的年轻不谙世事，让她撑不起黑色的气场。不过，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摇了摇头：“就这一件吧！”

 第十八章 我需要的不是演员

    对于向雪仅仅挑选了一件价格相对而言最便宜的礼服，导购员的微笑有点勉强。或许是期望值太高，而结局落差太大，哪怕八面玲珑的导购，情绪也难免骤然间陷入了低谷。
    刷卡的时候，向雪的手指有点颤抖。这个她曾经可以肆意挥霍的数字，现在却要考虑债务的负担能力。
    “这是必要的支出。”向雪安慰自己。
    尽管以目前的经济能力来看，她要偿还这件礼服的债务可能需要节衣缩食至少三至六个月。前提是她还要能够及时找到工作，好在现在解决了一个最大的住宿问题。
    向雪不住地盘算着，嘴唇抿得很紧，几乎在下唇留下了牙印。
    卫哲东饶有兴趣地看着向雪的面部表情，猜测着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东西。
    开始的时候一脸纠结，看来向雪还没有习惯用他的钱。嗯，这个习惯要改，要让她用他的钱用得理直气壮、心平气和、理所当然。不过是用了几千大洋，不用紧紧地锁住小眉头嘛！
    还好，秀气的眉很快就打开了，然后是阴晴转换了两次，终于咬着唇，目光坚定地看着营业员刷卡。不用咬得这么用力吧？丰润的嘴唇都被咬出了浅浅的牙印，显得更加殷红如血。
    向雪的目光太专注，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在看营业员刷卡，而是在计算自己能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每个月可以存多少钱，需要分多少期可以还清卫哲东的债务。
    尽管以卫哲东的身家，可能对这区区几千块钱根本不会放在身上。但向雪觉得无债才能一身轻松，虽然现在雀占鸠巢的那对赵氏母女并不会这么觉得。
    “我已经挑好了。”向雪接过卡，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卡递还给了卫哲东。
    “你收着吧，我说过。”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向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收下卡，并不表示她会用卡里的钱，何必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和他起争执呢？她多少因为自己寒酸的表现心虚，恐怕卫大少还没有这么丢过人吧？
    卫哲东微微勾起了唇，眼睛里是浅浅的笑意。
    “那走吧？”向雪试探着问，很怕他会提议让自己从头武装到脚。更多的债务，她实在有点负担得力不从心了。
    “好。”卫哲东点了点头，替她披上因为试衣脱下的外套。
    这么好说话？向雪怀疑地眨了眨眼。按照电视剧本走，应该是卫哲东冷着脸把专卖店里的昂贵礼服逐一打包，然后一股脑儿非要塞给自己才能表现出霸道总裁的风范啊？她刚才已经绞尽脑汁地想了至少十条拒绝的理由，可以和卫哲东打十个回合的太极拳。
    她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平静无波，实在看不出喜怒。
    轻轻叹了口气，她其实也知道那件礼服并不是太适合自己，纯黑色，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出气势来的。可是谁让适合自己的那些礼服，都一件件金贵得要死呢？她可不想在今后的两年里，为了偿还债务拼命地工作。要拿回向氏，她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学费。
    走出店门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天空，天地澄明，阳光耀眼得让她的眼睛都想流下点什么。
    “别哭，我的女孩。”卫哲东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一颗将堕未堕的泪珠。
    “啊，我哭了么？我说好了不哭的。”向雪的脸红得像天边那抹晚霞，有些狼狈地想要擦去自己的泪痕。
    “嗯，没哭，只是眼睛有点潮湿而已。”卫哲东的声音带上了笑意，然后揽住了她的肩，“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
    向雪诧异地偏头。
    “你的心愿，我会帮你达成。”卫哲东回望着她，语气没有起伏，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种话题。
    坐在奢华的顶层旋厅里，等候上菜的间隙里，向雪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她不明白，萍水相逢的男人，为什么要帮她？
    论财，曾经的向氏小公主挥金如土，可是如今的她已经近乎一文不名；论才，她是一个艺术院校的本科毕业生而已，别说天才，离人才这个词都有点远，更谈不上什么惊才绝艳；论貌，尽管她继承的基因还不错，但也只能勉强沾个美女的边，与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类的形容词还是存在着一段很大的差距。
    向雪并不喜欢妄自菲薄，她甚至有勇气从赵氏母女的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向氏，尽管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是再三审视自己所有的优势，还是只能很颓然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值得卫哲东投资的价值。
    卫哲东笑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需要一个妻子，你是个合适的人选。”
    “可是我相信，你会有更好的选择。”向雪纳闷。
    所以才会更说不通了，以卫哲东的财貌双全，她相信愿意饰演卫太太这个角色的女人，恐怕会多如过江之鲫。而且，大多数人可能会比她扮演得更好。
    “哦？”卫哲东挑眉。
    向雪叹了口气：“你看，我不是绝世美女。”
    “我并不想要一个世界小姐当妻子，那种女人属于公众。”
    “除了会画画，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向雪苦笑。
    “我要娶的并不是什么科学家、文学家，会画画很好，陶冶情操。”
    “关于应酬交际方面可能我也不见得能够扮演好相关的角色。”
    “我对演员向来不感兴趣。”
    “对于家事，好像我也不擅长。顶多，我大概能做个泡面炒饭什么的。”向雪有点自卑。
    这样细细地数来，她好像还真是一无是处？
    “没关系，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正好可以请个厨子。我个人比较喜欢清淡的淮扬菜，当然你喜欢的重口味我也能接受。如果没有同时擅长这两个菜系的，干脆请两个好了。你喜欢川菜还是湘菜？”
    “啊？”向雪傻傻地回答，“都行”
    侍者彬彬有礼地上了菜，虽然既不是湘菜也不是川菜，但是嗅到食物的香气，向雪才发现下午填进去的那点份量，早已经让自己饥肠漉漉。
    “放心吧，除了习惯卫太太的身份，我并不会额外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家，我也有一个家。”卫哲东轻声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这个头衔并没有什么不好吧？向雪一边吃一边想，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第十九章 过火的情话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很融洽，卫哲东话不多，但偶尔挑起的话题，两人还是能简单地交谈几句的。尤其是关于美术和戏剧，正是向雪最感兴趣的，不知不觉，她说了很多，而卫哲东也听了很多。
    “虽然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悲剧最让人津津乐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李尔王的那种表达方式。”向雪侃侃而谈。
    “看来我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趋同的，我也正是这么认为的。”卫哲东赞同。
    “啊，好像有点晚了。”向雪在看到侍应生开始收拾餐桌的时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话太多？”
    其实这两年来，她已经话少了很多。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有倾诉的冲动。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月光太美，今天的灯光太璀璨，今天的餐厅太优雅。
    也或者，是卫哲东挑了一个好话题，而他不多的插话，又正好搔到了向雪的痒处。自从父亲骤然去世，她已经沉默寡言了两年。
    原来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仿佛自然地流淌了出来。明明他们并不熟，尽管一张证书赋予了他们最亲密的关系，可其实他们相识才不过两天。
    “不会，我正好话少。”卫哲东轻笑。
    向雪红了脸：“其实你可以打断我的。”
    “不，我很喜欢听你说话。”卫哲东敛了笑，认真地说。
    听着清清脆脆的女声，说着完全没有功利算计的话题，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也很美好。
    略略偏暗的流光打在向雪的脸上，让她的脸显得更加立体感。当她说到李尔王的时候，眼睛倏然灿若碎星。
    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一段铺陈，浏江对岸，是旧时代风格的建筑，在璀璨的灯光里仿佛笼着一段段岁月的流光。卫哲东忽然想到了一个平时绝对想不到的词：良辰美景，岁月静好。
    原来，夜晚也并不都需要衣香鬓影和刀光剑影。
    “你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有什么计划吗？”走出电梯的时候，卫哲东问。
    “有一个大概吧，我学的是美术专业，为了打工又学了一个会计系，考了初级会计师，应该可以找到一份会计的工作，从底层做起，慢慢来吧。”向雪叹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恐怕不止需要一个十年吧！”
    “我可以帮你缩短这个过程。”卫哲东不以为然。
    十年？太漫长了。向雪有这个耐心，他还未必有呢！
    “这个”向雪有点迟疑。
    “向雪？”走出电梯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向雪的背顿时僵了一僵。
    尽管她想要拿回自己的一切，少不了要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打交道。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接可以预料的刁难。
    “穿着淘宝上买的廉价衣服，怎么有脸踏进这种高档酒店？我猜也只有你了，怎么没有被赶出去啊？这不是你可以进来的地方。”艾妮儿带着鄙夷的笑容走到向雪的身前，抬头看着向哲东，稍稍惊了一下。
    真不知道向雪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极品帅哥，大概是哪个经纪公司刚刚签下的小明星吧？
    “艾妮儿！”向雪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幸好酒店的侍应生并不像你这么肤浅。”
    艾妮儿冷笑一声：“难怪能进得了这种地方，原来有人包养啊？我说这位帅哥，你是被她一脸清纯的假象给骗了吧？要知道，她在大学里可交往了不少男朋友啊，你应该懂的哦。”
    她挤了挤眼睛，然后用精心涂抹着指甲油的右手捂住了嘴，笑得花枝乱颤，目光瞟过向雪，然后落到卫哲东的脸上。
    凭心而论，艾妮尔的手还是相当漂亮的。经过精心的保养以后，修长的十指，肤白甲红，所以她要把最美的部分第一时间展现出来，这个姿势是最合适的。
    “你胡说什么？”向雪皱眉，“我在学校里根本没有交其他的男朋友。”
    其实在学校里的时候，艾妮儿就散布过类似的谣言。不过，向雪并不在意，只要陈焕青不相信就行了。可是陈焕青
    “要不然，焕青怎么会甩了你呢？人尽可夫的女人只能用来玩玩，真要娶回去啊，陈家是绝对不会丢这个人的。不过你手段还真不错，这么快就另外钓了一个。”艾妮尔轻轻地笑着。
    陈焕青原以为这个名字已经被自己赶出了心房，可是乍然听到这三个字，向雪还是觉得心脏一阵灼痛，完全忘了反击。
    她原以为伤口已经结了疤，可是被艾妮尔毫不留情地撕开时，还是会痛到难以呼吸。
    “这个女人是谁？明明已经徐娘半老还要充嫩，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只孔雀。”卫哲东用手揽过向雪的香肩，居高临下地朝艾妮尔瞟了一眼，“雪雪，我们走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拉低我们的层次。”
    向雪忍不住看向艾妮尔，其实人家从头到脚也是一身名牌，只是有点混搭，颜色过于丰富，果然看起来有点像孔雀。
    艾妮尔大怒：“你说谁徐娘半老？我才二十六岁！”
    卫哲东揽着向雪往前走：“说三十六岁还勉强有人信，脸上厚厚的脂粉，早就出卖了你的年龄。”
    “你说什么？”艾妮尔踩着高跟鞋追过来，“你说谁三十六岁啊？我是赵氏集团的大小姐！”
    “赵氏？没听说过。”卫哲东嗤笑，“雪雪，你说得不错，只有肤浅的女人，才会拼命想往自己身上贴金，贴的还不是真金，只是鎏金。”
    向雪忍不住“扑嗤”一笑。
    “你先称一下自己的斤量再决定要不要替向雪出头，她已经被我们家扫地出门了，就算要包养，你也算一下是不是值得。”艾妮尔愤恨地瞪了她一眼。
    “我倒是想包养，可惜雪雪太有骨气。”卫哲东叹了口气，看着向雪的目光里隐含着浅浅的笑意。
    向雪脸红着嘀咕：“我才不要被包养呢！”
    “我只是不舍得你太辛苦。”卫哲东含笑。
    向雪哆嗦了一下，看来在场的都可以角逐奥斯卡那座小金人。虽然她并不介意在艾妮尔面前稍稍秀一下恩爱，但是这种“情话”，好像有点过了啊！

 第二十章 只是擦肩而过

    艾妮儿的脸上阵青阵红，看着卫哲东揽着向雪亲密地朝门口走去，忍不住大声喊：“我告诉你吧，你花大笔的真金白银，包的只是一只破鞋！”
    卫哲东沉下了脸，转过头，目光锐利：“恐怕这位年纪已经太大的小姐，你要自己付出真金白银，别人才肯包你吧？自己老得没人要，不要把别人都想像得跟你一样肮脏。”
    “我老吗！”艾妮儿差点跳起来。
    向雪很认真地说：“这种花枝招展的打扮，看起来像我阿姨。当然，我阿姨应该会长得比你端庄多了。”
    艾妮儿瞪视着她，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卫哲东，恨得牙齿痒痒：“你打量着是有人撑腰，所以牙尖嘴利了啊！有人空长一副好皮囊，不见得真能当你的靠山。”
    向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可惜有人想要一副好皮囊都不可得，只能靠涂脂抹粉顶着一张阿姨的脸卖弄风骚。”
    别以为她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圣母玛丽亚，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曾经的她因为期盼着毕业以后嫁入陈家，不用再看这对母女的脸色，所以才忍气吞声。可是容忍的结果，不过是被人欺负到再无可失去。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你！”艾妮儿也忍无可忍，不及思索，扬起右手就想要甩向那张让她看到第一眼就嫉妒的精致脸蛋。
    向雪完全没有想到艾妮儿在这样的场合，居然不顾哪怕假装的淑女风度，一时竟忘了反应。
    可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卫哲东眼明手快地用左手握住了艾妮儿，目光如刀：“艾小姐，请自重。我卫哲东的女人，你恐怕动不起！”
    艾妮儿愣了愣，卫哲东已经没好气地甩开她的胳膊，转过头，和颜悦色：“雪雪，我们走吧，幸好你不必叫这种人姐姐，随便捡个破烂，也只配丢进垃圾桶。”
    “我是独生女。”向雪低声回答，声音坚定。
    卫哲东侧身揽住向雪的腰肢，不盈一握的手感很不错。这个姿势，比揽着她的香肩更显得亲密。
    “焕青，焕青，你怎么才来啊！”艾妮尔举起右手，大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感应门打开，门口那个迎着光线走进来的，正是陈焕青。
    向雪觉得眼眶微微发胀，急忙眨了两下，手指刚要紧紧地握成拳头，一只手包住了自己的，温暖而干燥。莫名地，自己那颗不安而燥动的心，忽然地安稳了下来。
    陈焕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妮儿，我来晚了。”
    刚要举步，却因为看到卫哲东身旁的向雪，而愣住了：“雪儿？”
    向雪偏过头，微微仰脸：“卫呃哲东，我们走吧，今天出来得太久了。”
    卫哲东：“好，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让向雪一下子咀嚼出了苦涩的味道。
    她哪里还有家啊！
    “焕青！”艾妮儿“蹬蹬蹬”地跑向陈焕青，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然后撒着娇告状，“焕青，你都不知道，我被向雪欺负惨了。幸好你来了，你让她给我道歉！”
    撒完娇，她的脸立刻呈四十五度角向上抬起，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
    陈焕青表情复杂，看着向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叹着叫出她的名字：“向雪你”
    “我不会道歉的。”向雪抢白。
    “我们也不会接受艾小姐的道歉。”卫哲东接过话头，“管好你的女人，这种人人嫌弃的角色随便扔在哪个角落里就好。陈先生吗？看来，你的眼光真的很成问题。”
    “我怎么丢人了？我可没有被人包养，我是堂堂的赵氏千金大小姐，明媒正娶的陈焕青太太！”艾妮儿尖刻地看着向雪，“不像某人，被扫地出门以后，及不可待地立刻找了一个金主。帅哥，别看她长一副清纯的样子，你可不知道是她的第几任金主了。”
    陈焕青尴尬地制止：“妮儿，别这么说”
    “你还护着她！”艾妮儿大怒，“陈焕青，你别忘了，现在的赵氏是我们家的！”
    陈焕青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我只是让你别在大庭广众的场合大声喧哗，你没看到别人都朝我们这里看过来了吗？”
    艾妮儿急忙朝周围看过去，果然已经有刚出电梯的人已经好奇地看向这里，她连忙抿起唇，露出一个甜笑。
    “我和焕青的婚礼就在下个月五号，到时候别忘了过来观礼哦！如果到时候这位金主还没有把你踢掉，你也可以把金主带过来。”
    向雪咬了咬唇：“我不认为有多大的必要参加你们的婚礼。”
    “确实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既然准新娘盛情相邀，我们看一下行程表，如果正好有空的话，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卫哲东接过向雪的话头，“就不知道准新郎是不是欢迎？”
    陈焕青强笑：“你们能来，当然欢迎了。如果没空的话”
    “什么没空啊，只不过是因为是个失败者，没有这个胆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罢了。”艾妮挑衅地说。
    向雪倔强地抬起下巴：“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没有胆子去？”
    “好啊，到时候你可别一个人只影孤单地过来，也别带个歪瓜裂枣过来充门面，给大家看笑话！”艾妮儿冷笑，“焕青，我们走！”
    陈焕青回过头，看着向雪，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只是化作一声暗暗的叹息，挽着艾妮儿离开。
    “我们也走吧！”向雪低着头，声音有些疲惫。
    她与陈焕青多年前的相遇，不过是为了今天的擦肩而过，就如同昼与夜的分离，光与影的交错，终究只是化作青葱年少的一段记忆碎片。
    走出大厅的感应门，浦江的风迎面吹来，竟然让向雪打了一个哆嗦。
    肩上微暖，是卫哲东脱下了自己的西装。
    “其实你没有必要陪我去婚礼现场丢人的。”向雪自嘲，“赵家和艾家的亲戚都知道我要抢姐姐的未婚夫没抢成。”
    “他们这么希望我们去，怎么能辜负人家的殷切盼望呢？”卫哲东勾起唇，眼睛里跳动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打脸吗？这种事他最喜欢做了。

 第二十一章 早餐处女作

    卫哲东醒来的时候，清晨的天空是江南长久以来工业化形成的蓝灰色，不过在朝阳即将升起的时候，淡淡的光芒把东方的天际照出了通透的质感。云朵很白，只是在边缘染上了一点金色，仿佛是幼儿的简笔画，姿态随意地点缀在天空上。
    不用看时间，他就能大致估算出大约是清晨六点，这是他习惯的清醒时间。
    鸟雀低鸣，唱着婉转悠扬的歌曲，报道着“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急迫心情。卫哲东从来不愿意辜负时光，用遥控器拉开窗帘，光线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楼下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在身手矫健地扑到床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幢别墅里已经添了新的住户，如今并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么早？”卫哲东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几乎所有的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都有一点小小的赖床习惯，再加上梳洗打扮，化妆选衣，能够在九点钟出门见人，都已经是起了个大早。
    简单梳洗了一下，卫哲东就循声来到楼下厨房。隔着磨砂玻璃，可以看到那个忙碌的苗条身影。
    晨光给向雪勾勒出了身体的轮廓，一件半旧的鹅黄色上衣，一条磨得半白的牛仔裤，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了单马尾，露出精致的脸庞。当她偏头的时候，有一缕发滑落到脸畔，她随手夹到耳后。
    她在厨房的动作绝对算不上熟练，在每完成一个简单的步骤后，总要犹豫半秒钟，才开始下一个步骤的操作。
    卫哲东很担心自己平时并没有太多利用机会的厨房会遭受失火危机，所以防微杜渐地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从这个角度可以完整地收看到向雪的所有动作。如果有失火的趋势，他还可以在第一时间扑进去充当临时的消防队员。
    向雪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观众，仍然按部就班地煎着鸡蛋、热着牛奶。虽然她在宿舍里偶尔也会下个面什么的，但大多是用电磁炉下碗方便面而已，勉强还能煎个蛋。至于熬粥这种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活，向雪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挑战。
    “好像有点少了。”向雪想到昨天自己享用的那份丰盛早餐，很汗颜地发现，自己可能连厨艺都比不上卫哲东。
    她抿起唇的时候，两颊露出了深深的酒窝。因为苦恼而微微蹙起的双眉，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卫哲东哂然一笑，正要推门而入，及时解救这朵似乎有点为难的小雏菊，向雪却欣喜地拍了拍脑袋：“对呀，还有面包嘛！”
    打开冰箱，取出四片面包，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才放进烤箱，然后是培根和芝士，摆在盘里，勉强还能算赏心悦目。
    “呀，牛奶有点凉了。”向雪端起杯子的时候，有点懊恼，“我应该把牛奶放在最后热。”
    因为热牛奶的步骤最简单，只要把盒装的牛奶倒进玻璃杯，然后送进微波炉，所以向雪就把这个步骤放在了第一个，而煎鸡蛋则费了不少时间，主要是煎了好几个，其中有一半以上卖相实在有点不太好
    “没关系，我来热吧。”卫哲东实在看不下去，那对秀气的柳叶眉再皱下去，很有长到一起的嫌疑。
    “啊，你醒啦。”向雪一下子手忙脚乱，拿着牛奶的杯子晃了晃，杯口的牛奶就泼了一点在她的衣服上。
    “小心。”卫哲东接过杯子，顺手放进微波炉。
    “呃我可以的。已经差不多了，你去餐厅等一下？不会很久的。”向雪尴尬地笑。
    卫哲东刚想反对，但是看到向雪一脸的希冀，忽然就不忍心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请求。等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好，我等你。”他点了点头，果然直接去了餐厅。
    从窗口看到卫哲东在餐桌前坐下，并且拿出了晨报，向雪才松了口气。本来就不过关的厨艺，让她面对卫哲东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的紧张。
    早餐很快就端上了餐桌，放在卫哲东面前的煎蛋丰满圆润，而向雪自己盘子里的煎蛋则显得歪瓜裂枣。可见，她是想把这些试验品直接毁尸灭迹。
    “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有一手好厨艺。”卫哲东的赞扬是发自内心的，也许是因为对她的期许太低，所以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是一种意外的惊喜。
    向雪微红着脸，很诚实地交待：“其实这已经是使尽了我浑身的解数，我也就会这三板斧而已。”
    “没关系，我并不挑嘴。其实你可以睡晚一点儿，我们在外面用早餐也很方便。”卫哲东很宽容地表示。
    “我想你不会需要我支付房租，而我能为你做的又实在很少，勉强还能应付一顿早餐，以后的早餐就归我吧！”向雪不好意思地说，眼睛躲闪过着他的目光。
    卫哲东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她的脸逐渐又红成了霞色，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已经在法律上成为夫妻了，所以这幢房子你有一半的产权。”
    “呃”
    “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吧，向太太？”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羞涩得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心情大好。
    这朵小雏菊，是适合时不时逗弄一下的，只要不过份就好。
    卫哲东随手把证券报放在餐桌上，向雪随意瞄了一眼，不假思索地说：“这只股票还会再涨三天。”
    “会涨？”卫哲东惊讶地看向她。
    报纸上画着个股的k线图，因为这一段时间这匹黑马涨势强劲。但是如果采用技术手段分析的话，这只个股应该下行了。当然，卫哲东有内幕消息，知道庄家准备连续拉升再一举出货。
    “接下来的三天应该会有三根这种线，还会更更长一些。”向雪的目光盯着k线图，手指比划了一下。
    她手指下是一根大阳线，这种股价走势图中常见的k线，基本形态是开盘价接近当天的最低价，随后价格一路上扬至最高价处收盘，按照向雪比划的手势，接下来的阳线几乎表示会涨停。

 第二十二章 可怕的直觉

    卫哲东一脸的疑惑：“你也懂股票？”
    向雪回过神来，脸色倏地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看着那张图，在脑袋里衍化出了接下去的图形。
    “我不懂的，只是觉得这个图形应该会这样画下去，我从来没有炒过股票。不过我知道这要线叫大阳线，表示股价会上涨。呃我乱说的。”她有点尴尬。
    卫哲东的表情更古怪了，看着这张k线图，如果按照正常的分析，明明应该表示上涨乏力，开始呈现疲态。技术党们应该是准备观望出货，换股持有了。
    “按照你说的走势，这只股票应该还有三天涨势，那我可要趁机多买一点。”他浅浅地笑了，目光却盯着向雪看。
    “啊？我只是随口乱说的。”向雪吓了一跳。
    她又不懂股票，只是觉得脑袋里忽然就出现了那个图形，脱口而出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作思考。
    “我也只是随便买而已。”卫哲东若有所思地笑了。
    “不是的，我真的不懂股票的，只是觉得那个图要这样画才漂亮，不表示会涨啊！”向雪一脸的窘迫，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忽然的心血来潮。
    可是那张图却那么清晰，连续三根长长的大阳线在脑海里呈现得颇具美感。
    “投资有风险，本来就是随便买几手玩玩。”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血本无归也没有什么。”
    虽然他说得很大度，向雪也知道卫哲东也不是亏不起。可是她总是觉得，如果他因为她的话而亏损的话，她会在他的面前更抬不起头来，所以有点懊恼，连牛奶都似乎哽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似的。
    她为什么会突然冲动得多口呢？是因为昨天两人太和谐的气氛，让她在潜意识里把卫哲东当成了亲近的人？
    “我真的只是随口说的，我一点儿都不懂股票。”向雪哭丧着脸，着急地想要打消卫哲东购买这个股票的念头。
    “你就是不说，我也准备买这个股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关注呢？”卫哲东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脸，有点不忍地安慰。
    “真不是因为我的胡说八道？”向雪急切地求证。她可不想成为他投资失败的罪人，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更加尴尬。
    “真的。”卫哲东无奈。
    这丫头看来还真不知道内幕消息，那就真的是她的直觉了。可是这种直觉，让卫哲东觉得简直可怕。
    他忽然有种直觉，似乎无意之间的报恩行为，让他挖到了一块宝。当然，等这一波短线做完，再找机会试一试。
    原本他只想趁机做两天的短线，忽然却想要做三天了。按照向雪的说法，这种强劲的涨势是可以维持三天时间的。
    向雪似乎放下了包袱，轻轻地舒了口气。
    “那个你今天上班的时候能不能把我捎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向雪尴尬地寻找新的话题。
    “你需要出去？”
    “嗯，我今天有一个面试，约在上午十点钟。”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坐车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周围好像没有公交车站。”
    “你找了一份工作？”
    “是的，毕业前我就在网上投了简历，有两家公司约我面试。”
    “什么职位？”
    “是小公司的出纳。”向雪解释，“我刚刚毕业，只有一些实习经验，所以其他的岗位还不适合。”
    “从基层做起，脚踏实地，想法很不错。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靠这样累积资历来升迁，需要多少年才能收回你的向氏？”卫哲东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就事论事地提出自己的质疑。
    向雪苦笑：“我毕业于没有什么实际技能的艺术院校，两年前才辅修了会计系，考了一个初级证，给我的就业机会并不多。别人名校科班出身的应届毕业生，一样要从出纳做起呢！我打算在三年内考个注册会计师，到时候会有更好的升职机会。两年后再考个税务师、aa、cma什么的，应该会有机会升财务总监。然后慢慢地学管理，积累资金预计大约至少要十来年吧，才能完成收购向氏的计划。”
    “太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向雪干笑，“我还不是君子，再加十年好了。”
    “我可以提供更好的机会给你。”
    “其实我现在的业务水平，也就堪堪做个出纳，顶多做个助理会计吧！”向雪很有自知之明，“虽然我有会计方面的实习经历，但做的都是很小的公司，很多财务制度其实很不规范，只是按照原来的账接着做下去而已。”
    “卫氏打算成立一个投资公司，正需要大量招聘，提供一个出纳或助理的职位给你，并不算开后门。”卫哲东解释，“你有代理记账的实习经历，熟悉一下业务以后就可以升任主办会计，接触更多的业务。”
    向雪失笑，这还叫不算开后门吗？
    如果不是卫哲东插手，以自己这种资历的新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卫氏？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喜欢用自己人。”卫哲东一脸诚恳地解释。事实如何，当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所谓的投资公司，也是他为向雪量身定制。十几二十年才收回向氏？时间太漫长了，他要把这个时间尽可能缩短。
    向雪或许忘了四年前曾经救过的路人，但他却一直把她刻在心上。她曾经说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觉得把这句戏言当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怕做不好，到时候会给你丢人。”向雪摇了摇头，“我还是应聘陌生的公司，即使做得不好，大不了被炒鱿鱼呗！”
    “在职场上，没有自信是大忌。”卫哲东没好气地教训，“我明明有更好的工作机会提供给你，为什么要拒绝？那不是骨气，而是矫情！这样吧，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已经有人选了，你今天跟我去公司熟悉一下集团的业务，明天让你配合筹建工作。对于我来说，免得去公开招聘。对于你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向雪还想拒绝，卫哲东却已经推开餐盘站了起来，她急忙也跟着站起来：“你要上班了吗？”

 第二十三章 K线图的诱惑

    卫哲东抬腕看了看表：“还有点时间，我去书房。”
    “好的，那我收拾一下厨房。”向雪主动承担家务。
    卫哲东也不和她气，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走人。
    向雪有点惴惴不安，似乎她的拒绝让他生气了？
    “呃好像我最后也没有机会拒绝呀？”她叹了口气，左右为难。
    接受这份工作，显而易见是她攀登事业高峰的捷径。可是与卫哲东的关系，会不会造成职场中的某些不便？这样借卫哲东迅速上位的做法，真的好吗？
    但卫哲东看起来是一个并不喜欢被人拒绝的男人，事实上，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应该很少会有人拒绝他吧？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
    在向雪的犹豫不决中，卫哲东直接把车开到公司，带着忐忑不安的向雪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高达卫氏大厦顶层。
    六十八层的大厦并不是本城最高的建筑，但也算得上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梯队。明媚的阳光照在大厦顶部的金色球体，熠熠生辉。
    “这是卫氏集团的简单介绍，还有这一叠资料，是下属子公司和控股公司的详细情况，今天你先浏览一下，对公司有个直观的了解。投资公司将会是集团第105家全资子公司，主要经营范围可以涵盖建设项目投资、商业贸易投资、实业投资、风险投资、融资理财、短期垫资咨询服务、信用担保及相关担保咨询服务等等，嗯，还有证券投资。前期可以着重选择参股金融业或直接投资实业。”卫哲东直接扔了一叠资料给向雪，“你就坐在沙发上看吧，暂时没有多余的办公桌。”
    “沙发就可以了。”向雪急忙表示。
    “我上午有个会议，你可以临时征用我的办公桌。不过只有半天时间，下午我需要批阅文件。”
    “不用的，我反正只是看一下资料而已。”向雪吐了吐舌头，“总裁大人的办公桌，我可不敢坐。”
    “总裁大人的专座，总裁夫人也是可以坐的。”卫哲东调笑了一句，不等向雪提出抗议，就把助理李戴胜叫了进来吩咐行程，向雪只能把冲到喉咙口的话生生地咽下去。
    “卫少，今天下午两点约见华东银行财团的首席ceo、四点约见华丰集团执行总裁，晚上浏阳集团董事局主席六十大寿的宴会，七点钟开始，需要给约女伴吗？”李戴胜问的时候，目光在向雪的身上停留了两秒钟。
    老板可是第一次把女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啊！看来，这位看起来似乎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女孩，对于老板来说意义非凡。
    “不用了，晚上的宴会你代我参加吧！”卫哲东直截了当地说，“我晚上要回一趟老宅见见老爷子。”
    刚要提出反对意见的李戴胜听到老爷子三个字，立刻把意见咽了回去：“那好吧，我会代您奉上礼金。”
    卫哲东很快就带着李戴胜出去，向雪才松了口气。看着卫哲东雷厉风行地吩咐助理，她感觉很有压力啊！
    过分空旷的办公室很快安静了下来，隐约还能听到李戴胜与卫哲东低声交谈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办公室很宽大，或许这样的空间才符合卫哲东的身份。除了办公区，还有一间隔开的健身区，有着为数不少的健身器材。
    “难怪身材那么好。”向雪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很快把目光落在了手里的资料上。
    这叠资料很厚实，如果详细的话，恐怕到晚上都未必能看完。而卫哲东给她的用意也不过是粗略地浏览而已。
    尽管早已经猜测卫氏是个大企业，可是看到组织架构图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集团公司是个比向氏还要大得多的庞然大物。旗下的子公司琳琅满目，多元化的经营方式让卫氏几乎辐射到了大部分的领域。
    一般来说，这种多元化经营的集团公司最怕的是没有拳头产品，虽然财务管理中有着“永远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理念，但是如果没有突出的产品，很可能会因为经营分散太开而导致后续乏力。
    但卫氏并不如此，房地产开发和珠宝首饰始终是卫氏的两大支柱产业。当然，利润也是最高的产业之一。
    而在这之前，尽管集团也有少量对外投资项目，但并没有成立自己的投资公司。向雪松了口气，或许这也是集团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趋势吧？跟自己无关。
    卫氏的资料很厚，向雪又急于想把这些资料记住。不知怎么的，那张k线图总是在脑海里回放。向雪甩了甩头，努力把那幅图甩出去。
    她从来没有对股票有过任何兴趣，也知道股市有风险，不是她这种人能玩得起的。因此，就算她想要收回向氏，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证券市场有所斩获。
    想到早餐时候一时嘴快说出三根大阳线，如果害得卫哲东投资亏损，就算于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数目，可是向雪总觉得自己有点恩将仇报了。
    “唉！”她叹了口气。
    可是那张k线图是怎么回事呢？虽然她对图形有着天生的敏感度，可是k线图这种复杂的东西，她不觉得自己可以过目不忘。可是偏偏那张图，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要不要小小地投资一把呢？卫哲东给她的卡里，应该至少有好几十万，三天时间能涨上去百分之十的话，就能赚几万，至少把礼服的钱给还上。
    以后如果要陪卫哲东出席某些场合，还是需要置装的。她已经省下了房租费，并不想连治装费都由卫哲东来出。
    “不能受诱惑。”向雪对自己摇了摇头。
    卫哲东的钱，她不想动用。如果赚了好说，万一赔了呢？股市这玩意儿，人家天天研究着人还亏了呢，何况自己这个股市小白？债台高筑的滋味，她可不想尝。
    把目光放在一组组小小的数字上，她才勉强把那张k线图赶出脑海。

 第二十四章 无可奉告

    “成立投资公司？”会议结束后被单独留下的李戴胜诧异地问。
    “嗯，集团全资子公司。”卫哲东点头。
    “怎么忽然决定要筹建投资公司？”李戴胜很纳闷，“虽然出任子公司的ceo算是升职吧，可是我还是觉得很意外，我们甚至没有进行市场调研和可行性研究。”
    卫哲东很理所当然地说：“所以让你着手调研。”
    “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也没有这个意向啊，怎么忽然就决定了？”
    “你也跟我打拼了不少年，是该给个更好的机会你了。”
    李戴胜确实跟着卫哲东很多年了，所以心里更觉得狐疑：“什么时候有的想法啊？”
    “昨天晚上。”
    “做梦有预兆？还是跟你办公室里那个女孩有关？”
    果然是做了多年总裁助理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中心。
    “嗯，你把投资公司建起来，先带她熟悉财务和管理流程，逐步把公司交给她。”卫哲东也不再敷衍，“这间公司，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暂时不用让她知道，她还不愿意接受。”
    李戴胜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不是吧？我说卫少，你追女人的手笔也忒大了点吧？别人就算一掷千金，好歹也就送盒首饰送套别墅送辆豪车而已，你直接送公司啊？而且你这次的投资又这么大！她是哪家的千金？”
    “前两天，我刚刚和她领了结婚证。”
    “啊？结婚？你？”这一次，李戴胜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七零八落了，素来能说会道的他，甚至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完整，“愚人节的玩笑？”
    “是真的。”卫哲东很淡定。
    “等等，你得让我消化一下。”李戴胜举起双手，拍打了一下脑袋。
    卫哲东不急，这个消息似乎确实有点雷人。
    “老爷子同意吗？”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戴胜才接受了事实，然后小心而迟疑地问。
    “所以今天晚上我得回一趟老宅。”
    “好像不是本城名媛？”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
    “如果向氏没有被赵氏抢走的话，勉强也能算名媛吧！她叫向雪，是向问天的独生女儿。”卫哲东介绍。
    “就是那个抢姐姐未婚夫的？”李戴胜的消息很灵通，很快就从卫哲东简单至极的介绍中锁定了诽闻女主角的真实身份。
    “是她姐姐抢了她的未婚夫！”卫哲东不高兴地说，“你怎么也人云亦云，不会白痴到听信谣言吧？”
    “我这不就是听听嘛！”李戴胜笑了，“这种姐妹争风吃醋的故事，也就是做一些下酒的谈资而已。不过，另一个版本就是你说的这样，这位向小姐也真够可怜的，家产被夺了不算，连未婚夫也看不住。”
    “这种渣男要看住他干什么！”
    “也对。”李戴胜看着卫哲东笑了，“有卫少接手，向小姐的身价可就一下子增了百倍啊！不过，我估计老爷子不会同意的，即使向氏还在的时候，向小姐也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向雪年轻还小，婚礼可以迟两年举行。”卫哲东也知道老爷子那一关不好过，所以早早就打算好了。
    先把向雪的身份给定下来，生米煮成了熟饭，老爷子最多心塞一阵子，最后早晚会同意的。当然，还需要一点水磨功夫。
    “先斩后奏，小心把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复发。”李戴胜有点小担心。
    “我会哄着他的。”卫哲东失笑，“我的家务事你不用管，带着向雪筹建投资公司吧，尽快把她带得独当一面。”
    “嘿，我还真当是升职呢，弄半天是拿我当跳板啊？辛辛苦苦打下一片江山，然后为人家作嫁衣裳。”李戴胜气得乐了。
    “等你交出公司，我会给你真正的升职。”卫哲东认真地说，“欧非大区执行总裁，这个职位还满意吗？”
    “好吧，我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就你的爱情吧！”李戴胜悻悻。
    “别说得这么慷慨，筹建一个公司而已，对于你来说又没有什么难度，你可以当成是度假。”卫哲东没好气地说。
    “筹建公司是不难，可是要带出一个独当一面的新人很难的好吧？不知道她的资质怎么样，好像她学的是艺术吧？零基础啊！”李戴胜苦着脸。
    “不算零基础，她两年前就辅修了会计学，考取初级会计师，假期在小公司实习过，基本上做账的流程她应该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可以让她从出纳和助理做起，应该不会让你太失望的。”
    “她在向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李戴胜好奇地问。
    “嗯，比你想像中的更艰难。”卫哲东叹了口气，“她有拿回向氏的志气，应该会很刻苦努力地学。”
    “你直接收购向氏不就完了吗？”
    “向雪唔，怎么说呢，她还是希望亲手收回来。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所以你要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就是为了让她”李戴胜恍然大悟，“我说卫少，你要么不开窍，怎么一旦开个窍就这么巴心巴肺的啊？如果要靠自己的能力收回向氏，那她有得苦头吃了，不会哭得梨花带雨跟你撒娇吧？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别给我小鞋穿。”
    “她是个明事理的人。”卫哲东叹息，“我倒希望她能对我撒个娇卖个萌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低沉，李戴胜并没有听清楚，只隐隐约约觉得，自家boss似乎对向雪的感情着实不一般啊！不像是为了应付老爷子的催婚，也不像是拿向雪做挡箭牌，而是是什么呢？似乎眼前有一片迷雾，他也只能隐约猜出一两分。
    有这样一个女孩，让卫少愿意这样的用心，或许是一件幸事吧？终于，他看到这个男人有了七情六欲，有了三千烦恼丝，真该浮一大白。
    “你怎么会选上她的？那个她有什么地方特别吸引你吗？我可不觉得你是怜悯她这个孤女，卫氏从来不是慈善机构吧？”李戴胜太好奇了。
    “无可奉告。”卫哲东却惜字如金。

 第二十五章 顶礼膜拜

    李戴胜卸下总裁助理一职，风风火火地筹建起投资公司来。
    向雪也跟着他东奔西走，因为要让向雪及早上手，所以李戴胜几乎事事亲力亲为，有意无意地把所有的流程展现给向雪看，尽可能让向雪参与所有的事务。
    向雪虽然不知道李戴胜是出于卫哲东的授意，但隐隐觉得李戴胜的倾囊相授，与卫哲东绝对脱不了关系，心里暗暗感激。
    而目前她能够有所回报的，也唯有每天按时准备早餐。哪怕睡得再晚，也会在闹铃的呼唤下按时起床。
    这样殷勤的结果，卫哲东唯有强颜欢笑。
    一成不变的牛奶加煎蛋外加面包片啊！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卫哲东在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
    “我能为你做的，好像只有这个。”向雪赧然，“其实我一直想学着做点别的，我已经下载了一份早餐食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的早餐太单调了……
    卫哲东很欣慰。
    “没关系，我知道你最近也很忙，跟着李戴胜这个工作狂，也够辛苦的。”
    向雪展开笑颜：“不会啊，我觉得跟着李总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大学里的正牌专业是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艺术系，对书本上生啃下来的知识点其实都一知半解的。跟着李总，我常常会觉得茅塞顿开，李总真是太厉害了！”
    她一脸的崇拜表情，让卫哲东觉得刚刚咽下去的那口牛奶似乎停留在了喉咙口，迟迟到不了胃里。
    李戴胜还不是被自己忽悠过去的吗？真正的大功臣是自己好不好？
    “而且李总很好的，什么都肯教我。我以前打工的公司里，那些主办会计都不愿意教新人的，好像有点像旧时代的手艺人，怕教会了徒弟抢走自己的饭碗。”向雪笑嘻嘻地说。
    “看来，你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卫哲东慢吞吞地说。
    “嗯，太满意了！”向雪猛点头，“谢谢你哲东，这份工作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一百倍。”
    卫哲东欣然。
    那是当然，这可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工作啊！
    由于万能总裁助理升职，自己才是最命苦的那个！
    新招的助理还处于万事开头难的阶段，与自己的默契度要培养起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所以，最近自己的工作量激增，很多原来由李戴胜完成的工作，新助理总是做不到位，还要自己亲自赶工。
    可是看到向雪脸上那明媚动人的笑靥，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仿佛是天空中恣意舒展的云彩，他忽然觉得这些辛苦似乎是值得的。
    他想要给她的，不就是这个吗？
    那一点小小的酸意，就这样慢慢地散开。
    四年前那个点亮了夜晚的笑容，散落了一地的潋滟芳华，扫荡了自己心底的那些阴霾，让他本来微微灰暗的心情，忽然又变得斗志昂扬了起来。
    她不会知道，她的笑容对于他的意义，那是铭刻在心底的阳光。
    如果没有遇到她，或许他已经彻底在黑暗里沉沦。
    “看来，你有满满的收获啊！”他放松了眉眼，口气也轻松了起来。
    “嗯，是的。”向雪点头，“以前我只知道按照会计制度做账，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很多技巧性的东西。我还以为总裁只用管理，没想到李总对财务也那么精通。”
    “不懂财务，怎么能管理好公司？”卫哲东不以为然。
    这个女人，是不是对李戴胜太关注了点？李戴胜，有她说的这么好吗？
    “那你呢？也懂吗？”向雪好奇地问。
    “当然！”卫哲东淡定地说，“我是英国注册会计师、加拿大注册会计师。”
    “啊？你也考这些证书？”向雪无比意外。
    “没事考了玩的。”卫哲东耸了耸肩。
    “你真厉害！”向雪决定所有的老板都值得自己膜拜。
    当她还把这些证书作为后五年的考试计划，没想到别人没事考着玩就拿到手了。虽然老板懂一点财务更能管理好公司，但有没有必要去考这些专业技术的证书啊？
    要知道，这些证书，考起来那绝对是有难度的。
    “其实相对于中国注册会计师来说，这些考试的难度要小一点。”卫哲东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心里很受用。
    “那也很厉害了。”向雪叹气，“你说你们做老板的都把这些证书考了，要是我们没考到这个那个证，还有活路吗？”
    “以后你也可以的。”卫哲东鼓励，“虽然我并不认为你一定要考上这些证，能力有时候比证书更重要。”
    “证书是检验专业技术能力的标准。”向雪叹气，“又不是自己当老板，没有这些过硬的证书，谁愿意付你高薪许你高职啊！”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当老板。
    卫哲东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久，但他已经有点了解向雪的脾气了。她并不想依靠男人，尽管一张结婚证已经把两人的未来捆绑到了一起。
    有意无意的，他把证券报的线图放在餐桌上，正是向雪视线不能回避的地方。
    “啊，这个股票要跌了。”向雪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说。
    “是吗？看起来涨势不错的样子。”卫哲东心里微动，脸上不动声色。
    “我胡乱说的，其实我也不懂线图，就是觉得后面会有连续的阴线，还有大阴线，这样图像才漂亮和谐。”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吗？可是上次那个漂亮的线图，赚取的利润可真让人出乎意料。最终的线图与向雪说的一模一样，一分不差。
    即使最有经验的操盘手，也不可能预计得这么精准。
    “你能画出来吗？”
    “我其实看不太懂这个图的，只是觉得后面要这样接才好看。”向雪脸爆红，“我上次没害你亏钱吧？那个……”
    在卫哲东面前，她又班门弄斧了。
    她很想有骨气地说亏的钱她负责赔，可是想到自己如今一穷二白的现状，只能尴尬地住了口。

 第二十六章 不能更美好了

    卫哲东笑了：“恰恰相反，因为你的k线图，我大赚了一笔，超出我的预计。这部分的利润，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吧！”
    向雪急忙摇头：“那怎么行？我一分钱本钱都没有出，钱都是你赚的，无功不受禄。”
    卫哲东轻笑一声，不再坚持：“好吧，那你能把这张k线图画下去吗？”
    “我画的……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向雪讪讪。
    或许只是一个偶然，但是她并不认为运气会每次都站在自己这边。事实上，自从父亲去世，她就觉得运气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卫哲东温和地说：“没关系，我会配合技术分析手段，并不会盲目投入。况且，漂亮和谐的图形，才是真正应该存在的，不是吗？”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听起来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既然无可辩驳，自然只能从命。
    对于美术学院出身的向雪来说，画幅脑海里镌刻的图形实在是太简单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漂亮的k线图就已经完成了。
    连续几根阴线的组合，还有连续跌停的可能。
    大致的走势和他的分析不谋而合，但是他的分析不会这么精准。
    “我只是觉得这样才和谐，股票走势什么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懂。”向雪再次强调。
    按照她画的图形，连续一周都是阴线，就是说这只股票跌得不能再跌了。如果卫哲东听信了自己的话没有投资，那就是错失良机。
    “嗯，我懂就行了。”卫哲东很自然地接口。
    看来，他和他家向雪简直是天生的一对，正好互补。
    “对了，明天你不要留在公司加班了。”卫哲东转换了话题。
    “为什么？有事？”向雪有点不太情愿，“公司还在筹建阶段，现在忙得很呢！而且，李总也带头加班呢，作为员工，我觉得……”
    “明天是你那位姐姐和前未婚夫结婚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卫哲东提醒。
    向雪拍了拍脑袋，一脸的懊恼：“啊，我还真忘了。”
    卫哲东无语。
    “其实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他们的结婚现场去浪费时间，就让他们先得意几年好了，笑到最后的是我就够。”向雪想了想说，“有那闲功夫，我还不如留在公司加班呢！”
    跟着李戴胜虽然才短短的几天，可是她发现自己学到的东西比之前所有的实习生涯都要多。
    像一块海绵，她贪婪地想要尽可能地吸收。
    毕竟，能够碰到一位不藏私的师父已经难能可贵。更何况，李戴胜倾囊相授，即使向雪还没有想到要问的问题，他都会及时提点。
    这样的老师，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没法找的。
    所以，她很珍惜在李戴胜身边的机会。
    卫哲东皱眉，虽然她求知若渴的态度他很欣赏，但是作为他的妻子，不用这么认真吧？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让向雪背负抢姐姐未婚夫的“恶名”。
    “你不露个脸，别人会把你当成失败者。关于你抢姐姐未婚夫的谣言，恐怕会甚嚣尘上。”
    向雪皱了皱眉：“那我可能需要重新添购一件礼服，上次买的那件能不能去换一件？那件黑色的，不是很适合我。我自己是没有关系，就怕和你一起参加的话会丢你的脸。”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已经知道卫氏是个庞大的商业王国，别说在本城属于n，就就在京都，也是属于第一梯队的。
    因为卫哲东对自己的成全，向雪觉得自己还是花血本购买一件能够多少表示一点身价的礼服吧！
    现在自己工作稳定，也算是小白领一枚，负担一件礼服也不会那么吃力了。
    “你完全不必刻意用奢华的礼服来凸显自己的身份，卫太太的光环就足够了。”卫哲东从向雪纠结的脸色上，猜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哂然一笑。
    纵然那件礼服价格低廉又如何？冠上了他卫哲东的名字，就不会有人敢小觑。
    他的妻子，根本不用华服首饰来衬托身份。
    “毕竟是公共场合，我穿得太寒酸，恐怕会丢你的脸。”向雪讪讪地笑，“你已经提供了一份很优渥的工作，我可以小小地奢侈一下。”
    “雪儿，你永远不会丢我的脸。”卫哲东认真地说，“我只怕你受委屈。”
    “怎么会？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只会让他们受委屈啊！”向雪笑嘻嘻地说完，觉得太明显的恭维有谄媚之嫌，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又红了脸。
    “我暂时无法给你盛大的婚礼，因为我的祖父给我设置了一些障碍，在我完成它们之前，只能委屈你了。”卫哲东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还是有点发虚的。
    毕竟，向雪是被自己忽悠回来的。
    “没关系啊！”向雪却完全不在乎，“其实你不用把这段婚姻放在心上的，你什么时候想要解除都可以，谢谢你的收留。”
    这下子，轮到向哲东有点不是滋味了。
    哪怕向雪表示出一点失落，或者表现出一点委屈……
    可是向雪这种态度算什么？分明是完全不在乎自己这只金龟婿，甚至有种想要及时逃离的**？而她接受卫太太这个身份，只是理解成了“收留”？
    他又不是开收容所的！
    “放心，我不会要求你支付赡养费的。”向雪似乎因为卫哲东的说明，反倒放松了心情，脸带微笑地开起了玩笑。
    卫哲东更郁闷了：“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或许两年，或许三年，不会更久。”
    向雪一脸的不以为然，然后迅速地把话题再度转移：“如果你不觉得我穿一件纯黑色的礼服并不会让你丢脸，那我就不去重新购买礼服了，浪费时间。好了，今天我还带了一些工作回来做，我先回房。”
    “你可以用我的书房。”卫哲东建议。
    “我就不打扰你了，房间里的梳妆台可以当书桌用。”向雪却并不领情。
    “梳妆台那么小……”
    “只要放台笔记本就行了啊，资料可以放在床上，很方便的。”向雪笑着说，“真的，现在的居住条件，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原本我以为即使不至于流落街头，也只能租个格子间。”
    所以，她对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
    虽然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已婚人士，总让她觉得有点不甘心。可是随之而来的便利生活，以及推迟举行或者永远不会举行的婚礼，让她七上八下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真的不能更美好了。

 第二十七章 世纪好员工

    觉得不美好的是卫哲东。
    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房里，他忽然觉得工作也无滋无味了起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似乎只是一个个没有意义的线条而已。那些张力十足的k线图，也完全失去了它们原本的魅力。
    拿出向雪画的两张k线图，第一张已经经过了验证，而第二张……他有一种预感，或许也会一如既往的精准。
    早晨的相处，成了卫哲东最大的期盼。哪怕依然是牛奶加面包，再加两个煎得越来越饱满的蛋。
    “以前我做的公司适用的都是小企业会计准则，永远不会涉及到资产减值损失。”向雪在早餐桌上，也不忘借机请教专家，“计提资产减值损失的话，税务上会不会认可？”
    “一般不会认可，会计是从谨慎性原则考虑，为了确保资产的质量，所以会计提计值损失。而《所得税法实施条例》规定，未经核定的准备金支出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不得扣除。一般来说，税务是不会核准的，而是在实际发生损失的时候才准予扣除。”
    “所以就产生了会计和税法的差异，需要调整应纳税所得额。”向雪恍然地点头。
    有时候闭门造车，容易钻进牛角尖。有时候别人只需要轻轻一点拨，就会让做学生的矛塞顿开。
    卫哲东奇怪地问：“投资公司刚刚筹建，所有的资产可变现价值基本等于买价，怎么会产生资产减值损失？”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公司的业务，是我昨天晚上在看注册会计师的会计教材，对可抵扣差异和应纳税差异有点糊涂。”
    卫哲东确实看到向雪捧着厚厚的pa教材回来，不过他并不认为每天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点的向雪，还有时间学习。
    “晚上什么时候睡的？”他问。
    “大概十二点左右吧！”
    “睡得太晚，小心成熊猫眼。”
    “没关系，别人还以为是烟薰妆呢！正好，现在烟薰妆还没有过气，还能省下眼影的支出。”向雪笑嘻嘻地说，“我打算明年的pa考试报考三到四门，按照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学习时间，应该可以的。”
    “会不会太辛苦？”卫哲东状似随意地问。
    “不会啊，我现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冲满了干劲。就是觉得自己的基础太薄弱，有时候都不太好意思问李总。还好，李总脾气超好，从来不会不耐烦，总是很详细地解答。所以，我觉得自己真幸运，在公司、在家里都有老师答疑呢！”向雪又忍不住赞了李戴胜。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卫哲东的胃里开始不断地冒酸水，不过听到最后一句，那个“家里”的词，让他一下子又觉得熨帖了。
    是啊，家。
    或许向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间，把这里当成了家，一个两人共同拥有的家。
    两人在公司分手的时候，向雪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我可以穿那件礼服出席晚上……他们的婚礼？”
    “当然。”卫哲东很肯定地回答，“你穿什么都可以。当然，晚上做个头发，化一点淡妆，只是纯属礼貌。”
    “好。”向雪愣了愣，很快又扬起了笑脸。
    只是在卫哲东看起来，这个笑容多少有点勉强。透过车窗的反射，可以看到半转过身的向雪，唇边那抹笑容，仿佛是一个被生硬地画上去的括弧。
    想要忘记一个人，仅仅嘴上说是不够的。
    他希望的，是从心底里，把陈焕青这个人从头到脚就抹得干干净净。
    忽然的，他就是贪心地想要让她的心里，永远只居住他一个人。
    陈焕青神马的，就成为一片浮云。吹口气，就狼狈地飘走吧，以后再留不下一点痕迹！
    向雪，只能是他的，从身到心。
    作为社会新鲜人，向雪在公司是很忙碌的。倒不是李戴胜铁面无私地压很多工作给她，而是她觉得对于别人的知遇之恩，她需要尽力回报。
    李戴胜有点惴惴不安，今天卫哲东和他聊天的时候，好像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向雪的工作有点多。
    天知道，其实他虽然教得尽心，可是工作真没安排多少，是向雪自己抢过去做的。
    “这些工作不着急，明天再做也可以。”李戴胜在交代工作的时候，居然有点心虚，拿着资料的手好半天没有放。
    向雪狐疑，看老总的态度，这工作分明很重要嘛！要不然，怎么迟迟不愿放手呢？看来，她需要尽快完成。
    不过，今晚不能加班，就利用午休时间吧。
    看到中午还伏案工作的向雪，李戴胜既欣慰又委屈。
    他真的没有交代太多工作，也绝对没有要求向雪加班，都是这位好员工自愿的啊！
    “向雪，中午是休息时间，不用忙工作。你可以打个小盹、出去逛逛街什么的。我们公司还在筹建阶段，上班时间也没那么严格，你就算逛晚一点回来公司也没有关系。”李戴胜贴心地提示。
    “我不喜欢逛街，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手头的工作尽快完成。”向雪笑了笑，稍稍抬头又低下，五指不停。
    一般情况下，有这种无私奉献、主动加班的员工，是上司的福音。
    可卫少言里语外已经暗示自己不能交代太多工作给向雪，李戴胜就觉得这么努力的员工，也挺令人头疼的。
    李戴胜很心塞地回到办公室，决定每天只交代半天的工作量。
    向雪很快把工作完成：“李总，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这么快啊？那你休息一下吧！”
    啊？还有让主动让员工休息的上司？向雪有点懵。
    李戴胜很满意地看着她的背影，总算可以给卫哲东一个交代了。瞧，他很体贴地只交代一半工作，卫少这下可没意见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想及早抽身的计划，可能会延长了。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但是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向雪正在打扫卫生，嘴角立刻又抽了。
    “这不是你的工作。”
    “没关系，我份内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总不能干坐着吧？”向雪不以为意地说。
    否则，丰厚的薪水她拿得受之有愧啊！
    李戴胜头疼地扶着额角，有气无力：“我还有工作要交代给你。”
    要是卫少知道向雪在公司还管杂务，恐怕会把脸沉得跟黑炭吧？唉，伤不起啊！

 第二十八章 唇齿相依

    黑色的丝绒盒子里，躺着的是璀璨的钻石，在落日的余晖里闪烁着耀眼的光泽。仿佛是踩着云梯去天上撷下的一颗最明亮的恒星，在漆黑如墨的底色里熠熠生辉，美得让人沉迷。
    向雪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父亲在世的时候，她的生日礼物，就曾经收获过父亲拍下的美钻首饰。这颗完美的梨形切割粉钻，让她几乎很难估算出它的价值。
    钻石本就身价昂贵，一旦染上艳丽的颜色，更是身价倍增。同等重量的彩钻，比白钻的价格要高出一倍不止。更何况，这颗粉钻纯洁无暇，晶莹剔透，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在仓促之间就买到手吧？
    当然，也不排除卫哲东神通广大，手眼通天
    “这是？”她抬起眸，看向卫哲东平淡无波的脸。
    “项链。”卫哲东的回答，可真够言简意赅的。
    “我的意思是这条项链是做什么用的？”
    “你的礼服还差一件首饰，毕竟黑色是沉了点。不过配上艳粉色的宝石，会更适合你的年龄，也符合你偏甜美的气质。”
    甜美？这个词似乎在两年前已经与她无缘了吧？即使还能剩下那么一点点余韵，也被时间渐渐地分解掉了。
    “其实我可以去买新礼服的，不用这样破费。”向雪的情绪有点低落。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虽然不是英雄，但也被羞涩的钱袋给难住了。她并非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礼服，但是那高昴的价格，让现在的自己望而生畏。
    当然，对于她来说昂贵的价格，比起眼前的这颗钻石来，又是云泥之别。
    “这件首饰是借给你的，放心吧，不收租金。”卫哲东看着她一脸的纠结，忍不住暗暗好笑。
    至少，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四年前还是有一点相似的，那就是丰富的面部表情，让人不用杀死多少脑细胞，就能够猜度出她的内心活动。
    “我怕像莫泊桑笔下的那位玛蒂尔蒂，万一把项链给弄丢了，就要做一辈子的工来抵偿债务。”向雪叹了口气，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钻石上移开。
    总有一天，她自己会有能力购买类似的钻石！
    卫哲东失笑：“放心，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颗钻石是假的。”
    向雪翻了个白眼：“拜托，你当我从来没见过钻石吗？连真假都分不出来！”
    “再贵重的钻石，也要佩戴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其实，它不过是一张支票而已，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卫哲东好笑地安慰。
    “那么，我就把保护它的光荣任务交给你啦！如果它弄丢了，也是你的责任。”向雪开玩笑地说着，伸出手想要接过钻石。
    确实，如今的她连订婚戒指都被没收了，身上还真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首饰。而以她现在的处境，如果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难免会被人乱嚼舌根。
    “如你所愿。”卫哲东点头，却没有把首饰盒递给她，而是把钻饰放在自己的掌心，然后拿起链子，微微低头，替她在颈后扣上。
    粉色的钻饰其实并不是与黑色最相得益彰的宝石，但是配合着向雪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再加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苗条身材，竟让人觉得这颗钻石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向雪有些恍惚，身上这件品质只能称作一般的黑色礼服，因为这颗顶级的钻石，竟也显得身价不凡起来。
    这颗钻石，难道是卫哲东为自己买的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尽管以卫哲东的身价，拍下这颗钻石并不显得突兀，但是这颗与自己无比契合的钻饰，恐怕不是心血来潮之下的产物吧？
    可是她绝不会认为，他们的婚姻是传统意义上白首偕老的婚姻。正如卫哲东所说的，她需要有一个栖身之所，而他正好可以提供；他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里，而她正好还勉强能满足是个女性的要求。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想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向雪却觉得心里有点发堵。其实，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纯粹的，也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向雪轻轻地托住胸口的钻石，白嫩嫩的掌心里，粉色的光泽仿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光芒。出席陈焕青和艾妮儿的婚礼，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件重量级的首饰妆点门面。
    或许，她不用这么矫情吧？是的，只是借用，婚宴过后，她会完璧归赵。
    她抬起头，想要诚心诚意地道一声谢，却不料卫哲东正侧首，她的唇瓣如羽毛般轻轻刷过他的侧脸轮廓。
    卫哲东的手臂微微一僵，尽管他向来没有诽闻，但并不表示他是假道学。向雪柔软的唇瓣，仿佛是一把最柔软的羽毛刷，只那样轻轻的一个碰触，却让他仿佛触了电般，战栗从皮肤直达心脏的最深处。
    向雪道谢的话堵在唇瓣，一时之间只是微张着唇，为这样意外的亲密接触微微地震愕着，忘了自己的语言，只是像呆了似的手足无措。
    “雪儿。”卫哲东微哑了声音，在向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把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向雪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卫哲东却收紧了手臂，把她的头紧紧地埋在自己的胸前。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向雪仰起头，腰却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而被箍得更紧。她想要说话，卫哲东的吻却倏然之间落了下来。
    他的舌尖轻轻地划过她的唇角，向雪因为正想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唇，仿佛成了一种盛情的邀请，让卫哲东能够顺利地探入其中，寻找着她的柔软。
    温度渐渐地高了，向雪只觉得头眩晕得厉害，脑袋里一片空白。
    鼻间，传来淡淡的薄荷香味，那是卫哲东惯用的洗护用品的味道。
    原本这种味道可以让人头脑清醒的，可是向雪却觉得自己被薄荷味萦绕之下，根本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觉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狂野

 第二十九章 失控的感情

    明明只是一个吻，向雪却觉得仿佛在温泉里泡得太久，浑身虚软，每个细胞都冒着泡泡。又像是喝了一整瓶红酒，整个人醺然薄醉。
    尽管结束了这个吻，卫哲东却没有立刻放开向雪。看着怀里女孩绯红的脸颊，迷茫的表情，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雪儿。”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额前的碎发扫过她的额。有些什么东西仿佛要跳出胸腔，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在萌芽。
    “啊？我”向雪清醒过来，顿时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他们是在讨论那颗迷死人不偿命的粉钻，怎么到最后忽然像是迷失了心智，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了呢？
    “该走了。”卫哲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虽然大人物总会最晚到，但是我想你未必愿意去做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吧？”
    向雪脸上红霞未褪，咬着下唇无语凝噎。
    她只想让自己毫无存在感好不好？在他的身后跟着走了两步，猛地又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欲哭无泪。
    本来就不是什么太高档的礼服，被卫哲东这样一搂一抱，胸口多了两条皱褶，怎么看都似乎透着点小暧昧。
    礼服的料子当然不会这么不经折腾，实在是卫哲东搂抱的力气用得有点大，直到现在缓过气来，向雪才觉得刚才似乎被搂得肋骨都有点痛了。
    只是现在抗议的话，显然是迟了
    卫哲东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很快又平淡无波。
    “是有点小问题，现在重新去买一件吧！”他轻咳了一声。
    刚才似乎有点失控了，明明只想浅尝辄止的，怎么后来就似乎忘了初衷呢？她的唇那样的柔软，她的腰肢那样的不盈一握，她的气息那样的甜美，仿佛是罂粟似的，一下子就把他的味蕾给勾起来了。
    然后，就这样欲罢不能，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他们其实还有正事要干。
    陈焕青，这个名字让他恨得牙齿都有点痒痒。
    如果不是为了让向雪“手刃”仇人，他还真想越俎代疱，让这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或许陈焕青是做了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他移情别恋，向雪怎么可能会恢复单身，然后被自己强势地把名字刻到了结婚证上？这样一想，似乎放暂时放陈焕青一马，又是可以接受的了。
    “我可不想最后压轴出场！”向雪没好气地说，“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熨一下。对了，有蒸汽熨斗吗？我好像只会用那个。”
    “只有蒸汽熨斗。”卫哲东自知理亏，所以很殷勤地翻着箱子倒着柜子，终于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推出了两台熨斗。
    果然是豪门本色，即使平常用不到的东西，也会准备双份。
    “请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把衣服熨一下，应该不会需要太久的。”向雪头也不回地说。
    卫哲东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嗓子有点干，声音微微暗哑地答了一声“好”，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来，退出房间，还没有忘记绅士地替她关上房门。
    走出房间，他靠在走廊的扶手上，目光看着门上精雕细刻的线条，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进度有点太快了，希望不要吓着她。”
    他没有想到的是，向雪和陈焕青怎么说也订婚了两三年，可是他吻上她的时候，她的反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和陈焕青似乎纯情到只是牵牵手的地步。或许偶尔会有一个拥抱一个kiss，但向雪绝对不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这个发现，让他几乎立刻心花怒放。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处女情结，甚至已经预想到向雪和陈焕青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是在得到向雪的反应时，他还是惊喜了。
    所以结果就是失控了。
    他的行为，算不算是乘人之危？在商场上，可以叫做商机。在情场上，似乎就显得不是那么光彩了。
    卫哲东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向雪很快就出来了，黑色的礼服已经被熨烫得平平整整，粉钻被细心地放置在锁骨的位置，更衬得她裸露出来的锁骨匀称而精致。
    原来，她还有一对漂亮的锁骨。
    她的脸上还有残留的红色，仿佛是天边最美的云彩，在粉色钻石的光芒下，越发显得美丽非凡。
    嗯，她其实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我们走吧。”向雪低声地说了一句，然后脚步匆匆地直接越过他往楼下走。
    卫哲东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上了她，偷眼看她的脸色，似乎是故作的镇定。唇角僵硬的线条和眼睛眨动的频率，出卖了她不平静的内心世界。
    “陈焕青，他是你的过去式。”卫哲东很郑重地说。
    而我，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直到永远。当然，这么肉麻的情话，他暂时还不想启齿。
    向雪微微恼怒：“你就非得提这个名字吗？我现在只想忘记他好不好？”
    卫哲东无语，即使你假装忘记，可是我们现在去参加的不是他的婚礼吗？一路上刻意的忘怀，到了人家主角上场的时候，你还能忘记？
    “雪儿”
    “我知道忘记一个人，仅仅忘记名字是不够的，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但是，如果连名字都忘记不了，我怎么去忘掉他整个人？”向雪说话的频率有点快，说到话尾的时候，微微有些颤抖。
    卫哲东默然，只是用手紧紧地包住了她的。向雪想要挣脱，他却握得更紧，态度坚定。
    “好，那么我们就从忘记他的名字开始，今天的婚礼，祭奠你死去的爱情。明天开始，你就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
    初恋是春暮夏初时分，挂在枝头的第一枚果实，尽管还青涩，可是唯其是第一枚，所以会有格外的意义。
    他只恨自己不是她的第一枚。
    “好。”迟疑了一会儿，向雪轻轻地点头，然后顾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们快走吧，只是当一个路人，不用去得太早，但是也不要最后一个，要不别人还以为我有多么重视这个场合呢！”
    “这就对了嘛！”卫哲东龙心大悦。
    看来，不管感情上如何不得已，但是至少向雪是真的想得通透了。

 第三十章 结盟

    向家更名为赵氏，虽然一些老牌的本城名流看不上这种行径，不过表面上该出席的场合，还是会派合适的人选出席。陈家虽然有没落的趋势，不过艾妮儿和陈焕青的婚事，也能挽回一些颓势，哪怕不太看好陈氏前景的，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因此，艾妮儿和陈焕青的婚礼，也可以算得上是盛大的了。当然，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各家派出的代表，份量多少有点不足。
    “陆二，令兄没有来吗？”
    “项三，你大哥不也没来吗？”
    “我大哥今晚有商业活动，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抓我壮丁了呗！”
    “一样一样，我大哥二哥这不是分不开身嘛！”
    两人打完招呼，心照不明地相视一笑。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家族企业的命脉，但各自的小算盘，还是门儿清的。
    接着，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本城名流，但冷眼看去，当家的实权派泰半是抽不出身来的，只能“委派”家里的弟弟妹妹出席。
    “陈焕青这事儿做得实在不那么地道，向雪也真是的，一毕业就不知道了去向，就算被赵淑云赶出来，不还有我们几个哥儿们照应着吗？不能说给她向家小姐的风光，好歹也有口饭吃嘛！”陆家排行第二的陆谦看着婚礼现场叹了口气。
    “跟着你是能吃香喝辣，可是一辈也就这样了。”项家老三项秋和不以为然地说，“要养个人谁家养不起？”
    “现在外面都在传向雪想抢姐姐的男朋友，其实谁不知道向叔叔在世的时候，已经给他俩订过婚了啊！只不过当时向雪年纪太小，所以只是家里人吃了顿饭。这下倒好，赵家母女公然把这盆脏水给泼在向雪身上了。”陆谦看着在一脸笑容的赵淑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叔叔去世得太突然了”项秋和叹息。
    “反正一会儿我得去敬那对新人一杯！”陆谦哼笑，“非埋汰一顿陈焕青不可，向叔叔和向雪当年看上他，要用古时候的说法，那叫向雪下嫁！”
    “算我一个。”项秋和笑嘻嘻地说。
    “我也报个名好了。反正枪打出头鸟，你们俩起的头，回头我家老爷子也怪不上我。”又有盟军加入。
    “对对对，法不责众，好歹替向雪出口气。”路人甲。
    “就不知道向雪来不来，给她亲眼看看！”路人乙。
    “不会来了吧？向雪都像是失踪了似的，打手机都打不通。”项秋和摇头。
    “陆谦，你们对付陈焕青，我对付艾妮儿。”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刘浏，怎么这会儿才来啊？”陆谦乐了，“我还以为你打死都不会出席这场宴会呢！”
    “这种宴会谁想来参加？我啊，就是来捣乱的。”刘浏冷哼一声，“那次什么订婚宴，我们没接到消息，要不然我一准让他们的订婚宴鸡飞狗跳！等哪天我接手了刘氏，非把赵氏往死里捶。”
    “最近向雪怎么样？”陆谦关心地问。
    “没有她的消息。”刘浏摇头。
    “你和她不是闺蜜吗？怎么也跟我们一样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陆谦一脸怀疑地看向她，“不是你把她给金屋藏娇了吧？”
    刘浏白了他一眼：“小学语文没好好学，一用成语就闹笑话了吧？”
    “成语神马的，都是片片浮云，这个不重要。”陆谦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似乎要把他学生时代的那些“光荣”历史给挥走似的。
    “向雪的手机欠费停机，我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刘浏苦笑，“不过向雪这个人哪，外柔内刚，区区一个陈焕青，坏不了她的金身。可能她在哪里打工吧，学术院校的毕业生，只能找一些小公司做做文员或者出纳，所以她才不愿意跟我们联系。”
    几个人欢乐的气氛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连说学逗唱都提不起劲来了，只是把脑袋凑在一起，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收拾”这一对“奸夫**”。
    当然，毕竟身后都有一个大家族，摆明了车马这种做法是不合适的，所以还得解决一些技术问题。
    刘浏一脸的鄙夷：“看你们这点出息！我才不管什么一二三四五的步骤呢，一会儿我倒杯红酒，直接泼那个艾妮儿一脸！伤不了筋动不了骨，至少也让她的婚礼灰头土脸的。”
    “行，女侠，你厉害！”陆谦对她竖了一根大拇指，“不就是仗着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孩儿吗？”
    刘浏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坐下。
    婚礼如期开始，仪式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地方，新娘盛妆打扮之下，显得容光焕发，尤其是嘴角那抹笑容，那是身为新嫁娘的幸福。
    “难怪陈焕青会移情别恋，这个艾妮儿还别说，除了有个鹊占鸠巢的老妈，还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陆谦吹了声口哨，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周围几桌人听得清清楚楚。
    刘浏冷哼一声：“什么几分姿色，你是不是太抬举她了？你看她走路的姿势扭啊扭的，像是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出身似的！”
    陆谦作恍然大悟状：“咦，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气质是有点风骚！”
    “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种女人吗？”
    “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啊，这种女人带到酒吧里消遣消遣是可以的，娶回家就显得档次低了点。”项秋和一本正经地说。
    于是，很快附近的几桌都开始对着艾妮儿评头品足，几乎开成了讨论会。
    陆谦朝着刘浏挤了挤眼睛：“咱们煽完风点完火，可以偃旗息鼓了。”
    刘浏不甘心：“说一点废话不痛不痒，向雪也不在。”
    婚礼进行到一半，还有宾们陆续走进来。
    忽然，门被打开，有一束原本打在新人身上的聚光灯，光圈忽然游移了一下，才重又落回到舞台的中央。
    门口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气度从容，姿态亲密，那绵绵密密的灯光，奢华的装饰，都仿佛沦为了他们的背景。
    “卫少！”

 第三十一章 婚礼的焦点

    “卫少！”
    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力似的，所有在窃窃私语或者正襟危坐的宾，齐刷刷地把头扭向了门口的方向。
    年轻高大的男子，就站在灯光微有晦暗的门口，门外的吊灯有一束光从他的头顶倾斜下来，即使仍有一半的脸庞被阴影遮住，可是在灯光下的那半张完美如阿波罗太阳神的脸，还是让人们震惊地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坐姿。
    七彩琉璃般的灯光，盛妆打扮的新郎新娘，都似乎被人们从眼底扫除了出去。眼前的男子，只要出现就注定是最耀眼的存在。
    而他挽着的女子，只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礼服，精致的五官还算不得让人惊艳，可是淡扫蛾眉的效果，却让她如一朵空谷的幽兰，玉立亭亭，芝兰迭香，仿佛是依人的小鸟，站在被万众瞩目的他身畔，也不容人忽视。
    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眼睛，灯光半明半暗，却仿佛细细碎碎的星光，都落进了她乌黑的瞳仁里，唇畔只是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眼波却仿佛似水银般的流淌了开来。
    “向雪！”陆谦失声惊叫。
    刘浏一把推开椅子，冲到向雪的面前：“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好不好，打电话都不回，你丢了一个下三烂的未婚夫，难道忘了还有一个金子般的闺蜜吗？”
    向雪的笑容真正的蔓延开来，眼睛露出月牙般的形状：“刘浏。”
    她的声音低柔婉转，仿佛唱着一首舒缓的情歌。眼波欲发明亮，仿佛闪耀着宝石般的璀璨光辉。
    “刘小姐。”在刘浏冲上去想要拥抱向雪的时候，卫哲东的右手却率先伸了出来。
    “呃”刘浏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尴尬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呃您好，卫少。”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从陆谦嘴里冒出来的称呼，已经让她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那是她和她的家族都难望项背的顶级豪门实权掌门人。
    说白了，本城的顶级豪门，如果放在全国来看也不过二三流的家族。卫氏却是真正的顶级豪门，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底蕴深厚。
    “很高兴见到你。”卫哲东和颜悦色。
    他早已经把向雪的关系网摸得一清二楚，他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表现出来的急切和关心都是真实的，所以忍不住就爱屋及乌了一下。
    刘浏受宠若惊，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只是勉强接了一句话：“是吗？”又急急忙忙地补救：“我的意思是我更高兴见到您。”
    向雪看得有趣，自家的这位闺蜜向来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怎么在卫哲东面前却生涩得像是乡下进城的灰姑娘？
    难道卫哲东自带气场，连向来大大咧咧到几乎人神共愤的刘浏都被他的王霸之气给震摄住了？
    幸好，自己似乎可以免疫。
    “他是谁？”也有有眼不识泰山的。
    “你连他都不认识？”回答的人一脸的震惊，“他是卫哲东，京城四少之首。”
    “原来他就是卫少！”终于明白过来的人，一脸的汗颜和惶恐。
    “卫哲东，可是卫氏真正的掌门人，虽然他祖父还在，不过已经不管事了，谁不知道卫哲东自从打残了自家的两位叔叔，整个卫氏都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京城四少，是四位少爷吗？”
    “嘿，可别把他们当成公子哥儿看，虽然说是四少，其实都是家族企业里的实权派人物，当然其他三少没有卫少强势，虽然能够左右家族的决定，但也不能完全当权。“知情人得意地解答。
    女人们关心的角度不一样。
    “奇怪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跑到本城来？而且居然是和失踪多日的向雪一起出现！”
    “卫家在本城的生意也做得很大。不过，向雪难道和卫少有旧？”
    “也许向雪被陈焕青甩了以后，立刻就找到了金主？她还真有本事。”
    “不是说她想抢姐姐的未婚夫吗？”
    “这话也能信啊？看看她身边的卫少，就算要抢，也是施尽浑身解数抢卫少啊！陈焕青，算什么东西！”
    即使舞台上依然灯光璀璨，可是人们都已经一百八十度地转身，齐齐向卫哲东和向雪行起了注目礼。
    不知道灯光师是不是觉察到了异常，或者他也想看看引起全场骚乱的人物，竟然分了一个光圈到门口。
    “向雪，她还真来了！”艾妮儿发现了异常，看向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发狠，“而且还选择这个时间来，存心给我们找不自在嘛！”
    陈焕青怔怔地看着门口，他从小呵护大的女孩如今被另一个男人挽在臂间，巧笑嫣然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失意，他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落，只是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情绪，正在蔓延。
    “这是我们的婚礼，你看着向雪干什么！”艾妮儿侧头看到陈焕青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大发娇嗔，“她已经不是向家的小姐的，帮不了你和陈家！”
    陈焕青苦涩地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所以我的结婚对象只能是你，继续吧！”
    他像是认了命似的，机械地转过身。
    可是那对比满室灯光还要亮的眸子，却沉甸甸地落在他的心上，让他在随后的环节里，心神恍惚。
    这又怎么样呢？
    婚礼，本来不过是两个人的事，却非要大肆宣告。可是自从卫哲东和向雪出现后，所有的宾都似乎再无意于观看这场属于他和艾妮儿的表演了。
    卫哲东，他是为向雪而来的吧？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艾妮儿似乎也觉察到了卫哲东的身份，狐疑地问。
    站在门口的卫哲东，仿佛是王者，睥睨着凡世的众人。
    她愤愤不平，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向雪！再迟钝，她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银洋蜡枪头，分明有着不菲的身价。
    “他是全国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陈焕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卫氏家族的底蕴，不是我们这种小家族能比得上的。别看我们在这里小打小闹出了一些名堂，可是在人家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第三十二章 恭喜

    艾妮儿柳眉倒竖：“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家，你又何必甩了向雪跟我结婚？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分明放不下向雪。陈焕青，我告诉你，别打着心在曹营心在汉的主意，姑奶奶我不吃这一套！既然娶了我，就别把向雪再放在心尖尖上！”
    陈焕青气得脸色发青，可是终究只是偏过脸不发一声。
    婚礼还是要继续的，即使不为艾妮儿和赵淑云，也要为陈家。
    可是爱情在最初的时分，就已经绽放出了绝美的花朵，在阳光下灿然盛开，叫他如何再去守候另一朵花开？
    赵淑云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与陈家父母聊天，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陈家就算是本地富户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对她赵淑云奉承讨好？不过大厅里的异状，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妮儿，你和焕青怎么了？就算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在这个大喜的日子耍脾气，让别人看了笑话，嗯？”看到陈焕青脸上的尴尬，赵淑云就知道艾妮儿大约又耍了脾气，当着陈家父母的面，她当然只能数落自己的女儿。
    “妈，你没看到向雪吗？”艾妮儿生气地指向门口。
    这时候，卫哲东已经挽着向雪往主宾席走来，向雪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她可没有想到卫哲东的出现，会引起全场的注目礼。
    “抬起头，挺起胸，今天的你非常美丽。”卫哲东凑近了她的耳廓，低声提醒。
    他说话时的热气，让向雪觉得耳朵微痒，继而耳朵开始充血，然后是颈部，最后红到了整个脸部，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
    或许是因为他的鼓励，她果然昂首挺胸，唇畔浮着得体的微笑。其实这种场合她并不陌生，把自己当成宾，其实并不难应付。
    如果不是她穿着保守的黑色礼服，人们或许会有种错觉，这两个款款而行的男女，才是今天的正主儿。
    仪式已经到了尾声，赵淑云感觉到了不妙，让司仪加快了速度，甚至取消了陈氏父母致词的环节。
    “帅气的新郎，请亲吻你的新娘吧！”司仪用饱满而激情的声音，盖过了观礼席上的音量。
    陈焕青看着向雪昂着头走来，唇角甚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含蓄而矜持。可是她的眸子，却仿佛有光芒正在飞溅而出。脸上像了一层粉红，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光彩照人。
    这一次，她直视着他，没有再回避。
    如果长了一个毒瘤，那么挖得干干净净，才是最佳的选择。
    陈焕青觉得眼睛有点湿润了，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融化开来，仿佛将将要承载不住悲伤的绝望。
    甚至，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了一步，袖子被艾妮儿狠狠地拽住。
    “我们下去吧！”他低声说。
    “你忘了，新郎还没有吻新娘呢！”艾妮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昂起了头。
    陈焕青有些狼狈，明明在心里做了一万遍的建设，可是这个时候，头却怎么也低不下去了。或许，是向雪身边那个有着王者气概的男人，让他自惭形秽了。
    “焕青，快吻妮儿啊，怎么走神儿了？”赵淑云不高兴地提醒。
    深吸了一口气，陈焕青闭上眼睛，搂过艾妮儿，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这个吻，不缠绵，甚至不温柔，只是像要掠夺着什么，差点咬到艾妮儿的舌头，然后仓促地结束了这个象征着礼成的仪式。
    “请新郎新娘入座！”司仪适时地插入，“现在，各位来宾可以举起手中的酒杯，祝贺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嗤，什么有情人啊，明明是男盗女娼的组合而已。”刘浏嗤笑。
    向雪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她知道，以刘浏的教养，不应该在这个场合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此时的口不择言，只是为了给自己打抱不平。
    “你这个闺蜜，还不错。”卫哲东扬了扬眉，低声说。
    “那当然，我最好的朋友。”向雪有一点小得意。
    或许卫哲东太强大了，所以偶然得到一个他的夸奖，就仿佛中了奖似的。
    “总算眼光靠谱了一回。”卫哲东嘟哝。
    “呃？”向雪慢了半拍才会意过来，他是指自己挑未婚夫的眼光，不那么靠谱。心脏堵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才重又露出了招牌的微笑。
    从小她就知道，如果不知道怎么应对，露出一个乖乖女的笑容，就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应付一切场合。
    “恭喜二位。”卫哲东挽着向雪走到主桌，“本来我是没打算出席，不过前几天艾小姐诚恳地邀请雪儿，我就陪她过来了。”
    他说得不带丝毫烟火气，可偏偏让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轻蔑。
    “原来真是为了向雪来的啊？”
    “那当然了，不然陈家和赵家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说是赵家，其实还不是吞并了向氏以后才腰杆子硬起来？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暴发户！”
    “不过，看起来卫少对向雪很不错啊？倒不像玩玩这么简单。”
    “玩？卫少什么时候玩过女人了？他和其他三少不一样，很少近女色的。向雪，还真不一般，看来赵淑云该睡不着觉了。”
    “你是说卫氏要吞并赵氏？就算卫少手眼通天，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吧？”
    “等着瞧吧！有卫氏当靠山，向雪想拿回向氏，倒未必就不可能了。”
    这些议论虽然只是私底下的，音量也不大，但多多少少还是传进了赵淑云的耳朵里。她脸上阵青阵白，很想站起来对卫哲东和向雪说个“滚”字。
    可是她不敢。
    “卫少说哪里话，有卫少光临小女的婚礼，那也是我们的面子。”赵淑云一扫难堪，春风又爬上了脸，“卫少，你就坐主桌吧，这个”
    “不用了，只是陪雪儿来向她的姐姐说一声恭喜。”卫哲东对赵淑云的殷勤视而不见，侧头看着向雪，“现在礼也到了，我们还有安排”
    向雪会意：“是啊，我们也该走了。”
    “一点小心意，祝两位恩恩爱爱。”卫哲东拿出红包，放在桌上，眼睛扫过陈焕青，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向雪的脸上。
    “我们当然会恩爱，不过卫少和向雪，你们倒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送份红包呢？”艾妮儿挑衅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始至终似乎连眼尾都没有扫过她的卫哲东。

 第三十三章 石破天惊的表白

    卫哲东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来说，我们结婚是要征求双方父母同意的。不过，你们和雪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似乎你们也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所以我们好事将近的时候也就没有通知你们。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宣布一下婚讯吧！雪儿，你说呢？”
    “啊？我说？”向雪正在心底为卫哲东的话暗暗鼓掌，一下子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宣布了。”卫哲东把她懵懂的眼神，自以为是地理解为是同意。
    “那个”向雪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卫哲东却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放在她的嘴唇上。
    “交给我就好。”
    短短的五个字，让向雪慌乱的心情，瞬间又平静了下来。
    是啊，交给他就好。
    “雪儿的年纪还小，而且她很有志气，这几年要考cpa。众所周知，这是国内三大最难考试之一，所以我们决定过几年再举行婚礼。当然，结婚地点我们可能会选择位于法国的古堡，雪儿很喜欢那里的环境和气氛。”卫哲东慢条斯理地说。
    向雪腹诽：法国的古堡我倒确实很喜欢，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决定去古堡举行婚礼了？我们达成的一致意见，明明是暂时不考虑婚礼的事吧？到时候，十有**婚礼得黄了，现在许下一张空头支票，有意思吗？
    当然，现在她的角色是配合卫哲江，所以微低着头不说话。
    艾妮儿愣了愣，闪过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在古堡里结婚，真是所有女孩都会拥有的梦想啊！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你们要结婚？你真的要娶她？要知道，她现在一文不名，什么都没有。我看，你们分明只是在演一场戏而已。”
    陈焕青脸色微变，欲言又止，不敢再看向雪，低下头看着餐桌上的菜肴。
    “演戏？”卫哲东挑了挑眉头，“那这场戏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我看恐怕没有人愿意支付。”
    赵淑云笑着说：“卫少气了，什么代价付不起啊！”
    卫哲东一把揽过向雪：“事实上，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所以，雪儿可不是一文不名，她拥有我名下的一半资产。她的身价，我想，你们还真比不上。如果是演戏，这个代价付得起的人还真不多，至少你们赵家是付不起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含着红果果的嘲讽，偏偏没有人敢反驳。
    陈焕青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向雪的目光是惊疑和担心。
    卫哲东是什么人？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此人的传说。向雪这样单纯的女孩，不会是被骗了吧？男人所谓的誓言，大多是用来撕毁的。
    艾妮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把目光转向向雪：“你们领了结婚证？”
    “当然。所以，在法律上，我们是夫妻，只是因为雪儿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是一种非常美好的品德，所以我也很鼓励她自力更生。”卫哲东对向雪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如果她累了倦了，随时可以抛开一切。”
    向雪的脸红了，大庭广众之下说情话，太腻歪了有没有？虽然情话不需要任何成本，可是很容易假戏真做啊！
    “你们真的结婚了？”赵淑云也是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
    以卫哲东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环肥燕瘦，任他予取予求。只要他发一声话，即使形象最好的玉女明星，也会趋之若鹜地只求一夕之欢。
    向雪有什么？即使曾经的向氏，对于卫家来说，也有些难望其背。更何况，如今的向雪已经失去了向氏，甚至被赶出了向家。即使长得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就是不错而已，凭什么可以嫁给卫哲东？
    她背上一寒，立刻想到她刚刚拿到手的赵氏。
    卫哲东不会是借着向家女婿的身份，要名正言顺的把赵氏拿走吧？虽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是以卫家来说，并非付不起。
    难道两人假结婚的目的，竟然是对付赵氏？否则，她实在想不明白，天下有大把的女人，而卫哲东竟然会娶已经一无所有的向雪！
    “卫少，你们的婚事，难道你的祖父也同意吗？你们家族”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婚事我作主，是我要娶妻，将来与我共度人生的是我，可不是家祖父。当然，家祖父也尊重我的选择，对于我们的婚礼乐观其成。”卫哲东的彬彬有礼，带着莫名的疏离。
    当然，卫老爷子同意的是三年以后的婚礼。
    赵淑云脱口而出：“不可能！”
    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艾太太，雪雪的婚事，也不由你作主。如果她父亲还在，我们一定会求得他老人家的同意。至于你么”
    赵淑云脸色难看：“请叫我向太太。”
    “不会吧？你已经把向氏改名成赵氏了，难道你还把自己当成向家的人？我想，岳父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同意的。”卫哲东露出惊讶的神色，低声说，“雪儿和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认岳母的。”
    向雪听得瞠目结舌，怎么岳父岳母都叫上了？听起来，跟真的似的，她都要觉得，他们在三年后，真的可以在古堡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其他的活动，唔，比较重要，所以先告辞了。”卫哲东说完，又关切地看向向雪，“雪儿，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么？我可以等你。”
    向雪轻轻摇头，目光扫过陈焕青的时候，心情还是复杂的，也不知道是留恋，还是心痛。但是，现在他已经是艾妮儿的丈夫，与她再无关系了。
    或许，卫哲东坚持带她来参加这个婚礼，是为了让她与过去告别。
    “不用了，我们走吧！”她轻声说，仰头看向卫哲东，看到他瞳仁里自己的两个小影，心瓣忽然颤了一下。
    刘浏默默地看着他们，很难得的没有插话。这时候，才轻轻碰了一下向雪的胳膊：“向雪，你真的和他领了结婚证？”
    “嗯，我们”向雪也不知道怎么和刘浏说明，一切都像是场梦。而且这个梦，看起来似乎还不坏。
    “太好了，陈焕青比起卫少来当然不止被甩了几条街！”刘浏眉开眼笑，“看来，世界上没有眼光的男人，并不多。”
    卫哲东接口：“确实，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第三十四章 为你正名

    卫哲东和向雪潇洒地离开了，留下无数的谈资。
    “向雪真够牛的，带着卫少过来，不用别人披着虎皮扯大旗，立刻把这场婚礼衬得黯淡无光，简直就成了一场闹剧。”陆谦兴奋地说，“刘浏，赶紧把向雪的联系方式给我，明天我们约她出来聚一聚！”
    刘浏“啊”了一声，脸色懊恼：“我我忘了问向雪要新的手机号码。”
    “啊？这事儿也能忘？”向秋和无语，“刘浏啊，你做事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说到这个，你们好意思问我？刚才向雪在的时候，你们怎么都没过去打个招呼？这还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吗？”
    “本来是想迫不及待过去的，不过卫少一副老鹰护食的模样，我们决定还是低调。”陆谦笑嘻嘻地说，“再说，那时候不是光顾着看戏了吗？赵淑云那对母女的脸色，还真够好看的。”
    “不过，什么时候向雪和卫少居然交情这么好，能说动他来陪她演戏？”项秋和纳闷地问，“向雪的朋友圈，应该不会够得着卫少啊？”
    刘浏惊疑地问：“你说这是一场戏？不会吧，他们都领结婚证了！”
    “领了结婚证还不举行婚礼啊？什么向雪要考试，不能分心，这都是借口好不好？”项秋和没好气地说。
    “结婚证总不是假的吧？”刘浏摇头，“咦，我刚刚问向雪的时候，她好像真的有难言之隐。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戏？”
    “不过，卫少能够配合向雪演戏，说明两个人关系很好。”陆谦很乐观地说，“有卫少罩着，向雪的日子绝对不会难过。说不定，还能借卫氏的手，夺回向氏呢！”
    刘浏郁闷：“你们就不会觉得，他们是真的相爱吗？”
    “怎么可能！”陆谦和项秋和异口同声。
    项秋和理智地分析：“你想啊，向雪以前和卫少根本没有交集，对不对？所以，她认识卫少估计也就是最近的事儿。以卫少的身份，结个婚会这么草率吗？不说全国性的选美吧，至少也要人海里捞一个出来。退一万步说，他们俩还真看对了眼，卫少对向雪很满意，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领证的地步吧？”
    刘浏怔愣了一会儿才点头：“也是啊，好像不合理。除非他们以前就认识。”
    “我们又不是刚认识向雪！”陆谦叹气，“不过卫少的演技真心不错，如果不是我们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呶，像其他人那样，还真信了。”
    “卫少这一招真是狠哪，明明只是昙花一现地露了个面，却让整个婚礼都换了风向。”陆谦啧啧赞叹，“你看主桌上，估计那对母女现在也不淡定了，按理说，这会儿新郎新娘该敬酒了嘛！”
    “就是搅了他们的婚礼才解气！”刘浏嘿嘿笑了。
    “我就是担心向雪会不会被卫少利用。”项秋和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刘浏的得意。
    “利用？有什么好利用的？”刘浏不以为然，“向雪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能被利用什么？”
    “也许卫氏想要吞并赵氏？打着替向雪出头的名义，最后把向氏并进卫氏？”项秋和猜测。
    “应该不会吧？”刘浏惊疑不定，“卫氏为了一个向氏，用结婚证把自己拴住？不会的，这一点都不科学。要知道，那可是卫氏的半个身家，向氏只是九牛一毛吧？没人会傻到为了一根汗毛，把整条大腿都切掉的。”
    “谁知道结婚证是真是假啊？”项秋和不以为然，“还不是卫少自己说的而已吗？”
    “这种事，也会拿来开玩笑吗？”刘浏摇头，“我问过向雪了，他们是真的领证了好不好？向雪总不会撒谎吧？平白无故从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已婚妇女？”
    “也许是真的领了证，但是他们之间另签了关于离婚不分割财产之类的协议。唉，反正卫少也不是小气的人，应该不会亏待向雪。”项秋和琢磨着。
    “那我还真得找向雪问个明白。”刘浏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懊恼地说，“可是我刚才竟然忘了问向雪是不是换了手机！”
    “所以说，关键时候就爱掉链子！”陆谦丝毫不给面子地奚落，又兴高采烈地表示，“今天来参加婚礼真是太值了，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啊！本来我坐在这里还一肚子气，现在可真是浑身清爽，每一个细胞都冒着欢乐的泡泡。卫少vs陈焕青，哪一个方面都完胜啊！”
    他们心情大好，更觉得胃口大开。虽然宴席的菜色也不见得盘盘都是山珍海味，但心情舒畅，吃嘛嘛香。
    主桌上的人却显得很郁闷，艾妮儿一迭连声地说：“不可能啊，卫少怎么会娶向雪？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就跟灰姑娘似的，难道灰姑娘真的能嫁给王子？”
    陈焕青忍不住说：“向雪的性格好”
    “性格好？你是嫌我性格不好了？”艾妮儿顿时炸了毛。
    陈家父母互视一眼，脸色无奈。
    如果不是陈氏陷入困局，他们还真不愿意要这个脾气和温柔贤淑完全沾不上边的媳妇。除了一张长相还不错的脸蛋，艾妮儿浑身上下还真没有哪一点符合他们对媳妇的期望。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又不爱听了。”陈焕青无奈，“脾气再不好，我们不也结婚了吗？你再针对向雪，有意思吗？”
    “我就是不服气，她凭什么能嫁得这么好！”艾妮儿恨恨不已。
    她再三邀请向雪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明明是炫耀。可是为什么向雪出现了，却把她的婚礼搅得一团糟。前后左右的宾，嘴里说的可不是今天的新郎新娘，他们的谈话都围绕着卫哲东和向雪！
    “看来，说什么向雪抢了姐姐的未婚夫，还真是无稽之谈！有卫少这样的男朋友，还能看上陈焕青？人给卫少提鞋都不配好不好？”
    “向雪的这个姐姐，人品不怎么样，这谣言肯定是她传出来的嘛！应该是她抢了向雪的未婚夫，我听说向雪真跟陈焕青订过婚的。”
    这样的结果，当然在卫哲东的预料之中。他坚持带向雪出席这样一场婚礼，浪费这样一个晚上，为的就是要给向雪正名。

 第三十五章 谜底不揭晓

    坐进车里，向雪像是用尽了所有的精力似的，倒在副驾驶座上。
    明明没有走几步路，也没有说几句话，卫哲东说交给他，她就很不负责任地把所有的期待都交给了他。
    而他，没有让她失望。
    “谢谢你。”她转头看向刚刚开门坐进驾驶座的卫哲东。
    当天，她独自回家，承受了一场羞辱。
    今天，她的身边有他，用别人的婚礼还她一夜光鲜。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出场有多大的意义，或许不过是一场意气之争。可是，卫哲东愿意陪着她，护着她，还是让她心生感动。
    他，给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家。
    有他，似乎她心底的阴霾，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从今往后，她才真正可以走出曾经的阴影。年少时候的爱情，被两人合力埋葬。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气。”卫哲东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而是凝视着她的眼睛，“雪儿，我在大堂里说的话，都是真的。至多三年，我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真的不用这样。”向雪很诚恳地说，“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我觉得似乎自己的厄运走了三年已经走完，遇到你，就开始转运了。但是我明明没有那么好，你为什么对我”
    不仅是别人，就连向雪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如果卫哲东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应付他的家人，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她？身无长技，身无长物。
    卫哲东笑了笑，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揭开谜底。一见钟情，似乎有点丢份啊！或许某一天，向雪毫无保留地爱上他以后，他才会带着她回忆四年前那个奇妙的夜晚。
    那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逢。
    “因为你与众不同。”他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理由。
    向雪却不认可：“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人会完全一样。”
    “在我的眼里，你有着别人没有的品质。或许你自己还没有意会的，以后你慢慢发现的。”他说着，发动了汽车，“我们说过有事的，赖在停车场里可不好看。”
    “扑嗤”，向雪笑了起来，“谁让你借口要走？”
    “难道你愿意留在那里让人品头论足？”卫哲东哼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回去，厚着脸皮吃晚饭。”
    “呃那个，好像我们有点亏了，送了礼金还没吃饭。对了，你送了多少礼金，我还你。我是说，以后还你。”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放心，你现在就有承受的能力，我只送了一千块。我打听过了，这儿不相熟的亲戚朋友就送这个数。”
    这能一样吗？她和那对母女怎么也不能划分到不相熟的亲戚朋友一类吧？好吧，其实她连不相熟的亲戚朋友都不想做！
    “我想，他们一定想不到你只封了一千。”向雪想到赵淑云打开红包时候的脸色，越想越觉得好笑。
    “只是随个份而已。”卫哲东不以为然，“虽然现在送出去的，以后你总有一天能收回来，但何必让他们先花呢？给一千，差不多。不过，我可不要你还，礼金是我出的，跟你没关系，你一毛钱都不必出。他们欠你的。”
    向雪既是酸楚，又是感动，一时之间只觉得喉头胀得厉害。
    她感受到他的维护，因为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所以才会显得更加难能可贵。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他收留了她。在她一无所依的时候，他成了她的依靠。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她低叹。
    “不会太久的。”
    “你想插手吗？”卫雪小心地问。
    “如果你需要的话。但是，我认为你不需要我插手，也能很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卫哲东很坦率地说，“所以，我想还是不要插手了。”
    “不会很快的吧？”向雪苦笑，“以前爸爸把我保护得太好，而我也任性得不考虑接手家族企业，只是凭着兴趣爱好去读了艺术系。结果，到现在才发现四年的大学读下来，竟然连一点谋生的技能都没有。”
    “我会教你的。”卫哲东不以为然，“等你接触到了投资和并购，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有我这个资深老师在，你还怕学不会？”
    “可是我可能很笨的，也没有基础。”向雪对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说是要收回向氏，其实不过是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让自己有勇气活下去。收回向氏，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
    “名师出高徒。”卫哲东自信地说。有着对k线图最敏感的直觉，对于投资者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天赋。
    向雪觉得，卫哲东的信心，恐怕更多的是对他自己。
    “现在放下所有的包袱，我们该祭一下五脏庙了。我们还去上次的餐厅？很适合情侣约会。”卫哲东征求着意见。
    “随便找个地方吧？我饿坏了。”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卫哲东自责：“是我的疏忽，应该去酒店之前先提醒你吃点东西。”
    “当然不怪你啊，今天晚上你真的很给我长脸呢！其实你都不用说话，只要带着我去露个脸，我想别人都不会再误会我抢艾妮儿的男朋友了。”
    “我把这句话当成是赞美。”卫哲东在等待一个红灯的时候，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雪儿，如果你不想分割掉卫氏的一半财产，那么就努力争取和我白头偕老吧！”
    向雪怔怔地看着她，脑袋似乎一下子拐不过弯来。
    “这个不急，我们先找地方吃饭。”看到她茫然的脸色，卫哲东也没有泄气，只是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红唇，“我有的是耐心等待。”
    其实他们没吃晚饭，留在婚礼现场的人们也没有吃什么。人们对于八卦向来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更何况卫哲东本身，就是一团闪闪发光的发光体。平时没有八卦新闻也就算了，这时候出了这么大一个八卦，几乎没人有心思吃饭。
    话题很集中，还是围绕着卫哲东和向雪，甚至有人当场开始百度两人的消息。向雪的生活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什么可挖的。但是卫哲东可不一样，他的生平那就太丰富了，这个晚上绝对冷清不了，只是似乎人们都选择性地遗忘了婚礼的主角。

 第三十六章 祭奠

    “向雪，我一定要你好看！”艾妮儿在新房里大发脾气。
    陈焕青默然不语，眼睛看着窗户外的夜空。
    今天天气晴好，夜空如黑丝绒一般，一轮新月如一把弯刀，静静地挂在天空，周围还有一些细碎的星子作为点缀。
    “陈焕青，你倒是说话啊！”艾妮儿自己发了一会儿脾气，回头看到陈焕青出神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是她软硬兼施，逼得陈焕青放弃向雪。可是在他的心里，恐怕向雪这个名字，一时半会是忘不掉的。对自己不理不睬，却一个劲地盯着窗外看，恐怕心里又在想着向雪了吧？
    “有什么好说的？”陈焕青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啊？”艾妮儿瞪大了眼睛，“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被向雪那个贱人全搅和了！她就是存心的，那个卫哲东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他一出现，所有的人都忙着议论他们了，倒好像今天是为他们举行的婚礼！”
    “你是想像不到卫氏有多大底蕴的。”陈焕青提醒了一句。
    尽管这个女人不是他真正想要娶的，但既然已经是夫妻，他也不想把家庭变成战场。更何况，以后的陈家，还要仰仗赵淑云伸手，才能度过难关。
    “但是卫哲东对向雪一定是在做戏！”艾妮儿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你注意到没有，向雪穿的那件礼服也不是很高档的，乌漆抹黑，连绣花都没有一朵。还有她身上除了一条项链，居然没有别的首饰！”
    陈焕青叹了口气：“妮儿，那条项链，足以抵你成套的首饰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全套的钻饰。”艾妮儿不服气。
    为了这套首饰，她可是软磨硬泡了很久，赵淑云才终于给她买下来。每一颗钻石都有着完美的切工，戒指上的这颗更是重达四克拉。如果不是她的手指太纤细，她还想买更大颗的宝石。
    “她的那颗也是钻石，粉钻。”
    “真是钻吗？粉钻哪有这么大的啊，我估计是托帕石或者锆石之类的吧？”艾妮儿不相信地问。
    为了买这套钻石，她还真跑了不少珠宝店，顺便也扫了一下盲。
    “正因为大，所以才价格不菲。我想，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条项链是不久前才公开拍卖的，价格是你这套首饰的五倍还多。”陈焕青耐心地解释。
    “这么贵？卫哲东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向雪？不可能，不可能！”艾妮儿恼怒地在房间里踱步，很想那条项链是属于自己的。
    “行了，对于卫哲东来说，这样的礼物他送得起。但也足以表明他很重视向雪。”陈焕青有点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压着怒气。
    “哼，可能只是卫哲东拿出来给向雪妆点门面的，这么贵重的首饰，就算是卫哲东，也不会说送就送吧！”艾妮儿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陈焕青没好气：“除了送给向雪，卫少买一条粉钻干什么？他家里又没有别的年轻女人！”
    “真的是给向雪的？她怎么那么好命啊！”艾妮儿叹气，终于坐到了床沿，还是恨恨不已。
    好命吗？自从向叔叔去世，向雪就从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变成了被继母继姐往死里欺负的女孩了。而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沉重的一击。陈焕青苦涩地想。
    “累了，我先睡。”陈焕青不再搭理艾妮儿，倒头拉过被子。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啊，你怎么能一个人睡觉？”艾妮儿尖叫一声，扑到了床上。
    唉陈焕青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新婚妻子。
    丈夫，有时候还是要履行义务的。
    相对于这对新婚夫妇的激烈，卫哲东和向雪却很平静。
    为了不虐待向雪空空如也的胃，卫哲东从善如流地找了一间当地的餐厅。虽然不见得有多么高档，但也雅洁可喜。即使这个点儿，还有成数不少的上座率。
    “这家的菜色应该还不错。”向雪得意地说，“门脸儿不大，却有很多人，而且一看就是熟，可见价廉物美。”
    “你的观察力不错。”卫哲东失笑。
    “因为我的第一份暑期工，就是在餐厅当服务员啊！”向雪笑了，“餐厅是分早晚班的，所以我同时打两份工。”
    卫哲东的目光中露出怜惜的神色：“那时候，你很辛苦吧？”
    “还好啦，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到生活费，虽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不过心里其实还蛮有成就感的。”向雪摇头，露出缅怀的神色。
    当时，其实陈焕青不赞成她这么辛苦的，每次去接她下班，总是心疼地捧着她的手，一天的辛苦似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她摇了摇头，逝者如斯夫，即使她与卫哲东的婚姻如同一场儿戏，她也不应该再想别人的丈夫。
    “这里虽然店面不大，但视野还不错。”卫哲东从她倏然低落的情绪里，看出了点什么，很快转换话题。
    隔江遥望，可以看到对岸繁华的街区。群星暗淡，明亮的是五彩纷呈的灯光，不断地改变着形状和色泽，仿佛在举行一场华美的灯光秀。
    “是啊，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好像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坠落到了凡间。其实今天的星星也不错，可惜大都市的灯光把星星衬得黯淡了。不过，我们可以看人工的星星，对岸可不就是星海么！”向雪努力打起精神，脸上含笑。
    “如果你不开心，不用强颜欢笑，我可以借你一只肩膀，让你痛快地哭一场。”卫哲东看不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不纯粹，倒像是最蹩脚的画师用最生硬的笔法画上去的，看得让人难受。
    “还不至于要哭。”向雪收起了笑容，“只是多少觉得很茫然，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根本没有想到会没什么，就借这满城灯光璀璨，祭奠我的初恋吧！”
    卫哲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慨然的神情，仿佛是想要赴一场生死约会。可是，那姿态孤傲绝决，扬起的下巴呈四十五度角，呈现出优美的轮廓。
    “好。”他轻声回答。

 第三十七章 令人头疼的下属

    “向雪，下班了。”李戴胜有些头疼地看着仍然伏案工作的向雪。
    虽然勤恳努力的员工，是每一个上司都乐于看到的。但是遇到每天惯例加班得不亦乐乎的向雪，却并非李戴胜喜闻乐见的了。
    “李总，您先走，我把这几份报表汇总好。”向雪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争分夺秒地又埋头苦干，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做一件无比庄严的事。
    难道那些枯燥的数字，比英俊潇洒的自己还好看吗？被忽略的李戴胜严重心理不平衡了。不过想想某只更加帅得天怒人怨的绝品同样被忽略，才算把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给安抚下来。
    明明有一个世纪孤品男人在家里等候，可是向雪却每天在工作里不知疲倦。难道她不知道，有一个好男人，比一份好工作更重要吗？
    “放心，你的工作已经很努力了，我不会炒你鱿鱼，所以你真没必要这么拼。”李戴胜叹了口气，在向雪面前站住。
    就算他想炒，也得有人肯啊！说白了，他自己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其实也只是为了给向雪做过渡用的。
    当然，向雪并不知道这一点。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基础很薄弱，有这样的机会让我好好学习，我很珍惜。”向雪抬起头，很认真地说，“李总，我不像您是科班出身，我以前只懂画画，完全是从头学起来的。”
    “所以，我觉得你已经学得够快的了。”这句话，李戴胜倒是言出由衷。
    向雪只是基础差了一点，但是她的勤奋足以补充这一点。勤能补拙，何况她还并不笨，理解能力出众，所以账务里的常规处理，她已经驾轻就熟。
    这样的进步，即使身为一个正牌的上司，他都会觉得无法再挑剔什么了。
    “这些工作明天做也可以的。”李戴胜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当得有点窝囊。有这么不催着员工加班，反倒要催促员工早一点下班的上司么？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向雪头也不抬地说。
    好吧，他一片好心还被教训了。
    李戴胜摸了摸鼻子，正想再度开口，向雪大概会意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对于一个上司是多么不敬，急忙抬头补救：“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是想趁机多学一点东西。”
    “你不会是想要多挣加班费吧？”李戴胜郁闷地回了一句玩笑。
    向雪却当真了：“不用额外支付加班费，真的。能有这样一个机会给我学习，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这是我自愿留下来的，不用支付我的加班费。”
    汗，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吧！
    都说工作着的女人最美，一个简单的单马尾，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半旧t恤和休闲长裤，可是李戴胜却觉得，专注的向雪，比他交往的几任女朋友都美丽。
    忽然有些明白了，向来眼高于顶的卫哲东，为什么对向雪会青眼有加。
    好吧，既然下属都自愿加班，他这个上司就舍命陪君子吧！反正最近卫少回了京城，向雪一个人闲着，那也是闲着。
    想通了的李戴胜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把手头的工作风雪卷残云般地扫荡得一干二净。他有点发愁啊，这么高的工作效率，明天上班该干点啥呢？更重要的是，得分派一些什么工作给向雪呢？
    他得多手贱啊，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一股脑儿给干完了！
    抬起头，外面的灯光依然亮着，那个瘦削的身影还在灯下。
    “下班了，向雪！”他把笔记本合上，像是发泄般地大叫了一声。
    向雪吃了一惊：“啊？好的，李总。”
    李戴胜走到外间，发现向雪已经把报表整齐地放在档案盒里，手头是一本注册会计师的会计教材。
    “你已经做完了啊？怎么不先走。”李戴胜尴尬了。
    他似乎太投入了
    “我怕李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所以就留在这里看一会儿书。”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反正我回去也一样看的。”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李戴胜无语。
    “没关系的，我可以坐地铁的。”向雪急忙拒绝。
    开玩笑，她一个小员工，怎么好意思让老总当车夫啊！虽然卫哲东也经常给她当车夫，但人家还有另外的身份么！再说，反正他们的家，是同一个目的地，她只是乘坐顺风车。
    “这么晚了，你一女孩子不安全。”李戴胜拿起车钥匙，“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当是上司对勤勉员工的奖赏吧！”
    向雪不好意思：“真的不用，我坐地铁也一样很方便，本城的治安很好的，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再说，我在地铁上也能看看书，不浪费时间的。”
    “这都什么点儿了，还看书啊！”李戴胜无语。
    “不晚啊！”向雪一脸无辜，“现在才十点，地铁的末班车要到十点二十分，从公司走到地铁口只需要十分钟，能赶上末班车的。”
    “我记得你住的地方地铁能直达吗？”李戴胜怀疑地看着她。
    “还行吧，步行四十分钟就到了。”向雪笑了，“正好夜色还不错，坐了一天，趁这个机会步行，就当锻炼了。不是有一句名言吗？生命在于运动。”
    “工作也是一种运动，你已经超负荷了。”李戴胜没好气，不容分说地关灯锁门，“车在地下车库，送你回去也只是举手之劳。”
    “那就太不好意思了。”向雪无奈地答应下来，“我住在”
    “我知道。”李戴胜接口，“怡顺花园。”
    “您怎么会知道？”向雪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李戴胜的反应太奇怪了，按常理来说，自己这种小职员怎么可能住得起那里的豪华别墅？她还正在想着附近的一套高层建筑呢！
    “呃”李戴胜暗自懊恼，自己是太心直口快了有没有？他以前可是常去的！
    既然无法解释，干脆就不解释，所以他选择昂首阔步朝前走。
    刚走到电梯口，向雪就站住了，唇畔的弧度越来越深。电梯外灯光的阴影里，熟悉的人影正一手斜插着口袋，一手拿着一支烟，在袅袅升起的雾气里，脸却依然看得分明。

 第三十八章 不需要你发光

    “你怎么回来了！”向雪问完，才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句话，稍稍敏感一点的人，很容易会想歪啊！听起来，似乎自己很不希望他回来似的，明明是惊喜，为什么说出来的口气却像是抱怨？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咏叹调唱到了末尾，优雅而婉转。可是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语气里透出来的惊喜。
    原来，他是被盼望着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开成了五月最灿烂的花海。
    其实向雪完全不用担心卫哲东误会她的话，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出了她的情绪波动。
    “嫌我回来晚了？”卫哲东掐灭了烟头。
    虽然有一点小小的烟瘾，但他一般不会在女士面前吸烟。吸烟有害健康，害自己就可以了，完全不必让别人被动地吸二手烟。
    “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向雪尴尬地解释，“毕竟这么晚了，路上开车也不是很方便，我以为你即使回来，也会是白天吧！”
    是啊，卫哲东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不肯在京城多住一晚，非要披星戴月地赶过来。他是很想假装漫不经心的，可是他的心神，却仿佛不听使唤似的。争分夺秒地把事情处理完，第一时间就抓起了车钥匙，甚至等不及叫司机来。
    第一时间回到别墅，发现她还没有回家的时候，又转身冲到了公司，只是想尽早看到她，哪怕只是提前一秒钟。
    这样的迫切，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感。哪怕当年遭到家族被叛，处境危险，他也冷静得像机器，耐心而沉稳。
    “反正留在京城没事，所以就回来了。”卫哲东神情浅淡。
    李戴胜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什么叫留在京城没事？明明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卫少好不好？撒谎也不眨一下眼睛！
    “我刚刚下班，正打算回去。”向雪一时局促，只能干吧吧地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骤别几天，在他面前就像是紧张得松不开心弦似的。他待她，明明向来和颜悦色的，她倒是紧张什么呀！
    李戴胜实在看不下去，只能代她解释：“向雪正打算去赶最后一班地铁。”
    在大老板面前，他绝对不敢说自己正打算送他的女人回去。瓜田李下，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干脆第一时间先撇清。
    “你这个总经理当得还真有谱啊，这么晚让人一个单身女孩子坐地铁回去？顺路送一下也不费事吧？”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向无辜的路人。
    李戴胜抬头看向天花板，他这冤的啊，都快比得上窦娥了。
    他本来是想送的，只不过看到了大老板，为了避嫌才那么一说好吧，他简直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再说他是顺路吗？明明南辕北辙了！
    向雪倒是不好意思了：“不是的，其实李总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就是怕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李戴胜刚松了口气，忽然感到射过来的目光有点冷，打他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就知道这事儿没法解释！
    向雪同学啊，你的善良似乎没有用对地方
    “那个卫少，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先走。”李戴胜当机立断，决心尽早撤。
    走过卫哲东身边的时候，才听到他低声说：“这里的灯已经够亮的了，你早就不该在这里发光发热。”
    李戴胜欲哭无泪，敢情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无声无息地消失啊！可是老大您堵着电梯，难道我走16层楼梯吗？
    “我走楼梯。”李戴胜终于作出了最聪明的选择。
    向雪提醒：“李总，我们在十六楼呢！”
    “锻炼身体，咳咳，我今天坐了一天办公室，正好锻炼身体。”李戴胜现学现卖，用向雪的话敷衍完，就钻进了楼梯间。
    向雪看着他的背影，又提醒了一句：“下楼容易伤膝盖的！”
    李戴胜这次不敢再回答了，伤膝盖也比伤心好啊！
    “最近工作还顺手吧？怎么还要天天加班？”卫哲东让向雪率先走入电梯，按住了关门键。
    “在工作上，还是很顺利的，比我想像的还要顺利。李总教了我很多，我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向雪由衷地说，露出了笑容。
    “难道我不是好老师吗？”卫哲东不满，脱口而出。
    “你不仅仅是我的老师。”向雪想了想说。
    真奇怪，明明卫哲东对于她的问题总是很耐心地解答，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
    或许，他实在不像是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角色吧？
    他可以承担更多的角色。
    “今天我把amf公司的报表都做了一个统计和分析，觉得这家公司虽然表面上看市盈率不够理想，但市净率很不错，应该有投资的价值。”坐进车，向雪开始没话找话。
    关于工作的话题，是最安全的话题。
    “是吗？现在你可以写财务分析了？进步很大嘛！”卫哲东表扬了一句。
    “那是必须的，毕竟有这么好的工作环境，有这么好的老师，有这么好的机会！”向雪自信地说。
    其实向雪究竟说了些什么，卫哲东并没有太在意听。看着她不断翕动的红唇，那是自己午夜梦回时候肖想了很多次的，湿软细腻，还带着草莓般的淡淡甜香。
    “唔，很好。”他不知所谓地应和了一句，右手却没有发动汽车，而是缓缓倾身，在大脑还没有发出指令的时候，唇已经覆在了那对梦想中的温软上
    向雪猝不及防，一时忘了反应，任由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按着她的肩，整个人都被固定在座位上。
    云层很低，仿佛把天幕拉得很近。今夜无星无月，淡淡的雨雾中，隐约传来街角悠扬的音乐声。
    眼前的人却狂热着，吻着她的唇瓣，仿佛完全忘记了温柔，只剩下热烈的进攻，像是已经酝酿了太久的波澜，朝着她波涛汹涌

 第三十九章 龙飞凤舞

    结束这个吻的时候，雨还没有停，向雪却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一簇不知名的火焰在闪烁跳动，四肢都觉得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原来，她其实也在渴望着这个吻的。
    卫哲东伸手替她扣上安全带，似乎这个吻的源起，不过她忘记了系安全带。只是他的动作，有那么一丝僵硬而已。
    向雪没有注意，她低着头，觉得脸上像发了烧似的烫。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却又那么顺理成章。
    “我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陪我吃宵夜吧！”卫哲东终于发动了汽车。
    “啊？现在这个点儿？你还没吃晚饭？”向雪惊叫，心里的弦被什么拨了一下，回声清越。
    “也不是没吃，只是随便吃了一点，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卫哲东面不改色地说。
    如果一杯咖啡一根烟，也算是吃的话，那他还真是吃了一点的。
    “我知道附近有家烧烤店，生意特别好。”向雪主动提出了建议，又迟疑地说，“不过环境不是太好，但是这个点儿，又下着雨，夜宵店这一带不是很多。”
    “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卫哲东虽然讲究起来比谁都讲究，但不讲究的时候也会让人忘记了他出身于古老的卫家。
    当年被追杀的时候，大排档街边摊照吃不误，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有时候，他甚至还挺怀念那些时光的。
    “那好，从这里往前开，前面一个丁字路口右拐，大概四五十米就到了。”向雪轻快地指点路线。
    能够为卫哲东做些什么，是她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甚至比她解决了一份报表分析或者一个管理建议书还让人快乐，她欠他太多。
    “好。”卫哲东二话不说，熟练地把车开进了巷子。
    这条巷子很窄，没有一点车技还真别想开得进来。不过似乎被他的车堵住了道路，可能连一辆电瓶车要通过都有点难。
    “没关系，一般人不会把车开进来。”向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她应该早告诉他，这里其实是不适合开车的。幸好，一般人也不会把车开进来，所以对于交通的影响应该不算太大吧？
    卫哲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熄火停车。
    店名起得很漂亮，“龙飞凤舞”，题字也确实很龙飞凤舞。不过，店内的装修实在拉低了档次，昏暗不明的灯光，简单的四方桌和长椅，还有并不那么雪白的墙面。
    “这是间老店。”向雪讪笑。
    其实她也觉得把卫哲东带到这个地方来，有点格格不入。尤其是他一身正装，虽然不是传统的三件套，但也是价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老板娘迎了出来，看到领路的向雪就露出了笑容：“向雪，好久不见了啊，你带朋友来照顾我的生意啊？”
    向雪露出了笑容：“许姐，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许姐爽朗地回答完，看向卫哲东的时候忍不住脸色有点尴尬，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至少聚集了五种颜色，脸上的妆容也显得很粗糙。手上的指甲倒是很光洁，不过看得出来，这双手也是久经操劳的。
    “这是我曾经的老板许欣欣，当年我在这里打工的时候，她很照顾我的。”向雪微笑着介绍。
    “你好，我是雪儿的男朋友。”卫哲东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卫哲东。”
    “好的，卫先生。”许欣欣本来想称他的名字，可是看到他的气度，总觉得太随意的称呼不太好，硬生生地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拐了个弯。
    “我们先坐吧，你看看需要点什么。哦，这里没有menu，你自己看着实物点就行了，这里最大的特色是烤蛇肉和烤鸡翅。一般人不吃蛇，不过鸡翅真的超赞，附近的人都食髓知味呢！”
    “那就来这两样，份量多一点。”卫哲东对许欣欣点了点头。
    “行，那你们坐着喝会儿茶，一会儿就好。向雪，你自己倒茶吧，反正你也熟。”许欣欣很爽快地答应了。
    大约是因为下雨，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从桌上放置的空签子来看，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好胃口。
    “我去拿水壶。”向雪答应一声就站了起来。
    走到后厨的时候，许欣欣拉住了她：“你的那个朋友好像家世很不错啊，他能吃得习惯我这里的东西吗？”
    “许姐，你怎么不自信起来了？你的手艺，老少皆宜，有口皆碑。”向雪开玩笑地说。
    “这不是人长得太正点了么？真的是你男朋友吗？应该很花心的吧，你可要自己长个心眼，别白白被人骗了。”许欣欣担心地提醒。
    “我们”向雪犹豫了一下，才笑着说，“你放心吧，他人很好的。我们也就是才开始交往，还没有什么呢！”
    顶多，就是kiss了两次呗。
    对于现代都市男女来说，这样的进展已经算得上很纯情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一定得把他看好了。这样的男人最招女孩子喜欢，我看啊，倒追他的女孩一定都不会少。”许欣欣打趣。
    “嗯。”向雪轻声答了一个字，飞快地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卫哲东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可以想像得出来，大约许欣欣没有少打趣她。
    真是个容易脸红的女孩。
    “你以前在这里打工？好像离你的学校还挺远的。”卫哲东打量了一下小店。
    “这不是没有什么技术嘛，所以只能到处投简历。老板娘对我很好的，知道我离得远，迟到一个半个小时，也从来不说什么，还让我不要太赶。”向雪感慨，“别看她是个女人，其实性格很豪爽，比男人还大方。”
    “看得出来。”卫哲东点头。
    他看到结账的时候，所有的零头都被许欣欣三下五除二的抹掉了。倒是顾不好意思，硬是要给足。
    “小本生意，不用抹了。”人大多很知趣。
    虽然不差这几个钱，但也可见宾主相处得很融洽，许欣欣在这一带的人缘很好。

 第四十章 遇袭

    “怎么样，门脸儿一般般，但是味道还不错吧？”走出龙飞凤舞，向雪就得意地表功。能够让卫哲东吃得满意，她也很有成就感啊！
    “嗯，很不错，难怪古人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呢！”卫哲东点头。
    其实味道是一个原因，对面坐着巧笑嫣然一脸殷勤的向雪，才是让他觉得不错的最终原因。
    “没办法啊，小本经营，只能在巷子里，毕竟租金便宜。好在做熟了，周围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吃宵夜，还有很多年轻人慕名而来呢！”向雪不遗余力地替许欣欣打广告。
    “以她这种经营模式，如果生意再好一点，恐怕会觉得很吃力。”卫哲东若有所思地说，“店里帮忙的，大多是家里人吧？”
    “是啊，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会请假期的学生。”
    “那就难怪了，如果没有太大的野心，维持这样一个小店，一家人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和你的卫氏集团现代化经营当然是不一样的了。不过许欣欣他们一家都挺知足的，所以暂时也不打算换地方，就这样维持也挺好。其实我那时候也有个理想啊，就是开个小小的店，维持温饱就够。”
    “开烧烤店？”卫哲东诧异，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问题是你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别看烧烤只是串串，可是调料的份量应该是重点吧？烧烤的火候，也得掌握好吧？我看呢，到时候除了我来天天光顾，估计没有第二拨人了。”
    “什么呀！”向雪嗔笑，“不过你说得不错，我还真没有这个天赋。以前打工的时候，我只能帮着收收碗碟抹抹桌子送送烧烤什么的，就连串肉好像也串得不太好。”
    “那你打算开什么店？”
    “我当然是开家画店啦！可以寄卖一些还没有成名的画家的作品，还有我自己的画什么的。如果有人要现场画肖像，看心情和经济条件吧，如果心情好或者经济比较拮据，那就画几幅也没什么。”
    “要求这么低？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卫哲东摇头，“你应该画出世界名画来，以后被收入卢浮宫展览！”
    “世界名画哪有这么容易的呢？很多拍出天价的名画，其实画家生前都很潦倒的。除了毕加索亲眼看到自己的画被收入卢浮宫，大多数的画家在生前都声明不显，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卖画。话说，能把画卖出去，也算是一种肯定，对吧？”
    “你想自己开间画廊？”卫哲东沉吟着问。
    “以后再说吧！”向雪的情绪低落下来，一反刚刚谈到画画时的神采飞扬。她身上还有枷锁没有打开，还有重担没有卸掉。这个以后，或许遥遥无期，或许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只能偶尔在心里yy一下而已。
    虽然她热爱拿着画笔描摹丰富多彩的世界，可是想要拿回向氏，一支画笔永远也不可能做得到。
    “没关系的，我不拿画笔，可以拿计算器，也是一样的。”很快的，向雪又自我振作了起来。
    能一样吗？
    巷子里的灯光很昏暗，可还是让卫哲东足以看到她的失落和无奈。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把向雪往身边猛地一拉。向雪还处于自己情绪的低潮里，猝不及防之下，鼻子整个地撞到他的胸口，酸得差点当场流下泪来。
    就算她没有什么野心，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吧？她就算想要一颗野心，也得有经济基础，才能让她野得出来啊！
    “你干什么”向雪刚抱怨了一句，就看到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堪堪擦过卫哲东的右臂。
    “快跟我走！”卫哲东没有多说，只是拉住她一路朝巷口奔。
    “车已经开远了”话音未落，堪堪回头的她就看到那辆摩托车掉了个头，再度朝他们冲了过来。
    “它又回来了！”她惊叫。
    “别说话，快跑，用你最快的速度！”卫哲东头也不回，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往前奔跑。
    幸好，向雪只有在特殊的场合才穿恨天高，今天穿在脚上的只是一双浅坡跟，基本不影响逃命的速度。
    向雪也感觉到了不对头，那辆摩托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分明不是意外而是预谋。不及细想，只能跟着卫哲东一路埋头狂奔。
    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而她已经用尽了全力，胸腔里似乎也发出了轰鸣声，让她怀疑下一秒钟，她的心脏就会跳出胸腔。
    忽然，卫哲东一把扯过向雪，她再度撞进他的怀抱。然后腰上一紧，卫哲东一把抱住了她，往左侧一个跳跃，在墙上借了力才重重地落地，摩托车再度呼啸而过。
    勉强躲过了摩托车的又一次偷袭。
    “怎么回事？”向雪顾不得再度被撞得七荤八素，一脸惊惶地问。
    “你拿着钥匙去汽车里。”卫哲东把车钥匙塞进她的掌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锁紧车门。”
    “我们一起”
    “不行，我得拦住他。”卫哲东一脸阴沉。
    “可是”
    “快去！”卫哲东低喝。
    “哦。”向雪咬了咬唇，“那你小心，他又冲过来了！”
    卫哲东对着她的肩微微一推，向雪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惶然回头，看到卫哲东如同天神一样，站在巷子中央。
    有他在，似乎就可以万夫莫开。
    可是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啊，怎么向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牙关往前冲向汽车。
    她看得出来，卫哲东的身手很不错。而她如果留下，除了做一个累赘外，别无用处。
    用比百米短跑更快的速度跑向汽车，迅速打开车门，才紧张地趴到后座上朝后看去。卫哲东还在和摩托车手做着躲猫猫的游戏，许是看到她已经安全躲到了汽车里，所以他做了一个“v”形的手势，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抹笑容。
    向雪恼怒：“这是摆pose的时候吗？”
    “对了，我得打110报警！”她想摸出手机，却发现口袋里已经没有那款耐摔耐碰的手机踪影，大约是卫哲东抱住她躲避的时候掉落的！

 第四十一章 呼救

    向雪急得想要跳下车去捡手机，刚打开车门，卫哲东却正好回头：“别出来，锁上车门！”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宏亮，却因为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惯的，有一种不容人违拗的绝决，让向雪下意识地把刚刚伸出来的一只脚收了回去，同时锁上车门。
    “那你怎么办啊！我”她又气又急，却一筹莫展，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第一时间趴在后座上，隔着车窗看出去。
    即使再危险，可是那道人影却站得笔直。夜色里，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正在从容静候最佳的出手时机。
    “人家有摩托车啊，能不能想办法让他的摩托车倒了呢？”向雪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可偏偏这时候脑袋里一团浆糊，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只剩下心脏在“扑咚扑咚”地跳。
    说时迟，那时快，摩托车再次冲过来。
    卫哲东没有再躲，而是用脚踩在左侧的墙面上，顺势躲过了摩托车的冲撞。借着这股冲力，伸出右手，直接把驾驶员给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摩托车带着轰鸣，撞到了巷子的墙，又滑行了好几米，才又撞到汽车的后保险杠而偃旗息鼓。
    而摩托车主，也因为惯性，跌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一跳而起。看来，这位的手脚也很利索，说不定也是练过的。
    原本他的脸上戴着头盔，落地的时候头盔被甩到了一旁，露出了戴着一个大风帽的男子。果然，人家是早有预谋的，把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向雪看得胆战心惊，虽然卫哲东一连串的动作，很是赏心悦目。如果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说不定还能博得满堂喝彩。可现在却是活生生的龙虎斗啊！
    卫哲东要和那人单挑？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跟人家显然就吃这碗饭的人拼哪？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大声呼救吗？
    对，应该呼救！
    她摇下车窗，放声大呼：“抢劫啦，救命啊！”
    静谧的夜里，高亢的女声显得十分尖锐，连卫哲东都吓了一跳。原来向雪的肺活量，有这么大啊？
    趁隙转头，凭借着这个时代已经难得的二点零以上的好视力，他看到向雪脸上的表情，是担忧和害怕。
    “真是不听话。”他笑着摇摇头，一个箭步迎上了朝他扑过来的男人，没有急着去打倒他，而是借机掀开他的风帽。
    本来想冲过来的摩托车主因为向雪的大声呼救而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及恋战，摆脱卫哲东后就转身朝巷口冲去。
    这一次，逃的人换成了他。
    卫哲东盯着他的背影，脸色冷峻。虽然向雪好心帮了点倒忙，让他不能手擒这个肇事者，不过刚才他把那人的风帽掀开了一个角，已经看到了他的大半张脸。有这么明显的特征，要找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逃就逃了吧！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动筋骨，手有点痒了。不过在向雪的面前，还是少做这些有伤风雅的事。
    他转身朝汽车走去，向雪已经跳下了车朝他奔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满脸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神色虽然惊惶，却还算冷静，没有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怀里。
    “没事，我们回车上。”卫哲东平静地摇头。
    “我的手机掉了，我得捡起来。”向雪解释着，低头想要找回自己的手机。
    “如果你不想被人围观的话，我们还是现在离开的好。”
    “围观？”
    “你不会忘记你刚才吆喝的那一嗓子吧？”
    “我们不是要报警吗？”向雪狐疑地问，“现在这个时间，除了夜宵店里的夜猫子，还会有谁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啊！就算国人喜欢看热闹，不过有这种八卦热情的应该不会多。我看，明哲保身的可能还更多些，要不然抢劫的也不会胆子越来越大！”
    “已经有人想出来看热闹了。”卫哲东微微抬起了下巴。
    “啊？还真有人啊！”向雪错愕地看着巷子里果然有两家打开了门。
    “所以，我们还是赶紧避开吧，不然明天不上新闻头条，至少也会在二版看到我们的光辉形象。”
    向雪这才会意过来，卫哲东可不是升斗小民，人家是上过财富杂志这类主流财经媒体封面的！
    “我的手机”她还有点恋恋不舍。
    “走吧！”卫哲东二话不说拉过她的手，“再逃一次，要不要比赛谁先到汽车里？”
    向雪哭笑不得，也不理他，跑向了汽车，推开了车门，还有点不甘心地看向车后，可能是想找一找她那只已经可以晋身古董级的iphone5。虽然现在已经是昨日黄花，想当年也曾经是大热一时的。
    “反正你的手机也没有什么用，停机了不知道多久，一次电话都打不通。”卫哲东挖苦。
    “打110又没问题。”向雪咕哝，“不就是欠费吗？我是打算有空了再去充话费的，后来就忘了。反正也没有人联系我，手机就是用来当手表用看时间的。”
    把那一个破手机当手表用？真是亏她还能说得理直气壮。
    “那现在赔你一台新手机？”卫哲东开出了巷子，才微微侧头问。
    “怎么用你赔？我自己买就行了。”向雪已经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虽然不是很多，但买一个手机也绰绰有余。她又不想买最近风头正劲的iphonex，千元以下的手机一样可以用微信和qq，她现在要装的软件，也就这么两款而已。
    “你的手机本来也该换一台了。”卫哲东淡淡地说。
    连4g网都不能用，这种手机早就该淘汰到太平洋去了。就是她那台电脑，虽然当时曾经风靡一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已经可以进入淘汰的序列。
    不过，这女人虽然有一张结婚证绑着，可是在经济上她还是和自己分得一清二楚。就算自己有心送她一台，恐怕她也会把这笔资金记在欠他的债务里。
    真是伤脑筋啊！
    卫哲东没有说话，车里沉默了下来，只有车载cd里放着钢琴曲，乐声流淌，和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起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第四十二章 买一赠一

    “雪雪，你的梦想以后一定会实现的。”从汽车里出来的时候，卫哲东为向雪打开车门，微低着头说。
    “嗯，谢谢。”向雪愣了一会儿，才回忆起他们在遇袭之前的话题，“不过我目前的愿望还是先买套房子住。”
    至于开画廊，那已经是太遥远的奢望了。
    “房子？”卫哲东有点诧异，“你觉得这里不好？如果你有喜欢的房子，我们可以现在就买下来。”
    “能够随手买下一幢房子的只有你，我现在还在攒钱阶段，希望不久的将来可以买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吧！”
    单身公寓？这不是意味着要把他隔离在她的生活之外吗？难道一张结婚证，还不能把她紧紧地套牢？
    他有点心烦意乱，伸手拉松了自己的领带：“我不知道你喜欢那种小套房，是觉得那样更温馨吗？住两个人有点挤。”
    向雪惊讶地张开嘴：“当然是我一个人住啊，还有谁？”
    卫哲东的脸慢慢地凑近她：“难道我不是人？”
    “那如果你不嫌小和简陋，当然也欢迎你一起住。”向雪讷讷。
    “你喜欢小房子？”卫哲东这次就有点不理解了。
    要知道，向雪从小也是在富人区长大的，可能她拥有的一个房间，都比单身公寓的面积要大吧？什么时候改变了喜好，居然喜欢那种局促到转个身都困难的小房子？难道是因为单身公寓更有安全感？
    “不是喜欢，而是从我的经济负担能力来考虑。本城的房子虽然不能跟京城比，但是眼看着年年上涨啊。按我的薪水来看，能够买一间单身公寓，已经是节依缩食外加每个月需要计划着还房贷了。要不，还是先租一间吧”向雪低头盘算着自己的薪水与房价之间的差距，很快连买间小公寓的“雄心壮志”也打消了。
    人一穷，志就短啊！
    “是嫌这里交通不方便？”卫哲东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我明天去订一台车，你看看喜欢哪款。宝马跑车怎么样？今年新出的一款颜色亮丽、性能卓越，很适合你。”
    他其实在听到向雪大晚上要去赶地铁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宝马”向雪有点怔愣。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爱车，那是父亲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礼物，正是这种性能卓越的宝马跑车，虽然在拿到新车的第一天就差点出了车祸，还阴差阳错救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安然无恙
    当然，这辆豪车在父亲出事后，就已经变相地被艾妮儿征用为自己的座驾了。
    “是啊，我觉得你应该比较适合开那款车。”卫哲东看到她的神情，心里微微一漾，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他们曾经的相遇。
    “我曾经有一台”
    “我知道”卫哲东脱口而出。
    “啊？”向雪怔怔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喜欢这一类型的车，它和你很合适。”卫哲东急忙补救。
    “算了，就算现在买得起，我也开不起。跑车，太烧油了。”向雪因为一辆宝马而带回到了往事，倒并没有注意到卫哲东的说辞其实有点牵强附会。
    “我”卫哲东想要顺口说自己会出这些费用，不过想到向雪那外柔内刚的性格，还是咽了回去，“算了，暂时买辆普通的轿车代步吧，你喜欢二厢车还是三厢车？要不，就smart也可以，在市区停车方便。”
    “不用了，地铁也还行，末班车能到十点以后。就算会加班得太晚，在办公室里混一晚上或者打个滴滴也行，比养一辆车可划算多了。”向雪摇了摇头。
    听到她一项项的算计，卫哲东听在耳朵里，却心酸得不行。
    当年的她意气风发，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能撕下手工定制的蕾丝裙边，住着五星级的豪华套房。现在却要为一点油钱斤斤计较，她这几年来的生活，也确实是够艰难的。
    向氏虽然要留给向雪亲手拿回来，不过给赵淑云的赵氏找一点不自在，还是举手之劳。就当是为向雪，先期讨回一点利息好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所有家当，你有一半。”他无奈地苦笑。
    为什么向雪就是不肯正视他们两人的关系呢？他出现得太及时，还是他的做法太强势，才让向雪总是要把两人的关系划分得一清二白？
    或许，他应该慢慢地追求，鲜花、烛光晚餐如今的向雪，也未必稀罕。唯一能讨她欢心的办法，或许还是在日后为她打造一个画廊。恐怕向雪要拿回向氏，稳定了局面，才有心思真正放开手吧？
    “气气赵家的那对母女，我还是很乐意听的。不过私下里，就不用强调啦，我不接受不劳而获的任何资产。”向雪调皮地笑了，“寄人篱下这种事，也不能长久。”
    “寄人篱下？”卫哲东无语。
    “是啊，我寄居在你家里，不是寄人篱下吗？”向雪一本正经地说。
    “我人都可以给你，别说房子了。”卫哲东无奈地叹气。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对啊，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
    “既然都归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完全拥有这幢房子？”
    “那当然！”卫哲东虽然回答得很干脆，不过眼睛还是盯着她。这话听着虽然顺耳，但不是向雪的风格啊？
    “既然是我的，那我决定人不要，只要房子。”向雪虽然脸色一本正经，不过眼睛里已经透出了笑意。
    卫哲东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她只是跟他开玩笑！
    “一起要吧！”他配合着回答。
    “买一赠一啊？”
    “怎么样？这个买卖不错吧？”
    “可是”向雪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唇畔却已经忍不住勾了起来，“买一赠一的，通过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临近质保，就是滞销”
    话没说完，她自己就已经笑倒了。
    “我至于这么差吗？”卫哲东没好气地把拳头敲在车门上，忽然脸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向雪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玩笑，拿起了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腕上一片乌青

 第四十三章 满满的回忆

    “你受伤了？”向雪急急地看着他的手，“不是说没事吗？”
    “这就算有事啊？”卫哲东不以为然地抽回手，“只是撞到了墙，青了一块而已。又不是很疼，算不上是受伤。好了，今天有点累了，我们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看到你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今天晚上不至于做恶梦了吧？”
    向雪一怔，原来他陪她插科打诨，是怕她晚上因为今天的“历险”做恶梦吗？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所有的调料像是打翻了混合了倒进了自己的心里。
    “应该不会。”她实事求是地回答。
    虽然有点惊险，其实对她来说只能是“有惊无险”，早早躲进汽车，隔着车窗看窗外他与别人的龙虎斗而已。
    “我也觉得你不会这么胆小。”卫哲东想到以前的她，眼睛里有了点笑意。
    “你其他的地方，不会还有伤吧？”她有点不信任地问。
    这男人显然有种大男子主义的病，就看他一直遮掩着没有露出手腕来，就知道有什么伤，他也不会说出来，只会像狼一样独自躲起来疗伤。
    “没了。”卫哲东脸色不变，“走吧。”
    他率先转身，向雪跟在他的身后，皱着眉头看向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我当时没有让你不报警。”
    “呃……我当时手机弄丢了。”向雪赧然。
    “现在就没必要了，人都走了。”
    “也许调查一下监控……”
    “第一，老小区未必有监控第二，太麻烦了，最后说不定还不了了之，倒是我们会多不少麻烦，又是录口供，又是询问情况，你愿意被警察时不时骚扰？”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向雪有点纠结的脸。
    她现在恨不能把一分钟掰开来、揉碎了，能够变出十分二十分钟来用，当然绝对不想让这种麻烦找上身。
    “不想。”向雪老老实实地说，“不过，如果不报警的话，这个人会不会还去巷子里抢别人？”
    卫哲东摇了摇头，原来向雪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抢劫？那人的身手不错，这样的人才要是只为了抢劫个路人，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至于人家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向雪来的，他当然会好好地查一查。不用去跟麻烦的警察打交道，他有自己的渠道，简单省事，粗暴见效。
    好吧，就让向雪把这次遇袭当成简单的抢劫吧！
    “谁让你开那么好的车，还正好停在巷子里……”说到最后，向雪想到好像是自己的失误，才让卫哲东把汽车开进去的，心虚地住了口。
    “我今天开的车只是档次很一般的路虎。”卫哲东提醒。
    另一台跑车被开回京城，这次就顺手找了一辆开回来。说起来，这辆路虎算得上是最低调的车了。
    “对于社会上的某些愤青来说，有车一族都是可以仇视的，被称为仇富。”向雪强词夺理，很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怎么，你希望我鼻青脸肿啊？”卫哲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走了，这都几点了，累了一晚上，我得早点休息。”
    “哦，那我回房。”向雪下意识地想掏手机却掏了一个空，不过算算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我回房再看一会儿……啊呀，我的书还在你的车上。”
    “明天反正是一起上班，今晚别看书了，赶紧洗洗睡吧。”卫哲东摇头，顾自走向主卧室。
    向雪还想努力争取：“可是我……”
    “今晚累了。”卫哲东很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虽然他向来不落锁，但向雪也不好意思在大半夜冲到人家男人的房里去，何况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着那么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呢？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关心了一句：“你的手受伤了，涂一点红花油什么的，治跌打损伤的。”
    卫哲东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
    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当然不是红花油，而是真正治跌打损伤的。除了手腕，胸口还有一块乌青，好在没有破皮，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忍不住想，如果被向雪看到他胸口的伤，会不会像四年前那样，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手脚利落地为自己涂药呢？
    一时间，他拿着药有点出神了。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逃亡的夜晚，古怪精灵的女孩用做义工学会的一点点技巧替自己包扎，虽然紧张得满头是汗，嘴上却偏偏还要故作轻松地安慰自己。
    “我为什么要瞒着她？”卫哲东有点懊恼。
    看到向雪一脸的担忧，他不想让她知道除了手腕那个显而易见的乌青，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了伤。摇了摇头，还是自己把药带进浴室，沐浴过后擦上药，温和着药香与薄荷香，安然睡去。
    他一夜安好，向雪却辗转反侧无法沉眠。
    大约是习惯了每天看几页书，或者在灯下做几道题目，今天把书遗忘在汽车里，虽然今天惊魂了一下，却偏偏没有睡意，竖着耳朵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其实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卫哲东在房间里发出一些轻微的动静，她也是完全听不到的。
    耳朵支楞得有点累，当她松了口气把被子拉好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是在担心卫哲东。
    “他对我很好，很好，所以我担心他是应该的。”向雪给自己一遍遍地做着心理建设，可是这些重复的话，却完全不像无意义的数绵羊，一头两头数下去，总能数到自己入睡。
    窗外依然细雨娑娑，那些不算太绵密的雨滴打在窗外的那棵大梧桐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倒有点像是春蚕吐丝的声音。
    因为没有睡意，又无事可做，向雪便越加觉得时间漫长了起来，世界都仿佛被一厘米一厘米地抽离，很多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扑面而来，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却往往甜蜜温馨过后，又紧接着来一段天崩地裂。
    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别墅前的路灯露出昏黄的光晕，仿佛让她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温暖，朦胧睡去。

 第四十四章 尝试

    “李总，你找我？”向雪敲开李戴胜的办公室门。
    “嗯，向雪，你后天你出趟差，亲自去看看城海公司的现场，摸摸它的底，回来给我尽职调查报告。目的你知道的，评估一下是否有投资的价值以及投资的额度。”李戴胜把一叠资料交给向雪。
    “好，这次我跟谁一起去？”向雪一边打开资料夹，一边问。
    “这次以你为主，带两个助手去，你看带蒋成和王芳爱去怎么样？”李戴胜问。
    “我？这个不行吧？我还是刚刚上手，顶多就对财务方面现在有点感觉。”向雪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投资公司筹建阶段她就与李戴胜一起工作，但毕竟在公司普遍年轻的职员中，她仍然算是年轻的。更何况，她毕业的院校在艺术类里算得上是名校，但投资公司又不是搞艺术，所以相对于其他真正毕业于综合性大学或财经大学的员工来说，她其实还是处于劣势的。
    “上次你写的那个报告就很不错，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做。再说，你已经跟我做过两个项目了，应该没问题，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李戴胜好笑地看着她。
    “可是我怕搞砸了。”向雪担忧。
    “投资失误是难免的嘛，人要成长多少需要交点学费。”李戴胜很大方。反正交学费又不是他掏腰包，有卫少兜底，他还真不怕向雪失误。
    “那需要我自己承担部分损失吗？”向雪小心翼翼地问。
    她现在的薪水虽然在应届生中间算是丰厚的，但也经不起折腾。
    “当然不要。”李戴胜失笑，“我说向雪，你还没去做，怎么就前怕狼后怕虎的呀？我跟你说啊，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头！”
    向雪干笑：“怎么听起来像是一去不复返？你不如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你不用担心，你肯定会回来的，因为你美女而不是壮士。”李戴胜大笑，“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问题是，向雪自己不相信啊！
    但至少也是一个机会吧？向雪鼓励自己。
    蒋成和王芳香都不算是公司里最出色的员工，大概李戴胜怕最精英的员工指派给向雪，可能会指使不动吧？
    “今天和明天给你们两天时间熟悉材料，后天一早我们坐7：40的飞机，在机场碰头。”向雪召集两个团队成员开了短会，“蒋成负责业务，王芳香是法务，财务由我主要负责，这样的分工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蒋成大概因为是第一次被派去现场，所以神情有点兴奋。
    “这么早的班机？”王芳香有点不乐意，“不能晚一点飞过去吗？我们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吧？”
    “我们这个小组刚刚建立，大家对尽职调查的经验还不是很多，所以尽量早一点到现场，上午和户对接，下午可以开始正式工作。：30我们在机场碰头，交流一下了解的情况。大家辛苦一下吧！”向雪解释，“蒋成，你今天下班之前，把需要户提供的资料清单发到对方的邮箱，记得确认一下。”
    蒋成很愉快地比了个k的手势。
    王芳香点了点头：“好吧，我得开三个闹钟，不然怕起不来。天哪，六点半到机场，我五点钟就得起来！”
    “机票已经订好了，户会安排接机，所以时间不能更改。”向雪语气虽然温柔，但很坚定。
    “知道了。”王芳香也只是口头抱怨一下而已，并无意挑战向雪的权威。
    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虽然向雪年轻很轻，但人家可是李戴胜的第一亲信，或者说是亲传弟子也不为过。李戴胜亲自做的大项目，每次都少不了向雪的。
    蒋成乐呵呵地说：“好吧，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王芳香低声咕哝了一句：“一点都不愉快好不好？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那就这样，我们都各自去做准备工作吧！”向雪朝两人点了点头。
    蒋成和王芳香都是很有干劲的年轻人，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就开始整理资料。向雪也不敢怠慢，不仅研读李戴胜拿过来的材料，还上网搜集相关的资料。把对方了解得越详细，在双方的会谈里就越能把握住节奏。
    大量的信息扫描进眼球，向雪在黄昏来临的时候，才对城海公司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看起来，这是一家家族企业，至少三分之二的中层都来自同一个家族，包括财务、人事、采购、销售。这样的公司往往在规模不大的时候可以发展得很迅速，但一旦达到相应的规模，用人唯亲的毛病就会体现出来，制约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晚饭在公司用一个三明治和一块面包随意解决，然后继续把可以确定的事实归集到一个文件夹里，而所有的疑点都列入清单。
    公司的员工都崇尚准时上下班，向雪几乎成了每天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有时候李戴胜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家员工还在努力加班，自己却忙着赴一个又一个的约会。
    当然，为了能够早日脱身，他偶尔也会加个班。比如今天。
    “向雪，你还在啊？”李戴胜从办公室里出来，毫不意外地看到向雪办公室里透出来的灯光，直接推门而入。
    向雪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我马上就好了，再整理一下。”
    “你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明天做什么？”李戴胜开玩笑地说。
    “事情永远都是做不完的，肯定会有别的事。”向雪失笑。
    “对啊，既然你也知道事情是永远做完的，干嘛天天加班哪？”李戴胜笑嘻嘻地说，“你pa的书看得怎么样了？这可是全国最难的考试之一，不花功夫别想pass。”
    “我最近在听网络课件的习题班，确实挺难的。”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卫少不来接你？”
    “啊！”向雪急忙掏出手机，“他发微信给我说要来接的……糟了，我好像过点了！”
    李戴胜无语。
    天底下，敢迟到卫哲东约会的人，还真不多。

 第四十五章 我要的赔偿

    “对不起，我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向雪气喘吁吁地冲下楼，打开车门坐上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忙着道歉。
    卫哲东说好了晚上下班点在门口等，而她在微信上也很爽快地回答了一个“好”字，结果……
    “怎么忙成这样？”卫哲东皱着眉问。
    李戴胜到底交代了多少工作给向雪啊？
    “是李总交代了一个新的项目，让我带组去完成。我不是第一次带组吗？所以心里压力挺大的，只能尽可能地把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些。”向雪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以我的年龄和资历，我觉得带组真的有点勉强。”
    “既然李戴胜让你带组，那就说明你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你放心，李戴胜不是这种不分轻重的人。”卫哲东对于李戴胜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
    “我是怕做不好。”向雪叹了口气，“可是我又有点期待这个机会，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需要迈出这一步。”
    “这样想就对了。”卫哲东很欣慰，“不过你今天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怎么补偿？”
    “今天的宵夜我请！”向雪很爽快地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那个……餐厅别选档次太高的，我的负担能力还不够看。”
    卫哲东淡淡如水：“我没有让女人付账的习惯。”
    呃……那就是说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明天的早餐我做。”向雪想了想，才不那么有底气地说。
    卫哲东差点噎着，说老实话，如果向雪不做那老三样的早餐，或许他还认为是一种福利。不过能够在家里吃完早饭再出门，气氛似乎很好。
    没有得到回应，向雪也不好意思了：“这个不算，是抵房租的。”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紧蹙着秀眉，其实向雪的生活对于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来说，实在是很单调乏味的。
    工作、看书、做题……
    那个爱笑爱玩的女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虽然这样刻苦努力的向雪，可以作为励志教材的宣传模板，但卫哲东却希望能看到曾经那个天真的女孩。
    可是属于她的责任，她不会允许别人替她来背。这是她的坚强，也是她的执拗。这些卫哲东都懂得，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更有怜惜。
    “还有什么啊？”向雪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了。
    她有的，卫哲东都有了。她没有的，卫哲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给她。
    所以，她只能泄气地看向卫哲东，却发现他看着她的目光很专注，仿佛是在研究一部最晦涩难懂的大部头专业著作，又或是在欣赏一幅值得被永久收藏的世界名画。
    “好吧，我承认已经黔驴技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微有些尴尬地摊了摊双手，向雪决定不再伤这个脑筋。
    最终的赔偿方式是——陪卫哲东去吃宵夜。
    原来，此人也一样没有太高雅的生活情趣，向雪暗暗撇嘴。
    似乎跟着卫哲东白吃白喝习惯了，向雪也不再尝试着要支付自己的这部分伙食费用，俗称的aa制，在卫哲东这里是行不通的。
    “这家店哪里找来的？看起来环境不错。”卫哲东问，“不会又是你曾经打工过的餐厅吧？”
    “呶，刚刚在大众点评上查到的。”向雪得意地扬了扬手机。
    她新买的手机是一款pp，但不是最近大量广告的r5，而是已经即将退出市场的老款式。
    卫哲东有点不忍卒看，这年头，还有年轻人用这种手机吗？
    “吃点什么？”卫哲东不想对她的新手机发表看法，至少不影响使用，也能够在大多数时间找到向雪，这也算勉强够了吧。
    “一块黑森林就行了。”向雪的宵夜很简单。
    “黑森林？热量有点高吧？我以为你会要不加糖的黑咖啡。”卫哲东取笑，“不过你确实需要补充一点脂肪，瘦得都快可以去当模特了。”
    “人家才不收呢，我的个子有点吃亏。”向雪用手朝着自己的头顶比了一下，“才一百七十二公分，比达标差了整整六公分哪！”
    “凯特摩斯只有一百七十公分，传奇超模。戴文青木，一百六十五公分，在模特行业里算是矮个子，却受很多大牌的追捧。丽波缇罗斯，一百七十三公分，这个确实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瑟丽塔伊班克斯，一百七十公分，维密的超模。蕾蒂莎科斯塔，一百六十七公分，比你还矮，很多大牌也请她走秀。”
    向雪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对模特儿都如数家珍？我记得卫氏旗下没有模特儿经纪公司的啊！”
    最近她可是做了很多功课，卫氏旗下的所有子公司都能逐一背出来。
    “以前和朋友玩票弄了一个，就是那个无良医师耀西。现在还签了一些模特，不过基本上耀西在那儿折腾。”
    “你还有什么行业没做过的？”向雪膜拜。
    卫氏虽然是从制造业发展起来的，不过如今的主要产业已经遍及房地产、电子、贸易等很多主流产业。再加上勉强能算得上是娱乐圈的模特经纪，如果有一天卫哲东说要拍电影，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当然还有很多行业，卫氏还没有涉足，你当我是神吗？”卫哲东倒并不骄傲自大，偶尔也是会谦虚一下的。
    “已经很厉害了。”向雪的手指拨弄着面前精致的小碟子，“毕竟人力有穷尽的，也得给其他人一点活路嘛！”
    “在商场上可别这么想。”卫哲东严肃地说，“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你给别人活路，可能自己就走进死路。如果想要回报社会，不如做慈善事业。”
    “嗯，我看卫氏每年的慈善捐款是不少。”向雪点头，“所以我就特别佩服，一般国内的企业做慈善有这么大力度的不多，在国外倒不鲜见。”
    “其实归根结底，我们赚的钱也是取之于社会。”卫哲东理所当然地说。
    “是啊，可是愿意这样做的人，并不多。”向雪抿了抿唇，“不说这个了，现在我都快要等着别人来慈善我了，做慈善还真是有心无力。义工，都已经很久没有去做了。”
    怅惘啊！

 第四十六章 天上掉下的馅饼

    “叮！”短信提示音响起。
    向雪吃惊地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您尾号****的银行卡收入200，00000元，余额205，348元。”
    天上忽然掉馅饼了？
    “我刚刚转给你的。”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模样。
    不过区区二十万而已，曾经的她去一趟巴黎，光是定制礼服大概都不止这个数。可是对于现在处于赤贫状态的她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其实他想多打一个零给她的，不过想必她是不愿意接受的。
    慢慢来吧……
    “为什么？”向雪抿着嘴唇，神色有点受伤，“是转错了吧？我转回给你。”
    “这次你画的k线图，让我轻松地赚了一笔。如果按五五分成的话，我至少应该转给你五千万。”
    “可是我只是随手画的啊……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我画的就是对的呀！如果你因此赚了钱，那只是你运气好。”向雪瞪圆了眼睛，“你还就真的买了呀？如果赔了，那也得上亿啊……”
    “我相信你的直觉。”卫哲东轻笑。
    他果然是捡到了一个宝。
    如果第一次只是碰巧，第二次的k线图画得再度一丝一毫都不差，他绝不相信仍然是碰运气了。
    向雪就是有这种逆天的天赋，所以光是做证券交易就能赚回一个向氏了吧？不过，向氏对于她来说，是另一种意义的存在。
    “刚刚转给你的二十万是这次利润的一个零头，五千万我替你开了一个证券账存进去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向雪连忙摇头，“我又没出本钱，所有的风险都是你承担的，二十万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那个五千万我绝对不能要！”
    卫哲东一脸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被他猜中了，向雪是不会收下那笔大额资金的。
    “就用这五千万作启动资金吧，以后赚了钱再还我。既然你要和我分得一清二楚，那我也不能让合作伙伴吃亏。这样吧，你画的k线图就作价二十万，你的账户我替你操作。”
    这样好吗？
    向雪怔怔地看着卫哲东，眼圈倏地红了。
    卫哲东吓了一跳，他又用错了方法吗？可是天地良心，他真没有伤害她自尊的念头。她的自尊，他小心翼翼地保护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向雪哽咽着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噙着泪，更显得瞳仁如同被水洗过似的，如黑曜石般剔透。
    “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卫哲东松了口气，胸口一点点地暖了起来。
    能够知道自己的好，就是一大进步。
    “可是我们的婚姻明明只是……各取所需啊！”向雪依然疑惑。
    好吧，当时用的借口有点烂。
    卫哲东懊恼地想着，正犹豫着是否借此揭开四年前的那场邂逅，向雪却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声说：“谢谢你，不管为了什么原因，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终于把五千万巧妙地送进了向雪的账户，卫哲东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容易么！
    就算谈一个几亿的合同，他似乎也没这么伤脑筋过。
    “虽然你说赚了钱，但是以前我们没有谈到合作，所以五千万只能算是借的。”向雪认真地说，“我并不是看到所有k线图都有作画的冲动，只是偶尔几个……”
    “没关系，我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股票一网打尽对不对？只要能画其中一个的股票k线图，我们就能赚得让别人眼红到不行！”卫哲东笑着说。
    “也未必就真的很准吧？”向雪还是心虚。
    “没关系，我还会加上自己的判断。”卫哲东安慰。
    当然，这纯粹只是安慰这姑娘的。
    有了万能k线图，他还花费研究股票的脑细胞干什么？有那闲功夫，不如好好想着怎么拐骗他家老婆呢！
    虽然进展不错，但还不没到真正做夫妻的那一步……
    回家以后，向雪挑了一张k线图，三下五除二就补出了一周的图形。交给卫哲东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那个……你自己要谨慎判断啊！”
    “放心，我不会拿你的钱儿戏的。”卫哲东轻描淡写地收过她的a4纸。
    “对于你来说，五千万只是九牛一毛，全亏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对我来说，就是一笔沉重的债务啊！”向雪感慨着低语。
    卫哲东很怅然，什么时候他家老婆才能把自己的钱当成她的呢？
    嗯，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还有得让他“上下而求索”。
    站在花洒下的时候，被温热的水冲了一下，向雪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我就这样接受了五千万？”向雪无言。
    虽然名义上说的是“借”，但谁会给一个没有资产的女孩子借这么大额的资金？也许，某人只是看她实在太寒酸，所以借个名目给她送钱？
    果然不愧是京城四少，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的五千万。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k线图到底是不是帮助卫哲东赚了钱，也许明天开始，她也应该分一点精力去关注股市。
    投资公司除了直接投资实业，也有证券和期货投资这方面的业务，正好一举两得。
    这男人……向雪有点惶然。
    说好了结婚不过是应付他祖父的幌子，可是卫哲东待她实在太好，完全超出了对一个幌子的程度。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味，很迷人……
    她的脸蓦然烧了起来，怎么会觉得他迷人？她其实早就明白，尽管一再提醒自己，可是她对他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她甩了甩头，甩起了满头的水珠。
    “幻想是不切实际的！”她告诫着自己。
    就算借他五千万吧，毕竟如果没有本金，她想要赚到能够收购向氏的资金，比登天还难。
    如果自己画的k线图真有这么灵验的话……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或许收回向氏并不会需要漫长的十年二十年？她完全可以把计划缩短。
    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最终她决定把卫哲东送来的馅饼给囫囵吃下去。
    当然，得看最近一周的股票走势。
    如果人家的走势压根儿并不像她画的那样，五千零二十万就还给他吧，就当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第四十八章 悦己者

    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力气。向雪觉得自己好像一尾濒危的鱼，因为搁浅得太久，呼吸渐渐困难，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窒息而死。
    唇干舌燥，她需要什么来湿润自己……挣扎，早已经顾不上了，只是半睁着星眸，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
    她的眼神慌乱着，却又隐约带着一丝期待。因为两只手被束缚住了，睡衣的领口便斜向一旁，露在睡衣外面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散发着温润的光晕，仿佛是一块上好的和田仔玉，又浅浅地带上了微微的粉，让卫哲东的呼吸都几乎停顿。
    唇瓣对着唇瓣，舌尖缠绵着舌尖，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了，只是下意识地追逐着对方的温暖和热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雪的手臂缠上了他的颈，像是要寻求一个更加适合的姿势。两人之间的空隙更小，肌肤的贴合也更紧密了。
    这个甜蜜的吻，似乎延续了天老地荒的时间。卫哲东松开向雪的时候，她似乎还没有从这个梦境里清醒，眼睛微阖，红唇微启，如同一个无言的邀请。
    卫哲东忍不住再度低头，向雪却慌乱地收开手，用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向后躲闪，“啊”一声，跌倒在书房的地毯上。
    幸好，是地毯。
    “我是洪水猛兽？”卫哲东眉眼含笑，带着无奈的宠溺。
    “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向雪第一时间用不那么优雅的动作爬起来，“我先回房间里换衣服。”
    卫哲东还没有回答，她已经转身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去，出门的时候很不幸地与门框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唔！”向雪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在卫哲东赶过来查看“伤情”的时候，已经迅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关门落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卫哲东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又好笑又好气的神情。
    “雪雪，你没受伤吧？”卫哲东隔门相问。
    “没有！”向雪恶狠狠地回答。
    其实她气的倒不是这个吻本身，而是自己竟然对于卫哲东的亲近，似乎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假戏也能变成真做了。
    他只是需要自己做个挡箭牌！
    她连续提醒了自己三遍，才跌坐到床上，安抚自己跳得十分欢快的小心脏。
    “衣服换好了吗？”卫哲东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于是刚刚安抚好的小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有谁拿着捶子在用力地敲打着似的。
    “没有。”向雪咬了咬下唇，“我要睡了，晚安。”
    他似乎有点急躁了吧？卫哲东迅速地反思。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他给她的时间或许有点少了，需不需要做一份企划书？这个工作又能交给谁呢？李戴胜毕竟不再是自己的特助，交给他似乎有点不大合适。
    唔，看来以后物色人才的时候，还真得好好筹划一下。
    “我有事跟你说，你换件睡衣出来吧！”卫哲东无奈地说。
    向雪才想到卫哲东让她去书房，似乎是真有事的。
    “我不是鸵鸟。”她嘀咕了一句，有点伤脑筋的是，她只有一件春秋季的睡衣。
    想了想，换了件长袖的t恤，稍稍宽大了一号，当睡衣也差强人意。加条腰带的话，更显身材。
    她刚把腰带系好，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啊！女为悦己者容，我是把他当成悦己者了吗？真是的，只是一次意外，一次意外，他不会把我把成是有预谋的吧？”
    有点懊恼地解开腰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颊上还是酡红，额上被撞的那块似乎也酡红了一块。
    “我怎么冒失成这样啊！不就是一个吻吗？又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心虚心慌加心乱做什么！”向雪懊恼地又拍了拍脑袋，冲到浴室里用凉水浇了几下面部，才算把脸部的温度给降下来。
    “雪雪？”卫哲东的语气有点不淡定了。
    这女生不会是被他吓着了吧？
    除了这个吻有点急切、有点投入、有点冗长……嗯，这些有点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吧？
    这就把小女生给吓得躲起来不见人了？以后的相处，看来还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嗯，马上就好。”向雪匆匆忙忙地用毛巾把脸擦干，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形象还勉强能过得去。
    很好，再淡定一点。
    她为自己鼓着气，右手握拳，对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做了个加油的姿势，才深吸一口气，用正常的速度走出去，开门。
    “我还以为你被撞晕了。”卫哲东看着她一脸故作的严肃，忍不住好笑。
    这个表情，在他看来真不严肃啊！
    “有什么事？很重要？”向雪问。
    卫哲东却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抚在她的额角，向雪立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撞红了这么大一块啊，你的皮肤还真是吹弹得破。等等，我用冰水给你敷一下。”卫哲东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他只是做了一个男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做的事情而已，明明她也很投入，很沉醉的。
    “不用了，其实不痛的。”向雪急忙摇头。
    “冰箱里有现成的冰袋，很方便的。要不我们干脆就去楼下，你可以躺在厅里的沙发上，要不然明天可能会鼓起来。难道你想顶个包去见我们的户？对于卫氏的形象来说，真是很糟糕的第一印象。”
    这倒也是。
    向雪不敢想像自己顶着额头的一个大包，然后被城海公司的各部门人员取笑的场面。
    这可是她第一次带组做尽职调研啊！
    卫哲东看了她一眼，制止了自己伸出手去抚摸她额角的冲动，转身下楼。
    然后，听到了身后轻浅的脚步声。唇角，勾起了一个笑容，直到走进厨房，这个笑容还没有收起来。
    向雪坐在沙发上，卫哲东把冰袋递给她，向雪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不过，心里那一丝丝一缕缕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你说有事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郑重？我还以为你准备给我开个小灶，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呢！”向雪用手按住冰袋，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第五十章 好老师

    “很好，于是我们愉快地达成了一致意见，到时候我去首都机场接你。”卫哲东脸色轻松，胸口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你哪知眼睛看出我们是很愉快达成这个意见的……我明明是被迫的，无奈的好不好？”向雪泄气地往沙发的靠背上重重地靠了上去。
    “别说得这么委屈，就当是免费京城一日游了。首都有很多值得一玩的地方，比如……”
    “说得好像人家连首都都没去过似的。”向雪没好气地噘了嘴，“我小时候就去过了好吧？”
    “现在的京城和你小时候绝对是大变样了，而且有很多地方没有当地人带着，你还真找不到，那些地方才是驴友们热衷的地方。”卫哲东达到了目的，心情自然大好，十分乐意许下大把的支票。
    “不稀罕，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看书，好好考试，好好……”向雪有气没力地答腔。
    虽然有一点点小心动，不过想到厚厚的教材，还是用无与伦比的毅力，拒绝了卫哲东的引诱。
    她的时间远不能奢侈到还可以跟着卫哲东去走街串巷，寻找那些小资的或原汁原味的京味儿。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卫哲东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句话其实也只是白说。
    果然，向雪已经白了他一眼：“我的东西，当然要自己拿回来。如果靠你拿的话，那还是我的东西吗？”
    卫哲东无奈：“其实你也可以把我的当成你的。”
    “如果掉个个儿，你会把我的当成你的吗？”向雪反问。
    “我明白了。”卫哲东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有些事，自己永远不会接受。他如是，向雪如是。虽然长得怯怯弱弱，苗条瘦削，但她的内心，却也守着自己的底线。
    或许，吸引他的，恰恰就是这条底线吧？
    “对了，这两天我看了一下城海公司的资料，报表表面上的数字倒是很好看，可是我发现有一些没有披露的问题，像未决诉讼和未到期质量保证，虽然管理层的表现很乐观，但是我觉得未必如此。到时候除了司法方面的判断，是不是还需要其他的证据？对于没有到期的质量保证，是不是需要重新评估？”向雪转换了话题。
    事实上，这也正是她想要向卫哲东讨教的。对于非常规的业务，她觉得有点难以把握。而卫哲东，总能给她适当的指导。
    “当然需要。”卫哲东毫不含糊地给出答案。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无形中的成本会增加。”向雪迟疑，“从成本－效益的原则来讲的话，这样做似乎并不是很妥当的。”
    “城海公司的这两块金额很大。”卫哲东提醒。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研究了城海公司的资料？”向雪立刻反应过来。
    “稍稍翻了一下。”卫哲东也不否认。当然，他是不可能像向雪那样逐字逐句研读的。身为整个卫氏的执行总裁，他只能真的“翻一下”而已。
    “我明白了，我会着重调研的。”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看到了这两块内容，但是还不知道金额。”
    “其实可以大概估算一下的。这样吧，我们还是去书房，可以拿纸笔涂两下。”卫哲东对向雪从来都是倾囊以授。说白了，他在百忙之中去“翻一下”，不管有意无意，还是因为向雪的原因。
    “好。”说到工作，向雪立马神采奕奕，“我的额头一点都不痛了，敷了这么久该好了吧？”
    她随手把冰袋扔在茶几上，率先走向楼梯。卫哲东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对于向雪来说，他存在的意义，是个还算不错的老师？
    “真让人……”他低叹。
    一抬头，向雪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很多时间，向雪也是很风风火火的，尤其是在工作的。
    “比如未决诉讼，我们是不是可以从最坏的打算入手？城海的管理层想要隐瞒这个情况，也许恰恰就是有问题？”向雪迫不及待地拿过了一张白纸，随手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的数字。
    看得出来，对于这份第一次带组的工作，她用了十二分的功。
    “对，你不是带了法务部的人吗？让他尽量详细地阅读卷宗。”卫哲东支招，“这部分你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只要记住谨慎性原则就好。”
    “我明白。对于质量保证这一块，应该由我自己完成。我先看一下他们平时的账务处理，如果与这个数字出入不大的话，再抽查一些相关的资料。如果出入比较大的话，可能还需要重新计算预计负债。”
    “如果这两个方面都有问题的话，你要注意管理层的诚信是否存在问题。”卫哲东提醒。
    “啊，是的。”向雪连连点头，“那么不仅仅是这两个方面，对于所有重大资产的高估和重要债务的低估，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向雪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宽大的t恤，让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而锁骨下那片细白的肌肤，已经被掩藏得严严实实了。
    向雪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卫哲东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又带上了别样的情绪。
    “啊，我明白了，原来实际的操作中还有这么多的窍门！”向雪欢呼一声，“谢谢你，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控制风险才是第一位的。在风险控制的基础上，才需要考虑成本的问题。”
    “对。”卫哲东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又提醒了一句，“还要注意关联方。”
    “是的。”向雪在草稿纸上写下了关联方及关联方交易，并且在这行字前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我整理一下。”向雪收起一叠草稿纸，把所有可能的问题都抄录下来，列成一张清单。
    她的神情专注，额头的刘海有点长，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很不耐烦地把刘海往上捋开，露出两条秀气的眉毛和长而微翘的睫毛。
    卫哲东忍不住伸出了手指，替她捋住再度掉下来的刘海……

 第五十一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向雪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戒备。
    “刘海长得太长了。”卫哲东说。
    “是啊，最近没有剪，我打算就这样让她干脆长下去，可以梳到马尾辫里。”向雪满不在乎地说，“一进理发店，至少要准备四十到六十分钟，其实我真的只需要剪个刘海而已，可是理发师偏要显摆自己的手艺，还要啰嗦适合这个那个发型，再建议烫个发式染个颜色。”
    “那当然，要不然他们怎么赚钱？”卫哲东笑了。
    听着她淡淡的抱怨，怎么忽然有种温馨的感觉？
    “所以，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向雪甩了甩头，低下头把最后一部分整理好。
    卫哲东静静地看着她，忘记了自己手头其实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理。不过，明天飞往京城的飞机上，他还可以补救。
    “谢谢，我明天在飞机上把计划再作一些补充。”向雪收起资料，脸上漾开了笑容。
    “我们之间说这两个字，有点生分了吧？”卫哲东开玩笑地说。
    “因为我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一个晚安吻怎么样？”卫哲东问。
    向雪觉得造物主真是太偏心了，不仅给了他一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还有一副好嗓子。尤其是当他低哑着声音的时候，就仿佛是某个琴键被按下去，尾音还带着微微的余韵。
    差一点，她就被他蛊惑了。
    “这个……”向雪为难地抬起头，“别开玩笑了，我回房间。”
    “过河拆桥啊！”卫哲东半真半假地抱怨。
    “反正已经过了桥，当然一刀斩断，永绝后患。”向雪笑嘻嘻地说着，迅速地闪进了房门。
    “伶牙利齿。”卫哲东笑叹，想了想，还是折回了书房。
    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还是把手里的工作多少处理掉一些吧！
    其实向雪也没有能够立刻入睡，角落里的落地灯是象牙白色的灯罩，灯光往下打，在周围落下一圈乳白色的光晕，很温馨。
    想到卫哲东刚刚索要一个晚安吻的神情，向雪忍不住耳根就有点发热。
    她抬头看向窗外，今夜月色皎洁，在梧桐树影间的枝丫间影影绰绰，仿佛是一块破碎的铜镜，又重被粘了起来似的。
    其实一个晚安吻真不算什么，他们之前在书房里不是还……她承认，自己因为那个吻沉迷了。
    虽然订过婚，可是她还真没有这种吻得仿佛已经到了天荒地老的感觉。时光如果都停留在那一刻的话……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瞪着枝叶间的月轮嘀咕：“都是月亮惹的祸。”
    拉起窗纱，那月便隔了一层雾似的，朦朦胧胧的，和地上的光晕互相应和，直透心房，让她的心都仿佛朦朦胧胧地掩上了一层什么，耳朵烫得吓人，心跳也加快了几拍。
    “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天要早起，还是早点睡吧！”
    可是睡意和她却没有那么好的默契，偏偏左侧右翻，仍然思维无比敏捷。虽然把最后一盏台灯都熄灭了，可眼前却像是放电影似的，重复着在书房里与卫哲东相处的镜头。
    心脏争先恐后地跳跃着，似乎想要跳出胸腔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用手按了按胸口，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抚慰自己那颗不安分地小心脏。
    “不就是一个吻吗？人家的kiss是国际礼仪！”向雪安慰自己。
    可是，国际礼仪会用舌吻吗？
    或许曾经的陈焕青和她，用的就是通行的国际礼仪？浅尝辄止，不过是在额上，在颊上稍触即离。
    与刚刚的甜得似乎随时都能够流出蜜来不同，想到隐焕青的时候，向雪的心脏忽然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我想他干什么？”向雪叹气，“还是把过去直接打包，塞到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等以后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把它们再翻出来，毁尸灭迹！”
    发了狠，睡意才渐渐地上涌，没过一会儿，就在水银似泻到床角的月华里，睡着了。
    第二天闹铃响的时候，天色还是黑的，连勤劳的小鸟儿都没有开始练声。向雪伸了个懒腰，迅速地梳洗完毕，推开房门，看到邻近的主卧室没有灯光逸出。
    “如果是自己开车的话，现在出发好像是有点太早了。”向雪犹豫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过去敲房门，脑袋微微一偏，发现走廊尽头的书房里，泻了一地的灯光。
    “雪雪，早。”卫哲东的声音从房门里传来，听起来竟似乎有些不真切。
    “啊，早。”向雪愣了一会儿，才急忙回答。
    “我手头还有一点工作，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四十分钟以后出发，不会误你的班机。”
    “哦，不用……那……好的。”向雪下意识地就想回绝，不过想到人家也是顺路把她捎过去，顺风车不蹭也是白不蹭，临时改口，“我下去弄早餐。”
    卫哲东握着鼠标的手僵了僵，很想直接去书店打包一堆菜谱扔给她，至少也要包含简易早餐速成教程之类的。否则，他可以预见在不短的将来，他依然只能吃面包加煎蛋加牛奶。虽然现在向雪的鸡蛋煎得金黄澄亮，卖相很好。
    “算了，她哪有时间学厨艺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继续忍受向雪的老三样。
    向雪熟练地做好了早餐，卫哲东也提着行李下楼来了。
    “咦，时间还早，你提前完成工作了？”向雪看了看手机。她做早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几乎只需要七八分钟，就能把两个人的早餐热气腾腾地端到桌子上。
    “飞机上还有时间，怕你干等着急。”卫哲东拉开餐椅，认命地拿起了面包。
    “不会啊，我正好还能看一会儿书。”向雪不以为然。
    好吧，他紧赶慢赶地把手里的活儿扫荡进行李箱，人家还不领情。
    向雪没有注意到卫哲东的心情，把昨天的清单拿出来又看了一遍，才满意地收进手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早餐扫荡干净。
    卫哲东抬起手，食指触到了她的唇瓣：“这里，还有牛奶。”

 第五十二章 真正的女人

    “我和同事约好了等人来齐一起过安检。”卫哲东带着向雪走进航站楼的时候，向雪有点为难地说。
    好像她又想过河拆桥了。
    “行，那我先进去。”卫哲东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其实他早就知道向雪是不会让同事们看到她和大老板在一起的。
    “谢谢。”向雪不好意思了。
    “用吻别表示一下谢意？”卫哲东伸手揽过她，把她稳稳地拥在自己的怀里，眉眼隐隐含着笑意，似乎还带了两分期待。
    “啊？”向雪意外，向四周看了一下，凌晨早班机的乘并不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推门而入，也脚步匆匆地去换了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即使卫哲东玉树临风，也没有多少双眼睛往这里看过来。
    卫哲东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再见。”
    “再见。”
    “京城见。”卫哲东对她挥了挥手。
    向雪自助打印了登机牌，因为只带了一个不大的旅行包，不用托运行李，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蒋成和王芳爱，顺手从旅行包里拿出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其实卫哲东并没有离开，他的航班比向雪晚半个小时，他站在隔了稍远的柱子旁边，看着向雪会合了两个同事，然后把昨天整理的清单拿出来，又交代了一些什么，三人才一起进安检。
    “向雪，没想到你花的功夫比我们还多啊！”蒋成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法务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呢，原来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
    王芳爱皱眉：“那我们的工作量不是比预期的大吗？公司算不算加班？”
    “实事求是的工作时间，公司应该会算的吧？”向雪迟疑地回答，“即使不算加班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高风亮节，作为一个助理人员，拿的就是助理人员的薪水，为什么要额外付出？我可不想当傻子！”王芳爱没好气地说。
    向雪咬了咬唇：“我会向公司争取加班费的。”
    王芳爱态度很坚决：“反正没有加班费，我是一个班都不加。你要想在李总面前好好表现，你自己一个人加得了。”
    蒋成举起手：“我觉得向雪说得也有道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练习的机会好了。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机会跟着独立做法务。”
    “两个傻子。”王芳爱耸了耸肩，“还有一点时间，我去逛逛机场店，有些东西还是不错的，你们要一起吗？”
    蒋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我是男人，对免税店不感兴趣。要不，我就在这里帮你们看行李，你们俩去逛逛吧！”
    向雪也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不去了。”
    “那我自己去，行李拜托你们啦！”王芳爱站起来就走。
    “你别生气，因为定的航班太早了，她呀还有起床气呢，不见得真的不肯加班。”蒋成看到王芳爱走远了，才笑着说。
    “我没有生气，或许是我想得太……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和我一样的想法，她说的也没有错。但是我希望把这次的尽职调查做得更好一些，毕竟是我们这个小组的第一个ase。”
    蒋成笑了：“我也觉得你说得没错，风险的控制对我们投资公司来说才是第一位的，其次才会考虑成本的问题。反正我们出差在外，下班时间也没地方去，加班不加班其实没多大区别。”
    向雪欣慰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够提前完成工作早点回去，那当然更好。嗯，还有二十分钟才值机，我看一会儿书。”
    “怪不得李总特别器重你呢，这种学习精神就值得我膜拜！”
    “我基础差，所以只能学笨鸟先飞。”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看来，我也得去报考个什么考试，要不然以后很容易被淘汰啊！”蒋成喃喃自语，“这个社会，既没有背景又没有本事的人，还真混不下去。原来离开了学校，还是离不开大大小小的考试啊！”
    向雪没有在意听蒋成的嘀咕，能够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可以把合并报表这一章剩下来的部分看完，到飞机上可以开始做题目。
    王芳爱在登机前终于踩着高跟鞋到了登机口：“真是的，怎么我们的登机口被安排在角落里啊，走过来至少十分钟呢！”
    “哟，大小姐，今天收获很大啊！”蒋成一脸惊异，“机场里的东西比外面贵吧？”
    “也贵不了多少，重要的是东西正宗。”王芳爱扬起了下巴。
    “不过，你已经托运了一个行李箱，还外带一个旅行包，自己还有个小包，一会儿下飞机你怎么拿啊？”蒋成好心地提醒。
    “你不是才拿了一个包吗？男生不就是为女生拿行李的吗？我和向雪的行李，你就包圆儿了吧，也体现我们团队的合作精神。”王芳爱笑嘻嘻地说。
    大约shpping了不少东西，所以心情大好，不再像刚才那样板着脸生气了。
    向雪松了口气：“不用，让蒋成帮你拿就行了，我就这一个包，自己拿。”
    “你也才一个包？”王芳爱惊叫，“那你的衣服怎么放得下？天哪，不是说我们需要在那儿呆五到七天吗？我也就带了七身衣服而已，再加上三套睡衣，行李箱都快塞不下！”
    “我就带了三身衣服，反正住在同一家酒店，洗一下就行了。”向雪淡淡地说。
    蒋成插嘴：“跟我一样，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个包嘛！”
    王芳爱撇了撇嘴：“滚一边儿去，你们男人本来就简单，跟我们女人不一样！”
    “向雪也是女人。”蒋成不服气了。
    “不爱逛店的女人……不算是真正的女人。”王芳爱笑眯眯地说。
    “我看向雪才是女人中的女人，你瞧瞧人家，就是一个古典美人胚子。”蒋成也开起了玩笑，“向雪，和她pk，谁才是真正的女人！”
    向雪收起书籍，插了一张书签：“我们可以登机了。”
    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或许她在期待着什么。那个挺拔的人影并没有出现，她好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

 第五十三章 接机

    卫哲东看着波音737在跑道上滑行，然后一飞冲天，直冲云宵。很快，飞机远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是向雪乘坐的飞机。
    前往京城的飞机，也准点开始检票了。他提着简单的行李，飞机与向雪乘坐的那架，背道而弛。
    飞机真是一个十分便捷的工具，不过一个小时，飞机就稳稳地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刚下飞机，还没有走出航站楼，就已经接到了电话：“少爷，您下飞机了吗？我已经在接站口等着了。”
    “都说不用接机了，郑伯。”卫哲东无奈地说，“我马上出来了，郑伯，我看到你了。”
    郑伯也看到了卫哲东，咧开了嘴笑得很开怀，用力地挥动着胳膊：“少爷！”
    卫哲东加快脚步，郑伯想要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我来拿吧！”
    “不用，我自己拿就行了。其实司机不来接就没事，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卫哲东无奈地说。
    郑伯嘿嘿笑了：“反正在家里也是听老爷子唠叨，时不时地问东子回来没有，还不如到这儿守着。”
    卫哲东心里微滞：“我这不才离了半个月吗？以前也是长年累月不着家的，也没见爷爷这么挂念。”
    “唉，少爷啊，这人哪，年纪大了，图的什么？就图一个儿孙绕膝！”
    “郑伯，爷爷可不是一般人，他老人家不图这个！”卫哲东不以为然，“他要的是卫氏的江山永固，代代相传！”
    “老爷子可不比从前了，最近越来越爱唠叨少爷小时候的事！我看啊，他嘴里不说，其实心里盼着有一个小少爷呢！”郑伯含笑提醒。
    “怎么可能！”卫哲东失笑，“爷爷还不许我举行婚礼，这是想抱重孙子的念头？我可不想生个私生子给他。”
    “其实……”
    “我知道，不就是我给他找的孙媳妇不如他的意嘛！”
    郑伯苦笑：“少爷，其实您想要哪家的姑娘不成？何必非要那个既没背景也没有什么资历的小地方的女孩儿呢？京城里有大把适龄的名门淑女等着你挑挑拣拣，再加上知根知底的……”
    尽管名义上是卫家的佣人，不过因为打小看着卫哲东长大的，所以有些话说起来也很流畅。
    “卫氏，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我的婚姻，不是拿来出卖的，我想要的女人，是想要和她一起过一辈子的。”卫哲东自信地说。
    “那当然……也好。”郑伯慈祥地笑着，没有再劝说。
    卫家的这对祖孙，个顶个的固执，哪里是外人可以劝解得了的？他也不过是吹吹边鼓，多少尽点心而已。
    真不知道自家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少爷，看中的那位姑娘，能不能入了老爷子的法眼。
    向雪并不知道自己还没有露面，就已经在卫家投下了一枚石子，让卫家的大大小小都充满了好奇之心。
    城海公司已经派员准时在出口处等候接机，举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十分醒目。不光有向雪的名字，还写着“热烈欢迎”，让向雪简直受宠若惊。
    “我是向雪。”她镇定地走到接待人员面前，露出浅浅的微笑，“辛苦你们了。”
    “你好，我是城海公司办公室主任刘芸，这位是我的助手杨无玖。我们是不是先去宾馆，梳洗一下，中午由我们的总经理陪同，就在酒店的餐厅给诸位接风。”刘芸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袭合身的米色套装，削着薄薄的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
    杨无玖走上来，接过蒋成手里的行李箱：“我来我来。”
    “上午还有一点时间，我希望能够和你们相关人员碰个头，简单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同时，我也把承诺函和流程大致和你们沟通一下。”向雪想了想，觉得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安排，可以节省出小半天的时间。
    “你们远道而来，会不会太辛苦？”刘芸一脸的关心，“充分的休息，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虽然我们也希望能够尽早完成这次投资，但也不在乎半天时间，是不是？”
    “早一点开始吧，我想这是贵我双方都希望看到的。”向雪温和地说，立场却很坚定。
    “那行，我们先去酒店，等你们都安顿好了，就去公司各部门的部长碰个头。知道你们要来，今天都没有其他的安排。”刘芸笑了，“你们都很年轻，精神就是好。”
    “都是在国内，又用不着倒时差。”向雪笑着说，“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法务部的蒋成，这位是业务部的王芳爱。这次主要由我们三人完成尽职调查，希望你们配合。”
    “当然，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的。”刘芸一脸的诚恳，“一会儿我就在大堂里等着，你们收拾一下就去公司？”
    “行。”向雪很爽快地点头，蒋成没有异义，王芳爱却有点不痛快。
    “杭城的丝绸很出名的，晚上你可以去逛街。”蒋成悄悄地说。
    “我知道！”王芳爱不耐烦，“坐飞机坐得累死了，我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头睡一觉。真是的，今天起了个大早。”
    刘芸很贴心地打电话让司机到航站楼出口，是一辆七座suv，座位很宽松。酒店离机场有一点距离，三十分钟的车程，向雪并没有闲着，借机向刘芸询问了一下城海公司的历史。
    “贵公司的历史应该算是很悠久的了，大部分的中层都有亲戚关系吧？这样的架构，可能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会更便捷有效吧？”向雪问。
    “那当然，因为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有时候不用大张旗鼓地召开什么股东会啦董事会什么的，大家通个气，很快就能通过了。”刘芸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这是优势，不过事情要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从另一方面说，你们的内控，很可能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吧？”向雪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不过我们不是来审计内控的，这是会计师事务所的事。”
    “我们有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内控报告。”刘芸强笑，“在内控方面，我们也会尽量按照流程走。”
    向雪笑着点头，心里明白，这些所谓的流程，很有可能是事后为了应付审计补充的。

 第五十四章 酒桌上的较量

    虽然两女一男的组合，安排两个标间就够了。但是考虑到向雪带组，城海公司还是为他们安排了三间大床房。
    匆匆洗漱了一下，向雪就出了房门，蒋成也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很惊讶的样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只是洗把脸而已，不用耽误太久的。”向雪笑了笑。
    蒋成失笑：“啊，对的，你的行李也不见得比我多。不过，据我猜测，我们可能会多等一会儿王芳爱。”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大堂和刘芸先聊一聊。虽然她只是办公室主任，但既然是家族企业，我看基本上城海的事，她都会知道。”
    “我敲个门催一催，不然这大小姐化个妆换件衣服，我们上半天就干不成活儿了。”蒋成咧嘴一笑。
    “也行。”向雪想了想，也无奈地点头。
    或许，她还真不该争这个分夺那个秒，第一天合作，王芳爱似乎就有满肚子的怨气。是自己太心急了。
    本来自己这个所谓的“经理”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除了进公司比其他人都早一点点以外，还真找不出其他的优势。
    她是不想求助于卫哲东，但似乎兜兜转转的，还是沾了他的光。而年龄稍大、又是正经科班出身的王芳爱心里不服气，也就可以理解的了。
    倒是蒋成，她完全没有想到，名校毕业的他对自己很温和，难道他对自己的上位，就没有一点儿意见吗？
    蒋成按了门铃，王芳爱不耐烦地问：“谁啊？”
    “是我，蒋成，我和向雪已经在门口等你了。”蒋成毫不含糊地说，“我们先下去，你别让户等不耐烦啊！”
    “这么早下去干什么？我还要换身衣服……”
    向雪摇了摇头：“走吧，不能让户在楼下等太久。”
    刘芸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急忙说了一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你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嗯，怕您久等。”向雪微笑，“不过还有一位成员有点慢，我们坐着聊聊，顺带着等一下吧！”
    “可以。”刘芸没有反对，“听说你们公司招聘的都是年轻人，向经理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吧？难怪你们老总对你委以重任了。”
    “我们公司更看重实力，而不是学历。”向雪有点小尴尬。说起来，她的学历可能是在所有公司员工中最不起眼的了。
    “年轻人好，有活力！当然，卫少也很年轻，少年有为，所以爱用年轻人。我们公司可不行，我大哥总觉得没有一点资历总觉得不放心。”刘芸感慨地说。
    原来，城海公司的老总刘青元，是刘芸的大哥。
    “之前我们发过来的资料清单，贵公司应该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我大哥很重视这次的调查，所以一收到清单，就要求各部门准备好。我们半年度没有审计报告，不过有去年的审计报告。”
    “我们会请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随后介入，出具审计报告。”向雪点了点头，“你们只需要把清单上要求的财务资料准备好，复印两份，分别提供给我们和事务所。”
    “那不是多了一笔费用吗？”刘芸一脸的为难，“你也知道，我们是民营企业，赚一点也不容易。既然你们来了，这笔审计费是不是有必要支付呢？”
    “因为是我们公司委托的，所以审计费会从我们公司的费用里支付。”向雪沉稳地回答，瞥见王芳爱从电梯里出来，“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刘芸干笑：“既然是由你们来出这笔费用，那我们当然没有必要反对了。”
    向雪暗暗好笑，其实这笔费用虽然很风光亮节地支付了，但最终还是会计算到投资的成本里去。说白了，羊毛最终还是出在羊身上，只不过杜绝了城海公司不愿请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的借口而已。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警惕。看来，城海公司报表上的那些数字，未必就是真实的数字。而对于审计这个行业，她只是看了一遍pa的教材，还看得满头雾水。正好，借着与会所合作的机会，偷一点师吧！
    城海公司确实配合度还不错，至少公司中高层都济济一堂，连一个都没有缺席，可见对这次并购案的重视。各位部门负责人简单介绍了一下部门相关的情况，其实这些情况，向雪早已经在之前就了解得差不多，不过还是多多少少会透露出一些新的情况。向雪一边记录一边判断，这个点会不会是潜在的风险点？
    “你们的质量保证金在三年里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啊！”向雪对销售总监笑了笑，“预计的质量保证，几乎和实际金额相差无几。”
    销售总监淡定地说：“我们的质量很过硬，按照前几年的经验，这笔质量保证金只是有备无患。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因为质量问题大批量退货的问题。当然有一些小问题，这也是难免的。”
    刘芸插嘴：“我们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注重质量，毕竟要做口碑嘛！宁可成本高一些，也不能出次品，否则我们的牌子就砸掉了。”
    “一般的民营企业，在质量上不会这么注重。”向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迅速又向采购部主任提问。
    她记得卫哲东的提醒，有的时候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有了问题线索，迟早能查个水落石出。
    刘青元在午饭的时候才出现，不过看起来很有生意人和气生财的意思。说是刘芸的大哥，可是保养得相当好，再加上天生的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不是从履历上得知他已经四十好几，猛一看还以为才三十出头呢！
    “向小姐，你们远来乍到，这酒得喝个满杯。”刘青元站起来，坚持要和向雪碰杯。
    “我们的工作任务很重，喝醉了可没法干活了。”向雪笑着说，“这么着吧，我们三个集体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的热情接待。”
    刘芸轻笑：“向经理，集体敬可不没有诚心了！”

 第五十四章 酒桌上的较量

    虽然两女一男的组合，安排两个标间就够了。但是考虑到向雪带组，城海公司还是为他们安排了三间大床房。
    匆匆洗漱了一下，向雪就出了房门，蒋成也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很惊讶的样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只是洗把脸而已，不用耽误太久的。”向雪笑了笑。
    蒋成失笑：“啊，对的，你的行李也不见得比我多。不过，据我猜测，我们可能会多等一会儿王芳爱。”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大堂和刘芸先聊一聊。虽然她只是办公室主任，但既然是家族企业，我看基本上城海的事，她都会知道。”
    “我敲个门催一催，不然这大小姐化个妆换件衣服，我们上半天就干不成活儿了。”蒋成咧嘴一笑。
    “也行。”向雪想了想，也无奈地点头。
    或许，她还真不该争这个分夺那个秒，第一天合作，王芳爱似乎就有满肚子的怨气。是自己太心急了。
    本来自己这个所谓的“经理”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除了进公司比其他人都早一点点以外，还真找不出其他的优势。
    她是不想求助于卫哲东，但似乎兜兜转转的，还是沾了他的光。而年龄稍大、又是正经科班出身的王芳爱心里不服气，也就可以理解的了。
    倒是蒋成，她完全没有想到，名校毕业的他对自己很温和，难道他对自己的上位，就没有一点儿意见吗？
    蒋成按了门铃，王芳爱不耐烦地问：“谁啊？”
    “是我，蒋成，我和向雪已经在门口等你了。”蒋成毫不含糊地说，“我们先下去，你别让户等不耐烦啊！”
    “这么早下去干什么？我还要换身衣服”
    向雪摇了摇头：“走吧，不能让户在楼下等太久。”
    刘芸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急忙说了一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你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嗯，怕您久等。”向雪微笑，“不过还有一位成员有点慢，我们坐着聊聊，顺带着等一下吧！”
    “可以。”刘芸没有反对，“听说你们公司招聘的都是年轻人，向经理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吧？难怪你们老总对你委以重任了。”
    “我们公司更看重实力，而不是学历。”向雪有点小尴尬。说起来，她的学历可能是在所有公司员工中最不起眼的了。
    “年轻人好，有活力！当然，卫少也很年轻，少年有为，所以爱用年轻人。我们公司可不行，我大哥总觉得没有一点资历总觉得不放心。”刘芸感慨地说。
    原来，城海公司的老总刘青元，是刘芸的大哥。
    “之前我们发过来的资料清单，贵公司应该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我大哥很重视这次的调查，所以一收到清单，就要求各部门准备好。我们半年度没有审计报告，不过有去年的审计报告。”
    “我们会请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随后介入，出具审计报告。”向雪点了点头，“你们只需要把清单上要求的财务资料准备好，复印两份，分别提供给我们和事务所。”
    “那不是多了一笔费用吗？”刘芸一脸的为难，“你也知道，我们是民营企业，赚一点也不容易。既然你们来了，这笔审计费是不是有必要支付呢？”
    “因为是我们公司委托的，所以审计费会从我们公司的费用里支付。”向雪沉稳地回答，瞥见王芳爱从电梯里出来，“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刘芸干笑：“既然是由你们来出这笔费用，那我们当然没有必要反对了。”
    向雪暗暗好笑，其实这笔费用虽然很风光亮节地支付了，但最终还是会计算到投资的成本里去。说白了，羊毛最终还是出在羊身上，只不过杜绝了城海公司不愿请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的借口而已。
    同时，她心里也暗暗警惕。看来，城海公司报表上的那些数字，未必就是真实的数字。而对于审计这个行业，她只是看了一遍cpa的教材，还看得满头雾水。正好，借着与会所合作的机会，偷一点师吧！
    城海公司确实配合度还不错，至少公司中高层都济济一堂，连一个都没有缺席，可见对这次并购案的重视。各位部门负责人简单介绍了一下部门相关的情况，其实这些情况，向雪早已经在之前就了解得差不多，不过还是多多少少会透露出一些新的情况。向雪一边记录一边判断，这个点会不会是潜在的风险点？
    “你们的质量保证金在三年里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啊！”向雪对销售总监笑了笑，“预计的质量保证，几乎和实际金额相差无几。”
    销售总监淡定地说：“我们的质量很过硬，按照前几年的经验，这笔质量保证金只是有备无患。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因为质量问题大批量退货的问题。当然有一些小问题，这也是难免的。”
    刘芸插嘴：“我们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注重质量，毕竟要做口碑嘛！宁可成本高一些，也不能出次品，否则我们的牌子就砸掉了。”
    “一般的民营企业，在质量上不会这么注重。”向雪微笑着点了点头，迅速又向采购部主任提问。
    她记得卫哲东的提醒，有的时候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有了问题线索，迟早能查个水落石出。
    刘青元在午饭的时候才出现，不过看起来很有生意人和气生财的意思。说是刘芸的大哥，可是保养得相当好，再加上天生的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不是从履历上得知他已经四十好几，猛一看还以为才三十出头呢！
    “向小姐，你们远来乍到，这酒得喝个满杯。”刘青元站起来，坚持要和向雪碰杯。
    “我们的工作任务很重，喝醉了可没法干活了。”向雪笑着说，“这么着吧，我们三个集体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的热情接待。”
    刘芸轻笑：“向经理，集体敬可不没有诚心了！”

 第五十五章 问题迭出

    向雪苦着脸：“实在是没有酒量，敬一杯已经是豁出去了。好吧，我单独敬一杯刘先生，再单独敬一杯刘主任，行吗？”
    “向小姐，你在工作上偷个懒没关系，但是酒桌上可不能偷懒啊！”刘青元却不肯松口，在向雪的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酒杯倒扣，“我一口闷了，向小姐看着办吧！”
    向雪一脸为难，拿着酒杯犹豫不决。她的酒量倒没有那么渣，想当年她也喜欢呼朋友唤友地泡吧。但她担心的是，一旦喝开了头，接下去恐怕逃不脱被灌的命运，那时候就真收不了场。
    “我们向经理在公司从来不喝酒的，要不我替她喝吧！”蒋成很豪爽地站起来，“这一杯我先干了，除了向经理敬的二位，其他人我一个个地敬过来！”
    幸好，蒋成酒量不错，虽然最后满脸通红，总算把一顿午饭给应付过来了。王芳爱也松了口气，倒没有人非要给她敬酒。即使在酒桌上，对女孩子总会稍稍宽容的。
    向雪在饭后稍事休息，就开始投入了工作。既然在上午的沟通中已经又发现了问题线索，有的放矢地查找，当然会更事半功倍。
    她再次感觉到卫哲东的老辣，明明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可是随口指点自己的那几点，还真可能会有问题。
    当然，她并不急，等明天会计师事务所进驻现场，这些问题还会与他们作进一步的沟通，不过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才行。
    “咦？”她皱了皱眉，翻看着前几年的质量保证记录。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记录总觉得有点太刻意了，备查簿的字迹匀称而整洁，就好像这份记录只是用来有备无患，记录以后就再也没有翻找过。
    蒋成在桌上趴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又神清气爽。
    “放心，我的酒量足够放倒他们一圈儿。南方人的酒量，跟我们大西北出来的人比，那真是小儿科，想灌醉我，还得再来三轮。”蒋成对上向雪关心的眼神，满不在乎地说。
    “刚才还红得跟关公一样呢，这会儿来说大话！”王芳爱当场拆台。
    “我喝酒容易上脸，这是故意迷惑对手的，懂不懂？”
    “幸好你酒量好，不然我和王芳爱虽然不见得被灌趴下，毕竟气氛就不那么友好了。”向雪表扬，“真看不出来，你长得这么斯文，酒量竟这么好！”
    蒋成甩了甩头：“别迷信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向雪和王芳爱都笑了。
    “你老家是西北的？”向雪好奇地问，“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的外表，很像我们江南人呢！”
    的确，蒋成长得并不五大三粗，一副细细的金边眼镜，更让他显得很斯文。
    “今天谢谢你，幸好有你替我挡酒，要不然我们可能会集体牺牲。”向雪再次感激地向蒋成道谢。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蒋成慷慨激昂地耍宝。
    “少贫嘴了，赶紧干活吧！这么多技术资料，我光看都得看上两整天。”王芳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蒋成，“你的法务也不轻松，看来我们得开夜工了。只有向雪的财务部，反正有会计师事务所出审计报告，只要走个流程就行了。”
    向雪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整理面前的大叠资料。作为负责人，她当然不可能只关注财务部分。只是有些事，没有必要争辩。
    王芳爱看到两人都埋头苦干，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打酱油，也沉下心来投入了工作。一时间，只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和翻阅资料的沙沙声。
    刘芸很早就过来请他们吃晚饭，向雪以工作进度太赶为由婉拒了，而是要求点了外卖，把一部分工作带回酒店继续加班。
    “其实刘青元长得还不错，男人四十一枝花，还挺耐看的。”王芳爱一边在网上查阅资料，一边发表评论。
    向雪不以为然。
    大概是看卫哲东的俊脸看得多了，虽然都说刘青元是个美男子，在她看来也实在很一般。更何况，还是个已经四十好几的美男子，已经太成熟了。
    “向雪。”蒋成严肃地说，“我发现城海公司的诉讼有问题，他们估计的或有负债可能是严重低估。这笔质量问题的诉讼，一审判决是城海公司败诉，但是公司记录里还是认为不太可能赔偿。”
    “现在二审正在进行中？”向雪问。
    “对。虽然还没有出判决书，但一般而言，胜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刚刚查了一下，一审判决的证据链很充分，基本没有可能翻牌。”
    “也就是说，城海公司可能明知二审会继续败诉，但还是上诉，就是要低估负债，高估资产？”向雪很快明白了，“正好在我们尽职调查期间，如果不注意的话，会以为只是一件未决诉讼。”
    “对，显然二审上诉就是为了应付我们的。”蒋成点头，“看来，城海公司的报表采信诚度不高啊，管理层的诚信问题，我觉得应该打个问号。”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这家公司是不是根本不值得投资？”王芳爱叹了口气，“不过从技术部分来判断，公司的前景还是可以预期的。当然，只是从目前获取的资料来看的，后续结果，还要等我明天把这堆资料全部看完才能作出初步判断。我怎么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好像加班加点成了必然的趋势？”
    “加吧！”蒋成没有异义，“反正也不想出去，外面太热，还不如躲在酒店里。既然无所事事，不如骗点公司的加班费好了。”
    晚上接到卫哲东微信问候的时候，向雪忍不住把白天发现的问题告诉了他：“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城海公司在未决诉讼和质量保证这一两块都有问题。”
    “沉住气，慢慢查。”卫哲东回答。
    “明天会计事务所进场，我会和他们做好对接工作，关于这两块也会提醒他们重点关注。”
    “好，如果他们这两块作了恰当的调整分录，我们可以按照审计后的报告确认净资产以及投资的份额。”

 第五十六章 微信热线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可是网络却把两人拉得很近。看着微信上的字句，向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卫哲东正一脸淡然的模样。或许，她眼里认为的严重问题，在卫哲东看来，根本不算个啥。
    问题总是很多，或许是向雪不想让这段温暖的交流匆匆结束，所以总能拿出很多问题来请教。
    而卫哲东呢？他几乎总是在向雪发完一条消息的时候，就回复了一条。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同时发出一条消息，又收到一条消息。一时间，微信的窗口十分忙碌，直到向雪实在找不到城海公司的问题，手指迟疑地在手机面板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如果这些问题都得到了验证，那么城海公司还值得投资吗？”向雪有点迟疑地打出了问号。
    卫哲东：“没有不值得投资的公司，区别只是在于我们付出多少。我们找出来的问题越多，资产质量越低，我们需要支付的对价当然就越少。”
    向雪：“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做无用功，是吗？”
    卫哲东：“怎么会是无用功？即使最终的价格谈不拢，至少也给你们一次学习锻炼的机会，这很重要。”
    或许，在卫哲东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卫雪：“我明白了。”
    卫哲东：“好。”
    然后，手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向雪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打开了笔记本，打算再梳理一遍城海公司的情况。
    “滴滴”！
    “既然你在考cpa，可以观摩事务所是怎么做程序的。”这一次，卫哲东主动发回来一条消息。
    “好啊，我正有此意。”向雪立刻回复，唇角微勾。
    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了呢！
    于是，紧接着又演变为向雪向卫哲东讨教关于审计与会计师事务所的问题，而卫哲东也不厌其烦地回答。
    其实两人平时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晚上的交流可能都没有这次的微信交流多。或许是距离产生美，或许是因为不用面对面，向雪完全没有了压力，竟然有种收不住势头的感觉。
    “项目顺利的话，早一点来首都吧！”卫哲东打出来的下一句话，让向雪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爷爷想见你。”
    虽然说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但是向雪觉得多拖一天也是好的。
    “这个可能不会太顺利吧，毕竟第一天就已经有那么多的问题了，几乎我们那天觉得可疑的地方都有问题。”向雪咬着唇，想着借口。
    薄薄的棉质睡衣，似乎还不够透气，她觉得满头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如果能够一拖再拖，拖而不决，最终不了了之，那才是上上大吉。
    “如果进程有困难的话，可以增派人手。”卫哲东沉吟着，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这句话就被不小心发送了出去。
    其实关于这个项目，派出的人稍稍少了一点。当然，他的本意是想磨练向雪，让她尽快能够独当一面。
    或许，他太心急了吧？
    三个菜鸟级员工，要完成这个尽职报告，可能一周的时间不够。
    “暂时不用。”向雪咬了咬唇，有点受挫的感觉，“如果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做这个项目的话，我会向公司申请。”
    由公司增派人手，就是代表着她初战没能告捷。而她，不想在起跑线上，就倒下来。哪怕前路坎坷，她也要跌跌撞撞往前冲。只要她不断地往前，哪怕中间会走s型，会走之字型，早晚会走到终点的。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投资公司的事交给了李戴胜，我不会随意插手。”卫哲东的这句话打得理直气壮。
    当然，重点在“随意”这两个字上。
    “我会努力把项目做完的。”向雪执拗地说，“时间不早，我再把资料整理一下，争取一周内完成工作。晚安。”
    卫哲东呆呆地看着微信窗口的消息，有点懊恼，自己好像搬着石头砸上自己的脚了。本来两人你来我往的消息打得无比欢快，却因为自己这个不小心发送的消息，立刻让向雪放弃了和他互通有无，又专心埋头去工作了。
    其实由于他最近在北京呆的时间不是太多，所以每次回京都会很忙碌。只是他宁可向漫漫的长夜借点时间，也不想提前结束这次的微信联系啊！
    “晚安，早点休息。”几度迟疑，最终还是打上了短短的几个字，然后把手机往茶几上扔去，手机完成了一个抛物线运动，跌落在地毯上。
    卫哲东站起来刚想往书房走，忽然又转身捡起手机，开始拨号：“李戴胜，你怎么派了两个菜鸟给向雪？一周后不管那边的进度怎么样，我可是要把向雪接到北京来的。是时候和老爷子碰个面了。”
    李戴胜哈哈大笑：“怎么，心疼了？”
    “你指示他们不用做得那么详细，财务方面可以完全信任会计师事务所，我们利用他们的审计报告，这样可以加快进度。”卫哲东皱眉，不理他的调侃。
    “boss，你既然想让向雪早一点涅槃，就不要心疼好不好？或者你现在就接回去宠着，或者你就让她在那里扑腾。”李戴胜一点也不气。
    天底下哪有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好事？有付出才有成功，不劳而获只是无根之木的空中楼阁，经不起一点波涛就会夭折。
    “我只是”卫哲东矛盾着，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行了，就让向雪按她的意思做吧，不过到时候不管项目完成了没有，向雪都得请假来一趟首都。”
    “知道，好容易老爷子松口，这点成人之美我还是有的。”李戴胜哈哈大笑。
    “法务那块，要不要委托当地的律所？”
    “不用，蒋成能搞定。”
    “他是什么人？”卫哲东一下子咂摸出了味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蒋成，华东政法大学高材生，研究生就读的是常春藤联盟，法务这方面他绝对一个人就能搞定。毕竟一个小公司而已，复杂不到哪儿去！”
    “？”卫哲东无语。
    这样的人物，愿意屈驾做向雪的助理？
    “我支付了他五倍薪水。”李戴胜得意地说，“其中四倍，由你支付。”

 第五十七章 围城

    “你好，我是嘉宝会计师事务所的项目经理宋林森。哎，别笑话我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小时候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木，所以才死命地给我的名字里塞木头。幸好我的姓还有个木字，要不然绝对会给我起名儿宋森森。”宋林森握着向雪的手自我介绍。
    向雪莞尔，这位宋林森一看就知道是个情商不错的人。虽然跟着李戴胜也和会计师事务所合作过，但是很少看到这么能说会道的。
    大多数的注册会计师都寡言少语，因为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争分夺秒地闷头干活。除非必要的沟通，否则他们几乎都不会漫无边际地说废话和聊天。
    “你好，向雪。”她微笑，“这次的尽职调查由我负责，这是我们团队的另外两位成员，蒋成、王芳爱。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哦，那是当然的。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完美。”宋林森热情地笑着，“怪不得你们团队的效率这么高，进场一天就已经整理出了疑问单。”
    王芳爱也笑了：“宋经理，你们团队显然阳盛阴衰啊！”
    这个审计组由五名成员组成，其中四位是男性，年龄分布很集中，几乎都在三十以下。唯一的女性更年轻，看起来和向雪一样，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应届毕业生，很腼腆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没关系，我们兵合一处，男女比例就大差不差了。我已经可以预期，我们的这次合作一定会很愉快。”宋林森咧开嘴笑。
    “关于专业的部分我们不是很懂，所以深入的审计工作还是需要你们来做。借这个机会，我们还可以向你们讨教审计方面的专业经验。”向雪说得很气。
    事实上，对于一心想考个cpa的人来说，执业注册会计师就是可以高山仰止的丰碑。只有当他们也跨越这个丰碑的时候，才会觉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气了，我们互相学习。”宋林森并不自傲，笑得和蔼可亲。
    向雪觉得，如果他不是事务所的项目经理，当个推销员也一定很合格。
    宋林森通过导账软件导出账簿后，雷厉风行地分派小组成员的工作任务，把整个庞大的报表系统分解成了五个循环：“穆晟，我们俩分别负责销售与收款循环、采购与付款循环吧？”
    他对团队里的另一位注册会计师十分气，就算分解任务都带着商量的口气。
    “行，你要对整个报表负责，我还做销售与收款循环吧！”穆晟一口答应。
    看来，两人绝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对于团队的其他成员，宋林森则干脆利落得多了：“张笑天，你完成生产与存货循环；刘梦海，你做人力资源与工薪循环；盛涛，你负责投资与筹资循环。哦，萧龙梅，货币资金和应收账款的询证函由你做，记得一定要亲自寄发，亲自接收。”
    “好的。”
    “是。”
    “明白。”
    “ok。”
    四个人相继回答，打开笔记本开始忙碌的工作。
    两个团队占据了一整个宽大的会议室，很快都进入了各自的工作状态。虽然不是同一间公司，但大家的工作习惯惊人的相似，忙着查阅资料，分析问题，填写工作底稿，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够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向雪，我看技术指标没有问题，应该是属实的。”王芳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所有提供给我们的专利证书都与原件核对相符，均在有效期内。”
    “嗯。”向雪点头。
    宋林森抬头：“这部分的工作底稿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没问题。”向雪朝王芳爱示意，“你整理好正式的工作底稿，发给宋经理吧。”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或者跟大家一样叫我木木。”宋林森笑嘻嘻地说，“你们的工作效率很高啊！”
    王芳爱叹了口气：“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加了一个班，业务部分我只完成了技术指标的评估而已，看来今天还得加个班。”
    “完成这个项目以后，我要申请三天大假。”蒋成长吁一口气，把左手边的一叠资料收进文件盒里，“下午我要去一趟杭州中级法院和萧山初级法院，调阅一下案卷。”
    “好的。”向雪点头，“我和你一起去吧，财务方面的事偏劳事务所了。”
    “没问题，你们前期的调查研究做得很充分，我们的风险评估节省了不少时间。接下去的审计，就交给我们吧！”宋林森完全没有讨价还价，“这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嘛！”
    “你们真好，项目完成还能申请大假。”穆晟抬起头，“最苦不过事务所，我当年真是脑抽了才会去考cpa，悔不当初啊！”
    “你们的收入高啊，注册会计师都是牛人。”王芳爱一脸的崇拜，“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一想到最难考试之一，心里就直打怵。你们项目完成以后，不能休假吗？”
    “接着赶下一个项目。所以说，注册会计师的性价比真的很低。行辛万苦熬了无数个夜考上了这个证吧，还得继续夜以继日的工作。还不如直接拿个会计师资格，在企业里做个财务经理得了。”穆晟叹气。
    宋林森笑：“他躲掉了这个项目的经理，下一个项目可躲不掉了。我写报告的时候他就要飞甘肃，所以最近逮着机会就吐苦水。”
    蒋成看了一眼王芳爱：“所以，比起人家，我们的工作还算是轻松的了。”
    王芳爱指着自己面前一人高的资料：“这是轻松吗？”
    “你知足吧，等项目结束的时候，你看看人家取证的资料，估计就得有这么高。”蒋成不以为然地说。
    “那是。”宋林森点头。
    晚上微信联系的时候，向雪就把穆晟的苦水原封不动地倒给了卫哲东，并且下了一个结论：“注册会计师就像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去。”

 第五十八章 逆天的直觉

    “即使是一座围城，证书仿佛鸡肋，我还是要去考。”向雪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不多说了，今天的进度还不错，可以留一点时间看书。晚安。”
    对于向雪来说，一张pa证书，当然不是鸡肋，她还要靠着它当敲门砖，敲出一个锦绣前程来呢！如果没有深厚的功底，她要想拿回向氏，恐怕她想当个报仇的君子都当不成。
    “不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股票涨势和你的后续k线图完全吻合。”卫哲东微笑着说，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而手边放着的，正是向雪画在a4纸上的草图。
    “真的吗？”向雪愣了愣，有点懊恼，“我都忘了看股票行情。”
    “你的工作压力大，先不用管这块，交给我就好。”卫哲东柔声说，“向雪，你真是一块无与伦比的瑰宝，我可以预见你在投资公司一定会做得很好。”
    是吗？向雪在巨大的惊喜之后又感觉有点惶惑。
    她随手画下的k线图，真的有预知股票走势的作用？这种能力，会不会太逆天？
    “你的能力，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卫哲东叮嘱。
    “嗯，一定不说。”向雪急忙表示，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被科学怪叔叔们解剖，似乎在这个世界上，这种能力还没有被发现过，算是一种超能力吗？向雪有点惴惴，随手打开电脑，闭着眼睛挑了一个股票，脑海中没有出现k线图。
    “你有没有考虑过调任证券部？”卫哲东有点迟疑地问。
    虽然在证券部，向雪无疑能够发挥更直观的作用，但是有把向雪的能力曝光的危险。权衡利蔽，他犹豫了。
    “不用，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好的，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向雪急忙表示，手指点到了下一个股票，还是没有出现k线图，“我觉得可能前两次只是碰巧，现在我连续点了两只股票，也没有能够画出k线图。”
    卫哲东松开眉头：“没关系的，做个普通人更好。”
    向雪不死地继续又点了两只股票，很有点泄气地发现，k线图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看来只是巧合。”她喃喃低语，情绪有点低落。
    毕竟，如果不知道有宝藏，心态会很平和。可是明明已经找到了宝藏，忽然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心里不免失落。
    “巧合更好。”卫哲东轻笑，“以你目前的进步……”
    “啊，这次有了！”向雪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迅速地抽出一旁的白纸，画下了股票的k线图，然后把这句话发送了出去。
    卫哲东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遗憾，一时之间忘了回复。
    “不知道这次的k线图准不准，等我验证了再说。”向雪有点忐忑地回答。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项逆天的能力，再加上卫哲东“借”给自己的资金，似乎筹集并购向氏的资金并不需要那么久？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有这项能力，你依然是向雪，是卫太太。”卫哲东叹了口气。
    傻丫头，尽管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有这种能力，但是向雪两次的表现，足以说明并不只是巧合。
    逆天的天赋啊！他摇头失笑。
    “其实我也不能太依赖这个能力，来得很莫名其妙，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没了呢？还是考个硬pass，扎扎实实地学点东西更实在。”向雪倒是没有太在意，心态平和得让卫哲东觉得意外。
    这丫头更实在。
    “这样想……很好。”卫哲东有点口是心非地说。
    他其实希望自己的小女人不用这么好学上进，当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就好。
    “我看会儿书，晚安。”向雪轻松地回复。
    “晚安。”卫哲东不太情愿地回复了两个字，默默地放下手机，拿起桌边的一份文件，这是赵氏公司的投标书，标的正是卫氏旗下的某项目。
    要不要挖个陷阱呢？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给赵氏找一点小麻烦收利息也就算了，本金还是让向雪自己去取吧！既然是她的心愿，她的骄傲，他愿意成全。
    当然，赵氏会被永久地踢出卫氏的合作名单，这点小小的不公平，他倒并不是太介意动点小小的手脚。
    桌子上需要签批的文件还有很好几份，他终于甩了甩头，专注于工作。他还要匀出一点时间，带向雪真正领略一下京城的魅力，就当是给她放个大假吧！
    “卫少，回京城怎么也不跟哥们儿聚聚哪？”现代人的手机似乎永远都空闲不下来，尤其是微信的语音功能，更让一些懒得打字的用户感到了无上的福音。
    是很久没有和这帮兄弟喝酒聊天了，不过最近是真的很忙，把时间多匀了一半到青洋市，每次回北京就好像和时间赛跑似的。
    “老爷子六十大寿，约。”回复了这句话，他就把手机扔回了抽屉。
    不用再点接下来一串又一串的语音留音，无非都是指责“有异性没人性”、“兄弟从手足变成了衣服”之类的，半点没有新意。
    有了异性还要人性吗？他微笑着，在文件的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挑灯夜战到深夜，向雪同样在酒店里挑灯夜战，厚厚的习题集才做了几个章节。虽然离考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的准备时间看起来应该算是很充足的，但是每天安排的加班，大大地浓缩了她的学习时间，只能一再用减少睡眠来保证进度。
    伸手打了个呵欠，到浴室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开着窗吹了吹风，感觉到精神稍稍振作，又坐到了桌子前。
    手机响了起来，向雪顺手按了扬声器：“喂？你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喂？”向雪又问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看来是打错了吧？
    “真是的，这么晚还拨错电话，幸好我还没有睡，不然平白被吵醒了一场美梦。如果遇到失眠症患者，简直等于慢性谋杀！”向雪自言不语地咕哝着，按下了挂断键。

 第五十八章 逆天的直觉

    “即使是一座围城，证书仿佛鸡肋，我还是要去考。”向雪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不多说了，今天的进度还不错，可以留一点时间看书。晚安。”
    对于向雪来说，一张pa证书，当然不是鸡肋，她还要靠着它当敲门砖，敲出一个锦绣前程来呢！如果没有深厚的功底，她要想拿回向氏，恐怕她想当个报仇的君子都当不成。
    “不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股票涨势和你的后续k线图完全吻合。”卫哲东微笑着说，目光转向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而手边放着的，正是向雪画在a4纸上的草图。
    “真的吗？”向雪愣了愣，有点懊恼，“我都忘了看股票行情。”
    “你的工作压力大，先不用管这块，交给我就好。”卫哲东柔声说，“向雪，你真是一块无与伦比的瑰宝，我可以预见你在投资公司一定会做得很好。”
    是吗？向雪在巨大的惊喜之后又感觉有点惶惑。
    她随手画下的k线图，真的有预知股票走势的作用？这种能力，会不会太逆天？
    “你的能力，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卫哲东叮嘱。
    “嗯，一定不说。”向雪急忙表示，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被科学怪叔叔们解剖，似乎在这个世界上，这种能力还没有被发现过，算是一种超能力吗？向雪有点惴惴，随手打开电脑，闭着眼睛挑了一个股票，脑海中没有出现k线图。
    “你有没有考虑过调任证券部？”卫哲东有点迟疑地问。
    虽然在证券部，向雪无疑能够发挥更直观的作用，但是有把向雪的能力曝光的危险。权衡利蔽，他犹豫了。
    “不用，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好的，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向雪急忙表示，手指点到了下一个股票，还是没有出现k线图，“我觉得可能前两次只是碰巧，现在我连续点了两只股票，也没有能够画出k线图。”
    卫哲东松开眉头：“没关系的，做个普通人更好。”
    向雪不死地继续又点了两只股票，很有点泄气地发现，k线图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看来只是巧合。”她喃喃低语，情绪有点低落。
    毕竟，如果不知道有宝藏，心态会很平和。可是明明已经找到了宝藏，忽然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心里不免失落。
    “巧合更好。”卫哲东轻笑，“以你目前的进步……”
    “啊，这次有了！”向雪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迅速地抽出一旁的白纸，画下了股票的k线图，然后把这句话发送了出去。
    卫哲东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遗憾，一时之间忘了回复。
    “不知道这次的k线图准不准，等我验证了再说。”向雪有点忐忑地回答。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项逆天的能力，再加上卫哲东“借”给自己的资金，似乎筹集并购向氏的资金并不需要那么久？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有这项能力，你依然是向雪，是卫太太。”卫哲东叹了口气。
    傻丫头，尽管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有这种能力，但是向雪两次的表现，足以说明并不只是巧合。
    逆天的天赋啊！他摇头失笑。
    “其实我也不能太依赖这个能力，来得很莫名其妙，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没了呢？还是考个硬pass，扎扎实实地学点东西更实在。”向雪倒是没有太在意，心态平和得让卫哲东觉得意外。
    这丫头更实在。
    “这样想……很好。”卫哲东有点口是心非地说。
    他其实希望自己的小女人不用这么好学上进，当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就好。
    “我看会儿书，晚安。”向雪轻松地回复。
    “晚安。”卫哲东不太情愿地回复了两个字，默默地放下手机，拿起桌边的一份文件，这是赵氏公司的投标书，标的正是卫氏旗下的某项目。
    要不要挖个陷阱呢？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给赵氏找一点小麻烦收利息也就算了，本金还是让向雪自己去取吧！既然是她的心愿，她的骄傲，他愿意成全。
    当然，赵氏会被永久地踢出卫氏的合作名单，这点小小的不公平，他倒并不是太介意动点小小的手脚。
    桌子上需要签批的文件还有很好几份，他终于甩了甩头，专注于工作。他还要匀出一点时间，带向雪真正领略一下京城的魅力，就当是给她放个大假吧！
    “卫少，回京城怎么也不跟哥们儿聚聚哪？”现代人的手机似乎永远都空闲不下来，尤其是微信的语音功能，更让一些懒得打字的用户感到了无上的福音。
    是很久没有和这帮兄弟喝酒聊天了，不过最近是真的很忙，把时间多匀了一半到青洋市，每次回北京就好像和时间赛跑似的。
    “老爷子六十大寿，约。”回复了这句话，他就把手机扔回了抽屉。
    不用再点接下来一串又一串的语音留音，无非都是指责“有异性没人性”、“兄弟从手足变成了衣服”之类的，半点没有新意。
    有了异性还要人性吗？他微笑着，在文件的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挑灯夜战到深夜，向雪同样在酒店里挑灯夜战，厚厚的习题集才做了几个章节。虽然离考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的准备时间看起来应该算是很充足的，但是每天安排的加班，大大地浓缩了她的学习时间，只能一再用减少睡眠来保证进度。
    伸手打了个呵欠，到浴室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开着窗吹了吹风，感觉到精神稍稍振作，又坐到了桌子前。
    手机响了起来，向雪顺手按了扬声器：“喂？你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喂？”向雪又问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看来是打错了吧？
    “真是的，这么晚还拨错电话，幸好我还没有睡，不然平白被吵醒了一场美梦。如果遇到失眠症患者，简直等于慢性谋杀！”向雪自言不语地咕哝着，按下了挂断键。

 第五十九章 乱麻要用快刀来斩

    向雪觉得与会计师事务所的接触让自己受益良多，尤其是两位注册会计师，理论扎实，实务经验丰富。
    最近与事务所接触得多了，尤其宋林森又是个特别好打交道的人。知道向雪准备报考注册会计师，并不介意她正大光明地偷师。
    事实上，因为同处一个办公室，在最初的风险评估结束后，实施进一步审计程序的时候，助理们会有很多问题请示两位注册会计师。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宋林森回答的时候，不像穆晟那样言简意赅，而是解说得十分详细，往往让向雪矛塞顿开。
    但即使有了一点直观的感受，不像开始的时候对审计准则的原文读起来都觉得拗口，毕竟这门课实在有点枯燥，习题又是一个个的案例。有时候对照答案，确实不一样，但脑袋里往往拐不过弯来，不知道这么多的审计程序为什么偏偏只选择了三条。
    好不容易按照进度完成了习题，成绩实在不能说理想。
    “没关系，慢慢来，我再听一遍课件。”向雪给自己打着气，点开了笔记本的课件。只是老师的课讲得实在太慢条斯理，很快就演变成了催眠曲。
    又打了一个呵欠，向雪终于受挫地放开了《审计》，转而拿起另一本教材《会计》。好歹多少有一点基础，再加上习题做的是会计分录，再加上一点简单的计算，没有那么枯燥和单调。
    因为做得很顺手，很快就把章节练习题做完了。对了一下答案，成绩虽然还不够优秀，但至少已经达到了及格线以上。而这时才是学习的第一遍，相信再经过两轮的学习，成绩应该会很稳定。
    因为审计带来的沮丧感终于被驱散了，想到最近有与注册会计师交流的便利，她还是决定多花一点时间在审计科目上，所以硬着头皮又听了一节课件。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有会计师事务所的那群夜猫子们专美于前，所以最近他们的工作时间也跟着调整，两个团队几乎步调一致。早上九点半到岗，早晨起来还能趁着“一日之计在于晨”再看半章审计。
    她轻轻地松了口气，调出自制的一张eel表，这是她的pa学习进程单，每天的任务完成以后就打个钩，如果没有完成就加粗标红，作为最醒目的提醒，在以后几天内抓紧时间把进度赶上。
    幸好，今天把前两天欠下来的进度给赶上了。仿佛还清了债一身轻，她忽然觉得睡意又悄悄地被赶跑了。
    冲了一下澡，她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陌生的短消息。
    “工作别太拼命，早点休息。”
    没有落款，可是口气却十分熟稔。
    “这是谁？”向雪纳闷地把短信看了两遍，最可能的当然是卫哲东。但是他已经和自己早早地道了晚安，为什么还要特意发一条消息过来提醒？
    发送的号码很眼熟，她的手指顿时颤了颤。
    新手机的通讯录里她只存了很有限的几个名字，但这尽管没有显示名字，她却很快就回忆起了这串数字，来自于那个曾经最熟悉的人。
    陈焕青。
    下意识地点开“最近通话”的面板，那个她以为打错的电话，果然也是那串熟悉的数字组合。
    犹豫了很久，向雪在消息箱里，删除了这条似乎带着温度的短信。
    感情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堆乱麻，如果想要凭借灵活的手指去解，大约只能徒劳无功。但如果拿一把快刀，兴许还真能斩断。
    一刀斩不断，就再来一刀，总有一刀会斩断的。斩断了一条情路，谁说就不可以从此天高云淡，海阔天空？
    哪怕她和卫哲东只是临时组合，但她也没有打算吃回头草。她可不想当一匹劣马！
    拿出今晚刚画的k线图，她有点怦然心动。虽然她不屑于走捷径，可是收回向氏的愿望那样的强烈，如果能够缩短一点时间当然更好。也真的不想收回向氏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公司。
    “唉，破而后立吧！”向雪摇了摇头，把a4纸夹进了自己的教材里。
    哪怕再千疮百孔，也比给姓赵好！向雪发狠地想着，微微闭上眼睛。
    该睡了。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微信，发现果然有一条新的消息：“雪儿，不许太晚睡。”
    时间是二十分钟以前，她忍不住扁了扁嘴：“自己都睡得这么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过，心里暖暖的，入睡的时候都带着笑意。
    明天，还要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去呢！
    “咦，萧龙梅，你发的银行询证函怎么少了三个账户？”宋林森一边看着笔记本屏幕，一边问。
    “宋经理，这些银行账户里有三个账户的余额很小，户认为每一笔询证函需要支付两百元的费用，就不是很情愿。”萧龙梅轻声细语地回答。
    “户不情愿你就不询证了？”宋林森的口气有点不太好，“我不是说过吗？每一个账户都要寄发银行询证函或亲自到银行网点询证！而且，你寄发询证函的时候，为什么不对我说明这个情况？”
    宋林森平时总是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时不时会说两个段子，逗得大家捧腹不禁。向雪一直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没想到一旦板起脸来，对娇怯怯的小姑娘也丝毫不留面子。
    “可是……”萧龙梅胀红了脸，“我觉得这三个账户加起来也就几万元，远远低于重要性水平，对报表的公允不构成重大影响啊，所以就没做询证了。”
    “还没学会走路你就想跑？拜托你先把路走稳了再说行不行？你觉得余额不大就没风险了？事务所内部培训的时候你的心思在哪儿？我明明说过，每一个账户，包括余额为零的账户都要做询证！这三个账户，还没有低到零呢，你就不做了？”
    “我只是觉得不做询证也不见得就有风险了吧？”萧龙梅咬着牙齿憋出一句话，眼圈也红了。

 第六十章 真的很难吗？

    向雪有点疑惑地看着宋林森，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年轻的项目经理还是第一次出口伤人，脸色严肃，语气严厉。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年轻的、长得还算不错的、文文静静的、有绅士风度的男人都想要呵护的小姑娘！
    穆晟看了一眼宋林森，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化成一声叹息。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刚刚还说进度超前跑过来串了一会儿门的张笑天仿佛忽然间工作堆积成了山，不紧赶慢赶就有可能会通宵加班似的，双手在键盘上忙乎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在打五笔还是在打拼音，只是觉得节奏十分匀称，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团队的另外两位成员的头则越埋越低，连眼神都不带斜一下，目光死死地盯着键盘，就不知道两人的键盘忽然出了什么问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银行存款为什么要做询证？这个程序的目的是什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什么都不懂，你怎么配合项目组的工作？如果因为你的工作导致报告出现重大风险，你担得起责任吗？你压根儿不适合这份工作！”
    萧龙梅猛地站了起来：“不就是少做了三张询证函吗？现在我就去银行现场询证，询证费我自己掏，总行了吧？这部分费用我不问企业要，也不要事务所报销！”
    “好。”宋林森坐了下来，眼睛也不看她一下，“你现在就去吧！同时我也提醒你一句，下次别再犯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误。”
    “哼！”萧龙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拼命地咬着唇不肯让它掉下来，然后“蹬蹬蹬”地踩着高跟鞋就冲了出去，在门口还差点打了滑。
    会议室里静默一片，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萧龙梅似乎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很快又一往无前地奔了出去。
    穆晟皱了皱眉：“她连询证函都没拿，怎么去银行询证啊？”
    宋林森坐了下来：“所以说嘛，她根本不适合做审计。”
    语气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穆晟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
    其他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动作很一致地又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打字的打字，翻资料的翻资料，做笔记的做笔记……总之，每个人的手里都很忙。
    王芳爱眨巴着眼睛：“他们俩好像有故事啊？而且看起来挺复杂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英雄救美呢？按照电视剧的情节，这个时候应该有位男士很霸气地冲出去，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小美女感激不尽，最终以身相许。遗世独立，蒋成，在说你呢！人家小美女哭得梨花带雨，你就不能挺身而出，做个护花使者吗？”
    蒋成不以为然：“你当我傻哪？人家一个团队的都没说话，这里面的剧情肯定很婉转曲折，我们要开口，绝对被带到沟里去，还不带翻身的。”
    向雪看着宋林森，小声问：“你们事务所对待助理，都这么不留情面吗？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她这样冲出去会不会出事啊？”
    宋林森板着脸没有说话，可是只坐了半分钟就站起来走到窗口。
    那里，可以看到公司的大门。如果要走出公司，那是唯一的通道。也就是说，萧龙梅要去银行，必然会从他的眼皮底下经过。
    穆晟叹了口气：“有必要这么狠吗？”
    “不狠，她能走吗？”宋林森瓮声瓮气，完全不像他平时那种轻松俏皮的风格。
    键盘敲击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似乎工作又忽然变得不那么忙那么赶。
    穆晟站起来，走到宋林森身边：“其实在项目组里你照顾一点她，也没有人会说你的闲话吧？何必把人家每次都骂到哭！”
    “把她骂哭了也没把她骂走……”宋林森咕哝，“她明明可以在家里游手好闲，偏偏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现在不对她狠一点儿，以后……科班出身的人都没几个考上，她非要啃这块硬骨头！唉，真是死脑筋，怎么说不都不行！”
    会议室里沉默了下来，穆晟只是拍了拍宋林森的肩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干活吧！”
    宋林森还是站得像一尊雕像，额头靠在玻璃窗上。
    “好像是情侣？”王芳爱猜测，语气不太肯定，“一直没看出他俩之间有火花呀，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我妈说得对，女孩子就是要矜持，尤其在感情上，只要走出了主动的一步，基本上就是走向了万丈的深渊。”
    向雪低声问：“难道不是科班出身的人，考有那么难吗？”
    昨天做出章节练习的那些喜悦，一下子又忽然变成了忐忑。如果在事务所做助理，都没有什么希望考上，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戏？
    穆晟看了她一眼：“宋林森是学机械制造的。”
    啊？
    原来人家也不是财经专业的嘛！
    向雪惴惴：“我也不是会计系的，可是想考。都说是中国最难的三大考试，我本来还有点信心的，但是……”
    宋林森还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没那么难，要不然怎么每年会有那么多的人通过考试，拿到合格证？说实在的，这些人里有各种各样的专业，科班出身虽然在基础上会有一点优势，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个优势有多么明显。只要功夫下得深，没有什么考不到的。”
    “那为什么……”向雪说了几个字就噤口，因为她看到玻璃的反光里，一向言笑晏晏的宋林森，竟然含着泪。
    他们之间，真的有故事。
    知道宋林森这个看起来十分厉害的注册会计师，居然也不是财会专业的科班生，向雪顿时又鼓起了不少勇气。
    没错，只要肯下功夫，她就不信考不到那张证！
    大不了，别人看两遍三遍，她就看五遍六遍。别人做一本习题集，她做三本习题集。
    定下了宏伟的目标，向雪觉得自己的进度表似乎要再次更改。

 第六十一章 八卦也需要分享

    女性鲜有不八卦的，王芳爱找到了新的乐趣，连逛街都似乎少了几分诱惑，和事务所的几个小伙子打得越来越火热。
    “向雪，原来那个小美女单恋那块木头呢！可惜就算有林黛玉的扮相，那块木头却不是贾宝玉。”王芳爱很兴奋地敲开了向雪的房门。
    毕竟，八卦有乐趣，分享是王道。
    “怪不得小姑娘这么肯忍气吞声呢！”向雪毫不意外。不过，说到只是单恋，倒也未必。萧龙梅气跑了的时候，宋林森的眼睛里分明盛满了水光。
    这份感情，绝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付出。
    “听说萧龙梅是宋林森的学妹，在学校里的时候萧龙梅就倒追这位学长，宋林森对她一直不假辞色。老话说的女追男隔层纱，这纯粹是瞎掰，追了几年还没结果呢！”王芳爱撇了撇嘴，“看她那一个清纯样，男的谁吃这套啊？现在可不是琼瑶片大火的时候，这种女孩子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她得改变形象才有希望。”
    “宋林森是农村出来的，大概觉得有点自卑吧？”向雪猜测。
    “萧龙梅难道还是亿万富翁的千金小姐？真要有那个后台，她怎么会当一个小小的助理呢？别人都能够单独做个循环，她只能做货币资金。出了点错，还被丝毫不留情面地骂！”
    向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萧龙梅身上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剪裁简单，甚至很少有装饰，但做工却十分精良，分明是纯手工定制的。除非那些老牌的富豪家庭，一般人家未必有这么的讲究。可见萧龙梅的家世，应该是相当好的。
    “其实吧，人家还不是看上了宋林森前途无量吗？年纪轻轻就考上了注册会计师，还有一个注册税务师的证在手里，据说还在考美国管理会计师和注册评估师。将来百万年薪，应该也是可以实现的。”王芳香一脸的羡慕。
    虽然卫氏的待遇向来不错，但离百万年薪这个目标，还遥遥无期。
    向雪不以为然，或许对于她们这些刚刚从学校里毕业出来，或者工作没两年的小菜鸟来说，百万年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萧龙梅的家世，恐怕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就已经够了这个数。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王芳香不屑地耸了耸肩。
    “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们没有必要过多的关注。”向雪对八卦的兴趣不高，她还有那么厚的书要看呢。
    “你们真是没趣，我好容易打探来的消息，你们怎么都不表示好奇外加追问呢？”王芳爱大失所望。
    “我们？”
    “蒋成听我讲了几句就开始打呵欠，明目张胆地不想听我说下去！”王芳爱幽怨地看了向雪一眼，“还以为女人没有不八卦的，所以才来找你八一八的。”
    “我想他们的团队里都知道这层关系，那天一个人都没有劝架，可见他们也很尊重他们的私事。我们只是和他们合作这个项目，如果过多打听他们的私事，可能不太好吧？”向雪婉转地提醒。
    “唉，算了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逛个街吧！本来还以为团队里有个女生……”王芳爱有点不太高兴，“不打扰你用功了，其实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嫁个好老公，你看人家萧龙梅就聪明得很，工作再努力有什么用？做个助理顶天也就一年十来万，还累得要死。要是嫁个年薪百万的，那就一劳永逸了。”
    向雪只是敷衍地笑笑，站起来打算把王芳爱送到门口，这时候手机响了。
    “不用送啦，你接电话吧，说不定是公事。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又不是不认识！”王芳爱挥了挥手，有点没精打采。
    “好。”向雪点头，“替我带上门。”
    她很庆幸城海公司为他们每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否则她的学习效率肯定会大打折扣。
    “喂？”她一手拿过书，一手接起电话。
    “向雪，你终于开机啦！”熟悉的声音大呼小叫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欢呼，把向雪吓了一跳。
    “刘浏？”
    “还好你没忘记我的名字。”刘浏抱怨，“自从毕业以后，我就没打通过你的电话。上次你那个便宜姐姐结婚，我也没顾上问你要新号码。幸好你这个老号码还在用，不然我都想和陆谦他们打个火箭去火星上找你去了。”
    听着熟悉的大嗓门，向雪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没有新号码，一直用的这个手机，只不过因为欠费一直停机。”
    “欠费？”刘浏有点呆，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反正我也不要联系什么人，所以也没去交费。”向雪带着歉意解释，“最近……比较忙，我也没想要联系你们。”
    “这话就见外了啊！”刘浏哼了一声，“当然啦，你都攀上卫少了，大概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老朋友吧？”
    “怎么会？”向雪急忙解释，“卫……他是我的……”
    “男朋友、未婚夫、老公，现在发展到哪一阶段了？”
    向雪想了想，还是给出了最可靠最安全的关系：“老板。我现在在卫氏旗下的子公司打工，他是终极**ss。”
    “别遮遮掩掩的了，人家卫少都坦陈在追你呢！当然，也可能他是故意给你出气，气气那个渣男和那个渣女。不过，能够让卫少出面给你出气，你和他的关系不会单纯到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吧？”
    “我……”
    “向雪，我可提醒你啊，你别因为陈焕青移情别恋，你就破罐子破摔，给人家当小三儿，就算是卫哲东也不行！不对，卫哲还没老婆，那就是情妇！”
    “不是这样的……”向雪头大了两圈。
    她和卫哲东的关系，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夫妻？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他们的那张结婚证有多大的含金量。可是那张结婚证分明又不是假的，这才恰恰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宋林森的身家和卫哲东当然不能比，可即使这样，萧龙梅倒追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看到生根发芽的迹象。

 第六十二章 我不需要安慰

    “你现在住哪儿？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刘浏向来是说到风就是雨的性格，根本没有耐心听向雪解释，只想第一时间杀到闺蜜家里，好好“拷问”她最近玩失踪的经历。
    “我在杭城。虽然我很感动于你打着飞的也要连夜来看望我的心意，但说实在话，还真没有这个必要。”向雪笑着说。
    “不会吧？你跑那么远干什么？”刘浏还真没想到她会跑这么远，“你是想借西湖疗情伤吗？难道你还想像白娘子那样，千年等一回？”
    情伤？向雪有些恍惚。
    可能用不了多久，她甚至会忘记陈焕青的长相。不是因为她心里太集中地想他才会让他的脸变得模糊，恰恰是因为她真没有时间想他。
    刘浏的声音瞬间秒变温柔：“向雪，把那个渣男忘了吧！虽然他不见得爱上艾妮儿，我觉得他肯定没爱上那货，艾妮儿跟你怎么比啊？一个靠着不光彩手段窃取别人家产的人家，能有什么好教养？替你提鞋都不配！”
    “我忘了。”向雪失笑。
    如果不是昨夜的那个短信和那通没有声音的电话，如果不是刘浏再一次提起那个名字，向雪可能真的会忘了。
    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或许只是像小时候第一次吃法国香榭丽舍的马卡龙，那是美味的极致。可是待到长大，再去吃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再尝不出当年的那份惊艳味道了。陈焕青曾经的笑容，现在想起来，仿佛隔了一世似的，再找不到动人的感觉。
    “别逞强了，如果觉得伤心，你就大哭一场。只要你一个电话，我会立马赶来，哪怕你真的在杭城。”刘浏一本正经地说。
    向雪觉得心里暖暖的。
    自从被卫哲东带走以后，她似乎生活在一个接着一个的震惊里，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闺蜜可以依靠。或许，即使彼此再熟悉，她也不想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出来。所以，她选择性地遗忘了朋友。
    “我现在没有时间伤心。”向雪淡淡地说，“我现在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当然这个机会也是卫哲东提供给我的。从哪里跌倒，我还想在哪里站起来。”
    “你真的想和卫哲东……”刘浏的语气十分震惊，甚至话说到一半，竟然忘了接下去。吸了口气才能继续说，“当然，如果是卫哲东的话，比陈焕青好无数倍，你也能扬眉吐气。可是……向雪，你先别急着把自己套进去，就算要报复那对母女和渣男，我们也从长计议，我会帮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她说得很认真，向雪能够听出她的决心。
    虽然到最后未必能做到真的“不惜一切代价”，但是她的表态，仍然难能可贵。
    “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向氏是从我手里丢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它拿回来。赵淑云和艾妮儿，不应该拥有向氏，甚至还给向氏改名。”向雪好笑地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惜卖身……嘿嘿，你真的没有这个打算吧？虽然卫哲东大概会出个好价钱，但是要知道，你可是无价的。向雪，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没有。”向雪无奈地说。
    如果是卖身，卫哲东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那可是一张有着法律效果的结婚证啊！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宝宝了。”刘浏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学的是美术，对于商业一窍不通。所以，我现在打算考个pa，以后有机会再考个在职的ba。”向雪说着，有点愣神。
    父亲当初明明没有别的继承人，却还是纵容着自己去考艺术学院。或许，父亲也没有想到会走得这么早，还没有来得及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后，再慢慢地学习管理。那时候，自己多么任性。而父亲，又得多么宠爱着自己啊！
    “向雪……”刘浏放心了，然后又忍不住心疼了。
    pa啊，谁都知道这是国内最难的三大考试之一。让一个毫无会计基础的人，破釜沉舟地去考这张证，得花多少功夫啊！
    “别担心我啦，现在我的状态真的很好。薪资虽然不能和精英比，但也算能够应付自己的温饱问题。说真的，我原来还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工作呢！”向雪笑了，“刘浏，我没有跟你们联系的原因，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很忙，对不起。”
    “忙一点好。”刘浏自以为向雪是借着忙碌的工作忘记那段感情，“那你会不会太辛苦？其实我们公司每年也会招新人的，如果你……”
    “不用。”向雪拒绝，“在你们公司，你肯定会照看我。”
    “你宁可领卫哲东的情，也不愿意领我的情？向雪，你倒是把不把我当你朋友？”刘浏怒了。
    “我也不是……”向雪语塞。
    她能说一点都没领卫哲东的情吗？不管是现在的住宿，还是这份工作，难道不是领卫哲东的情了吗？
    “当然，卫哲东这样的人物……”刘浏叹息了一声，“只是他很不简单，精明厉害，手段又狠，我怕你会吃亏。”
    “放心吧，我没有吃亏。”向雪失笑，“再说，我现在可不是向家的大小姐，而是身无分文的赤贫人士，再吃亏能吃到哪里去？即使我还是向氏的千金，人家卫哲东还真未必看得上呢！如果要说吃亏，应该是卫哲东更担心吧？”
    “我的意思是……”刘浏吞吞吐吐地说，“即使你爬上了……那个……他的……床，也别把心交出来。至少，你得守住你的心，知道吗？”
    即使是曾经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可是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还是有点说不出口啊！
    刘浏觉得头皮发麻，可是还得坚持说下去。
    向雪慢了半拍才听明白了刘浏的“忠告”，顿时脸红过耳。
    “你想到哪儿去了！”她嗔怪，“卫哲东是个君子，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第六十三章 热线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才不相信卫家的那位少爷只是发个善心，做件善事！我跟你说啊，商场无父子，连亲生父子都会真枪真刀地干，何况是一个陌生人！还有啊，你是怎么认识卫少的？以前也没听说你们家和卫家有什么关系啊？”刘浏焦急又纳闷，说起话来如同发射的连珠炮弹，中间都不带喘气。
    “我们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是我那天回家，正赶上陈焕青和艾妮儿的订婚宴吗？”向雪无奈，只能长话短说地解释，“那个场面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懵了，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也没有看路，就被撞了。”
    “你出车祸了？撞到哪了？”尽管知道向雪还是全须全尾，但刘浏还是紧张地追问，“有没有脑震荡？”
    “你咒我啊！没撞到什么，只是被吓了一下，所以就昏倒了。”向雪笑骂了一句，说起当时的情景，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卫哲东送我去医院，然后……”
    结婚证这一段，即使面对好友，她也说不出口。从一个少女，变成已婚妇女，这个转折她实在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况且，他们的婚姻，有点传奇，并不是真的婚姻吧？
    这时候，手机有电话进来，向雪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这个号码是存在通讯录里的——卫哲东。
    “向雪？怎么不说下去了？”刘浏正听得津津有味，向雪只是一个小小的停顿，就让她不满了。
    “然后他就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所以最近忙得要死。等明天再打给你，手里还有一点事。”向雪试图结束这个通话。
    自从她出差，她和卫哲东一直是微信联系。忽然打了个电话来，不知道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
    “向雪，你是存心吊人家的胃口吗？明天再讲，你是想让我一晚上都不睡？我不像你是天生丽质，要是睡不到美容觉，明天我就成灰姑娘了！”刘浏哇哇大叫。
    “故事已经说完了，现在我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做得很开心。同时，我打算考pa，所以最近忙得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十分钟来用。”向雪有点着急，“明天给你电话详说，我真的有事。”
    刘浏听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知道她现在不再跟自己一样是富二代，替人打工，总会有许多不如意，只能勉强答应：“我微信给你留言，睡觉前回我。”
    “知道。拜拜。”向雪松了口气，打算回拨给卫哲东，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她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
    “你还好吗？”卫哲东的声音很平静。
    “我挺好的呀！”向雪莫名其妙地回答，“跟着人家注册会计师，我还真学到了很多呢！他们教助理做底稿的时候，我觉得受益良多，对审计的理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本来觉得像是看天书，现在觉得有点感觉了。”
    “那怎么不回我的微信？”
    “微信？啊，我没看！”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同事过来串门，我的手机放在抽屉里，提示音应该没有听见。”
    “蒋成？”卫哲东皱着眉问。
    “不是啊，是王芳爱，她来找我聊八卦。”向雪笑了，“咦，你也知道蒋成吗？”
    “嗯。你们聊什么八卦？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
    “当然没有，是王芳爱非要拉着我说长道短。其实别人团队里的**，真没有什么好八来八去的。”向雪不以为然地说，“幸好刘浏打了电话过来，要不然我还得听她继续八下去。”
    相比较而言，重新听到好友的声音，让她的心也暖了。
    “你在和刘浏打热线电话啊？”
    “是啊。我最近不是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忙着……好吧，其实忙只是一种借口，我只是不好意思和过去的朋友们联系，所以一直没有开机。不知道刘浏打过了我多少电话……”向雪叹了口气。
    “他们其实很关心你。”卫哲东犹豫了一下才说，“或许你应该和老朋友加强联系，如果以后你要拿回向氏，他们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向雪苦笑：“今时不比往日，总觉得和他们的生活不在一个档次上，可能会话不投机半句多，到时候反而很尴尬。其实，这两年我和他们的联系已经不多了。在生活面前，友情可能就跟肥皂泡泡一样，遇到点什么阻力就会破灭。我也能理解，毕竟已经不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硬要挤进去的话，大家都会觉得尴尬。”
    “想要衣锦还乡，再见江东父老？”卫哲东轻笑，“其实你不用这么敏感，如果他们因为你的落魄而与你生分，那么，他们就不是真正的朋友。换个角度看，你的经历并不是坏事，就把它当成是一块朋友的试金石吧！”
    “刘浏一直很帮我。”向雪声明。
    “看得出来。”卫哲东同意。
    在那次的婚礼上，刘浏像是一只好斗的母鸡，不惜得罪赵家，也要替向雪出头，确实有点侠气。
    其实还有几个富二代也算得上秉性纯良，至少还愿意为向雪的遭遇打一点在可控范围内的抱不平。但因为性别的原因，卫哲东并不想告诉向雪。他自己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绝对不想无谓地找几个情敌。
    “幸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个好朋友。”向雪笑着说，“我还以为已经被原来的圈子抛弃了呢！”
    “是你自己不敢再踏进那个圈子。”卫哲东一针见血地评论，“不过你完全不必把时间花在本地的社交圈上，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多去京城，那里的舞台更大。”
    向雪意外：“京城？”
    “是的。当你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会发现本城的这些人已经被你超越了好几条街。”卫哲东不动声色地忽悠。
    当然，这也是事实。
    外加一点点私心。
    “可是我不熟悉啊！”
    “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我很熟悉，京城可是我的大本营。”

 第六十四章 谁不是女人

    向雪沉默了，心乱如麻。
    “投资公司的发展比我预料中的更好，李戴胜有意把总部搬到京城。”卫哲东打着李戴胜的名义，其实是他自己忽然动的念头。
    他的工作效率再怎么高，也必须有一半时间留在京城。而他，越来越觉得独自留在京城的日子像是一种煎熬。恨不能一口气把手里的事情做完，然后第一时间奔回去。
    “这样啊……”向雪舍不得离开家乡。哪怕向氏已经更名为赵氏，可骨子里毕竟无法抹杀向家的存在。这里，才是她的根。
    “如果你要拿回向氏，留在本城可能更容易打草惊蛇。”卫哲东理顺了思路，理由也变得很充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赵淑云就会警觉，你要做点什么都格外不容易。与其这么小心翼翼，还不如干脆利落地离开，在京城发展壮大了再杀回去。这样做，会比你在这里一点点磨更有效率，至少能缩短一半时间。”
    “可是我……”向雪虽然心动如海，还是犹豫的。
    “当然，本城依然会保留它的分公司，只是李戴胜和你会来京城，注册资金会更大，也有更大的发展前景。雪儿，你要着眼的绝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懂吗？”
    向雪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左右为难。
    真的要去陌生的城市吗？虽然现代人已经习惯如同候鸟一样到处飞翔，对家乡的依恋已经淡到几乎没有颜色。可毕竟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有着她所有美好的回忆。
    “你好好想想，我希望你能来京城，不必现在就做决定，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卫哲东温和地说。
    这个决定，对于向雪或许有点难。国人的习惯，不太喜欢离乡背井。由此可见，别看向雪读的是艺术院校，可骨子里还传统得很。
    “嗯。”向雪茫然地点头。
    “你还要看书吗？”
    “啊，我今天耽误了很多时间！”向雪惨叫一声，“那我先看书了，今天的计划才完成了一点点。”
    今天晚上几乎整个儿都荒废了，就是不断地煲电话粥。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考试并不是检验能力的唯一标准。”卫哲东劝解，“早点休息吧，这次或许给你的工作压力有点大了。”
    “我能够应付得来。”向雪急急地表白，“这个项目进展很顺利，和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作也很愉快，我们都会视需要主动加班的，反正在杭城也没有什么事，估计项目能够提前结束。”
    “好，期待你来京城，提前考察一下或许会更容易给我答案。”
    “呃……”如果单纯去考察的话，她不会有意见啊！可是，想到要见卫哲东的祖父，那位曾经跺跺脚都会让大陆震三秒的人物，她压力山大的。
    因为卫哲东突发奇想的提议，向雪接下来的复习效果并不好。
    刚刚在事业上算是有一个小小的起步，去京城她能适应吗？况且，那里是卫哲东的家，他们的假婚姻，还能维持得下去吗？
    最终，只能草草做完两章练习题，看着差强人意的结果，向雪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再把进度赶上来。
    其实睡得也并不安稳，梦里总像是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推着她往京城跑，一个拖住她的腿让她举步维艰。
    “不管怎么说，先去京城看看吧！”午夜梦回，向雪终于下定决心，把烦恼留到几天以后，才算是踏实入眠。
    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尽管王芳爱总会有无数的抱怨，对别人的八卦一往无前的热心，但是工作效率却没有受到影响。
    “今天晚上收工以前，我们开个短会，把一些遗留的问题再过一遍。”向雪心情放松，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毕竟是第一次独立带组，对于向雪来说算得上是一次挑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顺利结束这个项目是最重要的。
    “好啊，总算可以收尾了，可以订后天的机票了吧？”王芳爱伸了个懒腰，“其实杭城还是不错的，就是没有人陪我逛街……向雪，我真怀疑你的性别，真是女人吗？”
    “啊？”向雪愕然，“我当然是女人啊！”
    这还用怀疑吗？难道她会无聊到某国去做变性的手术？
    “可是你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八卦，不喜欢打扮，不喜欢香水，不喜欢……所以，这是女人吗？”王芳爱屈起一根又一根的手指头，然后撇嘴。
    向雪无语。
    “那个萧龙梅也不喜欢逛街。”蒋成耸了耸肩，“所以，真正怀疑性别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她们俩女生都不喜欢逛街啦、八卦啦……你才是那个不一样的好吧？”
    王芳爱抓狂：“就是说嘛，我就是掉到男人堆里了！”
    本来以为可以在杭城大买特买，毕竟杭州的丝绸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啊！桑蚕丝的衣服围巾啥的，简直不要太多啊！
    可是一个人逛来逛去，总觉得有点凄凄惨惨戚戚，本来可以大包小包提着的战利品严重缩水，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人捧场，这怎么还得下去哇！虽然其实品牌服装也还不了什么价，可是她享受的是讨价还价的乐趣！
    唉，满满的期待，变成了灰头土脸、心灰意冷。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备考明年的pa，报了三门呢，时间挺紧张的。再说，我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桑蚕丝的面料虽然不错，但价格有点高了，我还是网上随便买两件吧。”
    “你就不能悠着点吗？pa啊，连宋林森和穆晟都说很难的。”
    “所以，我只能笨鸟先飞，在今年的课件正式出来之前，先复习去年的。”向雪笑着说，“我的基础不好，就更要下功夫。”
    “人家在事务所的还考不过呢，就是那个萧龙梅，好像也要考。”王芳爱撇了撇嘴，“什么都不会做，都被宋林森骂过三四回了，就知道拿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博人同情，这脸皮……啧啧，简直厚得没法说了。换我的话，早就拍着桌子走人了！”

 第六十五章 往沟里带吧

    向雪完全没有被打击到：“我觉得萧龙梅虽然基础差了点，但是肯努力肯学习，以后一定会有所成的。宋林森也说了，不要被那些通过率之类的数据吓怕了，只要花足够多的功夫，cpa其实并不是很难。他也不是科班出身，学的是理工，一样在两年内就考过了cpa。当然，他们以前只有五门，还不用考大综合，或许难度会小一点。嗯，我觉得也不会小到哪儿去，所以只要功夫深，一定能通过。”
    最后这句话，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智商的。”王芳香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向雪，对于她考cpa的前途觉得并不是很乐观。
    谁不知道cpa是老大难的考试之一啊，大多数的考生对这个考试都会严阵以待，可还是只有百分之十左右的通过率，最低的时候甚至只有百分之七，这是什么概念啊！
    更重要的是，向雪读的是艺术院校。华夏人民都知道，艺校的考生文化课分数要求那是相当的低。
    “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向雪微微一笑。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走上了cpa考证之路，她就不允许自己后悔。
    宋林森和穆晟都是夜猫子，他们的上班时间基本上要熬到凌晨一两点，早上直接略过早餐，吃过午饭才开始工作。大部分时候，向雪他们收工会稍稍早一些。
    “木木，我们明天就可以收尾，订了后天的机票，今天提前半个小时收工，回房间开个讨论会，明天再把一些细节问题跟你们沟通一下，可以吗？”向雪走的时候和宋林森打了个招呼。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这么快？我以为你们会留两个全天好好在杭城玩一玩，正打算毛遂自荐，给你们当导游呢！”宋林森意外。
    萧龙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当导游？估计得把人家带到沟里去，西湖十景你知道吗？新十景你知道吗？整天就知道做底稿写报告，估计把人往西湖带，能玩到一半就不错了。”
    宋林森恼怒：“你看扁我啊？不就是沿着西湖的十个地方吗？什么苏堤春晓——这个春天桃红柳绿才好看。柳浪闻莺，我觉得春天柳树发芽的时候比较合适。曲院风荷，只能看点枯枝败叶，不去也罢。还有什么平湖秋月、三潭印月什么的，现在离月半不远了吧？那可以看看。白堤……嗯，有个断桥残雪，不过杭城实在很难得看到雪，不看也罢。这都几个了？”
    萧龙梅在他说的时候，一根根手指头往下掰着呢，正好掰完了左手拿出右手：“正好一半多一个而已。”
    “哦，还有雷峰夕照，就是雷峰塔，黄昏的时候去。七个了啊，超过一半了。还有龙井问茶，到时候给你们带一点正宗的龙井茶回去，自己喝送人都行。”
    “拜托，龙井问茶是新十景！老十景还有双峰插云、南屏晚钟、花港观鱼。”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在西湖边上，沿着西湖走一圈，十景二十景都玩到了。哦，还有个印象西湖，水上实景演出，很不错，值得一看。”
    萧龙梅幽幽地问：“你和谁去看的印象西湖？”
    宋林森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说：“原来的女朋友，小玲还是琳达，忘了。”
    萧龙梅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水笔，手指头灵活地转得那叫一个顺溜。从向雪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把一双本来就够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仿佛和那支笔有深仇大恨似的。
    向雪叹息一声，宋林森对别人都一脸的和气，偏偏对萧龙梅横鼻子竖眼睛，而团队里的其他人居然也不劝解，估计是已经司空见怪了吧？
    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八字，到底犯了什么冲。或许，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所以，你们不如多留两天，西湖真不错的。”宋林森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作为地头蛇，怎么也得让你们把我们杭城的美景带回去。”
    “不用了，我们要把尽职调查报告做出来，手里还有其他的活呢！”向雪笑着拒绝，“好意心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你们教了我很多东西，应该由我请你们以表谢意。”
    “是你自己聪明，不像某人。”宋林森说着，朝萧龙梅瞥了一眼。
    眼看又将起战火，而且导火索还缠到了自己身上，向雪明智地带人先撤。
    至于宋林森和萧龙梅的相处模式，其实她还是挺好奇的。但是，节外生枝的事还是免了吧。
    “今天你心情不错啊！”卫哲东在微信上留言。
    “嗯，刚刚开完团队的讨论会，大家把所有的问题都梳理了一遍，蒋成对于法务这一块的把握很到位，王芳爱虽然总是抱怨工作的强度，但是也很负责任地把业务这一块给完成好了。至于财务方面，会所的项目组很专业，已经答应把报告和相应的底稿发电子稿给我们。我打算开始写尽调初稿了。”向雪轻松地语音留言，“到底是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完成，会所把财务部分完成得很好，所以我们几乎直接利用他们的工作成果，省了小一半的事。”
    话太多，打字嫌累，还是语音留言方便。
    “看来可以提前完成任务了？”卫哲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嗯。不过写报告的过程中，我还有一些问题。”向雪微微蹙眉。
    “什么问题？”
    向雪想了想，才说出自己的观点：“根据我们的调查，原来估计的交易价格可能偏高了。可持续的盈利能力这一块还行，但是原来对利润的估计有一点偏差。根据会所的反馈，费用计提偏少，有跨期现象。经过审计调整，利润可能会受到影响。还有或有债务这一块，根据谨慎性原则，金额也相当大。”
    “嗯，价格体系可以重新设计。还有什么？”对于向雪的侃侃而谈，卫哲东并没有给予肯定，让向雪的心脏敲起了小鼓点。
    “被尽调公司在内控体系方面存在重大缺陷，公司高层大多数都由家族内部人员担任，收购以后可能在协同效应方面会比较弱。这些……应该也会影响交易价格。”
    “有隐藏风险吗？”
    “是的，在产能方面，可能会受到某些限制。如果收购成功，可能在生产线和设备方面有大额的投入……”向雪看着自己的底稿，一项项汇报。
    “很好。”

 第六十六章 拉低智商的原因

    “那么明天可以飞北京？”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不过卫哲东还是要再最后确认。
    万一某人临阵脱逃了呢？
    “我订了后天的票，蒋成和王芳爱回去，我直接飞北京首都机场，是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向雪迟疑着，“那个……我真的需要在北京露面吗？我还是觉得……”
    “现在还想着打退堂鼓，你觉得可能吗？”卫哲东没等下一段留言发过来，就直接回答。
    于是，向雪的后半句话，才打了两个字就悻悻地删掉。
    她不是现在才打退堂鼓的好不好？只是他没有允许她的退堂鼓当场打成而已。
    “把航班号发给我，到时候去接你。”卫哲东半天没有等到向雪的回音，只能主动再发一条消息。
    “不用啊，你告诉我地点，到时候我直接打车过去就行了。”
    “你确定吗？你有勇气独自面对我祖父和满堂的宾？”卫哲东带着笑意打字。
    看来，有时候对付向雪，就得霸气一点、强势一点。
    向雪迟疑着，讪讪地打字：“没有，那我们就在机场会合以后再去现场吧！”
    卫哲东唇畔的笑意加深：“这才是我的乖女孩。好了，不打扰你学习，免得你又要压缩睡眠时间。”
    “嗯。”向雪有点恋恋地把手机放在桌上，脸色慢慢变得酡红。
    乖女孩？听起来很让人觉得有种宠溺的感觉啊！低下头，她没能第一时间继续啃着厚厚的教材，而是有点意乱情迷地开了一会儿小差，才强迫自己把精神专注到书本上。
    不过，这一次她的专注没能持续多久，房门被很有节奏地敲响。
    向雪有点奇怪，现在总不会是服务员打扫房间的时间吧？
    打开门，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染成栗色的发鬓边，簪着一枝小小的水晶花，主体部分是一朵洋紫荆。酒红色的一字领无袖长裙，露出优美的锁骨和香肩，纤细的手腕上是一条细细的链子，与水晶发饰遥相呼应。
    “萧龙梅？”向雪很意外。
    虽然两个团队平时免不了有许多业务上的交流，但大多数时候，向雪是直接与宋林森沟通的，偶尔也会向穆晟讨教，和萧龙梅的交情，只限于点头问好而已。
    “向雪，眼看项目即将收工，不如今天我们一起去钱江世纪城看灯光秀吧？就是为g20峰会才建造的，在钱江两岸，美得不得了！真的，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挤占宝贵的时间！”萧龙梅露出一个微笑。
    向雪笑了：“虽然被你说得很心动，但是我还是决定留在房间复习，所以就不去了，多谢你的好意。”
    “拜托你就答应吧，带上你的团队。要不然宋林森也不会肯去，他宁可留在房间里加班，工作狂的标准理由还让人反驳不了。”萧龙梅扁了扁嘴。
    “这个项目确实时间挺紧的，我理解他。”向雪感慨地点了点头。
    她可是也加了好几个班的人，简直是太理解宋林森的选择了。
    “时间再紧，也不见得连一个晚上都抽不出来啊！又不会花费很多时间，现在才六点半，这里到钱江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还能够看到完整的灯光秀呢！”萧龙梅双手合十，“拜托了好不好？”
    向雪犹豫。
    虽然听起来看一场灯光秀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是她觉得很可能这个时间会被无限拉长，比如去喝点东西啦，或者去吃个宵夜啦什么的。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两个团队加起来，男性的比例远大于女性，所以逛街这个特别耗费时间的选项可以不用勾选。
    “就一个晚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好不好？你看，杭城真的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城市，白天忙于工作就算了，晚上放松一下下呗！”萧龙梅赔着笑脸央求。
    “既然你喜欢宋经理，不是应该更期待两个人的约会吗？”向雪表示不理解。
    “如果我能约到他的话，还用得着拜托你吗？”萧龙梅一脸的沮丧，“他把我当成洪水猛兽，恨不能把我赶得远远的。别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可是我觉得我追他到现在，还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呢！”
    向雪哑然失笑。
    “我知道你在考pa，不如这样好了，今天你答应去钱江，我把我的所有习题集和笔记本都送给你好不好？”萧龙梅急急地说，“尤其是财务管理，我可是考了八十九分的！听起来分数不是特别高，但这是pa啊，而且是被很多人视为pa教程中的拦路虎的财务管理啊！”
    “你也在考pa？”向雪更意外了。
    她一直以为萧龙梅虽然不像宋林森经常鄙夷的那样“不学无术”，但对于业务确实很生疏，尤其是会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
    甚至有时候，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样的人，财务管理居然能考八十九分？要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六十分万岁”这个宏伟目标去的。
    “当然啦，我的专业阶段还剩下一门战略与风险管理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一个草包吧？那只是我的面具，我的伪装！”
    向雪张口结舌：“你已经考过了审计和会计？”
    “是啊，我第一年就把这两门给过了。”萧龙梅洋洋得意地说。
    “可是你……”向雪实在难以相像，一个通过了pa审计和会计专业考试的人，连货币资金的程序都不会做。就算她这个还没有接触审计的人，也知道银行存款询证的要点是什么的好不好？
    “唉！”萧龙梅叹了口气，脸色幽怨。
    “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职业胜任能力？”
    “如果我什么都会做，就会被分派到别的项目组。就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别的项目经理都不愿意让我加入他们的团队。宋林森这个人哪……”萧龙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很大男子主义的，看到我处境这么可怜，只要我很可怜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就会无奈地同意让我加入他的团队。”
    原来人家不是真傻，而是为了爱情不惜拉低自己的智商！

 第六十七章 记谁一功

    好吧，君子有成人之美，淑女也不愿意坏人姻缘。于是，向雪忍痛放弃了晚上的学习时间，同意与他们会合，去欣赏著名的钱江灯光秀。
    王芳爱很高兴：“就是嘛，我们总该为这次合作留下一点纪念！g20峰会那年，我就看到微信上疯传的灯光秀了，是得去看看，不然白来一趟杭城！”
    于是，众人打了两辆车，就直接到了钱江岸边。而地头蛇宋林森，自然就充当了导游这一角色。虽然穆晟也是土生土长的杭城人，不过人家天然一张扑克脸，天然不爱说话，所以就各司其职，充当一个合格的陪。
    “这是杭城国际化战略发展中最为活跃、最具潜力、最值得期待的发展版块。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这里要完全开发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积淀。不过，这里的灯光秀确实是杭州最漂亮的夜景，连著名的西湖也要逊色几分。”宋林森笑着说，“发展的趋势是可以预期的，如果你们有意投资房地产的话，在这里买套房子度度假，应该会有升值的空间。”
    “看到了吧？从这个角度看钱江对岸，会觉得特别漂亮。”萧龙梅补充。
    确实，与浦东的外国建筑不同，所谓的灯光秀是不断变幻的。他们到的时候，灯光秀已经开场了一个多小时，正好看到一组自然主题的灯光秀。美丽的山水、萌态可掬的动物，都十分逼真。因为流光溢彩，自然更显得华丽非凡。
    “怎么样，漂亮吧？”萧龙梅得意地问。
    “嗯，很漂亮。”向雪点了点头。
    “我们还可以走过钱江大桥，然后从对岸看过来，同样会很美。那里有一个观景台，就是专门看钱江灯光秀的。”宋林森提议。
    “没问题。”向雪附和。
    既然已经出来，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当然愿意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成全萧龙梅的一片痴心。
    真不知道面对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宋林森怎么能做柳下惠的？呃……这个形容有点不合适，宋林森压根儿是看萧龙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或许，这种吹毛求疵的行为本身，也是一种不同？
    王芳爱看着自己的细高跟皮鞋，忍不住苦着脸说：“这座桥看起来距离不短啊，我们不如打车过去吧？”
    宋林森不以为然：“再长的桥也是桥，这是钱江大桥，又不是长江大桥，两三公里顶破天了。”
    “两三……公里，不是两三米啊！”王芳爱抬了抬自己的脚，“看看我的鞋跟，你能穿着它款款行走三公里吗？”
    “出来玩还穿高跟鞋？”宋林森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萧龙梅，他早就劈头盖脸骂一通再说了。但王芳爱可不是自己团队的员工，指桑骂槐也不合适，因为萧龙梅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的鞋子，那是一双透气运动鞋。
    “到了钱江不走大桥，也是一种遗憾。”他只能有点不乐意地说。
    “不用走，看就行。”王芳爱急忙接口。
    “要不这样吧，如果不愿意走大桥的就坐出租车，愿意走一走大桥的，我们就步行，怎么样？”向雪打圆场。
    她很认同宋林森的话，也很想借这个机会走一走大桥，就当是餐后散步。虽然晚餐已经消化了至少五六分，并不是很有消食的必要。
    结果，非常意外的结果是，五加三的双团队组合中，只有王芳爱不愿意踩着高跟鞋散步，其他人都选择步行过桥。
    “萧龙梅，你是杭城人，这条大桥都走过不止一回了，不如陪她一起坐车吧！”宋林森立刻点将。
    “啊？”萧龙梅很无辜地交替抬了抬自己的左脚和右脚，“我今天特意为了步行换上的运动鞋，两只脚都是。”
    “废话，有谁一只脚穿皮鞋一只脚穿运动鞋的吗？”宋林森没好气地说。
    “这种穿法也是有的，这叫个性。当然，我这句话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说，我是做好了徒步的打算来的，让我去坐出租车，合适吗？”萧龙梅笑嘻嘻地说，“宋经理，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将我的军啊？你公报私仇。”
    “我怎么公报私仇了？”
    “因为我在工作中的表现没有达到你的预期，至于是不是你要求特别高的原因我们暂且不论，但就这条命令而言，很显然是不讲道理。”萧龙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
    向雪想，如果她是男人，应该不会硬得下心肠来拒绝萧龙梅的要求吧？脱下上班时过于老气的套装，穿上一身连衣裙的萧龙梅巧笑倩兮的时候，活脱一个萌妹子。
    “作为主人的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宋林森却不为所动。
    “正因为芳爱姐是个女孩子，所以我们这个团队里必须出一个帅哥作陪。”萧龙梅大义凛然地说，眼珠子转了一转，“张笑天，你陪一下美女打车怎么样？”
    张笑天犹豫了一下，无奈地点头：“行吧。”
    八减二以后剩下的六个人，气氛再次融洽起来。众人有意无意地让开萧龙梅，让她得以走在宋林森的左侧。右侧，则是主为人的向雪。
    “他们坐出租车真是可惜了。”向雪叹息，“走在桥上看钱江两岸，这处风景独好。”
    是啊，钱江两岸的建筑，仿佛是由施华洛世奇水晶堆砌而成，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幻着色彩，剔透而华丽。
    远处有一艘游轮驶过来，速度很慢，拖曳着两岸的灯光流光溢彩。向雪忍不住驻足，初秋的风并不寒冷，吹在身上正好抵消了步行带来的热意。
    萧龙梅凑近了宋林森：“看，我的提议让工作狂加学习狂的向小姐都沉迷了，是不是该记我一功？”
    “光知道吃喝玩乐，还记功？”宋林森却不假辞色。
    “我这是联络感情，联络！”萧龙梅握着小拳头挥了挥，腕上的一串链子在灯光下划过一条抛物线，落进了钱江。
    “我的手链！”萧龙梅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爬上栏杆……

 第六十八章 一米米阳光

    “你干什么！”宋林森大喝一声，把已经爬上栏杆的萧龙梅紧紧抱住。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看到萧龙梅已经被宋林森紧紧地扣在怀里，才松了口气。开玩笑，这可是钱江，从桥上落下去，那可不是一点点的距离。就算是个游泳健将，也未必能够在十米跳台安全着水吧？
    “宋木木，你放开我！”萧龙梅一脸的惶急，“那条手链对我有重大的意义，我要找回它。”
    “你的脑袋里装的是稻草吗？那条手链不是掉水盆掉浴缸，而是掉到了钱塘江！就算你会潜个水游个泳，运气爆棚地让你能够安全地落到水里。但是你觉得那条细细的手链，没有被水流带到更远的地方吗？”宋林森没好气地说，“刻舟求剑，就是为你这种人创造出来的成语。”
    萧龙梅挣扎着吼：“你管我能不能找到呢！我就是要跳下去寻找，哪怕最后找不到，但我也尽了努力，不是吗？我不要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向雪看着滔滔的江水，摇了摇头：“我觉得木头说得对，就算你跳下去侥幸没出什么事，潜到最深的地方，也未必能找回那条项链。毕竟，那件首饰相比于江水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不就是一条银手链吗？又不值什么钱，再买一条就是了，犯得着赔上小命吗？”蒋成懒洋洋地说。
    “是白金的好不好？”
    “好吧，就算是白金的，看那个份量，也不见得很贵重吧？”蒋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说妞儿，你的命难道就值一条白金手链？”
    萧龙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条手链对于我的意义不在于它的材质，而在于送我手链的人！”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那条手链惊鸿一瞥，但看起来真心不像是白金的，分明更像是银质的。
    “是谁……送给你的？”宋林森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问。
    “当然是某个追求者送我的，那是他打工挣到的第一份薪水，央了首饰店的老板抹掉了零头，把所有的钱花得一分不剩才买的一条手链。”萧龙梅泫然欲泣，“你们说，这条手链对于我的意义，是不是特点重大？”
    宋林森表情复杂，手指却渐渐用力，萧龙梅痛呼一声：“你放手，我的肩胛骨要被你捏碎了！”
    向雪狐疑地看着萧龙梅，某人刚刚剖白了对宋林森的一往情深，即使真有那么一个追求者倾尽所有为她买了礼物，但她真会这么重视吗？重视到不顾安危，要跳下钱江去捞它？这和找死，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了。
    “对不起。”宋林森声音暗哑，“如果它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但我不觉得你有必要用生命的代价，去打捞一份感情。”
    “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算！”萧龙梅哼了一声，用手指抚着自己的肩胛，“像你这种木头人，怎么能够理解别人的感情？对我来说，如果生命像鸿毛，爱情就像是泰山。”
    嗯，话里有话。向雪忍不住暗暗好笑，萧龙梅似乎是想要逼宋林森表态啊？
    不过，宋林森这个名字里一大堆的木头可不是摆设，这人对感情还真像一块木头。萧姑娘，你这旁敲侧击话里话外，对木头未必管用啊？
    她回忆起萧龙梅敲开她门的时候，她的手腕上戴着的分明是一串宝石。这条手链，不知道是不是临时买过来当道具的。
    半明半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宋林森脸上的表情。只是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一旁车行道上汽车呼啸而过，偶尔闪现的一抹光亮，才隐隐让向雪看出来，他正在犹豫加矛盾着。
    他对萧龙梅果然并非没有感情的。
    “我们去买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吧，不要跳下去找了。”宋林森终于叹了口气。
    “这可是你说的？”萧龙梅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是一副哀怨的神色，“虽然不是原来的那一条，至少能够以假乱真吧！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买一条，不然我明天没办法向人交代。”
    向雪越看越觉得好笑，萧龙梅哪里是真在乎那条落水的手链，恐怕她是为宋林森买手链给她这个“事实”而心花怒放呢！
    也许，这是宋林森第一次买礼物给她吧？虽然这个礼物，似乎并不是某人心甘情愿送的。
    “走吧。”宋林森转过身，大步朝前走。
    萧龙梅脸上的笑意，终于逸了开来，走到向雪身边的时候，那笑意更是溢得淋淋漓漓，恣无忌惮，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不错啊，讹了一条白金手链！”向雪悄笑。
    “我也没想到他会给我买定情信物呢！”萧龙梅满脸梦幻般的陶醉，“啊，向雪，我真的太幸福了，你捏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向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只是赔偿，不是信物。”
    “没关系，赔偿会有的，信物一定也会有的。”萧龙梅乐得咧开了嘴，“大不了我找一条份量最轻的，免得他花太多的钱。”
    “喂，为了圆谎，你至少要找一条一模一样的吧？”向雪提醒，“要不然，可能会穿帮的。”
    萧龙梅的笑慢慢地收了起来，脸色苦恼：“可是我那条手链只是随手抓的，为了怕被人看见，我把吊牌都直接扔店里的垃圾桶了，连价钱也不知道啊……我上哪找条一模一样的哇！”
    “咳咳”，向雪猛咳了两声，才无限同情地看向她，“为了得到赔偿，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啊！”
    “我用心良苦的做法多了去呢，就是某人从来不肯领情！”萧龙梅恨恨地瞪着宋林森的背影，但眼神很快就梦幻了起来，“算了，只要他给我一米米的阳光，我就可以灿烂整个春天。”
    “其实你应该丢一只戒指。”向雪忍笑说。
    “为什么？”
    “难道你不想宋林森送你一只戒指吗？”
    “啊！”萧龙梅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第六十九章 好戏开场

    众人之所以走进珠宝店，并不是他们都对珠宝有兴趣。这玩意儿，向来是女孩子们才会看到就两眼放光。说白了，其实大家对萧龙梅倒追宋林森的结局很好奇，很想看看那根木头是怎么被催生嫩芽的。
    “先生、女士，你们想要看些什么？”售货员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们要买一根白金的手链。”宋林森直截了当地说。
    萧龙梅因为错失了一枚戒指的机会，因而有点闷闷不乐。
    当然，宋林森是绝对想不到她心里的小九九的，大约只当她是丢了一件心爱的礼物而耿耿于怀，心里也不由得有了些别样的滋味。
    那是某个追求者送的，她竟然这么宝贝？可见那位追求者，在她心里也是很看重的吧？
    “好的，请看这两个柜台，都是白金的手链饰品。小姐喜欢什么宝石？白金镶红宝、蓝宝都很漂亮，也很上档次。小姐您的皮肤既白皙又细腻，配什么宝石都好看。”售货员推荐着说。
    “你的手链镶宝石了吗？”宋林森不敢确定，只能询问当事人。
    “没有。”萧龙梅摇头。
    她只是顺手捞了一条，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材质。或许，还真像蒋成说的，是银质的？她不敢肯定。
    “不用镶宝石。”宋林森转向销售员，面对琳琅满目的手链很是头疼。
    明明只是手腕上戴着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款式啊？
    “好的。”售货员微笑点头。
    虽然她希望能够售出镶宝石的款式，因为价格会更贵一些。不过顾最大，人家想要什么自然只能投其所好。
    “那么想要花式链、无宝链还是多用链呢？虽然大多数的花式链都会镶宝石，不过也有几款没有镶。因为由两种不同的造型拼接而成，戴在腕上会显得很精致。无宝链就是纯由白金打造的、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的手链，款式比较简约，大多数由同一种花纹样式链接而成，在款式上比较简约。”
    “是哪一款？”宋林森只想快速地完成任务。
    萧龙梅犹豫：“我也不能够确定，好像都不太一样。”
    “还有这里的多用链，这种手链现在大受年轻的女性欢迎。你们看这一款，如果拆开可以当成项链戴在脖子上，然后这么一组合，又可以戴在手腕上。因为是叠戴，所以手链会更有立体感和富有生命力。这种手链虽然价格稍稍贵一些，但因为可以当成两件首饰，所以现在卖得非常好，经常会卖到脱销呢！”
    “难道一款都不是？”宋林森有点不高兴了。
    这位追求者真会给他出难题，两柜子的手链就真没有他买的那一款？由此可见，人家还真是费了点心思讨萧龙梅欢心的。
    萧龙梅眼睛一闭：“就是这一款吧！”
    她选中的是多用手链，因此比普通的手链更长一些，视觉上也更宽一些。
    “就拿这一款。”宋林森直接省略了让萧龙梅试戴的步骤，“包起来吧，在哪里刷卡？”
    “先生请跟我来。”售货员很意外，原以为一拨好几个人涌进来，怎么也要挑挑拣拣才能够决定。没想到，其他人只是来打打酱油而已，作主的还是只有一个人。
    向雪暗暗好笑，或许宋林森的心有点乱了，竟然没有发现萧龙梅掉进钱江里的那条手链是很细的。即使看不出材质，也该看出份量绝对不一样。
    “谢谢。”萧龙梅很高兴地接过首饰盒，终于得到了来自宋林森的礼物，还是自己亲手挑选的。
    虽然很可惜自己没有选择一枚戒指，不过有这样结果，也是大大的进步啊！
    宋林森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别的男人的手链，要自己来买单啊？
    “帮我戴上吧？”萧龙梅伸出皓腕，笑吟吟地抬头看她。
    她长得并不算高，即使在女生中，向雪和王芳爱都比她略高一些。不过，她的身材比例很和谐，所以看起来并不显矮。
    宋林森沉着脸，替她把手链扣上。因为从来没有为女生戴过首饰，所以他的动作十分笨拙，难免会与她这段细腻的皮肤来一个最最亲密的接触。
    她的皮肤真滑腻，如果握在手里一定会觉得很舒服吧？他想着出了神，听到萧龙梅一声轻轻的痛呼，才发现自己似乎把扣环戳到了她的皮肤上。
    “呃……我……”宋林森有点狼狈，“我好像不适合干这个，要不……向雪，你能来帮她一下吧？”
    向雪正看着这出好戏，没料到宋林森会求助于自己，愣了愣才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我可能不会比你更在行。一不烦二主，还是你偏劳吧！”
    “我来吧！”王芳爱自告奋勇，还不忘斜睨了向雪一眼，“助人为乐可是快乐之本。”
    向雪以手扶额，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好戏呢，这位平时看起来还挺八面玲珑的，怎么一点眼色都看不出来哇！
    宋林森如释重负，而萧龙梅却愕然地瞪着王芳爱，满脸的敌意。
    这么好的亲近机会，这女人怎么偏要来破坏？该不会……她也暗恋着宋林森吧？不行，宋林森是她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扣上。”她瞪了王芳爱一眼，低下头单手把手链扣上，然后献宝似地把手腕伸到宋林森的眼前，“看，还不错吧？”
    “嗯，还行。”宋林森勉强点了点头。联想到自己刷卡买单的手链，不过是赔偿了另一个男人的礼物，心情就有些低落。
    饶是他那张随时可以如沐春风的笑脸，这时候也多少有点勉强。
    萧龙格却喜孜孜地看着自己的手链，这可是宋林森平生头一次送自己礼物呢！虽然找了一个不那么漂亮的借口，虽然如果她能够提前问计于向雪的话，或许还能够得到一枚戒指。不过，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足啦！
    幽怨地看了一眼正在观赏首饰的王芳爱，她有些怨念。这条手链，本来可以由宋林森亲手替她戴上的。相比之下，向雪多可爱啊！
    因为免费看了一场戏，回到酒店的向雪心情非常好，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多用链，果然不止一种用处。”

 第七十章 沙漠里的绿洲

    “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东西……”卫哲东临近深夜的时候才结束工作，无意识地打开手机时看到了沉寂的向雪居然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看到了一条白金手链。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条手链的主人绝不是向雪。虽然同样白皙细腻，但向雪的手腕更饱满一些。
    “是啊，年轻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首饰的？多用链……”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浏览器，输入“多用链”三个字。
    “原来是项链和手链多用的首饰。”卫哲东想了想，把照片保存到系统相册里。
    “喂，骆驼，我发了一张照片到你的微信上，替我把这条手链买下来。”言简意赅地交代完正事，他打算扔下手机去冲澡，手机那头却传来了一声惨叫。
    “东子！”
    “嗯？”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卫哲东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十二点半。”
    “你也知道十二点半，打个电话来就是为了买一条手链！”对方十分愤恨，“你跟我得有多大的仇啊，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咦？”卫哲东很惊讶地挑眉，“你这么早就睡了？我以为你还在酒吧里狂欢。”
    “我说老大，你都多久没关心我了？酒吧狂欢那是年轻时候的事儿，我现在早就改邪归正了好不好？”
    “是吗？”
    “不相信？”
    卫哲东淡淡地说：“很难相信。”
    “因为我找到了真爱！”
    “沙漠？”
    “哎哟，东子，你什么时候也会玩冷幽默了？”
    “骆驼除了在沙漠里，还能去哪里撒欢？”卫哲东不屑地抿了抿唇。
    “请叫我的名字骆至尘！”骆至尘没好气地说，“我找到的不是沙漠，而是绿洲！”
    卫哲东怀疑：“真的？你不是一直宣称不会为了一棵小树放弃整片森林吗？”
    “可她不是小树，而是沙漠里的绿洲。所以，在沙漠里走倦了的骆驼，当然就爱上了绿洲。”骆至尘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发了条手链给我？什么材质的啊，这么郑重？”
    “看上去就是一条很普通的白金多用链，难不倒你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喂喂，你抢我台词啊，这应该是我的气话！”骆至尘叫完，才觉得奇怪，“你要送谁手链？谁有幸能让你居然花心思买礼物？”
    “如果你想见她……”
    “当然想见！”骆至尘简直好奇得要死，恨不能现在就看到那位神通广大得让卫哲东半夜三更还想着为她选礼物的女人。
    “周末的晚宴。”
    “你要带她出席？”骆至尘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要的手链买到手，明天就给你送去。哎，她是谁啊？是何方神圣？”
    “急什么，周末就能看到了。”
    “我认识吗？”
    “应该……”
    “她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吗？是京城名媛吧？”
    “不是。”
    “那是你学妹？”骆至尘继续猜测，努力缩小范围。
    “不。”
    “难道你兔子吃了窝边草，是你公司的员工？你的秘书……口味太重了吧？”
    “别猜了，你不认识。”卫哲东打断了他的大呼小叫。
    “啊？”骆至尘气结，恼怒地质问，“既然我不认识，你让我猜这么久！”
    “是你太着急，打断了我的话。”卫哲东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好吧，敢情还是我的错。得得得，我替你找手链，到时候我一定要瞪大眼睛，看看能够把你收服的女人到底是谁！”骆至尘笑骂着收了线。
    他当然不相信有女人能够收伏卫哲东，那是一头雄狮，是天然的王者。不过，能够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想来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吧？
    打开照片，他却愣了愣：“东子的眼光，怎么差成这样啊？”
    这条手链是素色的白金，连一颗宝石都没有镶。
    “8k白金？东子不会是破产了吧？”他咕哝着，一个电话就拨了回去，“东子，你确定没有发错照片吗？”
    “嗯？”
    “那条手链很普通，即使一般的首饰店里都会有货，而且价格大概几千大元就可以买到手了。”
    “没错。”
    “你的档次……下降得厉害啊……”骆至尘喃喃自语，“拿这种首饰，只能骗骗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小女生吧？”
    “哼！”卫哲东只是轻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刚毕业的小女生？还真被他猜对了。
    骆至尘却把照片反复研究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恍然醒悟：“难道重点是在这条手腕上？虽然还不错，但想来也不会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吧？我女朋友的手腕，也不比她差！”
    其实，如果是向雪的手腕，向哲东才舍不得跟别人分享呢！
    窗外的探照灯终于熄了下去，露出了黯淡的银河。今夜月光很明亮，从窗外倾泻进来，落了满地。
    想到终于有一样礼物，或许能合乎向雪的心意，更胜在价值不算太高，即使以向雪目前的收入，也完全负担得起，她应该不会再坚定地拒绝吧？
    靠在床头，看着系统相册里的手链照片，他皱了皱眉。
    这条手链真算不上别致，向雪怎么会对它情有独钟？难道是因为它的价格和实用吗？如果她还是向家的小公主，想必她是看不上这款首饰的吧？
    轻轻叹息了一声，卫哲东放下手机，心脏微微抽紧。
    原来，这就是心疼的感觉。
    “赵淑云？艾妮儿？”卫哲东冷哼着，目光锐利，却终究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让向雪自己出手吧，免得她不高兴。”
    原来，四年前的初遇，那个笑容灿烂到可以让群星失色的女孩，像误堕红尘的精灵，灵动的目光，清脆的笑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心房。再次相见，那是上天赐予的缘份。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
    远在杭城的向雪，此时正在奋笔疾书。因为成人之美而耽误的复习计划，只能牺牲睡眠时间来补上了。
    她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京城，有一个男人为了搏她一笑，在半夜三更订购一条似乎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链。

 第七十一章 折旧和重置成本

    “向雪，这条手链是不是特别漂亮？”萧龙梅显摆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因为送它的人吧？”向雪取笑。
    “那是当然。”萧龙梅得意地甩了甩头，“这可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第一次……”
    “这个礼物来得可真不容易。”向雪失笑，“不过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我会的。”萧龙梅举起戴着手链的手举起来，在半空中紧握成拳，“向雪，你真够意思，就是你们那个团队的王芳爱最讨厌，不然这条手链就由木木亲自给我扣上了。哼，她大概也看上了木木，也不照下镜子，谁看得上她啊？”
    她对王芳爱实在是很有些怨念，这女人看着精明，怎么就没点眼色呢？看人家向雪多识趣啊！
    “就怪你们家木头太优秀。”向雪看着她得瑟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那是！所以，我得好好看着他，不能让随随便便的女生接近他，这叫防患于未然。哼哼，人一定是我的，绝对不会是别人！”萧龙梅皱了皱小鼻子，霸气地宣布，又急忙说，“向雪，我可不是担心你啊！”
    “我觉得这个愿望没问题的。”向雪很真诚地说，“你家的木头可不是对你无动于衷，你要去捡手链的时候，他的脸色可难看了。说是赔偿一条手链给你，其实是想让你的手腕上戴着他的手链。”
    “对啊对啊，我也这么觉得的。”萧龙梅喜孜孜地点头，神采飞扬，“祝我好运吧，我一定会好运的。”
    “当然。”向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也是啊，你一定有自己的爱人吧？”萧龙梅眨了眨眼睛，“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早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
    向雪怔忡了，眼前出现一张妖孽级别的脸，远处的蓝天仿佛一张天鹅绒毯子，点缀着的白色云朵仿佛冰肌玉骨，都仿佛就是为了给他作背景。这个男人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目光，并不仅仅只是他强大的背景。
    卫哲东。
    这个名字在舌尖卷了很久，仿佛怀揣着一个温暖的秘密，让她的心也熨帖着、雀跃着。那是在她最狼狈最失落的时候，带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可是，他身上太耀眼的光环，让她轻易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贪婪地回味着每晚约定的微信问候。
    “还没有呢！”向雪轻笑着摇头。
    “真的吗？”萧龙梅一脸的不相信。
    “或许曾经有过。”向雪的目光看向远处，却始终没有焦点。
    曾经有一个男人陪她走过少女时代，和她父亲一样把她宠成了小公主。可是在她最想要获得支撑的时候，他却毫无预兆地转向了另一个女人，把她从半空打落到了彻底的尘埃。
    他把她伤得鲜血淋漓，却幸好有另一个男人，及时地伸出坚硬的手臂，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港湾。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萧龙梅快乐地叫着，并没有追根究底。
    每个人都拥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她只想与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也许向雪比她还要年轻，可是她的眼睛却总是那样的深沉，让人心疼。
    “好啦，像你这样既漂亮又善良的女生，一定会找到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子，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萧龙梅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今天我们有什么活动呢？”
    向雪失笑：“你和你家的木头关系不是进了一大步吗？”
    “还不够，远远的不够！”萧龙梅的手臂在空气里划过一条弧线，指尖的空气都仿佛在流动似的，让向雪羡慕她的勇气。
    “我……”向雪有点犹豫。
    “好向雪，再让我多一次机会啦！”萧龙梅半真半假地央求，“如果你没有爱人，或者你的爱人辜负了你，或者……总之，我要表达的意思是，除了那个男人，还有很多优秀的男人等着接受你的检阅。比如，我们项目组的穆晟，别看他现在只是木头的助手，其实他也是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和木头是平级的！”
    “我知道。”向雪失笑，“他也是执业注册会计师，而且很有能力。”
    “对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巨眼英雄！怎么样，他不错吧？”
    “别乱点鸳鸯谱，我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只想好好复习，考上pa。”向雪无奈地说。
    “那就对啦，以后就是双剑合璧，纵横pa领域。”萧龙梅笑嘻嘻地说，“就像我和木头一样。”
    在又一个相聚的热闹过后，向雪还是选择了在灯下奋战。只是总有点心神不宁，无法克制自己不时地拿起手机。
    微信的消息很多，却唯独缺少了她盼望的那一个。
    桌上的书仍然在今夜翻开的那一页，目光停留的焦点似乎并没有往下落几行。重重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她忍不住苦涩地自嘲：“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明明没有任何约定，他有什么义务每天陪你聊天？就算是一个默然的约定，人家那么忙，忘掉也是可能的啊！”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几度徘徊，中文字打了又删，几个来回以后仍然没能下定决心按下发送键。
    “只是一纸协议，各取所需，你明白吗？”她告诫着自己，“想什么呢！别太当真了，那只是他的绅士风度。”
    可是那缠绵的吻，似乎仍在齿间缱绻着，让她的脸慢慢地升起了温度。
    咬着唇，她闭上眼睛，终于把屏幕上翻滚了好几个轮回的字发送了出去，不管不顾地扔下手机，咬牙切齿地拿起笔，在课本上重重地划下了一行线。
    “了解并确定固定资产的折旧政策，计算复核本年度折旧的计提是否正确。”这是累计折旧的审计程序。
    她却忽然出了神，脑海中浮起的是一句歌词：“生劫易渡情劫难了，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不知道，她那颗曾经无暇的芳心折旧了这么多年，还能剩下多少残值。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够重置成本，才能够有底气重新爱上一个人。

 第七十二章 你怎么来了

    微信提示音响的时候，向雪因为走神得太厉害，竟然一时间没有找到手机。
    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桌边捞过来，迅速打开微信，熟悉的账号里写着一句话：“雪儿，出来开门。”
    啊？
    向雪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方醒般地回过头。这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三声一组，不急不躁，仿佛是唱歌时的鼓点。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急急地拉开门。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怀抱，熟悉而温暖。向雪抬起头，刚想说话，嘴唇就被狠狠地堵住，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背，呼吸间都是他温柔的掠夺味道。
    她只觉得胸部的氧气渐渐地被抽离，手脚逐渐发软，整个世界上都仿佛只留下了他的气息，密密地包围着她，让她感到透不过气来，几乎窒息在他的怀里。
    如果时间就这样定格，或许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吧？忽然，她想放弃所有的重担，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温暖，或深或浅地萦绕，让人很想就这样沉溺下去。
    卫哲东松开手臂，凝视着怀里娇小的女孩。原来，这就是他连夜长途飞行的全部意义，只为了能够早一天看到她，确定她的存在。
    整个走廊的灯光都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她精致的轮廓格外的明媚。时至半夜，窗外的灯光渐次熄灭，星星眨着眼睛，配合着如水的月华，在她的颊上留下一抹银白的光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向雪才仰起头，喃喃地问：“你……怎么来了？”
    因为穿着酒店提供的拖鞋，在身高上似乎和他的差更大了。他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英俊得让人不敢奢望可以和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向雪不敢奢望，他是为她而来的。
    “怕你当逃兵，所以提前来堵你。”卫哲东看着她，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我敢打赌，你一定打过这个主意。”
    向雪愣了愣：“我不会。”
    虽然偷偷地想过，但绝对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陪他出某些活动，本来就是他们的约定嘛！
    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才可以回报他万一。
    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儿啊！”向雪羞怒。
    “图谋未遂，同罪。”卫哲东拥住她的肩，推开房门，“看来这两天你的活动很丰富，杭城还不错吧？”
    “嗯，确实是个美丽的城市，会所的同行们也非常热情。尤其是一个小姑娘，很活泼，也很有意思。”向雪想到萧龙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其实她比我大两岁，只不过很小女孩脾气，特别好玩。她很聪明的，pa的专业部分已经差不多考完了，偏偏要在人家的面前装傻充愣，简直有受虐气质，非要惹得木头发飙。我都觉得每天就像看八点档连续剧似的，还是现场版的。”
    “木头？”卫哲东迅速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显然这是一个人的别名，而且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男性。
    “嗯，就是会所的项目经理，中国注册会计师、注册税务师、注册评估师、加拿大特许会计师、英国特许会计师，很厉害的。”
    “是吗？”卫哲东忽然觉得自己考的证似乎有点少了。
    “对啊，所以萧龙梅迷他迷得不行，为了留在他的项目组里，明明什么都会，却还要装做这个不会那个不懂。”
    “原来是别人的菜啊！”卫哲东放心了。
    “你以为呢？”向雪看了他一眼，递了一杯矿泉水给他，“我晚上还没有烧水，只有矿泉水，酒店免费提供的。”
    “雪儿，你想……”说到一半，卫哲东紧急刹车，改了话风，“明天直接飞北京吧？”
    “是你三申五令提醒我的呀，所以我订的是明天直飞北京的航班。”向雪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计划有变？没关系，我可以改签的。”
    如果能够不参加卫老爷子的寿礼，让她现在留在杭城都行。
    “改签下午的航班吧，我们可以在杭城多留半天。”卫哲东想了想说，“好容易来杭城一次，不能辜负西湖美景。”
    “你是商人！”向雪一脸的震惊。
    “嗯？”卫哲东有点小小的不高兴了。
    “不辜负美景云云，应该是诗人的情怀。”向雪笑着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倒去。
    刚才的吻，不仅呼吸困难，还会口干舌燥哪！
    “晚上别总喝凉水。”卫哲东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烧一点热水很难吗？不会连这一点家事都不会做吧？”
    “你当我白痴啊，现在都是电热水壶！”向雪看着他，“我就是嫌麻烦，反正酒店提供的水也够了。”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卫哲东叹了口气，“行了，知道你忙着复习，我替你烧一壶水，掺着矿泉水喝。”
    “天气不凉……”
    “也不那么热！”
    向雪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也从他微恼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虽然他没有说下去，她也知道是为了她好。
    “好吧，我去烧水，你一路上也累了。咳咳，你住……哪儿？”向雪体贴地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订好房间了吗？她住的是大床房，不是套间！
    卫哲东看着她渐渐变得嫣红的脸颊，仿佛如同春天最艳丽的桃花，竟然让他觉得喉咙发干。来不及多想，就把她拥进怀里。
    “呃……”向雪的脸更烫了。
    他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她就地正法吧？虽然他们是夫妻没错，至少在那张红彤彤的证件上是这么写的，但是他们……
    “雪儿，我有必要另外开一间房吗？”卫哲东声音低哑，热气呼在她的鬓边，把耳朵醺得滚烫。
    “这个……还是有必要的。”向雪硬着头皮说。
    卫哲东静静地看着她，暧昧的空气渐渐地弥漫开来，向雪觉得似乎有什么，即将跳出胸腔。

 第七十三章 我太心急了

    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得很近，向雪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腰被他紧紧地箍住，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律动。
    她的嘴唇变得更加干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卫哲东的眼睛里，却像是“蓬”的一声，点燃了火堆，让他的整颗心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的手臂猛地又紧了紧，把她更近地贴向自己，直到两人中间再不留下一点空隙。勉强避开那对漂亮的红唇，他的唇落在她已经嫣红的脸颊上。
    向雪的眼睛迷乱着，心也同样迷乱了。身体发软，卫哲东只是轻轻用力，她就被推倒在长沙发上，立刻瞪大了眼睛。
    “别怕。”卫哲东低声说。
    “我……我……”向雪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是拒绝吗？似乎这个意念并没有十分强烈。是邀请吗？她还不至于这样豪放。在没有弄清彼此的心意之前，她并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就阵地失守。
    可是他的气息，那样的温暖，带着灼热，仿佛是罂粟，吸引着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就此沉沦下去。
    她的双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他的唇有点烫，从她的颊上逐渐转移到她的额头，再到鼻翼，然后是下巴、脖颈……
    “你……”向雪低声抗议，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前，却软软地没有力气。这个动作，不过是一种态度。
    “我太心急了。”卫哲东在她的锁骨处结束了缠绵的吻后，才抬起头，声音微哑。
    向雪垂下睫毛，没有说话。
    “好了，我给你烧点热水，别再喝凉的，对女孩子不好。”卫哲东终于缓缓地起身，转身离开。
    向雪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在浴室和吧台间往来了两次。即使是最简单普通的动作，可是他做出来，却显得那么优雅。
    “一会儿就好。”卫哲东走回来的时候，向雪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看上去有点傻傻的，却懵懂得可爱。
    的确，他不该这么心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调整步调。
    毕竟，需要给她一点时间，走出感情的阴影。如果他趁着她迷乱的时刻强行与她更进一步，那叫趁人之危。他不屑。
    “啊，我……我其实……”向雪结结巴巴，心里想的是，其实夫妻之间，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吧？她紧急叫停，对卫哲东是不是不公平？
    “没关系，我了解。”卫哲东抚着她的发，声音温和。
    他的掌心带着热度，隔着绵密的发丝，都能让她感受到他的体表温度。
    尽管风尘仆仆，可是卫哲东看起来却仍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并非他特别注重仪表，而是他本身就似乎是优雅的代名词。
    上天，实在是偏心得厉害，似乎把所有的宠爱，都留给了他。
    反倒是她，因为沐浴后就着手复习，半长的头发随手用一根褪了色的发带束起。经过刚才两人的相拥，发带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地挂在发梢，额前的刘海掉落下来，遮住了大半条眉毛。眼神迷离，微微张着的嘴红润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啃一口。
    “杭城的丝绸很出名，晚上有没有去逛街？”卫哲东问。
    “嗯，昨天晚上去了首饰店，陪萧龙梅去买手链的。起因是萧龙梅的手链在我们步行过桥的时候掉钱江了，据说那是她的某位追求者送给她的礼物。当然啦，这只是她的说辞，真实的情况是，那条手链是她临时从酒店旁边的珠宝店里随手挑的。”向雪很乐意他改变话题，这是比较安全的相处方式。
    “看起来，她是个很积极乐观的女生。”卫哲东若有所思。
    原来，那条戴着手链的手腕，应该就是属于萧龙梅。
    如果向雪能够这么主动的话，那就……那就不是向雪了。
    “是的，我很佩服她的勇气，所以连续两天都为她创造机会了。”向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是我也有成人之美嘛！看她追得这么辛苦，又这么委屈……不过我相信，宋林森肯定逃不过她的五指山。”
    “你看中喜欢的首饰了吗？”他问。
    “我？我是去看他们的好戏啊，根本没注意看首饰，首饰哪有他们俩的互动好玩。”向雪想到昨晚宋林森的动作，心情大好。
    “没有女孩子不爱首饰的。”
    “嗯，我当然也喜欢啦，不过以目前的经济实力，还没到考虑这些奢侈品的时候。等以后我拿回向氏再说吧。”向雪摇头。
    “如果……”卫哲东开了一个头，看到向雪的笑容渐渐收敛，立刻察觉自己硬要送首饰的话，只会惹来这女孩的不满，立刻生硬地转换了另一个话题，“今天晚上去逛店了没有？”
    “当然没有。萧龙梅是要追宋林森的，男人哪有人喜欢逛街啊！所以，我们今天去看运河的最南端了。今天可幸运了，我们去得有点晚，刚看到拱宸桥灯就全线熄灭。我还想拍个照呢，光顾着取景，结果慢了一拍。”向雪有点懊恼。
    “没关系，以后我再陪你去。”
    “也不用特意再去啦，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向雪摇着头，不以为意，“拍张照只是顺手的行为而已，谁让现在的手机都有拍照功能呢？”
    她摇头的时候，把刘海甩到了一侧，细长的眉毛便都露了出来。因为说得高兴，眼睛里带着笑意，晶莹剔透得如同两颗漂亮的黑水晶。
    “啊，水开了。”向雪欢呼一声，跳起来拿了两个杯子，“你也喝点不？我倒一半矿泉水进去，半温的正好。”
    “好。”卫哲东并不渴，但是很愿意接受向雪的服务。哪怕，只是浅浅的一杯水。
    “需要加茶包吗？速溶咖啡估计你喝不习惯。”向雪扬了扬茶包。
    “不用，你也别喝咖啡，要不晚上会很难入睡。”卫哲东提醒。
    向雪吐了吐舌头：“本来我订了明天中午的航班，今天打算通宵看书的。明天可以晚一点起床，还能在飞机上补个觉。”
    说着，她的目光悄悄地瞟向了房间，或许通宵看书是个很好的主意呢！

 第七十四章 爱情传说

    卫哲东看着向雪的脸蛋，觉得她的脸部表情真是太丰富了。如果忽略眼底深处那抹淡淡的忧愁的话，或许她就是四年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不过，假以时日，他会把她的忧愁彻底抹去。
    “放心，你不用通宵，我在隔壁订了房间。”卫哲东喝了一口水，才慢条斯理的说。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向雪脱口而出，才觉得自己的表现似乎有点太明显。她至于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吗？如果他要做点什么的话，完全不必追到杭城来做。
    “你还要看一会儿书吗？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别熬夜了。罗马不是一天造出来的，书也不是一天就能看完的。养足精神，好好放松，看书的效率会更高。”
    “可是我今天已经出去晃悠一晚上了。”向雪叹了口气。
    她可不好意思说，就是因为迟迟没有看到他的微信留言，所以她回来以后的复习成果，也几乎等于零。
    “中国有句老话叫‘欲速则不达’，有时候，适当的放松会让你在接下来的复习中，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嗯，我明白的。”向雪点头，“这次的会所团队对我们非常的友好，不管我问什么，他们都会有问必答，而且还给我推荐他们认为最好的网课。”
    “网课那玩意儿有必要吗？”卫哲东就是不待见向雪对别人表示好感。
    “对你这种天资聪慧的人当然是没必要啦，但是我觉得听老师讲课，自己的理解会更深一些，也会更容易把握一些考试的技巧。”向雪开了句玩笑，然后很认真地说。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卫哲东叹了口气。
    “嗯，我明白。我给了自己二十年呢！”向雪莞尔。当然，她也期待着能够缩短这个期限。
    二十年？他可不想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有他作后盾，她需要按部就班吗？
    “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给我当个向导游西湖。”卫哲东虽然不舍，但还是站了起来。
    虽然向雪没有说，不过她眼睑下的浅浅青色，足以说明最近她的睡眠时间并不多。果然，这女人就是需要自己在旁边提醒，否则就会把睡眠时间无限压缩，去复习那个见鬼的cpa。
    “可是我还没去过西湖啊！”向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卫氏在浙江也是有子公司的，离杭城可不远。”
    在卫氏那些天的挑灯夜读可不是做的无用功，卫氏在全球的战略布置，在她的脑袋里就像是一张蛛网图。
    “那是在萧山，离机场比较近。”卫哲东纠正，“虽然我偶尔会巡视，但还真没有去过西湖。”
    “那你这次要去子公司吗？这样好了，你去巡视的时候，我到网上找一点功略。会所的人跟我介绍过西湖，不过晚上的夜景不怎么样，而且游人太多，听说音乐喷泉那里人挤人。地头蛇们都觉得白天和黄昏的西湖才美，所以这两天我们都没去。”
    “今年没有国内的巡视计划，我就是来游西湖的。”
    向雪再度看了他一眼，唇畔有一个微微的弧度，这就表示他的心情不错。难道西湖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如果不是自己在杭城，他未必会来吧？
    他是真为了自己而来。
    一颗心像是小鹿似地跳啊跳，让她一下子忘了接话。
    “以前总是一个人，所以觉得游湖没有什么意思。西湖有很多爱情传说，孤单只影总觉得有点凄凉。”卫哲东解释。
    真看不出来，这个精明到极点的商人，竟然还有着一种文人情怀呢！向雪一直以为，这种细腻的情感，是自己这种艺术系的女生才会有的。
    爱情传说……她的脸怎么又有点微微发热了？其实人家只是就事论事好不好！
    “其实攻略什么的也不是很有必要，萧龙梅说十湖旧十景都在西湖边上，很容易找的。至于新十景，我估计半天时间是没可能去的。”向雪想了想说，倒是有点后悔。
    如果知道卫哲东会来游西湖，她早就向萧龙梅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因为十景里至少有一半是要看季节时间的，适合这个季节的无非就只四五景而已。
    “不用这么郑重其事，我们只是沿着西湖走走，不见得非要一景二景地游过去。”卫哲东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地说。
    “也对，随处所见即是景，不过既然人家有大名鼎鼎的十景，还是要慕名而去的。”向雪释然之余，还是有着执念。
    “整个西湖也无非三条大堤，苏堤、白堤、杨公堤。所谓的十景，只是一些人文的修饰而已，我倒觉得看湖本身就好。”
    “对，不然就有点舍本逐末了！”向雪连忙点头。
    “赶紧休息吧，现在已经不早了。”
    “好的。”向雪笑着点头，“我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
    “刀是要磨，也要适当的休养。”卫哲东不放心地提醒。
    酒店不同于家里，他的房间虽说是近邻着向雪的，但也隔着一个其他人的房间，所以看不到她是否在挑灯夜战，也就无从督促起。
    “嗯。”向雪答应着，看他刷了房卡，然后转过身来，无声地道了一声“晚安”，才带着笑意退回了房间。
    现在还需要磨刀吗？她觉得立刻入睡对于现在兴奋的心情来说还真有点难度，胸腔里暖暖的，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坐在桌前，刚刚那些怎么敢看不进去的文字，忽然活泛了起来似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脑袋里钻。
    学习效率空前高涨，直到凌晨四点，窗外已经微微有了点亮度的时候，向雪才伸了个懒腰，看着翻过去的厚厚一叠书页，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
    临睡前，还调了一下闹钟。
    虽然卫哲东一再强调睡到自然醒，可是按照他刚才休息的时间，睡到八点也该自然醒过来了。
    “现在只有四个小时，一个闹钟可能醒不过来，再设一个吧！”向雪为了保险起见，又设了一个八点十分的闹钟。
    有了双保险，才安然地睡去，一宵好梦。

 第七十五章 雨中游湖

    早晨八点，向雪被闹铃唤醒，微信有一条留言：“我在餐厅。”
    时间是早晨七点五十。
    “好，等我十分钟。”向雪很愉快地回复，赤足站在地毯上，拉开窗帘，却没有预料中的阳光如约而至。
    “今天下雨？”向雪懊恼。
    卫哲东大老远从京城飞过来，竟然遇到了雨天！他想要游湖的兴致，不免大打折扣了吧？
    “真是的，老天爷一点都不帮忙！”向雪抱怨了两句，雀跃的神情有点低落，“我自己倒无所谓啦，下雨天正好留在酒店看书复习。可是卫哲东难得有兴致想要游个湖，老天还不给面子！昨天我还觉得上天对他很眷顾呢，看来有时候老天也喜欢玩把阴的。
    点开微信群，蒋成和王芳爱订的都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大概不是没有起床，就是在整理行李吧？
    收起手机，她迅速洗脸刷牙，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到自助餐厅，即使就餐的人数不少，但她还是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临窗而座的卫哲东。
    窗外是连绵的雨幕，雨滴坠过窗前，天色阴沉，完全没有昨天的好颜色，让人无端端地就会心情沉郁起来。可是看到坐在那里的卫哲东，却让人眼前心里都会忽然明朗起来。
    她正想往他那里走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在餐台取了面包和黄油。
    “来了？”卫哲东收起ipad。
    他的餐桌上并没有取食物，只有一杯咖啡。
    “早上好。怎么大早上就空腹喝咖啡啊？”向雪端着盘子坐下来，“我取了面包和黄油，一起？”
    “好。”卫哲东老实不气地拿走了她盘子里的两片面包，外加一盒黄油。
    “先吃点东西再喝咖啡。”向雪看着窗玻璃上不断聚集成滴然后蜿蜒而下的雨水，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能够陪你游西湖呢，天公不作美啊！机票已经改签了，今天就只能在酒店里消遣啦！”
    “你不会没读过东坡居士的诗吧？”
    “当然读过啦，‘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提到西湖，谁不知道这首诗啊！不就是说西湖无论何时都很美丽吗？这只是对西湖的推崇而已。你看啊，晴天的时候是水光潋滟，雨天的时候不过是山色空蒙，也就是说看出去朦朦胧胧的只有山的形状，可是我们要看的是湖，不是山！”
    “诗的重点是……”
    “好啦，我知道诗的意思。”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觉得苏轼他人家在杭州的时候，日子过得多悠闲啊。”
    “古人的士大夫，生活还是很悠闲的，尤其是宋朝。”卫哲东笑着说。
    “是啊，我们现代人为什么要把生活过得这么匆忙呢？别说下雨天的西湖之美领略不到，就是晴天丽日，我们其实也看不到西湖的美。”向雪看着窗外的雨，有些怔忡。
    “这可不像是你们艺术生说出来的话。”卫哲东看着她，慢吞吞地说。
    “是啊……”向雪若有所思。
    从前的她，也会伤春悲秋，也会喜欢雨天的连绵。不管是雨滴还是雪花，都曾经是她画笔下的素材。
    “别想太多了，有时候停下脚步，去看看阴晴冷暖，才能聚集更大的能量，支持你朝着目标继续走下去。”卫哲东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上。
    向雪抬头看向他深邃的眼睛：“你当年也是这样做的吗？”
    卫哲东想了想，说：“是的。”
    “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点文艺青年的情怀啊！”向雪笑着说，“跟你相比，我怎么感觉自己四年的艺术课都白上了呢？好吧，那我们就雨中游湖，希望不会变成两只落汤鸡。”
    “有难同当？”卫哲东挑眉。
    “好，有卫少陪我淋雨，就算感受不到浪漫的气息，也会觉得无上荣幸。”向雪笑嘻嘻地说，“我给蒋成和王芳爱发个微信，让他们自己去机场吧。反正本来就跟他们不是一路，接下去就是撰写尽职调查报告的事了。”
    她低着头，手指快速地打字。
    “手速不错。”卫哲东赞许。
    “那是啊，天天和你微信留言呢，手速不快能行吗……”向雪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看到卫哲东脸上渐渐深浓的笑容。
    雨中的西湖确实别有一番滋味，细雨落在湖面，仿佛有数不清的珍珠从天下落下来，激起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旧的未散，新的已生。
    “都说水天一色，其实雨天的西湖，也和天空连成了一个颜色。”向雪一手打伞，一手指着湖面感慨。
    卫哲东忍笑：“水天一色，是这样用的吗？”
    “反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水和天空一个颜色，那就对了。”向雪强词夺理，唇畔带着笑，愈加显得眉目鲜妍。
    这才是他记忆里的向雪。
    卫哲东点头承认：“你说得没错。”
    得到他的认可，向雪自己倒不好意思了：“好吧，我承认只是瞎掰的。不过东坡居士说得也没错啊，山色空蒙雨亦奇，透过雨帘看西湖，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
    两人沿着白堤缓步而行，雨天的西湖难得的清静，不见摩肩接踵的游人如织，却也还有三三两两的游在雨中漫步。
    “这就是著名的‘断桥不断’？看着这个景点，我也只能感慨咱们祖国的文化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向雪拍着桥栏调侃。
    “所以，你可以不用每天和那些枯燥的数字打招呼，而是多看看白娘子和许仙之类的美丽故事。”
    “我也想啊……”向雪叹息了一声，把手伸出伞面，接住那一滴滴的雨点，在手掌上打得碎了，然后从指缝里溢出。
    “那么现在就想想吧！”卫哲东握住了她的手，“放下一条条程序，一串串数字，享受这一刻的美景吧！”
    向雪垂下睫毛：“嗯，谢谢你在百忙之中找借口带我出来散心。”
    卫哲东有些尴尬，松开她的手。
    原来她都明白。

 第七十六章 为你脱鞋

    “说真的啊，最近的神经总是拉得很紧，一分钟都恨不能掰成两分钟来花，只觉得怎么算都来不及。”向雪心情轻松地说。
    “偶尔也需要漫无目的地放松一天半天的。除了报仇，生命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去发现，去享受。”卫哲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觉得心情很轻松。
    “我只是想把属于我们向家的东西拿回来而已，说到报仇，怎么感觉太沉重呢？”向雪耸了耸肩。
    “好吧，至少我们现在不去管这个沉重的话题，放开心灵享受毓灵钟秀的美景吧！”
    “嗯。你看，这一朵朵水花，就像是一则则凄美的故事啊！这个季节的西湖，说实在的，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美。我想，大约它的美丽，有一大半就是拜这些故事和文人墨留下的诗句所赐吧？不过，只要有心，处处皆景时时皆美。”向雪旋转着伞面，声音清脆。
    卫哲东有种错觉，仿佛那一滴滴落在湖面上的水滴，不过是向雪说出的一个个清脆的音节，在湖面上欢快地跳跃。
    他想带向雪出来散心，其实何尝不是他自己想要散心呢？其实无关湖光山色，她站在雨里，带着笑容，明眸善睐的模样，才是最美的风景。
    “锦带桥，真像一条锦带呢！不过，我们站在桥上，好像看不出效果，应该……唔，应该在那条堤上看。”向雪站在锦带桥的中心位置，皱着眉头说。
    “一会儿我们打车去那头看，让你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锦带。”卫哲东挽住她的手，两把伞的伞面在半空中互相挤挨着，比他们两人的距离更亲密。
    “我看今天的天气，应该看不出效果。”向雪把伞柄夹在自己的颈侧，用双手比划了一下。一阵风吹来，伞面一下子被吹得歪了。
    卫哲东好笑地替她把伞举起来，向雪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想要接回自己的伞，却一把握到了他的手背，立刻收了回来。收到一半又犹豫着，有点不知所措。
    “我收起来吧，你看他们都是两人合撑一把伞的。”卫哲东收起向雪的伞，把她拉到了自己的伞下面。
    向雪往旁边看去，果然有两对情侣合撑着一把伞，正在耳鬓厮磨。
    “可是你看他们的肩膀，有半个都湿掉了。”向雪指着伞面下的撑伞者。
    因为伞面不够大，而雨也不是那么小，为了让身边的女伴遮风挡雨，自己不免会露出个肩膀在外面，这时候已经全湿了。
    “他们甘之若贻。”卫哲东揽住她的肩。
    “哎，你往自己那边打一点啊，要不然也会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向雪把伞面朝他那边推了推。
    “我也是甘之若贻的。”卫哲东把伞面继续往她那头移了一下。
    “你看，那一对两个人都淋湿了呢！”向雪指着刚刚走过去的一对恋人说。
    “所以如果再推来推去，结果就是……”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向雪哈哈笑着，“前面有个亭子，我们还是去亭子里躲雨吧，别推来推去了！”
    卫哲东有点遗憾地看着不远处的亭子，默不作声地与向雪合撑着一把伞走过去。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这个姿势才是情侣应该有的亲密感。
    “啊，这个角度看西湖更好。”向雪欢呼着冲进亭子，“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三座岛屿呢！三潭印月，就在其中一座上吧？”
    “今天视线不好。”卫哲东把伞放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坐一会儿，走了这么久，鞋子湿了没？”
    “早就湿了，不过没关系，天气又不是很冷。”向雪毫不在意地翘了翘脚。
    “把鞋子脱下来吧！”卫哲东半蹲到她的面前，“让你的鞋子吹一吹，寒从脚底起，别回去感冒发烧。”
    “哪有这么娇气，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向雪不好意思地收回脚，却被卫哲东紧紧地握住。
    “别动，我替你脱。”
    “啊？你你你……”向雪惊了，一时间忘了挣扎她的脚，愣愣地看着卫哲东为她把鞋子脱了下来，连湿袜子也被他扒了下来。
    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这样静止，天地万物，都静谧得可以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卫哲东的……
    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要抽回自己的脚。
    “别动。”卫哲东握住她的脚，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让向雪觉得一股温热从脚趾的末梢神经一直传了上来，让她浑身觉得酥软。
    “你不嫌脏啊，我走了一路，又是脚汗又是雨水的，放开我啦！”向雪羞恼。
    “脚都冰成这样了，回去发两天烧，你得耽误多少复习时间？”卫哲东握着冰冷的小脚，怜惜地说。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淋雨。”向雪在看到有两个人也走进亭子避雨的时候，更羞得颊染霞色。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啊！”短发女孩子羞红了脸道歉，眼睛却盯着向雪被卫哲东握住的脚，满脸艳羡，然后瞟向身边的男友。
    “放开我吧！”向雪收回了脚，这一回，卫哲东没有再坚持握住。
    “你们可真是恩爱。”短发女孩感慨地说，然后用脚踢了踢身边的男友。
    “干什么？”
    “你看看人家做的，你……就不能也为我做吗？”
    瘦长个子的男子微窘：“那是没人的时候才做的事好不好？你没看到他们现在也不这样儿了吗？”
    向雪红着脸笑：“我们走吧，把地方还给别人吧！”
    “好吧，成人之美，嗯？”卫哲东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膀，两人合撑着一把伞，走入雨幕。
    “男俊女靓，简直像神仙一样。”短发女生感慨。
    “也许真是神仙？”男生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行越远。
    “呶，快帮我捂一下脚，我的鞋子都湿透了，都怪你说什么晴湖不如雨湖，这种天还非要游湖。”
    “这不好容易来一趟杭州吗？不来西湖就相当于没来杭州……”
    “快帮我脱鞋！”
    “不用了吧？”
    “你脱不脱？”
    “……好吧”

 第七十七章 捂紧你的嘴

    “要一个西湖醋鱼、宋嫂鱼羹、鲍鱼扣鸭、东坡焖肉、龙井虾仁、虾爆鳝背、春笋鱼步鱼、西湖一品煲、元鱼煨鸽……”卫哲东拿着菜单一个个往下念，记录菜单的服务员几次想开口提醒。
    “不是吧？你要点这么多菜，当我们俩是大胃王吗？”向雪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么多菜，得放一桌子呢！”
    “这都是西湖的名菜，我们只能吃一顿，当然要每一样菜都尝尝了。”卫哲东神情自若，“哦，还要加个西湖莼菜汤。”
    “喂，你低调啊……就算你家财万贯，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吧！”向雪小声提醒。
    “先生，请问是几位用餐？”服务员礼貌地问。
    “两位。就这些，谢谢。”卫哲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一下，我们才两个人，减掉几个菜，大概三菜一汤就足够了。呃……其实两个菜一个汤就行，就要……西湖醋鱼、宋嫂鱼羹、东坡焖肉、龙井虾仁……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又超过三个菜了？嗯，减掉一个菜，就鱼吧，有两个鱼呢……”向雪纠结着，“就去掉西湖醋鱼吧，不对，来西湖一定得吃醋鱼。那就去掉宋嫂鱼羹吧！”
    “宋嫂鱼羹也是西湖的名菜，非吃不可。”卫哲东好笑地接口，“就这样吧，四个菜再加莼菜汤。”
    “好的。”服务员这次很爽快地点头离开。
    刚才真是被吓了一跳啊，看着清清雅雅的一对男女，竟然要点一大桌子的菜！虽然在楼外楼很难碰到，但她也很怕他们会吃霸王餐的啊！
    “这座楼创建的时候，还是一处平房，很不起眼的小店。一百多年以后的西湖，已经跻身世界著名的旅游名胜景点，楼外楼也跟着建成了这么大的规模。”卫哲东在等菜的时候介绍。
    “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向雪点头，“知道有西湖的，就没有不知道楼外楼。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明明是讽刺南宋当朝醉生梦死、不思励精图治生活的诗歌，却成就了这座名楼。”
    菜上得并不慢，很快就一道接着一道端上了桌。
    “原来宋嫂鱼羹也是汤啊？”向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看来我真不会点菜，这两个汤，我们得怎么喝？”
    “尝一尝就行了，鱼肉不错。”卫哲东笑着替她盛了一碗汤。
    “唔，真的很好喝。”向雪吃得很开心，“我们下午还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博物馆，我刚刚走过的时候看到有雷峰塔的展品。今天看不到雷峰夕照，就看看里面的文物吧。”
    “行啊，吃饱喝足了，我们就去隔壁。”
    “如果有时间，还能看看美术院。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它就在博物馆旁边，规模不大。”向雪一边吃一边说，口齿还很清晰。
    “你是学美术的，看到美术馆就像苍蝇看到了……”
    “喂喂喂，人家在吃饭，别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向雪扔下筷子，伸出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卫哲东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只觉得唇上软玉温香，鼻间萦绕着是向雪身上熟悉的香气，从来没有这样近在咫尺过。
    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让他的心上忽然像是被点燃了一盏长明的灯，让他觉得心脏都仿佛被融化了。又像是吃了一块最丝滑的巧克力，口齿之间醇芳香浓，余味无尽。
    向雪瞪大了眼睛，如同看着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卫哲东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让她即使离开的手掌再度紧紧地捂在他的嘴唇上。
    掌心处有一块尤其柔软湿润，让她觉得酥酥麻麻，从掌心的皮肤，传到了血肉的深处，直达心脏，然后扩散到四肢，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坐着，忘了所有的动作。
    眼睛里，是肩头微湿的卫哲东，他的面容反倒在目光中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微微地低着头，而他的唇在她的掌心。
    “卫……哲东……”向雪低低地叫了一声，便无以为继，浑身的力量也早已经被抽离得一干二净。
    “雪儿。”卫哲东应了一声，终于缓缓松开手。
    向雪呆了一呆，才迅速地把手收了回来，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你的鼻子也要吃宋嫂鱼羹。”卫哲东的声音稳定而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能够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那如同电流从掌心传到头顶的感觉，陌生却又那样的美妙，仿佛梦境。
    “我刚才在吃东坡焖肉好不好！”向雪掩饰般地用愤然的语气责怪，可是声音却软软懦懦。
    “是，我的比喻一点都不恰当。”卫哲东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话题不许再说！”向雪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却有点躲闪，很快就低着头继续喝碗里的宋嫂鱼羹。
    只是碗里已经没有了羹汤，她却还在机械地拿着勺子。
    “有这么好吃吗？我再替你盛一碗。”卫哲东笑叹着拿起她的碗。
    “呃……”向雪回过神来，抢过自己的碗，“我自己来吧。呃……你也吃啊，味道很不错的。”
    卫哲东的碗里很干净，难道刚才就自己一个人在大快朵颐吗？
    然后，向雪看到桌上的盘子里，每一盘菜都少了几乎一半，她好像记得自己吃了真的不少。
    淑女啊，淑女啊！
    她提醒着自己，然后正襟危坐：“我好像有点饱了。”
    “再吃一点，没关系，我们吃完以后可以去博物馆散步。”卫哲东看着她只盛了小半碗宋嫂鱼羹就住了手，勉强忍住了笑意，“吃不完也是浪费，而浪费本身就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向雪抱怨：“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啊？那刚才还差点叫了一桌子的菜！由此可以看出来了吧？我才是那个会过日子的人。”
    “对。”卫哲东一本正经地点头承认，“所以，我确实需要一个人替我过日子，我们是天作之合。”
    这个话题……怎么听起来也不太安全啊？
    向雪闷着头，尽量小口地喝鱼羹。

 第七十八章 把你宠上天

    离开博物馆的时候，向雪还有点懊恼：“早知道应该多留一点时间的。”
    “很少有女孩子喜欢这些博物馆。”卫哲东目光奇特。
    “是吗？不会啊，我闺蜜也喜欢逛博物馆。以前我们俩没事就去博物馆啊美术馆啊，可以消磨一整天的时间呢！”向雪不以为然地说。
    “你的闺蜜，是指刘浏吧？”
    “嗯。”向雪点头，神情怅然，“可能我的人缘真的不怎么样，自从家里出事以后，除了几个世交的男生，就是刘浏还一直对我很和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唯有在困境中还肯留在你身边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卫哲东说着，想起了他被追杀的时候，那些依然陪伴在身边的朋友们，眼睛里便有点笑意。
    “艺术系的女孩子，大多都会喜欢这些地方的。”
    “是。”卫哲东若有所思地点头。“或许是因为我遇到的女孩子都不是艺术系的，或者说至少不是美术系的。”
    向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也不是所有美术系的女生都喜欢博物馆的，我们系里爱逛博物馆的同学，绝对没有喜欢逛街的多。”
    “本来还打算陪你逛个街，带几件桑蚕丝的服装回去，杭城有很不错的全手工定制旗袍。”卫哲东打量着身边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说。
    “说到旗袍，我就想到了一部电影。在学校的时候看《花样年华》，就特别喜欢那一款又一款的旗袍，真是太有女人味了，只有张曼玉能穿得风情万种。虽然她不是最美的，但绝对是最适合旗袍的。”
    “那就真该在杭城定制几件旗袍。”
    “这个就不用了。”向雪失笑，“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啊，比如说宋元的瓷器啦、明清的玉器啦，还有各朝各代的画啦，我都喜欢的不行，但是我也不可能把它们都收藏在家里吧？”
    卫哲东沉吟了一会儿：“那倒也未尝不可。”
    向雪愣了很久，才哑然失笑：“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人能说的话！”
    “虽然并不那么容易，但也不至于没有办法做到。”
    “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底气。”向雪点头，很认真地说，“但是，我并不打算把这些全人类的财富私藏起来，它们更适合呆的地方，正是这种人人都可以进来参观的博物馆。”
    “很高尚的想法。”卫哲东看了她一眼。
    “真正的理由是，这样收集的过程太累太漫长，付出的代价太大太沉重，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从此就围着这些文物转。我想看它们，去博物馆就行了。”
    “那你更应该在京城多呆几天，说到博物馆，京城当然是全国之最。”
    “嗯，有机会的话。”向雪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
    徜徉艺术的海洋，无疑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向雪来说，分明又是一件太奢侈的享受。
    掐指盘算，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而今天，还在西湖湖畔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她悄悄地抬眸，却一下子撞进了卫哲东的眼睛。那眼底的深潭，仿佛盛装着很多她看不清的东西，波涛汹涌着。
    或许，这也不能算是浪费时间吧？她觉得心里突然变得十分轻松，那些压在心脏上的巨石，似乎被掀掉了最沉重的那一块。
    “无论何时，我都会给你当导游。故宫和国家博物院，我可是如数家珍，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倒是建议你可以去伦敦、法国和台湾。”
    “我也很向往，先提前道谢了。”向雪点了点头。
    卫哲东看她眸中的光芒在顷刻的明亮后又倏然湮灭，就知道这女孩在拿回向氏之前，恐怕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陪他看朝露晚霞。
    只能说西湖太美，所以才会让她愿意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指尖有点凉。她轻轻地想要挣出来，他却用了一点力，把她的手掌整个儿都包在自己的掌心。
    “冷吗？”他问。
    “还好吧！”向雪摇头，“大概我的体温天生要比别人低一点吧？大部分的时候，我的手都很冷的，并不代表我觉得冷。”
    “体虚。”卫哲东直接下了结论。
    “或许！”向雪不在意地说，“我小时候经常生病，每次都把我爸给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特别宠我，都快把我宠上天了。”
    提到父亲，她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卫哲东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后来……”向雪没有倾诉，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很快，这声叹息，消散在风中，只留下雨打着伞面的“嗒嗒”声，单调而清冷。
    “以后，会有另一个男人宠着你，把你宠上天。”卫哲东低声说。
    他说得太轻，向雪没有听得很分明，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嗯？”
    “我们得抓紧时间，整理一下行李就去机场。”
    “啊？”向雪摸出手机，“不会来不及了吧！从这里到萧山机场，好像要……”
    “不用担心，我可不会让你误了京城的行程。”卫哲东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回酒店，还有半个小时整理行李。”
    “没问题，顶多二十分钟。”
    向雪放松了脸色，其实她还真不用担心，卫哲东会是这种不靠谱到误了行程的人吗？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向雪风雪卷残云一般把东西都扫进行李袋。其实她还真没有什么行李可收拾，把睡衣卷一下，洗漱用品都塞进洗漱包，最重要的是城海公司的资料和笔记本。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卫哲东也现身在隔了一间房的房门口。
    “十四分半钟，很神速。”卫哲东的目光里有赞许。
    “我早说过了嘛，顶多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向雪得意地扬了扬眉。
    “看来，我们的步调一致，以后如果出差旅游的话，我们会很合拍，少了很多无谓的等待时间。”
    “出差？那个……我不会有机会和你一起出差吧？”向雪好笑地说。
    虽然她在投资公司干得还不错，尽管资历不算过硬，好歹还占了个“元老”的头衔。但是要与**ss一起出差，中间好像还差了n个等级了吧？
    “那就……出游。”卫哲东并没有把自己的规划说出来。

 第七十九章 坠跌的星辰

    很快，向雪就觉得和卫哲东出游一定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尽管她并不是第一次出门，但相比卫哲东当空中飞人的经历，还是小巫见大巫。
    手里已经加重的行李袋被卫哲东当仁不让地拎在手里，向雪两手空空地走在他的身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我可以拿一个袋子的。”她要求。
    “不必。”卫哲东言简意赅地拒绝。
    “我的行李袋有点沉。”
    “所以我替你拿。”
    “要不把笔记本拿出来吧，一会儿反正要单独过安检的。”
    “你只需要自己过检就行了。”
    于是，虽然废话说了好几轮，向雪的两只手最终还是空的。走过的旅们投以各种目光，羡慕嫉妒恨都有，让向雪觉得芒刺在背。
    虽然以前和陈焕青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习惯于把行李丢给某人，但那时候好歹自己手里还会拿一个随身的手袋，多少有个道具。
    卫哲东看着她别扭的脸色，好笑地把两只行李袋并到一只手上，而右手则牵起了她的左手。
    “这样应该好多了。”他侧脸看她。
    “呃……”向雪无语。
    这样好吗？怎么看，他都像是一只骆驼，背负着沉重的行李，还要拖着一个人？
    “走这边。”在向雪走向安检门的时候，卫哲东拉住了她。
    “嗯？哦，对！”向雪恍然。
    她怎么忘了，既然和卫哲东一同出行，当然是走vip通道的嘛！
    “口袋薄得太久了。”她自嘲。
    “你可以随时厚起来。”卫哲东意有所指。
    “其实也不用，我现在很适应。”向雪耸了耸肩，“这世界上，口袋永远充盈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做大多数人挺好的。众星拱月，会不会虚荣心膨胀？”
    卫哲东严肃地说：“至少在遇到你的时候，我绝对膨胀不起来。”
    走到登机口的时候，离登机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时间卡得可真够好的。”向雪看了看电子屏，“我们的运气不错，没有误点的消息，应该会准点起飞。”
    “比我预计的时间稍稍早了点儿，因为你收拾行李的时间太快。我以为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你至少要拖到半个小时。”卫哲东指了指腕上的表，“既然还有一点时间，不如去那边看看，我想你应该没有带礼服。”
    “我带了那件黑色的。”向雪小声地说。
    她之所以没有底气，实在是因为这件普通至极的晚礼服，实在是不太适合出现在卫老爷子的寿宴上。这种豪门的顶级盛宴，绝对堪比巴黎的时装秀。
    “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去京城逛街的话，我们不如在机场买一件桑蚕丝的衣服吧。”卫哲东也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这样也可以吗？”向雪愕然。
    她还真没有想过，可以在机场把礼服的问题给解决了。
    “杭城的丝绸实在是太出名了，挑一件手工刺绣的就能加分不少。更重要的是，去京城手工定制的话时间上来不及，而成衣也不见得比杭绸更好。”卫哲东分析得头头是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想你也没有那个兴趣去挑选衣服。”
    最后一句话，真正说到了向雪的心里。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当然没问题。”她很慨然地说。
    正主儿不挑剔，她这个陪绑的当然更不会挑剔了。只是希望不会太贵，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走吧，就在旁边。”卫哲东示意她把行李放在vip休息室的椅子上，然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向雪居然没有想到挣脱，直到走到店门口，她才忽然想到，两个人牵手而行的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是在西湖湖畔，同一顶伞面下吗？
    卫哲东看到她略略怔忡又似乎带着迷茫的神情，仿佛是个孩子，忽然遇到了困惑，微偏着头，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倏忽在眼睑下留下一排密密的剪影，像是特大号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她的眼。
    “选一件传统款式的吧？”向雪征求卫哲东的意见。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无需再想。既然被他牵着手的感觉还不错，那也无需矫情地拒绝。想开了的向雪，很自然地把心思放到了店堂里琳琅满目的丝绸女装上来了。
    “好。”卫哲东赞许。
    在不明白老爷子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孩子之前，向雪选择传统的款式无疑是最保守也是最聪明的做法。
    “旗袍？”向雪迟疑。
    尽管女装的款式不少，但大多数裙装并不适合出席晚宴。相比之下，改良的旗袍称得上是几乎放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款式了。
    “我也觉得你穿旗袍不错。”
    “好吧，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向雪点头，看中了一款墨绿织锦缎的旗袍。虽然她有点心痛口袋里的银子，但想到这次出席的场合不一般，也只能忍一时之痛了。
    “不试一下吗？”卫哲东看到她直接指着衣服让售货员包起来，很是惊讶，“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试穿，看看效果。”
    “不用，这个就是我的码。”向雪摇头。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最适合的是什么，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
    “墨绿色会不会太深沉？”卫哲东婉转地问。
    “那要看谁穿啊！”向雪骄傲地抬起头，露出下巴圆润而优美的弧度。
    卫哲东一时之间看得有点呆，这模样，是向雪很难得表现出来的傲娇，却那样的迷人。仿佛天上的星星，坠跌到了她的眸中，亮丽绚烂。
    他看着她的脸有些出神，让向雪莫名地摸着自己的脸。是妆花了吗？不对，她出差杭城以来，都没有化过妆。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刷卡吧！”卫哲东阻止了向雪掏钱包的动作，“我没有让女士付款的习惯，何况这是因为我的需要购置的行头。”
    “但是这件衣服很适合我，价格也是我承受得起的范围。”向雪因为急于证明自己目前的经济能力，忽略了卫哲东失神的焦点。

 第八十章 缩短距离

    尽管向雪坚持，但卫哲东却很强硬地刷了卡。结果接下来的气氛，似乎有了点小小的隔阂，让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大男人主义不分场合地爆棚。其实在这个机场，谁认识他卫少啊？让向雪如愿购买一件价格不是那么离谱的旗袍，似乎并没有让他有多跌份。
    向雪神情有点怏怏，总觉得和卫哲东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是低一等。
    其实她也明白，如果她还是当年的向家大小姐，卫哲东随手替她刷一件衣服，并不会让她不快。唯其如今身份骤跌，才会觉得被伤了自尊。
    说到底，是自己还不够强大。
    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她轻轻地握住拳头。想要真正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于是，她把自己的复习时间再默默地加了半个小时。
    “你的k线图让我赚了很多，就当是谢礼。”卫哲东无奈地解释。
    “那我明天再画一张给你。”向雪迅速接口。
    能够对卫哲东有所帮助，她绝不会吝啬自己的草图。在杭城的时候，她已经画了一张k线图，悄悄地试验过，与随后几天的股票走势完全吻合，所以说话也有了底气。
    “好。”卫哲东含笑点头。
    终于，可以让她放下心结了。
    卫哲东订的是头等舱，向雪在第一时间拿出书。
    “不用这么认真。”卫哲东苦笑着把手压在她的书上，“刚才忘了买一些点心，饿了没有？”
    “没饿，中午吃得太撑。”向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半真半假地嗔怪，“都是我们点多了一个菜，所以被撑得不行。”
    “后来的菜可是你点的吧。”卫哲东提醒。
    “是啊，幸好后来换成了我点，要不然就算撑到爆也吃不下啊！”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算都是名菜特菜，也不用一次尝个遍嘛！难道以后就没机会了？杭城又不是离得很远。”
    “对，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度周末。”卫哲东心中一动。
    尽管和向雪重逢，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很久，但两人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一起看过祖国的大好山水。
    “过两年不，过三年再说吧。”向雪眉眼微亮，但很快严肃地说。一半是回答卫哲东，一半却是在给自己提个醒。
    现在的时间，可浪费不起呢！为了缩短与卫哲东的距离，她得加倍努力才行。
    虽然她默默地估算了一下，要追上卫哲东似乎是个太困难的过程。但是至少能够缩短到可以接受的距离吧？
    卫哲东只能摇头叹气，这女孩儿把规划写得太郑重，三年之内，那是她考完cpa的时间啊！
    “偶尔也可以出去放松一下的，周末只有两天时间而已，不影响大局。”他还是有点不死心。
    只是在西湖畔的雨下走了一条白堤而已，两人的关系似乎就有了跨越似的进步。牵个小手都已经变得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偷个吻，也似乎不会引起她的仓惶逃离。可见，旅行，果然是拉近异性之间距离的最佳办法。
    所以，他正打算经常安排一引动旅行呢！
    “再说吧。”向雪没有松口，随口回答了一句，右手已经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看到她这么快就进入了专注的状态，卫哲东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失落。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那脸庞的线条柔和而美丽，让人百看不厌。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向雪把厚厚的书放在小桌板上，还顺手扯了一张a4纸当草稿纸，写写画画，嘴唇不断翕动，大概是在默诵。
    有这劲头，三年考过cpa可不是大话。
    卫哲东叹了口气，原以为和向雪的相处，不过是淡淡如水，可以长流十年八载。可是现在他却想要得更多，想和她牵着手漫步，想拥着她深吻，想
    细水长流，他却有点不满足了。
    转过头，拿出文件和资料，他的时间其实也并不那么充裕。飞机上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可以好好利用。下了飞机，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向雪。虽然看起来，向雪似乎并不是太需要他的陪伴。一节课件、一本教材，就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地打发半天时间。
    “请问先生要喝点什么？”空姐的声音很柔软。
    “咖啡一杯，谢谢。”卫哲东头也不抬地说，才猛然醒悟自己可不是一个人出行，连忙又加了一句，“给这位女士要一杯澄汁。”
    “好的。”空姐看着他的目光**辣的，笑容张扬。
    向雪抬起头，却只是看向卫哲东，接过他递过来的橙汁，有点不满：“我也要喝咖啡，不如我们交换吧。”
    “你见过男人喝橙汁的？”卫哲东失笑。
    “有很多人喝的，橙汁又不是粉红色的。”
    “好吧，要是你实在想喝咖啡的话小姐，不好意思，请再来一杯咖啡好吗？谢谢！”卫哲东无奈地对空姐说。
    “当然可以。”空姐回答得很轻快，很快又斟了一杯咖啡递给他，手指还不经意似地在他的掌心边缘缓缓滑过。
    卫哲东不动声色，这种待遇于他而言并非第一次。
    “谢谢。”他淡淡地说，抽回了手。
    “如果还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就行。”空姐妩媚地一笑，恋恋地离开。
    “你的女人缘，还真是不一般啊”向雪接过咖啡，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抢白了一句，显然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意。
    “她们一直在空中飞来飞去，难得有幸见上个把帅哥，就是饱饱眼福的意思。”卫哲东当然不会坦言自己被空姐给“调戏”了。
    “的确，这儿也就你这一枚大帅哥。”向雪眼珠微转，头等舱虽然也坐了六七成，但还真没有年轻的帅哥。难怪空姐们的视线，都落在卫哲东的身上了。
    当然，就算还有别的年轻男子，恐怕也及不上卫哲东的俊朗。这男人，无论在哪里，都注定是人们视线的焦点。
    有些男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如同一颗恒星，总少不了围着他转的行星们。

 第八十一章 京城，我来了

    这一次，向雪没有再争抢着刷卡了。
    等到从商场出来，她才忽然惊悚：这样下去，会不会她会对卫哲东形成依赖性？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继续这份协议的婚姻，她该何去何从？
    “暂时先应付两天。”卫哲东拿起风衣，让店员把其他的衣服包起来，“京城不比江南，早晚的温差很大。现在还是黄昏，穿风衣刚刚好。到了晚上，就要穿一件薄棉衣才能够御寒了。”
    “所以我不喜欢北方。”向雪咕哝，按下心神的不安。
    她说的也是实话，对于天生畏寒的她来说，宁可度夏不愿迎冬。尤其是北方的冬天来得更早一些，气温更低一些。
    “别看表面上京城的气温低，但是真到了冬天，供应上暖气，在室内可比江南舒服多了，真正的温暖如春。”
    “总不能天天宅在家里啊！”
    “我看你除了上班，就是天天宅在家里。”卫哲东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还是很适合到京城来避寒的。”
    “我是恋家的人。”向雪穿上风衣，走出机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南北方的温差真的很大呢！”
    “说明我们祖国幅源辽阔，不管你想享受哪个季节，基本上都能找到合适的地点。”卫哲东开玩笑地说。
    “不会啊，我们祖国的气候特征是‘冬季南北温差大，夏季南北温差小，普高高温’”向雪反驳。
    “从南北的区域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有雪山。所以，即使夏天，你也能在雪山找到冬天的感觉。”
    说得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只能讪讪：“啊，那倒是。”
    卫哲东引诱：“我们以后每年安排一趟比较有特色的旅行吧，正好出去散散心。冬天去海南，夏天去雪山。”
    “好啊啊，不行，过几年再说。”向雪很雀跃地答应到一半，才想到自己的“宏伟计划”，急忙反悔。
    卫哲东有点失望：“我的车停在对面的b2层。”
    “我们去哪儿？”向雪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酒店订好了吗？”
    “这是京城。”
    “嗯？”向雪不解。
    京城怎么了？难道最近举行什么国际活动，以至于酒店难订？怎么说也是个国际性的大都市，住宿不会紧张成这样吧？
    “也不看看京城是谁的地盘，到了这儿还用住酒店？”
    “啊，不会是直接去见你的祖父吧？我还没有准备好，妆也没化”向雪慌乱地打量了一下自己。
    这副样子跑去见人家的长辈，似乎不太合适。
    “后天才是寿宴，这两天不用露面”卫哲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感到好笑。
    或许，向雪很重视这次的形象，是因为重视他吧？唯有对他在乎，才会考虑到形象的问题。
    要不然，看她现在已经很适应素颜朝天的形象了。
    “哦，那还好。”向雪松了口气，右手拍了拍胸，安慰自己受了惊吓的心脏，“害我吓了一跳。”
    “当然，我祖父希望能够在此前见见你，今天晚上你可以逃过一劫，明晚陪我去老宅吧。”
    “呃这个就不用了吧？到了正日再陪你出席宴会就好。”向雪干笑，“我不太适合和老年人打交道，说不定会让你祖父不开心的。”
    “没关系。”
    “那个这两天你们家应该挺忙的吧？所以我还是不要过去添乱了。”
    “寿宴的事情有人做，祖父很闲的。”
    “但是我觉得你祖父应该并不希望看到我，还是不要去影响他的心情了。”向雪叹了口气，“当然，也影响我的心情。”
    “行，那就去我的住处吧。”卫哲东也不勉强。
    “你在京城的时候也不和老人住在一起吗？”向雪惊讶地问。
    “有时候。晚上带你出去逛逛，奥体中心怎么样？或许去五棵松看演唱会，最近好像排了不少明星，有没有兴趣？”
    “不是太感兴趣。”向雪想了想，坚定地摇头，“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听课、看书、做习题。”
    “适当的休息。”
    “你看，我听课累了就做做题目，题目做累了呢就看看书。审计背得久了就看会计，分录写累了就听财务管理。咦，我怎么觉得无时无刻不在休息呢？”
    卫哲东被她气乐了：“我看你还真有点走火入魔了。”
    “我只有三年时间，不走火入魔行吗？”向雪叹了口气，“我没有你的聪明才气，没有你的超人智商，甚至连基础都只是零，只能用时间来堆积了。”
    卫哲东不再说话，让向雪有点惴惴不安。
    这男人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似乎跟那个圆盘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嘴唇抿着，侧脸的线条刚毅得如同一尊玉色的雕像，让向雪感觉出了一点寒气。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笨鸟要学习飞行，是没有资格到处玩耍的。京城虽然好，但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游玩，但是考试一年只有一次啊！请你给我三年的时间，好吗？”向雪放软了口气，轻声细语地解释。
    卫哲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难道，你的时间就真的宝贵成这样？连两天的时间都匀不出来吗？现在离考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紧锣密鼓的时候。”
    那些枯燥的数字，千篇一律的汉字，难道比他这个活生生的帅哥，还要有吸引力？他这个京城最有名的钻石男，只要招招手，有多少女人如过江之鲫前赴后涌而来？更何况，他只是想陪她！
    人家还不稀罕啊
    卫哲东平生第一次觉得委屈，可是听着她软软的道歉，又觉得一腔无名之火更无从发起，只能跟手里的方向盘较劲。
    憋屈啊！
    “我做了一个计划表的，最近带组去杭城做尽职调查，因为是第一次做，花了很多时间查资料，所以进度有点落后了，我得趁着这两天时间赶上去，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向雪看到正好有个红灯，干脆拿出口袋里的一张表递到他的眼前，“你看，我已经欠了一章的教材，两章的课件，三章的习题。”

 第八十二章 不用那么小气吧

    一张横打的a4纸密密麻麻地划满了格子，各种星号、三角、圆圈和叉分别打在这些格子里。
    “这是密码？”
    “是我的进度表，星号是章节练习能做到八十分，三角是七十分，圆圈六十分，叉是没有及格，需要得新看书听课件，然后再加做一些习题的。”向雪解释，“所以，你看，我真的没有骗你。”
    看着她急切的脸色，卫哲东再大的气性也消了。
    “嗯。”他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没有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地松了，向雪松了口气。
    她收回自己手制的进程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卫哲东只是表现出一点冷淡，她就会觉得心脏紧缩得厉害。
    京城的路很不好开，一路上卫哲东不再说话，向雪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时地悄悄地瞟着他的脸色。可惜卫大少爷双目平视，开了足足二十分钟，愣是没有给出第二种表情，让向雪的心一直吊在半空落不下来。
    不会这么小气吧？她腹诽着，绞尽脑汁地想找一些放题。
    “你的住处是在市中心吗？”她问。
    “嗯。”他答。
    “是四合院吗？”
    “不是。”
    “市中心应该没有别墅吧？”
    “嗯。”
    “那你住几楼？”
    “32。”
    “哦。”向雪怅然若失地应了一声，无以为继，再也不知道再怎么交谈下去，干脆偏过头看向路边的街景。
    好吧，她本来就不长于跟人应酬。
    卫哲东转过头，有点苦恼地用手指弹了弹方向盘。
    就这样沉默地开了一路，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经过几个看起来还算繁华的胡同，终于停到了某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你不生气了吧？”向雪在他熄火推开车门的时候，脱口而出。
    “嗯？”卫哲东转向她，挑了挑眉毛。
    “那个我已经解释过了，又不是存心不陪你去看演唱会或者什么别的。”向雪咕哝，“我真的是输不起。”
    “不生气。”卫哲东下了车，向雪却仍然呆呆地坐在车里。
    “口是心非，明明”
    “明明什么？”卫哲东打开副驾驶的门，正好听到向雪嘟着嘴咕哝，忍不住浮起了一点笑意，不过很快就收敛住。
    “没什么，呃我们到了啊？”向雪急忙收口，慌乱之下，说了一句废话。
    “嗯，走吧。”卫哲东板着脸，拿着两个人的行李袋转身就走。向雪愣了愣，才咬了咬唇小跑着往前追。
    “我可以住酒店。”向雪在卫哲东走进电梯后，忍不住恼怒地表示。
    卫哲东把行李袋放在地上，然后伸出一只胳膊，微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电梯，撞进他的怀里
    向雪下意识地想挣扎，可是卫哲东的手臂却如同铜铁铸就似的，把她狠狠地揽近自己，让她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视线与他的砰然相遇，仿佛炸出了火红的色彩，让她只能看到他目光中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她只是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甚至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惹怒了他，可是她绝不想两个人用这样的方式相处下去。他们明明可以那样的和谐，明明她可以汲取他的温暖。
    “哲”她刚说了一个字，却看到他的脸在她的面前蓦然放大，然后她的唇被彻底堵住。
    这个吻来得来势汹汹，像是积蓄了一冬的力量，终于守到春暖花开，融化的雪水从高山上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下山崖，带着无畏无惧的毅然，让她无处可逃。
    他的吻如最烈的酒被醇了几十年，越是品尝越是觉得无法摆脱，四肢百骸仿佛有一股热流，在血管里来回地蹿，让她渐渐地酥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挣扎渐渐地变成了迎合，贪婪地想要吸取那份诱人的醇香，辗转品鉴。
    小溪汇成江海，势不可挡的热情把向雪彻底点燃。她早已经忘记，他们之间明明处于冷战的边缘，只觉得这个吻正是她需要的，甚至可以直抵永恒。
    一吻结束，向雪还觉得浑身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一手抵着电梯的墙壁，一手扶着他的肩，才能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
    透过电梯里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眼前的男子静静地伫立着，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忧，却自有他天生的绝世风华。仿佛是古时候的绝代剑，哪怕不出一剑，也不敢让人小觑。
    “啊，还没摁电梯！”向雪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电梯的显示屏，还有b1层。
    大概这个时间并不是使用电梯的高峰时间，他们吻得昏天黑地，电梯竟然没有被人摁住上行键。
    “嗯。”卫哲东应了一声，随声按下了数字32。
    “幸好没有人进来，要不然”向雪脸红耳赤地想着，悄悄地瞥了一眼卫哲东。
    后者却不像她这样局促不安，完全没有被别人撞见一场白日缠绵的顾虑，神色安详得仿佛只是例行的回家而已。而那个**辣的吻，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向雪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唇，残留的气息，分明是属于他的。
    卫哲东看到向雪的动作，忍不住心中暗乐。但脸上，绝对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不然的话，下次向雪恐怕就会打起精神防备他了。
    要知道，他可是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拥有一点技术上的小特权，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所以，在别的楼层，住户们是按不上被他稍稍做了一点手脚的电梯的。
    他并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偶尔秀个小恩爱，不过对面这只可是很容易害羞的小动物，所以还是别惹毛她了吧？否则，下次他再想要一点福利，可就会增加难度了。
    所以，即使再得意，脸上也必须保持正常的表情。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难，正常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只是如同衣锦夜行，多少会觉得有点遗憾而已。
    这里的格局是一梯两户，可以想到面积应该会相当大。但是走进去的时候，向雪还是为卫哲东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第八十三章 有钱人的世界

    要知道，这里可是一环和二环之间，真正的京城中央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所在地，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这里只是你临时住的？”向雪忍不住问。
    “嗯，有时候公司加班，就不回大宅。”卫哲东解释，“所以布置得很简单，但是应该会比酒店更舒适，你将就住两天吧。”
    好吧，向雪早已经忘记了一个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更何况，卫哲东可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所以，花个大几千万的购置一套房产临时居住，真不算什么。
    咧了咧嘴，向雪表情有点讪讪。
    进门是一个不大的玄关，然后是一个足有两百多平方米的大厅，在厅的北端，有一块区域是餐厅，配置着大气的吧台和半开放式的厨房。
    整个厅是从东到西打通的，和餐厅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最东端是一个观景的宽大阳台，从进门伊始就可以看到那边对着的一片水域。
    “那里是个公园？”向雪惊喜地问。
    “对，东面是公园，所以做成了落地窗，可以看到湖面和古树。可惜这里都被开发商利用得很彻底，所以隔开湖面就是摩天大楼，有点美中不足。”卫哲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语气里似乎对开发商略有微词。
    “开发商是谁？”向雪随口问，低头换上拖鞋。
    大概是没有女主人的原因，鞋柜里是一色的男式鞋子，她穿在脚上，仿佛是在游泳池里游着泳。即使隔着薄薄的丝袜，她仿佛也能感觉到他的味道。
    没有褪色的粉霞再度晕染上了耳朵，让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是我。”卫哲东平静地回答。
    “啊？”向雪张口结舌。
    原来此人刚刚是在调侃自己？
    “没办法，地皮太贵，如果不开发高层的话，公司肯定会面临巨额亏损。”卫哲东看着她的惊讶，心情愉快。
    她的表情，真是有意思极了，让人百看不厌。
    “我正打算一起帮你骂那个房产开发商呢！”向雪咕哝。
    “没关系，你还是可以骂的，我也觉得自己身上的铜臭味有时候还真的挺浓，需要有一股清新的风来吹散它。所以，欢迎吐槽。”卫哲东很大方地说。
    向雪目瞪口呆：“你不会有受虐狂的潜质吧？”
    她可不敢对他破口大骂，虽然确实如他所说，湖对岸的摩天大楼，让视线顿时无法一马平川。但是，谁知道他老人家又想整出什么妖娥子？
    “开玩笑的。”卫哲东瓮声瓮气地说，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
    向雪并不知道，这是他勉强忍笑之后的结果。
    “我可以留在这里看书复习吗？”向雪小心地问。
    “当然，你可以自便，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事实上，这里也可以算是我们在京城的窝。我一会儿出去有事，餐桌的小抽屉里有外卖的电话。”卫哲东点了点头，走进卧室之前又回过头，指着旁边的房间说，“我这里房间不多，只有一个房，床上用品在柜子里，你自己取。”
    “好。”向雪迟疑着答应了。
    卫哲东并没有在卧室里耽误多少时间，只是快速冲了一个澡而已，就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看着大门在眼前轻轻阖上，向雪忍不住低下头，对着手里厚厚的课本抱怨：“明明说晚上要陪我去看夜景的，就说明根本没有什么事嘛！忽然就急匆匆地出门，还不是”
    她已经分不清他是生气还是冷漠了。
    可不管哪一种情绪，都是她不想承受的。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体贴，忽然来个不闻不问，心情没来由就这样糟糕起来。
    干脆拨开沉重的书，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公园的参天大树。这些树看起来是很有些年头了，虽然高楼鳞次栉比，但老城区依然保护得很好。
    “不行不行，好容易拒绝了卫哲东，才能赢得两天复习的时间，我怎么能浪费呢？深呼吸，一、二、三，好！”向雪闭上眼睛自我催眠，握着拳对着公园的方向挥舞了一下，才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到厅。
    向雪自觉复习的时间付出的代价很大，所以强行逼迫自己坐下来认真复习。既然一时半会看不进书的内容，那就做习题吧！合并报表中的长期股权投资太复杂，尽管已经连续听了三遍课件，向雪还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
    如果卫哲东在的话就好了，他总能够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困惑给解开了。
    向雪叹息着，急忙狠狠地甩头：“求人不如求己，我今天还非得把长投这个科目搞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合并报告和长期股权投资是历年cpa会计科目考试的重点，所以这块骨头再硬再难啃，她也得硬着头皮把它给一点点地给啃下去。
    都说修炼无日月，沉住气静下心的向雪，攻克起难题来也没有了时间观念。直到眼睛觉得吃力，才发现天色暗沉。
    不知不觉间，黄昏的暮色已经在厅里铺散开来。
    “终于整明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说嘛，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啊，难怪我觉得收获很大呢，原来已经奢侈地砸下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向雪疲惫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总算没有辜负这个下午。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第一时间找那个熟悉的名字。可是卫哲东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送过来，难道他真的生气了？向雪有点揪心了。
    目光再往下看，发现刘浏的消息铺天盖地，她头像旁的小圆圈里已经有两位数字“99”了，这是开启了狂轰乱炸模式吗？
    “什么事找我这么急？”向雪自言自语，稍稍着了一下急，很快又哑然失笑，“我真是傻了，她真要有什么急事，一定会打我电话的嘛！这丫头，不会是一个字就发一条消息吧？”
    还别说，刘浏是真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点开刘浏的淑女头像，几则简短的消息正排着队朝她热情地打招呼：

 第八十四章 生日快乐

    “雪雪，那个渣男带渣女去巴黎购物了，嚣张！”（愤怒的表情）
    “我打算近期去趟巴黎，替你买两件衣服吧。”（讨好的表情）
    “别谢姐，我是为了给自己出气，看着那对狗男女就来气。”
    “亲爱的，相信我的眼光，到时候把那个渣女打击得渣渣都不剩。”
    “就买你喜欢的浅洋红色吧，只有你才能穿出那种娇俏迷人的韵味来。”
    “要不鹅黄色也行，你的肤色特别适合。”
    “嗯，如果是白色怎么样？”
    “还是不要白色了，那么素的颜色不适合咱们这种如花少女啊！梦幻紫其实也挺适合你的，不过穿不出气势，咱们现在还是拒绝小清新吧！”
    …………
    然后是几款图片，都是很适合向雪这个年龄的洋装和礼服。刘浏和她那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互相对彼此的码了如指掌，眼光也没得挑，向雪已经能够想像这些衣服的上身效果。
    她苦笑着摇头，迅速回消息：“亲爱的，既然是渣男，那就表示不值得花费心思和浪费感情对不对？生气和愤怒，那也要对值得的人呀！礼服先谢谢了，我最近添购了一件杭城的旗袍，可以当礼服穿，上身效果很不错的，下次穿给你看，绝对的古典美人哦。”
    刘浏迅速地回复了消息：“雪雪，你终于回我的消息啦！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大得没时间看微信？还是在埋头苦读？注意劳逸结合啊，为了那些人把自己的健康打个折扣很不值得的好吗？”
    “好的。”向雪露出了笑容。
    “千万不要因此某些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啊，遇人不淑只是一个人生的里程碑而已。”
    “遇人不淑？前提条件是：他首先得是个人。”向雪笑着回复。
    “哇，雪雪，你这话简直是太精僻了！”刘浏末了还连续发了至少十个叉着腰大笑的表情符号。
    夕阳斜照，光线落在厅的地板上，浅浅的黄，淡淡的暖。相比江南的潮湿气候，京城显得干燥多了。半开的阳台上，微风吹起落地的白色镂花窗纱，仿佛漾起了一段温柔。
    “看到你能说俏皮话，我相信原来的雪雪又回来了。亲爱的，等你考试结束，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狂欢三天三夜。”刘浏又飞快地发消息。
    “好啊，明年十月份，不见不用。”向雪大笑。
    “不是吧？那不是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的天哪，你用不用这么努力啊！”刘浏用了一个大哭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伤心。
    “时间看起来很长，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向雪无奈地解释，“每天工作会超过八个小时，尤其遇到新业务的时候，一天十二三个小时扑在工作都是可能的。”
    “可怜的娃儿，要不你就别考那个什么注册会计师了吧？抱住卫少的大腿，撒两个娇什么的，比你刻苦攻读的效果好得多了！亲爱的，你还是如花美眷，别浪费了上天给你的天赋。看看我发你的图片，喜欢哪一件？”
    “真的不需要这些华贵的礼服。”向雪拒绝。
    “新年的时候本城会有好几场的晚宴，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礼服，会被人看得太寒酸。”刘浏不依不饶，“至少要准备五件不同风格的礼服，用你的天赋颜值，把那个女人狠狠地压下去，让那个渣男悔到肠子又青又黑。”
    “他娶安妮儿，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向雪实话实说，“向氏被赵氏改朝换代，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所以，哪怕我美绝人寰，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还谈不上倾国倾城。”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选，我就都买下来。”
    “真不用。”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欧耶。”刘浏却自说自话地结束了话题。
    向雪哭笑不得，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好不好？正要再接再厉地回绝，刘浏却又补了一刀：“雪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亲爱的。”
    生日？向雪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僵硬。
    “你不会傻了吧？要不要我打飞的过来陪你过生日？只要你一句话，姐们绝对没二话！”刘浏大概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忍不住又打了一段文字。
    “我忘了。”向雪叹了口气，打出了三个字后，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这三个字，似乎包含着辛酸。
    最终，还是删掉了消息，重新发了个笑脸和拥抱的表情：“不用了，一想到过个生日就老一岁，对生日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祝福。”
    刘浏很快又发送了大段的文字，中心意思很明确：我们还是花样美少女两枚。
    “好，谢谢美少女！”向雪失笑。
    那点因为生日而来的失落，就这样被淡淡地吹走了。
    至少，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其实并不是只有刘浏才记得她的生日，只不过某人的心情并不愉快。
    “卫少回来了？”黎青源看到卫哲东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很是惊讶。
    他虽然是接的李戴胜任卫哲东的特别助理，但几个月的磨合，已经让他摸清了这位少爷的脾气，说一不二，绝无更改。
    可是他明明说腾出两个整天的时间，所以前几天才把他催得拼出老命才完成手里的工作，怎么今天又来了呢？
    “嗯。”卫哲东淡淡地应了一声。
    黎青源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能追着老总问，只是把手里的事情分门别类，急件先送了一批到总裁室。本来，这些文件是打算晚上扫描以后发电子邮件的。
    “东子，你回京了？晚上出来和哥儿们聚一聚。”罗宋成的电话打得可真及时。
    “我只是昨天晚上临时出了一趟差而已。”卫哲东冷淡地说，“不用拿出接风洗尘这种借口，你还三不五时往昌平密云跑呢。”
    罗宋成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女友团足足可以组成一支八国联军。最近迷上的两个女伴，一个在昌平一个在密云，他就天天往郊外跑。

 第八十五章 她不需要的

    “我这好歹也是京城，四个轮子滚一下就到。”罗宋成哈哈大笑，“你老兄不一样，那可是得带翅膀的。梦忆长安，我约许胜和金小波他们几个一起，就这么说定了。”
    “别了，等明天耀西来京再聚吧。”卫哲东有点不大乐意出席这种聚会。
    “等他来京城再聚一次呗，这两天老弟我失恋了，那两个小娘们居然互相加了微信，然后把我给甩了，你就行个好，安慰一下我历久弥新的小灵吧！一句话，给不给老弟面子？”罗宋成急吼吼地问。
    失恋？卫哲东嗤之以鼻。
    如果两个人分手就算失恋的话，罗大少一年之中至少得失恋个十七八次的。所以，他那颗小心脏，早已经百炼成钢了。平时得瑟地撒着狗粮的时候，没有人羡慕嫉妒恨。失恋求安慰的时候，也没有人付出多余的同情心。
    于是，对于某人求安慰的请求，卫哲东无动于衷。
    “最近你是怎么了？每次约你总是推三阻四，不在京城那是没办法，我堵不着你，既然在哥们儿自己的地盘上，你还想推脱？门儿都没有！不，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卫少，你想想看，多久没跟兄弟们喝酒了？”
    卫哲东扪心自问了一下，确实已经游离这群纨绔子弟很久，久得自己都觉得再推三阻四似乎不太合适了。
    是啊，自从把心留了一半在蓉城以后，他似乎少有机会与过去的这些朋友彻夜狂欢了。虽然他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偶尔也会与他们保持一些近距离的接触。他并不想真正与这些朋友生疏。
    “好。”他干脆地同意下来。
    反正向雪一心只想捧着那几本破书，小小的行李袋里，没有装几件衣服，却塞满了教材和习题集。
    她并不需要他。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卫少，竟然被人当成鸡肋一样的存在？
    “好，那就说定了，恭候你的大驾！”罗宋成大喜过望，转过身就狂发朋友圈。
    要知道，虽然他也位列京城四大公子，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承家族的余荫，而真正掌握实权的，只有卫哲东和许胜。但许胜是权力的自然过渡，而卫哲东却是靠着双手打拼来的。
    所以，尽管年纪轻轻，但是卫少也称得上是京城的一个传奇。
    果然，短短的几分钟，京城泰半的青壮实权派人物纷纷在他的朋友圈里留言点赞。
    “不错啊，老幺，时间地点报上来。”
    “梦忆长安吧？必须是这儿！”
    “时间。”
    “真的假的？”
    “卫少可是太久没有露面了，被你勾上手了？”
    “啊，我不在京城！罗宋汤，你怎么不提前发个消息！哼哼，洗干净等我回京宰杀。”
    “我也不在，洗不干净直接浸猪笼！哼哼哼哼”
    …………
    罗宋成急忙澄清：“不是我不早发布消息，而是刚刚才看到卫少现身京城。能约到卫少，我容易吗？我可是死皮赖脸外加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好不容易让卫少松口的。人家现在早就改邪归正，不掺和我们这种不入流的聚会了好不好？”
    的确挺不容易的啊！
    卫哲东却在办公桌前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终于按下纷烦复杂的各种念头，低头披阅文件。
    只是那些方块字和英文字母，都幻化成了一双明眸，一对修眉，还有那张刚刚尝到滋味的红唇小嘴……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条心形的蓝宝石项链，这条刚刚在印度拍到的顶级蓝宝首饰，是他打算送给向雪的生日礼物。当然，知道它价值的向雪不会接受，但只要在寿宴上亮过相，那就是打上了她的标记。
    可是这女人连生日都没有打算和他一起度过，看样子大概又打算在家里宅上一天了吧？他已经准备好了烛光晚餐，营造了一场浪漫的约会。
    但是他很难确定，所谓的山盟海誓，浪漫的花前月下，能不能让向雪觉得感动。还是会让她细细地数着，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做几道习题，看几大页教材？
    苦笑着把目光落在项链上，主宝石采自克什米亚最著名的蓝宝石矿区，有着一种类似高原天空般纯正、浓郁又微微带紫的正蓝色，所以它又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矢车菊蓝宝石”。能够拍到这块宝石，一则是雄厚的财力，二则也是运气使然。
    所以说，这块宝石还就是属于向雪的呢！
    手指抚过蓝宝石的刻面，想像着亲手把项链戴在向雪的脖子上，卫哲东的唇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向雪的皮肤白皙细腻，却又透着健康的光泽，几乎可以适应大多数的颜色，哪怕是浓艳的火红和最挑人的深紫。
    “卫少，巴黎的邮包到了。”黎青源递上了一只精致的盒子。
    “嗯，好的。这些文件已经签批，明天晚上不要给我安排活动。”卫哲东交代了一声。
    哪怕向雪并不需要一场生日party，他也决定留在家里陪伴自己的小妻子。尽管，这个生日很可能会很沉闷。但是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也是一种隐秘的幸福吧？于是，他后悔答应罗宋成的约会邀请了。
    卫哲东自嘲，原来自己的要求，就只有这么高。
    或许，经过了今天晚上的狂欢派对，明天静静地守候着向雪，正合适。
    “卫少，七点半，梦忆长安，不见不散！”
    “好。”犹豫了好一会儿，卫哲东才按下了回复键。
    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繁忙的工作是治疗相思的良药。而工作，任何时候都可以无穷无尽。
    只是在再次接到罗宋成的催驾信息时，签下一个名字的卫哲东却再次茫然了。放弃陪伴向雪，去参加狐朋狗友们的聚会，真的有意义吗？
    今天，是向雪的生日。
    他有点懊恼，今天的自己有点过于情绪化了，仿佛是在跟向雪呕气似的。多少年了，他早已经可以冷静规划自己的生活。
    除了向雪……

 第八十六章 你的提醒太晚

    “该散了。”凌晨两点半，卫哲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主动发话。
    “别啊，卫少，你可是难得来，今天不醉无归！”罗宋成显然喝得有点高了，走过来的脚步踉踉跄跄，差点扑到卫哲东的怀里。
    当然，以卫哲东的身手，是不会让自己莫名“**”的。所以，罗宋成和他刚刚“勾搭”上的美女狭路相逢，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有点污眼睛。”卫哲东淡淡地说。
    “卫少，你可不能溜，今天就是为你接风的。”罗宋成扒拉开佳人，伸长了脖子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溜了？我是光明正大地告诉大家，可以散场了。”卫哲东的目光朝着包厢里扫了一下，没喝高的都站了起来。
    “对，时间不早了，明天大家都有事，晚上还得参加卫老爷子的寿宴，别到时候一个个醉醺醺的惹老人家不高兴。”许胜是四人中年龄最大的，刚刚和结婚三年的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对于这种狂欢兴致本来就不高，纯粹是看在卫哲东的面子上才来参加的。
    “不就是踢了一个女人么？女人这种动物，十步之内就能找到一个，不，是两个，别把她们当一回事儿。许大哥，来，我敬你重新回到我们单身汉的行列。”罗宋成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拿酒瓶子。
    “来个人把罗少送回去。”卫哲东皱了皱眉，“走吧！”
    许胜和他并肩走了出去，剩下的金一波等人互相看了看，耸耸肩也作好了撤离的准备。反正，该接的风已经接过了，卫少能够留下大半夜，也算是给足了面子，没喝醉的人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我们也该散了，那个谁谁谁，把罗少给全须全尾地送回家。”
    “那个女的呢？”
    “一起打包给他送回去得了，看他俩那腻乎的样儿！”
    身后传来吵嚷的声音，卫哲东却忽然觉得疲惫不堪。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在罗宋成声嘶力竭的吼唱声中，他眼前浮现的竟然还是向雪那张或惊喜或苦恼或伤心或嗔怒的脸。
    他微微侧首，看着被罗宋成网罗来的据称是在娱乐界都小有名气的腕儿，忍不住苦笑摇头。
    千篇一律的表情，几乎雷同的撒娇方式，让他一个晚上下来，都没有记住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芳名。
    “连玉女明星都看不上眼？”许胜调侃，“卫少，你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吧？”
    “今天的女人里，有玉女吗？”卫哲东不屑，“所谓的玉女，只是别人给她们贴上的标签而已。能够应约到这种地方来，本身就不玉女了。”
    “只要长得够玉女就行。”
    “远远不够。”
    “这年头，真正的玉女，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许胜感慨，“当初我以为找到了真爱，结果呢？到头来才明白，人家看中的不过是我的家世和地位！等到你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脱。”
    “看来，这次离婚离得伤筋动骨了啊？”卫哲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这也算是止损了，再拖下去我都想直接白刀子进红也子出了。”许胜苦笑，“所以，千万不要轻易许下婚姻，风险太大了。”
    “因人而异。”
    “问题在于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你能分辨一个女人是看中了你的人，还是看中了你的钱？所以，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婚姻有风险，进入需谨慎啊！”
    “你的劝告来得太晚。”
    “因为婚姻……嗯？什么意思？”许胜正要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忽然品过味来，顿时直了眼睛。
    “我已经踏进去了。”
    “啊？”许胜甩了甩脑袋。
    今天的酒还是有点喝得过量了，这不，听觉都出问题了！
    “明天介绍你认识。”卫哲东甩下一句话，就上了司机的车，绝尘而去。
    留下许胜直接在风中凌乱。
    “介绍谁啊你？”他朝着空荡荡的街道大吼。
    “怎么了，许哥。”金一波因为要安顿罗宋成，出来得有点晚，只赶上了许胜大失风度的大吼。
    “我刚才大概听错了吧？”许胜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今天喝得有点多，我先走了。”
    “多吗？”金一波目送他的背影。
    “也许是酒入愁肠，所以更容易醉。”跟着出来的朋友找到了答案。
    金一波疑惑地点了点头：“今天晚上都有点怪，尤其是卫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神游太虚。这可不像卫少啊！”
    “今天谁都不正常！”朋友摞下一句话，潇潇洒洒地走了。
    踏进家门，卫哲东才觉得不安了整整一夜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或许向雪不能给他生死相许的惨烈爱情，但他要的，也只是耳鬓厮磨的幸福。哪怕最严寒的冬季，只要有她的浅笑，就会如同春阳温暖他的心房。唯其平淡，才能持久。唯其悠远，才能不败，始终流淌，直到永恒。
    他换鞋的动作忽然迟滞了一下，永恒？为什么他会忽然冒出这个词？难道他就是贪心地想得到永恒吗？
    餐厅里的灯亮着，餐桌上堆满了向雪的复习资料，有教材，有习题集，有讲义……
    她握着笔，脑袋却埋在了臂弯里，只露出半只闭阖着的眼睛。
    “你回来了？”卫哲东的脚步声惊动了向雪，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又渐渐地阖上。
    半分钟后，她才重又睁开，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呃……我刚刚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你在等我？”卫哲东被乌云密布了一整晚的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那句还带着三分睡意的话，仿佛像是一阵清风，把乌云吹得散来，于是太阳重又普照大地，金光万丈。
    “也不是特意等你，我就是怕你出门的时候没带钥匙。嗯，反正我晚上也打算复习的嘛！怎么会睡着了呢？”向雪说着说着，脸色懊恼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懊恼没有复习完就睡着了，还是懊恼变相地承认在等门。

 第八十七章 半个唇印

    因为向雪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关切，让卫哲东本来莫名烦躁的心情为之大好，不知不觉间，脸部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既然累了，就睡觉吧，怎么还坐在餐厅里？”
    向雪懊恼地看着眼前的教材：“果然感觉到困的时候，还是只能做做习题。因为这章内容有点难懂，所以我打算再看一遍书然后做题，结果就睡着了。不行，我一定得把书看完，今天的任务必须今天完成。”
    “现在还早，才三点钟。”卫哲东提醒。
    “啊……已经是第二天啦！”向雪哀嚎，“我已经看了半章了，还有半章，很快就能看完的。”
    “那我陪你。”卫哲东在她的身旁坐下。
    餐椅是单独的，两个人之间隔着两个扶手的位置，但向雪还是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你喝了不少酒？”向雪诧异地问。
    算起来，他们已经相处了小半年的时间了，但还真没见过卫哲东喝酒。她还以为，他是不爱喝酒的。
    “和几个朋友小聚，免不了要多少喝一点儿。你放心，我没醉，先去冲个澡，洗一洗浑身的酒气，免得熏到你。”卫哲东失笑。
    主卧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让向雪脸红耳赤。
    虽然只是一套大平层的公寓，但装修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看起来并不奢华，可是细节处是卫哲东式的考究，隔音效果也不错。但显然，卫哲东是喝得有点多了，所以并没有关上主卧室的门，留下水流冲刷的声音，让向雪浮想连翩。
    卫哲东有点懊恼：“今天真是个装醉的好时机，应该可以借着酒劲做一点平时不会做的暧昧，哪怕不能突破最后的防线，但大饱手福眼福还是不在话下的。我这么实诚做什么！”
    平时的智计百出，遇到向雪就会失了方寸。也许，真的喝多了，所以脑袋有点迟钝，竟然拐不过弯来。
    他叹息了一声，氤氲的水气里，映出他完美修长的身躯。脖子的锁骨处，却有一点红印，竟然是一个口红印子！
    罗宋成找来的几个陪酒女郎，虽然打着玉女明星的标记，但动作之豪放，比之那些走艳星路子的，也不遑稍让。一不经意，就被偷了香窃了玉。
    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心里庆幸自己因为怕酒气熏人，惹向雪不快，所以才没有在餐厅就与向雪耳鬓厮磨。否则，向雪一定能看到这个鲜红的唇印，她会怎么想？
    虽然埋首书香，但向雪的视力却很好，虽然达不到二点零，但一点五的好视力，却能让她从卫哲东微敞的衣领里看到半个唇印。
    所以，听着水声，头一回心乱如麻。
    看来没有她的陪伴，他也有自己丰富精彩的生活。而他，只是想尽地主之谊，陪她穿越京城的繁华街道。可是她，却拒绝了他的陪伴，把他亲手推给了别的女人。
    那是他的女朋友，还是情人？
    心里觉得苦涩，很快蔓延到了喉咙口。仿佛是卡了根鱼骨头，吃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连舌头都尝到了苦涩味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淡忘了陈焕青的伤害，因为卫哲东把她的生活和她的心，填充得太满。
    但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婚约而已，甚至她还从来没有履行过身为妻子的责任。
    月华如水，毫不吝啬地把清辉洒进了餐厅，落在乳白色的瓷砖上，更显得洁净清透。这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这样看起来竟有点莹莹如玉的样子。
    窗台上的一株米兰，透着浓郁的香气。花瓣却小如米粒，一点点地绽开，夹杂在绿叶丛中，又觉得分外的清新。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金创药，哪怕伤得再重，都会慢慢地复原。当时哪怕泪流成河，这时候再想到陈焕青和艾妮儿，却仿佛只是看一场老电影，心里竟然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我真的爱陈焕青吗？她默默地问。除了亲眼目睹他与艾妮儿的订婚而痛彻心肺，她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此前逐渐冷淡自己的迹象。而半个嘴唇的印子，却让她的心乱得跟团乱麻似的，好半天都找不出线头来。
    “我在想什么啊……”向雪咬着唇，恨恨地拿起笔，在教材上重重地画上了一条波浪线。她就是因为这个知识点看不明白，所以才会忘记了自己的学习进度，竟然趴在餐桌上睡了过去。
    看书做题听课件，才是最近生活的主旋律啊，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卫哲东把自己收拾干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餐厅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那个娇小而苗条的身影，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书。嘴唇不断地翕动着，大概这个章节对于她来说有点难，所以眉头有些微蹙。
    月亮的光泽更柔和，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柔白的清辉。如同一件纱衣，把她衬得如同如同被贬谪入凡世的仙子。
    发丝从她的颊边落下两缕，空气中流散的洗发水的味道，竟然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香。站在餐厅的入口，他竟然不想举步。只是这样看着她，就是一段岁月静好。
    “应该是这样没错啊！”向雪又看了一旁的草稿纸，疑惑地锁紧了眉头。
    “遇到困难了？”卫哲东实在看不得她那副秀气的眉越皱越紧，终于迈步走了过去。顺手，还勾起了她颊边的一缕发。
    “啊，你洗完了？”向雪脸色欣喜，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
    卫哲东简直受宠若惊，难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向雪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如果你不是那么急着睡觉的话，能不能帮我看下这道题目？我明明是按照书上的例题做的，为什么连做了两遍，答案还是错的呢？你看，我的计算没有问题，会不会是我的理解错误？”
    原来是有事相求……就知道……
    卫哲东顺势坐到她的身侧，鼻端传来少女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第八十八章 你可以和我一起飞

    向雪的脸上带着期盼，这时候早已经完全没有睡意。尽管熬了夜，可是大约小睡了片刻，眼睛里连一点红血丝都没有。白瓷似的肌肤，配着半旧的浅灰色长袖睡衣，披着一身的如水月华，睫毛长而微翘，像是一幅泼墨的山水画。
    “啊，其实已经很晚了，不如下次吧”向雪看到卫哲东没有答话，忍不住讪讪。
    人家是日理万机的卫氏掌舵人，哪来的美国时间替她答疑解惑？而且还是他早在八百年前就轻松通过的cpa？
    卫哲东回过神来，只觉得嗓子眼里堵着一团什么东西，只能干咳了两声：“酒精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所以反应慢了半拍。我没事，现在暂时还不想睡，替你看看题目吧。”
    向雪笑了起来：“那以后少喝一点。”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睡袍微低的领口，那里露出他完整的锁骨。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锁骨，也能这么漂亮。
    那半个唇印已经被水洗净了，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光滑细腻，带着健康的小麦色。接收到他转过来的视线，向雪脸红地低下头，掩饰般地用手指着一道题。
    “这道题”卫哲东刚开口，向雪就“啊”地低呼一声，指向了另一道。
    “我看错了，是这道题。”
    题目用铅笔画了几条线，看来向雪自己已经研究过了。几个数字，还被她圈了出来，在旁边注明了简单的计算过程。
    她的字清丽秀气，正如她的人一样。虽然行云流水，但绝不潦草。即使是运算符号，也没有简省了事。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复杂的计算题，看得出来向雪做了两遍，步骤虽然不完全一样，但计算的结果却是雷同的。
    他只看了两眼，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长期股权投资的控制权，并不仅仅只是看比例。如果单以a公司投资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来说，完全用不着并入合并报表。但是你注意分析这里几个董事的关系，再看前面的这部分，有什么结论？”卫哲东用铅笔在一段文字下画上了着重号。
    “啊，实质控制人！”向雪惊叫。
    “所以”
    “e公司应该作为a公司能够控制的子公司，并入自己的合并报表，改用权益法编制母公司报表。那么，这里的股权投资就应该是加上七百万乘以百分之二十，六千四百万，其中还有四十万的商誉。”
    “对。其实这道题出得并不严谨，在实际的操作中，你的思路也不能说有问题。不过，既然是为了备考，这种套路要格外注意。你现在的题量还有点小，基本上是分章节做习题，所以对于这种带有一定综合性的题目就会容易疏忽大意，错过一些关键的细节。”
    “但是我应该知道的，就是审题不仔细。”向雪自我反省，“因为这道题的题干太长，而且分成了好几个小问。我把前面的做对了，就没有想到再到前半部分去看题干，所以钻进了牛角尖。”
    “多做多练，很快就能找到规律。你要记住一点，出现在题目中的已知条件，几乎是没有废话的。”
    “嗯，明白了。”向雪感激地扯了扯唇，“我先重新计算一下，再对对跟答案是不是一样。”
    “好。”卫哲东欣慰地看着她。
    明明可以靠颜值过得很好，却偏偏要靠智商，或许别人看来是傻，但唯其这一点，却格外地吸引他。
    他需要的，并不是躲在金丝笼里的鸟雀，而是能够与她一起翱翔蓝天的鹰隼。天空很美，他也需要有人同行。
    曾经以为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向雪却让他觉得，或许这个美梦，真有一天是可以成真的。
    “这次对了！”向雪欢呼一声，眉眼灵动得像是涓涓的细流。
    灯光落在她的睫羽，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靓丽得让他几乎移不开目光。
    “呃我还有一道题目，连续做了两遍还是同样的结果，和答案差了两万五，不知道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你能再帮我看看吗？”向雪接着又翻到了一道题，“看起来明明好像不太难的样子，却偏偏做错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卫哲东“嗯”了一声，只看了一眼，就指着她的计算公式说：“你的折旧没有计算账面价值和计税价值的差异，这种暂时性差异在计算所得税的时候需要调整，所以你最后的答案就错了。你看，按会计的折旧年限，这套设备是按五年计提折旧的，但税法规定是按十年，所以纳税所得额就差了10万，最终计算出来的应纳所得税就少交了25万。”
    向雪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知识点！天哪，我还做了两遍，却犯了同样的错识！”
    “你的思路很清晰，解题的方式也很干脆利落，就是有点小粗心，没关系的。”卫哲东安慰。
    向雪却很懊恼：“粗心可是财务人员的大敌啊，我明明可以更细心的。这还是题目，如果是实务呢？”
    “就两万多而已。”
    “这是题目啊大哥。”向雪强调，“实务中也许就是二百五十万，二千五百万了！”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纠结到一万分的表情：“大不了也就是补缴税金而已，不会涉及刑事案件。”
    “民事赔偿。”向雪咕哝了一句，拿过放在一旁的笔记本，“我得把这道题抄下来，过两天再做一次，必须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不用上纲上线，你的目标并不是财务人员，以后可是向氏的女总裁。”卫哲东轻轻捏了捏她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两腮。
    柔软细腻，手感真好。
    “希望有一天”向雪收敛了笑容，怅惘地叹气。
    “当然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不会太遥远。就凭你这份认真的劲道，老天爷也不忍心让你失望的。”卫哲东说着说着，脸就凑了过去。
    说着说着，他的头就凑了过去，一个吻，在向雪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地落下来，在他刚刚用手捏过的面颊上，如同蜻蜓点了一下水。
    很快，唇就落到了她的唇瓣，如同在品尝一盏甘醇的美酒，细细地啜饮着，越来越密集，如同春天的细雨，绵绵不绝

 第八十九章 禁不起的引诱

    向雪被动地接受，仿佛置身于半空的云层上，星辰璀璨，光芒瑰丽，身体里的某根弦被拉到极处，却偏偏不肯断裂，只绽开了四溅的火星，让她几乎窒息。
    不知道不觉，她的手已经交叠在他的背后，仿佛是想邀请他尝试地品尝自己的甜美。卫哲东受到了鼓励，两人唇齿相交，在昏暗的光影里互相追逐。
    一只手悄悄地解开睡衣的钮扣，灵活地探进那片滑腻得让他已经想往了千百遍的肌肤，比他想像中的更加诱人
    “雪儿。”他轻哼着，在她的耳畔烙下自己的印记。
    向雪恍然初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了一下，让卫哲东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面前的女孩双颊沁红，如同一块成色上好的和田玉，湿润细腻。
    他的手仍然维持着轻抚她香肩的动作，其实他不过解开了一颗扣子，她并没有春光乍泄，甚至比不上一件晚礼服裸露的部位多。
    只是她受惊的目光，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原本，他并没有想一步到位。他想要的，绝对不是她身体上的屈服，而是希望她能够全心全意地交付自己。
    而现在，显然并不是好时机。
    “对不起，我只是”卫哲东说到一半就噤了声。
    不管给出什么原因，其实都无法掩盖他的本意。意乱情迷，也只因为对象是她。酒精似乎到了刚刚才开始发酵，对着罗宋成好不容易请来的玉女明星掌门人，他以一贯的冷峻外表应付。可是见到了向雪，只是最家常的打扮，却忽然按捺不住了起来。
    芝华士，还是有点后劲的。
    “没关系。”向雪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窘得差点随手挖个洞钻下去。
    她都在说什么啊！
    “没关系吗？”卫哲东的脸色精彩了起来，看到向雪一脸后悔无措的表情，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知道你今天喝多了。”向雪努力寻找着理由，“所以只是意外，嗯，对，只是一个意外。我今天的进度已经完成了，谢谢你，晚安。”
    她说着，再也不敢抬头看他，像小兔子一样溜进了自己的卧室，只匆匆忙忙地地抱走了一本书，讲义和习题集就这样散乱在餐桌上。
    卫哲东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讲义，十号宋体，段落间距大概只有十二磅左右，页边距尽可能设到了边缘，可见是她下载完课件以后再经过排版的。讲义的背面，则是用过的废纸。
    “向雪。”卫哲东的唇畔浮出了一抹笑容，明明并没有过量，他却觉得有一种陶陶然的醺然薄醉。
    昏暗里，他觉得心里开出了一朵夜来香，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渐渐地发着酵，合成了幸福。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笑意。
    她说——没关系。
    尽管可能只是她随口而出的答复，却让卫哲东忽然意识到，至少向雪并不是那么强烈地排斥她的。而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于再进一步，他不着急。他们有大半辈子的时候可以纠缠，而他向来不缺乏耐心。
    他随手翻了翻留在餐桌上的讲义，发现每个章节练习，向雪都做得很认真。答案是用铅笔写的，在题号前用交尺的线条划去的，应该是她认为掌握得不错的习题。而一些打着三角的习题，答案用像皮擦去，应该打算下次还要做一遍。
    讲义旁记得详细的笔记，因为字与字的间距太小，因此她的笔记经常会用一个箭头来插入，而记录的地方则是背面公文用纸的空白处。
    “用得着这么节约吗？”卫哲东看得心疼。
    其实她打的这份讲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小半包a4纸就打发了。
    月亮已经挂到了西天，斜斜地躲在梧桐树叶之间，好像是用一张薄纸片剪出来似的。他觉得有点热，打开餐厅的窗户，晨风轻送，天已经微微地亮了。公园的湖面，隐隐能看到波光，周身沐在月光下，又仿佛是被水包围着，只觉得连身带心，都软成了一片。
    “雪儿，睡了吗？”走回主卧的时候，路过房，他忍不住驻了足，隔门问候。
    “已经睡了。”向雪的声音在迟疑了一秒钟以后传来，“晚安。”
    “晨安。”卫哲东故意和她咬文嚼字，“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雪儿，祝你生日快乐。”
    向雪在门里呆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刘浏，原来还有一个人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你怎么会知道”
    “结婚证上，有我们的身份证号码。”卫哲东故意在“结婚证”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向雪的脸蓦地热了。
    其实卫哲东也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吧？夫妻之间这种程度的亲密，在所难免？向雪脸红耳赤地想着，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反感卫哲东的亲近，甚至有点隐秘地希望两人的拥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明天你可以自由安排，但是我建议在生日的这一天，可以小小地放松一下。我们可以去书画院，最近有专题展出，齐白石的作品，有没有兴趣？”
    “齐白石？”向雪果然心动了。
    “对，这次临展时间是两个月，还有三天结束。所以说，你运气还真不错，据说这次的展出有我最知鱼、墨猪出栏、荷塘翠鸟、荷花鸳鸯，当然还有鱼虾图，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你应该会感兴趣吧？”卫哲东诱哄，“想想看，你的生日，去看一场齐白天的画展”
    “好，去了！”向雪咬牙切齿地看着手里的书，“书画院几点开门？”
    “九点。”卫哲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好，明天见。”
    “今天见。”卫哲东再次提醒。
    “好吧，今天。”向雪低低地哀嚎一声，“我的计划啊，我的进度啊！”
    “下午就可以回来继续看书了。”卫哲东安慰，“你的生日你作主。”
    “那你就别用齐白石来引诱我啊，明知道我经不起这个诱惑的。”向雪抱怨着。
    “赶紧先睡一会儿。”
    “记得叫我啊！”向雪嘱咐一句，终于熄灯入睡。

 第九十章 买鞋记

    八点五十分，卫哲东敲响了房的门。
    “来了，等两分钟啊！”向雪的声音十分清醒，看来她并没有真的等他的“早叫服务”。这女人，习惯于靠自己。
    或许，是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习惯于不靠别人了吧？
    “可以出发了。”向雪穿着一件t恤，外面是一件厚外套，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她只是经过了相当短的睡眠时间。
    “早就醒了？”
    “嗯，刚刚把昨天的两道题做了一遍，然后到网上找了两道类似的题目做了一遍，这下彻底掌握了。啊，边走边说，时间快到了呢。”向雪笑容灿烂。
    “又不是上班开会，还需要准点？九点开馆，并不是说需要你九点准时抵达门口。你放心，展览一直在那儿，不会跑掉的。”卫哲东失笑。
    “早一点去人会比较少一点，可以看得更尽兴。”向雪解释着，走到玄关换鞋子，“今天站立的时候会比较久，早知道我就该穿双平底鞋。”
    其实她的鞋子跟也不算高，顶多三公分而已。但如果长期站立的话，还是有点吃力。不过，因为她没有带行李箱，所以并没有带备用的鞋子。算了，撑着吧！
    “我们先去买鞋子。”卫哲东没有直接前往书画院，而是停在了一间精品女装品牌店的门口。
    “不用啊，我有鞋子。”向雪翘了翘自己的脚。
    “对于你们学美术的人来说，可能齐白石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吧？用这双鞋子长期站立，我可不认为是件舒服的事。既然已经到了，别浪费时间，赶紧买好了开走。”
    “那行，我拿一双36码的运动鞋，主要是穿着舒服，颜色灰的白的黑的都可以。”进了店门，向雪根本不去看鞋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店员拿出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小姐，您可以坐到那边试一下。”
    “不用，我的鞋码我清楚得很，就是这双了，打折吗？”
    “对不起，现在不是活动期。”
    向雪有点犹豫。
    虽然她没有看到标价，虽然她现在的收入还可以，但是这个牌子的鞋子实在是价格不菲，有点心疼啊！
    看了一眼卫哲东，他已经在窗口的沙发上坐下，还顺手从书报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正打算好整以暇地翻看。
    向雪决定偶尔对自己奢侈一下，否则卫哲东知道动静，恐怕会坚持替自己刷卡。狠狠心，她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刷卡吧。”
    “好的，小姐。”售货员虽然诧异地看着已经坐下来的卫哲东一眼，但还是很轻快地完成了刷卡。
    卫哲东刚一抬头，就看到向雪已经拿着鞋子朝他走来。
    “走吧，买好了。”
    “啊？”卫哲东惊诧地指着她手里的购物袋，“鞋子已经买好了？”
    “嗯，我到车上换鞋子。”向雪点头。
    “你没试吗？直接买了就走啊？还真没见过女人也会这样买鞋子的。”卫哲东自嘲地放下手里的杂志，“你看，我刚刚挑了一本时尚杂志，正打算了解时装周的动向呢！”
    “这种动向还需要卫大少爷您亲自了解吗？早有人把分析报告放到您的办公桌上才对吧？”向雪开玩笑地说。
    “不让男人为你付钱，这不是个好习惯。”卫哲东叹息着说，“看来，以后我需要亦步亦趋地跟着你，才能捞到为你付钱的机会。”
    向雪认真地看着他：“我希望支付自己的所有支出，只要我有这个能力。”
    “如果没有能力呢？”
    “那我就不发生超出我支付能力以外的支出。”
    卫哲东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还不忘调侃一句：“女人太要强，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啊！”
    向雪莞尔。
    绕过车头走回驾驶座的时候，卫哲东自言自语：“可是，我就是喜欢要强的女人，在我看来还是很可爱的。”
    书画院规模不是很大，如果不是有个本地的导游带着，向雪觉得可能自己找不到这个地方。
    “来得早，果然人不多。”卫哲东满意地说，“你可以好好欣赏国画大师的作品了。”
    “嗯。”向雪轻快地点头，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又折回了过来，取过宣传手册，“看来展品很多，占了三层楼呢！”
    “别抱以太大的希望，书画院的规模，其实也就是这么大。”卫哲东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好心地提醒。
    “不用多大的规模，能看到大师的真迹，每一幅都是值得特意来一趟的。”向雪顾不上再说话，走出电梯就直奔画作。
    “这儿有齐老的生平，要欣赏他的画，如果不知道他的生平的话”
    “大师的生平，我早已经倒背如流，要不要背给你听？”向雪回眸一笑，“大师无物不可入画，尤其擅长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颜色或墨或红，带着鲜明的个人特色。当然，这些题材，与他的经历确实很有关系，虽然他成名很晚，年过半百才能靠卖画在京城立足，真正诠释了大器晚成这个成语的含义。他的画里有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大师到晚年都保持着一颗天真浪漫的童心，所以才会有这样杰出的成就。而他的用色，也是一绝，墨色与彩色的强烈对比，很难看到能有这样明亮又和谐的。又有参观者进来了，我不说了，你就自己读一遍他的生平吧，我先进去了。”
    她的笑容，带着无伪的真诚，如同初夏时节的荷塘，那朵初绽的莲花，在和风中婉转低徊，天真中又带着说不清的妩媚风情，让卫哲东有刹那的失神。
    依稀仿佛，他又看到了四年前那个在深夜与他邂逅的女孩，勇敢坚毅，天真活泼，笑容灿烂。
    向雪转过身，专注地看着橱窗里的画，有时候只是微仰着头，静静地站着。有时候却用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描摹，仿佛那是一支画笔。
    她的侧脸那样的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咫尺之外的卫哲东，脸上的笑容温柔如冬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春风。

 第九十一章 民以食为先

    对于向雪来说，徜徉在艺术的海洋无疑是令人身心俱欢的事情。所以，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祭一下五脏庙，差点错过了午餐。
    “就在附近吃一点吧，我想再回去观摩一下大师的作品。”向雪发现自己跟着卫哲东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连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卫哲东摸了摸她的头发，“这都看半天了，还没有看够啊？”
    “哪有半天？我们到这儿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半了，现在才十二点半，满打满算才三个小时而已。”向雪不满地说，“你还说书画院离这儿很近呢，谁知道几乎是要穿城而过啊！”
    “在京城来说，这点距离已经算是非常近了。走吧，带你去吃御膳，这可是封建皇朝的时候给皇帝吃的。”
    “不用不用，我们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吃点亲民的吧，比如快餐？或者麦当劳、肯德基，这里总归是有的吧？”
    “雪雪，今天是你的生日。”卫哲东无奈地说。
    “嗯，所以谢谢你带我来看齐白石。”向雪笑靥如花。
    最终，卫哲东还是把向雪诱哄到了南锣鼓巷，因为那里有齐白石的故居，正好在餐后可以去瞻仰大师。
    午餐是在中央区的一家会所用的，是典型的四合院，占地不是太大，但是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院子，绿意盎然，水声淙淙，让向雪恍惚以为又回到了江南。
    这个地方对于京城人或许还算稀罕，但对于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向雪来说，还真没有什么稀奇的。
    “重点是这里的大厨手艺相当棒，地道的本帮菜。”卫哲东解释。
    “我们少点几个菜啊！”向雪提前打预防针，免得这位大少爷点起菜来，把所有的名菜都一网打尽。
    “吃什么可不由我们说了算，要看大厨今天的心情，想给我们做什么菜。”
    “啊？不是由人点吗？”向雪诧异。
    “这个大厨拽得很，有时候他要试验新菜，人也只能花钱当品尝员。不过，每次他都会做两个拿手菜，至少这两个菜的品质是绝对保证的。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两道菜，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看起来规模不是很大的样子。”向雪沉吟着，“应该招待不了多少人吧？估计这里的老板也不是靠这个赚钱的。”
    “人家玩的就是这么一个心情而已。”
    “果然是有钱人。”向雪感慨。
    “我可是得到内部消息，今天大厨会做仿膳。”卫哲东眨了眨眼睛，“错过了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大厨有那个心情了。”
    “仿膳，就是仿宫廷御膳吗？”
    “对。种类繁多，用料考究，这个大厨能做八百多种，最拿手的是凤尾鱼翅、金鱼鸭掌，这两道也是招牌菜。根据老板的线报，今天还能吃到一品官燕、一品豆腐、溜鸡脯、烤鹿肉、宫门献鱼，所以今天非得把你诓来尝尝。”卫哲东对菜品如数家珍，看来他也是这里的常。
    “老板和你的关系很好吧？”向雪问。
    “一起在京城混大的铁哥们儿，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急电我今天来吃。还有这位大厨的豌豆黄，那也是一绝，绝对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你说得让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向雪垂涎，“能够让你这么推崇的，味道绝对是美绝人寰了。”
    卫哲东什么人啊，眼高于顶！
    “今年的小年夜饭，要不要过来吃？可能会有满汉全席。”卫哲东诱哄。
    “我只听说过，还真没吃过呢，据说有一百零八道菜吧？”向雪咋舌。
    “完整的满汉全席有一百三十四道热菜、四十八道冷荤和各种点心、果品，需要三天时间分四至六餐才能用完。不过，我们现在的满汉全席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会做够一百道菜。”
    “那得多少人吃啊？”
    “都是我们交好的几家，其实老板的初衷也就是为了让我们每年都有个机会聚一聚。现在大家的生意遍及世界各地，平时难得有聚头的聚会。不过自从他弄了这么个会所以后，每年的小年夜，大多数排除千难万险也得来露个面。”
    “重要的是每年的满汉全席还不完全一样。”卫哲东失笑，“所以，每次都能吃到不同的菜肴。”
    “这老板也是个聪明人。”向雪若有所思。
    “怎么见得？”
    “用一顿饭把你们这些京城的顶级豪门都吸引到了这里，光是这点人脉资源，就可以为他的生意铺多少路啊？这一招，真是高！真是要赚钱，先抓住人家的胃。”
    “所以，想吃满汉全席，小年夜记得来京城。满汉全席可是选用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草八珍等名贵食材作的，山东风味、满族风味、淮扬我味菜应有尽有，但是也没有把这三个菜系分割开来，这三个风格互相影响、互相渗透。有的菜还仍然保持着鲜明的菜系特点，有的却已经揉和了各菜系的风格，风味更佳。这一百道菜，可是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才能做得出来，所以一年只能吃到一次，错过一次，就得一年，而且菜肴还不完全一样。”
    怎么样，心动了没有？卫哲东得意地想。
    “可到时候都是你的世交啊长辈啊朋友啊什么的，我来蹭晚饭不合适吧？”向雪当然有顾虑。
    听着是很容易流口水，可是这个场合她合适出现吗？
    “作为我的太太，你出席才是天经地义的。”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纠结的脸色。
    “你爷爷不是还没有承认吗？满汉全席，你爷爷不在座？”向雪试探着问。
    “在座。”
    “那我还能出现？”向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的感觉，存心吊人的胃口吧？
    “爷爷只是不希望我们最近几年办婚礼而已，并不是不承认你的存在。”卫哲东解释。
    “这有什么区别吗？”向雪懵懂。
    “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接你过来吃满汉全席，也让你给大家亮个相。”
    向雪目光微转，欢呼一声：“啊，上菜了。”
    直接逃避了这个话题啊！

 第九十二章 还没拿下？

    “震泽，你怎么亲自当起跑堂来了？”看到端着盘子进来的人，卫哲东笑着站了起来，轻轻地朝着他的肩膀击了一拳。
    “难得你来我这儿一趟，当然得来见见老朋友。东子，我这会所开了这么久，你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带女孩子来会所，看来好事将近了？”陈震泽爽朗地笑着，到后来声音却低了下去。
    “嗯，快了。”卫哲东微笑。
    “你好，我是陈震泽，东子的铁杆哥们儿。”陈震泽笑嘻嘻地伸出手，“幸会幸会，我还以为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收服东子呢，你真是太伟大了。”
    向雪微笑：“幸会，我是向雪。”
    “还在上学吧？在哪个学校？来，边吃边说，我家大厨今天心情难得这么好，所以菜色准备得特别丰富。”陈震泽把菜放在餐桌上，顺势在桌旁坐下，“尝尝这个，用文火炖了一晚上。”
    “嗯。”向雪尝了一片冬笋，立刻失声大赞，“这味道真好，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是人家的不传之秘。”卫哲东凑近了她的耳朵说。
    “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好吃了，所以随口问的。”向雪急忙道歉。
    “没事没事，别听东子瞎忽悠，做法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只不过十分麻烦，一般的厨师就算知道做法也不肯做的。”陈震泽失笑，“向雪，一看就是个老实姑娘，估计平时没少被东子欺负吧？”
    “没有，他从来不欺负我的。”向雪急忙辩白。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陈震泽大笑。
    “当然，我卫哲东看上的女孩。”卫哲东毫不自谦地说。
    “这是人家姑娘天生长得好，心地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东子，你不用时时刻刻撒狗粮吧？存心刺激我们这种孤家寡人啊？”陈震泽故作不满。
    卫哲东安之若素，却让向雪闹了个大红脸。
    “没有，我也没那么好。”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如果她真的很好，陈焕青又何至于琵琶别抱？时至今日，再想起隐焕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怨恨，只是淡淡的惆怅。
    她看了一眼卫哲东，发现他含笑的眉眼，真是帅呆了。
    这男人长着一张俊到天怒人怨的脸，但其实很少会露出笑容。但是向雪发现，他在与朋友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即使唇角没有勾起来，那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就是这双眼睛，仿佛一张纹理细密的网，把她紧紧地网住。因为有他，所以她就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姑娘”？
    菜很精致，大厨的手艺果然不是吹出来的。除了没有冗长和繁复的礼节，菜肴的色香味绝对是达到宫廷级标准的。
    “最近耀西怎么窝在蓉城了？会所还有他三分之一的股份呢，半年才来瞧那么一回，比你来得很少。”陈震泽抱怨。
    向雪才明白，原来这间所谓的会所，卫哲东也是有股份的。
    “又不指望它赚钱，反正把它交给你了。”卫哲东毫不在意地说，“耀西在蓉城的分院刚刚建成一年，还需要他坐镇。”
    “明天会回来吧？”
    “嗯。”
    “我想也是，他要敢不回来，你家老爷子下回还不得拧着他耳朵骂？那中气，隔条长安街都能听到。”
    “也该回京城露个面了。”
    “下次去印度帮我也留意一下克什米尔的矢车菊，明年我母亲六十大寿，我得给你准备寿礼。”陈震泽涎笑，“如果你上次买的那块暂时没有用处的话，原价给我吧？”
    “不转。”
    “加价百分之十。”
    “哼。”
    “百分之二十。”
    “非卖品。”
    陈震泽不死心了：“我说东子，你家又没有女眷，反正暂时没什么用。虽然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有点低，但咱们这关系你好意思赚我百分百吗？”
    “谁说没有女眷？”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给向雪介绍：“这道金鱼鸭掌是大厨的拿手绝活，主料是鸭掌，配上鸡茸、香菇、鹌鹑蛋等辅料烹制。”
    “好漂亮！真的像一条条的金鱼，简直活灵活现，我都不好意思下筷了。”向雪赞叹。
    “这些金鱼是鸡蛋清，眼睛是豌豆做的，鱼背中央的黑线是发菜，鱼鳞是黄瓜皮丝码出来的，很费功夫。不过，菜做出来就是为了吃的，尝尝，味道更不错。”
    向雪不气地挟了一只送进嘴里：“哇，鲜、嫩、香、滑好吃！”
    “爱吃就多吃一点。”卫哲东挟了一条完整的“金鱼”给她，“反正我们几个每年都能吃到的。”
    陈震泽喃喃自语：“明白了，从此你也是有女眷的人了。”
    “下次我替你留意，如果有合适的替你入手。”卫哲东总算顾念朋友之谊。
    “行，你的眼光我信得过。”陈震泽也不多废话，殷勤地给向雪介绍另一道菜，“这道菜叫一品豆腐，你可别看这道菜原料是很平常的豆腐，但是它的配料可不简单，有海参、虾、干贝、蟹黄、鲜笋、鸡肉、鲜蘑菇、青豆，地道的山东风味，做起来很费功夫，我们这位大厨得心情好才肯做的。”
    向雪赞不绝口：“越是平常的食材，越难做出令人赞叹的美味佳肴，这位大厨真是太不简单了，好看又好吃，我现在就要考虑减肥的问题了。”
    “你不用减肥。”卫哲东不高兴地说，“浑身上下没有三两肉，再减就成皮包骨头了。你现在用脑多，就得好好补补才行。”
    “向雪，你跟着东子还要用脑啊？是不是动脑子花他的钱？别费这脑子了，他的钱你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陈震泽哈哈大笑。
    “我自己赚钱花。”向雪认真地说，“虽然收入不算很高，但是支付我自己的日常还是够了。”
    陈震泽愣了愣，看向卫哲东，用口型表达：“你还没把她拿下来吗？”
    这女孩看着柔弱和顺，原来骨子里是个女权主义者？人不可貌相啊！
    卫哲东哑然失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发：“这是个有志气的想法，我支持。”
    陈震泽看得目瞪口呆：卫少，你还有没有原则？温柔的表情不适合你啊！要让女人们看到卫少还有温柔的一面，他们这些人还有人能受到青睐么？

 第九十三章 我老了吗

    午餐实在太好吃，再加上陈震泽插科打诨，卫哲东温存体贴，所以即使这顿午餐严重超出了标准时间，向雪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犹豫不决。
    “要不，去看完故居就回去吧！”向雪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
    虽然她还想再杀回书画院观摩齐白石的作品，但想到一来一去又得花费不少时间。即使路况良好，九公里的路程在大京城来看已经算是相当近的距离，但毕竟也要三十四分钟。
    “好，听你的。”卫哲东没有异议。
    齐白石旧居纪念馆规模很小，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雨儿胡同，门票便宜得让向雪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才五块钱？这年头，五元钱还真不能干什么，随便买杯饮料还得翻个双倍呢！
    “这座建于清代中期的四合院建筑是当年由文化部拨款购买，提供给艺术大师齐白石居住的。在老人去世以后，这里曾经作为北京画院画家的创作场所，后来才进行修复，原貌复原了老人晚年的生活与创作环境，供后人缅怀巨匠。”卫哲东当仁不让地当起了导游，“因为作品都送到书画院展出了，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大师的真迹，只能看复制品。”
    “没关系，我只是来瞻仰大师的。”向雪并不觉得遗憾。
    一尊铜像被放置在四合院中，195米的高度显然并不是大师1：1的比例。老人面带微笑地向着入口的方向，仿佛好的主人，正在迎接四方宾。整个四合院不算大，却显得布局紧凑而精巧。
    “说真的，看了四合院，我都觉得现在的别墅真不怎么的。”向雪感慨着说。
    “你觉得我们的别墅不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买一幢四合院住吧。”卫哲东不假思索地说。
    “哎哎，我只是表示一下对京城最典型的房型的膜拜之情而已，我爱吃虾，难道还要买几斤回去养吗？”向雪哭笑不得地阻止卫哲东“财大气粗”的表现。
    虽然不是很赞同她说风，他就给雨的做法，但是心里的温暖浪潮一重胜过一重，几乎把她淹没。
    大师的作品都是高仿的复制品，向雪并没有像在书画院的时候驻足流连，倒是对齐白石老人创作的画室大加赞叹。
    “这间画室布置得很简单。”卫哲东说。
    “嗯，但对于作画来说，已经足够了。”向雪点头，“我喜欢的是这个环境，在这里画着画，然后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茶花。”
    “你喜欢茶花？”
    “也不是啦，我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向雪吐了吐舌头，“在江南，一年四季都可以有看不完的花，直到冬季才会沉寂下来。所以，这时候的茶花，就是万物萧条中的一抹红。京城的冬天来得比江南早多了，现在江南才是初秋呢！”
    “纬度高。”
    “我最爱江南的春天，那些花开得争先恐后，哪怕随随便便走进一个免费的公园，都会发现繁花似锦。从梅花到樱花，那种一树灿烂的浪漫，让人感动。而桃李争俏的娇娆，也是春天不能错过的花卉。”
    “那我们春天就哪儿也不去，就扎根在江南赏花。不过，到时候，你可得当我的导游才行，我对江南不熟。”
    “没问题。”向雪慷慨地点头，“写生的时候，我最喜欢画各种春花，所以要赏花的话，找我就对了！”
    “一言为定。”卫哲东急忙敲定。
    “一言为定。”向雪答应完，才面露难色，“不过，注意压缩一下时间，最近三年我得准备考试。”
    “好。”卫哲东毫不迟疑地答应，让向雪松了口气。
    难得有被他需要的时候，向雪觉得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虽然有考试作为借口，但是怎么会觉得心虚呢？好在卫哲东并没有霸道地要她答应，而是很爽快地接受了她的理由。
    “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走遍江南的山山水水。”向雪郑重许诺。
    “我期待着。”卫哲东点头，“不着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一辈子吗？向雪觉得自己开始期待，与卫哲东用一生的时间守候。可是她和他，明明隔着镜子两头的世界，幸福仿佛触手可及，她却怕只是镜花水月。
    他是太耀眼的存在，拥有整个卫氏的王国。而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家园的孤苦少女，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甚至可以勉强算作有一点的才华，也只是华而不实的艺术。
    可是她却是他法律上名正言顺的另一半，他甚至许诺她可以分走他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富中的一半，虽然她绝对不可能接受。
    她真的可以任由这种期待在心脏里滋生吗？
    “又在想什么？”卫哲东打破了沉默。
    虽然她忽喜忽悲的脸很吸引他，但是一看就知道她又想歪歪了。他的许诺，在她的眼里有这么不可靠吗？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是我的幸运神。”向雪没有容许自己再想下去。
    哪怕只是温柔的假象，也让她自欺欺人地享受吧！
    他是她依恋的温暖，也是她向往的港湾。
    “傻瓜。”他无奈地苦笑，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停车场，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雪儿，生日快乐。”
    “谢谢。”向雪由衷地微笑，“这个生日，会令我印象深刻到至老不忘。”
    原以为没有了父亲，就不会有人还惦记着自己的生日。可是还会有刘浏和这样一个男人，记得为她庆生。
    原来，她并非一无所有。
    “我庆幸你没有责备我浪费了你的复习时间。”卫哲东也笑了。
    “那个……”向雪讪讪，“我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吧？你老人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为我庆生，我……”
    “我很老吗？”卫哲东有点不乐意了。
    他原本并没有觉得自己年龄偏大，要知道三十而立的年龄，却已经抢回了一个王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呢！可是因为向雪无意间说出的“老人家”三个字，却让他意识到，他与向雪隔了六年的距离。

 第九十四章 生日礼物

    “还有一件生日礼物要送给你。”卫哲东从汽车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看看喜不喜欢。”
    向雪的心忍不住“扑通”乱跳，这不会是用来求婚的戒指吧？虽然他们已经以一张大红的证书，宣告了彼此已婚的身份。可是毕竟还缺少了一个关键的环节，卫哲东似乎从来没有打算补起来。
    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盒子，是一枚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眨眼的蓝宝石……项链。
    她说不清是惊喜还是失望，女孩子对于漂亮的首饰天然没有太大的抵抗力，但是这枚宝石是项链而不是戒指，似乎在含义上缺少了点什么。
    “这个……太贵重了。”向雪摇头，“如果作为生日礼物，我不能够收下。”
    这枚蓝宝石呈现出一种类似拉萨天空那样纯正而浓郁的蓝色，仔细看仿佛还带着紫，正是顶级宝石矢车菊蓝宝的特征，只有在克什米尔地区才能够出产这种宝石。由于蕴藏量很有限，仅仅十年就已经被开采殆尽，官方从1889年就宣告开采结束。所以，高品质的矢车菊蓝宝石单克拉的售价，已经远远高于钻石。
    联想到在会所的时候，陈震泽求购这件首饰而不得，想必卫哲东拿到它，也是费了好大力气的。
    这件礼物太贵重，何况君子不夺人所好，就算她再爱不释手，也不能够无偿接受这条项链。
    “借给你。”卫哲东毫不在意她坚决的态度，借与送，在他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已。让向雪收个安心，那就算是“借”吧！
    “明天的寿宴需要戴上它，是吗？”向雪自以为明白了。
    作为卫哲东的女伴，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身上要是没有那么一两件压箱底的首饰，也实在说不过去。说到底，丢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卫家的。
    “这块宝石，和你的旗袍很配。来，我替你戴上它。”卫哲东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出项链。
    “现在吗？明天戴吧！”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作为生日礼物，当然需要今天戴上。哪怕……只戴两天。”卫哲东意味深地说。
    他知道，这件所谓的“生日礼物”，向雪不会长年累月地戴着。
    “好。”向雪实在是太喜爱这条项链，也不愿意一再拂卫哲东的好意，所以只迟疑了半秒钟，就欣然应允。
    卫哲东倾身，在她的脖颈后面为她扣上了锁链。他离得那样的近，让向雪觉得自己被他的气息所包围。可是她并没有羞涩地逃开，也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她熟悉并习惯了他的气息。
    柔软的发丝拂在他的手腕上，麻麻痒痒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连脉动，都似乎改变了节奏，心底的悸动，不知道是因为她发上的香味，还是皮肤的触觉。
    项链坠在胸前，正好在锁骨上方一厘米处，在衣领处隐隐绰绰，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完美的锁骨。
    远处呼啸飞驰的汽车放着轻音乐，旋律有点熟悉，轻缓地散在风中，像是一首爱情的长诗，在暗夜里替人诉说着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
    “真好看，太适合你了。”卫哲东低喃。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当他在印度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就觉得它仿佛就是为向雪量身定造的。那颜色空灵却不乏丝绒般的质感，调皮却又显得深沉，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向雪出神时候的神情。
    “真的好看？”向雪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如假包换。”卫哲东严肃地表示。
    向雪羞涩地低下头，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欢喜却怎么也藏不住，如同春风拂过催绽的桃花瓣，花香袭人，花色妖娆，让人食指大动。
    卫哲东虽然少传诽闻，但并不表示他就是道貌岸然的君子。所以，他顺从自己的意愿，把向雪还想谦虚两句的场面话堵到了舌尖。
    向雪正微张着唇，才想抬起头来，他就覆上了她的唇，很顺利地长驱直入，在她的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唔……”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含糊的抗议，又仿佛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卫哲东不知不觉地加深了这个吻，从唇瓣渐渐地往下探去，直到她的颈窝，落在宝石的上方，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唇。
    “这是在汽车里。”向雪的声音低若蚊蚋。
    “嗯，我明白，所以只能悬崖勒马。”卫哲东叹息着，用手托起蓝宝石，“这种妖娆却又透着纯净的美丽色泽，和你真像。”
    “我们……回去吧！”向雪红着脸不敢抬头，只低低地说。
    “好。”这一次卫哲东没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尽管从向雪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已经越来越习惯他时不时偷香窃玉了。
    可惜，场合不对。
    他为向雪系好安全带，才发动了汽车。
    向雪忽然“啊”地叫了起来，卫哲东急忙踩住刹车：“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掉在会所了？”
    “不是，我刚刚才想到，这条项链是从汽车里拿出来的？”
    “对。”
    “你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扔在车里？”向雪的手指抚在宝石的中心位置，“这块宝石纯度高、颜色深，而且没有色带，嗯，看起来有十二克拉左右……价格至少在一百五十万美元以上吧？”
    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要一千万了！
    卫哲东在北京开的这辆车很低调，即使经过了改装，价值大约也只有一百来万人民币。要是有人偷走了车，心疼的不是车，而是车里的东西啊！
    “没关系，谁会想到车里放着这么值钱的宝贝？”卫哲东放松了心情，哂然一笑。
    大概是没有人能想到吧？向雪失笑。
    走进电梯的时候，向雪下意识地把衣领稍稍拉高，遮住了胸口的宝石。
    “我以为女人都喜欢把最顶级的宝石展现出来，不仅是身价，也是显示美丽。”卫哲东对于她的表现有点不解。
    “宝石也是需要衣服去配的，我现在的衣服太休闲，和它不般配。”向雪干笑。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财不露白，这是老祖宗从古讲到今的道理好不好？

 第九十五章 负担不起

    由于第二天是卫老爷子的寿宴，作为他这一支的嫡孙，卫哲东从中午就会出席家庭聚会。
    “你们的家庭聚会我应该是不需要参加的吧？直接参加晚宴就可以？”向雪问。
    “中午也露个面吧，我会在大宅里给你准备房间，让你下午复习功课的。”卫哲东却毫不犹豫地把向雪的小侥幸扼杀在摇篮里。
    “那个我的身份不太好介绍。”向雪尴尬地笑。
    “女朋友。”
    “可是”
    “暂时只能先委屈你了。”
    呃她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觉得心虚啊！
    “中午不用穿太正式的礼服，机场买的那件旗袍就足够了，很漂亮。配套的首饰，一只翡翠手镯就差不多了。”
    “不用再准备首饰了，我不是已经有一条顶级蓝宝了吗？”向雪听得有点心惊胆战。
    以卫哲东的手笔，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都是价值几百万的极品。弄只冰种帝王绿什么的，又是价值不菲。翡翠这玩意儿可不像红蓝宝石，它的硬度只有摩氏六点五到七而已。万一磕着碰着，那就真是“玉碎”啊。
    “现成的。”卫哲东轻描淡写地说，“我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明天再给你。”
    “那个应该是很贵重的吧？而且还要特意去银行取，会不会太麻烦了？”向雪听得更加战战兢兢了。
    价值千万的宝石都这样随意地丢在车里，珍而重之地锁地银行保险箱里的，应该会是多贵重的东西啊？她的小心脏，真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那个镯子的价值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高。”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一变再变的脸色，“只是对于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而已。”
    “特别的意义？”向雪疑惑。
    不会是他某任情人的非卖品吧？要她戴着这个“意义”的镯子，实在很有点不是滋味的感觉么！
    “那是我母亲曾经戴过的，也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件首饰。”卫哲东解释。
    “这个意义太特别，还是换一件吧？”向雪觉得小心脏有点禁不起这样的一惊一乍了。
    对于卫哲东意义这么重大的首饰，比起价值千万级数的顶级首饰还贵重吧？要知道在家庭聚会这种场合，还真是什么都可能发生。毕竟，卫哲东当年可是从家族中的其他人手里，把卫氏给强横地抢回来的。所以，她很担心会出现状况，导致玉镯万一被砸了，被磕了，被怎么了，哪怕只是有一点点裂痕，她都没有办法对卫哲东交代！
    “只是在午宴的时候戴着它亮个相，完了就可以交给我。”卫哲东无奈地说。
    向雪的神色紧张得让他都不忍心了。
    “我想你应该还会有其他的镯子吧？配丝绸的旗袍，我个人倒觉得新疆的和田玉更适合一些。”向雪决定戴一只哪怕几百万的镯子，也比戴那只有着象征意义的镯子少一点心理上的负担。
    “雪儿，你担心什么呢，嗯？”卫哲东忍不住把她拉近了自己。
    穿着平底拖鞋的向雪，比他足足矮一个头，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四目相对，娇小的身材让人忍不住生出要拥她入怀的念头。
    “太贵重的东西，让我有沉重的心理负担。”向雪咕哝着，“要知道，以我现在的薪资水平，随便磕着碰着，都是赔不起的。”
    “既然给你了，就算你觉得看不顺眼把它砸了，我也不会要你赔偿的。”卫哲东叹了口气，“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啊！”
    “我只是把最坏的可能考虑到了而已。不是有句老话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再说，这些首饰是我借用的，有借就得有还，这才是正常的借贷关系。”
    有必要把他们的关系定义成这种冷冰冰的借贷关系吗？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向雪很认真地说。
    “我们好吧，我给你交个底，明天给你的那个镯子，真正的价值可能只有几十万。”卫哲东哭笑不得地安慰。
    “不会吧？你母亲好歹也是卫氏家族的第一夫人，几十万的首饰她会看在眼里吗？”向雪表示不相信。
    她觉得，这可能只是卫哲东编出来的一套谎话。
    谁让自己人穷志短，表现得太小家子气呢？尤其是看在卫哲东的眼里，恐怕自己上不了台面吧？
    “其实真的砸了非要赔偿，以你现在的身家，只是一个零头，根本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负担，你就把小心脏好好地放回胸腔里。这种事，不值得为它跳动。我希望”
    你的心脏只为我跳动。他凝眸看着向雪，把后面的那句话咽了回去。
    向雪却没有浪漫到他的神情，因为她被他话里的内容给惊呆了：“我的身家？”
    “我按照你的张图操作了两波行情，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分配方法，你的利润已经划到你的户头上了，你最近没有查询余额吧？”
    “好像没查，因为我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向雪讪讪。
    她连续画了两张线图，只是因为除了这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的收留之恩、提携之恩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恩情。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已经有八千万入账了，扣除我借给你的五千万本金，还有三千万的资产。而且，照这个势头，不用多久就能跻身亿万富翁。所以就算你砸着玩，连续砸上那么百八十个，也不用心疼。砸玉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向雪哭笑不得：“我可没有砸玉的爱好，简直暴殄天物！又不是妹喜，喜欢撕着布玩儿呢？”
    “如果你是妹喜，我就当夏桀。”卫哲东接得很顺口，当然，也趁着向雪思绪有点混乱的机会，很顺手地把她揽到了怀里。
    “当个昏君遗臭万年？卫大少爷，你可真有志气！”向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夏桀在中国的历史上，那可是被当成反面教材的。
    “你也觉得是吧？”卫哲东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振振有辞，“没有夏桀，谁宠妹喜？没有卫哲东，谁宠向雪？”

 第九十六章 晚安吻

    向雪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
    她绝对不会承认，因为最后那句话，让她的心甜到像要融化，所以根本不想反驳。她抬眸看向卫哲东，发现他的目光温柔如刚刚破冰的春风，暖暖地煨着她，把她心脏外面包裹着的坚冰，仿佛都开始渐次融化了。那些她以为会镌刻至死的伤痛，仿佛被一点点地抚平了。
    “所以你尽管砸吧！”卫哲东总结。
    “那个……感觉这种钱收得有点心虚。算不算作弊？”向雪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心脏却不争气地跳得越发欢快。
    “这是你的天赋。”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脸，“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不管随手画张草图还是精密的技术分析，只要能赚钱就是本事。而且这种本事很强大，别人羡慕不来。”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经过努力地思考以后，还是慨然摇头：“这些钱我会放在账户上作为……反正以后再用吧，我还是觉得花自己的薪水比较踏实。”
    “雪儿，你不用把生活过得这样小心翼翼。”卫哲东叹了口气，“你并不是一夜暴富，现在只是重温曾经的生活而已。”
    她仿佛已经忘了，几年前的她虽然并不曾挥金如土，却也从来没有因为金钱伤过脑筋。
    向雪怔忡了一会儿，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说那个翡翠镯子，是你母亲……”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掌权的并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祖父。我父亲对生意不是太感兴趣，所以他名下的财产并不是特别多，至少比你想像中要少得多了。那个镯子，另外有一段故事而已。”卫哲东耸了耸肩，“对我来说，无非就是母亲的遗物。”
    他并不想把那些伤疤揭开，至少现在还不想。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坦然面对这些独属于他的秘密，那时候才真正可以海阔天空。
    “那好吧，午宴结束后我就交还给你保管。”向雪终于不再纠结，“明天既然要见你的家人，我觉得今天还是早一点休息，免得明天顶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形象不太好。”
    “形象倒是无所谓，就怕某些人会想歪。”卫哲东笑得有些邪性，让向雪呆了一呆，才想明白他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脸顿时红了。
    卫哲东笑了，他喜欢看向雪脸红的样子，带着孩子气，却也有平时少见的妩媚，其实是很勾人的。只是她并不自觉而已。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人家才不会想歪呢，是你心里有鬼……不是，你干什么心里有鬼啊，我们明明没有那样。我的意思是……”
    卫哲东含笑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模样，因为两人离得很近，她急切说话间的呼吸就这样喷在他下巴上，气氛无端暧昧了起来。
    “雪儿，你难道是想要故意诱惑我吗？其实你只要勾勾手指头，我就会……”卫哲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向雪气鼓鼓地看着他，明明是他思想龌龊，所以才会衬托出自己的“纯洁”。
    “今天不逗你了，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还要再复习一会儿，不要太晚，生日当天允许自己小小地放纵一下，绝对不是罪过。”卫哲东笑完了，才温和地说。
    “嗯。”向雪终于收敛了眼睛里愤怒的小火苗。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小时候盼着长大，可是真正长大了，却发现自己面临那么多的问题，不能再用自己年纪小这种理由来搪塞。
    而明天，她又将大一岁。
    “我能索要一个晚安吻吗？作为……生日礼物……”卫哲东在她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揽她入怀，在她的耳边问。
    他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廓灼烧。可是更让她灼烧起来的，却是他带着磁性的声音。明明并不是君子如玉型的男人，可是这句话却说得缠绵悱恻，让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攫住了似的。
    颈边落下了个吻，明明是那样冷硬的男人，可是他的唇却很柔软。落下的时候还带着轻浅的凉意，可是瞬时已经升了温。
    他的呼吸灼热了起来，连带着那片被他吻上的肌肤，也渐渐地升了温。一个接一个烙印，刻在她颈侧的肌肤上。她的手脚渐渐发软，如果不是他的臂膀，或许她根本不能支撑自己还维持站立的姿势。
    事实上，所谓的“站立”，只是向雪的自以为是而已。卫哲东已经完完全全地把她拥入怀中，女孩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让他忽然觉得拥着她，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充实得仿佛人生都圆满了似的。
    “说好了是晚安吻的……”向雪喃喃低语。
    “对。”卫哲东笑了，声音微哑。
    唇从她的颈侧离开，正想落在他向往的位置，向雪的吻却已经落到了他的颊上，然后红着脸逃开：“送你的生日礼物。”
    卫哲东正在为她的主动而惊喜，却发现怀里已经空了。目送着向雪如同一只小兔子般地仓皇出逃，房门“砰”地一声紧紧地闭合。
    大约是因为力气用得大了，那声音真不小，把甩门的向雪都吓了一跳。
    忽然大彻大悟：“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还要我送出那个……那个生日礼物？”
    她捂住了脸，颊上的温度高得甚至让她觉得有点烫手。
    只是一个吻而已，而且只是吻在他的颊上。要知道，外国的贴面礼，男男女女吻个脸颊什么的，真的只能看成是一种礼貌。
    向雪努力说服自己，可是紊乱的心跳，却让她明白。这个香吻，她送得意乱情迷，绝对不是那种礼貌的所谓国际礼仪。
    还记得那个月亮惹祸的晚上，卫哲东也曾经向她索要一个晚安吻。而她，同样落荒而逃了。
    其实这个吻，感觉并不差啊……她想着，脸上又烧了起来。
    书是看不下去了，习题也是做不下去了。于是，向雪最终只能恨恨地咬着牙，在生日的这个晚上，给自己彻底放了个假。
    她不知道的是，卫哲东维持着那个姿势，在走廊上站了很久。他的手指，轻轻地落在颊上。
    那里，有向雪的味道，温软香甜，馥郁芬芳。

 第九十七章 那年花开月正圆

    虽然向雪的晚安吻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虚应故事，但还是让卫哲东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要知道，能够让向雪习惯晚安吻，只是卫哲东的第一步。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
    京城向来少雨，天空显得很清亮。醒得有点早，室内的空气都显得很恬静，却又像有感知能力似的，带着淡淡的喜悦。
    向雪醒得有点早，已经自动自发地做好了早饭。厨房里的用具很齐全，只是冰箱里的东西与蓉城的那幢别墅里一样，乏善可陈。
    香气蜿蜒着飘进书房，卫哲东惊讶地推门而出，那个苗条的身影，已经在不大的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可是大概身姿太美，所以看起来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如果不考虑餐桌上一成不变的伙食，卫哲东很愿意经常看到这样一副向雪洗手做羹汤的场景。
    “早。”卫哲东看到向雪把煎蛋装盘，才慢条斯理地打招呼，假装自己刚刚才踱到厨房门口。
    “你醒了？”向雪转过脸来，唇角漾起笑容。
    她的笑，如同是早春时分迎着第一缕春阳盛开的金钟花，灿烂夺目，让人不经意间就能丢失一颗心。
    “我已经做好早饭了，冰箱里没有牛奶了，所以我煮了咖啡，可以吗？”向雪浅笑着问。
    卫哲东哑然失笑：“当然可以，我更喜欢咖啡。”
    他是得声明一下自己的喜好，免得每天的饮品都是牛奶，而且还是盒装的，永远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口味。
    “啊，我还怕你不喜欢。”向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把咖啡和碟子都端上了桌。
    窗口的朝阳斜斜地探了进来，洒在向雪的身上，把她整个儿笼进了金色的光线里。她一眨眼，睫羽上仿佛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因为眨眼的动作，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像是天堂鸟蝶舒展开了美丽的翅膀。
    卫哲东忽然明悟，自己早在四年前就被她的笑容吸引了，如同一张大网，在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把他密密地网住。等到他想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心情，心甘情愿地呆在网里。
    “今天气色不错。”在喝完一口咖啡的时候，卫哲东好心情地表扬了一句。
    “我昨天前所未有的早睡了呢！”向雪不好意思地说，“你昨天说的，生日的这天可以小小地放纵一下，所以我没有熬夜，虽然进度好像还差了点。”
    “我说的是至理名言。”卫哲东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是不是早晨醒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向雪愣了愣，拿着土司片却忘了送进嘴里。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睡觉睡到自然醒，伸出第一个懒腰，心情真的特别美好。是因为早睡吗？她可不相信一夜好睡就会有这么好的成效。
    或许，是来自生日时收到的意外温暖吧？
    “小时候盼着长大，偏偏大人却要给红包‘压岁’。到了真想要压岁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给红包了。”向雪自嘲地笑。
    “你还想压岁？已经够年轻的了，走出去都没人第一时间把你当项目经理。”卫哲东开玩笑地说。
    不过，很快就拿起手机，连续发了十个红包。
    “怎么发红包给我？”向雪失声问。
    “给你压岁的。”卫哲东悠然解释，“虽然我觉得你用不着，不过给你重温一下小时候的心情。”
    或许，小时候被父亲宠着的感觉，是向雪最怀念的时光吧？
    “那也用不着发这么多吧？”向雪哭笑不得地扬着手机。
    “谁让微信这么设定的红包只能两百块一个？不过这样也好，连续十个红包，给你压十次岁，一下子压回十四岁。”
    “十四岁啊……”向雪低叹一声。
    那时候的她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宠成了小公主。每天无忧无虑，唯一的苦恼就是吃了太多的甜食，体重总是达不到自己的预期。
    而父亲总是宠溺地笑：“傻丫头，不用跟风去减肥，你这样才是最漂亮的。”
    她在父亲的眼里，永远是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儿。那些她自己都清晰看得到的缺点，在父亲的眼里，全成了优点。
    “那年花开月正圆。”卫哲东调侃。
    “十四岁，花还没绽呢！”向雪轻哼。
    “是吗？那时候你和你的前未婚夫已经认识了吧？”卫哲东轻描淡写地问。
    虽然他的手，已经敲敲地在餐桌下握成了拳。
    向雪看了他一眼，才“扑哧”笑了：“我和陈焕青认识那可早多了，两家从小就交好嘛！不过，十四岁的我，顶多就是少女情怀总是诗，我爸宠我，所以晚熟。”
    这个结论卫哲东倒是相信的，四年前的向雪就是因为晚熟，才会胆大包天到让人惊异的地步。
    “那你现在……成熟了吗？”卫哲东说着，用眼睛瞟向她的胸部。
    向雪脸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思想上还没有完全成熟！”
    嗯，身体已经成熟了。
    卫哲东自动解读。
    早餐很简单，向雪把碗洗完，有点紧张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你们家？”
    “还早，你可以先复习一下功课，免得晚上回来通宵看书。”卫哲东瞄了一眼腕表，“十一点换衣服出发。”
    这么简单？
    “家庭聚会。”卫哲东强调。
    向雪无语，就是因为家庭聚会，她才会格外紧张好不好？如果是一堆陌生人的场合，试问她为谁紧张啊？
    “你平常化的淡妆就可以应付了，所以不用花太多的时候。吃完饭，还可以利用中午的时间再温一下书，你的皮肤不错，我想不用做spa吧？”
    “应该不用吧？”向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青春痘。”
    于是，带着小小的忐忑不安，向雪在卫哲东走进书房以后，也愉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梳妆台上，是翻开的习题集和做了一半的草稿纸。
    昨天的晚安吻，让她心烦意乱，最终无奈地头一回把做了一半的题目就随手扔下。

 第九十八章 传家宝

    十一点整，没等卫哲东举手敲门，向雪就已经打开了房门，让卫哲东举到半空的手，就这样维持着姿势。
    向雪换上了在机场没有试穿就直接买下的丝绸旗袍，墨绿的底色，前襟是细碎的银色花朵，从腰部的位置，一直华丽丽地开到肩膀。
    她已经提前化好了妆，尽管卫哲东一再表示不用有压力，但向雪的妆容还是化得很精致。眼影是低调的深灰色，只是在上下眼睑晕开了薄薄的一层。睫毛只是用睫毛膏稍稍刷了一点尾部，如同两排墨色的羽毛，细致得可以看到每一根睫毛的纹路。
    长而密的黑发则高高地挽起，盘成了一个发髻，中间插了一根乌木的簪子。天气很晴朗，正午的阳光落在室内，却止步到窗台附近，却成为她身后最明亮的背景，衬得她净美如古代国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这样可以吗？”向雪迟疑地问，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似乎鞋跟有点低，和卫哲东站在一起的时候，从高度上就不是太般配。配旗袍，也似乎略有些草率了。
    “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卫哲东努力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落在她精致得几乎难以挑出一点瑕疵的脸上。
    说实在的，她不能算是最美的，五官单个拆开来看，或许很难说出哪一部分更出色一些。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又觉得美女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好像应该再添购一双鞋子。”向雪看着自己脚上的皮鞋。
    “没关系，鞋跟太高站着不太舒服，这样就很好了。”卫哲东揽过她的腰，原来她的身材这么好，细腰丰臀，平时穿的休闲服装和职业装，完全显不出她的好身材。
    “真的没关系吗？”向雪迟疑地问。
    “人不需要太完美，留一点点瑕疵刚刚好。”卫哲东满意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孩。
    当然，向雪的眼光很不错，艺术系的女生大概天生对美有一种天然的敏感。鞋子或许真的算是唯一的败笔，但卫哲东觉得家庭聚会并不需要表现得太抢眼，留一点惊艳给晚宴，才会有额外的惊喜。
    “这可是你的家庭聚会啊！”向雪提醒。
    到时候人们挑三拣四，针对的可是卫哲东的女伴，而不是向雪本人。
    “买一副眼镜戴上更好。”卫哲东打量了一会儿，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却让向雪一愣。
    “眼镜？我没有近视啊！”
    “平光镜。”
    至于原因，卫哲东并没有解释。
    向雪的眼睛太漂亮，只是涂了眼影刷了睫毛，这双眼睛就仿佛就会说话似的，明媚中带着迷离。这双眼睛，真是勾人啊！
    狐疑地买了一副平光眼镜，向雪还有点不习惯，总是不时地用手去推镜架。
    “放心，掉不下来的。”卫哲东好笑地说。
    “除了墨镜，我还真不习惯戴这玩意儿。你们家是书香门第吧？”向雪又推了一下，才讪讪地问。
    “为什么这样以为？”
    “要不然怎么会需要我打扮成知性女子呢？”向雪看了看反光镜里的形象。
    怎么看，还是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身上凭空多了一个零件，需要她额外地照顾。
    “这样……显得比较老成一点。”卫哲东随意找了个理由。
    向雪认同了他的说法，可能她确实太年轻了吧？
    旗袍的领口有点高，向雪把手里的首饰递给卫哲东：“这么贵重的首饰，还是你先保管一下吧。需要的时候，再把道具借给我。”
    卫哲东无奈地收起来：“行，我们先去取另一件道具。”
    去银行里打开保险柜的手续并不复杂，银行行长亲自迎接卫少这位大户，卫哲东亲自去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只首饰盒，看上去式样很古旧，似乎很有些年头了。
    “成色不错啊！”向雪看着镯子多少放下了心，虽然飘的绿颜色很正，但与帝王绿还是差了不止一个等级，看起来真的就像卫哲东说的，价值几十万而已。
    但卫哲东为她戴上玉镯的时候，神情却很庄重，似乎在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她似的。
    玉镯稍有些大，毫不费力地就戴到了腕子上。
    “和小姐非常配。”陪在一旁的行长由衷地赞叹。
    尽管镯子的大小不能算十分契合，但式样和颜色，却与向雪身上的旗袍搭配得仿佛天作之合，让向雪很怀疑，当初买下这件旗袍的时候，卫哲东是否已经有了预谋。
    大宅离得有点远，开车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算上临时购买眼镜的时间，抵达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我们没有迟到吧？”向雪有点心虚地问。
    虽然她并不明白卫哲东为什么在路上非要拐到眼镜店去，如果第一次上门就迟到，似乎是件太失礼的行为。
    “正好赶着点儿。”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是了，京城的午餐时间，比蓉城的晚一些。
    这是一个四合院，但占地比刚刚看过的齐白石故居大了不知多少倍，仿佛是好几个四合院组合起来的，院子套着院子，房子套着房子。
    挽着卫哲东的手臂，穿过了大门、二门、三门、四门……估计有六七道门，才终于在一幢房屋面前停下。
    “这是我祖父的正屋，先进去拜见一下老人家，再一起去餐厅，就在旁边。”卫哲东指完正房又指着厢房说。
    “嗯。”向雪轻轻点了点头。
    卫老爷子是个精神矍烁的老人，完全看不出人家要过的是八十的大寿。脸上没有橘子皮似的皱纹，只是眼角有着好几条鱼尾状的纹路，说是六十岁相信的人可能会更多一些。
    “爷爷。”卫哲东带着向雪走近，弯着腰说，“这是您的孙媳妇向雪。”
    孙媳妇……向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明知道老爷子不同意他们的关系，怎么头一回见面就毫不含糊地宣战哪！该不会这祖孙俩一见面就掐起来，然后殃及池鱼吧？不对，她好像已经站在战场的中心了。
    不过既来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即将到来的雨骤风狂了。

 第九十九章 家宴

    “这个称呼以后再说。嗯？你已经把传给媳妇的镯子给她戴上了？”老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瞪大了眼睛，目光的焦点，正是那只不算太贵的翡翠镯子。
    向雪却吓了一大跳，说什么这只镯子只是卫母的遗物，价值才几十万，谁知道这是人家的传家宝来着。
    下意识地想把镯子摞下来，卫哲东握住了向雪微凉的手，转向老爷子，温和地说：“爷爷，向雪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当然就是母亲的媳妇了，母亲临终前把它留给我，现在戴在下一任主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这只镯子……”卫老爷子欲言又止，苦笑着说，“现在你的翅膀也硬了，爷爷的话就当耳边风？”
    “怎么会呢？爷爷要我们三年后举行婚礼，我这不是和向雪商量好了吗？向雪是个很明理的女孩子，所以二话不说就尊重爷爷的意思。”卫哲东一脸平静地说。
    向雪脸红，这男人说谎都不打草稿哪，所谓的三年以后举行婚礼，他们啥时候有商有量了吗？只不过领了个证，然后两人的关系……向雪也有点糊涂了，到底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呢？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小姑娘有耐心。”卫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
    这语气，有点讽刺的味道啊？
    “你可别把孙媳妇给吓走了，到时候你可赔不起。”卫哲东似笑非笑地说，顺手揽住了向雪的腰。
    向雪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又醒悟过来现在自己是在卫家，自己的任务是配合卫哲东扮演好准卫太太的角色，于是转首送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任由他把自己搂向他的身侧。
    “孙媳妇？你是为了逃避相亲，所以随便找了一个吧？”卫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行了，你们俩也别演戏了，别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真有你的，为了演得逼真，直接把证都给领上了啊？”
    “我可不是演戏。”卫哲东不以为然，“您尽管放心，向雪比您相中的那些名门淑媛更适合我，这辈子我就认准她了。”
    “哼！”卫老爷子只是轻哼一声，“走吧，出去见见大家。不打一个招呼就把人往家里领，存心让别人看笑话？”
    “谁敢笑话？除非他不要家族的福利了。”卫哲东扯了扯嘴角。
    “你也别太大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面上他们手里的股份对卫氏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如果私底下联合起来，做点小动作，还是够你喝一壶的。”卫老爷子叹了口气，“联姻是最省力的方法，一劳永逸。”
    “我不喜欢日子过得太平淡，没挑战。”
    “随你！向雪，我希望三年以后，你的身份足以配得上东子。”卫老爷子淡然地扔下两个字，然后转向了向雪，语气严肃。
    “啊？我？”向雪正在看这一对祖孙的唇枪舌战，虽然互不相让，但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很好，却不知道卫老爷子忽然抛下了孙子，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表现让卫老爷子大失所望，看向卫哲东的目光有了点不屑。
    “你想帮她拿回向氏吧？但仅仅是一个向氏，为了这个陪嫁，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老爷子冷淡地说。
    “是我要娶向雪，所以应该由我支付彩礼。向氏，那是属于向雪的，不是陪嫁。”卫哲东当仁不让维护着身边的女孩，轻笑着说，“又在出神背你的知识点了吧？连爷爷说什么都没听清楚，没礼貌！”
    “刚刚没听清。”向雪不好意思地轻声回答，转向老爷子，眨了眨眼睛说，“老爷子，我不觉得伴侣的双方是用财产和地位来衡量的。否则，哲东也不需要相什么亲，只要把财产的砝码拿出来，在天平上过一下不就行了？那这世界上的婚姻完全可以由计算机代劳，一一配对，还不会弄错。”
    “倒是伶牙利齿。”卫老爷子居然并没有不快，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我们出去吧，该开席了。”卫哲东走到老爷子的背后，握住椅背。
    向雪这才明白，原来卫老爷子的椅子，其实是一张轮椅。难道卫老爷子不良于行？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卫老爷子解释了，“刚刚你在走神背书？女孩子这么爱看书的倒是少见。”
    “很多女孩子都爱看书，只不过因为纸质书携带不方便，所以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看电子书，但本质还是书，不是吗？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们也想读一间黄金屋出来住，读自己容颜如玉嘛！”向雪笑嘻嘻地说。
    “嗯，这是个好习惯。”老爷子无可无不可地评价了一句。
    餐厅很近，在一旁的厢房里，看着似乎门洞不是很大，走进去才发现进深很深，长长的桌台足可以同时容纳五十人用餐。厢房里，人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不过目光时时警惕地看向门口。
    “伯父，您来了。最近天气有点冷了，您的关节炎又犯了吧？我家老二还记挂着您呢，特意从南方拿了点中草药过来，我都交给华伯，每天晚上泡一泡，能改善的。”
    “爷爷，您的腿还没好利索啊？我刚刚得了个偏方，回头给您试试？”
    …………
    对于一众人的嘘寒问暖，卫老爷子根本懒得应付，只是对着卫哲东说：“坐下吃饭吧！”
    卫氏家族的家庭聚会啊！向雪感慨着，卫哲东已经把老爷子送到主位，而自己则拉开了左手第二张椅子：“雪雪，你坐这！”
    向雪用眼睛示意：“我坐这儿合适吗？”
    从刚才的寒喧中可以听出来，这里还有不少卫哲东的长辈呢！
    “坐吧。”卫哲东牵过她的手，然后自己在左手第一张座位上坐下。
    一下子，四五十号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向雪，有探究，有讽刺，有不屑，有嫉妒……
    “东子，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果然，有个女人发难了。

 第一百章 临时起意

    这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改良版的旗袍，做工绝对一流，可惜因为发福得厉害，把好端端的一袭手工旗袍也给穿得残了。
    向雪记得，刚才她对卫老爷子的称呼是“伯父”，大概是卫哲东的婶子或姑姑吧？
    “我女朋友。”卫哲东冷淡地说。
    “随便找个女人过来就想骑到我们头上？东子，你要知道，那个位置向来是二叔坐的！”女人夸张地尖叫。
    “吵什么！”卫老爷子冷冷地发话，“东子是卫氏的掌权人，他女朋友有可能是卫氏的内当家，坐那儿有什么不对？”
    “可是他们还没结婚呢！”女人不服气。
    “哦？三婶，你真有意见吗？”卫哲东为向雪布置好餐具和餐巾，才抬起头看向女人，脸色无悲无喜，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是我有意见，是大家有意见，对不对？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到那个位置上去，今天可是我们卫氏的家宴，没有明媒正娶，还不算卫家人！”
    “提前感受一下卫家的家风。”卫哲东冷笑一声，“谁提就是谁有意见，我看三婶对我的做法意见是很大嘛！这样……”
    “没有，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三婶左右看了两眼，气焰忽然就消失了，虽然铁色还是铁青的，却没有再指责向雪。分明是敢怒不敢言，可见卫哲东对卫氏的掌控力，至少在表面上是不作第二人之想的。
    满座的卫氏子孙中，卫哲东不是最年轻的，却是前半段餐桌上最年轻的。论资排辈当然轮不到他坐在这个卫老爷子以下最尊贵的位置，靠的还是他在卫氏说一不二的强权地位。
    至于自己，大家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要紧张。”卫哲东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
    “嗯，我记得自己的角色。”向雪淡定地点头。
    角色？卫哲东怔了怔，看着她微带浅笑的脸，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当这是角色扮演呢！
    不过，她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完全不需要他鼓励，就已经表现出了仪态大方的姿态，完全没有因为被他强按在这个位置上的不安。似乎，她天生就该坐在这里，完全没有什么不妥。
    这种安然若素的态度，让卫老爷子也惊讶地挑了挑眉。
    接下去的位置几乎没有引起什么骚乱，可见该坐在哪里，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的。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这个被卫哲东带回来的“外人”吧？
    “开饭吧！”卫老爷子发完话，就拿起了筷子。
    向雪算是看出来了，卫家其实是很老派的家族，从成员们的衣着上就可以看出来了。虽然男人们或是西装革履，或是中式长衫，但女人千篇一律都是旗袍。
    难怪卫哲东非要给她入手一件旗袍呢！
    向雪悄悄地瞟了一眼卫哲东，却一下子撞进了他的眼瞳，顿时心慌意乱，差点把刚挟的一个鹌鹑蛋掉下去。
    卫家崇尚的是“食不言初不语”的传统，所以整个餐桌上静悄悄的，即使是筷箸的声音也似乎是轻薄的。
    因为是长桌，所以每次上菜的时候都会同时上六盘，可以让每个人都尝到新菜。看着桌子上被渐渐地填满，但仔细数的话，会发现菜色并不算很多，大约也就是十来种而已。材质也不是很名贵，多是家常做法。
    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闷，以至于让向雪有点失望。她本来已经挺直了背，张开了所有的刺，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呢！谁知还没有来得及一试身手，佣人就已经走过来撤盘子了。
    “这就吃完了？”向雪用餐巾拭嘴角的时候，用嘴型问。
    卫哲东轻轻点头，然后站起来：“卫氏今年的报表，我已经给各位送过电子版了。相信你们对自己应得的份额应该心里有数，根据各位对卫氏的贡献，以下几位有不同程度的加成。下面我宣布一下各位在卫氏今年上半年的收益，明天一早财务将会打到你们的银行户头，请注意查收。”
    接着是一串名单，向雪终于听出了名堂。难怪连长辈都不敢置疑卫哲东，原来所有的分配，都握在卫哲东的手里啊！
    “上半年的分红到手，可以散了。”卫老爷子在卫哲东读名单的时候一直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不过卫哲东话音而落，他就睁开眼睛，直接宣布家宴“到此为止”。
    “等一下，伯父，我的收益好像少了一点。”三婶站了起来。
    “你问东子吧。”卫老爷子不耐烦地说。
    “东子……”
    “嗯，少了十分之一。”卫哲东面无表情，“刚刚临时调整的，你当众对未来的卫氏内当家发难，这次我还算是手下留情的。现在郑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向雪。”
    “她只是……只是可能而已，你就这么护着她吗？你只是找借口！”三婶气愤。
    “不用找借口，我想削了谁的份额就削谁的，或许……”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三婶完全不敢让卫哲东说下去，只为了一时之气当了只出头鸟，结果就少了十分之一的分红。再说下去，还真不知道会少多少。
    “就这样吧，希望你们对卫氏再作贡献，年终的分红不会让各位失望。”卫哲东走到卫老爷子身后，推动轮椅，“大家散了吧，晚上请按时出席爷爷的寿宴。”
    这就完了？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卫哲东伸出一只胳膊，她才会意过来，挽着他的胳膊走回正屋。一路上，耳朵竖得老长，谁知身后的各位卫氏族人，居然保持沉默，连一点八卦都没有听到。
    “老三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卫老爷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问。
    “嗯，他们想插手财务，私底下的动作不大，但还真不少。”卫哲东淡然地回答。
    向雪这才明白，原来卫哲东所谓的“临时起意”，根本不是真话。她只是被当成了一个借口，让卫哲东蛮横无理地敲打了一番三婶。
    “拿我当……”她不满地咕哝着，有点不太高兴。
    “道具还是有点用的。”卫老爷子似乎心情不错，还露了个笑脸。
    “好吧，至少不是花架子。”向雪展颜。
    “嗯，可以带出场。”卫老爷子对她点了点头，似乎暂时认同了她的身份。
    这么容易？向雪愕然。

 第一百零一章 妻子、红颜和知己

    “你想在哪儿看书？”卫哲东把向雪带出正房，往后面一进院落走去。
    “我应该在哪里？”向雪反问。
    “当然是我的房间。”
    “行啊，那就在你的房间好了，做戏要做全套嘛，是不是？”向雪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了。..
    “你不怕……我会对你做点什么？”卫哲东笑睇她一眼。
    “我们本来就同住一个屋檐下，真要对我做点什么，我防得住吗？我相信你的为人，以你的骄傲，才不屑于乘人之危呢！”向雪迟疑了一会儿，却很放心地说。
    真要做点什么，早八百年就可以做了。
    “可真有自信。”卫哲东微滞。
    卫哲东独占了一个院落，卧室在东厢房，全套花梨木家具。吸引向雪的却是墙上的一幅画：“这是金农的真迹！”
    “就知道你会认识。”卫哲东微笑。
    “我很喜欢他画的疏梅，虽然他的书法更出名。”向雪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好一会儿才开口，“虽然在扬州八怪里，他的名气没有郑板桥大，不过他的梅和郑氏的竹也堪称当时画坛的双绝了吧？其实吧，我觉得金农的瘦竹，也是很有风骨的。他曾经说过，‘画竹宜瘦，瘦多寿，自然饱风霜耳’，或许这正是他自己风骨的写照。我最喜欢的是他的两句诗：世间都是无情物，只有秋声最好听。就是因为读了这两句，从此我爱秋日胜春朝。”
    因为高兴，所以她的笑容天真烂漫，毫不扭捏，让卫哲东看得有些出神，恍惚间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黑沉沉的夜晚。
    原来，她还是她。
    “如果我母亲在世的话，一定会很喜欢你。”卫哲东叹了口气，“这幅画是她重金购得的，还有两幅金农的字。”
    “伯母也喜欢金农啊？”向雪喜不自胜，话出口才意识到卫母已经亡故，脸色顿时僵硬，“呃，对不起。”
    “没关系。”卫哲东温和地说，“你可以在这里看书，到三点钟，我会来提醒你。”
    “嗯，好的。”向雪答应着，目光却没有从那幅墨梅图上移开。
    卫哲东苦笑着摇了摇头，艺术系的女生某些时候还真有点不解风情，让他竟然有点嫉妒金农的那幅画了。
    没有再打扰向雪，他直接走进卫老爷子的书房。果然，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里看书呢。
    “最近闲得研究起《易经》来了？”卫哲东大马金马地坐到了对面。
    “年纪大了，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感兴趣，觉得挺有意思。等你老了，也可以看看，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万变不离其宗。”
    “好啊，那您把书给我留着。”
    老爷子放下书，抬起头：“不错啊，头一回看到你宠女人，终于学会了。”
    “这没有什么难的，以前不宠女人，那是因为只有她值得我宠而已。真人带给您见了，觉得怎么样？”卫哲东露出了笑容。
    “我觉得怎么样很重要吗？你都不声不响地跟人家把证给领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先斩后奏，这招真狠。”
    “要不然，我能留得下她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得第一时间把握商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这是商机啊？你这是把自己坑进去了好不好？”老爷子没好气。
    “我怕她被别人抢走，现在至少别人没机会。”卫哲东耸了耸肩，“就当我耍手段吧，情场如商场。”
    老爷子瞪了他两眼，才严肃地问：“你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仅仅是报恩的话，真没有必要把自己赔进去，给房给车给首饰都行。听说你拍下了两件顶级首饰，看来她很喜欢宝石。”
    “喜欢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这些暂时超出她支付能力的首饰，都是我‘借’给她的。除了必需要用的场合，平时还是由我收着。”
    “哦？”老爷子倒有些惊讶了。
    卫哲东笑了：“所以，她是不同的。”
    “为什么是她？如果你不喜欢相亲，完全可以找更合适的女人，先订婚，或者宣布恋情。”
    卫哲东沉吟了一下：“有人说男人的生活中需要三种女人，妻子、红颜和知己，最幸福的莫过于有一个能够同时承担这三种角色的女人。”
    “哦？这个说法倒是新鲜，给我这个老头子解释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这玩意儿。”
    “妻子，名正言顺可以和男人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祝福的人，可以把全部身家都交到她手里的人。”
    “你已经把这个身份赋予向雪了。”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孙子一眼。
    “红颜，是一个在你累了倦了可以素手为你捧一杯茶的人，即使她不理解你，却可以让你觉得枯燥的工作也成了乐趣。聊聊天，喝喝茶，也不会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
    “我看向雪和你还没有形成这种默契。”老爷子嗤笑。
    “对，不过我们正在磨合中。现在她的目标太明确，没有完成自己的责任之前，她可能无法扮演好这个角色。但是没有关系，我有耐心等候。”
    “知己呢？这个要求有点高了。”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需要，当你说某些秘密的时候，别人听不懂，而她却能听得懂，然后与你相视一笑。”
    “向雪是你的知己？我可看不出来，你太高看她了吧？”老爷子狐疑地问。
    卫哲东苦笑：“这只是我的期望而已，恐怕她并没有了解我，或者说还没有打算了解我。不过我不着急，慢慢来，等候的过程也很美妙。”
    “我看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喽！到现在，她居然还没有认出你是她当初救的人！”老爷子挖苦。
    嗯，还有点幸灾乐祸嘛？
    “正因为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所以才会把她做过的善事忘记。对我是救人一命，但是对她，或许只是日行一善的天性使然，这样的品性，更珍贵。”
    “在你的眼里，反正她什么都好！”老爷子愣了愣。
    “其实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想给您一个交代，正好她也没有地方可去，我暂时收留她而已。不过，相处下来，我觉得……就是她了吧，妻子、红颜、知己。”
    老爷子生气了：“既然你认准了人，还答应我三年的约定啊？”
    “因为向雪……她需要时间。三年考完pa，已经需要足够努力了。”卫哲东幽幽地说。
    老爷子气结，原来答应他的条件，其实就是顺水推舟？

 第一百零二章 惊艳

    晚宴晚上六点半开始，卫哲东四年钟才陪同向雪去做造型。
    “啊，你可以早一点叫我的。”向雪有点担心时间不够。
    “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只需要这么多的时间。”卫哲东安慰，“我知道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为了不让你今天晚上开通宵，只能压缩一切能够压缩的时间了。”
    “我还没有漂亮到一张素颜就可以颠倒众生的地步。”向雪嗔了他一眼，心里却喜孜孜的。
    好吧，她发现自己其实骨子里还是个虚荣的女人，尤其喜欢听到来自卫哲东的赞美，哪怕明明知道有夸张的成分。
    造型师有个洋气的英文名字：villy，和卫哲东很熟，只是说话的方式让向雪有点不习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嘛，哪怕像卫哲东平时对着外人的时候用一张扑克脸应付，也好过翘着兰花指媚眼如丝吧？
    “别小看他，这位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造型师，很多大牌明星上节目都点名要他做造型的。”卫哲东小声提醒。
    这么牛？
    向雪立刻端正了态度，反正脸和头发完全交给人家就k，而她还可以戴着耳机听课件，各司其职。
    “你的女朋友有点意思啊！”villy好笑地看着卫哲东，“她就这么放心我的手艺？”
    “不是放心你，是放心我。”卫哲东纠正。
    “好吧……但是再信任，总会时刻关注自己的脸和形象被弄成什么样子了吧？她好像一点都不关心。”villy耸了耸肩，“难得看到你亲自带女朋友过来，这个很特别？”
    “嗯。”
    “她的五官轮廓很漂亮，妆容不用太浓。头发可以打一点碎发下来，显得更年轻些。”villy于是放弃了与向雪讨论妆容的问题，改而征求卫哲东的意见。
    “还要显年轻？你是存心拉开她和我的距离吧？”卫哲东听到‘年轻’两个字，就忍不住想到他和向雪的年龄差距。
    villy愣了愣，才笑得“花枝乱颤”：“卫少，你就算七老八十，也一样可以带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出场。”
    “庄重的淑女妆。”卫哲东定下了基调。
    向雪凝神听着课件，因为没有讲义在一旁对照，所以更需要专心。而对于他们关于自己的讨论，一个字都没有进到耳朵里。
    villy看着向雪全神贯注听耳机的表情，忍不住觉得卫大少爷这次选择的女伴，实在是个异类。
    直到化妆的工作全部完成，向雪才如梦方醒：“已经好了？”..
    “你倒是一点时间都不舍得浪费，已经化好妆了，你看看满不满意。”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
    “哦，你满意就行。”向雪毫不在意地说，“我们还是赶紧去大宅吧，别弄到最后主人家给迟到了。”
    “早着呢。”卫哲东示意她看镜子。
    镜子里映出来的是一张几乎吹弹得破的芙蓉面，两腮大概扫了一点腮红，但那红晕却一点都不生硬，像是从肌肤里透出来似的。五官显得精致而秀气，眉型基本上还是她原来的柳叶眉，却因为在尾梢微微地挑高，勾勒出了眉峰。唇膏用的是玫瑰红色，只是比她原来的唇色稍稍深了一点，却让她在并没有笑的时候，都仿佛透了三分笑意。
    “原来美女都是化妆师的手打造出来的啊！”向雪忍不住感慨。
    卫哲东的目光，却落在她的一双翦水双瞳上，眼波稍稍流转，便仿佛有着无限的风情，却偏又有三分不解世事般的纯真。
    “化妆师打造不出真正的美女。”卫哲东失笑。
    她的眼睛，才是整张脸的灵魂。而化妆师打造的只是外在，触不到她的内心。
    “你找到了一块璞玉，有眼光。”villy翘着兰花指，脸色得意，“难怪你有信心用不着一个小时，就可以把她打扮好呢！”
    “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卫哲东很自傲。
    向雪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却有点困惑。原来，刚过二十三岁生日的自己，已经不再是记忆里天真的女孩，而是有着妩媚成熟风韵的女人了。
    头发被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却又刻意地被弄成了略略蓬松的模样，鬓边有两缕发微微卷曲，垂到了肩头，让她又显出了几分俏皮。
    “晚上不穿中式的旗袍了吗？”向雪在看到卫哲东递给她的礼服时，有点惊讶。
    “午宴是家宴，爷爷喜欢穿中式的服装。晚宴几乎会邀请京城所有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个小型的舞会。”卫哲东解释。
    “我以为你祖父不会喜欢舞会这种形式的。”向雪有点意外。
    她的眼里，卫老爷子似乎有点因循守旧。
    “京城的习惯。有很多香港和台湾的商人，也与我们卫氏有相当密切的业务往来，你不能够要求他们也一律穿旗袍吧？”
    “也对啊！”向雪同意地点头。
    一袭浅蓝色的连身长裙，腰间缀满了水晶亮片，组成了一朵朵优雅的郁金香，饱满而令人惊艳。衣服剪裁得十分合身，分明是量身定制的。可是向雪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量过尺寸，只能感慨卫哲东的眼光实在毒辣。
    他到底为多少个女人购买过这么合身的礼服？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裙摆很宽大，长度刚及足踝，向雪已经可以想像到自己跳舞的时候，裙裾会飞扬到一个优美的弧度。
    卫哲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纤细的腰肢在他的胳膊间不盈一握，仿佛这腰肢，也是为他量身定造似的。
    “真漂亮。”卫哲东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他看过了她不施脂粉的清丽，淡妆素抹时的干练，还有四年前浓妆的妩媚，却完全没有想到，经过villy的精心打造，她原来也可以美得让人惊艳。
    “这件礼服……”向雪犹豫。
    “只是一件道具，当然由我来提供。”卫哲东接口。
    向雪无语。
    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是在质疑他对自己的尺寸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不是……好吧，因为衣服太美，所以她震惊地忘了它的价值。
    想到账户上的几千万，心里才算有了点底气。

 第一百零三章 被人嫉恨的位置

    回到大宅，时间刚刚好。
    有时候，向雪特别佩服卫哲东，他总能够恰到好处地处理每一件事，几乎不会浪费多余时间。哪怕提前去了机场，还顺带捎回了一件午宴需要用的旗袍，这时间利用的效率，实在是太高段了吧。
    所以，她脸带微笑地陪着卫哲东站在大厅迎的时候，忍不住虚心请教。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不怕迟到，就能有恃无恐，踩着点儿到，当然就不会浪费时间了。”卫哲东在回答完问题后，正好迎进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向雪腹诽，这个经验看来只有卫哲东自己才适用，她还没有这个底气，所以只能宁可早到，也不能迟到。
    “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来宾多少都会气一两句。
    “我眼光一向很不错的。”卫哲东却毫不谦虚。
    “那是，京城现在年轻一辈里，你的眼光绝对是最准的。有好机会的话，提点一下我家那个小子，他可是把你当偶像崇拜的。”这句才是重点。
    “好说好说。”这个回答，显然是外交辞令了。
    不过，在门口闲闲交谈两句，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双方都已经很满意了。
    “世伯，感谢您的大驾光临。”有时候，卫哲东也会把姿态放低。
    向雪需要做的，只是含而不露的微笑。
    晚宴采用的是自助餐，当然是请五星大厨来料理的，菜色比起午宴来，不知丰富了多少倍，要山珍有山珍，要海味有海味。
    只可惜这种场合，基本上没有人好意思踞案大嚼。哪怕十万分垂涎，也只能强迫自己调转目光。
    当然，够得上资格参加卫老爷子晚宴的，多是非富即贵。这些向雪如今看着十分稀罕名贵的菜肴，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家常佐菜。
    京城作为皇城根下，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说不定哪个四合院里貌不惊人的老爷子或老太太，人家是姓爱新觉罗的呢！
    “卫少还真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好像小了点儿啊，不会是随便从哪个大学里拐过来的吧？”
    “笑话，卫少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赶着趟儿送上来，他还用拐吗？”
    “我的意思是卫少随便找一个来应付家里的催婚。”
    “她项链上的蓝宝石又大又漂亮，看来卫少还是舍得为她下血本的。”
    “是矢车菊吧？颜色很正。”
    “这么大的矢车菊蓝宝石？我看最多是皇家蓝。不过，这种女孩子恐怕连矢车菊和皇家蓝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只知道是颗蓝宝石而已。”
    “不过看起来气质倒也不差。”
    “装出来的而已，站成一朵壁花谁不会啊？”
    “对啊，找个音乐系的学生出来，哪怕家在边远农村的，也能装得仪态大方。不过，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一会儿我们过去找她聊聊珠宝首饰，她就得露馅。”
    “也没必要给她难堪吧？”
    “我是好心给她提个醒儿，免得她整天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
    三个女人就能唱出一台戏来，更何况卫老爷子的寿宴，来了何止三个女人！但凡家里有适龄的女孩子，谁不想带出来露个面？虽然风传卫哲东携女友出席，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没背景二没资历，恐怕是卫少随意拿出来搪塞的。
    卫哲东身边的那个位置，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梦想。所以，向雪理所当然地拉了不少仇恨而不自知。
    “站得累吗？”卫哲东在应付完一拨人后，低头看着向雪的脚问。
    因为要搭配这件巴黎全手工定制礼服，向雪穿的是一双细高根的深蓝色皮鞋，与礼服是一个色系，只是颜色更深一些，鞋子的边缘部分，也有图案的细碎水钻，显得奢华又不失活泼。
    “还好，就是很久没穿这种鞋子，有点不习惯。这双鞋子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吧？舒适度还是不错的。”向雪还以一个微笑。
    两人的轻声悄语，看在外人的眼里，自然是卿卿我我，恩爱异常。
    “越是故意秀恩爱，其实越是感情出现了问题。”..
    “不过卫少脸上的温柔，还真是没见过啊！”
    “要是他用这种态度对我，哪怕就是扮演一天他的女朋友，我也甘心情愿。”
    “可惜你的手段没有人家高，所以你没这个机会。”
    …………
    好戏总有落幕的时候，卫哲东也不可能一直站在向雪的身边。尽管他对别人大多摆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但依然无法阻止莺莺燕燕的扑火热情。
    向雪悄悄活动了一下已经笑得有些发缰的脸部肌肉，决定找一些口味清淡的菜肴先填一填五脏庙。
    “你好，我是卫少的同学刘佳怡。你的项链很漂亮，是皇家蓝吧？”刚取了食物坐下来，就有人走过来搭讪。
    眼前的女人个子很高，目测应该有一米七五以上。穿着一袭大红色的晚礼服，颜色虽然很出挑，但她的皮肤很白，身材比例也很匀称，倒还真能撑得起这种颜色。只是神情有点倨傲，虽然用的是问句，最后的收尾却是降调。
    “谢谢。”向雪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不会是矢车菊吧？”刘佳怡抿着唇笑。
    即使向雪对她的无礼搭讪多少有点成见，也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有气场的女人之一。人家年纪也不是很大，最多三十岁，可是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却仿佛是个女王，睥睨众生。
    向雪想了想，才说：“哲东告诉我，是矢车菊。”
    “是吗？或许他只是开玩笑吧！”刘佳怡笑着侧头，“陈安安，你来看看这颗宝石，是矢车菊吗？我觉得可能还达不到皇家蓝的品级呢！”
    原来，她身旁还有一位“志同道合”的闺蜜呢！只是因为陈佳慧的气场太大，所以把陈安安的存在给遮掩了。
    其实人家也是个小美女，眉清目秀，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穿着最不容易出错的香槟色晚礼服，脸上带着仿佛腼腆的微笑。
    如果说刘佳怡适合让人仰望，那么陈安安就适合让人俯视，更容易生出亲近之心来。

 第一百零四章 赝品

    陈安安未语先笑，声音轻柔：“佳怡，矢车菊已经在上世纪就全面停止开采了，现在每一颗克什米尔的矢车菊顶级蓝宝石都十分珍贵。皇家蓝已经是蓝宝石中的珍品了，凯特王妃戴的蓝宝石，都只是皇家蓝呢！”
    向雪很诧异，为什么她们非要把自己这颗宝石的级别降一个等级呢？其实确如陈安安所说，皇家蓝本身也是蓝宝石中的顶级。
    当然，比起矢车菊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毕竟唯有产自喜马拉雅山脉扎斯加尔山的克什米尔地带的矢车菊蓝宝石，才能被称为蓝宝石之王。
    “或许吧！”她笑了笑，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我是怕有人不知道矢车菊和皇家蓝，给卫家闹出笑话。”刘佳怡冷淡地笑，“要知道，卫氏的旗下，可是有自己的珠宝品牌的。这条项链，显然并不是卫氏出品。”
    “这个我倒是稍微知道一些的。”向雪淡淡地接口，“皇家蓝的颜色虽然浓郁深沉，但是鲜蓝里微微带紫，现在每年还有少量产出。在克什米尔矿藏枯竭的今天，能够拥有一颗皇家蓝，也能让收藏家对于收藏顶级蓝宝石有一点希望吧。”
    陈佳怡笑了：“这只是那些没有实力的收藏家们，退而求其次的**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皇家蓝的价格如今也在节节攀升。虽然rrs对于蓝宝石颜色的区分，把矢车菊分成了三个档次，但其实唯有克什米尔蓝，才能真正称得上是矢车菊，也就是那种含苞待放的德国国花的颜色，浓郁而深沉，高贵而典雅。”向雪微笑着接口，“克什米尔虽然近年官方没有产出，还是偶尔会有私人产出的。更何况，还有一些收藏家为了经济原因而拍卖。这颗就是哲东在印度拍到的，真正的克什米尔矢车菊。你们看，这种纯度和颜色，皇家蓝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向雪自信地托起落在锁骨处的蓝宝石，微笑着说。
    “皇家蓝和矢车菊，其实已经很接近了。grs的分级系统，一向被很多权威机构诟病的。最权威的鉴定机构一般不会像grs那样给出那么多等级，一般两个等级就足够了，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一。前者被称为blue，而后者才能被称之为ryalblue。”陈安安轻笑着说。
    “这个百分之一，不仅包括矢车菊，也包括缅甸产的皇家蓝吧？”向雪保持着微笑。
    她们明明知道自己的这颗蓝宝石是顶级宝石，偏要在顶级里面还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无非是想看她闹笑话而已。
    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的这颗蓝宝石，还真就是最顶级品质的矢车菊。所以，她完全没有丝毫的气虚理短。
    “是啊，也不用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提上一个等级嘛！”陈佳怡的笑更含蓄高傲，因为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所以看着向雪的时候，颇有点居高临下的优势。
    “贴金的可不是我，而是哲东。”向雪有点不耐烦了，干脆拿出卫哲东的金字招牌，“当时可是以矢车菊的价格拍下来的，我不觉得他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识。”
    刘佳怡和陈安安同时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
    是啊，卫哲东的眼睛可是有名的毒，宝石的品质在他眼里一目了然。虽然他很少亲自鉴定，但至少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怎么，这颗宝石是卫少亲自拍下来的吗？可是我好像没有在卫氏珠宝品牌的季度宣传里，看到过它。”陈安安轻声说。
    “是啊，卫少拍下的宝石，当然会打上卫氏的招牌，他还不至于信不过自己旗下的加工厂，非要送到别人的工厂代加工吧？”刘佳怡眼睛一亮，笑容变得更加轻蔑。
    向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可以用放大镜来看这颗宝石，或者干脆拿两朵矢车菊来比较一下，看看它的颜色到底是接近含苞的矢车菊，还是跟盛放的矢车菊颜色一样，这可是分辨矢车菊蓝宝和皇家蓝的最简单的方法了。”
    “明知道我们找不到矢车菊，难道要现在去德国空运吗？”刘佳妮轻蔑地反驳。
    “怎么会呢？尽管矢车菊的故乡在欧洲，但那里只是它的原产地。现在国内有很多地方都栽种矢车菊，像新疆、青海、甘肃、陕西、河北、江苏、湖北、广东……连西藏都有培育，所以，这不算是名贵的花卉品种。不过，露地栽培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花期，不过花店里应该会有。”
    刘佳妮皱了皱眉，悄声问陈安安：“你觉得她说得这么肯定，真的会是矢车菊吗？”
    “如果真是矢车菊的话，价值恐怕至少得八百万，有可能会达到一千万以上。”陈安安不以为然地摇头，“卫少虽然不乏一掷千金的魄力，但是会砸重金给一个女人吗？我觉得有点不是很靠谱。”
    “可是这块宝石除非拿去鉴定，不然还真去买一束矢车菊来比啊？那还不让别人看笑话？就算不是矢车菊，也是我们跟着她一起丢人。”陈佳怡苦恼地说。
    “很多人工合成的宝石，颜色也能达到矢车菊蓝的程度吧？”陈安安不确定地说。
    “对啊，说不定根本就是假的！”刘佳怡眼睛一亮。
    陈安安耸了耸肩：“那又怎样？我们又不可能让她把项链取下来。所以，就当是真的矢车菊蓝宝，让她得意去吧！”
    陈佳怡的脸色却阴晴不定，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怼上一句：“恐怕你还没有这么重的份量，能够让卫少为你拍下这件价值千万的首饰吧？不如你把项链拿下来让我们鉴定一下，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到最后让人耻笑。”
    向雪喝完手里的饮料，笑吟吟地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京城的名门淑媛门对珠宝应该如数家珍呢，原来都只是门外汉而已。”
    刘佳妮虎着脸：“你说谁呢？我们戴的珠宝可是货真价实的，只有你们这种小城市来的人，才会把假宝石当个宝。”

 第一百零五章 开舞

    “嗤！”忽然冒出来一个男声，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的不屑加鄙夷。
    看来，刘佳怡在京城还是很有人缘的嘛，或者有裙下之臣忙着替她出头？向雪腹诽着转头，却意外地发现，原来这位是熟人。
    “王耀西？”..
    “嗨，向雪，你还没有忘记我啊？可见东子的魅力也没有那么大嘛！”王耀西走到她身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在笑你，是在笑有些人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质疑东子的眼力。”
    原来这位是她的援军啊！
    向雪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尽管她对于孤军奋战的格局已经有所预料，也并不发怵。但是有位同盟军，总是一件让人大开心怀的事。
    “王耀西，你说谁不知天高地厚啊？”刘佳怡大怒。
    “反正我是相信东子绝对不会买赝品的，他说是矢车菊蓝，那就绝对不会是皇家蓝。看来你们在京城的，还不如我在蓉城的消息灵通嘛！难道你不知道上个月印度刚刚天价拍出了一枚矢车菊项链吗？”
    陈安安花容失色：“就是这条？”
    “所以说你们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品就在眼前，居然还质疑这是假宝石？我的天哪，卫少哪怕高度近视，也不至于会犯这种错误吧？”王耀西说着，还挥着手叫，“东子！”
    向雪偏首，原来卫哲东果然撇开了周围的莺莺燕燕，正朝这里走过来。
    “耀西，什么时候到的？”卫哲东熟稔地跟王耀西打完招呼，走到向雪身旁，亲昵地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在她的颊上轻轻地捏了捏，“小馋猫，就知道你躲到角落里吃东西了。”
    刘佳怡和陈安安都被骇着了，向来酷得从来不对美女假以辞色的卫哲东，居然对向雪这么亲昵？而且，他脸上的笑容是怎么回事？眼波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是卫哲东吗？
    “到了才一会儿，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来找向雪聊天。”王耀西笑嘻嘻地说。
    脱下那身招牌的白大褂，一身藏青色西装的院长大人，其实也是很帅的，难怪能够和卫哲东组合成东西邪毒。
    “卫少，真没想到你大手笔地买下这颗矢车菊，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欣赏一下啊？”刘佳怡脸上的嫉妒一闪而逝，很快又娇笑了起来。
    向雪见怪不怪，蓉城也有这么一群惯会迅速变脸的所谓名门淑媛。
    “这是我送给雪儿的生日礼物，所以现在这枚项链已经完全属于她了。”卫哲东很自然地回答。
    刘佳怡的笑容有点僵硬，雪儿？叫得这么亲热！即使做戏，也做得有点夸张了吧？
    “向小姐，我们对你的项链很感兴趣，能取下来给我们欣赏一下吗？”陈安安轻声细语地请求，声音温软，态度诚恳。
    “可是这条项链对于我来说意义很重大，属于私人物品，谢绝参观呢！”向雪笑语嫣然，凑到卫哲东的耳边悄声说，“我这样回答，会不会显得太小气？”
    卫哲东失笑：“不会。”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王耀西假装用餐巾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表示受不了卫哲东当众示恩爱。
    而刘佳怡却大张着嘴，像是受了打击似的摇摇欲坠。
    向雪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两位一来就给自己找茬呢，原来是暗恋卫哲东啊？她幽怨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真是蓝颜祸水啊！
    “吃完了没有？”卫哲东轻声问。
    “啊？吃得差不多了。”向雪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礼貌地补充了一句，“菜色很不错。”
    卫哲东轻笑：“雪儿，你忘了，你也是今天晚宴的女主人，所以你是在称赞自家的菜很好吗？”
    向雪顿时红了脸，她怎么忘记了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呢？卫哲东的女朋友，卫氏大宅唯一的女主人！
    卫哲东微微弯腰：“亲爱的向雪小姐，我有幸请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吗？”
    向雪愣了愣，才挤出一个微笑，把中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两人越过脸色尴尬的刘佳怡和陈安安，直接走入舞池的中央。原来，卫哲东摆脱淑女们过来，是为了向她邀舞。
    “我们开舞？”向雪悄声问，其实不过是想打破自己的尴尬而已。
    “嗯，爷爷虽然不愁找不到女伴，不过他的腿脚不太好，所以只能由我们来开舞了。”
    向雪疑惑地看向他，难道卫老爷子腿脚好的时候，是由他亲自开舞的吗？
    这时候音乐晌起，是舒缓的华尔兹。她虽然已经有两年没有跳舞，不过走了两个三拍以后，很快就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开玩笑的，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都不跳舞了，一般只是例行公事地由我找个舞伴开舞而已。”
    “那你以前找的谁？”向雪脱口而出，才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她这是被刘佳妮刺激到了吗？怎么语气里还带着幽怨呢？不会真的已经角色代入，把自己当成卫哲东理所当然的伴侣了吧？他们是临时的，是为了双方的需要！
    向雪提醒了自己的两三遍，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卫哲东的答案。
    啊，他到底找的谁啊？刘佳怡？很可能，要不然她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看都像要把自己扼杀了似的。
    陈安安？也不无可能。虽然表现得温柔如水，可是她分明对自己也有敌意，只是表现得更隐晦一些，让刘佳妮充当出头鸟。
    她轻盈地回旋着，裙裾翻飞。这件礼服果然很适合舞蹈，飞扬的裙角如同大海的波浪，浅浅的水蓝色在舞池中央飞舞。
    “有五年，我的秘书都没有换人，所以其中五年的舞伴很固定，以至于传出了我们好事将近的谣言。”卫哲东解释。
    “你每次都和秘书开舞？而不是……选择一位家世傲人的名门淑媛？”向雪诧异。
    原来他每次都找自己的秘书开舞，可是这似乎并不符合上流社会的惯例吧？
    “懒得动脑筋。”卫哲东的理由很强大。
    或许，也是为了杜绝某些女人的非份之想吧？向雪窃喜地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零六章 印象派画家

    作为寿星的老爷子没有在宴会现场坚持到最后，很不厚道地扔下卫哲东和向雪坚守岗位。大家见惯不惯，据说这是每年的惯例。
    “其实爷爷不想办寿筵，不过有时候他老人家还是需要用这种方式表示一下存在感。”王耀西笑嘻嘻地解释。
    “哦。”向雪理解，“老人家就是卫家的定海神针吧？”
    “没有这么夸张，但也至少会有一点威慑力，主要是对卫氏家族的族人。”王耀西皱着眉，“如果没有卫家的血缘，东子早就把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向雪觉得要收拾自己的长辈，不管从道德层面还是从经济实力上，卫哲东可能都会束手束脚。
    “让爷爷难得热闹一下。”卫哲东淡淡地说。
    “东子，你最近呆在京城的时间有点短，你们家的那些人可能会不安份。”王耀西提醒。
    “我知道。”卫哲东不以为然，“用不着担心，就凭他们，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就是白提醒一句。”
    卫哲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向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幸邀请你跳下一支舞呢？”向雪正在心里默默地复习财务管理公式，冷不妨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
    十指修长，却不乏力量，而食指和中指骨节处的厚茧，让向雪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这位男士，恐怕在绘画或者书法上浸淫了相当长的时间。
    卫哲东不露声色地牵住了向雪的手：“不好意思，卢鼎，她下一支舞的舞伴是我。”
    “我说东子，就算是你女朋友，也不见得就是你的专属舞伴啊！”被叫做卢鼎的男人笑了起来。
    他长得很斯文，一头半长的棕发披到肩上，眉目很秀气，嘴角微微地向上勾起，竟然有两个梨窝，再加上狭长的丹凤眼，如果男扮女装，应该也可以是颜值担当。
    “今晚，她是我的专属舞伴。”卫哲东淡淡地说。
    “你说了可不算，美丽的女人不是任何男人的附庸，对不对，向小姐？”卢鼎眨了眨眼睛，笑得仿佛天真无邪。
    但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年轻，虽然他穿着一件红黑格子的衬衫，在满室的暗色西装男人群里显得十分醒目。但是眼角浅浅的鱼尾纹，还是出卖了他的年龄。
    “不好意思，我就是哲东的专属舞伴。今天整个晚上，我的舞都是属于他的。”向雪嫣然一笑。
    她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落卫哲东的面子，更何况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其他人拥舞。和卫哲东跳舞是责任，和别人跳舞纯粹是浪费时间。虽然不能拿出课本来看书，但是背几个公式，偶尔看一下手机，还是可以的。
    哪怕这样的学习结果并不是太如人意，但对于向雪来说，也是聊胜于无，哪怕事倍功半，好歹还是有功的。
    “不是吧？”卢鼎意外地看着她，“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应该认识更多京城的青年才俊。”..
    向雪乐了：“比如你吗？”
    “对，比如区区在下。”卢鼎毫不自谦地说，“我叫卢鼎，虽然我父亲觉得我是不肖子孙，不过至少我不走寻常路，现在在后海开了一间画廊，虽然也售卖一些自己和朋友的画作，但主要还是以画会友。”
    果然是画画的啊？
    “他是画油画的，浑身都是油漆味。”卫哲东漫不经心地解释。
    向雪差点忍不住失笑，用油漆画油画吗？某人可不是这么没常识的，分明是在诋毁卢鼎嘛！
    “不好意思。”向雪顺着卫哲东的手势站起来，两人相携走入舞池。
    “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脚累不累？”卫哲东问。
    “还好吧，又不是一直站着，我坐的时间比较多。”向雪笑了笑，转头看向带着饶有兴趣笑容的卢鼎，“那个人……”
    “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而已，虽然是长子，但是争家产没争过他弟弟，所以干脆就出国学油画。”
    是吗？向雪有点怀疑地挑眉。
    从手指间的茧子来看，人家可不像是近年来才改学画的，分明是已经学习并热爱着绘画很久了。
    “他自己也喜欢，所以很乐意看到弟弟接手家族的企业。”卫哲东最终还是很观地说，“只是有点自视过高，总以为自己的画是绝代名作，但事实上，他只是空负热情，却没有天赋，说是卖画，其实还不是几个朋友捧点场，或者借机讨好他家老二？”
    是吗？竟然有这么惨！
    向雪感慨着，很庆幸自己在大学时代，就因为打工的需要改学了会计，这才算有了谋生的一技之长。否则，她恐怕也只能靠在公园里为别人画肖像赚一点零钱了。
    “有一天，你也可以开间画廊，以画会友。”卫哲东忽然说。
    嗯？向雪诧异地抬头，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有点莫名。
    她想开间画廊，并不是想以此会友，而是想让自己有一个可以拿起画笔的机会。
    “到时候，你会来捧场吗？”她开玩笑地问。
    “当然。”卫哲东回答得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画展，你的画会被拍出高价，从而跻身国内著名青年画家的行列。”
    “不用了。”向雪讪讪，“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一点底的，开画展什么的还是免了，只要以后拿回我爸爸的公司，衣食无忧，拥有一间自己的画室就足够。”
    “你的画至少比他的好，只看到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完全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谁？卢鼎吗？人家应该是画印象派的吧！”向雪好笑地说，“他们的绘画不拘泥于观自然主义的描写，强调主观理性和自我情感、个性的表现。”
    卫哲东忽然把她搂紧，向雪猝不及防地踏错了一拍，整个脚掌踩到了他的脚面上。
    “啊，对不起。”向雪下意识地道歉。
    她自从学会舞步起，还从来没有踩过舞伴的脚呢！

 第一百零七章 身边的CPA

    卫哲东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多余的，现在的向雪根本没有心思向艺术方向发展。最多也不过羡慕一下，人家可以随心所欲地创作而已。
    至于卢鼎其人，她很快就抛诸脑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是与卫哲东共舞，就是坐在一隅在音乐声中默背财务管理公式和风险战略的识别与应对。
    寿宴的第二天，卫哲东和她就一同飞回蓉城。当然，头等舱的待遇，让睡眠严重不足的向雪倒头大睡，再次错过了丰盛的机餐。
    “你应该叫醒我。”向雪小小地抱怨。
    “我想你以前应该没有少乘坐过头等舱吧？”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嘟着的嘴，像一颗小小的草莓，鲜红欲滴得让他恨不能就这样把她摁在怀里狠狠地品尝。
    “有啊，可是以前只愁闲得慌，但是现在不同啊，错过了飞机餐，我又得浪费时间去吃饭……要不，我们买点肯德基得了，这样可以在路上吃。我要回去做跨章节练习题。”
    卫哲东哑然，原来她是担心浪费时间。
    “不用这么拼，你不是说准备两年考完专业阶段的科目吗？可是我看到你把六门课的书都买全了？”
    “是啊，我报了六门。”
    “你打算一年考完？”卫哲东都有点被她的雄心壮志给吓着了。要知道，多少科班出身的应届生，都很难把pa考下来。
    “我没有这么自大，我是想争取两年之内考完的。所以我主要下功夫的是会计、审计和财务管理，经济法、税法和战略也看，就是想捡个漏。因为我不能保证我看的三门都能通过啊，所以希望那三门说不定能瞎猫碰着死老鼠通过个一两门，那我明年就会轻松一点。”向雪苦恼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听完了会计的课件，也看完了教材，但是心里还是一点底没有啊！只要练习题设两个陷阱，我就会被带到沟里去，答案全错了。我感觉会计真的好难，审计也是，什么目标啊认定啊，我好像总会错。幸好财务管理还算多少能给我一点信心，章节练习题至少还能做个七八十分，就是不知道跨了章节以后，能不能做对……”
    “离考试还有大半年呢，你起步已经比别人早了。”卫哲东安慰，“而且以你的认真程度，我感觉真的把六门都考下来，也不会觉得太意外。只是你没有必要这么拼，既然给自己三年时间，那就在三年之内考下来。”
    向雪苦笑：“这只是我的目标，我能在三年之内考下来吗？两年考完专业，一年考完综合，好像真有点不自量力了。听说有人考了不止一个循环，最后只能放弃了呢！”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你之所以没有信心，是因为你挑选的是三个最难的科目。”
    “是吗？”向雪挑眉，“好像每一门都挺难的，通过率都不是很高，基本上在百分之十一十二左右吧？”
    “从书的厚度上就能看出难易程度了，审计和会计的厚度，绝对让一般人望而生畏，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
    “嗯，财务管理比较薄一点。”向雪同意地点头。
    “事实上，对于一般的文科生来说，财务管理是一座大山，很多人都卡在这一门上几年过不了。”
    “那我是不是理解错了？”向雪怀疑地问，“我觉得先预习一遍，再听一遍课件，差不多就能开始做题了。当然，只是分章节的练习而已。”
    “第一遍看书，能把课后的练习做及格就已经可喜可贺了。何况，你想想看，从现在到考试，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你有充裕的时间再详细复习一遍。要知道，很多考生直到现在，还没有制订自己的复习计划呢！”卫哲东鼓励。
    “人家不一样啊，大部分考pa的人在学校里的专业就是会计学或者审计学，基础扎实。”向雪却很沮丧，“我是半路出家，什么都不懂，完全是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好作画，这反而是你的优势。”
    向雪哭笑不得：“你这是人事经理对应届生说的话！”
    “道理是一样的。”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得保证财务管理pass，这样我才有信心继续接下去的考试。哪怕只过一门……”向雪慷慨激昂的声音，越说越低迷。
    “别忘了，你身边可是有个考试的高手，我传授几招考试的绝招，你竟然觉得只要过一门就满足了？”卫哲东没好气地看着她，“以我的经验，pa说容易当然绝不容易，但是说难也没有那么难。只要功夫到了，一定可以通过的。”
    “谢谢你的鼓励。”向雪眼睛闪亮，“我只知道，并不是所有通过pa的考生都是会计类专业的。”
    虽然连淡妆都没有化，但是她明亮的眼神，却似乎把正午的太阳都捕到了眼睛里，自信地扬着头时，真有点女王的气场，明艳不可方物。..
    “这样想就对了嘛！”卫哲东欣然，“走吧，我带你去尝一家新开的餐馆，地道的淮扬风味，你应该会喜欢。”
    “不，我要节约每一分钟，所以带外卖回去。”向雪严辞拒绝。
    “一顿饭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从点菜到上菜再到吃饭，估计两个小时就很华丽地没了。尤其是你喜欢点一些很费功夫的菜，所以上菜特别慢。”向雪毫不气地说，“我已经上了你不止一次的当了！”
    卫哲东哑然。
    不费功夫的菜，那只是速食！
    “才两个小时而已，至于吝啬得跟葛朗台似的吗？”他奚落。
    “什么叫才啊？整整两个小时，等于二乘以六十，就是一百二十分钟。一百二十乘以六十，那可是七千二百秒啊！”向雪掰着手指头，很快地算出了结果。
    看来，她的数学还真不错，难怪学起财务管理来一点都不觉得吃力。
    卫哲东又好笑又好气，看着她青葱如玉的手指头。这双手不应该是握笔计算的，而应该拿着画笔，弹着钢琴的。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双手真正做它们应该做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 三位一体太难

    “肯德基、麦当劳？”向雪笑靥如花地问，带着刻意地讨好，让卫哲东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十之七八。
    “干脆直接回去，一会儿点外卖吧！”
    “啊，这样更好了！”向雪欢呼一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畔用力地亲了一下，在卫哲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副驾驶座上正襟危坐，只是灿若红霞的脸色，出卖了她的羞涩。
    向雪难得的主动啊……所以，卫哲东剩下来的十之二三的火气，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好吧，虽然他勉勉强强挤出时间，飞越了半个中国，就是想要好好陪她吃一顿饭，看着她在灯下认真而专注的侧脸。
    陪她吃一顿麦当劳吧，虽然再丰盛也只是一种快餐，但好歹能够裹腹，最重要的是不会过多浪费时间。
    幸好，两人都不胖。
    向雪一头钻进房间，因为这次去杭城只带了三本书，所以第一时间就是把尘封了一周的其他几本书都拿出来摊开。
    至于先看哪一本，先做哪一题，她早已经在路上计划好了。
    半掩的门边，是卫哲东带着苦笑的脸。
    似乎，向雪并不需要他。
    向雪早就扎进了题海，埋进了书堆。坐在熟悉的梳妆台前，尽管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学习姿势，她却很快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早知道飞机上就不让睡了。”卫哲东有点扼腕。
    原来充足的睡眠，为的是养精蓄锐进行下一波题海轰炸啊！而他的体贴，好像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种蠢事，居然卫大少爷也会做？
    麦当劳的外卖来得很快，卫哲东接过来的时候并不是很起劲，只是随口叫了一声：“向雪，晚餐来了。”
    向雪回答得很爽快：“嗯，知道了，等一会儿就出来吃，你先吧！”
    难道他千里迢迢陪着某人回蓉城，结局竟然是独自用餐吗？而且，用的还是麦当劳这种垃圾食品！
    卫哲东愣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直接走进向雪的房间。这姑娘忙着接触她久违的课本，所以连房门都只是随手一拉，留下了一条不小的缝。
    “吃饭。”他直接收掉了他的书。
    向雪手里的笔划到梳妆台上，留下一条黑色的横线。
    “我看完这一章就吃。”向雪赔笑。
    “你想一天造成罗马吗？”卫哲东没好气地伸手把她的笔也直接没收，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向雪察言观色，选择暂时屈服。
    面对强势的卫哲东，能够死嗑到底的人，这世上估计还没有生出来呢！
    “好吧，那我……”向雪想要顺一本书出去，还没沾到边，就被卫哲东明眼手快地抄在手里。
    “我只是……”
    “吃饭的时候别看书，对胃不好。”卫哲东面无表情，转身往外走。
    虽然妆台的抽屉里还放着两三本书，但是真要拿出来，却会冒着触怒卫哲东的风险。向雪权衡利弊，觉得从成本效益角度分析，得不偿失的概率非常大，终于识时务地放弃了初衷，空着两只手跟在卫哲东的身后，晃悠到了餐厅。
    “怎么订了这么多？”向雪看到餐桌上摞起如同小山一样的麦当劳，有点目瞪口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点了一遍。还有什么全家桶、套餐什么的。”卫哲东解释。
    向雪哭笑不得：“拜托，这位先生，麦当劳被称为洋快餐，其精髓就是一个‘快’字，不讲究口味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要一两个汉堡一杯饮料就足够填饱肚子了好吗？最多加对辣翅一包薯条。”
    他这是打算喂几个人？
    “那你挑两个汉堡吧！”卫哲东也不多说，自己随手挑了一个汉堡，拨拉开两杯饮料，打开咖啡杯就开始皱眉头。
    “煮咖啡，我去。”向雪知道他不惯这种速溶咖啡的味道，很主动地跑向厨房。
    “算了，别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就喝这个。”卫哲东阻止了她的“殷勤”，没好气地说，“反正是快餐，我没有对它的口味抱以厚望。”
    向雪过意不去了：“至少煮一杯可以过得去的咖啡吧，不用花什么时间的，就当是中场休息了。”
    其实向雪煮咖啡的手艺也算不得好，不过好歹有着现煮咖啡豆的香味，很浓郁，所以她也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
    “开饭吧？”向雪啜一口咖啡，咬一口汉堡，间或拿两根薯条，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还真是吃快餐。”卫哲东无奈，只能屈尊陪她吃汉堡。
    其实他在美国留学期间，早就受够了这类食品。好在还有一杯向雪亲自煮的咖啡，主要是咖啡豆原料好，所以哪怕手艺差了点儿，口感还是不错的。
    “当然啦，快餐快餐，一个快字就已经足以涵盖它其他缺点了。”向雪吃得风雪卷残云，说话的时候口齿居然还很清楚。
    卫哲东看着手里的汉堡，忽然一根饱蘸了番茄酱的薯条伸到了自己的唇边，他的目光却看向了那两根夹着薯条的手指头。
    “其实只要扒开‘快餐’的面纱，你会发现麦当劳也挺好吃的，真的！”向雪很严肃地说着，把薯条送进了他的嘴里。
    薯条的味道？他没尝出来，但是他嗅到了少女指尖淡淡的清香味，味道似乎真的很不错……
    “怎么样？还不错吧！”向雪一手拿着自己的薯条，一手拿着薯条喂食。
    “嗯，不错。”卫哲东由衷地说。
    “所以说吧，有钱人偶尔也要尝试一下平民食品，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哟！”
    “确实……有惊喜福利。”卫哲东意味深长地说。
    但是向雪完全没有理会到他话里的深意：“哦，是有玩具？你还买了儿童套餐啊？啊，我忘了告诉你，买儿童套餐一般都有小玩具的，确实是福利。”
    果然，想要一个既是妻子又是知己还是红颜的三位一体，那是真难。
    “还剩下的放冰箱里吧，明天连点外卖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微波一下就可以吃。”向雪很迅速地收拾餐桌，把所有的袋子打开，然后送进冰箱，临时又拿了一包薯条出来，“你还没吃饱吧？看你挺喜欢吃这个的，多吃一点。”

 第一百零九 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向雪收拾完餐桌，随口问。
    卫哲东不动声色地问：“你希望我早一点回京城？我以为留在蓉城，至少会让你晚上觉得更有安全感。”
    心里多少有点挫败，他当然没有指望向雪能忽然爱他爱得天翻地覆、地动山摇，但至少在感情上会对他有依赖感吧？
    “当然会有啊，如果你不在家，我入睡前还要检查一遍防盗门反锁好了没有呢！”向雪说。
    “哦，我以为你想赶我走。”
    “怎么会呢？”向雪好笑地反问，“这是你的家啊，我有什么资格赶人？还是赶走它的主人？”
    “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京城。”卫哲东叹了口气。
    他不该对向雪存在太多的奢望，这女生现在满脑门子的pa，一条条数据一串串程序，估计已经把她所有的浪漫细胞都扼杀了。虽然，卫哲东觉得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浪漫细胞。
    “几点的飞机？”向雪喝水的动作微微一滞，很快就很随意地问。
    “七点五十的航班。”
    “我可以送你去机场。”向雪很快表示，“当然，开你的车。”
    “你可以随意动用我的车。”卫哲东无奈地说，“反正车就扔在车库里，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开车很麻烦的，我的技术也不见得有多好。”向雪摇头拒绝，“坐地铁上下班虽然看起来多花一点时间，但是我可以利用走路和坐车的时间听课件，所以其实反而比自己开车更节省时间。”
    “晚上别加班太晚，一个女孩回家不安全。”卫哲东不放心地叮嘱。
    “放心吧，本城的治安不要太好啊，在全国绝对排在前十的。”向雪不以为然地说。
    “犯罪无处不在。”
    “我一没财二没貌，不管劫财还是劫色都轮不到我啦！”向雪毫不在意，“再说，如果真的很晚，戴总会送我到小区门口的。”
    “好，明天你送我。”卫哲东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向雪主动要求送行，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一步拉近了？也许向雪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她与卫哲东的关系，正在悄悄地改变，直到量变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会有一个卫哲东期待的质变。
    “那我去看书了啊？”向雪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好，我也要去书房做事。”卫哲东点头，“其实你可以使用我的书房，反正有两张桌子，互不干扰，比你坐在梳妆台上舒服。”
    “没关系啊，我做题的时候可以拿到餐厅来做，反正餐桌大得很。”向雪笑着说，“我很会利用环境吧？”
    卫哲东无奈地看着她带着小得意的脸：“书房更适合你看书和学习。”
    “那当然啦，不过我怕会影响到你。而且书房会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资料，说不定会被我偷窥到。”向雪笑嘻嘻地说。
    “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卫哲东很大方地说。
    向雪想了想，很愉快地点头同意了：“好啊，我其实更喜欢书房的氛围。”
    于是，向雪把大捧的复习资料一股脑儿地搬到了书房，卫哲东的书桌很宽大，旁边还有一张电脑桌，不过因为长时间使用笔记本，所以基本上这张桌子处于空置状态，向雪就毫不气地据为己有了。
    卫哲东其实更想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两个人共用一张书桌，微一抬眸就能看到女孩。不过看到向雪已经扎了根，只能有点懊恼地与她分隔“两地”。
    “营改增有点绕啊……”向雪有点苦恼地嗍着铅笔自言自语。
    “雪儿，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纠结这个的，既然现在已经全面推进增值税，营业税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出题的时候基本不会涉及营业税的问题。”卫哲东及时开口。
    “可是会有抵税的问题啊！”
    “这只是一个不算太大的知识点，你可以把它作为选择题或者小计算来掌握，完全不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会不会出综合题？”
    “绝对不可能。”卫哲东很肯定地说，“你现在觉得教材里的篇幅可能有点多，但别忘了，你明年考试的教材可不是现在的这一套。”
    “我也觉得是啊，也许明年的教材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点会少很多。”向雪信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果然有高手指点，可以让我少做一点无用功。”
    卫哲东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在蓉城存在的价值。
    “你现在不是很忙吧？”向雪抬头看向他，小心地问。
    “不忙。”卫哲东关闭了一个页面，“有事？”
    “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关于合并报表方面的，商誉怎么计算都差一点。”向雪翻出自己的习题集。
    “拿过来吧。”卫哲东把文件资料收了收，拍了拍自己的书桌。
    向雪从善如流，连笔带计算器，外加习题集和草稿纸都一股脑儿地搬了过来，端了把椅子坐到他的旁边：“呶，就是这道题，题型跟例题差不多，我也按照例题的步骤计算的，可是结果还是错了。”
    她有些小懊恼，睫毛扑闪的频率有点快，微皱的眉毛在眉尖蹙起一个小小的山峰，却又那样的生动。
    活色生香，并不等于妩媚妖娆。
    卫哲东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肢，永远都契合着他胳膊的长度，刚刚好。
    “我在虚心地请教问题哎！”向雪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挣扎离开。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是在很认真地解答问题。”卫哲东忍笑，“我先看一下你的解题步骤。”
    “你不先读题吗？”向雪指了指习题集，“可能又是一个什么陷阱我没有注意到。”
    “先看你的解题，可能是你的步骤有问题。”卫哲东拿过她的草稿纸。
    虽然说是草稿纸，但并不觉得很凌乱，解题的步骤一行行地写在白纸上，一目了然地看出她的整体思路。
    “哦，是这里。”卫哲东很快找到了原因，“你看，商誉的计算你少算了无形资产的公允价值和账面价值的差异。”
    “咦，原来是这样！”向雪喜不自胜，“真的就是差了这个数字，多谢多谢。”
    她一转头，唇正好落在他的下巴上。在她微微呆滞的时候，卫哲东的吻已经顺理成章地落了下来。
    软玉温香，月华正浓。

 第一百一十章 废铜烂铁

    “向雪，还不下班啊？”李戴胜对于这位勤勉的员工，多少会感到无奈。
    “嗯，就快好了。”向雪头也不抬地说。
    虽然李戴胜对于她来说，是真正的顶头上司。但可能是他太平易近人，以至于她总是忘记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
    “报告写得怎么样了？”
    “就快完成了，我要再核对一下数据，明天打印出初稿给您过目。”
    李戴胜惊讶：“这么快？这效率，都快赶上资深项目经理了。”
    “不一样，我是笨鸟先飞，所以要加班加点嘛！”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要加班费啊，因为我起点比较低，额外的努力对于我来说是必须的，谢谢李总给我这个机会。”
    “嗯。”李戴胜点了点头。
    或许，其中还有卫少的不少功劳吧？他可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卫哲东大老远跑杭州去接娇妻回京城的。
    “李总，您先走吧，我还有大概……最多半个小时就好了。”
    “我送你回去。”李戴胜当仁不让地说。
    “不用了，现在时间还早，地铁很方便的。”向雪急忙摇头。
    因为只要她一加班，李戴胜就自告奋勇地表示送她回家，让她都不好意思在公司加班。即使需要加班加点，也尽量把工作带回去在家里做。
    “方便？你住的那地方绝对跟方便两个字沾不上边儿！”李戴胜好笑地反驳，“出了地铁站还要步行差不多半个小时，坐公交车的话，差不多可以坐三站了。”
    “我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我每天上下班就完成了一个小时的步行运动量，都不用额外健身。”向雪笑着说，“李总，我很喜欢公共交通工具出行，这是真话。”
    在地铁上，她一点都不耽误看书。步行回乡的路上，又可以戴着耳机听课件，回家就能把有疑问的地方再做习题巩固一遍，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
    在向雪的坚持下，李戴胜还是先行一步，留下向雪独自在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管学习还是工作，效率总会特别高。
    不到半个小时，向雪已经完成了尽职调查报告的最后部分，把它发送到自己的邮箱，打算在晚上再校验一遍，明天早上可以交出工作成果。
    这是她第一个带组的项目，尽管她不能自信地说自己的报告不错，但是她希望能够尽量做到最好，至少不能辜负团队其他两位成员的辛勤成果。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她的心情因此很轻松，刚拿出耳机，手里忽然一轻，手机被人顺藤摸瓜地摸走了？
    她急忙喊：“我的手机，抓小偷！”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毕竟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再加上这年头，见义勇为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大家竟然只是脚步匆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偷去吧！
    向雪盯着小偷的背影狂追，幸好不出外勤的话她一般都只穿坡跟鞋，所以还能勉强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
    小偷撒腿开跑，落跑的速度当然比向雪已经很久不去健身房的步行女要快得多，很快就走得快没影了。
    “站住！”向雪急了，“还我的手机！”
    “喂，朗朗乾坤，抢人家一小姑娘的手机，你这小偷也做得忒没品了点吧？”拐角处终于出现了一位见义勇为的大好青年，重点是人家手底下还挺利索，在向雪卯足了劲终于追到小偷的时候，已经把小偷给摞倒了。
    “多谢你。”向雪第一时间道谢，才伸手索要自己的手机，“把手机还我。”
    小偷悻悻，磨蹭着不肯拿出来，被见义勇为青年踢了一脚，直疼得呲牙咧嘴。
    “又不是什么好手机，追得这么紧……”小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咕哝着把手机扔在地上。
    向雪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见义勇为青年看着她的手机有点直了眼：“我还以为至少是iphone x什么的，这部手机就算是全新机，也就一千来块钱吧？”
    小偷怎么着也得偷个华为oppo吧？这款手机一般时髦的年轻人正眼也不会瞧的，大多是老年人购买的。
    “嗯，是不太贵。”向雪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对于我来说，里面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如果弄丢了会很麻烦。谢谢你，请问你贵姓大名？我留一下你的手机号码，过两天请你吃饭吧？”
    “程杰明，叫我阿杰好了，我们加一下微信，你扫我吧。”程杰明拿出手机，果然是一款iphone x，难怪他瞧不上向雪这款杂牌手机了。
    小偷看着两人忙着加微信，悄悄地后退了两步，转身撒腿就想跑，却不料程杰明眼明脚快，一脚就把他再次摞倒了。
    “我说手机也还了，我又没偷别的东西，还要怎么样啊？就算报警，就一部千把块的破手机，还不够量刑呢！”小偷哭丧着脸哼哼。
    程杰明嘿嘿一笑：“所以我就奇了怪了啊，你说随便找个人就能偷部iphone、华为什么的，怎么着也得好三千以上，你怎么就偷一破手机呢？就算要出手，也出不了什么价吧？卖废铜烂铁值几个钱？”
    向雪脸红。
    原来她的手机在人家的眼里，只是废铜烂铁……
    “我这不是顺手吗？别人都揣兜里，她正好拿手上，我就摸走了呗！”小偷没好气地说，“要早知道是一破手机，我才不会朝她下手呢！”
    “那你偷到手了还被人狂追，不会扔下破手机？”程杰明嗤笑，“当我傻了吧？老实说出来，不然我把你打残。”
    “这是法制社会！”
    向雪乐了：“你一个小偷还跟我们制？真是稀奇。”
    她也觉得好奇，自己这手机连小偷都觉得“破”，那为什么巴巴地要把它偷走？对于她来说，里面下载了课件和已经做好笔记的讲义，某种程度上说比手机本身更重要。可是对小偷来说，难道他也要考cpa不成？
    “说不说？”程杰明板起脸抬起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是人花了五千来买这只手机的，要不然我哪里会把这种破手机看得上眼啊！”小偷被踢得嗷嗷直叫。
    “那可真是奇了，花五千请你来偷一只全新机也不过一千来块的手机？你骗鬼去吧！”程杰明嗤笑。
    “真的，我说的比真金还真哪！”小偷哭丧着脸，“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付钱的就是大爷，人家兴许有收藏手机的嗜好呢？”
    “满大街随便找个手机店就能买到的手机，还用得着花大价钱收藏？”向雪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手机，是街头随便找了个店买的，又不是限量版，当人家是傻子吗？”
    “或许人家看中的不是你的手机，而是你手机里的信息？”程杰明猜测，转头追问，“是谁让你来偷的？”
    “我不知道。”
    “还不说！”程杰明毫不气地又踢了一脚。
    “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就是在网上接的活儿，已经收了两千块的定金，如果能拿到这个手机，再支付剩下的三千块。”
    向雪眨巴着眼睛：“这年头，连小偷也在网上接业务啊？”
    “与时俱进。”程杰明咕哝了一声。
    “我们这一行也是讲信誉的，现在我任务没有完成，两千定金还得退还给人家。”小偷沮丧。
    “你把账号给我。”程杰明拿出手机，“qq还是微信？”
    “微信。”
    “我来登陆你的微信号，密码！”
    “这个是个人，我不……”
    “不给？”程杰明眯起眼睛，伸手从人家兜里掏出了手机，“不用你给，我也能通过微信跟人家联络，还省得问你要验证码。不过……”
    看着人家那流利的动作，向雪忍不住怀疑，这位见义勇为好青年，不会也是从事这一行的吧？
    “好吧好吧，我的密码现在就给你。”小偷看着他眯起的眼睛，差点哭了，“大哥，你不会是想抢我的生意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女儿，我也有家要养的。”
    向雪哭笑不得：“你还把这个当成正常的工作途径啊？打110，让警察处理吧！”
    “警察也处理不了什么，顶多拘留24个小时，就算偷成了也就千把块钱的财产嘛……”小偷嘀咕着，又赔着笑脸，“得得得，你们要抢我生意就抢吧，算我今天走了霉运。不过你把那两千块钱还给人家啊，要不然我的信誉就没了。”
    “就一个小偷还讲信誉，端盆水照一照。”程杰明冷哼，“行了，今天老子我心情还不算差，滚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滚。”小偷如蒙大赦，拔脚想走，又怯生生地回头，“那个，哥们儿，我的手机……”
    “嗯？”
    “咳咳咳，我的手机还在您手里哪。”
    “手机？没收了。”
    “可是我……”
    “我不是还要替你付大两千吗？这手机就折两千吧！”程杰明扬了扬手里新鲜出炉的“战利品”。
    “我的微信钱包里还有……”小偷说到一半，立刻噤口。
    他这不是给人家送钱吗？
    “哦？”程杰明果然拿着手机，立刻乐了，“嘿，还真有两千，我白得一手机！”
    向雪忍不住目瞪口呆，看着程杰明熟练地操作着人家的手机，两只手的操作让人眼花缭乱，一看就是手机党。
    这是传说中的“黑吃黑”吗？
    “我这是……”小偷欲哭无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我这是花五千买的……”
    “所以，吃鸡不着蚀把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不错，苹果手机的系统就是流畅，虽然有点过时，将就着用吧！”
    “您别将就成不？还我……”小偷央求。
    “嗯，说不定这只手机也是贼赃，要不我就打110？反正也就拘留一天半天的，如果你没有案底的话。”程杰明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脸上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算了，就当是我孝敬你的。”小偷悻悻，咬着牙切着齿，终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哎，多谢你帮我追回手机。那个……程先生，就这样把人家放走，真的好吗？”向雪终于期期艾艾地问。
    “有什么不好？反正交到派出所也就是一个拘留。”程杰明不以为然地说，“而且还要把我们带过去了解情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犯了事呢！”
    向雪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有案底吧？”
    程杰明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
    这位，真不是什么善茬？
    她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奇怪的男人，他很高，甚至比卫哲东还要稍稍高一些，穿着偏大的外套，肩线有点往下滑，似乎很不修边幅的样子。刚才的干脆利落在赶走小偷后褪了色，取而代之的是半垂着眼眸，仿佛还惺忪着睡眼，看上去就像刚刚被人打搅了好梦，不及梳洗就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信息，值得别人出五千块钱？”程杰明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奇地问。
    “应该没有什么啊！”向雪疑惑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这款手机也不会支持更高端的软件，只是一些常用的东西而已。”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就是千把块的手机嘛，犯得着冒着被小偷转身刺一刀的危险狂追不舍？”程杰明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唔，今天的事情，还真有些意思。
    “因为里面有我的讲义和课件，我都做好了标记的。如果丢了的话，我就要重新花好大的功夫重新做笔记。”向雪解释，“当然，对于我来说，一千多块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虽然转卖二手手机是不值钱，可是我要买一款新的，还得再花一千来块钱啊！”
    程杰明看着眼前的女孩，虽然穿着很普通的服装，一件合身的小西装，一条修身的长裤，看不出名牌的logo。及肩的黑发用一根浅蓝色的绸带绑成了马尾，脸上不施脂粉，撇开勇猛追击小偷的“不自量力”壮举不谈，她就如同一朵素雅的莲花，独自吐露着幽香。
    至少，还能划归到美女的行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花样美男

    “像你这样自身条件还不错的女孩子，应该用不着拼命地学习吧？”程杰明问。
    原来，她拿出耳机不是听音乐，而是听课件？
    “这个时代，如果不学习的话，很快就会被淘汰吧？”向雪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所以如果自己不努力，前途堪忧。”
    如果她还有“家庭”的话……
    “不会，你应该很容易找到靠山的。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可以勉强牺牲一下自己。”程杰明笑了。
    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很长很密。如果不是穿着打扮太随意搞乱，应该还能够和现在当红的偶像明星拼一拼颜值。
    “谢谢你为我找回手机，我回去看书了。”向雪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虽然心里感激，不过因为他嘻皮笑脸的模样，有点不太愿意和他再相处下去。
    “哎，别走啊，你说请我吃饭的。”程杰明急忙追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的宵夜吧！”
    “今天太晚，我要回家看书做习题，过两天吧！”向雪犯难。
    “我说女孩子还是不要读太多的书，你没看到某个卫视台有档相关类的节目，女孩子读到博士就没人要了吗？所以，女人不能太优秀。”
    “那是因为上相亲节目的男人太不优秀，所以没有自信。”向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总之，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
    “你还当是封建时代啊？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向雪嗤之以鼻，“读书可以怡情，即使独处时也不会觉得寂寞。读书可以博彩，不至于和人对座只能相对无言。读书可以明事，至少可以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喜欢读书。你都喜欢读哪一类的书？言情？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这个。”
    “你喜欢读言情吗？”向雪反问。
    “我？怎么可能！”程杰明愣了愣，才断然反驳。
    虽然他也有心和向雪套个近乎，但怎么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会喜欢言情小说啊！从小到大，因为他的长相不知道被人多少次误会是女生，好容易长大了，总算可以辩清阴阳，他才不会重蹈覆辙呢！
    “还好。”向雪抿着唇笑了，“如果撇开这些专业书籍不谈，我喜欢艺术类的书，还有历史类的……”
    “你喜欢读历史？挺好的，这个我也喜欢，读历史可以让人明智。以史为镜，其实再古老的历史都有借鉴的意义。艺术类的就更好了，女孩子就应该多读，越来越灵秀。”
    “悬疑也喜欢。”
    “咦，一般女生很少会喜欢这种题材的，因为逻辑性很强。”
    “大概是我的逻辑有点混乱，所以才会特别喜欢这种逻辑性强的书籍吧？”向雪自嘲，“所以还喜欢科学类的。”
    “哎呀，太好了，我们简直是相见恨晚啊！哎，加个微信，必须加！”程杰明眉飞色舞，拿出手机，“来，我扫一扫你的二维码，加你的微信，以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换读书心得。”
    向雪摇头：“最近我不会读这些书，没时间，忙着准备考试。”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要考什么？让我猜一猜啊，你喜欢艺术，而且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应该是艺术类的考试吧？”
    “我考的是pa。”
    “啊？”程杰明真正惊讶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向雪好几遍。
    向雪浑身的汗毛一根要倒竖起来：“怎么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天色已经有点晚，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不过，她并不是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这条路上有监控，来往的车辆也还是很多的。
    “你怎么会去参加那种折磨死人的考试！”震惊完了，程杰明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把向雪吓了一跳。
    “还好吧？”向雪哭笑不得，“没你说得这么可怕，每年都会有百分之十左右的人通过单科考试的。”
    “小姐，你大概没有搞清楚这个比例的真实含义吧？这不是所有报考人数的百分之十，而是参考人数！”
    “是吗？”向雪疑惑地问，又很快无所谓地反问，“那又怎么样？一百个人里面有十个人可以通过考试，难道我就不可以是那十个人之一吗？”
    “这可是国内最难的考试之一啊！仅次于司法考试。要知道，考pa的女人个个都土里土气，因为她们不得不放弃生命中大多数美好的东西，根本没有时间去逛街，没有时间去做美容，没有时间……”
    “停！”向雪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种种，我本来就不喜欢好不好？所以，对于我来说，不算是放弃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程杰明露出一种夸张的惊恐表情：“天哪，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美容，不喜欢……天哪天哪，你还是女人吗？”
    “不见得女人就得喜欢逛街，就得喜欢做美容……”她咕哝着，又叹了口气。
    似乎以前的她，还真是喜欢逛街和美容院，外加健身房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考pa，所以才会变得不像女人了？可是卫哲东似乎从来没有质疑过她的性别吧？
    “女孩子嘛，就是要打扮得美哒哒的。我国自古以来的传统就是男主外女主内，换成今天的大白话说，就是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花钱，两个人分工合作，才能促进财富的流通。”
    向雪好笑：“现在新女性需要自食其力，你的封建思想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不跟你多说，我先走了，今天的计划还差很多呢，刚才被那个小偷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我送你。”
    “不用，我就快到了。”向雪指了指在五百米以外的小区大门，“微信联系。”
    “我还以为至少可以被请到你的香闺喝杯咖啡什么的呢！至少，也可以喝一杯白开水啊！”程杰明半真半假地抱怨。
    向雪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不会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说话，浪费了时间吧？”程明杰追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有点深受打击。
    从小到大，他也是被当成花样美男的好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想赖掉谢恩宴

    向雪没有想到的是，程杰明竟然真的发微信来索要酬谢饭。
    “美女，什么时候赏顿饭啊？我可是出生入死见义勇为得罪了一小偷呐！”
    向雪失笑，飞速打字：“我记得你还是有所收获的吧？那可是你见义勇为带来的福利，说起来你还小有进账呢。”
    “难道……你是想赖掉这次谢恩宴啊？我又不要吃大餐，吃碗牛肉面还不行吗？”程杰明大概嫌弃打字太慢，干脆用语音留言，那语气透着十二分的委屈。
    “放心吧，虽然我囊中羞涩，还不至于真的请你去吃兰州拉面。公司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广东餐厅，环境还可以，大众点评网上的评分很高，你过来是否方便？”向雪笑着摇了摇头，飞快地打字。
    “美女相请，哪怕千山万水我也得来。”程杰明的回复很快，还附送了一张笑脸。
    “中午可以吗？我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向雪迟疑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喜欢其他菜色的话，还有川菜和湘菜可供选择，离得也不是很远。”
    “没关系，广东菜很好。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你几点下班？”
    “十一点半。”
    “好，那我十一点四十准时相候。”
    “樱谷餐厅。”
    “ok。”
    订下了饭约，向雪就继续修改尽职调查报告。李戴胜的意见在邮件里逐条列明，并且不厌其烦地给出了修改的理由，让向雪大感受益。
    改动得有点多，但并不是大改动，有的是顺序的排列，有的是标点符号的运用，有的是语气的措辞，邮件的末尾，李戴胜还不忘鼓励：“第一次把报告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数据方面，基本没有出现大问题，很不错，再接再厉！”
    向雪深受鼓励，除了回复一封邮件表示自己的谢意，就开始逐条修改自己的报告，当然还会琢磨修改前后的区别，对李戴胜这位老总简直是顶礼膜拜。
    “原来这里要这样处理，我写得果然不够有深度，这样一改，感觉专业多了。”向雪心悦诚服地想，在改完以后又把修改意见读了一遍，并且在某些地方加了批注。
    “回去再好好研究。”她把修改意见和修改前后的两个版本的报告发送到自己的邮箱，打算临睡前再揣摩一下，才把修改完成的报告打印成正稿。
    “向雪，项目完成了，要不要好好去庆祝一下？”项目组的另外两位成员主动邀约。
    “今天不行。”向雪不好意思地婉拒，“我已经约了人一起吃饭，明天一起聚餐好不好？”
    “哇，佳人有约啊？”王芳爱夸张地叫了起来，“是什么样的白马王子？”
    “不是的，这顿饭是我欠别人的，今天是还情而已。”向雪失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是吗？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王芳爱追问。
    向雪不习惯撒谎，犹豫了一下：“男的。但是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其实我们也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
    “一见钟情！”
    “你别开玩笑了，我先走了，明天聚餐。”向雪看了看时间，和蒋成打了个招呼，就拿起手袋离开。
    作为主人，迟到就不像话了，何况她是诚心致谢的，虽然程杰明怎么看也像不是头一回干“黑吃黑”这种事的。
    餐厅离公司不远，步行五六分钟就可以抵达餐厅。不过，当她走进餐厅的时候，才发现程杰明已经在靠窗的座位落座，隔着玻璃和她挥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向雪在程杰明拉开的椅子上落座，翻开桌上的菜单，“喜欢吃什么？”
    “你介绍几款招牌菜吧，我不太懂广东菜。”程杰明随手翻了一下菜单就合上了。
    向雪有点汗颜：“我只是随手查了一下大众点评网，看到这间餐厅评价还不错，所以才选的。你不喜欢粤菜啊？”
    她似乎选错了餐厅？
    “事实上我很少吃中餐，所以真不知道怎么点菜。像这个八宝南瓜盅，听名字我知道是用南瓜做的盅，但是还真不知道这个八宝是什么。还有这个咕噜肉……难道是烧熟的肉还会咕噜噜叫吗？”
    向雪无语地看向他：“大哥，你是从火星来的吗？”
    “不是，我只是刚从意大利回来，所以对中餐真不是很懂。”程杰明一脸的虚心。
    “啊，要不我们换一间餐厅？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意餐，西餐厅应该都会有披萨和意面吧？”向雪拿出手机，点开大众点评网。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腻意餐了，中餐挺好。我们祖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我正好有机会感受一下。我就是不知道这些菜单上的菜是什么个意思，所以没法点。你点两个比较有代表性的？”
    向雪解释：“这个八宝南瓜盅的八宝，大致有糯米、蜜枣、青梅、莲子、金桔饼、香橼条、白果肉、核桃仁八种食材，口味偏甜，一般男人不是太喜欢吃的。”
    “那是，我真不爱吃甜。”程杰明接完口，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喜欢吃的话，我也不介意尝一尝。”
    “不用了，我也不是太爱这道菜的。”向雪笑了笑，指着菜单上的另一道菜“糖醋咕噜肉”，“这道菜又叫古老肉，用的是瘦肉，加入淀粉做成一只只肉圆，在油锅里炸到酥脆，然后粘上糖醋的卤汁，还会搭配菠萝。”
    “怎么全是甜的啊？”
    “嗯，这道菜是有点甜，但甜得不是很腻，外国人很喜欢吃的。”
    “我不是外国人，我是地道的中国血统。”程杰明立刻反驳。
    向雪失笑：“对，不懂得中国菜的中国人。”
    “谁说我不懂了？你看，这个白斩鸡我就知道，就是鸡嘛！还有这个，脆皮烧鹅，是不是和酱鸭一样？”程杰明问。
    “不一样。这道菜除了靓汤以外，可以算得上是粤菜中最大名鼎鼎的了，端上桌就能嗅到扑鼻的香气，正宗的脆皮烧鹅要用十八种香料、调味料和中药材一起腌制，鹅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鹅，而是清远的乌鬃鹅。”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约会

    “好，就点这个。”程杰明当场拍板，“还有这个我也懂，香滑鱼球，应该是鱼肉做成的鱼丸吧？香滑，这名字好听，一定很好吃。红烧乳鸽，鸽子也不错。还有上汤焗龙虾，听名字就知道很美味了！”
    向雪一脸古怪地看向他，程杰明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是你看我的眼光，好像我忽然变丑了？而且还丑得惨绝人寰！不是吧？我的颜值不会掉得这么厉害啊！”
    “没什么，你继续点。”
    “呃……我是不是点得太多了？龙虾在国内好像挺贵的。”程杰明终于感到不好意思了，想到向雪用的手机只是一千来块钱的“老年机”，想必她的经济状况不会太好。
    “没关系，我的手机是你帮我追回来的。”向雪失笑，“点吧，我准备大出血了。”
    “那个龙虾不要了，乳鸽也不要了，鱼球和烧鹅留着，还有咕噜肉。对了，鱼球是用什么鱼做的？”程杰明指指点点，
    “鲈鱼。”
    “那这个也点一个。我们两个人三个菜应该够了，再点一个汤就差不多了。”程杰明忍痛放弃了龙虾和乳鸽，然后指着图片上的汤问，“这个老火靓汤是什么？”
    “广东菜里的靓汤是特色，广东人说宁可食无菜不可食无汤，就是说广东人吃饭一定少不了一道靓汤，要煲好几个小时呢！”
    “那我们哪有时间等啊？”程杰明垮下了脸，“不过听起来，似乎不喝靓汤，就像是没有吃到广东菜？”
    “餐厅里的靓汤是早就煲好的，怎么可能让人等几个小时！”向雪失笑，“你喜欢肉还是鱼？”
    “啊？这个还有得选？”
    “当然啦，广东靓汤的种类是很多的，像阿胶红枣乌鸡汤、山药茯苓乳鸽汤、玉竹百合鹌鹑汤、黄精枸杞牛尾汤、半边莲炖鱼尾……清淡的有凉瓜黄豆汤什么的。你看，这个下面有汤的种类。”
    程杰明凑过去看：“写得这么小，我还以为是配菜的名字，难怪看不懂……”
    向雪哑然失笑，招来了服务员。
    “你是广东人吗？”程杰明好奇地问。
    “不是啊，我是本地人。”向雪奇怪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难道我长得像广东人吗？”
    “可是你对广东菜这么熟悉！”
    “因为……”向雪愣了愣，才低头微笑，“因为我有一位朋友，食不厌精，对中国八大菜系几乎如数家珍，我耳濡目染，当然也熟知一二了。”
    “是男朋友？”
    “不是。”向雪笑吟吟地摇头。
    卫哲东和她的关系，在法律上比男朋友更亲近，可是在行动上，似乎又与男朋友有一点差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与卫哲东的关系呢！
    “要不我以后跟着你混吃吧？我刚回国，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这样好了，以后所有的餐费由我支付，你只要帮我介绍菜肴就好了。我听说一共有八大菜系呢！”
    “这可不行。”向雪连忙摇头，“我书都来不及看呢，哪里有时间陪你吃饭啊！再说，我也不知道哪里的餐厅好，你也可以下载一个大众点评网啊，那上面都有评论的。”
    “反正你平常也要吃饭的。”
    “我吃得很简单的，中午在公司的食堂。晚上回去，随便下点速冻的饺子或者泡杯方便面什么的。”
    “那怎么行？你会营养不良的，难怪长得这么瘦！”程杰明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不过我不相信，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会有很多男生约会你吧？”
    “也没有很多，在公司的时候每天忙工作都来不及，回去以后又要看书复习，我没有时间答应男生的约会。”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约会？”程杰明笑嘻嘻地问。
    “当然不算啊，我只是还一顿欠下的席而已。”向雪对于他的玩笑不假辞色，一本正经地回答。
    约会？除了以前答应陈焕青，她似乎只和卫哲东约会过吧？
    “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追求你。所以，你答应我的约会吧！”程杰明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然后又忽然语出惊人。
    “啊？”向雪呆愣，连手机铃响都没注意到。
    “你的电话。”程杰明提醒，“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不会是公事吧？看起来，你的工作好像挺忙的。”
    向雪连忙接听：“喂？”
    “雪儿，你在哪里？”电话是卫哲东打来的。
    “我？我在吃饭。”向雪愣了愣才回答。
    卫哲东一般会在晚上**点钟的时候给她发微信，很少会在白天给她打电话。
    “你一个人吗？”
    “呃……不是。”向雪回答得有点心虚。
    虽然她请程杰明吃饭的理由光明正大，但怎么面对卫哲东的时候，会觉得有点亏心呢？
    “不是和刘浏吧？”卫哲东停顿了半秒钟，才问。
    “……不是。”向雪觉得自己的鼻尖冒出了浅浅的汗。
    “约会？”
    “咳咳咳！”向雪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怎么程杰明刚刚提议约会，卫哲东就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也跟着吐出了这个词？这是个很容易引起歧义的词好不好？
    卫哲东没有说话，向雪正想解释两句的时候，听筒里忽然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居然挂断了她的电话！..
    向雪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这只手机昨天被摔了那么一摔，会不会某些功能坏了？
    她下意识地反拨过去，听筒里显示的却是占线中。
    “怎么了？男朋友的电话？”程杰明察言观色，试探着问。
    “嗯？不是。”向雪失落地摇头，当着程杰明的面，没好意思再回拨。
    如果她的手机没坏，也许是卫哲东的手机坏了？可是他的手机比她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应该没那么容易坏掉吧？
    重要的是，她刚才似乎没有第一时间否定“约会”这个说法，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接下去的饭，向雪吃得食不知味，心里仿佛有一面小鼓在不停地擂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板最大

    “工作上的事？”程杰明问。
    向雪有些恍恍惚惚，漏掉了他前面的一句话，只能傻傻地反问：“啊？”
    “看你接了电话就一直心神不宁，不会是老板的电话吧？”
    “嗯。”向雪哑然失笑。
    卫哲东还真是他的老板，这说法一点儿都没错。
    程杰明一脸同情：“我听说在国内老板最大，对手下员工非打即骂，就跟大家长似的。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外资企业，国外老板如果这种作派，甚至可以去告他。我有个朋友想到国内开公司，这次我就是替他考察环境的，不如你直接炒了你老板，像是这么勤奋努力的员工，一般老板都会特别喜欢。”
    向雪目瞪口呆，这画风转变得有点快啊？怎么接完卫哲东的电话以后，就有人当面挖他的墙角？
    “不用了，我们老板……对我很好。”向雪拒绝得很由衷。
    说起来，卫哲东对她真没说的。明明说了只是为了应付双方的窘境才领的结婚证，可是她怎么发现越来越有假戏真做的嫌疑？两人的相处，似乎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暧昧。
    西湖白堤雨中的漫步，那是浪漫的约会。而在亭子里为她脱鞋的那一幕，则成了浪漫的极致。即使到她老了，想到那幕的时候，还会耳朵发热吧？
    “你的老板是男的吧？”程杰明问。
    “嗯，是。”向雪回答得有点怔忡，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这样围绕着她的老板这种问题。
    “对你有某种方面的……嗯，被男性的老板打扰到？”程杰明似乎有些辞不达意，连比带划，眼神中有些暧昧。..
    向雪整明白他的意思后，差点被一口饭给噎着。
    “国内没有这么闭塞，你直接说‘性’骚扰，我也能懂。”她没好气地喝了一口汤压惊。
    “刚刚看到你脸有点红了，所以我以为你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程杰明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嗯，豪放。”
    原来刚才自己真的脸红了？因为想到了脚被卫哲东握在手里的情景？
    这一次，她不仅脸红，甚至身上也觉得发起热来，只能瞪了一眼程杰明掩饰窘态：“我只是说出了你想表达的意思，这就是豪放吗？你不会是从意大利哪个闭塞的小村庄出来的吧？”
    真是没见过世面！
    程杰明笑了：“我一直生活在大都市罗马，只不过以前听到传闻，说是国内的女孩子都非常保守，讲究的是笑不露齿的优雅。”
    不会吧？在这种网络信息无限发达的时代，这位大哥对国内的印象居然停留在中世纪时代？
    “我的家族在罗马生存得有点艰难，所以对后代的教育很严格，我在读大学以前甚至不被允许接触网络。”
    向雪瞪目结舌：“在国内，即使最严厉的私立学校，也没有这么离谱的规定。”
    这是网络时代啊？
    现在，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中世纪，正在和某个中世纪的贵族交谈？意大利，不应该是一个热情到几乎随心所欲的国度吗？
    “只有我们家族有这种古老的传统。”程杰明看到向雪的表情，有点咬牙切齿。
    “你真的可怜，估计连童年都没有。”向雪同情。
    程杰明耸了耸肩：“确实。但那又怎么样？家族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大学以后虽然允许接触网络，可事实上每天被各种功课忙到飞起，上网也只是查询一些学习资料，根本时间聊天八卦。”
    好吧，人家习惯就好，她也没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指手划脚。
    “那你现在大学毕业了，有时间八卦聊天了？”她试探着问。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在国内考察，是有点闲了。”程杰明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发现时间有点多，不知道干点什么才好。”
    好吧，所以才会见义勇为了一把。
    “现在我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向雪倒没有觉得心理不平衡。要知道，她现在是成年人，这种忙到飞起的状态是自己的选择，因而心甘情愿。而程杰明小时候那真是啥都不懂，一出生就被人规划了时间，才是真的可怜。
    “我在飞机上恶补了一些国内的网站，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些常识。”程杰明看起来有点懊恼。
    “飞机上可以上网？”向雪有点怀疑。
    “有的航空公司允许上网，信号还不错。”
    呃……向雪觉得自己现在是过上了程杰明曾经的生活，现在已经忙得不再关注这些无伤大雅的消息。甚至连赵淑芬的赵氏，都很少关心。
    她忽然怀疑，会不会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却发现自己连恨的能力都已经失去？
    要知道，恨和爱一样，都要有一个可以滋生的环境才能够成长壮大。如果失去了某种依附，或许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袈裟失去了光芒，再华丽都是死气沉沉的。
    “我会在这两天好好浏览一下各类网站的。”程杰明很认真地说，“我看的都是经济和政治类的网站，今天打算看娱乐和抖音。”
    抖音是什么？
    她一脸的疑惑，让程明杰顿时大惊小怪：“你不会连抖音都不知道吧？”
    向雪惭愧。
    “抖音是国内现在最流行的一款社交软件啊，可以拍短视频，在20年就上线了，可以用这款软件选择歌曲，拍摄音乐短视频，然后就成了自己的作品，现在火得不要不要的！难道你不用手机吗？苹果app stre直接就能下载的。呃……你用的是andrid，应用商店应该也会有的吧？你看，我也下载了一个，很好玩的。”
    刚才还觉得程杰明是中世纪的老古董，看来自己才是老古董，是一个不懂抖音的老古董。
    “三十岁以下都属于抖音的忠实用户群，你不会已经超过三十了吧？不过看起来不像的样子……”程杰明说着说着，自己似乎也迷惑了起来。
    “三十岁也懂抖音。”一个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程杰明懵懂的自言自语。
    向雪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挟着的鱼球华丽丽地掉进了面前的老火靓汤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护花使者

    男人几步就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一身深蓝色的手工西服，领带是暗红色带着本色绣花纹路的，在最边缘的部分还镶了几颗碎钻，并不显得轻佻，反倒显出几分贵气。
    “你怎么来了？”向雪惊喜，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微微仰起脸。
    他的眸子漆黑如长夜，薄唇微微抿起，脸色却平静得似乎找不到一丝表情。但是和他相处得久了，向雪还是能够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一丝愠怒。
    “不希望我来吗？”他问得很轻描淡写。
    但越是这样，向雪越是觉得不妙。
    听起来，似乎他真的生气了？
    “呃……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程杰明，刚刚从意大利回国，考察国内市场的。这位是我的……”向雪感到有点不太好向人介绍卫哲东。
    老板是个不错的说辞，可是她和程杰明刚刚就老板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好像不是很合适用这个头衔。
    不过卫哲东并没有让向雪犹豫多久，很快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我是雪儿的护花使者。名花有主的人，不要随便答应男人的约会。”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保持着程明杰堪堪可以听到的音量。虽然是带着笑容说的，可是向雪怎么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程明杰愣了愣：“你是说，是向小姐的骑士吗？那我要跟你提出决斗，赢的人可以继续追求向小姐。”
    向雪立刻清晰地感觉到腰间的胳膊陡然一紧，勒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难道我是在跟一个古人说话吗？决斗？回你的罗马斗兽场去！”卫哲东嗤笑，“我和雪儿情投意合，你插什么足当什么第三者？”
    程杰明皱眉：“早就听说国内很多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看来还真是的。作为一个绅士，你是在给向小姐难堪。”
    “是吗？”卫哲东轻笑地凑到了向雪的耳边，“你觉得难堪了？”
    向雪没好气地瞪了程杰明一眼，她有什么好难堪的？
    “我们只是正常地吃一顿饭，还掉一个人情而已，有什么好难堪的？”
    说得好像被捉奸在床似的！
    昨晚上还觉得程杰明同学嘴皮子挺利索的，今天才发现其实人家的中文程度并不好，稍微拐个弯的说辞就不是很能懂。
    “你欠他人情？”卫哲东皱眉。
    关于向雪，他自认已经调查得足够详细，怎么可能疏忽这么个人物？向雪从小生活富足，根本没有欠下人情的机会。虽然父亲骤逝，她从云端的公主一下子摔下来，可是摔得再沉重，似乎也没有人伸出援手，让向雪有机会欠下什么人情。
    程杰明……他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向雪的资料，确信没有这个名字，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地眯了起来。
    向雪无奈地把昨天晚上地铁站的惊险一幕讲了出来，程杰明还不断插话补充，重点在于表明自己的英明神武。
    卫哲东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凝神听着他们的叙述，神情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你说就向小姐那只就值一千来块钱的手机，居然有人花了五千来偷，明摆着是别有用心嘛！”程杰明的结论，卫哲东倒是赞同的。
    向雪的那款手机一般的小偷根本不会光顾，跟移动电信搞活动大派送的手机没多大差距，充其量不过内存多了那么一点而已。
    “你的手机里有什么东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这个原因。
    “没有啊……”向雪很无奈地拿出手机，“你看，手机里只有qq和微信，连支付宝都没有安装。如果不是因为手机里下载了很多课件和讲义，我根本不会去追，丢了也就丢了。”
    “正好可以换一款手机。”卫哲东看了她一眼，“你的银行账户里昨天又划进去了一笔，估计没看吧？”
    向雪赧然：“我没时间看。”
    “有时间请人吃饭。”卫哲东轻哼了一声。
    “这不是为了感谢程先生帮我追回手机吗？”向雪急忙解释，“我也不知道你回蓉城了，不然的话……”
    “我代你请？”卫哲东迅速接口，“那这顿算我的吧。程先生，我代雪儿谢谢你昨晚上的见义勇为。”
    向雪傻眼。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明明是她欠下的人情，为什么要卫哲东替她还？她的意思是想说，如果知道卫哲东今天回蓉城，她会把这顿饭推迟。
    其实她也很珍惜和卫哲东相处的时间，虽然两个人一个批阅文件，一个在埋头做题。
    于是，这顿饭吃得所有人都有点消化不良。在卫哲东刷卡埋单的时候，向雪甚至松了一口气，没有就这顿饭谁付钱的问题再纠结。
    大不了买件礼物回送吧！
    诚如卫哲东所说，现在她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人了。按照这个速度看起来，上亿资产的累积都只是一个十分短暂的过程。
    程杰明还想献殷勤：“我送向小姐回公司吧，顺路。”
    “不用了，我们在同一间公司，更顺。”卫哲东很自然地为向雪拿起手袋，胳膊圈过她的腰肢，霸道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程杰明瞪眼看着两人，恍然大悟：“难怪向小姐不愿意跳槽，原来你就是她的老板啊？”
    向雪想到他之前的话，忍不住脸色飞红，却没有出言反驳。
    “你这是……这是……兔子急了吃自己家门口的草啊！”程杰明在他们身后大叫。
    卫哲东的脸黑了：“他其实才是兔子吧？”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他刚回国不久，虽然成语可以一串接一串说，可是对歇后语俗语什么的，基本上就有点辞不达意了。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死记硬背出来的，大概是为这次回国做的功课。”
    “你对他很了解？”卫哲东冷哼一声。
    向雪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其实我也就是中午听他说的，毕竟人家为我抢回了手机。不然的话，我很多修改后的讲义都会没有，那我真得急。真的，纯属是为了感谢，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卫哲东也没有误会，走进餐厅的时候他就看到他们的位置隔得很开，顶多就是一次商业会餐。不过，他不爽的原因，是听到程杰明的那句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几个代沟

    “上车吧！”卫哲东打开车门。
    “这里到公司才几分钟的路程，还要坐车？”向雪瞪目，“你开回公司吧，我坐车回去就行了。”
    “我有话跟你说。”卫哲东的脸色有点严肃，让向雪不敢反驳。
    虽然他们的关系在最近一个阶段突飞猛进，可是向雪还是时时提醒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下属、契约妻子，说白了，就是给卫哲东打工的，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三十岁，很老了吗？跟你有代沟了？”刚上车，卫哲东就闷闷地问。
    向雪愣了愣：“什么？”
    “三十岁就不懂抖音了？”
    “是我不懂抖音。”向雪回答完，才明白过来，卫哲东可不是快三十的人了么！真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居然会在意年龄这种问题，忍不住唇角就翘了起来。
    “你才二十三岁，我比你大了差不多七岁。”卫哲东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老了。
    尽管经常熬夜苦读，但是年轻的女孩皮肤依然很紧致。今天因为上班，所以穿着简洁干练的职业装，一件米色的小西装，配着笔挺的西装长裤，长发挽成一个马尾，薄薄的刘海微微有些长了，遮住了秀气的眉毛，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似乎在憋着笑，两腮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窝。双眼里的笑意早就淌了出来，仿佛月亮的皎洁、星星的顽皮，整个人仿佛是云做似的，两颊微微的霞色，是朝阳映射出来的灿烂。
    “七岁啊……正好一个代沟呢！”她终于轻笑着说，“没关系，这条沟很浅，只要一个飞跃就可以跨过去了。”
    “是吗？”卫哲东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只有一个代沟。
    虽然他听到的说法是三岁就得有一个代沟，这样换算下来的话，他和向雪之间分明隔着两条以上的沟。
    “再说了，我们之间的代沟好像真不那么明显。你看，虽然你快三十了，而我才二十三，但是不懂抖音的是我啊！”向雪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我好像落伍了，怪不得有时候看到街边的小店打的广告是抖音同款，原来是已经流行到家喻户晓的社交软件啊？”
    “你整天都埋在题山题海里。”卫哲东失笑，“其实只是消遣用的，真不值得过多关注。所谓抖音同款的服装，也不见得就真的漂亮，其实还是缺了那么点档次。”
    “那是。”向雪点头，“这种流行跟风的东西，也就是小女生喜欢的，穿出去很容易撞衫，然后感觉像是自己在照镜子似的，得有多么尴尬。”
    “对。”卫哲东很严肃地点头，“所以衣服还是定制的比较好。”
    向雪白了他一眼：“定制也是需要成本的好不好？一般人家能穿得起定制衣服吗？至少被很多人追捧的衣服，穿出来不会有什么大差错，所以很容易形成畅销款。”
    “以后你的衣服还是定制吧！”卫哲东最终下了结论。
    “暂时应该还用不着。”向雪摇头，“现在我的生活极其简单，也就是上班下班，晨练学习，两套运动服、两套职业装、两套休闲装足够了。哦，最多再加两件礼服吧，这些我都有了。”
    “知道你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选衣服上。不过，你还抽得出时间请人吃饭！”卫哲东很不高兴地说。
    向雪不得不再次解释一番：“他帮了我的大忙啊，又是头一次回祖国，所以我就请他吃了一顿粤菜，这是还情而已。毕竟如果我的手机丢了，我需要补回来的时间绝对不是两三天就可以的。”
    “下次晚上别坐地铁回去，我给你派个司机。”卫哲东很想责备两句，不过看着她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实在板不下脸来，只能在心里叹气。
    对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他总觉得是有所亏欠的。更何况，重逢以来，她乖巧、努力而勤奋，虽然明明有自己这条大腿，却从来没有想到抱一抱，而是要靠自己来夺回一切。
    因为欣赏，所以他不会插手她的复仇之旅。
    只是，他会心疼。
    “不用不用。”向雪吓了一跳，“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司机来接的话像什么样子？再说了，要真请个司机的话，我赚的工资全贴给他就差不多了，我等于天天做白工啊？”
    “如果我在蓉城，我会接你的。”卫哲东轻笑，“放心，绝对是免费劳动力。”
    向雪无奈：“哲东，真的不需要，昨天只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卫哲东微眯了眼睛，“还记得在烧烤店的那个巷子里，我们遇到的袭击吗？”
    “记得啊，那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向雪当然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的惊魂经历。
    惊险，刺激。
    或许，也就是在那一晚，她的芳心开始沦陷了吧？
    “看来有的人记吃不记打。”
    向雪疑惑地问：“你是觉得抢我手机的人和那天袭击我们的人，是同一伙人？可是为什么是冲着我的来的？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对赵淑云出手呢，难道赵家就开始未雨绸缪地想要对付我了？他们的危机意识，也太超前了点吧？”
    “如果你还是一无所有，他们当然不会觉得你有威胁。但是，你现在是卫太太。”卫哲东提醒。
    他会不会是存在感太低了？向雪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和他捆在一起。
    “但是别人不知道啊？顶多就是女朋友，那种随时都可能分手的……”
    “嗯？”卫哲东忽然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双眼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分手？”
    中午的阳光很绚烂，两旁栽满了年代久远的法国梧桐，树茂枝繁，即使从叶子的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线，也是极明亮耀眼的。可是更明亮耀眼的，却还是他的眼神，黑色的眸子里映着天空最明亮的色彩，仿佛幻化成了绚丽的五彩缤纷。可是在他的眼瞳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向雪忍不住痴了，只能喃喃低语：“可是外面的人都这么认为的……”
    “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可是我已经带你在宾面前亮过相了，你以为这表示什么？”卫哲东把她狠狠地拥在自己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公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信自负自傲

    两人离得太近，卫哲东的气息几乎萦绕在向雪的身侧，让她的脑袋瞬间当机。明明刚才还想到要怎么回答的，这会儿却仿佛乱成了一团浆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卫哲东也没有等待她回答的意思，腕上略一用力，就把她压倒在后座的真皮椅子上。或许这就是车内空间大的好处，这个动作他做得轻而易举。
    向雪刚想说话，他的吻却已经落了下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一下子把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因为气息急促，她的胸脯不断起伏，可是却让他觉得柔软和美好。脸侧的肌肤细腻光滑，洋溢着青春。马尾有点松散了，颊边两缕发丝落下，在他的掌心仿佛在挠着他一样，让他再也克制不住，原来浅浅品尝的吻，骤然间放肆了起来。
    向雪惊喘一声：“哲……”
    她想提醒他，现在是在车里，而且光天化日。
    可是他的吻太热烈，也太急切，很快把她的声音又堵了回去。
    渐渐的，他的吻从她的唇瓣移开，在她的颈侧辗转反侧，可是这时候向雪却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是本能地用胳膊环住他的颈。这个动作，鼓励了卫哲东，让他的吻从颈侧又转移到了她的肩部，锲而不舍地向下探去……
    “哲东……”向雪喃喃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让他头脑迅速清醒过来。
    她的小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开了两颗扣子，衬衫的领子有点歪斜，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更迷人的春光，甚至隐隐可以看到内衣的边缘。
    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撑着双臂架在她的头部两侧，气息紊乱。
    “我……”卫哲东有点懊恼，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一次似乎失控得厉害，他不会把他的女孩吓到了吧？他从来没有想到，年龄会成为他与她之间的鸿沟。因为作为最抢手的钻石王老五，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原来年龄已经是一种遗憾，在他和她之间。
    “现在是白天！”向雪其实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色爆红，脱口而出。
    她嫣红的脸蛋，再加上嗔怒的神情，却仿佛是在对着他撒娇似的，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
    而最善于抽丝剥茧分析对手的卫哲东，却一下子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晚上我们就可以……”
    “我没这么说啊！”向雪急忙摇头，懊恼地偏过头去。
    情急之下，她都说了什么啊……
    可是，她好像刚刚唯一的顾虑就是在街道边，而且阳光灿烂。如果是夜深人寂，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抗拒。
    其实说白了，她好像也没有很坚持地抗拒。
    于是，她更懊恼了。
    目光微凝，却撞进了卫哲东的双眸里。那双眼睛，有欣喜，有惊讶，还有着一种说不明道不白情愫，仿佛一下子缠绕到了她的心上，让她全身发软。
    这是什么感觉？从来没有的体验，让向雪有点心慌。
    迅速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
    “以后别再说分手的话题。我们的婚姻，是有法律依据的，我们领了结婚证的，嗯？”卫哲东微微倾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喃。
    向雪的睫毛颤了颤，却打死不睁开眼睛。
    卫哲东的双眸太深沉，也太迷人，她实在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溺毙。
    沉沦，从此万劫不复。
    再一次提醒自己，这段婚姻，只是双方的权宜之计，千万不能把心给轻易地丢了。
    “或者，你想要提前举行婚礼？”卫哲东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太傻，给自己挖了一个不小的坑。
    原以为用三年的时间培养感情，其实很短。可是他却发现，有点等不及了。
    当时怎么会在老爷子的激将之下，就定下了这个期限呢？当然，也想让向雪心无旁骛地准备pa的考试，给彼此三年时间。
    其实，结婚并不会影响考试啊……
    “不用了。”向雪吓得急忙坐起来，却不妨卫哲东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两人的额头顿时撞在一起。
    眼冒金星，原来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形容。
    一只手掌已经轻柔地覆上了她的额：“就算要强烈反对，也不用拿自己的额头做试验吧？”
    心里有点挫败，原来她并不想嫁给他。
    而他的努力，还不够。
    “卫老先生并不赞成我们的婚姻，其实我完全理解的，毕竟我对你的事业完全没有任何助益，甚至可能还会拖你的后腿。”向雪斜倚在靠背上，脑袋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
    “嗯？”
    “像你们这种京城的顶尖名门望族，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不是吗？而我现在有什么？即使向氏还在，那跟卫氏也不是一个档次的，更别提现在我一无所有。”向雪叹了口气，微蹙起了眉头。
    家世是硬伤啊！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还需要靠女人来支撑场面？”卫哲东嗤笑，“什么是门当户对？难道仅仅是指家世吗？两人相敬如宾，然后各找各的情人，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婚姻？”
    “也不会是这样。”向雪无奈地说。
    “对，至少我不会要这样的婚姻。”卫哲东冷哼，“所以，我不需要娶家世。还有呢？比如会拖我后腿什么的。”
    “还有……还有……就是你知道我是一定会拿回向氏的，那是我父亲的心血，不管有多难，不管要多久。”向雪咬了咬牙。
    “嗯，我欣赏你的坚持。如果你指的拖后腿是这个的话，那我很乐意。因为我的步子迈得太快，正需要有个人拖一拖呢！”
    这话说得听起来逻辑性好像还挺强，向雪竟无言以对。
    “或许你觉得程杰明的年龄更适合你？而我有点老了？”卫哲东还是纠结的。
    “啊？怎么会？”向雪诧异地看向他，“男人三十而立，你还差几个月才到而立之年，怎么会老？”
    她想，即使他到五十岁，一样会有很多小姑娘会被他迷倒。
    回想到程杰明说的三十岁不懂抖音的话，她忍不住暗自乐了。真没想到，她竟然会看到卫哲东没有自信的时候。
    这男人，一向是自信自负自傲的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枪打出头鸟

    是的，除了在向雪面前忽然少了那么一点自信，卫哲东其实是个自视相当高的人。
    比如现在。
    “让利百分之五？二叔，你在开玩笑吧？对于卫氏出品，我是有一百分自信的。别说让利五个点，就是零点五个点，我也不准备让。”卫哲东坐在宽大的真皮靠椅里，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笔，眼睛还看着摊开的文件。
    “东子，毕竟也是咱们的老户了，让一点利可以维持长期的供销关系，何乐而不为呢？东子啊，我们的眼光要放得更长远一些，有时候放弃的蝇头小利，我们可以获得更大的回报！”卫家明板下了脸。
    卫哲东头也不抬：“五个点的利润是蝇头小利？这么说，二叔如今还真财大气粗，不如这部分利润由二叔贴补？对于我和卫氏来说，蝇头小利也是要挣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二叔天天研究什么孔孟之道，难道荀夫子的这句话都不知道？”
    卫家明一向自诩是个文化人，他年轻时读书也确实算是卫家最厉害的一个，成绩甚至比卫父还好，所以平时说话喜欢掉点之乎者也。
    “如今卫氏的经济都抓在你的手里，我哪里有闲钱可以贴补！”卫家明胀红了脸。
    卫家是有钱不错，在卫哲东被赶出卫家的时候，他们也确实迫不及待地瓜分了一些。不过后来卫哲东强势回归，把他们吃下去的，都催吐得七七八八了。
    再说，要他为户贴补利润，那等于把好处费全都贴进去还要赔上不少，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怎么会做？
    “既然百分之五有点多，那就百分之三吧！东子，盛海可是我们卫氏长年的户，拿货的时候一向会多少打点折扣的，这也是为了卫氏的长远发展。”
    “二叔，我说了，零点五的折扣都不打。”
    “我已经答应对方了，至少要让百分之一！”卫家明怒了，“你想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那丢的不仅是我的脸，还有卫氏的脸！”
    “哦？”卫哲东终于把笔放下，“二叔，我倒不知道你的脸居然有这么大？要不，我发个声明，让二叔与卫氏脱离关系？”
    卫家明正想继续发飙，却因为卫哲东轻描淡的话而呆住了：“什……什么？”
    “二叔的脸面，能跟卫氏比？如果因为二叔的原因让卫氏丢了声誉，那家族只能放弃二叔了。身为家族的一员，不为家族谋利益，却主动放弃利益，难道这条理由不够么？”
    “我也不是要放弃利益，只是从长远……”
    “二叔户头上突然多出来的三千万，不是盛海打过来的吗？”
    卫家明脸色大变。
    他和盛海的私下交易，已经维持了十来年，不是一直做得十分隐蔽吗？卫哲东怎么知道的？是只知道这一笔，还是……
    “东子，你二叔好歹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三千万进账难道很稀奇吗？”他勉强笑了，“你也太小瞧二叔了。”
    “我还真没小瞧谁，尤其是二叔。三月，二叔和盛海投资生态能源，可是分到了七千万的利润啊！四月，二叔去年投资的金融业，亏了六千万。五月，好像期货出了点问题，二叔把房产都折了现。六月，和盛海投资矿业，又分到了五千万……”
    “投资有风险，有亏有赚，不是很正常吗？东子，你这样掀二叔的老底，有意思么？”卫家明气急败坏，“你不想和盛海维持友好的关系就算了，揭人伤疤有什么意思？”
    “别人投资都是真金白银洒下去的，二叔的投资倒是稀奇得很，银行水单上没有任何一笔支出，就能坐收红利？”
    卫家明的额头“刷”一下冒出了细密的汗，又不敢动手去擦。毕竟如今已经过了夏天，真正的秋高气爽。擦汗，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
    得稳住。
    “东子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查二叔的银行账单了吗？”
    “我只是觉得最近盛海拿货的价格有点偏低，所以才要查一查。”卫哲东似笑非笑。
    虽然办公桌实在有些宽大，不过这点距离并不妨碍他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已经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查无实据，他怎么会当场发难？谋定而后动，才是他制胜的法宝。
    “因为盛海一直是我们卫氏最主要的户，所以价格低一点也是应该的嘛……东子，虽然供应给盛海的货会低一点，但是销量大，所以也不是没有利润。”
    “二叔觉得我是愿意替人做嫁衣裳的？”卫哲东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怎么说话呢！”卫家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嘴角的僵硬，出卖了他心虚的事实。
    明明他是卫哲东的长辈，可是对着卫哲东甚至还算不上咄咄逼人的姿态时，却还是觉得两腿打颤。
    “明明我自己就可以多赚一个亿，却偏要分给别人八千万？你当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做慈善，还是这种无名英雄？”卫哲东勾着唇，悠闲地看着卫家明。
    其实卫家蠢蠢欲动的可不仅仅是这位他的好二叔，只不过他前阵子还没有腾出手来清理，正好有人撞到枪口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拿卫家明先开刀试水，还真是个不错的时机。
    “东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你不是卫家人的话，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卫哲东轻哼一声，“二叔，你还没本事找到那个摩托车手。看在你只是替人当出头鸟的份上，你和盛海的事既往不咎。不过，这次的折扣在我这里没有，你自己贴上吧。我还是要警告一句，下次盛海还是拿不到任何折扣。你想要和盛海继续维持合作的局面，你答应的多少折扣，都由你自己添上。”
    把利润送给卫家的其他人，还想在他面前讨得了好？今天的卫氏，并不是丢不起盛海这个大户！
    卫家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东子，二叔老了，卫氏还是该你当家。”
    老？卫哲东脸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却在卫家明寂寥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后的时候，狠狠地磨了磨牙齿。
    不就差了七岁吗？不就是两条代沟吗？以他的身手，五条六条也能跃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山雨欲来

    京城卫家。
    卫老爷子皱着眉头：“东子，你的动作是不是急了点儿？你可别大意失了荆州，到时候再想夺回来，可不那么容易了。”
    “爷爷，我心里有分寸。”卫哲东倒了杯茶，“今天泡的普洱有二十年吧？这味道……像是茶王老班章？”
    “倒是奇了，喝怪洋咖啡的人，居然能说得出普洱的产地年份来？”老爷子诧异地看着孙子，“看来我这儿得了什么好茶，也瞒不过你啊？”
    “何止是我啊，卫家谁不知道爷爷得了茶王？？”卫哲东失笑，“爷爷，不会是您得了茶王就到处显摆吧？”
    “我还怕你们都惦记上了呢，还显摆？”卫老爷子冷哼一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现在的时机不是太合适，到底有点急躁了，你自己小心。”
    “知道。”卫哲东悠闲地呷了一口茶，“都说这陈了二十年的普洱醇厚浓郁，怎么我就没喝得出来？”
    “等你到了爷爷这把年纪，就能品出味道来了。你先别喝，闻闻看，是不是有股普洱的陈香？”
    “嗯，茶香。”卫哲东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其实茶不都有茶香吗？就连抹茶味的点心，还有一阵茶香味呢！向雪就很喜欢抹茶味的甜点……
    “你再尝上一口。”卫老爷子倒是很有兴致，沏茶的动作也很老道，“沾唇要慢慢滚过舌面，甜香不退，这才是好茶。”
    “确实是好茶，入喉之后还留有余香。”卫哲东虽然不爱喝普洱，但品茶一道多少还能说上一二。
    “对吧？你也喝出来是好茶了吧？”卫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我还真当你只喝咖啡不喝茶呢！”
    “入乡随俗，现在国人都流行喝茶，好歹也要多少喝两杯的。”卫哲东懒洋洋地说，“不过我还真不惯这普洱，茶汤看着有点粘绸。还是绿茶清亮，香气也清。”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卫老爷子也不强求，“说什么绿茶，我看你啊，就是爱喝咖啡！不过那洋玩意，多喝了容易兴奋，还得适量。”
    “我现在也喝得少了。”卫哲东笑了笑，“向雪喜欢喝绿茶，所以我平常也喝绿茶。”
    卫老爷子微微一滞，自家孙子真是不遗余力地为孙媳妇刷存在感啊！
    “喝茶好。”老爷子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事情多，还赖在这儿干什么？你当自己是谢东山，能够一边下棋一边打赢淝水之战？”
    “我可没这么自大，不敢认谢东山第二。”
    “哦？我怕你是瞧不上做人家第二吧？”老爷子哑然失笑，“你这德性，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面具到外头戴去！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就是注意老二和老四他们几个，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果然是爷爷知道我的心思，我刚敲打过二叔，恐怕他心里记恨着贴出去的三千万利润呢！”
    “老二贪财，好对付。”
    “是，四叔那里一时半会儿还没逮着突破口，所以暂时也不打算轻举妄动。四叔做事小心，可不像二叔留下这么多的手尾。”
    “反正我已经老了，早八百年就管不到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吧！”卫老爷子笑骂一声，“你看不上普洱，替我省两杯下来。”
    “行，我喝你的好茶实在也喝不出什么好来，还不如留下来给爷爷吧！”卫哲东笑着告辞，卫老爷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半晌才叹了口气。
    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汤已经凉了。
    京城的秋季，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中午**，早晚寒凉。漆黑的夜空吹着冷风，树丫的断裂的声音仿佛都清晰可闻。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卫老爷子叹息了一声，把杯子里已经温凉的茶汤倒了，又泡了一壶新茶。
    卫哲东却没有祖父那样的闲适，只来得及匆匆忙忙给向雪发了一条微信，就回到办公室，召开了视频会议。
    “埃维斯，可以收网了。”
    “瑞克，把户头上的所有股票全部抛售。”
    “奥力克斯，你把人盯死，随时汇报！”
    …………
    一条条命令发出去，气氛有些紧张。
    “卫少，股票已经抛售百分之六十二，速度需要暂时放缓吗？”瑞克的头出现在镜头前，脸色轻松，“我个人建议暂缓抛售速度，可能还能诱使对手拉开价格。”
    “可以接受。”卫哲东点头同意，“节奏你自己控制好，今天收盘前全部抛售干净！”
    “明白。”瑞克吹了声口哨。
    紧接着埃维斯上了线：“卫少，网已经收紧。”
    “好！”卫哲东松了松领带，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步做完，我们基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要的可不是不败，而是大胜！”埃维斯笑嘻嘻地说，“卫少，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起来了？”
    “这次行动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别掉以轻心。”
    “放心吧，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埃维斯一脸的轻蔑，“卫少，对手太弱鸡，根本不值得用十分力。”
    “我们国家有一句老话，叫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别太自大了。”
    “卫少，我的自大那也是跟你学的，还没学到十分呢！咦，这次回国，你好像变了不少，自大？这不是我们的标签吗？你不会是老了吧？”
    老？卫哲东虽然明知道埃维斯只是在开玩笑，却忽然发现这个字很刺心哪！
    窗外的风声也萧索了起来，让他的心情也一下子索然无味。
    “卫少，卫四爷有动作！”奥力克斯的声音，把他从恍惚里惊醒过来。
    他顿时一惊，自己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神游太虚？
    “什么动作？”
    “好像跟人接头，甚至没有带保镖，只带了一个亲信。”
    “接头的人是谁？”
    “是唐人街有名的黑帮头子卢星。”
    “卢星？好像他做的最有名的生意是军火和白粉？”卫哲东皱紧眉头，“先松一松手，现在再盯着很危险。”
    “是！”
    看着视频会议室里再度空无一人，卫哲东冷笑了一声：“白粉？军火？看来四叔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低下头，才发现手机屏幕上已经累积了满屏的微信消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灵感也分国界

    “工作重要，我自己回去，今天不用加班。”
    “尽调报告已经完成，按照李总的修改意见改的，交给委托人，很满意。”
    “这是我完成的第一个报告，所以今天很开心。”
    “已经到家，开启题山课海模式。你的工作忙，不用回复，晚安。”
    …………
    “注意休息。晚安。”
    最后一条消息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正好卡在十二点之前。这算不算是践行他十二点钟以前结束复习的规定？
    “好，乖女孩，晚安。”他打完这条消息正想发送的时候，才看到腕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有点遗憾自己没能够和向雪道晚安，卫哲东叹了口气，松开了发送键。
    她每天留给睡眠的时间并不多，还是不要再“剥削”她的时间了。万一把她吵醒了，恐怕就此爬起来做习题，然后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应该还是贪睡的年龄呢！
    怜惜地把指尖移开，叹了口气。
    “卫少，网口稍稍放开，对方没逃，看来我们还能小赚一笔。”埃维斯嘻皮笑脸地说。
    “好，赚钱不嫌多，赚了一笔再收网也来得及。”卫哲东这才全神贯注在股票k线图上，忽然心里一动，其实他有更保险的办法，就是让向雪画张k线图。
    不过，加上这么多人为因素，她画的k线图还能准确到严丝合缝吗？他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向雪的k线图是一种非常好用的作弊利器，但在这种收购战中，恐怕也不是百试不爽的。
    “作为辅助手段还是不错的，等于上了一道保险。”卫哲东想，又摇了摇头，“我还赖上她了啊？”
    到底舍不得吵醒向雪，卫哲东也只能懊恼自己忙得忘了时间，没有及时回上一条信息。
    其实这个点儿向雪根本没有睡着，她正在奋笔疾书，在题海里挣扎着游泳呢。当然，时不时会看一下手机，屏幕上很安静，并没有她期待的消息。
    “今天怎么会没跟我发消息道晚安呢？”向雪有点纳闷。
    要知道，每次她发的微信，卫哲东几乎是秒回的。连她这种小虾米都不可能时刻关注微信，卫哲东明明应该比她更忙的，怎么还会有闲功夫关注微信？
    透过窗边茂树的月光皎洁而明净，在窗前落下斑驳的光影。想必此刻的月宫内，嫦娥正打开了所有的灯具，一个人独自品尝着寂寞吧？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啊！向雪习惯了每晚收获一条温情的短信，红着脸抚着心脏入睡，偶尔收不到消息的夜，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做完一个章节的练习题，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除了自己发送的消息外，最后收到卫哲东的一条消息是：“今晚有些事，早点睡，别复习太晚。”
    “毕竟总部在京城，听说那里面的水深得很，想来他每次回到京城应该都会很忙吧？”向雪想着，有心再发一条消息，看了看时间，又吐了吐舌头。
    现在发微信的话，简直是不打自招，又熬夜复习了啊！这是卫哲东最不赞成的，他在蓉城的话，一过十一点就会提醒她收拾收拾准备入睡。十二点，无论如何要熄灯了，简直比大学里的宿管阿姨管得还要严。
    可是，为什么被管得这么紧，她却觉得心里甜津津的呢？
    他的工作应该很忙吧？虽然在国内现在是休息时间，但是卫氏在美洲和欧洲都有分公司，人家这会儿可正是上班时间。有很多次，向雪都看到卫哲东在书房里观看股市行情。
    不知道自己画的k线图，适不适合道?琼斯指数啥的？
    按理说，图画无国界，跟语言什么的没多大关系吧？向雪忍不住有点蠢蠢欲动，或许以后可以试一下？
    看着自己的章节练习题打到了八十一的“高分”，向雪觉得可以给自己小小的放松一下。于是很快把刚刚暂停的课件最小化，打开了网页。
    “这个股票，好像没概念啊……”向雪有点失望地跳过了第一个股票。
    经过沪深两市多只个股的试验，她已经得出了规律。如果在看到k线图的第一时间没有作画的**，就表明这只股票她是画不出接下去的k线图的。
    大约这种能力也分境内和境外，原来她只要试那么两三只个股就能顺利画出k线图的效率，在美国的股市严重受阻。连续看了五只股票，还是没有一点想作画的**。
    “原来这种能力也是有国界的？”向雪有点懊恼。
    “这只股票……”忽然，她的眼睛凝视在第六只股票上。可是虽然有着作图的冲动，却总觉得k线图有点模糊。
    “难道真是国界的关系？”向雪自言自语。
    在沪深两股上，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一点没有图象，要么就能刷刷刷地画完整。这种模模糊糊好像看到又好像没看到的经验，还真是头一回。
    不死心地一口气又看了几个股票，差不多看到第十一二只股票的时候，在向雪几乎失去信心的时候，终于在脑海里出现了一幅清晰的k线图。
    “还好，只是概率问题。”向雪很兴奋，拿起一旁的笔就画了下来，刚要把它拍照发送给卫哲东，又急忙悬崖勒马，“我显摆什么呀？现在可是凌晨三点钟！”
    要是被卫哲东发现她熬夜复习，恐怕明天会不放心地飞到蓉城。虽然这两个大城市之间的航班很多，但毕竟也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航程。再加上植机侯机的时间，一个来回至少也要四个小时以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向雪按捺下心里的冲动，“他的时间比我更宝贵，我还是赶紧睡吧，睡四个小时就该上班去了。”
    卫哲东的理念是有了充足的睡眠，才会更有效率的工作和学习。这话乍听起来倒是没错，可是让向雪腹诽的是，某人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他才是那个半夜三更不睡觉还在工作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执念

    尽管凌晨三点半才入睡，这一觉睡得仍然并不十分安稳。半梦半醒之间，仿佛总有一个身影在梦里影影绰绰。
    以为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睁开眼才发现东方初白，原来自己才睡了不过两个小时。辗转反侧，忍不住又拿出手机察看微信消息，除了自己十几条排列整齐的发送消息，并没有收到卫哲东的晚安。
    原来缺少了他的一句“晚安”，她竟然会夜不成寐。
    “习惯真可怕。”她忍不住自嘲。
    在她之前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并没有卫大少爷的存在，不一样过得很好吗？偏偏被他连蒙带骗，身不由己地成了已婚妇女，临睡前的“晚安”成了她一夜好梦的直接来源。
    “大概他很忙吧？”向雪猜测着，“可惜我现在还帮不上忙，如果以后拿回向氏，或许能帮到一二吧？现在……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复习考试，争取早日考上pa。”
    想到向氏，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还做不了什么，总是长夜无聊，毫无睡意，于是上网搜索“向氏”，怔怔地看着寥寥几条消息。
    原来，才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向氏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只留下一些旧消息勉强刷满一面屏幕。
    点开一条条消息，忍不住泪流满面。这是父亲一生的心血，自母亲离开以后，她的童年时代有一半是在向氏度过的。父亲怕她寂寞，经常带她到他的办公室里。
    父亲是想培养她当接班人的吧？可惜她对于枯燥的数字没有兴趣，总是拿一张a4纸涂鸦。在高中的时候，尽管父亲语重心长，但她还是一意孤行地报考了艺术系。父亲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雪儿喜欢就好。”
    她爱拿着画笔，坐在夕阳里画那一刹那的绚烂。也爱青山绿水，用画笔描摹寸寸锦绣。可是画布上的艳丽，在父亲去后，却根本无力支撑向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赵淑云一步步蚕食。
    “对不起，爸爸。”她喃喃地低语，在搜索框里打上了“赵氏”。
    赵氏的消息比向氏要多得多了，向雪连续翻到第三页，才看到陈焕青和艾妮儿的婚事。当然，也有她的名字，不过是那两人婚事中无足轻重的第三人。有谩骂的，也有同情的。有温和的，也有尖锐的。
    看着一条条评论，向雪觉得心中锐痛。
    她甚至无法对最尖锐的批评提出理直气壮的反驳，毕竟，向氏，是在她的手里丢掉的。
    再翻回首页，赵氏的消息很多，最新的一条是赵氏股票暴跌，掌舵人赵淑云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赵氏中报的利润。
    如今的向雪早已经不是看到数字就头疼的门外汉了，对于一份报表，不用经过精密的计算，就能大略估计出市值。
    “看起来利润还不错啊，甚至比去年同期还上涨了百分之零六。虽然涨幅不大，但是在不怎么好的宏观形势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业绩了。尤其是在同行业中，向氏就算做不成领头羊，细分市场里也算是名列前矛的呀！”向雪疑惑地皱眉，“从报表上看不出赵氏走下坡路的迹象，能够维持这种局面应该也算不容易了，看来赵淑云还真有几分本事。”
    心里是酸涩的，她却只能咬紧了唇。
    不过，赵氏的负面新闻并不少，上个月还因为质量问题在网上跟人对撕。最后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不了了之。
    这个月也有不好的传闻，据说赵氏在环保方面又被查出了什么问题。
    尽管中报的数字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也有资深的财务分析专家从现金流指标指出了赵氏的局面并不乐观。在这个“现金为王”的时代，现金流一旦出现问题，很容易形成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向雪拿出计算器，计算了一下赵氏的中期报表，发现毛利率超过了行业的平均水平。按理说，赵氏的产品售价也没高到离谱的程度，以前更多是靠薄利多销的营销策略维持高额的利润的。
    看着屏幕上的k线图，她忽然拿过一旁的草稿纸，很快就画出了后面一周的图形。股票在持续走跌三天后，会在下周一迎来小幅反弹。
    “要不要先吃一点赵氏的股票呢？”向雪摁着计算器算了一会儿，才怅然叹气，“这种小幅的反弹，估计是没有什么利润空间。昨天的收盘价是82元，就算连跌三天，不过这种小阴线，应该跌幅不会很大，即使跌到十七块，顶多也只能买三百万股，跟一个亿的股本来说，只是一点零头。长线持有不划算，短线也赚不了什么钱。还是算了吧，先积累原始资本再说。”
    打开微信，终于发现了卫哲东的微信消息，急忙点开，是一条“早安”的消息。
    “早安，雪儿，昨天看到你的留言已经太晚，怕打扰你的睡眠就没回。醒了吗？吃完早餐再去上班，不要又在路上边走边吃，对胃不好。”
    心里的阴霾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被吹散了。
    窗外的朝阳已经顽皮地投射进来，浅浅的金色，仿佛把白色的窗纱也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束里，浮起一条浮尘的光带，如同是一簇簇的牛毛细针，密密实实地扎在心上，让她痛得透不过气来。
    父亲的向氏，在她的手里变成了赵氏。
    尽管定下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收回向氏的大计，可是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仍然心中锐痛。
    “我刚刚看了赵氏的k线图，拍给你看看，值不值得操作。”向雪还是把画的草图拍照发送。
    收到图片的卫哲东却怔住了：“原来她虽然不说，其实还是关心的。”
    其实他还真冤枉了向雪，要不是他漏掉了一句“晚安”，向雪还真舍不得挤出时间来查询赵氏的消息。
    打开手边的一个文件夹，赵氏的消息按时间排列，夹得整整齐齐。
    “环保问题可不能让赵氏那么容易就过关，想通过粉饰财务报表来拉升股价？不给他们找点事做，又要闲得找雪儿的麻烦。看来，雪儿就算韬光养晦，他们还是觉得有一根刺啊！虽然本金要留给雪儿去拿，但利息不妨时不时收一点儿好了。”唇畔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你了

    最终，向雪还是听从了“专业人士”的建议，没有购买赵氏的股票。按照卫哲东的说法，一周下来只能赚百分之二的利润，不值得操作。
    时隔两天，卫哲东又飞回蓉城。
    “你怎么回来了？”向雪惊喜地问。
    原以为他这次回京，至少也要呆上半个月的时间。毕竟，蓉城只是分部，顶多算是卫氏比较重要的子公司，在分部报表也算是名列前矛的存在而已。作为总裁大人，又适逢多事之秋，他当然应该坐镇京城的。
    她不能避免胡思乱想，或许他是为自己回来的吧？
    事实上，卫哲东根本没有去子公司巡视的意思，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看到灯影里的她，那脸上一瞬间绽开的笑容，已经是最绚烂的烟火都无法比拟的光华。
    “想你了。”灯光下眉眼微微含笑的脸，不是对着旁人的漠然，而是浅浅的温情。
    向雪心里倏的一暖，却又因为这样直白的表达，不知道怎么回应。
    卫哲东伸展手臂，向雪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身体却已经抢先一步，朝他走了过去。不待她投怀送抱，他已经把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吻就这样落了下来，向雪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攻城掠地，连连失守，最终城门洞开，任他驰骋。
    他的掌心捧着她的脸蛋，不知道是练习什么运动造成的薄茧，摩擦着娇嫩的皮肤，让她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得厉害。
    可是那跳动却偏偏并没有让她的四肢强健起来，双腿有点软了，只能依靠他有力的臂膀才支持着站立的姿势。
    这一吻，如风起云动，把一只被困在樊笼中的鸟儿解救出来，直冲云霄。心脏里因为查到赵氏的消息而郁积的闷气，忽然就这样神奇地渐渐散去。
    他的吻那样的烫，他的掌心也是灼热的，仿佛把她浑身的血液都煮沸了，“嘟嘟”地冒着热气。
    “雪儿，想我了没有？”在解开两颗睡衣扣子之后，卫哲东的手勉强停了下来。
    “……嗯。”向雪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很快觉得不对，急忙补充，“有时候会有一点儿。”
    “只是有时候，而且只一点儿啊……”卫哲东叹息着，似乎有点寂寥。
    “其实也不是啦！”向雪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忽然瞟见他唇畔微微勾起的弧度，才醒悟原来他在逗着自己呢，忍不住红了脸，“根本没想！”
    她虽然生涩却本能的反应，她嫣红滚烫的脸蛋，还有那双眼中氤氲的水气，早就把那点思念裸露在了卫哲东的面前。
    于是，卫哲东没有再抑制自己的笑意，再度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却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松开了她，然后看到餐桌上摊开的书本和习题册。
    “不是让你在书房里看书吗？”
    “感觉餐桌更宽大一些，你看我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开始做会计科目的模拟题，刚刚做完一张卷子，正在核对答案呢！看到错误，还要翻书和查资料，餐桌够宽大，可以让我随手扔书。”
    的确，一张不小的餐桌，几乎被放满了三分之二的台面。
    “看来你还真需要一张宽大的书桌。”卫哲东立刻意识到，留给向雪的那张电脑桌还是有点小了，“要不以后这样吧，我和你换一张书桌。”
    “不用了，你做公事的时候，也摊得满桌子都是，那张电脑桌根本不够你用的。”向雪好笑地说，“再说一般时候我用不着这么大的桌子，以后考试的时候只有一张小课桌而已。听说现在的pa是机考，我以后还要适应一下在电脑上做题。”
    “到最后几天再适应也来得及，你现在做纸质的就好。”卫哲东却不赞成，“天天上班的时候就要盯至少八个小时的电脑，回来再盯着看，你的眼睛都要瞎了。”
    卫哲东洗去一路风尘后，再回到餐厅的时候，看到向雪早已经埋着头在写着什么，然后又是翻教材，又是找习题册。
    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霞色，如同净瓷一般细腻光洁。即使独自坐着的时候，她的脊背依然挺直。灯光打下来，映出少女苗条纤秀的一抹剪影。浮华而匆促的日子，仿佛就这样悠闲静谧了起来。
    “又遇到难题了？”他好笑地问。
    她皱起的眉头，让他有点心疼。
    真希望她不必苦思冥想，把所有的难题都交到他的手上。然后，就含着浅浅的笑，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他。
    可是，那还是向雪吗？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走到向雪的旁边。
    “我记得以前做过类似的习题，明明是按照那个方法做的，可是对答案的时候却发现选错了选项。”向雪有点懊恼。
    “是单项小计算啊？”
    “嗯，按理说这种题目的难度应该不大啊，可是我单项选择只是勉强做到及格线。多项选择题在及格线以下，计算题也勉强及格，综合题……做得有点惨。”向雪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好像真的不适合考pa吧？”
    “现在离你正式考试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这样自我安慰，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让自己失去了信心，最后连走上考场的勇气都没有吧？”向雪翻着习题集，“啊，对了，就是这一道题。你看，明明是类似的题干，为什么我选的就错了呢？”
    “这里有个陷阱。”卫哲东只是扫了一眼，就指了出来，“骤看上去是一样的，但是你没注意到这里。这道题的无形资产是直线法摊销，这一道题是双倍余额递减法。”
    “啊？我以为所有的无形资产都是直线法摊销的呢，所以没仔细看！那这样就对了，商誉我就算错了。”向雪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说，这道题出得有点偏了。单项选择题的小计算不会出这么复杂的计算，毕竟考试题量大，不可能在一道单选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就算做对了，也耽误下面的答题。所以，真到了考试的时候，遇到这种题型，最好暂时跳过去。”
    “嗯，受教了。”向雪迅速地又算了一遍，这次终于算对了。
    “我再帮你分析一下错题吧。”卫哲东自告奋勇。
    于是，堂堂卫大少千里奔波，就为了给向雪答题解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忘了晚安吻

    对于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来说，税会差异和合并报表简直就是愚公面前的大山，真要有种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够一个个山头去攻克。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平时用成本法核算，到了做合并报表的时候，又要改成权益法呢？这样变来换去的，不是给财务人员制造麻烦吗？不能从一而终吗？”向雪看着自己最后一道综合题的答案，简直欲哭无泪。
    “虽然从2007年就号称与世界接轨，所以新会计准则的横空出世，确实让人们眼前一亮。审计准则的表现更明显一些，对于考生们来说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准则读起来非常拗口，简直让人怀疑翻译者根本就是一个财务的门外汉。”卫哲东看着向雪的草稿纸上用黑笔和红笔交叉画上的符号，忍不住失笑。
    “而对于一个本来就没有财务基础的艺术生来说，更像是看天书。”向雪吐槽。
    其实在别人的面前，她总是表现得信心满满，不管多少艰难都会昂首挺胸走进考场，用蚂蚁啃大象的毅力一个章节一个章节往前推进，按部就班，绝不肯落下自己的复习进度。
    可是在卫哲东面前，她却愿意倒一倒苦水，表一表弱势。
    卫哲东虽然有点舍不得她露出沮丧的神色，可是看到自己被这样强烈的需要着，也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啊！
    真好，向雪是需要她的。
    尤其当他解出一个个正确答案的时候，向雪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着崇拜，男人的虚荣心破天荒的就这样生了根发了芽。
    对于情感无着的女人来说，男人猎艳的目光或许能算是一种恭维。可是对于一个有着强大追求的女人来说，还是在前进目标上能够扎扎实实帮助自己的男人，更容易激发自己的斗志。
    看着一个个拦路虎，在卫哲东的帮助下纷纷倒下，这种胜利的感觉，向雪觉得久违的幸福似乎就这样一点点侵入了肺腑。
    “早点睡吧，一天造不成一座罗马城。”卫哲东看到向雪掩饰不住的哈欠，忍不住怀疑他不在蓉城的时候，她到底有没有按时入睡。
    “我发现做题比上班还累啊！”向雪笑嘻嘻地说。
    “是吗？”卫哲东根本不相信。
    要知道，尽管他的初衷是并不想给向雪太多工作上的压力。但是随着向雪第一个正式带队的尽职调查报告获赞，李戴胜已经名正言顺地把她提到了高级项目经理的位置上去。面临的投资项目不仅涉及的资金量更大，业务也更加复杂。
    “嗯。”向雪很严肃地点头。
    “累了就早点休息，别自己硬撑了。”卫哲东摇了摇头，无奈叹息。
    向雪本来还想再听两个课件，撑那么一个半两个小时。可是看到卫哲东沉下来的脸色，决定见好就收。
    这几天因为没有人耳提面命，所以她往往复习到凌晨一两点都是常事，早上六点不到就起来背公式和程序，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那我收拾一下。”向雪的欣然同意，让卫哲东的脸从阴天又回到了晴日。虽然脸上并没有笑纹，不过好歹脸色温和了起来。
    “赵氏的股票你也能画出来，以后收购赵氏的时候，我们能够占到不少便宜。”卫哲东忽然想起向雪拍给他的照片，又叫住了想回房的向雪。
    “嗯，我也这么想的。”向雪回眸一笑，“昨天晚上忽然想试试，没想到画得很流畅。”
    “不过现在世界经济指标显著下行，正处于周期下行的拐点位置。我今天研究了一下赵氏的中期报告，资产配置方面虽然比期初没有下跌，不过往来款项增多，能够在三个月内变现的资产减少，资产负债率比上期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三。”
    “这是不是说，赵氏现在的现金流有点困难？”向雪眼睛一亮。
    “至少并不那么充裕。不过短期内，还可以支撑。”
    “大约……能支撑多久？”向雪沉默了一会儿，问。
    她想亲手从赵淑云手里拿回向氏，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赵氏破产。现在她还没有足够收购赵氏的资本，毕竟原始资产的积累，也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虽然她有“作弊神器”，可以大大缩短这个进程。
    “至少三年之内是没有问题的，三年之后就能明显看出颓势。”卫哲东的眼光向来以准出名，几次的收购案都被当成了经济学的经典，甚至被写进了某名校ba的教材。
    对于这么一个牛人，向雪是绝对信服的。
    于是，低下头默默地计算着三年之后自己所能拥有的资产，然后很沮丧地说：“三年之后，我应该还凑不到收购赵氏的资金……”
    “五年之内赵氏应该还不会易主。”卫哲东没有说如果不是自己下黑手，赵氏的生命力不会这么“短暂”。
    “五年也累积不到那么庞大的资产啊？”向雪茫然。
    “赵氏的市价，在三年之后会持续走低，你计算是现在的市值。”卫哲东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需要努力。”向雪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对了，这样才是我喜欢的女孩，坚强而自信，永不言退。”卫哲东欣然。
    喜欢？他竟然说了喜欢。
    向雪红了脸，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就想落荒而逃。
    “雪儿！”卫哲东却又叫住了她。
    “嗯？”
    “你还欠了我一个晚安吻，忘了吗？”卫哲东柔声说。
    “……我先把东西放回去。”向雪匆匆地说完，就奔向了自己的卧室。
    身后，是卫哲东含笑的眉眼。
    放下复习资料，向雪才回过神来：“啊，我刚才是答应了？什么时候成了习惯啦！”
    迟疑了很久，还没有鼓气勇气给卫哲东送上香吻，房门已经被轻轻推开，把她吓了一跳，两人在门口四目相对。
    向雪只觉得空气也仿佛甜腻了起来，带着莫名的香氛，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要主动送上晚安吻吗？其实味道并不算坏，或许……
    还没有等她在脑海里挣扎出一个决定，卫哲东已经把她整个儿地揽进了怀里，胳膊有点用力，让向雪觉得有刹那的窒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顾一切

    她微仰起头，还来不及说话，一个吻就落到了她的唇瓣上。仿佛已经饥渴了千百年，要把所有的热情一泻千里似的，这个吻显得有点气势汹汹、不顾一切。
    “唔……”向雪吃了一惊，很快就迷失在他的气息里。
    急促的呼吸声，让向雪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残存的思绪，就这样被煎熬成了薄薄的纸片，再也没有一点厚度。
    舌与舌的纠缠着，心脏的悸动通过血管，传达到四肢百骸。向雪有种错觉，仿佛两人已经缱绻了几个轮回，晕陶陶中，根本不想分开。
    他的手渐渐地在她的背上她的肩部摩挲，滚烫的热度，足以把她的血液也带动得沸腾起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肆虐的双手。
    也许，她也不想阻止……
    “叮！”一声清脆的声响，把两人残存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
    向雪隔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的睡衣口袋里有一支随手放进去的笔。
    “那个……”向雪红着脸低下头，“我的笔。”
    卫哲东不知道该懊恼还是该庆幸，睡衣的口袋原本就不深，他拥着她摩挲的时候，笔就不老实地掉了出来。偏偏掉在走廊和卧室的交界处，落在地砖上的声音足以惊醒迷失的两人。
    如果不是那支笔……
    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更深一步地拥有她，原来拥着她，可以让他的心脏也觉得充实。可是他还想要得更多，把她充实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里去。
    从不知道，向来冷心冷情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女人有这么深的渴望，如此急切。
    月亮如同洒下了一条宽阔的白练，在卧室的窗台上妆饰成柔美的色泽。她的脸那样细腻，灯光为她打上了偏暖的色调，两颊的红色便越显得鲜艳生动了起来。
    “真甜。真香。真好。”
    卫哲东说完六个字以后，就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晚安吻。”向雪矮身捡起笔，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一时间还有些迷糊，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进展有点快了。当然，比起当下相识几个小时就可以做最亲密贴身的运动，她和卫哲东的进展可以用缓慢来形容。可是，在初识的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看着高冷的男神，竟然会有这样热情的表现。
    人设崩了吧？
    她低垂着头的姿势，让他看到她颈后大片霞色的肌肤。睡衣被他的动作折腾着领子有点歪斜，他甚至可以看到完整的左肩。
    “雪儿。”他声音暗哑，带着饥渴的愿望。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再伸出手把她拥起来。
    哪怕只是肌肤只是浅浅的接触，他也怕把一点火星子，蔓延成燎原的大火，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向雪，还没有做好准备。
    “嗯。”向雪低低地答着，“晚安吻已经……我要睡了。”
    交代完这句场面话，她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房间的阴影里。浅色的棉质睡衣很宽大，其实几乎看不出身材。
    可是卫哲东却偏偏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她的苗条纤细。
    “晚安。”最终，卫哲东还是没有踏进一步。
    “晚安。”向雪点点头，局促地一笑，飞快地向他瞟了一眼，然后犹豫着关上了房门。
    卫哲东却因为那一眼被定在了地上，对着紧闭的房门发了半天呆。
    什么叫媚眼如丝？原来情动的时候，那眼便媚了。
    向雪其实也被定在原地，右手维持着关门的姿抛，好半天都没有收回来。刚刚勉强挤出来的力气，又仿佛陡然失去，整个人都有点软。
    “明明不是一个晚安吻啊……”她想着，却并不反感。只是隐隐有种担心，两人的约定似乎有了变味的前兆。
    真到了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挥挥手云淡风轻地离开。
    “不能沉沦啊，向雪。赵氏还能撑上五年，所以你必须在三年内考完pa，然后全力以赴收购赵氏的股票。”她低声地告诫自己。
    只是用手摸到唇瓣的时候，从心底涌出来的满足，又是怎么回事？也许可以尝试着走得更近一些？等到离开的时候，或许也就没了遗憾。
    脑袋里两个小人开始了拉锯战，等到向雪的身上披满月光的时候，她才恍然醒觉，她竟然呆呆地站了至少大半个小时。
    浪费可耻啊！
    向雪唾弃着自己，月半的月亮又大又明亮，她收回了按向开关的手。隔了这么久才开灯，会不会奇怪？
    于是，她很遗憾地放弃了再看几页书的念头，转而拿起耳机。她的手机里可是下载了一整年的课件，入睡前的这段时间，最适宜的就是背诵的知识点。闭着眼睛听课件，直到安然入睡，是向雪每天晚上的功课。
    她以为这个晚上会继续无眠到凌晨，谁知道还没等听完一堂《合同法》，周公就很殷勤地拉着她去下棋了。
    大约这几天是真的累了，每天从睡眠里硬挤时间啊！
    与向雪难得的早眠相反，平时最注重美容觉的赵淑云却在大发雷霆。
    “焕青，你倒是说说，我对员工还不够好吗？每天都笑脸相迎，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今年工程部已经第三个人提出辞呈了！”
    虽然在她的眼里，工程部的份量跟销售部不能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公司的重要部门啊！
    “妈，工程部本来就是人员流动最频繁的部门。”陈焕青无奈地解释。
    其实，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赵淑云确实想要打造亲民女总裁的形象，无奈她时不时露出的高傲和得意，很容易让人反感。而那些亲切的笑容，就显得虚伪和做作了。
    笑容，要发自内心，才会有感染力啊！
    更重要的原因是赵淑云接手向氏后，大刀阔斧地完成了人事和工薪改革。销售部门按销售提成，收入比以前略有增长。可是工程部、财务部、综合部等不能直接产生直接效益的部门，收入明显缩水。即使赵淑云摆出的是真正的微笑，没有真金白银，也留不住人啊？工程部的那些硕士博士们，谁没点傲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装聋作哑的日子

    安抚完了赵淑云，陈焕青带着艾妮儿回去，大小姐却有点不大乐意：“住在妈妈这里多好，大晚上的还赶回去干什么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是啊，时间确实不早了。可是这赖他吗？他哪里真愿意安慰赵淑云？
    “要不你住在娘家，我回去得了。”陈焕青有点不耐烦。心里有种隐秘的愿意，恨不能让艾妮儿永远住在赵家别回去了。
    赵家……呵，原来是向家啊！
    “焕青，你怎么老是对我没有耐心？”艾妮儿不高兴地问，“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这么晚了，在妈妈家里对付一晚，有什么不好？回到陈家……又没人给我好脸色，我真是犯贱！”
    知道自己犯贱就好。
    陈焕青在心里补了一刀，嘴上却还要勉强劝慰：“你住在娘家还能说得过去，我一个大男人老是住在岳母家，会被人背后说闲话的。”
    “切，那是人家没有一个靠得上的岳家，是羡慕嫉妒恨！”艾妮儿洋洋得意地说，“要不是有我妈妈伸手帮了陈家一把，可能你们陈家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呢！所以，即使以后陈氏起来了，你也得记住，在陈氏生死存亡的时候，帮你的可是我妈。我妈呢，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懂吗？”
    陈焕青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刚安慰完老的，还得花费心力安抚小的，实在有点心力交瘁啊！
    为了让赵淑云出手，他无奈放弃了向雪，有时候会觉得真的值得吗？向雪从来不会像艾妮儿这样趾高气昂，即使当年被向父深宠的时候，她依然是善良得如同天使。
    可惜向父的去世，让小天使折断了翅膀。看着她在凡尘里挣扎，他也会心疼。可是那个女孩却从来不愿意接受他在金钱上的帮助，执着地放弃了艺术的梦想，为了生存而努力。
    很多午夜梦回的黑暗里，他常常会希望时间能够重新来一次。或许他不会再作出这样的选择，但也许……他还是只能被迫放弃一段缠绵的初恋。
    忽然又怀念起了曾经的年少青春，同样年少的向雪一脸的纯真，那笑容灿烂若明霞，于是他就这样把她当成自己一生的牵挂。当年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可是最终却是他残忍地背弃了。
    “你怎么不说话！”艾妮儿没有等到陈焕青的温言软语，顿时大发娇嗔，“你不会过河拆桥吧？陈氏现在起死回生了，所以就不耐烦应付我们母女了？别忘了，陈氏和赵氏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如果赵氏彻底放弃陈氏，你们还得玩完。”
    是么？陈焕青的唇畔浮起一抹冷笑。
    艾妮儿虽然在赵氏上班，拿着不菲的薪水，其实却只能当一只花瓶。而且这只花瓶还不是顶称职的。
    也许现在陈氏还不能完全摆脱赵氏，但不用多久，赵氏就再也不能钳制陈氏了。
    而赵淑云和艾妮儿母女，却想永远用这一点来拿捏他。怎么可能！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泥人。
    “我在开车。”他淡淡地说，“有点困了，你别打扰我，不安全。”
    艾妮儿哼了一声，虎着脸不说话。
    这对新婚还没有多久的夫妇，直到回家都没有再度交谈。艾妮儿时不时偷偷地瞄陈焕青一眼，他的侧脸还是那样经看，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三分笑意。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笑容就倾了芳心，再加上他的身份是向雪的未婚夫，所以卯足了劲想得到他。
    可是真得到了他，却发现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美好。陈焕青仿佛一如既往的殷勤，却偏偏像是对待人那么气。艾妮儿想要得到更多，可是他却总是吝啬地付出那么一点。
    “今天你不用再做公事了吧？”艾妮儿板着脸问。
    可是对于她主动递上来和解的台阶，陈焕青却并没有接下的打算。
    “陈氏刚刚从低谷里爬起来，怎么可能掉以轻心。”他淡淡地说。
    “哼！”艾妮儿恼怒地转身就走，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又闹什么么蛾子了？”被声响惊醒的陈母一边咕哝一边想起身，身旁的陈父却拦住了她。
    “小两口的事你别掺和了。”
    “三天两头跟焕青发脾气，我心疼儿子！”陈母数落，“总拿自己当成是陈家的救世主，一点都没有当儿媳的自觉！谁不知道她们赵家的发家史？向家也真是倒了血霉才遇上赵淑云这个主，也怪老向突然去世！唉，不然娶了向雪那丫头，毕竟教养放在那儿，哪里会像这个搅事情！”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现在陈氏还没能力脱离赵氏，让焕青去处理吧，你这个做婆婆的做个哑巴当个聋子就行了。”
    “我还没老到又聋又哑呢！”陈母板下了脸。
    耳边隐隐还传来艾妮儿骂人的声音，脸色就更难看了。
    陈焕青关上书房的门，松开了领带，重重地把自己放进了椅子里。
    这日子，再无奈也是他的选择，所以只能承受。
    就算他想把逃避的事情通通洗干净，可是洗得越多，也就越容易旧。衣服，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件了。
    “不知道雪雪现在过得好不好……卫哲东，不是个平凡人啊！”陈焕青叹了口气。
    虽然人人都羡慕向雪攀上了高枝，甚至在想向氏会不会东山再起。赵淑云也曾害怕卫氏对赵氏出手，幸好卫氏并没有动作。
    卫哲东对向雪……并没有那么好吧？她会不会在人前笑得甜美，可是在背后偷偷地哭呢？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雪雪，你过得好吗？”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哪怕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也没有等到向雪的回复。
    习惯晚睡的向雪，偏偏这一晚在卫哲东的督促下睡得有点早，所以根本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连续几天的熬夜复习，确实有点透支体力了。虽然前几天一直保持着亢奋的状态，但倒头就进入睡眠模式，说明其实她已经累了。
    站在她紧闭的房门前，卫哲东收回了推门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不久的将来，他会与她相拥而眠。心里的一点依恋，洗尽了铅华，却化成最悱恻的缠绵。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约会正在进行时

    向雪一夜酣眠，醒来的时候已经将将七点。
    “我得睡得有多死，才会没听到闹铃啊？”她自言自语，抄起手机，却发现手机闹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
    不用说，这一定是卫哲东做的“好事”。
    尽管有点不满自己浪费了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半个小时，不过知道卫哲东也是好意，让她睡得酣畅淋漓，只能琢磨着利用中午的时间给补上。
    其实由于前几天废寝忘食，所以进度条早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
    “要不就算了，中午还是陪他吃午饭吧……”她犹豫了半秒钟，就很轻易地作出了决定。
    卫哲东根本没有去子公司，离他上次巡视并没有过多久。两人一同出门，也是为了送向雪而已。
    “中午接你一起吃饭。”卫哲东根本没有等向雪表态，就直接作了决定。
    向雪好笑地看着他一车绝尘，他是怕她找理由拒绝吧？好吧，她不会告诉他，其实她早就偷偷作出了决定。
    所以，她根本不会拒绝好不好！
    阳光似乎特别饱满，斜斜地照在眼尾，让她不禁微微眯了一下。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深秋了。
    因为睡眠充足，向雪的工作效率简直高得吓人。当她把新一份尽职调查报告交到李戴胜办公室的时候，他竟然被吓了一跳。
    “这么快就做好了？”
    “嗯，也有好几天了。”向雪笑着说。
    “你完成现场工作才三天。”
    “很多工作都尽量在现场完成了，所以报告才会写得这么快。”向雪觉得自己的速度并不算很快。
    李戴胜看着她，脸色竟然有点不赞同：“你天天在家里加班了？”
    “没有。”向雪很诚实，“都是在上班时间完成的，除了在现场的时候加了三个班，我最近都没有加班。”
    她的上司也未免太仁慈了吧？别人都是恨不能手下的员工天天自觉加班，可他却对她每一次加班都表示不满。
    “那就好。”李戴胜评估了一下，觉得向雪大约不会在这种加班问题上撒谎。她又不像别人那样眼热着想升职，他早就恨不得把投资公司直接交到她手上了。
    看着手里的报告，他忽然很欣慰：看来，回京城的日子不远了啊！
    抄起电话，就打给卫哲东：“向雪的进步简直是神速，我都没想到短短的小半年时间，她竟然可以进步到这种程度！看来，你是挖到了一块宝，稍微擦擦拭拭就能够发光发亮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发掘的。”卫哲东勾起了唇。
    “看来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把公司交给她了，什么时候搬京城去？”
    “快了，不会太久。”卫哲东轻笑。
    李戴胜可以等，他也不想等啊！
    这次时隔几天就急不可待地飞回蓉城，就是因为牵挂。
    有个人装在心底，总会忍不住地想着她的音容，她的笑貌。可是仅仅想念，是远远不够的，要近距离地接触她，品尝她的甜美，他的心才算完整。
    向雪看到陈焕青的微信已经是中午，刘浏又发了连环的消息过来：
    “我替你买了两件衣服，快递到你公司吧！”
    “要不我送来也行，我中午有时间。”
    “你不会又出差了吧？最近你出差很频繁啊，不会是资本家无情剥削？妞，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见到消息赶紧回复，不然我杀过来啦！”
    读着刘浏的消息，心情总会觉得很温暖。
    曾经的朋友，也只剩下刘浏和其他有限的几个人了。唯其经历了波折，才觉得这份友谊更加弥足珍贵。
    “小姐，你不是上周才给我添置了两件衣服吗？我不需要啦！”
    “啊，居然秒回！”刘浏的手速很快，仿佛连这行字都可以彰显出她雀跃惊讶的心情似的。
    “准备吃饭了，所以才看微信的。”向雪有点心虚地解释。
    其实她点开微信，是想看卫哲东的留言。早上分手的时候，他好像忘了告诉她午饭的地点和时间。
    “我来找你吃饭。”刘浏连忙回复。
    “不用了，我约了人。”
    “谁？男的女的？从实招来！让我猜猜，是户？是老板？是同事？还是追求者？应该不会是卫少吧？”
    向雪默。
    很容易就被真相啊！
    “啊啊啊，你见色忘友，我要呼酒买醉，然后去水中捞月！”刘浏故作伤心。
    “下次陪你吃饭，谢谢你时不时给我淘来的衣服。”向雪回复消息的时候是含着笑的。
    有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朋友，真好。
    果然，点开卫哲东的微信头像，就看到了他的消息：“雪儿，我在公司对面等你。”
    啊？已经到了？
    向雪急急忙忙拿着手袋就往外冲，于是虽然看到陈焕青的头像旁有着未读消息的红点，她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陈焕青？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而她，现在要赴正在进行时的约会。
    看着她火车头般地冲出办公室，王芳爱一脸懵懂：“我看错了吗？向大经理居然到了饭点撤得无比准时？”
    “大概是手里的项目刚刚做完，所以闲下来了吧？”蒋成倒不见怪，“到饭点了，我也撤。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动作才和她的年纪匹配。”
    闲吗？王芳爱看了看手里的资料，这是下一个项目的背景材料。
    蒋成大踏步地往外走，王芳爱愕然：“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努力的员工？”
    向雪一路小跑冲向马路对面，熟悉的车子已经静静地停泊。她一气呵成地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侧首看向一旁的男人，脸上早已经浮出了笑意。
    “没有让你等多久吧？”
    卫哲东勾唇：“等候美丽的女士，是一种荣幸，永远不会觉得久。”
    向雪微红着脸笑。
    情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卫哲东的情话。
    据说，这位爷从来都不爱说情话的。
    “去哪里吃饭？”向雪看着他的车拐上了高架，忍不住问。
    这是要出城的架势啊！
    “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可是不能太远，我下午还要上班呢！”向雪提醒。
    “不会耽误你上班的，工作狂！”卫哲东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满，“陪你吃完饭，我也该去机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行差踏错了吧

    向雪跟着卫哲东踏进小店的时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踏错了时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面容平静无波，才确定这是一间很有“格调”的小店。
    其实从外观上就能看这幢房子是有些年头了，而里面的装潢，同样古老而破旧得让人怀疑是件老古董。桌子是旧时的那种八仙桌和长条凳，向雪回忆了一遍鲁迅先生的《孔乙己》，真像某先生吃着茴香豆的场景。
    店面看着并不大，也就三个开间的样子。事实上，它也真的不大。厨房占掉了差不多一半的地盘，剩下的地方还很随意地堆放着磨盘井圈啥的，再加上三五套桌椅，就是小店的全部了。
    明明是白天，可是店堂里却显得有点昏暗。桌布微微泛黄，桌面上放着的居然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多久的油灯。如果到了晚上，油灯发出的亮度，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能看得清自己盘子里的菜肴。
    向雪想过很多可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五星大酒店，米其林特聘的西厨餐厅，装潢典雅别致的私房菜，小桥流水的江南园林式酒店……唯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带着她光顾这间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董店？
    “西湖莼菜羹、宋嫂鱼羹、东坡肉、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卫哲东很熟练地报出了菜名，“行了，就先来这几个。”
    这菜名很熟悉啊！
    “等等，这里能做得出西湖名菜来吗？”向雪小声问。
    这种小店，怎么看起来就是明晃晃拿着菜刀准备宰的啊？
    “行咧……”一声悠长的答复，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向雪迅速转过头去，却连人家的背影都没有看到。看来，这位厨师根本就没有走出过厨房，只是在厨房里应了一声而已。
    而整个店堂也很冷清，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余的人，连服务生都没有一个。
    “你以前来过没有啊？”向雪有点狐疑地问，“你不会是看到了某条点评，才找到这里来的吧？”
    “嗯？”
    向雪压低了声音：“也许只是人家吹捧出来的，宋嫂鱼羹可能是鱼汤，如果做成番茄鱼水煮鱼那也就算了，就怕做得四不像。东坡肉就是一块块红烧肉，拿个瓦罐装出来就可以睁着眼睛充数。龙井虾仁……我很怀疑是不是人家喝剩下的茶叶。至于西湖醋鱼，别把整条鱼都给做酸了吧？”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向雪“推心置腹”的模样，她得对他多没有信心，才会相信以他的智商，会被人轻易骗到这种小店来？
    “这些话要被老板听见，估计会把你赶出去，列为永不接待的人。”他凑近了她的耳畔悄声说。
    他呼出的热气，把她的耳朵外廓熏得有点烫。
    就算要说悄悄话，有必要靠得这么近吗？她腹诽了一句，不自在地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她才忽然想到，明明八仙桌有四个桌边的，他们正常的座次不应该是对面而坐吗？就算觉得距离有点遥远，那也可以呈直角坐啊？明明有那么大的桌子，为什么要两个人挤在一条凳子上？
    “我坐旁边去。”
    “那我也跟过去。”卫哲东笑吟吟地说。
    “桌子那么大！”
    “可是椅子也这么长，我们两个人坐正好，一个人坐太浪费了。社会资源日渐匮乏的今天，浪费是一种大罪。”
    向雪气结。
    这凳子又不是她砍伐的树木，难道一人坐一条凳子就是浪费社会资源了？这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一个人坐两张凳子好像也上升不到浪费资源的高度吧？
    向雪赌气换了个位置，卫哲东还真如影形随地跟了过来，非要和她挤在一张长凳上。尤其是因为向雪正正好好坐在凳子的中间，于是人高马大的卫哲东就被挤在凳子的边缘，看着总觉得画风有点滑稽。
    “你……”
    “雪儿，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要去赶飞机。”卫哲东握住她的手，仅仅用一句话，就让向雪改变了初衷，很自觉地向边缘部分让开了。
    是啊，他飞越了几千公里的距离，只是为了和她相处的这么一点时光，她还有什么理由故作矜持呢？
    心软得一塌糊涂，左手已经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
    “你这样当空中飞人，不辛苦吗？”她微嗔。
    “看到你的笑容，就不会觉得辛苦。如果我不回来看你，大概昨天又要挑灯夜战了吧？雪儿，别透支自己的青春，你虽然基础差了点，但是起步比别人早。大多数的人才刚刚买好教材，你已经完成了第一遍的复习，这都远远地走在了别人的前面，不要这么拼。”卫哲东叹了口气，“别忘了，就算你暂时无能为力，也有我当你的后盾，你担什么心呢？”
    向雪虽然感动，却并没有接受的意思。
    “我担心时间太久，赵淑云撑不下去……”她喃喃地说。
    所以，她才会觉得迫在眉睫。
    卫哲东哑口无言。
    这算不算他自掘坟墓，这几次的利息收得有点多，似乎把赵氏打压得有点狠了。
    “最近赵氏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暂时还伤不了筋动不了骨，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不是？所以，只要赵淑云能够撑过这一次的环保风波，现金流的问题就不会暴露出来。”卫哲东有点不情愿地说。
    回京后，是该放赵氏一马的时候了。
    卫雪茫然：“其实我很矛盾啊，既希望赵淑云垮台，又不希望我父亲的心血被葬送。可是，想到赵淑云风光无限地当赵氏的董事长，又有点不甘心。我很矛盾吧？”
    “不矛盾，有这样的心态才真实，才生动。”卫哲东摇了摇头，“放心吧，赵氏会一直存在着，赵淑云也一定会撑到你有能力拿回它的时候。”
    向雪怀疑地看向他，这说法似乎和他之前的断言有矛盾了啊？赵氏最近遭遇的一系列事情，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正想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宋嫂鱼羹和西湖莼菜羹已经同时端了上来，香气充斥着鼻端，把向雪的问题堵回了喉咙。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厨师六叔

    菜是厨师亲自端出来的，事实上也没有服务员端菜。
    厨师的长相在向雪看来也确实很厨师，方面大耳，腰圆体胖。如果在外面猛不丁被看到，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弥勒佛呢！
    他的脸上也堆满了弥勒慈祥的笑意：“先来两道羹，东坡肉已经焖着了。”
    “知道你的规矩，先喝两杯？”卫哲东自己去酒柜里拿了酒，反为主地招呼。
    “当然，不喝酒怎么做西湖醋鱼？”厨师乐呵呵地笑着，期待似地看着卫哲东倒酒的手，“你的手可别抖，要倒得满满的。”
    看来，两人很熟。
    向雪扁了扁嘴，害她白担心了一场。
    两道羹还冒着热气，看上去颜色碧绿得透亮，让人很有食欲。香气也很纯，完全闻不出油烟的味道。
    可见，这位厨师是有真才实料的，绝对不是卫哲东随意看了一点评论找上来的。
    “介绍一下，我的老婆向雪，你叫她雪雪吧！”卫哲东的介绍把向雪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们虽然领了证，但仅限于法律上的约束。蓉城的规矩，向来是要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才算是真正结了婚。
    更何况，卫老爷子和卫哲东的约法三章，要三年后再说呢！
    “雪雪，你好，我叫卫效理，是东子的六叔。”厨师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很从善如流地叫起了向雪的小名。
    “卫六叔。”向雪惊得连忙站起来，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原来他竟是卫哲东的长辈！
    可她居然坐在这里等他做菜，太不礼貌了。向雪忍不住红了脸，嗔怪地瞪了卫哲东一眼，不会是存心看她洋相吧？
    “叫我六叔就行。”卫效理笑眯眯地说，“不错，有眼光啊！老爷子要你等三年，有什么深意吧？”
    “嗯，有。”卫哲东没有细说，只是点了点头，“雪儿还年轻，三年以后正好。”
    向雪狐疑，难道所谓的三年，还有别的原因？
    她不明白，但看来卫效理是明白的，不置可否地说：“反正只是一个仪式，等三年也好。不过，那时候可能你们的孩子可以当花童了吧？”
    向雪正在猜测，被这番神来之话噎得满脸通红。
    “你见过两岁的小娃娃能当花童呢？一步一跌，专门负责搞笑的吧？”卫哲东没好气地说，“喝你的酒吧！”
    卫效理连忙端起酒杯，还舍不得喝似的，微微眯着眼睛嗅了嗅，然后呷了一大口，满足地舒缓了一口长。
    “终于喝到它了啊……”
    痛哭流涕的表情。
    至于吗？好像八百年没喝过酒似的。
    “只能两杯。”卫哲东在看到他又举起酒杯的时候，及时提醒了一句。
    卫效理痛苦地放下酒杯，又嗅了两嗅，才苦着脸看向向雪：“雪雪，以后你想吃什么杭帮菜，一定要记得备瓶白酒……哦，不，两杯就好。”
    看着卫效理一脸垂涎的样子，向雪看着他杯子里的酒：“可能我没有办法买到你喜欢的酒吧？”
    看起来这酒不一般啊！即使她舍得下血本，也不一定能买到吧？
    “让东子买不就行了吗？不不不，根本不用买，家里的酒窖里多着呢，下次带那么两杯的份量来。当然，如果能多带一点儿……”
    “六叔！”卫哲东一插嘴，卫效理就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
    “那个雪雪啊，不用多带，就两杯，啊？”
    向雪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意识到，卫效理说的家里，恐怕不是他们在蓉城的家，而是京城的那个吧？那里的酒，可不是她能带出来的……
    “还是雪雪好，怪不得别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呢！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卫效理眉开眼笑，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看了卫哲东一眼。
    然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咂巴着嘴唇，意犹未尽。
    “今天我多烧两个菜，你多给我倒一杯成不？”他用商量的语气对卫哲东说，一脸可怜巴巴的神色，让向雪想到了喜欢对着人摇尾巴的某种动物。这神态，简直是太像了啊？
    到底谁是叔叔谁是侄子？
    “两杯是最大的量了，你烧十个八个好菜都没得谈。”卫哲东却毫不心软。
    “哎！”卫效理叹了口气，看着杯子里的酒，想喝又舍不得的样子，“算了，喝完我就去厨房，反正跟你小子也磨不出酒了。”
    酒杯虽然空了，但卫效理还是把酒杯带到了厨房：“喝不着，闻闻味道也好。”
    这可怜的样子……
    “来，趁热吃羹，六叔的手艺绝对没得说，比楼外楼的大厨也不遑稍让。”卫哲东动手替向雪盛了一碗羹。
    “那个……我要不去厨房里帮帮忙打打下手？毕竟是长辈，我们坐在这儿……”向雪有点坐立不安。
    “不用管他，做菜是六叔的爱好，只是不愿意做给别人吃。要不是我手里有酒，他还不肯动手呢！”卫哲东却不以为然。
    好吧，有人爱好打牌，有人爱好唱歌，有人爱好冲浪，有人爱好跳舞，有人爱好……做菜，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味道确实很好，香浓软滑，向雪很快就喝掉了一碗，伸手想盛第二碗，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等六叔一起吃？”
    “不用。”卫哲东接过碗，替她盛了一碗牛肉羹。
    其实两种羹的原料有很大部分是重合的，可是喝起来的味道却仿佛完全不同。一种是鲜香入骨，一种又仿佛带着甘甜的回味。
    好喝！
    向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吃饭，只要这两道羹就可以吃得肚子滚圆。
    “还是等六叔一起吧？”她觉得放着长辈在厨房，自己大快躲颐，总有点怪。
    不是待之道啊！不对，好像自己算是人？
    “六叔不能吃这个。”卫哲东解释。
    “啊？为什么？是三高吗？”向雪奇怪地问。
    近年来三高人群层出不究，就是因为现代都市人的生活条件太好。看卫效理的吨位，估计是营养过剩了。
    “这两道汤很清淡，只用了一点牛肉而已。”向雪觉得起码三高人群，绝对不是这两道羹造成的。
    “六叔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曾经的翩翩少年

    “东坡肉来了！”卫效理欢欢快快地端出了盘子，香气早在刚出厨房口就已经飘了过来，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六叔，一起吃吧！”向雪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被自己和卫哲东已经瓜分了至少一半的羹汤说。
    “不用不用。”卫效理垂涎地看着东坡肉，显而易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然后闭上眼睛，很坚定地摇头。
    “雪儿，我们吃。”卫哲东拍了拍她的手，“六叔，要不要再喝一杯？”
    卫效理眼睛一亮，把手里的杯子伸出来，又很快收了回去：“不行，等我做完西湖醋鱼，再出来职你们喝一杯。要不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吃了。”
    说完，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酒瓶，又看了一眼东坡肉，咽了咽口水，转身回厨房去了。
    向雪呆怔怔地站着：“明明六叔很想吃肉啊，为什么不能吃？”
    “他得的是一种怪病，不能吃肉，只能吃一点蔬菜。”卫哲东看向厨房的方向，“就算只有一点碎肉星子，他都会胃部痉挛，痛得死去活来。所以，他就爱上了做菜，还特别爱做肉菜。不能吃，看着别人吃得香，他也会多少觉得安慰。”
    “啊？”向雪吃惊，“还有这种怪毛病？那……六叔不是太痛苦了吗？”
    “是啊……”卫哲东的脸微微沉了下来，“六叔嗜酒，可是酒也不能多喝，只能喝这种定制的酒。虽然闻着很香，有五粮液茅台的味道，其实酒精的度数并不高。不然，他的胃也受不了。每次最多只能喝两小杯，再多了不行。”
    “这病……是天生的吗？”向雪犹豫着问。
    “不是。”卫哲东摇头，却没有说下去。
    或许，这又牵扯到了卫氏的秘密吧？可是卫氏的大本营明明在京城，为什么卫效理会跑到蓉城的城郊结合处来开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六叔在族谱上已经去世了。”卫哲东又扔下了一枚定时炸蛋。
    “啊？这又是为什么？”向雪怔愣着问。
    “以后再和你说吧，先吃饭。”卫哲东的脸沉沉的，似乎心情也不那么好。揭开往事的盖子，闻到的一定不是馥郁的香气。
    “那我以后能来陪陪六叔吗？”向雪脱口问。
    卫哲东眼睛一亮，又很快笑了：“你有这个时间吗？整天恨不能不吃饭不睡觉看书听课做习题了！”
    向雪默然。
    “再说，六叔也不常在蓉城，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他往往天南海北地跑，很少回国。”卫哲东摇了摇头，“不过看来六叔还挺喜欢你，以后他回蓉城的时候，你就抽个时间来看看他吧。有时候，他回来我也未必在蓉城。”
    “好啊！”向雪连忙点头，“不过，别再让六叔做菜了吧？辛苦做出来的吃，自己却只能看不能吃，多痛苦啊！”
    “在六叔看来，至少比不能吃不能看好。六叔年轻的时候是个顶顶爱吃的，哪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如数家珍。”
    “难怪会有一手这么好的厨艺呢！”向雪恍然。
    卫哲东摇头：“并不是所有的美食家都是一个好厨师，六叔以前只会吃不会做的。是后来得了这种怪病，才开始捣鼓起做菜来。不过，六叔天资聪慧，学什么都能学到超一流的水平。所以，哪怕杭帮菜，他也能做得很地道。”
    “太地道了！”向雪由衷地夸奖。
    “六叔是我三爷爷的独子，那时候太爷爷还没有去世。”
    “既然天资聪慧，那别的应该也能学得很好？”
    “对。”卫哲东咬了一块东坡肉，淡淡地说，“太爷爷把他称为麒麟子，以前六叔没这么胖的，长得很俊。其实……太爷爷还和爷爷商量过，是不是让六叔继承卫氏。”
    “啊？”向雪正在吃肉，差点被噎得直翻白眼。
    难道是卫老爷子……
    “你想哪儿去了？不会是以为我爷爷暗中出手整的六叔吧？”卫哲东看了她丰富多彩的脸色一眼，忍不住摇头叹气，“就说宫斗剧太毒害人……”
    “那个……以前才看过宫斗剧，好久没看电视了好不好？”
    “也对，你没有那个时间。”卫哲东忍笑。
    “那不是爷爷动的手脚？”向雪又忍不住向厨房瞟了一眼，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卫老爷子是卫哲东的亲爷爷，哪怕他不同意自己和卫哲东的婚事，她也不想他们祖孙之间有太大的隔阂。
    真难以想像，曾经的卫效理竟然也是玉树临风的颜值担当？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卫家的子女都长得在颜值平均线以上。
    “不是。”卫哲东肯定地说，“爷爷也有让六叔继承的意思，毕竟我爸一向对家族事业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而且要论才干，还真的稍逊六叔一筹。这个，当时大家都知道，好像也默认了。”
    “然后六叔就出事了？”向雪猜测，“那时候六叔应该还很年轻吧？”
    “对。整个京城最有身价的单身王老五。”卫哲东叹息。
    向雪觉得心里有点堵，美味的东坡肉似乎也吃不出太多的味道来。难以想像曾经的翩翩少年，变成了今天的肥腻大叔。看着一道道美味从手里做出来，却无法品尝。就连酒还要特制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度数，只能说解个馋吧？好容易喝一次，只能喝两小杯。
    对于一个喜欢美食的人来说，这种病是多么的残忍。
    她的眼眶热了起来，目光看向厨房的方向，轻轻咬住了下唇：“这种病……就不能治吗？”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白问，穷尽卫家的力量还不能治好卫效理的话，恐怕真的是无药可治了。
    温热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腮，看着他指尖的一点晶莹，她才知道自己落下了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真是的，原以为经历了陈焕青的背叛以后，她不会再哭泣。其实，她还会心软，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六叔知道还有一个人为他伤心，应该会很欣慰。”卫哲东叹息着，把她的下巴托起来。
    “那六叔的体型怎么会……”向雪还是有点不明白。
    “是啊，吃蔬菜喝白水的人，竟然还能长得这么胖对不对？”卫哲东脸色黯然，“这是药物的作用，激素。现在就算六叔回到卫家，也不会有谁还能认识他了。”

 第一百三十章 自在不自在

    杭帮菜很地道，可是作为厨师的卫效理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然后很珍惜地喝一小口自己杯里的酒。
    “六叔，您自己吃什么？”向雪不好意思地问。
    “哦，我吃炖得烂烂的面，加了木耳、冬菇、绿叶子的菜。今天吃的是小白菜。”卫效理叹了口气，“虽然我用了很多手段煮面，可天天吃着它也实在有点腻了，还不如坐在这里闻着菜味儿香呢！”
    向雪恻然，碗里的羹也仿佛喝出了苦味。
    卫效理却眉开眼笑地劝她吃菜：“东子最爱吃我做的菜了，所以每次我回蓉城，他都要陪我住一阵儿。”
    向雪疑惑地看向卫哲东，他不是说下午的飞机吗？
    “可惜这次不能陪六叔了。”卫哲东叹了口气，“雪儿以后有空就来看你，就代我陪你吧！”
    卫效理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又一副乐天的样子：“行啊，你媳妇陪也一样。京城里，自己小心着点。”
    “我明白。”卫哲东点了点头，“雪儿，我们先走吧，这次六叔出去了太久，恐怕店里还得好好准备，把人给召回来吧？”
    “那是那是，我这忙得很呢。雪雪，你就送东子去机场吧，免得他飞上了蓝天还要牵肠挂肚的。”卫效理挥了挥手，很满足地把最后一口酒喝掉。
    送到机场就不牵肠挂肚了？卫哲东笑了笑，牵着向雪的手往外走。
    “六叔，那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向雪脆生生地打着招呼，才坐上车，唇角的笑意就隐没了。
    “替六叔伤心啊？”卫哲东发动了汽车，直到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那间小小的店堂，才开了腔。
    “嗯。”向雪叹气，“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几天过下来就生不如死了。”
    “六叔生不如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是啊……”
    从翩翩美少年，到今天的大叔，再怎么生不如死也熬过来了。向雪很佩服卫效理，人生落差，到今天能够如此坦然。
    “常去陪陪六叔。”卫哲东若有所思。
    “嗯，一定会的。”向雪郑重地点头，“我刚刚看到山下有公交车站，大概离六叔的店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你可以开车啊！”卫哲东无奈地偏了偏头，“车库里的车你尽管开，也不是什么名车。”
    “可是我自己开车就不能听课了，坐公交车挺好的，其实算起来也没有浪费很多时间。”向雪解释，“我很喜欢坐公交车和地铁。”
    “你不会浪费时间，六叔年轻的时候可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难题，完全可以请教六叔。”
    向雪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六叔比你还厉害？”
    卫哲东板下了脸不说话。
    “不过，现在六叔已经离开京城太久，可能比不上你了。”向雪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很快欣然，“不过也很厉害就是了。”
    嗯，这句话还比较中听。
    看着飞机直插云霄，向雪才开车回到公司，时间卡得刚刚好。
    很难得卡着上班的秒钟走进公司，看着格子间里的职员们忙碌的景象，向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果然，卫家那些尔虞我诈的故事让人心情沉重，还是这种朝气蓬勃的忙碌景象更适合她。
    投入工作，就仿佛山中不知岁月，总觉得手里的工作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向经理，我们先走了。”不仅原来的项目小组习惯了向雪从来不准时下班，就连新进来的应届生也知道，所以很礼貌地道别走人。
    “嗯。”向雪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十指依然不断敲击着键盘。
    “又加班啊？”李戴胜走过办公室的时候，敲了敲门，“我说向雪，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今年一定要评你，众望所归啊！”
    “今天我有开车过来，所以会晚一点走。”向雪莞尔一笑，“优秀不优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最努力的员工。”
    “好吧，你继续努力，我可不想当最努力的员工。对了，这个项目结束以后，你就可以准备去京城筹备了。”
    “真的要搬京城去啊？”向雪有点舍不得，“我在蓉城出生，也在蓉城长大，真舍不得离开家乡呢！”
    “你不早晚得去京城吗？”李戴胜调笑，“卫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女人啊，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向雪飞红了脸，笑着回击：“好啊，我可得跟卫少告状，有人把他看成鸡狗之辈呢！”
    “哎哟，小姑奶奶，你就放我一马，我可吃不消卫少的手段。”李戴胜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肩。
    这位总经理在别人面前向来人模狗样的，却偏偏老是喜欢取笑她。尤其是卫哲东公开承认了恋情，拿她打趣就成了李戴胜的家常便饭。
    “这一个尽职调查好好做，你在京城的职位才好安排。虽然有卫少做你的后盾，但是如果你拿不出过硬的成绩，以后不好管人。”李戴胜收起笑容，换上了正经不过的脸色，让向雪重视起了他的话。
    “好，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向雪承诺。
    事实上，对于每一个项目，向雪都会全力以赴。
    “既然你有车，我就不等着做护花使者了。”李戴胜点了点头。
    “李总再见。”向雪说完，才有点苦恼，“还说要让我去多陪陪卫六叔，可是很快就要搬到京城了，卫六叔……唉！”
    注定只能是个寂寞的人吧？
    公司总部搬往京城，向雪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一直以为李戴胜会回京城，而自己则会留下来负责蓉城的分公司。毕竟，公司现在只有两名高级经理，而她正是其中之一。
    “其实我的升迁并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毕竟我的资历太浅了，不可能负责一个分部的。”向雪自嘲着摇头。
    她的不断升迁，只是因为她背后有一座大靠山。或许，正是李戴胜的态度，让她有了这样的错觉？
    其实，去京城也很好，至少不用卫哲东经常两头飞。但是京城是卫氏的根据地，也许就不会像蓉城这么自在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京城确实不自在。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拾行李

    “这种时候你还往蓉城跑！看来，你那个小媳妇也不是个懂事的！”卫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了。
    权力的更迭，总会让京城有一段时间的风起云涌。而这种时候，站好队选好支持者，无疑可以泽被至少好长时间。尤其是对于卫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如果在政界没有支持者，很多事就不那么容易。
    “我是去看六叔的。”卫哲东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老爷子的怒容一点点收敛，却没有说话。
    卫哲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老爷子近来是更喜欢把玩茶具了，难怪刚才走进厅堂的时候，又看到那里堆了好几套茶具和茶叶。
    “他怎么样？”老爷子涩声问，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动。
    “还是老样子，刚刚从澳洲回来，看着精神还行。”
    “其实他可以回京城的。”
    “回了京城也不能回到老宅，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卫哲东摇头，“暂时六叔并不打算回来，蓉城的城郊空气不错，很适合六叔。”
    “他还开着那家店吗？”
    “嗯，这次出去了大半年，又可以回来掌勺了。”
    “其实他……唉！”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卫哲东知道老爷子对于这位侄子向来很看重，如果不是出了事，他是真的想把卫氏交到卫效理手中的。如果这样……或许他的父母也……
    “六叔虽然一直都在国外，不过对于国内的形势可能比我们这些身在局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他的眼光一向狠辣，对大局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老爷子精神一振，“他说什么了？”
    “我们这次不用明着表态站队，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候爷爷您可得稳住，锦上添花的事做的人多了，我们要雪中送炭。”
    卫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才迟疑地问：“这次的选举会出人意料？”
    “对，两大热门人选估计都会折戟。”卫哲东轻松地笑了，“如果不是六叔说得肯定，我也不敢相信，因为他的胜算明面上看并不高。”
    卫老爷子醮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解”字。
    卫哲东轻轻点头。
    “我和他倒确实有点交情，当年他还在晋城任上，我们卫氏为他的施政开了个好头，所以他后来的仕途还算稳当。”卫老爷子锁了眉头，“你六叔明明白白跟你说的是他？毕竟看起来，他现在的职位还不足以……”
    “我觉得京城现在算得上是风暴中心，爷爷不如去西山散散心？”卫哲东含笑提议。
    “好。”卫老爷子想了想就很爽快地点头，“免得看这一堆的事情心烦，反正京城有你坐镇，你二叔和四叔翻不了天。不过，老四毕竟是个祸害，当年你六叔的事，他的手上也不会很干净。”
    “六叔心里有数。”卫哲东说了这么一句，老爷子眉头的结立刻打开了，“效理心里有数就行，只要他有防备心，还有谁能从他手里讨得了好？老郑，老郑，赶紧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西山。”
    “郑伯也一把年纪了，您就别使着劲儿折腾他。”卫哲东无奈。
    老爷子年纪也有一大把了，可还是说风是雨的性子。
    “放心，他腿脚利索着呢！”老爷子对着孙子吹胡子瞪眼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你跟他比比，指不定还走不过他呢！”
    卫哲东无奈苦笑，郑伯却已经迅速地收拾好了行李箱。
    “郑伯，您该不会老早就收拾好了吧？”卫哲东意外地问。
    “老爷子早就想去西山赏红叶了，这行李啊早半个月就已经收拾好了，就差几件常用的东西没收着。”郑伯笑呵呵地说，“我刚刚看到少爷回来，就顺手把那几件东西也放进去了。”
    “好吧，敢情你们一早就打着去西山休养的心思啊！”卫哲东忍不住瞪向祖父。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江山代有人才出，要不是当年你六叔出了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用得着呆在这四合院里？西山那片空气多新鲜，绝对没有雾霾。”
    卫哲东怔了怔，才苦笑摇头：“姜还是老的辣。”
    “那当然，你看那嫩姜，有姜味儿没？”卫老爷子很得意，“不过你最近可别老是往蓉城跑了，实在舍不得，就把她带到京城来。只要没举行婚礼，你们的关系外界就不敢确定！就让人家猜去好了。”
    “我正有此意。”卫哲东含笑。
    “那我可得早早儿地睡了，明天一大早就去西山。”老爷子看起来放下了心事，脸上又有了乐呵呵的表情。
    于是，当人在第二天上门的时候，就被告知老爷子身体不适，去西山疗养了。
    西山那地方不说交通不便，但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老爷子的。于是，想要寻求卫氏支持的政们，只能失望离开。
    当然，找不到老的，找小的也是一样的。谁不知道今天的卫氏，虽然老爷子还在，可是真正当家的已经是孙子辈了。至于那些儿子辈的，从来就没有在卫氏的权力中心呆着过。
    但是卫哲东很少回大宅，平时在公司加完班，就回市区的住处。那里人来人往，有点知名度的人也不敢随意往人堆里扎。于是，卫哲东的电话从早到晚都响个不停，幸好有特别助理挡驾，只有一小部分无法挡驾的来电亲自接听。
    “是啊，多谢您关心，家祖父毕竟年纪大了，最近气温变化大，所以就不得劲了。”
    “对，医院里查过，就是老毛病，只能自己养着。这不，老爷子听说西山的红叶红了，就干脆到疗养院去了。”
    “回来啊？这可不知道了，得看老爷子疗养的效果。”
    “最近公司里的事情挺忙的，投资公司要搬迁到京城来，北欧也要开分公司，简直分身乏术，恨不能天天就在办公室里睡着呢！”
    “这哪儿能？咱们可是打小的交情，放心，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大老远的会所就不去了，就在我公司附近随意找间餐馆，咱们也叙叙旧。”
    …………
    诸如此类，他应付起来当然驾轻就熟，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却是在计算着向雪到京城的日期，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的项目

    李戴胜拿出一叠资料：“这次的项目比较复杂，需要运用相当多的证券知识。如果你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充分的话，那就……请教卫少吧。”
    向雪的笑容顿时有点古怪了。
    证券？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资料，目标公司本身是世界五百强，资产庞大。这次你的项目组要抽调其他人员，组成九个人的大组。蒋成和王芳爱拨给你，还有一个是从美国华尔街过来的证券分析师。其他人……你初步了解项目以后自己挑，公司的所有员工除了我，都可以成为你的项目组成员。”
    “好，那我回去看一下。”向雪也郑重起来。
    虽然她会画几张k线图，但一来被尽调公司的k线图未必就是她能画出来的。二来，可能精准预测股价还远远不够。
    “向雪，这个项目你一定要重视。”李戴胜在她离开前，又郑重地吩咐了一声，让向雪本来并不那么紧张的心脏，也紧张了起来。
    “嗯，我一定会重视的。”她很慎重地表态。
    这次的尽职调查委托者是国内著名的制造业，对象则是蓉城的一家知名的企业。该企业在主板上市，公布的中报盈利能力还不错，看起来并没有走下坡路，在产品生产周期中应该还处于成熟期和饱和期之间。因此，这样的一间公司并购价格应该是相当庞大的。
    向雪放下资料，立刻在证券网站上调出该公司的k线图，脑海里立刻清晰地浮现出一张完整的图形。她心里顿时一喜，尽职调查过程中最难的部分对于她而言，变得十分容易。
    在项目组组建完成后，向雪召开了项目组会议。
    “目标公司过去的财务账册是否准确，为公司做年报和中报审计的都是嘉宝会计师事务所，是与我们有过合作的会所。我已经联系项目经理宋林森，他同意在会所合伙人同意以后，把工作底稿发给我们，这次的尽调项目他应该会率队参与。这样一来，在财务尽调方面，我们会省力很多。”
    蒋成看着她坐在主位侃侃而谈，忍不住双目放光。
    看着她从一个初出矛炉的新手成长起来，走到今天的高级经理。虽然她的身后有**ss的鼎力支持，但还是与她自己的努力分不开的。要知道，她毕业的院校，可是美术学校！
    真难以想像，一个艺术院校的毕业生，竟然能够在投资公司领域走得这么远。尤其是几个尽调项目做下来，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证券价格是委托方最关心的，这方面我们团队引进了华尔街的著名证券分析师麦克?刘。”向雪向大家引见团队的新成员。
    麦克其实是个地道的华夏子孙，只不过父辈开始就移民美国。向雪很疑惑，卫哲东明明知道自己在证券业有着“作弊的利器”，为什么还要花高薪引进这位“假洋鬼子”？据说，麦克的身价可不便宜，年薪高达七位数。
    原本以为自己的薪水已经可以跻身高薪阶层，可是和麦克比起来，还是挺寒酸的啊！当然，她现在吸金的方式，已经并不仅仅靠薪资了。不知不觉间，靠着几张k线图，在卫哲东的操作下，她也稀里糊涂地跻身小富婆行列了。
    有时候看着存款账户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她还会觉得恍惚。
    “大家好，我只负责证券方面的调查，所以应该和各位的联系不会太大。”麦克长得不错，肤白眼大，就是有点小傲气。
    不过向雪可以理解，有点成就的人，谁没点傲气呢？像卫哲东，那才真正的傲呢！不过人家傲在骨子里。
    “欢迎。”向雪微笑着朝他点头示意，然后带头鼓掌。
    可惜应和的掌声稀稀拉拉，零零散散。
    倒不是向雪的号召力不够，实在是大家对麦克眼高于顶的表现多少有点不满。要知道，就算是华尔街回来的精英，其实也并不会让人高山仰止。能够进入公司的，谁不是一时俊杰了？华尔街很神气吗？公司里至少还有三个人是从华尔街挖过来的。
    “我来介绍一下团队的其他成员，这位是法务部蒋成，负责项目的法务部分。王芳爱，负责市场评估。刁盛军，负责环境评估。方伟一，负责销售和采购的评估。目标公司和项目的背景、生产运作系统、管理信息系统、资产的核查分别由……”
    向雪很快就分派好了任务，组建项目组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项目所需要的人员，所以很顺利地得到了成员们的认可。
    “至于财务方面，我会和会计师事务所的宋林森经理对接，由张筱筱协助。”向雪扫视了一眼会议室，“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大家就尽快进入角色，下周一我们将会进驻目标公司，开始启动尽职调查程序。散会！”
    “怎么样？有没有困难？”李戴胜在向雪回到办公室后，就期期然地走了过来。
    “应该没有问题，大部分都是常规调查。”向雪笑了笑，“至于证券分析方面，有你挖过来的华尔街高手，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有的项目组成员中，唯有麦克是她不了解的。不过，有自己这个利器在，向雪并不担心麦克的预测出现错误，所以心态很放松。
    “看来你已经越来越容易进入角色了。”李戴胜失笑。
    “因为高强度地做过了这么多的尽调项目，对这套流程我已经很熟了啊！”向雪眨了眨眼睛，“你看，前期的工作不外乎围绕融资人、关联公司、行业、产业链、产品、技术、上下游、竞争对手、股票市场价值等方面，尽可能搜集资料。虽然现在还不能算已经进入了大数据时代，但是资讯比过去还是发达多了。下周一我们进驻目标公司，从内部调查公司的历史、现状、战略、技术先进性与成熟度、市场竞争力等等，再加上还有一个已经合作过的会所，我相信除了证券预测方面，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但问题恰恰就在证券预测上。”李戴胜看着她轻松的神态，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降温，“你在其他方面做得再细致，跨度再大，如果在证券预测上没把握住，就等于项目失败。”
    “嗯，我知道。”向雪点头，把心里小小的得意压了下去，“我会慎重的。”
    “向雪，你要记住，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不是麦克。所以他的预测如果失误，最终的责任还是在你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有灵犀

    “怎么样，对于新项目是不是很有信心？”卫哲东在微信上留言。
    向雪正被成本法转权益法、权益法转成本法绕晕了头，虽然已经又听了两遍长期股权投资和合并报表的相关课件，可是真正到了解题的时候，还是觉得头大如斗啊！可是偏偏这个难点同时也是重点，每年pa会计科目的考试回避不了的知识点。
    更何况，作为这次尽调项目的目标公司，本身也会遇到长期股权投资和合并报表的问题。尽管权益法和成本法之间的转换，会由会计师事务所负责，但是向雪希望自己至少别当个门外汉。
    “嗯，这个项目应该是你点名交给我的吧？”向雪在划上一个句号后才松了口气。
    不管对不对，总算硬着头皮做完了这道综合题。
    看到卫哲东的微信留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收发微信，好像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呢！
    “心有灵犀一点通。”
    “用膝盖想也知道啊，本来这种大ase，应该由李戴胜亲自挂帅。再不济，还有一位资深的高级经理呢！”向雪笑嘻嘻地打字回复。
    虽然微信有语音功能，甚至还可以视频聊天，但是他们还是喜欢这种打字的方式。因为不必即时答复，所以可以趁着间隙做点别的。对于卫哲东，当然是批阅文件，查询股市价格。而对于向雪，还能间缝插针地做道选择题什么的，学习聊天两不误。
    一边回消息，一边对习题答案，很欣喜地发现，这次自己的答案居然对了！
    “我的综合题终于做到全对了！”很迅速地发了一条消息给卫哲东，脸上都是笑意。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于把所有的情绪都第一时间与卫哲东分享。
    “恭喜！”这一次的消息，卫哲东回复得很快。
    “以后我会越做越好的。”向雪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这次的业务也会遇到实务问题，你会有更直观的认识。”卫哲东的信息，让向雪愣了愣。
    原来这个项目的情况卫哲东比自己了解得还要多，算不算是为她量身定造的？胸口暖暖的，像是寒冬腊月里插上的电热水袋，直暖到心里。
    “你注意一下供应方，还会有更惊喜的发现。”卫哲东又发了一条消息。
    惊喜？向雪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自己会对目标公司的购货渠道有什么惊喜。不过连续打了三个问号过去，卫哲东却保持缄默。
    好吧，要自己去发现。
    难道这是卫哲东给自己的考题？因为有证券分析这一块的送分，向雪忍不住觉得在其他方面会被设置难度。
    相对于向雪的轻松，卫哲东在京城却每天忙得像陀螺。忙里偷闲地给向雪发几条微信，就是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了。
    “六叔，四叔那边还没有露出狐狸尾巴，您再耐心等候。”在和向雪打情骂俏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正事。
    “我有的是耐心，你把握住节奏，别逼得老四狗急跳墙。”卫效理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旁边是一盘油光光的红烧肉。
    唉，不能吃，看着也好啊……不过，馋虫被勾得有点难受……
    老四！他的眼睛里露出锐利的光芒。
    他确实有耐心，但绝不会放过每一个害了自己的人！
    “幸好还有东子。”他欣慰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叔父卫老爷子死死地把握住卫氏的命脉，再加上卫哲东的横空出世，恐怕卫氏真要旁落了。四年前，卫哲东死里逃生，终于大发雄威，一举厘定在卫氏说一不二的地位，才算把卫氏带出危机。
    但是还不够啊……
    卫效理摸了摸自己发福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色渐明，米色的窗帘底子上，浅金色的暗色花纹渐渐地清晰起来。他的脸色顿时柔和起来。看着大朵大朵的花纹逐渐饱满，他仿佛嗅到了栀子花香。
    渐渐的，脸色又悲伤起来。那个栀子花香的女孩，依然寂寞地生活在澳洲。尽管他每年都会在澳洲消磨半年的时光，可是从不敢露面。
    如今她还是徐娘半老，光阴的痕迹在她的身上并不明显。可是他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卫六，就算不穿厨师服，他也还是像一个厨师。
    薄薄的阳光投射进来，窗帘上的栀子花被染成了橘红，一朵朵次第盛放，仿佛是绮年玉貌的少女正盈盈含笑。
    “栀子，对不起。”他喃喃自语，把红烧肉倒进了垃圾桶。
    这道菜，是她最爱吃的。可惜，他亲手做的红烧肉，却不敢送到她的面前。
    “二叔已经被打残了，四叔……也不会让他蹦达太久。六叔，您很快就可以回京城了。”卫哲东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惊醒了卫效理的一帘幽梦。
    “老四喜欢凡事都留不止一道后手，你小心。”卫效理心里微微涌现出不安，“不要急于求成，当年连我都着了他的道，恐怕他的身后还有一座大靠山。”
    “明白，趁着这次权力更迭，给我的好四叔致命的一击。先把六叔的仇给报了，然后再报我父母的仇。”卫哲东冷静地说。
    “不管多严密的计划，在这种权力动荡的时候也会露出马脚来。老二只是被当枪使，他知道的应该不多，暂时可以不用管他。”卫效理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东子，你又一宿没睡，赶紧去打个盹。”
    他等待得太久了，幸好卫哲东没有让他失望。当年的稚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对于卫哲东来说，这几天至为关键，时间应该永远都不够用。如果他知道卫哲东再忙再急，每天还会定时给向雪发微信聊天，或许就不会劝他去打盹了。
    “雪儿最近有个大项目要做，不过她应该会抽休息时间去看您的。”卫哲东想到自己拿到的项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个项目对别人或许会很难，但是对于向雪来说，恐怕会觉得再容易不过。
    所以，他不用担心向雪会跟自己一样忙得脚都沾不了地落不了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悲伤逆流

    向雪一直记得对卫效理的承诺，也记挂着那个比自己还惨的六叔，所以在周末下班以后就直接去看望卫效理了。
    再次看到仿佛乐天的卫效理，向雪觉得自己心里的悲哀怎么也挥之不去。明明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却偏偏被同族残害得只能躲起来蹉跎岁月。
    “雪雪来了啊？你等等，我给你做两个菜。”卫效理笑呵呵地说。
    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只有角落的一个位置没有坐人。
    “六叔，我给您打打下手吧！”向雪让悲伤在心里逆流成河，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不用不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别被油烟给曛了，很容易长皱纹的。”卫效理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哪有这种说法啊？”向雪失笑，“真这么说，天底下的女人还敢进厨房吗？”
    “所以护肤品卖得这么贵啊！”卫效理微笑，“听东子说，你是学美术的，你的手啊……就应该弹琴画画的。”
    向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因为两年来到处打工而粗糙的手，似乎又细腻了起来。原来，女人果然是要养的。
    “可惜我这里不是西餐厅，不然让你弹琴看花，还很有情调。”卫效理说着，脸色微微黯然，眼睛里的那抹柔情，让他肥腻的脸看起来也仿佛英俊了几分。
    向雪敢断定，卫六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当然，不是刀光剑影，阴谋算计，而是铁血柔情。或许，曾经的他，过的正是弹琴赏花的日子。
    最终，向雪也没能帮上忙，看着卫效理手脚麻利地做好了菜，却并没有端到角落的座位，而是把她带进了唯一的一间雅座。
    “咦，上次还没注意到这里另有乾坤啊！”向雪惊喜。
    这个房间很小，只能放置得下一套桌椅，但布置却很中式，中间垂下来的灯是老式的，旁边红色漆木的五斗橱上，一张黑白的风景照，两排落尽叶子的白桦树，一对携手而行的恋人，却有种天地苍茫的感觉。
    “这是谁？”向雪脱口问。
    卫效理似乎愣了愣，才笑着说：“只是随手拍的一组风景照，好像还是前年去山东的时候拍的。”
    向雪惊异：“你不说，我还以为在大西北拍的呢！”
    “选取的角度比较讨巧。”卫效理把菜端上桌，“上次你和东子来的时候，我刚刚回国，这里还没有收拾出来。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几个菜，所以就准备了两菜一汤。”
    “足够了。”向雪急忙表示，然后有点尴尬，“今天我没有带酒来。”
    “知道，酒在京城藏着呢，东子他爷爷看得贼紧。”卫效理虽然嘴里抱怨着，脸色却很平和。看得出来，他与卫老爷子的关系不错。
    据说卫六自幼就失去双亲，而老爷子也老年失子，恐怕两人情同父子。难怪卫哲东与这位六叔，比卫家的任何人都亲。
    卫效理也端出了自己的晚餐，那是一碗炖得极烂的面条，里面的颜色倒也青翠鲜亮，有红色的胡萝卜，有碧绿的青菜，黑色的木耳。不过几年如一日的食物，即使妙手能够生花，恐怕也吃得腻了吧？
    向雪的面前是一道宋嫂鱼羹，一道翡翠虾球，还有一盘八宝豆腐。对比两人的午餐，向雪实在不好意思动筷。
    “快吃吧，我看着你吃，就仿佛自己吃了一样。”卫效理一脸垂涎地看着她面前的菜，“看你吃得香，就好像我也吃到了似的。”
    话说到这份上，向雪只能开吃。
    “六叔，你做的杭帮菜真是太地道了，比我在楼外楼吃的还好。”向雪赞不绝口，“豆腐怎么能这么好吃啊！”
    “这道八宝豆腐啊，原来可是清朝康熙时候的宫廷名菜。主料是豆腐，配料可讲究了，要用猪肉末、鸡肉末、虾仁末、火腿末、香菇末、蘑菇末、瓜子仁末、松子仁末，用鸡汤烩煮。要不然，平常的豆腐，怎么会有这么鲜美细嫩？”卫效理笑眯眯地解释。
    向雪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八，有八种配料呢，难怪叫八宝豆腐。本来还想跟六叔学学这道菜呢，看来我这辈子恐怕是学不会了。”
    “就是准备配料麻烦一点。”
    她吐了吐舌头，又用勺子挖了一块豆腐：“好吃，简直跟吃琼脂一样，颜色也像！”
    对于向雪的捧场，卫效理显得很高兴：“这道菜其实也不难做，豆腐得用嫩豆腐，用清水过净，去掉边，切成小方块，虾仁末稍稍用酒浸一下。锅子烧热以后用油滑锅，下猪油，鸡汤和豆腐丁一起倒进锅，稍炒就可以加虾末和盐。等烧开以后，再把那些各种各样的配料末倒进去，小火烩一会儿，就用旺火收紧汤汁，加味精，淀粉勾芡。出锅以后撒上熟火腿末，再淋上一点鸡油就成。”
    向雪做了个鬼脸：“六叔，您这叫会者不难。对于我这种厨艺白痴来说，光是这几种配料就让人头疼了。”
    “那你就不用做，想吃的时候到六叔这里来，六叔做给你吃。”卫效理哈哈大笑，“女孩子还是放在温室里娇养着。”
    两人吃完饭，有人来收了碗筷，向雪才发现店里今天居然有三个服务员。还有一个……厨师……
    “你不会以为谁来我都会亲自下厨吧？”卫效理笑谑。
    “啊？那……”
    “我们老板一天只做两道菜，中午一道，晚上一道，就看谁有福气了。”服务员麻利地收好碗筷，泡上香茗，“其他的菜都是别人做的。”
    原来卫效理的菜不是慕名而来就能品尝的，而是要碰运气啊？端看你今天点的什么菜，而他老人家今天正好想做那道菜。
    向雪看着被自己吃得差点连汤汁都不剩下的空盘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对吃没那么讲究的，随便让人做两个菜就行了。”
    “给自己人做菜，对我是种享受。”卫效理安慰，“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做两个菜，看够了嗅够了再倒掉。”
    向雪顿生同情之心。
    做了两盘菜，端上桌再怎么色香味俱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到这个画面，向雪差点泪盈于睫。
    但很快，她的同情就转化成了澎湃汹涌的崇拜……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再需要

    “今天我去看六叔了。”向雪一回到家就开始发微信。
    “怎么样？收获匪浅吧？”卫哲东秒回。
    “收获太大了，我以为解题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合并报表和税会差异调整，六叔三下五除二就说明白了。现在我不怕合并报表和长期股权投资了，而且不用对答案，我就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向雪很兴奋地打字。
    拜微信聊天所赐，如今她的手速比起微信达人刘浏来，都只快不慢。
    “厚积薄发。”卫哲东心里颇不是滋味。
    怎么这个功劳，就硬生生被六叔给抢走了呢？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他有点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是六叔教得好。”向雪喜笑颜开地回复。
    要知道，她对于合并和长投这两块知识点已经翻来覆去捣鼓很久了，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
    握着手机的卫哲东黑了脸。
    难道他教得不好吗？只不过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复杂的业务，所以向雪还在摸索中。而昨天她独立解完题，并且已经做对了以后，其实只要稍稍一点拨，她就能够融会贯通。
    而偏偏这种时候，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
    胜利的桃子，就这么被六叔给摘走了，怎不让卫哲东扼腕？偏偏还有苦说不出，好像是他让向雪去看六叔的？
    幸好六叔不是当年那个几乎风靡京城三年的卫六……他庆幸完又感觉心酸，看着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
    一弯残月如钩子一般，光芒黯淡。在它的周围，却散落着几颗星星。京城少有这样晴朗的夜空，可惜云层还是有点厚，不管弯月还是星辰，都不时地被掩映，光芒黯淡。
    曾经的卫六是群星中最闪亮的一颗，如今却湮没凡尘。如今别说京城，就连卫家，都仿佛已经把他的痕迹抹去了。
    云朵不断变幻，一会儿是卫六，一会儿却是向雪。巧笑倩兮的、愁眉苦脸的、欢呼雀跃的……
    “这个项目好好做……”刚打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妥，按下退格键一个个字删除。
    还是别给她压力吧！
    “注意休息，别太拼了。”最终，还是打上了一句平淡的问候。
    “好。你也是哦。”向雪在句号后，还发了一张调皮的笑脸。
    由于解决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向雪心情很兴奋，拿出跨章节练习题，又挑了一道金融资产、长期股权投资和合并报表的综合大题。
    也许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往让她头痛欲裂的知识点，现在却觉得十分亲切。审完题，答案仿佛就这样顺理成章地从笔尖流出来。拦路的老虎，变成了温驯的绵羊。
    做完题再对答案，连小知识点都没有错一个。
    “原来这么容易啊！”向雪感慨，笑靥如花，“六叔真是太厉害了！”
    幸好这句由衷的赞叹，没有被卫哲东听到。否则的话，他的脸恐怕会更黑了。
    “刘浏！”手机铃响的时候向雪正在听课件，想也不想就直接接听。这么晚了，估计也只有刘浏这个夜猫子会打电话给她。
    “雪雪。”
    “嗯？”因为还在琢磨着刚刚听到的知识点，向雪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手机里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你过得还好吗？”
    向雪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是陈焕青。
    她迟疑了一会儿，点了暂停健：“谢谢关心，我正在听课。”
    “能跟我聊一会儿吗？”陈焕青问，尾音有点微颤。
    “对不起，我现在忙着准备考试，恐怕没有纯聊天的时间。”向雪冷淡地说，刚刚浮起的一点涟漪渐渐地平静下来。
    青梅竹马长大的朋友，当初是恨不能将祖宗八辈的事情都一股脑儿说给他听，和他分享所有的幸福和忧伤，不管明媚的还是阴暗的。可是当他不再回应她的热情，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渐渐遥远了。只是那时候她还心存幻想，因为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她唯一的温暖源泉。
    其实她错了。
    在看到他跪下向艾妮儿求婚的瞬间，她的心已经痛得彻底。纵然扒开伤口的时候，还会有微微的刺痛，可是这痛，却渐渐地被时间抚平了。
    现在，她有一个与他分享快乐和苦恼的人，尽管在别人的眼里，他始终站在云端。可是在她的面前，他会踏足凡尘。大不了，她也努力地攀着云梯，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能够握住他在云端伸出的手。
    陈焕青，已经可以彻底放下了。
    最后一丝涟漪已经散去，她的心湖也终于平静。
    “虽然我们……但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陈焕青颤声问。
    “对不起，我不是那种与前男友分手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人。”
    “雪雪，我们至少是一同长大的。”陈焕青急急地说，“从小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哥哥的吗？”
    “只恨那时年纪小，如今的我不再需要哥哥了。”向雪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准备考试，这种没有营养的聊天对于我是一种太奢侈的事情。”
    “雪雪……”陈焕青还想再说，向雪却果断地按下了结束键。
    陈焕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发怔，心里堵得厉害。他忽然明白，在他为艾妮儿套上戒指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和向雪亲密无间了。甚至连普通的朋友，向雪也是拒绝的。
    他想，或许他连简单的问候都不会再得到向雪的回应。回想着向雪冷淡的语气，他的心脏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她过得好吗？她和卫哲东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再遭遇一次感情的背叛，她能经受得了吗？
    纵然再牵肠挂肚，也已经没有倾诉的资格。哪怕把她放在心脏的最中央位置，可是她或许已经不再在乎了吧？
    环顾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他忽然觉得茫然。
    也不知道呆呆地坐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甚至来不及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喂？”
    “焕青，一会儿来妈妈家里接我。”
    一颗跃起的心“咚”的一声掉落下来，砸得生疼。
    “好。”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手机从掌间掉落，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路太窄了

    尽管向雪并不想和陈焕青有什么交集，但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说，两人总还是会有碰面的机会。
    “向雪，今天晚上本来有一个我代表公司参加的酒会，因为我父亲去医院急救，就不能去了，你替我去吧！”公司的另一位高级经理张宣在临下班时忽然急匆匆地冲进向雪的办公室。
    虽然他的口气并不像是对同级经理的商量，而是仿佛对下属的吩咐。但向雪理解他心急如焚的心情，也不跟他计较，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两人的关系并不能算是很融洽，虽然向雪很尊敬这位投资公司的前辈，但是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做小伏低。而张宣则觉得向雪完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火箭式的升迁速度让他看不大起，所以除非必要的场合，从来不会踏足向雪的地盘。
    “雪雪，晚上的酒会你一定要陪我去，礼服都帮你准备好了。”刘浏打电话来，竟然是同一件事。
    “没问题。”向雪一口答应。
    “雪雪，我爱死你了！我来接你，一起去做头发！”刘浏本以为自己要费很大一番唇舌，软硬兼施才能磨到向雪松口。没想到这次向雪破天荒的十分好说话，兴奋之余也忘了惊讶。
    向雪并不是头一次代表公司参加商业应酬，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李戴胜体贴她需要挤时间温书复习，不过有时候也会刻意让她出去放松一晚。大多数时候，向雪都是穿黑色的礼服，这种颜色虽然过于老沉，但在高级经理这个职位上，向雪本就是过于年轻了。
    但刘浏却不肯将就，两人随意吃了点东西，刘浏就带着她到自己相熟的美发店去。这里，曾经也是向雪熟悉的。
    “刘小姐，带了朋友来啊？”理发师很热情地打招呼。
    向雪感慨，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连美发师都认不出自己来了。想当初，她和刘浏的二人组，也算是理发店最受欢迎的女之二了。
    “汤姆，呶，我可是把你的老主顾拉来了，别装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刘浏却“嗤”了一声。
    “向小姐！”汤姆这才把目光落到向雪的脸上，一脸的惊喜，“哎哟，向小姐可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光顾我们店了，稀啊稀。玛丽，快来给向小姐设计一个漂亮的造型，一定要艳压群芳！”
    看着年轻得还残留着一团稚气的美发师，向雪忍不住笑了。
    别看汤姆表现得十分热情，但是看着他叫出来的理发师，就知道其实汤姆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重要的户对待。毕竟向家出事，汤姆一定会从顾口中听到实情，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向氏集团的大小姐了。
    “汤姆，让阿立给雪雪做头发。”刘浏也看出了名堂，马上就不高兴了。
    “刘小姐，阿立现在有顾在呢，要不等他做完了顾再给向小姐做？”汤姆一脸的为难，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再看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刘浏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等做完了别的顾再给向雪做，哪还赶得上晚宴？
    “要不，让佩佩给雪雪做，玛丽给我做吧！”刘浏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
    向雪可是她死拉活拽过来的，结果临到了却没有资深的美发师，让她怎么交代？今晚，只能委屈自己一下了。
    “不用了，我有更好的选择。”向雪莞尔一笑，“去流年吧，不会让你艳冠群芳，但至少会让你很出彩。”
    “流年？那里只接待会员的。”刘浏摇了摇头。
    “我就是会员啊！”向雪失笑，“而且是钻石会员，可以带朋友去的，也能享受总监服务呢！”
    “真的！哇，雪雪，你可太帅了！行行，既然这里总监没有空，那我们就去流年！”刘浏大喜过望，理也不理身后的汤姆。
    向雪回头，看到汤姆震惊的表情，微微撇唇。
    “真是狗眼看人低，叫个新人出来糊弄我！”走出美发店，刘浏还愤愤不平，“好像我离了这里就美不了发似的！”
    “人家哪敢看不起刘家的大小姐啊，人家是看不起已经没了向氏的我呢！”向雪淡淡地说。
    “雪雪，你别难过，这种小人没必要跟他计较，注定一辈子就是给人做美发的命！”刘浏急忙安慰好友。
    “这种事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向雪好笑。
    过去的几年里，她受到的白眼多得去了，来得及难过吗？
    “现在我们去哪里做头发？我一直在这里做的，别的店不熟啊！”刘浏有点苦恼。
    向雪诧异；“不是说去流年吗？”
    “流年不是谁都能……”刘浏刚说了半句，忽然瞪大了眼睛，“雪雪，你不会真的有流年的会员卡吧？”
    “当然有啊，我是个爱说谎的孩子吗？”向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得我好像现在有多么落魄似的。”
    “一定是卫少帮你办的会员卡吧？”刘浏恍然。
    “嗯。”向雪抿唇一笑。
    虽然卫哲东在蓉城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留下了足够的福利。比如现在她手上的这张流年会员卡，任何时候到店，都能享受总监服务。
    当然还有餐饮店的会员卡、美容店的会员卡……都是清一色钻石卡。
    “咦，这不是向雪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该不会是汤姆不欢迎你到他的店里去，才会被扫地出门的吧？哎呀，真是可怜啊，曾经的向家大小姐原来可是汤姆赶着奉承的对象哪！”
    艾妮儿。
    向雪毫不意外地看到陈焕青挽着艾妮儿的胳膊站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想是刚刚从汽车里出来，两人看着像是很亲密的样子。只是陈焕青的脸色有点尴尬，一只胳膊想抽不抽的。
    “汤姆吗？这几年的手艺也就这样，我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向雪淡淡地说，没有一丝怒气。
    “就是，这种水准我和雪雪真心看不上，还是去流年吧！”刘浏抬起下巴嗤笑，“也就是你这种暴发户，才会把这里当成什么高档的美发店。”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什么叫艳冠群芳

    对于抢了闺蜜家产和未婚夫的女人，刘浏表示逮到机会就要逞个口舌之利。看到艾妮儿气得语无伦次的样子，真是爽歪歪啊！
    艾妮儿气得脸色胀红：“你、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自己不也是靠着家里的势吗？不然，谁认识你刘浏啊！”
    “你总算说对了，我就是靠家里了，怎么着？我爷爷我爸爸都姓刘！”刘浏一脸得意地说。
    “我姓艾又怎么了？赵氏现在是我妈的，我要是想跟我妈姓，随时都可以改！”
    “改了也只是姓赵而已。”刘浏不屑，“强盗还是强盗，不管你改成什么都一样，披上羊皮就能变成羊了吗？豺狼就是豺狼，别以为披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向雪没等艾妮儿反击，就挽着刘浏走了。
    从头到尾，她就只有眼尾扫了一下艾妮儿和陈焕青而已。
    艾妮儿跺了跺脚：“怎么？看到旧情人心动了？自己老婆被人怼，你都不知道帮一把，要你这种老公有什么用？”
    陈焕青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既然没什么用，那就不要了吧！”
    说完，他就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艾妮儿吃了一惊，扑到车门上：“陈焕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晚上要参加晚宴，你不要陪我做头发吗？你敢走，你就……”
    车窗摇下，露出陈焕青平静无波的脸：“你就怎么样？”
    “我们……我们离婚！”艾妮儿脱口而出。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陈焕青冷笑，“我会请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寄给你，就寄到你妈妈家里去吧！”
    艾妮儿傻傻地看着陈焕青毫不留恋地开车，一时间怔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大骂：“你过河拆桥是不是？陈家走出了困境，你就要把我甩了去追你的旧情人去！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没门！”
    她的嗓门有点大，即使陈焕青已经开出去五十米，可是谩骂声还是“声声入耳”。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抚住额头：“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眼前，浮现出向雪巧笑嫣然的温柔笑容，那是他曾经想要守候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资格。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却想不到自己可以去哪里。
    艾妮儿发了一会儿脾气，还是悻悻然地走进了美发店。
    头发还是要做的，妆还是要化的。
    只是想到向雪，牙齿就忍不住痒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隔段时间就会遇上她呢？
    “艾小姐今天做个什么发型呢？”汤姆笑眯眯地问，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在店外的那场争执，笑容带着讨好的意味。
    “等阿立给我设计一个吧！”艾妮儿无精打采地说。
    “好的。刚才刘小姐想要阿立给向小姐做头发，我可是给回掉了呢！”汤姆表功。
    “原来真是被你回掉的啊？嘁，还假装要去流年呢，哪里是她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资产的女人能进去的？打肿了脸冲胖子，也就这点能耐了。”艾妮儿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太解气了。
    看着镜子里姣好的面容，她忍不住得意。就算向雪在口头上占了便宜，可是事实上，她就是已经失去了让总监亲自给她做头发的资格。
    汤姆叫来了阿立，走到一边生闷气。
    他可没想到已经落魄的向雪，还能得到刘浏的维护，以至于失去了刘浏这个顾。以这姑娘的火爆脾气，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光顾了。
    可是如今阿立正是受人吹捧的时候，你让他为一个过了气没有背景的向雪做头发，人家也不愿意啊！
    以后等刘浏来的时候，他就亲自给她做头发吧。价格上打个折，虽然人家未必在乎这点钱，但也足以表示诚意了嘛！
    只是刘浏在流年享受到了至尊服务之后，哪里还会看得上他这间美发店？不仅如此，在刘浏身体力行的宣传下，她周围的很多朋友都逐渐转换了美发店。要知道，汤姆和阿立的技术虽然不错，但也不见得就木秀于林。
    于是，汤姆因为轻慢了一个以为无足轻重的向雪，遭到了以刘浏为首的富二代的集体冷落。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刘浏在镜子前左顾右盼，然后感慨：“怪不得流年在本城一枝独秀，即使收费贵得吓死人还让人趋之若骛。更重要的是，就算用钱砸，也未必有这个面子请动总监啊！”
    只是改了一个发型，就把她脸部五官的特点给突出来了。原本有点英气的眉毛，被稍稍修了一下尾部，就显得多了两分妩媚。
    向雪的发型简单得多了，原本她想随便找个美发师做一下，谁知看到她拿出来的会员卡后，驻店经理非要亲自操刀，那认真劲头，让向雪怀疑他是不是在一根根替她数头发。
    “哇，雪雪，这个发型简直太适合你了！”刘浏顾镜自怜饱足眼福后，正遇到向雪做完了头发起身，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吗？”向雪倒不以为然。
    做头发的时候，她把存货和应收款的审计程序又默了一遍。监盘、函证，虽然程序并不复杂，貌似却是每年的考试重点，她当然不怕翻来覆去的默诵了。
    别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的脸庞早已经褪去了稚气。一头长发被高高地盘起，让她显得比真实的身高仿佛又高挑了两分。
    刘浏激动地凌到了镜子前，激动地说：“什么叫艳冠群芳，这才叫艳冠群芳！汤姆那个娘娘腔，本小姐以后绝对不会踏进他的店门一步。就那手艺，到流年只配做个助理美发师，还拽得跟什么似的。”
    向雪淡淡地说：“这世上踩低迎高的人多了去，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吃点东西就去赴宴吧！”
    虽然说是晚宴，但是向雪很怀疑究竟有没有机会吃饱喝足。虽然说自己只是去走个过场，并没有肩负重大的任务，不过还是填点东西在肚子里比较实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人的硬伤

    尽管她的理想是很丰满的，但事实上，在刘浏精挑细选了几件礼服以后，才发现时间已经堪堪将近赴宴时间，最终只能买两块慕斯囫囵吞枣地用矿泉水送进喉咙。
    “暴殄天物啊！”向雪抱怨。
    刘浏其实时不时就要送两件礼服给她，现在她的衣柜里几乎色彩缤纷。可是刘浏完美地诠释了女人永远少一件衣服的理论，最终穿上身的，还是现买的两款礼服。
    大概女人总会掐在最后的时间段才选中衣服，她们赶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居然又与艾妮儿狭路相逢。
    艾妮儿走的是熟女范，妆容有点浓。为了让眼睛显得更大一些，所以打上了深色的眼影，睫毛也被拉得很长，反倒显得不那么自然。
    “真是丑人多作怪！”刘浏不屑地评论，在艾妮儿还击之前，已经和向雪挽着手走进了大门，让艾妮儿站在风里气得冒烟。
    “看到没有？这种女人就是一只纸老虎，平时看着张牙舞爪的，可是在真正的老虎面前，那点底气根本不够看。”刘浏得意洋洋。
    “既然是一只纸老虎，有必要跟她打嘴仗吗？浪费时间和口水。”向雪无奈。
    虽然当陈焕青单膝跪地向艾妮儿求婚的时候，她是恨着的。不过后来就渐渐想通了，艾妮儿可能真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但如果陈焕青坚持的话，她也没辄啊！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
    所以，现在再看到艾妮儿的时候，她是真正的心平气和。
    她要拿回向氏，目标赵淑云。诚如刘浏所说，艾妮儿只是一只纸老虎，根本不足为虑。
    宴会地点在罗宅，作为蓉城的金融大鳄，罗汉的七十大寿自然办得十分隆重。毕竟谁都会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与罗汉混个脸儿熟，有百利而无一弊。当然，交情没到那份上的，也不会亲自出席，而是派得力干将。
    比如李戴胜。
    尽管人们都说罗家浑身都散发着铜臭味，不过罗家的地点却十分清雅，在树林掩映的深处，宅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带着一点西式。据说，这里曾是民国时代某大亨的私宅，当初花费了白银若干，折合到现在就是天价了。
    门窗铁栏上是镂空的花纹，很精致的样子。小小的院子里有一个西式的喷泉，水声沥沥，却有点不那么应景。毕竟已经入秋了，穿着布料节省的女宾，便无端觉得有了些微凉意。
    大厅是最出彩的，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长长的流苏随着夜风轻轻摇动，很奢华。
    罗汉乐呵呵地接受着宾们的祝福，虽然未必真有人希望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但吉祥话人人爱听。
    “罗老，您怎么越活越年轻了啊？”
    “这大厅气派得……咱蓉城可就是罗宅独一份啊！”
    “令郎这次在美国融资上市，都上美国报纸头条啦，真给国人长脸。”
    …………
    大厅里笑语喧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忽然，人们眼前微微一亮，门口进来的姐妹花实在是太出色了。
    两个女孩子差不多高矮，左侧的女孩美丽极具侵略性，英气的双眉微微上挑，带上了两分妩媚。盘发很丰满，把她原来如满月的脸衬得瘦了点，更显得那双眼睛神采飞扬。很少有人适合穿火红的颜色，不过她穿着却正好。
    右侧的女孩却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头发高高地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发上浅蓝色的头纱用一条钻石链子别住，鬓角却落下两绺头发，微微卷曲，仿佛不经意间落下来似的，又添了两分烟火气。
    礼服是水蓝色的，下摆层层叠叠的蕾丝，让人觉得她仿佛行走在云端。唇畔的笑意隐隐约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微微一扫，却让人觉得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没想到蓉城还有这么出色的姐妹花啊……”有人感慨。
    接收到众人的视线，向雪暗叹一声。她根本就不想这么高调地出场好不好？本来一袭黑色的修身晚礼服，可以让她湮没在人堆里。可是被流年悉心打造成小仙女的造型，再加上身边的刘浏那身火一般的红，想不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也成了一种奢望。
    “看到没有？今天晚上，是咱们姐俩的主场！”刘浏霸气地说。
    白雪无力吐槽。
    她不想成为主角好不好？在别人的寿宴上喧宾夺主，真的好吗？这时候她有点后悔，不该去流年做什么头发……
    “向雪，你怎么还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艾妮儿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于是，不用交头接耳打听，人人都知道了她的“芳名”。
    “你不是已经嫁为人妇了吗？怎么，你家先生也知道你会过来丢人，所以没好意思陪你啊？”刘浏冷哼一声。
    艾妮儿反唇相讥：“至少我还嫁出去了呢，有人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牢。”
    这句话一出，很多人包括罗汉都皱起眉头。
    虽然上流社会中抢人男朋友未婚夫的不是没有，但谁好意思放到大庭广众来说？毕竟，这种事情也算不上光彩。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向雪浅笑，“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个把渣男呢？幸好我还知道幡然悔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吗？”
    “就是，有人还就爱捡别人剩下的。不过也没办法啊，谁让你就是个强盗的女儿呢？啊，不对，你其实也是个强盗，要不然怎么会抢人家的未婚夫呢？幸好你抢走了，要不然我家雪雪怎么能遇上卫少呢？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该谢谢你，把垃圾股接盘了，雪雪才能买到绩优股。”
    向雪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
    “好歹我可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向雪你呢？”艾妮儿气得眼睛冒火，冷笑着反问。
    “我还年轻。”向雪淡淡地说，“再过三年也才二十六岁。”
    其实艾妮儿比向雪也就大了三岁，可是今天的妆容和向雪比起来，仿佛差了**岁似的。一个是成熟的少妇，而另一个还仙气十足。
    年龄，女人的硬伤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意外的善意

    “向小姐，家祖父有请。”一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少女走过来，很彬彬有礼地对向雪说。
    向雪本来就没有耐心应付艾妮儿，听到有人插话，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欣欣然应允了。
    “罗小姐，罗老先生找向雪有什么事吗？”刘浏一眼就认出眼前穿着简洁的少女，竟是罗家的掌上明珠。
    她说的“家祖父”，当然就是今天的寿星罗成了。
    罗成怎么会找上向雪？不会是向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刘浏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呢，向小姐请。”罗小姐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向雪往前走，回过头轻声说，“我叫罗紫蝶，你可以叫我小蝶。其实我刚才看到你不耐烦应付那个女人，所以过来替你解围，并不是我爷爷让我来的。”
    呃……向雪刚才只是想摆脱艾妮儿的纠缠，没有想到素未谋面的罗紫蝶对自己竟然有着这样的善意。
    “我可以叫你向姐姐吗？”罗紫蝶轻笑着问。
    “当然。”向雪点头。
    眼前的少女比自己小了至少六岁，受她一声“姐姐”也没有什么。只是想到她在罗家的地位，而罗家在蓉城的地位，似乎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个孤女散发出善意吧？
    难道是卫哲东？向雪顿时恍然。
    京城的卫少，名气可不仅仅局限在京城啊！
    “向姐姐，上次你做的尽职调查报告，我爷爷说很棒！尤其是向姐姐还这么年轻，真让人羡慕啊！”转过身的罗紫蝶，完全没有了刚才人前笑不露齿的古典美女风范，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
    “谢谢令祖父的夸奖。”向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丫头的反差有点大啊！
    就算卫哲东与罗家的关系不错，但是爱屋及乌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亲昵吧？向雪有一种错觉，罗紫蝶对自己的态度可以称得上亲切。这声“姐姐”仿佛不是白叫的，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姐姐了？
    “什么令祖父啊，说得这么气，虚伪。”罗小蝶撇撇唇，“你就叫罗爷爷好了，我爷爷一定很喜欢听你这么叫。”
    向雪苦笑。
    如果她真这么叫了，罗汉只要把脸一沉，自己就变成了趋炎附势都没有找到窍门的傻瓜。
    “真的。”罗紫蝶却很认真，“幸好你们公司派你来，不然的话，爷爷可能要单独发张请柬给你呢！”
    “怎么会？”向雪笑笑。
    小丫头的嘴也忒甜了吧？
    “向姐姐不相信我的话？”罗紫蝶委屈地看着她，“我像是一个喜欢说‘狼来了’的小孩吗？人家可是真正的淑女，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是的，小淑女。”向雪忍笑。
    “向姐姐，你应该叫我小蝶。”罗紫蝶严肃地说。
    “好吧，小蝶。我只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的员工，我可不觉得你爷爷居然还会知道我。”向雪笑着说，脸上并没有难堪。
    褪去了向氏千金的身份，她也不过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打着一份还不错的工，拿着一份还不错的薪水。至少比起同龄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满足了。
    “如果不是爷爷说到了你，我怎么会偷偷去你们公司看你呢？”罗紫蝶嘻嘻一笑，然后主动伸手拉住了向雪。
    “看我？”向雪一怔。
    她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她是旷世美女，或许还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罗紫蝶同为女性，而且还是个没有完全长成的女性，即使要问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可能还没有到时间吧？
    “是啊，爷爷说你很有能力，而且很漂亮。”
    “我还能入罗老先生的眼？”向雪严重怀疑罗紫蝶的说法。
    这丫头拼命地向自己示好，到底想干什么？向雪绝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卫哲东。
    “当然，你可是为数不多能入我爷爷眼的人，尤其是女生。”罗紫蝶很认真地说，“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对你另眼相看。”
    “为什么？”向雪下意识地问。
    “因为你像我姑姑年轻的时候。”
    “你姑姑？罗大小姐吗？”向雪诧异。
    这位罗大小姐也是个传奇人物，当年她出国留学的时候，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从此追到天涯海角，甚至不求名份地追随。以罗家的家风，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丑闻的。于是棒打鸳鸯，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罗家没有想到被娇宠长大的大小姐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可能一生太过顺遂的缘故，所以家里人越是反对，她倒越是执着。虽然被押送回国，但是她还是想办法逃了出去，又被追到海上，干脆跳了海，从此生死不知。
    “刚烈！”有人赞叹。
    “傻瓜！”更有人鄙夷。
    放着身份尊贵的罗大小姐不要，偏要去追个有妇之夫。要知道，以罗氏的家世，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她的脑袋像是被驴踢了似的，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人们对女性还不像现在这么宽容。因此，罗大小姐的做为，在当时也可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是啊……”罗紫蝶怅然叹息，“很多人说我像姑姑，可其实我看过姑姑年轻时候的照片，姑姑比我漂亮。”
    “你很漂亮的。”向雪由衷地说。
    罗紫蝶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穿着看似简单，其实是名家手笔的波西米亚长裙，长发扎成了一个俏皮的马尾，露出细致精巧的五官，如同洋娃娃似的，已经能够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看着小丫头一脸很遗憾的样子，向雪忍不住好笑。
    “如果你见过我姑姑，就不会这么说了。”罗小蝶有点泄气。
    “你姑姑是你姑姑，你是你，你们的漂亮肯定是不一样的。”向雪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丫头。
    虽然人家叫她一声“姐姐”，可是她从来没有过妹妹。
    “可是你很漂亮。”罗紫蝶微微仰起头。
    她比向雪稍稍矮了一点，再长半年，或许个头会超过向雪。可是现在这样一张带着稚气的脸羡慕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向雪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不够看的助兴节目

    罗紫蝶很快就被人叫走了，毕竟作为罗家的小公主，在祖父的寿筵上，她是需要频频露面的。哪个大家族没有七大姑八大姨？更何况，因为罗家的三个儿子一个在军队，一个在国外，唯有次子出席这次寿宴。
    看着眼前的衣香鬓影，向雪依然满腹狐疑。
    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明人的，清丽脱俗的，娇俏可爱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美女聚集地。就是罗紫蝶自己，他日长开了，恐怕其漂亮程度也不会输给自己。更何况，同性相惜的定律，也绝对不适合罗紫蝶和自己呀！
    那么，罗紫蝶向自己表达善意，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酷肖罗大小姐吗？可是她与罗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难道她们俩的基因正巧就那么相似？
    但如果说罗紫蝶接近自己是不怀好意思，有所图谋，又似乎并不像。要知道，自己虽然不至于一穷二白，但在罗家这种金融大鳄的眼里，完全不够看。即使她上赶着巴结，人家还看不上呢！
    罗紫蝶真如一只翩翩的紫蝶，穿梭在宾之中，嫣然的笑容总是恰到好处，果然是大家闺秀。接收到向雪的目光，她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又很快落落大方地和宾们打起了招呼，不过若有似无，总会朝向雪瞟两眼。
    难道自己就真的得了罗紫蝶的眼缘？向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无奈地摇头。一眼望过去，盈门的宾虽然不至于全都大富大贵，但至少身家都不可小觑。扪心自问，向雪实在不知道罗家看中了自己的哪一点。
    其实来宾中有几个是认识的，不过时至今日，能够点个头示意的，已经算是教养不错的了。更多的是对向雪视而不见，偶尔还会很诧异地交头接耳两句，大约是不明白今天的向雪，怎么还有资格出席这类宴会。
    向雪也无意与她们套交情，正打算回去找刘浏，有个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向雪下意识地避让，却被谁从后面轻轻推了一下，她与托盘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小姐。”侍者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托盘一滑，剩余的酒全都洒到了向雪的裙子上，从胸口到裙摆洇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狼狈。
    艾妮儿尖叫：“天哪，你这个aiter是怎么回事！天哪，向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原来向雪是绕着人群走的，这一来立刻万众瞩目。
    刘浏急忙推开身周的人群，疾步往向雪身旁走。
    向雪后退一步，避开了侍者手忙脚乱的“咸猪手”。
    国人素来爱凑热闹，很快这里就成为中心地带，向雪想要避开人群，一时间也找不到通畅的线路，而面前的侍者已经逼近，看着颇有点张牙舞爪的样子，想到刚刚听到艾妮儿的声音，向雪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及细想，错步往旁边避了开去。
    可是胳膊一紧，分明被人捉住了，以至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者的手往自己的胸口袭来。
    “你干什么！”罗紫蝶像火车头似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推开侍者。虽然她年纪还小，十六岁娇怯怯的少女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因为从一侧冲过来，虽然因为人群拥堵影响了速度，但还是有不少冲劲的，侍者硬生生被撞开，扑到了向雪身旁另一个女宾身上。
    “啪！”这位女宾也是个火爆脾气，虽然不是被袭到的胸，但也足够让人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就甩了侍者一个耳光。
    “你想要沾便宜也别想沾到老娘的身上！”
    这位贵妇人出身不高，文化程度也不高。平时倒也学会了贵妇人的派头，可是因为事出突然，情急之下爆出了粗口，而且声音洪亮，有点花腔女高音的味道。
    刘浏晚一步赶到，狠狠地推开艾妮儿，扶住向雪：“我们先离开。”
    向雪却怔怔地看着罗紫蝶，刚才小姑娘那种急切间想要维护自己的神态，绝不可能是作伪的。那么，她是真的因为自己像那位罗大小姐，所以才自己有亲切感吗？这种维护，可不就是对亲人的态度吗？
    罗紫蝶脸沉如水，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真发起怒来，还是很有几分气势的。
    “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到底是谁让他来的！”
    刘浏插嘴：“罗小姐，这位艾妮儿……哦，不，陈太太，你也让人查一下，是不是跟那个侍者有关系。”
    刚才，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向雪被艾妮儿拽住的。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如果是在刘家的地盘上，她绝对要把艾妮儿赶出门去，从此列为不受欢迎的人。事实上，好像她已经把艾妮儿列在刘家不受欢迎宾的名单上了。
    罗紫蝶微微颔首：“陈太太吗？真是久仰大名，嗯……当然是恩将仇报的大名。这种人，我们原来也不欢迎的。既然是陈家的，以后罗家也不会把陈氏当成受欢迎的人了。”
    刘浏瞠目，疑惑地在向雪和罗紫蝶的脸上转来转去。小姑娘比自己还狠哪！
    “咦，你和向雪长得还有点像呢！”她惊讶地说。
    罗紫蝶微笑：“是啊，所以我和向姐姐很投缘的。你们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败了兴，我带向姐姐去换衣服。虽然我的衣服可能会有点小，但是我姑姑还有新衣没有穿过，向姐姐应该还可以凑合。”
    刘浏凑近了向雪问：“你和罗家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向雪摇了摇头：“小蝶，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很抱歉让宴会……”
    “没关系啊，这种助兴节目……还不够看呢！”罗紫蝶不屑地皱起了好看琼鼻，“向姐姐，走吧，我带你去楼上。”
    刘浏悄悄推了推向雪：“雪雪，你去换衣服吧，我在下面等你，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向雪明白闺蜜的意思，她的身后已经没有了向家，如果能够得到罗家的青睐，或许她的处境就不会这么尴尬。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借助外力，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会拿回向氏。
    不过，看着罗紫蝶笑吟吟的脸和一脸的期盼，拒绝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舌尖。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拿什么图谋你

    “向姐姐，这里有一柜子的衣服！这个、这个……都是新衣服，姑姑和你的个子差不多，不过你要更瘦一些，所以姑姑的衣服你都能穿！”罗紫蝶拉着向雪来到一个房间，还没等向雪好好适应一下环境，就已经打开了两个柜子。
    柜子里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罗紫蝶轻轻一拉，整个柜体就轻缓了滑了出来，每一件衣服都被平展着挂在衣架上，让人能够一窥全貌。
    这样的设计确实是匠心独具，也是爱美人士的最爱。不用再把一件件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就能够完整地看到衣服。
    “向姐姐，你喜欢哪一件？我觉得你可以挑这件粉红色的，你这么年轻，这个颜色一定会很适合你。”罗紫蝶兴致勃勃地说。
    在向雪还来不及反对的时候，她已经动手把一件粉红色的小礼服取了下来。
    “相信我的眼光，嗯？”罗紫蝶的笑容很甜美。
    所以，尽管向雪觉得这个颜色对于自己来说有点装嫩的嫌疑，还是没有能够忍心拒绝。
    衣服上的吊牌还在，可见真是新衣服。
    向雪的皮肤很白，几乎能够驾驭各种颜色。只是今天的发型做得很有仙气，这件粉色的礼服就显得有点不搭了。
    “虽然粉色很适合你，可是发型的话……还是这件浅紫色的吧，很梦幻的感觉。”罗紫蝶很快就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紫色的礼服，“以前姑姑很喜欢这种颜色，一般人的肤色还不敢穿呢！”
    向雪的目光却看向了一件黑色绣着暗花纹的修身礼服：“要不我试试那件？”
    “啊？”罗紫蝶瞪圆了眼睛，“向姐姐，你是姐姐，不是奶奶！”
    “你姑姑也不是奶奶。”向雪好笑地说。
    这件礼服分明更适合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精致的做工、低调的奢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成熟，还是很有味道的。当然，向雪选择它的原因，主要还是低调。
    对于十几岁的少女来说，可能三十岁的女人已经“老”了。
    “我觉得这些紫色的最好。”罗紫蝶把那件黑色的礼服顺手推进了衣柜，表示坚决不同意向雪的选择。
    向雪无奈地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礼服：“看上去太奢华了，你姑姑这样的身份，才撑得起这件礼服。”
    “你也可以的。”罗紫蝶却很坚持。
    向雪表示自己完全不懂得和小姑娘打交道，面对罗紫蝶乌溜溜的大眼睛，再加上紧抿的唇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罗大小姐的品味当然是没得说，每一件衣服都是大牌定制。这件浅紫色的礼服更是奢华风十足，从领口到下摆，都绣满了花朵，有朵朵含着苞，只有腰间的那朵是盛放的，更能显出纤细的腰肢。
    向雪大概比罗大小姐要略瘦一些，那朵花却开得十分丰满。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沾着露水似的。
    “好漂亮！”罗紫蝶长叹。
    看着镜子里层层叠叠的紫，仿佛整个房间都变得梦幻了似的。窗边白色的纱幔垂到地面，手工编织的地毯以白色为主，只在边缘部分勾勒了一线深紫色的线条。天花板下的水晶吊灯很明亮，却像是也被染了一层浅浅的紫。
    而这片梦幻般的颜色中，是一张吹弹得破的俏脸。被精心勾勒的眉目，一双大眼睛里也仿佛盛着梦带着幻似的。
    “向姐姐，这件衣服像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呢……”罗紫蝶发出一声叹息，紧紧地依偎到了她的身旁。
    从这个角度看过来，两人的五官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恍惚间，向雪仿佛觉得自己就是罗大小姐。
    “不行，这件衣服……”向雪有点慌乱。
    “为什么不行？”罗紫蝶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
    可是，向雪知道，这位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罗家小公主，并不是真的天真。
    但是她又图什么呢？向雪觉得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图谋。勉强能让她成为别人话题的，恐怕就是她和卫哲东的关系了。
    可是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公开，事实上……向雪脸红地想，她和卫哲东的相处模式，更像恋人，甚至还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
    “我长得真的像你姑姑吗？”向雪忍不住问。
    “嗯！”罗紫蝶狠狠地点头，“像极了。”
    向雪疑惑，如果真有这么像的话，恐怕不仅仅只有罗家会这么认为吧？今天可是罗汉的寿宴，虽然很大一部分宾是户单位的人，但罗氏自家的亲戚想必也不在少数。可是除了罗紫蝶，并没有人把她和罗大小姐联系起来啊？
    “初看并不会觉得很像，但是神韵特别像。”罗紫蝶看着镜子里的向雪，勾起她鬓边的一络头发，“我姑姑也喜欢留两绺头发，凝神想事情的时候，就会玩自己的头发呢！”
    向雪失笑：“我可没有玩自己头发的喜好。”
    “我是说神韵啦！”罗紫蝶有点不满向雪的插话，“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懂吗？”
    好吧，向雪觉得自己真不懂小女生的世界。
    “我还是换一件黑色的吧。”向雪伸手想拉下腰侧的拉链，却被罗紫蝶用手抓住。
    “向姐姐，你是不喜欢我的眼光，还是不喜欢这件衣服呢？”
    看着小女孩满脸委屈得想哭的模样，向雪忍不住心软了：“不是不喜欢，这件衣服很漂亮，你真的超有眼光。”
    “那为什么你要换成黑的？”
    “因为……它太漂亮了。”向雪叹了口气。
    这件礼服绝对所费不匪，大概是在巴黎定制的。向雪觉得还是黑色更适合自己，至少穿着黑色礼服出席的宴会，从来没有出过状况。
    罗紫蝶转了转眼珠，然后欢欢喜喜地说：“我爱看向姐姐穿得漂漂亮亮的。黑色有什么好？等你跟我姑姑一样大的时候，你再穿好了。”
    向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永远不可能跟你姑姑一样大。”
    她一年年长大，难道罗大小姐就不长岁数了？
    “我不管，反正你就穿这件衣服下楼，别的衣服……”罗紫蝶眼珠一转，很快把衣柜门合上，还落了锁。
    向雪瞠目，谁家衣柜还带锁的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双份大红包

    穿着奢华浅紫色晚礼服走下楼梯的时候，向雪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向姐姐，你微笑一下，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仙女。”罗紫蝶笑嘻嘻地说，挽着向雪的胳膊，眉目生动。
    “小蝶，你真是强人所难。”向雪叹息。
    “我知道向姐姐想要低调做人，可是再低调，你也会被人算计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说服你穿上这件礼服？那么，为什么不高调呢？如果刚才你身边围满了想讨好你的人，那个侍应生根本挤都挤不到你身边来。”
    好吧，向雪只能对罗紫蝶的歪理俯首称臣。
    不然又怎么样呢？衣柜已经被上了锁，除非向雪还穿着那件被泼了红酒的礼服。
    才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楼下正在三五成谈的人们，齐齐地把目光落到了那对姐妹花的身上。
    当然，焦点在向雪的身上。
    如果说刚才有多么狼狈，那么现在就有多么高贵。
    紫，本来就是一种浪漫又高贵的颜色，更何况这件礼服制作精良，层次繁复。即使只是缓步走下台阶，也仿佛是高贵的仙子跨下云端，踏入凡尘。
    “囡囡……”罗汉脱口而出。
    向雪诧异，难道自己和那位罗大小姐真的有那么高的相似度吗？连亲生父亲，都会因为看到她而失神地叫出女儿的乳名？
    罗汉站了起来，竟然缓步走向楼梯，在向雪走下最后一阶的时候，伸出了右手：“向小姐，欢迎。”
    这样的礼遇，可是今夜的头一份。
    于是，向雪再度享受万众瞩目的待遇。
    “罗先生。”向雪虽然惊诧，可是脸上却浮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谄媚不讨好，也不生疏不做作。
    “你和小蝶很投缘，可以叫我罗爷爷。”罗汉微笑地看着自家的孙女，才转头说。
    “哇！”
    “天哪，向雪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罗爷爷？这可是世家孙辈的称呼呢！”
    “所以我们就没有向雪会钻营吧？你看人家，在祖父的寿宴上，独辟蹊径讨好人家的孙女儿。”
    “那是当然，要不然凭什么让卫少另眼相看啊？”
    “卫少只是图个新鲜而已，你看她单独赴约，就知道卫少只是把她当个情儿。”
    …………
    说着说着，楼就歪了，卫哲东躺着也中枪。
    向雪隐隐也听到了议论，觉得很委屈。天知道，她根本没有讨好罗紫蝶的意向，是罗紫蝶对她表示善意好不好？
    只因为她有一张与罗大小姐相像的脸，或者说有着与罗大小姐相似的神韵。虽然向雪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到底这神韵是啥玩意儿。
    “罗爷爷。”迟疑了一会儿，向雪还是顺着罗汉的意思叫了一声。
    罗汉连连点头：“好好好，阿碧，给向小姐准备一份红包！”
    向雪吃了一惊：“罗爷爷，怎么好意思拿红包呢？”
    “这是惯例。”罗汉笑着摸了摸罗紫蝶的头，“小蝶也有的，一起拿来。对了，向小姐的那份，就照着小蝶的来。”
    这一次，大厅里不再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因为太意外了！
    和罗紫蝶一样的红包，那不是意味着把向雪也当成孙女儿看了吗？向家和罗家几乎谈不上交情。向雪有多逆天的运气，竟然能让罗汉另眼相看？
    厚厚的红包交到向雪手里的时候，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罗先生……”
    “叫错了。”罗汉温言。
    “呃……罗爷爷，这个红包……”
    “哦，对，我这还是第一次给你红包，这个是小了点。阿碧……”
    “不是！”向雪哭笑不得。
    最终，她收下了两份厚厚的红包。
    “向小姐……”罗汉把向雪带到自己亲朋的圈子里，罗紫蝶很顺手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爷爷，我得批评你。”罗紫蝶很严肃地说。
    “怎么了？”罗汉好笑地问。
    “向姐姐都叫您罗爷爷了，您怎么还一口一个向小姐呢？”
    罗汉哈哈大笑：“对对对，是爷爷的不是，向雪，我就叫你雪雪吧，你的朋友刚才好像就这么叫你的。”
    向雪有点诧异，她刚才和刘浏所在的地方，离罗汉应该很远。看到罗紫蝶抿着唇乐的模样，才恍然是小姑娘告的密。
    “嗯，朋友们都这样叫我的。”向雪点头，“罗爷爷，我朋友还在那边，我……”
    “小蝶，把雪雪的朋友也叫过来，人多热闹。你那个闺蜜，叫刘浏是吧？刘家的闺女，挺好。”向雪还来不及告辞，罗汉已经支使孙女儿去叫刘浏了。
    向雪有点不自在，虽然罗汉的态度和蔼可亲，可是罗家其他人看着她的目光里，多少带着探究，甚至还有几道目光含着不太明显的恶意。
    “罗先生，祝您福如东山，寿比南山。”刘浏有点紧张，对着罗汉也只能说两句老套的吉祥话。
    “好，你陪雪雪一起坐坐吧，以后陪雪雪经常过来玩。家里只有小蝶一个女孩子，她很喜欢雪雪。”罗汉说得很随意，可是旁边坐了一圈的人，却齐齐地石化。
    罗家虽然没有荷枪实弹的警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尤其是罗汉年纪大了以后喜欢清静，平常连罗家人不得邀请，也不能随意进入。
    可是他老人家居然说出了让刘浏陪向雪常常过来玩？别人说这话，或许还只是一句气的辞令。可是罗汉已经用不着跟人说这样的气话了，这邀请，绝对是实实在在的啊！
    罗汉很凝视，罗紫蝶很友好，可是向雪仍然如坐针毡。无他，因为周边的视线杀伤力实在太大。
    一向大大咧咧的刘浏，也显得有几分拘谨，不敢随意谈笑。
    于是，在宾们陆续告辞后，向雪和刘浏才有机会向罗汉告辞。
    “这件礼服，我回去洗干净再还过来。”向雪有点为难地说。
    “不用了，这件礼服就是你的。”罗汉看着她伤感地说，“我的囡囡已经没有机会再穿上它了，她还没有机会穿着它亮相呢！”
    向雪有点窘：“对不起。”
    “不，应该谢谢你，看着穿着它的你，我好像又看到了囡囡。如果她……或许女儿也该有你这么大了。”罗汉的情绪有点低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韵是什么

    “你真的和罗家没有血缘关系吗？”出了罗家，刘浏忍不住问。
    “我们从小到大都一起长大，和罗家有没有关系你不知道？”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然后很纳闷地说，“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我跟罗家大小姐真的那么相像？可惜没有罗大小姐的照片，不然可以对比看看。你见过罗大小姐没有？”
    “同理，我和你一起长大，我要认识这位传奇人物，会不跟你显摆吗？”刘浏扁了扁嘴，“只能说君生我未生啊，我生君已……不然，我还真想结识这位罗大小姐呢！前半段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典范，后半段却是惊世骇俗的旷世绝恋，绝对的传奇人物啊！”
    向雪抬起头，看到刘浏直直地盯着自己，忍不住问：“我脸上有东西？”
    “不，我是在透过你看罗大小姐。”刘浏认真地说，“不是说你们俩很像吗？”
    向雪哭笑不得。
    回到家，向雪第一时间就发了微信：“有罗家大小姐的照片吗？”
    卫哲东秒回：“罗琦？”
    咦？向雪瞪着手机上的名字：卫哲东居然知道罗琦！她都还没有说是哪位罗大小姐，难道卫哲东和罗家很熟吗？
    那么，今天罗家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善意，是不是因为卫哲东的关系？
    向雪不淡定了。
    “是不是罗琦？”大概是没有等到向雪的回复，卫哲东又问了一遍。
    “嗯，是她。”向雪慢吞吞地打字，心里隐隐有点后悔，不该问卫哲东的。
    “照片我倒是没有，不过你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因为有人说我和她长得很像啊！”向雪回复，庆幸自己和卫哲东都喜欢打字，如果是语音通话的话，可能会让卫哲东品出浓浓的酸味了。
    幸好，他看不见，他听不见。
    向雪瞪着手机屏幕，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吃罗大小姐的哪门子醋。或许，是因为今天被当了一晚上的替身？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说，罗大小姐似乎又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罗家对自己另眼相看，或许她会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卫哲东居然一直没有回复消息。难道他很忙吗？可是第一条消息他是秒回的啊！
    正想再发一条消息催一催，卫哲东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篇幅有点长，怪不得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仔细对比了一下，没有觉得你和她长得有多少相像的地方。大概我见她的时候已经太久，印象也不那么深刻了。当时我才五六岁，第一次去蓉城，当年的罗琦绝对是蓉城的第一名媛。她确实很漂亮，教养也很好，就是那种名门培养出来的淑女。应该说她是一个美女，五官很精致。但是最美的还是她的眼睛，永远像是带着笑意的。如果说你和她有点想像的话，可能就是眼睛了吧？下巴的弧度，也有几分相似。不过，仔细想一想，你和罗琦最像的其实并不是外貌，而是神韵，那种有点孤傲，有点散漫，又有点不以为然的神情，还真有点神似。”
    向雪怔住了。
    这是第二个人说她和罗大小姐神韵相似。
    一般说来，有相似神韵的人，可能有着相似的经历。可是翻遍她所知道的罗大小姐履历，向雪还是很茫然。
    罗大小姐的情史，即使到了今天，仍然在上流社会口口相传。她死心塌地的爱情，仿佛是一种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
    曾经的向雪以为自己也有一段恋情，顺理成章地成了陈焕青的女朋友，然后也同意了父亲为自己主持订婚宴。可是与卫哲东在一起，她才明白，自己所谓的恋情，其实不过是一种依恋。
    所以，她会这么快走出失恋的阴影，原本就是因为不够爱吧？
    “为什么忽然问起罗琦？”卫哲东接着问。
    “因为罗老先生和他的孙女罗紫蝶都说我和罗大小姐很像。今天我不小心弄脏了礼服，小蝶带我去换了一件罗大小姐的新衣，结果罗老先生脱口叫出了女儿的乳名。”向雪打着字，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回事？谁弄脏了你的礼服？”卫哲东居然直接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他关心的方向是不是有误？他们不是在说她和罗大小姐的相似度吗？
    “是不是赵家？”卫哲东追问。
    “应该和艾妮儿有关系。”向雪想了想说，“不过，罗家的态度也很奇怪，小蝶第一时间给我解了围，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她，可是这小姑娘出现的时机怎么有点巧呢？而且，她出生的时候，罗大小姐已经失踪了，她应该没有见过姑姑，可是听起来她似乎对那个姑姑十分倾慕的样子。”
    “虽然我们没有罗琦的照片，但是罗家一定会有。别担心，这件事我会查的，我想罗家应该对你没有恶意。”
    “也许是我多心了，因为罗家的态度真的有点奇怪啊！传说中的罗大小姐长得很漂亮，当年有蓉城第一美女之称。我虽然长得还勉强算不错，也只是在中等程度以上吧，跟第一美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向雪很困惑。
    “论五官，相似程度并不算太高，大约像个两三分。不过，说到神韵，我倒并不觉得罗家的话不可信。”卫哲东笑了，“还有，你可别妄自菲薄，你长得也很漂亮。当年罗大小姐美冠蓉城，是因为当年的化妆技术跟现在不能比，所以那时候大多是天然美人。而现在清水出芙蓉，在一般人看来就有点逊色了。”
    这算夸奖吗？明明觉得他有些夸大，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小得意呢？向雪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雪儿，你很美。在我的眼里，你并不比罗大小姐逊色。”卫哲东又加了一句。
    这让人家怎么回答？向雪顿时嚅嚅地说不出话来。
    “等我回蓉城，找个时间拜访一下罗家吧！”卫哲东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让向雪孤家寡人前往罗家。
    “嗯，好的。”向雪心下大定。
    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算刀山火海，似乎也不会那么可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战火绵延

    “向雪，我们又见面了，合作愉快。”宋林森看到向雪的时候，很热情地打招呼。
    “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萧龙梅笑着眨了眨眼睛。
    “合作愉快。”向雪先回答完宋林森的问候，才偏头向萧龙梅眨了眨眼睛。
    尽管他们自从杭城那个项目之后就分道扬镳，不过向雪和萧龙梅还会隔三岔五在微信上互相问候。
    当然，萧龙梅三句不会离开宋林森，所以向雪对宋林森的近况也很了解。
    而宋林森虽然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对萧龙梅的痴心不改，早就感动得不行了吧？拒绝萧龙梅，其实是怕自己不能给她最好的。
    “都说蓉城的秋天最美，看来我们还是来对季节了。”宋林森笑着说。
    他们走的这条道路，正是蓉城最著名的梧桐大道。两侧的法国梧桐经过累年累月的生长，已经颇成规模。不过深秋叶落，多少有点萧条。但是踩着松软的树叶，很有文艺感。
    “最美的西山的红叶，有机会的话带你们去看看，还是很不错的。蓉城最有名的风景区，西山可以算是一个。”向雪笑着说。
    “那当然，你可是地头蛇，一定要带我们去看看。”萧龙梅亲热地挽住向雪的胳膊，走在向雪的另一侧。
    向雪注意到这次宋林森带的团队经过了大换血，除了萧龙梅，竟然没有见到别的熟面孔，连穆晟也没来。
    不过并不是说这次的项目组力量偏弱，其实除了宋林森，还配备了两个注册会计师，看得出来，宋林森很重视这次的项目。
    “还是你跟得紧啊！”向雪悄悄地说。
    “那当然，死缠烂打这一招，我现在使得可熟了。”萧龙梅得意地笑，不过看向宋林森的目光，多少带着点幽怨。
    这么久，就算是颗石头也该被她捂热了吧？可是这人偏偏油盐不进，任她怎么做小伏低撒娇卖乖，他就是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咫尺天涯啊！
    “手链还戴着呢！”向雪的目光落在她的腕上，那串用计得来的礼物保养得很好，想来萧龙梅十分爱惜。
    “那当然，时时刻刻提醒着，这是他送我的礼物。”萧龙梅举起手腕，链子在秋日爽朗的阳光下亮闪闪的。
    “希望你早日抱得美男归。”向雪看到宋林森瞟过来的目光，忍不住暗暗好笑，凑到萧龙梅的耳边笑谑。
    “承你吉言。”萧龙梅倒是一点都不扭捏，自自然然地接了话。
    上了车，向雪带着他们直接前往天宁威公司，向雪的团队已经到了，双方互相介绍，说完了气话，很快切入正题。
    因为已经有过合作的经验，所以分起工来大家都没有二话。
    “看来你升职了。”宋林森笑。
    “只是努力往上爬了一步。”向雪看着自己的团队，有点不好意思。
    杭城是她独立带队的第一个项目，那时候她的项目组连她自己才三个人，寒碜得很。而现在，人员猛增三倍，她自己也觉得好像升得有点快？
    “这次怎么都是生面孔？”向雪有点好奇地问。
    萧龙梅解释：“我们会为每个项目配备不同的人员，他们都是习惯做制造业的，对这个行业比较熟悉。当然，我是雷打不动的宋林森项目组成员。”
    “你再这样装傻卖痴下去，恐怕你家木头真会觉得你跟不上他的脚步，找另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哦！”向雪忍不住提醒。
    “不会的。”萧龙梅很肯定地摇头，又叹了口气，“如果我的能力足够，恐怕就会被派到别的项目组去了。”
    好吧，追夫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向雪也只能送上诚挚的祝福。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她的建议，萧龙梅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并没有不断地问一些听起来很白痴很不专业的问题，倒是让宋林森频频朝她看过去。
    “萧龙梅，你那里没有什么问题吧？”最终忍不住的，居然是宋林森。
    萧龙梅微微一喜，脱口而出：“被审计单位的银行存款波动很大，我们是不是要做细节测试？”
    向雪忍不住抚额。
    宋林森黑了脸：“你做了这么多的货币资金科目，到现在连这种问题都不懂？”
    “我……”萧龙梅这才想起，好像她上次刚刚问过这个问题。
    唉，果然白痴的事情做得太多，自己也快变成白痴了。
    “就是随口一问，我知道的。”她委屈地咬了咬唇，低下头。
    宋林森偏过头，脸色却沉了很久。
    向雪有点好笑，骂得重了，其实他也有点后悔了吧？虽然名字里木字多了几个，但人又不会是真的木头。
    会计师事务所的人都知道萧龙梅倒追宋林森，所以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蒋成和王芳爱也知道这对欢喜冤家，也不受任何影响。倒是其他人看到萧龙梅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差点被骂哭，多少有点不忍心。
    麦克皱眉：“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就算要批评，也不用这么严肃吧？”
    萧龙梅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点首示意。
    麦克回以微笑。
    宋林森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口气就有点冲了：“我们团队的事情，不用别人来指手划脚。”
    人家是海归，年薪比他还高，萧龙梅和他似乎看起来不会那么不般配吧？只是这样一想，宋林森就觉得那口气堵得更加厉害了。
    向雪皱了皱眉：“麦克，虽然我们两个项目组是合作关系，但是在审计这一块上，宋经理更专业。”
    她是婉转地提醒，别插手别人项目组的事。尤其萧龙梅爱得太辛苦，她都不忍心了。
    “人家小姑娘都快被骂哭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无动于衷？国人现在已经变得这么麻木不仁了吗？”麦克很不高兴地反驳。
    “等你被向经理骂哭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安慰你的。”蒋成淡淡地插嘴，“说到国人，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国人的一员，难道拿了绿卡就不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了？”
    “你是羡慕我拿到绿卡了吧？”
    “我以我的国籍自豪。”蒋成毫不示弱。
    向雪有点傻眼，明明是宋林森和萧龙梅的事儿，怎么忽然战火烧到自家地盘上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越看越像

    最后，向雪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了国家大义的，连王芳爱都对海归博士麦克产生了不满情绪，要知道这姑娘向来是很崇拜华尔街精英的。
    “拿着外国的绿卡说国内怎么样怎样样落后，那你干嘛回来？”王芳爱很不屑，“想立贞节牌坊，那你就当个彻底的贞节烈妇呗！”
    当然，这句话是收工后说的，那时候麦克已经愤而离开，自己先回酒店了。
    “我还以为你想倒追他呢！”向雪诧异。
    麦克加盟公司后，虽然顶着海归博士、华尔街精英的名头，但毕竟大家在学校里都曾经风云过，所以虽然觉得麦克的履历挺不错，但热情过两次，麦克还是一副孤傲的样子，就有点不大受待见了。倒是王芳爱老是往麦克面前凑，很有点女追男的意思。
    “没错，我是想追他的，毕竟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交往，我也很有面子的是不是？带到闺蜜圈，怎么说也是高富帅吧！”王芳爱很大方地承认。
    “那你今天怎么怼起他来毫不嘴软？”向雪好笑。
    刚才围攻麦克的人中，王芳爱的战斗力不算第一也能排个二三了。
    “虽然我们的祖国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但是很快我们也能跻身强国之林，凭什么张口闭口国内闭塞什么的言论啊？如果我们不开放，他能回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有这种言论的人，我不相信他是为了爱国才回来了，显然是国内的待遇比他在华尔街好。”王芳爱愤愤不平地说。
    向雪同意：“是的。”
    “不过华尔街的证券分析师，听起来挺牛的。我们和他吵翻了，会不会影响项目的质量？”王芳爱有点担心。
    毕竟这是一个团队项目，正式开工才第一天，就把团队里的重要成员给得罪了。
    “没关系。”向雪微笑。
    对于她来说，麦克其实是最不重要的一环。即使他消极怠工，也不会对证券分析产生多大的影响。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k线图，让她信心倍增。
    王芳爱撇了撇唇：“反正我不会向他道歉的。”
    “我也没让你道歉啊！”向雪失笑，“你和蒋成说得都很对，我不认为有向麦克道歉的必要。事实上，是他挑起了两个团队之间的争议，我们本来和宋林森那边合作得很愉快。”
    “是啊，以前我们第一次做项目，都没有这么被动过！”王芳爱想到会计师事务所的态度，心里就有点窝火。
    向雪也有点烦恼，怎么说这个团队是她带的，麦克又是团队的主要成员。正想着去跟宋林森道个歉，萧龙梅敲开了向雪的房门。
    “木头让我来跟你道个歉，今天他的态度不好。”
    向雪惭愧：“不，是我的团队没有处理好，应该道歉的是我们。”
    “我们都谁跟谁啊，得罪人的又不是你！向雪，你有没有发现木头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了啊？”萧龙梅传话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想寻求帮助。
    “那肯定啊，要不然麦克只是说了那么一句，以你们家木头的涵养，怎么可能翻脸？”向雪好笑地说，“他是看你和麦克互动，所以吃醋了呗！”
    “真的吗？真的吗？”萧龙梅兴奋地抓住了向雪的胳膊。
    “真的，你能放开我吗？”向雪无奈地说。
    “啊，对不起！”萧龙梅急忙松开手，讪讪地说，“我太兴奋了，没想到木头也会为我吃醋。”
    “说得好像以前都没有吃过醋似的。”向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的追夫之路虽然进展缓慢，你的力气倒是见长啊！”
    萧龙梅喜孜孜地走了，并答应替向雪转达歉意。不过，这姑娘见到宋林森以后，会不会还记得“正事”，还真是两说。
    向雪觉得还是自己发条微信过去道个歉比较靠谱。
    宋林森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麦克，对你们团队的其他成员都没有意见。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我的态度有点过激，才挑起了事端，应该是我感到抱歉。”
    于是，向雪放下了心。
    幸好宋林森通情达理，幸好他们的合作基础比较良好。
    尽管因为麦克和团队的成员们闹了不愉快，以至于进度稍稍落后。但向雪并不着急，简单地写了一个工作小结，就打开书本开始复习。
    在完成一个章节练习后，向雪才习惯性地打开微信，寻找那个熟悉的头像，居然已经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她急忙打开，却是三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年轻的女人，第一张是戴着学士帽的。虽然是大众化的制服，可是因为五官太精致，所以普通的毕业照，也美出了清新迷人。
    第二张是穿着中式旗袍在庭院的生活照，看得出来只化了淡妆，可是她仿佛就是适合穿旗袍似的，小巧的瓜子脸带着古典的味道。
    第三张是穿着西式礼服的，向雪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穿着那件浅紫色礼服的模样。
    “罗大小姐？”她喃喃低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骤一看去，她竟然觉得自己和罗大小姐真有三四分相像。
    同样的瓜子脸，同样的柳叶眉，同样的一双杏眼……
    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随意按下快门，再拿出来看的时候，发现照片上的自己，与罗大小姐又像了两分。
    目光微微下垂，才看到还有卫哲东的留言：“暂时只找到了三张照片，分别是罗琦大学毕业、二十三岁和二十四时候的照片，时间跨度不大。我觉得你们并不是很相像，平面的照片感觉不出来。”
    向雪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要不然为什么自己看着两张被拼在一起的照片，越看越像呢？
    再看下去，仿佛连鼻子都有点相似。
    “心理暗示的作用真是强大，明明见到我的人都说神韵，那就是说长得并不会很像的。”向雪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收到照片，感觉确实不太像。”向雪违心地回复了一条消息，又不无挫败地承认，“她比我漂亮多了。”
    这一次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开一下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种相思

    向雪怔了一秒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地跑过去打开门。
    晕黄的灯光下，卫哲东的笑容显得分外柔和，仿佛是烈日炎炎时分，从梧桐叶子间撒下来的阳光，虽然细细碎碎，却依然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几天没见，曾经他们的分离是以月计的。可是这个晚上，她却忽然想哭。
    不好意思让他看到睫毛上颤微微的泪珠，她急忙低下头，狠狠地眨了两下眼，才重又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明明前两个小时才在微信里发过照片给她，怎么两小时后就已经现出在她的面前？要知道，他们入住的酒店可是离机场很远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当地的业务也安排酒店入住了。
    “不欢迎？”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
    睫毛上的晶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二点零以上的视力？不过，向雪既然要掩饰，他就不说破了。
    “当然不是。”向雪急忙表示。
    “你觉得把我拦在门口的行为……”
    “啊……”向雪的脸爆红，她怎么连智商都不在线了呢？
    卫哲东没等她让开位置，直接就伸出胳膊，把她揽入怀中，然后一起进入房间，用脚把房门给踢上了。
    “雪儿。”他叹息一声，不等她回应，炽热的思念就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向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一声，乱成了一团，身体迅速升温，刚刚因为出糗还没有降下去的温度，又再度极速攀升，身体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心脏跳得飞快，周围的空气都眼看着供应不上，渐渐眩晕了起来。
    绵长细致的吻继续深入着，卫哲东的心跳也开始加快，两个人的频率逐渐一致。明明是温存细腻的吻，可是却让双方都觉得惊了心动了魄。
    时间不存在了，空间也仿佛不存在了，只有两个人的气息萦绕着彼此。纵然前方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可是她也如同一只飞蛾般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这也是一种幸福……
    “雪儿。”一声冗长的叹息，在空气里浅浅的回荡。明明只有两个再简单不过的音节，可是却仿佛唱出了一首咏叹调，让向雪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忽然的，她明白了，不止是她在思念，他也在思念。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次第，怎一个欢喜了得？她的心脏小小地雀跃了，却不敢看向卫哲东。
    “嗯。”她轻声回答，没有任何意义。
    卫哲东扶着她的肩，瘦削的手感让他有薄薄的不满。不用说，他不在蓉城的日子，她是绝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比罗琦更美。”卫哲东轻声说。
    这是情话吗？为什么明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是她的心脏却跳动着欢快的节奏？女人，果然都是虚荣的动物啊！
    男人骗到一个女人，其实根本无需一掷千金，几句没有成本的甜言蜜语，常常可以让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
    “哪有！”向雪谦虚了一句，想起正事，“你发图片给我的时候，已经在机场了吧？”
    从机场到这里，两个小时的车程。
    “嗯，刚下飞机，就接到朋友给我的照片，直接就转发给你了，让你看看你们到底像不像。”
    “我觉得五官，还是有点像的，只是罗大小姐更精致一些。”向雪比划了一下，又调出了自己刚刚做好的拼图，“你看，我自拍了一张放在一起比较的。”
    “照片上倒还真有点像啊……你们都是很上照的美女。明明你的眉型和她不一样，更加柔和一些。嘴唇也不像，你的唇更薄一些。唔，还有鼻子，你的鼻梁更挺直，她的更精致一些。还有……但是你们的眼睛很像，不是说眼睛的形状，好像也不太一样。但是眼睛里的感情，很像。”卫哲东看着照片，也诧异地挑起了眉毛。
    眼睛？向雪刚刚一直在寻找两人的相似度，当然都是从五官的形状来看的，还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
    “像吗？”她茫然。
    “怪不得罗紫蝶会觉得你们的神韵很像，确实相似。”卫哲东皱眉，“我印象里的罗琦跟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但是她的眼神好像更凌厉一些。”
    “我不会和罗家真有什么血缘关系吧？”向雪脱口而出，又觉得有“抱大腿”的嫌疑，急忙解释，“我的意思当然不是罗家的直系亲属，会不会有可能是某支没有归入罗家族谱的一支远亲？”
    “很有可能。”卫哲东想了想说，“你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也没有见过她的照片吗？”
    “基本上没有。”向雪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那时候我还没有记忆吧？反正从我记忆起，就没有见过妈妈。”
    “改天去罗家拜访，到时候问一下，也许真有这种可能。”卫哲东有点犹豫。
    虽然向雪从来没有提及母亲，但是他知道至少这位母亲并不像一位真正的母亲，把嗷嗷待哺的女儿扔下，难怪向雪的父亲很不愿意提及。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可惜离这里有点远，罗宅离机场倒是很近。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卫哲东的脸顿时黑了：“我刚来你就盼着我走啊？”
    他得多不受她待见啊！
    向雪解释：“我是想在你去机场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罗宅，这不是顺路吗？不然，一来一回要浪费半天时间。”
    “如果我要一个月以后才离开，你有耐心等一个月？”
    “你怎么可能留这么久？”向雪笑了，“能够留两三天时间就不错了吧？至少几天时间的耐心我还是有的。”
    她也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啊！虽然不知道解除契约以后，他和她还能不能这样亲密。可是至少勇敢地跨出第一步，珍惜当下。
    卫哲东泄气：“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吗？比如就算要一个月也有耐心等候？”
    “好吧，我就说两句，就算要等一个月，我也有耐心。”向雪忍笑复核，把卫哲东气得够呛。
    这姑娘胆儿越来越肥了，不过他怎么看着她那么生动的眉眼，心里暖得像是喝下了一块热豆腐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心眼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卫哲东也带了公事过来做，占据了书桌的一角，彼此并不是很相干。可是，向雪却觉得今天的复习效率分外高，像是开了外挂似的。
    虽然时不时会开一点小差，瞟一眼书桌那头的男人。有时候会一眼撞进他的眸中，于是心慌得像小鹿乱撞。可是一旦沉下心来，却发现这一章的内容似乎特别简单，这一章的课后练习也特别容易，一口气做完，对完答案竟然做对了百分之八十七。
    要知道，这章财务管理的内容可是第一次复习呢！这样的成果，让向雪惊喜连连。照这样的进度，她对明年的考试越来越有信心了。或许她可以重新定一个小目标，明年的考试可以保二争四？
    “最近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卫哲东在看到她唇畔的那抹微笑时问。
    向雪居然没有“请教”他一些难题，难道所有的问题都由卫六给解决了吗？他怎么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呢？
    “没有，复习很顺利。”向雪笑吟吟地说，“自从合并报表和长期股权投资转换彻底弄懂了以后，我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学起来特别轻松。要知道，我可是头疼好久了，幸好遇到了六叔，三言两语就帮我解决了难题。”
    卫哲东的心里顿时更不是滋味：“六叔教得很好？”
    “嗯，很好。”
    “比我教得好？”
    向雪正想继续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卫哲东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大高兴啊？这个头就如承受了千斤重，再也点不下去了。
    哪怕心里再感激卫六，这时候可不能说。这男人看着大气，其实有时候很小心眼的呢！
    “也没有啦，只是觉得正好解决了我最最烦恼最最头疼的问题，所以……嗯，教得未必有你好，你也教了我很多啊！”
    “也？”卫哲东反问。
    向雪抚额。
    什么时候这男人吹毛求疵起来了？不就是因为她说了其他男人一个好字吗？这男人，还是他六叔呢！
    “嗯，当然你教得多，六叔才教了我一点点。”向雪举起右手的小指，比划了一下。
    看着她露出来的一小截指尖，青葱也是的白白嫩嫩，卫哲东的脸色总算晴朗了起来：“我教了多久，六叔才教了你多久？你就记得他的好！”
    “我记得六叔的好，也是因为你啊！”向雪忙着给某男人顺毛，“要不然，我也不会去看望六叔，也不好意思接受他的指导是不是？”
    这男人明明强势得可以把别人都踩在脚底下，却偏偏有时候爱钻那么一两次牛角尖。可是向雪却并不会觉得反感，因为这种难得一见的钻牛尖的卫少，是独独会在她面前表现的呢。在别人面前，他的气场绝对是王者级别的。
    她带着笑意的温言软语，让卫哲东再多的怨念，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看来，她越来越习惯与自己的相处了。如果换到以前，恐怕她只会眨巴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己。
    卫哲东欣慰地想着，脸上终于缓缓地露出了笑意。
    “不过六叔的菜做得真好吃啊！”向雪感慨，“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呢！”
    卫哲东有点不高兴了，抽走了她手里的习题集：“你有事没事往那儿跑啊？我以为你忙着复习功课。”
    向雪盈盈含笑：“是你交代我有时间去看六叔的啊！”
    明知道她是在反将一军，可卫哲东偏偏无言以对。说得真有道理，他是希望向雪偶尔去看望六叔。
    “咦！”向雪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我已经在你身边，还敢走神！”卫哲东无奈。
    曾经的小心翼翼呢？曾经的欲语还休呢？可是为什么他即使觉得挫败，还是喜欢她颊上的酒窝呢？因为含着笑意，酒窝显得更深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多吃一点碱性食品，中和一下醋酸吧！这样活泼俏皮的向雪，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是……罗紫蝶。”向雪疑惑地皱眉，“她约我明天去罗家，说是她爷爷想见我了。罗老先生好像很怀念女儿，他不会把我当成罗大小姐的替身吧？那天我穿了罗大小姐的礼服，罗老先生脱口而出地叫出了女儿的乳名。”
    “幸好我今天来了。”卫哲东走到向雪身旁，很顺手地把她拥进怀里，“没关系，你答应下来好了，明天我陪你去罗家，或许能够打听到一些过去的往事。不管你和罗家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向雪，都是我卫哲东的太太，记住这一点。”
    他的胳膊微微收紧，向雪忍不住轻呼一声。
    “雪儿，你属于我。”卫哲东强调。
    “那你属于我吗？”向雪脱口问。
    卫哲东有刹那的怔忡。
    向雪的眸子微微黯淡，是啊，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奢望呢？是他温柔而霸道的宣言，让她有了某种错觉，以为他也可以属于她的。
    “雪儿。”卫哲东低下头，和她以额相抵，“我当然……属于你。”
    向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尽管她内心有着隐隐的期盼，可是从不敢指望卫哲东能有这样的回应。
    他回答得太郑重，让她明白，这并不是他随口的敷衍。
    其实他即使只是说两句情话，她也会欢喜雀跃。
    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甜蜜的暖流，从耳膜渐渐地渗进了她的心田，每一寸血脉里都浸润着蜜汁般。真希望时光就在这一刻停伫，她情愿沉沦永恒不再自拔。
    “傻姑娘。”卫哲东把她再度拥紧，尾音低到几不可闻，逐渐湮没在缠绵的唇齿之间……
    向雪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放任自己的内心，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满园的春色吐露着芬芳，天地豁然开朗。满满的喜不自胜，仿佛要溢出心间，那是春至满人间的绽放。
    卫哲东欣喜于她难得的主动，原来只要一句回应的话，她就可以开放自己。
    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味道，品尝着她的甜美，一朵朵心灵的花朵，就在这个夜晚毫无保留地绽放。
    当她的背脊碰到了一片柔软，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移到了床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胆往前走

    天旋地转中，向雪只看到一片白色的天花板，桔黄色的灯光打在上方的卫哲东脸上，让他原本分明的棱角，也柔软了几分。
    她想要推拒，偏又舍不得推，只是迟疑了半秒钟，卫哲东就朝她压了下来……
    他的舌在她还不及说话的时候，就探入了她的口中，向雪只觉得被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占据了整个感官系统，即使最劲爆的重金属音乐，都仿佛不及这时候的悸动，每一根毛细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的呼吸早已经紊乱，急促间似乎想要得到更多。双手在他的颈后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密。
    仿佛受到了鼓励，卫哲东的手掌逐渐地在她的身上游离，贪恋地掠夺着她的气息，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舍得放过。
    胸口的扣子被他轻轻地解开，向雪的瞳孔渐渐泛起了潮气，浑身无力，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房间里回响。
    吻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灼热而滚烫，让她不知所措。残留的一丝理智叫嚣着喊停，可是每一根神经都已经举起手投了降。
    轻薄的棉质睡衣虽然保守，可是失去了纽扣的守护，就如同暮春时节的缤纷落英。半落的青丝，在白色的床单和白皙肌肤的衬托下，越显得墨色如漆。
    他的唇和他的掌，仿佛膜拜着一件最贵重的古董细瓷，再狂热却也带着郑重。肌肤的色泽渐渐地泛起了桃红色，鲜艳得让他的目光都像是要燃烧起来。吊灯、床幔、睡衣……什么都不存在了，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盎然春光……
    “雪儿！”卫哲东低哑地呼唤她的名字。
    向雪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刹那间失去，只是氤氲着水汽的目光里，他的五官依旧清晰如刻。
    贪婪地看了最后一眼，卫哲东咬了咬牙，把她的衣服重又掩上。
    “我会等你，完完全全地准备好。”他轻声说，语气里的隐忍，让向雪的心脏又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我去一下浴室。”卫哲东扔下一句话，就冲进了浴室。
    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向雪的眼睛蓦地模糊。
    要怎样的尊重，才会让卫哲东在最后一刻刹了车。要怎样的珍视，才会让他在最后一刻停了手。
    向雪清楚地明白，其实她已经被他蛊惑，根本没有想要抗拒的念头。可是诚如他所说，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而他，会等。
    再也没有比这更甜蜜的情话，向雪的指尖，仿佛已经颤微微地触到了他的心脏，强劲而有力地跳动着。
    “你属于我”、“我属于你”，并不是一句空话。
    “其实……”向雪喃喃地说了两个字，心有点乱。或许她并不会反对和他真正履行夫妻的义务，可是他要的却并不仅仅得到她的身体。或许有一天，她把一颗芳心完完全全地交到他的手上，他才会义无反顾、毫无顾忌地拥有她。
    这个男人……骄傲得让人心折。
    向雪呜咽一声，泪盈于睫。灯光在泪眼中朦胧，却依然温暖着她的心。
    “我应该可以的。”她轻喃。
    卫哲东走出浴室的时候，只围了一条浴巾。发上的水滴，还时不时滴下一两颗。
    向雪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支铅笔。其实划下的线条，根本无关重点，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扭头看到卫哲东衣冠不整的形象，忍不住呆了一呆，喉头蓦地一紧，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沙漠里连续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渴得厉害。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词：活色生香。
    谁说女人才能用这个成语？眼前的男人，分明也当之无愧。
    一般男人这样的形象，总免不了会觉得放浪。可是在卫哲东身上，却仿佛这样也很清俊。
    美色，原本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嘛！
    “我忘了带浴袍进去。”卫哲东解释。
    “哦。”向雪傻傻地回答了一个字，看到他唇畔勾得越来越明显的弧度，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人家看。
    而且，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向雪的脸红得像是立刻就要流出血来，转头的动作因为急切，用的力气大了些，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好看到已经凌乱的床单……
    卫哲东其实并没有打算“色诱”，他真的只是出来拿件浴袍。没有想到向雪毫不“避嫌”地转过头来，然后……盯着他看？
    看惯了她青涩羞怯的神情，看到她突然的大胆，他的胸腔不经意间就涌上了一股温暖的气流，渐渐地凝聚在一起，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吐不快。
    而向雪早已经窘得恨不能立刻挖一条地缝出来，可以让自己彻头彻尾地钻进去，免得留在外面丢人现眼。
    空气里荡漾着细细的涟漪，她觉得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轻轻地颤抖。
    两人保持着一坐一站的姿势，像是被做成了蜡像，又像是时间就这样凝固。
    直到卫哲东的笑意越来越深，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他才从衣柜里拿出浴袍，有点舍不得换上。
    “好了，我已经穿好浴袍，你可以回过头。”他的声音，如同天际传来的仙乐，让向雪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女士优先。”卫哲东大方地说。
    “你先说吧，我好像忘了想说什么。”向雪窘。
    她根本没有想到什么话题，只是想要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觉得总得找点话来说而已。没想到他同时也开了口，这算是默契吗？
    她的脸又红了。
    “你确定……要让我先说？”卫哲东笑谑地问。
    向雪立刻警觉，下意识地摇头：“那我先说吧！”
    可是她要说什么？
    “对了，你说要我注意一下原材料供应商的，本来今天打算梳理一下的，结果出了点小状况，所以我还没来得及看。”终于找到了一条公事，向雪狠狠地松了口气。
    卫哲东有点诧异：“你今天进场居然没去看？”
    他以为有了自己的提示，她会第一时间关注原材料供应商才对。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该怎么回答

    “今天出了一点状况，本来想查看一下来着。“向雪懊恼地说。
    “出了什么事？“卫哲东在她的对面坐下。
    尽管他的个子比她高了不少，可是由于他坐的椅子更矮一些，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浴袍领子里的锁骨。
    原来男人的锁骨也可以这么漂亮！嗯，或许不能说是漂亮，应该叫性感？
    “看来我的身材很适合你的审美观？”卫哲东戏谑地问。
    “啊？”向雪脸红，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秀色可餐？”卫哲东看着她红着脸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逗她。
    “谢谢，我还不饿。”向雪继续瞪眼。
    可是她的脸那么红，她的眼睛那么湿润，仿佛一头小鹿，可爱得让他喉咙发紧。
    她不饿，可是他却觉得“饥肠漉漉”了起来。真想化身饿狼，朝着眼着的小绵羊猛扑过去，然后把她拆吃入腹，吃到涓滴不剩。
    只这么一想，刚才的冷水澡好像白洗了……
    “那你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最终，还是只能靠转移话题来转移他的重心。
    向雪犹豫了一下问：“如果我跟海归博士闹矛盾了，你会不会觉得为难？”
    卫哲东挑眉：“为难？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觉得看不顺眼，就直接把他踢出项目组，还给李戴胜去！今天你和麦克闹矛盾了？”
    “你知道麦克？”向雪心里一紧。看来，麦克果然属于精英，要不然怎么会在卫哲东这里都挂上了号呢？
    “听你说的。”卫哲东懒洋洋地说，“不就是一个证券分析师吗？谁能比你更牛？别说你是我的妻子，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我也绝对会留你不留他，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毫不拖泥带水，让向雪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那个k线图，我感觉得很清晰。”她急忙表示。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怎么惹你了？干脆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卫哲东霸气地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一五一十地给卫哲东转述了一遍。
    尽管她并没有添油加醋，但卫哲东还是听得老大不高兴：“李戴胜越来越不象话了，随随便便找个人给你添堵啊？不过，既然你和他没有什么别的争执，就继续留着吧，当个摆设替你挡枪也好。毕竟，你的k线图，不适合让别人知道。”
    “嗯，我明白。”向雪从善如流地点头，“我就是怕把他给气走了不好交待。他说的话很有点气人，所以基本上群起而攻之了。幸好我们上次和宋林森他们合作得比较愉快，会所那边倒还没有什么影响。”
    “对着美女，宋木头能对你横鼻子竖眼睛吗？”卫哲东听到宋林森的名字，忍不住酸溜溜地说。
    向雪轻笑：“你放心，他身边有个真正的大美女对他狂轰乱炸不离不弃呢！不过别怪人家女孩子叫他木头，还真是块榆木疙瘩，明明对人家有感觉得很，却偏偏还想把人推出去。如果真的一拍两散了，我估计他后悔都来不及。咦，也许我该劝一下萧龙梅，试试暂时离开，或许还是个不错的主意？”
    卫哲东忍不住凑过来，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别人的悲欢离合，要你去操什么心？有这闲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我收入囊中吧？你看看萧龙梅，怎么就没见你花心思呢？”
    向雪脸红，继续转移话题：“歪楼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关注原材料的供应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或者说……夹带了私货什么的，不会是军火或者……毒品吧？”
    卫哲东哭笑不得：“你想到哪儿去了！只不过原材料供应商有个老熟人，或许你能够提前发现一点什么。”
    “熟人？”向雪懵懂。
    “不会是因为我美色误人，你的智商完全不在线啊！”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迷茫的表情。
    “你？美色？”向雪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着。说好的高冷范呢？怎么变得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难道你刚才不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所以看得目不转睛吗？”
    “那个……那个只是误会。”向雪干咳一声，眼睛移开，假装看向某个东西……嗯，怎么转过去的视线，又是对着那张大床的？
    因为她订的是大床房，所以这张床确实有点大了……
    卫哲东闷笑了一声，没有再逗她，直接揭晓谜底：“其中有一个原材料供应商，是——赵氏。”
    “赵淑云？”向雪顿时忘了羞窘，转过头来。
    “对。不过代表赵氏签订合同的是陈焕青，你的……”
    “我们早就是过去式了，他现在不是我的任何人。”向雪急忙表白。
    卫哲东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九九九九纯金还要真。”向雪很“真诚”地说。
    “这句话的真实性实在让人怀疑，如果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卫哲东的脸色却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好吧，就说男人心海底针，她怎么表现都似乎不太对味啊？要是太淡然，那是因为故意“避嫌”；要是太一本正经呢，又是“欲盖弥彰”。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向雪刚说了一句，卫哲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她急忙接着说下去，“但是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或许别人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但是我没有这么大度。既然曾经背叛，就没有再做朋友的可能。一个可以背叛感情的人，我不觉得还有做朋友的必要。我的朋友，是像刘浏那样，不会因为我富有或贫穷而改变态度的人。”
    卫哲东龙心大悦：“对，只有经得住考验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雪儿，尽管你挑未婚夫的眼光有点差，但是挑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唔，挑丈夫的眼光，更不错！”
    向雪哭笑不得，还敢再自恋一点儿吗？
    “时间不早，我们睡吧！”卫哲东说着，很自然地朝床边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 同床共枕

    “这是我的房间……“向雪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卫哲东回头问。
    他一脸的无辜，让她竟无言以对。
    大人，您既然知道这是我的房间，那是不是应该往门口走？您的方向走反了呀！向雪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把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说出来。
    他分明是故意的！
    “不要再熬夜了，你现在的进度很顺利，到时候保三争五都没有问题。三年考过pa，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小目标而已。你的人生还很长，没有必要去透支你的生命。”卫哲东返身走到她的面前，“享受你的人生，你会发现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你去探寻。”
    向雪傻傻地任由他走到自己的身前，解开她的马尾辫。
    乌发如水般洒落在她的肩头，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吹进来一缕清风，吹乱了她的发，化成了她衣襟前的飞花如云。而他的心里，已经绽放了一朵玫瑰。
    雪肤黑发，这样经典的搭配，就是美的代名词。卫哲东爱看的，还是她的脸颊，一点点被飞霞染红，艳丽无双。
    “可是你的房间……”向雪喃喃地提醒。
    “我今天来得太仓促，所以并没有订房间，今天就在你这儿凑合一晚上吧。”卫哲东说得理所当然，向雪竟然无言以对。
    “那……我睡……”向雪环顾了一下房间，并没有发现房间里有沙发，目光下垂，“我睡地毯吧！”
    “这张床很大。”
    “嗯，是挺大的，呵呵。”向雪干笑。
    “所以你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睡地毯的，都是螨虫。”
    “那个……没关系，我把被子铺一下。”
    “如果我睡到半夜滚下来，会不会压到你？”
    “那我睡远一点儿。”向雪打量了一下，觉得窗户边是个勉强可以凑合的选择。因为离床有点距离，所以就算卫哲东睡相奇差，半夜三更从床上滚下来，也滚不到窗边去。
    房间确实不算小。
    “雪儿，我是男人。”
    向雪一脸懵：“对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所以，大人您不应该出门再开个房间吗？所谓的房间订不到云云的借口，她是彻底不相信的。
    这年头，还有拿钱办不成的事儿吗？何况，虽然蓉城也算是六大古都之一，确实堪称国际性的旅游城市。但现在已经深秋，不年不节的，一房难求的局面是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是男人，就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女人睡地毯。”
    向雪松了口气：“那你睡……不用了，还是我睡地毯吧！”
    她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见机得快，及时刹了车。不然的话，用膝盖想也知道，卫哲东是不可能睡地毯的。
    “床很大，足可以睡我们两个人了。雪儿，你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顺的，法律承认的。”卫哲东觉得需要时不时提醒，不然恐怕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单身女性呢！
    得让她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管陈焕青还是宋林森，都记得保持安全的距离。
    “我……”向雪张了张嘴，“可是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啊？所以在法律上虽然我们有一张结婚证，但是按照大家的约定俗成，我们应该还不算是……”
    “你是要一场婚礼吗？”卫哲东严肃了起来。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性，最大的困难倒不在卫老爷子那里，虽然有一个三年之期，但如果先上车的话，老爷子也不会不同意补张票。不过现在后院不稳，如果向雪坐实了卫太太的位置，恐怕卫家的龌龊事难免会浇到她的身上来。
    目光落在桌上厚厚的习题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有呢，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你说过会等的。”向雪灵光一现，混沌的脑子里有一丝清明，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唔，你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卫哲东勾起了唇。
    “那个……就是那个……”向雪期期艾艾。
    明明他知道她的意思！
    缕缕清香从她的发梢传来，那是洗发水的味道。她并不是个愿意在细节上花时间的人，所以她没有重新购买洗发水，还是他熟悉的薰衣草味道。
    她的脸庞越来越红，即使现代人对于某些敏感词早已经并不敏感，可是向雪还是觉得难以启齿，脸色越来越红。
    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东西！
    卫哲东满足地想着，微微眯起了眼睛，余光看到她纤细的脖颈也慢慢地洇上了红色，脉膊在有规律地跳动着，他却敢肯定一定跳得比平常更快。
    “雪儿。”他把她纤细的肩揽进怀里，一个吻就这样落在她的唇畔。
    “唔。”这一次，向雪没有忘记挣扎。
    晚上的入睡问题，他们还没有讨论结束啊！
    可是她却无法抵挡住他的热吻，那些重重的顾虑，仿佛被丝丝缕缕地抽了出去。仿佛一道闪电从夜空中划过，让她暂时患上了失明症。
    “雪儿，你喜欢和我接吻。”卫哲东放开了她，很得意地说。
    向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好吧，就算她意志薄弱，抵挡不住活色生香的美色。
    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了他的颈部以下，细腻的小麦色肌肤，与女生的白皙绝不相类。可是光滑得如丝绸一般，手感一定也不错吧？
    呃……打住！
    “我会等你准备好，但是不妨碍我们同床共枕啊！”卫哲东必要的时候，也会循循善诱的。
    “我……”向雪头部稍稍后仰，避开他落下来的唇。
    又来这一招，而她偏偏没有办法抵挡。明明她并不是一个颜控，怎么会被眼前的美色给迷住呢？不应该啊不应该！
    每一次的热吻，不管开头怎么样，最后的结局都会是全身心的释放，沉迷得不可自拔。如果卫哲东真要做点什么，她根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向雪犹豫着，卫哲东却是果断的。
    所以，最终两人还是一起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睡吧，雪儿，做个好梦。”再度落下的吻轻柔而短暂。
    只是一个晚安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们结婚吧

    尽管入睡的时候，向雪谨守着自己心里划下的那道三八线，两人之间隔开了十个拳头的位置。可是睡到半夜，像是要寻找温暖的光源，她不自觉地朝卫哲东翻了个身。她微微曲起双腿，仿佛有些怕冷似的，自动自发地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然后，原来还有些微微蹙起的眉头，彻底地打开。
    借着窗口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卫哲东毫无睡意，凝神打量着眼前这张明明已经很熟悉的脸庞。
    她睡得很安详，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小扇子，密密地留下两排阴影，越发显得岁月静好。
    忍不住伸出手抚过她的脸庞，用指尖描摹着她脸部的轮廓。大约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向雪的睫毛微微一颤，让卫哲东顿时凝顿了动作。
    尽管依恋着指尖的手感，可又实在不忍心打扰了向雪的睡眠。虽然在他的敦促下，向雪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习题集。但是入睡时间也已经超过了十二点，这个晚上，向雪满打满算也睡不到八个小时。更何况，他敢打睹，他不在蓉城的日子，向雪不到凌晨两点，绝不会舍得放下手里的书。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拥住眼前的女孩，在气息交错中压下心里最深的悸动，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不过可恶的生物钟，还是先后把两人唤醒了。
    向雪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撞到一汪黑色的水潭里，脑袋立刻呈现当机状态。
    两人离得太近，所以那包围瞳仁里的两个小影，清晰得纤毫毕现。重点是，她整个人都蜷曲在卫哲东的怀里，仿佛一条八爪章鱼，手和脚紧紧地缠绕着他的……
    “对不起，我……”她羞窘地想要离开，却被卫哲东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用说对不起，我很高兴你在无意识中选择了这样的姿势。”卫哲东的神情很愉快。
    向雪觉得以前认为他高冷，绝对只是一种错觉。他哪里有高冷范了？分明是无赖嘛！
    明明她已经“知错能改”，可是他却不打算“善莫大焉”，顺势把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让她的手脚不再是缠绕，而是被他整个儿包住。
    “那啥……时间不早了。”向雪结结巴巴地说。
    “对，那我们继续睡觉？”卫哲东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大白天啊！”向雪看向窗户。
    正在这里，向雪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舒缓的音乐，却足以扰人清梦。
    晨曦悄悄地从窗缝里射进房间，透过轻薄的窗纱，仿佛带着欢喜，渐渐地蔓延开来。
    “那又怎样了？大多数的人，现在还在拥被而眠。”卫哲东说得理直气壮，“你平常上班时间是九点，闹铃开那么早干什么？”
    向雪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天都大亮了，我没有赖床的习惯。”
    “……好吧！”卫哲东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胳膊，向雪立刻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逃开了。
    虽然这套保守的睡衣是在网上购买的，但质量真心不错。一晚八爪章鱼模仿下来，纽扣居然一颗都没松开。只是领口歪向右肩，露出半片香肩。刚刚脱出卫哲东的怀抱，陡然间就感受到一丝凉意。
    卫哲东惬意地半躺，看着面前的女孩迫不及待地起身，拉开了窗帘。
    阳光灿烂地泻了一地，暖暖的朝辉中，微带凉意的晨风灌进来。卫哲东的心正火热着，倒没有觉得凉，只觉得满室的清爽。
    向雪赤着脚，酒店的拖鞋被甩到了一旁。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用担心寒从脚底起。她袅袅婷婷的身影，被晨光镀了一层金色的轮廓，整个人都仿佛柔美得像水一样。那身姿，又是纤细的，纵然是大众款的睡衣，也遮掩不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想到昨夜衣服下的无尽风光，他只觉得鼻子一热，几乎有什么液体要毫不顾忌地流下来。
    凉风拂过脸颊，让他陡然精神一振。
    差点丢人。
    卫哲东勉强偏开头：“我在床上看一会儿文件。”
    “好。”向雪其实很怕在这个同床共枕醒来的早上面对卫哲东，很欣喜地答应了。
    “一会儿叫酒店早餐。”
    “不用吧？我下去吃就行了，餐厅就在二楼，很方便的。”向雪不以为然。
    “如果你不介绍我和你一起出现的话，我没有意见。”
    向雪哑口无言。
    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发光体呢？如果一会儿有谁来敲门，自己该怎么回答？
    “我们结婚吧！”卫哲东看着洗漱过后的向雪，忽然开口。
    说是看一会儿公文，其实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每一个字母每一根笔划，都仿佛幻化成了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盈盈的翦水双瞳，正脉脉地诉说着什么。
    “嗯？”向雪诧异地看向他。
    因为还没有洗漱，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可是这样的形象，却完全无损于他的俊朗。脸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像是上帝的精心杰作。而睡袍的带有些松了，所以露出了半片胸膛。
    向雪急忙偏开头，再看下去，又要沉迷于美色了啊！
    “我的意思是说，举行婚礼。”卫哲东解释，“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夫妻。”
    向雪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个话题转得有点快啊！昨天晚上刚刚达成的默契，怎么一觉醒来画风就变了？
    “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餐厅吃早餐了。”卫哲东遗憾地叹了口气。
    向雪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觉得婚姻并不是商品促销季的打折，它需要的是一种最纯粹的动机，不是为了掩饰，也不是为了获取。而是爱到情浓时分的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目的。”
    卫哲东默然。
    他明白向雪的意思，因为没有深爱，所以冒冒失失地走进婚姻，并不是她向往的方式。
    或许每一个女人，都有对婚姻最完美的憧憬。不知道向雪的心里，有没有因为那张莫名其妙拿到的结婚证而心存怨念。
    他忽然有点担心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富翁目的地

    卫哲东并没有圈住向雪，她有她的工作，有她的追求。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做金丝雀的人，金屋藏娇，只会让她失去活动。卫哲东爱的，正是她灿烂到可以让太阳失去颜色的笑容。
    四年了……
    两人在房间里吃完了一顿有点小甜蜜的早餐，向雪临出门前，卫哲东索要了一个早安吻后，才提醒了一句：“看看你的账户，这一波行情净赚了八千万。”
    向雪吃了一惊。
    要知道，距离上次的五千万入账，还不到半个月啊！这速度，是直接让她乘坐着喷气式飞机往女富豪的目的地去啊！
    “这么多？”她有点怀疑地问。
    “就是这么多。”卫哲东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要学会相信，自己的老公就是证券上的常胜将军。”
    这声老公，他说得还真溜。
    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恍然：“难怪你对麦克的去留毫不在意呢！就算我不能画k线图，你也能推测得比麦克更精准吧？”
    卫哲东没好气了：“在你眼里，我就不能有个冲动的时候？麦克算什么？你可是彻底的自己人！亲疏有别，这是我们老祖宗教育的，我当然帮亲不帮理了。”
    原来做人的原则还可以这样大私无公？
    尽管带着震惊，向雪还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留下卫哲东低头抓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别忘了中午回来陪我吃饭。”
    向雪低头，忍不住失笑。
    这男人，恐怕这种孩子气的一面，永远不会在人前展示吧？
    团队的成员陆陆续续地抵达了工作场所，因为这次团队成员众多，所以目标公司准备了一间大会议室，十来个人坐下来，也显得有点空荡。
    向雪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查询自己的银行账户，数字三后面的位数，让她数了两遍才敢确认，自己在短短的半年不到时间里，居然已经拥有了三亿的身家。这种积累财富的速度，实在有点骇人啊！
    难怪很多人放弃实业投资，转向资本游戏。这利润率，不是一般传统的制造业可以比拟的。就算是利润率比较高的化妆行业，不过在百分之二十上下。就算比较高的药妆行业，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十五，也属少见。
    可是自己的资金从五千万到三亿，六倍的资金涨幅，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间。资本的逐利性，注定了投入资本市场的资金，居高不下。
    握着笔的手指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向雪忽然觉得不敢再画下去了。因为刚刚摊开的报纸上，正好有一只刚刚发行的新股，她竟然又有了画下来的冲动。
    想起卫哲东的话，她勉强按下作画的冲动，在电脑里找到供应商的文件夹，一眼就看到有一个向氏的子文件夹。
    向氏……她心里一酸，差点失态。
    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笔，才能够继续点击的动作。
    虽然文件夹上的名称还是向氏，但其实最近的交易都已经更换成了赵氏。看着eel表格里一行行滚动着的数据，向雪的眼泪终于盈满了眼睛。
    “向雪，你怎么了？”问话的是萧龙梅。
    “没什么，可能昨天睡得太晚，眼睛有点不舒服。”向雪找了个借口，勉强笑了笑。
    “虽然用功是好事，但是你也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啊！”萧龙梅关切地劝，“根据我的经验，有时候太疲倦了，不如放松一下。比如看看远处的绿水青山，或者出去看看秋天经霜的红叶，会好很多。毕竟我们每天上班都对着细细的数字，下班以后还要高强度用眼的话，真的太虐待你的眼睛了。”
    “谢谢。”向雪感激地说，“我稍稍看一下远处就好了。”
    她站起来，避开同事们关心和探究的眼神，站到了窗前。
    远处的高楼大厦，彰显了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那些古老的底蕴依然在，但新兴的痕迹也很明显。远处的山已经隐隐褪去了绿色，泛出一些黄色和红色夹杂的异彩，在阳光下更显得层次分明。
    悄悄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向雪才把心里的酸涩压了下去。
    赵氏，她终有一天会恢复向氏的荣光！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向雪她对远山发誓。
    再度回到工作台前的时候，才坐下就收到了萧龙梅关切的眼神。
    向雪微笑：“我没事了。”
    “如果眼睛不舒服，你别勉强。眼睛可是大事，一不小心就会影响视力骤减的。要知道，钱是赚不完的，可是身体的器官却都是唯一的。”
    “我明白。”向雪感谢她的好意。
    如果不是真诚的朋友，怎么会对你苦口婆心？
    缘分真是一个很古怪的东西，有时候相处得很久的人们，未必会成为朋友。可有时候不过几面之缘，却能结下一生的友谊。向雪曾经也喜欢呼朋友唤友，可是在繁华落尽过后，却发现身边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可以与你贫富不移。
    再度打开向氏的文件夹时，虽然不说是心如止水，至少已经平静得让别人看不出任何端睨。
    只是寄存在赵淑云手里而已。她安慰着自己，轻轻地咬了咬下唇。
    赵氏的流水很多，可见作为原材料的主要供应商之一，赵氏与目标公司的合作应该是从向氏开始的。当年父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却被赵淑云摘走了桃子。说不恨是假的，向雪只能用这段恨，来不断地鞭策自己。
    仔细分析了一下流水，向雪意外地发现赵氏在原材料供应方面，比曾经的向氏出货量更大。
    “我想找这五家原材料的主要供应商相关的合同和验收单。”向雪淡定地说。
    在前五名原材料供应商中，赵氏排在第三。为了掩人耳目，她只能把其他四家的资料也一并要过来。在翻阅资料和制作底稿的时候，还得按捺了性子，从第一名开始做起。
    其实作为高级经理，这些琐碎的事情已经不用她做。不过向雪的理由是想了解目标公司的供销存整个流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甜蜜的误会（月票加更）

    向雪很快地就翻完了前两家，轮到赵氏的时候，她的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幸好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那一块，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常。
    赵氏的资料也很厚，有很多合同和签批单。有的合同是赵淑云签署的，而大部分则是陈焕青。
    难道现在的赵氏，由陈焕青主导？向雪诧异地继续往后翻，才发现重大的合同，都是由赵淑云亲笔签署的。看来，纵然是自己的女婿，赵淑云也怕大权旁落啊！
    再往前翻，虽然大多数的合同都由法定授权人签署，但偶尔的几份还是由父亲亲自签署的。这些熟悉的签名，让向雪几乎在刹那间泪流满面。
    手指轻轻地抚过签名页，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幻化成了父亲慈祥的笑脸。那些儿时的甜蜜记忆，一页页地在她面前翻开。
    “向雪？”蒋成的叫声，让向雪恍然回神。
    再不是那个被父亲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她现在正带领着整个团队呢！
    “嗯，怎么？”向雪用小半秒钟收拾了心情，偏头看过去。
    是蒋成担忧的目光。
    “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蒋成关切地问。
    “可能有点。”向雪顺势回答，“好像有点头晕眼花，容易走神。”
    这个上午，她确实频频走神了，心里激荡得甚至忘了掩饰自己不寻常的反应。
    “不如你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吧？”蒋成建议。
    连粗枝大叶的王芳爱也转过头来：“是啊，向雪，你不如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地球缺少了你，照样会沿着轨道转下去的。”
    向雪摇头：“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喝杯茶就好。”
    她端着茶杯站到窗前，熟悉的山脉，却早已经不再是熟悉的人和事了。因为有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拥有了一个无比甜蜜的童年。直到十八岁，她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向家公主。哪怕无理取闹，父亲也只会摸着她的头，露出无奈的微笑。
    温情脉脉的记忆，就这样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八岁。
    向雪喝完一杯热茶才走回座位，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把剩下来的两家供应商资料迅速地翻完，她又要了销售方的资料。做戏，总得做个全套吧？
    原以为随意装个样子就好，谁知就是这样心不在焉地翻阅，居然让她发现了目标公司的最大销售方，竟是罗氏旗下的某子公司。
    “星灿公司和罗氏有没有什么关系？”她忍不住问。
    王芳爱摇头：“应该没有太密切的关系，至少在股东方面，看不出两者有关联关系。不过，星灿的老板，倒是和罗氏是远亲。”
    向雪想到罗紫蝶异乎寻常的热情，忍不住问：“会不会这次的收购，其实和罗氏有关？”
    “应该不会，如果罗氏出手，没必要遮着掩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常的商业并购而已。”
    “也对啊！”向雪点了点头。
    不过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星灿和罗氏的关系，应该不会是王芳爱说的那样淡漠。她搜索了一下万能的网络，并没有找到二者的关联。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她想了想，就把资料还给了王芳爱。
    “我快饿扁了。”卫哲东的一条微信，差点让向雪被嘴里的一口饭给噎着。
    她居然忘了和卫哲东的约定！
    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回酒店。
    “向雪不会是生病了吧？”萧龙梅忍不住问。
    “嗯？”宋林森正在扒饭，随意回应了一句。
    萧龙梅愣了愣，立刻露出了一个特大号的笑容。要知道，宋林森很少对她的话有这么积极的反应啊！基本上要她问上两三遍，他才会不耐烦地回答。当然，正常的业务问题除外。
    这也是萧龙梅为什么经常性装傻充愣地提问，哪怕问出来的一点都不专业，哪怕这些问题有白痴的潜力。
    “向雪啊，刚刚她才吃了小半碗饭，上午也很不对劲。”萧龙梅猜测着，“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昨天和麦克对上，所以向雪被老板批了？要知道，麦克可是从华尔街来的，年薪据说有七位数呢！今天他上午他都没有露面，不会是回公司告状了吧？”
    宋林森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向雪走到公司的对面。
    要知道，他们用餐的食堂可是在六楼，这么一会儿功夫，按照正常的速度恐怕勉强等到电梯，或者刚刚走出电梯吧？
    “也许她有急事。”
    唯有走楼梯，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所以，向雪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急事。
    “等会儿回酒店问她。”萧龙梅担忧，“我感觉跟麦克的事情有关，要不然我们的项目才刚刚开了个头，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宋林森想了想，也觉得萧龙梅说得有理，忍不住也有点担忧：“麦克的事，其实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我不是怼了他，恐怕他的反应了不会那么偏激，向雪他们也不会集体怼人。”
    “要不，我们跟向雪说，到公司为她作证！麦克的事，真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可什么都没有做，最多很温和地提醒了麦克两句。我觉得麦克作为团队成员，不管他本身有多牛掰，至少也是属于团队的一员，连经理的面子都不给，这种员工就算再有能力，我也不敢用！”萧龙梅兴高采烈地说。
    “向雪被批，你幸灾乐祸？”宋林森对于萧龙梅的态度很好奇。
    “当然不是！”萧龙梅急忙摇头，“我当然是替她担心了！”
    “你的笑容满世界都不会误认为是伤心。”
    萧龙梅矢口否认：“你看错了，我是在哭！”
    她故意做了一个哭相，让宋林森忍不住失笑。
    萧龙梅在心里默默地对着向雪道了个歉，她高兴的是可以有借口拉着宋林森单独行动，为朋友两肋插刀，顺便还能够享有一个二人世界，一举两得啊！
    向雪，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见色忘友，就跟我友尽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还有一个人会宠你

    向雪匆匆赶到房间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猛地被揽进了怀里，然后对上了两汪黑色的深潭。
    他眼里迷里的波光，让她失神。明明深不见底，可是她却仿佛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聚散离合过后的深情。
    深情？她有点不敢相信，那会是卫哲东对她的感情。
    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握住，可是那力道却掌握得极好，并不会把她弄痛。另一只手则圈着她的背，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几乎不留一点空隙。两人靠得太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向雪一路狂奔，这时候气息还有点不稳，脸上更是因为奔跑而沁出了一点嫣红，更觉得生动而妩媚。
    “哼哼，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会？”卫哲东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啄了几下，才缓缓地松开了她。
    虽然想把她挤进自己的血脉里，可是终究要学会对她放手，才是成全。
    “也不是忘了，只是习惯性地跑去食堂。幸好我还是想起来了，所以这不是一路狂奔回来了吗？”向雪尴尬地笑。
    “算你认错的态度良好。”卫哲东有点不高兴她对他的忽略，不过看到她一路气喘吁吁脸色泛红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责备了。
    算了，在她的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会忘掉自己的约会，似乎也并非不可原谅。当然，这样的优待，仅限于她。事实上，也没有其他人敢迟了他的约。
    “嗯，我绝对认错，对不起。”向雪很诚恳地说，又小声地补了一刀，“这不是还没有习惯有人陪着吃饭么……”
    卫哲东气乐了：“你这是怪我没有每天陪你吃饭喽？”
    向雪刚想表示点什么，某人已经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下个月就调往京城，我们在同一幢楼，可以每天陪你吃饭。”
    向雪吓了一跳，每天由卫哲东陪着吃饭？那她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不用……其实蓉城也挺好的，这可是我的家乡。”
    “这个项目做完，你就调入京城。”
    “不用这么急吧？”向雪干笑，“你不会让我调往京城做你的秘书吧？这个……我恐怕不能够胜任啊！”
    “谁说的？”卫哲东忍不住调侃，“有一种秘书你绝对适合。”
    向雪奇怪地问：“哪一种？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着成为秘书的潜质？这种工作，说真的，我还真没有做过。”
    “别谦虚，你绝对能够胜任。”卫哲东一脸的正经。
    “我能够胜任的……倒茶端水吗？”向雪绞尽脑汁地想，“其实我毛手毛脚的，估计做不好。”
    “生活秘书，就是帮我铺床叠被。唔，估计你铺不了床也叠不了被，那还有一样绝对没有问题的。”
    向雪红了脸，咬着牙问：“哪一种？”
    其实问完她就有点后悔了，看卫哲东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用了，反正我不合适。”她后悔了。
    “绝对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除了你，别人才真的不适合。”卫哲东失笑，凑到了她的耳边，“为我暖床，除了你，没有人会合适。”
    向雪脸红耳赤，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多的是有人想替你暖床，你可以登报征集啊！”向雪恼羞成怒。
    卫哲东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吃饭去吧。你看看这都什么点儿了，你就不知道跷个小班，跑回来陪我吗？要知道，我只有两个晚上的时间。”
    向雪本来还想发个雌威来着，听到他哀怨的语气，明知道这人的演技绝对可以角逐奥斯卡奖，还是忍不住心就软了：“对不起，今天我一直没在状态。”
    “是因为看到了目标公司的供应商吗？”卫哲东停下了脚步，侧头问。
    “嗯，我找借口拿到了向氏的档案，看到爸爸的亲笔签名。”向雪的情绪有点低沉，“虽然我从小没有母亲，但是我并不觉得遗憾。好像我从来没有缺失过童年，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你值得被宠。”卫哲东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你爸宠过了你，现在轮到我来宠你，好吗？”
    向雪哽咽了：“我……”
    “让我把你宠上天。”卫哲东柔声说，低下头吻住了她眼角的泪。
    有点咸涩的味道。
    他希望以后她即使流泪，也是清甜的。
    高兴的泪，不应该是甜的吗？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向雪任由他抱着，完全不想挣脱。
    他的胸膛，是最坚实的港湾。就让她暂时软弱一下，借他的胸膛躲一躲吧。
    “……因为你值得。”卫哲东迟疑了一下，还没有把四年前的旧事说出来。
    眼看着向雪对自己越来越有感觉，虽然有时候她总是望而却步，但是他相信只要功夫再深一点儿，就能把这颗跳动的小心脏给捂得热了。
    所以，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我都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向雪微仰起头，轻声说道，“从我父亲逝世，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可是她又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让卫哲东图谋的。要说出类拔萃的能力，无疑只有证券市场的k线图。可是他当然把自己“拐”回家的时候，她并没有发掘出这种能力啊！
    “想什么呢！”卫哲东失笑，“你只需要记住，这世界上愿意宠你的，不只有你父亲一个人。”
    向雪怔怔地看着他，这样好看的眉眼，一蹙眉，一颦首，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只管做去吧，就像你爸爸在世的时候那样，还会有一个人，把你宠到无法无天。”
    “哲东……”向雪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这样的许诺，他知不知道有多少份量？
    “走吧，我快要被饿扁了。”卫哲东有点不自地转换了话题。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煽情的表达啊！真不知道电视里那些肉麻到极点的情话，是怎么能说顺利地说出来并且面不改色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所谓

    “对不起，我们赶紧去吃饭吧！我今天……”向雪赧然，又有些懊恼。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上午的心不在焉，怎么会忘记了与卫哲东的约会？恐怕这世上，不会再有别人会放卫少的鸽子吧？
    向雪心里发虚，所以拿着菜单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你点菜吧，今天我请。”
    怎么说，账户上也有了过亿的资产，请顿山珍海味都够格了。
    “我没有让女士买单的习惯。”卫哲东忍笑，“如果被人知道我吃顿饭还要女人付钱，那我不是丢人丢到太平洋了吗？这顿就算你请我付钱好了。”
    向雪咕哝：“大男子主义真是要不得！”
    “你敢不要？”卫哲东朝她瞪眼，“我告诉你雪儿，从我们在民政局领证的那一天起，我们就绑在一起了，懂不懂？”
    向雪鼓起了腮帮子：“你还敢说民政局？分明是你一个人去的好不好？”
    说起来还是有点亏啊，都没有经过被求婚的经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已婚人士”。
    可是她似乎越来越适应这种“已婚妇女”的生活了？除了还不习惯和卫哲东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亲热，其实她一般来说，还是很享受被他宠爱着的感觉的。
    说是陪卫哲东吃饭，其实卫哲东点的菜全都是向雪爱吃的。向雪有点怀疑，这人专程从京城飞到蓉城，就是来陪她吃饭的吧？其实比起没有项目的时候，自己在项目组已经算是生活很有规律的了。
    吃完饭，向雪回房间的时候有点心虚，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在我身边还敢不专心啊！”卫哲东无奈地揽住她的肩，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一僵。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上下其手了，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不要太亲密。难道睁开眼睛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是睡着的向雪更可爱。
    “中午项目组里有的人会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向雪解释着，“现在应该都回房间了，我们快走。”
    卫哲东不高兴：“做间谍啊？”
    “拜托，如果被别人看见了，八卦要传得满天飞了。”
    “这是八卦吗？这明明是事实好不好？”
    “反正现在还不适合公布于众，我倒是无所谓，你可是名人。万一被人知道你有太太，在法律上已经属于别人，估计就热闹了。”向雪拉着他一溜烟地进了房间，才松了口气。
    “你无所谓？”卫哲东立刻抓住了重点。
    向雪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果然人在紧张之后骤然放松，会忽略很多东西。比如她就开始口不择言，早就忘记沉默是金的古训了。
    “那个……也是有所谓的啦，毕竟我现在的心思都在考试和工作上。”向雪干笑着，忽然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卫哲东抱了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啊……
    向雪在想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脸红。
    “算了，暂时就这样吧。”卫哲东叹了口气，抱着她滚到了床单上。
    隐瞒比公开利大于弊，他可不想让向雪被卷进卫家那堆破事里面去。她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
    既然对她来说，考试很重要，那么就让他守护着她，顺利地拿到证书吧！或许，这是她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
    一根根手指抚过去，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双手，天生就是艺术家的手啊，每一根手指本身都仿佛艺术品。等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如期拿回向氏，他一定为她举行一场最盛大的画展，那才是她真正开心的事吧？
    真是个执拗的小东西！
    可如果不是她的这份坚持，她还是她吗？
    尽管很留恋与卫哲东相处的时光，可是向雪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其实，她也知道，卫哲东虽然人在蓉城，可是电话会议是少不了的。其实刚才她就不小心瞄到卫哲东的手机上有好几条未接电话，只不过他开了静音……
    “晚上早点回来，不许加班。”卫哲东交代，“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京城，晚上还要陪你去罗家，所以……”
    向雪怅然。
    原来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耳鬓厮磨，有一刹那她甚至想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赖在酒店里陪伴他。不过想到其实她走以后，他也需要工作，才咬牙走人。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遇到萧龙梅。
    “向雪，你的脸色好多了，早告诉你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的吧！”
    “谢谢你。”向雪笑了笑。
    “如果是因为麦克的事，我和木头都愿意陪你去公司解释。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其实真要说起来，是由我引起的。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反而很开心，因为木头会为我吃醋呢！”萧龙梅笑嘻嘻地说，“木头也说了，这件事是他太冲动，如果有需要，他一定会出面解释的。”
    麦克？向雪这才想起来，今天整个上午都没有看到麦克的人。好吧，她的心里早被某个男人装得满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位路人甲。
    “不用麻烦你们的。”向雪失笑。
    “如果因此影响你的晋升，我和木头都会觉得内疚的。”萧龙梅不好意思地说，“再说也是一箭双雕啊，我可以和木头撇开大部队，跟你回市区了。”
    “原来你是为了……不过真的不需要，麦克对于公司来说，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向雪虽然有心成全，但还是摇了摇头。
    大老板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七位数的年薪虽然很高，但是对于现在的向雪来说，都未必会放在眼里，何况是卫哲东？根本不是一个咖位的好不好！
    那男人很霸气地说了，帮亲不帮理！别说麦克不占理，就算是占着理，卫哲东也没把他当盘菜。向雪自己当然也有底气，不靠麦克，她也能精准地测算出目标公司未来的股价。
    “哦。”萧龙梅有点小失落。
    “其实你们现在这样的发展很平稳，你可别急于求成，把你家木头给吓走了。”向雪警告，“他的智商可不低，小心弄巧成拙。”
    “我知道，明明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开心过后，我还想得到更多啊……”萧龙梅有点失落。
    向雪觉得，这心态怎么更像在说自己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有猛虎

    麦克一天都没有出现，向雪拨打他的手机，提示“用户已关机”。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对于项目组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姿态摆得很高，不肯轻易妥协。
    向雪并不喜欢麦克的论调，打电话也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完全没有打算放下身段委曲求全。或许项目组的其他人会因为麦克的离开忧心忡忡，但向雪最不担心的其实还就是麦克这一环。
    所以，在打电话未果后，她给李戴胜发了一封邮件说明情况，就把麦克置之脑后，真正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去。
    项目组的工作强度是很大的，经不起她再浪费一个半天。
    下班后，她没有在公司的食堂用餐，借口很现成，她要去赴罗家的约会。
    “罗家啊？”萧龙梅瞪大了眼睛，“向雪，你居然和罗家有交情啊？”
    “你也知道罗家？”向雪纳闷。
    萧龙梅可是杭城人，罗家的名气已经大到蓉城都知道了吗？
    “谁不知道蓉城罗家啊！”萧龙梅耸了耸肩，“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隐形的富豪，真看不出来。你也太低调了吧？比我还低调……”
    “我和罗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因为上次有个项目做得还差强人意，所以才入了罗家的眼罢了。”
    “怎么可能！罗家除非有盛大的宴会，一般是不会请人去私宅用晚餐的。这种邀请，恐怕一年都不会有几次。”
    向雪想到了罗紫蝶，忍不住失笑：“然后在代表公司参加的罗老先生的寿宴上，莫名得了罗小姐的眼缘。”
    “罗紫蝶？”萧龙梅更诧异了，“那小姑娘一向很难伺候的，一般人可看不上眼。你也不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我不是说你颜值低，只是应该不至于美到让罗紫蝶倾倒。那姑娘虽然爱美人，但眼光高得很。”
    “罗紫蝶爱美人？不是应该爱帅哥吗？”向雪意外地问。异性相吸，似乎才是自然的规律吧？
    “大概是因为她姑姑的事，她对帅哥基本上无感，反倒对美女很温和。”萧龙梅耸了耸肩，“她这个古怪的脾气，大家都知道。”
    最后一句话，有点欲盖弥彰了吧？向雪觉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罗家的小姑娘会有这种偏好。至少，哪怕在向氏没有败落之前，她都不知道罗紫蝶这个奇怪的癖好。
    不过，萧龙梅既然不想说，向雪也不会追根究底，只是一笑作罢。
    萧龙梅看着她的背影，却若有所思。
    “咦，吃饭皇帝大的萧小姐，怎么杵在这儿当电线杆子了？”宋林森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偶尔也要允许人家有点小心事的好不好？”萧龙梅心里暗喜，语气却是怏怏不乐的。
    宋林森欲言又止，只是招呼了一声：“吃完饭再想心事。”
    萧龙梅气鼓鼓地瞪着他越过她的背影，按照正常的情节，他不是应该询问她的心事，然后安慰她吗？她刚刚还在努力地开动脑筋，准备想个借口的呢！
    果然不能期待太高啊！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宋林森其实吃饭的时候一直偷偷地观察她。
    向雪可不知道萧龙梅又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她一路急走，忙着见到卫哲东，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居然是雀跃着的。
    卫哲东在酒店门口迎上了她：“明知道有约会，还准点下班啊？我记得项目组驻外的时候，考勤并不会这么严格啊！”
    “反正赶得及，没必要早退。”向雪笑着说，“我叫滴滴打车。”
    “不用，我借了一辆车。”
    “哦。”向雪并没有觉得意外。像卫哲东这样的人，虽然知交不见得满天下，但狐朋狗友应该能够满天下的吧？
    不过看到那辆“借来”的车里，她还是感到惊讶了。哪怕对车并没有太深的研究，好歹在挑选自己十八岁生日礼物的时候，还看过好几款车。这辆保时捷超跑，售价不菲。看来这朋友，关系非同一般啊！
    “据说花了六百万改装费，我们试试性能。”
    好吧，估计是某个喜欢玩车的二世祖。
    “蓉城这个点儿能试得出性能？”向雪觉得很怀疑。
    这可是下班的高峰期，虽然目标公司离城区比较遥远，但这里也算是个新兴的工业区，车流量还是很大的，能飙得起车吗？
    “就是这种时候，才能显示出车技来。”卫哲东自得地说。
    向雪不以为然：“就算你车技超人，能在车河里也飙个车，但高速限速一百二十码，你开到一百四十码顶天了吧？”
    “一百四十码？怎么显示得出这辆车的性能来？这辆车拉到两百码都属于委屈。至于超速，反正车是别人的，你怕什么？”
    向雪绝倒。
    好吧，其实她早就知道，卫哲东骨子里很无赖。
    “不过你说得对，就算我车技超人，车速也不可能提到理想状态。算了，回来的时候再飙一把，夜深人静比较合适。”卫哲东很快认清了形势。
    适逢下班高峰，工业区由于公共交通不是太方便，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开着私家车上下班的，所以车河也颇具规模。
    不过卫哲东的车技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明明只有一点点缝隙，他也能够左冲右突，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来。看着周围的车正在缓慢移动，而卫哲东还能够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向雪觉得，或许卫哲东虽然偶尔会细嗅蔷薇，但骨子里还是心有猛虎。
    正值黄昏时分，雾霾似乎也有远离的迹象，漫天的淡霞把天空妆点得分外美丽。天空的蓝色染了一抹云霞，那蓝便带了一点暖意。
    虽然已值深秋时节，但道路的一侧绵延着绿色的绒毯，这些草种大约并非蓉城本地所产。而红了叶子的，也不知道是枫树还是槭树，红叶绿草，在夕阳下呈现出瑰丽灿烂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沉醉。
    有多久没有这样尽情地捕捉自然的色彩了？向雪忍不住握住右手，按下了拿起画笔的冲动。
    汽车开上绕城高速，还是一样堵。尽管卫哲东扬言不怕违章，但哪怕在三条车道里屡遭围堵，也没有从应急车道上超车。
    比预计时间更早一点抵达罗宅，向雪刚打开车门，大门里已经冲出了一个苗条的人影：“向姐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人组合

    罗紫蝶很亲热地抱住了向雪的胳膊，一副很孺慕的样子，微仰着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几乎把将要落下地平线的夕阳都衬托得黯淡无光。
    向雪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她不会把自己当成罗大小姐了吧？这个辈份可有点乱了，毕竟她和罗紫蝶勉强可以算作同龄人。
    “小蝶，快请人进来。”门口传来罗老先生的声音，“你卫哥哥也来了。”
    刚才向雪还为罗汉在门口迎宾受宠若惊，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是迎卫哲东的。
    罗家的房子看着太有感觉，向雪觉得画出来一定很漂亮。尤其是门口的两棵银杏树，叶片已经泛出了金黄色。一阵秋风拂过，只听得簌簌有声，地上已经是厚厚一层金黄色的小扇子。
    “喜欢这里吗？那就多来，小蝶很喜欢你。”罗汉微笑着说。
    向雪赧然，她可不是觊觎人家的房子。
    罗紫蝶笑得灿然生辉：“啊，卫哥哥也来了，今天我们罗家可真是蓬筚生辉了。向姐姐，爷爷说得不错，你要喜欢我们的房子，以后就常来啊！听说向姐姐可是学艺术的呢，我们这幢房子在春天和秋天都特别漂亮，当然夏天也浓荫遮蔽，冬天有种苍凉的美感，反正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会欢迎的。”
    她对卫哲东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又只顾对着向雪鼓吹。
    “我确实很喜欢这幢房子，典型的民国风，现在即使在92街区，都很难看到这么有味道的民国风格的房子了。”向雪大方地说，回避了他们的邀约。
    连萧龙梅都知道罗家极少邀人来私宅的，她可不敢仗着自己跟罗大小姐长得有那么三四分相像，就挥霍别人的好感。
    “那就拿起画笔画下来的，放心，我们不会收你版权费和肖像费的。”罗汉开着玩笑，仿佛没有听出向雪的回避。
    四人走进大门，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上，让向雪生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慨。
    偏厅虽然不如大厅那么敞亮，但是从一应用具看得出来，这里才是罗家人小聚的场所，也就是罗家真正的私人场所。
    “罗爷爷，祖父托我向您问好。”卫哲东含笑看着向雪和罗家的互动，直到他们一一就座，才礼貌性地问候。
    “也向你爷爷问好，什么时候到蓉城来，我们老伙伴还可以聚聚。”罗汉笑呵呵地说。
    他对待卫哲东的态度，并没有刻意的礼貌。于是，向雪明白，原来卫罗两家的友谊，可能也是源远流长。
    “爷爷让我请您去京城避寒呢，要说冬天，还是京城舒适。”卫哲东笑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到蓉城来看香雪海的梅花，爷爷可是记挂了好几年呢！”
    “要得要得。”罗汉高兴地点头。
    罗紫蝶举起起了右手：“还是来蓉城吧，向姐姐的家也是蓉城呢！卫哥哥，举手表决的话三比一，所以我们蓉城获胜！”
    卫哲东失笑：“你向姐姐么？她下个月就会去京城，所以我们的表决结果是二比二打平。”
    罗紫蝶一脸的失望：“不会吧？向姐姐，你真的要去京城吗？那里空气不好，雾霾比我们蓉城可严重多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一半以上的天气都不好。你看我们这里山脉连着山脉，空气多新鲜啊！而且，你可是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啊，到京城会水土不服的。”
    卫哲东黑了脸：“罗小蝶，照你的说法，我们京城就没人了？要知道，京城可是全国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是国内最大的城市，人口是蓉城的至少三倍。”
    “人多有什么用？这又不是一个比力量的时代，肌肉男冷兵器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是拼这个的。”罗紫蝶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用一根食指比划住了自己的脑袋，“这可不是靠人多力量大就有用的，再多的臭皮匠也抵不过一个诸葛亮，懂？”
    她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看得向雪忍俊不禁。
    “如果论精英人士，京城可是集中的整个国家最顶尖的学术人才。”卫哲东没好气地说，“罗小蝶，你可别打你向姐姐的主意，她不是你姑姑！”
    罗紫蝶顿时嘴角一扁，欲哭不哭地求助：“向姐姐，卫哥哥欺负我，你不能胳膊肘儿往外拐，你得帮我。”
    卫哲东忍不住气乐了：“你说得太对了，向雪可是我的人，胳膊肘儿怎么着也不会拐到你那儿去的。”
    罗紫蝶挺起了小胸脯：“谁说的？我和向姐姐可都是女人，而且我们情同姐妹。嗯，向姐姐，我们不如结拜吧，义结金兰。对了，要不要换庚帖什么的？爷爷，我的庚帖在哪儿，快给我找出来！”
    一屋子人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卫哲东干脆坐到了向雪身旁的沙发上，伸手揽住她的腰，宣示自己的主权地位：“我们更亲密，懂吗？你再怎么结金兰，也不可能比我们更亲密了，懂？”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打嘴仗，向雪只能无视。
    罗汉笑着打圆场：“小蝶，你就别胡搅蛮缠了，去告诉一下虞妈，人已经到了，过十分钟开饭。”
    罗紫蝶却巴在向雪的另一边不肯离开：“刚才动静这么大，还用得着我特意去交代？虞妈早就听到了。”
    接下去，又成了罗紫蝶和卫哲东的专场，两人简直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让向雪意外的是，平常高冷范十足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她修正之前的结论，两交不光是世交，卫哲东分明和罗家打小就熟悉的吧？
    罗汉倒是不时地看向向雪，有时候会若有所思，有时候又会浮起微笑。向雪想，大概老人又想起罗大小姐的往事了吧？她静静地坐着，只是在罗紫蝶询问的时候表示一下意见。
    “他们这样习惯了，小蝶平时也很安静的，就是对东子才这么亲热。”罗汉解释。
    向雪默然。
    原来吵架代表着亲热？她觉得自己果然跟不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啊！
    幸好十分钟并不算太久，两人的嘴仗真要说起来，罗紫蝶毕竟占着人小的便宜，向雪看得出来，卫哲东其实很喜欢古灵精怪的罗紫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拒绝诱惑

    “都是家常菜，知道哲东吃惯了山珍海味，倒是家常菜可能还合你的胃口。你也有好几年没有吃到虞妈的手艺了吧？如今虞妈可是又研究出了不少新菜，知道你过来，特意做给你吃的。”罗汉笑着招呼。
    “是吗？我是馋虞妈的手艺了。”卫哲东也不气。
    “原来你以前还常来罗家蹭吃的啊？”向雪小声问。
    “这不是以前一个人住吗？没地方开伙，所以就过来陪罗爷爷了。”卫哲东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人多才热闹。”罗汉失笑。
    “唉，谁让咱们家的人都不爱回家呢？”罗紫蝶叹了口气，故作忧伤状。衬着她粉妆玉琢般的脸蛋，倒显得特别喜感。
    卫哲东也不理她，只顾给向雪介绍菜色：“这道清炖鸡孕，可是虞妈的保留菜品，你看看汤色就知道出自行家里手了。”
    向雪是地道的蓉城人，自然对这道菜耳熟能详：“嗯，颜色好看，香味醇正，鸡香肉鲜，好吃！”
    “还有这道松鼠鱼，也是虞妈最拿手的。这条鱼应该是……”
    “鲤鱼。”向雪接话。
    “对，忘了你也是蓉城人，我这是班门弄斧啊！”卫哲东失笑。
    “就是，卫哥哥，你就别在鲁班门前耍大刀了，一个外地人，还想在本地人面前显摆呢！”罗紫蝶毫不气地拆台，“一般的松鼠鱼都用鳜鱼，不过虞妈用黄河鲤鱼做的也很好吃。向姐姐，你尝尝，比松和楼做得还好吃呢！”
    松和楼是蓉城著名的本帮菜饭店，成立于光绪年间，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几乎每次去都需要排队等位。除了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游也会慕名而来。
    看着罗紫蝶用公筷挟了一块鱼肉到向雪的碟子里，卫哲东惊讶地挑眉：“罗小蝶，你太厚此薄彼了吧？我来吃了这么多次松鼠鱼，都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你太老了。”罗紫蝶不屑地皱起了小琼鼻。
    向雪忍笑，看着卫哲东的脸顿时黑下来。要知道，最近卫哲东似乎十分介意年龄问题。
    “再说，你又不是大美女，我为什么要对你另眼相看？”罗紫蝶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向姐姐又年轻又漂亮，我才需要拍她的马屁呢！”
    卫哲东看着餐桌上的两个女人笑得灿烂无瑕，也只能摸着鼻子认命。
    “你就别捧我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大美女，顶多算清秀吧。”向雪看着卫哲东哑口无言的样子，忍不住憋住了笑容。
    现在伙同罗紫蝶嘲笑他倒是无妨，恐怕回酒店以后，会变本加厉地向自己讨回来。所以，她很聪明地不逞一时意气。
    “在我眼里，就是最大的美女哦。向姐姐，你下次再来，让虞妈做黄鱼的松鼠鱼，更好吃呢！”罗紫蝶笑吟吟地说，“我看虞妈做过的，在油锅里炸到金黄金黄的，当时闻起来就香得不行。然后浇上酱汁，当然这个酱汁也是虞妈的独门配方。你快尝尝呀，是不是鲜嫩酥香、酸甜可口？”
    向雪尝了一口，果然味道极好。至少罗紫蝶在这一点上没有夸大，虞妈的手艺，确实不比松和楼的大厨差到哪儿。
    “好吃。”她毫不吝啬地赞叹。
    罗紫蝶一副与有荣焉的小傲娇模样：“那你以后常来吃啊，爷爷很宅的，我也很宅，所以几乎每天都只有我们爷孙俩吃饭，好冷清啊！向姐姐，你离得又不是很远，要不然我每天让司机去接你？”
    卫哲东哼了一声：“罗小蝶，你从来没给我这样的待遇。”
    “你要是像某国人一样做个小手术变成卫姐姐的话，我也会粉你的啊！”罗紫蝶做了个鬼脸，“不过这样的话，向姐姐就彻底没你的什么事了。”
    向雪忍俊不禁，对卫哲东眨了眨眼。
    卫哲东有点呆了，这么调皮的向雪啊，那是四年前照亮他心田的一道光芒。
    终于看见了。
    这一刹那，他的心间满满都是感动，完全忘记把罗紫蝶给怼回去，只是欣慰地看着向雪明眸善睐。胸腔里涌起一股热流，几乎要盛装不下蓬勃而出。
    “喂，卫哥哥，你傻了啊？”罗紫蝶举起白生生的手，在卫哲东的眼睛前乱舞，“你别像发花痴似地盯着向姐姐看了，很l的好不好？完全不像你的人设，崩溃了都。”
    “你太小，所以不懂。”卫哲东轻嗤。
    “向姐姐也比你小很多哦。”罗紫蝶轻笑，让卫哲东再次黑了脸。
    这丫头今天就是来刺激他的吧？
    “本来呢，我还给你带了礼物，看来是不需要了。”卫哲东慢吞吞吐地说。
    “啊？卫哥哥你一点都不老，向姐姐是姐姐，你是哥哥，一个辈份的。”罗紫蝶听到“礼物”两个字，顿时眼睛一亮，“是不是保时捷？”
    向雪一愣：他们开过来的车不就是保时捷吗？难道那辆车是送给罗紫蝶的礼物？这手笔，可真够大的，居然还说是“借”的。
    尽管她并不想要这么豪华的礼物，可是想到那是特意送给罗紫蝶的，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今天开过来给你了。”卫哲东把车钥匙扔给了罗紫蝶，“记得，你向姐姐是我的，你可以哄她，别太亲热她。”
    罗紫蝶一脸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车钥匙，苦着脸：“你就是羡慕嫉妒恨，才用跑车来贿赂我的啊？”
    “那你选什么？”卫哲东好整以暇。
    这款跑车本身的价值不菲倒也罢了，以罗紫蝶的身份也未必买不起。可是经过改装的跑车啊……这性能……实在让罗紫蝶欲罢不能。
    “我选……”罗紫蝶看着向雪，狠了狠心，把手朝卫哲东伸了过去，“我就是要跟向姐姐亲热！”
    卫哲东愕然：“你还真喜欢向雪啊？”
    “废话，你当我是虚情假意！快拿走快拿走，免得我改变主意。”罗紫蝶一脸痛苦地把车钥匙递给卫哲东，还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
    向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感动于罗紫蝶的坚持，虽然困惑，可是这一刻，她相信罗紫蝶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另有目的。
    凉透的心，一点点地被卫哲东捂得暖了，又被罗紫蝶烧得滚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拐人计划

    最终，保时捷依然送给了罗紫蝶，卫哲东心甘情愿。因为有人对向雪好，虽然过分粘得让他心里有点不爽。
    一顿饭吃得谈笑风生，每个人都心满意足。罗汉一直含笑看着孙女与向雪，罗紫蝶惊讶地看到祖父竟然多吃了半碗饭。
    她可绝不认为是卫哲东的原因，所以把这个功劳默默地记到了向雪的头上。
    “向姐姐，我们去试车。”罗紫蝶兴致勃勃。
    “不用，你那车技，我替向雪担心。”卫哲东立刻一言否决。
    “我的车技那是杠杠的，在女人中间很少比得上的。”罗紫蝶不服气地叫。
    “只是女人中间而已，何况你压根儿还只是个小女孩子！我会带她飙车，不用你。”
    罗紫蝶立刻收了声，她的车技虽然可以在女生中称雄，可是跟卫哲东这种骨灰级的飙车手，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
    “哲东，我们来一局？”罗汉问。
    “对啊对啊，你们去下棋吧！向姐姐，你跟我去楼上，我给你选购了一件衣服，民国风格的，超美，一定很适合你。”罗紫蝶立刻又兴奋起来。
    “不用，我……”
    “相信我的眼光，k？”罗紫蝶不由分说，就拉着向雪往楼上跑。
    卫哲东刚想追上去，就被笑呵呵的罗汉拉住了：“走吧，我已经很久没有下棋了。小蝶虽然聪明，但下棋简直七窍只通六窍。”
    于是，卫哲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拿到礼物的罗紫蝶，把他的女人给干脆利落地拐走了。
    向雪被罗紫蝶拉到了上次的房间，忍不住无奈地说：“小蝶，我不是你姑姑，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罗紫蝶睁大了眼睛：“向姐姐，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姑姑？你们年龄差好多的，而且你比姑姑活泼生动。”
    活泼？生动？这是什么形容词？
    难道罗大小姐不生动？
    “你看我姑姑的照片就知道了，简直就像一本淑女的教科书。”罗紫蝶看出了她的疑问，笑嘻嘻地解释，“虽然都说她是蓉城第一美女，其实有点像是画上去似的，很平面的感觉。”
    向雪失笑。
    罗紫蝶的形容，真的是罗大小姐吗？一个教科书式的名门淑媛，会闹出当年那么大的动静？
    “你有几个姑姑？”向雪试探着问。
    她有点怀疑罗紫蝶说的姑姑，和她知道的罗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只有一个啦！”罗紫蝶没好气地说，“不过，她最后总算燃烧了一把，才让我觉得她总算还是有血有肉的。你看到她的照片就知道了，笑不露齿的古典美女，每一个姿势都像是刻意摆出来的。”
    照片？向雪有点心动，刚想开口问罗紫蝶要照片，后者已经像花蝴蝶似地跑过去打开了衣柜：“这是我刚刚买的，一看就觉得很适合你。快换上试试，在这幢房子里，就得穿这种衣服才有感觉，你会更有拿起画笔的冲动哦。”
    向雪无语。
    画自己吗？她还没有这么自恋。
    不过，罗紫蝶的热情，她是没有办法抵挡的，所以只能顺从地换上了衣服。
    罗紫蝶选购的并不是她以为的民国服饰的最佳代表旗袍，而是精心搭配的两件套。上衣是镂空的蕾丝，无袖，很修身。虽然没有旗袍那样显身材，却也有裁剪精良的腰线，把腰身收得恰到好处。领口开得有点保守，在锁骨的上方，有着大朵的荷花玉兰的图案，一直盛放到胸口的部位，把她脖子那段的肌肤，衬得仿佛细瓷白玉。
    下装是一条纱裙，白色的底子，同样有着墨绿色的玉兰图案错落有致地开在裙摆处，腰际上则是一条轻纱腰带，在右侧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勾勒出纤巧的曲线。
    “果然很好看。”罗紫蝶感慨地说。
    “你不觉得把我打扮得太年轻了吗？”向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有点无语。
    这身衣服，典型的少女装，似乎更适合十八岁的少女。
    “难道你不年轻吗？”罗紫蝶反问，又开始在梳妆台翻箱倒柜。
    “你干什么呢？”向雪好奇地问。
    “这套衣服配翡翠首饰比较好，不用手镯，那玩意儿比较适合庄重的旗袍，我记得有一对翡翠耳环的，配这件衣服正好。啊，找到了，我就记得有的！”
    罗紫蝶欢呼一声，喜孜孜地把手伸到向雪的面前。一对翡翠耳环静静地躺在她白嫩的掌心里，宛如会流动的精灵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极品帝王绿品质。虽然耳环的用料并不多，不如戒面价格高昂，但也绝非寻常。可是罗紫蝶居然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虽然没有落灰，但也没有被小心地装在单独的首饰盒里。
    果然这种极品世家，才会有这种漫不经心的底气。
    “戴上试试，保证k。”罗紫蝶不由分说，替向雪戴上了耳环，“还要把头发盘起起来，不过这样披肩的发也行。”
    被推到镜子前的向雪看着对面的自己，有点怔愣。
    都说人靠衣装，一件适合自己的衣服确实可以把颜值提高至少两个等次。一时间，她倒是对自己的这身衣服爱不释手起来。
    “小蝶，你真会打扮人。”向雪笑着说。
    “那当然，我可是要读时装设计的人。”罗紫蝶洋洋得意，“爷爷还反对我念这个专业的，你看出来我天生就适合吃这行饭吧？”
    向雪理解罗汉的想法，罗紫蝶的家世，早就不用她靠一技之长才能生存。
    罗紫蝶坚持把这套衣服送给她，向雪也没有矫情。因为这件衣服太漂亮，而女人几乎没有办法拒绝这种美丽。更何况，拒绝罗紫蝶，根本就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向姐姐，你有什么愿望吗？”罗紫蝶拉着向雪在太妃椅上坐下，很没形象地半倚在她的身上。
    向雪好笑问：“怎么，你想抢阿拉丁神灯的角色，许我一个愿望？”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罗紫蝶想了想，很认真地说。
    向雪发现，她好像很当真？

 第一百六十章 我的愿望

    “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向雪摇了摇头，不想把自己的责任强加于别人的身上。
    “你就说说呗，快说个愿望，我给你许愿！”罗紫蝶却非要问个结果。
    向雪无奈，想到自己好像还是“寄居”在卫哲东的别墅里，于是随口说了一个其实她已经有能力完成的小愿望：“买套房子住吧！”
    “房子？”罗紫蝶石化。
    向雪开玩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我的愿望太高大上，把你给吓着了？放心，我要的不是那种豪宅，更不会觊觎你们这套房子。”
    “那你要什么房子？欧洲的古堡？”罗紫蝶眨巴着眼睛，“意大利可能会有城堡出售，我打电话叫人去问。”
    “哎，等等！”向雪哭笑不得，“现在都大晚上了好不好？”
    “意大利是白天。”
    向雪无奈地拉住她：“我要的只是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单身公寓也没有关系，七八十平方的就够了。”
    把愿望说出来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确实需要买一套房子，属于自己的小窝。
    “卫哥哥在蓉城没有房子吗？我记得他有一套别墅的，环境还不错的。”罗紫蝶疑惑地问。
    “那是他的。”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卫哥哥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别无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罗紫蝶咕哝。
    向雪笑笑。
    “你是不是担心卫爷爷？要不这样吧，你认我爷爷当干爷爷，我们罗家的孙女，嫁给他卫家的孙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罗紫蝶忽然眼前一亮，洋洋得意。
    “不是这个原因。”向雪摇了摇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彷徨什么，或许卫哲东一天没有求婚，她的心就仿佛在空中悬浮着。可是，他们好像省略掉了求婚的环节，莫名其妙就成了婚？这段婚姻，却并不是那么牢靠的啊……她怅然地想着。
    罗紫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其实我觉得你要一套房子是对的。”
    “嗯？”向雪有点接受不了罗紫蝶突如其来的转变。
    “因为男人哪有房子可靠啊！”
    “怎么说？男人是无形资产，房子是有形资产？”向雪失笑，觉得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讨论这个话题，其实还挺有趣。
    罗紫蝶伸出了一根食指：“你想想看啊，如果房子倒了，可以压倒一片男人。可是男人倒了，能压倒一片房子吗？连他置身的房间都压不倒，顶多压倒一点他丢下的脏衣服而已。可见，男人不如房子。”
    向雪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比喻。”
    “第二。”罗紫蝶严肃地又伸出一根中指，“如果我们有钱了，好好装修房子，那是给自己享受的。如果我们把钱给男人呢？他也去享受了，不过是到别的地方和别的女人一起享受了。”
    向雪好笑：“你还没有婚姻，怎么会有这种怪论调？”
    “怎么怪了？难道你觉得没有道理吗？”罗紫蝶很不屑地问。
    “歪理。”
    “什么歪理啊，我这明明是真理好不好？嗯，还有第三，要不要听？”罗紫蝶虽然看似征求向雪的意见，其实那眼神大有“你不听我偏要讲”的架式。
    向雪笑着点点，倒有点好奇她还能掰出什么歪理来。
    “第三，都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所以谁会傻乎乎地自动走进坟墓去？除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难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病入膏肓的人？”向雪好笑。
    “绝对有啊，所以向姐姐你可别急着踏进去。你看，一旦你进了坟墓，按照向姐姐这种传统又保守的风格，估计是不会自己迁坟的。”
    “迁坟？”向雪表示诧异。
    “移情别恋啊？那不是迁坟么！”
    向雪喷笑，庆幸自己不是在吃晚餐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否则估计要被呛得半死。
    “然后呢，你还是担心啊……既然是坟墓，就保不齐有盗墓贼。”
    “盗墓？又不是古墓，能盗什么……啊，你不会是指小三儿吧？”
    “向姐姐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被一个小了七八岁的小女生夸奖，向雪觉得心脏已经跳动无力。
    “综上所述，就算卫哥哥是绩优股，你也不要轻易让自己走进坟墓。”罗紫蝶很霸气地甩了一下头，下了结论。
    “你这说法可真是新鲜。”
    “向姐姐，你很久没有上网逛论坛了吧？”
    “嗯，最近很忙，怎么了？”向雪说完，想起自己的计划表，今天落下的进度，得明天再补上。
    “所以你才会觉得惊讶，这可是论坛上最新的婚姻观了。”罗紫蝶解释。
    向雪感慨，原来世界果然变化太快，一不小心似乎就要不认识了。
    看着眼前年轻的脸庞，她忍不住觉得，七岁果然隔着一条深深的代沟，难怪卫哲东最近对年龄的话题尤其敏感。
    卫哲东和罗汉连杀三盘，看着罗汉乐呵呵的样子，向雪悄声问卫哲东：“你不会连输三盘吧？”
    “怎么可能！”卫哲东嗤笑，“你就这么小看你男人啊？”
    “那也输了两盘，三局两胜制，还是输了。”
    “本来我倒是想直落三局的，不过本着尊老敬幼的传统，所以我就勉强输了一盘，非战之罪。”
    “真的假的？”向雪看向罗汉，“输了还这么兴高采烈？”
    “至少还赢了一局，不是吗？对罗爷爷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跟我爷爷下棋，从来就没赢过。”
    原来罗老先生的棋艺这么差啊？
    他们在罗家逗留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晚上十点卫哲东就起身告辞。
    “向姐姐就住在我们家吧，有很多空房间呢！你喜欢哪一间？”罗紫蝶却恋恋不舍，“要不，我现在带你去选房间，你看中哪间就住哪间！”
    “都腻一晚上了，还粘着啊！”卫哲东板着脸。
    “那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你们开来的车已经是我的了！”罗紫蝶得意洋洋地晃着自己手上的钥匙，“保证不飙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十四岁老司机

    “不用，我让人开辆车过来接。”卫哲东却毫不领情，“你就在家里消停着吧，免得无证驾驶被扣到警察局，还得你爷爷去捞人。兴师动众，把罗家的人都丢没了。”
    向雪这才想起来，可不是吗？罗紫蝶今年根本还没到可以考驾照的年龄！
    “半夜三更谁会查驾照啊！我总共也只遇到过一次而已。”罗紫蝶不以为然，“我可是老司机，已经有两年的驾龄了好不好？”
    “你十四岁就开车了？”向雪吃惊。
    要知道，她直到十八岁，才收到了平生第一辆也是唯一一辆车作为礼物。由此可见，比起罗紫蝶小姑娘来说，她从小到大有多乖了。
    果然，罗大小姐的人设，可能多少还有几分是适合她的吧？
    “对啊，所以相信我的车技，绝对不会把车开到沟里去的。”罗紫蝶央求。
    “嗯，只会撞到隔离带，然后引起连环车祸而已。”卫哲东丝毫不给面子地揭老底。
    “就只有一次好不好？都是n多年前的事了，能不能别时不时就揪着不放啊！”罗紫蝶跳脚。
    “我觉得你还是拿到了驾照再开车，其实也就两年时间，很快的。”向雪可不敢随意答应下来。
    心里有些埋怨，明知道小女生还没拿到驾照，居然送一辆超跑作为礼物？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向姐姐，你说这话的口气，我觉得像我姑姑了。”罗紫蝶扁了扁嘴，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
    向雪顿时心软：“要不……”
    要不怎么样呢？她求助地看向卫哲东。
    接收到这样的眼神，卫哲东觉得自己大男人的心顿时有点膨胀了。
    “好姐姐。”罗紫蝶看见有门，立刻打蛇随上，抱住向雪的胳膊央求。
    “那……”向雪一时也想不出两全齐全的办法，只能继续求助。
    “可以让你送我们回去，不过有个要求。”卫哲东总算开了口。
    “什么要求？”罗紫蝶眉开眼笑，又很快警觉，“别提什么我不可能达到的要求啊！”
    “时速不能超过……”
    “多少？”罗紫蝶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百四十码。”
    向雪吃惊：“国道限速八十码的。”
    “我才不走国道呢，我知道一条路可以飙车的！”罗紫蝶兴奋地说。
    “限速……”
    “知道知道，一百四十码！没关系，我回来的时候就没人管了。”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兴高采烈地说，“爷爷，我送向姐姐和卫哥哥回酒店啊！”
    “回程限速一百四十。”罗汉板着脸，“一个女孩子家，把车开得飞快干什么？再快，你还能赶上飞机？要不要给你的车改装两只翅膀，飞到天上去！”
    “哇，爷爷，您可真是与时俱进，这个主意好！”罗紫蝶笑嘻嘻地说，然后吐了吐舌头，“向姐姐，我们走吧！”
    向雪无语。
    “你确定要开保时捷吗？难道你在前面领路，我们在后面跟？”卫哲东慢吞吞地问。
    向雪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跑车好像只有两个座位！”
    罗紫蝶垮下了脸：“向姐姐坐我的车，卫哥哥你自己挑一辆车开走吧！除了我哥那辆车你不能开，其他的随你挑，不用你还！”
    “向雪要坐也是坐我的车，好像没你的事了吧？”
    “好吧，我换辆车。”罗紫蝶有气无力地说，“卫哥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向罗汉道别后，向雪坐上车的时候有点惴惴不安。听着两个男人的谆谆叮咛，罗紫蝶的车技真的没问题吗？
    回过头，看到夜色下，罗汉倚着门看向这边。大约是注意到向雪的视线，伸手朝向雪挥了挥。
    “出发喽！”罗紫蝶兴奋地发动了汽车，油门踩得有些猛，向雪差点一个前冲。幸好卫哲东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一起跌坐到了后座上。
    “罗小蝶，你的开车水准下降太大了吧？”卫哲东微怒，“故意的是不是？”
    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卫哥哥，你该感谢我给你一个英雄助美的机会好不好？切，你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哲东哼笑：“明明水准下降得厉害，还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最近都没摸到方向盘？难怪连续打十几个电话问我要礼物呢！”
    “还不都是我哥他们告的状？”罗紫蝶气哼哼地说，“不就差了两年吗？难道年龄和车技可以等同？”
    “我是你哥也会禁你的车，你那罚单也太厚实了些，你哥收集十张驾照都不够给你扣的。”
    “你听他瞎掰呢，他是故意博人同情，其实他找人消分了。”罗紫蝶没好气地说，“他的话你也能信？”
    “我宁可相信他的话，也不会相信你的话。”卫哲东幽幽地说。
    罗紫蝶恼怒：“我的信用至于这么差吗？”
    “你有信用？”卫哲东嘿嘿一笑。
    罗紫蝶哑口无言。
    向雪忍不住插嘴：“你也别这么说小蝶，她其实还是很有信用的。”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她要买房子，就立刻抄起手机替她打听意大利的城堡呢？那一刻，她相信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她是真可能会送她一座城堡的。
    “就是！”罗紫蝶洋洋得意，“信用也要看对谁啊，像对向姐姐，我保持信用一百分，白金级的。不，钻石级的！”
    “哦，对我就是零级啦？”卫哲东冷哼。
    “那倒也不是，至少有宝石级吧？”
    “有吗？”
    “半宝石级……”
    一路上，有罗紫蝶的欢声笑语，倒并不显得寂寞。不知道是不是被再三警告过，罗紫蝶的车速果然控制在一百四十码。向雪觉得，可能罗汉和卫哲东都知道罗紫蝶的底线。
    罗紫蝶锁了车，还想跟着向雪去酒店，被卫哲东伸手拦了下来：“这都几点了？回家去！”
    “好吧，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罗紫蝶长长地叹了口气，留给两人一个美丽的侧影。
    向雪不忍心了：“下次你早一点过来玩。”
    罗紫蝶转怒为喜：“好啊，我明天就过来！”
    看着罗紫蝶的车在黑暗里留下一个孤独的残影，向雪忽然拍了拍脑袋：“我忘了问她，罗家有没有走失的远亲之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到底是谁

    “所以，你就是纯粹去罗家作的？”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向雪懊恼的神色，眼睛里戏谑的笑意，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向雪白了他一眼，然后苦笑：“其实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可是第一次想问的时候，小蝶兴奋地给我拿衣服去了。后来试穿完衣服，又觉得问出来有点功利了。再到后来想问的时候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最后……就忘了。”
    “幸好我跟你去了。”卫哲东浅笑。
    向雪欣喜：“你问了？”
    “我是带着脑子去的。”卫哲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是拐着弯讽刺自己没带脑子？至于这么埋汰她吗？她并不是真的忘了，只不过和罗家又不是很熟，很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问罗紫蝶的好不好？
    “那……”她有点急不可待地问。
    “难道我们就站在秋风里说话？走吧，回房间慢慢说。”卫哲东失笑，“一晚上都没开口问，现在倒着急起来了？”
    “嗯，那回房间以后你可不许卖关子。”向雪提前打预防针。
    卫哲东无辜：“我是这种挟恩望报的人吗？”
    这算什么恩？向雪瞪他。
    不过想想某人对她的恩好像有点大，也就不好意思再跟他咬文嚼字了。
    “雪儿，又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一进房间，卫哲东就狠狠地拥住了她，呢喃一声，俯身攫住她的唇，熟悉的霸道气息整个儿把她紧紧地包裹。
    向雪想要抗议，可是想到他仅有的这么点时间，自己也没有陪伴他多久，心里倏地就软了。
    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肩，不住地摩挲。隔着蕾丝镂空的衣料，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掌下的热度。却因为隐隐约约，反倒像火种一样，把她的整个身体都点燃了起来。
    “该死，这纽扣！”卫哲东咒骂一声，松开了她。
    向雪看着胸口的一排扣子，忍不住哑然失笑。这次，轮到她幸灾乐祸了吧？
    罗紫蝶精心为她挑选的衣服，因为是典型的民国款式，所以纽扣用了很复杂的盘扣，而且整整一排足有六七颗。这种盘扣，想在急切间解开，还是需要有一点技巧的。卫哲东解扣子的水平很生疏，看来平时并没有锻炼这个技艺的机会。
    想到这里，向雪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罗紫蝶是故意给你挑的衣服吧？”卫哲东郁闷。
    向雪失笑，推开他的手：“你说回房间就告诉我的！”
    卫哲东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问过罗爷爷了，罗家并没有什么失踪的远亲。”
    “哦。”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和罗家会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多少有点失落。
    好吧，失去了父亲，其实她还是多少有点期待自己还有亲人。
    “不过，和罗爷爷闲聊中，我还是知道了一个情况，说不定……”卫哲东有点犹豫了。
    向雪从来没有看到这男人会露出这种神色，心里不免跳了一跳：“你还是问出了点什么的，是吗？是不是不太好的消息？没关系，不管好与不好，我都想知道。”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卫哲东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她微凉的小手：“不管有什么结果，你的身边一直都会有我，嗯？”
    “嗯。”向雪郑重地点头。
    不管他们最后能走到哪里，至少她相信，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不会置之不理。虽然直到现在，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毫无条件的好。
    爱情？她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太可靠。如同一朵在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忍不住被它吸引，却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适合自己。
    “罗家是个相当古老的家族，他们有着详尽的族谱。虽然旁支很多，但几乎都依附着罗爷爷这一支生活。换句话说，罗家看着家势是很大，不过大部分罗氏子孙并不直接掌管罗氏的事务。罗爷爷的儿子个个都争气得很，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大权旁落。”向哲东简单介绍了一下罗氏的构成。
    向雪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失踪，罗老先生是一定会知道的？可是他事情那么多，怎么会一一记得？”
    “罗爷爷早就不管事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互相帮衬，根本不用他老人家操心。”
    “那你们卫家就有点人才凋零了吧？”向雪有点心疼地看着他的脸。
    虽然看不出沧桑，可是她知道，他能够把卫氏重新夺回来，走过的一路上恐怕都是荆棘险阻。即使到了现在，卫氏看着是他一言堂，可是私底下的小动作，从来就没有断过。
    没有兄弟从旁辅佐，一个人走来，想必他也会孤单吧？
    “有我就够了。”卫哲东却没有伤春悲秋，唇角浮起的微笑自信而从容。
    “当然。”向雪莞尔。
    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并不需要同情，他有的是披荆斩棘的勇气。或许这种斩妖除魔的过程，本身就是他所享受的。
    “罗家的女人从小就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很少有离经叛道的。罗大小姐算是一个特例，但是罗琦有一个表妹，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罗琦的长相，本来有点像她的母亲。”
    “……是谁？”向雪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哑了。
    “她的名字叫陈雯，她母亲和罗琦的母亲是双胞胎，所以表姐妹俩长得也有那么五六分相像吧！”
    “那她现在……”
    “罗琦的母亲以前家境也算是不错，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虽然后来走下坡路，但底子还在。只是她的哥哥经营失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向亲友求助，就变卖家产去了印尼，音讯全无。”
    “他不会是卷走了家里仅剩的财产吧？”向雪猜测。
    “很有可能。罗琦的母亲嫁得早，所以还能够嫁到罗家。陈雯的母亲却嫁给了一个凤凰男，家里的负担很重。陈雯经常住在罗家，和罗琦的感情很好。其实罗琦最后大胆地跟人私奔，可能就是受了她的影响。”
    向雪默然。
    听起来，罗家对陈雯的印象很差？
    卫哲东担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精神病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相并不美好

    向雪觉得喉咙像被拧到极致的螺丝，紧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虽然卫哲东提前已经打了预防针，可是这个结局依然出人意料。她想过疑似自己母亲的女人可能已经去世，自己依然孑然一身。也想过或许已经另嫁他人，其地位已经不允许母女相认。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在精神病院。
    “她……疯了？”好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却仿佛破碎成了点点滴滴。
    “事实上，她还是疯了的好。”
    向雪疑惑地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如果不是精神病人，她可能被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她比罗琦小四岁，罗琦出事以后她就回了自己家里。不过她并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陈雯的母亲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据说还是违反政策生的，祖父母眼里只有孙子，没有孙女，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能和罗家比，陈雯可能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整天和附近的无业游民们混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她的私生活很乱？”向雪问完，又迅速地摇头，“不会的，我爸不会要这样的女人。”
    向权恩向来洁身自好，虽然离异多年，却几乎从来没有传过诽闻，可见他对妻子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而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能让男人深情若许吗？
    卫哲东点了点头：“所以你母亲应该不是陈雯。”
    不是吗？向雪的心跳乱了节奏。如果罗家对自己天然的亲切，罗紫蝶对自己无由的好，除了自己与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啊！
    她急于否认，是不是因为心里并不想承认，自己的生母有可能会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去？
    都说子不嫌母丑，可是说到底，她还是希望会有一个慈祥的母亲。或许她并不美丽，或许她并不富有，但至少她有着中国传统女性身上的美德。
    “她在哪家精神病院？”向雪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才问。
    卫哲东的手掌始终包裹着她的手，让她瞬间凝固的血液，终于再次在血管里浅浅流动起来。
    “芒县。”
    向雪茫然，周边并没有这个地名啊？
    “青川省德安市下属的县。”
    “这么远！”向雪意外。
    蓉城地处华东，青川却是在华西北。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卫哲东含糊地说。
    向雪微微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点点地变轻，轻到可以缓缓地升到天花板。然后，又狠狠地掉落，心脏被摔得疼痛难忍。
    “说吧！”她重重地吁出一口被憋在心脏间的长气。
    与其以后再零剐碎切似的疼痛，不如一次痛个彻彻底底。该面对的，终究会面对。或许懂得了，她会变得慈悲。也或许慈悲了，却一辈子不能懂得。至少，她必须鼓起直面真相的勇气。
    卫哲东认真地说：“雪儿，不管你的身世怎么样，我们都是夫妻，我们的婚姻是经过法律承认的、有着庄严效力的婚姻。所以，你至少还有我。”
    也许这并不算是一个华丽的许诺，没有令人齿颊留香的词藻，没有山盟海誓的甜蜜。可是这句话，却像是站在悬崖边迎风伫立的时候，听着山脚下呼啸的海浪，声势浩大得拍进她的心里。
    “好。”向雪想哭。
    她相信，至少在这一刻，卫哲东是真诚的。
    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真相如何，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现在把陈雯的事当成一个故事听，不要把自己代入进去。如果你真的和陈雯有什么牵扯的话，罗紫蝶可能会只看颜值一厢情愿，罗爷爷不会那么糊涂，还能对你格外的亲切。我觉得你的身世，应该与罗家有关，不过现在收集的信息还不够。你放心，我会帮你还原真相的。”
    向雪点头：“不管跟我的身世有没有关系，你先说吧！”
    可惜，母亲的照片已经不知道被赵淑云丢到哪个垃圾桶去了，那些父亲视若珍宝的物品，赵淑云恐怕恨不能早一刻扔得一干二净吧？
    向权恩在世的时候，向雪怕问起母亲的话题，惹来父亲的伤感。更何况，父亲待自己如珠似宝，母亲的存在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父亲骤然去世，她只顾伤心，根本来不及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早就离开的母亲，也就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眼她的照片。
    小时候她倒是曾经见过的，但是这时候却偏偏想不起来，那张照片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还是不太记事的年龄，记忆早就模糊成了一片。
    向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母亲的憧憬，其实在幼年时期，就已经被父亲温厚的慈爱给驱散了。
    “陈雯后来跟一个有妇之夫混在一起，那人的妻子带着娘家人把陈雯羞辱了一顿。那人带着妻子回德安，陈雯自己偷偷跟去了，还跟那人搅和在一起。后来大概又发生了很多次的争执，陈雯发狂把他杀死了。”
    这一段话，卫哲东说得很快，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段往事快速揭过似的。
    向雪听得目瞪口呆：“杀人以后，陈雯就疯了？”
    “不，据说她此前已经有疯颠的症状，也就是说，她的精神状态早就出了问题，所以杀人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是在清醒状态下。”
    “精神病人是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向雪喃喃自语，“那么，她是真的疯了？”
    “应该是的。”
    所以，陈雯不仅是个精神病人，还是一个杀人凶手。虽然作为精神病人的她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但事实上她就是杀了人。
    “我的母亲……”她低下头，觉得语言表达都似乎有点困难。
    卫哲东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第一，你的母亲未必就是陈雯，我会找到陈说的照片，我们有时间也可以去芒县亲眼看一下真人。第二，就算你真有这样一个母亲，对你对我们，其实影响都不是很大，对不对？”
    向雪怔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因为扬起下鄂，被卫哲东急切间好容易解开的一颗盘扣下，是一道美妙的凹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奢侈中的奢侈

    卫哲东朝她俯身，也许是心潮太澎湃，也许是受到了蛊惑，也许只是月亮惹的祸，向雪丝毫没有想回避，只觉得锁骨处一阵酥麻，来不及整理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陈雯是精神病人又怎么样？是杀人凶手又如何？至少，她还有他。
    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背。这一刻，她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他，不再顾忌。
    柔软的十指在他宽厚的背脊停伫，仿佛弹奏一曲无声的琵琶。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可是那种仿佛沉到谷底的颓丧却被驱散了，然后迷失在他的气息里不愿醒来。
    微凉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肌肤，盘扣的构造实在精妙，卫哲东纵有无双的智计，却拿它无可奈何。
    “你快换件衣服吧！”他郁闷地说。
    向雪吃吃地笑：“小蝶真有先见之明。”
    卫哲东佯怒：“你的胳膊肘儿可不能朝外拐，你得明白，你的名字是哪我写在一起的，没她罗紫蝶什么事儿！”
    看到向雪重又展现笑容，他终于放下了心。幸好，向雪能够想得明白，其实他刚才颇有些后悔把陈雯的事告诉她。
    “谢谢你。”向雪只觉得刚刚压下来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了。
    “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这个字。”卫哲东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当繁华落尽，坠落黑暗里的时候，发现身边始终有个他，可以和你紧紧相拥，谛听彼此的心跳，就永远不会觉得孤独。
    她露出了浅笑，仿佛踏过了千山万水，经过了千回百转，虽然带着倦，却再没有哀愁。
    夜色深沉如王羲之洗笔的墨池，室内的灯光明亮璀璨，可是在他的眼里，都比不上这一笑的灿烂夺目。
    “哲东。”向雪轻叹，尾音绵长。只是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却连舌尖都如同饮下一杯醇酒，带着甜香。
    他握着她纤腰的手微微一颤。
    虽然只是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可是听在他的耳里，却仿佛经过了几千年的等待。他听得出来，这两个字里，她蕴含的感情是真挚的，与之前任何一次呼唤都不同。
    蕾丝镂空的衣料，阻不住两个人的温度。刚才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寒凉，可是这时候却已经感觉到了热意，温暖到了心间。
    向雪微微偏头，正逢卫哲东低下头，两人的唇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已经不知道是谁主动，只是觉得唇与唇之间的触感太温润太柔软，仅仅这样滑过远远不够。
    唇齿相依，向雪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疯狂地想要攫取来自卫哲东的温暖。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不安找到疏解的渠道。
    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卫哲东目光灼灼，平时冷清的眸子，这时候早燃了两簇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烧为灰烬。
    而向雪，忽然觉得做扑火的飞蛾也未尝不可，至少飞蛾不会像她这样瞻前顾后、左右彷徨。
    她的睫毛微微地颤了一下，迅速地垂了下去，脸色飞霞，唇色鲜艳，一双始终没有松开的胳膊，仿佛是无言的邀请。虽然生涩，却格外真诚，让卫哲东心生感动。
    “雪儿，我们的第一次，不会在酒店。”卫哲东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垂，让她的耳朵瞬间滚烫。
    “谁……谁答应和你第一次了。”向雪大羞，矢口否认。
    这种事，男人主动天经地义，女人主动的话……大约会被认为不够矜持吧？虽然随着妇女解放运动的蓬勃发展，这种认识已经渐渐淡化。可是受过传统教育的女性，似乎还是跨不出这一步。或许，是某妇女的思想还不够完全解放？
    “雪儿，一切有我。”卫哲东很郑重地说，把她的手拉近了自己的心口。
    “嗯。”向雪点头，“其实先不说陈雯可能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她真的是……那么就凭她把我抛弃的举动，我对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因此她的经历，我并不会觉得很惨痛。而她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强加到我身上的道理是不是？”
    “当然。”卫哲东终于释然。
    不用他劝说，她就能够这样想，自然是太好了。
    而他，也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陈雯，到底……我和她像不像。”向雪咬了咬唇，“如果有照片的话，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没问题，我会想办法弄到她的照片。”卫哲东一口答应，“你要去青川的话……”
    “现在这个项目才刚刚开始，至少在项目结束前，我不会考虑去青川。”向雪摇头，“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是是是，卫氏第一勤勉敬业好员工。”
    “我只是尽一个员工的本份而已，哪里到勤勉敬业的高度了？”向雪好笑地说，“如果换个人跟你请假，这种时候你会准假吗？”
    “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
    圆了一半的月亮挂在空上，夜空清澄得仿佛被洗过似的。云朵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隐约可以看到它们银白的边缘，仿佛飘着絮。星汉无垠，他的温暖也仿佛是无可言喻的广阔。
    她缓缓地笑了，唇角一点点往上勾，仿佛时光被拉长了无数倍似的，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心底的愉悦。
    直到这个笑容最终成型，卫哲东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也终于明媚了起来。
    原来，他在多年前就已经在她灿烂的笑容里迷失了自己。现在的她经历了丧父之痛，家变之殇，褪去了隐约的稚气和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妩媚。纵是百尺钢，也愿意为她化作绕指柔。
    “我们……会相伴多久？”隐隐的，她还是不安。
    “永远。”卫哲东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个答案，仿佛已经在他的心里滚过了无数遍，所以说出口的时候，竟然觉得顺理成章，就该是这个答案。
    向雪蓦地泪盈于睫。
    有人说过：爱情是最奢侈的遇见，陪伴是比爱情更难得的奢侈。
    而她，竟然得到了奢侈中的奢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桥

    黎明慢慢来临的时候，窗外隐约的暗影，渐渐转为清晰。
    向雪醒来，看着身畔的男子，紧拥着自己。两人衣衫相拥处，没有留下一点空隙。他的眉眼如在画中，晨曦中格外的深刻。
    “醒了？”他睁开眼睛。
    “嗯，你再睡一会儿，我替你去买早餐？”向雪征询他的意见。
    他是一大早的航班，已经约好了出租车。酒店的早餐六点半才开，他是等不及了。
    “这么想做贤妻良母啊？”卫哲东轻笑，一根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上，带着少见的顽皮。可是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却并不见轻佻，只觉得亲昵。
    指腹传来的温度很暖，摩擦着小小的鼻翼。向雪只觉得自己的鼻尖都像是敏感了似的，暖意在四肢缓缓流淌。
    太温暖的触感，让她忽然依恋了起来。
    “真不想离开啊……”卫哲东把她的脑袋揽向自己，胸腔随着叹息震动。
    “那就……”向雪调皮地伸出舌头，在他浴袍外的肌肤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小妖精，再使坏，我可就当场把你给办了。”卫哲东笑骂。
    向雪羞窘地感觉到自己大腿的内侧，有一个敏感的东西紧紧地抵着，顿时浑身僵硬，果然不敢再“使坏”了。
    “傻丫头，男人可禁不起撩拨的。”卫哲东宠溺地叹息，“做得这么熟练，不会在其他人身上预演过吧？”
    向雪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卫哲东含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有我才会让你有兴趣撩拨？”
    “你……”向雪红着脸，急急地想要辩白，抬眸撞进他戏谑的波光里，才知道他故意逗弄自己。
    真是个恶趣味的男人啊！
    怎么没有人知道他居然有这种嗜好呢？她可不可以自恋地理解为，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会有这样恶趣味？
    “我去外面给你买点早餐吃，该起来了。”向雪轻轻推他。
    再不起来，他就要赶不上飞机了。虽然他可以把时间规划得很精准，但并不表示一旦迟到，飞机会等待。
    “你再睡一会儿，机场里还怕没有吃的吗？”卫哲东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这样殷殷叮咛的向雪，似乎越来越有妻子这个角色的代入感了。
    “也对。”向雪失笑。
    “赶紧完成手头的这个项目，尽快到京城来，陪我。”他说得很暧昧，某个不安份的火热，像是自己有生命似的，让她时时感觉到它的存在。
    感受到他的渴望，她的心也柔软成了一片。仿佛曾经做过的梦，如同一片羽毛盘飘过来，轻柔却直接搔到了她的痒处。心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是晨曦的光线里，让她觉得眼前的画中人，让她想有种放弃一切跟着他到天涯海角的冲动。
    不过，口是心非素来是女人的专利，所以嘴上是不肯承认的，而且要表现得云淡风轻：“我们的心中都有一座桥，联系着想要联系的人们。只要有这样一座桥在，我们就不必担心分离有多久，距离有多远。”
    她在两人之间有限的空间中比划着，把卫哲东的心也比划得酥酥麻麻。
    手指倏地被他含住，舌尖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照顾着，像是对待一件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
    向雪顿时失了声，心脏颤了一下，很快又是一下。
    “对我来说，就是要跟你零距离接触。你再睡一会儿，还早。”卫哲东不舍地再次拥紧她，这一次很快就放开。
    他没有太多时间和她温存缱绻，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感受彼此的温度，都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向雪当然没有听他的吩咐继续赖床，如同他珍惜与她相处的时光那样，她也珍惜与他相处的光阴。
    尽管不可能送她去机场，但至少她可以送他到酒店大堂。学不来梁祝的十八里相送，她可以十八层电梯相送。
    小雨在玻璃窗上呻吟着，隐约可以听到低低叹息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雨，仿佛她如今的不舍，让她觉得心里也开始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穿上外套。”卫哲东在向雪出门的时候拉住了她。
    “在酒店里，不冷的。”向雪虽然辩解着，还是乖乖地穿上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等这个项目结束，我陪你去一趟青川。”临别的时候，卫哲东忽然说。
    还没有等她回答，他就已经坐进出租车，向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绝尘而去。
    她的事，原来他一直记挂在心上啊！
    雨丝里，桂花的香气隐隐约约，带着微微的甜蜜。
    只要知道还有个人为她牵肠挂肚，向雪忽然觉得雨天也明媚了起来。
    她以为经历了陈焕青的背叛，她的心就仿佛海滩边那些突起的礁石，只能无望地接受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刷，不会有尽头。可是原来还有一个人，可以细雨润无声般地把她融化。看着晨光里早已经不见踪影的出租车，身畔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的心就这样被揉得碎了，暖得化了，轻轻地飞到了半空。
    一抹微笑，从唇畔浮起。这一刻，她觉得生活其实是厚待着自己的。或许上天为自己关上了一扇窗，却仁慈地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向雪？”蒋成从酒店门口跑过来，看到的就是向雪站在微暗的晨光里，露出梦幻似的笑容。
    “蒋成？下雨天你还晨跑？”向雪诧异。
    她知道蒋成有晨跑的习惯，很多人对办公室精英其实有种误解，总以为他们就是坐在笔记本前日夜奋战。其实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可能应付高强度的工作？所以一般的精英，都有定时去健身房的习惯。
    出门在外，酒店的健身部不可能开得这么早，所以蒋成就换成了绕着酒店晨跑。
    “雨不大，我以为你会觉得雨中跑步的男人很浪漫。”蒋成微笑。
    江南的雨，除了夏天，少有瓢泼的时候，但牛毛细雨也很密。看得出来，他已经跑了不少时间了，头发上早已凝聚了一层薄薄的水气，不时地往下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要的事情

    向雪失笑：“在雨中打着伞漫步，才能营造出浪漫的气氛。你这个跑步，怎么看都……浪漫得起来吗？”
    “真不明白你们女人的想法，跑步和漫步，不是一样的结果？都是从这里走到那里，然后再走回到这里。”蒋成耸了耸肩，“好吧，由于我不是女人，所以对于这个观点没有发言权。我回房间冲个澡，你现在去吃早餐吗？”
    “我先回房间去看一会儿书，现在还没到开早餐的时间。”
    “等会儿我们约了一起吃早餐？”
    “好。”向雪虽然有点诧异，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概蒋成有什么话，想私下跟自己说吧。刚开早餐的点儿，还没有到项目组其他成员用餐的时间。
    回到房间，还有时间看几页书，向雪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卫哲东的航班，从这里到机场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虽然凌晨六点的车流量并不大，最多也就节省个十五二十分钟而已。
    她忍不住微微出神：怎么刚分开，就已经开始涌出了思念的味道呢？
    强压下关于卫哲东的念头，打开教材，拿着笔在一旁的白纸上默诵着重点。
    收到蒋成发来的短信，时间刚刚六点半。她忍不住想，看来蒋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才会这么迫不及待。
    她走进餐厅的时候，蒋成已经在餐厅等候，盘子晨装得很满。果然运动的人胃口很好，这些食物，足够王芳爱吃上四五顿了。
    向雪自己也吃得不少，很快就取了食物坐到他的对面。
    “还是跟你一起吃比较好，每次碰到王芳爱，我都很想逃。”蒋成笑嘻嘻地说。
    “为什么？是因为她吃得太少，反衬出自己成了大胃王？其实你是男人，胃口好不是很正常吗？没有必要介意吧？”向雪好笑地问。
    “一半的原因。”蒋成一脸夸张的痛苦，“另一半是她一边吃，还会一边告诉我正在吃的食品有多少卡路里。”
    向雪莞尔，这还真是王芳爱的风格。其实她未必是不能吃，只不过为了保持体重和身材，只能对大多数卡路里略高的食品敬而远之。
    有时候，向雪觉得王芳爱活得其实比自己还累。尤其是在外人的眼里，王芳爱已经即将走进大龄剩女的行列，每次遇到相亲的话题，都特别尴尬。
    其实相亲本来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偏偏现代人别的不关心，关于相亲的话题，参与度却极广。
    比如某省的卫视台，有一档相关灯的节目，类似真人秀吧，没有明星出镜，就是因为扒拉一些男女相亲的各种事情，就能火爆全国，成为最赚钱的栏目之一。
    “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向雪吃完了面食，开始喝咖啡，顺口问。
    蒋成的进食速度很快，虽然装了小山似的一盘子，这时候也差不多见底了，闻言点头：“对，是麦克的事。听说麦克向公司发火了，说是我们这个团队完全不尊重他的意见，分明是嫉贤妒能。”
    “我可没看到他有什么贤有什么能值得让人嫉妒的。”向雪不屑，“他为什么不反省一下，为什么大家集体怼他？原因很简单，不就是因为他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儿了吗？要不是他自己对萧龙梅和宋林森的事横加指责，宋林森会呛他吗？如果不知道华国的国情，就不要冒冒然地跑国内来，还以为是以前闭关锁国时代的华国，人人都要对喝过洋墨水的假洋鬼子殷勤地奉承呢！”
    “我也看不惯他那模样，什么玩意儿！”蒋成哼笑，又担忧地说，“不过，李总把他高薪从华尔街挖回来，主要就是为了我们现在的这个项目。听说你做完了这个，就要调往京城去了吧？如果这个项目出了问题，对你来说……”
    “没有麦克，我们团队一样可以完成这个项目。蒋成，什么时候你对我们团队没有信心了？”向雪毫不气地反问。
    虽然蒋成一直甘心当她的助手，但是在她的心里，蒋成绝对可以算是她半个师傅。有时候她犹豫的时候，是蒋成帮她打定主意。在法务这块，直到现在，蒋成都能够完全对得起她的信任。
    “向雪，你先别激动。”蒋成好笑地看着像个小斗士似的向雪。
    一般的时候，向雪的性格很温和，看着仿佛性子绵软可欺，可是相处久了才知道，这女人在无伤大雅的地方，素来是大度的。可是真遇到了原则性的问题，她会寸步不让。
    向雪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对于李总来说，麦克是下了大代价的。不过，我并不认为在麦克的这件事情上，我们需要道歉。或许是我处理的方式不对，但是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处理。我不可能为了姑息迁就他，而把项目组其他人都赶到对立面。我们这个团队离开了麦克，合作得更加默契。”
    不过，这句话怎么说得有点心虚呢？
    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没有杀手锏，恐怕最终会迫不得已向麦克屈服吧？虽然这样一来，自己在团队中的威信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只有自己有了足够的底气，才能够积累强硬的态度。
    当然，她还有一个终极bss当后盾。
    “我也很赞同你的态度，你一旦道歉，我们这个通过两天时间渐渐磨合起来的团队，可能会再度松散开来。所以，这个歉你不能道。”
    向雪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她回忆与蒋成合作的点点滴滴，似乎不管自己作出什么决定，蒋成最终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虽然可能在私下沟通的时候会表示异议，但只要她下定决心，他就会绝对执行到一百分。
    她很庆幸，团队里有这样一个中坚力量。事实上，尽管每次组建的团队都不尽相同，但蒋成绝对是团队里的不倒翁。
    所以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她还是知道，蒋成能够对她推心置腹地说出这番话，就是把她当成朋友。
    她领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蒋成严肃地继续说“但是，我们这个项目不同的是，对于证券分析师会更倚重一些。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证券分析师是项目最重要的一环。不管承认与否，我昨天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查了麦克的成绩。尽管对这个人毫无好感，但还是不得不说，在专业领域，他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李戴胜并没有随意拿个人来搪塞。而我们这个项目组，没有人在证券分析领域有所建树。”
    “其实我觉得……”向雪苦恼地咬了咬唇，她的天赋能力不能公布于众，造成了她觉得麦克并不重要的观点站不住脚。
    如同锦衣夜行，也是一种痛苦啊！
    “你不能道歉，由我和王芳爱去给麦克道歉。”
    向雪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拒绝“这怎么能行？这个团队是由我带领的，这个项目是由我负责的，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应该由我负全责，我不可能把你们俩推出去当替罪羊。再说，麦克他的面子有那么大吗？明明不是我们的错，还要我们向他道歉！”
    这个假洋鬼子，她恨不得把他直接踢出项目组。
    如果不是因为和宋林森已经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经验，恐怕这次把人家彻底得罪了。真不知道这种人见人厌的极品，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有时候，妥协也是必要的。”蒋成好笑地说，“在职场上，我们不可能一帆风顺，有些委屈只能受了。”
    “那也不是你们应该受的。”向雪为难，“真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吧？虽然我没有直接怼他，但是对你们的行为放任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按理说，如果真要安抚麦克，由她出面是最合适的。
    可是，她真心不想道歉啊！其实麦克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个组建起来的团队，经过了他这么一搅和，就顺理成章地凝聚起来了。毕竟，大家同仇敌忾嘛！
    自己要是真向麦克道歉，别说项目组的气氛不和谐，自己的威信恐怕也很难在项目结束前捡起来。最后这个项目的完成度如何，她还真不敢说。
    “你不用道歉，毕竟你是个女生，麦克再蛮不讲理，也不可能和一个女生过不去。”蒋成摇头。
    “那你还让王芳爱去？”
    “她不是想接近麦克吗？给她一个机会。”蒋成说得很轻松。
    敢情王芳爱就是陪绑的啊！
    “她现在对麦克没好感了，要不然那天也不会怼他。”向雪摇头，“麦克虽然履历不错，可是这样的文化和性格差异，王芳爱是接受不了的。她虽然想要嫁个精英，可不想把一辈子赔进去。”
    “你们女人的心，变得可真快！”蒋成怔了怔，才好笑地说。
    “那是因为我们看到了麦克的本性！”向雪嗤笑，“那天麦克挑事，还不是因为萧龙梅？既然他被别的女人吸引，你觉得王芳爱愿意捡别人不要的？就算为了面子，她也不会接受麦克的。”
    “好吧，宝宝表示接受无能。”蒋成耸了耸肩，“那我就当个孤胆英雄，深入敌境。”
    “蒋成。”向雪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我并不认为麦克是我们团队不可或缺的成员，如果他自己主动离开，或许对我们整个团队来说，是个福音。”
    蒋成瞪大了眼睛“你还真不打算让麦克归队？”
    向雪撇了撇嘴“既然和我们这个团队的其他成员都格格不入，在工作中带入自己的情绪，随意攻击合作伙伴，这种没有团队协作精神的人，我才不稀罕呢！”
    蒋成这次是真的吃惊了，怪不得向雪毫无行动，原来她根本不在乎麦克。可是麦克虽然不是项目负责人，但是他的存在对于这个特殊的项目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临时再去找人加入，并不那么容易。莫非……
    “向雪，你是不是心里有适合的人选了？”蒋成郑重地问。
    “反正麦克对于我们项目组来说，绝对没有那么重要。”向雪也郑重地回答，“所以，从你的角度，如果以后想把他纳入你的项目组，你可以去和他搞好关系。至少，在我这里，并不需要。”
    谁能有她自己预测得那么准确？再精密的技术分析，也不可能有她画的图精准。而在这一点上，可能以后她还会和麦克有所冲突。既然如此，她何必现在去刻意和他修好？
    况且，卫哲东也不在乎麦克。因为卫哲东自己，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证券分析师。所以怎么算，麦克都仿佛一块鸡肋。
    听口气，她似乎有更适合的人选啊？蒋成忍住好奇心，想到晨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背影，心里释然了。
    既然有大bss替她背书，他还杞人忧天干什么？虽然麦克算得上是个人才，可是诚如向雪所说，这次安抚好了，下次还会有摩擦，还有可能愈演愈烈，最后不可收拾。
    李戴胜已经和他谈过，以后蓉城公司是要由他总负责的。要是今天他亲自道歉，恐怕以后得一直供着麦克，除非以后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既然有了更合适的人选，那我们没有必要对麦克姑息，看李总什么态度再说吧！”蒋成轻松地说，喝起了面前已经半凉的咖啡。
    他幸灾乐祸地想，反正人是李戴胜找过来的，让李戴胜烦恼去吧。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感觉怎么那么的好呢？
    于是，半凉的咖啡，仿佛也变得香浓起来。
    向雪倒了两杯热茶，顺手递了一杯给他。
    “谢谢。”他愉快地道谢。
    隔着袅袅的热气，对面少女的五官越发生动了起来。明眸善睐，难道能够得到大老板的垂青。
    不过卫家……
    他压下心里的冲动，有些话，他不适合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王芳爱倒是有点讪讪地询问过麦克的事，在向雪和蒋成轻描淡写的处理下，于是项目组其他成员也就默契地不再提这个人。
    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去下去，除了萧龙梅还是会经常问一些“白痴”问题，整个项目进行得都很顺利。
    这个晚上，向雪终于迎来了罗紫蝶这个小客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吃货大集合

    “我还以为你会早一点来呢！”向雪看到罗紫蝶，心里还是高兴的。
    尽管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七岁，也许是因为“姐姐姐姐”被叫得太亲热，她还真生出有了一个小妹妹的感觉。
    “向姐姐，我好想你！”罗紫蝶丝毫不顾忌向雪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冲上来就狠狠地抱住了她，“你想我了没有？”
    “想，想得花儿都谢了。”向雪忍不住笑了，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是，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无敌小美女一枚，向姐姐怎么能不想着我呢？”罗紫蝶一点都不谦虚，把自己狠狠夸了一遍，又求证似地问，“向姐姐，你真的想我了？”
    “肯定是蒸的不是煮的。我天天在微信上看消息，就怕错过了呢！不过，这次你怎么没发条消息给我？”
    “给你一个惊喜嘛！”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完，举起右手来了一个飞吻，“你们都是向姐姐项目组的哥哥姐姐吧？你们好，我叫罗紫蝶，是向姐姐的小妹妹。”
    “你怎么跟向雪不一个姓？”萧龙梅说完，忽地恍然，“啊，你是罗家的小公主？”
    “什么小公主不小公主的？每个女孩儿都是父母的小公主！”罗紫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唇，然后兴高采烈，“向姐姐，我让虞妈做了好多点心，这次给你带过来了，酒店里应该有冰箱吧？快快，把东西搬下来，向姐姐可喜欢虞妈的手艺了！”
    向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家的司机从汽车后备箱里搬出来一个大箱子，足有一个立方大。
    “这都是……”
    “对啊，你看看，有虾饺皇、肠粉……肠粉做了三个口味，虞妈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的，反正一种肉的一种鱼的，还有一种素的，总有一种你爱吃的。还有生煎包、小笼包，做得很小很小的一个，你晚上看书的时候一边看一边用手拈一个，正好一口一个，不费事。还有……”
    向雪哭笑不得“等等，小蝶，你这是打算让我吃几天呢？”
    “我让虞妈给你准备了三天的量，不过虞妈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又多做了一点。”罗紫蝶笑嘻嘻地说，“虞妈说，看向姐姐喜欢吃哪几种，下回再做。”
    “替我谢谢虞妈，太让她费心了。”向雪心下感激，虽然知道这大概又是对罗大小姐的移情，但毕竟现在的受益人是自己。
    其实论起来，罗大小姐的前半生，那真是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也许就是因为被所有人捧着哄着，所以但凡出现个不同样的男人，她就稀罕起来了。
    “你先得谢谢我啊！”罗紫蝶邀功，“要不是我提起来，虞妈怎么会想到做这些东西呢？嗯，这些点心我也爱的，有一半是给我的，别全吃了啊！”
    向雪失笑“你觉得我得有多大的胃口，能在这些点心坏掉以前就消灭掉？幸好我们团队人多力量大……”
    “不行，这是虞妈单为我们俩做的。”罗紫蝶却护起了食，“我一会儿让人去这里最好的点心店，对了，好像有一家西点做得很棒，丝袜奶茶也超正宗的！哥哥姐姐，我请你们吃下午茶哦！”
    还没等向雪赞成或反对，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吩咐司机去买点心了。
    “这次居然不是你开的车？”向雪奇道。
    要知道，罗紫蝶对于开车的执念可是很深的，逮着这样的机会居然没开车？
    “我开到路口。”罗紫蝶笑嘻嘻地说，“然后陈叔不肯再让我开，所以大概两公里多的距离是他开的。”
    就说嘛！
    向雪失笑“你把家里的人都收买了吧？”
    “收买不了。”罗紫蝶苦着脸，“虞妈啊陈叔啊都是家里的老人，他们只听爷爷的。别看陈叔愿意给我开车，那也是因为爷爷默许的。要是他老人家不点头，我压根儿摸不到方向盘。向姐姐……”
    虽然罗紫蝶号称这些点心是她和向雪的专属，不过等西点和奶茶买过来，她早就忘了刚才的护食行动，很大度地把点心拿出来请大家一起吃。
    向雪含笑看着她的举动，忽然发现离开了罗家的大厅，其实罗紫蝶就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小姑娘。大约是因为以前罗大小姐被管得太模范，所以罗汉对这个孙女儿就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吧？
    “小妹妹，你家里的点心比买得还好吃！”
    “是啊是啊，这虾饺皇一咬就是一只大虾，料足味鲜，皮薄馅多。咦，还是热的呢，味道简直不要太好啊！”
    “面皮也做得真好看，不用咬开，就能看到大虾的形状了，真是精致。”
    “罗小姐，你们家天天这么有口福啊？”
    …………
    罗紫蝶听着七嘴八舌的溢美之词，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怎么可能？虞妈最拿手的可不是做这些小点心，她做的本帮菜更地道！”
    “这个肠粉也好好吃啊，好像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样。”王芳爱在默默计算了一遍卡路里号，终于禁不住诱惑，咬开了肠粉。
    “大概你以前吃的是抽屉式的肠粉，虞妈做的这个是布拉肠粉，因为两种肠粉的制作工具不一样，所以作出的口味就有所不同了。布拉肠粉更重馅料，不过虞妈对面皮也很讲究的。你看，这个肠粉也仅用米浆，还加了澄粉呢！”罗紫蝶抢了一块肠粉，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解释，“做完以后切断……啊，我忘了还有调味料……好像忘带了。”
    众人齐齐无语。
    重要的事情啊！
    “没关系，我觉得没有酱料也很好吃。”向雪真心诚意地赞叹，“虽然用了芝麻和甜酱，味道会更浓郁一些，不过我觉得这样吃更原汁原味。”
    虞妈的手艺简直是太赞了。
    “下次再帮你带肠粉。”罗紫蝶还是很懊恼的。
    有罗紫蝶这颗开心果在，向雪的房间成了欢乐的海洋。虽然虞妈这次准备了很多广式点心，可实在架不住人多。除了向雪项目组的八个人以外，还有宋林森几个人。虽然宋林森自己还在加班，不过萧龙梅和其他两个女生是跟着向雪他们一起回来的，尤其是萧龙梅，战斗力绝对杠杠的，足可以一顶三。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是人的卫少

    看着空空如也的超大盒子，罗紫蝶欲哭无泪“明明是人家特意带给你的，结果……”
    向雪失笑“我已经心领了，这些点心真的很好吃。”
    “好吧，下次你到我们家来，我让虞妈多多地做给你吃。”罗紫蝶呈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向雪收拾残局，“我觉得下次还是不带食物给你了，怎么感觉在给你找麻烦呢？”
    “怎么了？不会啊，大家都很开心。”向雪诧异地挑眉。
    罗紫蝶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画风有点不适应啊！
    “明明是想给你改善伙食的，可是结果还让你多了点事情做，耽误你的功夫。”罗紫蝶有点闷闷不乐，“人家其实早就想来了，卫哥哥一再嘱咐我不能来打扰你的复习。向姐姐，你复习吧，我保证不吵你。”
    向雪哑然。
    虽然打开了书，但是罗紫蝶并不是个安分的人，总会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向雪感慨，看来卫哲东是了解她的，所以才会警告她别有事没事过来找自己。
    “小蝶，你在看电视吗？”向雪终于放弃看书的打算。
    罗紫蝶立刻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我又不敢吵到你，所以只能看电视了。可是好无聊啊，我们出去玩吧！”
    向雪抚额，你已经吵到了好不好？虽然戴了耳机在手机上看电视，可是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什么电视这么可乐呢？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复习效果啊……
    “好吧，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只能在酒店附近散散步。”
    “没关系，明天是周末，我们可以去西山看红叶。”罗紫蝶兴高采烈。
    对啊，明天就是周末了呢！
    “那约宋林森他们一起去，你可要当个好向导哦。”向雪笑着说。
    “没问题啊，人多才热闹呢！”罗紫蝶很爽快地说，“西山我很熟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两条最佳赏红叶的路线。”
    向雪发送了一条微信给萧龙梅，很快就秒回“好啊，我跟木头说一声，明天一起！不过约在几点呢？”
    “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发条微信？”向雪考虑到宋林森喜欢晚上加班，上午一般起得很晚，所以没敢硬性规定时间。
    “向雪，你真贴心！”萧龙梅回了一条消息，“不见不散！”
    “约好了。”向雪笑着说。
    有萧龙梅在，吃喝玩乐的项目不用担心约不到人。宋林森虽然少了点玩乐的兴趣，不过萧龙梅有的是办法说服他。
    “他们那边五个人，我们这边……”
    “我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大家都要回家的，只有蒋成表示一起去。”向雪看着手机说。
    “嗯，理解。”罗紫蝶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这边就是三个人，加起来八个……我们现在就去采购吧！”
    “采购？”向雪茫然地问，“你要采购什么东西？”
    “咦，吃的喝的呀，还要再加两副牌，正好八个人，两桌。”
    向雪抚额“拜托，大小姐啊，我们是去看红叶，不是去打牌的。”
    “坐在红叶树下打牌喝茶，那种感觉不要太好哦！怪不得老人们说女人不要读太多的书，向姐姐，你果然读傻了，还是艺术系的呢！”罗紫蝶做了个鬼脸，“好啦，出去玩这种事找我就好，绝对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
    八点半，萧龙梅发来消息“我们准备去吃早饭，九点出发？”
    “好。”向雪放下手里的习题，回头看到罗紫蝶正睡得天昏地暗。
    小丫头也不知道几点睡的，晚上拉着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向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那兴奋劲儿，估计又拖了一两个小时。
    会所全员到齐，虽然两城相隔不远，不过习惯了四海为家的会所人，都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一个都没有回家。
    蒋成已经在大堂等候，看到向雪和罗紫蝶手里提满了东西，顿时目瞪口呆“我说两位大小姐，你们确定是去郊游不是搬家？”
    向雪讪讪“小蝶怕我们路上无聊。”
    确实夸张了点……
    罗紫蝶把袋子扔到蒋成身旁的沙发上“反正我们有好几个男生，一人背一袋正好啊！”
    她说得太理所当然，蒋成竟无言以对。
    卫哲东得知他们去西山的时候，发了一条很幽怨的消息“你还没有陪我去过……”
    好吧，卫大少爷的醋桶打翻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向雪都嗅到了酸味。
    “下次你来的时候，陪你去看红叶。你什么时候来蓉城？”
    “下个月你来京城，我们去香山。”卫哲东很快回复。
    向雪算了算时间“你确定赶得上香山红叶？”
    等这个项目收工，办完交接手续，恐怕她只能去香山看雪压枯枝了吧？
    她记得地处华北的香山，红叶的观赏时间应该会比地处江南的蓉城更早一些。
    “明年后年大后年。”
    看着卫哲东的回答，向雪有些怅然。卫哲东没有许下来蓉城的时间，估计最近都不会有空了吧？或许，去京城是个不错的主意？在蓉城，其实并没有太多她留恋的地方。
    犹豫了很久，她才迟疑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卫哲东看着消息眉开眼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可是这表明向雪已经同意来京城了。之前虽然她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也没有明确表示同意啊！
    尽管不管向雪情不情愿，他都会想方设法游说向雪来京城。“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种忧伤的感情，绝对不适合他。
    于是，陪着卫哲东加班的特助，看着卫哲东一脸甜蜜的微笑毛骨悚然。
    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boss的笑容真可怕。
    然后，一整天他都忙得跟陀螺似的，转个不休，还跟不上卫哲东的速度，只能走路都连蹦带跑，连额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拭一下。
    甜蜜的微笑，果然是毒药啊！
    卫哲东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了两天，也把特助连续操练了两天，最终感慨“老板简直不是人啊……”
    不是人的卫大少，已经在计划着向雪抵达京城以后的活动，计划表上写得密密麻麻。他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

 第一百七十章 西山红娘

    “蓉城西山被誉为蓉城第一明秀山，是国内最著名的赏枫胜地之一。虽然跟京城的香山相比，名气要差了一筹，但对于蓉城人来说，胜在近啊！近年来，又种了黄栌啊红栌什么的，红叶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有罗紫蝶在，导游词都不用向雪费心，她一个人就全包了。
    不过，听到京城的香山，向雪忍不住想起了与卫哲东的约定。
    明年后年大后年……至少已经约了三年呢！
    “这里的主要景点就是三山两涧，中峰最高，其实跟北方的山真不能比，只能勉强算是丘陵吧？向姐姐，主逢海拔多少来着？”
    “大概三百米不到吧？”向雪刚走完神，就听到了罗紫蝶抛过来的问题。
    “差不多，反正登高望远，原来据说是能够看到整个蓉城的。不过现在高楼大厦实在太多，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出去，看没多远就会视线受阻。所以，登上山实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向姐姐，你说是不是？”
    向雪哭笑不得“这是事实，用不着我认可吧？”
    罗紫蝶做了个鬼脸“怕你思想开小差，所以老师需要当堂提问！再者说了，你看过哪个说相声的没个捧哏呢？”
    “行，我就甘当绿叶吧，你这朵红花请继续绽放。”向雪失笑。
    罗紫蝶双手抱拳“得咧！”
    “我说小蝶同学，我们是来看红叶的，你还没说到红叶呢！”萧龙梅忍不住提醒。
    “别急啊，我得先把咱西山的大致情况介绍完了，才轮到今天的重头戏啊！”罗紫蝶笑嘻嘻地说，“稍安勿躁。”
    萧龙梅夸张地瘫倒在座位上“我估计直接看红叶比较靠谱，估计我们坐到枫树底下，你还没介绍到红叶谷呢！”
    罗紫蝶不高兴了“大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难怪你看看自己……嗯，效率可真低啊！”
    萧龙梅立刻偃旗息鼓，说到追夫的道路，恐怕她的效率绝对排在倒数吧？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被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女生说破，脸上不免还有点尴尬。
    向雪瞪了罗紫蝶一眼“前面铺垫太多了吧？我们又不想学地理，你是不是还要给我们补一下历史？”
    罗紫蝶扁了扁嘴“向姐姐，我不是想让大家多了解一下蓉城，多了解一下西山吗？”
    “对，西山是我们蓉城的名片，可是我们快到西山了啊……大家都着急看红叶呢，你还是介绍一下咱们西山的红叶吧，要不然他们会以为一水儿都是枫树。”向雪笑着安抚。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心急。”罗紫蝶举起双手，“其实西山的红叶由来很久了……”
    “果然是要给我们实习历史的节奏……”萧龙梅好笑地说。
    罗紫蝶白了她一眼“如果不知道历史，怎么当镜子？人家李世民还以史为鉴呢！”
    “是是是，你说得很有道理。小公主，你继续，我们都洗耳恭听。”萧龙梅做了个鬼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刚才罗紫蝶抢白的时候，宋林森居然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样的安慰，让她的心情快乐得像要飞起来。所以，看罗紫蝶的模样，简直顺眼得不行，做完鬼脸还送上灿烂的微笑一个。
    罗紫蝶虽然有点疑惑她的态度，不过现在她更重要的工作，是要给大家普及西山红叶。
    “好吧，我长话短说，因为快到西山了。”罗紫蝶一脸的遗憾，“本来还想给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扫个盲的呢，看来这次扫不到了。”
    向雪忍俊不禁“得了吧，你一个中学生，还给这里一群研究生博士生扫盲？”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虽然目前的学历还没有到达更高的层次，可是对蓉城你们有我熟吗？向姐姐，估计你也没我熟，你成天看书做题听课，根本没空出去玩好不好？所以，我是权威。”
    “好好好，小权威，请扫盲。”萧龙梅大乐。
    罗紫蝶得意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两弯小月亮“我们蓉城最美的秋色，就在西山，现在正是最最最最美的时候。所以说，你们可有眼福了。这个季节，西山整片整片都是红色，绝对让你们美醉在秋天里。”
    萧龙梅反手握住宋林森的手，没让他试图抽回去。今天大家很有默契的把宋林森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枫叶满山红，多浪漫啊，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宋林森苦笑“你握那么紧干什么？”
    “怕你逃走啊。”萧龙梅很直白地说。
    “一会儿我们去东峰，那里是观赏红叶的最佳地点。不过今天是周末，我们又出来得太晚，可能好位置都被占了。”罗紫蝶有点不乐意的样子，想到自己也是晏起的罪魁祸首一枚，气息就有点弱了下来。
    “没关系，我们人多力量大，总能找到一个落脚点的。”蒋成插嘴。
    “嗯，也对。”罗紫蝶很快就眉开眼笑，把到嘴的道歉收了回去。没错，起晚了的又不是她一个，像宋林森他们都起得不算早嘛！
    “红叶的品种。”向雪小声提醒。
    这丫头说着说着又歪楼了。
    “哦，对，红叶！西山红叶最主要的品种其实不是枫树，而是鸡爪槭，很多人都把它当成枫树，长得样子跟枫叶有点像，红色非常正。其次就是红枫，这种树基本上从春天就开始红了，所以到了秋天感觉上没有鸡爪槭那么震撼。还有一种黄栌栽种的规模也挺大，也是秋天才红的，而且长得比较高大。嗯，好像现在还种了乌桕树，虽然秋天叶子也会红，可是那颜色总觉得不够鲜艳，有点暗沉。”
    萧龙梅赞叹“小蝶，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博学，真的给我们扫盲了呢！是不是，木头？”
    罗紫蝶第一反应是萧龙梅不会说反话吧？不过看她真诚的样子，好像真的很高兴？再看她偏头看向宋林森的目光，才恍然大悟。
    自己不会无意中做了一次红娘吧？她是带他们来看红叶的，不是当红娘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等待你的浪漫

    “到西山了吗？”向雪看戏正看得入港，手机微微震动，收到一条卫哲东发来的消息。
    “还没有，快到了，看样子今天西山的游人不少。”向雪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即将进入景区通道，已经能够看到超过平时的人流了。
    “拍两张红叶的照片给我，嗯，自拍两张，我想你了。”卫哲东的消息，让向雪看了都觉得有点脸红。
    悄悄抬眸看向四周，发现大家都忙着看萧龙梅和宋林森的好戏，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分散给自己。
    “我不喜欢自拍，一会儿把最美的红叶拍给你看，比比京城和蓉城的红叶哪里更好看一些。”向雪勾着唇回复。
    “可是我更想看你。”
    “不是才看过吗？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十八变的。”
    “唉。”
    明明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向雪却觉得自己听出了幽怨的味道。听着车厢里的欢声笑语，想到卫哲东独自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成堆的公事，忍不住有点心软了。
    “项目进度很顺利。”她打完字，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虽然仿佛交代公事的样子，可分明是自己许下了归期。怎么感觉小心脏扑腾得厉害？
    “西山到了！”罗紫蝶欢呼一声，“看到门口那两排枫树了吗？下面是绿色的，上面已经泛了红，漂亮吧？”
    “漂亮！”萧龙梅首先响应。
    她紧紧地握着宋林森的手，心情愉快。
    宋林森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也没再坚持把手夺回来。弄得自己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画风会让人觉得诡异吧？
    “这种枫树应该是嫁接的吧？以前好像没有。”蒋成笑着问。
    “蒋大哥，一看就知道你有多少年没来西山了吧？真是愧为蓉城人这个称号，这些枫树至少种了三年好不好？”
    向雪无语。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三年已经是多少年的概念了。
    蒋成也忍笑，很一本正经地回答“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来西山了。”
    “今天汽车应该开不到门口了，人太多。”罗紫蝶有点遗憾，“这里到入口可能还要走两公里不到的样子，没问题吧？”
    大家都是年龄段不算太大的人，即使平常疏于锻炼的女生，也怕被罗紫蝶这个小姑娘看扁了，纷纷表决心晒体力。
    “这一点路算什么？想当年，我可是负重徒步十公里的人。”
    “就是，当散步了。”
    走进大门，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多都是周边城市的游客。虽然还没有到最佳的观赏地点，但几棵银杏树已经露出了漂亮的金黄色，因为其高大挺拔，也让很多游客忘了正餐。
    “是不是在那边？”有人眼睛尖，看到远处有一抹红色。
    “还没到红叶谷呢！”罗紫蝶纳罕，“难道今年又栽种了一批红叶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向雪猜测“可能不是红叶吧？我记得西山有很多火棘果的，还有一些红果，不知道什么植物，夹杂在绿叶丛中，也是很漂亮的。”
    “对对！”罗紫蝶恍然点头，“很多的小红果，挂在枝头上，不过味道不好。”
    “你吃过？”向雪诧异。
    “是啊，看着挺可爱，所以摘了一串，尝了一颗……”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蒋成插嘴“你得多馋啊？植物界太鲜艳的东西，一般都有毒，你怎么没被毒倒呐？”
    “怎么可能！”罗紫蝶嗤笑，“你以为我是傻的吗？都看到鸟儿衔过的，要不然怎么敢下口？再说，我只是咬破了皮用舌尖舔了舔，就算有毒也不可能马上被毒倒的。你看到那条路没有？山脚下就有军区医院。”
    “你连后路都考虑好了啊？为了尝味道，居然情愿进医院急救？”蒋成骇笑。
    “事实证明，小蝶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我以前只听说过有人为了吃河豚鱼，专门跑到医院旁边吃，就是为了怕中毒。真看不出，你也有这种风格啊！”萧龙梅笑着调侃。
    “这怎么一样？河豚是明知可能有毒，为了一饱口腹之欲。当然有一部分人并不是为了河豚的美味，而是显摆自己足够勇敢，才‘拼死吃河豚’。可是这种红果子，还没有人吃过，我这是具备科学的精神懂为懂？当年神农为了试药，曾经尝百草呢！”
    “不得了，你还自比神农啊？这高大上的，我们都要顶礼膜拜了！”萧龙梅忍不住笑。
    大家脚程很快，一路上拌个嘴吵个闹，没多久就到了红叶谷。眼前古枫林立，在枫树中间也算是很高大的了。因为栽在山林间，岩石林立，奇石红叶相映成趣。
    “很美。”这次大家没有再抬杠，而是众口一词。
    别以为整天跟数字打交道的会计人没有浪漫细胞，这种艳丽到极致的美丽，是个人都会欣赏。
    “当然！”罗紫蝶洋洋得意，“这里以前来的人很少的，现在宣传做得多，每次到红叶季都会有很多人来，有点可惜了。你们看那些枫树，别看不是很高大，其实都是古树。后来补种的也很多，现在规模比以前大多了。”
    其实一路走来，他们也零星地见到几株红枫，在绿叶乔木中显得尤其靓丽。不过眼前的红叶谷占地极广，规模极大，美得让人震撼。很快，人群就四散开去，找到自己心仪的红叶树拍景拍自己。
    向雪拍了两张红枫林的图片发给卫哲东“江南的红枫正当最佳观赏期，如果你这几天过来，还能看到它们呢！”
    发完消息，脸上微热。
    卫哲东不会认为是她约他来蓉城吧？虽然刚才她打字的时候，好像真的想到了和卫哲东十指相扣走在红枫林中的画面。
    就像眼前这一对情侣，在红枫树下亲密相拥，按下手机的快门，留下唯美的一瞬。
    这一次，卫哲东很久都没有回复。
    向雪有点后悔，卫哲东大概忙得很，自己的消息可能让他为难了吧？于是补发了一条“不过红叶每年都有的，我们可以约明年后年。”
    “我抽空过来。”
    向雪懊恼“我只是随口说的，你那里事情忙，不用过来的。再说，我这里也很忙，把项目早点完成了，就能去京城。”
    卫哲东秒回四个字“我等你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笑得太荡漾

    看着手机屏幕的消息，卫哲东百感交集。
    向雪带着明显邀请意味的微信，让他简直左右为难。天知道他多么想顺应向雪的意思，飞到蓉城，陪她携手漫步在枫林下。他知道，身为艺术系毕业生的向雪，是无法拒绝满眼艳色的诱惑的。
    可是，在这种收网的关键时刻，他再冲动，也不可能放下京城这一摊子的事，去赴一场红颜的约会。
    看着向雪最后打出来的一行字，卫哲东觉得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她并不像时下一般的女人那样，喜欢撒个娇卖个萌，然后千方百计达到自己的目的。向雪几乎从来不要求什么，让他觉得女人相处起来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
    而他，享受着这样简单的相处。
    “对不起。”他打了三个字，又很快删除。
    道歉并不是他的风格。
    “我爱你。”再次删除。
    太直白了，不适合对向雪说。
    一行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从来没有为表达能力犯愁的卫哲东，竟然因此而浪费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没有发出去一条消息。
    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了寥寥几个字“我想看你在枫林下的样子。”
    这一次，向雪很快地发送了两张自拍的照片。看来，其实她是把他的话记在心里的，大约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扣在手机里没有发送。
    向雪当初囊中羞涩，所以购买了一只像素相当低的手机，照相的效果并不太好。不过，卫哲东还是如获至宝，把两张照片下载收藏。
    要知道，向雪不太喜欢照相，即使曾经在西湖有过雨中的浪漫，也没有留下唯美的瞬间。对于同样不喜欢拍照的卫哲东，在事后想起来，不知道后悔了多少回。
    于是，偷偷把结婚证上的照片翻拍，不过那是从身份证上弄下来的，效果感觉上跟向雪的真人不是差了一个档次。
    这两张照片是向雪站在枫林前的自拍，虽然只是浅浅的微笑，可是衬着那艳红色的背景，一个活泼少女的形象，让卫哲东几乎为之沉迷。
    一时之间，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飞到蓉城，站在向雪的身边，共同见证这个唯美浪漫的秋天。
    “手机像素太低，你将就看吧！”向雪发的消息，让卫哲东忍俊不禁。
    “雪儿，你现在身家不低，可以考虑换只手机了。我帮你选购一款吧，作为你来京的礼物。”
    向雪看着眼前正快乐得像一只蝴蝶似的罗紫蝶，忍不住笑着回复“还真不需要，小蝶看到我的手机，非要拉着我晚上去选购一款。”
    “那不一样，我的是礼物，罗小蝶的算什么？”卫哲东有点不高兴了。
    “其实我不想换。”
    卫哲东奇了“难道你用着用着还用出感情来了？你那手机，几乎可以当成老古董收藏起来了，也许不用百年，就可以交给手机博物馆。”
    向雪失笑“你的说法也太夸张了，这款手机又不是量产的，很多人现在还用啊！以其稀有程度而言，是到不了古董级别的。”
    “那你不想换的理由？一二三四列出来。”
    “没有那么多条，只是觉得换个手机的话我还需要把东西拷贝出来，还不如将就用，好像也不缺什么功能。”
    “上网的时候卡机吧？”卫哲东很不给面子地反问。
    “有时候，问题也不是很大，我很少上网的，再说我用笔记本的时候居多。”向雪对自己的手机宽容得很。
    “买一只吧，只是你庞大资产的一个零头的零头。”
    “嗯，晚上就去买。”向雪很听话地答应了，然后补充了一句，“我拗不过小蝶，已经答应了。”
    确实，接打电话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还是很影响用户体验的。内存也不够大，课件总是要删了再拷，很影响效率。
    卫哲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看着眼前的一堆文件，生出了淡淡的倦怠。如果他有大把的闲功夫，哪里用得着那个小电灯泡？陪在向雪身边的，应该是自己！
    “卫少，目标已经进网了！”助理在门口露出兴奋的笑容，卫哲东才勉强打起精神，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向姐姐，你又在我这个单身狗跟前秀恩爱了，这样好吗？”罗紫蝶在“百忙”之中，还没有忘记向雪，拿了一包薯条蹭了过来，“呶，这个口味很好吃的，是我的必备零食，呃……之一。”
    向雪收起手机“我一个人呆在这儿，怎么秀得出恩爱？”
    “拿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不是在跟卫哥哥恩爱吗？”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向雪没好气地“咔嚓”一声，咬断了一根薯条“你年轻小小的，怎么说话这么成人化啊？一点童趣都没有。”
    “我都十六岁了！”罗紫蝶很傲娇地挺起胸膛。
    她发育得很好，虽然还带着稚气，可是该发育的地方都已经发育得很骄傲了。不过，让她泄气的是，某些地方，她还是没有发育得跟向雪一样饱满。
    “你也知道，才十六岁啊？我国宪法规定，十八岁才有完全行为能力，能够行使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因此，你还差两年才能成年，现在还只能算儿童以上少女未满。”
    “切，法律永远都只能有一个参考的价值，比如十八岁才能拿驾照啊神马的，可是也不影响我驾驶机动车呀！”罗紫蝶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小背包里拿出素描簿，“等等，你坐着别动，给我当模特儿。”
    “好。”向雪愣了一会儿，才轻笑着答应。
    在学校里的时候，她也没少给同学们当模特儿。不过，她现在更想做的，还是自己拿起画笔，把这绚烂的一幕记在画布上。
    “要拿着一根薯条，然后用这种慵懒的姿势，靠在树干上。啊，等等，我再拿一枝红叶过来！”罗紫蝶说着，却已经放下了素描簿，掂着脚尖，折了一枝红枫，把它放在向雪的裙摆上。
    今天，向雪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搭配的是一条深灰色的薄呢a字裙。原来是素到不能再素的颜色，因为这枝仿佛绣在裙摆上的红枫，却仿佛明艳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容家的人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红枫林里坐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有人在不远处吟起了前人的诗，不得不说，这片红得仿佛少女哭红眼睛的枫林，真的很应景。
    向雪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又一对牵手走过的情侣，忍不住出了神。
    “小妹妹，你是画家吗？真的有一双漂亮的手，这双手就适合画画。”从枫林夹道里走出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对着罗紫蝶搭讪。
    安静的小姑娘就像一个绝美的洋娃娃，凝神作画的神情那样的专注和认真，衬着枫林的红，细瓷白玉般的皮肤更显得像在画中。
    “好了！”罗紫蝶理也不理，走到向雪面前，“向姐姐，快看我画的画，漂亮吧？”
    “哇，你太厉害了，画得这么美！”那个男人大声赞叹。
    可是从他的角度，根本没有看到画的可能。睁着眼睛说白话的目的，几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尽管有点厌烦，向雪倒并不害怕。毕竟这里是蓉城最知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平时这片红叶谷虽然游人很少，但枫叶季的时候客流量还是很大的。更何况，她们今天可是大部队一起开拔过来的。
    她淡淡地瞟了两个男人一眼，刚才搭讪的那人看上去倒是长得还算周正，只是眼睛很贼，看起来就不像正派人的感觉。另一个则长得很路人，看上去要老实一些，不过态度有点谄媚。可见，这个贼头贼脑的男人有点背景。
    “这儿还有一个大妹妹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容止，是江南容家的人。”
    向雪诧异，原来这个举止不那么正派的年轻男人，竟然是容家的？虽然同在江南，不过容家的活动范围在邻省，向雪只是见过两个容家人，看起来可比眼前这位有教养多了。
    “知道了。”罗紫蝶很不耐烦地回答了三个字，转头又催促向雪，“向姐姐，你看看我的画喜欢吗？其实你的衣服有点太老气了，换成这样我觉得更漂亮。”
    画上的少女乌发垂肩，唇角噙笑，虽然只是黑白两色，却已经让人觉得美得不似真人了。向雪不得不承认，或许罗紫蝶真的能成为优秀的设计师，因为她身上这套再简单不过的衣服，被罗紫蝶稍稍改了一下，领子改成了小荷叶边，裙摆的下摆改了一个弧度，就有了很时尚的感觉。
    “容少，看来容家的商业扩张还要再加快一些脚步，你看看两位美女居然没听过容家！”一旁的男人笑着讨好。
    “怎么可能！我们容家的珠宝店已经在蓉城开了分店，就在步行街头上第二家，你们去玩过没有？要不要跟哥哥去看看，挑中了什么，哥哥送给你们！”容止虽然有点失望，不过倒并不以为意。
    容氏珠宝在蓉城的分店才开业两天，人家没听说过也不算太孤陋寡闻。对于美女，容止一向很宽容。
    “非亲非故，谁要你们送！”罗紫蝶不耐烦地呛了回去。
    容止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长这么大，背靠着容家，还真没在女人堆里受过这样的冷遇。
    “你们不知道容家？哎呀，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要知道，容家可是安阳市的首富，珠宝业的龙头！”旁边的男人终于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艾妮儿，你是蓉城人，快给你们的两个小老乡科普一下。”
    艾妮儿？向雪终于抬起头来，从枫林里走出来的可不正是阕别多日的艾妮儿吗？真没想到，两人居然还能在西山遇上，这缘份，也真是没说的了。
    艾妮儿和另一个女人手挽着手，状似亲密地走过来，娇声笑着说“不会吧？容少的名字谁没听说过？除非她们根本不是女人！”
    罗紫蝶一脸天真“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当然比不上你们这些老女人见多识广，连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的人都知道。”
    “向雪？”艾妮儿正想反唇相讥，却意外地看到向雪，眼珠一转，就娇笑着说，“容少，你别怪我妹妹了，她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就不大出门，难怪不认识容少了。”
    “你妹妹？”容止意外地看着向雪，“你们姐妹俩长得不太像。”
    “怎么可能！向姐姐，你真有个便宜姐姐？那也长得太残了点吧？”罗紫蝶一眼就认出了罗汉寿宴上故意整向雪的人，忍不住夸张地叫起来。
    艾妮儿的脸上阵青阵红，虽然她长得是比不上向雪，但也不至于差很多好吗？怎么也不至于用一种看见了鬼的模样对着自己吧？好像自己长得有多丑似的。
    “小蝶，不是所有人叫你妹妹，都可以当姐姐的。”向雪的脸却很平静。
    “嗯，原来是硬贴上来的。怎么，甩了陈家，又贴上了容家？你好歹到湖边去照一照，长得丑或许不能说是你的错，可是长得这么丑还要出来丢人现眼，那就是大错特错了。”罗紫蝶对于在自家宴席上还使坏的艾妮儿，半点好感都欠奉。
    更何况，向雪虽然脸上淡淡的，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向雪的厌恶，嘴下当然绝不会有一丝丝容情了。
    艾妮儿气得脸色胀红，幸好她的妆化得有点浓，所以还看不大出来。况且，她就算敢对着向雪撒泼，也不敢对上罗紫蝶。
    “小蝶……”她刚开口，就被罗紫蝶冷冷地打断了。
    “拜托这位大婶，小蝶是我们家人才能叫的，你算是竖在哪儿的葱呢？别没皮没脸想跟罗家扯上关系，可别拉低了我们罗家的档次。嘿嘿，也只有容家才会正眼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罗家？”容止本来已经伸出手想要去握罗紫蝶，闻言顿时收了回来。
    如果是蓉城的罗家，他这个容家的旁系别支，还真惹不起。心里有点暗暗懊恼，刚刚看上的女孩，身后竟然大有背景。
    “向雪，我们的餐垫都摆好了，你们居然在这里躲懒！”蒋成本来只是远远地看好戏，这种风景名胜区，他用不着担心她们的安全。直到看起来仿佛有些冲突，才赶了过来。当然，作为一个低调的人，他是不会单独做这种英雄救美的事的。所以，顺手把宋林森也给拉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殄天物的天份

    艾妮儿看着蒋成，忍不住嗤笑“我说向雪，卫少的大腿不好抱吧？不过你也真够见机的，这么快就琵琶别抱了啊？这位的身家，跟卫少不好比吧？”
    蒋成无比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把宋林森给拉了过来。不然的话，自己虽然没有嫌疑，可是卫少要是心里有了疙瘩，以后做事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蒋大哥，快看我给向姐姐画的素描，好不好看？”罗紫蝶顾自拿着自己的素描簿向蒋成献宝，轻描淡写地说，“别理那个大婶，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就像我小时候在乡下吃过的那种糖果包装纸，看着色彩鲜艳，实则土气得很。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啊……不对，我说错了，分明是驱蚊水，刺鼻得很。我们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鼻子过敏。”
    向雪忍笑，罗紫蝶对上艾妮儿，那真是满满的怨念。其实艾妮儿长得也没有那么不堪，但是被罗紫蝶一说，她身上的那些缺点，就很完美地呈现出来了。
    果然，连容止也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似乎有点受不了艾妮儿身上的香水味。
    “你懂什么，这可是最新款的香奈尔九号！”
    “天哪，你到底得有多少暴殄天物的天份，才能把香水擦成了驱蚊水？明明只是一个没有颜值的东施，却非要效西施皱眉头，你不觉得自己是学虎不成反类犬吗？”罗紫蝶夸张地一惊一乍，顿时把周围认识不认识的游客都吸引过来了。
    艾妮儿恼怒地瞪着向雪“你就靠一个孩子来替你出头吗？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向雪勾唇“艾妮儿，小蝶可不是替我出头，她只是纯粹看你不顺眼而已。”
    “向姐姐需要我出头吗？你替你提鞋儿都不配，跟你计较才真是失了身份呢！向姐姐，我们别理那个疯女人，年纪一大把非要当孔雀，追了这只又追那只。”
    “我不用追，陈焕青是主动跟我求婚的！”艾妮儿冷笑，“连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都看不住，你能怪谁？”
    罗紫蝶刚要说话，向雪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谁一生中没遇上个把渣男呢？我得感谢你替我收了他，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遇得到卫哥哥？”罗紫蝶终于抢着接了话，“陈焕青算什么东西？只能捡卫哥哥手指头缝里掉下来的芝麻吃而已。”
    “这个世界上呢，有渣男就会有渣女，所谓……”
    “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绝配！”罗紫蝶很快接住向雪的话。
    向雪好笑地看着她“你还真当相声来说啊？”
    “平时没机会练，正好这里有现成的观众。”罗紫蝶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收了笑容，“容止是吧？别以为你们家在隔壁混得风生水起，就能到蓉城耀武扬威。步行街的容氏珠宝是吧？这两天我还真要找个时间去光顾光顾。”
    蒋成笑了“有罗家的小公主光顾，算是容氏蓬荜生辉了。不过，你会不会太给人家面子了？”
    “谁给他们容家面子了？”罗紫蝶轻蔑地“嗤”了一声，“我是去找茬的，懂？”
    这年头，找茬也找得这么理直气壮？
    容止的脸色却变了，听口气，这位罗小姑娘在罗家的地位不低啊！既然被称为小公主，恐怕是嫡系中的嫡系了吧？而自己……他忽然有点后悔了，有心想要道歉，可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又抹不开面子。这一犹豫，罗紫蝶已经和向雪转身离开。
    想到可能会因此得罪罗家，而容家在蓉城的分店进驻计划可能会因此受阻，容止就忍不住车转身，一把捏住艾妮儿的下巴“艾妮儿，你把老子当枪使？”
    艾妮儿被捏得生疼，看到他眼里的愤怒，不敢还手，只能央求“容少，我捏痛我了。”
    “我不管你和那个向雪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罗家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最好祈祷罗家不会因此对付容家，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恨恨地说完，把艾妮儿随手一推。
    “哎哟，容少，你可别把气撒在我们姐妹身上啊！”另一个女人扶住艾妮儿，陪着笑脸说。
    她倒并不是真心替艾妮打抱不平，只不过如果断了艾妮儿这根线，她想钓容止的算盘就落了空。
    “出气？你们够资格给我出气？”容止更加恼怒，越看越觉得罗紫蝶的话不错，看看艾妮儿身上穿得跟孔雀羽毛似的，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刺鼻得很，他开始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
    “容少！”另一个男人看到他转身，急忙追了上去，“行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她们就是一种头发长见识短的生物。”
    容止一言不发，沉着脸往山下走。走到一半，忽然问“陆鸣，我要不去珠宝店守着，等罗家的人过来再道个歉？”
    陆鸣吃了一惊“容少要跟罗家的人道歉？”
    他当然知道罗家，虽然不是蓉城首富，但也是身家丰厚。不过，再怎么算，容家也家大势大，难道竟然还怕了罗家不成？
    “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什么？和气生财。我们容家的大本营可不是在蓉城，这种意气之争最没意思。”
    容止当然不会跟他解释，他在容家和罗紫蝶在罗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这回他把在蓉城开分店的事搞砸了，恐怕他在容家的地位就更低了。这次机会，是他动用了所有的资源才争取来的。
    想到送出去的好处费，可能因此打了水漂，他的心里就猫抓似的难受。他当然不会责怪自己见猎心喜想去搭讪，而是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到了艾妮儿头上。如果不是艾妮儿语带讽刺，罗紫蝶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总之，都是艾妮儿的错。
    所以艾妮儿和闺蜜再打电话的时候，容止直接把她们的电话都拉进了黑名单。
    向雪稍后就收到了卫哲东的消息“你和艾妮儿起冲突了？”
    “嗯，小蝶帮我怼回去了。”向雪回复。
    罗紫蝶汇报的效率也真够高的，估计卫哲东又答应送她一辆豪车作为礼物。
    “不用管她，你管自己的工作和学习。”卫哲东眯起了眼睛。
    看来，他让人给赵氏找的麻烦，还不够大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砸场子

    罗紫蝶根本不管容家的人怎么想，回到酒店稍事休息，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向雪去买手机。
    “我还是喜欢苹果，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取aleihone的货了，正好我也换一只，我们都换金色的吧，我觉得那个颜色好。”
    向雪失笑“我对手机的要求不是那么高的，只要能用就行。”
    “你如果不习惯用苹果系统的话就买个拍照手机？现在市场上的拍照手机像素已经高达2000万了，虽然还比不过单反，不过清晰度也还是不错的。重点是，它不像单反那么沉重！”
    “随便挑一款就行了。”向雪无意在手机店里花费太多的时间。
    反正罗紫蝶要换手机，她跟着换了一只完全相同的。这款手机刚刚发售，如果不是罗紫蝶提前打好招呼，她们今天还取不到货呢！
    新手机的屏幕更大，看课件的时候当然画质更加细腻。向雪表示很满意，拒绝了罗紫蝶付款的要求，自己刷了卡。
    尽管她全权委托卫哲东替自己打理账户资金，但是卫哲东总觉得女孩子难免会有任性付款的时候，所以为她在账户上至少保留了一百万元。
    “向姐姐，你跟我还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罗紫蝶有点不开心。
    “你现在用的还是罗家的钱，等哪天你赚到了第一桶金，我再接受你的礼物。”向雪笑着解释。
    “那行，我很快就能赚钱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挑最好的礼物给你。”罗紫蝶小脸严肃地说。
    向雪有点担心“你所谓的最好的礼物，不会是指超跑吧？我可不喜欢接受速度的刺激，一般的轿车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种东西卫哥哥会送的，我才不送你呢。”罗紫蝶笑嘻嘻地说，“说到超跑，他才有路子可以买到最新款的全球限量版。”
    向雪对车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也少有女生对超跑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罗紫蝶只能说是个异类。
    “走吧，我们回酒店。”
    “太早了吧？”罗紫蝶不情愿，“说好了今天要去砸场子的，就在前面不远！”
    “你真要去容氏珠宝啊？”向雪有点不在乐意。
    砸场子也是一种技术活吧？她们两女生会不会有点势单力薄？况且，这一个场子砸下来，今天的复习计划算是泡汤了。为了和容止赌一口气，向雪觉得真没必要。
    “姑娘我向来说到做到，我们罗家最重信诺。”罗紫蝶转了一下眼珠，很执着地说。
    向雪无语。
    姑娘你确信去砸场子的行为，也叫信诺？罗家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是玩黑社会的吧？
    最终，向雪还是禁不起罗紫蝶委屈的小脸，点头答应陪伴小姑娘去砸场子。看着罗紫蝶笑靥如花，她也只能感慨如今的小姑娘演技实在了得。
    吴氏珠宝开业第二天，正在举行酬宾活动。虽然因为珠宝首饰的价格相对比较高昂，又不是生活刚需，所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但至少现场的气氛还算热烈。
    罗紫蝶站在红蓝宝石柜台前看了一圈，面对服务员的殷勤不屑一顾“我要的是真正的蓝宝石，不是这种纯度和色泽都有瑕疵的次品。”
    向雪忍笑看着她摆谱，即使是宝石级，也很难找到纯度和色泽都百分百的。更何况，一般能够在柜台里摆放的，价值都不会特别高。
    “我们这可不是次品……”售货员脸上的微笔挂不住了。
    要知道，罗紫蝶虽然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看着忍不住会觉得她可爱。但是她的嗓门，却绝不是淑女的轻声细语。
    “那给我拿一款矢车菊蓝宝石，再拿一款鸽血红。虽然我想要的是戒面，不过看样子你们也未必拿得出来，不管做成什么首饰都行，我这个要求算低了吧？”
    售货员简直想哭，这位姑娘年龄倒是不大，口气实在不小。矢车菊和鸽血红她当然知道，前者是蓝宝石中的极品，后者是红宝石中的极品，一般首饰店怎么可能有这两种宝石？
    这姑娘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不过看着眼前的年龄相差并不算太大的女生，都很斯文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吧？
    只能说罗紫蝶的长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看着粉嫩嫩的小姑娘，偶尔嘟个嘴都能把人萌化，谁好意思说她是找茬？
    “我的要求这么低了，你们都没有？”罗紫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然后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我要一枚红钻戒指，项链也行，粉红的可不要。也不用太大，两克拉就够了。”
    看着售货员一愣一愣的表情，向雪拼命地忍笑。
    红钻可称是钻石中的珍品，价格十分昂贵，市面上很少能看到颜色鲜艳的红钻。而罗紫蝶开口就要两克拉，这样的宝石基本上都是各大珠宝店总店的镇店之宝。蓉城的容氏珠宝不过是新开的分店，怎么可能备这种极品宝石的货？
    “颜色浅的可不要啊，要那种浓艳的红色。当然，色泽肯定是比不上鸽血红的，但是也不能差太多就是。”罗紫蝶继续说着要求。
    售货员只能赔笑“这些极品宝石一般需要……”
    “直接说没有不就完了吗？用这样那样的借口，存心欺瞒消费者啊？”罗紫蝶根本不等售货员说完，就截断了她的话叫起来，“这样的珠宝店，还敢号称本城数一数二的珠宝店？我要的宝石没有一样有货的，柜台里的这种……你觉得这么浅的红色，能称得上是红宝石吗？”
    售货员看到柜台前越来越多的顾客聚集过来，脸上也不好看了“这位小姐，如果这不是红宝石，难道还是蓝宝石吗？”
    “这种颜色，只能算粉红蓝宝石而已。你不会以为蓝宝石只有蓝色一种吧？除了纯正的红，其他颜色的硬度达到摩氏九点五的刚玉，都只能称蓝宝石，前面加个颜色的定语而已。也就是说，这颗宝石，正确的名字应该是粉红蓝宝石。”
    容止走进自家店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家来找茬

    “小蝶，你觉得堂堂一个珠宝店的店长店员会不知道这些常识吗？你呀，也太班门弄斧了。”向雪含着笑嗔怪，虽然好像在责备，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宠溺的。
    既然罗紫蝶需要一个捧哏，她就扮演好这个角色吧！反正，她看那个容止，也很不顺眼。长得不够正派也就算了，还很明显地站在艾妮儿一边，绝对的大反派没商量。
    “所以才更奇怪了，连我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都知道的东西，没理由珠宝店不知道。可是你看看这个吊牌，分明写着红宝石，这不是以次充好、弄虚作假吗？”罗紫蝶很委屈地反问。
    向雪暗自好笑，其实大多数珠宝店都会把这种浓度的红刚玉标示为红宝石，很多时候在红色这个色系上，很难界定红蓝宝石。一般的消费者也不是专业的鉴定大师，也认可红宝石这样的说法。
    “罗小姐。”容止满心苦涩地走进去，脸上还要堆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什么风把罗小姐给吹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看到贵客还不招待到贵宾厅去，什么眼神儿！”
    售货员看到经理走进来，对小姑娘一脸殷勤的模样，急忙赔笑“小姐，请到贵宾厅稍事休息，我们会把最好的宝石给小姐挑选，那里的环境比较好，更适合小姐。”
    “最好的？你们这店里，还会有什么好货色？我刚刚想买的珠宝，没有一样有货的，最好估计也平常，你觉得我的眼光会这么次？”罗紫蝶嗤笑，转向容止，“容先生，我可是很信守承诺的人，说了要来光顾贵店，就一定会来的，不过夜。”
    没错，罗紫蝶信奉的是报仇不过夜，像什么“十年不晚”的说法，她是嗤之以鼻的。她又不是君子，要什么十年之约啊！
    向雪知道她的想法，只能苦笑。如果身后有罗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也不会让仇恨过夜。所以，有时候靠山很重要。
    想到靠山，她就想到了卫哲东，其实她现在能有这样丰厚的身家，能有这样的底气，似乎也是因为找到了一座大靠山。
    他最近一定很忙吧？估计最近是不可能来蓉城了，等到项目结束去京城，应该又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头一次，向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缓慢。
    “知道罗小姐是信诺的人，我很佩服。”容止虽然觉得对着一个小姑娘讲守诺，很有点可笑。可是因为面对的是罗家嫡系，也只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很庄重地说。
    “好了，我见识到了所谓的容氏珠宝，也就是卖点大路货的珠宝店而已，没兴趣看你们所谓最好的东西，不过耳尔。向姐姐，我们去天南珠宝吧，那里的宝石可漂亮了，重要的是刻工和款式都是一流的，精工细作的代表。别说价格都差不多，就算贵上一半，我也愿意挑选那里的东西。”罗紫蝶找完了茬，顺带替蓉城本土珠宝打了个免费的广告，恶心了一把容止，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向雪走人。
    留下容止欲哭无泪，现在正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被她这么一广而告之，本地的顾客恐怕都要去天南珠宝看看了。即使一样的货品一样的价格，先入为主之下，容氏珠宝不会有任何的竞争力。
    事实上，商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不大。容氏珠宝的事情才刚刚萌芽，隔天就成了街头巷尾都知道的秘密。
    “什么？你去容氏珠宝？拜托，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卖次货的珠宝店啊！”
    “容氏珠宝我可不去，跟天南完全是两个档次嘛！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上泥，用膝盖想也知道选哪家。”
    “算了吧，容氏珠宝根本没有好东西，只有一些土气过时的珠宝，想来骗我们蓉城人，我呸！”
    “结婚戒指当然要去天南珠宝啦！容氏珠宝根本没有人买好不好？你太out了，别看门面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
    “哎呀，那个容氏珠宝啊，就是拿次品充当极品。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拿买极品的钱去买个次品！”
    “我又不是钱多了烧手，去容氏珠宝当傻瓜被人宰啊！”
    “容氏珠宝的首饰送我都不要，戴上都没档次，被人笑话。”
    “不行，我就是要天南的珠宝！”
    “容氏珠宝？你要真买那家的，以后别说认识我，丢份！”
    …………
    天南珠宝的老板乐得每天都笑成了弥勒佛，还特别致意罗紫蝶，请她去天南珠宝挑一件首饰，权当谢礼。
    这样的结果，让罗紫蝶也啼笑皆非。她可没想到随意打的一句广告，竟然会有这么火爆的影响力。
    虽然人家大方，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再说，出身罗家的小公主，什么样的极品珠宝没见过？最终，她挑了一件三克拉的海蓝宝吊坠，作为礼物送给了向雪。
    “这可是我自己赚来的了，绝对跟罗家无关。”
    “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向雪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放心，知道你不会收价值太高的东西，所以我很厚道地挑了一块蓝宝石而已。又不是红宝石蓝宝石钻石祖母绿，不值钱的。”罗紫蝶不由分说地替向雪挂了起来，然后偏头赞赏，“真的好看，太配你了，果然我的眼光真好，天生的时装设计师啊！”
    真不知道她是夸向雪还是夸自己……
    向雪自己也是懂行的，虽然从收藏价值来看，克拉重量越大，价值越高。但是罗紫蝶挑选的这一块海蓝宝，色浓鲜艳，净度极高，价格估计也得好几万。
    这笔广告费，赚得着实有些轻松。
    当然，天南珠宝既然舍得支付这笔广告费，也是因为绝对值得。一来是因为营业额大幅长涨，二来也顺便交好罗家，两全齐美，一箭双雕，生意人的算盘绝对拨得很精明。
    相对于天南珠宝一片大好的形势，容氏珠宝却十分冷清。
    面对日益惨淡的营业额，容止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就因为得罪了罗家的小公主，恐怕容氏珠宝在蓉氏的市场开拓最终会因为失败而告终。
    然而，他并不知道，容氏的失败并不仅仅止步于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骄傲我自豪

    过了两天，各路人等断断续续地踏进容氏珠宝，大多穿着制服，不是公检法就是城管，起因其实根本不算事，只是一块广告牌的尺寸，或者有人匿名举报某件小事……尽管最后走个过场就离开了，可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容氏珠宝很不靠谱。
    很快，在开业酬宾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容氏珠宝就已经门可罗雀了。
    卫少出手，绝对不像罗紫蝶那样小打小闹，一击致命，才是他的风格。谁让容止得罪了他的女人呢？
    除了赵氏要留给向雪亲手取回来以外，他绝不介意顺带打击别的企业。
    看着手机里浅笑在红枫林里的向雪，他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几乎难以抵抗向雪的轻盈的浅笑。原来，四年来的片叶不想沾身，只是因为等待这段重逢。
    过尽千帆皆不是那个灿烂的笑容，除却巫山终不是那朵璀璨的云。
    手里的笔记本和钢笔都花白成了一片，就像是天空中那轮灼热的太阳，落到了他的掌心，让他目炫神弛。
    “雪儿……”他轻声低喃，抄起了电话。
    “蒋成，手里的这个项目进度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对于每天这个时间点接到大老板的电话，蒋成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最多半个月就可以把尽职调查的其他部分都完成，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有可能十天左右。但是由于麦克的缺席，证券分析的这一块可能……”
    “这一块不用担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卫哲东老怀大慰。
    他当然会让一切都顺利，向雪的k线图画起来不要太快，分分种就能搞定被其他人认为最艰难的技术部分。
    “还有十天啊！”放下电话，卫哲东忍不住感慨。
    思绪总是悄无声息，从脑海的深处慢慢地挤压出来，又不着痕迹地搁浅在他的心上。于是，一层一层，逐渐厚实起来，如同疯长的爬山虎，把他的心墙爬了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
    十天，足够自己处理好京城的事务了。嗯，要不要抽个时间，去蓉城一趟呢？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们说的情话并不仅仅是情话“我想见你，哪怕一秒。”
    想接通向雪的微信视频，又怕打扰她的复习进度。这两天被罗紫蝶缠上，她大约又要找睡眠要时间了吧？
    原来牵挂一个人，并不是说不管不顾地和她煲电话粥。而是明明已经输完了所有的数字，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有时候相思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越是选择回避吧，它还越是像块牛皮糖似地在你眼前妖娆地盛放，让你忽视不得。
    卫哲东按下内部电话，把特助叫了进来，重新排了最近两天的计划。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快了？”特助有点担忧地看着行程表，“简直没有留下一点休息的时间，而且这样一来，晚上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其实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应该不需要……”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卫哲东也知道自己的行程有点疯狂，不过这句话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出钱的才是老大。
    于是特助萎了，唯唯诺诺地更改了行程表，然后很悲摧地发现，他改的不仅仅是老板的行程，还有自己的啊……
    和女朋友的约会，似乎又得爽约了。还有答应朋友的活动，只能延期了……越想越觉得前途悲惨，暗无天日啊！
    不过，很快，他等来了老板订机票的消息，目的地蓉城。
    赶紧给女朋友打电话，许诺陪她shog一整天。朋友的活动……也可以提一提，作为上次延期的代价。嗯，再加上拿到手软的加班费，在卫氏的前途，似乎还是很光明的？
    在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特助的强力配合下，卫哲东的工作效率自然没得说。晚上打个盹继续扑在工作上，所有的细节都设计得完美无缺。然后，看着渔网的口子只留下了一条窄窄的通道，卫哲东终于松了口气，施施然地登上了前往蓉城的航班。
    还没有等飞机起飞，特助已经狂奔而出，去跟亲爱的女朋友卿卿我我了。丰厚的奖金，足以支撑女友shog一整天，也能换来腻歪一整天的福利，只争朝夕啊！
    罗紫蝶在周日晚上被罗家接回去了，虽然她恋恋不舍，不过作为一个有着远大追求的未来时装设计师，她还是挥挥手潇洒离去。
    其实大家都有点舍不得她的，虽然她出身高贵，可是绝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永远昂着高高的头颅。虽然精灵古怪，有时候喜欢捉弄人，可是只要她嘟着嘴，就能把人萌化。
    再说，那些捉弄人的小把戏，真的无伤大雅，有时候还能帮上一点小忙。比如萧龙梅，最近就过得有点意气风发。
    因为宋林森虽然还是有六个“木头”，但是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牵手和时不时的凝望，有时候甚至会短暂地回以一个笑容。
    这么大的进步，萧龙梅觉得得感谢罗紫蝶安排的赏枫行动。所以，她在罗紫蝶离开前很热情地邀请她“放学以后随时来玩”。再安排一次浪漫的集体活动，简直就是她和宋林森感情的催化剂啊！
    “没问题啊，别的我帮不上忙，不过对于吃喝玩乐一条龙，我还真是门儿精的。”罗紫蝶大言不惭地说。
    向雪好笑地说“你也别吹牛了，小心到期末当课，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我？当课？向姐姐，你开玩笑吧！我一向是学霸的存在，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考前几名。也就是我不想那么耀眼，所以低调地考个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就足够了。”
    “你就不知道谦虚一点儿？这可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优良传统。”
    罗紫蝶不屑地哼了一声“像我这么完美无瑕的人，是永远不需要去了解谦虚这种字眼的含义的。我骄傲，我自豪，因为我有骄傲自豪的本钱。”
    向雪和萧龙梅集体无语。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她们还怎么反驳？
    于是，只能看着罗紫蝶骄傲而自豪的背影，消失在夕阳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外来客

    “这丫头……”
    “这丫头……”
    向雪和萧龙梅异口同声地说了三个字，然后相顾失笑。
    没有罗紫蝶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向雪写完工作小结，开始伏案做起了习题。这两天的复习计划被罗紫蝶搅和得一团糟，看来今天和明天都需要晚睡两个小时，才能勉强赶上进度。
    在酒店里吃完晚饭，她拒绝了萧龙梅一起散步的提议。
    “不行，我得回去复习。”
    “散步有助于消化，你这样一吃完饭就回房间坐下来复习，很容易长小肚腩的。你的身材这么好，要是真发福了……我简直不敢想像。”萧龙梅夸张地说。
    “人家要求进步，你还要打击？你这是什么心理！”宋林森从身后走过来，忍不住数落了两句。
    萧龙梅刚想反唇相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就忽然多云转晴，甚至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宋林森施施然离开，向雪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挥舞了两下“你不会是中邪了吧？刚才你家木头怼你了好不好？这样都能发花痴啊！”
    “你不懂。”萧龙喜孜孜地说，“这表明木头把我当自己人啊！要不然，怎么会走着走着还特意过来提醒我？打是亲骂是爱，懂？嗯，向雪，你回房间去用功吧，我得出去买杯奶杯庆祝一下。”
    看着萧龙梅潇洒离去的背影，向雪目瞪口呆“这人……有点走火入魔了吧？”
    虽然喃喃地调侃了一句，心里倒是十分佩服萧龙梅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要是换成自己，碰到对方给了冷遇，恐怕再也积聚不了勇气追上去吧？
    如果卫哲东……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她发现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就铁马冰河般地疼痛。这种痛，甚至超过了亲眼看到陈焕青为艾妮套上订婚戒指。
    至少，宋林森就在萧龙梅的眼前，每一点滴的回应，都会让萧龙梅开心很久。而她，站在逐渐四合的暮色里，竟然觉得寂寞如雪。
    回到房间，她发了一条微信给卫哲东，告诉他罗紫蝶已经离开的消息。要不然，卫哲东大约又会抱怨，别人是见色忘友，而向雪每每见友忘色。
    尽管知道他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向雪总觉得有点不应该的心虚。好像她因为和罗紫蝶在一起，常常没能第一时间回复卫哲东的消息。
    进度是稍稍落后了一些，不过向雪并没有太大的担心。最近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学习的效率直线上升。往往以前弄不明白的知识点，现在似乎已经融会贯通了。大约武林高手学武功的时候，也会有这样“顿悟”的时候吧？一通百通，进境神速，直到遇上另一个瓶颈。
    卫哲东却没有回复微信，大约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看微信吧？向雪叹了口气，谁知道富二代富三代们在声色犬马之外，也会有呕心沥血的时候？
    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卫效理“六叔，您最近还好吗？这个周末因为有个小妹妹过来看我，所以没能去看您。”
    “没关系，要年轻人陪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也太无趣了些。”卫效理笑呵呵地说。
    “六叔还年轻呢！”向雪嗔道，忍不住有点心酸。
    如果只看生理年龄，卫六叔顶多也就算是个中年男子。如果有卫氏天才的光环加持，卫六绝对是少女们崇拜的男神。
    拐弯抹角地聊了很多话题，终究还是期期艾艾地问“六叔，京城最近形势有点紧张吧？”
    “还好，东子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卫效理轻笑着安慰，让向雪忍不住红了脸。
    她问的是卫家，其实问的是卫哲东，这种小女儿心思，经历了人世沉浮的卫六，不要太心知肚明。
    故意的吧？向雪有点怨念地想，卫六这个人精早就看出她东拉西扯，其实就是想扯到卫哲东的身上，却偏偏跟她胡吹……
    “听说卫二叔这次吃了一个大亏，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向雪担心卫家其他人会放冷箭，上次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卫哲东在卫家的处境有点类似孤胆的英雄。几个长辈占着辈份，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翻不出什么浪花，从头到尾也只是给人当枪使而已。”卫效理根本看不上这位二堂哥。什么事都冲在前面，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他只是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
    “卫四……”向雪有点迟疑。
    “东子不会输给他的，别忘了还有六叔呢，你安心吧！为了你，东子也会保重自己，不会以身犯险的。”卫效理冷笑了两声，很快又放柔了声音安慰。
    好吧，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算多少安心了一点。或许，她应该尽快去京城，至少他不至于孤军奋战。虽然向雪觉得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就算当啦啦队吧？忽然心里涌出一阵冲动，她想看到卫哲东！
    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天空渐渐地黯淡，她的心情也多少有点黯淡下来。虽然卫效理表现出了很强大的自信，可是向雪却为那个远在京城的男人牵起了肠挂起了肚。
    希望一切平安。她默默地祈祷。相比起打造商业王国，成就不世功业，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平安”二字。
    有位知心姐姐曾经总结过女人的生活中男人常常是主角，而男人生活的主角却总是自己。
    对于女人来说，一旦动心了，就像是吸食了鸦片，总是希望永远沉醉其中。如同一杯在酒庄窖藏了数十年的红酒，醇厚得让人飘飘然，但愿长醉不愿醒。明知道浅尝辄止才最迷人，可总是忍不住一头扎进去贪婪地一饮而尽。
    向雪知道，在爱情的世界里，先付出的一方总会吃亏的。可是有时候，纵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付出，却忽然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付得已经收不回了。
    当她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有点怏怏。
    可是看到那个站在光影里的男人时，实在有点不敢置信“你……不是最近很忙吗？怎么有空……唔……”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懂风情

    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唇齿间……缠绵。
    这个吻开始的时候是霸道的，是急切的。可是只狂风骤雨了半分钟，就转成了绵绵的细雨。
    向雪的身体逐渐地柔软了下来，像是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席卷她的全身，每一根神经末稍都仿佛兴奋了起来，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
    可他偏是温存小意了起来，从她的唇瓣移开，转到了她的脖子，然后是锁骨……细胞开始战栗，汇成强大的电流，汹涌着涌入了心脏部位。
    “雪儿。”卫哲东呢喃一声。
    为什么再简单不过的两个音节，从他的唇齿之间吐出来，就仿佛是一曲慢板，像浪花似的一朵接着一朵开放。
    向雪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海浪上，阳光温暖地洒下来，晒得人都像是要化了融了似的。声音滑过耳朵，直直地透到了心里。
    “嗯。”她答应了一声，浑身酥软，只能倚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温暖。
    阳光被完全吞噬在地平线以下，天边最后的一丝光亮，随着月升日落渐渐地消失。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在角落里营造出温暖的氛围。
    “房间里怎么不开空调？”卫哲东握着她微凉的手，有点不满地问，“又不要你付电费，再说你现在也不是付不起电费的人哪！”
    想到她曾经吃过的苦，他心疼了。
    说好了要宠她上天，可是现在还做不到。攘外必先安内，这一步走得有点惊险，希望能够一劳永逸吧！
    “这才是秋天啊！”向雪好笑，“这可是江南，这个季节哪用得着开空调？”
    “已经到初冬了，小姐！嗯，再过一阵你去京城，正好开地暖，就不会这么凉了。”卫哲东一心想要尽早把她拐到京城去。
    “好啊！”向雪只是迟疑了半秒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也怕冷呢，江南的空调又太干燥，正好去京城避寒。”
    卫哲东大喜“说定了，不能反悔！”
    向雪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这种没有信用的人吗？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信用良好呢！”
    “怕你不愿意离开家乡。”卫哲东拥住她，只觉得连窗外那两棵早已经半落了叶子的梧桐树，也顺眼了起来。
    微风里，黑影摇动，仿佛是一群调皮的孩子在随着风声唱咏叹调。卫哲东只觉得心脏被塞得太满，有一种无言的感动，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看得出来，向雪这一次同意得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是自己一次次从京城飞来蓉城与她小聚，让她感动了吧？卫哲东猜测着，心里被什么东西胀得满了。
    “到京城以后，你会发现天地更广阔。真正适合你施展的舞台，就在京城。”卫哲东心下大定，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不会让你等待太久，就可以恢复向氏的荣光。”
    “嗯。”向雪轻轻点头，很惭愧自己答应去京城的目的，根本就没有向氏。
    大床房的沙发并不大，塞下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正适应腻歪着不舍得分开的恋人，紧密相拥，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清晰地感受着他的心跳。渐渐地，她的心跳，也跟他保持了同样的步调，抚着同一个节奏音韵。可是她的心，却微微地颤抖了，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抱，贪恋地汲取着他的温暖。
    “小蝶有没有吵到你？”卫哲东问。
    “没有啊，她很可爱，我跟她也觉得很天然的亲近。”向雪诚实地说，“好像我们真有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当然，我并不想高攀罗家啊！”
    “我知道。要不然，你早就攀上我了，怎么要自己埋头苦干呢？你放心，比起罗家，我的身价只高不低。”卫哲东失笑，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你呀，有时候就是不肯放下自尊。”
    自尊？或者是她在最灰暗时光里仅剩的东西了吧？
    “对了，京城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向雪不想再和他讨论自己的前途。或许背靠卫哲东是轻松的，可是她觉得如果不能站在他的身旁，那么在他的王国里，她永远都不会有归属感。
    “一切尽在掌握中。”卫哲东自信满满。
    自信的男人，总是有魅力的，只要不自负自大。而卫哲东，绝对有自信的本钱。每次看到霸气侧露的他，向雪总会觉得心瓣颤动。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种颜值智商都高的男子，是不是只能远观，不可亲昵呢？万一有那么一天，他们终究缘浅，她还能不能走出感情的牢笼？
    忽然生出一种浅浅的倦怠，她忽然不想再挑灯夜战。考试的执念，忽然变得比纸还薄。眼前的男人，仿佛才是最重要的，让她的心里一刻都放不下。
    “这两天耽误了不少复习进度吧？”偏偏卫哲东却并不明白她的心思，还主动提醒。
    向雪有点怨念，这男人难怪没有缠身的诽闻，根本不懂风情嘛！在她想来，既然为罗紫蝶耽误了复习的进度，没理由不为卫哲东耽误一晚啊！
    “你看书的时候，让我抱着你……”卫哲东在她耳边要求，“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你。只是飞了这么久，抱着你才能觉得放松。”
    “嗯。”向雪顺手捞过一本厚厚的教材，如同一只小猫般蜷曲在他的怀里。
    他想抱着她，她又何尝想离开他的怀抱？太温暖，太舒适，太……总之，是她想要憩息的地方。
    可是，他出的主意真馊，尽管他并没有对她上下其手，而是很规矩把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可是掌心的温度，会把她烫热的好不好？
    说是看书，向雪却连一个字都没看下去。又觉得因为受他的影响太深有点丢脸，只能硬着头皮翻到下一页，然后看着财务管理的公式发呆。
    股票的内含价值计算太复杂，需要用内插法一次次地试。其实不管它的内含价值被高估还是被低估，一张k线图就完全解决问题了好不好？不要太简单！

 第一百八十章 写着邀请

    “我觉得你四叔那个人不太好对付。”向雪自觉在卫哲东的怀里，根本不可能沉下心来看书，干脆把书倒扣，抬头说起了卫家的事。
    尽管被他拥在怀里，可是她并着双膝，依然保持着自小养成的习惯。不过因为休闲裤的裤管有点宽大，所以略一动作，就卷上了一截，露出纤长白皙的小腿，反倒有种平时不太常见的慵懒风情。
    “嗯，我知道。”卫哲东微笑着把玩着她的头发，对自己的影响力很满意。
    “我听六叔说，四叔越是露出破绽，其实越不是他的破绽。他很狡猾的，要知道六叔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你……要当心。”
    “你又去看六叔了？”卫哲东问，“从这里去六叔那里，可不近吧？你对六叔可真有心了。”
    虽然是自家六叔，能够和向雪相处得这么融洽他应该觉得欣慰。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觉得有点涩涩的呢？最近这段时间，他见向雪的时间都没有六叔多！
    “刚刚和六叔通了电话，是想问……就是问京城的情况。不过你放心，六叔的口风可紧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向雪说了一半，急忙改口。
    “对于你，我的一切都可以向你开放。”卫哲东失笑，“在我的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的。带你去见爷爷和六叔，就是把你介绍给我最亲近的人。”
    他并不想隐瞒什么，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让她心神不安，要是知道他还将面对腥风血雨，恐怕她会夜不成寐吧？
    虽然知道有个人会为自己担忧，心里很满足。可是想到她夙夜难眠，他又觉得心疼。
    他见过她最灿烂最幸福最开朗的笑靥，那些被岁月掩盖的笑容，他希望有一天会再次在她的脸上毫无顾忌地绽放。
    蓦然发现，原来他的一颗心，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封存了。
    “反正得小心你四叔。”向雪再一次叮嘱，“虽然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准备，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老话是不错的。”
    “知道。”
    四叔吗？哼，这次要是不彻底把他给打残，以后他和向雪相聚的时间还得打折扣。尽管怀里的小女人像猫一样慵懒，可是他却忘不了她有时候也会露了小獠牙的。
    软玉温香，让他的体温有升高的趋势。尤其是她不再安静看书的时候，身体时不时不安份地扭动了一下，比如仰起脸跟他说句话，又比如满足地缩回去，再比如……
    这样甜蜜的折磨，让卫哲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倾向。明明大餐就在眼前，他却偏偏要等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再好好品尝。
    可是比起解决难耐的生理需求，他更想要的，却是把眼前这个在记忆里尘封过四年的女人好好珍惜，烙进骨血，谁也别想抢走。
    “哲东……”向雪有点犹豫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却又哑口无言。明明想问的，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万一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希望听到的呢？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可是如果他对她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会在京城危机四伏的关键时刻，飞来蓉城？
    “嗯？”卫哲东凝视着她，不知道自己期望听到什么，可是隐隐有一种期盼，像是蔓陀萝花的花枝，已经长长地伸展了出去，就等着某个合适的时间盛放。
    “没有什么。”向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是想问你，这次能够呆多久。”
    “明天一早的飞机。”卫哲东有点遗憾，狠狠地抱住她，“真想把你变个戏法，缩小成豌豆姑娘，然后让我放进口袋里带走。”
    “嗤！”向雪忍俊不禁。
    真没想到以冷闻名的酷总裁，竟然也会有童话情结。小时候，他应该也有幸福的童年，听过妈妈讲的童话故事吧？
    一灯如豆，晕染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她的心也像是晕染到了灯光的温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的情话再老套，她都喜欢听。有时候在临睡前，放任自己回忆，还会羞红着脸裹着被子辗转反侧。
    “你上次和艾妮儿又闹不愉快了？”卫哲东低下头，向雪因为不经意间侧转了身，从他的角度，可以隐隐看到衣服里的高耸和丘壑……
    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向雪却误会成他担心自己吃亏，立刻笑着把当天的情景讲述了一遍“所以，说到吃亏的话，还真不是我们。就是容家的那位少爷，也因为和艾妮儿在一起，被迁怒到了容氏珠宝，听说生意很惨淡呢！”
    卫哲东看着她欢喜的神色，总算承认罗紫蝶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能让向雪开怀而笑，那孩子气般的小得意，真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拆吃入腹。
    房间里的物事拖着或长或短的影子，阴影部分相互重叠，桔黄的灯光营造出来的温馨，让他逸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却让向雪的心脏蓦地如同被玻璃的碎屑划过，淡淡的疼痛。
    这一刻她相信，卫哲东对自己是有感情的，绝对不是仅仅简单地维系一纸婚书。
    灯光里，他浅浅的笑容温暖如朝阳，剑眉朗目都像是上帝亲自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因为勾起的唇线，整张脸的轮廓显得柔和了好几分。
    忍不住伸展双臂环绕到他的身后，鼻尖冒出了薄薄的汗。那双乌黑的瞳仁里，似乎写着邀请带着情愫。
    卫哲东只觉得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早乱了节奏。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而血液在血管里不断汹涌奔腾着，他几乎失去理智。
    尽管脸色早已红了，可是她的目光却依然对着他，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几乎让他彻底失控。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轻微的雨声。打在窗玻璃上，声音时而清泠时而混沌。残留在枝头上的梧桐叶也来凑趣，在这个雨夜相继脱离枝头，化作春泥。
    钮扣一颗接着一颗解开，向雪还没有来得及换上睡衣，这件外套的扣子解起来不用什么技巧，很快就被他剥开……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扰人

    向雪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肌肤微凉，刚想说话，他已经俯下身，唇压着唇，恰好在她微微张着的时候长驱直入。
    “唔……”向雪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见，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扫荡，只觉得身体蓦地被点燃了，一点一点地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刚刚过去的那个燠热的夏天，仿佛又回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只是出于本能，迎合着他的掠夺。唇是微凉的，可是舌却是滚烫的，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整个儿把她包裹在内。
    “铃铃铃……”手机铃声在静夜里响得十分突兀，卫哲东想要无动于衷，可是向雪却被惊得颤了一下。
    所有的情愫渐渐地退去，只留下两个人的呼吸应和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手机铃声。
    “电话……”向雪提醒着某个依然维持着俯身姿势的男人。
    卫哲东懊恼地暗骂一声，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住她，才按下接听键“喂？嗯，知道了，翻不了天！”
    他的声音有点阴沉，绝对不是因为通话的内容，而是明明一个激烈而暧昧的开始，就这样被生生打断。
    “是公事吗？”向雪裹紧了被子，忧虑地问。
    “哼，不过是我那个好四叔，弄了一点动静出来而已。”卫哲东满不在乎地说，“到了现在，谅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可别掉以轻心，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你四叔可不是平常角色，连六叔都很忌惮他的。”向雪忍不住提醒。
    从卫效理平时的口气，向雪觉得卫四叔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对手。更何况，虽然对于现在的卫家，卫哲东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可毕竟人家是长辈，在卫家经营的年头比卫哲东多得多了。或许，真有什么……
    “无非就是内外勾结。”卫哲东微微皱眉，“他的底细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但是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和韩家合作，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韩家？”向雪虽然只去过一次京城，却也知道韩家在京城的地位，并不比卫家低多少。如果卫四跟韩家联手……这是想再一次把卫哲东赶出卫家的节奏啊！
    “放心，爷爷还在呢，卫家轮不到我那个好四叔插手。”卫哲东冷笑，“伙同外人对付自己人，卫老四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向雪想到了那个老人，虽然据称是他要孙子的婚礼在三年后举行的，看起来并不认同自己。但很奇异的，向雪却并不恨他。
    或许因为他是卫哲东的祖父，所以爱屋及乌？
    事实上，老爷子并没有给她难堪。或许是因为期望值太低，得到了一点善意，她才觉得可以接受吧。
    “那边空气新鲜，比在市区好。”卫哲东笑着说，“爷爷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我只是顺口问一句罢了，没有刻意讨好他的意思。”向雪急忙解释。
    “知道。你也无需讨好他，只要讨好我就行了。”卫哲东轻笑，“知不知道？”
    说着，他的嘴唇就向她贴过去，向雪急忙答应“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别……”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窘红的脸和紧抓着被子的手，凑到她的唇瓣，轻轻地咬了一口“晚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在房间里缓缓流淌。仿佛有着金石的质感，又如玉般的温润，很好听。
    虽然调侃着，可是卫哲东还是半撑起了身，并没有继续深入。
    向雪松了口气，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恨不能把整颗头都缩进去。
    其实卫哲东并没有把她的内衣解开，虽然春光乍泄，其实比起t台穿着泳装的模特儿，不知道还保守了多少倍！
    只是两人的尺度还从来没有这么大过，向雪还觉得进展有点快。其实屈指算来，两人聚聚离离，在一起也生活了小半年时间了。
    “给你带了一件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值钱的，你就戴着吧！”卫哲东想到了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物？”向雪好奇。
    “平安扣，就是讨个好口彩而已。”卫哲东说着，把首饰盒打开。
    黑色的丝绒盒子里，装着一个翡翠的平安扣。扣子并不大，式样也很朴实，并没有雕刻繁复的花纹。线是深棕色的，穿过绿色的扣心，算盘结上还衬着一颗翡翠珠子，同样是绿色系的，不过稍浅一些。
    “不是帝王绿吧？”向雪开了一句玩笑。
    虽然成色不错，但是比帝王绿似乎还差了一个等次。所以从价格来说，并不是十分昂贵的。
    “知道你不愿意接受太贵重的首饰，这是玻璃种，新坑出来的。”卫哲东笑着说，“来，我替你戴上。”
    向雪犹豫了一下，把被稍稍往下滑，露出完整的脖颈，心里微微不安。
    虽然卫哲东对于刚接的电话轻描淡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可是向雪却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眉心微微地蹙着，恐怕有点棘手吧？
    平安，这是一个美好的寓意。把平安送给她，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吧？
    窗外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划过一道道断裂的曲线。向雪垂下睫毛，微微侧身，让他的手臂绕过脖子，把平安扣端端正正地挂到胸前。
    翡翠的凉意，差点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很快有一个温暖和柔软的吻，落在她的胸口处，把她的心口再度灼烫。
    “哲东，我也要你平安。”向雪主动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我们都会平安。”卫哲东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很温和地回答，把她揽在怀里，“明天我一早就飞回京城，陪我早点休息。”
    “还没洗澡呢！”向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先去冲个热水澡。”
    “好。”卫哲东垂眸看向地上的外套，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
    大约是因为他在身边，她不好意思仅着内衣从被子里钻出来，所以先把他赶去洗澡。确实，他需要冲个热水澡，养精蓄锐。
    唉，可惜了，刚才……

 第一百八十二章 缘分

    卫哲东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向雪已经穿戴整齐，却没有披上外套。室内的温度并不低，刚才和卫哲东滚在一起，早已经把体温捂得热了。
    她正握着一只茶杯，那是她平常喝水的棕色水杯。她的手指白皙纤细，十指修长，指甲是浅浅的粉，仿佛是一片片浮在水面上的荷花花瓣，让人忍不住想到了芙蓉香暖。
    “喝一杯热茶吧！”她递出杯子，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常喝的杯子，急忙又缩回了手，“啊，我替你找个干净的杯子。”
    “这个杯子很好，我很喜欢。”卫哲东却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茉莉花香。
    “那个……你先休息，我去洗澡。”向雪红着脸逃开。
    冲进浴室关上门，向雪才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个冲澡的时间，似乎还没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腿有点发抖，卫哲东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肌肤的表层似的。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或许她会向他开放自己吧？轻轻咬住下唇，她想起了他们的三年之约。
    三年之后，他们到底是真正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还是从此形同陌路？
    忽然地，她有点不愿意接受那个三年之约，无法想像越来越熟悉的两个人，最终会成了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擦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经过了热水的蒸腾，她的肤色显露出白里透红的妩媚。这几年，她几乎很少照镜子，因为忙着学习忙着打工忙着生存下去，而打理容貌无疑是一件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奢侈。
    其实自己长得还不错呢！她想着，又觉得微微脸红。
    虽然五官端正精致，可是说到漂亮美丽，却似乎还差了一点。以卫哲东的眼界，恐怕绝世美女也不算稀奇，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堵在了胸口。她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云淡风轻。
    没有人比别人更优越，只是有些人会更幸运一些。比如她从小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比起那些从小要为生活奔波的孩子，她有一个被宠成小公主的童年，这就是幸运。
    没有人比别人更完美，只是有些人通过了考验。比如卫哲东，他也曾经历过血雨腥风，虽然她没有参与过他的过往，却知道他能够走到今天，比别人付出得更多。
    而她，现在正打算付出，谁说不会有幸运之神的眷顾？或许有一天，她会站在卫哲东的身边，即使追不上他的步伐，也不会离开太遥远，那就够了。
    向雪这样想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卫哲东的过去，曾经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她他曾经错过，不愿意再次错过的人。
    “雪儿，还没有洗完吗？”卫哲东久等向雪不至，忍不住奇怪。
    向雪洗澡向来如急风骤雨，比起他来并不会慢多少。这一次，她在浴室里呆得有些久了。
    “嗯，洗完了，在吹头发……”向雪掩饰地回答了一声，转头四顾，却根本没有找到吹风机。好像在房间的柜子里？
    而且，她的这个借口有多蹩脚啊，吹风机工作的时候，可不会悄然无声。
    打开门，她才讪讪地解释“刚才想吹一下头发，结果没有找到吹风机。”
    “在这里。”卫哲东很快在衣柜里的保险柜上，找到了套得端端正正的吹风机，“坐下来，我帮你吹。”
    “啊？”向雪有点失措。
    卫少给女人吹头发？这画风想起来就觉得诡异得不行。
    “不用了，其实我不太喜欢吹头发。”向雪尴尬地拒绝。
    “头发不吹干，容易湿气入侵。尤其是这个季节，晚上天气太凉，还是把头发吹干了好。来吧，今夜就放任自己休息一下，好吗？”卫哲东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肩。
    向雪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点浑浑噩噩。直到在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一坐一站的两个身影，还觉得有点恍惚。
    “我自己来……”她喃喃地说。
    卫哲东却根本不理会，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湿漉漉的头发有点凉。吹风机的风力开到中档，风速很轻缓。
    其实卫哲东吹发的动作绝对说不上娴熟，不，甚至可以说得上很笨拙。有时候手指梳过头发的时候，会拉住头发，揪得头皮一阵微痛。可是他的神情那样的专注，仿佛为她吹发，甚至比他签批的一份上亿文件更重要。
    “雪儿，以后洗完发，我来替你吹吧！”他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其实听得不那么真切。
    向雪的却蓦然大浪涛天，满满的感动，就在胸腔里膨胀。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简单，不经意间就会被紧紧握住。
    “我可用不起卫少这种御用的吹风师傅。”向雪失笑，唇畔的微笑俏皮而温暖，如同一朵小小的铃兰花。或许她不是最艳丽的那朵，却绝对是清新的那一朵，也是他最想采撷的那一朵。
    卫哲东欣慰地笑了，同样温暖的笑容，却如初升的朝阳，照耀到了她的心田。
    镜子里的男人眉目清朗，可是又带着一抹天生的傲气，如同站在群山之巅的王者，大树参天。
    莫名的情愫从胸间汹涌而出，如海潮般澎湃。向雪觉得自己像一株菟丝花，从树底下生了根，然后蔓延而上，攀上大树，直达树梢。
    “雪儿，相信缘分吗？”卫哲东问。
    “嗯？”向雪有点意外。
    她一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对缘分这种东西情有独钟并深信不疑。
    “我们相遇就是上天许下的缘分。”卫哲东看着她摊开在桌上的会计教材说，“就像是会计原则，虽然算不上什么考点，可是如果不能理解它，那么你学习起来就会事倍功半，拼命地啃读，也只能囫囵吞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你一旦懂得了它，就会发现整部会计，都以会计原则为基础，它是会计的根。”
    向雪开始很想笑，可是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缘分这种东西，听着十分抽像，颇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可是，它又仿佛无处不在。

 第一百八十三章 骤生变故

    向雪破天荒地在十点之前就上了床，这是近几年来的第一次。哪怕感冒发烧的时候，她都会坚持打完工看完书，熬也要勉强熬到十一点才入睡。纵然复习的效果乏善可陈，毕竟还是能让心理安慰一下，表示自己没有蹉跎岁月。
    头发被吹得很干，带着吹风机的温暖，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一种温暖的情感里，不想自拔。
    半躺在他的怀里，仰起头，是他在夜灯的光影里看得不那么分明的脸。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从她的角度看出去，他像是整个人都被温柔包围着似的。
    温柔？她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卫少＝温柔。这个等式，恐怕用再多的步骤，也无法证明得了。
    冷酷、无情，是商场上的对手给出的评语。冷漠、无情，是被打压的卫氏族人的观感。总之，极少传出诽闻的卫少，仿佛就是无情的代名词。
    可是他含笑的眸子，分明如海水般温润，这微笑温柔如春风，让她看到了原野上星星点点的小花。
    下巴抵在他的肩窝，耳畔就是他温暖的呼吸。她满足地勾起了唇，殊不知这样的她，在卫哲东的眼里，又何尝不是温暖多情？
    男人的世界向来比女人更宽广，所以对于大多数的男人来说，爱情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品。比如胡椒，放了固然能够刺激一下味蕾，不放也无伤大雅。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世界小到只能容得上爱情。比如做菜时的盐，如果忘了放它，就会觉得整盘菜无滋无味。
    而陷入爱情的女人，在男人的眼里便是顶顶可爱的。那是对他的认可，对他的最高礼赞。
    卫哲东隐约从向雪的眼睛里看到了情意，这一刻的心情简直像是吃了人参果，美得将要找不着北。
    “铃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变得十分刺耳，卫哲东恨恨地瞪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产品，有些痛恨它的便捷。
    “接吧！”向雪看他犹豫，忍不住提醒。
    “深更半夜也不让人好过！”卫哲东恼怒地抱怨。
    “大概有什么急事，反正我们也没有睡着呢！”向雪安慰。
    其实卫哲东也知道必然是有急事，否则被自己认可的特助，也不至于会在这个点儿打扰自己。
    “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地问。
    “卫少，我们在美国控股的股票忽然大幅跳水，一路下泻，要不要采取托盘措施？现在那边正在等卫少的通知，已经作好了准备。”
    唔，虽然有点不解风情，工作能力倒还行。
    卫哲东犹豫了一下“不用，你们密切关注。”
    “是。”
    那边很干脆利落地收了线，他也知道卫哲东连夜飞往蓉城，自然不希望自己打扰。可是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汇报啊！
    放下手机，卫哲东的眉头皱了起来。
    “雪儿，恐怕今天想陪你早一点睡，都睡不成了，我得关注道琼斯股指的走势。”他叹了口气，有点抱歉似地抚着她的头发，“你先睡好吗？”
    “没关系，现在反正还早，你看股票，我看书。”向雪虽然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说，“要不然我还得焦心复习进度呢，这样正好两不误。”
    心里不免歉疚，如果自己早去京城，哪用得着卫哲东大老远飞来蓉城？更不用等到特助通知，才发现股票市场的异常。
    “好。”卫哲东也不和她客气，“如果你现在不听课的话，电脑借我用一下。今天我走得匆忙，没带笔记本。”
    “我不听课，做习题而已，用不着电脑。”向雪急忙表示，殷勤地替他开机。
    心里却明白了，恐怕是卫哲东在百忙之中，勉强抽了一点时间出来，才会连笔记本都顾不上收拾。
    心里暖得像是回到了三伏天，皮肤也仿佛可以热得透出水汽来。
    这个男人……
    她忍不住向他贴近，主动用手环住他的腰，小心翼翼。
    墙边因为刚开的床头灯，投下了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相拥的轮廓，让卫哲东的心蓦地柔软起来。
    一时成败算得了什么？纵然他一无所有，至少还有身边的这个女人。况且，他虽然还没有作好万全的准备，但谁敢说什么准备都万无一失？
    向雪把脸靠向他的背部“是不是四叔下的手？打压你的股票，转移你的注意力？”
    “一定是。”卫哲东很冷静地回答，“六叔早就料到他会有一手，只是我们的预计他会晚一些才发动，没想到他这么能够当机立断。”
    “那要不要通知六叔？我帮你打电话？”向雪心里忧虑，很想替他分担一些什么。
    “好。”卫哲东也不和他客气，拿起手机迅速地拨号，连下了几条指令。
    向雪刚拨通电话，卫效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东子是不是在你身边。”
    虽然用的是问句的句式，可是语气分明是肯定的陈述句，毫不含糊。
    “是。”向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他让我告诉您，美国的股票……”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应急预案已经启动。我这里早有准备，不会措手不及，让他放心。”卫效理的声音很沉稳，让向雪安心不少。
    向雪转告了卫效理的话，卫哲东的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四叔出手果然快狠准，不过六叔如今也不是当年的六叔了。”
    以前的卫效理就是太顾念亲情，所以很多时候会无法决断，以至错失先机。要知道，古来慈不掌兵，是有点道理的。
    “如果你还留在京城就好了。”向雪很懊恼，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所以啊，你尽快去京城吧，免得我一得空就往这里跑，让人钻了空子。”卫哲东开玩笑地说。
    向雪沮丧地点头“我尽快完成这个项目。”
    “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不可控制，如果我没有离京，恐怕卫老四还不会这么快就发动。别忘了，我这里准备不足，他那里准备更加不足。所以两相比较，我还是占优势的。”
    是吗？向雪狐疑地看着他，不过卫哲东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所以她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假来。
    他是怕自己内疚，所以故意安慰自己吧？这样一想，向雪免不了更自责。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帮了大忙

    “你看，这是我的股票，而这个是卫老四的，他还真会活学活用孙子兵法，这一招围魏救赵有点意思。”卫哲东很快就把电脑屏幕分成了两半可视区域，分别是两只股票的k线图。
    左边属于卫哲东的股价一路下行，势头有点猛。同样的，右边属于魏四叔的股票则一路飘红，势头同样有点猛。
    向雪看不懂“一跌一涨，我看不出有什么阴谋……”
    说完便有些惭愧，自己到底还是底子太薄了些，即使苦读不辍，可即使能够拿到这个国内最难考的证书之一，也只是停留在书本上。自小就不曾耳濡目染商场的风云变幻，以至于她现在面对两张k线图，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心里却忽然一动，有一张k线图的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不及细想，随手拉过一旁的习题簿，在空白页上刷刷几笔，就画出了那张涨势十分明显的k线图。
    “左边那张，我画不出来。”向雪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自己的这个能力用来赚钱倒是不错的利器，看看自己账户上不断增加的资产就知道了。可是真正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只能望图兴叹。
    不是每一只股票，都能画出k线图的。也不是每一张k线图，都有用的。
    “哈哈，雪儿，你帮了我的大忙！”卫哲东瞪着那张k线图，很快就狂喜得笑出了声，忍不住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颊边狠狠地吻了一下。
    无关情动，只是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
    向雪有点懵懂，她只是画了一张图而已，卫哲东肯定不在乎做投资，有什么用？可是卫哲东的高兴发乎内心，完全不像是故意哄自己开心。
    真的有用吗？向雪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草图。
    嗯，画协并没有退步。可是，她还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一趟蓉城果然来得太对了，雪儿，这一次卫老四绝对在劫难逃，想翻身都难了！有六叔配合，绝对要把卫老四打得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卫哲东的声音里透出强大的自信，让向雪着迷。
    都说工作着的男人最帅气，虽然向雪觉得眼前这个暂时似乎名义上属于自己的男人，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帅气的荷尔蒙，可是这个时候，却像是太阳神阿波罗那样，从内而外都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自信的男人更帅气……向雪想着，有点不敢直视他灼亮的双目，微微垂下了睫毛。
    “我的图真的有用吗？”向雪茫然地问。
    如果要投资，或许还能找到最适合投入的时点。可是卫哲东想要的，不是从二级市场上获利啊！
    “何止有用，简直是有大用了。你看这条k线，保持一个诡异的上扬趋势，卫四绝对要在这个时候投入三至五亿的资金。在这个拐点，还要再追加两至三个亿。他现在能够动用的资金大约在五个亿左右，也就是说，全部的身家，估计都会押在这里。”卫哲东指着向雪的草图说，“从这个趋势来看，后期他还会再追加一笔资金，估计在三个亿左右。”
    “可是他不是全部身家只有五个亿吗？按照你的说法，他至少得八个亿才够啊！”向雪疑惑地问。
    “所以，他必须动用手里卫氏的股份。”卫哲东自信地说，“如果在这里我给他稍稍增加一点压力的话……”
    他的手指，正好指在其中一个拐点上。
    那里的k线图正好是从最高点开始下行的，可是这又表示什么呢？向雪迟疑了一秒钟，才恍然大悟“他一定会想办法托底，然后要动用手里的资金，急于把卫氏的股份出手。你是想……购入他的股份？”
    “不仅仅如此，我还想要他血本无归。”卫哲东眯起了眼睛，哼了一声，“本来我还不清楚他的动向，看到这张k线图，他的所有意图就昭然若揭。知己知彼，便能百战不殆。放心，这一仗，我和六叔赢定了。”
    真的吗？向雪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画出来的草图，这个点那个点，她好不容易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进仓，什么时候出仓。但还是不明白庄家会怎么做啊！
    这就是智商的差距吗？她有点颓丧。
    两人的距离，如同隔着银河的两岸，要等到来年的七夕，才有喜鹊们纷纷飞来搭成一座鹊桥。
    想要追上卫哲东的步伐，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是否有这样的耐心，等到自己追上他的脚步？
    “那我看书去，不打扰你。”有点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向雪就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看书，把书桌让给卫哲东。
    “好。”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卫哲东并没有注意到向雪的神色，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戴上耳机，开始了视频会议。
    美国和京城，注定有很多人也要彻夜无眠。
    向雪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书本上，虽然很想多少帮一点忙，可是除了端茶递水，卫哲东那些密密麻麻的财经模型，她似乎还看不懂。
    自己的进度还是有点慢啊，财务管理的教材上有很多模型，自己虽然会解题，但只会按部就班地套用公式。
    原来，它们在实践中，也是大有用处的。向雪咬了咬下唇，放开手里的审计教材，拿起了财务管理的习题集，翻到定价政策的章节。
    卫哲东沉稳地发出一条接一条的命令，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听着却极有力度。这才是上位者吧？
    向雪想着，拿起笔，开始从选择题往下做。虽然这个章节看过了好几遍，可是她只是做了一章课后练习。
    渐渐的，卫哲东的声音似乎已经几不可闻，而习题集已经翻过去了两页。最后的大题才是最考验功力的，向雪觉得可能自己在财务管理方面下的功夫还太少，做起来有点吃力。有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解法对不对，自己硬着头皮鼓励自己不要放弃。
    老师说得对，每年有那么多的会计人报考ca，有勇气完成复习的就已经是勇士，而踏进考场的更是勇士中的勇士。尽管这个比喻不免有夸张之嫌，可是对于向雪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她即使做不到有多成功，至少已经是勇士中的勇士。
    在这种强大的心理暗示下，她竟然忘了卫哲东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题海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雷雨夜的交锋

    卫哲东并没有心无旁骛，在持续关注北美股市的前提下，他还是会关注向雪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在蹙着眉迷茫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投入到自己的复习中，也忍不住想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女人，枯燥的书本会比他更好看吗？虽然他看到向雪能够专注地看书颇感欣慰，说明自己在工作的同时，向雪也没有闲着。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不爽，有一种想弄出点什么动静来的冲动。
    幸好，他并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而且那双好看的眉，为什么皱得这么紧？是遇到难题了吧？即使这种时候，也不肯朝他看一眼吗？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向雪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明明耳边还有沙沙的雨声，可是她却仿佛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月光，只觉得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清辉下。
    几道如金蛇般的闪电，撕裂了夜空，映得他的脸也明灭不定。不过，她不用看，就已经把他的轮廓深深地镌在了心里。
    “这雨下得真大。”向雪率先用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打破了沉寂。
    “是啊，江南的秋季，很少下这么大的雨，今年的雨水好像有点多。”卫哲东接着话头继续谈论天气。
    然后是沉默。
    “刚才看到你皱着眉头，是遇到困难了吗？”卫哲东看到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自己挑起话头。
    “啊，有一点，大概我太笨了，其实这一章我已经听过一遍课，看过三遍书了，可是遇到做题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困难。”向雪苦笑。
    “你以前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当然会觉得隔行如隔山。就如同你让我画一幅油画，我也会觉得上油彩的时候没有把握调到最合适的颜色。”
    向雪却觉得这不过是卫哲东的谦虚“我觉得你什么都会，调个色应该难不倒你。”
    “不，我还有几样东西是不会的。”卫哲东严肃地说。
    “什么？”向雪好奇地问。
    “比如缝纫、绣花，还有……生孩子……”卫哲东说着，眸光暗了下来。
    向雪红了脸，前半句听着还像那么回事，怎么说到后来就有点……嗯，不那么对味了？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男人能做这些么？”向雪微嗔。
    “生孩子真不会。”卫哲东却说得毫无愧意，磊落大方。
    阵阵的雷声中，原来绵密的细雨忽然变成了瓢泼大雨，打在窗玻璃上，动静很大。
    “明天不会影响航班吧？”向雪担忧地看着窗外。
    如果航班不能准时起飞，卫哲东不能如期回到京城，原来有七八分赢面的局面，也许会受到影响吧？尽管卫哲东说得十分有把握，向雪却知道和卫四的这场仗，绝对是场硬仗，不是一时半分就能分出胜负来的。
    否则，卫六叔也不必韬光养晦滞留蓉城了。
    说话间，又一个霹雳从窗外传来，即使是双层玻璃，也挡不住雷声的轰隆。豆大的雨点打着窗户的声音更急了，很快雨点就连成了线。
    “没关系，可以摇控指挥。”卫哲东虽然也有些担心，不过脸上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已经从向雪的脸上看到了自责，哪里忍心再让她担心？有影响吗？没有他坐镇中枢，卫老四出什么阴招的话，可能……
    不过，他不会让向雪跟着担心，天塌下来，有他一个人顶着就够了。再说，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私人飞机，只不过他平常极少动用罢了。如果雷区不离开的话，这种天气升空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希望明天早上雨就会停，看起来这雨来得急，有点像夏天的雷雨，应该不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吧？”向雪安慰着卫哲东，更多的却是安慰自己。
    “只要上空没有雷区，航班就不会受影响。”卫哲东摇头，“现在打雷反倒是好事，到明天早上，雷区肯定就过去了。”
    “嗯。”向雪终于露出了微笑。
    “就算飞不了，我就在蓉城多陪你一天。怎么，你厌烦我了？”卫哲东开玩笑地问。
    “当然不是！”向雪下意识地反驳，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被卫哲东套话了。
    这奸商！
    向雪气呼呼地瞪视着他，让卫哲东哑然失笑。
    “等你调到京城，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几天里来回飞，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路上，你这里离机场还那么远……”他的抱怨，让向雪的怒容渐渐地收敛。
    是啊，说到底，最辛苦的还是他。
    “哗”一声，雨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偶尔的闪电光亮照着她也照着他，房间里的橘色灯光却温暖得让人忘记了外面恶劣的天气。
    春暖花开，不过如此。
    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耳机里传来声音，卫哲东歉意地一笑，戴上了另一只，很快脸色严肃起来。向雪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担心极了。
    如果自己早去京城的话……她忍不住假设第一百遍，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陌生的城市，但自己还是去吧！向雪心甘情愿地想着，哪怕是远离人烟的荒漠，这一刻她也情愿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采用第二套方案。不，不会危险，我有把握。”卫哲东有时候独断专行，但对于以他为中心的团队，虽然平时会集思广益，可一旦下定决心，基本上也不会空话有反对的声音。
    所以，团队的执行力绝对在是没问题的。
    向雪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边，没有说什么劝他休息的话。对于卫氏和卫哲东来说，这一夜应该至关重要。
    “雪儿，你先去睡吧，十二点了。”卫哲东发布完命令，转过头说。
    “才十二点，早着呢！”向雪不以为然，抬头看到卫哲东不赞同的脸色，顿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入睡？”
    “也就是十二点过半吧！”向雪避重就轻。
    嗯，有时候是这么早的，所以她也不算说谎。当然，大多数的时候……
    “等到了京城再跟你好好算账。”卫哲东也实在没有功夫和她长篇大论，“现在就去床上吧，就算睡不着，也只能再看半个小时书。”
    “好的。”向雪心里发虚，对他的命令当然乖巧地言听计从。
    好像卫哲东离开蓉城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他早睡早起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今夜无眠

    在卫哲东的强势要求下，向雪虽然万般不情愿，还是乖乖地上了床，半倚在床头。看着他在台灯前的背影，有点心疼。
    外人看着无限风光的京城卫少，其实在背地里下的功夫绝对超乎别人的想象。向雪甚至怀疑，卫哲东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童年。
    别人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可能他还有很多完不成的学习计划。所有取得的成绩，没有人会有那么多的侥幸。所有的成功，都是用汗水辛勤耕耘的结果。向雪觉得自己付出得还不够多，所以离成功还有那么遥远的距离。
    “睡吧，你不用担心我，明天飞机上我可以好好睡一觉，至少两个小时呢。”卫哲东头也不回，仿佛知道她大睁着眼睛似的。
    “你今天不打算睡了吧？”向雪忍不住问。
    “一会儿再说。”卫哲东回答得有点迟疑，向雪就知道，他大概是打算通宵了。
    国内的夜晚，正是美国的白天，股市收盘的时候，卫哲东也该去机场。这一晚，卫哲东大约是别想合眼了吧？
    “形势并不是太乐观，你也不是太有把握，是吗？”
    “也不是太悲观。”卫哲东回过头，神色平静，“我们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事实上永远不可能做好百分百的准备。现在，我倒觉得对我们更有利，因为我们做的准备比他们更多一些。尤其是我现在知道对手会采取什么战略，不是吗？雪儿，你的存在，是对方意料不到的，这就是我的底牌。”
    “看来，我也是有用的，是吗？”向雪眨巴着眼睛问。
    “不。”卫哲东摇头。
    向雪的笑容僵在脸上，自己意会错了他的意思吗？
    “是大有用！”卫哲东笑着叹了口气，“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向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话别说半句留半句好不好？害她还以为自己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呢！
    故意逗人，很好玩吗？
    卫哲东看着她生气又无奈的表情，心情愉快。
    就是应该这样，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表达出来，他才觉得在她的眼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睡吧，我的作息时间有时候就是跟着美国走的，习惯了。”卫哲东柔声劝说。
    “嗯。”向雪点了点头。
    有几次夜半醒来，她确实看到书房隐隐亮着的灯光。虽然美国的股市并不需要他时时监控，但是某些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他彻夜不眠盯着的吧？
    “那你有机会也打个盹，别硬撑。”劝说他入睡的话，她没有说。这种关键时刻，不管她撒娇卖萌还是装疯卖傻，卫哲东都不可能放弃的。而她，也不想让他放弃。
    “好。”卫哲东答应一声，又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说什么，才摘下耳机，走到床边，伸出双臂把半倚在床头的向雪拥住，“乖女孩，我尽量压低声音，不打扰你。”
    “没关系的，我睡觉的质量特别好，只要睡着，身边打雷都不会醒，所以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向雪急忙说。
    卫哲东笑着在她的唇畔落下了一个吻，很轻，很暖。
    “晚安。”他说着，放她躺平，替她掖好了被角。
    向雪看着他替她关闭了床头灯，心里胀得满满的，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最终却只化作了两个字“晚安。”
    虽然有帮忙的心，却似乎使不上力。这样的现状，让向雪感到沮丧。想要追上他的脚步，似乎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啊！
    等他登临绝顶的时候，她能不能够站在够得着他肩膀的地方？看着他走向书桌，潇洒落座，戴上耳机。
    空气仿佛带着一些凉意，那些暖意随着他的离去而离去。血管在身体里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复杂无比的网，密密地从心脏的中心散出去。
    如果有一天……她着迷地看着他的背影，即使没有外人，他的坐姿也是挺拔的。他一定从小就受过最严格的教育，一举一动都可以成为教科书的范本。
    卫哲东很少说话，用耳机接收着命令，但是回复的指令大多通过键盘完成。向雪知道，他是怕影响自己的睡眠。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隔壁再开一个房间，可是这样离她太远。所以这个方法，两个人竟然都下意识地忽略了。
    从向雪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卫哲东的面部表情。不过她猜测应该是严肃的，诚如他所说的，双方都没有做好十全的准备，所以这一夜至关重要。可是他竟然还能够挤出时间飞来蓉城，只因为这里有她。
    向雪觉得眼睛渐渐地模糊了，有温润的液体充斥着眼球，很想就这样让泪在脸上成行。或许，她真的可以在父亲离世后，找到另一个可以全心依靠的男人。
    心湖里飞花零落，刹那间满湖碎影，那一池涟漪再也无法聚拢过来。每一个碎影里，都镌刻着一个名字卫哲东。
    向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卫哲东转头看到她的睡颜，才放下了心。其实他真想到隔壁开个房间的，可是又贪恋着有她的地方。
    哪怕两个人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彼此间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可是空气里有她的味道，回过头就能看到她的颜容，他就觉得心里空落的地方被填得满了。
    “不用跟，让他投入资金。对，顺其自然，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把握住我们自己的节奏。”卫哲东压低声音地下达了命令，担心地转过头，看到向雪睡得很香，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有醒来的迹象，才放下心继续压低声音下达另一条命令。
    看着股市的走向，卫哲东用心又复算了一遍，才终于松了口气“这个价位，是我可以接受的。只要股票没有跌破这个心理底线，就完全不用管。”
    想要双线作战吗？四叔，你的心太大了！
    “卫少，这一仗对方很可能会用自伤八百伤敌一千的招数，如果是这个结局，我们怎么接招？”
    卫哲东的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垂眸看着向雪随手画下的草图，自信地说“他伤得了自己，伤不了我们！”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半里相送

    向雪醒来的时候，书桌旁还是一灯如豆。卫哲东的坐姿还跟她入睡前那样，挺拔得如同一棵松树。
    真是一个铁人……
    “醒了？”卫哲东转身，缓缓地露出一丝笑纹。
    “嗯，几点了？”向雪问。
    “四点还差两分钟。”
    “你该去机场了吧？”向雪惺忪的睡眼立刻变得清明了。
    秋天的晨总是来得晚一些，窗边只隐隐透出了一点晨曦的影子，天还是暗的，越显得那盏台灯的光线柔和而温暖。
    “确实……差不多要走了。”卫哲东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起床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如同音乐里的那段慢板，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节奏，却显得更加舒缓而悠扬，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我送你……”下意识的三个字说出来，向雪才觉得赧然，“我送你到门口。”
    哪怕只是把她送到车上，感觉上也不一样。
    卫哲东犹豫了半秒钟，似乎要反对，不过最后却点头笑了“好。”
    深秋的凌晨还是有些寒意的，向雪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就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冷？”卫哲东一边问，一边已经把她的大衣递了过去。
    向雪把手臂伸进袖子的时候，忽然想，这是不是“衣来伸手”的日子？怎么一恍惚，仿佛变成了年幼的时候，父亲哄自己起床替自己穿衣服的时光？
    有一个人男人，会接替父亲守护自己吗？她惘然。
    “时间来不及了，我先送你再回来洗漱。”向雪去浴室换了衣服就出来。算算时间，卫哲东是两个半小时后的飞机，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
    “来得及。”卫哲东失笑，“这个时间路况比较好，会比平时至少提前二十分钟抵达机场。”
    时间用不用卡得这么准？向雪咬着唇“反正现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人，我不洗脸不刷牙也没人看见！”
    她不想让卫哲东把路上的时间拼命压缩，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而她也不希望会遇上。
    走出酒店大堂的感应门，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路灯还亮着，仿佛指路的明灯，一路迤逦向远方。即使把大衣裹紧了，向雪还是觉得凛凛的寒风扑面而来。
    “我走了，到京城给你发信息。”卫哲东把她拥在怀里，很自然地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不缠绵，不留恋，却足够温暖。
    “好。”向雪也不拖泥带水，点头答应，还附送一个浅浅的笑容。
    卫哲东仿佛看到了暗夜的尽头，有那么一盏明灯。即使秋风萧瑟，却让他的心头有一抹残存的温暖。
    车早已经静静停泊在酒店的门口，卫哲东虽然更注重大方向，但也不会忽略细节。
    看着汽车的尾灯在道路的尽头，向雪觉得刮来的风里隐隐带着桂花的甜香，因为拥抱带来的温暖，这时候也已经消散了，吹来的风，激起一阵阵寒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来，卫哲东带来的温暖，才是真的温暖。
    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寒凉的空气，桂花的味道已经不太浓。残秋将逝，寒冬即临，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是个暖冬。
    “向雪，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蒋成穿着一身运动服走出酒店，有点诧异地看着在大堂门口仿佛站成雕像的女生。
    “哦。”向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这里发了至少半个小时以上的呆。难怪觉得自己都快成为冰棍了呢。
    “我们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蒋成说了一半话就住了口。说是顺利，项目的进展确实很顺利，进度甚至比预计得更快一些。
    不过，还有最关键的一部分，现在还没有证券分析师加入，对于一个项目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向雪大约在烦恼这个吧？他隐隐有些怒气，麦克的不告而别，说得严重一些，就是对整个项目组的不负责任。
    可是现在才追究已经毫无意义，向雪身上的压力大约很大吧？
    “嗯，项目会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几天。”向雪释然一笑，把手放进口袋里。
    “你是想准备晨练？这是个好习惯。”蒋成打量着她的穿着，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不像个早锻炼的人。
    “我就不去了，回房间看一会儿书。”向雪笑着摇了摇头，“早晨的空气很好，现在我脑袋完全清醒了。”
    蒋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跑到大门口吹来清醒头脑？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了吧？蒋成更倾向于作为项目组的向雪，正在担心项目接下来的走向。按照流程，证券分析师应该已经介入了。可是直到现在，麦克没有丝毫回归的迹象，向雪好像也没有申请另外的分析师？
    重点是，他向李戴胜和卫哲东分别汇报过目前的项目组情况，两人似乎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是放心向雪，还是认为这个项目的成败根本无关紧要？当然，对于卫氏来说，这个项目即使失败，也不过是如同在大海里扔下了一片花瓣，根本起不起什么波涛。但是对于向雪来说，如果没有这次项目的业绩，她调往京城作为投资公司的总负责人，似乎就有点不能服众了吧？
    任人唯亲，是国内很多民营企业的通病，也是制约很多初期发展很好的民营企业，最终无法走下去的最终原因。
    其实在卫氏，多少也会有这样的问题，但还不算严重。首先是目前的掌舵人能力太强，可以把卫氏这条船掌得很稳。其次是卫氏家族占据要职的其他人，本身的能力也很强。
    但向雪……蒋成有些担心。
    对于蒋成的担心，向雪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蒋成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无非是证券分析师迟迟不能到位，担心他们出色地完成了前半段的工作，最后却因为证券分析方面的弱势导致项目失败。
    回到房间，她画下了完整的k线图，握笔沉吟。看来，自己需要恶补一些证券方面的知识，才能把这个定价的预测圆满过去。
    可是她在证券方面的所有知识，其实无非是ca教材上提到的定价政策、影响因素等等，大约项目组和会计事务所的人都能够说得比她更头头是道。
    伤脑筋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己当根葱没用

    “向经理，我们的证券分析师什么时候到场？”项目组成员隐隐有些人心不稳，“至少现在应该让他介入了，不然的话我们的项目到时候完成不了。”
    “是啊，到底是麦克回归，还是另请高明？”
    “我想麦克应该不会回来了，据说他已经加入了其他的项目组。向经理，我想要问的是，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麦克的位置？”
    …………
    要知道，他们卯足了劲完成项目，可不想在最后时刻折戟。这个项目是公司年度最大的项目，不说年终的奖金，对于以后在公司的升迁，也是非常重要的考核。
    虽然对麦克的嚣张大家都很有意见，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资深的证券分析师加入，会不会是公司对向雪和项目组有意见？
    会议室里坐着除麦克以外的全部成员，原来的九个人，近期一直是八个在工作。麦克的那部分工作，始终空缺在那儿，难怪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蒋成关切地看着向雪，暗地里叹了口气。虽然向雪当初的强硬态度他很欣赏，但是迟迟没有新的证券分析师加入，他也很为她担心。
    “不会有证券分析师加入。”向雪安静地说。
    “什么意思？”王芳爱皱眉。
    麦克的怒而离去，她也有很重要的责任。当然，后续的处理，应该还是向雪的问题。对于向雪的强硬态度，她其实一直有点惴惴不安。有时候，她甚至会担心向雪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当时自己的态度确实有点小激动了，大约是因为期望值太大，因而看到麦克的表现失望也就越大吧。
    “向经理，是不是表示我们的这个项目就此终止了？”
    “难道我们这些天的付出全都是白差工吗？”
    “我要向李总汇报。”
    …………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平时看着合作无间的同伴，这时候也群情激愤了起来。毕竟，一个项目的成功与否，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年终丰厚的绩效奖金，还有在公司的内部升迁，甚至是离开公司以后的出路问题。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建议和麦克商量一下。他现在虽然已经加入别的项目组，但是也可以兼顾我们这里。”
    “是啊，至少比没有任何一个分析师在行吧！”
    “最好是有一个资深的证券分析性，难道向经理这么久都没有积极地引入人选吗？”
    …………
    “没有他，我们的价格定位也会能够很准确，这次的证券分析全权由我负责。”向雪说得很平静，可是项目组成员却齐齐色变。
    他们虽然迟迟没有等到麦克的回归或新的证券分析师加入，但隐隐总还有一些期望。可是到了现阶段，证券分析师必须介入的时候，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才都着急起来。
    但是向雪的回答是什么？由她负责？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将不会有资深的证券分析师坐镇？
    “你……根本没有相应的资质吧？”质疑虽然只是由其中一个人提出来，却是大家共同的疑虑。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目光都落在向雪的身上。有质疑，有嘲讽，有疑惑，有惊愕……唯独没有信任。
    “不错，我确实没有资质，从来没有参加过相关资质的考试。但是我相信比在座各位，更能够胜任证券分析这个任务。现在我无法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不过请大家拭目以待吧，我一定会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向雪认真地说。
    “你拿什么保证？”项目组的成员也有初次合用的，向雪的资历本来就足够年轻，如果不是因为麦克这么一搅和，恐怕还不容易把大家凝聚成一股绳。
    而现在，面对新的问题，恐怕这股绳又要开始松散了。
    “我……”向雪微微皱眉，虽然脸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还是暗暗着急的。要知道，一个处理不好，团队没有信任度，工作没有积极性，可能顺利的工作进度就会迟滞不前。而她，一心想要早日结束项目，飞往京城，再不让卫哲东连夜飞到蓉城，一夜无眠，再飞回京城。
    他能够为自己付出的，自己也应该可以为他付出。
    可是她能够拿出什么来让大家相信呢？毕竟，她真的拿不出一个合适的人员给大家。
    “我相信你。”蒋成真诚地表态。
    向雪惊讶地看向他，感激地点头。虽然不知道蒋成和卫哲东或李戴胜的关系有多么紧密，但是她相信蒋成对自己的支持是几乎没有保留的。
    “好吧，我也相信。”王芳爱懒洋洋地举起了手，“虽然在之前的项目中，你没有表现出关于证券这种技术性分析的天赋，不过就过去的合作经验来看，既然你说有把握，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把握。”
    向雪意外，一直以来，王芳爱与她的相处都算不上特别愉快。或许在王芳爱的眼里，自己不过是更努力一些，更刻苦一些，加更多的班。当然，最重要的，可能还是更有后台一些。
    “我不相信！”项目组中的另一个成员站了起来，脸色激动，“没有资质没有业绩，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自己把自己当根葱，可是也得有人愿意拿你当成葱花来炒吧？”
    向雪默然。
    事实上，她升任高级经理并没有多久，有的是不服气的人。再加上她这次确实也拿不出过硬的证据，人家说得不好听，却也很实在。
    “刘佳怡……”蒋成想开口替向雪解围，可是对方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蒋成，你或许愿意跟着她冒个险，但我们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陪葬！”
    “如果最终的定价政策失败了，我个人拿出补偿给大家，保证一分都不少。”向雪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立下军令状，白纸黑字写下来。”
    蒋成哭笑不得，他怀疑向雪是能够向某人求助的，不过可能出于某种原因，她无法说出来吧？其实如果搬出卫少的名头，大家的质疑也就散了。
    或许，卫少不允许？毕竟，那个男人太强大，恐怕他不想向雪拿他的名头做什么吧？
    他想着，自以为真相了，因此看着向雪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破釜沉舟

    “如果这次的项目因为定价预估而失败的话，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承担。同时，对于在座诸位的损失，我个人给出全额赔偿。只要你们完成自己负责的工作，这个项目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向雪说得铿锵有力。
    蒋成朝她使了个眼色，悄声提醒“别把话说得太满。”
    向雪苦笑地回望了他一眼，如果不把话说满，即使今天可以收场，接下来的工作恐怕也会有人生出离心。
    王芳爱怔怔地看着向雪，她一直不大服气的。不过换成自己来主持今天的会议，绝对做不到向雪的破釜沉舟。
    这一刻，她倒是真正佩服起向雪了，但是……这算不算无知者无畏？
    除了蒋成和王芳爱，其他成员交头接耳了一阵，再看坐在主位的向雪，虽然她的年龄可能是这里最小的，不过她冷凝的面色、沉着的气度，倒让他们有点感慨。
    好吧，人家上位，恐怕是真有点本事的。再怎么说，向雪已经把话摞在这儿了，这个项目不管成败，反正他们看起来吃不了亏。
    “既然这样，我们就信你一次！”刘佳怡点头，“至少我这一块的工作不用担心，我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绝对保证质量过硬。”
    “好。”向雪轻轻颔首。
    “行吧！”
    “项目进行到这儿，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我可不想之前的工作打水漂。”
    …………
    项目组成员纷纷表态，除了从一开始就表示支持的蒋成和王芳爱，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做下去。
    人家小姑娘都表达了这么大的决心，他们至少不能拖后腿吧？
    向雪轻轻松了口气“那各就各位吧，散会！”
    看着项目组成员一个接一个走出会议室，向雪才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要知道，今天这个局面虽然她已经预料到，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发虚的，腿还是发软的。
    如果卫哲东在的话就好了……
    想到这个名字，她急忙摇了摇头。要追上他的步伐，她就不可能永远依赖他！一个人的路再艰难，也得继续走下去。
    只是想到卫哲东，她就忽然充满了勇气。拿起手里的笔记本，昂首挺胸走出了会议室。
    “向雪！”萧龙梅迎上来。
    “嗯，今天你们到得有点早。”向雪微笑着说。
    宋林森的作息时间和他们不一样，总会晚一个半至两个小时到场。当然，往往他们也会更晚一些下班。
    “不早啊，你们的会开得有点长而已。”萧龙梅耸了耸肩，“你还没有找到新的证券分析师吗？要不要我介绍一个，正好认识。”
    向雪心里一动，虽然她并不在乎有没有人，但是如果有个人撑一下场面，也能够解释自己那些其实没有多少技术支撑的数据的来源了。
    “薪资要求怎么样？太高的话我可付不起。”她开玩笑地问。
    解决了项目组内部的问题，即使大家心里多少还存有疑虑，不过至少可以把这个项目继续推进了，所以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刚从国外回来，本来也没有打算在国内工作，就当过来玩玩好了。反正我们这里包吃包住！”萧龙梅不以为然地说。
    向雪目瞪口呆“不会是免费劳动力吧？”
    “反正他又没地方去，整天游手好闲得都快长草了！”萧龙梅不以为意地说。
    证券分析师会闲到长草吗？向雪严重怀疑。不过，对于那人的能力其实她一点都不在意，而且还不需要成本……
    “那你带来试试？你让他准备一份履历。”向雪觉得有块挡箭牌也不错。
    既然人家根本不在意收入，估计也不会付出多少劳动力。这样最好。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召他过来！”萧龙梅拿起手机，笑嘻嘻地说，“他正好在蓉城。”
    可是当她在三个小时后见到这位闲人时，忍不住感慨缘份的奇妙。这世界看着是大的，可是有时候偏偏又很小。
    “程杰明！”
    迎着阳光走进来的正是程杰明，看到向雪，顿时夸张地伸出双臂，不过向雪很果断地躲到了萧龙梅的身后，结果程杰明很不幸地挨了萧龙影一招“无影腿”。
    “哎哟，这就是你们这个团队的欢迎方式啊！”程杰明哀嚎。
    “省了吧，你的演技太浮夸了，分分钟被赶出剧组。”萧龙梅不屑地说，“向雪，你们居然认识？他可是刚刚回国啊！”
    “当然，我和向雪可是老朋友了。”程杰明立刻挺起胸膛，“我刚回国就跟向雪认识了，还见义勇为地帮她抢回了手机。啊，对了，你的手机换了一个没？”
    向雪失笑“已经换了。”
    “那我见义勇为的壮举，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程杰明一脸的哀怨，让向雪很不好意思。仿佛她只要说一句没意义，他就会觉得生无可恋似的。
    “怎么会呢？如果不是你抢回来，我的笔记很多就得重新做，那只手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那还好。”程杰明重又展露笑颜，“你好，向经理，希望我能通过你的面试，成为团队的一员。”
    “欢迎。”向雪很公式化地和他握手，“你是萧龙梅介绍来的，而且价格特别低，我就很慷慨地录用了。”
    “哎，别啊，别人会说你循私的，我可不想被人看成是走后门。虽然走后门很方便，但是有点丢人。”程杰明却阻拦了起来。
    “你的中文进步很大啊！”向雪惊讶。
    “那是当然，他最近闲极无聊，天天泡酒吧呢！所以，别说普通话了，就是蓉城的俚语，他也学了不少呢！”萧龙梅笑着拆台。
    “酒吧是个学习语言的好地方。”程杰明很认真地说。
    萧龙梅笑着说“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其实他有证券分析师资格的。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的工作经验，所以这次就当是来实习的好了。”
    向雪更高兴，没有经验更好。她给出结果，到时候只要他给项目组的人掉点书袋，找到理论依据就好了。
    “合作愉快。”这次，她说得很真心实意。

 第一百九十章 太有责任心

    向雪觉得与程杰明的再度相遇是一种难得的缘份，很奇妙。谁能想到当初因为一台“破铜烂铁”相遇的两个人，最终竟然阴差阳错地在同一个项目组中？
    不过，显然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当向雪把巧遇程杰明的事告诉卫哲东的时候，看着微信消息的卫大少爷沉默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复“确实真巧。”
    他绝不承认，这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啊，不要也罢。
    “是啊，难怪老人们总喜欢说‘无巧不成书’呢！我也没有想到，萧龙梅所谓介绍一位朋友，竟然是程杰明呢！”向雪很快乐地问，“你猜萧龙梅和程杰明是什么关系？他们居然是亲戚！如果论起辈份，萧龙梅还大一辈呢。不过，程杰明打死不肯叫阿姨，说没有像妹妹的姨。说到年龄，好像萧龙梅比程杰明小两岁多呢！”
    “看来你心情很好？”卫哲东看着她的长篇大论，却很不是滋味。
    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那个程杰明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对她有好感的男人？怎么说她都应该在他的面前避个嫌吧？
    “是啊，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要不然，我还真为怎么解释那些价格伤脑筋呢！毕竟我又不专业，根本不能为我的那些数据找到根据。程明杰正好和我相反，他空有一肚子的理论，我们这算是……嗯，至少可以交代得过去了。”向雪三言两语就把今天会议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删繁就简，项目组成员的发难很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了。
    幸好，最好她及时刹了车，没把最后那个“天作之合”说出来。否则，远在京城的某人可能会打翻醋缸了吧？虽然向雪一直觉得，卫哲东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必要吃什么醋。
    不过卫哲东是什么人？闻弦歌即知雅意，还能不明白向雪的困境吗？
    “看来你还难得发了一回雌威啊！”卫哲东好笑。又有点心酸，似乎他太急于求成了，以向雪的资历，完全可以再熬两年。他急于求成，也让向雪赶鸭子上架。
    向雪因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情正处于美好的时候，所以微信回复得很快“人呢，其实都是有底线的，没有被踩中的时候可以装装温柔学学淑女，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的阿q精神胜利法也很好用。可是一旦被人踩到了底线，最大最直接的本能就是反击。当时我也是被逼急了，所以才立下了军令状。”
    “不错，你的条件的确够优厚的了，幸好我替赚了一点身家。否则，你真要赔，还未必赔得起。”卫哲东失笑。
    “怎么会赔？反正我又不会输，不管许下多少条件，都只是一张空头的支票而已。”向雪洋洋得意，“我没想到蒋成会选择相信我，嗯，他一向很支持我的。但是王芳爱当众说相信我，让我很感动的呢！”
    “你的能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哈，才不是呢，蒋成是李总交代的吧？所以他对我特别特别宽容，王芳爱一直不服气的，这次能够跟着蒋成表态，我真的很意外。”
    “其实你可以告诉他们，由我来担任项目组的证券分析师，想必不会有人有疑义了。”卫哲东叹气。
    何必撑得这么辛苦呢？
    “可是……”向雪呆了一呆，“我觉得大老板亲自操刀，这个……好像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而且，你也没时间啊！”
    “反正是你自己画个图的事儿，然后把理由推到我的身上，我需要时间吗？”卫哲东没好气地打字，恨恨地戳着手机屏幕，假想那是向雪的榆木脑袋。
    不过真是向雪的脑袋，他的手指恐怕立马就放轻力道了吧？
    “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翅膀之下。”向雪叹了口气，“毕竟，你是卫氏的大老板，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能够不麻烦你的地方，我还是不麻烦你了。”
    “我不怕麻烦。”卫哲东黑了脸，字打得也有点气势汹汹。可惜这些文字传到网络的那头，向雪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所以心情还是很愉快。
    “你那边还顺利吧？”她问。
    “没问题，你不用担心。”卫哲东看着她的问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一些，不能让程杰明知道你的天赋。”
    “嗯，我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告诉的。”向雪飞快地回答，“我可以说背后有高人指点，至于是谁，就保持神秘好了。”
    “好。”卫哲东放下心来。
    只要向雪保持自己的秘密，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到时候他亲自出马替她圆谎，谁还敢质疑他不成？
    当然，更让他窝心的是向雪那句“除了你”，他毕竟是特别的啊！
    两人很愉快地结束了交谈，卫哲东继续处理公务，向雪继续认真复习。
    只是程杰明却不是向雪想像的那样好糊弄，当向雪把花了一个早晨才计算出来的价格告诉他的时候，他却表示了质疑“我不认为这个价位是合适，从k线图的走势和技术分析的结果来看，今天应该达不到这个价位。”
    和雪皱眉“不是说好了你只需要用理论解释给大家听就行了吗？至于最后的价格，不用你定。”
    “那怎么行？根据我的预估，这位价位是到不了的，最多到十二块！”程杰明很快通过预估模型得出了结论，“十二块五，完全不可能！你所谓的高人到底是谁？他不是打算坑你的吧？”
    向雪无语。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k线图，根据k线图算出来的价格，她相信误差绝不会超过一毛钱，这是经过她几个星期来验证过的。
    可是她没法说服程杰明啊！看来，一个没有资历的证券分析师，哪怕他不拿工资，也不容易糊弄啊！
    偏偏某人责任心爆棚，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我说向雪，你会不会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要知道，你可是项目组的负责人，公司的高级经理。在某些问题上，你可不能脑袋一发热就盲目地信任别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背后的高人

    面对程杰明一脸关切的表情，向雪含糊了两句，可是程杰明偏偏较真得很，最终只能恼羞成怒地耍无赖“你的资历跟人家根本不能比，我相信他！”
    就是没有理由，只有结果，又怎么了？最终只需要证明她给出的区间是准确的，推测的过程很重要吗？
    不过看着程杰明仿佛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着急。因为……嗯，这位高人是好不容易才答应帮忙的，但是又不愿意透露姓名，所以我没办法解释。”
    瞎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他是个名人？”程杰明猜测着问。
    向雪想了想，自己当然不是名人，不过她最终要托词的人如果是卫哲东的话，倒确实算得上是名人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资深的证券分析师？”
    “应该算吧！”
    “到底是不是？你得弄清楚！否则，他是在背后，不署名的，最终承担责任的可是你啊！”程杰明语重心长。
    “是。”向雪只能紧咬着牙关，果断地回答了一个字。
    心里暗暗祈祷，既然知道最终承担责任的是我，您就别再追问了行不？
    可惜她的愿望最终注定是要落空的，程杰明同学是个极富责任心，工作态度极其认真的人，所以他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是魏教授？还是刘博士？或者是……”
    向雪哭笑不得，她当然听说过程杰明说出来的人名，他们都是在证券分析行业执牛耳的大人物。
    “你别瞎猜了，就算猜对了我也不会给你暗示的。”向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硬扛，“总之是位我可以信得过的人物，给出的结果也绝对可以保证比较高的准确率。”
    “好吧，如果是他们……”程杰明耸了耸肩。
    他虽然自视很高，不过说到国内的几位大人物，还是不能不服气的。或许等哪一天，自己的履历里有了比较辉煌的成绩，他可以跟他们别一别苗头。
    “所以你不需要质疑结果，只需要给出充分的理由和支持，ok？”向雪终于松了口气。
    搞定这位“实习”证券分析师，可真不容易啊！
    “如果这次没有证明他的结果是正胡的，那下次就得听我的分析和预估。”程杰明想了想，为自己争取了一波权利。
    “没问题。”向雪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他。
    自己怕计算错误，特意复算了两遍，就是为了保证结果的正确率。
    “成交。”程杰明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在接下来的例会中果然大放异彩。一串串的专业名词，听得向雪一愣一愣的。
    虽然他的预估最终离正确的结果偏差有点大，但是人家的理论储备不是吹的，确实很丰富。
    “希望不是纸上谈兵。”项目组的人员并不能完全信任这个年轻得一塌糊涂的“实习生”。尽管向雪在介绍他的时候，把他很隐晦地捧了一下。
    可是年龄在那儿摆着，能有多大的信服力？
    不过是考虑到那份条件相当严苛的军令状是向雪立的，想必她也不会拿自己的钱包和前途开玩笑，才勉强接受了程杰明而已。
    “我的专业能力，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程杰明说得很认真，表现得信心十足，让向雪怀疑稍早和她激烈争论的人，并不是他。
    会后，等其他人都络绎离开后，程杰明才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回到椅子上“向雪，我这次可是把脸皮都豁出去了，你可别让我到时候脸皮捡不起来。”
    “很快就你会发现脸皮还在的。”向雪好笑地说。
    看到她的轻松态度，程杰明终于把血条一点点拉了回来。
    窗外的道路旁，银杏树开始大片大片地掉落，雨后微显湿润的地面上，落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厚实而华丽。
    被雨浸泡了一天一夜的天空，异常的明亮。因为气温渐低，会议室的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大约是很久没有清洗，隔着幕墙看到的天空格外的饱满，连浮云都似乎格外的轻盈似的。
    向雪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唇畔露出了一个抹微笑。
    “看来你对那位背后的高人有十成十的信心。”程杰明感慨。
    “那当然。”向雪嫣然一笑，“走吧，出去工作了。”
    程杰明却咕哝着抱怨“我还有什么工作？你早就给定了预估结果，我只是一个超大号的摆设而已。”
    向雪眨了眨眼睛“你可以自己做出预测，然后对比啊！”
    “好吧，下午收盘就能见分晓了！”程杰明振作了一下，又有点担忧，“不过，如果别人给出的结果偏差太大，你会受到相当大的质疑。”
    “有什么好质疑的？你的理论很充分。”向雪耸了耸肩。
    “我只是帮凶！”程杰明瞪视着她。
    向雪莞尔，一脸轻松地走出会议室。
    程杰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跳了起来“有一天，我也会让你这么信任！”
    最终的结果，让项目组重拾信心，让程杰明心服口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不过这种崇拜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后的“高人”。
    不过，很快向雪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程杰明每次见她都要重复一遍他的诉求“你介绍我认识他行不行？要知道，他的预测太精准了！”
    “不行，他根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在帮我。”向雪头疼欲裂。
    怎么介绍？她身后根本没有高人好不好？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怎么介绍给他？
    可是这样的理由根本不足以打发程杰明。
    “我是你的好朋友吧？我为你绞尽脑汁提出了足够充分的理论支持是不是？就算没有功劳我也有很大的苦劳！就算看在这些苦劳的份上，你给我引茬一下吧！”
    向雪抚额“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真不能啊！”
    可是程杰明是一个可以把“死缠烂打”发挥到极致的人，最后的后果就是向雪一看到他就退避三舍，连目光都不敢和他对上。
    弄得介绍人萧龙梅十分郁闷“向雪，是不是程杰明对你表白了？这种事情在意大利很正常，你要是对他没感觉，直截了当拒绝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各自安好

    除了程明杰的“死缠烂打”让人十分头痛外，向雪可以称得上一切顺利。按照这样的进度，提前两天收工都没有问题。
    不过，当她晚上发送的一条微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的时候，她却有点担心京城的形势了。不大关注国家大势的她，也上网查询了最近的动态。
    新一轮的权力名单将在两天后出炉，看来，京城的几大世家都不平静。毕竟权力的更迭总不会是风平浪静，虽然普通的民众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权力中心的世家们大多会提前站队。说白了，权力的更替，很有可能导致世家们重新洗牌。
    卫四挑在这种时候发难，恐怕也是想让卫哲东手忙脚乱吧？想到卫哲东自信而淡定的神态，向雪虽然稍稍放心，可是随着一条条消息读下来，心又提了起来。
    从网络上的风向来看，卫氏支持的一系似乎前景并不分明，会不会对卫哲东有影响？向雪很快意识到，不仅是有影响，而且应该是影响巨大。
    算了算项目的进度，两天以后她是不可能去京城的。再度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卫哲东的微信头像依然很安静。
    真希望能够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也能安心吧？向雪从来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是这样的滋味。
    尽管早早就和陈焕青确定了未婚夫妻的关系，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对陈焕青这样牵肠挂肚过。当然，她也很少会主动给陈焕青发消息，基本上是回复他的消息。
    原来自己对感情的付出，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或许，陈焕青的移情别恋，并不仅仅是因为需要在事业上寻求支持，也有自己这方面的原因？这样一想，忽然发现陈焕青的“变心”，并非那么不可原谅了。
    如果有一天，卫哲东也……她忽然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想要再发一条消息，又怕打扰他。可是看着毫无动静的屏幕，心里又如猫抓了似的难受。
    最终没忍心打扰卫哲东，却把电话打给了卫效理。
    “六叔，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刚刚查了一下京城的形势，不知道对卫氏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她问得很婉转。
    卫效理语气轻松“当然会有影响，不过并不见得是坏事。”
    “最近哲东一定很忙吧？”
    “忙是肯定的，现在千头万绪都几乎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卫效理叹了口气，“如果当年我没有出事，怎么会让他孤军无援？唉！”
    “这也不能怪六叔。”向雪连忙说，“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当然。”卫效理笑着回答，“你自己这边处理好，他那边就放心吧，事情都在控制中。”
    “好。”向雪放下电话，心里稍稍觉得安慰。可是得不到卫哲东的回复，她又哪里能够真正放下心来？于是，复习的效果大打折扣，书是看不下去的，习题的错误率也让她实在不忍卒睹，最后只能听课件。
    “又走神了！”向雪懊恼地点了暂停键，把进度条又拉回去了一部分。
    好像这里也似听非听，还得再往前拉……再听下去，似乎还是该从头开始才行。一晚上就在不断地重复中，蹉跎了时间。
    “睡了么？”
    消息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向雪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没睡呢，你还好吗？”迅速地回复了一句，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至少从山巅滑到了山坡，虽然这个坡度还是有点陡峭。
    “今天一直在外面，没顾得上看微信，让你担心了。”卫哲东的回复，让向雪差点委屈得掉眼泪。
    可不是？整整担心了一个晚上，差点想买明天第一班航班直飞京城。哪怕什么忙都不上，只要看到他安好，她也就能安心了。
    “还好。”她打完字就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虚伪，可是要她对着卫哲东撒娇，又实在不忍心，最终还是把这两个字发送了出去。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需要她去京城吗？这样的问题，会不会让卫哲东感觉到为难？他需要全力以赴，而自己按时发送的微信消息，会不会给他带来负担？
    “不会。”卫哲东回复的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向雪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刚把这句话打了上去，还顺手按下了发送键。
    “我居然……”向雪瞪视着手机，恨不能把那条消息给吞回来。可是撤回也没有用，卫哲东分明已经看到了。
    “雪儿，我永远不会觉得你的任何事情是一种负担。最近我会很忙，如果没有按时回复消息，你不要担心。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六叔，他最近二十四小时都会开机。”
    向雪抚额，好吧，她似乎已经打电话骚扰过卫六叔了。
    她没敢和卫哲东聊太多，只是告诉他一切顺利，程杰明已经同意按自己给出的“预测”理论支持。反正不管程杰明同学愿不愿承认，都会找到相应的理论来支持自己的结论。
    “那就好。”卫哲东回答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程杰明能够被向雪说服，当然是件好事。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觉得很不是滋味呢？
    “我这里一切顺利。”
    “我这里也还算顺利。”卫哲东的回答，让向雪严重怀疑他是报喜不报忧。如果真的还算顺利，他会忘了回复自己的微信吗？“还算”，中文的词有时候是很值得推敲的。
    但终究表面上还是假装相信了他的说辞，送上一个笑脸表情。
    这种假装的感觉，就好像房间浴室里的那瓶塑料花一样，如果不用手去触摸的花，会觉得那分明就是真花。连花上面隐约的露珠，都做得十分逼真。或许真实并没有去追究的必要，假装彼此安好，大家都会各自放心。
    这一夜向雪睡得并不好，梦里的卫哲东有着一个孤寂的背影。她伸出手想拥抱，双臂却穿过他的身体，落不到实处。
    从梦里醒来，只觉得心跳如擂，额头上早已经是一头的汗。

 第一百九十三章 茅庐三十顾

    纱窗的花纹渐渐被映得明快起来，晨光从纱缝里透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片倒影，斑斑驳驳。
    她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也不想睡了，干脆起来把画好的k线图拿出来，计算出今天的收盘价，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报考一个证券分析师，至少能够让自己把数据给圆过去，不必再仰仗他人。
    想到又要和程明杰打几个回合的嘴仗，向雪忍不住有点头痛。
    “向雪，按照技术分析的结果来看”
    “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每次都证明是我赢了。”向雪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你只要按照这个结果找到充分的理由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论呢？”程明杰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按照模型测算，价格怎么也到不了这么高啊！就算用最大的概率测算，也只能到1263元，怎么可能到得了13元？”
    “就是能到得了。”向雪很笃定地说，“反正你只要找点理由来应付别人，咱们这样的合作方式不是挺好吗？”
    “好什么好，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程明杰满脸郁闷，“你牵着线，我就是那个被放起来又放不高的风筝。”
    “唷，你还知道风筝哪！”向雪失笑。
    “你把我当白痴啊！”程明杰翻了个白眼。
    “高智商也不见得知道常识啊！”向雪笑嘻嘻地说，“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这就是正确的结果，然后你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呢，就是按照这个结果，找一点理论出来支持。”
    “问题在于我的理论不支持这个结果啊！”
    “又不是让你写学术论文，就算牵强附会也没关系啊！”向雪笑笑，“以你的专业素养和一些专业术语，我相信你能行的。”
    “我对不起你的信任。”程明杰哭丧着脸。
    “放心，就算你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专业的名词抛出来，大家都会信的。”向雪认真地说。
    程明杰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是对我专业知识的亵渎。”
    “你竟然觉得是亵渎吗？”向雪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是？明明根据我的测算，分明没有办法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是你的结论本来就不那么靠谱啊！”向雪毫不客气地拆台。
    “我”程明杰想要反驳，却偏偏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他无法反驳。
    按理来说，他的预测出现这么大的偏差，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是在向雪超强的准确率面前，这个理由他还能说得出口吗？只能勉强咽了口唾沫，把委屈狠狠地咽下去。
    唉，技不如人，矮人一头。
    “所以”
    “知道了。”程明杰打断了她的话。
    再说下去，自己受的打击更大了。
    “不过，你什么介绍那位高人大能给我认识啊？说不定他看我资质不错，还能收我为徒呢！”
    向雪默然。
    这个话题，每天都必然会出现几次。她能说这位“高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程明杰一脸希冀“就算不能收为徒弟，让我表达一下仰慕之情好啊！向雪，你看，我已经替你忽悠了不少次人，这点小小的要求总该答应了吧？”
    向雪气结“什么叫忽悠？难道这个结果准确率不高吗？如果按照你那个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结果，可能现在早就被项目组扫地出门了！”
    “我”程明杰哑口无言，大受打击，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介绍吧！”向雪终于还是松了口。
    “说定了啊，千万别让我等到花儿都谢了。”程明杰立刻兴奋得跳了起来，“给个期限呗！”
    “现在暂时不太可能，至少要等这个项目完成以后。”
    程明杰露出一脸怀疑“不会是他的预估时准时不准，怕最后的预估值偏差太大，所以拿我当替罪羊吧？”
    “你想到哪儿去了！”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谓高人，当然要有高人的风格。人家刘备请诸葛亮都去了三次茅庐呢！”
    “他住哪里？我每天去一次，别说三次，三十次我也认啊！”
    “这是比喻懂不懂？”向雪叹气。
    “明明是三国时候的著名典故，这个我是知道的。诸葛亮还把一个姓周名瑜的人给气死了呢，要我说这人别的本事倒也一般，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才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向雪，我觉得吧，历来的历史学家，好像研究方向都有点问题。”
    好吧，要向一个假洋鬼子解释一个典故，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向雪可不想当这个授业解惑的“老师”。
    “我说这个典故的重点是，高人都有一点风骨，不会因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肯放下身段的，懂？”
    “哦，懂。所以我说，可以去三十次都没问题啊！人家刘备去请诸葛亮才去了三次，我去三十次还不够？”程明杰一脸委屈。
    好吧，她竟无言以对。
    “行吗？”程明杰趁热打铁地追问。
    向雪收拾好东西，才回答“不行。好了，你赶紧把专业知识再拿出来梳理一遍，一会儿跟大家解释。”
    在程明杰想叫住她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房门。
    当她把烦恼告诉卫哲东的时候，他的回答很简洁“把高人的姓名告诉他卫哲东。”
    呃
    向雪有点心虚“那我算不算祸水东引？”
    “对于你来说是麻烦，对于我来说真不算什么。”卫哲东很霸气地表示，“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敢不敢来问我。”
    好吧，果然同样的身份放在不同的人身上，结果也是不同的。
    “最近京城还算风平浪静吧？”向雪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消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结果，明天才会出结果，所以今天网络上的消息也很少。
    “很平静。”卫哲东失笑，“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平静的。”
    大哥，你这是安慰还是嘲讽？向雪的心提了提，总算把它压到了半山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期待黎明

    “再黑暗的黎明前夜，总会迎来黎明的。”向雪想了想说，不知道是想安慰卫哲东，还是想安慰自己。
    也许安慰自己的成分居多吧？因为以卫哲东的强大，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你说得对！”卫哲东愉快地回答，“所以，我正在期待着黎明。”
    果然她的安慰对于卫哲东来说只是一块鸡肋。
    “我担心的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向雪咕哝着，顺手把这句话给打了上去。
    “是的，你的总结非常到位，敌人在沉默中死亡，而我们则在沉默中爆发。”
    向雪目瞪口呆，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明明是提醒他注意敌人的动向，他倒是把自信心更加爆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寂静的夜里月光清冷，如同浸在一汪清澈的寒潭里。窗纱低垂着，透过来的月光便仿佛被切割成了无数形状似的。
    “雪儿，想我吗？”隔了很久，卫哲东才打来一行字。
    想吗？向雪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如果不想念，怎么会每晚主动发一条微信给他？可是她不敢回答，就怕这些思念如同指间的流沙，握得太紧，流失太多。
    思念绝对不是固定资产，寂寞却是累计折旧，积累得越多，越觉得孤单。或许思念是银行存款日记账，每天都会记录很多笔，到最后年终总结的时候，其实跟年初相比相差并不会太大。借贷方的发生额太频繁，思念付出去和收回来的大体等同。
    “我想你，雪儿。”卫哲东有点失望，决定作为一名绅士，在这些方面不妨主动一些。即使没有回报，至少付出得心甘情愿。
    向雪决定跳过这个危险的话题“六叔还在蓉城吗？这个周末我有时间，想去看看他，方便不？”
    卫哲东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的回答没有得到，有点小郁闷。
    “任何时候都方便。”
    “好。”向雪很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就没有了下文，看得卫哲东很内伤。
    难道今天的交流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去看望卫效量的通行证吗？
    京城的夜空是十分难得的晴朗，星子洒在黑色的幕布上，仿佛是镶嵌的钻石，闪烁的光芒甚至比璀璨的灯河还漂亮。站在顶层的花园里，卫哲东甚至有一种错觉，伸出手或许就能摘下一颗星辰，把它作为镶嵌在向雪胸口的挂坠。
    卫哲东觉得自己和向雪呆得久了，连审美都被她同化了。原来的他绝不会对着星空欣赏它的美丽，这种浪漫的情怀，怎么适合他这种理科男？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地面辚辚的车声，在耳膜里变得遥远而陌生。他忽然想撒开手放弃一切，拥着那个娇软的身体，馨香浅淡。
    “早点睡吧，完成项目以后尽快安排来京事宜，我去接你。”卫哲东终于放弃了浪漫的情怀，艺术生的女生并不是时时保持浪漫情怀的吧？
    “晚安。”
    “我也想你。”
    刚想回复一个“晚安”的卫哲东盯着刚刚跳跃出来的消息，有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我也想你。”每一个字都清晰得仿佛是镌在他的心上。
    对一个习惯于戴着冷傲面具的男人来说，“我爱你”三个字的份量太沉重，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也不适合说出口。“我想你”作为一种替代品，其实也并不那么轻易会说出口。
    “我想看你的样子。”他写下一句话，然后接通了视频通话。
    尽管微信这个功能用得起来很方便，但是并不是一直在微信上逗留的两人却很默契地极少使用。
    所以，在看到视频通话请求界面的时候，向雪吃了一惊，脸上因为刚刚说出口的四个字而嫣红着，这时候更不敢按下同意键。
    可是卫哲东在某些时间是很有耐心的，所以请求一直在持续着。向雪犹豫着，丝毫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
    卫哲东无奈地取消通话请求，发送了一条消息“怎么了？难道你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不方便接听？让我猜猜，你在洗澡？”
    “咳咳！”向雪忍不住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两口。
    他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有没有？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脸红得更加厉害，连皮肤都仿佛被滚烫的水烫着了似的？
    “为什么不接通话？”卫哲东打这行字的时候，神态是无奈的，内心是挫败的，情绪是低落的。
    这些负面的情绪，极少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为了向雪，他似乎已经尝过了很多次。
    “我现在左脑是面粉，右脑是水。”向雪打了一行字出去，脸还是烧得厉害。
    “什么意思？”卫哲东看着每一个字都认识的中文字，换了几种组合方法，还是没有弄明白向雪想要表达什么。
    水和面粉？
    “糨糊？”终于在向雪解释之前，他恍然大悟。
    然后忍不住心花怒放，向雪妥妥地是因为自己的“想你”脸红心乱了吧？所以对于视频电话的请求，只能视而不见，消极对抗。
    “我想看看你，然后道晚安。”他再度请求。
    向雪无可奈何，只能按下接听键。
    高像素带来的福利，就是隔着手机的屏幕，也仿佛对面而坐。卫哲东只觉得向雪的眼睛欲看不看，神态有些不自然。
    害羞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双眼，仿佛有什么在引领着他，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抚在手机屏幕里的那双翦水双瞳上。
    “雪儿，你的脸红了。”他含着笑意说。
    “嗯，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向雪局促地回答。
    “原来刚才你真的在洗澡啊？”卫哲东恍然大悟似的夸张语调，让向雪懊恼自己随口找来的借口，怎么正好应和了卫哲东呢？
    “嗯。”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正要再想个话头，卫哲东又接了一句“可是你的耳朵也很红，洗澡还能洗红耳朵？”
    “洗的时候被烫了一下行不行？”向雪恼羞成怒地反问。
    这样逗她很有意思吗？
    “行行行，你说行当然行。”卫哲东忍笑，很给面子地收住了将要逸出唇畔的笑声。
    “晚安！”向雪气势汹汹地结束了视频。
    然后，后悔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忽略的问题

    向雪看着书上熟悉的文字心乱如麻，其实刚才的气氛只是有点小暧昧，明明他们还可以再继续聊一会儿，却被自己在羞恼之下挂断了通话。
    最后草草互道了“晚安”，就算是结束了当天的交流。
    “我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啊……”向雪叹了一口长气。
    又不是头一次被卫哲东“调戏”，怎么还是没有习惯他时不时的恶趣味呢？其实撇开她的恼羞成怒，其实今天的气氛是很和谐的。
    要不，她再拨个视频通话的请求过去？会不会太刻意太不矜持太……向雪犹豫不决，手指在微信界面流连。
    为他心乱如麻，为他魂不守舍，算不算是爱呢？
    如果说恨一个人，仅仅一个理由还不够。那么，爱上一个人呢？是不是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或者，压根儿就不需要理由，爱一个人就会爱上他的全部，然后就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哪怕坏坏的笑容，恶趣味的调戏，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厌恶。
    可是爱情的国度里先付出的那个人，总是更容易受伤。虽然和陈焕青的那段爱情未满，伤口已经结了痂，可是毕竟伤过痛过。她不敢想像如果付出了一颗真心，一旦受伤，会是怎样的伤情。单恋如同是一笔收不回的坏账，她是不是需要计提一笔坏账准备？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做个好梦，想你。”仿佛知道向雪的心神不宁，卫哲东在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又发送了一条消息。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
    向雪露出了笑容，一条“我也想你”的消息到底没好意思发出去，退格重来，却不知道再写些什么才好，只能附送一个笑脸和拥抱的图片。
    心里的满足如同冒着泡泡的滚水，不时地滚一下。
    她觉得卫哲东在大学的时候可能还辅修过心理学，怎么会让她的满足感如同木桶里的水，在每次被蒸发的时候，就会加一点水进去，保持着涨满水的程度。
    心满意足地开始听课看书做习题，今天的效果不错，课后习题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九。按照这样的程度，现在走进考场向雪都不会发怵。
    最后的定价，向雪经过了三次的验算，才信心百倍地交给程明杰。可是程同学却一脸的惊悚“向雪，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定价会不会让我在阴沟里彻底翻船？”
    “啊？”向雪茫然地看着他的脸色，莫名其妙。
    难道经过了前面三次的超高准确率打底，他对自己还没有信心吗？明明昨天还对她背后的那位“高人”顶礼膜拜了的。
    程明杰激动地说“你看看这根阳线，根据我的预测，接下来会有一波大行情，可能会持续至少一周左右的时间。所以，你给目标公司的定价，应该在一周以后股价回落，然后再……”
    “一周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向雪嗤之以鼻。
    “可是本周的价格绝对是持续上扬，要不然就今天进入，还能抢一个……不不不，我觉得今天进去也已经晚了。”程明杰懊恼地说，“其实前两天小幅震荡的时候，还是可以考虑进入的。当然，那时候尽调还没有完成，不可能建议委托方进入。”
    “按前几天的价格，委托方根本不可能做到控股。”向雪不以为然，“就是后天下午陆续进货，然后到临近收盘的时候大量进仓，这样的操作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那是更不可能的！向雪，你可别被人给坑惨了，用前几次超高的精确估价做一个超大号的坑，把你埋进去再也爬不起来。”程明杰继续激动。
    向雪哭笑不得“不会。”
    “他到底是谁？能让你死心塌地的信任？”程明杰一脸狐疑地问，“如果你不说出他的名字，我不会帮你再糊弄人。”
    向雪瞪视着他“怎么是糊弄？明明是很准确的结果，只是人家没空告诉我怎么解释，所以才找上你而已。”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你的智商大家已经被狗吃了。”程明杰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喜欢他吧？”
    “啊？”话题转换得太快，请原谅她反应不过来。
    “上次你说那人是男的，你又完全没有保留的信任，除了陷进爱情里的女人，我不觉得还有什么解释。”程明杰平静下来。
    “你脑洞开得太大。”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结果保证很准确。”
    “你拿什么保证？”程明杰气极，“你看看我通过模型算了几遍的结果吧，按照你的操作，这个点的价格大约在十三元，到收盘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涨停趋势，你的价格居然是1105元到1115元，差了一个太平洋好不好？”
    “也没差很多啊，不就差了两块钱吗？”向雪不以为然。
    程明杰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她“我的向大小姐，单价差了两块钱，可是总价得差多少？两三个亿啊！这次的尽职调查，你总共才收多少费用？你做一辈子尽调项目，可能都赚不到两个亿好不好？”
    “但是……”向雪皱着眉头，“你这次的估价怎么会差那么多？按照你的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
    “我的水平……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虽然没有你背后的那个‘高人’准确率高，但是也不至于会差一个太平洋好不好？所以，如果你给出的价格是十三元左右的价格，那我会服气地给你找理论支撑。可你这个价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
    “那就是你的水平不稳定。”向雪坚定地说，“这个点的价格绝对只有11块出头，你预测的价格趋势不对，从这里就会开始下行，然后到这里跌到十一元左右。”
    “好吧，就算这里跌到了十一块钱，大量交易之后不会再次强势反弹吗？你怎么保证在临收盘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涨幅？”
    向雪有点愣了。
    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的k线图没有考虑人为强势介入的后果？
    原本自信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仿佛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面具似的，显得有些僵硬，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逆天的地方

    程明杰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那个人是在故意坑你，得跟你有多大的仇恨啊，这个局面得真够巧妙的。不过，他的水平绝对高，唉，真是可惜了。”
    看来，他是没可能去膜拜这位高人了，这不是向雪的朋友，是仇人哪！既然他把向雪当成了朋友，那朋友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了。
    真的可惜。
    向雪闭上眼睛，黑色的眼睛就隐没在长长的睫毛下了。程明杰有些着迷地看着她，虽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可是她的五官还是那样的精致，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密密地把她的心事给掩藏了起来。
    “你也不用伤心，谁一辈子没遇上个把渣男呢？”他安慰。
    向雪却听而不闻，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睁眼，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显得越发的深幽了，完全让人看不出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藏。
    “你也别太担心了，报告又没交出去，我们还能补救。虽然我的能力跟那位不能比，咳咳，那位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不过技术水平没得说。好吧，现在的重点是，你至少还可以靠我预估出一个完全符合技术分析的价格和时间，对不对？我觉得吧，这个结果偏差稍稍大一些，但是也勉强可以接受。”程明杰看着她的脸色，有点怜悯。
    他更喜欢看她哪怕神采飞扬到张牙舞爪的神情啊！
    “不，应该还有办法的。”向雪摇头，“这一部分暂时空缺，我得再好好想想。”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个项目不算太成功，可也不能算太失败，这样的结果应该也能接受吧？”
    向雪摇头“你等我一会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程明杰一脸懵懂“还有什么好想的？难道还能想明白，人家并不是存心骗你，而是有什么苦衷？还是想到自己的感情覆水难收，好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女人为了爱情何止为方寸大乱啊！”
    如果她遭到感情的创伤，自己再热烈追求的话，算不算趁虚而入？这个成语在汉语里，好像是贬义词。不过成王败寇，只要有结果就行，还用得着管过程吗？
    向雪的心有点慌，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刚想拨打电话，还是叹了口气。
    他那头也是千头万绪，如果可以，她真不打算打扰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微信“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等待的时间，仿佛度秒如年。明明只是刚刚发送过去，向雪却已经觉得过了很久，甚至感觉自己会站成冰雕。
    好在卫哲东很快就回了电话“雪儿，出了什么事？”
    他深知向雪的脾气，如果不是真有事情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
    听到他的声音，向雪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仿佛是一个在沙漠里走到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片绿洲。原来，他对她是这样的重要。
    “哲东……”她有点哽咽。
    卫哲东的声音急促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张k线图我画得很清晰，可是如果我建议委托方提前介入的话，影响的股价会不会就偏离我的图呢？委托方收购之前的股价是十一块零八分，这个我计算了三遍，不会错的。但是大量收购以后，后续的股价会不会大幅上涨？”
    卫哲东狠狠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向雪出事，只是项目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当然不会。”
    他说得太笃定，让等着被安慰的向雪都怔愣了。
    “我研究过你的k线图，不管我投入多少资金，图形还是精准到一丝一毫都不差。也就是说，你的天赋最逆天的地方就在于，它已经考虑了所有的因素。不管自己还是对手怎么折腾，最终的结果还是落到你的k线图上。”
    “所有的？”
    “对，就是包括你现在作出的决定。”卫哲东感慨，“雪儿，你的能力得有多逆天啊，这种能力……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是妥妥的那个结果。”
    “原来是这样！”向雪松了口气。
    “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顾虑？”卫哲东有点奇怪。
    不应该啊，向雪已经树立起了对这种天赋的绝对信心，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被吓得六神无主似的？
    他了解的向雪，可不是这种惊弓之鸟。或许，是因为她太想完美地完成这个项目，尽早到京城来？这样一想，他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因为程明杰测算出来的结果和我的图形差距很大，所以他提醒了我一句。”向雪笑着解释，“刚刚我真的被吓着了，就怕给出的结果南辕北辙，导致项目彻底失败，前面这么多的工作就白做了。”
    卫哲东失笑“我还以为你心疼要赔付的金钱呢！项目失败有什么关系？谁能保证自己一生都常胜将军？就算是常胜将军，那也是常胜而不是总是胜利。”
    “嗯，我不会输的。”向雪展颜而笑，额头细密的汗珠被风一吹，让人觉得有点寒意。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暖的。
    “就是要有这样的自信。”卫哲东嘉许。
    “卫少……”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向雪立刻意识到，卫哲东可能正在召开会议或者处理什么情况，急忙说“我这里没事了，不打扰你，挂了。”
    卫哲东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脸色不善地看向特助“什么事？”
    真是没点眼色，不知道他正在打热线电话吗？
    “卫少，我们的股价被再次打压，今天估计会跌停了。”特助跑得一头一脸都是汗，本来这种消息可以在内网上汇报，可是兹事体大，他还是急急忙忙从特助室里跑过来了。
    “你最近没有做健身吧？”卫哲东沉着脸。
    “啊？”特助一脸呆蠢。
    他是来汇报股价的，跟健身有什么关系？难道卫少脑洞大开，要开一家健身会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愉快地决定吧

    “就这么一点路都跑得气喘吁吁，再跑几步会不会昏迷不醒？”卫哲东冷哼一声，“不就是跌停吗？我们又不会在短期内套现，股价的涨跌对我们有影响吗？”
    “可是如果不发布利好消息的话，明天再继续下跌的话，股民可能会对卫氏的前景失去信心……”
    “那就大量买进，跌多久我们买多久，达到规定比例以后可以申请退市。现在的卫氏根本不缺少资金，知名度也够了，上市与否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也行？特助觉得两眼有点发花。
    难道这次的股价连续下跌，也是卫哲东操盘的结果？所以人家才能那么淡定，还有闲心关注他的体能问题！
    卫哲东看了一眼微信上刚刚拍过来的一张草图，画得有点粗糙，但是却可以看到大致的走势。
    跌怕什么？这两天正好大量买进，三天以后就会有一股上升势头，怎么挡都挡不住。嗯，甚至做两波短线，又可以大赚一笔。
    那个傻丫头，他对她的天赋能力都深信不疑，居然自己倒怀疑起自己来了？看来，程明杰对她的影响很大啊！
    有必要再去一次蓉城。
    “你给我的行程再排一下，挤出一个晚上的时间，给我订蓉城的机票。”
    还去蓉城？助理把惊讶塞回了胸腔，默默地去把日程改了又改，总算订了一张下午飞往蓉城的机票。
    老板对蓉城得多有感情，才会在短期内拼命往蓉城走啊！
    远在蓉城的向雪重新拾回信心，强势地要求程明杰按照她给的方案写理由“你不用叙述了，只要把这些理由给我套进去，我会写报告的。”
    “你坚持？”程明杰严肃地问。
    “坚持。”向雪点头。
    “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啊？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上赶着往里跳啊？那个男人是谁！我要去问问他，到底安了什么心！”程明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她。
    “真的没有问题，我负全责。”向雪静静地说。
    “我当然知道是你负全责，报告本来就是你出的嘛！”程明杰悻悻，“我想替你负责都不行啊，毕竟只是来实习的。”
    向雪真诚地说“程明杰，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知道我关心你就好，那你还傻傻地往里跳？”
    “我相信这个结果才是最正确的，所以这不是坑。”向雪解释。
    “至少，你告诉我这位牛人到底是谁吧？”
    向雪犹豫了一会儿，想到卫哲东的霸气，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他叫卫哲东。”
    “卫哲东是谁？没听说过证券分析师里有这个牛人……啊，不对，是京城卫少？是不是那个卫哲东？”程明杰从不屑到震惊，嘴巴张大得可以直接吞下一个鸡蛋。
    “是的。”向雪笑吟吟地点头，“我只认识那个在京城的卫哲东。”
    “原来是他，难怪啊！”程明杰恍然，“他要找什么样牛掰的证券分析师都没问题啊，不过他找的是谁？”
    “他自己就是证券分析师啊！”向雪好笑地看着程明杰变幻的脸色，“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他还有这个身份而已。”
    事实上，即使没有她的k线图，卫哲东在证券市场上也几乎是无往不利的存在。当然，像她这么高的精准度而已。如果不是精准得太骇人听闻，她甚至可以把准确度提高到元角分。
    程明杰怅然若失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向雪愉快地笑着，肯眸善睐。
    “好。”程明杰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叹了口气，“我想他是不会骗你一个小姑娘的。”
    “我可不是小姑娘，再过两年我就成剩女了……”向雪说着，笑容微滞。
    好像自己是没有成为大龄剩女的机会了，还不到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唉，连做个剩女的机会都没有啊……她一脸的怅然。
    程明杰脸色复杂地看向她“你是不会成为剩女的。”
    他真想把她给收了，请问怎么剩得下来？
    可是有个男人已经抢在了他之前，而且还那么的优秀。原来以为是媒体夸大了事实，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外界的传说根本不是全貌。有些男人，就是那样优秀到天怒人怨。
    她的眉毛很秀气，是春日新抽的柳叶，有着美好的弧度。睫毛密而且长，微微向上翘起，如同洋娃娃似的。眼睛因为盛满了神采，显出格外的神采。尤其是说到卫哲东的时候，又骄傲又羞涩的模样，让他既羡慕又心生感慨。
    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不是让他先遇上？
    惆怅。
    天边的夕阳如同一团火焰，蔓延了半个天际，也蔓延到了向雪的脸上，云蒸霞蔚般美丽。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向雪问。
    程明杰郁闷“愉快的应该只是你吧？我还真没有觉得有什么愉快的。”
    “难道你竟然还认为自己的结果是正确的吗？”向雪挑眉，“我说过了，这个结果是……”
    “你信任的，因为你信任作出结果的这个人。”程明杰口气有点冲，“虽然我还是保留意见，不过……既然你坚持，我还是同意吧！不过，绝对不是愉快，而是无可奈何。”
    向雪才不在乎程明杰的心情呢，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同意了，事情圆满了。
    向雪心情很好，喝下午茶的时候，甚至还哼着歌。
    “向雪，你的歌喉不错啊，我们下班以后去ktv吧，估计有咱们两个麦霸，他们只能充当观众。”萧龙梅兴奋地提议。
    “那可不行，我晚上需要复习。”向雪笑嘻嘻地说，“你们去k吧！”
    “他们去一点都没劲的，看着我一个人霸麦，好像成了我的演唱会似的。”萧龙梅嘟着嘴叹气，“向雪，偶尔放松一晚也不是什么大罪，劳逸结合才能更有效果。”
    “没关系，我习惯这种生活了。”向雪微笑。
    她现在心情正处于无比畅美中，晚上的复习可想而知会事半功倍，怎么舍得出去浪？要追上卫哲东的脚步，她可一点都不敢松懈。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给爱浇一点水

    萧龙梅提议的k歌没有人应和，她的一双妙目热忱地看向宋林森，无奈对方似乎有些意动，不过很快还是垂头置之不理。于是，她只是慨然长叹“原来我是曲高和寡。”
    “趁着年轻，多读点书多考点证，不然到以后后悔。”这是年轻人的心声。
    所以什么k歌酒吧蹦迪这些时下年轻人爱玩的节目，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来说，都是天上的浮云，飘着飘着就过去了。还是考一两张证在手里比较实在，不管是在会所继续发展，还是跳槽，都是资本啊！
    萧龙梅很郁闷，看着夕阳的余光穿透云层洒向不知名的地方，就像她的爱情，也不知道能通向哪里。
    明明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可是每个人都似乎有自己的规划。正好趁向雪和宋林森写报告的时间多看看书，有的在备考注册会计师，有的在备考明年年初的税务师。虽然目前国家已经把注册税务师的“注册”两个字取消了，看起来似乎少了不少含金量，但是多一张证傍身总是好的，在会所拿双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等我考完了ca，我也得考个税务师。”向雪问萧龙梅，“你不打算考一个税务师吗？”
    “我在备考国际注册会计师。”萧龙梅耸了耸肩，“这个难度比ca容易一点点。”
    向雪羡慕“这就是你们科班出身的好处了，考证好像一点都不难。”
    “谁说不难？”萧龙梅没好气地说，“我也考掉半条命了好不好？而且还要时不时装傻充愣，容易吗我！”
    向雪忍笑“你是挺不容易的。”
    “好在已经有一点进展了！”
    “你还挺乐观的。”向雪挺佩服地说。
    萧龙梅收起了笑脸，换上一张苦瓜脸“不乐观也不行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木头的脾性，我都追着他抓破n片纱了，他还是那副样子……当然，其实还是有一点进步的。”
    “木头这么快就成你家的了？”向雪打趣。
    “早晚的事。”萧龙梅说得很随意。
    好吧，比起萧龙梅的持之以恒，屡败屡战，向雪觉得自己的毅力还是差了那一点儿。或许，她也应该少一点顾虑，多一点勇气？
    “那我先回去了。”向雪说着收拾东西。
    她的报告现在已经基本完成，就等着程明杰把定价理由编出来，到时候再整理一下贴进去，再把会所的审计报告内容择要写上去，项目就算完工了。
    今天，有一整个晚上复习。
    “好吧，既然没地方去，我就再呆会儿吧！”萧龙梅有气无力地朝她挥手，嘴里咕浓了一句什么，大约又是在埋怨她的那块木头。
    向雪笑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去，房间里的世界仿佛成了黑白的默语片，宋林森正在敲击着键盘，神情专注。萧龙梅则没有形象地半趴在桌上，脸朝向的方向，正是宋林森。
    向雪想，宋林森就算真是块顽固不化的木头，也会被萧龙梅这块热炭给捂暖了。不过，也许宋林森并不知道，爱情就像植物一样，如果不给它浇水，它也会逐渐干枯。如果永远暗无天日，也会逐渐凋零。爱，能让萧龙梅在花期盛开得不可方物，也能让她因为求而不得，逐渐枯萎。
    她希望有情人都能够成就眷属，每一对有情人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宋林森，应该不会辜负这份沉甸甸的爱吧？适时给爱浇一点水、晒一点太阳，萧龙梅才能支持得下去。
    门外一阵秋风吹来，让向雪打了一个寒噤。夕阳西落，这时候天际已经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红痕，仿佛刚才的灿烂只是刹那的错觉。
    这时候，京城已经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柿树的枝头已经挂满了累累的果实。卫哲东有点不满地看着特助发来的机票信息，叹了口气。
    实在是千头万绪，这大概是特助施展了浑身的解数，才好不容易替他腾挪出来的时间。后天下午四点零五分的飞机，抵达蓉城也得晚上了。
    冬季的白天总是格外的短，才刚过下午五点，天空就已经灰黑成了一片。幸好白色的雪，为天际抹上了一点亮度，让人有种错觉，似乎天色还不算太晚。
    回到酒店，刚走进大堂，就有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向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小蝶？”向雪意外地看向罗紫蝶，看来今天整晚复习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好吃的，虞妈准备了整整两天呢！”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已经放到你房间去了，我刚刚看到你们项目组的人陆续回来了，就你最晚！”
    “不会啊，现场还留着两个人呢！”向雪失笑，“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罗紫蝶读的是寄宿学校，今天才周一，她不是应该住在学校吗？
    “我请假了呗！”罗紫蝶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经常性请假，老师习惯了，说一声就ok，不麻烦的。”
    向雪好笑“那是因为老师怕麻烦吧？”
    以罗紫蝶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个性，估计老师要是不准假，她可以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即使最后的结果还是准假，不如早早地就放人算了。
    向雪觉得这可能是老师们经过了无数次惨痛的教训得出来的结论，至于其他学生会不会有样学样，就看他们跟老师之间的搏羿了。当然，罗家也是老师们不愿意得罪的庞然大物。
    “硬要留我在学校里，麻烦更大，我能把学校的屋顶给掀了。”罗紫蝶很骄傲地挺起了胸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好吧，你行。”向雪无奈，“走吧，先回房间再说。”
    “我来一是为了给你送吃的，二来是要约你一起参加慈善晚会，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路过学校的时候再把我捎上，我们一起去。”罗紫蝶显摆完了在学校称王称霸的“丰功伟绩”，才想起正事。
    “慈善晚会？”向雪纳闷。
    “对啊，为了给你们庆功，顺带做个慈善。你不会没收到请柬吧？应该已经全部发了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被小姑娘忽悠

    “收到了，可是我没打算去。”向雪想起了这回事，“拍卖竞价基本上都是你们这些富二代的事儿，我们只是去给你们捧场的，我还不如回去看书呢！”
    “哎呀，小心看成书呆子！”罗紫蝶嘟起了嘴。
    向雪笑笑不语。
    她这么勤奋的动力，可能罗紫蝶理解不了。想当初，她也以为自己会风花雪月一辈子，拿着画笔看到美丽的风景画上两笔，再走向下一程。如果不是父亲骤逝，可能她现在依旧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兰花。
    吹不着风淋不到雨的温室花朵，是体会不到在野地里被日晒雨淋小草们的喜怒哀乐的。
    “这次的慈善晚会，你还非去不可。”罗紫蝶端正了脸色说。
    “为什么？”向雪疑惑。
    “因为你是这次项目组的负责人，你们公司不派你参加派谁参加？而且，你也得拿一件拍品送上去。”
    “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向雪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别看她年纪还小，可是罗家出来的姑娘个个都不会是省油的灯。尽管罗家的惯例，是由儿子继承家业的。
    “这么容易就猜到啊？”罗紫蝶一脸没趣的样子，让向雪看得哭笑不得。
    “小蝶，我其实并没有进入蓉城社交圈的意思。”她认真地说。
    “可是你和卫哥哥在一起，注定是要进入这个圈子的。向姐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做的是勇敢地面对。”
    向雪“……”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七岁的女生给教育。
    是啊，既然她和卫哲东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进入这个圈子呢？尽管卫哲东可能并不需要蓉城的这个社交圈子，可是罗紫蝶毕竟是一番好意。
    更何况，既然罗紫蝶已经运作完成，她再想退缩，已经为时晚矣。
    “可是我没有拍品。”她犯了难。
    以前的她倒是有不少压箱底的宝贝，虽然未必能跟罗家这种老牌的家族比，但也能勉强拿得出手。可是赵淑云鸠占鹊巢，早已经把她的宝贝都搜罗干净，她现在虽说账户上有不少资产，但是没有谁会为了拍卖临时去买东西的，拿出去也不过沦为笑谈。
    “你不是会画画吗？拿一幅你的画作去就行了。”罗紫蝶不以为然。
    “我只是刚刚从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而已，最近疏于练习，你觉得我能画出一幅拿到拍卖会上去吗？”向雪没好气地说。
    “你画一幅我的肖像好了，到时候我帮你拍下来。”罗紫蝶脱口而出。
    向雪瞠目“这不是你早就想好的吧？”
    罗紫蝶不屑“切，这种点子我还要提前想好？分分种就能想出来的。要不，你也可以画一幅卫哥哥的肖像，他一定会委托助手……不用委托助手啊，委托我好了，绝对帮你拍出一个好价钱来。”
    “我想想画什么吧！”向雪决定放弃请罗紫蝶参谋的意见。
    罗紫蝶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礼服什么的不用费心，我会给你准备好的。我的眼光，你放心。”
    向雪摇头拒绝“不用，我有礼服。”
    刘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件礼服过来，现在已经挂满了一组橱柜。让罗紫蝶准备礼服？绝对会给她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
    “我们是要一起出场的，当然要穿姐妹装了。”罗紫蝶义正辞严。
    “那还是不跟你一起出场了，我自己过去。”向雪可不想一出场就吸引全场的目光，这是拉仇恨啊！
    别说穿姐妹装，只要站在罗大小姐旁边，就绝对是吸睛的发光体。她觉得，还是离光源远一点比较安全。
    “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罗紫蝶吐了吐舌头，“我得回学校了，不然老师下次就不准我假了，至少不会准假准得这么慷慨。而且我在这里，你的复习效率大约是大打折扣的，卫哥哥下次就不肯送我跑车。算了，我不打扰你。”
    “你特意请假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向雪无语。
    “怕你不答应嘛！”罗紫蝶笑嘻嘻地指着桌上的一个大箱子，“虞妈的手艺，天气冷，可以吃两天。”
    “替我谢谢虞妈。”
    “我会的。”
    最后一个尾音还留在空气里，罗紫蝶已经跑出了走廊，回头对着站在门口的向雪比了一个“v”字。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向雪才反应过来“我这是答应她去参加晚宴了？我本来可以拒绝的……”
    怪不得罗紫蝶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原来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向雪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拿一幅以前的习作作为拍卖品吧，其实也就走个过场而已，浪费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想了想，就决定把以前的一幅风景画拿出来。肖像什么的，不管画罗紫蝶还是卫哲东，风头太劲，还是算了吧。
    至于能不能拍出去，她倒不担心。有罗紫蝶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小姑娘虽然顽皮了点，但是这种事情她却会做得很妥帖，一定不会让她的拍品拍得过低。
    以前，她倒是真画了不少……
    想着，心里就怅惘了起来。在那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月里，整天呼朋唤友，除了完成画画作业，好像还真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
    果然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临到困境，才发现所谓的风花雪月，并不能填饱肚子。
    目光穿过凄迷的夜色，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徐徐地穿过光阴走来，身侧是父亲伟岸的身影。
    “爸爸……”她几乎泪盈于睫。
    是父亲在敦促自己早日拿回向氏吗？自己的行动果然还是有点慢了，父亲等不及了吧？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拿回向氏的！”她喃喃低语。
    回忆如同是汇兑损益，有时候它在借方，有时候则在贷方。向雪的回忆，把砝码加在了贷方的天平上，每一次回忆起父亲的音容笑貌，都会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眼泪在空气中被风干，手机里传来老师不急不徐的声音……

 第二百章 女人的秀

    辉煌明亮的灯光下总是衣香鬓影，奢华的礼服自不必说，珠光宝气也能晃花了人的眼。所谓的慈善晚会，其实真正的目的倒并不在做慈善，而是拼财气拼首饰拼华服，顺带再拼一拼背景。
    向雪很想低调地进场，无奈罗紫蝶同学一早就打发了司机过来接人，让向雪逃避无门，只能与罗紫蝶相携着走进大门。
    其实这样的场合，很少会有单身的女子，大多都会挽着男伴。有时候光是秀自己还是不够的，身边的男人也是女人的一种底气。
    “向姐姐，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罗紫蝶笑得甜美。
    “我们有关系被误会吗？”向雪笑得优雅。
    “你看我们俩竟然没有男伴哎！”
    向雪没好气“那你还非要把我拉着？你要想找个男伴，环肥燕瘦哪一款找不到？”
    看看，连带自己也被万众瞩目。原本，她分明是可以静悄悄地从一旁走进去的，然后呆在一旁吃点东西背背公式，一晚上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这两天她又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所以把计划作了大幅度的调整。她甚至有个小小的野心，能不能在一年之内考完ca的专业阶段？曾经的她以为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最近一套会计模拟题做下来，七十一分的成绩让她信心倍增。
    虽然分数看着并不高，可现在离考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假以时日，她觉得至少会计这门功课的通过机率应该会很大。
    审计虽然一套模拟题做下来的结果并不算太理想，她对照答案打出来的分数才五十七分。不过她是从严打分，真正考试的时候论述题的分数应该会稍稍高一些，及格也是很可能的。再经过两轮复习，通过的机率同样会很大。
    于是，她决定把其他几门课程的复习也纳入计划，说不定运气爆棚，真能在一年之内通过全部六门的专业考试呢？
    如果顺利的话……两年完成ca的考试，就能比计划更早一年完成目标。父亲的殷切期盼，让她觉得时间变得更加紧迫起来。
    哪怕浪费一晚上的时间，她都觉得心疼。
    看着身侧巧笑嫣然的罗紫蝶，她实在说不出煞风景的话来。如果她没有经历家庭变故，恐怕她也不会了解一个晚上，会有多么重要。
    “向姐姐，你的成语用错了。我要说的是，他们都以为我们俩是一对哦……”罗紫蝶窃笑着拉长了声音。
    向雪游目四顾，忍不住失笑“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估计没有人会误会。”
    人们的惊讶，不过是因为看到罗大小姐带着另一个女人出场而已，并不表示真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罗紫蝶多虑了。
    “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国界不分性别的，向姐姐，你对爱情的理解，已经out了。”
    向雪抚额“你想多了。如果你真有这种性向的话，罗家绝对不会让你和我走得这么近，早就把这种感情的幼苗扼杀在摇篮里了。所以，就算你和我表现得再亲密，也不会有人误会我是你的爱人。”
    “真没劲……”罗紫蝶失望了，“这些人怎么就一点想像力都没有呢？啊，我发现你那个便宜姐姐了，看起来跟你的前未婚夫很恩爱啊？”
    向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艾妮儿正挽着陈焕青秀恩爱。她正一脸笑容地端着杯饮料送到陈焕青的唇边，陈焕青有点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就着她的手呷了一口。
    “嗯，很恩爱。”向雪微哂，心里却完全没这么想。
    “恩爱不是秀出来的，她越是秀恩爱，分明就是表示她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你看看陈焕青那勉强的模样，那杯饮料估计口味太差。”罗紫蝶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又反驳了自己的观点。
    “你可以考虑换个调酒师。”向雪失笑。
    “有道理。”罗紫蝶眼睛一亮，“等一下啊，我看看今天的调酒师是谁。”
    向雪一把拉住她“你还当真啊？恐怕即使你拿来琼浆玉露也没用……”
    罗紫蝶恍然“对啊，你看看那个艾妮儿，穿的衣服看起来倒是价格不低，可是这种混搭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她不会是想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往身上推吧？这审美，也真是绝了，可以作为穿衣宝典的反面教材。”
    她说的声音并不小，再加上女孩声音清脆悦耳，口齿又十分伶俐，身周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齐齐失笑，目光转向艾妮儿，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嘲弄。
    陈焕青有点恼怒地看着艾妮儿“你下次别自己搭衣服行不行？不是给你找了一个形象设计师吗？”
    “我才不听她的呢，没见识的乡下丫头，给我挑的衣服和首饰总价都不会超过五位数，穿出来得显得多寒酸啊！”艾妮儿不满地说。
    陈焕青抚额“你的气质，并不适合戴钻石这种闪亮的首饰。而且今天你挑选的礼服都缀满了碎钻，再戴一身钻石首饰，你看起来很像圣诞树。要不，下次你还是圣诞节的时候再出来吧。”
    艾妮儿顿时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我嫌弃我的品味，是不是想去讨好老情人？我一身的钻石你看不上眼，难道看上了向雪身上那套老土得不行的衣服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一身旗袍！你倒是长情得很，可惜人家正眼都没看你！”
    陈焕青无语，默默地偏过头，不想再说话。
    夏虫不可语冰，大约就是这种感觉。
    目光瞥过站在门口不远处浅笑盈盈的向雪，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只有裙摆处绣着大朵的白色栀子花，却衬得她肌肤雪白。她没有戴过多的首饰，除了手腕上的一只和田玉手镯，就只有耳朵上两粒不大的墨玉耳饰。
    如果艾妮儿识货的话，就会知道这身旗袍价值不菲。不仅用料讲究，裁剪更是精致，把向雪原本就不错的身材更是衬出了十分的曼妙。身后的琉璃灯盏，都仿佛只是为她而点亮的背景。
    雪雪……他在心里叫着她的名字，心里百味陈杂。

 第二百零一章 还有人认识我吗

    向雪当然也注意到了与艾妮儿比肩而立的陈焕青，唇角的微笑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弧度，虽然不至于麻木不仁，却也再不也不会在脑袋里电闪雷鸣。
    或许年少时候以为的爱情，不过是自小相处的情份，以为这种占据了几乎自己全部情感的友谊，就是恋情。其实，那不过是一种错觉。
    她微微侧首轻笑“小蝶，你这张嘴就是不肯饶人。”
    “饶人？我不饶谁呀？”罗紫蝶微笑得如同大家闺秀的模板，“向姐姐，你可不能败坏我的名誉，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唔，大概是因为太震惊了，所以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不过我年纪还小，不能要求我有你们大人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啊！”
    所以，“年纪还小”的罗紫蝶同学，又再一次放大了音量。
    向雪哭笑不得。
    罗紫蝶小朋友只有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中，才会承认自己年龄还小。大多数时候，教训起人来，都是老气横秋的。那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年纪还小”的。
    看到罗家小公主出场，很快，两人就被众星捧月似地围到了中间，向雪已经梳理出委托方与罗氏的关系，虽然不是重要子公司，但也可以算作孙孙子公司之一。所以，罗小蝶在这种场合，理所当然成为众人争相奉承的对象。
    “今天罗小姐的衣服是巴黎定制的吧？很漂亮。”
    “这样的款式也只有罗小姐才能穿，衬得就跟一个小公主似的。”
    “可不是吗？要我说啊……”
    …………
    赞美的话，如同不要钱地往罗紫蝶身上扔。嗯，本来就不需要钱，所以演技再浮夸，既然没有成本，也不能要求太高。
    “这位是罗小姐的朋友吧？”
    “罗小姐可是很少带朋友出席宴会的呢！看上去面生得很，大概不是蓉城人？”
    向雪感慨，不过是脱离社交圈两三年，就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了。看来，人走茶凉才是世间百态。
    “这件旗袍真漂亮，设计别致，特别有韵味。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绣工，是苏绣的手艺吧？不知道是在哪里定做的？”
    也有人关注她的衣服，很羡慕地看着下摆处怒放的白色栀子花。要知道，这年头要找一个好的手工旗袍师傅，也是很难的。
    艾妮儿走过来，冷笑着说“你们不认识她吗？她可是我们蓉城的本地人，以前也是宴会的座上客。不过，现在要靠罗小姐带进来了，蹭一个小女孩的光……”
    本来热闹的场面为之一滞，这话，火药味十足啊！
    罗紫蝶脸色一冷“哪里来的狗在这里乱吠！我和向姐姐可不欢迎你，请你离我们至少五米远。”
    这下子，就连最迟钝的人都看出来，罗家的小公主很不喜欢这位最近在蓉城社交圈活跃的艾妮儿。
    其实艾妮儿在社交圈虽然很活跃，但与她交好的基本上都是被世家看不起的暴发户。毕竟，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淑云和向家的那点事儿，根本不是秘密。
    即使今天赵淑云接手了向氏，在老牌的世家罗氏面前，还是根本不够看的。所以根本不管谁是谁非，当然无一例外都站到了罗紫蝶的一方。倒是赵淑云的做法更聪明一些，知道自己不受本城社交圈待见，所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相比较而言，已经成为陈太太的艾妮儿，就过分热衷于这类场合了。
    “没见过上赶着讨骂的……”
    “向雪？咦，她和这位陈太太不是姐妹吗？”
    “哎呀，你不会不知道，向雪是被陈太太母女排挤出去的吧？赵淑云这女人手腕厉害着呢，女儿也不是什么……嘁！”
    有些话不用说全，像国画那样留白的效果才是最好的。至于其中的意义，大家自然是都明白的。
    “向小姐有两年不见了吧？如今出落得越来越好了。”
    “是啊，旗袍虽然被称为我们的国服，可不是一般人能得了的。”
    “没有足够的经历，还真没底蕴和气质穿这种旗袍，向小姐好像天生就是适合旗袍的。”
    …………
    尽管向雪已经淡出蓉城社交圈，很少会参加慈善晚宴，但看罗紫蝶和她把臂言欢的亲热模样，即使她现在没有什么背景，也会有人抬花花轿子。
    更何况……
    “你不知道吧？她可是卫少看中的人，卫少亲自带着她去陈家的婚礼上打脸的！”
    “卫少？京城卫少吗？怎么可能！”
    “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吗？”
    “当时我也在场，其实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我们毕竟和陈家关系不远，所以我爸非让我去露个脸。那天卫少和向小姐走进礼堂的时候，简直像是天神一样。哇，你们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哈，你又发花痴了吧？”
    “你不也是？”
    “早知道那天我也去得了，我妈让我陪她去，我死都不肯。唉唉唉，我怎么想到卫少会出席那种场合。”
    “太遗憾了！”
    “我可不敢肖想，卫少是天边的云彩。”
    “看一看啊，我还只在财富杂志上看到过呢！”
    “京城四少离我们有点遥远，基本本城四少也不错啊！”
    “嘁，差了好几个档次行不行？”
    …………
    很快这幢楼就歪得超过了比萨斜塔。
    而话题中的另一个人物艾妮儿早已经在一旁听得阵青阵白，陈焕青皱眉要拉她离开，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们说够了没有！一个个发着花痴，还敢号称本城名媛！”
    “哟，我们可没有自封名媛，倒是听说有人在外面自称蓉城名媛呢！”
    “是啊，所以现在我走出去可不敢自称名媛了。”
    “唉，要说出这四个字，简直被人打脸啊！”
    …………
    艾妮儿的一句话，立刻动了众怒。就算她没有插嘴，这群名媛为了讨好罗紫蝶也有意无意影射或明射艾妮儿，如今人家自动接了阵，自然更是有的放矢，七嘴八舌中间完成了无缝衔接，艾妮儿想插个嘴都找到不空隙。

 第二百零二章 谁找谁的茬

    大凡女人扎堆的地方，总是有着无数的话题。更何况，有了共同敌人的女人们配合起来，有着天然的默契。艾妮儿分辩两句，却根本没有人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在一旁指着桑树骂槐树，把艾妮儿晾在一旁满脸通红。
    身为当事人的罗紫蝶和向雪，则成了吃瓜群众。罗紫蝶笑得很满意，对向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神情里带着小孩子的得意。
    向雪无语。
    其实她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和艾妮儿怼上，口舌之利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要说到打脸，只要卫哲东出场，不用说一个字，就已经完胜了。
    忽然的，又想起了那个替她长了不少脸的男人。他在京城还好吧？
    “向姐姐……”罗紫蝶晃了晃她的胳膊提醒。
    向雪回过神来，发现艾妮儿几次想要开口，每每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更多的声音淹没掉了。
    “果然是讨人嫌得很呢！”罗紫蝶得意地笑。
    “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向雪很明白。
    尽管罗紫蝶的年龄还稍稍小了点，无法引领蓉城的社交圈。可是她的家世摆在那儿，再加上罗氏的第三代，她是年纪最长的女儿，自然受尽万千宠爱。假以时日，蓉城名媛圈中，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艾妮儿想要舌战群雌，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对手。衣香鬓影中的莺莺燕燕，每一个都脸露不屑，明明她就站在圈子的边缘，却连一个眼风都吝啬于给出去。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艾妮儿终于转换了目标“向雪，你就只会站在别人背后吗？”
    事实上，向雪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罗紫蝶一脸不屑地反驳“向姐姐是什么人？卫哥哥的女朋友，我罗紫蝶的姐姐，需要站在别人的背后？”
    说完，自我检讨了一下，立刻又接着补救“再说，向姐姐今天可是作为项目组的高级经理参加宴会的。说白了，这个宴会有一半是为向姐姐开的！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够资格跟我向姐姐说话么？不用踮脚尖，你的个子太矮了，再踮也赶不上我向姐姐。”
    “咳。”向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走了。
    其实艾妮儿并不矮，和向雪也大差不差。再加上她的鞋跟比向雪的要略高两公分，如果实量的话大约比向雪只高不矮。只是她比向雪略胖，而向雪的旗袍又显得人体态修长，所以从视觉效果上看，艾妮儿还真要稍矮一些。
    艾妮儿气得上前一步，激动之下简直想手“撕”罗紫蝶。幸好人们团团围住，她根本挤不进去。
    陈焕青沉下脸，硬在她发飙失态之前把她拉走，才算是勉强风平浪静。
    事实上，慈善拍卖也将开始了，这个环节才是本城名媛真正露脸和打脸的时候。
    艾妮儿在一旁对陈焕青横鼻子竖眼睛“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才是你的太太，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帮我出头吗？你是不是还对向雪余情未了？”
    陈焕青脸色也不好看“别扯上向雪行不行？本来没你的事儿，你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明明是向雪找我的茬，别人帮亲不帮理，你是不帮亲不帮理呢？”
    “不可理喻。”陈焕青沉着脸说了四个字，“先回去吧。”
    “回去？我今天是来参加慈善拍卖的，等拍卖会结束再让妈妈评理！”艾妮儿忍着怒气，走过去坐下。
    评理？还不是找赵淑云告状？
    陈焕青忍了忍，没有再说话，而是挽着她走进了拍卖会现场。
    艾妮儿咬唇，看着罗紫蝶和向雪走向拍卖会场的第一排。罗大小姐的座次当然是在前排的，向姐也跟着沾光？
    “我就不明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会让罗紫蝶这么上心？一口一个‘向姐姐’，人家姓向，跟他们罗家有什么关系？”艾妮儿恨恨地问。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她奇怪，其他人也很奇怪，所以猜测出了n个版本。有报恩说，大体意思是罗紫蝶遇到危险，向雪伸手相救，于是两人就结成了姐妹。有还情说，罗紫蝶欠下了一份人情，要还给向雪。有……开始还只有三两个版本，很快就生出了好几个。两人的姐妹情，差点给编成了传奇故事。
    这还只是拍卖会开始前的一段时间，到了明天，大约版本会成倍增长，连细节都会补充完整。
    陈焕青看着向雪的背影，都说穿旗袍的女子需要一定的人生体验，以前的向雪几乎从来没有穿过这种中式服装。是因为她体验过了人情冷暖吗？
    即使隔着好几排的距离，可是她每一个举手投足间，却总觉得她就是该穿旗袍的。如同一枝吐着冷香的梅，香气浅淡却幽远。或许不像桂花那么甜，不像结香那么浓，却自有一种孤傲的味道，静静地流淌着，魅惑着他想起了往事。
    美梦醒得太突然，他还想努力去记录着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往事，他都清晰地必在某个角落里。那些美好的味道，如今却成了他不愿碰触的伤口。
    因为头发挽起，露出整个后颈。一点细碎的发有点俏皮，越发衬得她的后颈细腻白皙。
    “这次我的拍品就算不能拔得头筹，也应该会名列前矛了吧？”艾妮儿想到好容易求母亲买下来的那颗蓝宝石，心里的气稍稍平了平，“向雪现在一文不名，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来？别到时候流拍，惹人笑话。”
    陈焕青面无表情“这种慈善拍卖的拍卖价格，有时候和拍品的价格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只是义卖，不见得非要买到物超所值的东西才是做义卖的。”
    “那也不会有人花大价钱去买个一文不值的东西吧？向雪可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我好奇她会拿出什么拍品。”艾妮儿冷笑，目光恨恨地盯着向雪。
    就算被赶出家门，她似乎照样活得有滋有味，比自己这个如今的赵氏小姐陈氏少奶奶活得似乎滋润多了。

 第二百零三章 钻石有价画无价

    确实，向雪笑靥如花，和罗紫蝶把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艾妮儿恨，凭什么已经被扔到尘埃里的向雪，竟然还能抱住罗氏的大腿？她到底是怎么哄罗紫蝶的？
    “你和向家熟，到底向罗两家有没有亲戚关系？”她转头问陈焕青，看到他痴痴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这么好看，你也没有资格看了，别丢人现眼行不行？”
    陈焕青漠然地收回目光“希望你今天不要再丢人现眼下去。”
    “我刚才问拍卖师了，今天的拍品只有两件比我的那颗宝石贵。”艾妮儿洋洋得意，“你该不会是担心向雪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吧？罗紫蝶会不会替她出？”
    看着罗紫蝶和向雪亲热的模样，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向家和罗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她追问。
    “没有。”陈焕青想了一下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向家和罗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你母亲嫁给向伯父，是他的枕边人，可能会知道得更多一些，你不如回去问问你母亲？”
    如果赵淑云知道，她还用得着问他吗？艾妮儿恨恨地别过脸，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陈焕青端坐如松，脸色麻木，心里却早已经烧起了熊熊烈火。偶尔不轻不重地掐上那么一把是情趣，可三不五时来一下，这还能是情是趣吗？何况，是在这种场合！
    “如果没有关系，罗紫蝶就不可能给向雪好东西，那她今天就得丢大脸了。”艾妮儿开心地笑了。
    陈焕青胸口堵着气，不想侧头看她。
    不过，向雪拿了什么拍品出来？他有点担心了。一会儿不管她拿出什么东西，他都想办法替她拍下来吧！可是，想到一旁坐着的艾妮儿，他又泄了气。
    这个操作有点难度啊！
    可是想到向雪因为拍品流拍的尴尬，他又觉得不忍心。他当场下跪向艾妮儿求婚，已经让向雪丢了一回大脸，这次还要再丢一回吗？
    目光看到罗紫蝶的时候，他有点自嘲地笑了。
    有罗家的小公主在这里，向雪还会丢脸吗？只是向家和罗家分明没有什么人情往来，罗紫蝶和向雪为什么会走得这么近，比亲姐妹还亲？
    别说艾妮儿不明白，其实没有人明白。
    “本次拍卖会的首件拍品是罗紫蝶小姐的红钻一颗，重量八十五分。在座的诸位都知道，早在一九八七年，红钻的就在纽约以每克拉九十二万美元的成交价格，独占了彩钻每克拉成交价格世界记录的鳌头。全世界最大的红钻‘穆萨耶夫’也仅有511克拉。这枚戒指的红钻饱和度极高，虽然不到一克拉，但是在红钻中也是极少有的。起拍价六百万人民币，单次加价价格单位为十万元。好，现在开始竞拍。”
    “果然大手笔啊，按照现在的市价，这颗红钻大概也在八百万上下吧？”向雪笑着问，“看来你很重视这次的慈善拍卖。”
    “因为有你的拍品压轴，所以我当然要开个好头。”罗紫蝶的话把向雪吓了一跳。
    “什么？”
    “你的拍品是压轴。”
    向雪瞪大了眼睛，笑容也有点僵硬了“我的拍品是一幅风景画，现在名家的作品也拍不到这么高的价格，你是想虎头蛇尾收场吗？”
    “怎么会？钻石有价，可是你的画无价啊！”罗紫蝶笑嘻嘻地说，“所以，我的钻石只能开场，你的画才是压轴。”
    向雪没好气地说“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画……连画家都算不上，只是个美术学院的毕业生，十块二十块在路边给人画肖像都未必有人肯捧场，你打算拍几块钱？”
    “看这块钻石拍的价格吧。”罗紫蝶想了想说，“也可以临时换拍品，要不你换一幅卫哥哥的画像？”
    “不管画什么都拍不出价钱啊……”向雪无语。
    “我们这是慈善拍卖，本来就是善款而已，又不是说拍品本身的价值。”罗紫蝶不以为然。
    “是不看，可也不会溢价太多吧？”向雪抚额，“你说过自己拍下来，你能动用多少现款？”
    “我把压箱底的财产都拿出来，大概有百万吧？”
    “那你打算拍多少？”向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无力。
    “好像我把红钻拿出来有点不太合适了，应该挑一件价值不超过五百万的……”罗紫蝶有点懊恼，“难怪爷爷总说我机灵有余沉稳不足，我就是想得不周到！”
    “就算你的拍品价值低，别人的拍品也有高的。”
    “也对啊，我的拍品价值还不算最高的呢！”罗紫蝶更懊恼。
    “所以，你把我的拍品调到中间去吧，到时候随便花个一百来万……好像实在太假了，还是十来万吧！”向雪无力地挥手。
    “那怎么行？你是我姐姐，就算随手捡块鹅卵石拿出来拍卖，也不可能只拍十来万。我带了五百万的，别的什么都不拍，就留着拍你的画！”罗紫蝶十分仗义地说。
    “我觉得这幅画能拍出十来万，已经很满足了。”向雪好笑地说，“没有必要为了不跌面子，就把钱往外送啊！虽然这次我们是做慈善的，也没有必要把全部身家都拿出去是不是？”
    把罗紫蝶所有的零用钱私房钱都忽悠出去，向雪于心不忍。她本来也没有想在拍卖会上出风头，只要走个过场，不至于太寒酸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罗紫蝶撇了撇唇，“我今天花出去的钱，明天爷爷会还给我的。所以，其实我根本没花钱！”
    向雪狐疑“你花的钱，凭什么罗爷爷给你？”
    “因为这是为你花的啊！”罗紫蝶说得太理直气壮，却让向雪更觉得莫名其妙。
    凭白无故的，罗老爷子花几百万给自己做脸？她的脸，好像也没有这么重要吧？如果说这次的项目太成功，算是给她的奖金？那直接给她就行，何必拿出去卖一个面子？
    向雪实在有点心疼。虽然她现在账户上的数字有很多零，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血啊！

 第二百零四章 开门红

    可是罗紫蝶却还是不满足“才五百万，还是有点不够。压轴的，怎么也得拍出一个天价来。当然，我不是指那种天价，就是相对于我们这种小规模的拍卖。”
    对于罗汉、卫哲东来说，几百万的拍卖根本没有参与的必要，只是让罗紫蝶和一众名媛玩玩而已。
    “对我来说，五百万已经是天价中的天价了。我的拍品不是宝石古董，是一幅画而已，而且是一幅以前的习作……”向雪无奈地看着小姑娘执拗的表情。
    虽然是她自己比较满意的一幅作品，可是如果从价值上来看，一千两千估计还有人问津，一万两万那得人家有一双“慧眼”。
    “习作怎么了？还有更离谱更奇妙的东西呢！”罗紫蝶笑嘻嘻地说着，又露出了一点遗憾的神色，“这次应该邀请两个名模参加的，她们拿走秀时穿的内衣出来拍卖，多么有趣多么香艳。”
    向雪……
    小蝶，你还没有成年，整天想着香艳，真的好吗？
    “不过今天也不差。”罗紫蝶转憾为喜，“幸好最后我看了一眼单子，又增加了两个拍品，不然的话就太沉闷了。”
    “是什么？”向雪好奇这个能让罗紫蝶眉开眼笑的拍品了。
    其实历次慈善拍卖都会有一点稀奇的东西，男人喜欢香艳，女人喜欢别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其实只能算中规中矩。
    “不是走秀穿的，但是在电视剧里穿过的内衣，是不是也很有噱头？”
    向雪再度无语。
    最近她还真不大看电视剧，但是听说现在抓得还挺严的，辣眼睛的镜头不是都被剪掉了吗？那还会拍这种露着内衣的镜头吗？
    她疑惑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看来是被ca给洗脑了。
    那旁边还在竞价，看来这颗钻石很得人喜爱。
    “一千零三十万！”
    “一千零六十！”
    “一千零八十！”
    “一千二百万！”
    …………
    “一千八百万！”
    每次加价个二三十万，也慢慢地加到了一千八百万，比估价足足高出了一千万，加价的势头才慢了下来。
    “我还是低估了人们的虚荣心。”罗紫蝶却并不显得高兴。
    开场的拍卖拍出了一千八百万的高价，她好像把全部身家都掏出来，也不能让向雪风光了啊！
    她正在琢磨，是不是现在跟罗老爷子求救，向雪却笑了“因为红钻近年稀缺，虽然每年都会有拍品的价格，但得多凑巧才能遇上？有价无市，一旦有市，价格当然就往高了飙。”
    “可是这块红钻都不到一克拉，不是克拉钻，能有多少收藏价值啊！这是常识吧？”罗紫蝶还是不解
    “第一，红钻现在很稀有，所以基本上每次拍卖都会被哄抢到一个意外的价格。第二，这次拍卖把你的拍品放在开场，就是有意要捧你，所以大家当然要捧场了。”
    “我当然这知道这些原因。”罗紫蝶有点焦躁，“我就是觉得开场的价格太高，一会儿你的拍品我竞不到高价。”
    她自己可以动用五百万，卫哲东虽然授权给她帮助竞价向雪的拍品，可是如果高到离谱，她也不好意思面对卫哲东啊！
    当然，如果她知道向雪自己就有上亿的私房钱，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了。拿个几千万出来风光一把，才是花钱的王道！
    “两千万！”
    “两千一百万！”
    “两千二百万！”
    …………
    罗紫蝶捂脸。
    她要不要再和卫哲东商量授权的额度？原以为卫哲东那里支援个一两千万就足够了，现在看来坑还很深哪！
    “向姐姐……”
    她不会坑了向雪吧？
    “没关系，拍个几十万的也行了。”向雪不以为然，“只要把拍品往中间调，我又不想出风头。”
    这种出风头拼命竞价的事，一般都是几个不对付的名媛互相别苗头的结果，她与人无争，要出这种风头做什么？
    被罗紫蝶这么一搅和，她刚才默默背的审计程序又有点乱了，重新背吧！
    “两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一出，大多数人都沉默了。这个价格，远远地偏离了这颗红钻的本身价值。
    “两千五百万一次！”
    “两千五百万两次！”
    “两千五百万两次！”
    最终这颗不到一克拉的红钻，拍出了一个两千五百万的高价，对于这次拍卖本身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开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连拍卖师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可是罗紫蝶却显得并不高兴“骚包！”
    拍卖师却很高兴，笑得露出了四颗牙“那么，这颗由罗紫蝶小姐的第一件拍品，就归翟振荣先生所有了。恭喜翟先生！”
    向雪对这位翟振荣并不熟悉，只是偶尔听说过他的名字，也算是年轻一辈中数得着的人物。不过向雪读大学的时候，他正好出国。他回来的时候，向雪已经退出了蓉城的社交圈子，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路优秀地走到毕业，然后顺利接手家族企业，还不到三十就成功入选蓉城“十佳青年”。
    向雪不太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别人眼里再优秀的人，放到卫哲东的面前，总会显得黯然失色。
    看过了珠穆朗玛，还有什么山峰能入得了眼？
    “谢谢！”一个得意的声音，在静默的大厅里突兀地响起来。
    原来这颗戒指拍下来，翟振荣是送给身旁的女伴的。向雪哑然失笑，自己也是糊涂了，这种拍卖会本来就是蓉城淑女的一次小型聚会，像翟振荣这样的人原本也未必会参加，纯粹是为搏美人一笑而已。
    “看来，今天的拍卖会空前的成功了。”罗紫蝶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是啊，溢价了两倍。”向雪同意。
    “你看到那个骚包了没有？他今天是陪身边那个新晋的玉女明星来的，等会儿会有她的一件拍品，绝对超过这颗红钻的拍卖价。”
    向雪不以为然“这是好事，说明能够筹集到更多的善款。”
    罗紫蝶忽然站起来“我离开一会儿。”

 第二百零五章 溢价的拍品

    向雪不以为意，罗紫蝶大约是去改拍品顺序了吧？反正她也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干脆就神游到审计程序上去好了。
    保留、否定、无法表示意见段各自的适用范围再默诵一遍，基本上审计这个科目可以暂时放一放，重点复习其他科目了。
    艾妮儿的拍品在中间，是一枚蓝宝石吊坠。虽然不是克什米尔出品的矢车菊，但也是高品质的皇家蓝。
    “起拍价四百万。”随着拍卖师的话声，陈焕青不得已只能举起牌子。
    接着，是诡异的冷场。
    艾妮儿恼怒“为什么没有人竞价？我买回来的价格都要四百十万呢！”
    “皇家蓝不算什么稀罕的宝石，四百万这个起拍价定得还算公允。”陈焕青也知道这枚吊坠的价格，“千金难买心头好，如果你觉得它值这个价，它就值。”
    名媛们最不用花心思的拍品，就是拿一件自己不那么喜欢的首饰。艾妮儿的这件首饰其实并没有十分吸引人的地方，也就引不起大家的兴趣。
    结果，让艾妮儿恼火的是，最终由陈焕青用起拍价拍了下来。自己的拍品自己拍下来，虽然比流拍好一些，但也挺没面子的。
    “你看陈焕青的脸色，估计很不情愿呢！”
    “那是当然，自己拿出来的拍品再自己拍回去，等于是捐了四百万的款，还不如直接捐现金呢！”
    “本来就不是圈子里的人，还偏要凑上来，老是闹点笑话，丢的是陈家的人。”
    “唉，可惜了陈焕青！”
    …………
    艾妮儿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要等着看向雪的笑话，她更想做的是拂袖而去。
    “其实还不如流拍呢！”陈焕青咕哝了一句。
    拿回蓝宝石吊坠，他很随意地递给艾妮儿。
    玉女明星的拍品果然是一套内衣，其实也不是什么高端定制款，只不过因为是人家穿着拍过戏的，所以就显得香艳了起来。
    这时候罗紫蝶走了回来，脸色轻松。
    “搞定了？”向雪问。
    “我出马会搞不定吗？”罗紫蝶得意而自信。
    向雪有点纳闷，不过是给拍品换个次序，至于这么得意吗？不过想到罗紫蝶同学的年龄，她就释然了。
    “我们打个赌，这套内衣能拍出什么价钱？”罗紫蝶看起来心情很好，看着向雪的时候也是眉开眼笑的。
    “不打。”向雪摇头，“没兴趣。”
    “向姐姐，你也太无趣了点吧？”罗紫蝶不满，“反正闲着也是白闲着，输的人请顿饭就行了，一点小彩头，不伤筋不动骨。”
    向雪哭笑不得“我真的是没有兴趣，最近给自己订了很详细的复习计划。”
    看到向雪手机上的讲义，罗紫蝶只能扶着额头跌回座椅。
    至于争分夺秒到这种地步吗？
    “说不定会有你喜欢的拍品呢！”罗紫蝶想着拍卖清单上的物品，然后泄气地发现，似乎那些东西向雪都不会太在意。
    早知道拉几个画家贡献拍品，或许向雪会多看几眼，拍下几件作为收藏品。
    “我的拍品至少还拍出了四百万呢，向雪的拍品不知道能拍多少？”艾妮儿靠着这个信念，支持着继续坐在位置上。
    陈焕青并没有坚持想走，他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向雪。他已经没有资格和她约会，也只有在这种场合贪婪地多看一眼。
    果然，面料极其节省的内衣，被翟振荣以一千六百万的价格拍下。比起罗紫蝶的那颗红钻，这才是溢价溢到了水池外边。
    “纯粹是钱多了烧手吧？”向雪不以为然。
    “为搏佳人欢心。况且，翟振荣那个死孩子肯定是不会让内衣被别人竞得的。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嘛！”罗紫蝶说得老气横秋。
    向雪古怪地看向她“他比你大了差不多一倍，孩子？”
    “哎呀，听我爷爷说习惯了。”罗紫蝶挥了挥手，仿佛挥掉了一片浮云。
    好吧，在罗汉眼里，翟振荣确实还是个孩子。这个称呼没错，可是在粉妆玉琢般的罗紫蝶嘴里冒出来，怎么听怎么违和啊！
    “那个小明星肯定逃不出翟振荣的五指山了。”罗紫蝶八卦着，“你看她的星星眼，可以把织女星比下去了。”
    “也许。”向雪失笑，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转了回来。
    别人的八卦，她并不感兴趣。
    “等拍到我的画再提醒我。”向雪对接下去的拍卖兴趣缺缺。
    她真没有什么急缺的物品，如果把向氏拿出来拍卖，她会使出吃奶的劲，背负天价的债务，也绝对会拍下来。除此之外，她还缺什么吗？
    于是，这些时间不如用来温故而知新。哪怕是已经熟悉的知识点，也可以再背一遍加深印象。
    等她跟着串讲的讲义把知识点梳理了一遍，发现还没有轮到自己的拍品。而本次拍卖，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你不会把我的画撤下来了吧？”向雪纳闷地问。
    虽然罗紫蝶不打招呼就自作主张让人有点郁闷，但她并不太在意。
    “当然不会，我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吗？”罗紫蝶委屈地问。
    “你到底把我的拍品放到什么位置了？”
    “压轴啊，我不是一早就说了吗？”
    向雪这才是真的大惊失色“你刚才离开，不是把拍品次序调换一下吗？”
    “我会做这种没品的事吗？”罗紫蝶一脸无辜地问。
    “可是……”向雪瞠目结舌，“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拍卖有两件拍品的价格超过了两千万……”
    “是三件，第三件刚刚才拍出去，你走神了没听到。”罗紫蝶纠正她的错误。
    “好吧，三件。”向雪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她的批评，“重点在于你想让本次拍卖留下一个让人诟病的尾巴？”
    她有点弄不清罗紫蝶的脑回路了。
    “怎么可能？我当然会让压轴作为一个高潮让人津津乐道的。”罗紫蝶笑得很天真。
    “……好吧，你拍下的价格，我事后给你。”向雪无奈地苦笑。
    不管罗紫蝶为她做脸的执念有多么的不可理喻，至少这个小姑娘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两千万，她也认了。

 第二百零六章 救场

    “随着拍卖会即将进入尾声，我们要拍卖一件特殊的卖品，来自女神维丽的微笑。西施再美、贵妃再俏，也不敌维丽微微一笑可倾城。蒙娜丽莎的微笑美吗？不，那只是神秘。而维丽的微笑，被网友被称为最甜的微笑。现在，维丽的微笑即将开拍，起价五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维丽的微笑，现在开拍！”
    向雪瞠目结舌“微笑也能拿来拍卖？”
    “为什么不能？维丽的微笑虽然不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但是刚刚结束的十大微笑评比中，她的笑容可是被誉为‘最甜美的微笑’。”罗紫蝶笑嘻嘻地说，“怎么样，这件拍品够奇特、够新颖吧？”
    “是够奇特够新颖够别致的。”向雪哭笑不得，倒是被勾起了兴趣。
    “居然还拍卖微笑，这也有人拍吗？”
    “怎么没有？你看那边的男人，一个个都开始色迷迷的了。”
    “今天的男人可不是主角，都是为女人来的，谁敢拍维丽的微笑？”
    “也不见得啊，我就很喜欢她的微笑。”
    “看看会不会流拍吧！”
    …………
    这些议论有不屑的，也有嫉妒的。女人，总是对女人格外不优容一些。
    “五十万！”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一，终于有人选择了竞拍。
    他是今天维丽的男伴，维丽浅浅一笑，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让他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她不是在微笑吗？这还用拍啊！”向雪转向罗紫蝶，纳闷地问。
    “你一定没有看到她演的电视剧。”罗紫蝶很肯定地说。
    “我很少看电视，看起来她好像也是近两年才走红的。”向雪承认自己与电视剧早已经绝缘了好几年。
    “如果论片酬商演什么的，她算不得大红大紫。不过在网络上，她倒是真的挺红的。走红的原因就是她的微笑，这种笑不算什么，在《杨贵妃新传》里，她饰演的梅妃，那笑容已经被制作出各种表情包了。”
    “有招牌微笑？”
    “她的笑很有特点，抿着唇，慢慢地露出四颗牙齿。看着仿佛是含蓄的，可又觉得很甜美。总之，很难形容她的微笑，很有特点。”罗紫蝶说着，举起了手里的竞价牌，一下子加了五十万。
    “你也喜欢微笑啊？”向雪诧异地问。
    “我又不是没看过，只不过挑一点热度出来。”罗紫蝶笑嘻嘻地说，“要不然，五十万原价，那多寒碜啊！”
    向雪无语。
    果然，向雪加价以后，接下去的价格就加得很热闹了。虽然加价的幅度并不算大，很快也加到了三百万。
    “原来她可以靠微笑赚钱……”向雪喃喃自语。
    对于某些人来说，赚钱显得多么容易啊！
    “也就是这种场合，左右都是善款。”罗紫蝶耸了耸肩，“真要售卖的话，谁会买啊！要看，到网上找那部《杨贵妃新传》，想看多少遍都行。我把她请来，也就是图个新鲜。你看，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把气氛炒起来以后，罗紫蝶就很少举牌了。偶尔随手举两下，向雪敢打赌她根本没有看现在的价格。
    最终，维丽的微笑这件拍品，定格在三百九十万。
    “这大概是最值钱的微笑了吧？”向雪感慨。
    “跟蒙娜丽莎差远了。”罗紫蝶庆幸，“还好最后我没举牌，不然四百万买一个微笑，我是嫌钱多了烧手呢！”
    “我还以为你爱上了维丽的微笑。”
    “拜托，他又不是男人，我就算发花痴，对象也明显不对啊！再说了，我可是要拍你的画儿呢！”罗紫蝶眉眼弯弯，“虽然我可能拍不到。唉，我爷爷也真是的，连一毛钱都不给我，全靠我的零用钱支撑怎么撑得起来嘛！”
    虽然抱怨着，可是她的神情分明是愉悦的。
    今天的拍卖会截至目前为止，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已经募得善款近两个亿。也许对于一场大型拍卖会来说，这个数字只是其中一件拍品的价格。但是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慈善拍卖来说，这样的成果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或许这是你祖父对你的考验吧？”向雪猜测着问。
    “有什么好考验的？这个拍卖会是我抢来的，本来是我堂哥的。”罗紫蝶笑嘻嘻地说，“所以，老爷子才会变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嘛！”
    把罗汉形容成铁公鸡……也只有罗紫蝶一家而别无分号了。
    “女士们、先生们，拍卖会进行到现在，全赖各位的帮衬扶持。现在，即将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是来自向雪小姐的画作，名为《往事如烟》，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幅度不得小于五十万！这幅画是向小姐的力作，风格清新自然，珍藏至今才拿出来拍卖，可见向小姐对于慈善事业的热心。”
    向雪听得脸红，她对慈善事业真没有什么“热”心。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起来，为的可不是公益事业。
    这拍卖师的夸奖，太假了有没有？
    “这段拍卖词是我写的，你的画题目也是我取的，够文艺范吧？”罗紫蝶得意地邀功。
    向雪失笑“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受尽荼毒的文艺女青年的手笔。我画的这个风景只是一处古镇，那年我跟同学去西塘写生，正好烟雨蒙蒙的时候，跟往事真没有什么关系。这幅画……也没有好到值得让我珍藏。”
    “可是我在画里看到了往事，你的画引起我的共鸣，就是一幅佳作。”
    好吧，被吹捧得多了，自然而然脸皮就会厚了吧？
    “好，有人报价了，三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第一个举起竞拍牌的，自然是罗紫蝶同学。
    艾妮儿一脸嫉妒“就这么一幅破画，也能卖三百万？罗紫蝶怎么就那么喜欢向雪？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难道……罗紫蝶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
    陈焕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真没想到这个乏味的女人，居然偶尔也能幽上一默。
    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虽然三百万只是起拍价，可是对于一个名不经传的美院学生来说，这个价格本身就定得高了。
    但是——
    “五百万！”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两分清冷，三分慵懒，还有五分笑意。

 第二百零七章 英雄救美

    站在门口的男人很高大，穿着藏青色的羊绒大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有系，露出里面的米色衬衣。
    “卫少？”
    “卫少！”
    这男人天生就吸睛的本钱，哪怕他的衣饰着实平常不过。哪怕他看起来仿佛风尘仆仆，携了一抹冬夜的寒气。
    向雪的目光胶着在他的身上，原来时不时疯长一段时间的思念，像是东一堆西一丛的杂草。可是就在这一刹那，这些杂草仿佛开成了花海。
    他眉目如刻，眸色微深，神色从容。万千世界里，他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身上，嘴角慢慢地向上勾起。弧度不大，却足以让人们惊住。
    “卫少是在笑吗？”
    “我的眼睛一定是花了。”
    “完了，看来我的近视度数又加深了！”
    然后，有一句话弱弱地飘出来“那个……他真的是卫少吗？”
    传说中的京城卫少，不是应该是冷冷的酷酷的吗？可是那勾起的唇角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一点弧度，整个人都显得那么温暖。
    南方的冷不像北方的干冷那么纯粹，明明气温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低，可是那种湿冷，却是一点点透进衣服穿过皮肤，然后渗进血管刺进骨头，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拒绝不了那些冷气。
    可是卫哲东大衣加衬衫的组合，却似乎已经足以抵挡所有的寒冷似的。
    “卫哥哥！”罗紫蝶率先站起来，用一个甜美的笑容表达了她的欢迎，“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向雪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哪怕再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哪怕大步流星也优雅了十分的男人。
    确认了他的身份，原来安坐若素的各位客人就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站起来打招呼“卫少，您好！”
    “卫少，晚上好！”
    “……”
    可是卫哲东的目光，却胶着在第一排的那个女人身上，在门口和她之间画上了一条笔直的线段。
    这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
    罗紫蝶抚额“向姐姐，我老是听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还以为你能做个例外的表率，突破这个魔咒一下。没想到你这是变本加厉，来了一个反向突破，智商直线下降成负数了啊！”
    向雪还没有来得及领会她的意思，卫哲东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俯身，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拥住。
    排山倒海的情感，如同海底的水草一样，把向雪紧紧地束缚。她想叫出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紧得如同上足了发条，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真是卫少吗？”这个动作，让人们的怀疑更深了。
    传说中的京城卫少，那可是个狠辣的角色，极少传出诽闻。尽管早已经听到江湖传说，不过大家都觉得以讹传讹，抱着根本不相信的想法。
    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着眼前的男人把女人紧紧地拥在怀里，虽然没有来个法式长吻，但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上升了好几度，绝对不相信这只是逢场作戏。
    玻璃心碎了一地，看着向雪的目光都带着嫉妒的小箭。
    半晌，卫哲东在她的颊上落下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似乎只是礼貌的轻吻。罗紫蝶很有眼色地让开了位置，然后把旁边某人给挤到了后面去。
    “卫哥哥，我刚刚还担心你赶不过来呢！”罗紫蝶笑着说，“哇，英雄救美，太浪漫了有没有。”
    “说得我好像处于生死存亡关头似的，哪来的救啊！”向雪好笑地反驳着，脸色嫣红，目光闪亮。
    “你刚刚智商掉线了，看到卫哥哥走进来都不知道迎上去，小心卫哥哥被别的女人抢走……啊，忘了竞价！”罗紫蝶急忙举起自己的牌子。
    她现在完全不用考虑自己的零用钱负担问题，卫哲东都到了现场，多少钱撒下去都有人买单。
    于是，牌子举得那叫一个豪气。
    拍卖师回过神来，急忙喊价“有人出价八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看到卫哲东和罗紫蝶的竞价点燃了现场的热度，三三两两，居然也有人举起了手里的牌子，不过每次只加价五十万。
    艾妮儿瞪着向雪的眼睛里仿佛冒出了火苗“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在她为抢到陈焕青洋洋得意的时候，向雪身旁的男伴，已经换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
    “水性杨花！”她骂了一句，接收到陈焕青不悦的目光，立刻炸了起来，“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看看她才多久就钓了一个有钱人，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尽管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这番话稍稍压低了一点声音。可是四周都是人，总有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不约而同地转向后方。
    陈焕青气得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还是迟疑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巧笑嫣然到容光焕发的向雪，才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似的，转身离去。
    时光走得太快，把很多东西都带走了。可是那些快乐的回忆，却一直珍藏在他的心间，时不时翻出来趁着晴天晒一晒，又可以继续回忆。
    大门外寒气逼人，让他陡然觉得手足冰凉。也不知道是晚上的冬天气温太低，还是他的心凉得透了。
    低垂的夜色，云层有点厚。就这样仰起头，仿佛天空低得触手可及。月亮偶尔从云层里露出半个身子，映得两旁的行道树枯枝苍遒。寒风吹来，枝丫轻轻地颤抖着，却又维持着向上的姿态，仿佛向夜空要求着什么。
    “还能要求什么呢？”他自言自语，回头看到酒店大厅里辉煌的灯光。
    那个世界，他忽然觉得不想再呆下去了。
    “陈焕青！”艾妮儿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得很远，离开大厅至少有两百米的陈焕青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苦笑，看来在蓉城的社交圈里，自己已经成了可怜的代名词。旧时的朋友相遇，看着他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是啊，一着错步步错，他深陷在泥淖里已经无法自拔。
    折过一旁的小径，他没有回应艾妮儿，只给一个人静静地在寒风里边走边回忆。
    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

 第二百零八章 打脸怕什么

    大厅里，竞价还在继续着。
    “你不要再叫价了吧？这幅根本不值那么多！”向雪看向卫哲东，“其实我现在并不需要出这样的风头，这个价格已经可以了。”
    一幅习作，居然开出了一千万的高价，让美院的老师们情何以堪啊！
    “我喜欢出风头而已。”卫哲东轻笑，淡定地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哎呀向姐姐，卫哥哥可是专程来给你撑腰的，这幅画绝对不会落到别人的手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卫哥哥把这幅画的价格抬到三千万！”
    向雪绝倒“你们俩窝里斗有意思吗？赶紧把画拍下来，拍卖会也该结束了。”
    “我懂，你们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罗紫蝶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让向雪脸红耳赤。
    这种话题她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年龄不大的罗紫蝶说起来却云淡风轻，连一点羞涩的神情都没有。
    还没有等她想到反驳的话，就被罗紫蝶的竞价吓了一跳。
    拍卖师“两千万，《往事如烟》有人竞价两千万，还有没有人竞价？两千万一次，两千万……哦，两千一百万，又有新的竞价了。两千一百万，有没有人……好，那边的先生出价两千三百万，《往事如烟》两千三百万，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了？”
    向雪目瞪口呆“你不会真想三千万拍这幅画吧？”
    “既然是压轴，怎么着也得比我开场的那块宝石价格高，要不然怎么能叫压轴呢？”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再说，卫哥哥也不会让我出这笔钱的对不对？”
    卫哲东淡定地举起了罗紫蝶刚刚塞给他的牌子“三千万！”
    “哇！《如烟往事》三千万，有没有更高的出价？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
    “卫哥哥，这个价格好像还差点，要不要我帮你……三千一百万！”罗紫蝶听到耳边三千万即将完成第三次的喊价，急忙举起了牌子，根本没来得及等卫哲东的回音。
    “五千万！”这一次卫哲东的价格，把拍卖师都差点给震晕了。
    诚然，他主持过的拍卖会有几个亿的成交价格，但那是本身价值不菲的宝石古董啊！这幅看上去技术不见得有多么成熟的画作，居然拍出了五千万的高价，纯粹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吧？分我一半行不？
    这个价格也把其他人给震住了，向雪一不是名家二不是名人，虽然在座的都算得上小有家财的人，但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幅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画作。
    “《往事如烟》拍出了今天的最高价，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五千万……三次，成交！”
    向雪抚额“你傻不傻啊，花这么多钱买一幅我顶多两晚上就可以画好的作品？”
    “那不是这一幅。”卫哲东笑笑。
    “卫哥哥威武！”罗紫蝶眉开眼笑，“看来我把向姐姐的拍品压轴是压对了，今天的慈善拍卖成功收官！”
    “我可不是给你捧场，我是来给向雪撑腰的。”卫哲东好笑地说。
    “知道，可惜这次的拍卖款全部捐献给慈善基金，要不然你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交掉拍卖手续费就行了。”罗紫蝶感慨着，“卫哥哥，其实你可以干脆再高一点，拍出一点一个亿啥的。”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叫价？”卫哲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还打算你叫到八千万，我可以收手呢！”
    “啊？我是那么傻的人？”罗紫蝶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
    艾妮儿因为没有追上陈焕青，只能生气地返回大厅，亲眼目睹了向雪的拍品不仅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流拍，而且拍出了今晚的最高价，真正的压轴拍品。
    更气人的是，她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珠宝玉石或古董艺术品，只是一幅她在美院的习作而已！
    看着卫哲东拿过画作，郑而重之地收起来，艾妮儿更是气到肝疼。她精心准备的那颗宝石，还没有拍到原价！
    如果陈焕青和卫哲东那样一下子出价五千万，今天场内最风光的就是自己了吧？
    “陈焕青！”她转身离开大厅，可是室外的夜空中依然挂着那轮朦胧的月亮，空无人踪。
    回头看向酒店，并没有人走出来。卫哲东难得现身蓉城社交场合，人们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纵然可能捞不到和卫少说话的机会，隔着人群多看几眼也好。明天，又有了跟人吹嘘的资本。
    艾妮儿实在呆不下去，只能叫了辆车离开。
    陈焕青的车子在停车场，可是人却已经不见踪影，咬牙切齿地拨打了几遍手机，都没有得到回音。
    “有种你就不要回家！”恨恨地腹诽了一句，委委屈屈地回到了娘家。
    “怎么了？”赵淑云看到红着眼圈的女儿，顿时大惊失色，“你今天不是和焕青去参加慈善晚会了吗？”
    “慈善晚会慈善晚会，你不知道我被向雪打脸了啊！”艾妮儿冲着赵云大吼。
    一旁的佣人早已经见怪不怪，该干嘛就干嘛。艾妮儿如今脾气见长，稍不顺心就大吼大叫，哪里还有向权恩在世时候的娇憨甜美啊！这母女俩，都是戏精，不过母亲的演技精湛一些，女儿则浮夸了些。
    “怎么可能？”赵淑云诧异，“向雪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和你争吗？你那颗宝石我可是花了四百多万呢！她走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带，就算打肿了脸，也充不成胖子啊！难道向权恩偷偷留了财产给她？”
    “她只是随便拿了一幅学校里的画出来，就拍出了五千万的高价啊！”艾妮儿愤愤不平，“她又不是什么名人！”
    “五千万？”赵淑云不淡定了，“不会是她的画吧？是不是向权恩留给她的名画？”
    “就是她的画！是罗紫蝶和卫哲东帮她拍下的，两个人一吹一唱，在那儿拼命把价钱抬上去的。本来罗紫蝶喊了三百万，根本没有人竞价。妈，我不甘心，卫哲东为什么看上向雪啊？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就算拍出五千万又怎么样？那钱是善款，又不是进她的口袋！”赵淑云冷笑，“卫哲东是什么人，不过是玩玩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就算卫哲东对向雪真有心又怎么样，卫氏如今可不比以往，说不定一夜之间，卫哲东就会一文不名。这种关键时候他居然还敢离开京城，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第二百零九章 无价之宝

    五千万的高价拍卖，会让人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津津乐道。
    可是对于卫哲东来说，千金难买佳人的嫣然一笑。向雪的震惊，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一张k线图可以很轻松地赚来五千万的事实而已。
    璀璨的水晶灯下，他墨色的眸子漾开了一层层的柔波。满室灯光，仿佛都落在他的眼里，如星辰一般的耀眼，却只是为她而明亮。
    “我们走吧！”他轻声说。
    “好。”她轻声回答。
    周围喧嚣的鼎沸人声，仿佛都不存在了似的，她的眼里，只剩下他站在璀璨的灯光里更加璀璨着。
    随着两人的离开，慈善晚会才算真正散了场。
    “听说卫氏现在危机四伏，卫少的位置不稳啊！”
    “不会吧？要是卫氏真有什么问题，他还能赶到蓉城来？”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宁要美人不要江山。但是卫少，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感觉他对向雪表现出来的深情，好像是在表演？”
    “我觉得不像是做戏。”
    “如果他们是做戏的话，我觉得可能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
    挑起话头的人无奈地露出了苦笑，楼已经歪到地平线上了好不好？正常的展开方式，不是应该讨论卫氏的走向这种严肃的问题吗？为什么一下子就跳跃成了爱情观？也许，这就是女人扎堆的结果。
    “跟我回京城吧！”车厢里，卫哲东忽然说。
    “好。”向雪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看到他突然出现在拍卖会现场的时候，她已经醉了。尽管他们早一步离开，可是背后的议论还是听到了一两句的。
    卫氏的形势，绝对不像卫哲东说的那么乐观。至少，她不想再让他在关键时候飞越千山万水来到她身旁。当然，她也不想再尝相思之苦，每天在网络上查看他的消息，然后一颗心如同挂了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卫哲东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就这样在喉咙口堵着。很快他的眼睛里就浮起了欣喜，那是望穿了秋水的惊喜。
    刚下车，卫哲东就急不可待地抱住了她，排山倒海的热情，就这样倾泻而来。向雪本能地回应着，汲取着他的热情。
    渐渐的，火热的吻转为温柔，轻盈而温暖，如三月初春新发的柳枝，轻轻地拂过水面。那涟漪，是荡在心湖里的。
    两人都不急着开门，就这样相依相偎在檐下。
    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稀薄了，月亮的清辉洒下来，落在两人的发梢、肩头，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一层淡淡的薄雾里。
    别墅区只有寥寥几户还残留着一灯如豆，这个时间有点晚了，除非夜猫子还在挑灯夜战，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可是他的眼里，却仿佛缀满了星光。
    “你怎么忽然来了？我以为在去京城之前你都不会过来的。”尽管贪恋着他的温度，向雪还是打破了一檐的宁静。
    “怕你在蓉城拖沓，所以我亲自来接你。本来还要晚一天，罗小蝶说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如果我不过来的话，她打算跟罗老爷子申请资金额度。你的拍品，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拍下？她也不行。”
    这话，怎么透着一阵酸味呢？
    “我答应了去京城，当然会去的。本来是打算在蓉城做好了交接，再约刘浏逛个街吃个饭，就订机票飞京城了。”向雪嗔笑，“你也不用专门过来一趟。”
    “京城不是撒哈拉大沙漠，你和刘浏用不着十八里相送吧？”卫哲东不满地咕哝，“我们俩打算过门而不入，就在屋檐下聊天吗？”
    向雪忽然想起一首歌，记住那首歌是因为其中的一句歌词“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或许，对于她来说，最美的不是月夜，而是与他一起沐浴月光的屋檐。
    “冷吗？”卫哲东打开门，伸出手包住了她的，柔软而带着凉意，“冷怎么不说？”
    冷吗？向雪摇头。
    依偎在他的身边，她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寒凉。
    “我让人去接了六叔过来。”卫哲东说。
    “你接六叔？”向雪诧异，“可是你不是怕六叔被别人知道吗？”
    “现在四叔他们自顾不暇，不会在意的。再说，现在的六叔还有谁会认出来？”卫哲东说着，语气轻浅起来。
    “嗯，那就好。”向雪轻快地点头，“要不要我做一点宵夜？”
    “咳咳……不用，六叔想吃的话自己会做，他也不能吃什么。”卫哲东轻咳了两声，实在不忍心打击向雪，她的厨艺相对于她的成长来说，实在是一种拖后腿的技能啊！
    虽然舍不得卫哲东一下子就无谓地花出去了她小半的身家，不过向雪还是很认真地拿出手机准备转账“那五千万我转给你，其实顶多值个一两千而已，你今天做冤大头了。”
    卫哲东一把夺过手机“你和我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我……”向雪哑口无言。
    “再说，这幅画在我的眼里，价值千金。”卫哲东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画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然后握住她的双肩，“你的所有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无价之宝。”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在他的眼里，也是无价之宝？
    向雪想说些什么，有些话已经涌到了嘴边，然而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只能云淡风清地露出一抹笑容。
    有些话，现在说为时尚早。
    卫哲东有点失望，他的情话明明已经不要钱地往外甩了，可是她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呢？哪怕回应一句“too”，也能让他“老”怀大慰啊！
    “我去烧点热水……”向雪刚说了半句，侧头瞥见一旁的饮水机，三秒钟加热到一百度的效率，哪里用得着她瞎献殷勤！
    卫哲东忍不住笑了，这么局促的向雪，一定是听懂了他的话。
    瞬间，已被春光涨得满了，遍地鲜花。
    人心如杯，他给她满满的一杯，本来就没有奢望能够让她也同样倾杯相待。只要杯里还有一滴水，他就觉得这杯水没有白给出去。
    “六叔来了！”向雪很感激门外传来的声音，化解了她的尴尬。

 第二百一十章 只是传说

    “东子！”卫效理披着寒风走进来，“雪儿也在。啊，我这是废话，你要不在，东子也不会回蓉城。”
    向雪有点脸红，不过心里却甜滋滋的。毕竟，卫效理也算是卫哲东看重的长辈，他的承认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我去给你们泡茶，红茶还是绿茶？”向雪随口问。
    “……都不用。”卫效理犹豫了一会儿，才忍痛回答，“白开水就好。”
    向雪恍然，大约卫效理连茶叶都不能喝。
    “我带了一点黑茶回来，稍稍喝一点应该影响不大。”卫哲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茶叶罐。
    向雪无语。
    什么时候卫哲东也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虽然近年来黑茶的功效被日益重视，销量也水涨船高，但是价格毕竟算不上很高，十年以上的黑茶每斤的售价也只有一两千元而已。
    “我知道……”卫效理一脸的苦涩，“你卡着量给我，多喝也没有啊！”
    向雪恍然，卫效理既然不能喝茶，其实黑茶也不例外。大约能够少喝一点，所以卫哲东也只能给他带这么一点儿。
    “煮还是冲泡？”向雪有点讪讪地问。
    “当然是煮，先用沸水冲泡两遍以后放进煮茶的茶具里。东子，你这里有茶具吗？”
    “没有，只有不锈钢锅。”
    用不锈钢锅煮茶……卫效理和向雪都有点凌乱了。
    “杯子只有骨瓷的。”卫哲东继续说。
    卫效理张了张嘴，恨恨地说“你故意的吧？拿黑茶引诱我，偏生什么都没有，那还喝什么？用不锈钢锅煮茶，还不如直接冲泡呢！”
    “那就冲泡吧！”卫哲东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你当然无所谓了，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喝茶！”卫效理恼怒地叹了口气，“冲泡吧，记得用沸水，杯子得有盖，头遍茶不要。如果有酥油，可以加一点。盐……加……算了，不加。”
    “酥油？难道传说中西藏的酥油茶就是这么来的？”向雪好奇。
    “酥油茶哪里是这么简单做出来的？那得把茶叶或者砖茶用水久熬，成了浓汁以后把茶水倒进桶里，再放进酥油和食盐，用力把茶桶上下来回抽个几十上百下的，让油茶交融，然后再倒进锅子里加热。”
    向雪庆幸，好在卫效理没有让她做酥油茶，光听就觉得工艺太复杂了。
    “没有酥油。”卫哲东面无表情地说，“就算油水分离成了油，你也不能喝。”
    “知道了……”卫效理叹了口气，“雪儿，你就用水给我冲泡就行了，像红茶那样。”
    “好的。”向雪很乐意为卫效理做点什么。
    她可是在他那里吃了好几顿白食，每次都由卫效理亲自下厨。
    “外面有点冷，喝点热茶不错。”向雪把茶杯端给卫效理的时候，他和卫哲东似乎还在插科打诨。
    难道大晚上地跑过来，就是漫无边际地聊天？
    “心里快活着呢，别说现在还没有到三九四九，就真到了极端恶劣的低温天气，我也不会觉得冷。”卫效理笑呵呵地说。
    向雪忍不住问“京城的形势，不像外面传说的那么严峻吧？”
    “所谓传说，就说明并非事实。你放心，有我和东子联手，老四那点手段，不够看！”卫效理笑了。
    如果他的黑眼圈没有那么明显的话，向雪会信个十成。现在么……大概只能信五成。
    “六叔，我和向雪明天一早就回京城，你也一起走吧！”卫哲东开门见山地说。
    “明天有点赶了，我还有一些收尾的功夫没做完。”卫效理摇了摇头，“你和向雪先回去，我这儿替你看着。”
    “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爷爷很挂念。”
    卫效理叹了口气“伯父现在在京郊住得好好儿的，我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了，他老人家也不容易。”
    “给爷爷找点事做，免得他在那里发霉。”卫哲东失笑。
    “又不是什么好事。”卫效理叹气，“该让伯父享享清福了，这些肮脏事就让我来吧。”
    “爷爷不在乎。”
    “那我更加不在乎。”
    听着两人仿佛打着哑谜，向雪很识趣地说“六叔，那我就先到楼上去看书了。”
    卫效理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你不待见六叔啊？不过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早一点入睡比较好。你也不要看书，赶紧洗洗睡吧。”
    向雪疑惑，难道卫效理并不忌讳让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算了，这些事不让她知道也好。”卫效理的声音很低沉，向雪只听到了半句，不过很容易猜出整句话的意思。
    等她回到房间，刚刚把书打开，卫哲东就推门走了进来“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是不是少了一个晚安吻睡不着？”
    向雪红脸“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时间还不算太晚，所以想在睡前看两页书而已。你赶紧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不是说明天就要飞京城吗？我还得收拾行李呢！”
    “不用带什么行李，只要把你打包过去就行，完完整整的，不缺任何零件。”卫哲东轻笑。
    “什么叫不缺任何零件，我还能缺胳膊少腿吗？”向雪好笑。
    “雪儿，明天我们就直飞京城，说定了。”卫哲东全省了笑容，认真地说。
    “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向雪诧异，“交接手续可以下次回来再办。”
    “反正是交给蒋成，不交接也没关系。”卫哲东皱眉，“你还想近期再飞回来一趟？”
    向雪这次是真的奇怪了“手续办起来很快的，而且这次我都没有跟刘浏打招呼，近期肯定要回来的啊！现在交通那么方便，两个小时就到了。”
    “那……不如你下次再去京城？”卫哲东似乎很犹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向雪的心脏“咚”的一跳，有了浓重的不安。
    “只怕有万一而已，应该不会有事。还是去京城吧，我会陪你回蓉城一趟。”
    向雪更不安了，听起来，似乎他很不放心她，是安全问题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上王子的美人鱼

    卫哲东并没有和向雪温存太久，在向雪想要追问的时候，就松开了她，只是在她的额上留下一个“晚安吻”，很有礼貌的绅士。
    他既然把卫效理接来，就一定是有正事要谈。即使软玉温香，也只能忍痛松手。
    来日方长，他安慰自己。
    向雪并不知道卫哲东和卫效理叔侄联手，要做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只得隐隐觉得，一旦失败，可能会有相当严重的后果。
    她打开电脑，调出卫氏的股票k线图，然后在脑海里想勾勒出图形，却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还是不行。”她有点沮丧。
    如果能够画出清晰的k线图，卫哲东一定能够根据走向推测出对方的意图。
    “关键的时候怎么掉链子啊！”向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手机铃响。
    “向雪，明天就要操作了，希望你的预估不会差得太大，不然我就被你坑惨了。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明天出来一起吃顿饭吧！”程明杰说得十分可怜。
    “不好意思，明天我有事。”
    “那后天呢？”
    “后天也……”
    “大后天！”
    “我……”
    “你说个时间地点吧，我这人特别好商量，绝对不挑的。”程明杰哀怨，“最近四天时间任挑，哪怕凌晨三点，我也绝对风雨无阻。”
    “程明杰，我明天就会离开蓉城，四天以内肯定不会回来的。”向雪叹了口气。
    确实欠他一顿大餐，利用了他这么久。
    “向雪，我就这么讨你的厌吗？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确实比我优秀，比我强大，可是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机会？或者，只是一种后备的选项，我不在乎当备胎的。”
    虽然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语言攻势，却让向雪由衷地感动。这个男生的中文能力进步飞快，如今已经能够对语言运用自如。如果没有卫哲东，她会不会被他感动而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扪心自问，坚定地摇头。
    已经见过了最美的风景，那些4a、3a级景区怎么还能打动她？卫哲东仿佛是珠穆朗玛，她可以穷尽一辈子去攀登峰顶。
    “至少，我比他年轻。”程明杰的话，让向雪所有的感动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太年轻的男人没有内涵。”她果断地回答。
    “原来你喜欢沧桑的男人？”
    向雪“……”
    她是这个意思吗？
    “向雪，你要知道，女人的沧桑，需要岁月的日积月累，需要时光的精雕细琢。可是男人的沧桑，只是一刹那一瞬间的事。我可以随时变得沧桑。”程明杰口若悬河，“等你答应我的约会，我一定变成了沧桑男。”
    从阳光男到沧桑男，难道只是一瞬间的距离？向雪哭笑不得。
    “我喜欢他，只是因为那是他。”她坚定地说，“程明杰，谢谢你的……嗯，但是我们只是朋友。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哎哎哎，别啊！”程明杰大叫，“你这几天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是同一个目的地呢，我过几天要去京城。”
    呃……还真是同一个目的地……
    向雪沉默了。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哈哈哈哈，向雪，看来你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四天后，我去京城找你，全聚德烤鸭，就这么说定了。”程明杰笑了，然后很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向雪愕然，苦笑。
    其实她的行程并不难猜，因为卫少，是京城的卫少。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刘浏。
    “雪雪，你和卫哲东还在一起？”她问得很直率。
    “嗯，是的。”向雪正好要向她辞行，“明天我会调往京城的总公司，可能暂时会有一段时间留在京城。”
    心里不是不留恋的，毕竟这里是她的根。心里不是不遗憾的，因为向氏还在赵淑云的手里。
    可是她并不后悔答应卫哲东，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并不适合她。
    刘浏沉默，向雪觉得很抱歉。
    卫哲东的决定太仓猝，并没有留给她与闺蜜告别的时间。
    “对不起，刘浏，本来还想过几天办完了交接再走的。”她带着歉意解释，“不过京城和蓉城只隔了两个小时的距离，我当然还会回来的。”
    刘浏叹了口气“雪雪，我只是怕你再一次受伤。”
    “不会的。”向雪坚定地回答完，才怔住。
    她回答得这么坚定，是因为信任卫哲东，还是怕承受不住再一次的背叛？可是她和卫哲东的相伴，只是订了一个三年的期限而已。
    “雪雪，卫哲东为你一掷千金，未必就是真爱。男人花钱的理由很多，一时冲动的理由并不会比女人少。我只是希望你记住，美人鱼即使再爱王子，也不能失去尾巴忘记游泳，那将会万劫不复。”
    向雪一脸懵“你这话有点深奥，能不能换成白话文？”
    “我这是古文吗？没有之乎者也，清一色白话文好不好？”刘浏恼怒，“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零！”
    这种攻击的力量实在太弱，她完全没有受到打击。刚刚的拍卖会上，罗紫蝶已经给她诊断过了，她目前的智商跌到了负数。
    “卫哲东是王子，可美人鱼一旦为他失去了鱼尾，就注定是个悲剧，她不再是美人鱼，王子怎么还能爱上她？雪雪，你不能因为他失去了自我。女人最可悲的并不是成为剩女，而是迷失自我。如果失去了爱情，不见得就走到了世界末日，我们还可以去寻找另一段爱情。可是一旦没有了自我，就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放心，我不会的。”向雪认真地说，“我说过要考ca，就一定会去考。我不是一株菟丝草，而是一棵小树苗，拥有完整的独立的人生。”
    “我祝福你。”刘浏似乎松了口气，“雪雪，你要幸福。”
    “好的，你也是。”向雪露出了笑容。
    有这样的朋友对你不离不弃，真好。除了真正的朋友，谁会对你苦口婆心？
    “那么我支持你去京城。”
    啊？向雪以为刘浏会说舍不得自己，结果人家举双手支持？这是什么神转折？我们还是好闺蜜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守住退路

    窗外夜色深沉，随风摇摆的枝丫挥舞着手臂，残留的叶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像是刻意表现的凄凉。
    蓝黛色的天空，仿佛被月光切割得支离支离破碎。厚厚的云层时不时地掩过去，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就只能看到缀在天空里的星星，如同碎钻一样，被随手撒在黑丝绒上。
    一阵寒风袭来，向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急忙关上窗户。大冬天开窗，简直就是给自己找虐嘛。
    不过这么一哆嗦，心里的烦躁却消散了不少。她当然知道卫哲东和卫效理在楼下谈论的事情极其重要，卫效理刚才意外的表情让她差点想留下。不过，卫氏的事，还是暂时回避吧，卫哲东并没有让自己介入的意思。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隔着窗玻璃看出去，嵌在夜空上的星星隐隐约约，在云层的遮掩下看得并不很分明。甚至让人怀疑被狂风一扫，这些碎钻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钻进温暖的被窝，向雪却没有睡意，脑海里仍然想着刘浏语重心长的话
    “如果你爱他就跟他走吧，不要给他太多的空间。卫哲东不是一般的男人，京城里肖想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的决定是明智的。给男人空间，就等于把他拱手相让，就像以前你对陈焕青那样，结果把他让给了艾妮儿。虽然说艾妮儿和赵淑云肯定是动了手段的，可是苍蝇不会叮没有缝的蛋。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所以这样的男人扔了不可惜。”
    她早已经不可惜那段与陈焕青无疾而终的感情，可是她爱卫哲东吗？爱这个字太沉重，她并不想轻易许下爱的誓言。
    仿佛有一双有力的手扯住了寒风，拨开了云层，月亮终于又羞涩地露出脸来，在地板上洒下了一片凝炼的月华，柔情似水。
    连刘浏都觉得她前往京城的决定是明智的，那一定是明智的吧！
    这时有一条微信发了过来，发消息的人是刘浏。
    “刚才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向雪诧异。
    那个热线电话，可是足足打了五十六分钟啊！
    “放养的小羊羔，有时候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
    向雪一脸懵，迅速回复“你现在想到动物学家还是哲学家？说的话实在太有深度，在下表示不能理解。”
    刘浏发送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雪雪，你的智商直线下降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初你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美院的！”
    “能不能别转弯抹角？你的智商太高，我实在追不上。”向雪笑着回复，心里隐隐觉得啼笑皆非。
    小羊羔，莫不是指卫哲东吧？那个形象，实在太有违和感。
    “卫哲东是一个全身镀着金的男人，在京城肯定会有很多女人投怀送抱。卫家大概也会属意那些名门淑女，所以你得看住他。”
    果然是这个意思！
    向雪苦笑摇头“如果他想要女人的话，实在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我想，他对感情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不会那么轻易付出。”
    “他对你不是付出吗？雪雪，把握机会。”刘浏的劝告是真诚的，向雪感激。
    可是她不知道她付出了一杯不息的泉，会不会收到一杯檐下的茶。她不想有一天，人还没有走，他斟的那杯茶已经凉了。而她付出的泉，却已经多到收不回。
    想着，向雪慢慢进入了梦乡，在奔往阳光的道路上，似乎有一个男人执着自己的手，连梦都似乎沁着甜蜜了似的。
    脸上、眼角，露出一抹春水般的笑意，乍寒实暖。
    向雪做的梦太美好，完全没有楼下一对叔侄的凝重。
    “六叔，我觉得可以一锤定音，你去京城吧，亲眼看着。”卫哲东劝说。
    “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卫效理温和地笑，“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难道我还差几个月的耐心？万一真有点什么，至少我还守着退路。”
    “不用守，我有信心。”卫哲东自信地说。
    卫效理摇头“即使我们自以为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但万一老四不按你的设想走呢？虽然我们做了两套预案，不至于满盘皆输，总归大伤元气。我留在京城，你反而束手束脚。”
    卫哲东垂首又把整套计划过了一遍，卫效理担心的就是他对卫四的预判。从向雪的k线图，他可以一万分的肯定对方会采取的策略，但苦于没有办法解释向雪的逆天天赋，自然也就说服不了卫效理了。
    “东子，别担心，经过这么多年，我早就没了快意恩仇的执念。能够亲眼看到卫老四走投无路当然心喜，如果一时奈何不了他，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说实话，我现在在蓉城呆得久了，还真喜欢上了这座城市。虽说历史没有京城那么厚重，但毕竟也是六朝古都，沉淀下来还是很够看的。”
    “六叔，我希望你到京城帮我。”卫哲东认真地说，“这几年你也走得够了，爷爷也很想你。”
    “我知道。”卫效理温和地点头，“等再过几个月，我就去京城。”
    卫哲东知道，他还是不能够确定这次反击能够一举奏效。好吧，也不差这几个月。
    “我推演过了所有的可能，我们的成功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所以形势很乐观，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卫效理轻松地笑笑。
    “那么，我会让这个概率提升到百分之一百。”
    卫效理没有反驳，其实心里并没有相信，只当是卫哲东安慰自己。对这个侄子，他是觉得骄傲的，所以更想为他守住最后的退路。即使这次不能竞，也不会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和向雪先回京城，其实我倒是希望她呆在蓉城，这丫头和我投缘。”卫效理感慨，“不过这种时候你实在不合适来回飞，让她去陪你吧！”
    卫哲东波澜不惊“别想我同情你，好容易等到向雪松口，我绝不会把她留在蓉城的。谁让你不肯一起去京城？”
    卫效理大笑“行，你就守住她吧！”
    卫哲东很慎重“我会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人看家

    大约这个梦太甜美，向雪醒来的时候天还只蒙蒙亮，透明前的黑暗被曙光划破，迸射出炫目的光芒。
    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精力很充沛。
    看看时间，“啊”了一声，急忙起床洗漱，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卫哲东，却看到楼下客厅透过来的光线。
    走到楼梯口往下看时，发现卫哲东和卫效理竟然对坐着正在品茶。
    “六叔，哲东，你们一晚没睡吗？”向雪迅速地换好了衣服下楼问。
    “你已经准备好了？”卫哲东笑睇着她，转头看向卫效理，“您看，我就说不用太早叫醒她的，不像一般女人那样磨蹭，分分钟就能搞定，我们还可以再喝两杯茶。”
    卫效理苦着脸“这茶已经被泡得成了白开水，还喝什么！”
    “还是有一点茶味的。”
    “只是自欺欺人的心理作用而已，你统共才放了那么一小撮茶叶，都已经喝一宿了，还有茶味儿？”卫效理没好气地说，“行了，你们走吧，这里我留下来看家。”
    还需要有人看家吗？这里只是卫哲东狡兔三窟中的其中一窟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说，小区的治安不错，到处都有摄像头，也没听说哪里遭了贼吧？
    应该会有其他的原因，只不过他们不说，向雪也压下了心里的好奇不问。反正这两人做点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
    “走吧！”卫哲东站起来。
    “这就走了？”向雪诧异地问，“好像还有一点时间……”
    “去机场吃早饭，正好。”卫哲东提起她手里的行李袋，其实两人也没有什么东西，衣服在京城的住处早已经添购齐全，袋子里装的大多是向雪的课本习题集外加讲义，还是挺沉重的。
    “ca的份量果然不轻。”卫哲东掂了掂。
    “对啊，所以我要努力考试，争取拿下这张含金量超高的证书。”向雪笑着说，“六叔，那我们先走了。”
    “嗯，我就不送了，去客房补个眠。唉，到底年纪大了，精神头不比以前喽！”
    “六叔老当益壮，还能熬夜呢，我就熬不动。”向雪笑着恭维。
    卫效理叹了口气“唉，想当年……”
    好汉不提当年勇，有些话没必要再说了。所以，后面的话，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又觉得哽得难受，卫哲东早就拥着向雪往外走了。
    “六叔再见。”向雪回头道别。
    “再见。”卫效理挥了挥手，看着两人肩并着肩走出去，俪影双双，背影美好，眼眶微微湿润了。
    他实现不了的梦想，希望卫哲东能替自己实现吧！
    成败在此一举，他虽然说得潇洒，其实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等待另一个二十年。
    “东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百分之七十五的概率，已经高得很了。至少，我们已经做了能够做的一切准备。”他喃喃自语，更多地是想说服自己。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卫效理在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下，早已经锻炼了耐心。
    而卫哲东和向雪在等候飞机的时候，更不会缺乏耐心。
    早餐是一份牛肉面，这面的份量倒有点出乎意料，当然价钱也有点让人意外。薄薄的几片牛肉，售价竟然要六十元。
    虽然人民币历年贬值，可也不至于贬得这么厉害吧？
    “别忘了你可是亿万富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纠结的脸。
    “我已经老到当婆了吗？”向雪好心情地抬杠。
    “亿万富妹。”卫哲东急忙改口。
    当妹妹正好，年龄合适，身份合适……嗯，妹妹前面加个“情”字，那就更好了。
    “你究竟有几个情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向雪哼着歌，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所以毫无负担地点了一碗价值六十元的牛肉面。
    “我没有其他妹妹，不管是亲的还是情的。”卫哲东牵着她坐到餐桌前才认真地辩解，“我没有收妹妹的奢好。除了……你。”
    向雪脸红“你还有堂妹呢，那天家宴上就看到两个。”
    卫哲东冷哼一声“我可从来不承认她们是我妹妹。”
    卫氏亲戚除了吃里扒外，其他事都做不太好。除了祖父和六叔，他还真不把卫氏的其他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堂妹都不好，只是看着她们的父母，就对这些妹妹们失去了亲近的心思。
    头等舱坐得很舒服，向雪拿出书本，却看到卫哲东拿出了文件，忍不住关切地问“你不睡一会儿吗？昨晚都没睡，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老是熬夜通宵。”
    “你这是……关心我？”卫哲东的脸上掠过一抹喜意。
    晴空朗朗，流云浅淡，飞机掠过万里山河，向雪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卫哲东虽然有一点小失望，不过还是喜悦的。
    很快，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书籍或文件中，直到飞机降落。
    “怪不得当初我非要和你领结婚证呢，原来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卫哲东瞅准机会就刷一下结婚证的存在感。
    毕竟，大多数时候，向雪还和单身女士一样。尤其在京城，还没有人敢确定他和向雪的关系，在他身旁想要投怀送抱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减少的迹象。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可是这些女人却不同，后浪推过来，前浪还没有退。
    卫哲东很低调，甚至没有安排人接机。
    两人在机场直接打了一辆车，京城的高架和绕城高速早已经四通八道，但是一旦进了城，尤其进入二环，这路况能把人急死。
    正是上班高峰期，简直就是一步一停顿，很能磨人的性子。
    “还是地铁方便，永远不会堵车。”向雪说。
    “地铁确实没有堵车的风险，不过百分百被挤成沙丁鱼条。尤其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挤地铁就等于被人揩油。”的哥司机笑着说，“美女在这种时候，尤其要有耐心。”
    向雪倒不以为然，有卫哲东在自己身旁站着岗，恐怕身边会有一个容量不错的真空地带。

 第二百一十四章 要的是包围圈

    “这是去老宅？”向雪看着汽车拐进胡同，忍不住诧异地问。
    “对，直接去老宅，爷爷最近去疗养了，你替我看家吧？”卫哲东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是行动间分明已经表明了足够的决心。
    所谓问句，大概只是表达一种升调吧？
    “我怕看不住。”向雪对自己的能力很是忐忑。
    卫氏家族的人个个如狼似虎，她能够hold住吗？尤其是算起来是卫哲东长辈们的那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把门关上就行了，这幢大宅，是需要一个女主人了。”卫哲东叹息。
    “可是……”向雪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关系现在还处于月朦胧鸟朦胧的状态，你觉得……”
    “没关系，你是我第一个带回老宅的女人，而且经过了爷爷的承认，这就足够了。”
    “老爷子没承认啊！”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回忆与卫老爷子见面的点滴。
    卫哲东含笑看着她“你觉得爷爷如果不承认，会让你出席家宴吗？其实虽然爷爷没有宣布，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是这样吗？向雪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有点像赶鸭子上架啊！
    说话间，出租车经过了一段狭窄的胡同，终于天高云阔，卫宅的门前其实有一条还算宽阔的石板路。
    郑伯早就迎在门口，看到两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我就说今天该回来了，就是不肯告诉我航班！”
    “还不是怕您闲不住非要去接机？本来还想着爷爷去疗养，您可以趁势休息一阵子呢！”
    “我啊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你不让我做事情，我还浑身都难受着呢！”郑伯笑呵呵地说，“向小姐，这回到京城可得长住了吧？要不然，少爷见天就想去蓉城，也不嫌累得慌，真能折腾！”
    向雪脸红不语。
    “生命在于折腾！”卫哲东笑嘻嘻地说，“不过在很长时间里大概是折腾不了，这次雪儿会在京城工作，偶尔才会回一次蓉城。”
    “那就太好了！”郑伯是真的高兴，“向小姐喜欢什么菜系？我明天就安排菜谱，保证一周绝对没有一道菜重样。”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吃什么都行，不挑的。”向雪连忙声明。
    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曾经这么热情地为她安排一周的菜谱。这样的温情，已经有太久没有品尝到了。
    “不麻烦，我们几个老的整天闲得都快发霉了，有件事做浑身都是劲儿。少爷爱吃的菜色我心里有谱，就是不知道向小姐爱吃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向雪很诚恳地说。
    以前她倒是青睐港式点心，尤其是一咬就是汁多肉嫩的虾饺皇、鲜香软糯的蟹籽烧卖、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会腻的山竹牛肉球、馅料丰富得要好几口才能吃完的潮洲蒸粉果……哎呀，才刚想到，就开始流口水了。
    “总有偏好的吧？向小姐是蓉城人，明天就做淮扬菜！”郑伯却兴致勃勃，非要把向雪的喜好定位。
    “我也喜欢的。”向雪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更雅爱广式菜肴。
    不过，淮扬风味也是她爱的啦！
    郑伯喜孜孜地走了，卫哲东伸手揽住她的肩“走，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要去公司一趟，你可以先花两天复习功课，好好休整几天，再开始新公司的筹备事宜。这次，由你全权负责投资公司。”
    “那李总呢？”向雪忍不住问。
    李戴胜教会了她很多，她是从心底里感激这位毫不藏私的上司。如果因为自己走了卫哲东的“后门”，把李戴胜的机会给挤没了，她会觉得内疚。
    “他调任欧洲大区执行总裁。”
    原来是高升了。
    “可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向雪有点心里没底。
    升任高级经理才两个月，就一跃成为投资公司总部的负责人，就算坐喷气式的飞机，也没有升得这么快的吧？
    “李戴胜觉得没问题，才拍拍屁股去欧洲的。就算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他的判断。雪儿，你没有问题的，我在你身边。”
    向雪醒悟。
    是啊，有现成的大师级人物可以请教，她怕什么呢？
    她知道卫哲东的意思，想要尽早拿回向氏，她就不能走寻常的升迁之路。
    “我怕别人会说闲话。”
    最理想的状态，是等她拿到中国注册会计师、国际注册会计师的证书以后，或许可以勉强驾驭手下的一帮精英。从学历上，她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本科毕业，在一群硕士、博士前面，真不够看。
    “那就让他们忙到没功夫闲话。除了蓉城的子公司，我打算在杭城也开一个，猎头公司已经在物色人才。”卫哲东对她交底，“海城稍后也会成立子公司，目前我们的困难在于没有人，一时也急不来，先保证京城总公司的人才。”
    “这些子公司的地点好像相距不是太远啊？”向雪疑惑，“而且都集中在江南，我以为会优先布局北方的城市。”
    “对向氏形成包围圈。”
    卫哲东简单不过的解释，让向雪顿悟难道卫哲东成立投资公司的目的，竟然就是为了对向氏下手吗？
    “现在是赵氏。”她苦笑着纠正。
    “不用太久就会姓向。”
    卫哲东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向雪。
    京城的冬天大多阳光灿烂，仿佛金子般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流动，一双黑瞳也泛着金色，向雪看到了那里盛满的柔情。一时间，向雪只觉得恍惚的感动，胸腔里有种感情仿佛要喷薄而出。
    她不愿意移开目光，哪怕在这种柔情下迷失一秒钟也好。
    可惜卫哲东并没能在家里逗留太久，公司里有一大堆的文件等着他签批，昨天好容易挤出了一点时间去蓉城，大概今天要加班到很晚了。
    向雪怔了一会儿，才急忙拿出教材和习题集。
    卫哲东在为她收回向氏布局，她应该要更努力才行。
    其实由卫氏收购赵氏，是最简洁的方法。可是因为向雪的执念，赵氏拿回来要姓向，而不是姓卫，所以卫哲东就采取了这种迂回的方式。
    感动，在胸腔里生根发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感情就是要磨

    向雪用整整半天的时间看书复习做习题，午餐吃得有点晚，是地道的淮扬菜，包括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大煮干丝、松鼠鳜鱼在内的几道传统名菜，让向雪吃得眉飞色舞，最终的结果是不得不在院子里溜着弯消食。
    淮扬菜是汉族的四大菜系之一，始于春秋，兴于隋唐，盛于明清，素有“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的赞誉，因选料严谨、因材施艺、制作精细、清鲜平和而著称。
    卫哲东忙里偷闲地发送一条消息过来“在做什么？”
    “散步。”
    卫哲东大约是惊悚了，快速地打了一个问号，然后又跟了一行字“今天怎么有闲心散步？是不是京城的天空太晴朗空气太新鲜？”
    晴朗？说实在的，轻度的雾霾虽然不至于改变天空的蓝色，可那蓝也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虽然是个大晴天，这个“朗”字就说不上了。
    至于空气新鲜？雾霾天谈什么新鲜？更何况，冬天的京城室外那真是一个冷啊！呵了一个白气，向雪看着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柿子树，倒是很想把那几只颜色鲜红得诱人的柿子给摘下来。
    “向小姐，不习惯京城的暖气吗？”郑伯走过来看到向雪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天空，乐呵呵地说，“最近京城的天气不错，霾也不严重。”
    久居京城的人，对空气质量的要求可真够低的。
    “是啊，至少还能看到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向雪默默地把最后一句话收回来，“其实有点灰。”
    “蓉城的绿色不错，其实京城市区就只能这样，到郊区明显空气就好了。小姐如果有空的话，我让人陪你去郊区走走，顺带看望老太爷？”
    向雪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知道人家的重点在这里呢！拒绝是不合适的，不管用什么身份，住到人家的家里，去拜望老太爷也是应有的礼貌。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毕竟身份有点含糊啊！
    “刚刚吃得太撑，所以要散个步消消食，不然胃里难受。”向雪打完一行，又紧接着发送一条消息，“我如果去看望老爷子，是不是合适？”
    那头一时半会没有消息回复，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问下哲东，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去看望老爷子。”
    郑伯看到她乖巧而羞涩的笑容，言语之间好像把卫哲东的话当圣旨，自然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郑伯，也许老爷子并不希望看到我在京城吧？”向雪有点担心地问。
    “怎么会呢？他老人家很喜欢你。”郑伯回答得一点不带犹豫，让向雪难以确定这话是真是假。
    亲，您的演技实在是太炉火纯青了，简直就是一根老戏骨啊！
    “如果你能抽出时间，那就去吧！”卫哲东回复，“给爷爷带两罐黑茶去，跟他说这是最近最流行的茶，保健作用很好。茶叶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
    交代得这么仔细，好像她不去也不合适了？
    硬着头皮，向雪回答“郑伯，那我什么时间去看望老爷子合适？”
    “现在。”郑伯喜孜孜地回答，“你准备一下，我就在门口发动汽车等你好吧？”
    这么殷切的期望，她能说不吗？郑伯很快就安排好了汽车，等向雪拿着手机和讲义出来坐进汽车，几乎立刻就发动了。这急切劲儿，是他想去看老爷子了吧？
    “向小姐，你见了老太爷叫爷爷，他会更高兴的。”
    向雪疑惑“郑伯，您确定吗？我觉得他可能不会觉得开心吧？也许觉得我上赶着攀上哲东，会对我有想法呢！”
    “不会不会，我跟了老太爷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吗？”郑伯肯定地说。
    向雪觉得叫“爷爷”有点太亲热，最终在疗养见到老爷子的时候，她还是叫了一声“卫爷爷”。这个称呼相对而言比较稳妥，也算是间接接受了郑伯的建议。
    老爷子精神还不错，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脸上的神情微微透着严肃。听到向雪的声音，倒是微微露出了笑意。
    “终于舍得来京城啦？东子的行动力不行啊，这么久才把人忽悠过来。果然高智商不表示就有高情商。”
    郑伯打趣“谁说少爷的情商不高？那是因为他对向小姐格外重视，所以一切要以向小姐的意愿考虑。”
    卫震天却冷哼一声“哼，男人的决定，女人听着就好了。什么妇女解放运动，能顶半边天，你看看如今的国家领导班子，顶得了半边天吗？向雪，你可别去掺和什么女权运动，其实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女人？原来只要相个夫教个子，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拿家用，现在还要挣钱养家，相夫教子的角色也不能丢，这不是作吗？现在来说女人辛苦，这不是自个儿找的罪么！”
    对于卫老爷子的观点，向雪是不大赞同的。但真要反驳，总不能列出一二三四条让老爷子发火吧？于是，她只能沉默，不接受也不反驳。
    “行了行了，反正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准把我的话当成陈词滥调不乐意听！”
    “卫爷爷是在为我们女人打抱不平呢，我只有感动啊！”向雪笑着说，“不过对于女人走出家门更辛苦的问题，那也是见仁见智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所以有的女人选择在家里相夫教子，有的女人则要干一番自己的事业，痛并快乐着，毕竟也是快乐，不是吗？要知道，快乐可是我们最不容易得到的情绪之一，也是比物质更高层次的追求。”
    “我就知道自己的话不中听，你也好东子也好，都不爱听！”老爷子冷哼着，脸上倒并没有露出多么不愉快的神情。
    郑伯暗自好笑，其实老爷子的观点并没有那么陈腐，只是喜欢跟人抬杠而已。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对了，就来一句倚老卖老的场面话作结。
    看到老爷子有精神跟人打嘴仗，他就知道向雪其实越来越得老爷子的眼缘。要不然，老爷子两眼一闭，根本不乐意搭理。
    “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扔下一句话，郑伯就溜之大吉。
    让老爷子继续和向雪磨嘴皮子吧，两人的感情就是要这样磨合才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商场如战场

    “向雪，你的预测太准了，委托方已经按照我们的方案操作了一把，最后的收盘价果然落到了预测的区间里。我的天哪，卫少简直是神人啊！”程明杰在电话里膜拜了一通。
    向雪刚想得意地谦虚两句，程明杰又自顾自说开了“不过现在只是首度操作，接下来的预测要还能这么准，我就决定膜拜了。”
    然后，不等向雪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向雪满脸黑线，这是让她衣锦夜行，把所有的得意藏在心里啊！连故作谦虚的话都不让人有机会说，程明杰这是有多期待她在阴沟里翻船哪……
    “听说你最近负责了一个项目？”虽然向雪没有说一个字，不过卫老爷子还是猜测到了电话的内容。
    “是的。”
    “就算做得不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每次都会写下‘成功’两个字？失败是成功之母，并不只是安慰失败者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每一次失败，都会给你足够的教训，然后在成功的道路上越走越好。”
    “我也这么认为。”向雪郁闷地笑了笑。
    这个项目才不会失败呢，罗紫蝶都已经提前为她开过庆功宴了。或许，对她有信心的至少有两个人，卫哲东和罗紫蝶。前者是知道她的底牌，后者纯粹是盲目。
    甚至连罗汉，都听任罗紫蝶的提前庆功行为，除了对最钟爱的孙辈的纵容，是不是也对她有那么两分信心？
    这样一想，脸色就好看多了。
    卫老爷子却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十分得意，决定等卫哲东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得好好表一表功。
    看，他虽然订下了三年之期，可是对他的女人没说的吧？就冲这，孙子就应该对自己笑脸相迎。
    本来想到自家孙子对谁都是一张扑克脸，唯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柔和的线条，心里还有些得意。可是知道他只要提及向雪的时候就会软化脸部线条的时候，他就有点不舒服了。
    在向雪面前，他得有多柔情啊！
    “卫爷爷，这里的空气比市里好多了，绿化也多。”向雪不想再讨论失败与成功这种有点堵心的问题，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那是当然，要不然东子怎么会把我送过来？京城里的水太深，已经浑喽！”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向雪担心“浑到什么程度？”
    “浑到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没有人能发现。”
    见不得人？向雪心里猛地一跳，脸色立刻变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听说过有一句老话吗？”
    “什么？”向雪有点懵。
    他们在讨论的不应该是很严肃的话题吗？怎么忽然又开始想要引据论典、旁征博引了呢？其实，向雪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卫哲东有没有什么危险。
    “商场如战场。”
    向雪一脸懵的点头，这句老话她当然知道，就是说商场的竞争激烈程度，不比战场低。但是再激烈，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她不在乎卫哲东的失败，卫四那样的对手，连卫效理都不得不谨慎对待，不敢言胜。她只是担心会不会有其他危险，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能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孙子兵法》开宗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我知道啊，但商场的战争方式和战场毕竟不一样，那里会有生命危险，但商场上再激烈也不过是破产而已。嗯，当然也会有人因为破产跳楼自杀的，但只能说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低。”
    “不，也会有真正的生死。”卫老爷子叹了口气，怜悯似地看着向雪。
    毕竟只是一个初出学校象牙塔的女孩，尽管她曾遭变故，但那只是对于小女孩的一种磨难而已。商场，她才探了一颗脑袋，整个身子都在外面呢！
    郊区的天空真的很蓝，云层很薄，仿佛被扯散的棉絮，毫无规律地飘在碧空下。太阳很暖，玻璃房间不用供暖，就已经像到了春日。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向雪，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有生命危险？卫爷爷，您在吓我吧？”
    “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国家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这些都是官方的说法。同时，京城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黑白两道在这里都有庞大的市场。当然，有些道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即使是白道，其实里面也充满了肮脏的交易。”
    “但是自古以来，这里都是天子脚下，应该不至于会出现那种……嗯，很过份的行为吧？”向雪小心翼翼地问。
    她虽然希望卫哲东和卫效理一举奏功，让卫六叔能够堂而皇之地回到京城，回到卫氏。但如果没有竞功，她相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如果还伴随什么暗地里的手段，卫哲东岂不是等于置身于危险的边缘？
    “天子脚下，才更容易出现权大于法的行为。当然，现代社会的法律日趋完善，我们也在着力构建法制社会，这是一个好现象。但是，毕竟还存在着很多灰色地带。”卫老爷子很有耐心地回答。
    四年前卫哲东失踪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如同浸入了冰窖。别看如今的京城卫少占尽了京城俊杰的泰半风光，可是当初的卫哲东也曾有过在刀尖上跳舞的经历啊！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今天的卫哲东已经比当年强大了无数倍。而且，还有卫六在暗中帮着出谋划策。叔侄两人联手，他对现在的局势还是有相当大的信心的。
    只是凡事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细致周密的计划，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变数而导致满盘皆输。
    他只希望卫哲东能够做到“胜不骄，败不馁”，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能做到的这六个字的，实在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给年轻人一点挫折并不是坏事。如果不是四年前那场大变故，卫哲东的成长不会这么迅速。
    当然，他也不希望再承受一次。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限接近的感情

    从疗养院回市区的路上，向雪一直处于揪心的状态，心神恍惚。
    “向小姐，你似乎在担心少爷？“郑伯忍不住问。
    “郑伯，您觉得京城的水真的那么浑吗？”向雪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
    郊区的天很蓝、水很清、树很绿。虽然北方的冬天相对而言气温比较低，但是常绿乔木的栽种范围比较大，看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
    想到京城行道树枯败的枝丫，连曾经风靡了整个秋季的火红枫叶和金黄银杏，都已经凋零得差不多。
    “老太爷的经历和现在不一样，少爷也不是以前他们那个年代争勇斗狠的人。说到破产可能会有，人身的伤害……”郑伯想了想才说，“大概老太爷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少爷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两次在跌倒在同一条河里！”
    “以前哲东曾经遇到过那种危险？”向雪吃了一惊。
    她以为卫哲东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即使在卫效理惊才绝艳的时候，他也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都不为过。
    “诸葛亮算计无双，也曾大意失荆州。“
    向雪的心情更沉重了，原来已经有过前车之鉴啊！
    回到大宅，郑伯刚打开门，就看到卫哲东从二门走出来。
    “你下班了？”向雪惊喜地问。
    “你在京城，这里就有了吸引我的理由。”卫哲东微笑。
    向雪由衷地笑了，只是眉间的隐忧依然让卫哲东觉察到了“和爷爷相处得不愉快吗？”
    “不是的，爷爷挺健谈的。”向雪摇头，“我只是担心京城的情况太复杂，我适应不了，所以有点不安。”
    “除了气候，京城和蓉城的人文环境其实很相似。住得久了，你会发现京城比蓉城更适合你。”
    “怎么会！”向雪当然不信，“我可是从小就生活在蓉城的，就算后来上学，我也没有离开蓉城呢，我爸舍不得我考京城美院，虽然那是国内最好的美术学院。”
    “你爸是宠你。”卫哲东感慨。
    四年前，她活得那样飞扬恣肆，每一分笑容都发自内心的灿烂。再黑暗的夜晚，都会因此而显得明亮起来。
    “那是当然。”向雪叹了口气，“如果爸爸还在，我还是他掌心里的小公主。”
    “现在，你是我掌心里的小公主。”卫哲东迅速接口。
    这话说的，直让人甜到心里。
    “那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轻易涉险。就算这次斗不过你四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想，六叔也不会那么心急，他其实心态已经很平和的，不在乎再等三年五年的。”
    卫哲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是不是爷爷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以前遇到过生命危险？”向雪试探着问。
    卫哲东迟疑了一下，目光凝视着她，似乎在猜度着什么。
    “爷爷很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我想你大概以前遇到过类似的危险。”向雪解释。
    卫哲东微微有些失望，原来她并没有想起来。那个高速公路上缀满了星星的夜晚，还是他一个人的甜蜜回忆。
    “一点小意外而已。”他满不在乎地说。
    “但是我希望以后不要有这种小意外。”向雪急急地接口。
    她的焦急，让他既心疼又喜悦。这丫头虽然不肯轻易言爱，对感情的问题总是三缄其口，可是她的表现，分明对他十分紧张。
    如果这还不是爱，至少也是喜欢到了接近爱的程度。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卫哲东虽然还小小地有一些遗憾，但也基本满意了。
    “以前我是孤家寡人，所以会横冲直撞。”卫哲东安抚，“现在我有了牵挂，怎么会轻易涉险？再说，我们的法制化社会构建已经基本成型，喊打喊杀的态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你不看到小区门口都会有横幅和电子屏，就是要打击黑恶势力吗？”
    “可是那些势力一时半会也打击不完吧？皇城根下鱼龙混杂，说不定还有什么前朝的旧势力啥的……”向雪对此并没有那么乐观。
    卫哲东失笑“你是穿越小说看多了，现在建国都多少年了，又是在首都，那些势力还有存在的可能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那些势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向雪承认，自己是受了卫老爷子的影响，好像想的有点多了。可是事涉自己关心的人，怎么想都不嫌多。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失败不可怕，失败就是成功的妈妈，没有失败，怎么孕育成功，对不对？所以……”
    卫哲东好笑地打断她的话“停，你怎么就不盼着我好，似乎很想看到我失败似的。还是说，你对我就连一点信心都没有？”
    “当然不是。”向雪急忙反驳，自己想想这一段话也觉得好笑，大概是关心则乱，以至于有些辞不达意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很感动。”卫哲东看着她窘得微微发红的脸，柔声安慰，“我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不成功也没有关系，不要成仁！”向雪脱口而出。
    卫哲东感动，她得有多不安啊！
    不由得有点埋怨起自己的祖父，别这么吓他的小姑娘好不好？真是越老越爱玩，简直有为老不尊的嫌疑。
    郑伯泊好了车出来，看到两人在夕阳里美好得不像话，一个脸上是担心纠结，另一个则脸带笑意，看着十分登对。
    于是，他悄悄地走了。
    安排好晚餐，再走出来的时候，两人还站在院子里，竟然也没觉得京城的冬天冷得呵口气都是白气。
    “少爷，向小姐，晚餐已经摆好了，要不进行再聊？不急在一时的。”
    听出郑伯语气里的调侃，向雪忍不住飞红了脸。
    卫哲东握住她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你呀，就得把她拴在身边，要不然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向雪咬了咬唇，转身进屋，咕哝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太担心你吗？”
    因为声音太低，卫哲东只听了一个大概，不过以他的智商，当然猜到了全部内容，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打情骂俏

    晚餐很丰盛，不过菜系换成了港式菜肴，点心居然有向雪最爱的虾饺皇和蟹籽烧卖。
    她惊喜地看向卫哲东，知道这一定是他的交代，要不然郑伯是不会知道自己钟爱港式菜的。
    “向小姐，你尝尝深井烧鹅是不是地道。”郑伯笑着建议。
    “好。”向雪挟了一块，“好吃，皮脆肉嫩，丰腴却不觉得肥腻，太地道了，表皮应该刷了至少五遍香油吧？”
    郑伯高兴地笑了“向小姐果然喜欢港式菜，一吃就知道，厨师特意刷了五六道呢！”
    “难怪这么好吃，吃的可都是功夫啊！以前为了吃这道菜，我还特意找到新界荃湾去了呢，这道菜在港菜里实在是太出名了，到了港岛不去深井，简直就像是没有尝到港岛美食似的。后来才知道，其实深井并不是原产地，只是利用了深井的烧烤制作方法。不过，深井有很多家烧鹅店，味道都还不错。”向雪吃得眉飞色舞，想起了当年与父亲去港岛时候的情景。
    可惜，父亲已经不能再陪自己去深井吃烧鹅了。
    “以后我们去港岛，我陪你去深井，就去吃烧鹅。”卫哲东又挟了一块烧鹅给她。
    “好。”向雪努力平复了起伏的心潮，嫣然一笑，“虽然不是起源地，但至少深井这个地名因为烧鹅而出名了。在深井吃深井烧鹅，挺应景的。好多年没有尝到这么地道的味道了……”
    “向小姐如果喜欢，可以天天吃到这道菜。”郑伯失笑。
    “那倒不用，这道菜的制作工艺有点复杂，偶尔尝个鲜就好。”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卫哲东佯怒“郑伯，您平时也没对我这么殷勤啊，可不能见了美色当前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郑伯失笑“少爷，我这不是在替您留住未来的女主人吗？要不然，这宅子也实在是太冷清了些。”
    向雪脸红，埋头假装吃菜。
    卫哲东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可以接受。”
    什么可以接受啊？卫大人您不知道郑伯是在调侃我吗？不帮我解围，居然还跟着起哄，这样真的好吗？
    她悄悄地抬起眸子，飞快地朝卫哲东看了一眼，他的发大约在院子里站得太久，被风吹得有点些微的凌乱。可是斜飞的斜眉下那双眸子，却如同一泓深湖，平静无波，透着真真切切的温柔。
    向雪睃他的那一眼，却让他唇畔的笑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看她困窘反倒心情大好？这男人是什么恶趣味！
    她轻轻地踢了他一脚表示抗议，卫哲东却更喜悦了。
    向雪开始懂得和他打情骂俏，这可是标志性的进步！唔，郑伯这个神助攻，留在大宅里是留对了。
    “向小姐，再尝尝这道白切鸡。”郑伯含着笑意看了一眼卫哲东，为向雪介绍其他的菜肴。
    “好。”向雪松了口气。
    被卫哲东用那种疑似柔情蜜意的目光再看下去，她的心脏有点不争气了。那一刹那间，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他用这样的目光凝视了她很久，让她几乎迷失。
    白切鸡只用白卤水浸制，不加任何配料，只是在吃的时候，才会加姜、盐等作料。大约是因为把原汁原味保留到了极致，所以被当地的食客们推崇为“第一鸡”。虽然这种叫法别的地方不会承认，但至少说明了当地人对这道菜的喜爱。
    “肉质细嫩清香，连骨头都好像有味道了似的。”向雪再次点头大赞，“郑伯，这个厨师的港菜实在是太地道了，原来一定是港岛的名厨！”
    “是的。他原来在港岛得罪了道上的大哥，所以才到内地来。因为大多数店都怕麻烦，所以真正的大店不敢用，小店里的食客又不见得喜欢港菜，倒是被我们捡了个大便宜。老太爷也喜欢港菜，这几年浓汁重味的菜也不敢多吃，倒是港菜清淡精致，还很合老爷子的口味。”
    “那卫爷爷没把厨师带到郊区去啊？”向雪意外地问。
    虽然只去了小半天，但是她已经对那家所谓的疗养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毕竟那里的收费很高昂，入住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很多人食不厌精。即使对食物不那么讲究的，为了彰显身份，也得随身带着一个厨子。
    既然卫老爷子喜欢港菜，按理说应该把厨师也带去啊！
    郑伯看了一眼卫哲东，笑而不语。
    其实这个厨子是下午才被接回大宅的，就是因为卫哲东说了一句向雪大爱港菜，老爷子才“忍痛割爱”，把厨子给调回了大宅。
    当然，他老人家是不会承认的，给郑伯的理由是“我已经吃腻港菜了，最近想吃淮扬菜”。
    “来，尝尝菠萝咕噜肉。”卫哲东忍着笑意，为向雪挟了一筷咕噜肉，“这道菜外国人都很喜欢吃，制成的罐头在市场上的销量也不错。”
    “老外啊，他们哪里懂得中菜的精髓。”向雪撇嘴，“在国外的中餐馆都是经过改良的，什么菜都得过个油，炸上一炸。这道菜就是因为是用油炸过的，酸甜可口，有点像番茄酱的味道，老外才会特别钟爱。不过，我也很喜欢这道菜的，好吃。”
    向雪吃得不亦乐乎，在看到郑伯亲自端出来的鱼生粥才懊恼不迭“郑伯，您怎么不早告诉我还有鱼生粥啊！”
    “晚上喝点粥容易助消化，所以今天的主食就准备了鱼生粥。”郑伯笑着解释。
    “这是我的大爱啊！”向雪哀怨地看了一眼粥，扑鼻的香气勾动着她的味蕾。可是已经装了太多美食的胃部，容量实在是太有限，只能勉强盛了半碗。
    然后，在看到最后一道大菜端上来的时候，向雪已经连哀怨的眼神都给不出来了。
    “上汤焗龙虾”是港菜中的传统名菜，真正色香味俱全，以生猛海鲜龙虾为主料，配以高汤制成。
    “因为高汤熬制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上得晚了。”看着向雪脸上的纠结，郑伯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实在吃不下了。”最终，她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卫哲东。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闺房之乐

    一顿晚餐就在这种幸福满意又哀怨可怜的环境中结束，卫哲东并没有和向雪当众秀恩爱的习惯，逗了她两句就不得不站起来打算出门。
    向雪迟疑着，郑伯笑眯眯地问：“向小姐，你不送送少爷？”
    卫哲东牵住向雪的手：“走吧，送我到门口。”
    顺水推舟地跟着他走到门口，门里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在地上落了两条影子，一点点持续拉长。恍惚间，向雪觉得就这样也可以丈量出一辈子的长度。
    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却撞进了他的眸子，明明灯光昏暗不明，可是他的瞳却明亮得如同两颗星星。
    京城的初冬总是短暂而仓促，深冬则显得脚步迟缓。干冷的空气，让人的精神倒是清明了不少，可刚从江南暖冬过来的向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你，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卫哲东脱下身上的大衣，“不是给你买了一件厚羽绒服吗？看来你还得有几天时间，才能适应京城的冬天。”
    “其实也不是有多冷。”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给我买的羽绒服实在是太厚了，我都觉得穿着它不会走路。”
    她小小的抱怨着，带着一种少女的撒娇，看着十分娇俏温软，雅洁可喜。精致的五官不能一下子惊艳世人，可细眉细目的却十分可爱。
    这样的神态，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红唇微微地嘟着，目光潋滟生波，让他有种就这样和她耳鬓厮磨下去的冲动。
    可恶的卫四！要不是他出了妖娥子，自己哪至于看着眼前的秀色可餐，还要去看冷冰冰的数据？
    他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揽过她的后脑勺。
    向雪痴痴地看着他，微微垂下睫毛，鼻间萦绕的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柠檬香味在空气里弥漫，淡远温和。淡到极处，却又刻骨铭心。
    他的唇很轻柔，很温暖，只是浅浅地落下一吻，却似乎连心脏都能够温暖起来。
    “今晚，等我回来。”他扔下一句话，转身上车。
    向雪站在寒风里，看着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子尽头，怅然若失。包围着周身的温暖，渐渐地散去，又开始感受到了凉意。
    “啊，衣服！”她握住衣服的前襟，忍不住低呼。
    卫哲东把衣服披到她的身上后就直接上了车，完全没有想到收回去啊！他不会冷吧？
    虽然知道他身边有的是人，真要冷了凉了必然会有人为他去购买新大衣。但是他忙起来，可能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无偿“捐献”出去了吧？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发了一条微信：“你的大衣忘了取走，小心着凉。”
    “留给你我的温暖，晚上等我回来，给我一个温暖的晚安吻。”
    向雪忍不住抿着唇笑。
    “要不你让人买件大衣吧？”向雪估摸了一下时间，返回来拿是不可能的了，还是买件新的靠谱。
    “我想穿……你亲手买的大衣。”卫哲东回答。
    “可能我对男装不太在行，选不到你喜欢的款式。”向雪犯难。
    “没关系，你买乞丐装我也爱穿。”
    向雪想不出卫哲东穿着乞丐装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违和。要不，真给他买件乞丐装穿起来看看？也许，可以荣获一个“最美乞丐”的称号？
    越想越觉得有趣，又回了一句：“那我现在就给你定做一件乞丐装！”
    卫哲东看着微信，脸色顿时黑了。
    她还当真了啊？
    想到自己穿着乞丐装的模样，向雪大约会笑弯腰吧？
    自己算不算彩衣娱亲？
    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飞舞：“如果你确定，我也只能穿给你一个人看，算是闺房之乐。”
    闺房之乐？
    向雪哭笑不得，脸色飞红：“算了，还是给你买一件正常的大衣吧！”
    接受了卫哲东那么多的礼物，也确实需要送件礼物给他了。
    “向小姐，少爷大概到公司了，你就算长了千里眼，也被高楼大厦遮住视线了。”郑伯调侃。
    向雪红脸：“还好，不是很冷。”
    话刚说完，就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红果果的打脸啊！
    郑伯倒吓了一跳：“向小姐，你刚从江南过来，对北方的冬天还不适应吧？以后出来还是穿一件厚羽绒服，尤其是早晚，气温实在凉不过。快进来吧，我让人熬一晚红糖姜汤给你，要是感冒了，少爷得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哲东才不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呢！”向雪急急地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为卫哲东背书。
    这表现好像有点急切了吧？
    郑伯高兴地笑了。
    这女孩不错，性格温婉，又不失娇俏，又懂得维护少爷，难怪让卫哲东牵肠挂肚。要是向雪不来京城，卫哲东今天绝对不会回大宅，大概又在公司里随便吃点外卖打发了。
    向雪来了，真好。
    或许老太爷现在也后悔定了个什么三年之约吧？只不过老爷子要脸面，是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失误的。
    郑伯想得十分高兴，连步子也轻快了几分。走到厨房，这高兴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消散。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得给向雪煮点红糖姜汤啊！
    要是真感冒发烧了，不说卫哲东心里多少会责备自己，也影响两个人的亲热啊！
    向雪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郑伯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走了过来：“向小姐要出门？”
    “嗯，我出去买点东西。”向雪说。
    郑伯热情地说：“向小姐要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我打发人去买回来就行了。外面太冷了，还是屋子里暖和。”
    “没关系，我穿得厚。不用太久的，去东单西单看看。”向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装备，很无奈地说，“真的非得穿这么厚的衣服吗？我感觉自己都快成狗熊了。”
    “其实向小姐适应了京城的天气，就不用穿得这么厚实了。”郑伯好笑地说，“真要出去，等我派车。”
    “不用，我挤地铁就行了，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巷子口有个地铁站的。”
    “离这儿有点远，而且地铁太麻烦了。”郑伯却很坚持，“没事的，你逛完了再打个电话给司机，他会一直在停车场等你的。”

 第二百二十章 礼物

    向雪虽然一再表示自己在蓉城就很习惯乘坐公交车和地铁这些公共交通工具，并且有“高德地图”的存在，根本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但郑伯也有自己的坚持，作为卫家未来的女主人，坐地铁乘公交虽然看上去很亲民，可是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前提下，他可绝对不能容忍向雪在自己手里出了事。
    向雪可是自家少爷心尖上的人，也是老太爷虽然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早已认同的人。
    于是，向雪逛街的时候，还有人全程陪同。郑伯为她找的保镖颜值还挺高，至少去男装部的时候，售货员都无一例外地把他们当成了情侣。
    “女朋友替男朋友买衣服，可不多见。”
    “她不是我……”
    “他不是我……”
    保镖和向雪的辩解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来，这默契真让人误解啊！
    “大概是两人吵架了，所以女孩子陪男朋友来买件衣服。大概有点自尊，所以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能用一件礼物表达心意。”新的猜测很快接踵而来。
    “真不是男朋友？”
    “他男朋友一定更帅。”
    “说不定就很丑呢！”
    “我觉得可能不会太帅的，所以才会故意找个帅哥来气她男朋友。”
    “这个可以有。”
    “说不定她男朋友也跟女的暧昧不清。”
    …………
    只能说国人的脑洞开得实在太大，向雪听到只言片语，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她只是单纯地想替卫哲东选购一件大衣，谁让她早晨被他的一吻吻得迷糊了，忘了把身上的大衣还给他了呢？
    这是赔偿，也是礼物。
    向雪挑了两件大衣，总觉得哪一件穿在卫哲东身上都会很好看，一时难以取舍。
    “要不就买两件，我给你打个九折！”售货员也看出两件都是她的心头好，很干脆地建议。
    向雪哑然失笑。
    是啊，自己纠结什么呢？谁规定礼物只能送一件大衣的？
    “好，那就替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眉开眼笑，这两件可都是高端男装品牌，就算打九折，她也会有一笔不小的业务提成了。
    向雪刷卡刷得很干脆利落，售货员把袋子交到了保镖手里，又殷勤地问：“小姐要不要看看女装呢？我们的女装也做得不错。像小姐这样的身材，几乎是天生的衣裳架子。昨天刚到了一批新款！”
    “不用了。”向雪摇头。
    卫哲东已经为她选购了一柜子的衣服，足够她穿一个月不会重样，哪里还需要浪费时间挑衣服？
    回去看书做习题，早早考上pa，或许还真能帮上卫哲东呢！每天看着卫氏股票的k线图，却总是没有办法画出来。
    看着手机发来的短信提示音，她有点自嘲。自己的这种天赋看着是逆天的，可也只能小打小闹地赚点钱，真正要用它的时候还是帮不上忙啊！
    很快她又摇头苦笑，自己是有点贪心不足蛇吞象了。至少，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刷卡为卫哲东买两件大衣，不用计算口袋里剩下的几个铜板。
    回到大宅，郑伯很惊讶：“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东西买好了呀。”向雪笑着说，“郑伯，我回房间看书了。”
    “好的。小姐要吃什么宵夜？”
    向雪眼睛一亮：“那个蟹籽烧麦还有吗？”
    “现做就是了。”
    “呃……那会不会太麻烦。”向雪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麻烦。”郑伯笑呵呵地说，“我赶紧去吩咐他们准备宵夜，这个做起来有点耗时间。”
    “要不换个别的……晚上没有喝完的生鱼粥还有吗？热一下也行。”
    “没关系，反正我们成天没事做。”郑伯满脸笑意走了。
    向雪忽然想到，卫哲东应该不会赶回来吃宵夜，也就是说，厨师是为自己一个人做宵夜啊，自己还一不小心点了一道挺花功夫的点心。
    她决心从明天开始管住自己的嘴，毕竟不是向家的大小姐了，可以撒着娇跟父亲和自家的老佣人撒个娇，把他们哄得高高兴兴地去做宵夜。
    “我这是在给人添麻烦呢！”回到房间，她还有些懊恼，想要发条微信给卫哲东，又觉得这是另一种给卫哲东添麻烦的方式，只能作罢。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告诫自己别做讨人嫌。
    一回两回人家可以容忍，三回四回就难免会有怨言了。
    当郑伯亲自把宵夜端到房间里的时间，向雪才真正瞠目结舌：“这是……宵夜？”
    除了她点的蟹籽烧卖，还有生鱼粥，绝对不是热一热的，分明是新做的。还有一盏西米露和一碟芒果班戟。
    “宵夜没有准备太多。”郑伯笑眯眯地说。
    这叫不多吗？向雪于是明白了皇城根下的人们对于多少的概念，与江南是不同的。
    “谢谢郑伯。”向雪道完谢，开始品尝独属于她的宵夜。
    被老太爷亲自挖回来的厨师水平当然是一流的，港点做得实在是地道不过，向雪不小心又吃得肚皮滚圆，西米露和芒果班戟已经完全塞不下去了。
    “郑伯，明天不要做这么多好吃的，我觉得自己很快会像气球那样迅速地膨胀起来了。”向雪开玩笑地说。
    “向小姐就是太瘦了，胖点好看。”郑伯总是一脸笑意，可是却十分有主见。
    向雪不得不考虑是不是在复习期间安排时间做点运动，要不然，按这样的趋势下去，恐怕她的体重会暴增一倍啊！
    她捏了捏自己没有赘肉的腰部，自己的小蛮腰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哇！
    “明天开始不能再受美食的引诱！”她下定决心，才重又投入到千篇一律的听课、看书、做习题的模式中。
    卫哲东回来的时候，很不赞同地抽走了她手里的书：“雪儿，你的进度已经非常理想了，完全没有必要熬夜。”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说：“你不是还没回来吗？我就忘了时间。”
    卫哲东笑了：“你这是在等我？”
    “对啊，你让我等你的。”向雪故作委屈。
    “我不是发了一条消息给你，提醒你先睡觉的吗？”卫哲东没好气地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很自然地解了锁。
    向雪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指纹解锁我的手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很公平

    卫哲东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我可是很公平的。”
    “嗯？”向雪一脸懵。
    卫哲东把手机移到她的正前方，原本黑屏的手机一下子亮了。
    “我的脸……怎么能解锁你的手机？”向雪吃惊地瞪圆了眼珠，“那你……”
    “所以我说很公平的，既然我的手机对你完全开放，你的手机难道不该对我完全开放吗？”
    这话听起来逻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怎么听起来就是这么怪呢？
    “什么时候你设了我的脸部识别？”
    “你看书的时候？你看着我的时候？忘了。”卫哲东很轻描淡写地说。
    向雪才不相信这种明显有预谋的行为他会忘了，只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有办法“严刑逼供”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看着你了！”向雪傲娇地哼了一声，“大概是我看书的时候，要不就是做题的时候。”
    她眼带笑意，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不管看书还是做题，她都低着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姿势。
    “我给你发的信息怎么没看？”卫哲东有点不是太高兴，“我就知道你看书做题忘了时间，连我的消息都不看，嗯？”
    “不会啊，我看了的。”向雪脱口而出，“好像还回了一条消息。”
    “你回了什么？”
    “回了……咦，你没有收到吗？”向雪皱眉。
    “我只收到了一个表情，如果我没有会意错的话，这个表情是在说‘好的’、‘k’、‘行’，反正就是同意早点休息的意思是不是？”
    向雪干笑：“这个是表示我看到了消息而已。”
    “看来，是我的解读有问题？”卫哲东冷哼。
    “这个倒也不是，可是我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所以今天晚一点睡也没有关系。明天睡个大懒觉，睡觉睡到自然醒呗！”
    “嗯。”卫哲东漫应一声，当着向雪的面把闹铃给关了。
    “你可真是……”向雪哭笑不得。
    其实所谓闹铃也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每天她醒的时间比闹铃还早。
    所以关就关了吧，她就不提意见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手机里设置……”向雪有些疑惑，“我的手机里又没有什么机密文件。”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卫哲东凑近她，双手握住她的肩，“雪儿，我希望你在我的面前没有秘密。”
    “那……”
    “我在你的面前，也没有秘密。你看，我的手机对你来说也是不设防的，对不对？”
    “嗯。”
    “所以……”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知道前面的铺垫是为了后面的结论。
    所以心跳一下子就有点紧张了起来，他是想提出什么要求吧？可是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除了……
    想着，脸微微有些热。
    自己想哪里去了！
    “雪儿，我们是夫妻对不对？”卫哲东诱哄。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向雪沉吟着。
    “嗯？”
    “没有求婚，也没有婚礼，好像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向雪转动了一下眼珠。
    “原来你是这样的要求！”卫哲东故作恍然状，“那还不简单，现在向你求婚会不会嫌太仓促太简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求婚方式？”
    向雪想到陈焕青对艾妮儿当众的单膝一跪，心里微微发堵。不过抬头看到卫哲东含笑的清俊眉眼，心里顿时就安宁了。
    满天的星光闪闪烁烁，像是在黑色礼服的裙摆上，绣出了大把大把的钻石。可是那点璀璨，又怎么能与卫哲东眸中的相光相比？那是一片澄澈的天空，光芒灼热得可以把自己完全融化。
    于是，那一幕就这样渐渐淡了，隐了。
    向雪觉得自己仿佛像喝了一杯醇浓的红酒，沉醉着不想醒来。
    “还没有想好吗？玫瑰花和香槟不能少吧？协奏曲的话用小提琴还是用钢琴呢？”卫哲东还真煞有介事地数了起来，“这些方式都有点老套，没有新意，估计你也不会喜欢。”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就够好了。”向雪急忙打断他的话。
    “对了，戒指喜欢什么牌子的？需要定制吗？宾的话请多少桌比较合适？长安会所的档次虽然已经够高，但是办酒宴的话可能规模不够。王府大酒店……”
    “停停停。”向雪听得头昏脑胀，“我没说要办订婚宴啊！”
    “你不是嫌弃我们没有求婚没有婚礼吗？”
    “我只是这样一说而已，再说只是求个婚而已，需要大宴宾吗？”向雪无语。
    “怎么不需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单膝下跪，你不会觉得我没有诚意？”
    “证书都已经领了，还说什么诚意不诚意！”向雪好笑地叹了口气，“我不过是随口说的，只听说先扯证再办婚礼的，可没听说过有人先扯证再补订婚的。”
    卫哲东凝神看她，没有说话。
    向雪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这厮不会真的打算给她补个订婚典礼吧？其实她真的只是脱口而出，并不是真的想举行订婚宴。
    那些璀璨的灯光和虚伪的祝福，并不是她想要的。
    “真的不用弄什么订婚啊，这种形而上的东西我不喜欢。我刚刚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任何意思的。”向雪再次郑重声明。
    卫哲东严肃地说：“我认真地反思了一下，我们的证书领得确实有点急躁。但是现在已经板上钉钉，我也不可能和你先离婚再领一次结婚证。”
    先离婚再结婚？这是什么神操作！向雪也不想这样折腾，于是很郑重地点头同意。
    “但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啊？”向雪怔怔地摇头，“我没有关系啊，不用什么盛大的婚礼，我家里也没有亲人需要邀请。”
    父亲已经在九泉之下，只有自己拿回向氏，才是对父亲最好的报答吧？或许只有那个时候，父亲才会含笑九泉。
    而这个目标，她希望能够无限地缩短。
    “相干不相干的人，我都让他们知道！”卫哲东霸气地宣示。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要赚戒指钱（月票加更）

    卫哲东索要了一个晚安吻后就离开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向雪却纠结着，好半天没有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他说，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他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她结婚了。
    他说
    卫哲东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潮澎湃得无法遏止。
    她想，至少在这个时候，卫哲东对她，绝对没有打着三年后分道扬镳的主意。即使有一天爱如幻影一般地逝去不留痕迹，她也会感动于此刻的誓言。姑且，她把卫哲东那些滚烫了她的话当成了誓言。
    侧过头，看到窗台上爬得到处都是的月华，她释然了。
    如果这一段感情卫哲东已经先投入了，她有什么理由还在害怕逃避？爱如潮水，她或许做不到逆流而上，但至少可以做到随波逐流。
    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平和而不张扬，温暖而不灼热。
    她忽然明白，其实她一早就已经作出了选择，在这段感情里，她并非完全没有付出。
    沐浴着星光，她闭上眼睛，唇畔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就这样安然睡去。
    她并不知道在隔壁的房间，卫哲东把她赶去睡觉，自然却仍然挑灯夜战。大洋彼岸的股市依然变幻莫测，视频会议的网络连线很稳定。
    “卫少，对方的行动完全符合您的预案，我们直接启动第一套方案吗？”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
    那是分部负责人张斌。
    “好。”
    “卫少，您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把握对方会采取换股的方式？”
    太好奇了。
    “不是有一句老话吗？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而我和六叔，就是卫老四最大的敌人。更何况，我们还是一个窝里的。”卫哲东自嘲地说。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透露，向雪精准无比的线图，早已经把对方的意图清晰地表现出来了，毫不含糊。
    所谓的第一套第二套第三套方案，除了第一套做得格外详细外，其他两套方案只能算是粗制滥造，纯粹用来当烟幕弹的。
    “老话还真他妈的有点道理。”张斌想了想，最终憋出了一句粗话。
    相比较于下属们的紧张，卫哲东的心情却极度放松。既然对方所有的行动都已经仿佛暴露在一千瓦的白炽灯下，等于对方拿了一把明牌，而自己完全可以根本对方亮出来的牌对号入座。
    他甚至有闲心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迷人的月色。
    今天，看什么似乎都格外的迷人。
    他已经从保镖的口中，知道了向雪为自己选购了两件大衣。不过回来以后她一直没有说起，是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呢？
    唔，他送向雪的礼物多了，却是极难得收到向雪的，所以弥足珍贵。
    星光散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仿佛连冬天的风都轻软了几分。原来京城的月色，也是可以这么美的。
    想到向雪如嗔似娇的话，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似乎太久没有摸琴键。或许弹着钢琴求婚更浪漫一些？作为艺术系的女生，大约是不会喜欢玫瑰花加香槟的老套路。
    他的思绪已经慢慢地飞离，想像着在星光下与向雪相拥而舞的场面，觉得求婚也是很有必要的。
    当务之急，是订婚戒指。既然要正儿八经地求婚，当然要一枚别致的订婚戒。嗯，要一枚什么款式的呢？
    “卫少，现在我们已经收购了三千万股，现在收手吗？卫少需要再计算一下吗？我们随时听候命令。”张斌问。
    卫哲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在纸上画起了戒指的款式。
    他老脸一红，掩饰般地把手里的白纸放到一旁，那里是视频拍不到的地方。
    “可以收手了，明天再放出去，后天再买入做短线。”回到镜头前，当然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卫氏掌舵人。
    “做短线？按照这个趋势，明天应该还会再接着涨吧？”张斌迟疑着问。
    虽然卫哲东对于这一波行情的把握简直可以用精准到可怕的程度来形容，但是明天还会这么准吗？对于敌人的了解，真的会那么透彻？
    他觉得只能说卫老四的敌人太可怕。
    “明天绝对会跌，庄家会大量出货。”卫哲东很自信。
    “可是庄家出货的话，我们不是应该买进吗？”张斌有点摸不清卫哲东的思路了。
    他们的目的不是做短波行情赚点零花钱吧？
    “收购还不急在一时，做一波短线我得赚戒指钱。”卫哲东轻笑。
    “戒指钱？”张斌吓了一跳。
    “我即将订婚。”卫哲东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有人已经领了结婚证才想到订婚的？他似乎当时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向雪大概会觉得遗憾吧？毕竟，没有哪一个女人，不期待有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不期待有一个盛大的婚礼。
    “卫少，你要订婚？难道江湖传言竟然是真的？”张斌怪叫一声，很快引来会议室其他人员的纷纷侧目。
    “什么传言？”卫哲东诧异。
    “不是据称您亲自把人接到卫宅了吗？好像您家那位管家已经把她当女主人了。”张斌摸了手机，“我看看啊，今天刚收到朋友圈里的一条消息，我还当是谣传呢！”
    朋友圈里居然已经发消息了？
    “把链接发给我。”卫哲东也不管行情了，坐等链接。
    很快，张斌的链接就发了过来，居然是美篇。
    “京城卫少将结束单身，卫氏女主人神秘现身。”
    标题很吸引人。
    美篇是需要照片的，事实上人家还真有一些照片，只是没有把向雪的正面照出来。可能是向雪裹着羽绒服从家里出来，还有一幅则是回去的，中间有几张商场的，货架上的衣服品牌拍得很清楚，但是向雪最清晰的一张照片也只露出了侧脸。
    嗯，照相机的像素并不高，可能是手机拍摄。
    卫哲东皱了眉头，有点后悔让向雪给自己买大衣了。虽然收礼物收得很高兴，但是提前公布向雪的身份，还是有一点危险。
    想到了这儿，他抬头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明天按第一套方案操作。”
    他得跟郑伯交个底，向雪的安全问题要增加一个级别。

 第二百二十三章 择媳新标准

    这一觉睡得太美，向雪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室的阳光。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手机闹铃已经被卫哲东关掉了，而准时的生物钟似乎因为换了地点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以至于比平时更晚醒来。
    她想，睡眠大约是时间最宠爱的小女儿，所以总是最宽容的。每次醒来，她都会觉得时间在睡眠这件事上太奢侈，总会毫不知情就在睡眠这件事上逗留好几个小时，让向雪觉得心疼。
    这几个小时她能看多少书能做多少题能听多少课啊！就算不把课件加速，只用正常的语速，那也以听大约八节课啊！
    向雪摸过手机，心下稍定。
    还好，还不到八点。
    这阳光太灿烂，以至于她一度以为睡到了大中午。
    看来，闹铃还真不是心里安慰，有时候是很关键的呢。
    向雪重新调好闹铃，才用三分钟时间完成了洗漱，刚坐到桌子前，就传来的敲门声。
    愣了一会儿，向雪反应过来，自己可不是在蓉城那套别墅里，现在是在卫家！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卫哲东，而是一脸笑弥勒模样的郑伯。
    “郑伯早。”
    “向小姐早，这是你的早餐，看看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喜欢，我再让厨房做。”郑伯瘵着餐盘。
    “我早餐一向很简单的。”向雪不好意思地说，“一杯牛奶一块三明治就很好了。”
    郑伯有点失望：“原来向小姐早餐喜欢西式的？那我让厨师换一下，再加两片培根和一只太阳蛋好吗？”
    向雪失笑：“不用，我喝牛奶三明治是因为简单，谁有好吃的还想吃那些西式快餐？谢谢郑伯，我很喜欢，不过这些早餐太多了，其实我可以自己去餐厅吃，不用单为我准备的。”
    郑伯笑眯眯地说：“现在家里也就你和少爷两个人，少爷快天亮的时候才合眼，吃了点东西才睡的，估计要错过早餐，就算去餐厅也只有一个人，不如给你端过来。”
    向雪急忙道谢，有点犯难：“不过郑伯，您给我准备的早餐实在是太丰盛了，我觉得昨晚的宵夜还没有消化呢！”
    郑伯快乐地说：“没关系，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老祖宗不是有句话吗？早饭吃得饱，午饭吃得好。一会儿向小姐想吃什么菜？如果要生鲜的话，我得打电话先去预订。”
    “不用，家常菜就好了。”向雪觉得自己要窘出一头汗了。
    听口气，午餐可能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一桌子菜她也实在太过意不去。
    更何况郑伯很明显把所谓“老话”的第三句给吞了，人家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晚饭吃得少”。可是郑伯安排的晚饭丰盛不说，连宵夜也准备得十分充分，这是“少”吗？分明是既饱又好。
    “向小姐今天要出去逛逛吗？除了故宫颐和园还有不少地方也值得去看看的。”郑伯很热心地问，“我来安排车子。”
    “不用，我今天留在家里看书。”向雪急忙拒绝。
    早上已经被睡眠浪漫了一个多小时，她可不想再出去蹉跎时间。
    “对，那些地方得让少爷陪着逛。”郑伯表示理解，“不过要去逛街吗？年轻的女孩子总闷在家里可是容易闷坏的，出去走走也好，少爷一会儿去公司，又得到晚上才能回来。出门坐车，商点里也有暖气，不会冷。”
    “真的不用。”向雪对郑伯的好意表示了感谢，“我就爱猫在家里看书，一点都不会觉得闷。”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衣服很不错的，京城的名媛们都喜欢去。”郑伯很热心地介绍。
    “可是我有很多衣服呢，不用买新的。”向雪把餐盘里的碗盏取出来，“谢谢郑伯，我觉得看书比逛街有意思多了。”
    “女孩子的衣柜里，永远会少一件衣服。”郑伯挤了挤眼睛，“去买衣服签个单就行了，不用付现金的，反正都在卫少的账上。”
    得知昨天向雪出去逛街，竟然是给自家少爷买衣服，郑伯就觉得向雪这女孩子实在是个实诚人，心里就更喜欢了。
    原来因为向雪是卫哲东喜欢的女人而爱屋及乌，现在却是因为向雪不张扬不浮夸的性格而由衷喜爱。
    也对啊，自家少爷喜欢上的女孩子，能差吗？
    “向小姐，你吃完了就放在桌上，我会让人来收的。”郑伯拿着空餐盘出去了。
    其实这些事原本并不需要郑伯亲自做，只是郑伯想多花一点时间接触向雪，再加上实在喜欢这个女孩子，所以很多事就亲力亲为了。
    向雪看着桌上的碗碟抚额，她当然知道广东港岛一带风行饮早茶，这种缘自岭南民间的饮食风俗，如今很有席卷全国的趋势。
    按理说，普通的早茶不过是泡壶好茶，再备两件点心就够了。不过郑伯不仅给她准备了一壶茶，还有七八种点心。当然，每一样都不多，只两个，可加起来那也有十来个了。
    叉烧包、肠粉、薄皮虾饺、奶黄包、萝卜糕、豉汁蒸排骨、虎皮凤爪重点是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郑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养肥啊！
    她决定等卫哲东醒了，得和卫哲东好好沟通一下，不能再这么胡塞海填的，要不然，以后她还得想尽办法减肥。
    太费功夫了！
    不过这些小点心做得实在精致可爱，香气浓郁，让她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就把点心都给扫荡完。
    摸着撑得不行的肚子，她决定让自己放任两天。嗯，就算要减肥，也等口腹之欲满足了再说。
    好吧，每个下决心减肥但最终没有减肥成功的人，似乎都这么说。
    向雪叹了口气，真是又甜蜜又忧伤的折磨啊！
    她并不知道郑伯给老太爷汇报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向小姐真的不错，一点不像时下的小姑娘那样只保留麻雀们的胃，每一顿都吃得很实在，配得上少爷。”
    如果京城的那些名媛知道好胃口也能加分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保持着数着米粒吃饭的习惯。

 第二百二十四章 猪八戒和嫦娥

    “向雪。”程明杰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啊？”向雪把拉开的手机再度拿回来。
    这反应有点出人意料啊，她以为会听到程明杰的狮子吼，所以在看到程明杰的第一眼就把手机远远地拿开，免得震破了耳膜。
    谁知道预想中的震天吼没有出现，反倒是出现了幽怨的感慨。
    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把卫少当成我的偶像。”程杰明唉声叹气。
    找到了自己的偶像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向雪有点无语。
    “向雪，我决定放弃对你的痴心妄想，原来以为自己只要坚持，就会离梦想更一些，离你更近一些。可是现在发现，有的时候就算再坚持再努力，脚站在大地上的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触摸到云端。”
    向雪满脸黑线：“你这话是想跟现在风行的正能量主旋律背道而弛吗？找到了偶像就是找到了奋斗的目标，跟着不是应该像打了鸡血般地激动吗？你这个态度，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唉，真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你就不要偶像呗，这也值得唉声叹气？卫哲东的粉丝多了去，又不差你一个。”向雪没好气地说，“我没空跟你瞎扯，你的偶像也不是我，自己慢慢消化吧。”
    “向雪……”程明杰欲言又止。
    “嗯？”向雪一手拿着笔，刚才的计算结果好像和答案差了一点尾数，可能哪个步骤算错了。
    “我决定和你做朋友。”程明杰严肃地说，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把正在凝神查找自己错误步骤的向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开半米以上。
    “难道我们还不是朋友吗？”向雪哭笑不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以前虽然勉强同意朋友这个称谓，其实我是不愿意的。”
    “哦，是我高攀不上你。”向雪扁了扁嘴，目光一亮。
    没错，就是这一步的商誉分摊，公式没错，是按计算器的时候按错了一个数字。这种小问题，检查一遍的时候就能够发现。
    “我对你有额外的肖想。”程明杰沮丧，“向雪，第一次看到你拿着那个老古董的手机，我就觉得心被撞了一下。我身边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像你这种的，给我的感觉很……怎么说呢，有点新奇。”
    向雪呆若木鸡：“那个……程明杰啊，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算是朋友的啊。有些话还是别说了，我可不想友尽。”
    “今天我坦然地说出来，就是决定和你真正做朋友。”程明杰庄严地宣誓。
    向雪松了口气，尽管过程有点出人意料，但结果是好的。
    “好。”
    “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灯可以熄灭，影子却不会离开。所以，我决定舍弃一段爱情，成全一段友情。”
    “你从哪里背来的美文美句？”向雪好笑，“程明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我们是朋友。”
    “对！”程明杰的声音也明亮了起来，“其实想通了也就明白，谢谢你从来没有给我一丝希望，不然今天的我不会放手得这么爽快。”
    “从来没有牵手，哪来的放手。”
    程明杰委屈：“向雪，你就非得戳人的心窝子吗？”
    “实话实说，难道你喜欢听甜言蜜语？”
    “当然，你说两句？”程明杰一脸希冀。
    “就算要说，也不是对你。”向雪轻哼一声。
    “就知道你没良心，想想你被抢了手机是我帮你找回来的，你的卫少不给你理由，还不是我帮你的吗？连几句甜言蜜语都小气得要死，还说把我当朋友呢！”程明杰的声音怎么听都透着哀怨。
    “就是因为朋友，我才不想骗你。”向雪叹了口气，“有些话说出来，会引起误会。”
    “你是担心我误会，还是担心卫少误会？”
    “都担心。”向雪说着，耳朵有点发热。
    她一点都不想卫哲东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虽然自己现在还不能帮什么忙，但至少不要拖他的后腿。
    更何况，她内心里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和除了卫哲东以外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卫哲东、向雪；卫哲东、向雪。
    两个人的名字读起来还挺有节奏感的呢！
    “看来，你已经被卫哲东压得死死的了。”程明杰忽然说。
    “啊？”
    “也对啊，你那小脑瓜再怎么转，也得被他压在五指山下。《西游记》里有个很有神通的猴子叫孙悟空，最后还是怎么逃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
    “你把我比孙悟空啊？”向雪好笑。
    卫哲东的形象，跟方面大耳的如来佛好像相差甚远。
    “孙悟空？你别给自己脸上的贴金了，你那智商，顶多也就是能够减肥有点小成功的猪八戒。”
    向雪气乐了：“我是猪八戒，你是什么？”
    “我是嫦娥。”
    “呃……”向雪懵，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讲真，她好像有点跟不上程明杰的脑回路。难道所有的理科男，和文科生艺术生的脑回路不同？
    “猪八戒不是因为嫦娥才被贬的吗？虽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大对，但至少两人扯上关系了不是？”
    “别乱引用典故行不行？猪八戒被贬之前，那也是天庭的大帅哥一枚。”向雪好笑，“不跟你说了，我得抓紧时间看书。”
    “哎，别急着挂，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跟你说，那个预测准得不行不行，我已经顶礼膜拜了。你知道吗？今天操作下来，收盘价真的又被测准了，就是那个区间里。这种功力，我老程不服不行啊！”
    “然后呢？”向雪顺手打开网页，“这个消息不用你告诉我，我随手打开电脑就能看到了。”
    “我明天去京城，到时候请我吃饭。”
    “好。”向雪一口答应。
    这次程杰明帮她把分析师的角色承担得很好，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他吃顿饭的。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到时候请你去和平门吃烤鸭。”
    “介绍卫少给我认识。”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到时候看吧！”这个要求，向雪可不敢随便答应。

 第二百二十五章 晚饭时间

    “卫少，您的预判实在太准了！”张斌眉飞色舞地说，“这次我们做了一个短波行情，还真赚足了订婚戒指的钱！卫少，您可以买个超大的钻戒，到时候闪瞎别人的眼。”
    “钻戒？这个太没新意了。”卫哲东唾弃。
    以向雪的审美，会喜欢鸽子蛋钻戒吗？想想也不可能嘛！向雪皮肤白皙，戴鸽血红一定很好看。
    “这个……大家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办订婚宴呢？到时候我们能不能来讨一杯喜酒？”张斌笑嘻嘻地问。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卫哲东要准备什么样的订婚戒指。据说，钻石太平常？
    “礼金不少，请柬一定会发。”卫哲东好心情地开着玩笑。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中。所以，他们这些队伍里的核心人员才有闲功夫在这里磕牙。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真的是对敌人的了解有那么深吗？居然把对方的每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张斌做了一个技术分析，骇然地发现他们做的预案，竟然像是能够料敌先机，有时候甚至是挖着坑等人家掉进去。
    如果不是知道卫六和卫四的恩怨，他甚至以为这是自己跟自己玩儿呢！
    “因为……”卫哲东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的身后，有一个高参。”
    “是卫六爷吗？”张斌的好奇心如同有一只猫的爪子在搔着，痒得难受。明知道有些秘密不应该打听，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这是商业秘密，恕不奉告。”卫哲东板下了脸。
    到底是不是卫效理呢？张斌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得出结论。看来，要等真相大白，他还真有得等了。
    看起来不像是卫效理的风格，可是除了卫效理，卫哲东手里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想到礼物了没有？不一定要值钱，但是一定要别致。”卫哲东提醒，“所以，给我用点脑筋好好找找。”
    “卫少，您这还真是一头栽到爱情的坟墓里了？”张斌立刻抛开背后的那位“高参”，更关心卫哲东对那位神秘女友的感情。
    “什么坟墓！”卫哲东笑骂，“我们的婚姻生活绝对不会是坟墓，你小子赶紧也找个人谈谈恋爱，免得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张斌黑了脸。
    好吧，没谈过恋爱的人，连发言权都被剥夺了。
    “我明天就找个女人谈恋爱！”他发下豪言壮语，然后听到身旁一阵哄堂大笑。
    卫哲东失笑“至少今天你还是没有发言权，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别祸害人家好姑娘。言归正传，我们该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了吧？”
    张斌悻悻，刚才冲动之下，他竟然忘了这是在会议室，让手下一群小的看笑话了。
    卫少，您的坑果然挖得不显山不露水，一不小心就走不出来啊！卫老四，这次恐怕真的没有翻身之力了。
    “国内的晚饭时间到了，散会。”正谈得投入，卫哲东却突然扔下一句话，就关掉了视频，留下美国某会议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晚饭时间？卫少的时间表里有这一段么？”张斌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问。
    “应该、也许、可能会有？”有人弱弱地说。
    “原来没有，但是现在是一定有了。”
    “真好奇与卫少订婚的那位淑女是何方神圣啊！”
    “看起来很娇小的样子……”
    “技术分析一下，能不能还原她的样貌？”
    “这个要化点时间了。”
    张斌怒“卫少有晚饭时间，你们有吗？还不快滚回去给我干活！”
    会议室里哀鸿一片“我们要求早餐时间！”
    这些小插曲卫哲东可不知道，他的晚饭时间是一定要留出来的。明明不过是每天都会有的节目，为什么现在会觉得格外的温馨？
    卫宅熟悉的餐厅，只是因为身旁坐着的那个人，就显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卫少回来了！”郑伯倒有些意外，“今天有点早。”
    “昨天我不也是这个点儿回来的吗？”卫哲东抬腕看了看时间。
    他并没有看多一个小时，二点零的视力基本上不会看错一个格子。
    最后一丝残阳已经在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建筑物中落下去，巷子里虽然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四合院，可是巷子外早已经是现代化建筑林立。当然，这里面，也有卫氏的一分功劳在。
    柿子树的枝头上掠过一只飞鸟，张开的翅膀从黯淡下来的天空中掠过。只是眨眼之间，就掠过了天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天继续沉静着，像是一片最美丽的海，西边那一抹余晖晕染了一点暖色，像极了向雪的眼睛。
    “没关系，我不急着吃晚饭。向雪在房间里吧？”卫哲东问。
    “是的，向小姐今天一直没有出去。”
    “嗯，她就是个资深宅女。”卫哲东毫不意外。
    “这不是怕她闷出病来么？要不要在家里为向小姐举行一场接风宴？也好把向小姐介绍给京城的名媛们。”
    卫哲东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向雪不需要这些，您就甭操心了。她正在准备考试，一门心思扑在温习功课上，哪有时间去应付名媛们啊！”
    “那也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书温课吧？少爷，你可不能把人带到京城就放任不管，到时候人一生气回去了，看你怎么办！”郑伯却追了上去继续碎碎念，“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热闹的？”
    “向雪真不会。”卫哲东无奈地看着老管家，“她不爱逛街不爱聚会，就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做题。”
    “可是女孩子要那么多学问做什么？少爷，你也别嫌我老派，我就是觉得吧，既然嫁进了卫家，她还用得着那么认真做学问吗？”
    “我要的可不是菟丝花，而是一株并根而生的大树。”卫哲东笑了，“不然我站在高山之巅一个人吹风，也会冷的。”
    郑伯无语。
    好吧，他一直站在山脚下仰望。所以，高手的寂寞，可能他是永远无法体会的了。
    可是少爷，您确定自己会谈恋爱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就这样的浪漫

    “完了，看来我真的要计划减肥。”向雪摸着吃撑了的肚子哀哀叹气。
    “谁让你这么贪吃。”卫哲东好笑地刮了一下鼻子。
    “明明不想吃了，被郑伯那么看一下，就觉得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再加上又实在太好吃，所以就忍不住再吃一口，然后再吃一口……”向雪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清脆的嗓音让卫哲东心情大好。
    早该把她带到京城，家里的人气一下子就猛蹿了多少级啊！连郑伯也整天堆满了笑容，佣人们的做事的时候也多了点谈资，扫起落叶来都多了两分劲道。
    家里，就该有个女主人。
    “我带你出去消消食。”卫哲东含笑说，把手伸给她。
    “不想动啊！”向雪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我看一会儿书就饿了。”
    “陪我。”卫哲东说了两个字，向雪就乖乖地把手伸出来，交到了他的掌心。
    虽然她到了京城，其实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所以，珍惜当下。
    卫哲东拿起她的羽绒服“别嫌弃难看，这种衣服最保暖。轻薄的羽绒服，估计也挡不了寒气。等你适应了京城的冬天，可以换漂亮的大衣或者皮草。”
    “好。”向雪莞尔，“我是那种会嫌弃难看的人吗？又不要取悦别人，只要你不嫌弃就行了。”
    “对！”卫哲东急速赞同，“记住你今天的话，除了我，不用取悦任何一个人。”
    向雪不满“不行，太霸道了。”
    “那你还想取悦谁，嗯？”卫哲东把她的腰扣近了自己，目光亮得星辰。
    “让我想想。”向雪不满地嘟了嘴，却被卫哲东趁机偷香。
    “你还让不让我好好想想了！”向雪不满地推开他，卫哲东顺着她绵软的力道倒在一旁的沙发上，张开手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行，那我就等你想，等我一觉醒来，大约能够得到结果了吧？”
    向雪气结“不用，我现在就能数出很多人来，比如公司的员工、好闺蜜刘浏，嗯，罗紫蝶也算一个，她最喜欢送我古典风的衣服。还有……”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取悦很多人，不过他们都只是顺带的，最重要的还是取悦我对不对？”卫哲东笑着拉住了她。
    向雪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到了他的身上。
    “唔！”向雪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鼻子，“你的胸膛怎么跟铁板似的，一定是存心的！”
    卫哲东把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是你的鼻子太娇嫩，明明很有弹性。”
    “是啊，所以就很不客气地把我给弹开了。”向雪继续抱怨。
    “原来是嫌我没有把你粘住啊？我立刻纠正。”卫哲东忍着笑意，把她的脑袋揽到了胸前，“听到没有？”
    “什么？”向雪狐疑，“今天是什么节日，有人放爆竹吗？”
    中国年大家都有放爆竹的习惯，不过身处中心地带的四合院里允不允许放爆竹还成问题呢！不过，离中国年好像还有一段距离吧？
    “我的心跳，为你。”卫哲东柔声说，把她的耳朵贴近了自己的左胸。
    向雪心里微暖，不过脸上却故意做出了凶巴巴的神情“我才不信！走啦，消食去。”
    卫哲东不再逗她，小逗怡情，逗得太狠了会把人吓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我帮你买了两件大衣，不知道大小，就估摸着样子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向雪吐了吐舌头，“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拿。”
    “好。”卫哲东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向雪如同一只小雀儿似地跳到楼上去。
    嗯，这只小雀儿很快乐。
    两件大衣都很合身，卫哲东调笑“还说不清楚我的大小？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你偷偷量的？”
    “我才不做这种无聊的事呢，只不过凭眼睛而已。”向雪白了他一眼，“我在学校里的头两年，还选修过服装设计呢，不过……”
    她的脸微微有点黯然。
    那时候，她在父亲的宠爱下三天晒网两天打鱼也没有关系，所以什么感兴趣的都插上一手，不感兴趣了又放弃。
    服装设计就是那时候选修的，也是坚持得时间最长。如果不是父亲出事，她或许会把时装设计作为自己的第二专业。
    所有的梦想，都在那一刻折断了翅膀。
    “真的？等你拿回向氏，再学也不迟。”卫哲东没有忽略她牵强的嘴角，有点心疼。
    以后，由他来守护，不会再让她露出这种伤感的神情了。她所有的梦想，由他来为她重新安装上翅膀吧！
    “哇，好冷。”向雪忍不住对着手心哈了哈气。
    “插我口袋里。”卫哲东很顺手把她的左手包住，插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霓虹灯已经点亮，黑夜来临。天空收敛了它原本的色彩，夜晚的街头少了白日的喧嚣，世界也仿佛疲惫了似的，行人不多，一律步履匆匆，急于躲进开了暖气的家中。
    偶尔有人回头诧异地看过来“这年头，还有这么节省成本的恋爱方式吗？”
    向雪“扑嗤”一笑“以前看老电影的时候，就很喜欢那样的镜头，两个人牵着手走在长长的马路上。原来，这种方式是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
    “有一点。”卫哲东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看，看电影要买电影票，还有饮料加上点心林林总总。喝咖啡稍稍有点档次的，对于工薪阶层也是不小的负担。其他诸如酒吧、迪吧、会所之类的消费场所，都不会像我们这样节省。”
    向雪抿着唇乐“节省这个词，从卫少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有点味道不对呢？”
    “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浪漫，我都会陪你。”他说。
    向雪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仰头“我们现在就很浪漫。”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有时候两人的影子会叠在一起，如同水乳交融。夜空中悬挂着的新月很皎洁，映着京城繁华都市的点点华灯，一时分不明这是灯还是星子。
    “我们永远这样浪漫下去，好吗？”卫哲东站定，他的手依然握着她的，温暖而坚定。
    向雪的眸子里，早已经落满了星光。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有灵犀

    “卫少，情况不妙。”张斌心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彼时卫哲东刚刚把向雪送回房间，然后安然入座。
    “怎么了？淡定。”他轻描淡写地打开了视频会议的连接，“最近的计划不是实施得很顺利吗？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对方的股价忽然大幅下跌，成交量萎缩得厉害，不知道是庄家在打什么算盘，或许会继续出一些不利的消息。我怕这种下跌的势头一时半会止不住，我们还需要在这种时候发出要约收购吗？”张斌调出股价成交图。
    “当然发。”
    “但是……如果继续下行的话，我们的收购价就偏高了。而且一旦继续下午，成交量将会再度收缩，我们的要约将无法在约定的期间内完成，那这次收购就……”
    卫哲东从抽屉里拿出向雪的草图，一根大阴线后紧接着的就是一根超大的阳线，忍不住勾起了唇“我大概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这个时候介入是最好的，别等股价下行了，他们自己会托住的。”
    “确定？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七十。”卫哲东临到末了，才把百分之百改成了“七十”。饶是如此，也足够张斌等人震惊了。
    “好，这个概率已经很高了，我们现在就发出要约收购。”张斌咬牙，“如果股价继续下跌的话，可能没有人抛售，会导致我们的收购不成功，那么在短期内，我们不能够再发出一次要约收购了。这一点，我想卫少一定也想到了，但是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一次。”
    “怕什么？卫氏不能收购，不能换boya投资吗？哦，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我即将在京城成立另一家boya投资公司。现在蓉城的投资公司将成为boya的子公司，除了京城的总部，还将在杭城和姑苏同时开立子公司。”
    “这就行！”张斌双掌互击，“话说boya投资不隶属卫氏旗下吗？”
    “不。是我和向雪共同投资的公司，和卫氏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明明是同一控制人……不过，卫哲东既然不想它们有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喽。
    “卫少，投资的重点是面向江南吗？蓉城、杭城和姑苏好像都是江南的发达城市，会不会分布得过分密集？江南虽然民营企业发展得不错，但是好像从战略布置来看，有点分布不均？”张斌忍不住疑惑。
    “以京城和蓉城为支点，向外辐射。蓉城的发展势头不错，所以在周边城市再开设两家子公司。京城是总部，以后看情况吧！”
    张斌有点傻眼，什么叫“看情况”？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虽然总部设在京城，但业务的重心还是在江南地区。
    “当然，如果这次卫氏收购失败，那就换成boya，得在美国开子公司了。”卫哲东很没诚意地扔下一句话。
    张斌决定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暂时不考虑新公司的问题。
    “这是我们之前做的收购计划，预计在这个价伴收购十分之一，然后这个价位再收购十分之二……”
    “太保守，这两个价位完全可以收购十分之五，相信我，错过了今天，不可能再有这么理想的价格了。”
    “你是老板，说了算！”张斌迟疑了一下，就拍板同意了，“反正就算要亏，也不是亏我的。”
    卫哲东失笑“我是一个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败的人吗？行了，都去执行吧，就按照这套方案实施，不用担心。”
    “明白。”
    张斌回答一声，就朝着不远处打了个手势，团队成员立刻明白，纷纷投入紧张的工作中，虽然看着是忙乱的，但也井然有序。
    对于这个年轻的团队，卫哲东是很满意的，这完全是自己的班底。到时候投资公司成立伊始，还可以调两个人过来。不然，向雪也有点势单力孤。
    “不知道雪儿能不能再画出接下来的k线图……”卫哲东自言自语，忍不住失笑，“我还越来越依赖她了……”
    “笃笃笃……”熟悉的敲门声让他眉心微展。
    打开门，俏生生站立着的，正是穿着毛衣的向雪。
    “咦，真是稀客啊，大晚上的居然来骚扰我？”卫哲东调笑着，顺手把她揽在怀里，“在家里还觉得冷？让郑伯把暖气再开大一些。”
    “已经很大了，我觉得这个温度最适合，像江南的春天。”向雪笑着解释。
    卫哲东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跌坐了进去“可是一般投怀送抱的话，穿丝质睡衣比较合适。”
    向雪脸色微红，忍不住大嗔“谁来投怀送抱啊？我把接下去的k线图画出来了，想送来给你看看有没有用！”
    “k线图？”卫哲东脸色古怪。
    “对啊，上次你不是说我画的那张k线图有大用吗？所以我又接着画了一周的，很清晰的图形，也许能够对你有一点用吧？”说到最后，向雪也有点不敢确定，声音渐次小了下去。
    “雪儿，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卫哲东大喜过望地抱住她亲了一口，真的无关色情，仅仅是高兴到忘乎所以的感觉而已。
    不过，这种双唇相贴的感觉，很容易会擦枪走火。
    所以很快卫哲东就忘记了初衷，把这个吻继续加深。他的情一旦轰泻而出，就如同势不可挡的千军万马，绵绵密密地透不出一点风。
    向雪想要说话，却被他狠狠地堵住了嘴，只能被动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其实现在不吻个痛快，一会儿的晚安吻也绝对不会平静到哪儿去。
    仿佛是春日的暖阳，又如和风，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她，则如同一江春水，在他的怀里如同一株花树般绽放。
    他的吻从她的唇转移到了她的颈子，继而是锁骨。套头毛衣就是这么不方便，拉到锁骨的位置就再也不能往下了。
    不过她的锁骨很精致，每每让他觉得像是野外篱笆上开放的细长的白花，不小心碰到就会缤纷若雨下。尽管想把她一口吞下，却又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细碎的欢乐，就这样从每一寸骨头的缝隙里往外吐露着，钻出了她的肌肤，在空气里张扬着怒放着，直至荼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别挑战底线

    回到房间后，向雪才开始懊恼“我居然没有声明，蛔虫这种生物太恶心了，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审美。”
    不过，知道自己的k线图对卫哲东有大用，向雪也觉得很高兴。
    再次调出卫氏的k线图，最近的股价波动有些大，她觉得可能卫老四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卫哲东似乎并不在意，也许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吧？
    向雪想着，稍稍放心，才安心复习。
    由于放了几天的大假，最近的进度实在喜人。自从啃完会计、审计之后，税法也已经完成了第一遍复习。相对而言，税法除了需要细心以外，从难度而言，比不上会计和审计，所以她决定做完模拟题看看效果，如果能达到六十分以上，可以稍稍放一放，先复习财务管理。
    确认卫哲东又将有通宵达旦，没有时间理会自己，向雪决定花两个小时做一套去年的真题，再花两个小时做一套模拟题。
    根据老师的说法，做历年的真题很重要，因为答案后有详细的评分，可以知道自己答题的时候怎么才能尽可能得到更多的分数，同时也能得到更完善的解题思路，这对于通过ca很有用。
    向雪素来是个听话的好学生，所以对于老师的话那是一定要听的。
    四个小时的题量有点大，对此向雪还是有点小担心，想了想还是发了条微信“我现在开始做套真题。”
    “做一套就够，不许睡太晚，我要查岗。”卫哲东的回复很及时，让向雪顿时垮下了脸。
    卫同学，您老人家也太精明了吧？
    向雪控诉“你自己都睡很晚！”
    “我是男人，不需要美容觉。”卫哲东的回复真是有理有据。
    和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觉得还是差强人意的。美容觉不急着提上日程，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再保养也来得及。
    “你比我大，更需要美容觉。”向雪不怕死地回复。
    果然，这一次的微信屏幕安静了下来。
    他是忙得没空回复，还是被气着了？应该没生气吧？要不然，两个房间只是一墙之隔，以卫哲东的行动力，应该是第一时间杀过来才对。京城，可是他的地盘。
    不过向雪很快就想起来，即使在蓉城，好像她也一直住在他的地盘上。
    “你嫌我老了？”在向雪正打算开始做卷子的时候，卫哲东的回复终于来了，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
    “手误，手误。”向雪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挑战某人的极限，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做一套花两个小时左右，再加上核对答案、整理错题，也差不多要三个小时。现在八点一刻，十一点一刻入睡。”
    向雪还没来得及读完消息，另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别挑战我的底线。”
    这就是底线了？向雪咕哝了一句，有点不满。
    “要不，十一点一刻，我过来陪你睡，免得你心里不平衡。”又一条消息，把向雪顿时震得没了火气。
    “不用了，你有事情要忙，这种关键时刻我帮不了什么，只能尽量不拖你的后腿。不跟你聊了，你忙，我也开始作卷子。”向雪叹了口气，迅速地打了一段话，然后安心地做起了卷子。
    卫哲东果然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他那头应该也很紧张吧？刚才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他的会议频道正开着。
    “算了，反正进度已经很乐观了，不给他添堵。”向雪最终决定乖乖地听卫哲东的话，这种时候，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吧？
    做习题的时候，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拟考试的环境。
    ca的题量向来以大见称，除了会计给了整整三个小时、审计和财务管理给了两个半小时，其他的科目都是两个小时。一般来说，都认为会计、审计和财务管理是ca难度较大的科目。
    向雪把自己当成在考场上解题，堪堪写完最后一道综合题，看了一下时间，两个小时差五分钟。
    “到了考场要是有点什么状况，岂不是表示我根本做不完全部题目？看来，有时间还得做一点题目，把速度提上去。”向雪有点犯愁地想。
    幸好对了一下答案，堪堪可以做到六十分以上。紧一点就是六十分，松一点的话大概可能有六十五六分的样子。
    “质量还好，把其他科目完成一轮复习以后再回来看税法，还能再提高。”向雪松了口气，虽然对自己的解题速度有点小小的不满，不过也算是勉强达到自己的既定目标吧。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很几个未接电话，除了刘浏，还有罗紫蝶。
    这丫头不发微信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有急事？
    刘浏的未接电话有两通，大约没有什么大事，要不然这姑娘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绝对会打十几二十个电话。
    罗紫蝶的未接电话十二通，向雪急忙先回拨“小蝶，你还没睡吧？”
    “现在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怎么可能睡觉啊！向姐姐，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把时间随意浪费在睡眠上的人吗？”罗紫蝶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大，传来的嘈杂声似乎是在酒吧。
    “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向姐姐，你不能去了京城就把自己当成京城人，你的根还在蓉城！”罗紫蝶大概换了一个包间，电话显得清晰多了。
    “你在酒吧？”
    “对啊，今天有歌星罗格来蓉驻唱，现场的气氛嗨翻了，我本来想开视频给你看的，谁知道你根本不接受。”罗紫蝶抱怨着，“向姐姐，你在京城到底忙什么啊？”
    “也没有忙，这几天放大假呢！”向雪好笑地说，“不过我一直在复习，刚才手机关静音是在做卷子。”
    听说只是看一段歌星的演唱视频而不是有急事，她就放下了心。对于演唱会，她现在也是兴趣缺缺。别说是视频，就是现场，她也不想去捧场。
    “下个月罗格会在京城工体开一场演唱会，到时候我会来京城哦！你一定要好好招待我。”罗紫蝶快乐地说。

 第二百二十九章 罗格的粉丝

    “原来你是罗格的粉丝！”向雪明白了。
    难怪小丫头这么热心。
    “嘁，你看我像是追星的人吗？那是小女孩才会做的事，我会这么幼稚？就算有偶像，那也是佛罗伦萨的著名设计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歌星！”罗紫蝶却不屑地哼了一声，向雪能够想像得出小丫头挺着胸脯昂着头那种傲骄的样子。
    只是她却不明白了，既然你不追星，那你给人到酒吧捧场又算是什么行为？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如果他不是我堂哥，如果他不是混得有点惨，我才不会呼朋唤友来给他捧场呢！”罗紫蝶叹了口气。
    “你堂哥？罗格是罗家人？”向雪真正地意外了。
    要知道，罗氏在蓉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家族，好像名下也有一家唱片公司？如果要捧个自家子弟，那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吧？
    “嗯，比我大九岁，从小看着可文弱了，简直像女孩子，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娘气。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筋，非要进入娱乐圈。当初念大学的时候一心要考表演戏，最后专业考试被涮下来了。嗯，当然，我大伯做了一点手脚，但是他的演技确实有点浮夸。本来也就歇了心思，乖乖去念大学了。可是进了大学跟人弄了个乐队，他当主唱，把家里气得要死。不过反正也只是学校里玩玩，我爷爷也没当回事。”
    “结果呢？”向雪一边问，一边在网站上搜索“罗格”。
    没想到罗格还真是小有名气的歌手，虽然没上过春晚，但是在年轻人中还挺有市场。看照片，颜值挺高。实际上，罗家的颜值都不低，只是正如罗紫蝶说的，有点偏女气，显得文弱了些。
    “结果他跑去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居然还拿了亚军，然后就出唱片。第一张就卖得不错，后来就往歌手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爷爷当时可生气了，要和他断绝关系。”
    “我看到度娘上的介绍，好像没有提到和罗家的关系，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呀。”向雪恍然，“于是，他完全是靠自己闯出来的，没有靠上罗家一毛钱的关系？”
    “靠？我爷爷都恨不能封杀他呢，反正罗家参股的娱乐企业，是不会签他的。现在他签的是京城的华艺，公司挺大的。工体虽然不如奥体中心大，但毕竟也是演唱会，经纪公司应该会捧他的。”
    听得出来，罗紫蝶与这位进入娱乐圈的堂哥，感情还是不错的。
    “不靠罗家就闯出一片天地，你那堂哥挺有骨气的。”向雪赞叹。
    看着像是个奶油小生，骨子里却是型男的心。
    “到时候我帮你拿贵宾票！”罗紫蝶欢乐地说，“向姐姐，你都没看到，酒吧里的女生都快疯狂了。啊，现在已经唱完了，签名环节。向姐姐，你要不要他的签名？我替你要个百八十张！”
    “你想让你哥把手给签废了啊？”向雪失笑。
    “百八十张就签废，那就真成废人了！”罗紫蝶不屑地哼了一声，“别看罗格长得看起来挺单薄，其实他经常健身的。”
    “你这么晚不回去，你爷爷对你没意见吗？”向雪问。
    罗家的家教，应该还是挺严的吧？虽然不会夸张到设置门禁，但大半夜的不回去，罗汉难道会放任不管？
    “他知道我跟罗格在一起，不会担心的。我哥会让助理看着我，就算想做些什么，我也没机会啊……”罗紫蝶抱怨，“反正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少了看守的人，还当我才三岁呢！”
    “谁让你太调皮？你要是当个乖乖女，谁会无时不刻看着你啊！”向雪好笑，“不过在父母眼里，可能所有的女儿都是小娃娃吧？我爸当年也是，稍稍有个咳嗽流鼻涕就紧张得不行。稍稍晚回家一点，就要叫司机进校园找人。”
    “对啊对啊，所以我们做女儿的有多可怜！”罗紫蝶找到了知音，忙不迭地点头。
    可怜吗？向雪回想起来，只觉得温馨和幸福。可惜这样的幸福，已经不可能再有了。人们往往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不曾珍惜过。
    “你还有什么朋友要去演唱会吗？我给你拿票，保证a区贵宾席。十张二十张不敢说，张什么的我一定给你磨噎来。”罗紫蝶热情地推销。
    “我在京城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我自己也……”
    “你一定要去，陪我去！”罗紫蝶根本不等向雪说出拒绝的话，就急忙很武断地说。
    “可是我……对歌星不感冒啊？要是美术展的话，那倒没有什么问题。”向雪无奈地说，“那种场合，我不是太喜欢。”
    “是罗格啊，是我哥！向姐姐，你要是不去，我们友尽！不对，是我们的姐妹情尽！”
    “这么严重啊？”向雪无奈苦笑。
    “就是有这么的严重，你自己掂量着吧，哼哼。”
    向雪无奈，只能答应“好吧好吧，你都说得这么严重了，我还能拒绝吗？”
    罗紫蝶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最后的最后，当然没有忘记预订一顿全聚德的烤鸭大餐。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居然和罗紫蝶煲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正犹豫着是否拨给刘浏，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雪雪，你和谁打热线打这么久！我都打好多个电话了，居然一直占线！我说，你和卫少不在一起吗？还要靠电话联络？”
    “我跟罗紫蝶在打电话。”向雪无奈地说，“对了，你喜欢罗格吗？”
    “罗格？喜欢啊，他可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态度谦逊有礼貌，不像时下的小鲜肉刚有点名气就耍大牌。”
    “他今天不是在蓉城吗？你怎么没去？”
    “我刚从酒吧回来。”
    向雪瞪圆了眼珠“你真去了啊？”
    “对了，我还看到罗紫蝶了呢，据说她是罗格的资深歌迷，每次罗格来蓉城，她一定会去支持的。”
    “是够资深的……”向雪眨了眨眼睛，“你打电话来，不会是专门要向我报告罗格的消息吧？”
    看起来，不像刘浏的风格啊，这种消息一般在微信上说一声也就是了。

 第二百三十章 和谁订婚

    “怎么可能，我有这么幼稚吗？我只不过是比较欣赏他而已，其实今天也正好有时间，不然我也不会专程去的。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追星啊！”刘浏仿佛被抓住了七寸的蛇，反应有点大。
    又一个不承认自己幼稚的罗格粉丝。
    向雪笑了“说得好像有多老似的。所以，罗格演唱会的贵宾席你也不稀罕？”
    “要要要，你能拿到贵宾席？不对啊，我说雪雪，你什么时候也改追星了？”
    “是小蝶给我的。”
    “难怪！帮我预定一张，到时候我正好飞京城找你玩。全聚德烤鸭！”
    “没问题。”向雪一口答应。
    算起来，好像要请三顿全聚德了。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真的要和卫少订婚了？”
    订婚？他们结婚证都领了！
    “你又从哪里听到了传言？”
    刘浏热切地说“网上都传疯了，说卫少要准备订婚戒指，对象应该就是你吧？”刘浏小心翼翼地问，“还是另有其人？
    向雪怔住了。
    卫哲东要订婚？难道那天说要举行订婚典礼的话并不是玩笑？
    还是……他迫于压力，要与别人订婚？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心乱如麻，有点理不清线头了。三年之约还没有抵达彼岸，应该不会急于跟别人订婚吧？他原本就是想用两人的关系来抵挡京城的名媛们的前赴后继。
    如果形势真的已经很严峻，那么她会选择成全吗？当然，本来他们其实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似乎对卫哲东没有什么约束力。要说出轨，好像也有点牵强。
    “雪雪，你在听吗？”刘浏焦急地问。
    “嗯，在听。”向雪机械地回答。
    “难道卫少不是和你订婚吗？我跟你说啊，如果他真的另外有订婚的对象，你给我赶紧回蓉城来，别没出息地硬要巴上人家，知道吗？”刘浏说得既快又急，“我承认卫哲东确实很优秀，但是也正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你注定会有很多情敌，就算你有天大的决心，这条情路也实在太难走。”
    “我……”
    “说不定他的身边早已经莺莺燕燕，只是没有公诸于众而已。要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媒体也要看三分脸色的。雪雪，大好的春光就在你的面前，怀着一颗重新拥抱幸福的心往前走，只要努力，你就一定能找到幸福。”
    向雪看向窗外，虽然还是晚上，可是透过月光的是干枯的枝丫，哪里来的大好春光？
    她闷闷地说“你还不确定他订婚的对象是谁呢！”
    刘浏小心地斟酌着字句“如果订婚的对象是你，那我当然会送上祝福。嗯，说到祝福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待商榷。那个……雪雪啊，他向你求婚了吗？如果订婚的话，应该是在求婚以后吧？”
    “也有可能是在订婚宴上求婚。”向雪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上毕业的黄昏，亲眼看到的一场订婚宴。
    “这个当然也有，但是我不觉得卫哲东是这种浪漫的人。”刘浏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害。雪雪，人家装傻那不是傻，我就怕你是真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男人的甜言蜜语永远不可信，你可别一脚踩进去拔不出来。”
    “嗯，我知道了。”向雪只觉得大脑有点缺氧，根本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思维，心头浮上来的都是一些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大概是做卷子做得太投入了，税法科目的计算量有点大，她按计算器按得都有点手腕酸胀……
    夜晚宁静得听不到城市的喧嚣，耳边流淌的是岁月走过的声音，桌上的台灯透出的桔色光晕，把冬夜衬出了几分暖意。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被冰住了似的，不能流动。
    “男人总会嫌弃你不够现代不够开放，而且在他们的眼里，仅仅开放心灵是不够的，必须要身与心一开放。可是对于我们女人来说，不管身还是心，都不能完全对他们开放懂不懂？总而言之，你别傻傻地把自己都付出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又不是岁的小孩子。”向雪无奈地说，“我还没有从心灵到身体一起开放。”
    “女人谈起恋爱来，智商比三岁五岁的小孩子都不如！你是向他开放了心灵还是身体？不管哪一种，都赶紧地悬崖勒马！”
    “哪一样都没有完全开放。”向雪叹了口气，“卫哲东是绅士，不是流氓。”
    “哼，绅士要是耍起流氓来，那绝对是流氓中的流氓！”刘浏恨铁不成钢地告诫，“你别傻傻地相信男人的话，男人的话要可信的话，老母猪都能上树。”
    “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啊……”
    “你是中了一种叫卫哲东的毒吧？我在替你着急，你还替人家说话，真是气死我了！”
    “知道了，你说的苦口良药我每一味都记得清清楚楚。”向雪急忙安抚，“真的，你放心，我等会儿问问他订婚的事情。”
    “记得问清楚！”
    “嗯，明白。”向雪信誓旦旦，刘浏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和卫哲东相遇的影像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越来越清晰。原来，她把一点一滴都记得那么清楚，不能或忘。
    他对她那么好，即使要另结良缘，她也不应该怨恨，而应该祝福。向雪想着，只觉得舌尖的味道既苦又涩。
    卫哲东推开向雪的房门，看到她正呆呆地看向窗外，侧脸的线条很沉静，可是却仿佛透着一种绝望。
    他一定看错了吧？就算真题做得不理想，又不是明天就进考场，有的是时间复习。
    “怎么了？刚才看你在打热线电话，是刘浏吧？你们有那么多的知心话要讲？”
    向雪像是震动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有着期待，又带着探询。
    好像跟自己有关？卫哲东立刻敏感地断定，困扰向雪的问题应该与试卷无关。
    向雪现在也没有什么亲人，她到京城除了给自己买了两件大衣，也没有出去过。再说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今天的状态显然跟昨天不相关。
    只是抽了两根丝，他就断定向雪露出的这种表情，绝对与自己有关。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订婚的对象

    “雪儿，我的手机你可以解锁，所以对于你，我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我并不会隐瞒什么，想要知道什么直截了当问出来就行。”他伸出握住她的肩，深深地看进了她的眼瞳深处，“刘浏的电话说了些什么吗？是不是关于向氏？”
    他迅速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向氏的资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向雪的利益应该并没有被触犯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向雪想要问的话已经到了舌尖，还是狠狠地把它咽了下去。
    “嗯？”卫哲东把她微微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眼神温柔得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向雪垂下眼睫，抿着唇不说话。
    “雪儿，你知道吗？你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
    “啊？”向雪抬眸。
    “你有心事，可是对我防备太重。雪儿，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话就开诚布公，别闷在心里造成误会。有时候说出来其实会很简单，但是如果捂着不说，可能就成了误会。”
    千万丝的眷恋涌上心头，密密地织成一张大网，把她越缠越紧，几乎无法呼吸。她忽然明白，她舍不得他。哪怕再大度，她也舍不得把他让给另一个女人。
    “她说……你要订婚了。”
    “没错，这还用得着她来告诉你吗？我早就说了，要给你一场浪漫的订婚典礼。”卫哲东奇怪地看着她。
    “真……的？”向雪只觉得巨大的惊喜，即将把自己淹没。
    一时间乌云荡尽，如波光潋滟，摇曳生辉。
    卫哲东哭笑不得“刘浏不会是给我杜撰了一个未婚妻吧？雪儿，我们已经领结婚证了，现在所有的典礼只是补办而已。”
    “我……可是我们说过，不需要订婚典礼的。”向雪委屈地咕哝，“而且网络上都传得快疯了，大家都在猜测你的未婚妻，很多人都已经肯定了是……”
    “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网络传言，嗯？”卫哲东好笑地问。
    向雪恼羞成怒“谁让你没有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还说什么订婚戒指，浪漫而别致，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一款戒指了吗？”
    “你也从来没戴啊，我解读为你不够喜欢。”
    “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有点迷茫，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戴在手指上。”向雪委屈地看着他，“再说了，一枚戒指而已，需要什么浪漫和别致？只要是有其意义，那就是浪漫了，不是吗？”
    “果然是艺术系女生，想的就是不一样。”卫哲东轻叹，“是我想左了，其实你要的不过是一个既定的身份，而不是这样扑朔迷离。是我没有和你说明白，才会让你心有不安。”
    “谁要名份啊！”向雪大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就被预定了身份，我很吃亏的。”
    “那没办法，我得把你先定下来，不能给允许你和别人谈恋爱的机会。”卫哲东沉下脸。
    向雪有点懵，她想的谈恋爱，不是和他吗？还有什么别人？
    “你顾你看书复习就行了，订婚的事郑伯会操办的，他老人家最喜欢办这种事。戒指我会准备好，你喜欢什么款式也可以告诉我，或者画草图去定制，就是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什么来不及？”向雪脑袋里有点乱，“你你你……不会已经把订婚的日期定下来了吧？”
    “下个月，我这里的事情就可以定了，六叔会来京，正好把订婚宴给办了。”
    “不是，我们不是说不用办订婚宴吗？那个……你不觉得我们拿着结婚证，然后再办订婚宴有点奇怪？”
    “不觉得。”
    好吧，对于卫哲东淡定从容，向雪也只能无语凝噎。
    “可是你祖父都说了三年之期的，我们这样做他会不高兴。”向雪想起了在郊区疗养院的老爷子，忍不住提醒。
    “三年是举行婚礼，我们只是订婚，又不是举行结婚典礼，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这个问题我们不用再讨论了。”卫哲东不以为然，“放心吧，到时候他会亲自出席我们的订婚宴，让我们的订婚受到长辈的祝福。”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向雪有点担心，“哎，那可是你亲爷爷。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但是对待亲人，我觉得你还是像春天般温暖更好一些。”
    “放心，爷爷那可是老江湖了，既能够承受夏天一样的火热，也能应对秋风扫落叶。正如你说的，那可是我亲爷爷，我会顾虑他的心情。”
    “嗯，一定要订婚的话，我们可以把圈子缩小一些。我这边只要请刘浏和罗紫蝶就好了。”向雪想了想说。
    “宾客的名单由我来拟，你不要操心，好好复习吧！不过现在，你应该给我一个晚安吻，然后乖乖地睡觉。”
    她咬着唇不答话，洁白的牙齿陷入了玫瑰般红艳的唇，这个动作让卫哲东觉得喉头有点发紧，心里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入冬以后，京城的暖气开得太足了，他觉得浑身都燠热起来，十分有必要去冲一个冷水澡。
    灯光下，她的眉眼显得很细致，看着是一个再乖巧柔顺不过的女孩子。因为要做题，她把头发挽成了一个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似乎每一寸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诱惑着他。
    仿佛是喝了陈年的酒，她微颤的睫毛让他觉得心脏里吹过一阵春风，整颗心脏就这样荡漾了。
    “我给出了这么多的诚意，你还是不肯主动踏出一步啊……”他叹息着，仿佛有着无穷的遗憾。
    或许是这种语气刺激了向雪，她勇敢地跨出一步，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他，仰起头来，踮起脚尖。
    卫哲东不等她努力缩短两人的身高差距，俯身重重地吻住她，吞噬般地咬着她的唇，用力地反拥住她，像是要把她给揉得碎了，好填塞进自己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味道，他一把抱起了她，走向床边。向雪一个激凌清醒过来“你……要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被祝福

    事实上，卫哲东并没有干什么。他说的晚安吻虽然吻得时间有点久了，上下其手的幅度有点大了，但还是停留在吻上，嗯，只是稍稍有点越界。
    向雪的脸红得发烧，柔软的面料贴紧着肌肤，像是暗涌的情潮，让她的肌肤都摩擦出了更高的温度。
    她急急地扣上了睡衣的扣子，刚才好像除了关键的步骤，差不多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莫名的，她有点害怕，原本单纯的契约关系突然有了紧密的交集。如果有一天这种交叉线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成为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再次相遇的一天，她会陷入怎么样的绝望。
    可是骨架却已经被巨大的快乐撑得散了，这些快乐仿佛丝丝缕缕汇聚成了巨大的海洋，如同藤蔓植物那样缠绕在她的每一块骨头上，让她觉得连骨髓都似乎快乐着，那样的纯粹，不可抗拒。
    她想，如果这不是爱，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爱情了。
    “雪雪，你有没有质问卫哲东，他到底是和谁订婚？”刘浏的微信其实已经发送了好几条，只不过正忙于晚安吻的向雪没有看到。
    “好像是我吧？”向雪的回复有点不确定。
    刘浏立刻抓狂了“到底问清楚没有？什么叫好像，最后用的还是问号？”
    “嗯，是我。”向雪重新回复了一遍，做了两个深呼吸。
    刘浏发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然后才说“雪雪，按理说我应该祝福你，可是我怕卫哲东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而你付出得太多，最后会受伤。”
    “怎么会？”向雪觉得不对。
    卫哲东对她的好，让她只要一回忆，就觉得温暖。原本，两个陌生人是没有交集的，就算有交集，也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好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愿意和你订婚，我还是恭喜你吧。”刘浏说得十分勉强，让向雪的喜悦都小小的消散了一半。
    显而易见，刘浏同学并不看好自己与卫哲东的订婚。
    “为什么离他那么遥远啊！”向雪捂着脸叹息。
    即使向家还在的时候，她和卫哲东也绝对称不上门当户对。京城卫少早已经摄取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多少名媛的倾心啊！自己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眷顾？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尤其不相信这种感情会出现在卫哲东身上。
    如同太阳与月亮的距离，连仰望恒星都要通过地球中转。
    “当然，能够把卫少牢牢地抓住，也不失为一种成功。拿回向氏，有卫少在就不成问题了。”刘浏是真心替她考虑，只是这种方式却不符合向雪的风格。
    “我会亲手拿回来的。”她重申。
    这是她的底线，否则总觉得会一辈子追不上卫哲东。虽然她越来越觉得，好像追上他的希望有点渺茫。
    “有志气。可是有必要吗？你那可怜的自尊，其实扔掉了也不会有人捡的。”
    向雪气鼓鼓地瞪着刘浏发来的消息，要不是多年的闺蜜，就凭这句话，就可以宣布友尽了。
    “好吧，我为刚才那句话道歉，其实我是想说一些鼓励的话，可是又觉得你的决定会让你太辛苦。”
    向雪释然。
    “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我不会觉得辛苦。甚至，会觉得幸福。”她回答。
    因为身边有一个人，始终会默默地支持着你。尽管觉得于他不过举手之劳，却自始至终尊你的选择。在向雪看来，比亲手替她拿回向氏更值得感激。
    放开心事，向雪觉得天地疏朗。合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梦里，她被人牵着手，走在盛开的雪夜。
    结果第二天醒来，意外地发现天阴欲雨，定睛再看，京城的第一场大雪来了。
    “想不想去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卫哲东问。
    “你一晚没睡？”向雪不赞同地瞪着他，“把我哄到床上睡觉，自己整晚不睡，也不知道利用早上补个眠！”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两天关注着美国的股市，她会以为他已经一夜好眠。因为他神采奕奕得像是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眉眼都仿佛是飞扬的。
    “情况很好？”向雪猜测着问。
    “当然，这可是京城今年第一场这么大的雪，在蓉城很难看到吧？”卫哲东笑着指向穿外。
    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面的屋顶上，已经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我睡得太沉，晚上什么时候下雪的？”向雪惊喜地问。
    蓉城当然每年都会下雪，但那雪是薄薄的，除了多年前席卷全国的大雪灾，历年只能看到浅浅的一层，能够在雪地里印上自己的鞋印，都已经让人觉得欣喜。
    “凌晨两点一刻左右，这场雪再下一天，可以积到这么厚。”卫哲东比划了一下，那深度预计可达小腿以上的位置。
    “我要出去看雪。”向雪兴高采烈。
    对于江南人氏来说，这么大的雪无疑是少见的。
    “明天正好是圣诞节，这场雪下得很应景。”
    向雪愣了愣，卫哲东的话让她恍然醒悟，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份，离元旦也就几天时间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感慨，“好像毕业的时间就在眼前，一晃居然半年时间过去了。”
    “你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这些感慨不妨先留着。”卫哲东好笑地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走得有点快。”向雪看着他赧然，“才刚刚踏上社会，怎么一下子就成高级经理了呢？所以说，有一个后台，比能力学历什么都重要。我原来预计至少三年才能坐上财务主管之类的位置，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
    刘浏说得对，她那点自尊真的很可怜。可是，她还是想坚持。
    “所以，你赶紧抱住我的大腿。”卫哲东开玩笑地说，“快去洗漱，然后我们出去看雪。”
    “你不要先睡一会儿吗？我可以先看会儿书，你都熬一个通宵了。”
    “一个通宵算什么？熬两三天都是正常的，我还不老。”卫哲东笑着说，“等你三分钟。”
    向雪当然用不着三分钟，前后才花了一分半钟，就已经搞定，可见她对于雪有多么的期待了。
    “走！”卫哲东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又拿出一双小羊皮手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传家宝

    “不行，我穿得太多，根本跑不起来！”向雪在被扔了一个雪球以后，忍不住大叫，“你才穿这么一点儿，身手当然灵活。你不许再动，让我打一个雪球！”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全身躲在羽绒服里的向雪“我就算砸中你，其实也只是砸中你的衣服而已，你的衣服是防水的。”
    “但还是砸中了啊！很没面子的好不好？”向雪不满地大叫，“我要扳回一城！”
    说着，一个雪球朝卫哲东飞了过去，直接打向他的前额。
    “你怎么不躲啊！”向雪吃了一惊，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打疼了没有？有没有打到眼睛里？”
    说到后来，几乎带上了哭音。
    卫哲东忍不住揽住她，然后苦笑。
    果然是给她穿得太多，抱在手里完全就是羽绒服的手感，软玉温香是没有了，倒像是抱着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
    “没有脑震荡吧？我们去医院检查！”向雪试图拉他。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弱吗？”卫哲东失笑，“你让我不要动，我只能站着硬挨一记，要不然你一个雪球都砸不中我，太没面子是不是？要是一会儿哭鼻子，郑伯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谁哭鼻子！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向雪咕哝，“那你也稍稍歪个头，砸到背上肩上什么的好了。”
    “我也没有想到你的准头会这么好。”卫哲东含笑。
    准头……
    咳咳，向雪尴尬地笑。
    她只是随手一扔而已，只是朝向了他的方向，谁知道会朝向他的脑袋……
    “真没事？”向雪用手擦他的前额，嫌弃羊皮手套的手感不好，直接把它摘了下来，卫哲东却握住了她的手。
    “回屋吧，小心着凉。”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向雪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说。
    “你那小鸟儿般的力气，不管砸到我哪里都像搔痒痒而已，根本没感觉。要不然，我也没傻成那样，站着让你砸哪？”
    “我以为你听了我的话……”向雪扁了扁嘴，自责得不行。
    她似乎有点恃宠生骄了吧？这可不好。
    “当然，我也愿意听你的话。”卫哲东轻笑，“打是亲，骂是爱，要是你再动脚踹我，那就真是爱到不行了。”
    “你……胡说八道！”向雪哭笑不得。
    “小傻瓜，别内疚了，吻一下就不痛了。”卫哲东随口调侃。
    向雪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踮起脚尖。这个动作似乎做过了不止一遍，一回生二回熟，这时候做起来简直顺理成章得不行了。
    他很高，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仿佛他的头顶就可以触到那片灰白的天空似的。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他的发梢和眉毛上，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满了一层薄雪。黑色的大衣，都即将被染成白色。
    卫哲东把她抱起来，方便她吻上自己的额头。
    带着微凉的柔软唇瓣贴在额头上，让他觉得心脏也柔软了起来。近在咫尺的花容月貌，是欲哭不哭的神情。
    这个吻不带一丝情欲，却又如此的虔诚。
    “你的身上都湿了！”向雪懊恼，“走吧，我们赶紧回屋里去，你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好，小管家婆。”卫哲东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的手因为刚握过雪，所以很冰，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还冷？”他关切地问。
    “不，不冷。”向雪摇头，“冷的是你。”
    两人牵着手回到屋里，刚脱下大衣，郑伯把早就准备好的红糖姜汤端了上来“先喝一碗暖暖胃，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向雪“啊”了一声“我们还没吃早餐哪？”
    郑伯忍不住笑“我刚想提醒你们吃早饭呢，就看到你们两个就扑到了外面。这可是京城第一场大雪，用鹅毛大雪来形容都不为过。等明天啊，这雪积得就更厚了，在地上打滚都不会觉得痛。向小姐来自江南，大概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吧？”
    “嗯，很少。”向雪一口气喝完了姜汤，做了个手势，“大多数的时候，只有积这么厚。我一直想看雪中红梅，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就觉得贾宝玉出去折红梅的场景特别美，特别浪漫。可是蓉城真的实在是太少见了，我真后悔没有在大雪灾之前看《红楼梦》。不过……好像季节也不对，红梅在二三月份才开，江南的雪早就化得尸骨无存了。”
    “没关系，到时候让少爷带你去看雪中红梅。老太爷现在疗养的地方就有红梅，二三月份京城还会下雪的。”
    “那敢情好。”向雪眉开眼笑，一双翦水双瞳早看向了卫哲东。
    “没问题，就算到时候爷爷回来了，我也带你去看雪中红梅。其实，京城有很多地方栽种红梅，你可以大饱眼福。”卫哲东失笑。
    “真的？”向雪喜动颜色。
    “比真金还真。”
    “那我可以带着画架去……”向雪说着，有点沮丧，“算了，还是不要浪费那个时间了，拍个照也行。”
    “不在乎浪费那一点时间，如果心情愉悦，复习的效率会更高，其实你还真不用担心会拖慢你的复习进度。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个机会松一松弦，或许会更好。”卫哲东有点怜惜地用手指抚着她黯然的小脸。
    “可是心有挂碍，怎么画得好？”向雪叹了口气，“等有一天，我会画出一幅让自己最满意的画。”
    “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卫哲东接口。
    向雪骇笑“你想得可真够深远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八字还没一撇呢……”向雪咬了咬唇，“我们现在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没有跨出去。”
    “是吗？”卫哲东若有所思，“如果我们还不算跨出第一步，那这长征也委实太长了点儿，绝对不止两万五千里。”
    向雪忍笑“翻雪山，过草原，还有很多严峻的考验。”
    “不如直接过沼泽吧，你已经掉进了我这片沼泽地，不管怎么挣扎都注定要泥足深陷，这辈子都逃不开。”
    两人打着嘴仗，并没有发现郑伯已经带着一脸的笑意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辈子的畅想

    除了气候比江南干燥，向雪觉得京城的生活简直像是天堂。每天都被喂得太饱，让她不得不戴着耳机在玻璃暖房里一回踱步。
    唯一庆幸的是，卫宅足够的大，就算围着封闭的回廊，走个几千步也不会觉得很枯燥。
    因为向雪离开蓉城前主持的项目做得实在太漂亮，所以她调往京城组建公司，并没有溅出多少浪花来。
    “我都已经被晒得发霉了。”向雪看着窗外的太阳感慨，“这个假期真够长的。”
    “总共才给你放了几天假，正好让你认真复习。公司筹建期间，你可能会很忙。”卫哲东敲了敲她的手，“怕你到时候又熬夜赶进度，所以还不如让你把进度先赶上去。”
    “嗯。”向雪点头，“六叔什么时候来京城？”
    “等我们订婚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吗？”向雪忧虑。
    “我们都希望万无一失，六叔已经不年轻了，而且身体状况毕竟不比从前。如果不能一战定乾坤，我怀疑六叔已经等不起。”
    “你是说六叔的身体……”向雪吃了一惊，心脏顿时被揪紧了。
    “不是身体。”卫哲东苦笑，“虽然生命的质量不那么高，但是生命的长度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如果还需要那么长时间的等待，六叔的精神上可能会彻底崩溃。”
    “不会的，六叔的精神世界很强大。”向雪拒绝相信这个结果，“他很乐观的，一直表示不在乎再等十年二十年。”
    “这种明显安慰人的话你也信？”卫哲东反问。
    “我信，我当然信。”向雪肯定地回答。
    其实，她心里是惶惑的，越是说得肯定，越是心里发慌。也许，她只是想说服自己相信卫六，他还能经受一次失败。
    因为她不希望卫哲东背负太大的压力。
    “我们会赢的。”卫哲东信心百倍。
    “那……我过两天再画一张k线图给你。”向雪想了想说。
    “好。”
    “真的有用吗？”向雪怀疑地问。
    “当然。”
    “幸好，我还能帮一点小忙。”
    “不是小忙，是帮大忙了。”卫哲东由衷地说，“最近我们的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就是因为有你的k线图。你等于是我的眼睛，透过图我就可以精准地把握住卫老四的动作，敌明我暗，这样要是还不能赢，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天理？有时候还真是没的。
    向雪想，如果真有天理存在的话，父亲这样的好人，为什么年寿不永，惨遭横祸？像赵淑云母女，却能够逍遥地活下去。
    所以天理经常是没有的。
    “别皱眉头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没老，你就先愁成了老太婆。”卫哲东捏了捏她的眉心。
    “我是老太婆，你早就是老大爷了。”
    “那正好，老大爷就该配老太婆，果然我们是绝配。”
    “谁跟你是绝配？你别太自恋了行不行？”向雪没好气地说。
    只是心里那一点如星星之火的窃喜，让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柔软了弧度。以卫哲东的观察力，当然不人圹过这样的细节，因此心情大好。
    郑伯总是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斗嘴，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那是老太爷的，可不是自家少爷的。要是吃饭的时候还不许说话，自家少爷和向雪还有多少交流的机会？有时候，感情是会渐渐生分的。
    于是，郑伯很贴心地为他们端来了枸杞茶和杨枝甘露润喉。
    雪早已经停了，不过因为积得太厚，所以到今天还没有化开。在向雪看来，院子里头被积雪覆盖着的柿子树，也颇有点“雪中红梅”的美丽。只可惜，没有梅花那种清淡的香气，未免还是有点美中不足。
    “柿子都这么熟了，怎么不采下来吃？”向雪好奇地问。
    虽说院子里的柿子树栽种得是多了些，而卫宅的人口也少了些，但每天吃上两三个自然成熟的柿子，也不至于让它们自然落地嘛！再说，吃不掉的柿子也可以分给左邻右舍，虽然卫宅的占地有点广，左邻和右舍离得都有点远。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少不了柿子树，早就吃腻了。”卫哲东解释。
    也对，向雪不多的几次外出经验，已经让她看到了巷头陌尾的高大柿子树，无一例外都挂着累累的红果子。
    “我们蓉城的柿子一般不会长到这么红，基本上黄色的时候就摘下来了。”向雪遗憾地说，“可惜我来得晚了，不然柿子树一定颗粒不存。”
    “明年都留给你。”卫哲东失笑。
    “还有西溪湿地的火柿节，我每次去的时候都不是季节。”
    “下次一起去。”
    “江南有很多水蜜桃的产地，不过最著名的还是锡成的阳山水蜜桃，个大汁多，撕开皮就可以吸桃汁了。硬的时候就可以采摘，特别好吃。”
    “那我们明年夏天安排一次锡城的度假吧！”
    “九月份有蜜梨、十月份有……”向雪掰着手指头一一遍数，卫哲东含笑提议安排行程。
    “你这都安排到八年以后了！”向雪惊呼。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八年算什么？我们还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比如瑞士的滑雪、非洲的露营、欧洲的人文之旅什么的。”
    “计划太多，赶不上变化。”向雪耸了耸肩，“这两年就安安心心地忙工作忙学心忙考试吧，这些口腹之欲，留待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
    “没关系，我做的计划可以跟着变化调整的。”卫哲东却很顺理成章地接口。
    借着窗外的白光，向雪觉得雪夜也可以是温馨浪漫的。她想，即使卫哲东说的这些计划并不能一一实现，她也不会忘记，和他在雪夜里畅想一辈子的情景。
    日子就这样平缓地滑过了几天，罗格的演唱会即将在京城工人体育馆举行三场。当然，他的粉丝们，也启程来京。程明杰也凑了个热闹，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拖延到刘浏和罗紫蝶的行期。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虾和白菜

    尽管几个人都凑在同一天抵达京城，可是航班居然有早有晚，就没有两个人凑在一块儿，罗紫蝶是中午的航班，刘浏是下午的航班，程明杰选择的是傍晚的航班。
    “你们干嘛不干脆乘坐一个航班？”向雪先接到了罗紫蝶，两人干脆就在机场找了个地方吃东西，打算顺带把刘浏也一起接走，其实两人的航班也就差了一个半小时。
    “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凑一起？”罗紫蝶回答得真有道理。
    “那你们不是约好了今天来京城的吗？”
    “嗯，省得你每个人单请一顿全聚德，所以我们决定明天中午让你集体请一次得了，才都定了今天的航班。”
    “好吧，你们都是罗格的粉丝……”
    “我才不是他的粉丝呢！”罗紫蝶打断向雪的话，很认真地说，“向姐姐，你可不要把我跟那些脑残粉等同起来，我和他们可是有着本质不同的。如果那家伙现在红透半边天，我才不会飞过来捧他的场呢！其实我也不是专程过来的，就是想来看看你和卫哥哥。”
    明明怕自家堂哥的演唱会冷场，所以要过来给他聚集人气，嘴上却偏偏不肯承认，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
    不过，可能也与罗家不支持罗格的娱乐圈事业有关，小姑娘的行为不代表罗家。
    “我还没有恭喜向姐姐呢，终于修成正果了！”罗紫蝶笑嘻嘻地说，“虽然我早就知道卫哥哥一准会被你拿下，可是没想到连卫爷爷也这么快被你拿下。果然是我的向姐姐，就是出手不凡。”
    “不是……”向雪想要辩解，可是却发现无从辩解起。
    她和卫哲东的关系，要从她被赶出向家流落街头说起，然后莫名其妙倒在卫哲东的车头，还没等好好感谢一下恩人，名字就和卫哲东并列在结婚证上了。
    真正是一言难尽，不可对外人言啊！
    “我懂，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又一脸好奇，“不过，卫爷爷那个老古董是怎么被你拿下的？我实在好奇。卫哥哥就算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可卫爷爷的性子拗得很呢，轻易不会松口的。”
    “他也没有同意，就是卫哲东这么一说而已。外界传说的未婚妻另有其人，你怎么就能肯定……”
    “除了你，卫哥哥眼高于顶，还能看得上谁？”罗紫蝶说得太理所当然，向雪都有种自己其实也很高大上的错觉。
    “我和他相比，差距离很大的，有点像……嗯，餐桌上的龙虾和大白菜，价格天差地别，口感也天差地别。”
    “火锅里不是一锅涮着吗？龙虾大白菜最终的结局都是在锅里涮一下，然后分别进了各人的胃。说起来，喜欢大白菜的人至少比喜爱龙虾的人还多一些，京城的大白菜销量，那可真是绝对的冬季菜类的销量冠军。”
    尽管她的比喻不伦不类，罗紫蝶的解说更加胡搅蛮缠，可是向雪奇异地觉得，似乎她和卫哲东在一起，也并没有那么不登对。
    龙虾白菜，各有所爱。
    罗紫蝶在飞机上没有吃午餐，所以在机场大块朵颐，一边吃还一边评论“物廉价美哪一样都别想在机场找到，只能勉强裹腹，我怀念虞妈。”
    “那你赶紧回蓉城去。”
    “向姐姐，你不欢迎我来京城？”罗紫蝶瞪着漂亮的眼睛质问。
    “当然不是，只是怕你受委屈。”向雪觉得压力山大。
    虞妈的手艺，那真不是谁都能比的。幸好卫家的厨师也不错，可以让罗紫蝶“将就”一下。
    “虽然唯有美食与梦想不可辜负，但为了向姐姐，我可以暂时辜负一下美食。再说，卫家的淮扬菜做得也不错。”
    向雪很不好意思地提醒她“淮扬菜的厨师跟卫爷爷去疗养院了。”
    “啊？”罗紫蝶傻眼，“那我们怎么办？天天叫外卖吗？虽然美食可以暂时辜负一下，但也得有个期限啊……”
    “你难道还会在京城留多久？”向雪不以为然。
    “我没跟你说吗？我明年就要考到京城来了，读京城美院。”罗紫蝶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所以，我以后会经常去卫家吃饭的。你说，我要不要游说虞妈也搬到京城来呢？你赶紧给我想想京城的十大好处，我回去忽悠虞妈。”
    向雪却没有那么乐观“你家里会同意你读美院吗？”
    不是每个人都跟向权恩那样开明和宠溺女儿的，可以任由她的性子来。罗格为了进入娱乐圈，几乎和罗家断绝了关系。
    “山人自有妙计。”罗紫蝶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然后，就开始讲述蓉城的趣事，其实也就是社交圈的那些事，不过关于艾妮儿闹出的笑话，有一半跟罗紫蝶有关。
    “就她那品味，分分钟被我秒杀到太平洋。”罗紫蝶得意地笑，“所以，凡是有她出席的场合，我都会找上去跟她撞衫。别说她的搭配跟我没法比，就算她跟我搭得一模一样，也没有人会捧她。向姐姐，你都不知道，有好几次，她都快哭了。”
    向雪百味陈杂，轻声说“小蝶，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哼，千金难买我高兴。”罗紫蝶仰起下巴，很快又有点泄气，“可惜罗家不是我当家，不然我一定替你把向氏拿回来。赵氏，赵淑云还真敢改名，蓉城谁不知道她那点底细！要不是有陈家的底子在那儿撑着，她跟赵氏早就完蛋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拿回向氏的时候，也不用废而后立。”
    “是啊……”向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的泡泡。
    如果陈焕青没有向艾妮尔求婚，赵淑云带领的赵氏将会在蓉城举步维艰。当然，如果没有赵氏的资金注入，陈氏恐怕早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赵氏和陈氏的双赢，却是向雪的一败涂地。
    “啊，刘浏的航班到了，我们去接了她以后直接去逛西单，今晚你的时间可是被我们预订了，卫哥哥也得靠边站！”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品问题

    刘浏一见到向雪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把挨着向雪的罗紫蝶挤到了一边，惹来小姑娘的严重不满。
    “刘大姐，向姐姐是我的姐姐，你别抢得这么明目张胆！”
    “哟呵，罗小蝶同学，你的向姐姐可是我的好闺蜜。所以，你就跟着叫我一声刘姐姐吧！”
    “刘大姐！”罗紫蝶却不肯改口，而且把这个“大”字叫得分外重。
    刘浏大恼：“我就比向雪大了几个月！”
    “是吗？看不出来，你明明看起来比向姐姐大好多的样子。”罗紫蝶一脸无辜，让刘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丫头，怎么就跟向雪这么投缘呢？当然，她还是很为向雪高兴的，能够有罗紫蝶的力挺，向雪在蓉城社交圈里就能重新站稳脚跟。
    “向姐姐，我们去吃豌豆黄，刚才机场里的不好吃。”罗紫蝶示威般地对刘浏做了个鬼脸，然后亲亲热热地拉着向雪的胳膊说。
    “还有刘大姐。”刘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罗紫蝶，故意把“大”字念得很重，表示认同了这个称呼的无可奈何。
    三个女人就能搭一台戏，何况罗紫蝶和刘浏都是喜欢买买买说说说的人。很快，两人就从针尖对麦芒转型成了心有灵犀。尤其是在为向雪买买买这个问题上，两人的眼光惊人的一致。
    “我发现要逛街，千万不能找你们俩，送到卫家都会把郑伯吓一跳。”向雪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抱怨。
    这两人逛街买买买就算了，她也习惯这二位的做派。可是为什么每次自己买了一件，就要“顺手”给她也买一件呢？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她的购物清单长度，正好等于两人加起来的总和。
    问题在于，这都不是她想要买的，是被两人毫无道理地免费“赠送”的。
    不过她们带着庞大的战利品回到卫宅的时候，郑伯对于三人的购买力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很欣慰地表示：“向小姐就是应该和闺蜜们逛逛街。”
    罗紫蝶来过卫宅几次，对于四合院她有种天然的喜欢，总觉得卫宅和罗家一样，有着一种历史的韵味。
    “郑伯，我还住原来的房间，隔壁的房可以让刘大姐住。”罗紫蝶在郑伯开口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和刘浏的住处。
    虽然因为向雪的关系，罗紫蝶其实对刘浏并没有什么敌意，几次社交场合两人还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尤其是在对上艾妮儿的时候，那是绝对不遗余力地踩踩踩。不过，她可不会让刘浏去打扰向雪和卫哲东的感情生活，千万不能把刘浏安排到卫哲东的那一个院落。
    “好，听罗小姐的安排，你可是常，得照顾好刘小姐。”郑伯笑眯眯地说。
    罗紫蝶小朋友偶尔也是很贴心的，他正想这么安排。
    “郑伯，今天晚饭吃什么？向姐姐说厨师都跟卫爷爷去疗养院了！”罗紫蝶急切地问。
    “今天吃港菜，向小姐喜欢，所以就和老太爷那边换了一个。”郑伯微笑。
    “真的？我爱港菜！”罗紫蝶欢呼一声。
    “你对吃可真是情有独种啊，这么个吃法，现在年纪还小倒不要紧，以后小心变成胖妞！”刘浏取笑。
    “嘁，像我这种天生丽质的人，怎么吃都会保持好身材，你不懂！”罗紫蝶心情很好地怼回去。
    她高兴的当然不是晚上有好吃的，而是郑伯表达的意思是卫家已经承认了向雪的地位，所以卫老爷子还特意把她喜欢的厨师留下来。
    看来，她不用费尽心思让爷爷出面认向雪做孙女了，卫老爷子已经默许。
    “向姐姐，你和卫哥哥住一起吗？”
    “当然不是，我们的房间是分开的。”向雪下意识地回答。
    “我也没问你们有没有同居一室，只是问你是不是住在卫哥哥的院子里呗！”罗紫蝶咯咯笑。
    向雪闹了个红脸，刘浏在一旁难得的表示沉默，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询问。
    “你们在京城多留一阵子，参加完少爷和向小姐的订婚宴再走吧！”郑伯很热情地邀约。
    “不行啊，人家还没期末考呢！”罗紫蝶喜形于色之后，又不免有些遗憾。
    “等订婚典礼的时候，我会提前三天来京城。”刘浏很有义气地表示。
    直到亲耳听到卫家的大管家亲口承认订婚事宜，她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她真害怕向雪会再次遭受感情的创伤，卫哲东在向雪的生活里出得太突然，仿佛没有一点点防备，就成为了向雪的护花使者。
    真的很不科学，所以显得不真实。
    事实上，坊间对于这段恋情也并不看好，毕竟卫哲东常年霸占黄金单身汉n的宝座，而向雪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女孩，很多人把卫哲东陪伴向雪出席前男友婚礼的行为，解读成侠义心肠。
    但是对于商场上的老对手们，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铁血柔肠，那是武侠世界里的描写。
    “程明杰的航班延误了，现在还没有起飞。”罗紫蝶看了一眼手机，笑得幸灾乐祸，“看吧，果然就是人品问题，我和刘大姐的航班怎么就准点起飞准点降落呢？”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接机？”向雪问。
    “他多大脸让我们三个美女去接机？”罗紫蝶摇头，“反正他今天住酒店，明天中午我们和平门全聚德见。”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觉得卫哥哥会欢迎他住到卫家吧？”刘浏也赞成罗紫蝶的意见。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他找不着酒店吗？京城的酒店业，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罗紫蝶对京城可能比向雪还要熟一点。
    于是，程明杰同学走出机场已经是十一点，接机的人当然是没有的，幸好自己早就提前订好了酒店。
    “向雪，晚上出来喝茶吧？带上那两只抛下我先走的。”他很幽怨地发了一条微信。
    可彼时罗紫蝶正在旁边，二话不说就代向雪回复：“晚上有门禁，明天中午十二点全聚德见。罗紫蝶。”
    干脆利落就把人给打发了。
    “不错，没让向雪背黑锅。”刘浏看了一眼，对最后的三个字表示嘉许。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未来女主人

    京城的冬天即使有太阳，也总像是有气无力似的。再加上凛冽的寒风，树叶掉得厉害，似乎几天之间，树叶的尸体就可以把整棵大树都包围起来。
    向雪喜欢踩在落叶上的感觉，不过因为落叶掉落多日，再加上刚化开的大雪，这些叶子也没有了柔韧度，软倒是软的，而是骨子里已经干枯得稍一踩，就变得七零八落，倒真应了“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诗。
    “卫宅的佣人好像有点懒，连落叶都不扫。”刘浏悄声嘀咕。
    向雪笑了：“那倒不是，因为我喜欢满地落地的感觉，所以就没让扫。才几天功夫，就积攒了不少。”
    “现在你能作卫宅的主了？”刘浏问。
    “怎么可能！”向雪失笑，“我就算是一根栽在花盆里的葱，那也还是葱。”
    “不许妄自菲薄。”刘浏轻斥。
    “但是郑伯对我倒是真的很好，我只是说了一句落叶扫掉了太可惜，后来就把满院子的落叶留在这儿了。”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郑伯就记下了。”
    刘浏欣慰：“他是把你当未来的女主人看待的，看来是我白担心了。我一直担心卫少对你只是一时新奇。”
    罗紫蝶嗤笑：“刘大姐，你也太不了解我卫哥哥了。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对于他会是新奇的？”
    “向小姐，少爷吩咐了，让你们不用等他，先吃晚饭，他会晚一些才回来。”郑伯走进餐厅说。
    “他公司里还有事吗？”向雪很意外，也有点担心。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卫哲东会按时回来吃晚餐，然后在书房或自己的房间里和美国那边开视频会议。突然之间的晚归，让她有点不太适应了。
    是有应酬吗？
    “大概有点事。”郑伯摇了摇头，“向小姐，你先招待人们用晚餐吧，少爷的饭菜我都已经让人留下了。”
    “好。”向雪答应了，招呼刘浏和罗紫蝶的时候就有点强颜欢笑。
    “不好意思，卫哲东还有一点公事没有做完，我们就先吃吧。”
    “没关系，我们也不是很饿，可以等他回来一起吃。”刘浏不以为然地说，“哪有主人还没有到家，我们就先吃饭的道理？显得我们多没教养似的。”
    “这跟教养有什么关系？卫哥哥说不定有应酬，根本不回来吃呢！”罗紫蝶没好气地说，“像卫哥哥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应酬也不稀奇。”
    向雪愣了愣，她到京城这几天，卫哲东好像一天应酬都没有？每天晚上，好像都在家里陪她散个步，然后各自回房间做各自的事。
    他应该推了很多应酬吧？
    “是啊，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向雪笑着招呼，“厨师的港菜做得特别地道，跟我在港岛吃的一模一样，有的菜式还要更好吃。你们看看，我这几天都吃胖了。”
    “哪儿胖了？你跟我一样是吃不胖的体质。”罗紫蝶笑嘻嘻地说着，然后斜斜地睨了刘浏一眼，“不像刘大姐，喝白开水都会胖，所以也不用节食了。”
    刘浏气极而笑：“我这是身材适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胖了？”
    “看看我和向姐姐的腰，标准的a4腰。唔，你的也是a4腰，不过是横过来比划的。”罗小蝶连比带划。
    “刘浏也不算胖啊，是你太瘦了。”向雪好笑地看了一眼罗紫蝶。
    这丫头吃得比谁都多，可还是显得很纤瘦，大概是骨架小的原因。
    “瘦吗？现在流行的是骨感美人，什么叫骨感？就是我这种的。”罗紫蝶伸出自己的右手，“看到没有？”
    “没听说白骨精是位美人吧？孙悟空一棍下去就打死了，真是弱不禁风。”刘浏反唇相饥。
    “小姐们，可以开饭了。”郑伯笑着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今天一早厨师就忙开了，这道汤熬了一整天呢，你们尝尝？”
    “好喝！”罗紫蝶毫不气地盛了一碗，然后大加赞赏，“真的很地道！向姐姐，你可真有口福，怪不得不怀念虞妈了呢。唉，虞妈要是知道，一定会很伤心。”
    “谁说不怀念？”向雪急忙表态，“虞妈做的点心也很好吃的。”
    关键是老人家对自己真好，每次都会让罗紫蝶带一大包吃的送去。虽然可能有一部分是罗紫蝶的意思，但虞妈愿意为自己做，那也是很难得的了。
    “你走的时候都没到我们家去告个别，虞妈可不高兴了。”
    “对不起，走的有点匆忙。”向雪急忙道歉。
    “跟我都没有当面道别，所以我只能追到京城来了。”刘浏也有点不满，“向雪，你也太见色忘友了，还没有嫁给卫哲东呢，就已经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风范了。我说这可不行，我们新时代的女性，不兴这一套了，必须要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独立的财权、独立的审美、独立的自由。”
    这一次罗紫蝶没有抬杠，显然也是深以为然的。
    “我有什么不独立吗？”向雪一脸莫名所以，“你所说的我都有啊！”
    “你？卫哲东一句话你就抛家弃子……呃……好像你本来也没有家，更没有子……抛妹弃姐地就巴巴地跟着走了，这是自由？”刘浏一脸不屑地拆台，“我们多少年的好姐妹？罗紫蝶跟你多亲热？”
    “没关系，我现在和向姐姐还是很亲热。”罗紫蝶这一次却没有和刘浏统一战线，“卫哥哥要回京，顶多只能说向姐姐舍不得，这才是鰜蝶情深。等你有男朋友了就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刘浏乐了：“说得你好像有男朋友似的！”
    “只要我想啊，分分钟就可以有。”罗紫蝶一点都没有受打击，喝汤的速度还半点不受影响。
    今天的晚餐因为有人的缘故，格外丰盛。可是向雪却有点食不知味，总在猜测卫哲东晚归的原因。也许不是应酬，而是真有公事？那么和卫四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恐怕会愈演烈了吧？卫老爷子说京城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卫哲东会不会有危险？

 第二百三十八章 谁是暴发户

    两位人对卫家的晚餐赞不绝口，都没有想节食的问题，因此吃得酣畅淋漓，捧着壶饭后泡的香茶，实在没有办法再喝下去了。
    罗紫蝶感慨：“向姐姐你真是好口福，这位厨师的功夫比虞妈只高不低，要不下次让虞妈也跟着学学。”
    “应该是各有所长，虞妈擅长家常，这位厨师的大菜做得更地道。”向雪勉强笑了笑，有点心不在焉。
    “在想卫哲东？他那种大人物，应酬是免不了的，我和罗小蝶不值得他亲自陪同。”刘浏说着撇了撇嘴，虽然说得通情达理，可是那酸味连罗紫蝶都闻得出来。
    “他今晚是真有推不了事情。”向雪有点抱歉地看着闺蜜，“并不是存心不回来陪同的。再说，你是来找我的，我陪着还不行吗？你看，我都陪你逛了好半天呢，这么多的时间，都够我做三套真题了。”
    想到平时和卫哲天堆个雪人还要讲究效率，今天的时间浪费得就更让人心疼了。
    “雪雪，我们的友情难道就只值三套真题吗？”刘浏看着她一脸惋惜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考试考试，考得人都快成傻子了吧？”
    罗紫蝶也一脸委屈：“向姐姐，陪我们逛街就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少做了三套真题有点可惜而已。”向雪抚额，“吃完晚饭都早点休息吧，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
    “我们不累，还可以秉烛夜谈、联床夜话。”刘浏瞪了她一眼。
    向雪赔笑：“好吧，我知道那个三套真题的话把你们给惹怒了，你又不是小蝶，还一脸孩子气啊？累了就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七点半，早得不行不行了都。”刘浏抬腕秀出自己的百达翡丽，“对了，我替你也买了一只，这次带来了。”
    “我不需要手表，看时间都用手机。”向雪急忙婉拒。
    虽然离开时尚圈多年，可是一看到这个十字星标志，就知道价格不菲。创立于1839年的百达翡丽可是瑞士现在唯一一家完全由家族独立经营的钟表制造商，所有的工序全部在日内瓦原厂完成，也是唯一一家全部机芯获得“日内瓦优质印记”的品牌。有这么多的噱头，自然也造就了百达翡丽居高不下的豪华价格。
    平常接受的衣服已经是一笔大开支，再接受一款名表，向雪觉得很不妥。尤其是她现在又不是买不起，银行账户上的资金可能已经比刘浏能够动用的零花钱更多。
    “可是我这次带来的礼物也是手表啊……”罗紫蝶有点郁闷了，“向姐姐，要不你左手戴一块右手戴一块？”
    罗紫蝶的手表没扔在行李箱里，而是放在随身的手袋里，所以很快就掏出了一个盒子。
    仿佛十字架又像是幸运草的lg，让向雪认出了这款名表：江诗丹顿。这个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品牌，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名表之一，在瑞士的制表业上那也是颜值担当，被誉为贵族中的艺术品，价格当然也是贵族中的贵族。
    向雪有点郁闷了：“你们是商量好的吧？”
    “没有。”异口同声地反驳，然后互瞪一眼。
    “左手戴一只右手戴一只，那是暴发户，你别拉低向雪的档次行不行？”刘浏好笑地看着向雪郁闷的脸，“顶多今天戴百达翡丽，明天戴江诗丹顿。”
    “难道这样戴就不是暴发户了？五十步笑一百步，刘大姐你的品味也不见得高到哪里。”罗紫蝶挖苦，“再说了，为什么向姐姐要先戴你的再戴我的？看你的表就知道眼光不怎么样，我的这款女表才跟向姐姐配呢！向姐姐穿古典服装最好看，这款表也很适合古典服装的。”
    “我都不戴行不行？”向雪没好气地说，“我还是买一款apple wath更合适，这些名表纯粹是累赘。”
    “向姐姐，你即将是卫哥哥的未婚妻，如果用apple wath看时间，不觉得丢份吗？”罗紫蝶一脸不赞同。
    “既然知道即将成为某人的未婚妻，难道还有人因为我没戴一款江诗丹顿或者百达翡丽就看不起我吗？好吧，也许会看不起，但也只能在背后看不起。既然只是在背后，我又何必在乎？”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刘浏和罗紫蝶互望一眼，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卫哲东就是金光闪闪的活招牌，向雪确实说得有底气。
    “看来人家说得是对的，不管多么刚强的女人，骨子里都希望被男人主宰着。”刘浏闷闷地说。
    “向姐姐从来不是刚强的女人，她是柔弱的江南女子。”罗紫蝶笑嘻嘻地插嘴，“有个男人可以依靠，为什么不靠？所谓幸福，在男人的陪同下去寻找，幸福感才会翻倍呢！啊，这些话你不会懂的，刘大姐，你就是个男人婆。”
    “纯粹是因为我平时真不需要戴块表，做习题的时候会觉得不方便，所以我才不戴的。”向雪无奈地解释，“心意我就领了……”
    “表也得领。”罗紫蝶委屈地扁着嘴，“我自己也有一块，你还给我难道还真的今天戴一只明天戴一只啊？”
    最终，向雪只能收下两款名表，打算以后等适当的时候，再回送价值相当的礼物。然后，打算把两人劝说去休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外。
    如果是应酬，现在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可能会回来？她自嘲地一笑。
    “好吧，不打扰你看书复习了！”刘浏善解人意地站起来，“不过你也别太用功了，一年考不过考两年，两年考不过考三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pa考试那么难，你又不是科班出生，考不过也不丢人，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嗯，我知道。”向雪莞尔。
    她倒并不是怕丢人，只不过想更早一点追上卫哲东而已。
    这种看着他冲锋陷阵，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很让人沮丧。
    “少爷回来了！”郑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向雪忍不住勾起了唇，风雪夜归人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福利要争取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清凉凉地挂在半空。随着门开，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从门外涌进来，不及泛滥，又被掩没在暖气里，仿佛只是一根绣花针，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根本没有激起半点浪花儿。
    “你回来啦？”向雪问得很随意，胸口却暖融融的。
    他是真的有事，而不是去应酬。虽然她告诉卫哲东有应酬也是正常的，可是心里多少觉得不是味道。
    可是随之又担心起来，看来卫四那边的动作有点脱轨，所以卫哲东才会临时滞留在公司处理事情。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卫哲东，浅灰色的羊绒大衣，衬得他的身材更加高大，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把天上那枚冷清的月牙给摘下来似的。
    应该没有受伤吧？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会对着卫哲东去吧？向雪放下了心，才想到身边还有两位自己的客人。
    “卫哥哥，你回来啦！”罗紫蝶当然不用她介绍，立刻欢呼着扑上去，“卫哥哥，我给向姐姐带礼物了，你上次送我跑车的情，我可是还了啊！”
    向雪哭笑不得，原来这款手表是给卫哲东还情的，害她还觉得礼物太重受之有愧。
    “刘小姐。”卫哲东当然认识刘浏，虽然在蓉城的社交圈，他没有和她打过交道。不过她在陈焕青和艾妮儿的婚礼上挺身而出的英姿，还是让他很欣赏。
    能够不顾利害得失，为闺蜜出头的，才是真正的好朋友。更何况，护着的对象，是他的小女人。
    卫哲东对两位客人表示了欢迎“今天太忙，所以没来得及回来陪你们吃晚餐。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和向雪说就行，不用太客气。”
    能够说出这么几句话，足以表明他对自己这位向雪的闺蜜还是很重视的。刘浏很满意，也很得意。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卫少啊！
    “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雪儿，你招待她们就行了，有什么事就叫郑伯。”卫哲东坐到向雪的身边，旁若无人地说。
    “嗯，好的。”向雪点头，忍不住问，“你还要去公司？是不是公事比较……重？”
    “有点小麻烦，没关系的。”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他的表情龟裂。所以，向雪自认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事情的严重程度，只能放弃。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有的事情如果不可为，就不要太勉强。”向雪看了一眼刘浏和罗紫蝶，悄声说。
    “好。”卫哲东答应着，脸上浮出了笑意。
    心底的甜意，像是刚刚还有些枯萎的花苗们，忽然得到了贵如油的春雨滋润，一下子变成了蜜糖。
    罗紫蝶为自己争取福利“卫哥哥，你们订婚的时候，我要当向姐姐的伴娘。”
    “没听说过订婚还需要伴娘的。”刘浏取笑，“再说，你这年龄，顶多也就当个花童，还伴娘呢！”
    “我都快十七岁了！”
    “是啊，还差十一个月。”刘浏毫不留情地嘲讽。
    “十六岁怎么了？说明我还是初升的太阳，不像某人已经日薄西山。夕阳就算无限好，那也已经近黄昏了。”罗紫蝶挺起胸膛傲娇地说。
    刘浏毫不示弱地瞟了一眼她的胸部“这么平，借给我当鼠标垫都勉强够格了。小下巴就别昂得那么高了，再怎么昂，那里也是平的。”
    罗紫蝶气鼓鼓地瞪着她，向雪打圆场“好了，刘浏，你就别逗小蝶了，十六岁也不小了呢！再说，小蝶发育得很正常。”
    “就是！还是向姐姐好，刘大姐真是可恶。”罗紫蝶伸手抱住向雪，然后瞪了刘浏一眼，“某些人还想在我这种无敌青春美少女面前刷青春呢，殊不知她的青春早就如一江春风向东流老去了呢！”
    向雪忍俊不禁“还不是你先起头的，现在还有理。”
    “我小我有理，怎么着？”罗紫蝶骄傲地说。
    “刚才还想装大人呢，怎么一会儿就标榜自己有多小了？罗小蝶，你的年龄弹性有点大啊！”刘浏好笑地说。
    罗紫蝶“扑嗤”一声笑了“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大，什么时候该小了。”
    刘浏抚额“真没见过比你更自恋的人……”
    “这是我的优点，谢谢表扬，我一定会把它发扬光大的。”罗紫蝶板着脸说，“反正伴娘我先预定了！”
    “伴娘好像可以不止一个吧？”卫哲东好笑地看着罗紫蝶，“更何况，我们结婚的时间暂时定在两三年以后，你早就满十八岁了。”
    “就是嘛！”罗紫蝶乐完了，才和刘浏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婚礼要那么晚呢？”
    “先把关系定下来，最近是多事之秋，也让向雪有个准备。”卫哲东当然不会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两人，只是随口敷衍。
    “可是……”刘浏还想追问，卫哲东却已经拿起大衣，伸手揽过向雪的肩，“知道你有她们陪着，我也放心了，我先去公司，你早点休息，给自己放一天大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嗯？”
    “现在就急着走啦？”向雪有点不舍。
    “反正你也没空陪我，好闺蜜好妹妹来京城了，你还能顾得上我？”卫哲东失笑，“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放松两天，我的事情能处理好。”
    向雪有些不安，仰头看向他的脸。可是卫哲东的心事，从来不会放在他的脸上，平静无波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温暖。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晚上别睡太晚，今天就不索要晚安吻了。”
    不索要晚安吻，是表示他会呆到过了今晚才回来吧？向雪有种想伸手拉住他的冲动，最好还是克制住了，只是轻轻点头“你自己小心。”
    尽管她很通情达理，但是她眼睛里的担忧和眷恋，还是让卫哲东敏锐地捕捉到了。像是有谁在他的脚底烤了一丛火，熊熊的火焰把他骨髓里的那点冰冷都开始烤化，然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放心。”他微笑着和两位客人打过招呼，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他在屋里停留了顶多两刻钟，就再度被黑夜吞没，向雪只觉得自己的心绪，都好像随着那一缕寒风，飘得散了。

 第二百四十章 窝里斗其乐无穷

    “回魂啦！”罗紫蝶笑谑着把白生生的手掌在向雪的面前挥舞了两下，“你的目光又不会拐弯，再怎么看，也看不到卫哥哥的背影。虽然那背影确实很迷人的，但还是比不上本姑娘我。”
    刘浏目瞪口呆：“你要不要这么臭美？”
    “我本来就够美的了，不用臭啊！”罗紫蝶得意洋洋。
    向雪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小蝶，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越来越自恋了。”
    刘浏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自恋？那绝对不足以形容我们罗小蝶同学的厚脸皮程度。看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其实都快厚到天下无敌的份上了。”
    罗紫蝶做了个鬼脸：“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社会就是脸皮厚才不会吃亏吗？”
    “是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刘浏使劲挖苦。
    向雪没好气地说：“你们赶紧休息去吧，飞过来就去逛街，然后唇枪舌斗个没完没了，也不觉得累啊？”
    “向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那更是其乐无穷，乐此不疲呢！”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你们到窝里去斗吧，我可不奉陪了。”向雪耸了耸肩。
    “反正卫哥哥也不在家陪你，就陪我们继续斗呗！”罗紫蝶悄悄地看了一眼刘浏。
    “算了，向雪还要温习她的功课呢，我也累了，先去睡。”刘浏却摇了摇头，“雪雪，你也别担心卫哲东了，他能够在百忙之中回来一趟，还是有心的。”
    “嗯，我不是担心这个。”向雪失笑，“没事，我看书去。”
    她担心的是卫哲东和卫四的殊死搏斗，他会赢吗？他能赢吗？他真的能够料敌先机吗？一连串的问题，把她问得更加心烦意乱。
    “其实，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向雪仰望着斜挂窗边的月亮，喃喃自语。
    是啊，胜负得失有什么了不起？即使卫氏大权旁落，她相信卫哲东也终会有一天把它再拿回来。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而她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卫哲东的。
    “六叔……”想到卫效理，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或许，万一失败，受不了的是卫六吧？所以，卫哲东才会全力以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可是纵然是商场上的常胜将军，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胜利啊！她不希望卫哲东因为得失心太重，反而失去了平时的睿智。
    虽然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假装看书温课，可是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仿佛山雨欲来似的，窗外的风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吹得让她的小心肝也一颤一颤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卫哲东那里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了。希望他和卫六叔能够最终成功，不要让卫四那个小人耀武扬威。
    低下头，做了两道题，忍不住又抬头看向窗户，风声依旧凛冽，眼看过了元旦就要到中国年了，公司要赶在年前筹建成功，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书温习。
    赶紧低下头抓紧时间再做习题，却总觉得那风声凄凉得很，一声声吹进了自己的心里，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哲东，如果我能够在你的身边，那该……”向雪叹息着，把最后的话都吞进了肚子。
    要赶上他的脚步，绝非一夕之功。可是她却那样向往着，不求与他并肩站在山之巅，至少也要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可以贪看他的风采。如果站在山坡上，恐怕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
    “就算这座山再高再陡，我也要攀上山顶。”她暗暗地为自己打气，终于沉下心来认真做习题。
    而房里的刘浏和罗紫蝶却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要不我们去三里屯的酒吧坐坐吧？”罗紫蝶跳了起来，“那里有几家还真的很不错，dj很帅，音乐也很好。”
    “你还是未成年少女，少去那些地方。”刘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也对啊，像你这种人老心更老的女人，对酒吧这种青春的地方是提不起兴趣的。”罗紫蝶撇了撇唇。
    刘浏被她叫老已经叫得习惯了，完全没有一丝恚怒的神情：“酒吧那些地方，是我和向雪都去腻的地方，你的激将没用。”
    “啊？向姐姐这么乖巧的女孩也会去酒吧？”罗紫蝶有点意外了，“你不会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吧！”
    “去酒吧算什么坏名声？罗家小公主都出入得毫无禁忌，蓉城美院旁边的酒吧要不然都是谁去的？”刘浏取笑。
    “也对啊，我老是忘了向姐姐学的也是美术……”罗紫蝶恍然，“因为每次去找她都在看那些枯燥得要命的pa教材，我就忘了她是艺术生。怪不得我跟向姐姐这么投缘呢，原来她跟我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喜欢玩儿啊！”
    “家里没出事之前，她也是向家的小公主。”刘浏感慨，“虽然说向家比不上你们罗家的底蕴，可是向伯伯对雪雪那真是宠到了天上。”
    “所以是我的向姐姐嘛！”罗紫蝶得意，“没关系，现在有卫哥哥宠她，一样可以成为卫家的小公主。”
    刘浏提醒：“卫家可是有位老太爷的。”
    “那有什么关系？以后和向姐姐生活在一起是卫哥哥，又不是老太爷。”罗紫蝶诧异地看向刘浏，“刘大姐，难怪你这么大年纪还没有交男朋友，原来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说得自己好像是游戏花丛多年似的，小不点儿。”刘浏反唇相讥。
    两人嘻嘻哈哈地不想动，其实罗紫蝶也很喜欢刘浏，觉得终于有一个棋逢对手可以吵吵架的人。可是，心里面却还是觉得跟向雪亲厚。
    “我觉得卫哥哥赶回来两刻钟，并不是回来欢迎人，而是给向姐姐吃颗定心丸的。”罗紫蝶忽然眼睛一亮。
    “怎么说？”
    “卫哥哥要不回来一趟，向姐姐晚上要复习估计都没心思，会不停地猜啊猜啊。”罗紫蝶有点遗憾，“但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三个人一起聊天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被冷风吹

    聊天二人组虽然棋逢对手，但终究还是早早地睡了。没有夜生活的京城，这还是京城吗？罗紫蝶迷糊地想着，觉得有点无聊。
    向雪却挑灯夜战，虽然卫哲东发了一条微信提醒她早点休息，她也回了一条首肯的消息，但是人都不在身边，哪里还管得了？
    再说，最近还在休假中……向雪忽然发现，这个假期有点长了。
    计划明天开始把筹建公司的事情提上日程，也该学习一下筹建的流程，那么今天就得更认真地把习题做更多一些，把书再多看一些。
    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或许只是因为卫哲东还没有回来，而她一直心神不宁。尽管强迫自己看书做题，可是真要到了床上，大约会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晚安吻……她摸着自己的唇摇头苦笑，习惯真是个太可怕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心有挂碍，学习效果虽然多少会打那么一点折扣，却没有一点困意。
    窗外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相继熄灭，可总还有那些不断修建中的高楼上，会发射出灯光。所以，京城的夜，永远不可能伸手不见五指。
    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今夜星光不显，月华不明。黎明已经蛰伏在黑暗的背面，开始蠢蠢欲动。
    向雪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不用多久，东边的天际，就会破晓。而此刻，卫哲东在做什么呢？
    向雪想着，咬住了手里的铅笔，怔怔地出了神。及至发现又浪费了一刻钟，才急急地摊开习题集。
    复习的效果其实并不能算好，可是向雪不知道除了复习做题，在这个等待的夜里，她还能做些什么。
    如果停下笔尖，那些过往的回忆就会一层层地浮上来。仿佛是一幅幅风景画，在脑海里轮播着。不管快乐还是不快乐，总能够抽出一两个闪光点，不至于烟消云散。
    只是等待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今夜会尘埃落定吗？向雪再度打开电脑，搜索卫氏的k线图。
    寂夜无声，看着电脑上的图形，一张模模糊糊的k线图逐渐成型，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然后迅速地拿过草稿纸，在背面刷刷几笔画了下来。虽然不够精准，这幅图形还只是模糊的形状，但或许对卫哲东也有帮助？
    当然，如果今夜决战，或许这幅度没有什么用处。但愿……还来得及。
    她用手机把图拍下来，正想发送微信，耳边却听见了院子里的开门声。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熄灯钻进了被窝，然后才想起来：“我不是要把k线图送给他吗？我躲什么呀！”
    可是还没有等她重新拟订计划，房门已经被打开了。向雪才懊恼地想起，自己为了第一时间听到开门声，房间根本没有锁，而是虚掩着露了一条缝。
    现在该怎么办呢？装作刚刚睡醒？
    向雪还在犹豫的时候，卫哲东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借着屋外的月光和星光，还有透出来的那一点曦光，凝视着安然入睡的女孩。
    “嗯，很乖。”他满意地喃喃，手指抚过她的脸颊。
    这一下，向雪只能继续装熟睡。要不然，她就根本就不“乖”了。虽然对于这个评语，向雪总觉得二十好几的人有点尴尬，可是从那声自言自语里，她能够听出卫哲东心情不错，于是决定不能破坏他的心情。
    卫哲东痴痴得看着合目而眠的女孩，精致的侧脸被晨曦勾勒出安静的眉眼。柔顺的黑发散落在枕上，像是月色下荡漾的黑色水银，流淌出了温柔的味道。
    他看得太专注也太细致，让装睡的向雪觉得手脚都僵硬了起来。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不管这个姿势是站姿还是睡姿，都不好过啊！
    卫哲东俯下身，微凉的唇贴到了她的面颊。向雪犯了难，这个时候要不要醒？她不知道自己平时会不会睡得这么死，还是会被惊醒。
    或许，他只是补上一个晚安吻？她想着，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因为她很害怕睁开眼睛，看到他放大的脸，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嗯，不管什么样的反应都不会显得自然，她的演技还没有磨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卫哲东这双火眼金睛下，还是藏拙为好。
    可是卫哲东既亲了芳泽，又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种蜻蜓点水似的吻呢？他当然奢求着更进一步，所以很快这个吻就从颊边移到了唇畔，停伫良久，才轻声笑了起来：“雪儿，你装睡的本事并不那么好，装得累不累？”
    向雪红着脸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他在眼前放大的俊脸，然后果然不知所措。
    “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卫哲东轻轻地舔着她的唇瓣问。
    “没有，我刚刚已经睡着了，只不过被你吵醒了。”向雪硬着头皮回答。
    “哦，睡着了醒来，连一睡惺忪的睡意都没有……”卫哲东轻笑着，伏在她身上的胸腔因为笑有了小小的震动，让她觉得酥痒。
    向雪尴尬地瞪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任何巧言令色，在卫哲东细致的观察力和强大的逻辑推理下都是浮云。
    天上的那枚月亮，越加的纤弱的，在已经有了一点亮光的天空上，更加的淡，仿佛涂了一层薄薄的霜，又像是剪纸映上的薄影。
    暗色终于慢慢地退去，这个夜晚终于带着倦容，慢慢地消失在晨曦的光亮里。眼前英俊的眉眼看得越发的清楚，而那双黑色的瞳仁，更让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仿佛被包裹在他的目光里似的，挣扎不得。
    “我冷。”卫哲东忽然说。
    冷？向雪一脸意外地看着上方的男人，这个词好像在卫哲东的词典里从不曾出现过吧？哪怕在大冬天里只穿一件t恤，她觉得他可能都不会冷。冷的，只是在他身旁的看。
    “你的被窝里真暖和，可以接纳一个被冷风吹了半宿的人吗？”卫哲东说得很平静，可是话里的内容却让向雪心酸。
    甚至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被冷风吹，她就很自觉地往里挪了挪，让出至少半张床的位置。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发一张好人卡

    卫哲东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然后可以观赏到向雪羞涩腼腆的神色。没想到向雪突然之间“豪放”得让出了位置，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这时候，他有点怀疑，向雪可能是真的被自己吵醒了，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不然的话，平时她恐怕只会红着脸躲避吧？
    不过，他当然不会好心地提醒，于是在愣了两秒钟后，很自然很大方很迅速地脱去了外衣，然后钻进了她的被窝。
    真的很暖和。
    其实卫哲东的身上并不真的有多么冷，在暖气里说了这么多话，即使进来的时候是凉的，这时候也暖和了起来。
    所以，向雪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寒冷，才反应过来原来卫哲东只是借机“调戏”，而自己却傻乎乎地掉进了坑里。
    自己难道装睡就成真睡了？
    卫哲东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软玉温香的感觉真好。这算不算他今天的福利呢？
    向雪只觉得身旁的身子，仿佛是一团火焰，把自己熊熊地包裹住。从头顶一直到脚底，酥酥麻麻的，仿佛连毛细血管都被烤热了。
    “那个……你洗澡了吗？”向雪说完，就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这话在这个静夜里听起来，有点暧昧了。
    “好像还没有来得及洗，看到你的门没关，我以为我在邀请我进来。”卫哲东带着笑意说，“那我洗完澡再来。”
    她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去关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洗完澡就暖和了，然后就不用再……这样……”向雪急忙解释。
    “这样抱团取暖的方式，我觉得很好。”
    “不好。”
    “那要不，到时候我暖和你吧！”卫哲东不由分说，把手臂伸到她的颈后，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今天的心情很好？”向雪羞涩了一下，想起正事，急忙问。
    “嗯，今天呢，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我那位四叔损失可不小。”卫哲东笑着说，“真得感谢你的k线图，要不然我可想不到他会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他也算是有魄力的，孤注一掷。”
    “那你和六叔算不算胜了？”向雪关心地问。
    “还没有到最后，不过卫老四这一次损失不小，恐怕有得他头痛几天了。”卫哲东幸灾乐祸地说，“他的办法是妙，如果之前没有制订好预案，我们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那我还立了大功？”向雪兴奋地问，忘记了她和卫哲东的距离有多么亲密，稍一动弹，就仿佛投怀送抱，卫哲东顺势而为，向雪整个人就滚进了卫哲东的怀抱。
    “对，要我奖赏你吗？”卫哲东的声音有些微哑，让向雪觉得这个奖赏不好拿，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用，你帮我太多了，这点小忙不算什么，我可不敢居功。”
    “这么谦虚啊！”卫哲东笑睨着她。
    晨曦已经渐渐地爬上了窗台，向雪看向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是一湾不知道深浅的湖泊，可以把她拉进去然后密密地封存，不见天日。
    而她，竟然愿意就这样深陷。
    心脏像是擂鼓似地怦怦地跳个不停，脸上更是燥热一片。正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他已经倾了身，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然后嘴唇落在她的耳廊，让她觉得浑身都炙热起来。
    他的喘息是滚烫的，甚至他的手掌也是灼热的。
    被冷风吹成浑身滚烫吗？向雪想要反驳，可是下一刻却觉得浑身酥软得想不起质问的话来。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进了睡衣的领口，从锁骨处一路下行，耐心却又无比坚定。
    “别……”向雪轻哼。
    可是声音轻得如小猫叫，让卫哲东的心里仿佛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两挠，心痒难耐，大掌反倒更加肆无忌惮。
    有些东西总是猝不及防，越是恐惧越是疯长，比如感情。
    向雪无助地躺在他的怀里，脑袋仿佛在一阵阵地轰鸣着，残存的理智想要阻止，可是事实上却下意识地把自己往卫哲东的身旁送过去。
    仿佛是被点了穴道，她只觉得根本聚集不起挣扎的力量。也或许，在内心的深处，她根本就不想挣扎。
    他的指尖停留在某个部位的时候，她只觉得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刹那间电闪雷鸣，心里的某根弦忽然“铮”一下被拉得断了，身体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血液仿佛从全身聚集到了脸上，脸蛋嫣红，一双眼睛都汪着水意似的。她想说话，却根本忘了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只能微张着嘴，呼吸急促。
    卫哲东却忽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停下了全部的动作，声音嘶哑：“可以吗？”
    向雪下意识地反问：“啊？”
    然后，是卫哲东的轻笑，把她紧紧地扣在胸前，差点让她失声痛叫。
    这男人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有多少力气吗？可以擒盗捉贼的武力值，她一个区区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好在卫哲东很快松开了她，胸膛微微起伏：“等我们洞房花烛夜，再给你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向雪脸色赤红。
    就算再驽钝，她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现代女性，早已经不在乎某些行为发生在婚前了。可是，她也不能上赶着说“没关系”吧？
    她还没有那么豪放……
    尽管她并不觉得某些行为发生在婚前就是罪大恶极，可是卫哲东的隐忍，却让她感受到了尊重，因此心里暖融得如同阳春三月。
    卫哲东仰天躺倒，气息不稳。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隐约可以看到蔚蓝的天际。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向雪朝他的身边蹭了蹭，满足地叹了口气：“哲东……”
    “你这样的语气，会让我觉得无比后悔！”卫哲东有些痛心疾首。
    “你不会，因为你并不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向雪信任地说。
    好吧，即使为了不愧对她的信任，他也不能禽兽。卫哲东默默地为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难道你要单飞

    作为中华老字号的全聚德，创建于清朝同治年间，虽然其烤鸭号称肉质鲜美，但实际上真正的京城人并不会蜂拥而至，除非招待远道而来的人。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这里的烤鸭，有点腻。”罗紫蝶在烤鸭上桌的时候感慨。
    “那你还非要我请？”向雪不解地看向她，“我还以为你对这里的烤鸭情有独钟呢！”
    “因为它名气大啊，不是被誉为‘中华第一吃’么？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吃烤鸭不足以让你表达待的诚意，所以不假思索就选择了全聚德。这是京城的第一张美食名片。”罗紫蝶的解释，让向雪深以为然。
    程明杰却吃得很兴奋：“好吃，鲜香入骨。嗯，怪不得名气这么大，盛名不虚。”
    “假洋鬼子的口味，作不得准。”罗紫蝶撇唇。
    “据说这么多家连锁店里，这家店是最正宗的，哦，还有前门店。”向雪解释，当然主要是解释给归国不久的程明杰听的，“这里还有很多国家元首、使节的题字，当然无一例外都对菜品赞不绝口。至于真赞还是假赞，那还真说不准。”
    “估计是真的吧？因为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不错。盛名之下，就算味道差了那么几分，还是可以宽容一些的。”刘浏笑着说。
    “也对。”罗紫蝶同意。
    “什么时候介绍卫少给我认识一下？我觉得他简直是神人，竟然可以把区间缩得那么小，每一个步骤都严丝合缝。即使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再回过头来，我也不能够做出更好的选择了。”程明杰没有忘记自己的偶像。
    “最近他比较忙。”向雪有点为难，“不过我会问一下他的意见，如果能够抽出空来的话就安排，不知道你在京城留几天？”
    “我要把京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都逛一遍，粗略地算了一遍，大概总有十来天吧！”
    “嗯，我尽量。”向雪觉得可以把程明杰介绍给卫哲东，其实就证券分析来说，虽然不如她的k线图那么精准，但是基本上也可以说大差不差了。如果自己没有“秘密武器”，可能还真要倚重他呢！
    她并不觉得程明杰和卫哲东会英雄相惜，在她的眼里，唯有卫哲东是她的英雄。
    一顿午餐说说笑笑，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了下午两点半。除了程明杰吃得兴高采烈，其他三人都只是浅尝辄止。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吃一种情怀。全聚德，大抵都是幼年时来京城吃的第一间餐厅。
    “下午我们有什么安排？”罗紫蝶问。
    “回去小睡片刻，不是要去看演唱会吗？”向雪急于回家找资料，希望能够把公司筹建的计划书写得更完整一些。
    尽管有了一次筹建公司的经验，但因为上有李戴胜，她只是跑跑腿。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自己独立主持一个公司，似乎还有点吃力。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她有点畏难情绪地想。要知道，她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考试拿证！
    尽管证书并不代表能力，可是连证书都没有的话，似乎说出点专业意见，都显得没有底气。毕竟，她连科班出身都算不上。
    “要不我们去铜锣鼓巷逛逛？那里虽然有点闹，不过小吃店还是不错的。”罗紫蝶转了一下眼睛提议，“还有一些小手工艺品，价钱不贵，很有意思的。”
    刘浏一脸无所谓：“行啊！”
    程明杰摇头：“我要去长城。”
    “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没做攻略，你知道从这里到长城有多少车程？估计你刚去就得赶回来，才能堪堪赶上演唱会。”罗紫蝶老气横秋地教训。
    “我要去演唱会吗？”程明杰一脸怔愣。
    “去啊！今天是罗格在工体开的第一场演唱会，意义重大，你能不去吗？”
    “可……罗格是谁？”程明杰疑惑，“很有名吗？”
    “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那我不能等他明天升起以后再去看吗？”程明杰说完，又紧接着醒悟，“话说我对歌星不感兴趣，这种流行歌手没有什么内涵，我去跟什么风？”
    罗紫蝶“哼”了一声：“不去是吧？那我们就把你驱逐出我们的组合，你单飞吧！”
    “哎，别别别！那个……向雪，你不会也去吧？”程明杰转头看着向雪。
    “去啊！”向雪苦笑。
    她也不想追星，不管是今日之星还是明日之星，不过这颗星是罗紫蝶的堂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难道这个歌星真的有点儿内涵？”程明杰纳闷地问。
    “当然！”罗紫蝶高调宣扬。
    “那行吧，我就去追一次星，可能也是个新奇的体验。”程明杰终于点头同意。
    “别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要知道我拿的可是贵宾席，正对着舞台的位置，一般人还拿不到呢！”罗紫蝶有点不高兴了。
    她家罗格那可是人靓歌好，要不是家里刻意打压，他早就出头了。比起时下的那些小鲜肉，罗格绝对是有唱功的，现场版都不比d的效果差多少。
    想到现在大行其道的小鲜肉们，除了一张还算精致的脸，要唱功没唱功，要演技没演技，不会乐器不会作曲不会作词，照样红透半边天。罗格自组建乐队开始，所有的歌曲都是自己作曲，大部分歌曲由自己填词，唱功算不上顶尖，也绝对是在一流行列。可是因为没有人捧，所以只能在工体开场演唱会。
    工人体育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也许还能算得上比较雄伟的建筑，可是到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比较陈旧的场馆了。大红大紫有一定票房保证的歌星们，是绝对不会选择在工体开演唱会的。
    “罗格应该不错的。”向雪很中肯地说。
    尽管没有听过罗格的歌，但是作为罗家的子弟，能够在家族的重围中还杀出一条血路来，没点功底怎么可能？
    “好，有向雪的背书，我决定去。”程明杰终于心甘情愿地说。
    罗紫蝶气结：“难道我的话就不可信吗？”
    刘浏补刀：“好像是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演唱会里的异类

    工体作为一个比较陈旧的场馆，容纳观众的人数仅有万多人。即使如此，上座率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不过对于一个初次举行演唱会的新人来说，能够达到八成，也算是可喜的开端了。
    在国内的歌坛上，罗格的发展可谓步步维坚。向雪相信，这里面有罗家的不少手笔。否则，虽然不是出身音乐学院，但是在主修课业之外副修的音乐系，他拿到了硕士学位，擅长多种乐器，精于多种曲风，其演唱的歌曲，基本都属于自己的原创歌曲，是不可多得的创作型歌手。
    当然罗格的长相也不错，即使单靠颜值，也能够走出一条康庄大道。而他偏偏还十分努力，新发行的专辑更获得了业界的好评。这次演唱会，也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因为不是顶尖的当红歌手，演唱会的安保并不严格，甚至可以称得上很松散。歌迷们拿着荧光棒，有的少女甚至穿着spy的造型。经过罗紫蝶的解释，向雪才知道原来这是罗格某支v里的造型。
    “虽然粉丝的基数还不能算很大，但是这些粉丝都是铁杆粉丝，而且大多不是脑残粉，都有一定的音乐欣赏水平。当然，我除外。”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明白，你是脑残粉。”刘浏插嘴。
    罗紫蝶正要反击，灯光骤暗，演唱会正式开始了。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抱着吉他站立的罗格并没有穿多么奢华的服装，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有点松垮，整个人都仿佛带着懒洋洋的味道。刘海有点凌乱，当然是发型师刻意打造的造型。
    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回忆》，歌名很简单，情调也很简单，可以归入校园名谣的类别，但因为加入了一些ramp;ap;b节奏，旋律更优美，节奏更分明。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聚光灯里，唱着他生命里的某些“回忆”。向雪觉得随着歌声，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青葱岁月。
    演唱会现场一片静默，只有缓缓流淌的音乐和纯净的歌声。这样的开场，真有些让向雪意外。一般来说，为了点燃演唱会的气氛，第一支曲子往往都是劲歌金曲。
    “这是罗格的成名作，曾经拿下过最佳新歌曲，在排行榜上下载量曾经霸占过两周的榜首。”罗紫蝶解释。
    “哦。”向雪汗颜。
    她真的不了解罗格其人，所以也不知道原来这首歌竟然是一首名曲。
    歌到中段，罗格睁开眼睛。灯光下，他的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仿佛让人看到了夕阳的绚烂。
    “如果会唱的话，我们一起唱后半部分，好吗？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罗格温和地说，没有煽情的嘶吼，只仿佛闲话家常。
    气氛就这样被点燃了，原来的安静的场馆，一下子就演变成了大合唱的海洋。向雪只能根着节奏挥舞着荧光棒，然后很无语地发现，自己一行四人，只有刘浏是真的能够跟唱的。作为组织者的罗紫蝶，其实其投入程度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倒是程明杰似乎很喜欢这首歌曲，虽然不会唱，但是挥舞荧光棒的力度，应该也勉强可以算得上粉丝了。
    于是，向雪觉得自己成了工体的一个异类，实在有点尴尬啊。好在她的乐感还不错，很快就把《回忆》这首歌的曲子学得差不多可以哼唱了。但是，才跟着哼了两句，歌曲就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歌曲很好听吧？”罗紫蝶问。
    “不错，曲好词好歌喉更好。”向雪点头，“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们罗家刻意打压，我估计罗格早就已经成为小天王了。”
    “家里没想到他真能做到这一步，总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然后回家族企业。谁知道他横下了一条心，碰了南墙也不回头。”罗紫蝶虽然抱怨着，可是语气里分明诉说着骄傲。
    随着演唱会的持续进行，向雪惊讶地发现几乎每一首歌，都会在歌曲的后半部分形成大合唱。其实这些歌曲涵盖了多种风格，甚至还有嘻哈说唱。可是无一例外，每一首歌，粉丝们都能张口即来。可见，这些粉丝都是真粉丝。虽然粉丝的基数看似不那么大，但质量绝对一流。
    “我想，他会成为巨星的。”向雪由衷地说。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人！”罗紫蝶笑得很骄傲，“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这次来捧场，爷爷都没有阻止，就表示家里已经取消禁令了。虽然还没有明说，不过肯定比以前的环境要好。”
    “真的？那太好了，不然乐坛就会少一个天王。”向雪由衷地为罗格高兴。
    “你也看好罗格？”罗紫蝶笑眼弯弯，“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向姐姐也一定喜欢。”
    向雪无语。
    虽然号称支持罗格，可是她在刚才罗格的大合唱中，根本没加入进去多久，说明她对罗格的歌所知不多。
    “罗格！罗格！”在一首节奏奇快的饶舌歌曲结束之后，粉丝们努力地挥舞着荧光棒，叫着罗格的名字，演唱会的气氛，在这时候步入了。
    其实罗格的歌曲，歌迷们每一首都能产生共鸣。据说有两首歌改编自真实的故事，所以有着很强的画面感。
    而一首抒情慢歌《活一分钟爱你六十秒》，更把一些女歌迷唱得哭了，脸上的妆化了，也来不及补，只是用手背擦着眼泪。
    向雪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首歌的时间，也可以感动一群人。缠绵悱恻的爱情，却用一段无望的结局写上句号。悲情的故事，把善感的女歌迷感动得稀里哗啦。虽然这首歌并不是今天首度奉献的新歌，可是在耳熟能详之后还能够为之感动，可见这首歌曲的魅力。
    演唱会的最后，全场嗨翻，向雪一转头，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她忍不住也站起来，随着节奏摇摆。
    大把的纸花从空中洒下，然后灯亮。歌迷们却不想离场，一次又一次喊着罗格的名字，似乎想要挽留着什么。
    “怎么样？很棒吧！”罗紫蝶很兴奋地问。
    “是的，很棒。”向雪承认，“罗格，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歌手，他的歌曲哪怕再听很多遍，依然会感动。”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闲杂人等

    向雪对罗格的高度评价，让罗紫蝶十分高兴。
    “在这个越来越浮夸的社会，罗格是难得认真做音乐的人，所以我喜欢。”刘浏对罗格更熟悉一些，“虽然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龄，不过还是很喜欢听罗格的歌。他的才华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他对音乐的专注和认真，难能可贵。”
    “他的歌，好像能够唱到人的心里。虽然有的歌词我没有听清楚，但是曲子就很不错。”连对流行音乐没有什么感觉的程明杰，也对罗格大加赞赏。
    “那是当然，也不看他是谁家的人。”罗紫蝶乐得合不拢嘴，好像收到这些赞美和表扬的是她自己。
    “他是你什么人？”刘浏好奇了。
    “保密。”罗紫蝶笑嘻嘻地说。
    “她们家的人，你说是什么人？”向雪剧透。
    “不会吧？罗家的？”刘浏震惊，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工人体育馆，“那不在五棵松或者奥体中心开演唱会？”
    “所以你需要更崇拜他一点。”向雪好笑地说，“人家可是在家族的封杀下，走到今天的。”
    刘浏严肃地说：“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成为他的死忠粉。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一定会走得更远。”
    程明杰吃吃地问：“他是罗家人？”
    “嗯。”罗紫蝶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不喜欢拿自己的背景说事儿，所以你们保密。”
    “无孔不入的娱记，居然连他的身世都没挖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刘浏怀疑地问，“真是你们罗家人？旁支吗？”
    “嫡支，是我嫡亲的堂哥！”罗紫蝶瞪大了眼睛声明。
    “那我就更膜拜了。”刘浏喃喃自语。
    “我们去吃宵夜，我请！”罗紫蝶兴致勃勃。
    “不了，时间太晚，回去吧。”向雪摇头。
    “哪晚啊？九点半而已，京城的夜生活还没有正式开始呢！”罗紫蝶夸张地惊叫。
    “那是对你这样的小女孩说的，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已经太晚了。”向雪微笑。
    “向姐姐，不要把自己说得好像已经七老八十的好不好？你今年才二十四岁，不是四十二岁！就算四十二岁，人家的夜生活也很丰富的！”
    向雪笑笑不说话，但是回去的意思很坚定。
    “刘大姐？”
    “我比向雪还大几个月呢，而且我现在寄居在别人家里，要守别人家的门禁。”刘浏笑嘻嘻地说。
    罗紫蝶眼珠转了两转：“一会儿罗格会开歌迷见面会，你不是要膜拜他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近距离接触哦！”
    “我膜拜他的才华，膜拜他的信念，膜拜他的坚持，但是不见得要跟他近距离的接触。就像我喜欢吃猪肉，但是不见得要去猪圈。”刘浏促狭地笑。
    “什么嘛！我哥被比成了……比成了……”罗紫蝶显然被气着了。
    “我比喻不当，不过我说的是香猪。”
    “那不还是猪吗？”罗紫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伪歌迷。”
    “其实我不算是歌迷吧，我就是觉得罗格的奋斗史，值得尊重。”刘浏想了想说，“他的歌我也很喜欢，因为觉得很有内涵，很正能量，也很励志。”
    “好吧，你压根儿不算歌迷。”罗紫蝶悻悻地说。
    程明杰有点不忍：“我倒是没事，要不我们去吃宵夜吧？”
    罗紫蝶怏怏不乐地摇头：“算了，我还是乖乖回卫家得了。跟着两个乖宝宝，我也不好意思不当个乖宝宝。唉，明天我就回去吧，在京城还不如在蓉城好玩呢！”
    向雪忍俊不禁。
    刘浏说：“我在京城还有一点事，应该会后天回去。”
    “啊？你不是来看演唱会的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单纯为了演唱会就飞越半个国家的人吗？”刘浏诧异地挑了挑眉，“我不是脑残粉。”
    “谁说只有脑残粉才会追演唱会？真爱粉！”罗紫蝶强调，有点不大高兴，“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罗格呢！”
    “是真喜欢啊，在ktv里我点他的歌曲频率最高，唱完了他的歌才会唱别人的歌，难道这还不算喜欢吗？”刘浏好笑。
    “真爱。”向雪点头。
    “每次他出新歌，我总是第一时间就下载，不是盗版免费的，是付费的，这不算喜欢吗？”
    “真爱。”程明杰插嘴。
    罗紫蝶想了想，终于承认：“好像你比我更喜欢罗格。好吧，你也算是他的粉丝。”
    “我了解罗格的出道史、奋斗史，除了不知道他是罗家人。”
    “行吧，勉强算一个粉丝吧。”罗紫蝶终于认同了。
    程明杰有点失落：“那我又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不好意思，大家都忙，没有时间陪你。”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要筹建bya投资公司，所以会忙一点。”
    “向姐姐，你不忙公事的时候就埋头看书，也没空陪闲杂人等的。”罗紫蝶补充。
    “我怎么就成了闲杂人等？”程明杰郁闷。
    即使在意大利，他也能算是个精英人士好不好！
    “你看，向姐姐要筹建公司，刘大姐也有要事处理，卫哥哥更不用提，日理万机。我呢……明天就飞回去上课，而你无所事事，不是闲杂人等吗？”罗紫蝶一个接着一个指头掰，接下一根小手指晃啊晃。
    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鄙视，程明杰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天空却不灰暗。
    “下雪了！”罗紫蝶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真是一片雪花，多么可爱的小精灵啊！不行，我明天绝对不回去，我要留在京城赏雪。”
    “你不是要回去上课吗？”
    “晚一天呗，多请一天假不就行了！”罗紫蝶兴奋地说，“京城的雪可以积得很厚，明天我们可以看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向姐姐，我们去颐和园写生！”
    雪飘得并不密集，但是在强烈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却依然顽强地表演着下落的舞蹈，如同一个个小精灵，带着最纯净的气息翩然而下。
    “于是，你也是一个闲杂人等。”程明杰严肃地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 琉璃世界

    “不是说下雪的时候不会太冷，要到化雪的时候才冷吗？我都觉得自己快冻成冰棍了，穿了加厚的羽绒服好像完全没用。”向雪呵了呵手，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
    “要是气温没有低到一定程度，能下雪吗？”罗紫蝶眨巴着眼睛反问。
    向雪默。
    此话有理，她竟无法反驳。
    雪花并不因为某人的怕冷而停下飘舞的身影，向雪伸手接住两片，六角形的优美图案，在路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气温果然是很低的，或者说向雪的掌心温度够低，雪花在她的手心里流转着光芒，竟迟迟没有融化。
    一双大手从身后伸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
    向雪吃了一惊，就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低语“明明怕冷得很，怎么还把手伸出来接雪花？”
    “你怎么来了？”向雪惊喜。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瞳仁里清晰地映出她的人影。那缓缓飘落的雪花，仿佛是一首悠扬的小夜曲。
    “卫哥哥，你知道我们没车，所以来接我们的吧？”罗紫蝶很快乐地喊。
    刘浏白了她一眼“小蝶，人呢贵有自知之明，明明人家是来接雪雪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我当然知道卫哥哥是来接向姐姐的啦，但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所以顺手而为，我也没有表错情啊！”罗紫蝶反驳。
    向雪脸红，幸好大部分脸颊躲在羽绒服的帽子里，看不分明。
    “嗯，顺道搭你们回去。”卫哲东没有假惺惺地客气。
    程明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剑眉朗目这种形容词实在是太陈词滥调了，完全不足以形容眼前人的风姿。他站在飘雪中，目光专注地看着身前的女人。
    岁月的刻刀向来无情，繁华世间的芸芸众生无一例外地被岁月光顾，缓缓地老去。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不，如果不是他太出名，年龄不是秘密，怎么想得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将届而立？
    是的，他站在那里显得沉稳又不失骄傲，内敛又不失锐气。唇角不勾，可是却让人分明感觉到他是带着笑意。大概是因为那眼波太温柔，让人忍不住嫉妒起那个住在他心里的女人。
    “程明杰？幸会。”卫哲东总算把目光分给了其他人，伸出右手。
    “卫少，久仰。”程明杰迟疑了一下，伸出手与他相握，两人的手掌相触的时间并不太长久，一触即分，纯粹是出于礼貌而绝不热情。
    “听雪儿说起过你，蓉城的项目费心了。”卫哲东说得很客气。
    “哪里，我只是拿出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帮助向雪忽悠一通罢了，卫少的预测才是让人最佩服的。”程明杰由衷地说。
    如果说在见到真人之前，他还有两分不服气的话，在这时也完全把曾经的一点小心思都彻底扔进了雪地。
    或许，向雪身边站着的，就应该是卫哲东这样的男人。由于穿着平跟鞋，向雪的身高与卫哲东的差距有些大，但一眼看过去，却奇异地觉得，这两人就应该是琉璃世界里让人羡慕的一对。
    不管是谁，都生不出任何竞争的心思。不仅仅是程杰明，就是身旁走过看着卫哲东两眼放光的女孩们，也在看到两人并肩的身影后，红着脸走过。
    少女情怀总是诗，所以没人愿意去打破这诗一样的情怀。
    “我接雪儿和她的朋友回去，程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喝杯茶？”卫哲东发出邀请。
    “当然。唔，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很愿意，不敢请？”程杰明自嘲，“中文还是会有点卡壳，成语太难记。”
    “固所愿也，不愿请耳。”罗紫蝶嘲笑，“我这种中学没毕业的人都知道，假洋鬼子回国就是一文盲。”
    向雪瞪了她一眼“你和他比意大利语？”
    “我又不在意大利！”罗紫蝶做了个鬼脸，凑到向雪的耳边，“向姐姐，你可不能帮假洋鬼子说话，不然卫哥哥会吃醋的。卫哥哥吃醋，后果很严重哦。”
    向雪忍不住看向卫哲东，看到他温和的面容，哑然失笑。
    卫哲东的心眼会这么小吗？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卫哲东就算撑不了船，撑只独木舟大约也是可以的。
    她当然不知道，其实卫哲东和程明杰的眼神已经交汇了多次，最终确认程明杰对向雪的心思，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点儿，现在也随着雪花飘落了去。
    否则，他怎么会把人邀请到卫宅？一般人，还真难以登堂入室。
    “下次出门戴一条围巾，会暖和一些。”卫哲东皱眉。
    “不用啊，我的帽子很暖和的。”向雪稍稍晃动了一下脑袋。
    卫哲东捏了捏她的手“那怎么手还冷得跟冰块似的？”
    “这种天气，就算穿成国宝大熊猫，也还是会觉得冷啊！”向雪控诉，“刚刚才放晴了几天，还有的地方雪还没化开呢，又下雪。”
    “我以为你喜欢下雪。”
    “我确实喜欢，但还是坐在窗玻璃里面，静静地看着比较好。”向雪叹了口气。
    江南人，还没有来得及适应京城的室外温度。
    “真是旁若无人……刘大姐，我们是没人疼的小可怜。雪姐姐全副武装，能冷到哪里去？你看看我们的装备，冷得都快打哆嗦了，秀恩爱的那对连一点怜悯都没有分给我们。”罗紫蝶跺了跺脚，“我的脚都快冻僵了，我们抱团取暖吧！”
    刘浏深以为然。
    卫哲东虽然向来高冷，可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可是到场以后，拥着向雪之外，就只分了一点心思给“情敌”，对两个弱女子视而不见，连点绅士风度都不顾。
    程明杰曾经把卫哲东当成情敌，可是这时候却觉得是高看了自己。明明也是家族中的精英，平时看着嘻皮笑脸，可是该有的傲气其实并不少，但这时候却发现，在卫哲东的面前，自己还真没有什么自傲的本钱。
    好吧，卫少果然是我的偶像。他苦涩地想着，默默地跟着卫哲东和向雪的身后，朝前走去。
    至少获得了一个和偶像相处的机会，回头必须得请教一下卫哲东到底是怎么把证券市场和个股的走势，预测得那么精准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防火防盗防男性

    卫宅当然温暖如春，汽车直接开进院子，四周的回廊装着玻璃，让一车的客人没有经受风雪之冻，就直接进入了前厅。
    “现在四合院已经不允许买卖了吧？”程明杰大感兴趣，“我正想整个一天的时间看看京城的四合院呢，这里现成就有一个！这种建筑结构，应该是典型的京城民居吧？咦，我以为所谓的四合院，就是四四方方，中间一个庭院。但是看你们家的布局，好像不止一组四合院吧？难道是四合院里套着四合院，还是四合院叠着四合院？”
    罗紫蝶没好气地说“什么套着叠着啊，四合院本来就有好几进院子的，口字形就是一进，日字形是二进，目字形就是三进院落，一般三进就是大户人家了。当然，还可以继续进下去，卫哥哥家里就有五进。”
    “那是什么字形？”程明杰不耻下问。
    “没字。”
    “那算不算日字形套着目字形？这样算下来，就是五进了。”程明杰眼睛一亮，“应该是这样的说法吧？”
    罗紫蝶呆了一呆“好像……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吧，后面的排列应该更丰富一些。”
    “我们刚刚走过来的第一进，应该是过堂吧？然后第二进是大厅。”程明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建筑，还到门口探头探脑，“听说后面是女眷的住处，一般人不能进去吧？”
    罗紫蝶虽然“好为人师”，但对于好奇宝宝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招架不住“卫哥哥请你过来是喝茶的，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做什么？”
    “这是一种严肃的做学问的态度，我以为是受到鼓励的。比如在意大利……”
    “我们现在不在意大利。”罗紫蝶打断他的话，“我得先喝口热茶暖暖胃，冻得我都快成冰雕了。”
    “后面是卧室，古代讲究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大防比较严格，所以第三进大多是私室，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入。现代社会女人都走出家门，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其实倒没有那么严格。”向雪好笑着解释。
    “那我可不可以……呃……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程明杰说了半句，看到卫哲东发黑的脸色，只能悻悻住口。
    谁说现在没有男女大防？卫哲东那目光，分明是防火防盗防男性。
    他确实对向雪有着天然的好感，但那不是以前么？谁看到了卫哲东这么强大的存在，还敢对向雪有什么想法呢？卫少，您也太不自信了吧？
    腹诽着，程明杰把脚从门槛外收了回来。
    向雪如女主人般从郑伯手里接过茶盘“平时也没有耐心研究茶道，我们就不讲究了吧？大家请坐下来喝茶吧！”
    对于卫哲东主动邀请程明杰，向雪是感动的。要知道，就她所知，卫哲东一般不会邀请朋友来家里。再重要的事情，也会到会所或公司商谈。
    本来，她还在酝酿着开口的时机，没想到把自己的脑细胞杀死了好几个，最终所有的开场白都没有用上。早知道，还不如一门心思背点公式程序神马的。
    这算不算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呢？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脸上有点热了，急忙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京城的四合院很多，随便找个故居都是四合院的格式。”卫哲东淡淡地说，彻底让程明杰歇了心思。
    其实他也自悔孟浪，初次造访，怎么能冒昧地提出参观人家的房子呢？
    “是的，我明天就去看文豪的故居。”他赧然地表示。
    卫哲东脸色稍霁“可惜时间有点稍稍晚了，如果十一月份的时候来，那里是京城最佳赏银杏的景点之一。”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你反正只是要看四合院而已，现在还没有什么游客，你一个人可以左三圈右三圈看个够！”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卫哥哥，我不爱喝茶，有没有饮料？就像昨天晚上做的那些甜点，杨枝甘露什么的来一盅呗！”
    “小蝶，现在时间太晚，不能把厨师叫起来，这里可不是你们罗家。”刘浏拉住她的袖子悄声说。
    “我就是这么一说，喝茶喝茶。”罗紫蝶嘿嘿干笑，“郑伯，明天我要吃双份的杨枝甘露行不？”
    “行。”郑伯笑呵呵地说。
    程明杰喝了一杯茶，就有点迫不及待地请教“卫少，关于蓉城的那个case，我运用了所有的方法进行预测，可是怎么也测不出你的那个区间。即使知道了结果，再倒推回去，我所知道的方法还是无法精确到那么小的区间。请问，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方便透露吗？”
    “有时候，预测不能仅仅靠技术手段，还有直觉。”卫哲东压根儿没有关注过case，自然无法解释圆满，所以只能统而概之地忽悠，“当然还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用至少六种方法相互印证，最终才能得出结果。还有一点，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得到这么精确的结果，更多的依赖经验，以后你case做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
    “实践出真知对不对？”程明杰听得很认真，差点拿出笔记本出来逐字记录，“我用了一、二、三、四、五……五种不同的技术手段，看来还应该再加至少一种。”
    向雪抹掉额头的黑线，低头沉默地喝茶。
    卫哲东却神情自若“对，有时候常规手段得出来的结论未必是正确的，多用两种手段可以验证一下，减少预测的风险。”
    “对，这个道理我也明白。”程明杰连连点头，“看来我还是有点自以为是了，这些方法还是不够的。”
    听着耳边两人一个道貌岸然地教，一个谦虚谨慎地学，很快就偏离了案子本身，转向纯理论的部分，向雪也听得津津有味，大长了见识。看来，以后即使没有程明杰当“托”，她也能忽悠一把了。
    当然，只能忽悠外行人。
    程明杰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对卫哲东的敬仰简直如滔滔不绝的黄河水，让向雪十分心虚。
    她这样算不算坑朋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欢迎为非作歹

    “满意了？”卫哲东听着汽车声音飞驰而去，罗紫蝶和刘浏也很有眼色地离开，才含着笑意问。
    向雪干咳两声：“是你让我尽管用你的名字招摇撞骗的，可不是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是得到授权的，没有自作主张！”
    “就算没有得到我的授权又怎么了？我所拥有的，不也是你拥有的吗？下次要招摇要撞骗，欢迎借用。哪怕为非作歹，也没有关系，绝对不会事后追究。”
    这算是赐给她的尚方宝剑吗？向雪有点小小的窃喜。
    “所以我就扮演好我的角色，还行吧？”
    “绝对k，奥斯卡影帝的水准。”向雪竖起大拇指，然后期期艾艾地问，“那个……你这样忽悠人家，不会让人家走入歧途吧？”
    “雪儿。”卫哲东欺近，向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嗯？”
    “我没有怀疑啊，我只是觉得你忽悠的功夫实在是太高深了而已。”向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如果不是我有‘秘密武器’作弊，程明杰的预测还是挺靠谱的，证明人家也是有能力的，不会被你带沟里去吧？”
    “小人之心了有没有？难道我的专业术语不够溜，理论知识不够扎实吗？”卫哲东托起她的下巴问。
    “听着是蛮像回事的，可是明明那个结果并不是通过那么多种方法出来的。”向雪苦笑，“我就怕程明杰信以为真，然后回去真的用六七种技术手段分析……那样，会把人逼疯的吧？”
    “小瞧人了不是？虽然你号称程明杰是你的朋友，不过我看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卫哲东笑着把她拥在怀里，“等回房间，我慢慢再告诉你。”
    向雪挣扎了一下，无果。
    再挣扎一下，依然无果。
    “在这里就可以说！”她羞恼。
    回房间？这句话本身，怎么就透着暧昧呢？而且她敢肯定，卫哲东也确实透着暧昧，他的眼光太耐人寻味了好吗？
    “你看，我今天给你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难道要一点奖赏都不应该吗？”卫哲东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事实证明，这一套对于向雪尤其有用。
    “你要什么奖赏？我可什么都没有。卡上倒是有一点钱，但你也不会看在眼里吧？”向雪嘟了嘟嘴，着实有点为难。
    卫哲东本来就是天之骄子的存在，近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近唯一想求的，莫过于与卫老四的交锋。她倒是想帮忙，奈何能力有限，实在帮不上啊！如果硬要插手，可能帮的还是倒忙。
    “唔，你没有的，我也不稀罕。”卫哲东轻笑，“走吧，回房间。”
    “回谁的房间？
    才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问得这么清楚明白做什么呀，假装不知道闪回自己的房间不就得了吗？
    这下好了，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是……邀请吗？我很荣幸。”
    向雪抚额，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自找的。
    她是身体和行地诠释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有没有，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向雪的目光朝他瞟啊瞟，然后低头查看自己的鞋面。
    因为刚才忙着招待人，她竟然忘记换上拖鞋，还穿着长靴。其实京城这种低温气候，还是穿雪地靴更保暖一些。不过，大多数雪地靴都不太好看，所以时尚的女孩子还是习惯蹬一双过膝长靴，彰显修长的腿型。
    今冬，流行大长腿。
    向雪其实也不喜欢臃肿的造型，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没有能够为自己的形象增辉添彩，但女孩爱美本是天性，尤其她本身有着胜人一筹的审美。
    可惜在京城要风度就没了温度，最终只能屈服于现实，每天只要出门，就得把自己撑得像大熊猫。这样看来，换上一双不那么好看的雪地靴，似乎也可以接受？
    天气，真的太冷了。
    幸好，室内的温度是暖得如同暮春的。
    “我明天得去买一双雪地靴。”向雪最终还是决定添购一双保暖的靴子，否则每次出门，都会觉得一双脚冻得不行。
    “上次雪还没玩够？”卫哲东好笑，“是谁躺在沙发上大喊再也不玩雪的？”
    因为江南少有的大雪，点燃了向雪的兴奋点，难得地让自己在雪里打了半天滚，结束玩雪游戏的时候，简直累得不行，才会痛并快乐地决定不玩雪了。
    事实上，那次也确实让她过足了瘾，真不需要再浪费半天时间打一次雪仗了。
    “是出去太冷了，这双靴美则美矣，实在冷得受不了，我都感觉好像要得冻疮了。”向雪解释。
    “啊？不早说！”卫哲东也不腻歪了，蹲下身就打算替她脱靴子。
    “不用，我自己来。”向雪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捂住了靴的拉链。
    “害羞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都已经替你脱过了吗？”卫哲东好笑地仰头看她。
    “不一样！”
    虽然卫哲东并不是头一回替她脱鞋子，可上次在杭州谁都不认识谁，现在可是在卫家！让卫家的佣人知道卫少替人脱鞋，还不得当成八卦在京城疯传？
    向雪可不觉得自己有恃宠生娇的资格。
    卫哲东站起身，向雪松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口有点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雪儿。”他看着她的眼，静静地说，“坐下，我替你把靴子脱下来看看。”
    “不用不用，我瞎说的，怎么可能得冻疮呢？我自己换拖鞋，你先回房间吧！”向雪胀红了脸摇头。
    这种殊荣，享受一次就足够她回忆半生了。即使到耆耆老去，也会有遥遥地凝望西子湖畔的那个雨日，岁月会把记忆中的画面，凝成剔透晶莹的琥珀。
    “你说了不算，我需要验明正身。”卫哲东却认真地说，“我还不知道你吗？习惯于报喜不报忧。”
    “哪有……”向雪小声辩解，不过理不直气自然就不壮，“我换上拖鞋，回房间再查看好不好？”
    她说得实在和软，卫哲东也就不再强求。

 第二百四十九章 姿势不对

    向雪走到门口，飞快地看了卫哲东一眼，才推开房门，就被卫哲东猛地抱了起来，“啊！”她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反应是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
    “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标准吧？评价一下。”卫哲东低声轻笑，一脸求表扬的得意表情。
    向雪哭笑不得，偏过头不说话。
    “难道姿势不对？”卫哲东站在原地不动弹，一脸故作思考的神情。
    “对了对了。”向雪连忙说，瞪向卫哲东。
    再不进去，站在门口当门神被人参观吗？
    “奖赏一会儿再拿，先收利息。”卫哲东低头，在她的颊上偷了一个香，才迈开腿。
    利息……那本金是什么？向雪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回过神来，发现卫哲东已经抱着她站在了床边。
    “先放我下来呀。”向雪低喊，“呃……我的拖鞋……”
    刚刚毫无准备地被他抱起来，一下子就把拖鞋给甩在了门口。
    “反正本来就要脱掉，正好两个步骤合并。”卫哲东带着笑意，把她平放在床上，自己合身也躺了下去。
    “哎？”向雪惊愕，然后很担忧地问，“是不是累了？”
    “嗯，是有点累。”卫哲东叹了口气，“一宿没睡，现在觉得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唉，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怎么会？你当然不老。”向雪急忙表示，“男子三十而立，说明三十岁的男人才刚刚开始步入成熟。”
    “成熟？”卫哲东玩味似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的意思是说，大家都会觉得，三十岁的男人还是东升的旭日。”向雪虽然不明白他玩味的是什么，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解释是必须的。
    “不用大家，别人怎么认为关我什么事？只要你觉得我还不老，还不是日薄西山，那就行了。”卫哲东轻笑，“当然，我会告诉你，我早就已经成熟了，欢迎验明正身。”
    “你……”
    这话听起来，又透着小暧昧，向雪假装鸵鸟，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
    卫哲东轻笑着，用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不逗你了，看看你脚上是不是真生冻疮了。”
    “应该没有吧，我就是觉得有点痒而已。时间不早，你还是早点睡吧。”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看。”卫哲东坚持起来，向雪也是没辄的。
    卫哲东坐起来，向雪也连忙跟着坐起来“不是这只脚，是左脚。”
    “嗯。”卫哲东放开她的右脚，替她除下袜子，“果然生冻疮了，小脚趾上。明明穿得很多，怎么还会觉得冷？”
    “大概我体质偏寒吧？”向雪解释，“我小时候就比一般人怕冷。”
    “下次还是别穿靴子，虽然漂亮，可是不保暖，更加重了脚部血液循环的不通畅。还好，只是有一点点红肿，不是很严重。”
    “我就说嘛，没关系的，在被窝里捂一晚上就好了。”
    “先把脚放进被窝，我去拿云南白药过来。”卫哲东皱着眉头。
    “不用吧？云南白药好像是治外伤的，据说止血的效果特别好，也没听说可以治疗冻疮。”
    “你自幼长在江南，所以不懂怎么治冻疮。其实京在生冻疮的人很多的，我们早就已经有很多种治疗冻疮的偏方了。云南白药虽然本身没有这种疗效，但是根据我们京城人的试验，效果真是不错的。”
    向雪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冻疮，被剥掉了袜子的脚就被塞进了被窝。
    “家里不冷的。”向雪哭笑不得地说。
    “注意保暖。”卫哲东柔声说，“等我一会儿。”
    “真的不用啊，你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向雪拉住他的胳膊。
    “傻瓜，你的事情，在我的眼里永远都不会是小题。乖，在床上看一会儿书，药在我的房间里。”
    他的语气太温和，让她有种自己是被宠着的错觉。下意识地松开手，看着他走出房间。
    忽然觉得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藏在心里的情愫，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雀儿，扑愣着翅膀，想要往外飞去。
    她忽然明白，原来他已经把感情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心里，尽管她并不记得每天浇水每天施肥，但是它依然顽强地生了根，发了芽，然后一寸寸地茁壮着成长着了。
    卫哲东很快就回来了，可见他平常用云南白药的机会并不少，所以才会对它的置放地这么熟悉稔。
    诚如老爷子所说，果然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而卫哲东，可能从年少的时候就是在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
    脚被卫哲东再度握在手中，室内的温度很高，而他掌心的温度更高。有一种灼热，从脚底心里顺着血脉往上燃烧，直到把心脏也熨得滚烫。
    “好像有一阵酒味？”向雪诧异地问。
    “对，我用药粉加白酒调了糊，把生冻疮的位置涂满，然后用纱布包裹住，估计用两次就可以治愈了。”卫哲东一边回答，一边专注地用手指把糊状的药粉抹开。
    向雪只觉得清凉凉的药糊，很快就把冻疮的痒给止住了。可是他的指腹，却像是燃着火把，把她的整只脚都烧得热烫无比。
    “可以了。”她小声阻止着卫哲东似乎永无尽头的抹药糊动作。
    “嗯，确实差不多了。”卫哲东有点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脚，每一片脚指甲都像是饱满晶莹的玉，透着淡淡的光。
    “我应该先洗完澡再抹药膏的！”向雪忽然惊叫起来，瞪着刚拿起纱布的卫哲东，“我一会儿洗澡，不是把药膏全给洗没了吗？”
    这个好像还真是个问题，刚刚他居然忘了。
    “要不今天别洗澡？”卫哲东说着自己也不愿意接受的提议。
    “不行吧？”向雪犹豫了一下，“那我晚一点再洗，这样可以让药效发挥，再洗掉也问题不是很大了。”
    “没关系，你先去洗澡吧，我再替你调点药粉，很方便的。”卫哲东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其实，他还真留恋她那只小脚的手感呢！再涂抹一遍药糊，对他而言，是享受而不是苦差。

 第二百五十章 晚安吻的格式

    第二遍涂药糊的时候，卫哲东的神情依然专注，仿佛那是一件比几个亿的大单子更重要的事。
    他安静的眉眼，在这个安静的雪夜里，更显得像一幅优美的画。如同让人置身在三月阳春的曛风中，哪怕已经封存了一冬的冰，也被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免费观看帅哥，不收费的。”卫哲咧嘴微笑。
    “帅哥很稀罕吗？随便打开一个网页，都是帅哥。”向雪飞红了脸，强词夺理。
    她是看得有点儿呆了，但那不是因为他是帅哥，而是……
    而是什么呢？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卫哲东。或许，等到他像卫震天那样的年龄，她还会看他看呆吧？
    有些男人，他的魅力不会因为时光的剑痕而淡化，反倒日久弥坚，越老越有味道。其实现在的卫震天，也是老帅哥一枚。只不过他的气势，大抵是把他的外貌给忽略了。
    “你的手不酸么？”向雪有点尴尬，挣出一句话来。
    “不酸。”
    “你也不怕我有脚臭。”
    “不会，很香。现在还加上了药香和酒香，很好闻。”卫哲东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鼻尖。
    “喂，你……”向雪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虽然她确实没有脚臭，刚才还特意用沐浴露洗过，应该会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可是卫哲东做的那个动作，怎么让她觉得有些猥锁呢？太辣眼睛了。
    卫哲东天然的气场太强大，总让人觉得他就是天生就应该坐在办公桌前签发文件，坐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的。
    要不，左倚红右偎翠的画面，虽然向雪不喜欢，可是想来应该也是挺好看的。俊男靓女的组合，虽然从道德层面上看似乎有点不太和谐，但应该还是挺养眼的。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没有脚臭。难道其实我想错了，你有脚臭？”卫哲东一脸无辜地问。
    “你才脚臭呢！”向雪羞恼。
    “这次脸红，竟然不是因为害羞……”卫哲东笑谑。
    “我……”向雪语塞。
    对上卫哲东，她的口才完全不在线上。
    “好了，不逗你，我的手上都是酒味和药味，洗洗手再来陪你。”卫哲东收敛了笑容，在向雪即将发飙之前总算见好就收。
    与向雪相处得久了，其中的度，他还是把握得住的。
    惹翻了她，一会儿的福利他就别想要了。
    “你今天不用跟美国那边视频吗？”向雪诧异地问。
    “看来最近你的日子真的过糊涂了，美国的今天是周末，哪来的行情？再说，昨天一宿没睡，我现在困了。”
    “啊，那你就不用来陪我了，赶紧去睡吧！”向雪急忙说。
    就算铁打的人，熬到现在也该熬不动了。
    卫哲东掩下一个呵欠：“你先想一下晚安吻的格式。”
    “那你吻完了再去洗澡，然后就可以睡了。”向雪提醒某人，甚至打算主动送上香吻，然后送他到周公那里去下棋。
    “一会儿见，不许睡着。”卫哲东摆了摆手，就出了房间。
    “从来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向雪咕哝着，拿过书倚在床头看，“晚安吻还有什么格式？你当是wrd模板呢！”
    不过，终归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因为那个晚安吻，仿佛烙铁一样把她翻来覆去地烙。卫哲东说到格式肯定不会无的放矢，难道他想玩新奇的？可是臣妾不会啊！
    难道现在去网上搜索攻略？会不会有点太郑重其事了？也许卫哲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会错意了吧？
    就这样颠来倒去地想，向雪根本连一个字都没看得进去。
    卫哲东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走进来，头发上还滴着水。
    “你这样就想睡觉？不行的，会头痛。”向雪掀开被子，“你先坐下，我给你吹风。”
    “困了，不想吹。”卫哲东一脸耍赖的表情，让向雪无语。
    这种表情不适合你啊，男神大人，会崩人设的。
    “没得商量。”向雪严肃地说。
    “好吧，你说了算。”卫哲东笑了，“不过你可以先回床上，不然你的冻疮好不了，会影响走路，你不会想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新公司的筹建仪式上吧？”
    “冻疮而已，又不是骨折。”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别讨价还价了，快坐着。”
    “我坐在床沿上，你坐在被窝里，这样就两全齐美了。”卫哲东把好按回床上，用被子仔仔细细地盖住脚。
    好吧，这种小事就不用较真了。
    达到为卫哲东吹头目的的向雪依言侧过身，拿起吹风机，很认真地替他吹头发。
    “其实你今天就不该洗头了嘛，随便冲一下就睡下呗！”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她忍不住碎碎念。
    “不小心把头发弄湿了。”卫哲东微闭着眼睛，漫声回答。
    “找点走心一点的借口行不行？”向雪腹诽，可是看着他的倦容，实在不忍心苛责，只能用手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发，把吹风机开到最小的档位。
    虽然这样会费时间一点，但是会更舒服。
    卫哲东闭着眼睛倚在床头，头皮上是她微凉的指尖。吹风机开了轻柔模式，她的手指也很轻柔，真希望能够一辈子这样下去。
    其实他习惯熬夜，一宿没睡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疲态会让向雪比平时更好说话的时候，当然会利用这一点。
    “好了，头发已经干了，快回去睡吧。”向雪确保每一根发丝都保持干燥状态，才停下了发酸的双手，关闭吹风机。
    卫哲东却翻了个身，直接拉过她身上的被子：“困，睡了。”
    向雪提醒：“这不是你的房间！”
    卫哲东却伸出胳膊，把她拥在怀里，呼吸绵长起来。
    装的吧？
    向雪犯难地挣扎了一下，可是卫哲东的胳膊却把她紧紧地箍着，以她的小身板，根本挣扎不开。
    真的太累了吧？向雪叹了口气，看着床头柜上打开的书，看来今天她也难得要早睡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又不是头一回同床共枕。再说他困得不行，连晚安吻都忘了索要，她实在不忍心把他叫醒。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打开的方式不对

    为卫哲东仔细地盖好被子，确保他除了头部以外，没有其他部位裸露在空气中，向雪才伸手扭熄了台灯，室内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
    卫哲东的呼吸太平稳，向雪根本没有想到他其实并没有入睡，只是装睡。
    目的……当然是为了顺理成章地留在向雪的房间，留在有她的被窝里。
    真暖和，他想。
    向雪刚闭上眼睛，才想起今天的晚安吻还没有给出去。虽然她没有想到什么格式，还是凑过去在他的颊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唔，虽然敷衍了点，但至少还能记得，值得表扬。”卫哲东一把抱住她，在他耳边轻笑。
    “你……你没睡着？”向雪既惊且羞，带着微微的恼意。
    “王子是被公主吻醒的。”卫哲东笑着说，“你看，所有的青蛙，都要被公主吻了才能醒过来。”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你……”
    “你的晚安吻格式打开的方式不对。”卫哲东说着，含着的叹息已经在她的唇畔化作了轻轻地一吻。
    他的吻虽然轻柔，却绝不会像向雪那样敷衍塞责。她的唇瓣被他细细地扫过，带着炙热的气息。
    “雪儿……”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尾音很短，很快就消失在唇畔的温柔眷恋里。
    原本想要推拒的手，似乎因为被他唤出的名字抽掉了所有的气力。向雪只觉得浑身有点虚软，这刹那竟觉得暖暖的气流，在胸臆间回环往复。
    所有的推拒，其实只是一种矫情。向雪忽然明白，她喜欢从他唇畔吐出的名字，她也喜欢他的晚安吻格式。
    窗外飞雪飘扬，即使室内灯源尽熄，也并不觉得黑暗，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或许除了笑意，还有一点别的。
    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向雪不再推拒，虚软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脖子，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能够救命的木板，带着依恋。
    这样的鼓励卫哲东当然选择照单全收，温柔的吻一下子转变了风格，一只手握住她的纤腰，一只手则托住她的后脑，像是被关了很多年的困兽，带上了几分恶狠狠地味道。
    刚刚生长出来的胡子虽然短，却有点扎人。当然不痛，只是有点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让向雪的心尖都似乎染上了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的舌尖火热，不断在她的口腔里翻江倒海，容不得她有一点点退缩。每次刚要躲闪，就被他重又卷进了缠绵的舞步中，应和着他的节奏。
    窗外飞雪依旧在，映着天光都有点微亮。可是向雪根本顾不上相念雪花的味道，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他温润缠绵的呼吸，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占据着她全部的思绪，就此沉沦……
    黑夜吞噬着天边的浓云，刚刚小了一点的雪又开始下得大了。晚风吹送，雪花就打在了窗玻璃上，却像是一个个照亮黑夜的小精灵，戏谑地看着窗内一对男女的发丝相缠，呼吸紊乱粗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向雪只觉得整个夜晚都是缠绵的。很多脸红的镜头，在她初醒的思绪里飞快地闪现，然后脸就顺理成章地红了。
    明明只是说晚安吻的格式，为什么到后来什么格式都变了呢？双手刚动了动，她立刻就呆住了，因为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剥得一片布头都没有剩下，当然是卫哲东昨天的手笔。
    而自己，好像没有抗拒？
    当然，卫哲东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布片留存，昨晚他说什么来着？公平。所以，两人很公平地保持了同步。
    虽然有点失控，可是在最后的关键一刻，卫哲东及时刹住了车。只是向雪被他颠来倒去的亲近，最后也被累得够跄，迷迷糊糊地就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
    一时之间，她的身体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移动。两人不仅袒裎相对，而且她的胳膊和腿似乎都缠绕在他的身上？她的睡相，有这么差吗？
    向雪有点羞愧，小心翼翼地把腿从卫哲东身上抽下来，然后想要寻找自己的睡衣。目光微瞟，就发现睡衣似乎散乱地东一件西一件，要捡拾起来穿上，还得冒着凉气钻出被窝。
    室内的暖气是够的，但也只是小阳春的温度。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卫哲东，大概是因为真的倦了，他并没有在晨光微熹的时分醒来。她有意与他拉开距离，也没有吵醒他。
    胳膊伸出被窝外感受了一下气温，好像有点凉。真是伤脑筋啊……
    犹豫了半秒钟，向雪决定先把离自己更近一些的上衣捞过来，应该可以不用完全离开被窝，虽然有点难度。
    她刚刚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身后却有一个身子贴了过来，让她顿时浑身僵硬，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那啥……你醒了？”她的问候有点心虚。
    原来衣服的功能并不仅仅是保暖，有时候还是底气的来源。
    “嗯，刚醒来就看到有人想要逃走，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呢！”卫哲东说到后来，声音刻意地拉长。
    向雪刚刚恢复的脸色再次染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停顿。
    “嗯，这好像是你的房间，你逃去哪里呢？”卫哲东自言自语。
    “对啊，这是……”向雪接了半句，又想起来，虽然现在这个房间是归她使用的，但也还是在卫宅，所有权可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刚鼓起的底气又泄得一干二净。
    “难道你是想到我的房间里去？可是我人都在你这儿了，你去干嘛？”
    “我不是。”向雪刚想解释，才醒悟过来身后的男人是恶趣味发作，逗弄自己罢了。
    “雪儿，你真香。”卫哲东把头埋在她的颈后，用力地吸了一口。
    这口气，听起来有点猥琐呀，人设真的彻底崩了。
    后颈因为他的呼吸，感觉有点痒，连带她的手脚也有点软。然后胳膊被一只手握住，被塞回了被窝，再然后，很自然地大手就抚上了腰肢和后背，顺着腰部的曲线，顺势而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 落满星光的眼

    最终，卫哲东替向雪拿回了所有的睡衣，当然满打满算也就三件，然后再缩回被窝：“你穿吧！”
    “那你……你不回自己房间去吗？”向雪瞪视着他，两人贴得太紧，让她呼吸有点不畅。
    “不想回。”卫哲东的回答真是理直气壮，让向雪无言以对。
    可是在他的虎视眈眈之下，她觉得穿上衣服也是一件技术活儿。
    在她羞愤欲死的时候，卫哲东才笑着穿上自己的睡衣走出房间，还很贴心地替她关上房门。
    好吧，他就是恶趣味地想看向雪羞愤的神情。
    向雪穿上睡衣，然后有点自嘲：“应该直接穿上家居的衣服，两分钟没到就要换，我真是傻啦巴叽的，都怪……”
    最后的名字，消失在唇齿之间，带着说不明道不白的缠绵之意。
    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她有点不想出门。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窗外，经过一夜的肆虐，厚厚的冰雪已经给院子裹上了银装，雪还没有停。风吹过的时候，卷起了地上的雪花，如同千层的雪浪，很是壮观。
    她不由得想到罗紫蝶的提议，去颐和园赏雪，也许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今天是周末，应该允许自己放天假吧？
    “我好像变懒了。”她咕哝着，把这个诱人的念头压下去，“赏雪有的是机会，时不我待啊！”
    向雪最喜欢卫宅第三进和第四进之间的这个院子，大得有点像她去故居参观过的后花园，布置得也很精巧，虽在北方的京城，却颇有种江南水乡的婉约。不过，冬天的京城除了常绿的松柏等树木，树枝上就是光秃秃的。而一般人家，是不会去栽种松柏的。
    于是，整座院子，除了还挂在枝头的几枚红柿，竟然很难看到鲜亮的颜色，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或许以后可以在院子里栽几株树月季，这种别名月月红的植物，真可以累月笑春风的。
    “在想什么呢？还以为你脸不洗牙不刷地急着用功呢，没想到你居然在发呆。”卫哲东推门而入，看到窗边那个沉静的身影时，忍不住有点意外。
    习惯了向雪的“争分夺秒”，对于这幅过于安静的画面，他竟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院子里的颜色有点单调。”向雪回过神来，“我去洗漱。”
    “那还不简单？你以后随便拿画笔画几幅画就行了，想用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
    向雪一呆，卫哲东的回答，跟她的设想有点差距了吧。
    “我就是想种点花。”
    “院子里有花的，等过一阵蜡梅花就能开了。哦，你喜欢雪中红梅，不如我们移栽两棵红梅吧！”
    向雪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原来还是有花的啊！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院子，怎么可能不种一点花呢？不知道月季花在京城能不能露地过冬，这种花一年四季都能开，很漂亮的。”
    “种了才知道能不能。”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应该能种活的，我记得文豪故居就有一片月季花圃。不如我们今天去花市看看，买几棵回来种上。”
    向雪看着窗外肆虐的狂风：“你确定这种天气能把花种活？”
    “好像有点困难。”卫哲东皱眉，“等天气好了再说吧，过几天就放晴了。”
    “虽然我不懂种花，可是也知道需要温度适宜的，这种寒冬腊月，怎么看都不像能把花种活的季节。我想，等明天春天再种，可能存活的概率会大一些。”向雪好笑地说。
    “也不急在一时，等明年春天我们多移栽一些月季花，给你打造一个玫瑰园。”卫哲东做事就是大气，怎么可能会满足区区一个月季花圃嘛！
    “好啊，以前我们家的院子里就种满了攀援月季，还有两棵树状月季，几丛玫瑰花，一到四五月份，那香气简直能让人醉了。”向雪眉飞色舞，说完又黯了一黯，“不知道现在院子打理得怎么样了……”
    “没关系，你以后就打理这里的玫瑰园吧！”卫哲东安慰。
    向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会没关系呢？那个玫瑰花园，承载了她儿时的欢乐。那是父亲一手为自己的小公主打造的，每一朵娇嫩的花瓣里，都是慈父的爱女之心。
    “以后把它拿回来。”卫哲东大概也意识到了那个院子对于向雪的意义，很直白地建议。
    “好。”向雪仰脸微笑。
    玻璃窗后是纷飞的雪花，而她灿然的笑容，就是最美的画卷。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如今盛满了雪花，都是他想要的。
    时光穿过的天空，院子里被雪隔离的景，显得有些朦胧。柿子只留了几颗在枝头顽强地挣扎着，让这片单调的白透了点鲜亮。
    明年，他会让这座庭院开满五彩缤纷的月季花，盈满甜蜜的玫瑰香。或许不能像向家那个庭院承载她的儿时快乐，但或许能够见证他们的情路。
    那也会像玫瑰那样的香甜。
    如果没有两个不合时宜的人，卫哲东会觉得岁月静美如斯，是他愿意一辈子向往的图景。
    “向姐姐，快来堆雪人啊！”罗紫蝶的女高音，足可以穿越两进房屋。
    卫哲东抚额：“这个小魔女……”
    向雪莞尔。
    有罗紫蝶在，恐怕今天想要全天安生复习和查阅资料，是不大可能了。
    “走吧，先吃早餐。”卫哲东叹了口气。
    “好。”向雪点头，忍笑看着他一脸郁闷的神情。
    “如果你想去看雪中红梅，我可以陪你。疗养院那里的红梅开得真的不错，尤其胜在不会有游，很安静。”卫哲东想起来说，“带罗小蝶去看看爷爷也好，这个开心果，爷爷还是很喜欢的。”
    “行啊！”向雪同意。
    于情于理，相隔几天也该去看望一下罗老爷子了，难得卫哲天有空。
    “刘浏如果有事也可以一起去。”卫哲东看到她有点迟疑的脸色，追加了一句。
    “会不会不太方便？”向雪有点迟疑。
    “你的闺蜜，怎么会不方便？”卫哲东失笑，“别把爷爷看成老古董，他应该不会介意接待你的闺蜜。”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今天咱们不飙车

    刘浏原来的计划是要去拜访朋友的，当然可能与刘氏的商业发展有关，她没有说得很详细，大家也不会问得太细致。只是因为大雪纷飞的原因，朋友又离得远了些，进城就不大方便了，只能改期，正愁今天不知道怎么打发，听到向雪的提议，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欣然应允。
    “如果老爷子不喜欢陌生人打扰，我就在疗养院找个地方赏雪，毕竟这种雪景，我们蓉城可不多见。听说疗养院在山里，这种雪景更加难得。”
    “不会的，哲东说老爷子其实还挺喜欢热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老人家应该会喜欢的。”向雪说着，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不过有卫哲东陪同，她并不担心老爷子给自己和朋友脸色。
    “那我们赶紧吃了早饭就走吧，啊，不对，我还要堆个雪人在院子里，看看能保持几天。”罗紫蝶很兴奋，“郑伯，开早饭啦！”
    郑伯笑呵呵地说：“已经摆上了，你们快去餐厅。”
    尽管早餐的水准绝对在平均线以上，不过罗紫蝶心心念念要去堆个雪人，所以狼吞虎咽就吃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你们慢慢吃，我去堆个雪人。郑伯，给我找两根胡萝卜！”
    看着她如同一朵红云被狂风卷出去，向雪看着自己面前的早餐：“我还以为自己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呢，跟她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让她堆雪人去，我们慢慢吃，细嚼慢咽，不着急。”卫哲东安慰。
    “嗯。”向雪点头，“问题是小蝶会堆雪人吗？蓉城的雪要堆个雪人出来，其实也真不容易的。”
    “堆雪人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儿，没看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刘浏好笑。
    向雪赧然。
    她在京城堆的第一个雪人何其丑陋，都没敢让它撑过半个小时。她和卫哲东打完雪仗，她就把它给拆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丢人现眼啊……
    谁说堆雪人不是技术活了？
    一眼瞥见卫哲东脸上的笑意，她就更郁闷了。
    还没等他们把早餐吃完，就听到罗紫蝶在院子里狂叫：“快来帮忙啊，我的雪人搞不定了。”
    刘浏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咽下去：“我去帮忙。”
    向雪正想走，被卫哲东一把握住胳膊：“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好好把早餐吃完，不然一会儿出去又得觉得冷。”
    “就算吃得再暖和，出去还是会被冻着的好不好？”向雪看着窗外还在飘的雪花叹气。
    气温持续走低，在室内是完全感受不到，可是一出门，就知道北方的冬天为什么都得供暖了。不供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呀！
    等向雪和卫哲东从容地吃完早餐，走到窗前看到院子里堆的两个雪人，忍不住失笑。
    “看来，你堆的那个雪人也不算难看嘛！”卫哲东好笑。
    “所以你该明白了吧？不是我的技术水平太低，而是我们蓉城来的人，对于堆雪人这种活儿真不是太熟练。”向雪总算在心里找到了平衡，含笑看着刘浏和罗紫蝶快乐地打雪仗。
    卫哲东一脸严肃地说：“其实你的水平比起她们两个来，已经算是不错的。我明白了，这是地域差异。”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我们仨的水准也就是半斤跟八两的关系。”
    “你八两，她们两个加起来才半斤。”
    尽管知道卫哲东的说法多少有些夸大，不过为什么听到耳朵里却觉得格外顺呢？即使只是堆雪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在他的眼里自己胜出一筹，还是让她挺得意的。
    “你别仗着人高马大这样对付我啊！”罗紫蝶笑骂，逃进了屋里，“走了走了！”
    卫哲东坐上驾驶座的时候，罗紫蝶大惊：“卫哥哥，今天大雪，你要不让司机开呗！”
    “信不过我的技术？”卫哲东好笑。
    “今天的路况显然有点复杂，你车上可是有三个美女哪！万一有点什么，这个……”
    “小蝶，你别乌鸦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刘浏拍了一下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都是《皇帝的新装》里面的。”罗紫蝶委屈。
    “雪儿都在车上，没把握我会亲自开车？”卫哲东闲闲地说，“就是因为不放心别人，我才亲自开车的。”
    “那个……”罗紫蝶讪讪，“卫哥哥，我知道你飙车是一把好手，但今天咱们不是飙车，是开雪地车呀！”
    “京城下雪天稀松平常的很。”
    “哦，也对。”罗紫蝶恍然失笑，“不好意思，我把蓉城的经验拿到京城来了，卫哥哥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我吧？”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卫哲东轻哼一声。
    “不小气不小气，卫哥哥最大方了。”罗紫蝶哼笑。
    向雪轻笑：“那是，出手的礼物都是超跑。”
    罗紫蝶得意地晃动着脑袋：“当然，谁让那是我的卫哥哥呢……”
    雪依然纷纷扬扬，四合院老平房的屋脊被雪一格格地淹没，整个屋顶看上去白皑皑的一片。车厢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还有着淡淡的香味，是卫哲东和向雪都喜欢的柠檬香。
    “这才是鹅毛般的大雪啊！”罗紫蝶感慨。
    尽管大雪纷飞，但城区的塞车现象一如既往，甚至因为雪天的原因，堵车得更加厉害一些。
    “这种恶劣天气，公司都应该放假才对。”罗紫蝶感慨，“生活在皇城根下的人们，似乎比别人更敬业一些啊！”
    “这种天气算不上恶劣，司空见怪了。”卫哲东淡淡地说。
    “所以，这种路对于卫哥哥来说简直就是小ase是不是？”罗紫蝶笑嘻嘻地问。
    “我不会让雪儿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你尽管放一万个心。”卫哲东说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徒惹向雪脸红心跳。
    尽管卫哲东的话有很大的可信度，可是汽车拐上山路的时候，罗紫蝶和刘浏还是揪住了自己的小心肝。
    “向雪，你真不担心啊？”刘浏悄声问。

 第二百五十四章 踏雪寻梅

    “担心什么？”向雪奇怪地反问。
    “这种山路看起来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侧翻到坡下。”刘浏看着窗外的山路十八弯皱眉。
    这种天气上山，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怎么脑袋一发热，就答应他们进山了呢？她早就应该知道，向雪这种艺术生就是容易脑袋发热，为了雪中的红梅，甘愿奇险。
    作为一个诤友，她要做的不是跟过来赏什么见鬼的雪景，而是劝阻向雪为了一枝红梅在大雪的天气进山。刘浏这个悔啊，几乎把肠子给悔青了。
    “没关系啊，哲东说没问题，那当然没有问题。”向雪很淡定地回答。
    恋爱中的女人还能捡点儿智商起来吗？刘浏无语，只能向苍天默默祈祷，卫哲东的车技一定要非常靠谱。
    “哎哟！”一个转弯，让后座上的三个女孩齐齐惊叫。
    “忘了提醒你们，这条山道有两个急转弯。”卫哲东带着歉意解释，“雪儿，你没事吧？”
    “为什么只问向姐姐有没有事？我和刘大姐难道就一定没事？”罗紫蝶不乐意地问。
    “如果雪儿没事，你们会有什么事？”卫哲东问得太理直气壮，让罗紫蝶同学只能眨巴着眼睛沉默。
    尽管提着心吊着胆，可是方向盘和油门掌握在卫哲东手里。山道十八弯，稍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滚下山坡，所以罗紫蝶和刘浏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这种时候，千万分心不得。
    向雪脸上霞色未退，默默地看着卫哲东握住方向盘。其实他的神情并不见得专注，分明很轻松。
    “雪儿，你可以看看窗边，山里的雪景比城里更漂亮。”卫哲东还有闲心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向雪。
    “嗯，很漂亮。”向雪点头。
    满山的树木大多已经丢盔弃甲，倒是挂满了洁白的雪花，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装。还有一些雪松没有枝叶上都落满了雪花，仿佛盛开着一朵朵的白莲花。
    雪花还在漫天飞舞，铺满了屋顶、山崖、坡道，天地仿佛融为了一体，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白色中。
    汽车从道路上开过，印上了两道深深的车辙。隐隐也有车轮的印子，可见这种大雪纷飞的天气，还是有车辆进山的。
    “多少棵玉树琼花啊。”向雪喃喃低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卫哲东笃定地说，“到了疗养院，那里的雪景会更美。除了这些玉树琼花，还有亭台楼阁。”
    在山里开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抵达疗养院。说实在的，平时的疗养院风景也是很不错的，所以有钱人家都喜欢时不时到山里疗养几个月。
    而现在，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精心布置的亭台楼阁和屋宇，都被白雪覆盖了，天地万物都裹了一席素衣。明明是壮阔的雪景，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清新脱俗的。
    “先去跟爷爷报个到，我再陪你踏雪寻梅。”卫哲东把汽车熄了火，为她们打开车门。
    一阵寒气扑进车厢，向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都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了再出来，围巾也系上。”卫哲东嘱咐。
    山里的温度似乎比京城还要低上几度，明明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跟狗熊似的，还是觉得寒气入骨。
    再看卫哲东的衣着，这人还是一件薄羊绒衫，外面套着件羊绒大衣，整个人都显得长身玉立。
    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的。
    罗紫蝶头一个跳下来，长靴顿时陷进了雪地。
    “哇，这里的雪好像比京城更深。”她兴奋地叫着，跳起来又踩了几脚。
    刘浏跟着下来，打了一个“喷嚏”：“真的比京城还冷，我感觉骨髓里都冷透了。”
    卫哲东笑着伸出手，向雪还没来得及跳下车，就被他抱了起来：“这里太冷，我抱着你可以互相取暖。”
    “不用，我穿得可多了。”尽管也觉得冷，不过向雪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秀恩爱。
    唔，虽然整个院子里，好像除了他们这一车人，并没有路人甲。
    “向姐姐，你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罗紫蝶酸溜溜地说。
    “你羡慕嫉妒恨吗？赶紧也找个白马王马啊！”刘浏取笑，“不是说分分钟就能找到一个吗？不如在京城找个备胎得了。”
    “我是那种游戏感情的人吗？”罗紫蝶傲娇地反驳，“当我有强烈需求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一个的。”
    向雪挣红了脸：“快放我下来，这样像什么啊！要是被爷爷看见，估计他老人家会觉得我太轻浮了。”
    “好吧，为了给爷爷一个好印象，我就不抱你进去了。不过说真的，你的衣服加起来，比你的体重还要重。”
    “那有什么办法，怕冷……”向雪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修长的体态，不明白怎么这么低的气温，他只要穿这么一点儿。
    卫老爷子看到他们进来十分高兴：“下雪天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哪？不错，你们都是有孝心的孩子。”
    罗紫蝶笑嘻嘻地说：“卫爷爷，您可真是找了个仙境一样的地方，真会享受！”
    “人老了呀，也就剩下这点享受了，难道还指望能跟你们似的又跑又跳？”卫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怎么样？在江南可难得看到这么大的雪吧？”
    “是啊，我们一大早起来都堆了两个雪人了，虽然卖相有点不好看，但是正宗原创出品哦！”
    “堆雪人啊，你们绝对堆不过我的！唉，就是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不然我一准堆个最大最漂亮的雪人！”卫老爷子感慨，“你们还别不信，问问东子，他堆的雪人还不如我呢！”
    卫哲东板脸：“我是喜欢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呀，原来卫哥哥小时候堆的雪人也很丑啊？要不，我们现在去堆一个在疗养院门口？不，堆两个，当门神！走吧走吧，我们堆雪人去！”罗紫蝶兴奋地一手拉着向雪，一手拉着刘浏，然后偏头看向卫哲东。
    “堆雪人就是你们这种小女孩做的事，我陪向雪踏雪寻梅，这才是文人雅士做的事情呢！”卫哲东牵起向雪的手，“戴上手套，要不然手上也要生冻疮。”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寻的不是红梅

    “踏雪寻梅，这主意好，我也得去凑个热闹！”卫老爷子兴致勃勃地说，“赶紧的，来替我推轮椅。”
    向雪傻眼：“卫爷爷，外面还在下雪呢……”
    “我当然知道外面在下雪，要不然怎么叫踏雪寻梅？嗯，东子可没有这么浪漫，这个主意估计还是向雪想出来的。”卫老爷子一下子就猜中了答案。
    “怎么就不会是我？”罗紫蝶有点不服气了，“我将来也是要考美院的人！”
    “你啊，年纪还太小了，恐怕领会不了‘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意境。”卫老爷子根本不为所动。
    卫哲东叫来护士，替卫老爷子严严实实地穿戴好了，又替他盖上了一床羽绒被，才允许把老爷子推出去。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就是腿脚不利索吗？其实我的身体倍儿棒！我年轻的时候啊，穿着单衣就能过冬！”卫老爷子十分不满地咕哝。
    “爷爷，所谓好汉，是不会再提当年勇的。”卫哲东调侃。
    “我现在也勇猛得很！”卫老爷子哼了一声，“不用从这里走，从那边的走廊出去更近一点。”
    卫哲东推着轮椅，按照卫老爷子指挥的路线往外走，很快就推门而出。室外，纷飞的大雪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几乎无孔不入。
    “哎哟，雪花雪花你又不是雪花糖，跑我嘴里干什么啊！”罗紫蝶哇哇大叫。
    向雪躲在帽子里笑，她可是全副武装的，只露出来两只眼睛。
    “咦，红梅呢？”卫老爷子皱了皱眉，“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两棵的，就在墙角的那个位置。”
    向雪傻傻地问：“红梅好像是春天开的吧？”
    呃……众人集体傻眼。
    “冬天开的……是蜡梅。”刘浏弱弱地补充。
    “蜡梅也是梅嘛，我记得疗养院也有蜡梅的，很香。”卫老爷子摆了摆手，“走，换个地方，我给你们找蜡梅去。”
    向雪有点遗憾：“我怎么就没早想起来呢？光顾着想看栊翠庵的那数枝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的景色了。”
    “你要是早想起来了，还能在这大雪天气来看我老头子？”卫老爷子得意地笑，“红梅看不成，看黄梅也是一样的。”
    “红加白，那是艳。黄加白，那颜色不分明。”卫哲东摇头，“踏雪寻梅，还是寻红梅好看。”
    “那你变两枝出来？”卫老爷子没好气地盯着自家孙子，“不然，就跟我看蜡梅花去。什么黄加白、红加白的，还不如白加黑呢！”
    于是一群人更换地方，前往另一个院子。
    “雪有点大，要不要打伞？”向雪悄声问。
    “不用。”
    “我是说你爷爷……”
    “你觉得我是需要打伞的人吗？倒是你们三个娇怯怯的南方小姑娘，还是裹得严实一些的好。”卫老爷子的耳朵偏生灵得很，把向雪的话听得真真的，立马吹胡子瞪眼睛地反对。
    他的表情是凶的，他的语气是凶的，可是笑意却到了眼底。
    唔，向雪这丫头不错，知道关心老人家。
    尽管还没有走进院子，可是蜡梅的香气已经隐约和着雪花的味道扑面而来。
    “蜡梅花在那里！”罗紫蝶用手指着院子的一角，“哎呀，雪都落满枝头了，如果不是那儿传来的香气，根本不知道那里是一棵蜡梅树嘛！难怪古人说‘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嘛！”
    “暗香是指梅花吧？”向雪失笑，被罗紫蝶拉着手，身不由己地朝蜡梅树奔去。
    “差不多啦，白梅和蜡梅不都是梅？不都有香？哎，还好，还露出一点黄色来。不过向姐姐说得对，踏雪寻梅，寻的就该是红梅，白雪上露出几枝红色，那才让人觉得惊艳。”罗紫蝶也觉得遗憾。
    “好在蜡梅的香气很特别，比梅花浓郁多了。”向雪浅笑，“再说，找不到红梅，看蜡梅也能聊以。”
    “在江南看雪中蜡梅倒是有机会的。”卫老爷子摇了摇头，“雪中红梅，估计基本上看不到。在京城倒是常见，明年开春梅花开的时候，你再邀你的朋友们来赏梅。”
    向雪意外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含笑点头：“好啊！”
    “刘大姐，你也来看啊，这蜡梅好香！”罗紫蝶对着刘浏招手。
    “因为被雪覆了，好像还带着一股雪花的清冽味道。”向雪补充，“比单纯的蜡梅香要更好闻一些。”
    “对，好像没有那么浓烈，更好闻一些。”刘浏嗅了一口说。
    “卫哥哥，你们家的院子里怎么不栽两棵蜡梅树？”罗紫蝶扬声问。
    “打算明年就种。”卫哲东笑睇着向雪。
    向雪假装嗅花，耳朵却悄悄地红了。不过，因为被裹在帽子里，自然不怕人看到，所以脸上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推我去那边呆会儿，这里的风有点大。”卫老爷子指了指墙边。
    “好。”卫哲东推着轮椅往墙边走，心里当然明白是祖父与自己有话要说，否则这点风雪，老爷子哪里在意！
    “看来最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卫老爷子开口。
    “对。”卫哲东神色轻松，“所以您就放心大胆地在这儿疗养吧，老四那边蹦不出什么花样来。”
    “也别掉以轻心，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卫老爷子却忧心忡忡，“按理来说，他的手段不至于能够被你猜准。他这个人，可是最喜欢出人意料的。”
    “我明白，所以做了好几套预案，可以根据情况随时调整的。”卫哲东笑着说。
    有那张精准的k线图打底，他要是还猜不出卫老四的动作，那也别在商界混下去了。所谓的几套预案，只是随便抄写几段现成的东西做样子而已。
    “你六叔那里也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卫老爷子欣慰地说：“有你叔侄两个联手，要再让卫老四还像以前那样蹦达，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是，所以您哪，就放一万个心吧！疗养院疗养院，就是来疗养的，可不是让您来操心的。”卫哲东笑着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祖孙俩的默契

    “我当然放心，要不然我会到这儿来躲清静？卫氏不早就交给你了吗？”卫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赶紧地把事情了掉，把你六叔接回家来。在外面漂泊了几十年，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说着，老爷子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
    “是啊。”卫哲东微笑，“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担子我已经替六叔背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卫老爷子吃了一惊：“你想把卫氏交给你六叔？”
    “如果不是当年六叔出事，爷爷不是准备把卫氏交给他的吗？”卫哲东静静地问。
    “因为他比你父亲更适合执掌卫氏，所以我选择了他。”
    “我也这么认为。”卫哲东平静地说，“我父亲没有野心，更没有能力。当然，我只是说他没有您看中的能力。”
    “东子，你不会是想替你父亲打抱不平吧？虽然在外界看来，我把卫氏留给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才是最顺理成章的。但是你父亲挑不起整个卫氏，如果当年由他接手，老二和老四绝对不会仓猝发动，而是会等到你父亲真正掌拳的时候，来一个和平过渡。”
    “怎么会。”卫哲东笑了，“如果换成我是爷爷您，也不会把卫氏交给父亲，那等于是把卫氏拱手让人。至于我们的好二叔和好四叔，最终得到的好处也未必就是卫氏。我只是觉得既然当初您把卫氏交给了六叔，那今天还是交给他，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这是正常吗？卫老爷子瞪视着他：“你六叔接下卫氏，以后也会把卫氏交到你的手上，他不是恋栈这个卫氏掌舵人身份的人。”
    “正好，我也不是。”卫哲东轻松地说。
    卫老爷子怒了：“你们一个两个到底想哪样？当年我让你六叔接手卫氏的时候，他就逼我答应以后要还给你。现在你已经接手卫氏了，又要踢给你六叔？你六叔这几年的精气神，怎么还可能执掌卫氏？你应该让他享几年清福，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六叔这几天走了不少地方，大概也厌倦了，正好回京城来。”卫哲东不为所动。
    “那你想去哪里？美国？”卫老爷子瞪眼，“我知道你在那里整了个公司，这次的事情也牵进来了。”
    “我只是玩玩而已的。”卫哲东轻松自在地回答，“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怎么可能现在去横插一手？”
    卫老爷子疑惑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赤手空拳再打造一个卫氏，但这是我卫哲东的卫氏。富三代虽然让人羡慕，可是享受不到创业的乐趣。我在美国创建了一个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很大，在这种集团并购案中只能起辅助作用，但我很有成就感。”卫哲东自信地说。
    “你六叔……”
    “老当益壮。”
    “他的病找不到更好的治疗方案，你忍心把卫氏踢给他？”卫老爷子叹气。
    “六叔的能力，难道您信不过？反正现在卫氏的董事长还是您，卸任给我还不如卸任给六叔，也免得他这件事完了以后又到处跑。爷爷，我告诉您啊，男人的心跑得野了，就收不回来。”
    “现在想跑的人不是你六叔，而是你。”卫老爷子无奈。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您一直为没有真正把卫氏交到六叔手上感到歉疚，要不然为什么比我还关心六叔？”
    卫老爷子吹胡子：“他是你长辈，是我侄辈，我关心他难道还有不对？”
    “有点不对。”
    “好吧，当年……你六叔现在不见得会接受，因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比他做得更好。”卫老爷子叹息。
    “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创业，最近几年我的精力都被牵扯在卫氏，自己的事业没有什么起色，很让人惭愧。好不容易把六叔盼回来，我当然得把他绑在家里。”卫哲东愉快地笑了，“如果不用这个身份绑住六叔，大约他又会周游世界去了。游了这么久，也该回来做点正经事了。”
    “说得他好像一直没有作正经事似的。”
    “游山玩水顺带做一点儿，他的能力可不仅止于这一点儿。”卫哲东认真地说，“二十年前，六叔大约会更感兴趣于自己创业。但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六叔恐怕不太愿意跨出这一步了。如果再让六叔这样下去，这辈子过得就太不值了。”
    卫老爷子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后悻悻：“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给你自己找借口？”
    “否则，那您想怎么安排六叔？”卫哲东静静地问。
    卫老爷子沉默。
    “罗小蝶，你把蜡梅折下来做什么？”刘浏不赞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当然是回去插瓶啊，整个房间都会是香的。就放在暖气片上，那香气就更持久更浓郁了。”罗紫蝶兴致勃勃地回答，“你看我折的这枝，疏朗大气，漂亮吧？”
    “可是这株蜡梅好好地长在疗养院……”
    “马上都快过年了，疗养院里就快走空了，蜡梅还有谁来欣赏？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这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向姐姐，你说对不对？”
    向雪无奈：“其实你可以给它剪枝，这样既可以满足插瓶的需求，也不会损坏蜡梅本身的美感。”
    “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罗紫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现在去借把剪刀，我们把这树蜡梅花修剪一下，剪下来的花枝我们就带回去，也可以留一点给卫爷爷。我们三个人合作一下，我负责借剪刀捧花枝，刘大姐负责剪枝，向姐姐你只要吩咐剪哪一枝就行了。”
    刘浏不满意：“为什么辣手摧花的事要交给我？”
    “什么叫辣手摧花啊，这叫修剪，这是艺术，园艺，懂不懂？”罗紫蝶瞪了她一眼，很快就借了剪刀过来。
    三个人真的分工合作，把一树蜡梅修剪完成。虽然剪下来了不少花枝，可是这树蜡梅经过了修剪，显得更加漂亮了。
    梅花讲究的是横斜疏瘦，以曲为美，其实蜡梅亦然。
    而此刻心满意足抱了满怀蜡梅花的女孩，并不知道就在她们剪枝修枝的时候，卫氏的权力更替已经在祖孙两代人中间达成了默契。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命的赞歌

    “你要把六叔接回来接掌卫氏？”向雪把蜡梅插进瓶里，从身后把她抱住的卫哲东就告诉了她谈话的结果。
    “对啊。你看，我不再是卫氏的掌舵人，你还要我吗？”卫哲东凑近她的耳畔。
    “我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为什么要我？”向雪转过头问。
    “因为……”卫哲东的神色有点奇异，看着她一脸的茫然，还是笑了笑，“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因为所以，又不是科学研究。”
    向雪脸色一红：“那你还问什么！”
    卫哲东喜不自胜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哪怕我一无所有，你也不会把我扫地出门？”
    “我现在有门吗？”
    “对，所以想抛弃我，别说门，窗都没有！”卫哲东老怀大慰，很自然地亲上了她的唇畔，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大白天，卫哲东还是知道节制的。不然，红肿着嘴唇出去，不知道会被罗紫蝶和刘浏笑成什么样呢！
    “不过，你就没考虑过万一被你家四叔给打败了呢？六叔还能回京城吗？”向雪平复完心情，才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卫哲东和卫老爷子商量谁接手卫氏的问题，好像前提就是卫哲东把卫老四打入尘埃里。可是如果结局并不是这样，那他们的讨论不都成了浮云吗？
    “雪儿，能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啊？”卫哲东看着她抱怨。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了，但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如果你和卫爷爷告诉了六叔，到时事有不谐，他得多绝望啊？你自己也说过的，六叔没有再等一个十年二十年的强大内心了。”
    “你放心，这只是我和爷爷私下里的说话，没有告诉六叔。”
    “那就好。”向雪放下心来，“这蜡梅经了雪，香气好像真的变得清雅了。我觉得小蝶的提议很有道理，咱们不如在院子里栽两棵蜡梅，到了冬天，就可以把修剪多余的花枝插在瓶里，既好看又好闻。”
    “明天春天，你好好规划一下我们的院子，随你怎么折腾。”卫哲东慷慨地说。
    “你说我们买小树苗还是买大树呢？小树苗便宜，而且种起来很有一种成就感。大树苗买回来当年就可以开花，就是不能陪着它慢慢成长，价格也贵。”
    “雪儿，你总是把自己腰缠万贯的事实给忘记了吧？价格的问题不必考虑，想要两全齐美的话也很简单，我们的院子也不是只有一进，你可以一个院子种大树，一个院子栽小树。”
    “对啊！”向雪两眼一亮，“你们家大得不止一个院子！”
    “不是你们家。”卫哲东严肃地说。
    向雪愣了愣，恍悟：“对啊，以后六叔要回来，那就是他的家了。那我怎么还能折腾这些院子呢？也许六叔更喜欢在院子里种一些新鲜的时蔬？”
    卫哲东哭笑不得：“我只是让六叔回来做苦力而已，又不是把家也给让出去。这里是我爷爷的私宅，只是因为后来爷爷接手卫氏，所以这里才成了所谓的老宅。”
    “哦，所以其实这里并不是卫氏的，而是爷爷的？”
    “还有一点，我虽然让爷爷把董事长的衔头给了六叔，但并不是说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六叔也不会答应。只不过，以后卫氏不再是我的一言堂，而我的重心也不会再放在卫氏而已。”
    向雪抚着眉心：“你们卫家的事情太复杂，我不懂。”
    相对而言，向家的人口那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如果不是后来向权恩续娶，向家统共也就父女两个。即使赵淑云后来抢走卫氏，在向雪看来这关系也简单得不行。想要回向氏，那就再取回来，一是一，二是二，没有半点含糊。
    卫氏则不同，卫哲东祖孙俩的关系倒是简单，可卫氏的实权人物还真不少。虽然卫哲东强势崛起后，他成了卫氏的绝对中心，但卫老二、卫老四等人从来就没有停下过手里的小动作。
    “你不需要懂，因为我打算另起炉灶，打造属于我们的卫氏。当然，如果你想把它称之为向氏也可以。”
    向雪抿了抿唇，才抬起头，安静地说：“我有向氏，总有一天会取回它。”
    或许这是男人与女人的最大的区别吧，她只想拿回属于父亲的一切，而他想要的则是自己一手打造的王国。
    真是个骄傲的男人。
    可是，她就是因为他的决定而感到骄傲。
    躺在父辈建立的王国里，做得再好也只是继承。而卫哲东，要的是开拓。当然，这样的安排对于卫效理来说，无疑也是最适宜的。
    “知道！”卫哲东笑着拥住她，“拿回向氏，打造卫氏，好不好？”
    “好。”向雪点头。
    “已经有卫氏了，我还是取个其他的名字吧，东雪集团，怎么样？”
    东雪？卫哲东、向雪……
    向雪心情复杂地看向他。
    “当然，雪东也可以，听起来有点怪，不过习惯就好。”
    “哲东。”向雪侧头看着他的脸，“你已经对我够好，不用再把集团的名字嵌进我的，我拥有的已经够多。”
    他回家以后就换下了羊绒大衣，换上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毛衣开衫，一条浅黄色的休闲长裤，再加上棕色的拖鞋，整个人的家居味道十分浓厚。
    “不够，远远不够。”卫哲东捧住她的脸，“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是我的圆心，而我只想画出一个圆。”
    向雪只觉得喉头发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复杂无比的心情。
    “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有点落魄，或许混得没有现在这么好。”
    “不会不会，人最怕的就是回头看，或许会有很多的后悔，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想，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是吗？”
    “当然。”卫哲东失笑，“我的字典里，好像还没有后悔这个词。”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比现在好抑或比现在差，但生命本身不就是一首赞歌吗？不管别人如何评说，都是我们自己的道路，是我们人生中最不可抹杀的财富。”向雪轻笑，垂眸悄悄眨掉了睫毛上的一滴泪。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毛遂自荐

    新周的卫哲东也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偶尔发个微信，都不见得能在第一时间就回复。不过，忙碌的日子总是很充实的，向雪还要见缝插针地拿起教材，让她觉得睡觉也是一种奢侈。
    招聘启示已经在各大招聘网撒了出去，投递简历的也不少。幸好卫哲东早早就物色好了人事经理，筛选和第一道面试工作不用交到向雪手里。
    程明杰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既然是投资公司，证券分析师也是不可或缺的吧？”
    对于程明杰的请求，向雪没敢当场答应。虽然卫哲东声明只投入股份，不参与经营管理。
    “程明杰？唔，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不过他能够在国内呆上多久？做不了两个ase就跑路也就罢了，最怕的是ase做到一半，他回意大利去。”卫哲东脸色平静。
    “他说至少要在国内呆半年，到时候再看情况。如果国内的投资环境好的话，他可能会长期留在国内。他这次归国，就是考察国内市场的，这份工作正好可以提供一个不错的平台。”向雪解释。
    “那不能给他开高薪，他是拿你的公司实习呢！”卫哲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嗯，他也不要求有多高的薪水。”向雪失笑，“反正证券分析师这种人才，我还真不是急需品种。”
    “不是每个ase的k线图你都能画出来的吧？”卫哲东提醒。
    “那还不简单？放弃那个ase好了。”向雪呆了一呆，旋即肉痛地说。
    “放弃大可不必，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呢！”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
    “你有自己的事业，这种技术活儿你就别理了。”向雪呆了一呆，很快摇头。
    “给你打工，我乐意。”
    向雪失笑：“我可不敢让卫少给我打工，别折我的寿了。不过你提醒得对，每一个ase，可能接过来也不容易，我可不能轻易就推掉。程明杰的话……把他派往杭城？”
    “留在京城吧，我想他是希望能够留在京城的。毕竟他到蓉城转了一圈来京，就是因为觉得京城的舞台更大。”
    向雪想了想：“那我问问他的意思吧！”
    也许男人更了解男人，不出卫哲东所料，程明杰毫不犹豫地表态：“当然是留在京城，我就是奔着京城来的。蓉城也算是一线城市，可是和国家的心脏京城到底还是不能比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死皮赖脸自降身份，要加入你的投资公司呢？”
    在筹建期间，程明杰超强的证券分析能力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不过他对于公司的发展还是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我觉得子公司的布局不太合理，还是说你对江南市场格外看好？”程明杰有点纳闷地问。
    “嗯，公司打算先在江南发展，毕竟江南的市场我比较熟一点。”向雪给出的解释，当然只是表面的理由。
    “可是你的总公司在京城。”
    “总公司最主要的职责，目前定位是履行管理功能。业务拓展的重心，还是放在江南的市场。”
    “可是根据我的初步了解，投资市场在北方也同样巨大，公司把子公司集中在江南，可能有点浪费了。现在蓉城的公司已经稳步发展，这没得说。计划成立的子公司在杭城，离开蓉城仅仅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坐高铁的话时间更短。另一家子公司设在姑苏，离蓉城和杭城都很近，离两地的车程都不超过一个半小时。事实上，关于杭城和姑苏的投资业务，蓉城的子公司足以辐射，完全没有必要在相邻的城市设立子公司。”
    “暂时我还没有能力在北方开拓市场，毕竟江南还是有基础的，先把江南的这块蛋糕做好吧！”向雪不为所动。
    “但是同样的投入，我们可以得到的回报……”
    “没关系，公司的股东是卫哲东和我。”向雪被程明杰说得心虚，最终只能蛮横无理地拿投资人说事。
    谁出钱谁是老大，独断专横就是这么的有理。
    所以，程明杰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化成怅然的一叹，不再劝说。
    向雪有些心虚地安慰：“我们先在江南把局面打开，以后一定会在全国的范围内合理布局。虽然开局保守了一些，毕竟我还是头一次主持这么大的公司，所以稳健经营比较好。”
    “好吧，既然是卫少的决策，想来是有道理的。”程明杰闷闷地回答。
    作为卫哲东的脑残粉，只要带上卫哲东，他就只能没了脾气。
    向雪忙得脚不沾地，公司的地址离卫家并不太远。卫哲东拨了一辆车给她，但是两天之后，向雪就果断地弃了车。
    虽然她的车技还算差强人意，但京城的交通真是让人爱不起来。乘坐地点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开车往往得在四十分钟以上。遇到高峰期，一堵车就是半个小时，时间就更难以保证了。
    于是，后来向雪就穿得严严实实赶地铁去了，哪怕被人笑话成熊宝宝，也只能硬着头皮装无辜。
    卫哲东倒是想亲自护送，向雪拒绝了。他自己也忙得不分白天黑夜，哪里还忍心让他为自己操心？
    “放心吧，京城的地铁我觉得不错，虽然比蓉城的要挤一些，但不用担心堵车，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时间。再说了，我在地铁上还能看书呢，简直是两全齐美，比自己开车方便多了。对地铁，我可是有种天然的感情的。”
    “你自己小心，有事拨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那部。”卫哲东不放心地交代。
    “好。”向雪觉得好笑之余，又觉得十分暖心。
    一向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卫哲东忽然变得婆婆妈妈，不就是因为他的心里有自己吗？
    “你自己也小心。”向雪叮嘱，“卫爷爷说京城有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虽然现在在严打，但还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况且，哪里都会有灰色地带，你出门要格外小心。”
    “真希望你能早日得偿所愿，然后陪我一起上班下班。”卫哲东感慨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章 男人的战场

    向雪张了张嘴，尽管有些辣的情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最终还是狠狠地咽了下去，没有能给出承诺。
    卫哲东虽然失望，不过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所以只是逗了向雪两句，看着她双颊飞霞心总是很愉快，就披上大衣出门了。
    雪虽然已经停了，可这两天的天空还是有点灰，太阳也不过是偶尔出来露个脸。夜晚的云层很厚，连星光都没透出半点。
    她忍不住走到门口，看着他的汽车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才怅然若失地返回。
    “向小姐，你出门送少爷也得穿上厚衣服呀！”郑伯有点不赞同地看着她，“少爷也不是个细心人，有时候你自己当心着点，啊？”
    “嗯，我知道了。”向雪感激地点头。
    回过神来，才哑然失笑。卫哲东虽然不是细心人，可是每次却非要自己全副武装才许出门。刚才他走得急了，自己是在他出门以后才追出去的，所以竟忘了京城室外的温度比室内低出二十来度呢！这温差大的……
    “阿嚏！阿嚏！”连续两个喷嚏打完，郑伯早已经端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过来。
    “向小姐，你先喝杯热茶，我让人在煮红糖姜茶了。”
    “不需要的，我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向雪不好意思了，就因为自己一个冲动，一个疏忽，给人添了多少麻烦啊！
    郑伯坚持把红糖姜茶送到向雪的房间，离开的时候还不住叮咛：“向小姐，回头衣服穿厚实一些，出身汗才好。”
    “好的，谢谢郑伯。”
    窗外的灯光依旧灿烂，可是这灿烂到底是人工铸就，不是星汉，看着便有了点颓废的味道。
    摊开的书本忽然没了往常的魅力，向雪想着卫哲东的话，每天陪他上班下班，是作为他的伙伴还是下属？向雪再自恋，也不觉得自己有当卫少伙伴的信心。可是当下属，怎么想都有着那么点不甘心。
    男人多是事业的猎物，大多数男人都拼了老命扩张事业的版图。卫哲东决定把卫氏打造得没有后顾之忧交给卫效理，然后打理自己的事业王国，那是他的追求。
    而女人，则很容易沦为爱情的猎物，穷其一生追求真爱。一旦真爱不存，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向雪格外恐惧这一点。
    她把一段朦胧的情感寄放在陈焕青身上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热情。两人的感情，是从年幼的时候就被长辈们用玩笑话固定下来的。及至年长，似乎就已经变得顺理成章。
    说到底，她并没有付出爱情，所以才会这么快走出失恋的痛苦。所谓失恋，或许也不过是外人的看法而已。
    一旦真爱，她害怕有一天失去了爱情，她会一无所有。
    她为自己的退缩惭愧，说服自己勇敢地跨出去。可是每跨出一步，总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会鼓足勇气。
    也许相濡以沫的感情更适合她，淳厚宽容如涓涓细流。不必刻意经营，却永不凋零。
    甩了甩头，向雪把自己纷繁复杂的心事抛开，勉强自己把心神放到筹建公司的那点儿事上去。其实进展很顺利，年前可以完成公司的注册和招聘事宜，年后就可以顺利成立公司。从此，bya也算是一个小型的集团公司了。
    这是自己跨出的第一步，她想。
    不管多晚，卫哲东都会回家，有时候陪向雪用晚餐，有时候在向雪挑灯夜战的时候夺走她的书，甚至有的时候向雪午夜梦回才发现他已经睡在她的身边，很安静。
    向雪也习惯了到点就熄灯，尽管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做到不让卫哲东过于挂心。
    可是今天，向雪在卫哲东的微信提醒下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头部一阵阵地痛。
    “我不会感冒了吧？”向雪揉着太阳穴，想起身找郑伯要两颗感冒药，又觉得大半夜的去麻烦老人家不太好，只能倒了杯温开水灌下去，像鹌鹑似地缩进了被窝里，期待不要患上赴京之后的第一场感冒。
    要知道，现在卫哲东昏天黑日的忙着，她可不能给他添乱。
    可事实上，向雪的祈祷并没有用，她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醒来，床的另一半是空的，卫哲东还没有回来。
    最近卫哲东爱上了拥她入眠，哪怕回来得再晚，也不会回自己房间入睡。近来，他的主卧室，倒似乎成了摆设。不过，他的动作很轻缓，向雪就从来没有被他吵醒过。
    “都几点了，还没回来……”向雪看了一下手机，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的是3：30。
    或许，梦想的距离，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遥远。某一天，或许她真的可以和卫哲东并肩站在山巅笑看山下的风景。也或许，只要和他并肩而行，她并不在乎到底是站在山巅，还是山坡。
    那些隐藏在岁月里长长短短的记忆，都会是甜蜜芬芳的。
    向雪忍不住浮起了一个微笑，只是沉重的头颅提醒她，或许就是因为她跑出去贪看他的背影，就得了进京后的第一场感冒。
    这场感冒得的真不是时候，她有点懊恼地想着。可惜她只带了薄薄的一只行李袋，根本没有想到把感冒药装进去。现在天气未明，还是熬到天亮多吞一颗感冒药吧……
    头重脚轻地接了一杯热茶，捧着茶杯才把身体里那一缕寒气赶走。勉强自己喝下了两大杯开水，多少缓解了一些感冒的症状，才稍稍放心。眼皮有些沉重，怕被卫哲东回来看到自己的状况，又缩回被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这个回笼觉睡得十分不安稳，隐隐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在梦里此起彼伏。她有点不耐烦，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睡觉了？
    然后一个温暖的身子拥住自己：“雪儿？雪儿，醒醒。”
    “唔……”向雪很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卫哲东放大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回来了？”话刚说完，自己先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磨坏了的砂纸？

 第二百六十一章 标榜无用

    一阵声势浩大的兵荒马乱以后，房间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向雪无奈地看着罪魁祸首：“拜托，我只是得了一场小感冒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居然驾临了一个几人组的医疗团队，是不是太夸张了？毕竟，她的身份可不是卫老爷子这种家族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小感冒？发烧发到三十九度八？”卫哲东的脸色不太好看。
    “发烧就是感冒的一种症状。”向雪干笑。
    “先喝点水吧……”卫哲东瞪视着她，忽然没有了火气，“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不应该在这种大冬天把你从江南叫到京城来。”
    “是我自己不当心。”向雪不好意思了。
    “病成这样都不知道告诉郑伯！”卫哲东隐忍地叹了口气，“先吃两颗退烧药再说，如果体温还降不下来，就要打点滴。”
    “一个小感冒而已，谁不一年得上那么几次？吃点药发身汗就好了。”向雪满不在乎地说。
    如果不是气息有点短促，声音有点微哑，或许她的话还有那么一点说服力。当然，要说服卫哲东，那绝对是个技术活儿，这人可不是个好被糊弄的主儿。
    撒娇吗？可是沙哑的嗓子实在嗲不起来。卖萌吗？她还真没修过这门课程，现学现卖好像也来不及。
    “天天窝在家里看书的人，能有多强的体魄？别逞强了，乖乖地先吃药吧！”卫哲东初时板着脸训斥，可是说到后来，口气就软了下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现在几点了？”向雪一边问，一边拿起手机，“啊，已经七点了，我得起来去……”
    “去公司？就你现在这模样？”卫哲东冷哼。
    “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向雪虽然平时也不那么爱打扮，可是出于女子爱美的天性，也不愿意自己的形象丑得不能见人，“那我化个淡妆吧！”
    “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许去！”卫哲东沉下脸。
    向雪急了：“可是今天我安排……”
    “什么安排都给取消！现在只是公司筹建，晚两天成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脆咱们安生过个热热闹闹的中国年，明年再忙公司成立的事。”
    “现在才刚过圣诞节，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
    “还有三个月也给我歇着，没得商量。”
    “但是……”
    “转折词没用。”卫哲东根本不等向雪说完，直接就掐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看着卫哲东转身倒水，细心地看了药盒上的说明书，然后倒出两粒药片放在掌心：“一起吃下去，还是分开吃？”
    “一起吧。”向雪说着，伸出手想拿药片和水杯，却扑了空。
    “我拿着就行了。”卫哲东面无表情地把药片送到她的嘴边，“你烧得人都快昏了，别泼到床上。”
    “不至于这么虚弱……”向雪想要抗议，可是药片已经碰到了唇，她只能把没有说完的话和着药片一起吞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立刻咳了出来，“好烫！”
    “烫吗？”卫哲东手忙脚乱地拿过面纸替她擦试，脸色发窘，“烫着了哪儿没有？要不要冰……不行，我叫医生看看。”
    “不用不用。”向雪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主要是因为没有准备水会这么烫，其实也不是特别烫，至少还没有到烫伤的程度，有点热而已。对不起，我反应有点过度了。”
    卫哲东一脸内疚，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了点凉水，自己试着喝了一口，确认温度适宜，才重新拿出药片。
    这一次药片很顺利地服用了下去，向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强撑着争取自己的权利：“哲东，今天约了……”
    “约了天皇老子也不许去，郑伯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清淡的粥，你喝完了再睡。”卫哲东沉着脸，半点笑意都不奉送。
    向雪沉默。
    一般来说，好像应该先吃东西再吃药？
    “你在发着烧，不能吃鱼生粥，今天做的是芙蓉鸡粥，那个清淡一些。”卫哲东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回过头来再想数落两句，可是看着她显得憔悴的面庞，终于琮是把话咽了下去。
    “芙蓉鸡片我听说过，芙蓉鸡粥又是什么做法？”向雪诧异地问。
    “把菜换成继，原料是这么回事就成了。”卫哲东没好气地说。
    “可……”向雪咽了一口唾沫，“芙蓉鸡片的食材用的是鸡脯肉、鸡蛋和青红椒啊！那个……要说鸡肉和鸡蛋做粥，倒是正常的。但是用青椒……”
    “差不多就是鸡肉粥。”卫哲东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有听得真，只是听郑伯说用鸡肉更营养一些，又清淡。”
    “大概是翡翠鸡粥，用鸡肉和小塘菜，鲜香又不失清淡，应该是不错的。”向雪想了想说，“光想就觉得食指大动。要不我先去一趟公司，然后回来喝粥？我保证喝两大碗。”
    “至少三天不许出门。”卫哲东对她的谄媚表情视若无堵，“都说了公司的事情不急，再说我也是股东，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我替你去办。”
    “你忙成这样……又是一晚上没睡吧？快去睡一会儿。”向雪这才想到某人又熬了一个通宵，“你看看，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那是因为我们男人不像女人喜欢用什么粉底遮瑕膏，等会儿拿面镜子给你照一下，你自己的黑眼圈那才叫一个黑。”
    “我昨天睡得不晚。”向雪急忙声明，“真的，在你规定的时间里上的床。”
    “大概因为感冒发烧，实在撑不下去了吧？别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卫哲东压根儿不相信。
    喊了太多次“狼来了”的小孩，即使说真话也不可采信。
    向雪绞尽脑汁，把本来昏沉沉的脑袋整得更加昏沉沉，还是没能说服某人。
    “病了还不安份……”卫哲东叹了口气，脱下毛衣。
    “你干什么？小心着凉。”向雪警告。
    “抱着你睡，免得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卫哲东回答得理直气壮。

 第二百六十二章 霸道的温暖

    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翡翠鸡粥，尽管头还痛着，烧还发着，但比起刚刚被叫醒的时候舒服了一些。
    虽然心忧筹建中的公司还有一大摊事情，但是互联网时代，一台平板一台手机也可以办公，影响其实并没有大。
    可是被卫哲东抱得太紧，而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教材和讲义都被放到了窗口的书桌上，她伸出胳膊够不着啊！
    耳边传来卫哲东平稳的呼吸，她试着稍稍挣扎了一下，才离开两厘米，腰肢就又被卫哲东给抱紧了。
    “别想着溜走……”卫哲东语气含糊地咕哝。
    “我不是想出去，就是想拿书而已。”向雪哭笑不得地解释，“谁让你把它们都放到窗边去的！”
    “生病了就安安分分地好好睡一觉，那些书放在那儿又不会长脚跑掉。如果你觉得进度实在来不及，公司的事先交给程明杰，你病好了把进度赶上去。”卫哲东闭着眼睛，话却说得字正腔圆，“我累了，陪我睡吧！”
    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向雪就算心里再舍不得大好韶光，也不敢再挣扎着把他吵醒。
    最近他就没有好好睡过。
    天色已经大亮，天空却并不算太明朗。不知道是雾气还是雾霭，看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仿佛面无表情地裸露着伤痕似的。云朵带着一点浅浅的灰，东一朵西一朵，显得有点杂乱无章。
    他把她抱得很紧，仿佛怕稍一松手，她就会落荒而逃。向雪觉得感冒根本不能算是病，哪个人一生中不会得几次感冒？就算健身教练们，也逃不脱感冒的光顾。所以，用感冒作借口，只是一种躲懒的方式。
    然而，她被禁锢在他的怀里，似乎这个借口才是踏实的吧？
    向雪觉得两人肌肤贴着肌肤，几乎没有剩下一点空隙。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向雪忍不住把手放到他胸口的肋骨上。
    男人不止一根肋骨啊！
    抬眸打量着他的脸，很难得有男人的皮肤会这么细腻。睫毛被透窗而过的阳光染成了淡金色，肌肤虽然不像女人那样白皙，可是浅浅的麦色显得更适合女人对男人的期望。
    睫毛在下眼睑的部位留下了两排密密的剪影，隐约能看到浅浅的黑眼圈。
    向雪不由得心有戚戚，从来都只见到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可见最近一段时间，是真累得狠了。
    他的团队组建的时间毕竟还不是太长，有活力敢创新是优点，但年轻缺少经验，则是这个团队的硬伤。因此，作为团队领头羊的卫哲东，就必须能者多劳。事无巨细，他都需要面面俱到。
    能不累吗？
    她和他离得这样近，手指几乎可以碰触到他的皮肤，手感很好。她无法再开口，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只能在双唇止步。
    不忍再给卫哲东添堵，向雪尽管舍不得窗台上那两本书，也只能悻悻作罢。想拿起手机看电子版讲义，却发现手机也被放到了窗台上，还被狠狠地压到了书本底下，哭笑不得之余，又觉得心窝里暖得像是白雪天气里偶尔遇到的小阳春。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厚实，所以向雪在犹豫一番以后，也就安然地睡去了。这一觉，睡得不再迷迷糊糊，而是十分酣甜，因此并不知道卫哲东在她入睡不到两刻钟，就起身离开。
    “卫少，卫老四可能要狗急跳墙。”下属的汇报只是让卫哲东的眉心微微跳了一下。
    “没关系，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底牌尽出了，还是按照我们的第一套预案实施下去，他翻不出浪花来的。”
    “他的资金链即将断裂。”
    “不，应该还会有一笔资金会投入到股市上。”卫哲东肯定地说。
    “什么资金？他现在的银行账户应该已经见底了吧？”
    “当然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弄来的资金，他是想破釜沉舟，我们就让他彻底地沉船。”卫哲东冷笑，“如果不是逼得急了，卫老四哪里会舍得下血本？”
    “就怕会有变数。”
    “变数当然会有，不过……”卫哲东勾起了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什么招，咱们接着就是了。”
    他说得太笃定，因此做下属也就安定了。
    卫哲东盯着手里的k线图，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才终于露出了笑容：“狗急跳墙么？四叔，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跳多高……”
    上午的阳光匆匆地把只剩下枝丫的树影投射到窗帘上，像是画了一副漂亮的写意画。隐约听到巷子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就知道是外地车进京。本地车都知道，巷子里是不允许鸣笛的。
    随着京城胡同游的大热，如今的居住环境不复曾经的幽静。难怪连爷爷这样的老京城人，都喜欢跑到郊区去疗养。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可惜最近忙到脚都差点沾不了地，否则倒是可以带向雪去什刹海走走。把她骗到京城来以后，还真没好好地陪她玩过。
    而且，她还感冒了。
    明知道自小长在江南的她还没有适应京城的冬天，可是还没有好好照顾她，到底是自己太疏忽了。
    这一次感冒的来势有点汹涌，凌晨他回来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虽然不至于把她的病当成疑难杂症，却也吓得手脚有点软。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有一天居然会手脚发软，不知道会惹来怎样的一场大笑话呢。
    可是事涉向雪，他的反应怎么激烈都不为过。四年前他失去过了她，四年后他不会再让生命里的阳光黯淡。
    那样明晰如镜的过往里，仿佛可以能够照得见在阳光树影间的笑容，那样纯粹，让人心驰神往。
    用什么方式向她求婚呢？他其实看得到她心里的彷徨，不知道是由于父亲的骤逝让她没有安全感，还是由于自己还没有能够给她吃下定心丸。
    向父的去世他无法回溯那段时光，但至少他自己的部分可以做到更好。让她的女孩，在他的港湾里安静地憩息，绽放甜美的笑容。外面的凄风苦雨，由他为她抵挡。
    结束了另一通电话，卫哲东忍不住踱到隔壁，药物里本来就有安眠药的成分，所以向雪睡得很好。唇角微微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知道她的梦里，有没有自己。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做嫁衣裳

    冬天的气温太低，即使太阳仿佛也散发着冷色调。桌上的一瓶蜡梅含苞待放，在阳光下如同是镶了金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房间里像是蒸腾了一丛黄色的烟云，华美而温暖。
    被卫哲东强制着休息了两天，不过一觉醒来以后就被允许可以看书，总算还不至于觉得时间太难熬。
    程明杰知道向雪感冒后，很体贴地承担了大部分的筹建工作：“这也是给我一个练习的机会，你就交给我吧！”
    “不过你的中文程度还是……”向雪担心的是他和政府部门的沟通问题。
    “我的中文现在已经是大学生水平了，再在京城呆一阵子，连俚语都能张口即来，活学活用。”程明杰很自信。
    于是，向雪就只能放手让他去了，反正她也出不去。
    认真说起来，国人对于海外华人还是有某种优待的。所以，程杰明的普通话发音虽然不够标准，可是与国人打交道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便利。甚至在面试的时候，由程明杰出马，有很多应聘者竟然自降薪资和福利待遇，让向雪哭笑不得。
    好吧，干脆就把招聘的事情交给假洋鬼子得了。在国人的心里，连海外华人的薪资都只有这么点儿，自己原来的心理价位，似乎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向雪看着程明杰给人家开的薪资，忍不住有点于心不忍：“他们都是名校的毕业生，这么低的待遇估计留不住人吧？”
    “名校？跟我比也就一般般。”程明杰一脸委屈地说。
    向雪立刻噤口。
    程明杰的薪资是卫哲东亲自开的，当然有这样那样不大能说出口的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没想到程明杰出面，还有这样的好处，不错。”卫哲东很满意，“看看，你要不感冒一场，能为公司省下大笔的人工成本吗？”
    这话听着不怎么对味，可道理是实在的。于是向雪无言以对，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倚在床头用功，顺带扮演好自己病人的角色。
    尽管她觉得感冒不是病，但卫哲东不这么认为，简直就差把她当成病入膏肓了。
    郑伯一天四次来询问向雪想吃点什么，要是向雪回答“随便”，老管家的脸就皱成了一只包子。直到向雪绞尽脑汁想了自己爱吃的港岛菜式或点心，那张脸才会笑成一朵菊花。
    于是，向雪觉得在看书之余，还应该去查一下菜谱。因为如果连续三天点同一道菜，郑伯也会露出为难的神色：“向小姐，这样下去会营养不全的。”
    向雪汗颜。
    想到前年去年的打工生涯，别说什么营养，能够管饱就已经很不错了。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饿得不行才想到今天还没有吃饭。现在一日三餐有人专门伺候，变着花样做出来，吃得略少一点，郑伯就会觉得是不是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以至于向雪每天都吃到十分饱，才能换来郑伯满意的脸色。
    这两天卫哲东的作息也变得正常了，早出晚归。虽然餐桌上每每依然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不过到临睡前，他必然会赶回家，然后拥着她入眠。
    “我白天睡得太多。”向雪抚额。
    “生病了就要多睡觉。”卫哲东的理由让人真没有办法反驳。
    程明杰每天必然有两通电话，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报告当天的日程。看起来，他过得十分充实，倒让向雪羡慕起来。
    看着室外普照的阳光，明知道气温低得呵气成霜，她还是希望能够走出家门，呼吸一把新鲜空气。无奈郑伯看得很紧，明令禁止她走到庭院里。
    “向雪，现在人员差不多已经齐全了，其中有五名不愿意离开京城，其余人员并不介意前往江南。”程明杰的汇报让向雪意外。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愿意离乡背井的，尤其对于京城、魔都等一线大城市。每年会有很多北漂族，那是全国各地汇聚到京城来寻梦的人。
    “他们出于什么考虑，愿意去江南？要知道，你开出的薪资并不高。”向雪疑惑，“对于一个新公司来说，前途和发展什么的，都只是画饼充饥。”
    “江南啊，那是一个多么梦幻的地方。而且我承诺他们在江南的工作时间是两年，调回京城就有可能在北方的城市独当一面。”
    “你许的是空头支票……”向雪无语。
    “怎么会呢？以后bya要开n间子公司，只要有能力，完全可以回北方成为子公司的经理。经过江南两年的学习和锻炼，我相信其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相信我，向雪，他们中有一部分人绝对具有这样的能力。”
    向雪纳闷：“好吧，就算他们有一部人可以看得到这么美好的前景，可是你激动什么呀？升职的是他们不是你，除非你愿意离开家族给我打工，我想你大概不至于这样没志气。”
    “以前有一句古话叫什么来着？那个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好像是这句话，是一个姓韩的大人物说的。我就是伯乐，嗯……好像国内叫人脉？”
    “你的中文果然已经很厉害，连这么有特色的词汇都知道……”向雪感慨。
    “那是，我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程明杰得意洋洋。
    “可是人脉对你来说有用吗？你顶多呆个半年就得回意大利……”
    “如果这里有更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回意大利？”程明杰笑嘻嘻地说，“即使我回去，家族也可能会有大手笔的投资行为，这些人脉可是我的储备。”
    向雪默然良久，才叹了口气：“但愿你真有一双发现人的慧眼。”
    程明杰的坦白让向雪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这样做我们是不是有点吃亏了？人才……”
    “他只是在为我们做嫁衣裳而已，最终给他们机会的是我们而不是他，这个饼让他继续画。”卫哲东哈哈大笑，刮了一下向雪的鼻子，亲昵的动作让向雪的脸微微发热。
    “你觉得是我在杞人忧天？”

 第二百六十四章 梦回江南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能够坦诚地说出来，就证明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会把人给抢走。程明杰的格调，不至于这么低。”卫哲东笑吟吟地说。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我担心的还有一点，以后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北方并没有子公司，到时候怎么办？”向雪担忧地问。
    “只要有能力，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展示的平台，程杰明的许诺，对于bya集团同样适用。”卫哲东静静地说。
    向雪犹犹豫豫：“bya集团会发展得这么庞大吗？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拿回向氏，所以真没有想到把子公司在国内遍地开花。”
    “那还不简单？以后东雪集团可以收购bya，我相信以后的东雪集团会有很多职位给他们。”
    “对啊！”向雪笑靥如花。
    “所以，你完全不用有任何顾虑，放开手脚干就是了！”卫哲东送了一颗定心丸给向雪，“不管你许下多少承诺，我都能给你兜着。”
    程明杰拿到了卫哲东的“尚方宝剑”，承诺起来更没了顾忌。等到向雪再度莅临公司的时候，人员已经基本到位。
    “向总好！”一个圆脸女孩殷勤地迎出来。
    “这是给你配备的秘书张燕泽。”程明杰解释。
    女孩有着白皙的皮肤，有点婴儿肥，笑着的时候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可能把她真实的年龄拉低了。她大概一百六十二分，在京城的女孩中，算得上是身材小巧的，吸引人的还是她那种甜美却不腻味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燕泽，这个名字很大气。”向雪笑着说。
    “从小到大，老师的第一印象都把我当成男孩子。”张燕泽嘟着嘴，颇有点不满意的样子。
    “你的名字很北方，但是你的长相很江南。”
    “我的祖籍还真是江南，扬城。”张燕泽笑嘻嘻地说，“如果需要外派到江南，我求之不得。”
    向雪哑然失笑：“确实会有去江南的机会，我们的业务目前主要在江南。”
    “那就太好了，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可惜我从出生起就在京城了。”张燕泽兴奋地说，“向总，我带您去办公室吧，办公家具已经运过来了。不过从环保的角度来看，我建议还是透两天气。”
    “行啊，今天我约了华夏银行的刘行长谈贷款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吧！”向雪很快进入了角色。
    “我也去吧！”程明杰自告奋勇。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出行还要前呼后拥？”向雪没好气地说，“就算卫哲东出行，也没有保镖……”
    说着，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卫老四和卫哲东在美国的争夺，已经可以预见全面败退。但唯其如此，向雪更担心他会铤而走险。
    商场上的硝烟再大，向雪也不会觉得害怕。哪怕一无所有，也不过是徐图东山再起。卫哲东还年轻，她绝不怀疑他有东山再起的实力。可如果买通黑社会什么的，那……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发送了一条微信：“小心卫老四出阴招，你出行的时候记得带保镖吧？”
    然后又补充了一条：“至少四个，防止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
    “怎么样？对这个秘书满意吧？人长得很讨喜，性格也不错，带着一点这个年龄段少见的天真。”程明杰跟进办公室表功。
    “我们招的是秘书，颜值不重要吧？”向雪苦笑，“她的专业对口吗？她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国内一流大学毕业，金融业和文秘专业双学位。”
    “那还好。”向雪松了口气，“就怕你给我找个花瓶回来。”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的眼光？”程明杰委屈了，“我是这种拿工作当儿戏的人吗？我可是想要见证公司成长的元老！”
    向雪点了点头：“试用期一个月？”
    “还没有订合同，不过口头约定是有一个月和三个月的。基本上有工作经验的试用期一个月，没有工作经验的三个月。我了解了一下京城的用工行情，这个期限应该还是比较宽松的，有的用人单位开出的试用期是半年。”
    “那就太长了，三个月足够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潜力，是否适合留在公司。”向雪赞许地点头。
    “而且我们是个年轻的公司，没必要设那么多条条框框是不是？”程明杰得意地解释，“这次我们的员工平均年龄是三十岁，够年轻够有朝气够有活力吧？”
    “嗯。”向雪同意。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太年轻了，那些老员工可能不服你。况且一张白纸好作画，没有必要用那些老油子。”
    向雪挑眉：“真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周全啊？”
    “那当然，好歹我每年假期都是要在家族公司实习的好不好？这些常识性的问题，我十年前就懂了。”
    “其他人什么时候能够到岗？”向雪问。
    “一个月内差不多可以到岗，我和张燕泽可以先去杭城筹建子公司的事。至于姑苏那边，可能得年后。”
    “先把两地子公司的手续先办好，人员明年再到位也不迟。”向雪笑了笑，“至少让大家安生过一个传统春节。”
    “行，听你的，我们先去江南把子公司的手续办下来，办公地点租下来。”程明杰没有意见，很爽快地答应了，“最怕的是没有事情做，我就白回国一趟了。不过，子公司注册的事你全权交给我处理，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对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兵法上写的吧？”程明杰乐不可支地说完，就大声吼叫，“燕泽，回去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去江南。”
    “那我现在就订机票，订几个人的？”张燕泽果然很兴奋，两个酒窝更深，看来梦回江南大约已经很多次了。
    “就我们俩，向总最近是不可能回江南了。”程明杰酸溜溜地说。
    向雪笑笑：“出差的事就劳烦你们俩，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跟刘行长把贷款落实，如果能在资金上提供保障，那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用武之地

    对于资金，程明杰从来没有担忧过，因为他知道向雪的背后有卫哲东，这位卫氏的实际掌门人，可以调动的资金足以应付bya整个集团的顺利运作了。
    向雪却对银行贷款很重视，她并不想利用卫氏的资金，毕竟卫哲东是打算把卫氏交给卫效理的。
    “向总，明天还约了京城商业银行的季行长，下午三点。后天上午十点约了兴业银行的安行长。下午四点约的是平安银行的肖行长。”张燕泽汇报着行程。
    “我的天哪，向雪你是缺钱缺疯了吗？”程明杰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我看了一下章程，我们的注册资本是两个亿，难道你手里其实并没有两个亿？”
    “资本会在年前缴足。”向雪淡淡地说。
    “……”
    “只要能够落实两家银行的贷款，我们前期的运营资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当然，如果我们自己要直接投资的话，还需要更大的资金量。”
    “那……你还要这么密集地约见银行行长们？我们即使没有贷款，也能够正常运营。目前蓉城的子公司是规模最大的，也就四十号人不到。新的两个子公司暂时只招聘了三十个人，加上京城的总公司，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号人，自有资金应该很充足了吧？”
    “公司的盈利能力如果只靠为别人做投资决策提供参考，有点弱了。”向雪笑得很腼腆，可是语气里分明有着极大的自信。
    程明杰愣了愣：“你是说我们自己也参与相关的投资？我记得蓉城的子公司好像投资了两个公司吧？”
    “是的，不过直接投资的回报周期太长，我觉得可以探索证券投资，不用做一级市场，二级市场就可以。”
    “这种投资收益大见效快，但是风险太大了。”程明杰不太赞同地摇头。
    “高收益总是伴随着高风险，这是资本市场的规则。”向雪淡淡地说，“直接投资相对而言风险是小，但是同样的，投资回报不是太高，而且回收的周期太长。中期如果转让也比较麻烦，交易不够灵活，交易对象受到极大限制。你不是证券分析师吗？你这样就有用武之地了，不是吗？”
    “哎，向雪，虽然我可以充当证券分析师，但是毕竟只是分析，如果只是给户做建议，我们的风险没那么大，只要不那么离谱就行。可是自己做投资，那可不一样，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很可能我们会血本无归的。”
    向雪淡淡地说：“我知道。”
    “卫少也同意你的看法？”程明杰轻声问。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问题，等同于挑战向雪的权威，可是不问的话，真的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啊！
    “当然。”向雪毫不含糊地回答。
    如果不把卫哲东这座大山搬出来，恐怕程明杰同学不会放心吧？偶像的魅力，是无穷的。
    果然，程明杰松了口气：“那就有把握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多，即使卫少的预测相当精准。可是，如果阴沟里翻一次船，那损失可大了。当然啦，卫少家大业大，他也承受得起，就当是给你交学费了。”
    向雪气结，她有这么不靠谱吗？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天赋能力，她敢下这么大的血本？卫哲东亏得起，她可亏不起！
    “向雪，我真羡慕你，不管怎么玩，都有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这是甩开膀子大步朝有走的节奏啊！”程明杰一脸的艳羡，“你看看我，家里就给我这么点资本折腾，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得小心翼翼。唉，人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啊！”
    “你觉得卫哲东是那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如果不是看好我的能力……”
    程明继很严肃地看着她：“向雪，我当然承认你很努力，能力也不错。可是如果没有卫哲东，你觉得会有这些机会吗？”
    向雪张了张嘴，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有卫哲东的话，可能我现在还在做会计助理或者出纳什么的……”
    “不过，能够让卫哲东愿意投资，也是一种本事……”程明杰叹了口气，“我想卫少也不会做赔本的生意，大概你的身上还有我没有看出来的投资价值。”
    向雪有点小得意，她的秘密只有卫哲东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只是皇帝不急急太监而已。”程明杰自嘲，“我想你心里有数，不至于会一下子身居高位就得意忘形。做我们这一行，追求效益的同时也要注意控制风险。”
    “我明白。”向雪诚恳地道谢。
    她知道，唯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朋友，才会说这些逆耳的忠言。
    张燕泽敲门：“向总，我们办营业执照的时候，经营范围要写哪些？”
    “尽可能写全面一点吧，实业投资、风险投资、融资理财、委托理财、企业和个人贷款服务、个人投资理财服务、在建工程项目贷款、短期垫资咨询服务、信用担保及相关担保咨询服务、金融信息咨询服务、商业贸易投资、创业投资、投资管理、金融信息咨询、证券投资、期权投资……”向雪顺口说下去，张燕泽运笔如飞。
    “你的野心很大啊！”程明杰诧异。
    “免得以后更改经营范围，反正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写上去呗！”向雪笑嘻嘻地说，“如果注册资本不够的话，那就修改章程，改成分三期五期出资，出资期限二十年。”
    程明杰无语：“虽然现在不要求验资，但是我们成立的是投资公司，不管银行贷款还是承接业务，恐怕都会需要提供验资报告的。”
    “哦，出资期限改成三年。”向雪想了想说，“我想，三年之内，我们的盈利应该可以转增资本了。”
    “向雪，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自信？到底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卫少？”程明杰呆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好奇地问。
    “向总，经营范围有字数限制，我们这么多好像……”
    “实业投资和证券投资一定要写上，还有投资咨询，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向雪不以为然地说。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谁入地狱

    对于向雪来说，只要有资金，就不用担心公司的盈利能力。所以，对于资金的需求来说，自然是多多益善。
    各种融资手段中，银行贷款的成本算是比较低的。尽管投资证券市场的利润很高，即使民间贷款公司的高利率也能创造出利润来，但能够多创造一点利润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银行的资金量大，而且一旦合作愉快，每次贷款到期，只要办理转贷手续，就可以继续使用银行贷款资金了。所以，在相当长的周期里，基本上不用考虑还款压力的问题。
    因此，对于一个新筹建的公司来说，银行贷款是综合成本最低的资金。中农工建交五大国有银行无疑是资金力量最雄的金融机构，不过正因为是国有，贷款的条条框框格外多，新企业没有信用评级，想拿到它们的贷款基本上是没戏的。
    地方性商业银行相对来说就比较宽松，再说有卫氏企业做担保，贷款还是很可能批下来的。因此，向雪对与几位行长的会晤很重视，带着张燕泽准点抵达华夏银行。
    刘行长有个很男性化的名字，刘希翼，其实是个女强人。
    她长着一张狭长的脸，颧骨微微突起，更显得脸颊有点瘦削。一双眼睛也有点长，却又不是古典美人必备的丹凤眼，有点吊着尾梢，看上去有一种肃杀的气质，很符合向雪对于女强人的第一印象。
    “向总，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刘希翼挤出了一点笑意，脸上初见的那种肃杀之气因为上勾的唇线，稍稍有了些缓和。
    “刘行长，幸会。”向雪主动伸出右手。
    “现在的公司老总越来越年轻化，尤其妇女也开始要努力撑起半边天来了。”刘希翼的笑容太短暂，所以看着又有了点肃杀的味道。
    “刘行长无疑是个中翘楚。我这个公司还在筹建阶段，不过我有信心发展壮大。根据我们的预测，公司的盈利能力相当好。”
    “为什么不在京城周边设立子公司呢？远在江南，从京城把资金汇过去，绕了多大一个弯儿啊！”
    “互联网时代只是一根光纤的距离。”向雪笑了笑，“同城汇款和异地汇款，时间差不了太多。所以，从资金的使用效率来看，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影响。”
    两人仿佛随意地交谈了几句，谈到贷款的问题，刘希翼明显很慎重。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以后，她才交底：“虽然有卫氏为bya担保，但毕竟只是一个新组建的集团公司，而且目前唯一的子公司远在蓉城，所以我们必须要做一个慎重的评估，才能决定是否放贷。”
    “好的，那我就静候刘行长的佳音了。”向雪微笑着站起来，然后告辞。
    张燕泽皱眉：“看来华夏银行的贷款没戏了。”
    “嗯。”向雪的兴致也不是很高。
    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那么一个不好的开始呢？无疑会让人信心顿失。
    “明明我们有卫氏担保，他们还怕什么呢？”张燕泽愤愤不平，“卫氏啊，还怕还不上他们的钱？”
    “卫氏提供的是一般担保。”向雪叹息一声。
    “一般担保的话是由我们作为第一还款人，但那又怎么样？如果我们还不出来，不还是可以向卫氏要吗？”
    “虽然看起来只是先后次序的问题，但是在刘行长看来，我们与卫氏的关系还不够紧密，所以她才会不松口。”向雪皱眉，“希望其他银行不会像华夏这么死板，我们自有资金两个亿，即使加上贷款两个亿，资产负债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从报表的数据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向雪皱了皱眉，把报表上的数据又过了一遍，“现在只有蓉城的子公司盈利，所以我们的合并报表确实不那么好看，收入……相对于还勉强算得上庞大的资本来说，是低了。”
    卫哲东虽然想为bya提供连带责任担保，不过按照公司章程的规定，作为实际控制人的关联企业，是需要召开股东会经三分之二以上股权持有者表决通过的。兴师动众之下，会让向雪和bya与卫氏的关系被人捕风捉影不说，估计还是得不到通过。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一家子公司，怎么高得了？”张燕泽急了，“如果这样说来，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银行贷款。”
    夕阳在高楼大厦间逐渐隐去，两行寂寞的法国梧桐已经落尽了叶子，偶尔有一两片飘着，也像是写着冬日的挽歌。最后一抹余晖终于逝去，向雪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得严严实实。
    “即使借不到钱，我们的自有资金也能保证公司运转了。我希望能够借到钱，只不过是想赚更多的钱而已。”向雪抿着唇，大踏步地朝前走，“你赶紧收拾一下吧，明天和程明杰去江南。”
    “好的。”张燕泽点头，“向总再见。”
    看着小姑娘转头离开，向雪才想起来，其实自己也只是和她同年。
    仰头看向灰暗下来的天空，她忽然格外怀念卫哲东。在他的怀里，似乎天塌下来都不用管。
    程明杰还在公司，整理着相关的材料。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这么敬业的员工。”向雪好笑地说，“早点回去吧，明天去江南呢！”
    “没事，空中飞人这种角色我已经习惯了。”程明杰笑嘻嘻地说，“向雪，看到我这么敬业的员工，薪资要不要涨一点儿？你看，这是故意拉低我的档次啊！”
    “你的薪资是卫哲东亲自开的，公司的其他事情他都不管，只管了这么一件小事，你觉得我应该去跟他争吗？”
    程明杰跳了起来：“向雪，你这是舍了我的利益，成全你的利益啊！我这个朋友当的，简直是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有口难言！”
    向雪忍笑：“用你一个人的利益，成全了公司的利益。以后开庆功会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在功劳簿上记下你的这笔情谊。”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一个人在地狱里吧！”程明杰欲哭无泪。
    “到明年，一定酌情给你加薪。”向雪许诺。
    “你的承诺没用，要卫少说才有用。”程明杰不抱希望，“到时候你只要说一句‘这是卫少的意思’，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第二百六十七章 脱单行动

    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的程明杰其实并没有那么悲惨，带着萌小姑娘张燕泽直飞姑苏的时候，心情好得很。即使一毛钱薪资都没有，他也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这种实际操作的机会可不容易找。
    所以一边抱怨，可一边干劲还很足，让张燕泽忍不住好笑：“你牺牲自己的一点薪资，把我们可害惨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自怨自艾算什么？不过，我们私下里以为，你喜欢向总，所以愿意自降身价。”
    程明杰往嘴里塞了一根署条，含糊地说：“被你真相了，走吧，该登机了，这个带在飞机上吃。”
    过安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向雪当然不会来送机。
    “唉，怎么感觉这趟出差有点凄惨呢？”程明杰叹了口气。
    “凄惨？”张燕泽却兴高采烈，“不就是没有给你订头等舱吗？你想想看，公司还在筹建阶段，我们不能这么奢侈对不对？向总自己出行，也未必会订头等舱，我们总不能越过向总去吧？所以，我没有请示向总，就直接订了经济舱。”
    “她有卫少买单，别说头等舱，就是包机也不算什么稀奇的。”程明杰哼了一声。
    “你这是酸葡萄心理。”张燕泽毫不留情地说。
    程明杰呆了呆，才怏怏地说：“也许。”
    虽然他出身不俗，可是跟卫哲东这种年纪轻轻就执掌庞大家族的少爷，还是没法比。人比人，只能把人给气死。但愿这次在国内能够大展拳脚，至少也算是积攒了竞争的资本。或许，国内市场比他们预测的更好，从此留在国内也不错……
    只可惜他与向雪相见恨晚，怎么年纪轻轻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呢？不是传说国内的大龄剩女排排站，痴痴地等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吗？
    在爱情这个蛮不讲理的国度里，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浇灌出鲜艳的花朵。你付出了，对方即使照单全收也不一定会心生感激，他感激的倒是向雪从来没有给他希望，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慈悲。
    如果他管得问心无愧，她收得理所当然，也许他今天还不能放开手。有一天，他会明悟，伤得最深的，往往就是付出最多的，爱情里从来没有什么公平。
    看着飞机下方的云层，一朵衔着一朵，雪白柔软得让他想躺在上面打两个滚。云层之上的天空，蓝得耀眼，这才是真正的蓝天白云。
    他终于释然地笑了。
    “风花雪月，其实我们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程总，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趁着飞机上的这点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个行程表，保证在年前把两家子公司的零碎杂事都给办完。”张燕泽嘀咕，“我们这是出差，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别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
    向雪的脑袋里完全没有风花雪月，在与另一家银行商谈未果之后，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即使地方性商业银行，人家也未必愿意冒风险给一间才刚刚筹建的公司贷款。
    所以，她虽然如约走进了京城商业银行的大门，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向小姐，久仰大名。”季风看到向雪造访，却是异乎寻常的热情。
    “您好，季行长，幸会。”向雪有点意外，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主动伸出右手。
    “来，我们坐沙发上谈。我这里有咖啡，不过是速溶的，来一杯？”
    “我随意。”向雪礼貌地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季风端着咖啡出来：“我们年轻人应该不会太喜欢喝茶，虽然泡茶的手法看着赏心悦目，其实我还真喝不出什么好来。这是从英国带回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没关系的。”向雪失笑，“我对茶没有研究，对咖啡更不知道好歹。”
    “真没想到东子真的要脱单了啊！”季风看着向雪感慨，“天底下还真有能够收伏东子的女人，真让我们的眼镜跌了一地。”
    原来是卫哲东的朋友，向雪有点窘。
    “没见到真人之前，我们已经假想了很多遍。但是说实在的，还是有点出人意料。”季风很诚实地说。
    “是因为我没有想像中的漂亮吧？”向雪不好意思地问。
    “不不不，东子是这么肤浅的人吗？”季风义正辞严地纠正她的说辞，“他见过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从来就没有给一个哪怕暧昧的眼神人家。不过，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没想到看起来就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那种烟雨濛濛的美女。”
    “我本来就是江南人。”
    “所以嘛，东子看不上我们这些北方姑娘，找了一个娇娇柔柔的江南美女，这也正常。对了，忘了恭喜你们，订婚宴的日子定下了没有？不用给我发请柬，随便发条微信就行，到时候我一准到。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联系方便。”
    两人互加了微信，向雪正琢磨着怎么把话题转到贷款的正事上去，季风已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想知道东子小时候的糗事，我可以随时提供。”
    向雪刚刚一怔，消息已经被撤回。
    “只能现看现删，我可不能留着证据等东子秋后算账。”季风嘿嘿干笑两声，“这么年轻就组建集团公司，很有魄力，所以我有点明白卫哲东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其实……我只是股东之一。”向雪解释。
    “厉害厉害。说到贷款的问题，我手里的权限只能批五千万的流动资金，期限半年。当然半年内每期支付利息，信用良好的话可以展期。”
    “五千万的话……”向雪虽然感动人家二话不说就贷出五千万，但是资金量还是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我知道，五千万资金东子分分钟就可以划给你。超过五千万，我们需要上会，还要提供实物担保，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我现在手里没有什么可以用于担保的不动产。”向雪有点怅然，“那就五千万吧，谢谢您，季行长。”
    “你可以和东子商量一下，把他名下的房产进行抵押贷款，我估计可以批下两个亿来，能不能勉强满足你的需要？”
    向雪惊喜：“真的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热情降温

    从京城商业很行出来，回头看到季风仍在门口朝她挥手，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次的洽谈当然让她满意，尽管贷款是因为卫哲东的原因。想必这次的季行长，也是由卫哲东替她约下的。
    有了两个亿的额度，向雪觉得至少目前可以满足需要，只能感慨人脉这种东西在哪里都用得上。她只身来京，如果身后没有一座大靠山，可能真的和那些北漂一族那样，得像无根的浮萍那样漂泊个三年五载才能看到希望。
    心里有了两个亿贷款打底，对于另外两家银行的约会，向雪表现得就更加大气从容了。或许是卫氏的雄厚资本，也或许是京城商业银行的他山之石，居然又谈下了两家银行，尽管各自只有五千万额度，但对于向雪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于是，回到卫家的她心情愉快，满脸都是笑容。可是卫哲东还没有到家，郑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问她要吃什么饭后甜点。
    “向小姐回来啦？晚餐一会儿就好。”郑伯笑眯眯地说着，很快就去忙开了，一点废话都没有。
    向雪有点懵，虽然郑伯的态度没有问题，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忽然从一百度的热情，猛地降到了五十度的温吞水，让人心里觉得很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来，只能叫了一声“郑伯！”
    “向小姐还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添上。”
    “不是，已经很丰盛了，不用再添。”向雪怔怔地说，眼睁睁地看着郑伯消失在门后。
    晚饭吃得有点沉默，不仅仅是因为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用餐，还有一个原因是向雪觉得晚餐时候的气氛似乎也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走回自己的房间，她还是觉得纳闷：“平时郑伯总是不紧不慢的，今天好像……有点急躁？难道是卫家出了什么事吗？”
    想了想，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给卫哲东：“今天是不是卫家有什么事？郑伯看起来有点奇怪。”
    等她听完了一堂课，卫哲东还没有回复。
    “现在还忙得天昏地暗啊？”向雪有点心神不宁了。
    “郑伯！”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郑伯正匆匆忙忙地吩咐备车，立刻叫住了他，“这么晚了要去看老太爷啊？”
    “嗯，向小姐，你回房间看书吧！”郑伯含糊地回答了一声，让向雪更加奇怪。
    郑伯可不是卫哲东，他老人家从来不觉得她看书有多么重要。如果换成平时，恐怕会解释一句老太爷的情况。可是现在，他居然只是“嗯”地含糊了一声？
    “老太爷那里出事了吗？”向雪却纹丝不动。
    “没有，老太爷在疗养院能有什么事儿。”郑伯失笑，“放心吧，没事。”
    “不是卫爷爷的事吧？是哲东吗？”向雪的心猛地跳了一跳，用力地把手掌握成了拳，才能够维持语气的平静。
    真得庆幸人没有水母那样的透明结构，只要能够不说出来，就没有人能知道你到底是否激动。再在乎他，只要脸上不动声色，就未必能让人看出来你已经急到想吐血。
    郑伯沉默了半秒钟，才说：“少爷在西城区遇到了一点麻烦，我现在赶过去接应。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只是有备无患，未必就真用得上。”
    “我也去。”向雪迅速接口。
    “郑伯，汽车已经备好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伙子雷厉风行地走了进来。
    “好，我马上就出去。”郑伯回答了一句，才转头看向向雪，十分诚恳地说，“向小姐，我知道你关心少爷，不过外面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不适合去。更何况，你感冒才刚刚有所好转，如果少爷看到你出去，恐怕会着急了。”
    “我……”
    向雪还想再说，郑伯已经带着人匆匆地走了出去。向雪追到门口，看到汽车绝尘而去，只有尾灯在巷尾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要人接应……不是商场上的那点事了吧？”向雪急得额头冒汗，却无计可施。
    毕竟初入卫家，还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虽然郑伯和佣人都把她看成未来的女主人，但毕竟是未来而不是现在的。所以，对于卫家的调兵遣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却参与不了意见。当然，事实上她只是心急卫哲东，并不能真正给予什么意见来。
    可是卫哲东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对他的困境束手无策，越想越觉得颓然。
    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流。
    今夜星河灿烂，却似乎并没有濡染到地上来。路灯不明，显得有点晕黄。空间被分成了上下的两色，天上是明澈的，而地上是昏暗的。看着相隔并不是很远，却仿佛如隔天涯。大概牛郎和织女的距离，就是这样的无奈吧？
    无可奈何地回到房间，喝了两大杯热茶。感冒才刚刚有所好转，她可不能再感冒发烧一次，让卫哲东大动干戈了。
    摊开的书本，每一个字都那样的熟悉，可是连在一起，她怎么忽然看不懂了？心神不宁地坐着，可以思绪却早已经飘得远了，不断地问着自己：
    “他会没事吧？”
    “他一定会没事的。”
    “那么强大的人，谁能对付得了他？”
    “可是四叔会不会雇佣什么黑道的杀手？”
    …………
    问得越多，越是坐立不安。摊开的书纯粹成了摆设，她心烦意乱地合上。想了想，干脆拿着书本走到了前厅。至少，这里可以第一时间听到门外的动静。
    哪怕不能身临其境，至少可以离他稍稍近那么一点儿，心里就能得到一点点安慰，虽然这样的安慰很苍白。
    胡乱翻了两页书，其实连一个字都没有记住，才忽然想起她其实还可以问一个人的。急忙找出手机，先查看微信，没有卫哲东的回复。
    咬了咬唇，给自己打了气，才熟悉地找到卫效理的手机号码，可是手机里传来的盲音却让她的心更加慌成了一团。
    不会连卫效理也出事了吧？
    接着拨打固定电话，无人接听的长音，让向雪越听越心烦意乱。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是什么好枪

    都说等人最心焦，尤其是在明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真正是度秒如年。
    向雪甚至不敢拨打卫哲东的电话，怕真处于危险的境地，手机铃声会把他的位置给暴露了。除了反复拨打卫效理的手机和固定电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涌上来，在喉头处哽了一哽，又继续上涌，直到连舌尖都泛起苦味。
    郑伯率人去接应，肯定不会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唯独动用了武力，才需要这位卫宅的大管家出动。
    除了少女时代看过的枪战片，向雪一帆风顺的二十年里，从来不知道人生疾苦。就算一遭落难，也不过是冷暴力和经济封锁而已，出生入死这四个字，离她太过遥远。她所苦恼的，不过是攒的钱不够买画具和画册。
    “喂？雪雪？”温厚的男中音响起来的时候，向雪有一刹那不知道怎么反应。
    大抵绝望过后得到的希望，总让人会觉得不够真实。
    “雪雪？”卫效理担忧的声音传来，让向雪几乎热泪盈眶。
    “六叔，您知道哲东出了什么事吗？刚才郑伯带了人说要去西城区接应，是不是黑社会出动了？他们有没有枪支？哲东会不会有危险？”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下来。
    向雪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只觉得手脚发软，连声音都似乎发着飘：“他……”
    “没事没事，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就行了。”卫效理急忙安慰，“我刚刚没说话，是被你抛出来的一堆问题给问得懵了，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六叔……”向雪委屈地叫了一声，就无以为继。
    “好了好了，六叔我毕竟年纪大了，反应能力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所以只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过滤一下再回答你，好不好？”卫效理的声音带着笑意，让向雪顿时心下大安。
    “好。”
    “东子那里是遇到一点麻烦，问题不是很大，我们知道卫老四会狗急跳墙，不做出一点疯事才叫奇怪，所以早有防备。”
    “哦，那……”
    “别急，说到黑社会，我们国家最近在严打，就算根子再深的黑社会，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京城里做什么，所以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亡命之徒。”
    “亡命这徒，那不是更可怕？”向雪吓了一跳。
    “手底下没点真东西，只是一颗亡命的心，有什么用？放心，掀不起什么浪花朵朵来的。”
    “那他们手里有枪吗？”向雪还是提着心吊着胆问。
    “我们国家的枪支管控很严格，他们手里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枪。”
    向雪急了：“不是好枪，也是枪啊！”
    “顶破天就那么三两支的，根本不够分。”卫效理满不在乎地说，“放心，这种局面，东子应付起来不要太轻松。”
    “那还要郑伯去接应？”向雪可不敢相信卫效理的话。
    “我们国家虽然法制建设还不能说很完善，但毕竟在建设中，所以有些事情涉及到法律就比较麻烦。郑伯带人过去，也就是收尾的事，东子没有危险，你放心，该干嘛还干嘛，到十点就睡个美容觉。”
    向雪哭笑不得，虽然卫效理说得云淡风轻，可真是云淡风轻的事吗？可以想像，如果警察介入，卫哲东就算是正当防卫，恐怕也会很麻烦，所以才会需要郑伯出动。
    “六叔，郑伯在卫家，到底是……”向雪有点难以启齿，或许这也是卫家的秘密？
    “我们的管家，他们父子两代人和我们卫家的关系都很紧密，不用担心他的忠诚。”卫效理很肯定地说。
    “郑伯我当然信得过，我只是觉得他好像还有别的身份？”向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尽管郑伯带了不少人手离开，但还是有几个人留在大宅里的。
    卫效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词：“郑伯自己也是名校毕业生，按理说在卫氏作个经理也不在话下。不过，他宁可不拿高薪，也要留在卫宅，很多不适合放在阳光下的事情，都是由他在打理。”
    不适合放在阳光下？向雪觉得浑身冷得一哆嗦，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六叔，卫家也涉黑吗？”向雪轻声问。
    “顶多打打法律的擦边球而已，你把我们卫家看成什么了？”卫效理笑骂。
    虽然被骂了，向雪的心反倒安定下来。
    结束了和卫效理的通话，向雪转头看向点亮街灯的胡同，心里终于渐渐地安宁下来。当然，心脏还是有点不争气，跳出了比平时更快的频率。
    卫哲东应该没事吧？
    可是很多时候，“应该”并不表示确定，所以向雪的心里还是没有底，心神不宁地时而坐下，时而走动，隔一会儿就去窗口看下动静。
    她以为自己等了天长日久，其实每次只是间隔几分钟而已。
    人们一生中会有很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由浓转淡，似乎已经在记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在某个夜深人寂的夜晚，会不经意地悄悄袭来。
    向雪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她刚提到心仪的爱车，在高速公路上救了一个“杀手”。那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般地她就相信那个受伤的男人是好人，哪怕杀人，一定也会杀得很“艺术”。
    于是，她不仅把他带到指定的地点，而且还救人救到底，用很可怜的一点急救知识，帮人家包扎。
    “可惜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不然的话可以请他还我一个人情，去帮助哲东也好。”向雪有点懊恼地想着，记忆里那张被血和泥污染的脸，忽然就和卫哲东重合了起来。
    “我想到哪里去了！”向雪摇了摇头，“一个是京城十佳杰出青年，一个是只能在黑暗里行走的杀手根本不具有同质性……”
    夜色早已染黛了大地，风忽然变得大了起来，树枝被风吹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残留着几片枯叶，大概只能晚节不保了。
    可是哪怕风声再响，向雪还是听到了门口的刹车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外奔去……

 第二百七十章 风水轮流转

    门口停了不止一辆汽车，大约向雪出去的速度太快，打开大门的时候，后面两辆车才转过胡同口。
    这阵仗有点大啊……
    向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率先从汽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没有浑身浴血，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容颜都不见憔悴，顿时泪盈于睫，身子一软，幸好抓住了一旁的门框，才不至于毫不颜面地跌倒。
    真好，她想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得一丝不剩，眼睛里只有那个大踏步朝她走来的男人。
    “你回来了……”她喃喃低语，大概连走近他的卫哲东都听不清她咕哝了些什么吧？
    “才刚退烧，就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卫哲东不赞同地看着她，“出来都不知道穿件羽绒服吗？”
    “因为急着出来……”向雪嚅嚅。
    “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卫哲东开玩笑地说，“我还要把你宠成小公主呢，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嗯，你记住今天答应我的话。”向雪认真地求证。
    “当然。我卫哲东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卫哲东失笑，“快进屋去再说话，你的脸都冻白了。”
    向雪好笑：“只听说脸冻得红了，没听说能冻白啊……”
    虽然嘴上说着话，脚下倒并不含糊，跟着卫哲东走到了室内。暖气袭来，顿时让向雪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洗个热水澡，赶紧钻进被窝里去暖和一下，别又发烧了。”卫哲东皱着眉头看向她，语气里的责备，让向雪心虚。
    “嗯，我现在就回……”向雪还没有说完，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总算想起来有什么不对了。
    她定定地看着卫哲东，他还穿着那件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羊绒大衣，黑色的，颜色很正。可就是这样才不合常理，她刚才在室外那么寒冷的地方，他怎么没有脱下大衣给她披上？除非那件大衣不合适……
    卫哲东看到她本来已经半侧身打算一溜烟回房间，刚松了口气，旋又看见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地站定一动不动，眼睛瞪得比往常更大，心知不妙，正想再找什么话来应付，向雪已经重又走回到他的身前。
    “你受伤了。”她说得十分肯定，全无一点犹豫。
    “一点点轻伤，都不用下火线。”卫哲东无奈苦笑。
    有时候，她明明懵懂得可以。可有时候，又聪明得让人头疼。
    “回房间，我给你包扎吧！”向雪抿了抿唇，才说。
    她的声音不高，说得也很平淡。可是卫哲东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恼怒，忍不住暗暗叫苦。
    看来，这次向雪是有些生气了，不知道秋后要怎么算账。要知道，她虽然还没有通过pa的考试，可是其用功程度，其实也差不离了，算个账还真不是难事。
    卫哲东其实已经让家庭医生过来待命，不过向雪主动请缨，他忽然就舍不得拒绝。于是，对背后做了个手势，牵起了她的手：“好。”
    “你……”向雪抬眸看他。
    轻伤？好像不那么轻啊，自己大言不惭替他包扎，自己真能胜任吗？毕竟，已经多年不做义工，这个自告奋勇可有点唐突了。好像那句话，那么熟悉，就这样脱口而出。
    正想反悔，卫哲东却已经牵着她向第三进走去。
    他的手不像平常那么温暖而干燥，走在他的身侧，隐隐能嗅到血腥气，看来出的血可能还不算少。
    “要不请医生来？”向雪有点不自信地提议。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真没有什么底气。
    “不用，你替我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不是什么重伤。”卫哲东说得很随意。
    向雪放下了心，看来真的只是一点轻伤。
    房间里的暖气总是开得很足，只要不出门，向雪觉得比在江南还要舒服。就是气候太干燥，偶尔懒得拍爽肤水，皮肤就绷得不行。
    脱下大衣，向雪才吓了一跳，难道他看着她在风里瑟缩凌乱，就是不解下大衣为她披上呢！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如今已经成了红蓝色纹路，看着触目惊心。
    “你这是……轻伤……你到底伤在哪里了？赶紧叫医生啊！不不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首都医院！”向雪急得语无伦次，眼睛“刷”地往下流，汹涌磅礴。
    “这次的伤没有那年重，当年你都不怕，今天怎么怕成这样了？我相信你的手艺，没问题的。”卫哲东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我什么时候有……”向雪说着，瞪大了眼睛。
    卫哲东含笑看着她。
    “你……你是……不会吧？”向雪震惊。
    “那年你说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深以为然，所以只能以身相许了。”卫哲说得深情款款，向雪呆若木鸡。
    “这可是你亲口许下的诺言，不会想反悔吧？”
    “我……你……那个杀手……”向雪讷讷。
    “当年你调戏我，风水要不要轮流转一下？”卫哲东笑谑着问。
    “什么风水……呃……”向雪脸色爆红。
    风水轮流转一下，不是成了他调戏她吗？
    其实……他调戏得还少吗？
    “以前不一样……你的伤哪有这么重……”向雪怯怯，“我不敢……”
    以前她得多无法无天啊，在高速公路上就敢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动手包扎起来也毫不含糊。其实她哪里有什么专业经验，不过是做了两年义工而已。
    “你可以的。”卫哲东柔声说，“大晚上的，就别去麻烦医生了，咱们做人要懂得知趣。”
    他是这么知趣的人吗？
    再说去急诊室也不算不知趣吧？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她想再争辩一下，抬头撞进他的眼睛。她可真是一头猪，就算当年脸上血污住了五官，可是这双眼睛却是独一无二的呀……
    只是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疑惑，而是满满的信任。
    “好！”她冲动得脱口而出，然后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后悔还来得及吗？
    “伤口好像有点大，是伤在胸口吗？”向雪开始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解开衬衫的扣子。
    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她横下心想。
    动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名正言顺偷香窃玉

    记忆里微凉的小手接触到他的肌肤，让他的心房颤抖了一下。
    多么熟悉的场景，还是那个女孩，为自己解开扣子，然后专心致志地包扎。那年的内伤其实有点重，不过小姑娘当然看不出来，只是很认真地用学来的三脚猫功夫，替他密密实实地包扎好，那样的凝重，仿佛是一件开天辟地的伟大事业。
    可是这一次，向雪却没有那么淡定，紧紧地咬着嘴唇，欲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实在让人怜爱。
    卫哲东有点后悔坚持让向雪替自己包扎了。
    他的小姑娘似乎被吓坏了，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扔。那年的镇定自若，淡定从容已不见了踪影。
    那年，他们只是陌路相逢。
    如今，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害怕，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若非动情，怎么会这样瞻前顾后？卫哲东感动了。
    “你不是鲛人。”他叹息着说，伸手替她拭去腮边的泪珠。
    仿佛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雨，打湿了他的心情。一抹心疼莫可名状地循着肌肤的纹理，逐渐地洇入了心田。
    舍不得，原来会让人心痛到无以复加。伤口的痛比起心上的痛来，真不算什么。
    “眼泪不能变成珍珠，所以还是不要再哭了。”他喃喃地继续说着。
    向雪差点被他逗笑，虽然没有笑出声来，那泪珠倒是止住了。
    “六叔还跟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呢，他说的话，不可信！”向雪控诉，“真是一个大骗子……”
    卫哲东失笑“在六叔倒真不算是骗你，这点小伤对于我们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以前……”说了一半，他就住了口。
    向雪恨恨地睃了他一眼“这还是家常便饭了吧？”
    卫哲东讪讪，顾左右而言他“雪儿，今天你的功课复习得不尽如人意吧？”
    “还不是被某人害的吗？”向雪轻哼一声，怨念满满。
    “是是是，我害的。”卫哲东看着她依然焕然欲泣的模样，心下歉疚，做小伏低得十分自然。
    流了小半幅衬衫的血，伤口自然不小，向雪包扎起来也颇费了一点力气。
    四年前她为他包扎伤口，虽然血肉模糊，可心里也只是对杀手先生不喊一声痛的精神表示十二分的佩服，并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可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卫哲东的伤口，她却心疼得手指头都忍不住颤抖了。
    虽然有两年没有做义工了，原本也不该生疏至此。可是面前的人是卫哲东啊，是她一腔柔情倾心相付的人，她怎么还能够像四年前那样淡定从容？
    心脏早已经缩成了一团，连呼吸都似乎已经变得十分困难。有什么已经涌到了唇边，想要一吐为快，偏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把自己憋得无比难受，咽下一口浊气。
    “看着有点怕人，其实都是外伤，没关系的。”卫哲东笑着安慰。
    “你不是带了不少人出门的吗？你明明答应我至少带四个保镖的。”向雪埋怨着，战战兢兢地把伤口总算包扎好了。
    “我带的人手充足，可是如果不故意受个伤，老四那边哪肯真枪明刀地干架？”卫哲东叹了口气，“总防着他们的暗箭，不如一次引蛇出动，对不对？”
    “你故意受伤的啊？”向雪气鼓地瞪着他。
    “所以我算好了角度的，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口。”卫哲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被向雪嫌弃地躲开。
    “你身上都是血腥味。”
    “我去洗个澡……”
    向雪急忙拉住了他“你伤成这样怎么洗澡啊？血腥味……虽然有点让人反胃，但就先忍着吧！”
    “我能忍，你能忍吗？”卫哲东拉住她的手，有点凉。
    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能啊，如果受伤的不是你，我不会这么紧张的。”向雪赧然，然后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我会着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这不是没让你知道吗？本来以为你埋头看书，只要我不主动走到你房间，你根本不会过来的，不是吗？”
    向雪无语。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即使心里担忧，她也不会主动走到卫哲东的房间去。那跟羊入虎口，好像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她有点脸红地偏过头。
    因为要包扎伤口，卫哲东的上身当然是全裸的。即使胸口被向雪包扎得很厚实，可是怎么觉得他的身材还是这么好呢？
    “今天就留在这里陪我吧，好吗？”卫哲东柔声问，“你看，我负了伤，反正做什么都不方便，是不是？你也不用有后顾之忧。”
    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像每天你都不请自入我的房间吧？”
    现在装彬彬有礼的绅士，谁信啊？
    “那不一样，这是我的房间。”卫哲东目光幽深，“你那间是次卧，嗯，可以看成是夫人房。虽然每天偷香窃玉的感觉不错，不过在这里才好像更名正言顺一点。”
    偷香窃玉还好意思说名正言顺？向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手掌朝着纱布作势压下去。可是看着雪白的纱布，到底还是忍心，按到纱布上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力气。
    “现在算是你们胜了吗？”向雪轻声问。
    还要再斗下去，恐怕就更惨烈了吧？
    卫哲东脸色阴郁一闪而过，淡淡地说“差不多可以厘定江山，我那好四叔还剩下那点儿底牌，动不了卫氏。”
    “那六叔可以回京了？”
    “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大概后天就能抵京。”卫哲东松了口气，“终于把六叔接回卫家，爷爷建议他也去疗养院养一阵子。叔侄俩也有些年头没见了，估计有点掏心窝子的话。要说服六叔接下卫氏，还得爷爷出面，我说的话不管用。毕竟，他是长辈，我是小辈。”
    “不会再受伤了吧？”向雪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包扎得平平整整的纱布。
    还好，虽然生疏了一点，手艺倒没有退步，好歹还能见人。
    “不会。”卫哲东回答得太干脆，让向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追根究底

    晚上，向雪如约留在卫哲东的主卧，这也是第三进最大的房间。躺在他身畔的时候，她还有点别扭，总觉得正像他说的有点“名正言顺”了。
    可其实，他们连婚还没订呢！蓉城的习俗，男女订婚，就可以搬到一起住了。
    当然，如果算上他们那张红艳艳十分喜庆的结婚证书，似乎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名不正言不顺。
    “小心你的伤口，有没有打破伤风针啊？好像是被刀刺进去的？”向雪胆战心惊地躺着不敢动，偏偏正主儿毫不在意，非要上下其手。
    “我一回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卫哲东微闭着眼睛轻笑。
    “那……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向雪询问。
    “不会有事的，哪有这么娇气，又不是女孩子。”卫哲东看着向雪想躲又不敢躲，知道她怕牵动自己的伤口，心下大是感动。
    可是偏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非要把她撩拨得两颊绯红，才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的弧度。在向雪横眉怒目之际，他才轻笑一声，把一臂枕在她的脑后，一臂则放在她的腰间，消停下来。
    “好了，不逗你，时间不早，要不我们就睡吧？”卫哲东征求她的意见。
    “现在还不到十点，就睡了吗？”向雪微微一愣。
    要知道，她是不到十二点绝不上床的用功学生，而他彻夜不眠更是常事，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今天有点累了。”
    “那……就睡吧！”向雪有点舍不得，不过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手指触到胸口的纱布，心里一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侧头躺在他的臂弯里。
    一头青丝散在枕上，仿佛铺上了一枕的墨绸子。卫哲东握住一缕把玩，凑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发丝飞扬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她的面颊上。
    “你这是干什么……”向雪无奈地看着身侧的男子，难以想像他居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她轻轻用手一拂，面颊上的发丝恋恋不舍地滑落到枕上。雪肤黑发，在不够明亮的灯光下，却越发让人心神一荡。
    说是想睡觉的人是他，可这时候舍不得合上眼的，还是他。
    “算了，我看你就算被迫闭上眼睛，估计也睡不着，还是允许你看会儿书吧。但是，就在这儿看行吗？我想看着你。”卫哲东柔声说着，语气里全无素日的霸道，纯粹只留下了温柔。
    向雪点了点头“好。”
    她起身去隔壁拿了两本厚厚的书过来，又觉得用手举着不免有点重，又去拿了两本讲义。
    “你不会一晚上想看完这么多书吧？不眠不休一目十行也未必能够看得完。还是……你打算以后把书都搬过来看？”卫哲东笑着问。
    “当然不是，可是我看《会计》觉得累的时候，可以换《税法》看啊！看教材觉得累的话，可以换成讲义。”向雪白了他一眼，“其实也就是有备无患而已，我觉得不会对它们这么快感到厌倦吧？”
    “是不会。”卫哲东笑得有些无奈。
    一个活色生香的大帅哥裸着上身躺在她的身旁，她居然还能够全神贯注地看书？遇上向雪，真是他人生的一大挫败。
    “你先睡吧，我开盏阅读灯，不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吧？”向雪有点不安地问，“要不我看手机里的讲义也行，这样就不用开灯了。”
    “哪怕开着一千瓦的按照灯，我要睡起来也不会受影响。”
    向雪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类似的经验？”
    “年轻的时候跟人打赌，你想哪儿去了！”卫哲东闷笑，“我可没有在那种需要开着探照灯的地方呆过，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不守法的公民吗？”
    守法的公民会被三番两次地折腾得受伤？向雪用膝盖想都不信。
    “我不做犯法的事。”卫哲东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把我当成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唉，唯二的两次受伤，都被你遇上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向雪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书本上，却好半天没有翻页。
    “想问我什么，我一定言无不尽，憋在心里不难受？”卫哲东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她把“宝贵”的时候浪费在猜度上。
    虽然女人心海底针，他肯定是捞不起来的。但是和向雪相处了这么久，她的面部更加上就告诉他，心里有事儿呢！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认出我是四年前救你的人？”向雪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眼睛却不敢看他。
    “当然。”卫哲东很自然地回答，“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看到美女就走不动人，然后把她的名字和我的印在一起？”
    向雪的脸色有点黯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四年前那一段邂逅，你今天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话问得有点期期艾艾，卫哲东立刻打起了精神。显然，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了。
    “雪儿，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他决定反守为攻。
    “我想，如果没有四年前那个所谓的救命之恩，或许你对我……”
    “打住啊！”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一脸的纠结，“你们女人啊，想得可真多。如果不是我对你有感觉，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后半生跟你捆在一起？”
    “你说是为了应付家里面的逼婚……”向雪当然不会忘记他的说辞。
    当时，真是一半庆幸，一半失落。
    庆幸的当然是不用和陌生人真的成为夫妻，失落的则是这男人只是把自己当成挡箭牌。
    “不这么说，你当时会跟我回家？”卫哲东笑了，“你那时才刚刚失恋，要是我热情地表白，估计你得被吓走吧？你这小脑袋瓜，想的跟别人可未必一样。这一点，我四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那时候……我……对不起。”向雪想要辩解。
    “你和陈焕青相识在我之前，我也不可能觉得你必须对一个满脸血污的人一见钟情，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卫哲东叹息，“如果要说对不起，或许应该是我来说，没有在四年前就找到你。”
    或许，她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为你跳动

    向雪在十一点的时候，主动放下了书本“我们还是熄灯睡觉吧！”
    “嗯，我批完手里的文件，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卫哲东斜倚在床头，目不斜视地说。
    “你受伤了。”向雪忍不住叹气，“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大不了明天早上再起来看呗！一晚上的时间，应该翻不了天？”
    虽然这样说，她也知道很多商机转瞬即逝，错过几分钟，可能就能让人后悔一辈子。
    “就算翻天也没有什么。”卫哲东抬了抬眼皮，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笑意，“担心我了？”
    向雪想要否认，可是看着他在灯光下微微憔悴的脸，还是赌气承认了“是啊，我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现在，我可没有别的亲人。”
    “好，为了扮演好你唯一亲人这个角色，我决定今天的事情，也可以明天做的。”卫哲东慨然放下文件。
    “什么嘛！”向雪好笑地瞪着他，“你明明刚才就打算休息的，现在比刚才……唔，晚睡了一个半小时，你签批了这么一叠文件，应该感谢我。”
    “好，感谢你。”卫哲东面对向雪的时候，素来很愿意“从善如流”的。
    一枚弯月淡淡地挂在天幕上，在窗户上留下一个清冷的剪影。稀疏的几颗星星，因为月光晦暗不明，而大放异彩。隔着窗纱，依然能隐隐看见它们的身影。
    映着这样清泠泠的夜色，卫哲东却觉得身上仿佛被浇了油。才刚刚接触了她的唇，她的一声轻哼，就轻易地把他身上的火苗燃成了烈火……
    “不行，你身上有伤！”向雪忽然惊叫起来，一脸的慌张，“好像渗血了，我嗅到了血腥味。”
    “你可真……会扫兴啊。”卫哲东仰面躺下，脸色无奈。
    “真的。”向雪却来不及照顾他的情绪，急急地掀开被子，纱布上果然有一抹淡淡的血痕，“真的洇血了，疼不疼？”
    “这里疼。”卫哲东苦笑着握住她的手，一路往下。
    “呃……你……”向雪脸色红得几乎也要渗血，眼睛不敢看向他的脸，只能到处乱瞟，一脸的自责内疚。
    “伤口真的不疼，不用担心。”卫哲东只能出言安慰。
    向雪窘迫地想要下床，却被卫哲东一把抱住。
    “你……”向雪想要挣扎，又怕牵扯到他的伤口，只能乖乖地呆着不动弹，“我只是下去给你重新找药粉和纱布包扎一下。”
    “不用，只是刚才幅度大了一点，情绪激动了一点，动作……”
    听着卫哲东漫声说着几个“一点”，向雪觉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这厮现在手脚倒是老实了，可是嘴巴又开始不老实。
    她忍不住捂脸，要是让江湖上人知道卫哲东私下里是这么一个惫懒的货，会不会很多粉丝从此粉转路？
    卫哲东把她拥在怀里，为她把被子密密地盖好“睡吧，再拖延下去，天都快亮了。”
    “你能把我放松一点吗？我睡相不那么好的，别弄到你的伤口了，明天等我们醒来已经血流成河。”
    “就算你再捅一刀，也不可能流那么多血。”
    “真不需要拆开纱布看一下吗？我觉得还需要再洒一点药粉。要是半夜里止不住血，那怎么办？”向雪有点担忧地问。
    “至于说到你的睡相，简直再老实都没有。我天天抱着你睡，你也没有踢我捶我捏我，像只倦慵的小猫，一晚上都不动弹一下的。”卫哲东轻笑。
    向雪脸红，当她是泼妇么？
    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卫哲东的怀抱里，自己会睡得安稳到人事不醒。有时候卫哲东抽身离开，她都能继续安睡如故。仿佛因为他在的地方，就是温暖的港湾。
    “那是因为……我被你抱得太紧，所以根本动不了……”她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
    “我今天还是会把你抱得很紧。”卫哲东含笑说。
    “不行的，你的右胳膊别太用力。”向雪却义正严辞地交代。
    “我伤的是胸口，不是手。”
    “那也会牵动伤口的。”向雪坚持。
    对于小女人偶尔一见的强势，卫哲东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无条件服从。至于她睡着了以后怎么折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哲东，你真不是因为当年的那句戏言，才会对我这么好？”向雪在临睡前，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原来当年你是开玩笑的？我可是把它当成约定了。”卫哲东闭着眼睛回答。
    “当时年纪太小，还没懂得以身相许是多么郑重的承诺。”向雪扁了扁嘴，声音却小了起来。
    当年她与陈焕青早已经有了约定俗成的婚约，其实那句话说出来，本身就是不那么合适的。只是当时忽然就脱口而出，真不是有意调戏“杀手先生”。
    “我从来不会跟女人要承诺，因为总觉得女人的承诺只是另一个谎言的开端。”卫哲东停顿了一下，在向雪憋不住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才接下去说，“雪儿，你的承诺不一样，我需要把它印在这里。”
    向雪的手被他缓缓地按到了心口，那是没有被纱布包扎的地方。光裸的肌肤下面，是跳动着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强劲有力。
    “你听，它是为你跳动的。”卫哲东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让向雪就此醉倒。
    还有什么比情话更醉人的吗？酒不醉人，人自醉。
    “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四年前让我们相识，四年后又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来。所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段缘分呢？”卫哲东低低地说。
    向雪浅浅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装睡。
    她以为比平时更早的入睡时间，会让自己的演技倍受质疑。可是没想到听着他的心跳，渐渐的自己的心跳也踩到了同样的节奏，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安然睡去。
    看着怀里的女孩，卫哲东的唇勾起了弧度。
    傻女孩，终于把自己给认出来了啊。
    很好，没有起什么波澜，原以为她地钻个牛角尖什么的，幸好她还是问出来了。既然问，就容易释然。
    这个秘密，在他的心里藏了这么久，也真有点憋不住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顺势挑明吧？以向雪的懵懂程度，恐怕还会继续懵懂下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容拒绝的要求

    大约因为睡得早，所以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的时候，向雪就醒了。
    窗外的风有些大，早些年的京城经常有黄沙漫天的奇景，近年来随着绿化面积进一步扩大，京郊周围的森林公园成为了天然的屏障，所以风沙的困扰已经多年不见，只是空气里依然透着干燥的味道，让向雪直到今天还是有点无法适应。
    喉咙里有点干，她使劲地憋着，不想因为咳嗽吵醒卫哲东。不过，有时候咳嗽这玩意儿就是喜欢跟人作对，不管向雪的意念有多么强，也对它束手无策。反倒因为忍得久了，一旦咳出来就有点声势浩大的架式。
    “咳咳咳！”
    卫哲东下意识地把向雪搂得更紧，然后才觉得不对，急忙把她松开“昨天不穿外套往外面站了一会儿，又感冒了吧？”
    “不是的，就觉得嗓子里有点干而已。”向雪喘过气来解释，“江南的冬天是湿冷，空气里无时无刻不透着水润，所以有点不适应。没关系的，咳完了一天就安稳。”
    “我给你倒杯温开水。”卫哲东一边说一边打算掀开被子，却被向雪拽住。
    “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倒就行。”
    向雪喝完半杯水，卫哲东就伸出左手把她拉回床上“时间太早，再过来躺一会儿。哪怕睡不着，养养神也好。”
    “我现在精神百倍，不用养了。”向雪好笑地说，“昨天睡得有点早，所以今天醒得早也正常，一天保证这么多睡眠就足够。”
    “我觉得还有点困乏，你再陪我一会儿吧？”卫哲东微微闭上眼睛，一时让向雪不知道真假。
    虽然用的是问句，可语气里分明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可是衬着修眉星目，即使还没有梳洗，也能看出骨子里的优雅。微微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五官精致得一塌糊涂。
    “看在伤员的份上。”卫哲东补充的话，让向雪彻底没有了拒绝的心思，乖乖地躺到他的身畔。
    “刚才你好像在想事情？”卫哲东问。
    “哦。”向雪诚实地回答，“这不是看你还没醒，怕起来的话打扰到你，所以就在考虑换成我的赵淑云，会怎么应对收购手段呢？我想她处心积虑拿到向氏，一定会日夜防着别人吧？”
    “这个人未必是你？”
    “我觉得她应该会更防着你。因为她知道我从小就对商场没有兴趣，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甚至从来不过问向氏的事情，连爸爸在餐桌上偶尔提两句，都会被我不耐烦地打断，她不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收购如今的赵氏。而你和我……如果宣布订婚的话，赵淑云应该更会警觉起来的。”
    “那么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反收购手段呢？”卫哲东饶有兴趣地问。
    “听说赵氏今年向股东定向增发了一些带有特别权利的证券，大概类似于优先股。我想她是在未雨绸缪，怕赵氏的股票在二级市场上太分散。”向雪皱紧了秀气的眉，“一旦这些股票达到相当的份额，那么我通过投资公司收购赵氏，可能就没那么容易。”
    “这是反收购计划中著名的毒丸手段，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很盛行。主要是在所有权结构和金融工具的使用方面设置收购限制，从理论上说，确实会对收购公司造成障碍。不过事实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完全可以说服这些优先股股东的持有者转让股票。然后，我们可以创造一些可以行使这些股票的生效条件，只要巧妙一些，根本不会让赵淑云来得及反应。”
    “如果修改公司章程呢？如果我是赵淑云，或许会对长期持股者追加投票权，或者对某些大股东削减投票权。”
    “公司章程修改，需要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东投票通过。赵淑云不是你爸，她获取公司的手段也不高明，尤其在对待你这个继女的问题上，做得太难看。所以，我想她对股东会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这个提案估计是通不过的。”
    “如果通过了呢？比如在章程里规定公司控制权的变动必须获得百分八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票数通过才生效？那样一来，我们即使能拿到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依然改变不了公司的管理层结构。拿着一大堆股票等着分红，好像赵氏还不值得我们下这么大的血本投资啊……”向雪苦恼地说。
    “好吧，我们分析一下，赵淑云要修改公司章程本身就不容易。就算她能说服股东会讨论这一议案，也不容易通过。”
    “为什么？”
    “因为这个条件明显对于赵淑云和她的亲信来说有利，大部分股东不会同意。”
    向雪恍然“啊，是我钻牛角尖了。”
    “我倒是觉得你更应该担忧的是‘绿色邮使’。”
    “绿色邮使？这是个经济学名词吗？”向雪愣了愣，有点尴尬地问。
    “这是一种被用得很多的反接管措施，简单地说，是当一个潜在的接管者拥有一家公司相当数量的股票时，目标公司与潜在的接管者进行交涉，然后用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公司股票，同时提出要求。一般来说，要求都是比较合理的，比如要求对方在一定时间内拥有的公司股票不能超过某个比例。”
    “你是说如果我们boya公司收购赵氏股票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赵淑云会跟我们交涉？那还不简单？拒绝就行了……啊，这样不行，赵淑云不就知道是我在收购赵氏了吗？她要是拼个鱼死网破，向氏就会被折腾得元气大伤。甚至她转移资产的话，我只能拿到赵氏的空壳子。”
    “对。赵淑云能够拿到向氏，虽然主要是由于你从来不关心向氏，再加上对她很信任有关系，她自己也有点手段的。”卫哲东说得很客观。
    “是我给她机会的。”向雪赧然，眼圈有点红了。
    “我并不是责备你，甚至还很庆幸。”
    “啊？”向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故意嘲讽她吧？她把父亲的心血给丢得一干二净，他却说庆幸？

 第二百七十五章 枪口对外

    “如果不是你丢了向氏，陈焕青怎么会跟艾妮儿求婚？说不定，等我和你再度相逢的时候，你已经成为陈太太了。”卫哲东笑盈盈地说，“这样一想，我就忍不住想要给赵淑云封个大红包。”
    向雪白了他一眼“你要敢给你封红包，我以后就不理你……”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这口气仿佛小女孩对着宠自己的只撒娇。如果语气稍稍硬气一些，恐怕就会让人觉得刁蛮了。
    “放心，我当然不会给她红包。知道你讨厌她，说她是你的仇人也不为过，我绝对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咱们俩是一家的，当然枪口要一致对外。”卫哲东还没有等向雪恼怒，就连忙安抚。
    “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个经理人？还有股东也不行，以后公司要在网站上公布。要不我依然出资，但只是作为名义股东。唔，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让赵淑云看到我和boya的关系。要不，换成……程明杰？”向雪皱着眉思考着。
    “为什么是他？”卫哲东有点不高兴了，“那小子谁知道在国内留多久，你怎么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他呢！”
    “我这不是认识的人少吗？刘浏有自己的家族企业要接管，再说她也远在江南，不可能长期驻京。小蝶呢精灵古怪，我也信得过，可是年纪又太小了，还不到法定年龄。数来数去，也就剩下他了啊！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不是说他可以信得过吗？”向雪无辜地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昨天的血腥味已经淡到嗅不到了，现在房间里充斥的是酸味。
    “赵淑云么……不用把她当成大boss来防，你安心当你的股东，当你的经理。”卫哲东冷哼一声。
    “可是你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是肯定的，以后如果知道boya持有赵氏的大量股票，赵淑云肯定会来接洽。”
    “那你就把boya迅速发展，到了赵氏都必须仰望的存在，她能奈你何？”卫哲东冷哼一声。
    “我倒是想啊，可是臣妾做不到！”向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天姿卓绝，天才横溢的。”
    “你这是夸我吗？真心还是嘲讽啊？”卫哲东乐了。
    “夸！”向雪没好气地说。
    “其实你未必不能做到，别忘了你逆天的天赋，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卫哲东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你设想的证券投资、直接投资和投资咨询三大板块业务是可行的。后面两块你交给别人去做，你就管证券投资这块，以后成为公司最强大的盈利点。你自己算一下，其实公司迅速扩张真的很容易做到的。”
    “我们现在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应该可以达到五个亿，也不可能全部投入证券业务。如果滚雪球似地一路凯歌，恐怕会引起别人怀疑吧？”
    “那是因为我们珠联璧合，所向披靡。”卫哲东开玩笑说。
    “我其实还真不太敢高调……”向雪苦笑，“万一被别人知道，我估计会被当成实验台上的小白鼠，被横剖一刀竖剖一刀，拆得支离破碎，查查到底我的身体是什么构造，尤其是脑袋……”
    “那么我们先不管赵氏，不管赵淑云是不是天才的管理者和经营者，它的发展也绝对拼不过boya，对不对？”卫哲东问。
    向雪摇头“其实赵淑云并不能算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现在的赵氏如果不是有陈氏守望相助，别说发展壮大，能维持原状就不错了。”
    “所以，我们的发展一定比赵氏要快得多，对吧？”
    向雪想了想，轻轻点头“从理论上来讲，光是做证券投资这一块，应该没有失手的可能，那么公司的财富只会稳定地增长。我想，发展速度怎么着也应该比赵氏快吧？”
    “所以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用关注赵氏，让它维持原状。”
    “不管……”向雪咬着唇点头。
    “你目前的重心，还是顾自己就好。让赵淑云再蹦达个两三年，算得了什么？”卫哲东轻松地说。
    “嗯，我现在关心也没有用，根本没有能力收购赵氏。而且……”向雪皱了皱眉头，“对于赵氏的股票，我一张k线图都画不出来。”
    “没关系，不靠k线图，我们就收购不了赵氏了？”卫哲东并没有觉得意外，而是很自信地反问，“没有作弊的神器，我们靠正常的手段，也一样能行。”
    “对。”向雪失笑，“我好像有点过于依赖了。其实原来没有发现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也一样决定要拿回向氏的。”
    “其实赵氏的价值并不难估算，因为整个企业没有特殊人力资本的管理者。”
    “特殊能力？”向雪有点不明白，“什么样的能力算特殊能力呢？”
    “比如我，比如你。”
    卫哲东的大言不惭让向雪脸红。
    不过卫哲东并没有等她象征性地谦虚两句，就对她解释“这种管理者可以用更少的工作，来达到市场要求的一般水平。如果没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他们会利用自己的过人之处来偷个懒。而市场机制，无法挖掘具有人力资本的管理者的潜力。一旦公司遇到危机，只要他们发挥出能力，可能市场的约束就不是很有效了。”
    “你怎么知道赵氏没有这种特殊能力的管理者呢？”向雪忍不住反问。
    卫哲东好笑地想，对于赵氏的资料，他可能是收集得最多的人。不仅每一位赵氏的管理者都有一份专门的档案，就连他们的亲属和关联关系，都有一份不简单的调查报告。他不会明着出手帮助向雪，但是有一些危险的因素，他还是可以把它们都扼杀在萌芽状态的。
    “赵淑云接手以后，向氏原来的管理层被大换血。一般来说，在位的管理层是存在特殊的人力资本的，因为他们在位的工作经验已经形成了相当程度的默契，对企业内部关系非常了解，这些也可以勉强算是管理层的一种特殊人力资本。”

 第二百七十六章 碎了一地的形象

    “那……”向雪明白了，“现在赵淑云用的都是她自己看中的人，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是后来换上去的，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熟悉以后才能达到这样的状态。这个时间，一般需要多久？”
    “如果赵淑云本身是个很有能力的管理者，那么这个时间可能不需要那么长。然而很庆幸的是，赵淑云的能力不可能在短期内让她的管理层达到这个程度。”卫哲东很肯定地下了结论，“哪怕十年，都不可能。”
    他可不会告诉向雪，赵氏管理层变动频繁，高层的离职率在业内首屈一指，这其中有他的手笔。
    做好事不留名，可以充当一次叔叔了，他想。
    向雪相信卫哲东的判断，所以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先不管赵氏，随她怎么折腾，就让她替我做嫁衣裳好了。”
    “我们大清早的躺在被窝里讨论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卫哲东长叹了一声，“互相抱团取暖，才是正确的方式吧？”
    “暖气开得这么高，用得着抱团吗？用得着取暖吗？”向雪哼哼，傲娇地扬起了小下巴，却忘了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里，这样的姿势仿佛把唇给人家送上去。
    卫哲东可从来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于是微微倾身，就接住了她仿佛“凑”上来的双唇。
    投怀送抱的风景，最美。
    “唔……”向雪还记得正在进行中的话题，正想再转回去继续讨论，就被他吻得昏天黑地。
    在卫哲东的面前，她的抵抗永远只能维持很短暂的时间，就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只能说他的段数太高，她这个对手太弱。
    情不自禁，向雪的胳膊环住了他的后颈，他吮吸着她的甜美，她何尝不是吸取着他的甘甜？
    唇扫过溅起了火星，手抚过肌肤点燃了一丛火，唇齿间含糊的低喃、交缠的呼吸更是把这丛火烧到燎原，炙热得周身都像是要融化了似的，只能应和着相同的节奏浴火而舞。这一刻，永远没有休止，直到世界的尽头……多好。
    卫哲东在干柴烈火继续发挥更毁灭性的作用之前，猛地松开了她。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相贴的肌肤温度异常灼热。
    他看着她的眼“真美。”
    她的双眼，如同雨后的竹林，雾霭蒸腾，显得眸子也如蒙着层雾似的，诱惑着他在她的眼上又印上了一个吻。这个吻很浅，似乎只是刚才还没有结束的余韵，要用它来划上一个句号才算圆满。
    “雪儿。”卫哲东有点不甘心地紧紧地搂住她，“赶紧结婚吧，订完婚我们就结婚。”
    “小心你的伤！”向雪有点着急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卫哲东迫切地问。
    “三年，你和爷爷约定了的。”向雪伸出了三根白嫩嫩的指头，“没有把伤口弄痛吧？”
    “这是小伤而已，不会太痛的。”卫哲东对于向雪在关键时候几次三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伤口上颇有些无奈，“当年我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爷爷什么三年之期。”
    “君子食言而肥。”向雪眨巴着眼睛。
    “肥一点你就敢不要我吗？等到我们都老的一天，说不定我们一个是胖老头一个是胖老太，怕什么！”
    “不行，要胖你一个人胖，我可不想长胖。”向雪笑着说。
    女人对于胖这个词，总是更敏感一些。
    卫哲东唉声叹气“唉，也不仅仅是答应爷爷的问题，最近我们都要为事业打拼，儿女情长还是稍稍放一放吧！可是，美色当前，叫我就是怎么甘心呢！”
    向雪偏过头，垂睫敛目，唇角轻轻地勾起。
    卫哲东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雪儿，要不我们就别举行什么订婚宴了吧？”
    “啊？”向雪吃了一惊，迅速转过头。
    “我觉得不如直接办婚宴，反正请柬还没有发出去，现在改还来得及。”
    “呃……”向雪刚刚提到喉咙口的心脏悄悄地又放了下去，“这个……太急了点儿吧？”
    “婚礼当然要比订婚宴更隆重一些，时间是有点儿紧了，婚纱也来不及去巴黎定制。但是我会尽量让郑伯好好操办，不会太委屈你。如果你觉得委屈，大不了在以后结婚周年庆的时候，再补一个。我们直接把未婚夫妇变成已婚夫妇，其实法律上我们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向雪哭笑不得“你别想一出整一出行不？虽然没有发放请柬，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订婚的事了。上次京城商业银行的季行长还提了一嘴，我这里倒无所谓，也就那么两三只小猫知道消息。可是你那边的朋友，爷爷那边的朋友，到时候怎么交代？”
    眼前的卫哲东不再是那个冷着一张脸沉稳大气的卫少，而是毛躁得好像刚刚踏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子。
    向雪心疼地想形象啊……碎了一地！
    卫哲东苦笑“所以，是我自己搬了石砸自己的脚。真没想到，我卫哲东竟然也会有犯蠢的这么一天。”
    “当时你对我的感觉应该还处于报恩的阶段？”向雪悄声问。
    “蠢这种东西犯一次就够了，你觉得我会经常性犯吗？”卫哲东有点不爽地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认定了你，我会用法律关系把我们捆在一起？要知道，什么订婚宴婚礼都是假的，只有结婚证才是受我国法律保护的。”
    “既然……法律上已经承认了我们在一起，那又何必在意一场婚礼呢？”向雪说着红了脸，“我的意思是说，三年之内我们很忙，真没有必要举行婚礼这种麻烦的事，只要心里有彼此就好。”
    卫哲东托住她的下巴“那么，你的心里有我？”
    如果没有你，我会甘心情愿任你为所欲为吗？向雪看着他不说话，带着委屈和埋怨。卫哲东读懂了她的脸部表情，露出了笑容。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去做，是不是？”卫哲东眯起了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补课

    呃……向雪红了脸，急忙摇头，其实自己都不明白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窘到还没有降下去的温度再度升温。
    刘浏说过，这年头，女人仅仅开放心灵是不够的，男人要的是你身与心一起开放。所以，她刚刚对他开放了心灵，现在他要她向他开放……
    卫哲东的脸上没有表情，想了想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有些事提前做的话，好像味道就不那么对了。不就是三年吗？我等得起。”
    向雪怔怔地看着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意思婉转地表达一下，他已经再度倾身，攫住了她的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吻得那样用力，似乎要把不能提前进入洞房的遗憾，都在这一吻里尽情倾诉似的，霸道得让向雪根本没有一点点反抗的余地。
    好在这个吻并不是很长，向雪正尴尬着，卫哲东已经开了口“风花雪月既然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先放在一边，说正事。对于boya的发展，我相信你已经有了目标，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建议子公司组建完成以后，京城的总公司也可以做一些投资，主要的市场不用面对北方，这些可以通过后续设立的子公司来完成。”
    “那针对哪里？不会还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吧？”向雪开玩笑地问。
    “国外。”
    “第七次国外控制权并购狂潮已经有苗头了，我们不分一杯羹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卫哲东轻笑，“我在美国的投资公司，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的。到时候你可以直接收购，价格好商量，反正也就是左手换到右手的事。”
    “你这么大方……”
    “对你，我一向很大方的。你看，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就把半数的身家毫不含糊地交到你手上了，何况现在只是一间小公司而已？”
    “小公司？”向雪失笑。
    能够主导这次在海外与卫老四交量的公司，可能只是一个小公司吗？
    “以后的boya，会是赵氏只能仰望的存在。”卫哲东温和地说。
    向雪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并没有这么强大的自信，但这时候也不想大煞风景地质疑卫哲东，于是转换了话题“前面六次的并购狂潮，能给我讲讲吗？我以前，还真没有接触过这个。”
    卫哲东并没有笑话她的孤陋寡闻，事实上只觉得怜惜。要一个喜欢拿着画笔的女孩，硬生生地研究经济，恐怕唯有那股把向氏拿回来的气了。
    “第一次始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著名的是摩根财团完成了美国铁路系统的并购，这是工业企业纵向并购的模板，后来发展到了横向并购。第二次并购热潮始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次并购主要是寡头垄断，以纵向并购为主，著名的是阿纳康公司并购美国黄铜公司和一些制造厂商。第三次并购发生在二战以后，以混合并购为主，大多数发生在小规模或中等规模企业之间。第四次并购的高潮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特点是杠杆收购，当时的背景是高通货膨胀。第五次并购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策略联盟是并购的主要动机，主要是进行跨国合作。第六次是发生在本世纪初，因为年代比较近，你可以着重研究一下。”
    “有哪些著名的案例？”向雪听得津津有味，决定抽出时间好好看一下相关方面的资料。
    想要收购赵氏，可不是光靠一两张证书就能解决的。并购的经典案例，更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你可以先查一下诺基亚天价收购数字地图供应商、米塔尔收购阿塞洛、戴尔的收购案，分别是纵向收购、横向收购、杠杆收购的典型案例，很值得研究一下。有什么心得和想法，我们再讨论，以后公司在国际化收购方面，可以参考。”
    于是，向雪在复习之余，又多了一件用功的事情，那就是查阅并购浪潮的资料，尤其是几个典型的案例。
    尽管觉得枯燥，可还是把它当成考试书目硬着头皮啃下来了。
    卫效理在两天后抵京，不过并没有回卫宅，而是直接往京郊的疗养院去了。卫哲东虽然有伤在身，不过穿上西装套上革履，外人还真看不出来。
    向雪有点担心“你不在家里好好休养两天吗？”
    “我倒是想，不过现在不行。”卫哲东系好领带，“别担心，你自己出门注意安全。卫老四这次虽然被打得很惨，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手里还是有一些东西的。”
    “我这种一没背景二没钱财的人，他老人家哪看得上眼啊？”向雪好笑地摇头，不觉得自己会成为卫老四打击的对象。
    “别忘了，我们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被有心人放出出去了。作为我的未婚妻，在卫老四心里的份量可不会轻。”
    向雪默然，半晌才说“原来我是遭了池鱼之灾？”
    卫哲东一点都不觉得歉疚“没办法，既然要嫁给我，不管好的坏的，你只能一股脑儿给接收了。”
    “不过我觉得你四叔不见得会真找上我，像他这种思虑特别多的，碰到事情总会多想一层。想着想着，就会觉得这次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呢？而我，只是你们卫家的一颗小棋子，指不定身边会挖了多么大一个陷阱呢！于是，瞻前顾后的卫老四决定避开这个陷阱。”向雪笑嘻嘻地说。
    “雪儿，没想到你的肚肠也是九曲十八弯的啊？”卫哲东有点欣然。
    当初他没有把订婚的消息压下的原因，正如向雪的分析那样。对付卫老四，虚虚实实的手段最有效。
    “你这是骂我呢！”向雪扁了扁嘴，“我不喜欢想这些绕来绕去的东西，不过上次家宴的时候见过一次你家四叔，就觉得他是那种一件事情会翻来覆去掂量的人。”
    “你看人也有一套啊？真让我刮目相看。”卫哲东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向雪乐了“其实吧，卫老四和卫老二的性格，是六叔给我分析的。他说，像这兄弟俩的人，商场很多，以后可以引以为鉴。”
    卫哲东失笑“原来六叔已经给你补过课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结果不重要

    卫效理这个名师不在，幸好还有一个更好用的师父，同样耐心细致。也不用占用别的时间，只在睡前醒后，可以请教一些关于并购方面的问题。
    于是，向雪就化身成了好学宝宝，而卫哲东也颇有成就感。
    看来没把六叔接回家，而是直接送到疗养院是对的，要不然两人之间哪里会有这种教学相长的气氛？她的疑惑，有他就够了。
    “本来我还以为诺基亚作为一个与苹果、三星智能手机的反面案例，我还以为已经没落了。查了资料才知道，原以为差不多倒闭的诺基亚居然还是好好的，盈利能力居然还不错。”向雪感慨，“不过这个著名的收购案例，好像也没有为它的手机市场打开局面。”
    卫哲东失笑“我让你看的是这个纵向收购的典型案例，当时收购的时候就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它收购navteq是防御性举措，目的在于运用成本控制并限制竞争，抢在谷歌、雅虎和微软之前控制数据来源。之前诺基亚需要从navteq公司购买软件许可权，相对而言比较被动，而这一收购使诺基亚可以控制获取地图和导航数据的成本，对于公司的成本控制来说，无疑是有益的。”
    “那另一种意见呢？肯定是觉得这次收购不尽如人意吧？”
    “对，另一种意见认为这次的收购让网络运营商失望了，要知道他们可是诺基亚的最大用户，和终端用户的接触最密切。诺基亚当时坚信，消费者尤其是男性消费者会愿意花钱来获得地图信息。”
    “可事实上，现在的高德地图、百度地图、腾讯地图都不用花钱。我出门都喜欢用地图，全免费，信息特别详细。”向雪下意识地打开自己的手机。
    “当时可没有这些免费软件。你要注意一下收购的时间，2007年，十来年前的事儿了。”卫哲东解释，“我让你看这个案例，是因为这次收购是纵向收购案例中非常典型的，也是成功的。你看，诺基亚收购navteq，是作为电子产品生产商向下游数字网络应用迈出的重要一步，通过收购，可以加强自身在移动终端方面的竞争力，同时也可以避免竞争对手对数字地图商的收购，保证自身在未来的持续竞争力。”
    向雪点头“其中一个重要的考虑是怕被竞争对手收购以后，会导致对自身业务形成威胁。”
    “对。我让你研究这个案例的另一个原因，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欧盟监管机构对这次并购案启动了反垄断审查。”
    “注意到了，不过后来认为诺基亚并不构成垄断行为，因为navteq虽然是全球仅有的两家数字地图商之一，但是被收购以后，另外一家数字地图商仍然有足够的实力为其他厂商导航服务所必需的电子地图。”
    卫哲东赞许地点头“这一点很重要。上下游的产业并购中必须要高度关注，是否因为产业整合，构成垄断行为。如果是，很可能会导致反垄断审查部门否决并购交易。”
    向雪疑惑“可是一般在具有特别知识产权或者集中度比较高的行业中，才会因为怀疑收购行为会破坏当前的市竞争格局，才会被反垄断审查部门关注吧？向氏的产品并没有特别的知识产权，即使在行业内也不见得首屈一指，不会涉及反垄断部门审查的问题……”
    卫哲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难道你真的就让boya公司只盯着向氏？要不要发展壮大，要不要收购其他公司？如果没有这些投资行为，boya怎么发展到日后可以不动声色收购赵氏的地步？”
    向雪张了张嘴，大感汗颜。
    自然果然是格局太小，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有想到除了向氏，boya集团将来会有大量的并购方案和case。
    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连续变幻了几种表情，早就把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是小女人，确实不用想得太深远。”他感慨着说，“拿着画笔画画风景，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向雪咬了咬牙齿“我懂了，boya想要不显山不露水地收购向氏，一定要让本身变得非常强大。不然的话，反收购策略层出不究，到时候功亏一匮，反倒让赵淑云狗急跳墙，把向氏整个千疮百孔。”
    更何况，要想赶上卫哲东的脚步，一个向氏可能还不够……他已经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舞台，是该好好珍惜，不该永远想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了。
    卫哲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他想说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赵淑云有多少反收购措施，他都能把她整得没了火气。
    不过，看到她变幻了一阵脸色之后，那张仿佛斗志十足到流光溢彩的小脸，实在是太赏心悦目。
    这样元气满满的向雪，才是最有活力的。而他，就是想保有她的这种可贵的活力。
    抬起头，看到卫哲东含笑的眉眼，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我总是把赵淑云的赵氏当成第一目标，是不是挺可笑的？”
    “怎么会？有一个坚定的梦想，我们才能够一步步去实现。有时候你会发现，结果并不那么重要，过程却值得享受。”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既然有了结果，还要在乎过程做什么？如果我现在拥有向氏，那还用得着失去再拥有吗？”
    卫哲东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帮你把向雪拿回来，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拿起画笔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有道理呢？向雪有点苦恼了“也许你说得对，过程和结果都重要。所以，我要继续研究案例。”
    “明天再研究吧，现在你可以研究一下我。”卫哲东按下遥控器熄灯，在她耳边轻笑，“什么时候把我研究明白了，案例就不重要了。”
    好吧，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不是吗？所以举行婚礼神马的不重要，这样暧昧着也挺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劳碌命

    “向雪，我和张燕泽累得像两只狗，天天回到酒店就哪儿都不想去，躺在床上直喘气……唉唉唉，我怎么就误交损友，把自己弄到这么悲惨的境地啊！”程明杰打电话过来诉苦。
    “这种状态请继续保持。”向雪忍着笑说。
    “本来还想走街窜巷找几段邂逅的艳遇呢，结果根本没有时间去猎艳。”程明杰唉声叹气，“江南的冬天连景色都没有，到处都显得很凋败，跟夏天满目苍绿的景色差远了。、。”
    “北方也是这样的。”向雪很诚恳地说，“当然，你在京城可以看到‘北国风光，行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丽雪景，所以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江南的冬天，骨子里依然是婉约温柔的。”
    “我要的不是婉约温柔的冬天，而是婉约温柔的女子。”程明杰控诉。
    “你身边不是有个小美女吗？”
    “这是北方的壮丽河山，不是江南的玲珑娇小。在京城看到张燕泽，真觉得她身上有种江南水乡的味道。可是真正到了江南才发现，这丫头还是壮丽的北地姑娘。”
    向雪忍俊不禁，很没诚意地建议“姑苏的园林甲天下，国内的四大名园姑苏就占了两个，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但肯定至少是占了一个的，看看还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你把正事儿办完了，还有时间的话。”
    “你觉得我们有时间吗？”程明杰郁闷。
    “如果你们愿意留在江南过春节的话，大多数的旅游景点春节不关门，尤其是姑苏这座旅游城市。”
    “唉，我们就是天生劳碌的命！”程明杰叹气，“你那里都拿到三个亿贷款了，我要是不把两个子公司给整明白了，不是愧对你的资金吗？张燕泽都说了，向总在京城也忙得昏天黑地，我们在江南有什么理由偷懒？所以，我早上连懒觉都没得睡，话说江南上班的时间有点儿早啊，不是朝九晚五吗？政府部门怎么八点半就上班！”
    向雪没想到自己批下来的贷款，竟然鼓舞了员工们的士气。这可是借来的钱，要还的！晚一天动用，等于一天的利息就白支付了。
    “这两天和公司员工开了一个会，筹建期间，还在等一些员工办理离职和入职手续。你招的人事部经理工作能力不错，做事雷厉风行。”向雪很满意地说。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招来的。”程明杰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找到千里马的伯乐。
    “子公司的人员招聘可以在年前完成吗？”向雪关心地问。
    “这两天不是在面试吗？公司注册的事张燕泽去办了，姑苏对投资公司还有优惠政策呢，我这两天正在研读，说不定我们还能拿到一笔奖励资金什么的。虽然咱们家大业大，可能你不在乎这些，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血，能拿到的为什么不拿？关键是这些补贴收入，还不用交所得税！”程明杰兴奋地说，“这还是去年刚出台的文件，我觉得应该可以有操作的空间。”
    “如果符合政策，我们当然要拿到这笔补贴，再少也是我们的利润啊！”向雪意外地问，“你把文件传我一份看看，不知道京城这边有没有……”
    “好，回头我就发你一个电子版本。不过，这是省里的文件，估计京城有点玄。你长得够美了，所以就别想得太美。”
    “没关系，研究一下嘛！卫哲东建议我们北京的总公司把业务的重心放在国外，我觉得可以国家对于投资国外会有一些优惠的政策，这应该是国家鼓励的。”
    “卫少这么认为的？那我觉得海外的市场大有可为，这个主意好！”程明杰立刻大声赞好。
    向雪郁闷了“就算他是你的偶像，也不用不经过调研就空口白话吧？”
    “这种事情还需要调研？向雪，我说你虽然即将嫁给卫少，可是一看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卫少的生平吧？”
    “他就在我身边，还用得着怎么关注……”向雪说得有点心虚。
    仔细想来，她似乎真的没有关注过卫哲东的生平，不知道他有什么“丰功伟绩”。自己这个准未婚妻，好像有点失职了。
    “卫少有过成功收购海外公司的经历，听他的准没错。”程明杰盲目地乐观。
    “但是海外并购的话我们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做一点海外的投资，先熟悉一下海外市场吧！”向雪却没有这么乐观，虽然她相信卫哲东的判断，也相信前景一定会很光明。
    至少，在她接触到的人群中，对卫哲东大多都顶礼膜拜。
    总体而言，京城和江南的发展都很不错，蓉城的子公司已经正式更换了名称，有蒋成坐镇，向雪只需要定期阅读他的书面汇报。然后提一些建议，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是没有建议可提的。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向雪仿佛看到了初升的旭日，很快就能发出万丈光芒。
    卫哲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薄暮时分。
    “你自己是伤员，不用上足一天八个小时的班。”向雪有点埋怨。
    “今天你回来得也早。”卫哲东笑了笑说。
    “工作还不是很忙，让到岗员工去做一些调查，也为公司的发展献言献策。既然总公司要开拓海外市场，我也不能把所有员工都赶到江南去，所以让程明杰在当地招聘。”向雪解释，“最后发现事情分解完以后，好像我就没有什么事做了？”
    “那说明你已经找到了工作的方法。”卫哲东表扬。
    卫家最近也开始忙过年的事，尽管现在超市全年三百六十五天营业，根本不用担心过年会陷科无米之炊的困境。但是传统的老人们还是很喜欢在家里囤着点过年的物资，所以郑伯整天也忙得很。
    当然，也可能在忙其他事……向雪有点担忧地看着正在看电子邮件的卫哲东，默默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无法参与到他的一切，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第二百八十章 明智的选择

    晚餐后，向雪为卫哲东换纱布，很惊喜地发现伤口的愈合速度超过了她的预计。难怪卫哲东不当一回事，这种伤在他看来还真不算什么重伤。
    “总公司这边还要招一点人，不过这两天来应聘的不多，大概都在忙着过年。”向雪笑着说，“我都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其实现在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
    “相比较而言，北方的年味比江南要浓。近几年，江南已经感受不到年味了。所以，你来京城过年，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向雪想正反驳，卫哲东已经悠悠地接了下去“当然，你没有把四年前的我扔在高速公路上，是更明智的选择。”
    “你的脸皮真厚。”
    “那我们明天去长城吧！”
    “长城？”向雪茫然地问，“怎么忽然想去长城了？天气这么冷，估计长城上应该会更冷吧？”
    “比一下我的脸皮和城墙的厚度。”
    向雪笑靥如花“这还用比吗？城墙的厚度哪能跟您的脸皮比啊！你每天早出晚归，伤口还能好得这么快，也得赖于你的皮厚哦。”
    卫哲东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暖的。真好，以前那个俏皮活泼的女孩，正在慢慢地回来。
    “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向雪递过来一件珊瑚绒的家居服，有点厚度，大概真是怕他着凉发烧。
    尽管并不觉得凉，卫哲东还是接过来穿上。这种小事，没有必要违拗向雪。不过，顺手把她揽到怀里的时候，还是有点微微的不满。
    衣服有点厚，哪怕只隔着一层布料，也觉得和向雪的距离有点远了。
    “我刚刚查阅了一下米塔尔收购阿塞洛的案例，原来是一家印度的企业，除了行业，倒跟向氏有点相似，都是家族企业。不过人家的规模比向氏要大多了，年产值和员工人数和卫氏差不多。”
    “那是世界最大的钢铁生产企业，米塔尔家族的控制达到88，这个比例有点惊人。”卫哲东笑着说，“卫氏采取的综合性战略，但是米塔尔却是把一个行业做到极致。”
    “这次收购战的亮点主要是在于它收购的是全球第二大钢铁企业，本身也有很多并购的交易。米塔尔主动提出收购报价的时候，阿塞洛可一点不给面子，提高分红、公布远景增长计划、压缩开支来应对，连政府方面都支持阿塞洛进行反收购战，卢森堡还提议阿塞洛以发行认股权的方式发起反击。”
    卫哲东点头“对，不过最终还是成功了，虽然联合组建的公司为叫阿塞洛－米塔尔，但是米塔尔控制了阿赛洛的5945亿股票和1990万股可转换债券，占阿塞洛完全稀释后股权的9188，绝对控股。”
    向雪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要知道，她可是专门做了笔记的，可是卫哲东近期绝对不会有时间研究这些并购案例，可是说起来依然如数家珍，可见以前也是下过功夫的。
    卫哲东勾起了唇“这也是人家有魄力，一般来说能够占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算是控股了，尤其是这种大型企业，百分之三十的比例也可以达到控制的目的了。原来的报价282欧元一股的价格就不低，后来至少提高了百分之二十，而且全部以现金形式支付。在这么大的并购案里全部采用现金形式支付的，还真不多。”
    向雪感慨“毕竟是这么大的金额，可能这也是家族企业不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了。”
    “只要家族中不断有新鲜的人才冒出来，其实经营家族企业会更容易一些。”卫哲东摇头，“卫氏主要自己有蛀虫，我父亲没能支撑得起来。如果当年我父亲有六叔的才华，我二叔和四叔未必敢起这些心思。”卫哲东很中肯地评价。
    虽然子不言父过，但是父亲在经营方面确实是太弱了，以至于造成了卫氏后来的动荡，差一点就得易手。
    “没关系，现在都好起来了。”向雪柔声说。
    “交给六叔以后，我就可以一门心思发展我们的东雪集团。等成功收购向氏，boya并入东雪，你就可以过诗酒风流的生活了，不用再研究并购案。”
    向雪笑了笑“其实真的研究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我还看了戴尔公司的杠杆并购，等等……”
    说着，她脱离了他的怀抱，走到书桌前，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你看，我还把资本结构做了一个摘录，发现这次交易融资的手段真是复杂。有高级有抵押定期贷款40亿加15亿就是55个亿、资产担保贷款20亿，第一留置权过桥贷款融通20亿、第二留置权过桥贷款融通125亿、定期商业应收票据融资融通19亿、循环消费者应收账款融资融通11亿。这样算下来，动用的银行债务不高达1375亿美元。当时对戴尔股票估值是244亿美元，然后对企业价值是222亿美元，怎么算出来的？”
    卫哲东看着她端正的笔记问“你是说企业价值吗？”
    “对，股票估值和企业价值不一样吗？”向雪有点迷惑地问，“我学完了财务管理科目的企业估价，可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计算，都得不出这个结果来。”
    “美国资本市场计算并购成本的方法不一样，通常用的是标的公司股票市值加上长期债务再减去现金，并购收益以ebitda为依据。”
    “息税前利润？不对，还有一个da……”向雪皱眉。
    “税息折旧及摊销前的利润，也就是息税前利润再加上折旧和摊销，它被私人资本公司广泛使用，用来计算公司的经营业绩。戴尔的杠杆收购，实际上就是一个私有化的过程。其实戴尔收购公司的价格还是偏低的，从现在来看都很便宜。所以当时戴尔最大的机构股东东南资产管理公司还提起过诉讼。”
    “好像每一次大的并购案都会伴随着诉讼，事前应该征询法律顾问的意见，不然麻烦事太多了。”向雪笑嘻嘻地说，“卫氏其实也有很多并购案，而且还是海外并购案，我还不如参考卫氏的案例呢！”
    “卫氏的并购手段很多，可能一开始你看不明白，先看几个具有典型性的案例会更能够理解其他的并购案，也能够更灵活地设计自己的并购案。”
    向雪扁嘴“不舍得？”
    “我的就是你的，自己对自己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卫哲东失笑，“不用一再提醒，我记得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雪有点窘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订婚原因一二三

    “订婚宴在腊月二十八？是不是太赶了啊？要不明年再办呗！”向雪听到卫哲东的通知，顿时有点懵。
    “爷爷拿了黄历查的好日子，再往后拖得到二月才有合适的日子。”卫哲东解释。
    “你也相信这个？”向雪惊诧了。
    在她看来，卫哲东是绝对的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老黄历这种东西呢？
    “有些东西老祖宗传了这么多年，总有其道理。爷爷以前也不信，现在和郑伯拿着黄历研究了好几天，宁可信其有，就当讨个好彩头吧！”卫哲东失笑。
    向雪有点忐忑“可是好像有点仓促，离现在只有十来天了，我还没有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订婚不是结婚，不用定制婚纱，只要定制一件礼服就行了。你看要不要去巴黎定制？”
    “一件衣服而已，现在哪有空飞巴黎啊！”向雪摇头，“京城应该也有定制礼服吧？”
    “有，明天就让人上门来量尺寸，你挑款式。”卫哲东雷厉风行地摸出手机，在向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拨通了人家的电话。
    “明天就上门，我二十八订婚，你替我把礼服赶出来……对，误了我的良辰吉时，你自己交代吧！”
    这就昭告天下了？向雪觉得和卫哲东在一起，要有一颗足够强健的心脏才行。领结婚证的时候，她直到看到照片还没反应过来。这次还好，至少提前十来天知道自己要订婚。
    算是有进步了吗？
    天空像是染了黑墨似的暗沉，半月镶在天宇，隔着窗户和窗户，竟像在天边微微晃动着似的。淡辉轻薄如绡，冬天的月色总是让人觉得冷寂。
    他放下手机，从窗边走过来，映着身后黑沉的天空和柔和的月色，那双眼睛尤其显得深邃幽谧。明明才转过目光，却像是这样注视着她已经很久。
    “雪儿，我等不及了。”他低叹。
    向雪想要反对的火苗，就这样被浇得熄了，连一点火烬子都不剩下。
    如水的月华缱绻地蔓延着，漫过窗台，漫过地板，漫过空间，漫过时光，直到他们的脚下。
    “那卫氏的事情在那以前就能办妥吗？”向雪仰起头看他。
    “当然。”卫哲东很肯定地回答，“开过年我就要忙东雪集团的事了，你在年后也会很忙，所以我们把订婚宴赶紧地办了，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免得有些有心人对你住在卫家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向雪恍然。
    难怪卫哲东要赶在年前把订婚宴给办了，原来还有这个考虑。国人春节期间有走亲访友的惯例，以卫老爷子的地位，恐怕大过年的来卫家拜年的人也不少。自己的存在，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名份，未免有点尴尬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她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你也不跟我解释清楚，还硬要说什么老黄历！”
    “还有第三个原因，你想不想知道？”
    “是什么？”
    “东雪集团要迅速扩张，必须要实施并购。所以，boya京城总公司很快就要接到第一笔海外并购业务。”
    向雪挑眉“你的意思是为东雪集团的并购做方案？”
    “对。”卫哲东欣然点头，“所以你在年后也会很忙，甚至没有时间继续你那个按部就班的复习计划。”
    向雪疑惑“可是东雪的并购方案，为什么要委托boya？难道就是为了要给我一个开门红？这个……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东雪公司初创，肯定是没有这个精力自己做并购方案，所以必须委托第三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由自己人做？”卫哲东可没有向雪的为难，说得理直气壮。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可还是……”
    “雪儿，东雪是我们俩的东雪，只是目前由我代管。boya以后一定会并入东雪，所以等于是子公司给母公司做并购方案啊！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容易接受多了？”
    “……”向雪无语。
    “我一向主张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这样才能达到效率最大化。而效率，在我们现在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是多么的重要，你不会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行业新丁呢，专业这种词汇跟我没有关系。”向雪苦笑，“你就不怕东雪第一炮打不响，结果boya和东雪双双折戟？”
    “你能不能有点儿自信啊！”卫哲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应该想想，我们一炮而红，不仅东雪跨出扩张的第一步，boya也打响了海外并购案的第一炮，这是双赢的局面。”
    “自信这种东西，我还真没有。”向雪苦笑，“我跟你们这种科班出身的人不同，关于这些并购的东西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每一个案例我都要看很久，才能摸出一点门道来。”
    “没关系，你慢慢摸，第一个案子就当练兵。”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怕做不好。”向雪犹豫不决。
    “你又不是林黛玉，彪悍点儿行不行？”卫哲东气得有点乐了，“雪儿，你想想看，东雪可是我们的事业，我会拿它开玩笑吗？如果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第一炮交给你？”
    向雪眼巴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卫哲东读懂了她的脸部表情，无非就是说他不应该把这个案子交给她来做。
    “即使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好歹也相信一下我的眼光，好不好？”卫哲东无奈地苦笑。
    向雪眼睛一亮“对，你的眼光绝对一流的，程明杰崇拜得不得了。我做不好的话，不是还有你吗？大不了你亲自操刀，应该也失败不了。”
    卫哲东默了一下才说“你就这点出息！”
    “我尽量独立完成这个案子，不过请教一些问题应该不算违规吧？实在做得不好的话，你就二话不说接过去行不行？这样，我就有底气了。”
    卫哲东叹了口气“我应该为你的信任感到自豪吗？”
    “这个可以有。”向雪露出了笑容，仿佛拨云见日，多云转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要的浪漫

    尽管目前的头等大事是订婚，但卫哲东和向雪都不可能把精力全放在订婚宴上，早出晚归才符合两人的生活常态，能够一起吃晚饭，那已经相当于约会了。
    “会不会觉得我们的生活太不浪漫？”卫哲东吃完饭，忽然问。
    “嗯？”向雪手里已经在看笔记，头也没抬地敷衍了一个虚词。
    “你到京城来以后，除了去郊区赏过一次蜡梅，我还没有和你约会过。”卫哲东检讨了一下自己，觉得关于爱情的学分，还得再修炼。
    不过，修炼得再好，也没有运气好来得重要。在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曾经错过却还能再度相逢，没有任何章法地胡乱出拳就能把佳人拐回家。
    “我们需要约会吗？”向雪眨了眨眼睛，回忆起与陈焕青相处的过往。
    那时候，他们所谓的约会，不过是吃一顿烛光晚餐，听一场演唱会，逛一次公园……看起来，好像只是两个人约好了共同做一件事而已。浪漫吗？并没有觉得，即使摇曳的烛光和桌旁拉着的《致爱丽丝》。
    大多数时候，都是陈焕青邀请她，然后觉得不好意思拒绝。有时候，甚至觉得不如和刘浏一起窝在房间里吃着零食打着游戏来得舒坦。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浪漫的约会吗？如果没有约会，会不会觉得不受重视？”卫哲东被向雪问得有点发愣，然后小心地征求她的意见。
    “你不会是听了那首歌吧？”向雪好笑地问。
    “什么歌？”
    “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营造浪漫的约会。”向雪轻轻地哼了起来，“就是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的歌曲啊！还真有人飞到香榭丽舍去捡了一片落叶回来……我觉得这个人本身就是不懂得浪漫的，其实所谓的浪漫，并不见得要去塞纳河畔。比如现在去院子里捡一片叶子，然后拿回来夹在书里当书签，这也是一种浪漫。”
    卫哲东有点疑惑了“不是说女人都浪漫的动物吗？”
    向雪想了想说“女人以浪漫为目的，而男人以浪漫为手段。所以由男人营造出来的，大多只是手段，而不是女人所需要的浪漫。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在我看来，我们一起在灯下讨论并购方案的优劣得失，当我渴的时候手边正好出现了一杯温开水，这就是浪漫。心里有浪漫，再平淡再日常都会觉得浪漫。”
    “你这么说不对。”卫哲东皱眉，“如果你说的浪漫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浪漫并不仅仅是男人的手段，也是最终的追求。”
    “所以，我们都已经走过了以浪漫为手段的阶段，还用得着刻意去营造浪漫吗？有时候浪漫就是一场演出，大戏上演的时候，我们尽管享受它的绚丽旖旎。可是当大幕落下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平淡如水的生活，也能令人怦然心动。”
    “本来还想约你去看一场电影，吃一顿烛光晚餐的，看起来似乎没有必要？”卫哲东自嘲。
    “完全没必要啊，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欣赏一场好电影。至于烛光晚餐，这种人为营造出来的烂大街的招数，其实还不如在家里吃。为了约会而约会，有必要吗？”向雪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我回房间去看书了，你来吗？我们约会。”
    卫哲东哑然失笑“你的邀请，我从来不会拒绝。”
    向雪的唇色微微勾了起来，其实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是值得珍惜的。四年前，他们擦肩而过，四年后，他们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早已经渗进了彼此的生命里，又哪里需要一顿烛光晚餐一场电影来加固感情？
    不过，他会为自己花费心思，还是让她心情愉快，忍不住又轻轻哼了起来“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这是什么歌？”卫哲东问。
    “《告白气球》。估计你很少参加别人的婚礼，这首歌在婚礼现场经常播放的。”向雪笑着说。
    卫哲东想了想说“我最近一次参加婚礼，是和你一起，艾妮儿的。”
    让一个连流行到满大街都会哼唱的歌都不知道的人，忽然想到要浪漫约会这种事情，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吧？
    向雪有点担忧地问“是不是有人跟你提起了这个话题？什么浪漫啊约会啊什么的？”
    卫哲东有点狼狈“也没有什么，就是郑伯顺口提了一嘴，说我们怎么每天都在家里，也没个约会什么的。”
    向雪瞪大了眼睛“会不会我们每天在家里吃饭什么的，郑伯想要放个假轻松一下？那……我们是不是真的应该约在外面吃顿饭啥的？”
    “想哪去了！”卫哲东失笑。
    他才不会说，美国那群小伙子大惊小怪“我说老大，你天天跟我们开视频，到底用什么时间去约会的？”
    摄像头的像素很高，所以连对方震惊的神情，也纤毫毕现。于是，卫哲东才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忽略向雪了。
    当然，大家也贡献了不少约会的点子，诸如
    “游公园啊，不过别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应该在坐在秋千上。”卫哲东无法想像自己坐在秋千架上的样子，违和。
    “看电影，不要看喜剧和悲剧，看文艺片和恐怖片最好。”
    “吃饭，要烛光和小提琴，这样才显得重视和浪漫。”
    “游乐场，容易让人处于兴奋的状态，比如过山车什么的，一激动就抱住你不撒手，最亲密的接触。”
    “跳舞，肢体能够亲密接触，而且还十分自然。尤其是你们都快谈婚论嫁了，肌肤相亲以后做点啥就顺理成章啦！”
    “运动，去健身房游泳池，老大你的腹股可以秀一秀，说不定能让她喷鼻血。”
    …………
    听起来都很有道理的约会方式，被向雪三下五除二就给枪毙了。
    梳理了一下，卫哲东觉得向雪可能感兴趣的约会方式，勉强剩下逛公园。但绝不是两人坐在秋千架上聊天，而是向雪支起画架，拿起画笔，然后把他当成不存在。
    算了，还是回房间去在台灯下讨论并购方案吧！
    这才是向雪认为的浪漫约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好为人师

    “我查了一下alex公司的背景，很可能管理层不会同意这次收购，我担心最终会导致反收购。”向雪忧心忡忡地拿出一叠资料，这就是她两天的工作成果。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啦？我对这次收购案信心更足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有心调戏，又觉得可能向雪会觉得并不“浪漫”，只能作罢。
    “笨鸟先飞，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子吃。”向雪苦笑，“我多少还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boya和一般的投资公司相比还太年轻，如果能够成功拿下这件收购案，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所以当然要提前作好充分的准备工作了。”
    “你分析得不错，从这间公司的背景来看，当时公司成立的时候，管理者们都持有相应的股份，对公司的前景很看好。所以，反收购的动机是存在的。”
    向雪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问“我分析了一下，反收购的动机主要有几个，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没问题，你说。”卫哲东愿意能充当向雪的老师。
    “第一，股票产权本身是有价值的，既然公司的前景看好，那么这些控制权的价值肯定是存在的，而alex公司的管理者们当然不想把控制权让人。只要价格合适，他们绝对不会愿意放弃控制权。”向雪一琏整理着一思路，一边说，“如果我是公司的管理者，即使股票溢价百分之二十，也会购买。所以，如果没有高出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价格，收购估计很难完成。”
    “这个没有问题，恐怕我比目标公司的管理者们更看好目标公司的前景，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价格我是可以接受的。事实上，我的心理价位，甚至可以高达溢价百分之五十。”
    向雪吃了一惊“这么高？”
    “对。”
    “值得？”
    “绝对。”
    向雪点头“好吧，那么第一条反收购的障碍，基本上不存在了。我们要做的，只是争取更低一点的价格。”
    卫哲东追问“对。第二条呢？”
    “虽然你和管理层都看到目标公司的前景，但是毕竟不确定因素太多，可能市场估价会不那么高，也就是说目标公司的价值被低估。而为了这部分低估的价值，目标公司的管理根据理性的原则，可能也会作出反收购的决策。”
    “我忘了跟你说一个信息，目标公司还有一项技术没有公布。”
    向雪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目标公司的价值被市场严重地低估？”
    “对，所以溢价百分之五十，是一个合理的价格。”
    “怪不得……”向雪松了口气，“那我继续说第三条理由，管理层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保证他们的工作、权利和收入，可以也会作出反收购的决定。”
    “这一点，你在制作收购方案的时候，可以把这些管理层的工作都考虑进去，答应他们维持原来的工作岗位不变动。”
    “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轻率了？如果目标公司的管理层经营理念和你冲突的话，你再继续用他们，可能会导致公司有解散的隐患。”向雪担忧地提醒。
    “相信我，说服他们全心全意为公司服务，我还是做得到的。”卫哲东笑了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向雪没有追问，而是继续梳理自己的思路“恐怕你还需要同时答应目标公司管理层，收购以后不改变公司的经营战略，避免短期行为，维护目标公司的经营业务、企业文化、社会责任、公众形象等等。从我的初步调查来看，目标公司的管理对公司的规划是长期性的，而且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我并不想在短期内获取暴利，事实上目标公司的经营理念与我不谋而合，这一点承诺根本不成问题。”
    “那么这几条都不存在问题。还有……一些附属于公司的权益，可能一些供应商、债权人、战略合作伙伴的态度，也会影响到目标公司的管理层。”
    “这一点我可能不能像之前的几项那样给出承诺，毕竟牵涉的主体比较多，变动的因素也比较多。”
    “嗯，到时候我会评估一下影响。”向雪点头，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录下来，“其实这一条的影响也不算很大，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而且不会太难。如果其他部分解决的话，这一部分顶多也就是花点功夫和时间的问题。”
    “还有吗？”
    “还有政府的行为因素，政府会不会有地域保护主义？如果在收购和反收购战中明显倾向于目标公司，那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有时候一个仿佛不经意的决策，可能会导致收购战的反转。”
    “政府方面的问题……”卫哲东说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在制定方案的时候，可能需要考虑。”
    “好，这一点我们会进入更加深入的调查研究，务必会拿出一个比较全面的评估结果出来。”向雪点头。
    “还有吗？”
    向雪看了一下笔记本，摇了摇头“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
    “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都考虑到了。”卫哲东表扬了一句。
    “还有一些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向雪很谦虚地问。
    听口气，自己应该忽略了什么。
    “alex公司的生产技术很先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稀缺资源。稀缺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对啊，所以你愿意支付百分之五十的溢价。”向雪有点不解。
    “目标公司还有一种价值不容忽视，那就是壳资源。”卫哲东循循善诱。
    “壳？”向雪有点茫然。
    “目标公司所处的环境，是壳资源还比较短缺的地区，所以壳本身就具有比较大的价值。那么为了维护壳资源，保证壳资源能够给控制者带来附加的效益和利润，这些控制者或者管理者们，就会采取各种措施来对抗收购。”
    向雪仔细想了想，心悦诚服地低下头奋笔疾书，把卫哲东的话一一记录。同时，也有点懊恼“我竟然忘记了这么关键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四章 浪漫的“约会”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卫哲东正要再表扬两句，向雪已经风风火火地抱着资料坐到了电脑面前，开始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着了。
    卫哲东张了张嘴，只能无奈苦笑。
    这就是向雪式的浪漫吗？
    唉，这种浪漫，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认同的吧？很显然，向雪开启了狂战模式，自己就只能被撇在一边了。
    “浪漫的营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他自言自语，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批阅了两份文件，卫哲东转过头，看着向雪正凝神翻看着手边的资料，橘色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淡淡的剪影，显得很温暖。
    卫哲东忽然觉得那些小小的不甘毫无意义，其实这种内心的宁静，才是更难得的。生活不需要永远都如同蜜糖那样诱人沁甜，咬开外面的糖衣，里面的山楂才是一串糖葫芦的主角。微酸中带着甜味，才能更让人留恋。
    如人如花，有的女人一到时间就盛放到荼靡，让人无法忽略那一瞬间的绽放。有的女人则含羞带怯，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就含蓄地停止了绽放的速度，可是花期却更加持久。向雪就是这样一朵欲开还羞的花。因为还没有开透，所以一直保持着女人美丽而优雅的本色。
    “在做什么？”卫哲东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看到笔记本上写着凌乱的字迹，大概可以看出“股份回购”、“相互持股”、“毒丸措施”等字样。
    “我在想，针对这些动机，目标公司的控制人会采取哪些反收购措施呢？”向雪头也不抬地说，“如果采取股票交易策略，可能会采取股份回购。如果我们收购的周期拉得太长的话，股份回购到一定数量，收购失败的概率就很大了。”
    “这个办法大家都知道，但成功的例子却很少，就是因为股份回购的限制太大，而我们的收购周期不可能拉长到几年时间。”卫哲东笑了，“就算他们等得起，东雪也等不起啊！”
    “也对。”向雪点头，“那么白衣骑士法呢？我刚刚查了一下目标公司相关的资料，如果目标公司真有这个意向的话，应该能够找到受管理层支持的‘白衣骑士’这类友好公司的。还有一种可能，公司的管理者在得到投资者的支持下，自己也可以成为‘白衣骑士’完成公司的收购。”
    “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有，但是企业几乎是不存在的。毕竟企业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是一群利益的集合体。所以，如果不能从中获益，‘白衣骑士’不是白衣天使，不可能会在没有利益驱动的情况下出手。”卫哲东却很淡定，“而目标公司如果愿意给出相当的利益，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我给出的利益？”
    向雪想到卫哲东大手笔地愿意溢价百分之五十的底线，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白衣骑士，恐怕也只会成为炮灰。
    “我已经查阅了目标公司所在地区的法律，公司法、证券法应该设置不了我们收购的障碍。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毒丸计划，这种反收购手段已经有成功的案例。我觉得……如果就反收购的手段而言，这个运用起来对我们的威胁还是很大的。”
    “是的，毒丸计划很受公司控制方的青睐，较高的收购成本，本身就有利于阻止敌意收购。如果在英国，毒丸计划是公司法不允许的，但是在目标公司所在的地区，毒丸计划被认为是合法的。”
    向雪挠了挠头“目标公司会采取什么手段呢？股东权利计划？比如优先股权证，定价可能在公司普通股市价的2倍以上。如果设置了市价5倍的定价，如果我们进行收购时，权证持有人向公司出售手中的持股，换取现金及流动性比较强的证券，目标公司的现金流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公司的财务状况堪忧。但是这一点，好像吓不了你……那个这个方法，可以忽略。”
    说着，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划掉了两行字。想了想，又拿起橡皮擦掉了划线。
    “怎么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满脸的纠结，“似乎还是有用的？”
    “当年著名的搜狐公司反收购战就是用的这一招，好像还挺有效果。我再想想，啊，不对！”向雪失声惊叫，“如果原股东行使优先股的兑换权，行权后将严重稀释收购者持有的股权，仅仅这样一操作，就能够使收购者失去在公司中的控股地位。如果想继续收购股权达到控股地位的话，收购成本将会大大增加，可能会超出预算了。如果目标公司再对股权条款进行相应的修改，那收购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
    “对，即使是我对目标公司有着相当高的估价，也不可能一下子增加这么大的收购成本。”卫哲东点头。
    “那么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毒丸计划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威力，其前提条件是优先股股东愿意行权。当初的搜狐公司能够成功的原因，是当时个人或团体能够收购到20或者更多的普通股获得公司控股，公开宣布收购或换股使个人或团体获得20或更多的普通股从而达到控股。”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面露喜色，迅速翻看资料，鼻尖甚至隐隐沁出了汗。卫哲东抽出一张面纸，替她试了一下鼻尖，向雪对他赧然一笑，耳根微红，可是查阅资料的速度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卫哲东忽然了解，原来这就是“约会”的浪漫。只是一张轻飘飘的面纸，就可以让她脸飞轻霞。
    平淡，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找到了！”向雪欣喜地抬起头，指着资料说，“目标公司不具备搜狐这么庞大的股东群众，个人股东拥有20的股份，根本不可能得到公司的控制权！等一下，我计算一下……”
    她低下头，手指摁着计算器，不时地在纸上记录一个数字。
    卫哲东勾起了唇，看来向雪前段时间凶猛地啃下《财务管理》，并不是没有用处的。至少，这些财务模型运用起来，已经熟练得不用去查阅教材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该赞美还是该责备

    “百分之四十甚至以上！”向雪欢呼一声，满脸笑容。
    “和我估计得差不多。”卫哲东轻笑，把她鼻尖新冒出来的汗珠轻轻拭去，“过了年再做收购方案也来得及，不用急在一时，目标公司就在那儿，并不会跑掉。”
    “那怎么行？我们得把工作做在前头，这可是boya总公司接到的第一个海外并购案子。”向雪笑嘻嘻地说。
    “你说错了。”
    “啊？”向雪不解。
    “这也将是我们东雪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并购案。”卫哲东笑吟吟地纠正。
    “对哦。”向雪吐了吐舌头，“我还没有问呢，东雪集团到底打算做哪一个行业？”
    “你看到alex公司的行业构成，还不明白？”
    “互联网吗？”向雪猜度着问。
    “对，这是我们的其中一个板块。”卫哲东失笑，“当然不仅仅是这个，但基本上不打算朝传统行业进军。你也知道，传统产业的生产周期太漫长。而且，我们有卫氏和向氏，再涉足传统产业基本上等于跟自己打擂台。”
    向雪失笑“你不是把卫氏给六叔了吗？向氏现在也还没拿回来呢！”
    “早晚都要接手的。”卫哲东叹了口气，“六叔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乐观，我虽然从总裁位置上脱身，但也不能把全部的担子都压在六叔身上。能帮的，还是得帮一把。再说，以后六叔还是会把卫氏留给我。”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六叔会遇到自己的真爱，留下后代可以接任卫氏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卫哲东叹了口气，“可是一来六叔对感情有点望而生畏的意思，如果逢场作戏，或者还能打起两分精神。如果以结婚为目的，估计他连交往都懒得交往。二来呢，六叔的病……只能领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不太可能接掌卫氏。”
    向雪“啊”了一声，暗自叹息。
    卫效理的命运多舛，她虽然同情，却也只能喟然叹息一声而已。无疑，卫哲东的办法是最合适的，既不会让卫效理觉得无所事事，也不会让他负担太重。
    窗边的花瓶里，蜡梅依然开得花香四溢。但愿人如花，谢了还会再开，迟早会有香满枝头的一天。
    “关于alex公司，boya集团也可以分一杯羹。”卫哲东建议。
    “分一杯羹？”向雪狐疑，“现在不是把业务交给boya了吗？你不会是建议boya公司本身也购买一部分股权吧？”
    “反正你一样做一份方案，boya集团的那份也差不了太多，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成本。相信我，目标公司的价值远比你现在估计的还要高。”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
    “我倒是想啊，可是现在我们的资金也堪堪只够正常运营而已。虽然现在已经落实了三个亿的贷款，但是明年放贷以后我还想做一些证券投资，至少让我们一季度的报表好看一点点。”向雪腼腆地笑着说。
    卫哲东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沉吟着问“三个亿的贷款确实不少了，现在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达到百分六十，再想通过银行贷款，估计很难。”
    “其实，如果不是有你的名头，恐怕我一个子儿都贷不过来。”向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开始的两家银行可是颗粒无收，后来京城商业银行的季行长开了一个好头，那也是跟你有关系。后面的两个五千万，如果不是有两个亿的贷款打底，也未必能贷得下来。”
    卫哲东笑了“季风和我的关系铁得很，要是这两个亿他不贷下来，以后他的前途也就到头了，这个面子他不敢不卖。不过银行贷款虽然是很多企业选择的第一融资渠道，但中小企业想要向银行贷款确实相当难。等公司的资产规模和收入规模达到较高的水准，或许就能够成为当地的重点企业，银行自然会纷纷青睐，上赶着要贷款给你。”
    “是啊，所以我都不敢找国有银行，找的都是股份制银行。当然，我也很理解，银行本身说到底也只是公司，又不是慈善家。中小企业贷款耗费时间又耗精力，每一笔贷款的金额都不会很大，但是程序却跟大资金贷款没有什么两样。尤其是还款的压力相对于大企业来说可能会更大一些，boya的蓉城子公司盈利确实还不错，但也仅仅不错而已，完全够不上重点企业。”
    “那么你有没有考虑其他的融资方式呢？”卫哲东问。
    “小贷公司的资金成本太高了，只能用来短期救急，不能用作流动资金贷款。”向雪摇头，“即使一年期的贷款，利率也高达百分之十五以上。”
    “确实有点高，不过也未必不能承受。我在京城的房产可以过到你的名下，用你的名义贷款注入公司。”卫哲东提议，“即使按市价的七折估算，也能贷到两三个亿，不过得分几个小贷公司，手续有点繁琐。”
    向雪低下头“我不想动用你的房产。你给我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不是你帮我，现在我根本不可能创办boya。”
    卫哲东提醒“那是你应得的。如果不是你的k线图，我也不可能赚这么多。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你不欠我的。”
    他有些无奈，时至今日谈婚论嫁，向雪还是在经济上尽可能保持独立。这种品质，他不知道是该赞赏还是该责备。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里有数，自己还是占了大便宜的。”向雪坚持。
    “好吧。”卫哲东知道在这一点上无法说服她，只能转换话题，“你有没有想过非主流的融资渠道？”
    “非主流？你是指……”
    “e。”
    “私募股权？”
    “对，主流的融资渠道虽然成本比较低，但是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企业，尤其是boya这种新兴的企业。而非主流的融资渠道中，私募股权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相对于银行贷款而言，私募股权融资的门槛更低，投资的周期更长。”
    “我不是太懂这个，这种融资方式近年来确实很流行，听起来有点高大上了。”向雪干笑着，眼巴巴地看着卫哲东。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请老师答疑解惑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先给奖赏

    “你有兴趣？”卫哲东明知故问。
    “只要能融到资的方式，我都有兴趣。现在boya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资金总归是多多益善的。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啊？”向雪嘟着嘴说。
    卫哲东笑了“这种态度就对了嘛！资金越多，我们的盈利水平就越高，负债经营对于一般公司来说有风险，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风险的因素基本可以忽略。有你在，墙内失利还可以墙外补。”
    向雪嗔道“那你还不给我介绍一下这种新型的融资方式？”
    “私募股权融资方式最大的优点是私慕股权投资机构一般不会插手企业的经营，而是在背后默默地辅助公司，给予公司现金与更多方面的帮助和支持。当然，其他方面我们不在乎，重点在于现金流。”
    “对。”向雪点头如仪。
    “私募股权融资被认为是最适合中小企业的融资方式，具有超高的性价比和稳定的资金投入，而且没有偿还的风险，资金使用的周期很长。只要经过专业投资人评估和审查通过，在接受私募投资之后发展正常，后续的融资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真有这么好？”向雪狐疑。
    “说一个有名的案例吧，ib在上世纪遭遇到了来自dec的挑战，当时的ib已经是全美最知名的商用机械公司，但是面对dec公司的崛起，ib却显得十分无力，因为当时的ib公司管理层过于驳杂，官僚主义严重，意识浓厚，业绩下降，人才凋零，积习难改，回天有点乏力。”
    向雪点头“当时这件事大家都知道，ib几乎就快完了。”
    “如果没有私募股权融资，ib还真就完了。幸好ib接受了巴菲特的私股权，然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裁员、重组、并购，ib才重新活了过来。其他的像微软、谷歌、苹果、雅虎、亚马逊等世界知名企业，你仔细分析的话，也都有私股权融资的身影。”
    向雪纳闷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能不能得出一个结论？私募股权进入的时机，好像都是在企业濒临倒闭，或者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的时候，e就让这些企业重获新生？可是boya公司本身就是一个新公司，用不着私募资金进来大换血吧？”
    “我只是想说明私募股权融资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并不是说它只能适用在这种场合。新兴的中小型企业由于知名度的关系，引入私募资金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比较好的方法。国内的私募股权与国外相比，有我们自身的特点。”
    “是什么？”向雪好奇地问。
    “第一，成长型投资占主导地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成长型企业上的投资占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而在西方市场恰恰相反，占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是并购。”
    “这个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经济市场还不够成熟？”
    “确实是这样，我国正处于高速成长的阶段，因此占主导地位的是成长型企业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boya可以引入私募资金的原因，这是企业可以迅速发展的保证之一。”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有点忧虑“虽然你说过私募股权并不参与经营，但如果占据的股权过大的话，会不会尾大不掉？不能够绝对控股，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
    “这就要说到国内私募股权的第二个特点了。在2006年以前，我国私募股权融资市场的退出模式是io和股权平分秋色，到了2007年以后，投资机构支持的中国企业境内上市数量激增，a股io逐渐成为主流。所以，几年以后我们io上市，私募股权自然而然就退出了。而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在合同和章程中列明限制条款。”
    “可万一我们上不了市呢？”向雪忧虑。
    “那我们就选择其他的退出方式，比如管理层收购，我们自己收购股权。或者合资并购，也可以通过并购的方式，完成私募融资的退出。”
    “听起来倒好像可行。”向雪犹犹豫豫地说，“不过也得让私募基金看得上我们才行，如果没有业绩，人家未必肯介入吧？外国机构？”
    卫哲东微笑“以前我们国家的大多数投资机构来自于其他国家，这是因为我国大量的社会闲散资金缺乏投入的渠道，大多数私人资金或者存在银行，或者投入股市，还有一部分用于购买房地产。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人民币基金募集数量已经超过了外资基金的募集数量。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内私募股权也急于寻找投资渠道。”
    “那有哪些机构可供选择吗？”向雪心动了。
    “东雪集团旗下的东雪投资。”
    “啊？”向雪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
    “现在还没有改名，叫君成投资。”
    向雪张大了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自己真的太太太……不关心卫哲东的背景了，原来他不仅是卫氏的掌权人，还掌握着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投资公司！
    由于涉入了投资公司这一个行业，她对于国内几家投资公司也颇有了解，其中就有君成投资，主要从事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融资业务，总部设在魔都，在华东、华南、华北都设有办事处。
    “好像管理了五只基金？”向雪试探着问。
    “两只人民币基金、三只美元基金，规模超过三十亿美元，也就是将近两百亿人民币。”
    “咕嘟！”向雪咽下了一口唾沫，“这么大的规模？那……君成投资是你绝对控股的吗？”
    “当然。”卫哲东笑了，“你有没有兴趣接受君成的投资？”
    “太有兴趣了！”向雪一脸的兴奋，“反正是你的嘛，有多少都收。”
    “两百亿都给你行不行？”卫哲东好笑地说。
    “你要能给，我就敢收。”向雪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挺起胸膛。
    “果然有魄力了！”卫哲东伸出双臂，“来，给点奖赏，我们再合计合计先投多少。”
    向雪红了脸，声若蚊蚋“你要什么奖赏……”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亏大了

    获得了“奖赏”的卫哲东心满意足，唇角噙着笑意，搂着微微喘息的向雪半躺着。
    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上，是密密的吻痕，清晰得如同在暗夜里盛放的桃花。唇上依然残留着轻柔的触感，虽然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是他却觉得从身到心，已经得到了强烈的享受。
    心一圈圈地荡漾着，如同一圈圈的涟漪，宠罩着一层浓浓的甜蜜。
    “两百亿肯定不可能全部投给boya，你打算投多少？”尽管浑身感觉着一阵满足后的虚弱，但是向雪还没有忘记正事。
    “明年有一笔投资到期，即将出售，正好可以投给boya。两百亿当然是不可能的，根据boya现在的资金规模，只能给五亿。”
    “五个亿啊……”向雪有点怅然。
    虽然她跑了几天只拿到三个亿的银行贷款，可是刚刚知道卫哲东手里掌握的基金规模高达两百个亿，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
    卫哲东笑骂“你可别太贪心啊，虽然我是基金管理人，可是也不能完全不顾被投资单位的规模可着劲儿往里砸钱。再说了，现在boya的股本只有两个亿，如果想要保持控制地位，你觉得能引入多少外来资金？”
    向雪呆了呆，讷讷地说“顶多两个亿……”
    “所以……”
    “但是不一样啊，反正投钱的是你嘛！”向雪脱口而出的话，取悦了卫哲东。果然，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不同的。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来，嗯？”
    “好吧！”向雪很快又心情好了起来，“就算五个亿，其实对我也是意外之喜了，这样我们的盈利能力就翻番啊！”
    卫哲东很喜欢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灯影里的女孩五官柔和，衬着一窗星月，原来生活可以这样既灿烂又安宁的。
    “知足才能常乐，等掘到几桶金以后，私募股权还会再继续投入。”卫哲东安慰，“一般来说，企业不会愿意让出太多股份来换取资金，这个比例通常的做法是控制在25以内，尽量减少股份的稀释，以保证企业管理层掌握企业的控制权。”
    “那这样说的话，boya只能接受两千五百万的资金？这个好像有点杯水车薪吧？”向雪不无遗憾地说。
    “雪儿，你忘记了一点。”
    “什么？”向雪有点沮丧地问。
    “我们创建公司的时候，每股一元。但是现在投入的话，价格不是这样算的。”
    “对啊，有溢价。不过，现在和创建的时候其实也没过多久，应该溢价不了多少吧？”向雪眼睛一亮，又有点失望。
    “所以私募股权进入的时间并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第一个季度的业绩报告出来之后。那时候的盈利能力当然很可观，可以用每股三元的价格接受私募股权融资。这样一来，boya的控制权还是在我们的手里。”
    “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向雪乐不可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然后又“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滑下肩头的被子拉上去。刚刚卫哲东索取“奖赏”的时候，可是把她扒得干干净净净的。
    卫哲东只觉得喉咙口仿佛干涩到发痒，有一股火焰从小腹处升腾起来。不过，再次索要“奖赏”的话，百分百会遭到拒绝，还是不自讨没趣了。只能硬生生地把目光转开，放弃到手的眼睛盛宴。
    “如果每股三元的话，那君成投入五个亿，折合成股数，那就是一亿六千六百六十六股，影响不了控制权地位。”向雪掰着手指头迅速地计算，眉开眼笑，“五个亿哪！”
    “所以开过年两个月内，你要完成让人眼前一亮的盈利，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不过，对于私募股权融资，我们要做什么前期准备工作？我可以先准备起来。虽然咱们算是自己人，但是手续应该还是要的吧？要不然，你也没有办法向庞大的基金股东交代。”
    “唔，有点贤内助的味道了，知道替我打算。”卫哲东满足地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你这么帮我，我总不能害你啊！”向雪说得理所当然，“所以，在形式上，我尽量做到让人没话说。”
    卫哲东顿了一顿才说“一般来说，企业向私募股权融资的准备工作可以归纳为七至八个步骤。第一步是找一家投行或者融资顾问，签订服务协议。不过这一步可以直接省略，不是你找上我，而是我找上了你，关上门就是一家，不用再找什么投资顾问支付顾问费了。”
    “嗯嗯。”向雪点头。
    “第二步组建团队，准备相关的私募股权融资材料，大概包括私募股权融资备忘录，历史财务数据，财务预测。历史财务数据不多，你据实准备就行了，包括下属蓉城子公司的财务情况。重点是财务预测，也就是融资资金顺利到位以后，未来三年的收入、净利润、现金流的增长，一般来说，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最重视这一项，所以很关键。”
    “备忘录要准备一些什么资料？”
    “大致是公司简介、结构、产品、业务、市场分析、竞争者分析等等，用幻灯片的形式呈现的话，大概二三十页就够了。”
    二三十页……还只是够了？向雪默。
    “比一份尽职调查报告的内容少多了。”卫哲东贴心地提醒，“对于你完成的动辄百多页的报告，应该是很简洁了。”
    “也对啊！”向雪失笑，“只是因为备忘录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有点望而生畏。不过你说得对，比起一份尽职调查报告，这个备忘录的内容精简多了。好，接下去呢？”
    “为企业设立一个目标估值，也就是刚才我们讨论的出让多少股权的问题。”
    “哦，这个已经解决掉了。”向雪笑嘻嘻地说，“说好了啊，每股三元，不二价。”
    “也许一季度报表出来以后，市场估值会超过这个价格呢！你要是还坚持三元每股的话，那就亏大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使和魔鬼

    “没关系，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钱大家赚呗！”向雪做了个鬼脸，“能够溢价两元每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说明了什么？三个月……不对，从现在到一季度报表出来，只有两个多月，企业的股价翻了三倍哪！”
    “在确定出让的股份之后，就可以开始会议沟通，然后进行具体的商谈。一般来说，会向多家私募股权投资机构发送材料，主要目标就是使最优秀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能够对企业产生兴趣。这一步骤你也可以忽略了，现在由君成的老总跟你直接沟通。唔，会议地点就在这儿吧！”
    这儿是哪儿？向雪呆了一呆，接到卫哲东暧昧的目光，才醒悟过来，敢情他是打算把会议室设在床上啊？
    “你这个……”她咬牙切齿，偏偏用来骂人的词汇极度缺乏，所以一时之间说了三个字，只能胀红了脸，却无法继续下去。
    “流氓？那也只对你一个人。”卫哲东轻笑，“接下去说。”
    说到正题，向雪自然竖起了耳朵。
    “通常的情况下，投资银行会替企业回答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提出的第一轮问题，并且代替双方沟通，目的是确定哪一家投资机构对企业最有兴趣，哪一家投资机构会给出最高的估值，哪一家投资机构有相关行业投资的经验，哪一家能够帮助企业成功上市。其实说白了一句话，就是从几家私募股权投资机构中找一家最合适的。”
    “现在只有一家抛出橄榄枝，这个阶段也可以直接略过了。”向雪撇嘴。
    “最后一步就是选择投资者，事实上我们已经把这一步提前做了。”卫哲东愉快地说。
    “好像听起来，也不用做什么呀？”向雪自言自语。
    当然，她也明白，企业需要做的前期准备工作这么少的原因，那是因为对方是卫哲东的私募股权资金。
    “准备工作做完了，就开始正式与私募股权投资机构进行接触以及实际操作了，一般来说流程会复杂一些。”
    “那你说说吧，我看看有多么复杂。”向雪催促着问。
    “双方会晤，虽然咱们在床上可以完成大部分的沟通和会谈，不过双方还是需要派核心人员参加会议，进行面对面的会谈。”
    “这是应该的。”向雪点头。
    “面谈之后，私募股权投资机构会实地调查，这一阶段企业就未必要参加了，当然也可以派相关的人员进行陪同，这个要看投资机构的意思。”
    “虽然说各有利弊，不过对一个诚实的公司来说，无所谓。”
    “考察过后，私募股权投资机构会对企业发出投资意向书，也就相当于一份初步的投资合同，一般会宣言公司的估值和一些具体条款，像是出让多少股份、股份的类型以及最终的交易时间等等，差不多就是实质性条款了。”
    “嗯，这个你看着办，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亏的。”向雪笑得眯起了眼睛。
    从相识到现在，卫哲东只会让自己占便宜。
    卫哲东哭笑不得“好吧，你既然放心，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向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偏开了头，让卫哲东既爱又恨。
    “接下去呢，就是竞价和谈判，看起来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可以直接正式签订投资意向书。”
    “我以为已经可以签订合同了呢，还是签意向书啊？”
    “签订意向书之后，要进行尽职调查，基本上包括三个方面，财务、法律和经营。财务一般由会计师事务所负责，法律由律师事务所或者股资公司的法务部负责……”
    “听起来，好像跟我们投资公司做的事情差不多？”向雪听着熟悉的流程，忍不住插嘴。
    “基本上是一样的，也就是确定材料的准确性，充分反映企业的信息没有虚假陈述。这一块你很熟悉，我就不用解释了。”
    “我怎么听起来，以后boya也可以做私募股权投资？”向雪瞪大了眼睛，“你……当初的设想，不会是压根就冲着这个去的吧？”
    “我的布局是这样的，由君成投资面向成长型企业，由boya面向证券投资和新型产业投资，两家公司相辅相成。反正到最后，都是东雪旗下的！”
    “你是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哪！”向雪想不服都不行。
    “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也不知道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如果你不是有着天赋的神通，不能脱颖而出，我当然会另外物色其他人。”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资金到账以后，私募股权投资机构用什么方法进行监督和控制呢？我想，既然投出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不可能不管不顾吧？”
    “有人说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既是天使，也是魔鬼。说是天使，那是因为企业筹资遇到困境的时候，私募资金的进入可以让企业起死回生。至于说它是魔鬼，当然是因为企业成功上市以后，私募股权投资机构就会开始要求回报，抽掉企业大部分的利润，这一点让企业当然不满。”
    “换我也会不满……不过考虑到毕竟是私募股权资金让我起死回生，也只能忍受了。”向雪喃喃地说。
    “所以两者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尖锐，企业受到私募股权投资机构的制衡是理所当然的，就看这种制衡和企业达成的协议了。一般来说直接控制、间接监控，还有放任不管。最后一种方式基本上是对企业后期的短暂投资，对方如果已经成型，过多的干预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此，对于像boya这样的新兴企业，一般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都会采用直接控制的方式？”
    “对。”
    “比如？”
    “至少在董事会安排一个席位；取得相应的表决权；分期注入资本；查看账簿报表来了解企业的业务发展、财务情况以及潜在的问题，当然也可能会根据情况追加资金。”
    向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像约束有点大。”
    不过幸好，boya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是卫哲东的。所以怎么做，都不会觉得太过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愿意吗

    既然有了私募股权资金的五个亿打底，向雪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多，总觉得不把钱用足，简直对不起卫哲东的“鼎力支持”。随着订婚宴的临近，她在公司逗留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我说，你有没有一点准未婚妻的自觉啊？”卫哲东把向雪吻得意乱情迷之后，忍不住叹息，“后天就是我们的订婚宴，你不会还加班到八点才回来吧？我就算想求婚，也没有女主角？”
    听出卫哲东声音里的不满，向雪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忽略了自己的订婚宴。
    “对不起，最近总觉得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看，公司的员工基本上都到岗了，所以我对公司的战略作了一个规划。证券投资是利润的增长点，但是也不能忽略其他方面。比如咨询，比如投资。最近我查了一些私募股权的介绍，觉得boya的发展方向，也可以朝这个方面努力。”
    “嗯，我同意。”卫哲东点头。
    “咨询方面，虽然利润并不是那么可观，但至少养一个部门的人是绰绰有余的，比如蓉城的子公司，经过半年的运作，业绩也不错。”
    “而且可以给你们练练兵。”卫哲东失笑。
    当时筹建这个公司，可不就是为了给向雪练兵么？事实表明，效果出奇的好。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新进的员工第一个岗位就是投资咨询，做投资方案，这样可以对整个投资过程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向雪也笑了，“我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最有发言权。”
    卫哲东欣慰地看着她“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你能走得这么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独当一面。不过雪儿，你可别用自己的成就要求他们。”
    向雪愣了愣才点头“我知道，他们的背后可没有另一个卫哲东。”
    原来她明白。
    卫哲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直把她看得脸红过耳，恼羞成怒“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不就是这两天加班晚了点儿吗？我后天一定会早点儿回来，绝对不会给你另外找个女主角的机会。”
    “除了你，谁还能当我的女主角？”卫哲东叹息着，凑到了她的耳边说。
    热气萦绕在她的耳廓，那里原本就已经泛起了粉红色，这时候呈现出了鲜艳的殷红色，让卫哲东忍不住又啃了一口。
    伸出手臂，把她紧紧地抱住，颈项相交，肌肤相亲，心跳有点失律，却奇异地保持着相同的节奏。火焰燃烧了起来，汹涌如潮。
    有人说，爱情像是摩天轮，浮沉轮转，即使转错了方向，可是总有一天还会有转回来的一天。他们曾经在四年前错过，可是四年后，时光轮转，还是把她转到了他的面前。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四年前，你是不是被卫老四他们追杀的？现在不会再来一次吧？”向雪忽然打破了美好的沉默。
    “嗯，除了自己人，还有谁能把我逼得这么狼狈？唉，把我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你的面前，有点丢人。”卫哲东自嘲。
    “所以你一直掩饰那段往事吧？”向雪不满，“明明你一早认出了我，却偏偏不肯告诉我，任由我胡思乱想，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知道我对你好，就更应该以身相许。”卫哲东接口接得很顺。
    向雪暗自腹诽不是早就以身相许了吗？是你自己没要而已……
    他坚持要到洞房花烛夜，才会把彼此完整地交给对方，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尊重。正因为明白，所以感动。因为感动，所以感激。
    微微仰头看着卫哲东如被精心雕刻而成的五官，她忍不住伸出胳膊抱住了他“谢谢你……”
    谢什么呢？一时之间，向雪也不知道要谢他什么，只是胸口温暖得像是烧了一块热炭，熏得眼睛都湿润了。
    自从知道了真相，向雪其实曾经千万次地回忆过那一夜。或许因为回忆的次数太多，杂技都被过滤了。她一厢情愿地相信，四年前的相遇，就是为了今天的相爱。看着他灿然的笑容，天地就会从此澄明。
    “明天罗小蝶会抵京，刘浏可能会到后天上午才能抵达京城。”卫哲东说。
    “啊，我都忘了通知她们……”向雪后知后觉地低呼一声，赧然地看向他，咬了咬唇。
    “所以这些琐碎的事只能由我做了，你也没几个朋友。本来还想通知一下你的继母和继姐，不过觉得把她们找来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就算了。”
    “当然不要通知她们。”向雪嘟了嘟嘴，“她们母女……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她们，尤其是在我大喜的日子里。”
    “好，我们的大喜日子，不要有她们。”卫哲东柔声说。
    他也不想通知那对母女，其原因之一也是不想她们的后面跟来一个拖油瓶。即使再不想承认，陈焕青也曾经是向雪的未婚夫，曾经是她的青梅竹马。
    “需要我做什么吗？”向雪觉得自己还没有找到代入感。
    自从宣布订婚的消息以来，好像她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更没有为订婚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不用，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只要在我求婚的时候回答三个字我愿意。”卫哲东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雪儿，你愿意吗？”
    怎么会不愿意呢？
    向雪羞涩地垂下睫毛，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可是卫哲东却偏要问到实处才放心，继续追问“雪儿，愿意吗？”
    “嗯。”向雪无奈地回答，有点嗔怒地白了他一眼，却因为看到他欣喜的神情而柔软了眼波。
    原来她的回答，对于他来说这么重要。
    “我愿意。”她很肯定地回答，然后看到卫哲东飞扬的眉眼，心里也忍不住开出了一朵灿烂的小花。
    爱情像花，艳丽而脆弱，需要两个人一起好好地呵护，才能够茁壮成长，继而花开。或许只要缺少了一点阳光，或者缺少了一点雨露，花儿就将凋零。即使拼了命的补救，来年开放的花朵，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一朵了。
    “让我们一起呵护花开吧！”她默默地说。

 第二百九十章 好事多魔

    罗紫蝶抵京的时候，向雪还在公司加班。接到罗紫蝶的电话，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小蝶，今天公司里有一个项目要做方案，我打算今天做出来看看，所以要再等一会儿再能回去。反正卫家你也熟，有什么事找郑伯就好。”
    “郑伯这不是忙得根本懒得理我吗？房间都是我自己收拾的！”罗紫蝶抱怨，“向姐姐，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呢？你可是卫哥哥的准未婚妻，现在不是应该准备自己的礼服啊首饰啊什么的吗？”
    “卫哲东说都由他准备，我什么都不用管。”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想着反正也没有事，就留在公司加会儿班。”
    罗紫蝶大声惊叫“我的天哪，向姐姐，你连自己的礼服都让卫哥哥准备啊？别到时候惨不忍睹，你就悔之晚矣了。”
    “我相信卫哲东的品味。”向雪笑眯眯地说，唇角微扬。
    对于卫哲东的任何决定，她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还是我替你把关吧，我的品味才是值得信任的呢！不跟你说了，我去看卫哥哥为你准备的礼服，你继续加班吧，工作狂向姐姐。”罗紫蝶咭咭呱呱地说完，没等向雪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大约是真的急着去看向雪的订婚礼服了吧？
    向雪忍不住摇了摇头，继续拿起手边的策划书，神色微动“总股本三个亿，其中法人股占了2224，流通股的a股占378，流通股b股占3996，股权看起来相对分散，为股权争战了天然的机会啊！如果市盈率可观的话，或许能分一杯羹？”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虽然卫哲东大方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用管，但连续几天的晚归，某人心里多少不满了吧？
    更重要的是，她急于把这个策划案拿回去和卫哲东分享，如果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她总觉得心里没有什么底气。
    把查阅到的资料整理了一下放进公文包，向雪发了一条微信给卫哲东“我现在从公司出发了，回头和你讨论一个案子，我觉得是个机会。”
    走出大楼，天色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京城的冬季，白天总是很短，黑夜则显得十分漫长。
    大风刮落了树上坚守着的叶片，地上并不算太多的落叶被搅得飞了起来，在路灯下翩翩起舞，可是舞姿并不优美，而是有点狂野。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天已经来临了这么久，春天的影子还没有看到呢……”向雪咕哝着，用帽子把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还是哆嗦了一下。
    看来，要适应京城冬天的低气温，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地铁站离得并不算远，但如果想走大路的话得绕一个大圈子。虽然京城的夜景还不错，可是向雪急于回去，还是喜欢抄近路，从一条幽静的胡同里穿出去。
    冬季的京城很少有人会不顾严寒在外游荡，胡同口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忽然，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自己的影子后面，怎么多了两个影子？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加班晚归的人吗？
    尽管这种猜测很合理，可是向雪的心里却涌上了不安。
    虽然心脏有点不争气地跳动起来，不过脸上还是不露声色，脚步依然不疾不徐，只是留神看着地上的影子似乎正在接近，忍不住咬了咬唇，速度加快了两分。
    一轮寒月横挂长空，纵然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可还是觉得夜凉如水，寒意入骨。可是鼻尖却又偏偏冒出了一层薄汗，手心里也有点粘腻。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路人而已。”向雪自我安慰着，可是看到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却更不安了，不由得开始狂奔起来。
    希望是虚惊一场。
    身后的脚步声也开始奔跑了起来，向雪心里发凉。看来，自己的预感好像真应验了，人家说不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并不相信别人是劫色的，裹着一件老式的厚实羽绒服，身材怎么看都走样得厉害，稍稍有点爱美之心的女孩，都不会愿意把自己打扮成一只笨熊的模样。再加上头脸都被包得很严实，甚至连性别都看不出来，没人会不长眼到这种程度吧？
    胡同不是太长，眼看就快到胡同口了，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朝后照，她看不到射过来的人影，只听得脚步声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近，心里更加紧张得把心都差点要跳出来。
    想到卫哲东的提醒，她直接呼救“救命！”
    忽然肩膀一紧，有一股大力把自己向后扳倒。而她往前的冲力还没有消，危急的关头力气也似乎一下子大了起来，使劲往前一挣，居然只是晃了一晃，并没有仰面跌倒，又奔出去了两步。
    只是对方反应也是极快，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肩膀，然后扑上来把她往一边推去。向雪立足不稳，狠狠地摔在胡同的一侧墙上。纵然有厚厚的羽绒服作为缓冲，还是被摔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但是本能的呼救，还是让她喊出了声“救命，抢劫啦！”
    一只手紧紧地捂了上来，把她的口鼻一起捂住了。别说喊叫，连呼吸都显得很困难。
    “这丫头还真难搞！”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咕哝着，“你丫就不能跑快一点来帮把手，就只会拖后腿！”
    “已经来了，我这不帮你抓着她的脚了吗？”
    “赶紧的，把她扛起来，刚才那两嗓子可能还真会惹出动静来。”
    “我们不会弄错人了吧？资料上说人很瘦啊，这人胖成这样……”
    “不会的，这种大过年的时候还这么晚从写字楼出来，就她一个女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手下也没有闲着，后来的那个看起来孔武有力，很轻易地就把她扛到了肩膀上“好像是不重。”
    手离开了她的口鼻，可是刚刚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就被什么堵住了嘴。双手被反扭到身后，好像用绳子绑了起来。
    “走！”简短的命令过后，向雪只觉得身下的人开始奔跑起来。她急得额头冒汗，心里想着“完了，明天的订婚宴，真的要换女主角了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个劫匪有点冷

    还没有等向雪为明天的订婚宴哀悼多久，向雪只觉得后脑勺猛地一痛，不知道被什么钝物击中，眼前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她努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不至于陷入昏迷。
    不行，她可不想让卫哲东的订婚宴里换上别的女主角，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心里痛得如同被刀狠狠地铰着。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胡同口的灯光已经近在眼前，却有人堵在前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放下人，你们可以离开。”来人虽然看起来很陌生，可是声音却有几分熟悉。向雪恍惚记起来，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哦，你们是为这个小妞来的吧？”劫匪虽然吃惊，却依然有恃无恐，一把匕首已经横在向雪的颈下，“不要她的命，你们尽管动手。”
    他当然看得出来，前后堵上来的人都是为了这个女孩而来。
    隔着厚厚的围巾，向雪也能感觉到匕首的寒气逼人。可是，刀尖微微颤抖着，让她陡然镇定了下来。
    这两人绝对不是老手，分明是行业的新丁。不管匕首的锋利程度如何，至少以这人的胆量，估计不会在第一时间就下得了手。
    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她努力保持头脑的清醒。或许，她能够得到机会脱身呢！
    她忽然想起来，眼前堵着路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卫哲东的保镖小匡。或许，他们一直远远地跟着自己。大约就是为了怕自己发现，所以离得有些远了，才会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救下自己。
    “看来这个小妞的身份不一般……”个子稍高的劫匪嘀咕着。
    “不会啊……看起来不像，有点身份的人肯定会开着私家车，怎么可能去赶地铁呢？”矮个子的人虽然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并不妨碍他能得出一些简单的结论。
    “可是怎么会有人赶过来救她呢？”高个儿咬了咬牙。
    “大概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矮个儿继续猜测。
    “没看出来，你们还有点文化。”小匡也拿出了一把寒光陡现的匕首，在手里玩得像花一样，笑容森冷。
    “哥们，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其实不会对这姑娘怎么样的，就是……对，她男朋友要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让我们把她带去。”高个儿眼珠乱转，想出了一个借口。
    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玩刀玩得比自己两人溜得多了，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不用几个回合就得栽。
    “哦？是吗？”小匡冷笑，“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谁知道有钱人想玩什么调调！”高个子叹了口气。
    “你兄弟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是玩具，我眼睛没瞎呢！”小匡状态轻松，可是向雪注意到他其实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态。
    如果自己能创造出什么机会的话……她忍不住想着，琢磨着自己颔下的那把匕首到底有多锋利，能不能割开围巾？自己冒险一博的话，会有几分机会？
    “刀是真刀，这不是怕您二位动手吗？看起来，两位也是道上的好手，我们兄弟可不敢把这顶保护伞给轻易放弃了。”高个儿嘿嘿笑着。
    只是笑声显得干巴巴的，显然心里没有什么底气。
    向雪这时候完全冷静下来，看起来卫哲东的保镖身手绝对占据上风啊，没看到这二位劫匪未战先馁了吗？
    她放下心来，有卫哲东的人在，看起来今天是有惊无险的局面。
    “就算有真刀，也只是两个银洋蜡枪头而已。”小匡懒洋洋地说着，依然漫不经心似地玩着刀，“正好我们兄弟俩这几天都闲得发慌，你们送上来玩玩倒是正好。兄弟，你先上还是我先上？说好了，先上的可得请一瓶芝华士。”
    眼前的匕首抖得厉害，向雪觉得不太可能得到更好的时机。要知道，一旦人怕过了头，反而会横下心来，破釜沉舟。
    她已经被矮个子放了下来，只是双手依然被反扭着。幸好脚没有被绑上，还能使上力。此时矮个子神情紧张地看着小匡，又不时用眼角瞄向后方的人。
    可惜，自己今天没有穿细高跟的靴子。为了保暖，她在办公室里放了一双雪地靴，这鞋底也太厚实了。
    她遗憾着，脚下却绝不含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矮个子的小腿踢过去。
    其实她倒是想踢男人那个最脆弱的部位，可惜实在穿得太多，腿压根儿抬不了那么高。
    “啊！”矮个子男人叫了一声，倒不是说向雪踢得他有多痛楚，只不过因为他的精神实在是高度紧张，猛不迭被踢个正着，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匕首横斜，挑中了自己的左手……
    向雪借着这一踢的力道，自己收不住脚就往外跌去，眼角扫过，忍不住嘴角微抽。这种身手也被派出来，可见江湖无人了。
    卫哲东说京城最近在严打黑恶势力，看来是真有其事的。
    小匡可是常年跟着卫哲东的人，据说是从特种部队里出来的，身手一流不说，反应更是绝对在一流水平。尽管向雪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能对别人有多少伤害，可是这一点点的变故，足够他抓住机会。
    而身后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在向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战斗，一高一矮的两个所谓劫匪已经被打倒在地，哼哼唧唧地讨饶。
    “大哥，我们也没把人真怎么样是不是？今儿个算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还请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小匡扯了两片布把两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用皮鞋狠狠地踢了几脚，才恨恨地骂“真要所人怎么样了，你们就算剁碎了喂鱼都不够！”
    “向小姐，我现在送你回去。小陆，请示一下老大，看怎么发落他们。”小匡也不知道把那把匕首收到了哪里，一转眼就又成了西装革履的绅士。
    向雪摇头“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我没有怎么样。”
    小匡懊恼地摇头“是我们的疏忽，怕被向小姐误会，所以没及时跟进胡同里，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我应该谢谢你们啊！”向雪失笑，“现在没事了，我自己回去，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卫哲东，我怕他会担心。”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什么才重要

    事实证明，向雪对小匡的约束力为零。
    她刚走到卫家门口，卫哲东已经打开了门，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明明告诉你要小心卫老四狗急跳墙，你还敢往小胡同里钻？”
    向雪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我这不是觉得时间有点晚，想赶早一班地铁回来吗？我这是归心似箭。”
    “真要像箭一样想回家，还在公司里呆那么晚？”卫哲东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向雪很诚恳地道歉，“下次我绝对不走小胡同，宁可多绕十分钟路，也要从大马路上走。”
    “大白天也不许走那条胡同。”卫哲东沉着脸交代。
    “是。”向雪急忙点头答应。
    理亏的人，再丧权辱国的条约，也只能无条件接受啊！卫哲东难得有这么生气的时候，那也是因为担心自己……
    “我明天一定会早早地就回来的。”她许诺。
    “几点？”
    “下午五点……不，四点，三点……”向雪瞅着卫哲东的脸色，毫无原则地一步步地让出国土。
    “嗯。”卫哲东总算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然后扬起脸，“你们俩越活越回去了，连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罗也能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向雪回头，果然看到挺遥远的夜色里，有两个更深浓的黑景。
    虽然她一再坚持不用小匡送，可是他们到底还是送回来了。或许，他们每天都这样远远地缀在她的身后，把她安全送回家。
    “也不能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好。要不是他们俩机智勇敢，我可能被那两人带走了呢！我最担心的，是你明天会换一个女主角……”向雪急忙辩解。自己的锅，她可不习惯让别人帮着背。
    卫哲东的脸部线条彻底柔和了下来，唇角仿佛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我的女主角，不是随便能换的。”
    “嗯。”向雪送上甜美笑容一枚，忽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卫哲东被吓了一跳，“摔倒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硬物？”
    “不是不是。”向雪急忙摇头，“我的公文包忘了拿，可能掉在胡同里了，现在能不能回去拿一下？”
    小匡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是不是这个？”
    “啊，是的，谢谢你。”向雪大大地咧出一个笑容。
    “不会这么晚还把工作带回家来做吧？”卫哲东不赞同地掀了掀眉，打了个手势，小匡很快就远去，彻底隐入了夜色。
    向雪兴奋地说“没有没有，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想听听你的意见，看看我的方案做得怎么样！”
    原来是向自己请教……唔，这个可以有。
    卫哲东心里早就软了，不过还是拉不下脸来，只是哼了一声，把她带进了家门。
    “这几天我不是找了几家公司的资料在研究吗？今天终于锁定了丽缘集团。等一下，我把资料拿给你看啊！”向雪兴冲冲地说着，就想打开公文包。
    “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再讨论，你今天还没受够惊吗？”卫哲东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让向雪差点“哎哟”痛叫出声。
    后脑勺到底被砸了一下，本来只是隐隐作痛，有外力作用，这痛可就实打实了。
    “头部受伤了？”卫哲东的观察力何等敏锐，立刻就真相了。
    “没有，就是被砸了一小下，也不是很疼。这个不重要，我现在跟你简单介绍一下丽缘公司的情况，我觉得很值得投资……”
    “投资不重要。”卫哲东面无表情地说，“伤到哪里了？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想要呕吐？”
    向雪哭笑不得“没有脑震荡，只是鼓起来一个小包而已。”
    卫哲东的手掌抚到她的后脑，果然那里鼓起了一个包，却不是向雪所说的小包，至少有鸽蛋那么大。
    “给你冷敷一下，再喷一点云南白药，应该很快就会消肿。”卫哲东的语气有点冷，明显不高兴了。
    向雪干笑“真没事儿，我以前也撞到过，没两天就自己散了，完全感觉不出来。”
    卫哲东不说话，只是揽着她的肩，接过了她手里的公文包，就往房间里走。
    看到某人黑沉下来的脸，向雪只能乖乖地就范，在房间里乖乖坐下，然后乖乖让卫哲东替她冷敷，然后再喷了一点云南白药。虽然她心里疑惑，这不是止血药吗？难道还管皮肤表层下的淤血？
    作为卫哲东的御用药品，云南白药管的范围也太宽泛了点儿吧？
    “现在可以听我讲一下公事了吧？”她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
    经过了有限的几次经验论证，她发现某人对这个更加了没有抵抗力。当然，她在心里提醒了一下自己，得注意使用的次数，千万不能造成审美疲劳。好表情，得用在刀口上。
    “没见过比你更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孩子。”卫哲东无奈，“说吧，到底是什么投资项目，让你的眼睛都亮得可以媲美探照灯了。这样也好，可以省掉两盏灯的电费。”
    向雪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拿出资料就介绍了起来“这家丽缘公司的股份结构很分散，管理层持有公司股份，与第一大股东关系有点紧张，所以现在谋求合适的时机实施管理层收购。而第一大股东出于自身的战略考虑，也有意高价出售手里的股份。”
    卫哲东点了点头“目前有收购意向的公司吗？几家？”
    “现在有两家公司正在争夺它的控制权，其中一家是药业公司，以保健品起家，不过业务产品比较单一，科技含量也不高，所以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收购建立保健品、非处方药和处方药协调发展的业务格局。另一家是由大股东引入的，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高科技医药企业群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扩大经营规模和提升市场占有率，丽缘集团在南方有较强的医药生产网络和销售网络，所以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这两家并购方的定位都很准确，看来竞争应该很激烈。你也想参与并购吗？丽缘集团总股本三个亿，现在的市价应该在五元左右，你做过估算没有？大概需要持股多少才能达到控股的目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专家指点

    向雪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收购一部分股份赚点短线的差价而已。控股对于boya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就算加上你给我的私募股权融资，也不够完成并购。”
    卫哲东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我觉得如果想要收购，boya完全可行。按照丽缘集团的股份构成，再加上另外两家公司都有自己的战略目的，可能也会不断增持股份。我估计最终谁能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就可以完成控股了。毕竟，丽缘集团的股份太分散了，不仅股东众多，而且流通a股和b股合计占据总股本的百分之七十七左右。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说，只要拿到流通股，我们就可以完成并购。”
    “如果只要百分之二十五的话，七千五百万股，按五元每股计算的话，那就是三亿七千五百万元，即使再溢价一点，四个亿应该可以拿下了。”向雪迅速地估算出了收购的成本，眼睛一亮，“或许可以操作一把。”
    “可以分几步走，先收购a股流通股，不过第一天可能收购不了太多，五六十万股顶天了。第二步可以和丽缘集团的股东谈谈，有谁有意出售，价格可以略高于a股的市价。当然，在此期间继续收购a股和b股。”
    “我没有操作过，不知道能够收购多少股份……”向雪茫然，“主要是在二级市场上的股份收购，具有比较多的不确定性。因为在我们收购的同时，别人也会收购啊！尤其是丽缘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引入的那家公司，如果直接转让股权给他们，就能得到总股本的1272，我们在流通市场上能够收购到这么高的比例吗？”
    “不一定会转让，我估计更可能的是通过托管协议。”
    “托管？”
    “股权托管是公司控股股东保留股权的处置权，而将经营权交付给受托方的模式。对受托方而言，可进可退，先托管，再决定是否行使兼并重组。而对于委托方，一旦发现受托方出现违规的问题可以立即终止合同。”
    “这么说，股权托管，事实上是一种缓冲的收购模式？”向雪恍然。
    “对。”
    “我们能不能也谋求这种方式？因为不用真金白银地给出去，可以省下大量的资金。不过，从收益上看，还是直接购买比较好。”向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种诱人的方式。
    “你很看好丽缘集团的前景？”卫哲东问。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觉得丽缘集团的前景很不错……”
    卫哲东诧异“不会吧？你能画出多长时间的k线图？”
    要知道，a股和b股市场即将休市，一周之后才会开市。以前向雪的k线图，基本上只能涵盖一至两周的时间。
    “最近两周的k线图很清晰，是这样的。”向雪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画的草图，“看起来在年后应该会拉开收购大幕，开市第一天收盘就是涨停板。”
    “所以你可以考虑明后天在a股市场上收购部分股权，现在价格很合适。”卫哲东沉吟着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向雪莞尔，“不过因为没有得到你的认可，所以我暂时还没有把任务布置下去。现在的股价是402元，年后算下来收盘价会达到438元。明天会有小幅的动荡，收盘价398元，所以我们这两天准备进仓，但没有打定主意长期持有。”
    “我的意见这么重要？”卫哲东轻笑。
    “必须的。”向雪严肃地说，“如果没有你的意见，我可不敢动用这么大的资金量。”
    卫哲东正打算奖赏向雪，她却已经给出了让他吐血的理由“因为你也是大股东啊，股份上我们平分秋色，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了。”
    原来，如果他不是大股东，意见就不那么重要了？卫哲东有点气馁了。
    “再说你是专业人士啊，不请教过专家，我怎么敢独断专行呢？”向雪笑着眨了眨眼睛，唇畔的笑容分明透着调皮。
    “好啊，你现在敢贫了吧？”卫哲东好笑地骂，又问，“后续的k线图也能画？”
    “对，不过有点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走向。你看这里，大概是一个月后，可能是在并购大战的时候吧？股价持续走高，虽然中间也有小幅振荡，但总的趋势是上扬的。”
    “那就怪不得你信心十足了。”卫哲东失笑。
    “最近我在想一个问题，丽缘集团的股权分散给了并购方收购的便利，即使我们这次收购失利，丽缘公司的股份也可以作为一种支付手段，不用急于变现，就可以利用自由流通的股份作为一种并购支付手段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收购法人股倒不是急在一时的事。”向雪想了想说，“好像最近的几个并购案，股权支付的比例都呈现上升趋势。”
    “不错，因为国内信贷市场和债券市场还不够发达，并购贷款没有推行开来，新股发行又受到各方面的限制，现金支付以外的其他并购支付方式在短期内很难推广。”
    “所以股份支付方式就受到青睐了？”
    “是的，股份支付可以解决在并购过程中的资金瓶颈，最大限度地减少收购方的资金压力。不会挤占公司的营运资金，并购以后还能够保持良好的现金支付能力。除了这个，还有两大优点。”
    “还有什么优点？我觉得仅此一条，就足以让股份支付成为并购的首选了。”向雪好奇地追问。
    “第一，规避估价风险。一般来说，并购方和被并购方的信息不对称，所以在并购交易中，并购公司难以准确对目标公司进行估价。其实很多时候，并购方的估价很可能是高估的。如果这个估价偏离实际价值太多的话，并购的风险其实也是很大的。”
    “那又怎么样呢？”向雪不解。
    “你想啊，如果用现金支付对价的话，并购以后有可能发现被并购公司内部存在某些问题，这些风险是不是都由并购公司承担？”卫哲东循循善诱。

 第二百九十四章 贤内助的角色

    “嗯，是的。”向雪点了点头，恍然醒悟，“如果股份支付的话，这些风险还能转嫁给被并购公司的股东？也就是说，并购方和被购方的股东会共同承担风险！”
    “对。”卫哲东嘉许地点头。
    “确实是一个优点，规避因为信息不对称带来的不确定的风险。还有一个呢？”向雪追问。
    “对于被并购方原来的股东来说，依然可以参与公司的收益分配，权益没有受到影响。还可以分享因为并购以后联合公司可能产生的价值增值的好处，从某种意义上说，被并购方的股东更欢迎股份支付的方式。”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股份支付比现金更受欢迎？”向雪问了一句，又自己回答，“不对，对被并购公司来说，没有了更充足的现金流。某些股东可能会倾向于享受股份带来的收益，但这个毕竟是未知的。还有某些股东，还是更倾向于获得现金流。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股份支付，也是被并购公司愿意接受的一种对价方式。”
    “是的，所以即使收购失败，你获得的流通股也可以作为收购另一间公司的支付对价。”
    向雪点头“那么，我尽可能地在二级市场上购买a股和b股，同时积极联系丽缘的其他股东，如果价钱合适，就把法人股买下来？”
    “好。”卫哲东点头称许，“这样的安排很好，做两手准备。如果能够并购成功，那当然最好，按照估价，流通股在一个月后会涨到多少价位？”
    “看得不是很清晰。”向雪摇了摇头。
    “从大致的趋势来推测，至少能涨到十元以上。所以，即使收购失败，我们按市价出售手里的流通股，也能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空间。”
    “嗯，如果收购成功的话，并购利润也不会少。”向雪放松地笑了起来。
    “所以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现在收购的股份，也是多多益善。”卫哲东失笑，“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项目，可见，在投资方面即将可以出师了。”
    “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呢！”向雪一点都不敢骄傲，“有时候你不点出来，我根本想不到。还有很多一般人都知道的知识点，我也一无所知，看起来真的很白。”
    “你应该看到，自己已经比大多数人知道得多了。”卫哲东好笑地抚了抚她的头，“唔，肿块消散多了，明天应该就会全部消散。”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嘛！”向雪又拿出了一份资料，“我还看中了一家公司，是国内最早的房地产上市公司之一兴裕股份，不过在千禧年之后业绩逐年下滑，近年来已经基本上没有主营业务收入，主要靠债务重组的收益维持盈利。去年年底的净资产已经是负数，好像是－221亿。其股权结构很特殊，全部27亿元股本全部是流通股，股权非常非常分散。”
    “资产总额多少？”
    “102亿，资产规模不算太大。”向雪的胃口被卫哲东养得大了，原来需要仰望的十亿资产，现在已经觉得不是“太大”。
    “目前有收购意向的公司吗？”
    “有啊，大洲国际在下半年开始大量购买兴裕的股份，到9月23日持有股份比例达到5，成为兴裕第一大股东。”
    “股权确实够分散的，5的持股就能成为第一大股东……后来增持了没有？”
    “有的，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报告，应该还没有增持到10，不然的话，可以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直接抢到控制权了。”
    “管理层方面呢？我想反收购措施也是必不可少的吧？即使净资产已经是负数，毕竟也是老牌的房地产企业。这种企业要想起死回生，也不是难事。”
    “是的，在10月9日，南浮公司和一致行动人通过二级市场也增持了股份增持到了5，还公布了引进‘大股东注资’、‘股权投资基金’之类的设想，应该是在想方设法寻找同盟军。”
    卫哲东明白了“你是想在大洲国际或者南浮公司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之前，也在二级市场收购兴裕股份？”
    “是的。”
    “确实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够拿到兴裕的控制权，对于boya的发展倒是可以考虑多种经营战略。”
    “我是想推荐给东雪。”向雪不好意思地说，“boya的定位很明确，就是进行投资，以后发展私募股权融资。实业经营，还是交给东雪好了。”
    卫哲东轻笑“不错，提前进入贤内助的角色了。”
    向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在寻找机会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兴裕的资料，觉得对于东雪涉足房地产行业，可能会有一定的帮助。虽然东雪的定位是高科技，不过房地产也不算纯粹的传统产业吧？”
    “房地产这块蛋糕，只要达到一定规模的集团公司，都想要分一杯羹，东雪当然也不例外。”卫哲东说得很直接，“而且兴裕的楼盘开发和卫氏的定位不同，也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关系。你可以用boya的名义在年前先收购一部分，不要达到5。到年后，东雪介入收购战，我们也可以成为一致行动人，到时候参与董事会席位的争夺。”
    向雪对于boya和东雪一致行动的提议没有异议，只是疑惑“不是应该拿到控股权吗？”
    “兴裕的情况有点特殊，想要完全拿到控股权不太现实。毕竟，我们在收购股份的时候，南浮和大洲国际也在继续增持。”
    向雪有点沮丧“那就是说，我们争不过他们了？完全靠二级市场，我们也不可能和法人达成协方收购。而且看起来，南浮和大洲都抢得很凶，应该不会抛售手里的股份。”
    “这个收购案可能不同于一般的案子，我们只能谋求初步进入董事会，然后再慢慢增持股份，最终彻底拿到控制权。”
    向雪一时还有点不太明白其中的操作，只能探询着问“那我们明天开始在二级市场上收购丽缘股份和兴裕股份？不过，兴裕股份的k线图，我画不出来，所以不知道什么价位合适进仓。”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公平与不公平

    “没关系，我们的战略目标是争取董事会席位，二级市场上的短线获利并不是重要。”卫哲东安慰着说。
    “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好像股权完全分散的收购比较难啊？”向雪有点怅然，心里隐隐不安，自己是不是给卫哲东出了个难题？
    “恰恰相反，全流通市场制度下的上市公司收购并购效率更高，因为完全是市场化操作，政府能够干预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所以并购的过程会更短一些，成本也会更低。比如新百收购案，由于国资部门的干预，金鹰国际直到42个月以后才真正意义上取得了新百的实际控制权。而完全市场化运作的背景，我们拿到实际控制权的时间更短，代价也更小。”
    “可是你不是说只能拿到董事会席位吗？不是实际控制权吧？”
    “对。”卫哲东点头，“别一副这么不甘心的样子，只要能初步进入董事会，我就有办法在短期内加强自己的控制力。这么多年混下来，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或许我们可以谋求更多的一致行动人？”向雪提议。
    “暂时还用不着，我们两家就够了。要知道，纯粹利益结合的盟军是很容易被策反的，到时候很可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既然我们夫妻联手就已经能够天下无敌，再加一个不确定因素干什么？”
    向雪听到“夫妻”两个字，先是一愣，继而脸红，嚅嚅着反驳“什么夫妻啊……明天订婚宴后，也才是未婚夫妻而已。”
    “要不要我拿出结婚证书来验明正身？”卫哲东笑着把向雪拥进怀里。
    向雪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来，也就听之任之。反正，他的怀抱，早已经是她熟悉的港湾。
    这人可以在各种身份之间自由转换，夫妻、未婚夫妻、男女朋友……端看什么场合什么语境合适呗！
    “啊，我们光担心五洲国际和南浮的介入，还没有考虑到管理层的反收购呢！”向雪忽然惊叫了一声，“不要光顾着那两家，还有管理层的介入呢！”
    “bo？”
    “嗯？”向雪对于几个英文字母有点茫然。
    “哦，这是管理层收购的简称，全称是entbuyout，就是公司的管理层利用杠杆收购的方式，利用借贷融资，买断或者控制公司的股份，旨在改变公司的所有者结构、控制权结构和资产结构，使企业原来的经营者变成企业所有者的一种收购行为。”
    “好像我还看到过一个英文简称，有点像ba来着的……”向雪苦苦思索着，“不是ba，但是很像。”
    “是bi吧？”卫哲东好笑地抚过她蹙起了眉头。
    “对对对，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向雪不耻下问。
    “如果不是指马来西亚恩必爱集团的话，那就是entbuy了。”卫哲东解释。
    “这个英文，不也是管理层收购的意思吗？它和ibo有什么区别吗？”
    “这种形式在西方出现得比较多一点，国内很少见。这是管理团队从外部收购并运营一家公司的情况，西方国家股票全流通的情况非常常见，完全可以在公开市场上溢价收回。bo往往用银行的钱收购国家资产，尤其是在股权分置改革以前，国内上市公司的国有股不是全部流通的。说到bo，也可以算是我国国有企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探索的一种产权制度改革方式。”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bo就是一种杠杆收购？”
    “这样的理由也没有错，可以看成比较特殊的杠杆收购方式，因为收购者是管理层。不过在实践中，为了方便收购和融资，目标公司管理层通常会成立一个投资公司，用这家投资公司的名义进行bo操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壳公司，因为这个投资公司只有形式上的意义。”
    “原来那么多壳公司就是这样来的啊！”向雪恍然，“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够掩藏个人信息，避免引起公众对管理层的关注了吧？偷偷摸摸的，怎么感觉像在做间谍呢？”向雪嘀咕。
    卫哲东哈哈大笑。
    “不过我觉得其中bo有很多问题啊，收购价格可能不见得合理吧？因为没有全部进入流通市场，所以收购价格可能是双方协商的吧？再加上是国有资产，又不是私人持有，这个价格可商榷的余地可就很大了。”
    “是的，从现有的上市公司管理层收购案例来看，大部分的收购价格都低于公司股票的每股净资产。举个例子吧，方大股份每股净资产是345元，但是两次收购价分别是328元和308元，别说溢价的部分，连净资产的价值都没有达到。特变电工的价格更低，中期净资产每股338元，结果三家股东的收购价高的是31元，低的只有每股124元。”
    “这有点太离谱了吧？如果说法人股和流通股的价格本身就有差别，可是同样是法人股收购，怎么会差两倍多？”
    “不仅收购价格的合理性值得怀疑，就是资金来源的规范性也存在猫腻。一般情况下，目标公司的股权价格往往远远超过收购方的支付能力，所以收购中管理者的自有资金几乎忽略不计，绝大部分依靠外来借款。比如有的管理层把上市公司股权进行质押贷款，真要细究起来，还是有法律风险的。”
    “可是高风险伴随的是高利润，而且这种利润简直高得吓死人。”向雪瞪大了眼睛，“民营企业家需要白手起家创业，从无到有，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可是国企的管理层多省事儿啊，自己的钱……如果按照阳光工资的话怎么也不可能收购企业，等于空手套白狼，就能收购一个大型企业了？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卫哲东倒没有这么多感慨“就像出身不能选择那样，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官二代富二代，有人却在贫民窟呢？想要绝对的公平，只是一种天真的想法。”
    向雪沉默良久，才嫣然一笑“对啊，要不然人海茫茫之中，偏偏我就成为那个被卫少看中的幸运儿呢？”
    明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羡慕自己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辛苦的煎熬的

    当晚，向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找不到一点睡意。又不敢辗转反侧，怕惊扰了身旁的男人。
    明天真的会成为卫哲东的未婚妻吗？虽然并不是头一回冠上这个头衔，可成为卫哲东的未婚妻，怎么会让她的心情激动成这样呢？
    当年父亲为自己举行小型家宴宣布和陈焕青订婚的时候，她好像很木然地认同了这个事实而已。因为从小就知道，她和陈焕青是被公认的一对。
    可是卫哲东一样，这是她愿意倾心相待的男人。会不会太草率呢？爱情专家曾经说过，一时冲动而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够走到永远。能够经历许多时间摧残的，是相濡以沫的感情。
    幸好，他们只是订婚，离结婚还有长达两年多的时间。也许，她可以把一时的心动，发展成了相濡以沫吧？
    她微微侧首，借着窗外的路灯光线，打量着卫哲东那张怎么也挑不出一点缺憾的脸。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属于自己吗？
    在这个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夜晚，她竟然一点信心都找不到。再次检视着自己的资本，似乎没有一样可以让卫哲东看得上眼的。勉为其难，也不过是四年前的那点香火情，真的能够燃烧一辈子吗？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仿佛温柔又似无力的丝线，一圈圈地绕着她的心，打了一个个的结。每每刚结开一个，又会结上另一个，让向雪无论有多想早入梦乡，偏偏思绪纷乱。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就惊醒了原本已经安然入睡的卫哲东。
    “别人是婚前综合症，你连订婚前都能得综合症啊？”他好笑地抚着她的背脊，“在烦恼什么呢？”
    借着月光，他看到向雪脸上并不是欣喜，而是浅浅的愁，淡淡的忧。
    “就是觉得有点不像真实，其实也没有想什么。”向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你吵醒了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交给我。”卫哲东低声说，凑到了她的耳边，舌尖描绘着她耳部的轮廓。
    向雪只觉得浑身一颤，电光火闪的暖流，从耳部的毛细血管颤微微地传导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掉了似的，软软地倚在他的怀里。
    “雪儿，烦恼什么呢？”卫哲东在她的耳边呢喃。
    “没，没什么。”向雪勉强说了几个字，自己都觉得每一个字都带着颤微微，甜腻得让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诚实。”卫哲东叹息着，仿佛惩罚似地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啊！”向雪轻叫一声，火炬似乎从心底燃烧起来。
    “说吧，在烦恼什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卫哲东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耳朵，爱不释手般地抚着她的脸颊。
    虽然光线暗得看不出她脸上的飞霞，可是从指腹的温度可以感知到她的脸一定红得像天边最绚烂的晚霞了。
    “我听人说，男人的骨子里天生都是游走的旅客，一个地方的风景再美丽，再喜欢，可是当他饱览了风光，心里就会计划接下去的旅程。”向雪咬着唇，不经思索就随口说了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的话。
    “嗯？”卫哲东微微眯了眼睛，“这是谁说的？”
    “早就忘记了。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确实没有哪个旅客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的。哪怕再喜欢再钟情，停了一两年的，也该腻了。”
    “对于旅客的剖析确实没错，但是比喻错了。”卫哲东忍不住把脸贴上了她的，真是太暖和了。
    看来，以后时不时可以逗弄她一下，简直就是天然的暖宝宝嘛！
    “男人的骨子里……不是旅客吗？”向雪低声问。
    “当然不是，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说这句话的人，绝对不是男人。女人眼里的男人，永远都只是想像中的男人。”卫哲东嗤之以鼻，“浪子不是没有，可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流浪。即使是一个浪子，真要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白雪公主，也会从此停止流浪。”
    向雪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
    昏暗的月色里，他的眼神仿佛融进了月光，如一捧流沙，岁月浮生里，只记得他眸子里的深情。
    于是，一颗心如翩然的落花，安然地落了地。
    “我倒是想到了某个情感专家的话，等你选择爱一个人，既然享受她带给你的幸福和甜蜜，就必须接纳爱她的辛苦和煎熬，这就是真心的代价。”
    向雪愕然，委屈地问“难道爱我，很辛苦很煎熬吗？”
    “怎么不辛苦？明天就是我们订婚的日子，光明正大地定下明份，可是你却满脸愁容，还要我充当心理学家对你进行心理疏导……”
    向雪红了脸，抿着唇不说话。
    “还有，还得担心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所谓爱情观，非得让我绞尽脑汁去另外找一句话来反驳，这不是煎熬吗？”
    向雪讷讷“对不起。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记着，雪儿。”卫哲东忽然严肃了起来，向雪心里一紧，很想正襟危坐。无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得只剩下最可怜的几片，实在是坐不起来。
    “你不需要讨别人喜欢，只要我喜欢就行。做你真实的自己，不管是哭是笑，我都很喜欢。”卫哲东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听起来，仿佛一朵盛开的蔓陀罗花，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香气。
    向雪只觉得有一种欢喜，如同天地初开，日月新生。
    “也许有的感情脆弱如玻璃，不能容忍丝毫的瑕疵。即使只是一粒小小的沙砾，也会让这段感情流血不止。多来两回，就会千疮百孔，回天无力。可是我们的感情，绝对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我不是一个随意敞开心扉的人，但是在你的面前，我可以没有任何秘密。”
    向雪的眼睛朦胧了，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对不起，我想得有点多了。因为你对我太好，我不敢想像有一天你对我厌烦，我还能怎么离开……”
    “明天，等你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我不会再给你任何理由离开。”

 第二百九十七章 闲着也是闲着

    尽管将到凌晨才入睡，可是向雪醒来后却神采奕奕。
    “向姐姐，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啊？是不是太不把订婚当一回事了啊？”罗紫蝶打着呵欠走进餐厅的时候，向雪正打算出门，打了一半的呵欠就此夭折。
    “嗯，今天还不是国定假日。”向雪顺理成章地说，“郑伯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卫哲东也就搞定，我还有什么事？反正闲着也就是闲着，去公司把年后的事情也做个计划，免得到时候忙得找不着北。”
    罗紫蝶残存的一两只瞌睡虫也被彻底赶跑，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眼睛都不带一下眨的。
    “向姐姐，我不服别人只服你，能把与卫哥哥的订婚看得云淡风轻，舍你其谁？”
    向雪脸红，其实她昨天半宿没有睡着，不就是因为患得患失吗？幸好卫哲东的心理辅导做得不错，把一颗定心丸让她吞下去了。
    “我得走了，你在家里该吃吃该睡睡吧！”向雪扔下一句话，就迎着风出了门。
    早晨的空气寒彻肺腑，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垂眸看着自己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厚实冬衣，她只能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安慰“我不冷，我不冷。”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向雪觉得今天的天空明净如深海，连地上树上的倒影都仿佛是一幅幅风景画似的。
    走出胡同，公路两旁的行道树是冷杉，即使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依然虬劲着枝干，站得挺拔巍峨，仿佛可以一直向上生长着，直到苍穹。
    向雪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地铁站，尽管昨天刚刚遭遇到了意外，但是她并不担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什么劫匪对自己不利。要知道昨天那两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都派出来了，可见卫老四眼下基本上无人可用。
    她稍稍回头，看到小匡两人正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忍不住哂然一笑“看来，这种大众化的出行方式，也有点劳命伤财啊！”
    直到走进办公室，她才宁神静气，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要知道，这份工作不仅属于自己，也属于卫哲东。
    “向总，丽缘股份的开盘价是402元，看势头应该会有一个上行的趋势，我们要挂404元比较保险吧？”证券部早已经接到了指令，但刚刚就任的证券部主任邓迪还是就价格再次请示了向雪。
    “今天会有小幅震荡，我觉得挂在4元以下就行了，就399元吧！”向雪正埋头研究着一个并购案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
    “向总，可能这个价位到不了吧？”邓迪犹豫着劝阻，“其实也就差了3分钱……”
    向雪抬起头，淡淡地说“一股3分钱，一千万股呢？那就是三十万，两千万股就得六十万，也是很可观的了。邓经理，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小钱，但是对于boya来说，一切都从零开始，所以成本控制方面也是要注意的。”
    邓迪微窘“向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今天的丽缘股份可能会上行，所以……”
    “总会震荡到我们的价位。”向雪微笑，“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其实再挂低两分，说不定也有机会。”
    “我持不同意见。”邓迪皱眉。
    “没关系，你可以保留意见，但是这个价位是我愿意出的最高价格。看看能吃进多少股，两千万股之内就不要再请示我了。”向雪严肃地说。
    邓迪虽然觉得向雪的观点未必正确，但两人还不是太熟，自然不好忤逆她的意思，只能点头答应。
    既然总经理发了话，到时候这个价位收购不到哪怕一手股票，责任也不会由他背起来。只是心里的嘀咕是少不了的，沉着脸把命令传达下去，就两眼无神地瞪着屏幕。
    忽然，他眼睛一亮“真的到了399元？”
    “这个价格只有两千股。”操作员汇报。
    “两千股有什么用？鸡肋。”邓迪吐槽。
    “邓经理，现在跌到398元了，现在连续成交。”操作员的汇报，让邓迪刚刚移开的视线，又集中到了屏幕上。
    紧接着，丽缘股份的股价继续下行，跌到395元。然后又上行，跳到398元，最后定格在399元。
    “收购了多少丽缘股份？”邓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发干。
    还真的像向雪说的那样，小幅震荡？再跌两分钱，也能收购到了一部分股票。
    “九百万股，还要继续收购吗？”
    邓迪咬牙切齿“当然继续收购，就这个价格再收购一千万股！”
    “好的。”
    “还有兴裕股份呢？现在情况怎么样？”邓迪想到向雪的交代，又问。
    “一路下行。”
    “嗯，可能下午还要接着跌，下午再进仓。”
    整个上午，证券部都在忙碌中度过。中午的时候，邓迪特意找到向雪的座位“向总，对不起。”
    向雪失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上午我的态度不太好，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但事实上，向总的判断才是准确的。上午成交了一千五百万股，成交额五千九百捌拾五万。下午还是按这个价格收购吗？”
    “你的判断呢？”向雪问。
    “我觉得应该还会走一波震荡，可以适当再降两分。”邓迪思考了一下，试探着说。语气里，再没有上午的傲然。
    “那就再降两分，397元，我也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向雪点头应允。
    “再收购五百万股？”
    “为什么才收购五百万？”向雪诧异，“我们的目的是并购，当然是收购得越多越好了。下午再收购到两千万股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好的。”邓迪回答得很爽快，“兴裕股份下午也开始进仓吗？”
    “可以考虑进仓。”向雪点头，“不过兴裕股份注意一下，别超过百分之五的比例。我们年后再开始履行报告义务，开启收购战。”
    “明白了。”邓迪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至于价格，应该震荡不会太大，你自己看着办吧！”向雪对兴裕股份的走势心里没数，干脆完全放权。
    向雪看着邓迪先行离去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如果不在丽缘股份上强行露一手的话，这位心高气傲的证券部经理恐怕对自己颇有点看法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撒把狗粮

    下午三点，向雪的手机闹铃响起。虽然手里还有一点公事没有做完，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拿起公文包就打算先撤。
    今天，是个不一般的日子。
    “向总，您今天订婚也不请公司的同事去观礼吗？”由于张燕泽被派往江南，现在接替她工作的秘书是陈红，一个心直口快的北方女孩。
    “呃……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订婚？”向雪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一个小型的宴会，所以没有邀请各位同事。”
    “卫少求婚哎，这种场面百年难得一见，估计也就这么一回，怎么着我们也要去开开眼界啊！向总，我们可是您的下属，这种大喜的日子，怎么可以不到场呢？”陈红垮下了脸哀求，“向总，我们一定要集体到场的，好不好？行不行？”
    向雪有点犯难“之前没有准备请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安排得开来。我……要不打电话问一下吧？”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向雪还有点惴惴不安。目光瞄向站在一旁的陈红，心里有点小打鼓。如果被拒绝的话，以后自己在公司的威信估计得一落千丈。今天好不容易“收服”了证券部，恐怕要功亏一匮啊！
    “傻瓜，今天我们订婚，boya集团的全体员工当然要到场。程明杰也会带着你的那个女秘书乘坐下午四点的飞机赶回京城，就算飞机晚点，也能赶上我们的尾声。”卫哲东低沉的笑声，让向雪的心定了下来。
    “没问题，那么全体提前下班。”向雪说完，就听到一阵欢呼声，整个办公室的屋顶都差点被掀翻了。
    “走了走了，去看看卫少和向总的订婚宴。”
    “哇，可以近距离看到卫少了吧？”
    “据说今天的订婚宴规模不大，幸好我们公司的员工人数也不算多，不然卫少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去观礼。”
    “我们应该要送礼金吧？随多少合适？”
    “就随个百的？”
    “嘁，这点礼金也好意思拿出手？这可是卫少的订婚宴啊！”
    “难不成要三千五千？这可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
    “卫少在乎你们礼金是多是少？咱们就每人随个五百一千的。”
    “那就八百吧，讨个好口彩。赶紧把礼金包起来，向总已经收拾东西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地址呢？”
    “对啊，赶紧问！”
    大概是太兴奋了，讨论完了礼金的问题，最后众人才意识到包好了礼金，倒是去哪里送啊？
    陈红笑眯眯地说“向总说回头把地点发我微信上。”
    “为什么要随后？”
    “难道向总自己都不知道地址吗？”
    “向总是南方人，估计对咱们京城的胡同还没弄清楚。”
    …………
    刚回到卫家的向雪问明地址，发了一条微信给陈红，才纳闷地问“今天就在家里办订婚宴啊？”
    “你想去酒店？”卫哲东问。
    “也不是，就是觉得昨天还一点没看到布置宴会现场的迹象，郑伯的效率可真让人叹为观止。”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郑伯觉得这些传统的宴会，还是在家里举行比较有喜庆的味道。要是去了酒店，家里人总觉得太西派。”
    向雪倒是无所谓，只是对郑伯道谢“辛苦您了，在家里办的话前前后后也得收拾很久吧？”
    “不辛苦，心里头高兴着呢！老太爷也特别高兴，这会儿还在批评我们做是这儿不对那儿不好呢！”郑伯笑眯眯地说。
    “爷爷也回来了？”向雪惊喜。
    她原以为老太爷是不满意卫哲东这么快宣布订婚，所以直到昨天都没有动静。有老太爷出席订婚宴，自然表示这桩婚事，老太爷是承认的。
    “六叔也回来了。”卫哲东微笑。
    “那我得去打个招呼吧？”向雪拔脚想走，被卫哲东揽住了腰，“我陪你去，赶紧地回去换礼服，化妆师已经准备好了，时间可不宽裕。唉，谁让我要的女人，是一个工作狂呢？”
    “我才不是……”向雪觉得这个衔头绝对不适合自己。
    卫老爷子和卫效理果然正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大厅，还不时地指指点点。
    “老六，你看这个颜色有点不太正，好像有点朱红了，不行，得换正红色。”
    “叔叔，这个应该是光线的问题，郑哥用的可全是正红色。”卫效理好笑地说，“换个角度看过去，就是正红了。”
    “小郑做事越来越马虎了，怎么可以从这个角度正从那个角度看不正呢？得从三百六十度看都是正红色！”老太爷虽然咕哝着，倒没有坚持更换颜色。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这个图案不太正啊？”
    卫效理失笑“叔叔，您把头放正一点儿，图案也就正了。”
    向雪怕老爷子又要煞费苦心地找理由，急忙走进去打招呼“爷爷、六叔，你们回来了。”
    “那当然，过年还是要回来守岁的。”卫老爷子点了点头，“雪丫头，你这样素面朝天地出现在宾客面前？虽然素面朝天挺好，但是……”
    “还是要化个妆换件礼服的。”卫哲东一拉向雪，“我带雪儿去换衣服，爷爷您就慢慢检阅吧！”
    其实郑伯做事，哪里能被挑出多少毛病？卫老爷子纯粹是闲着没事，所以非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刚走出门，就看到罗紫蝶火车头一般地冲过来，一把夺过向雪的手“向姐姐，怎么才回来啊？回来也不知道立马地去换礼服，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候……”向雪转头问卫哲东。
    “别着急，你只要晚上七点钟准时出现就行了。”卫哲东笑着说。
    “卫哥哥，你知道女人化妆要花多少时间吗？三个小时都来不及好不好？”罗紫蝶瞪着大眼睛不满。
    “雪儿天生丽质，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卫哲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一把狗粮。
    罗紫蝶做了一个鬼脸，头也不回地拉着向雪走了“刘大姐的飞机晚点，不过已经到机场了，很快就能到。”
    看着罗紫蝶一副卫家总管的模样，向雪只能哭笑不得。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能不能老一点

    “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要不要这么慎重？”向雪无可奈何地看着罗紫蝶问，“小蝶，这些首饰是卫哲东给你的吗？”
    化妆师的化妆工具琳琅满目，首饰盒里的首饰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我带来的。”罗紫蝶很理所当然地说。
    向雪哭笑不得“你把这些首饰从蓉城带到京城？你也不怕中途失窃啊？”
    “我一直放在背包里，而且一直都朝前背的。当然，偶尔也会忘记一小下子……”罗紫蝶得意洋洋地说，“就知道你压根儿不会给自己准备什么首饰，所以我就挑了几套给你带来。一会儿接受求婚的时候穿这套桃红色的祖，很艳丽。你挑挑，戴祖母绿还是红宝石？蓝宝石有点不太适，红翡也不错。”
    向雪小声问“你带来的这些首饰不会都是真的吧？”
    罗紫蝶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向姐姐，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你订婚的大喜日子，我能拿一些膺品来埋汰你吗？”
    “不是。”向雪急忙解释，“我是觉得你们家怎么能让你把这些首饰带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带出来？本来就是爷爷说要送给你的啊！”罗紫蝶回答得太理所当然，向雪却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什么？你爷爷要送给我？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咱们关系再好，我也只能接受一件而已。”向雪吓了一跳，急忙摇头，忘记了此刻化妆师正在给她打理头发，被揪得头皮微痛。
    “向小姐……”化妆师急忙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错，不是你的问题。”向雪很通情达理地说，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被惊着了吗？所以一时之间就忘了。呃……不好意思了。”
    化妆师笑着说“向小姐脾气好，说来还是我工作的失误。”
    两人互相客气了几句，气氛倒是热烈了起来。再加上罗紫蝶在一旁，三个女人唱台戏，唱得还挺热闹。
    “雪雪！”刘浏来得很匆忙，“终于赶上了，你们京城的路况真让人想吐槽，刚进三环就堵得不行。我建议在京城中心建个机场得了，免得绕来绕去怎么绕都是一个堵。”
    向雪失笑“什么叫你们京城啊，我们这儿还真没一个京城人。”
    连化妆师也是两湖人氏，虽然来京发展也有些年头了。
    “古来的传统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着卫哲东，还不是标准的京城人？所以一点儿都没说错。”刘浏打量着向雪的发型，“头发做得不错，显得很年轻。”
    “年轻吗？”向雪急忙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长发并没有绾起来，而是垂直地披在肩头，刘海打理成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腮边挑染了两缕栗色，显得很有层次感，仿佛是飞流直下的瀑布。
    脸上的五官很精致，扑了一层浅浅的粉底，细细地扫了腮红，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更显得轮廓分明。本来就已经有足够长度的睫毛又被拉长了一点尾部，微微翘起来，眨眼睛的时候，就仿佛是蝴蝶扑闪着双翅。
    眼影用了亮色，在灯光下更衬得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她的肌肤原本就够白的，化妆的效果更让她显得肤白胜雪、如同凝脂美玉。
    “好像显得太年轻了，能不能让我显得成熟一点？”向雪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要求。
    “这样不是正好吗？你不会想要成熟得像三十岁的老处女吧？”刘浏没好气地瞪了镜子里的向雪一眼。
    罗紫蝶吃吃地笑“我知道向姐姐为什么要打扮得更老气一点，三十岁正好配上卫哥哥嘛。”
    向雪飞红了脸，那点腮红都仿佛只是锦上添花似的。一双眼睛含情不语，那姿态十足的妩媚。
    刘浏轻哼一声“我说向雪啊，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还没有正式嫁给他呢，就事事以他为主了？不过话说一个老男人，有必要让你什么事情都顺着他吗？年轻就是资本，我们应该骄傲应该自豪！我告诉你啊雪雪，你可别犯傻气。要知道，男人能在金钱物质上满足你，指不定他还把你看成是买来的货品呢！”
    “你这比喻……”向雪无语。
    “别以为不可能，说不定有一天新货上架，你就被淘汰了。”刘浏冷哼，“女人如果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早就失去了自我，还真的指望男人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
    罗紫蝶小大人似地长叹了一口气“刘大姐，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迟迟嫁不出去了。男人在你眼里，估计就没有一个好的吧？连我卫哥哥都被你贬成渣男，试问这世界上还有好男人吗？”
    “好吧，看在卫哲东煞费苦心准备了订婚宴，看起来并不像只是玩玩而已。”刘浏自动忽略了那个嫁不出去的话题，总算嘴上留了点口德。
    “我就是觉得这样一打扮，比我的实际年龄要小得多，都快成小蝶那个年龄了。要知道，我今年都二十四了。”向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讲真，我看着镜子，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向小姐的皮肤天生好，五官又精致，所以怎么打扮都好看。人人都想把自己往小了打扮，现在男人就喜欢女伴像嫩模。”化妆师笑着说。
    “像我这么小有什么不好？这才是青春无敌美少女打开的正确方式。”罗紫蝶笑嘻嘻地说，把脸凑到向雪的旁边，“看看我们俩，像不像双胞胎姐妹？”
    “算了吧，你这个黄毛丫头就算再装，也装不出妩媚的味道来。”刘浏不屑地嘲讽。
    向雪无奈“你们俩能不能别斗嘴了啊？”
    “就是，今天是我向姐姐和卫哥哥的大喜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罗紫蝶对刘浏做了个鬼脸，“看看，我很懂事吧？”
    刘浏气乐了“敢情成了我不懂事啊？大喜的日子，都是指结婚，懂不懂？雪雪今天，只是订婚，根本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的。”
    向雪心虚地想，他们好像已经最具有法律效力的本本给领上半年了……

 第三百章 求婚

    四合院的厅堂里被打造得灯火通明，卫老爷子和卫效理还没有出现，卫哲东倒是先出来招呼宾客了。
    “哇，卫少在笑吗？”
    “真的啊……看来一定开心得不行了。”
    “就是，传说中的冷酷拽呢？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看着他温柔的眼波，我要醉了，怎么办怎么办？”
    “卫少的温柔又不是给你的，你醉什么呀！”
    “真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女人是谁啊？听说还是南方来的呢！我就不信了，咱们京城这么多的名门淑媛入不了卫少的眼，那个女人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呢？”
    “是啊，要说环肥燕瘦，我们也都齐全了啊！”
    “大概是喜欢南方女人的温柔似水吧？”
    “这种温柔，要是卫少喜欢，我也能装得出来呀！”
    “装一时不难，装一世呵不容易了。”
    “卫少出来了，卫少！”
    “卫少！”
    …………
    卫哲东对于各位美女如蜂似蝶地拥上来，忍不住沉下了脸。招牌似的表情，果然让一众名媛望而却步。就是有两个胆子大的，也不过碰了一鼻子灰。
    “还是那样冷啊……”众人叹息一声，有点怅然若失。
    灯光渐渐暗了起来，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被推出来，卫哲东坐到琴凳上，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卫少弹琴？
    一束聚光灯打到了门口，悠扬的旋律缓缓流淌，轻缓的音律辗转徘徊，温和里有着居大的渗透力。他修长整洁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间翻飞，乐音如水，倾泻而出，所有的音符朝着门口那个缓缓走入的女子飞去……
    她妆容精致，长发轻垂，腮边两缕栗色的发丝带着调皮的味道，头上的发饰碎钻闪亮，和她那双迷人的眼睛交相辉映。
    一身桃红色的礼服是修身的款式，虽然颜色很艳丽，可是剪裁却是简洁中颇见功力，微微削肩，腰间是同色的手工刺绣，把腰肢修饰得不盈一握。
    她缓缓地走入大厅中央，众人早就围成了一个半圆，那个挺拔的男人眉目如画，脸部的线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柔和了下来，再不见一丝肃杀的气息。仿佛从寒冬腊月，又回到了花开春暖。
    琴声温和，却仿佛有着巨大的渗透力。那双手抚的仿佛并不是琴键，而是希冀、快乐和幸福。
    一串激起的音符迅速地游离而出，卫哲东离开了琴凳，拿出一个紫红色的丝绒首饰盒，迎着向雪走去。
    其实两人之间，也就相差三两步的距离。
    “雪儿，嫁给我吧……”他握住她的左手，修长的五根指头上空无一物。
    是时候替她戴上了。
    他想着，忍不住浮出一个微笑，单膝跪地。
    天空中忽然亮起了烟花，她的脸在烟花中显得更加妩媚多情。眼睛里因为他缓缓跪下的动作，而瞪得大了，似乎不敢置信。
    事实上，周围的宾客比她更不敢置信。
    这是卫哲东卫少吗？这是那个永远酷着一张脸无比骄傲的卫少吗？这是……
    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烟火里单膝跪地的男人一脸的虔诚，唇畔露出微微的笑意“雪儿，你忘了回答。”
    向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动得几乎也想单膝跪下，扑到他的怀里倾听他的心跳。
    “我……我愿意。”她听见自己的回答，虔诚得近乎小心，仿佛怕稍一大声，这一场梦境就会醒来似的。
    这个梦太美，她舍不得醒来。
    窗外，是绚烂的烟火在不断地绽放，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闪烁，不知道是烟火的光还是她的泪。
    卫哲东把一枚钻戒戴在她的指上，纯洁无瑕，和她发饰上的碎钻遥相呼应，一时间，只觉得美到了不可方物。
    都说幸福的女人是最美的，看惯了向雪的罗紫蝶和刘浏，也无一例外地觉得，这时候的向雪真美。
    卫哲东的唇落在她戴着订婚戒指的指上，向雪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来，仿佛重重地落到了他的心口上。
    站起身，他拥住向雪，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亲密相拥，吻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天地苍茫，仿佛世界上都只剩下了他们俩。
    当他们分开的时候，向雪的脸早已经红得透了。卫哲东凝神看着怀里的女孩，这一刻，他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宣告，她是他的。
    掌声稀落落地响起来，很快就有更多的掌声加入，旋即就汇成了雷鸣般的大海。
    卫哲东侧首，看到带头鼓掌的，竟是卫老爷子，忍不住释然一笑。看来，老爷子恐怕对那个三年之期，有点后悔了吧？
    不过，他的规划可不打算改变。三年，是他和向雪都需要的时间。不过，是不是有点长了呢？或许可以缩短一些……
    “我的小未婚妻，可以开舞了。”卫哲东低头轻笑，看着向雪羞涩的笑容。
    音乐响起来，竟然接上了刚才的钢琴曲，仿佛是无缝衔接。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窗外的烟火，依然充当着最华美的背景乐此不疲。
    踏着音乐的节拍，随着两人舞过一圈，宾客们纷纷下场。也有一些宾客则在四周找座位进食，今天请来的可是米其林大厨打理的自助餐，中西合璧，菜色丰富。
    当然，大家志不在此，而是的目光落在卫哲东怀中的女人身上。
    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其实真要说怎么个美丽，在场的大多数名媛都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唇畔仿佛精灵般的淡淡笑容，还有身上那种干净的气质，却是最特别的。
    或许，卫哲东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一款女人吧？
    也有不甘心的女人，她们或明或暗地恋着的高岭雄鹰，就这样被一个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女人给收了？
    向雪接收到了太多的目光，但是她还是很敏锐地感受到，其中有几束带着恶意的嫉妒。
    循着直觉看过去，目光的主人无一例外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人。
    有些人并不刻意惹桃花，可是桃花却非要招惹他不可。幽怨地瞥向卫哲东，却发现他目不斜视地凝视着自己。
    目光下垂，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一颗心，就这样被幸福撑得满了。

 第三百零一章 暗恋，忧伤的花

    卫少的订婚宴并没有多少人得以参加，仪式虽然浪漫，但还算简单。可是此后的余韵却久久不散。
    有人当天就在朋友圈晒出视频，顿时让少女们惊呼“好浪漫啊！”
    璀璨的烟花，悠扬的钢琴都成为来年求婚的必备要素，熠熠生辉的钻戒反倒成了其次，当然这是后话。
    虽然已经放了寒假，可是传统的春节还是要回老宅过的，所以罗紫蝶选择了和刘浏同一个航班回蓉城，腊月二十九，蓉城还有一位大佬的宴会。
    两人干脆结伴，在机场把行李让司机送回家，然后就打车直奔现场。
    “我们不是应该去做个头发化个妆吗？”罗紫蝶拿出小镜子补妆，“当然，像我这种青春少女是无所谓的，刘大姐你不要做个sa什么吗？”
    “老是用自己的年龄攻击我，真有意思吗？”刘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罗小蝶同学，你是天生丽质，根本不用化妆就青春无敌了。”
    “那是。”罗紫蝶收起小镜子，得意洋洋。
    刘浏好奇了“我说罗小蝶同学，你除了在卫哲东和向雪面前扮出一副乖巧小妹妹的模样，对谁都是这种臭屁的模样吗？”
    “还有对我爷爷和父母。”罗紫蝶笑嘻嘻地主，“乖女孩有糖吃，从小我就学会了装傻卖乖。”
    刘浏出了一会神，露出了笑容“看到卫哲东对求婚这么上心，也许我可以为向雪放心了。”
    “刘大姐，我觉得你对未来的感情似乎很悲观啊？我的观点跟你不一样。”
    刘浏嗤笑“你小小年纪，居然还有自己的感情观？”
    “闻道有先后，年纪不重要。呶，你看看车窗外。”
    “窗外怎么了？”刘浏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车窗外面，腊月的江南风景大约不会让诗人吟咏“旧曾谙”了。除了几朵月季还勉强撑着一点场面，道路两旁的植物都显得十分萧索。
    “虽然说春天的花到了腊月已经凋零满地，可是当初它们已经拥有过一段锦绣年华，生命里的风姿和色彩都已经绽放过了，那么还有什么遗憾呢？如果你没有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到你生出华发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一生竟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刘浏好笑“我说罗小蝶同学，如果你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这段话或许还有点说服力。现在这个年纪……除了看过几段心灵鸡汤的文字，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自己还没恋爱过，就想给我充当爱情顾问？”
    罗紫蝶嘟起了嘴“谁说我没有恋爱过？虽然从来没有表白，但是我知道自己为他心动过。”
    “暗恋？”刘浏诧异，“有谁值得你暗恋？对象是谁？”
    罗紫蝶忧伤地叹了口气“暗恋从来都是一朵绝顶忧伤的花，独自开放独自凋零，开过一个轮回都没有人注意过。”
    “到底谁是……你的暗恋对象？”刘浏好奇地问。
    能让罗大小姐暗恋的人，简直是太稀奇了吧？以罗紫蝶的性格，也不是那种遇到了却不表白的女孩吧？刘浏相信她有的是勇气走到对方面前，很庄严很骄傲地宣布“我喜欢上你了，不许拒绝！”
    这才符合罗紫蝶的人设。
    暗恋？刘浏觉得自己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在他憧憬爱情的年纪，我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在他看尽人间繁华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罗紫蝶长叹，“刘大姐，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爱上的人就在你的面前，可是他却从来不回应。”
    “你都说是暗恋了，从来没有表白过，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孩爱着他吧？”
    罗紫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他知道。可是他从来只给我例行公事的关心，还有一个绝不回头的背影。最绝望的时候，是看着他在樱花纷飞的季节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我站在樱花树下，应和着樱花坠落的，是我的心。”
    刘浏想要嘲笑，可是看到罗紫蝶那张小脸上的真实的哀伤，忽然不忍心了。
    “那是他没有眼光，你这样女孩都不要，他想要谁？”
    罗紫蝶露出一个笑容“他找到了适合她的女孩，也许不见得比我人见人爱，可是他爱她，那就行了。”
    刘浏古怪地看向她“你爱的……不会是……卫少吧？”
    “不告诉你。”罗紫蝶迅速地说，“暂时别跟我说话，我要哀悼逝去的爱情。哀悼完了，我相信会找到属于我的爱情。倒是刘大姐你，要知道岁月无情，单身女郎一眨眼就会被卷进剩女时代，然后只能站在马路边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像我这样青春无敌的少女下了这辆车，还能再上那辆车。”
    刘浏本来心生不忍，正想绞尽脑汁安慰她几句，很快被她后面的话气得不轻“行，不打扰你哀悼爱情！问题在于你也没搭上这辆车，所以谈不上下车的问题。”
    罗紫蝶果然没有再说话，倒让刘浏不断地猜测她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到底是不是卫哲东？
    如果是卫哲东，那么以罗紫蝶的年龄，暗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看起来也不像啊，罗紫蝶对向雪完全没有一点情敌的情绪。
    刘浏忍不住自嘲地一笑，或许只是卫哲东为向雪打造的一场订婚盛宴，触动了罗紫蝶吧？被罗紫蝶那些类似情感专家的话一绕，她也有点糊涂了。
    蓉城的天气有点阴沉，才刚到晚餐时分，天色已经全暗了一来。尘埃仿佛在翩翩起舞，从一个黑洞涌向另一个黑洞。云起遮月，看着像是要下雨了似的。江南的冬天，总是让人觉得郁闷。
    车到地点，刘浏还没来得及付完车资，沉寂了半路的罗紫蝶忽然跳了起来“刘大姐，快点进去。”
    “怎么啦？”刘浏吃了一惊，急忙微信扫码付了款，没来得及跟司机打招呼，就被罗紫蝶拖着往前跑。
    罗紫蝶脸色兴奋“艾家那个妮儿也来了，哈哈，今天晚上有乐子了！正好见证了卫哥哥和向姐姐的幸福，怎么着也得给人找点堵。”
    刘浏再度怀疑，这丫头不是因为卫哲东和向雪的订婚宴受刺激了吧？

 第三百零二章 今天有同盟

    事实上，不管有没有向雪和卫哲东的订婚宴，但凡遇到艾妮儿，罗紫蝶从来就没有放过的。
    刘浏呢？当然也不愿意放弃这种给人添堵的机会。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走向门口。纵然是两双大长腿，可是艾妮儿的动作也不慢，早已经走到了大厅，混迹于一群暴发户的女眷中间。
    刘浏拉住罗紫蝶“你急着过去干什么？那群人的嘴里都吐不出象牙来，我们别去自降身份了。”
    罗紫蝶不屑地撇了撇嘴“刘大姐，你啥时候看到能吐出象牙的狗嘴啊？放心，对付这种人，我在行。”
    “得了吧，上次还不是被人气得要死？”刘浏毫不客气地揭短。
    上次也是参加蓉城某次晚会，罗紫蝶被艾妮儿和她的一群女伴群起而攻之，双拳难敌四手，不可避免地败下阵来。
    “那次是我没有准备，这次我新学了好多骂架的话，要不要去学两招？”罗紫蝶笑眯眯地说。
    “不会吧？你学人家泼妇骂街？我说罗小蝶，你要丢人现眼，可别捎带上我。”
    “我是这种泼妇？你看看我，拥有良好的教养，出身古老的罗氏家族……好吧，也不算古老，但我们家那幢房子算得上古老了吧？我会学泼妇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只是跟人学了几招骂人不吐脏字儿的骂架方式而已。”
    “骂人不带脏字儿，你确定她们能听懂啊？还不是鸡同鸭讲，白费功夫！”刘浏不屑一顾，“行了行了，飞机上我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填饱了肚子再去找艾妮儿的麻烦。这女人如同一只孔雀，非要显摆的，还怕找不到机会吗？别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一会儿要是吵不过别人，气得胃疼。”
    罗紫蝶莞尔“刘大姐，您这就是骂人不带脏字儿，高！好，我们先去吃东西，一会儿不怕找不到机会，这种场合，艾妮儿是舍不得提前离开的。奇怪，这位大佬跟陈家和赵家都没有什么交情，她怎么拿到请柬的？”
    “你别看她的品味上不了台面，还是很会钻营的，估计又奉承到了谁家的夫人，认了干妈什么的。”刘浏冷哼了一声。
    “谁还会收她做干女儿啊？”罗紫蝶大奇，“明摆着我不喜欢她，我们罗家不欢迎她，还有谁上赶着当她干妈？这人不会是脑袋有毛病吧？”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是董其生的夫人。”刘浏好笑地说，“估计董其生还不知道。”
    “哦，是他家的那位啊！”罗紫蝶恍然大悟，“别人家的夫人……唔，像向姐姐，那是绝对的贤内助，他那位夫人啊，怎么老是扯他的后腿？要不是老董自己还实诚，早就被大家排挤到爪洼国去了。”
    说起这位董其生，也算是蓉城老牌的珠宝世家了。董其生接手家业以后，虽然不见得惊才绝艳，但守成还是能做到的，做生意也很公道，对老客户的优惠说一不二，倒是把董氏的珠宝业做得风生水起。
    可是这位太太娶得实在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眼的。当然，也有人说，董太太是灌醉了董其生才和他成其好事，带着孩子硬逼着董其生娶她的。
    如果是一对佳偶倒也罢了，无奈这位董太太出身有点见不得人，所以蓉城的贵夫人们都不屑和她交往。于是，每逢这种晚宴场合，董太太就显得有点孤单可怜了。
    艾妮儿仗着年轻，虽然赵家上位的手段不那么光彩，但赵氏的发展在蓉城也算是有头有脸，所以代表赵氏和陈氏出席宴会的机会还算多。可惜自从罗紫蝶和罗家摆明了态度，艾妮儿的处境也和董太太同病相怜了。
    大约今天的请柬是给董其生的，然后他就让太太过来了，而艾妮儿认了干妈，当然作为干女儿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席。
    罗紫蝶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本来觉得犯不着跟董家那个老太太一般见识，既然她要帮着艾妮儿，今天就让她俩一起没脸。”
    刘浏不置可否，能够让艾妮儿难堪的场面，她也从来不愿意错过的。当初单枪匹马，她都可以做个孤胆英雄，今天有罗紫蝶这个战斗力非同一般的同盟军，当然更加信心百倍。
    目光看向艾妮儿的时候，艾妮儿正好也看过来。刘浏和罗紫蝶虽然没有来得及精心打扮，但正如罗紫蝶说的，青春无敌美少女，就算素面朝天也是很能吸引人的。
    艾妮儿脸色微微一白，对于这两人死缠烂打给自己难堪的经验，那真叫一个惨痛。可是她但凡想要出现在蓉城的社交场合，遇到两人的概率就不低。
    咬了咬唇，她努力镇定下来，还送给刘浏一个挑衅的笑容。对于罗紫蝶，她是没有胆量挑衅的。
    罗紫蝶虽然是个对食物十分挑剔的主儿，可是现在有更重要更有趣的事做，三下五除二用汤泡了一碗白饭，拉着才吃了一半的刘浏就走。
    “不用急……”刘浏无奈。
    “急，她要走了。”罗紫蝶心急火燎地说。
    刘浏从人群的间隙里看过去，果然看到艾妮儿和董太太正笑着告辞。
    “你这什么眼睛啊……”刘浏服气了。
    罗紫蝶对艾妮儿的怨念比她更执着，一边吃还分至少一半的心神注视着人家呢！艾妮儿得罪了罗紫蝶，那可真是三生不幸。
    有人注意到罗紫蝶，迎上来招呼“罗小姐，刚才遇到你姐夫，还以为你滞留北京，来不及出席了呢！”
    “我有急事，麻烦让让。”罗紫蝶不耐烦地把奉承的人用手一拨，“改天到罗家来请你喝茶。”
    原本脸色大变的女孩闻言大喜，对于罗紫蝶很不淑女的动作也就不再计较了。要知道，罗家的几位小姐，可几乎不会邀请朋友去罗家的。能去罗家赴约，那可是能在朋友圈里炫耀一阵子的事。
    “艾妮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恭喜呢！你的继妹……唔，好像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哦！不过曾经也有那么一点关系，还是告诉你一声吧，我向姐姐在京城的卫家举行订婚宴了，特别浪漫，我还录了一段视频呢，给你开开眼。当初你们那订婚，简直是土毙了。”罗紫蝶眼看艾妮即将走出大门，放大了音量。

 第三百零三章 打人要打脸

    艾妮儿显然还不知道向雪订婚的消息，闻言回头，一脸的愕然“向雪？订婚了？你说和谁？”
    “当然是和卫哲东卫少啊！”罗紫蝶笑靥如花，仿佛向雪的幸福直线传递到了她的脸上，灿然生辉。
    “怎么可能？卫少会娶一个已经没有家世没有财产没有才华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艾妮儿显然不相信，语速有点快，“以前卫少陪她参加我的订婚宴，那只是看她可怜，所以替她作面子而已。如果真要订婚，她早就发请柬给我了，我和妈妈可都没有收到她的请柬。”
    “大婚的时候也许、大概会发请柬给你们的，这次订婚宴没有大办，只是请了至交好友，像我啊刘浏啊，这种闺蜜。你嘛……估计就没有必要出席了。”罗紫蝶笑吟吟地说。
    “我是她……”艾妮儿眼珠一转，“姐姐，不管她承不承认。”
    “姐姐？好像我记得你结婚的时候，也没有发请柬给向雪吧？”刘浏冷笑，“当初是给卫少发了请柬，卫少才请向雪作为他的女伴参加的。你说得对，卫少当初确实是给向雪做面子，打你的脸！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向雪的恩怨，卫少压根儿不知道你这号人物。我想，对于他们的大婚典礼，也未必会发请柬给你。”
    “就是，别黄鼠狼扑鸡毛掸子，空欢喜一场了。”罗紫蝶嘲讽。
    “真的订婚了？恐怕是你们宣扬这个消息，卫少出于绅士风度没有反驳而已吧？”艾妮儿不愿意相信向雪被陈焕青甩了之后，还能找到卫哲东这个大了无数倍的靠山。
    “给你看看，这是卫哥哥单膝下跪求婚的场面，看到窗外没有？璀璨的烟花，是一个心形。还有亲自弹奏的钢琴曲，哇，太浪漫了！”罗紫蝶夸张地感慨，“这才叫订婚！”
    “怎么可能呢？”艾妮儿摇头，“向雪一无是处身无分文，她有何德何能，被京城卫少看上？这段视频，不会是你们s的吧？”
    其实她也觉得，罗紫蝶就算再想打击她，也不会造一段视频出来。可是，卫哲东，京城的卫少，卫氏家族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会向向雪求婚？
    这不科学！
    那个被向权恩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明明已经被打落到尘埃，怎么可能会得到卫哲东的青睐？
    卫哲东真的和向雪订婚？那么，她洋洋得意地与陈焕青订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陈焕青不过是在蓉城还能数得上的公子，可卫哲东就是放眼全国，也是最顶尖的那个少爷！
    “雪儿，嫁给我吧……”卫哲东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的宾客。就算有些老成的不好意思拥过来扎堆，也好奇地支楞着耳朵想要探听第一手资料。
    “是真的，我在朋友圈里昨天就收到消息了。”有人打开手机，点开朋友圈里的视频，“可惜只录了三分钟，没有录到卫少求婚的场面。不过卫少弹钢琴的那段录到了，他的侧脸帅爆了！”
    “微信的公众号也推送了，你们没看到吗？”
    “没有啊！哪里有哪里有？求链接！”
    “咦，现在没有了，好像被删掉了，大概是卫家不愿意太高调。”
    “这么说，向雪和卫少真的订婚了吗？”
    “这还有假？罗家和卫家很熟的，罗紫蝶和向雪也是手帕交，这次去北京，原来就是去参加订婚宴的！”
    “听到了吧？卫哥哥的求婚，浪漫得可以作为求婚的模板了。”罗紫蝶洋洋得意地说，仿佛视频里的女主角是自己似的。
    刘浏微笑“卫少和向雪早就两情相许，现在订婚也没有什么稀奇啊！”
    “对对对，这叫众望所归。”罗紫蝶笑得眯起了一双桃花眼。
    “不可能，就算卫少要求婚，卫家也不会答应啊！对，卫家一定不会答应的。”艾妮儿忽然高声说。
    “你傻啊！要是卫家不答应，订婚典礼怎么可能在卫家老宅举行？卫家对向雪很重视，卫老爷子还特意从疗养院赶回来呢！”刘浏一脸鄙夷。
    “刘大姐，这倒不能怪这位艾小姐，那种出身，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这种人家的规矩？”罗紫蝶闲闲地补了一刀，“看看身上这件过季的礼服，也好意思穿出来，还比不上我们直接从机场赶来的呢！好歹也是当季的新款，不会拿压在箱底里的衣服穿出来充数。”
    艾妮儿低头看着自己的礼服，怎么可能是过季的？明明是她新购置的，还因为陈焕青不同意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刘浏好笑地看着艾妮儿阵青阵红的脸色，其实艾妮儿身上这件也不能算是过季款，只不过罗紫蝶的眼光太毒，这种款式确实是在上一个巴黎时装周上走过秀的，她要愣说是过季，也没有人反驳。
    艾妮儿再一次灰头土脸地离去，罗紫蝶还没放过董太太“都说人以群分，居然还真有人能凑作堆呢！董家……唉！”
    董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对上罗紫蝶很少有人能够理直气壮，心里被讴得吐血，脸上还要带着笑容“我和艾妮儿，其实也只是泛泛之交。”
    罗紫蝶还想再说，一只手被人握住，连忙露出一脸甜笑“二叔！”
    董家和罗家还有生意来往，好歹董其生做生意还算公道。
    罗紫蝶见长辈出面，只能剜了董太太一眼，才转头挽住刘浏“刘大姐，我们可别自降身份，和这些人搭话，拉低自己的档次。”
    刘浏哭笑不得刚才是谁非要上赶着去拉低档次的？
    罗紫蝶如凯旋的女将军，从人们让出来的通道走回大厅。然后迫不及待地给向雪发送消息“我把你和卫哥哥订婚的消息告诉艾妮儿了，还把她狠狠地损了一顿。哼，敢欺负向姐姐，现在就等着付利息吧！”
    向雪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在和卫哲东讨论新年的安排，看到这则消息，忍不住好笑地回“你不用替我打抱不平的，我现在已经心平气和了。”
    “那是当然，有卫哥哥这样的未婚夫，就是妥妥地打别人的脸啊！”罗紫蝶送了一个叉腰大笑的表情。
    “是罗小蝶啊？让她给你出气去，就当先收点利息了。”卫哲东好笑地说。

 第三百零四章 小娇妻范儿

    “你和她还真有默契……她也是这么说的。”向雪感慨，“其实吧，我现在已经不恨艾妮儿了，如果不是她抢走了陈焕青，我怎么会……”
    “对，应该感激。”卫哲东迅速接口，“要不然，恐怕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和他已经双宿双飞了，这怎么行？”
    向雪失笑：“那也未必，那时候还没有说到结婚的问题呢！”
    “那倒也是，只要我们在相遇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你？所以，你的那个青梅竹马，是注定抱不到美人归的。娶艾妮儿，还算他当机立断。”卫哲东点头称是。
    向雪忍不住哑然失笑，心里有点甜，就是很喜欢看到卫哲东提到陈焕青时的那种酸溜溜的表情。
    “当然，我们也绝对不用感激赵淑云母女，该报的仇还得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艾妮儿就让罗小蝶去对付吧，恶人还要恶人磨。”卫哲东继续说。
    罗紫蝶也被莫名地归到了“恶人”的行列？
    “算了，艾妮儿的事放在一边，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朵朵来。还是继续我们的话题吧，网络教育我觉得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向雪很快把艾妮儿放到了脑后，回到正题。
    “好吧，三句不离公事，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啊！”卫哲东无奈地看着化身工作狂魔的未婚妻。
    “虽然启程不是国内远程教育第一品牌，甚至算不上远程教育行业的领跑者，但是它的发展还是很富有传奇性的。股东有五个人，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三岁。第一期招生很惨，只有三千多元人民币收入，连股东的工资都支付不了。”
    “唔，很年轻化的团队。”卫哲东颇感兴趣地说，“现在已经发展了快五年了吧？也就是说，他们创业的时候都不到三十。”
    “是的，他们发展到了第三年，才达到了盈亏平衡，现在当然已经扭亏为盈，学员突破了十万人，年收入也逐年递增，现在已经突破六百万元。”
    “这个发展速度并不快，五年的时间……”卫哲东似乎有点不大感兴趣。
    “当然不能和卫氏比，毕竟是白手起家，胜在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主要是因为没有初期的时候没有什么外部融资，完全靠学费收入慢慢撑过来的。不然的话可以把网站铺开，做不同行业的培训了。现在他们已经谈好了和自学考试、职业教育的建筑、医生、记者、法律几个领域的合作事宜。”
    “很有魄力的管理团队。”卫哲东饶有兴趣，“既然规模不是太大，但是发展的思路很不错，朝这个方向走下去，应该会走出一条有特色的网络教育之路。”
    “所以我想进行投资，已经派人初步接触。不过另外还有两家风投公司也有意向，可能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联合投资，然后在新加坡或者韩国上市。因为毕竟规模有点小，在国内主板上市的难度太大，我对照了一下国内的上市条件，几乎没有可能，而且上市周期也太长。”向雪有点遗憾地说。
    “如果不想和别人联合投资，那你就说服他们的管理团队，去美国上市，纽交所的筹资力度更大，我估计首次ip就可以募集资金至少八千万美元。”卫哲东沉吟着说，“如果操作得好，可能会突破一亿美元。”
    “这么多？”向雪有点犯难，“可是网络教育应该用不着募集这么多资金吧？我们原来只打算各投三千万的。”
    “bya投入一个亿，然后运作在纽交所上市。”卫哲东自信地说。
    “一个亿？会不会太……要知道，我现在手里能够动用的资金只有十个亿，至少我需要留出三至五个亿做二级市场，这个是利润保障。”向雪迟疑。
    卫哲东笑了：“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小娇妻。”
    向雪脸色飞红：“不许调笑，本来就是手里没钱心里发慌嘛！”
    “我给你分析一下，这家教育机构有两大优势，第一，网络式教育现在蓬勃发展，互联网的应用和在线支付系统不断完善，都有助于网络教育的腾飞。”
    “是的，很多传统的大学，也开设了远程教育课程。”
    “但是要做出自己的品牌，尤其是职业教育的品牌，传统的大学有其局限性。而国内的网络教育市场巨大，不仅因为有十几亿人口的户群，还因为我国越来越重视教育，无论学生还是白领，学习型组织和学习型企业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就比如你。”
    向雪连连点头：“对啊，我也是报考的网络课堂，毕竟没有那么多时候参加面授，网络学习时间灵活，而且有多种课件可以选择。比如只是一门《会计》课程，我就可以有五个老师的课件可供选择，这种方式灵活多了。而且，现在这年头，手里没拿个几本证书，都不好意思去参加招聘会。”
    “像你这样的人是很多的，尤其是诸如会计、法律、建筑、医学这类职业，几乎就是一条不断学习不断考证的职业道路。”
    “我同意。”
    “所以第二个优势，就是拥有庞大的用户规模。现在的户数量虽然还不够多，但是只要把网站的质量做上去，户的数量突破百万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而且网络教育又不像其他的互联网公司，这个行业有很强的持续发展性。”
    向雪若有所思，似乎还没有完全想明白。
    卫哲东继续说：“比如说一个户要完成一整套的课程，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比如pa，能够两到三年考完所以的课程，已经属于很努力的人群。五年考完六科，这个时间是有依据的。就算一般的职业网课，想要学完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很多学员都具有连续性。”
    “是啊，比如我吧，虽然pa还没有考，可是我已经在计划考税务师，还有国际管理会计师这类的证书了，所以这个学习，还真是持续性的。”向雪表示再次同意，但重点在于她手里的资金不够多啊，她还打算分散投资呢！

 第三百零五章 吻过青蛙

    “所以网络教育，完全可以做成终身教育体系。我们老祖宗就一直提倡活到老学到老，所以永远不用担心没有学员。他们如同雨后的春笋，一年一年地生出来。就算前一批学员毕业了，还有新的学员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批批补上来。”卫哲东解释，“这个行业如果做大做强了，只会更大更强，应该还有前景。”
    “我也觉得有前景，不然就不会打算投资了嘛！”向雪叹了口气，“我就怕现在把钱一股脑儿投进去了，再碰到更有前景的项目，我只能望洋兴叹。”
    “投吧，一旦上市，回报是很丰厚的。”卫哲东鼓励，“你的眼光很好。我们祖国的学员基数，实在是太庞大了。除了年轻人，现在很多老年人也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完全可以开设适合老年人学习的网络课堂。还有大学以前的课堂，虽然现在这类的机构最多，但是良莠不齐，而一旦在美国上市，网络教育本身的品牌就建立起来了。相同甚至稍高的价位，学员一定愿意选择大机构。”
    “上市周期太长的话，即使回报率看起来很高，也有点不是太划算。”向雪却下不了决心。
    “在纽交所上市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上市的操作我可以教你。规模是有点小，不过再加上有一个亿的资金注入，对于网络教育来说也是可以了。四到六个月，回报率应该会超过200以上。”
    “四到六个月就能够上市？不能吧？我国上市公司那可得准备两三年都不止。”向雪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纽交所上市的手续没有国内这么复杂，条件也远没有这么苛刻。现在美国上市的纪录是八十九天，当然人家的基础本来就不错。”
    “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上市？人家这效率也真是……让人难望项背啊！”向雪感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操作上市，我的团队不是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吗？所以按照我教你的操作，应该没有问题的。”卫哲东笑着说。
    向雪终于懂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才能提高工作的效率。上市仿佛是一座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大山，可是对于卫哲东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如果只有半年时间，我觉得一个亿投下去倒没有什么问题。”向雪展颜，“我就怕来个三年五载的，明知道公司前景一片明亮，可是手头还有项目要投，转让的话一来价格偏低，二来也不见得很容易找买家。”
    “如果半年之内上不了市，你把股票转让给我吧！”卫哲东轻笑。
    “那还不是左口袋换到右口袋？”向雪脱口而出。
    看到卫哲东放大的笑容，才会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那不是把东雪集团和bya看成了一个整体吗？左口袋是她的，右口袋是卫哲东的……
    “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我口袋里的东西你随时可以伸手拿，不用报备。”卫哲东很大方地说，让向雪脸红耳赤，只能白了他一眼。
    然后，掰着手指头计算：“要收购丽缘的股份，东兴的股份也要收购一些，再加上启程教育的一个亿，剩下来的也只够我做二级市场的短线了。”
    “怎么？手里还有看好的项目？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给东雪也可以的。”
    “暂时还没有更好的项目，不过以后应该会发现很多的吧？你看我才几天，就发现了好几个值得投资和收购的案子了。”向雪无限怅然，“不过现在手头的资金不够，还是要创造一点利润出来。对了，东雪的资金够吗？”
    “东雪的资金很充足，我在银行的信誉很好。”
    “对啊！”向雪恍然。卫哲东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筹建中的bya，还凭借着卫哲东贷下了两个亿的资金呢！
    “所以这次你尽管把钱投下去，上市以后出售股份，利润绝对可观。”
    “但是你觉得启程教育，能够在美国上市？”向雪深感怀疑。
    “你怀疑我的能力？”卫哲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启程教育的优势这么明显，我会放大这种优势。教育，在美国是很受重视的，尤其是网络教育这种企业虽然多，但是能够上规模的很少，这也是启程的另一个优势。”
    “好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向雪笑着说，“那我就投入一个亿，不过还需要说服启程科技只接受bya的独家投资啊！”
    “需要我帮忙吗？”卫哲东问。
    “不用，小时候老师就教导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向雪做了个鬼脸，“有你的上市保证，我相信启程教育会理智地选择我们。一则手续会比三家共同投资简单，沟通方面也会方便很多。再加上纽交所上市的前景和卫少的招牌，我想只要启程没有昏头，就应该会接受我的提议。”
    “不错，知道利用自身的优势了。”卫哲东赞许。
    向雪感慨：“有名师不遗余力的教导，我怎么着也得有所进益吧？再朽的木头，在名师的雕刻下，总会多少提升点价值的。”
    “亲爱的，你太谦虚。”卫哲东笑着伸出手臂，把她拥进怀里，“公事谈完了，我们可以做点私事？”
    “什么？”
    “比如说吻一下王子？”卫哲东调笑。
    向雪故作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女人要吻过很多只青蛙，才会吻到王子。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先去吻几只青蛙呢？”
    “这又是哪里来的谬论？”卫哲东笑骂。
    “童话里的浪漫。”向雪失笑，“梦想中的王子，一般不会一开始就走到女人的面前。不经历一些青蛙，怎么会梦想成真？就像我们的生活，在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注定要做很多不爱做的事啊！”
    “例如，不断的投资和盈利。”
    向雪自嘲：“我是不是太矫情了？明明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却总是觉得不满足。像我这么贪心的女人，大概不会太多吧？”
    “不，恰恰相反？”
    “相反？”向雪迷惑。
    “像你这样不追求物质的女人，太少。”卫哲东在她的颊上印了一个吻，“所以，我喜欢这样独一无二的你。”

 第三百零六章 大年三十逛街去

    大年三十是国定假，向雪虽然还想一如既往地埋首书海，可是一大早，就被卫哲东拽着出去了。
    “去哪儿？”向雪惊讶地问，“今天大家都放假了，去哪儿也遇不上人吧？”
    再说，好像是某人昨天晚上入睡前，就一再强调不许她今天谈论公事的。或许，见的是他的狐朋狗友？
    “去一个地方，保证还是人气大旺。”卫哲东轻笔在。
    “什么地方？”向雪隔着车窗，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你不会是叫我出来逛街吧？”
    “说对了。”
    向雪愕然“不是吧，这么大冷的天，都快滴水成冰了，我们俩在大街上压马路？这个好像是六十年代人才会做的事？”
    卫哲东一脸怜悯“你是日子过糊涂了吧？逛街，就是血拼的代名词，商场里有暖气，怎么会冷？”
    “那个……”向雪讪讪。
    可不是吗？逛街，谁会理解成真的是在街道上逛啊？自己最近几年每天都过得比打仗还紧张，恨不能把一分钟掰开可以当两分钟来花，还真忘了曾经呼朋唤友在商场里血拼的日子。
    “上次逛街，还是在机场吧？卫哲东毫不客气地揭短。
    向雪认真地想了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真不是，刘浏和罗紫蝶来京城看罗格演唱会的时候，我们就狠狠地逛了半天。”
    卫哲东哑然失笑“不行，我得把你逛街的记忆定格在跟我一起的画面上，所以今天我们好好逛一次街。”
    “可是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向雪犯难。
    “我们国人有一种习俗，过年的时候得穿新衣服。”
    “新衣服我有呢，刘浏和罗紫蝶没事儿就给我捎一件，她们逛几次街，就给我寄了几回衣服。”向雪急忙声明，“新衣服太多，我都来不及穿。我看她们俩，是打着让我每天换一身儿的目的呢！”
    “她们买是她们的，我给你买是我的。”卫哲东板起了脸，看到向雪要笑不笑的神色，有点别扭地说，“大年初一，得穿我买的衣服。”
    “有什么区别吗？”向雪哭笑不得。
    这才明白，怪不得卫哲东非要在大年三十拉自己出门，原来是要让自己明天穿上他买的衣服啊！那么礼尚往来，是不是明天他也会穿上自己买的衣服呢？
    “区别大了！”卫哲东沉下脸，“先在这里看看。”
    向雪探头，看到汽车停在一家女装精品专卖店的门口。当然，这个女装品牌她耳熟能详，曾经的自己每逢出新款，都要去捧个场的。
    “这里不合适，只有女装。”向雪摇头，“我们去综合性的商场，女装男装一下子就买齐全了，干嘛要分开走呢？”
    卫哲东欣喜“你要给我买衣服？”
    “国人讲究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可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礼物。”
    “嗯？我和你？”卫哲东挑起她的下巴，“我们之间也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吗？看来我要时时提醒起，记得我们昨天已经订婚了。”
    “别说未婚夫妻，就算已经结成正式的夫妻，也需要保持自己的经济和人格独立。”向雪反驳，“还是……你不想要我送你衣服？”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卫哲东心里还有些不快，听到后半句，立刻把那不快就抛到了脑后“当然想要！”
    于是，走进大型购物商场的时候，卫哲东的唇畔还带着笑意，惹来过往的女性顾客频频回头。
    向雪感慨，谁说只有倾城的美女才会有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这位男神大人的回头率，绝对超过百分百啊！
    因为几乎每个人都不止回头一次。
    “真是祸水啊……”向雪自言自语。
    “嘀咕什么呢？我还头一回见到有人把自己比成祸水的。”卫哲东好笑地说。
    “祸水这个词，我可不是比喻自己，比喻的是你。”向雪失笑，“男神大人的光环真是到哪里都能点亮，你看看老老少少的女性，都在向你目送秋波。”
    “我没看到谁的眼睛里有菠菜。”卫哲东回了一句，又咕哝着，“我还以为今天大年三十，不会有人出来逛街呢！该买的年货，早就准备好了，该买的新衣服，也该早就添置了不止一套，现在烦恼的不是应该穿哪一套吗？”
    向雪解释“大概是有很多人忙于工作，所以到大年三十公司放假，放下手头的工作，才想起来，原来我今天还没有买新衣服。就像你说的啊，国人的心里面，就是想在大年初一穿一套新衣。”
    “其实这是以前物质匮乏的年代，广大劳动人民最朴素的愿望而已。新衣服在今天早就不稀奇了，哪天不可以穿？”卫哲东说完，又自己解释，“不过从长辈那里传来的习惯，好像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是啊，不管平常穿了多少套新衣，可是在大年初一，还是要穿新的，大概这就是现代社会所剩不多的年味儿了。”向雪也笑，“而以前我也没有在年三十出来逛过店，每年的新衣早就备下了，任由我挑选。没想到，年三十出门的人还不少。”
    “比起周末节假日，那还是差得远，很多人都在家里整治年夜饭大餐、包饺子呢！对了，你们江南人不兴吃饺子，应该是吃馄饨。不过你们的馄饨皮子是现成的，直接买回来就可以包馅。我们北方的饺子，最考究功力的不是馅儿，而是饺子皮，那可是手工一张张给擀出来的。”
    “我们家就我和爸爸两个人，年可过得没有别人家考究。因为年夜饭又叫团圆饭，所以是自家人吃的，所以每年就我们俩。后来加了赵淑云和艾妮儿，气氛反倒不如以前我们父女俩在的时候。不过，父亲倒是很喜欢，说热闹了。”向雪摇了摇头，有点缅怀曾经父女俩对着一大桌子亲手整治出来的菜品评的情景。
    每到除夕，向家就把家里的佣人都放回家了。于是，年夜饭是由父女俩亲手做的。当然，说是父女俩，其实都是向权恩一手操持的，向雪能够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不过，气氛却是欢欢喜喜的。
    真怀念父亲那桌除夕宴啊……

 第三百零七章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逛个街都能发呆啊？”卫哲东用手掌在向雪的眼前晃了晃，“不会又在默默地背公式吧？我说雪儿，咱们一年到头，至少得歇个天的吧？当年戏剧世家算得上严苛，过大年的时候还能休个几天呢！”
    “三天。”向雪回过神来，立刻纠正卫哲东含糊的说法，“他们只能休息三天，就必须继续练功，这叫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人家就是打小练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都不止。别看ca的证书就那么小小的一本，可是我们得默默地花费多少功夫啊！”
    “等以后拿到了证书你再忆苦思甜。唔，以后你的年夜饭，我给全包了。要是你喜欢热闹，我们每年就回卫家，和爷爷、六叔、郑伯他们一起守岁。你要是怀念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我就陪你单独守岁。”
    向雪摇头“年夜饭就是应该一家老小都聚在一起的，这才叫团圆饭。一般来说，要家里成员到齐了才能动手，我母亲当然不会回来，不过父亲还是会留一副碗筷给她，表示全家团圆。平常不管多忙，年夜饭一定要慢慢吃。小时候我特别挑食，父亲就耐着性子许下了一年的好处，每道菜非得要我尝一口。”
    “都有什么菜呢？”卫哲东很高兴向雪的态度。毕竟，他也不想把祖父扔下和六叔凑一桌团圆饭。
    “都是一些讨口彩的菜吧？我其实也不记得什么菜，就记得吃一口得向父亲讨要一个好处。”向雪笑了，“像是豆芽菜，象征如意。芥菜寓意是长年，好日子就能长长久久。全鸡就是全家的谐音，其实我爸熬的鸡汤真心不怎么地道。豆干，好像是做官的意思？这道菜我爸就不强求了，说反正不要女儿做官。哦，对了，一条鲤鱼是不能吃的，那是‘年年有余’，非要留着不可。其实我也不想吃，我爸做的鱼，有点腥。”
    卫哲东笑了“看来岳父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啊！”
    “虽然不怎么样，可是现在再想吃，也吃不到了。”向雪脸色怅惘。
    “这件大衣还不错，红色喜庆，又稍稍有点紫，不那么张扬，你试试看？”卫哲东深悔自己挑出来的话头不合时宜，急忙转换话题，随意指着专柜的一件女式羊绒大衣说。
    “颜色还是有点亮了，还是旁边的烟灰色不错。”向雪摇头，自己选择了一件大衣试穿。
    “小姐穿这件衣服真是有型，背影既苗条又显气质，简直像是为小姐量身定造的。”售货员十分热情地夸奖。
    向雪当然知道她的话信不得，只是问卫哲东“还行吗？”
    “不错，显身材。”卫哲东点头。
    “那就这件吧！”向雪无可无不可地下了结论。
    “我们店在举行年终大促，所有的衣服鞋帽都送券。我们柜台的活动是满一千送三百，这件大衣的售价是5999元，再买件小东西凑满6000元，就能多送三百的券呢！小姐再挑件打底衫？”
    “不用了。”向雪拒绝。
    一件打底衫哪里是加一元钱？恐怕到时候又得凑另一个整千，然后再买件衣服，再凑……这种伎俩，她逛街的时候见得多了。
    卫哲东倒是很有兴致“反正还要买衣服，不如凑一起吧！”
    “我不是已经买到新衣服了吗？等下去男装柜吧。”向雪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试衣间，赶紧替卫哲东买件衣服就打道回府吧！
    琳琅满目的商品真要逛起来，那得扔进去多少时间？
    “你这件衣服平常穿可以，大年初一穿起来好像有点颜色显沉闷了。”卫哲东指着购物袋说。
    向雪一呆“对啊，我忘了老年都喜欢穿鲜亮一点的颜色。要不然，我就换那件紫红的吧，还是你的眼光好。”
    “再买一件，刚刚也试穿过了，同样的码再拿件紫红的。”卫哲东很干脆。
    售货员笑得合不拢嘴，这对顾客实在是太爽快了，毫不犹豫就买了万多元的衣服。
    “还可以看看别的款式，买了大衣总得再配件打底吧？这件烟灰的配洋红的很鲜亮，适合小姐的年纪。这件紫红的配件黑的也不错，压得住大衣的颜色。而且黑色的打底可是百搭，什么衣服都能配。”
    “行，那就配两件打底。”卫哲东刷起卡来很潇洒，向雪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两万大洋就这样没了。
    “好歹你现在也是集团公司的女总裁了，这点小钱还看在眼里？”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向雪心疼的脸。
    “就算家财万贯，也禁不起这样挥霍，我这都成败家娘们了。”向雪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以后在他的鼓励和怂恿下，恐怕她要朝着这条败家的道路一往无前，永不回头了吧？
    “没关系，我们分工合作，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花钱败家。向总，合作愉快。”卫哲东故意伸出右手。
    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想等会儿是直接给你买件两万的衣服，还是配大衣衬衫和领带。”
    “当然从里到外都配齐。”卫哲东兴致高昂地说，“启程教育上市的事我打包票，你看看光这一笔能赚多少？买个百八十万的衣服送我，也不为过是不是？咱们就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
    “你的胃口有点大。”向雪无语。
    倒不是舍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卫哲东投入的私募股权五个亿，就能为她带来何止几个百八十万的纯利啊！
    不过，男装的大衣衬衫领带什么的，基本上也不会在同一个专柜吧？如果再加上长裤皮鞋，从头至尾，那得走四五个专柜？
    细思极恐。
    事实上，向雪还是低估了卫哲东“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定义，里到内衣，头到领扣……
    何止去了五个专柜！
    一大早出来，到中午十二点半才总算采买齐全。幸好卫少本人也是个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上身都觉得合适。
    “糟了，没跟郑伯打个招呼，我们现在赶回去好像错过饭点儿了，他不会等我们吧？”向雪忽然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忍不住惊叫一声。
    重点是现在老爷子回来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懂事？

 第三百零八章 你的身份

    “现在才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卫哲东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我早就告诉过郑伯了。”
    “那就好。”向雪松了口气，“我怕给爷爷留下坏印象。”
    “昨天才刚刚订婚，现在就有小媳妇的自觉了？”卫哲东调笑，“这个角色进入得不错。”
    向雪置之不理。
    “去哪儿吃饭？我请客。”卫哲东看着手里的购物袋笑，“这次郑伯应该会满意了。”
    “郑伯？”向雪惊讶，“为什么说……他会满意？”
    “他一直对我耳提面命，女孩子是需要宠的，再忙也要匀时间出来陪你去逛街。说你自从到了北京，都没正经逛过街。”卫哲东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我比窦娥还冤，这是我不陪你逛街吗？这是你自己不愿意逛好不好？”
    向雪讪讪“那你不能好好解释吗？我已经逛腻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对逛街有兴趣的。”
    “所以我就告诉郑伯了，要是一个爱逛街的女人，我根本看不上。不过，我没告诉郑伯你喜欢字画。”
    “为什么？你们家提倡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向雪好奇地问。
    “我怕郑伯会到处给你搜罗字画，然后房间里全是名人字画。”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向雪不信地掀眉。
    “要不我们试试？”
    向雪觉得这个后果有点可怕，还是别挑战郑伯的热情了吧？
    “不用试了，郑伯对我真好。”向雪讪讪。
    “那当然，对卫家未来的女主人，他能不可着劲儿奉承吗？你别误会，郑伯并不是为了卫家女主人的身份，而是真心喜欢你。当然，也不排除爱屋及乌的原因。”
    卫哲东的安慰让向雪哭笑不得，重点是在最后一句话吧？
    向雪拒绝了卫哲东扬言要找一间相当有特色的餐厅的提议，决定就近在购物中心的地下美食广场随便吃一点东西就算。
    “我怎么觉得咱俩的约会有点敷衍啊？”卫哲东有点不满地看着向雪端上来两碗面。
    其实这应该是身为绅士该做的事，可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这家面店，居然是要客人自己动手去端的。
    “这样的约会才活色生香，富有生活气息。如果非去会所五星酒店，感觉不是在约会而是在拍电视剧。”向雪笑嘻嘻地说，眉眼生动。
    “这服务有点差吧？”他急忙接过托盘，“要是客人被烫伤了怎么办？”
    “好像还没有发生过顾客被烫伤的事件，如果遇到老年人或者带着孩子什么的特殊人群，服务生会替他们把面端到桌子上的。”向雪解释，“卫少，想必你平常没有机会到这种平民餐厅里用餐吧？就算是体验生活吧！真没想到，大年三十餐厅里还有不少客人呢！”
    “只要看商场里的人气就知道了，有人要逛商场，就必然需要吃饭，尤其是像你这种不愿意多走几步路出去吃的懒人。”卫哲东看着眼前的红汤面，无奈地说。
    “我只是不愿意浪费时间而已，用膝盖想也知道，你所说的那个别致的餐厅，应该会比较精致，上菜也会比较讲究。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出城呢，今天的路况……虽然还可以，但是距离是硬伤。”
    “今天反正是不太可能看书的，你节省这点时间能干什么？”卫哲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好了大年三十不谈公事的。”
    “回去帮忙做点什么也好啊！”
    “你以为自己的厨艺还能帮上什么忙？”卫哲东毫不客气地说。
    “那……”向雪想了又想，才发现自己每年的除夕夜，除了给父亲帮点倒忙，还真没做什么正经事。
    “再加点菜，我们慢慢吃吧！”卫哲东把筷子递给她，“希望面的味道还能够差强人意。”
    “当然比不上你吃的那些玉盘珍馐，但在我们看起来，最大的优点就是价廉物美。”向雪轻哼一声。
    “对，我是没吃过这种……嗯，需要自己端面的，但是我吃过麦当劳、肯德基，那儿也是需要自己端盘子的。”卫哲东嗤笑，“那时候也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匆匆忙忙点份套餐就完事。”
    “我以为你只吃五星酒店。”向雪吃着面，嘴里有点含糊。
    “雪儿，我也曾经有过一段落魄的日子，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你。”卫哲东柔声说着，尝了一筷面，“味道还不错嘛！”
    向雪的面堵在嘴里，隔了半晌才咽了下去“真难以想像，你会那么狼狈。现在卫老四应该威胁不到你了吧？大年三十他们会不会回卫宅吃饭？”
    “不会。”卫哲东摇头，“大年初一会有一场家宴，但是卫老四不会出席。”
    “为什么？心虚？”向雪问。
    先后对卫哲东和她下手，恐怕卫老爷子会雷霆震怒吧？
    “他已经灰头土脸地逃到非洲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卫哲东冷着脸说，“卫老二是他的眼睛，到时候敲打卫老二好了，别客气。”
    “啊？”向雪的一筷面停在嘴边，脸色狐疑。
    敲打卫老二，跟她有什么相干？怎么这句话，仿佛是在叮咛自己呢？
    “我祖母和母亲已经去世，六叔没有娶回一个六婶，现在卫家的女主人就是你。就算卫老二论起辈份来是叔叔，但你的身份远远超过他。”
    “我们只是订婚，还没结婚呢！”向雪提醒。
    “未来的女主人这个身份，也够了。”卫哲东解释，“都知道我们卫家容易出痴情种子，认准了的女人，不会更换的。”
    “你还真会为自己的脸上贴金……”向雪脸红。
    想到自己要用一个新的身份面对卫氏诸人，她有点发怵怎么办？求救般地看向卫哲东，却见他言笑晏晏。
    “别担心，我会在你身边。”他伸出手，拂去她唇角沾着的一根面条。
    她脸色爆红，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卫氏的家宴上失态。嘴角还留着一根面条？真的是太太太……丢人了。
    抬起眸，然后就彻底呆愣了。

 第三百零九章 整个第四代

    卫哲东在做什么？
    他把自己手指上的那根面条，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是她吃过的面条！
    向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哲东优雅得可以放进礼仪教科书的动作，一时无语。
    “浪费是可耻的，节约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必须保持和发扬。”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解释。
    大哥，您能别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么？
    “怎么都不讲究个人卫生啊……”向雪低声嘲讽了一句，可是脸上飞起的嫣红，却让卫哲东赏心悦目。
    “我们kiss的时候，早比吃根面条更加水乳交融。”
    呃……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暧昧得让她想要打个洞钻进去呢？男神大人，这可是公众场合，跟隔壁的座位相距并不遥远。
    她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头吃面，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得一根不剩。微微抬眸，却撞进了卫哲东的眸子里，乌黑的瞳仁，仿佛盛着什么东西，让人忍不住心里悸动。
    “看什么呢……”她轻声问。其实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因为面碗里已经没有面了，再怎么用筷子挑，也挑不出面条来。
    “看你。”卫哲东回答得很自然，“古人说的秀色可餐，果然是有点道理的。有你坐在面前，我就觉得足可佐面，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可是你还有半碗面呢！”向雪忍不住指着他的面碗，“再不吃的话，面都要烂了，味道可就差多了。”
    “好。”卫哲东笑了笑，果然低头吃起了面。不知道真的是面的味道确实不错，还是因为他想证明秀色是可以“佐餐”的，所以吃得很快就见了底。
    两人回到卫家的时候，郑伯正在指使着佣人们忙碌。虽然宅子挺大，不过主人家人口实在不算昌盛，卫哲东就作主把佣人放了一半回老家团聚。还有五个佣人却是必须得留着的，因为明天还有家宴。
    “我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向雪看着厨房里忙而有序的身影，发现自己连帮倒忙的机会都找不到。
    于是，真的有点后悔回来得太早。
    “要不我还是回屋看会儿书吧？不然，我简直坐立难安。”向雪忍不住想要食言，哪怕变胖也在所不惜。
    “答应我的。”卫哲东哼了一声。
    “可是我不管呆在哪里，都无所事事啊！我看你也闲着没事，不觉得难受吗？”向雪着急了。
    “不觉得。”卫哲东笑眯眯地说，“只要视线所及有你，就觉得很满足。”
    “那我去院子里扫雪。”暧昧的气氛不是向雪能够承受的，所以她决定做点体力活。
    “外面的气温很低，小心得冻疮，痒得难受，三天后你想看书都觉得没法专注起来。”卫哲东没有拽住她的胳膊，只是斜倚在沙发上闲闲地说。
    向雪只能看着窗外的阳光叹了口气，也实在没有太大的勇气走出去。即使戴上了手套，那手指头也是冰冷的。
    “我回屋去补个觉吧……”她闷闷地说。
    这次，她刚起身就被卫哲东抱了个满怀“我国有个省份的人说‘有情饮水饱’，就是说有情的人在一起，不吃饭光喝水都会觉得饱了。换句话解释，就是只要有情，就算对坐无言，都不会觉得闷。”
    向雪反驳“情在心里，可是没事做还是会觉得闷，这是两回事。”
    “我看你是最近几年过得太匆忙了，骤然闲下来，竟然觉得无所适从。”卫哲东怜惜地叹了口气，“雪儿，以后你要慢慢习惯，工作和学习不是你的全部，向氏，同样不是你生活的全部。”
    “我没有把它们当成全部。”向雪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下去。
    卫哲东却看明白了，顿时心花怒放。向雪的意思不就是说，现在她生活里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他吗？
    看着向雪的耳朵慢慢染红，眼神躲闪着不肯看他，就知道这个猜测没错了。
    两人腻歪了没多久，至少在向雪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多久，就到了晚餐时间。年夜饭的开饭时间和平时差不多，卫老爷子上了年纪以后，饮食都极有规律。
    卫效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对璧人，笑着说“你们回来过年，家里就不会再冷冷清清了。”
    “咱们家啊，人口还有点少了。现在老四那里彻底翻不出风浪来，老六你既然已经回京了，明天在家族聚会上露个面，也可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呢，就别毒害别人姑娘了。”卫效理自嘲。
    “六叔，您现在的气色好多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向雪由衷地说。
    大概是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挪开，人逢喜事精神爽，卫效理的脸色比在蓉城的时候好了。
    “就是，雪丫头都这么说，以后会越来越好。”卫老爷子严肃地说，“老六，过了年，卫氏就宣布人事变动，你接任卫氏的总裁。”
    “这么快？”卫效理显然很意外，“你们都不给我一个适应的期间？我一回京就去了疗养院，还没好好看看京城这些年的变化呢！”
    “明天我和雪儿就陪您出去逛逛，初十召开董事会。”
    “你们爷孙俩是一个比一个着急啊？”卫效理苦笑，“大过年的还是让大家过得安稳一些吧，按照咱们的传统，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把年过完。”
    “那行，正月十六。”卫哲东立刻接口，“卫氏的现任总裁，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京城的名门淑女想当卫氏的总裁夫人，到时候就怕六叔被红粉佳人围得透不过气来。”
    向雪想像着卫效理左倚红右偎翠的场面，也笑着插嘴“六叔大约会挑花了眼，不知道到底娶谁了。”
    “你们还越说越上劲儿了，啊？”卫效理哭笑不得，又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还能够为卫家做点什么就知足了，女人什么的，就算了吧！叔，您想要家里多点儿人气，那再简单不过了。雪雪的年纪倒不大，东子的年龄可不小了，赶紧整个卫家的第四代出来。”
    卫哲东含笑不语，向雪脸红耳赤。

 第三百零十章 快帮我解围

    年夜饭很丰盛，不仅向雪记忆中的几道菜全有，单是鱼就有好几种。除了传说中能跳龙门的鲤鱼，还有开屏武昌鱼。不说味道，单看这造型，真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美得不要不要的。
    “雪丫头，听说你家里头也有鲤鱼摆上桌，那是只看不吃的？”卫老爷子兴致很高地问。
    上午才聊到的内容，一转头就出卖给老爷子了啊？向雪悄悄地白了卫哲东一眼，才笑着解释“嗯，我们江南是取年年有余的彩头。其实也并不是家家都不吃，我爸迷信，所以不许我吃。其实我估计那绝对是他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信心，大年初一的时候我偷偷尝了一口的，真心不好吃，光有形而没味。所以，后来不用我爸耳提面命，我也绝对不吃那条可怜的鲤鱼。”
    “还别说，就讨个好口彩。我们今天就吃武昌鱼、鸦片鱼、鲫鱼，鲤鱼呢就留着。”卫老爷子笑呵呵地说，“虽然如今大家经济条件好，也不在乎年年有余这种说法，不过咱们就图个喜庆，明年有个新的开篇儿。”
    向雪不好意思，悄声地和卫哲东咬耳朵“要在革命年代，你绝对是汉奸，这么快就把国家机密情报倒卖了。”
    卫哲东看了祖父一眼，悄声回答“要是让老爷子听到，可就不妥了，老爷子那是咱们的老上级，我这是一颗红心向着党中央，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斗士。”
    “毕竟是年夜饭，今天咱们还得吃点京味儿？首推烤鸭，这道菜可是京城当之无愧的第一美食，爱吃不爱吃，都得尝尝。”卫老爷子发了话，向雪就算嫌弃人家肥腻，也只能把筷子伸向烤鸭。
    “怎么样？不比全聚德的差吧？”老爷子问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小得意。
    “这个不是面皮儿啊？”向雪吃了一口，顿时疑惑，“是芝麻饼吗？”
    “对，空心芝麻烧饼。”卫老爷子解释，“我们这鸭子可不是普通的鸭，养在真正的泉水里，喝的那可是天然的矿泉水，体躯肥壮，皮薄脯大，烤出来肥而不腻。像我们这种年纪大的人，不喜欢吃肥腻的，倒是这种烤鸭还能吃上几块。你爱吃港菜，估计会更喜欢这种烤鸭。”
    “唔，好吃。”向雪吃了一个芝麻空心卷，有心再吃第二个，卫哲东就拦住了。
    “还有很多菜的，每道菜都得尝一口，再吃下去，你的胃里能装得下？”
    他的提醒来得很及时，向雪想到一桌上琳琅满目不下二十道的菜，决定还是忍痛割爱，放弃烤鸭烧饼。
    “这道红焖大虾也是年夜饭的必备，寓意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来，一人一个先挟上去。”卫老爷子发令，余人当然遵从。
    当然，除了卫效理。
    大虾的个头果然很大，难怪老爷子点名，只要大家一人一个。虾头和虾脚剪得很干净，虾线当然早就挑干净的。
    “好吃。这红色是番茄酱吗？好像吃不出那种酸的味道。”向雪一边品味一边问。
    “番茄酱的主要用处是用来提色，取它的红色。因为调料用得多，单是盐就比平常炒菜用的要稍多一些。最后放的糖会和盐的咸味中和，甜咸两种味道一冲击，这甜就会显得很柔和，你尝尝是不是这样？”卫老爷子笑眯眯地解释。
    “唔，正是这样，有甜味，但一点都不觉得腻。有咸味，但是很柔和。这种味感，有很丰富的层次，调料用得多还不是主要的，重点应该是下料的火候。”向雪吃完了虾，然后发表了看法。
    卫老爷子很高兴“东子，雪丫头比你会吃。”
    “雪儿，以后天天陪爷爷吃饭，让他老人家过完年就胖一大圈。”卫哲东笑着对向雪说，“不用担心减肥的问题，专门的营养师会制定更加严格的食谱，然后三月不知肉滋味。”
    “我是这种不知道节制的人吗？”卫老爷子哼了一声，“也就是今天大年三十，我才放开了吃。明天的家宴，我都不会过量，你不过杞人忧天。”
    卫哲东对向雪挤了挤眼睛，向雪哑然失笑。
    在尝完最后一道燕麦烩辽参后，向雪十分庆幸卫哲东把自己想吃第二个烤鸭芝麻饼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菜色太多，即使浅尝辄止，也吃得人肚儿圆。
    “好撑。”向雪抚着肚子一脸苦色，“我感觉都快撑到喉咙口了。”
    “这样的感觉刚刚好。”卫老爷子显得很满意，“小时候，哪顿年夜饭不吃到喉咙口才肯罢休？临到老了，反倒被管头管尾，这不许吃那不能吃。”
    “爷爷，这是为了您好，想让你长命百岁！”卫哲东好笑地说，“再说了，图一时口腹之欲，把自己撑得难受大半夜的，好受吗？”
    向雪哀怨地横了他一眼，这妥妥地在说自己太贪吃了。
    可是她真的只是每道菜尝一口，当然吃得高兴了，也有可能吃了两三口……
    “行了，反正老六也不能吃，我跟他作伴，两个人就苦哈哈地看着你们可着劲儿馋我们吧！”卫老爷子佯怒。
    卫效理笑了“看着他们吃得香，我觉得很解馋。”
    这句话说得平淡，可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只觉得心酸到不行。
    “走吧，上壶茶咱们好好唠唠嗑，顺带着守个岁。对了，别忘记锁定中央一台，看春节联播晚会。虽然这晚会一年不如一年，但还是得看看，听听声儿也好。”卫老爷子大手一挥，吩咐郑伯。
    “行，您还喝黑茶？再准备一壶普洱吧！晚饭吃得有点油腻，去去油也好。”郑伯问。
    “油腻也就一回，怕什么？雪丫头长得瘦不拉叽的，可别学时下那些年轻女人，非要把自己减成闪电！真不知道现在的审美，怎么变得这么畸形！”
    向雪好笑，瘦如赵飞燕胖如杨玉环，不都万千宠爱于一身吗？可见审美这种东西，还真是见仁见智的。
    “正好补点肉上去，以后好生养。”卫老爷子又补了一句。
    向雪听得脸色潮红，轻轻地捏了一下卫哲东，示意他给自己解围。
    今天怎么两次提到生孩子的事了？不会是无心之语吧？

 第三百十一章 谁先犯禁

    卫哲东揽着向雪的腰坐在祖父和六叔的对面，闻言凑到向雪的耳边笑“雪儿，看来爷爷急着抱重孙子呢，要不咱们给他整一个？”
    向雪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孩子是整出来的吗？
    “说好的三年呢？”她悄声提醒。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向雪呆怔“你想生个私生子？”
    卫哲东轻轻捏了捏她的腰肢，柔软而有弹性，好手感。
    “我们已经领了证的，那可是标准的婚生子。”他得时不时提醒某人呀！
    幸好卫效理主动给他们解围“叔，卫氏想收购汽车公司？这手笔有点大了。东子，你给我介绍一下对方的情况吧？”
    向雪轻笑，这次可是卫哲东自己犯禁，明天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看书做题温习功课。
    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向雪，倒没有坚持不谈公事。
    “凯旋汽车公司是国内老牌的汽车公司，最辉煌的时候，占据了国内汽车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份额。不过近年来受到其他国产汽车的价格冲击，市场份额一降再降，财务报表已经连续三年亏损，面临破产清算的危险。这次政府出面，希望卫氏能够把这个摊子接下来。”
    “你会这么给政府面子？”卫效理压根不相信卫氏的收购动机。
    “当然，本身我们也有利可图，价格也很合适。”卫哲东耸了耸肩，“这家公司的基础是相当好的，在国内也算是起步最早的汽车公司之一。也许是因为曾经的辉煌，让公司的领导人自信心膨胀，傲慢加偏见，就让这个公司走下坡路了。他一意孤行地推行品牌自立和‘抱负的阶梯’策略。在曾经的大环境下，这种策略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一度把凯旋公司带到了国产汽车领导者的地位。但是现在却导致了严重的低效，可是公司却并没有进行变革，还躺在原来成功的资历上自欺欺人。”
    卫效理点头“是啊，成功的战略，会在不知不觉间滋生自我毁灭的习惯，比如自欺欺人、自满、竞争近视。一切竞争者都不在眼里，等到发现的时候，才悔之晚矣，可是已经回天乏力了。”
    “是的，凯旋公司在大型汽车方面，市场还没有完全丢掉，这一点我们可以继续保持。小汽车方面屡出昏招，我们介入以后从设计到理念，都必须进行变革。”
    “听你说到这个凯旋公司，倒让我想起了美国通用公司。两家公司的情形还真有点相似，虽然在规模上还差了点。当年的通用公司在汽车销售量方面可是拿到了美国一半以上的订单，基本上在某一段时间形成了汽车业的垄断。”卫老爷子沉吟着说。
    卫效理也说“还真像。上世纪八十年代，jacksith去日本访问的时候，发现制造同样数量的车，通用汽车公司需要的人数是丰田公司的两倍还多，当时就提交了公司执行委员会一份报告说明这个情况，可惜没有引起重视，通用公司有种唯我独尊的气概，觉得小日本生产不出什么有威胁性的东西。”
    “通用公司的管理层傲慢得很，很固执地认为小汽车获取低利润，大汽车获得高利润，所以他们在大汽车方面投入的技术力量比较雄厚，而不屑于制造小汽车，结果被大众汽车和日本汽车抢走了美国庞大的汽车市场。”卫哲东接口。
    “更可悲的是，虽然继任者致力于改革，却没有解决通用公司操作流程低效和产品存在缺陷这两个让人困扰的问题，等到robertsteel接手的时候，公司就始逐年亏损。从1990年亏损的20亿美元，截止通用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亏损。到1991年，亏损额达到了45亿美元，创下了美国公司史无前例的亏损纪录。1992年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230亿美元之巨。”卫老爷子虽然退出了卫氏的权力中心，可是对于上世纪的商业逸事和数据，却记忆深刻。
    “不过sith在1995年还是阻止了通用公司的亏损势头。”卫效理接口，“东子，你觉得凯旋公司能够止得住亏损的势头吗？要用多少年？而亏损态势结束后会不会像通用公司那样再次陷入亏损？我们的收购决策会不会是一次失败的决策？”
    向雪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到卫效理连续抛出的问题，忍不住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卫哲东。
    “当年通用公司在扭亏为盈后，直到2005年才再度出现亏损。可见汽车行业的基础很重要，即使出现巨额亏损，仍然可以扭亏为盈。而通用公司之所以后来再度走下坡路，也有其自身的原因。当时里克瓦格纳被任命为ceo的时候，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公司不断增长的养老金债务。美国我国内不一样，通用公司的养老基金建立在百分之十的年投资回报主上，持续的熊市让基金出现了巨额短缺。”
    卫效理点头“国内没有养老金制度，退休工人统一由社保支付。这一点凯旋公司倒是没有负担，不过来自进口和其他汽车国产厂商的竞争还是很大的。现在凯旋汽车在小汽车领域完全没有优势，你是直接利用卫氏的销售网占据豪车市场，还是从低端市场做起？”
    “为什么非要一个销售的通道？”卫哲东自信地说，“丰田公司当初起步于低端的花冠，再推出中端品牌佳美，继而引入豪车凌志，那是因为从无到有，逐渐占领。但是凯旋不一样，它本身已经在低端和高端市场都有产品，只是因其存在的缺陷造成库存积压。”
    “你是想同时推进？”卫老爷子显得很开心，“不错，这才有魄力，不愧是我卫震天的孙子！”
    “现在要这样的做的是六叔。”卫哲东提醒自家祖父，卫氏ceo即将易手。
    卫老爷子张口结舌，好像夸自己是卫效理的叔叔，没有什么说服力？
    卫效理苦笑“东子，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凯旋汽车公司的收购完成以后，得投入大量的技术力量，同时改进高、中、低端的汽车，那可真……一过年就有得忙了啊！”

 第三百十二章 有谦虚好学的时候吗

    向雪思考了一会儿问“为什么像通用公司这样优秀的企业，也会陷入绝境呢？按理说，能够把230亿美元的亏损额都扭过来，说明这个企业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啊！”
    “公司的平均生命周期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缩短的倾向，有一项调查发现，欧洲经济体国家中，公司的生命周期缩短的幅度很大。比如德国，从45年缩短至18年；法国，从13年缩短至9年；英国，从10年缩短至4年。而日本公司的平均生命周期是125年。”卫哲东对于这些商业的数据如数家珍。
    向雪赧然地发现，看卫老爷子和卫效理的表情，估计也是耳熟能详的。这段话，主要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是因为大规模的公司兼并和收购行为吗？”她问。
    “这是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仔细分析一下就不难发现，多数兼并与收购行动都起因于令人忧虑的销售状况，而不是战略收购。”卫效理温和地解释。
    向雪听得还不是太明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只能马马虎虎地点头。
    “尤其是很多原来很优秀很卓越的公司，最终走向分崩离析，很大的原因是对新技术视而不见，躺在原来的成就上吃老本，根本没有办法适应全球化的新环境。总觉得那些被报导的失败案例，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因为太过骄傲，所以根本不承认其他人已经找到了更先进的技术和更好的方法。”
    “骄傲自大，看来是致命伤啊！”向雪警惕地说，“尤其是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不能让过去的卓越成就扭曲对现实的感知。怪不得我们老祖宗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做人还是得谦虚。”
    “一个优秀的管理团队，会让公司表现出勃勃的生机。而一个糟糕的管理团队，即使凭借一些逆天的运气取得成功，最终也会被时代淘汰。”卫哲东笑着说，“别担心，你的身边还有我呢！”
    向雪轻哼一声“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骄傲吗？我怕自己被你带歪了。”
    卫哲东很不谦虚地说“我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雪雪，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其实在真正的人才面前，东子也是很谦虚好学的。”卫效理笑着说。
    “是吗？”向雪明显不相信啊！
    不过，卫效理的意思是不是说，自己和自己周边的人，都没有那个资格值得卫哲东稍稍低下高贵的头颅？真是一个让人气馁的结果。
    “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凯旋公司的员工结构过于单一，可以尝试从从不来的渠道招收新的技术人员。”卫哲东提醒。
    “什么叫结构单一？”向雪有点不解地问。人员招聘难道和产品一样，都存在结构的问题吗？
    “凯旋公司招收员工大多是国内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这些高材生本身自我感觉都十分良好，尤其是在公司内部形成了大学校友圈，并不利于公司技术的共享和提高。”卫哲东解释。
    “都是高材生也不好？”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为了提升玉米的标准化，增加产量，科学家们把玉米的品种从2500多种减少到了40种。于是导致了所有的玉米都容易受到同一种疾病感染。公司也是这样，很多时候由于他们都是重点院校的毕业性，在研发方面就容易产生偏狭，思路不够宽广。”
    向雪悚然而惊，boya公司的招聘广告好像也要求本科学历以上，挑选的时候也倾向于985、211大学的毕业生们。难道自己也走入了人事招聘的误区？
    “我以为高材生云集，是保证公司人员高端的一种手段。”向雪有点脸红。
    “这种误区很多公司都存在。惠而浦公司曾经也有从普渡大学招聘员工的惯例，不过后来当惠而浦开始雇用受过良好教育的印度工程师时，公司很快解雇了不少普渡大学的高材生。”卫震天哼了一声，“985、211的毕业生很了不起吗？除了念书比别人稍稍厉害那么一点，考试的运气比别人好那么一点，工作能力未必就有多大的竞争力。”
    “嗯，我明白了，不同来源的人才，思考问题的时候角度会更多。”向雪点了点头，决定接受卫哲东的建议，下次招聘的时候把条件放宽。
    “雪雪，你还年轻，犯一点错并不要紧。”卫效理笑着说，“boya是一个新兴的公司，有时候碰到头破血流得到的经验，比我们在这里泛泛而谈更有效。”
    “我没有担当管理者的经验，很担心自己做不好。幸好boya的另一半股权是哲东的，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向雪笑着吐了吐舌头。
    “这种心态可要不得，你要有一颗‘凭我向雪难道做不成’的强大自信。”卫效理鼓励，“你对证券市场的把握，连东子都比不上，这就是你的优势，或者说是你的核心竞争力。一般来说，能在这方面胜过东子的，可真心不多。所以，你有什么理由不自信呢？”
    “那个……其实很多时候我只是凭直觉。”向雪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要知道，她所谓的对“证券市场的把握”，那只是作弊神器啊！
    “直觉有时候比大量的技术参数更有效，而且更节省成本。”卫老爷子哼了一声，“女人的直觉比男人更有效，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但偏偏不能不信。”
    “但是你也要注意，不要对你的核心竞争力过度依赖。”卫效理提醒，“有时候别人和你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你很容易会不顾后果地驱动着公司往前走，即使走下去是一条不归路。很多公司正是由于这一点，而导致企业回天乏力。”
    向雪想到在几天前的证券交易市场上，自己表现出来的强势，忍不住点头“嗯，我明白，一定会注意的。”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种独断专行确定股票价格的行为，一定要慎用，除非到了关键时刻。毕竟，既然让别人负责证券部，自己过度的插手，会影响公司的运作。自己要树立在公司里的威信，可各部门的经理，也要树立他们在部门中的威信。

 第三百十三章 嫌货才是买货人

    大多数时候，都是卫氏祖孙三代在交流，从国外的商业模式说到国内的企业改革，很多精密的数据都信手拈来，向雪听得大觉受益。
    看来，这种商业世家出来的人物，就是不一般。不管是从国家的模式，还是具体到某个企业，都能够总结出成败得失的经验。
    她想到了父亲，其实向权恩也有意向独生女儿传授商业上的经验，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却只对艺术感兴趣，听不了两句就会皱着眉头打断父亲的话。然后，父亲只能苦笑着放弃给自己灌输商业知识。
    八点整，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锣鼓喧天的音乐声，把卫老爷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其实这档节目虽然收视率仍然高得离谱，但大多数的忠实观众，都是上了点年纪的。如果不是摇一摇扫一扫的红包活动，向雪怀疑是不是真有年轻的观众关注这档节目。
    “现在的春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唱的都是什么呢？还不如到部队文工团找个人出来吼两嗓子，唱得还好听。”在场的唯一忠实观众在看到独唱节目的时候，忍不住抱怨。
    向雪在默默地消化着刚才的现场课，根本没有关注春晚。抬头看到独唱演员，居然还是一个前几年就当红的演员，忍不住笑着说“她是著名的电影电视演员，不是专业的歌手，唱得不好情有可原。”
    “一个演电影的就好好演电影去，跑到这种大型的全国性晚会上唱什么？”卫老爷子一听就更不满了，“春晚的总导演到底在搞什么？我们偌大的国家都找不出几个独唱演员？”
    向雪暗暗好笑，都说嫌货才是买货人，果然嫌弃的人看得最认真。其余三人包括卫效理，目光都不在荧屏上。
    “我们国家的企业……我是说国企，有很大的特点吧？国外的政府很少会支持企业的吧？”向雪问。
    “那倒也不尽然。就说日本吧，二战之前日本快速的工业化，其中就有被政府选中充当经济增长先锋的大财阀，当时居支配地位的财阀像三井、三菱、住友、安田，几乎在所有重要的行业中有投资。二战结束以后，同盟国军事占领当局要求财阀解散，表面上看财阀似乎解散了，但其实还在。”卫哲东对晚会也没兴趣，很乐意回答向雪的问题。
    “那现在又有什么表现形式呢？”
    “株式会社，这种银行和企业组成的联合体，虽然联结不是很紧密，不过财阀的很多功能其实还在。政府和公司间的合作组织，比如通产省，就一直在重建中发挥作用。实质上，通产省管理着日本商业的各个方面，它设定价格和市场份额，颁布执照和质量标准。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这个体制都运行得很有效。”
    “可是现在的日本，政府对企业的约束不是很大吧？”向雪疑惑地问。
    “事实上，直至2002年，银行业仍然背着4230亿美元的不良贷款，内阁大臣竹中平藏担任经济掌权者，支持用税收支撑起部分国有银行，同时强行关闭一部分实力较弱的银行。其实日本经济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不断倒退，就是因为缺乏强有力竞争而变得脆弱。”卫效理解释。
    “哦，是这样啊，那本田公司的发展……”
    “当年通产省想要减少进入汽车行业者的数量以保证规模经济，这个策略的一部分就是劝说本田公司退出汽车市场。本田不是由摩托车起家的嘛，就是让本田就专注摩托车。但是本田在没有通产省的指导和帮助下，加入了汽车市场的竞争。事实怎么样呢？”
    向雪喃喃“日本排名前三的汽车制造商和世界内燃引擎制造领袖。”
    “所以说，当政府实质上控制一家公司而非简单地给予有限的政策支持时，公司就很快会陷入危机。不独日本，其实在欧洲也有，比如意大利的菲亚特汽车公司。”卫老爷子插了嘴，很不满地说，“现在的小品也比前几年的质量差了，歌功颂德谁不会？这是脸谱！”
    “更典型的，还是国内和印度。”卫哲东补充了一句，才转头看向电视。
    虽然对于这种晚会类节目完全没有兴趣，但为了能够应和老爷子两句，还是看了半个小品“爷爷，您不会怪这些小品演员。其实全国这么多的小品节目，未尝没有针砭时弊的节目，但是最后能上春晚吗？”
    “是啊，毕竟是举国同庆的晚会，太尖锐的节目比较敏感。”卫效理也说，转头问，“雪雪，你的公司年后准备有大手笔的投资吧？”
    “是的，如果卫氏有什么投资业务，可以交给boya做啊！”向雪开玩笑地说。
    “当然没问题，自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卫效理一口答应，“凯旋汽车公司的并购案就交给boya。”
    “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吧？”向雪笑着说，“就等年后六叔接手大展拳脚了。”
    “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的，你就接下来吧！”卫效理温和地说。
    向雪知道，这是人家给一个现成的案子，等于是白送她利润啊！她不由得条件反射地看向卫哲东，他却噙着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悄悄看向卫老爷子，他正盯着荧屏眼睛都不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卫效理的话。可现在是广告时间，主持人读着长长的贺信名单，有什么好看的？
    她倒是该不该接啊？向雪有点犹豫了。
    “这样一季度的报表就很好看了，不用修饰就能吸引私募股权。”卫哲东在向雪打算拒绝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那我就谢谢六叔了。”向雪急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咽下去，重新换了一套说辞。
    反正卫老爷子那作派，分明也不反对。
    第一季度原本的利润只能依靠证券投资来获取，有了实打实的并购案，报表和报告都会好看很多，对于接下去的融资有好处。而向雪，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和资金。

 第三百十四章 坏人做坏事

    大年三十在爆竹声声除旧岁中结束，钟敲十二下，就是新的一年了。
    卫老爷子从郑伯手里接过三个厚厚的红包“来，都压压岁。”
    “谢谢爷爷。”向雪有点感动。倒不是因为红包拿在手里这种厚厚的手感，实在是因为卫老爷子的态度。
    这代表着他对她的完全认可吧？
    向雪喜不自胜地看向卫哲东，看到他温暖的笑容，忍不住也勾起了唇。
    卫效理也拿出了红包，看样子同样不薄，分别递给卫哲东和向雪“这几年啊，六叔可一点都不称职，把家族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东子，辛苦你了。”
    “六叔，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卫哲东毫不客气地接过红包，“反正很快就把责任又交回到你头上了，这几年长了不少见识，我也不算太吃亏。”
    卫效理摇头苦笑“东子，你真的非要自己干？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又何必吃这种苦头？如果是为了六叔，真的没有必要……”
    “不是为了六叔。我早就自己成立了公司，这几年因为卫氏牵扯了太多的精力，所以规模一直没上去。我喜欢自己创业，财富是其次，可是很享受创业这个过程本身。所以，我也很支持雪儿自己创业，以后再把两家集团公司合并，做到行业内的no1。”卫哲东很坦率地说，“卫氏本身就已经太庞大了，虽然我接手的时候难度并不比白手起家小，但在旁人的眼里，终究是继承而不是创造。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六叔能够及时回来，让我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老六啊，你就答应东子吧，这小子在入主卫氏之前就偷偷摸摸注册了公司，这次收购战还派上了大用场。可见，这小子就是爱折腾的。就由着他折腾几年，你先费点心。”卫老爷子也在一旁帮腔。
    “好吧，那我就替你守个几年。”卫效理无奈地说，“你在ceo任上做得很好，把卫氏的一些毒瘤都挖干净了，实际上是等于给六叔一个养老的地儿吧？”
    “我是这种随意浪费资源的人吗？真要养老，也不会让六叔接手卫氏，直接陪爷爷去疗养院得了。”卫哲东摇着头不承认。
    老爷子虽然还呈兴奋状态，但是郑伯已经过来坚持请老太爷歇息，卫哲东和向雪跟两位长辈道过晚安，就回了房间。
    “你这样把事情扔给六叔，真的好吗？怎么感觉有点不厚道呢？”向雪有点不安地问。
    “你担心六叔应付不来？放心吧，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还怕这种小case？”卫哲东不以为然。
    “可是毕竟已经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原来的人脉什么的，都差不多了吧？”
    “卫氏的人脉还在，就足够了。雪儿，你怎么从来就没担心过我，光担心外人了呢？”卫哲东有点不满了。
    “六叔是外人吗？”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你一直在京城的水上扑腾着呢，有什么好担心的？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
    “我是坏人？”卫哲东邪笑一声，“那么，我现在可要做点坏事了！”
    向雪笑着躲闪“今天太晚，我困了，赶紧睡吧。明天不是卫氏族人要来拜年吗？起太晚可不行！”
    “哟呵，这么快就进入卫氏女主人的角色了啊？”卫哲东哈哈大笑，“放心吧，大年三十都要守岁，他们来得也不会太早。不过，明天有点吵闹，如果你不愿意应付他们，就躲屋里来。”
    “这样合礼仪吗？”向雪不禁问，“这个……好像也太失礼了吧？毕竟，还有很多卫家的族人，还在卫氏任职呢！再说，我是小辈，太怠慢了也不好。”
    “没关系，我们毕竟没有大婚，虽然订婚就等于承认了你的身份，但总归要好一点。象征性地出席晚宴也可以。”
    尽管这样说，但向雪觉得还是不要让人诟病。反正，卫哲东已经明令禁止她直到年初三才能开禁学习。
    “不对啊，你说过我们三天之内不谈工作的，你刚才可是谈了很久。不行，你的禁令自己都不遵守，我也不遵守了！”向雪忽然醒悟过来。
    “还跟我讨价还价哪？你那跟狐狸那样的笑容，我早就明白了。我回答六叔的问题，还不是为了让你尽快进入管理者的状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我算是白表情了。”卫哲东轻哼一声。
    “你那表情……”
    “我们不是眉来眼去，达成一致意见了吗？”
    “什么意见啊？我说你都不遵守禁令，我当然也不遵守了，明天就可以学习听课。然后你不是笑了吗？那意思就是默认了呗！”
    “看来咱俩的默契还没有培养出来啊！你那意思说，同意你破例回答六叔，毕竟他是长辈。我笑着看你，就是说我可以破例，你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啊！”向雪不满地叫了起来，“你这是双重标准，不算数的！”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你第一天知道？”卫哲东轻哼。
    向雪忍不住笑着挥起两只粉拳，把送上来的胸膛捶打了两下。
    “哎哟！你的肌肉太发达了好不好？”向雪捶得拳头疼痛，忍不住收回来吹了两口气，一脸的娇嗔，看得卫哲东心里痒痒。
    再也忍不住，把眼前的女孩拥入怀里，找着了她的唇，吮吸着她唇间的馨香。大概是残留着的普洱加菊花的味道，竟透着平时不多见的清香，让他不由得沉迷。托着她后脑的手渐渐地使力，吻得愈加深入，绵绵悱恻。
    气息交缠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动了。等向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战场已经挪到了柔软的床铺，而她被他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下。
    唇与唇还没有分开，他的手却已经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早已经习惯的热气，让她浑身瘫软，在他的怀里，她只是一株无依的菟丝草，紧紧地缠绕着他，由着他为所欲为……

 第三百十五章 这就是天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似乎又飘起了白茫茫的大雪。
    “下雪了？”向雪睁着惺忪的睡眼问。
    大约是看得多了，远不如看到京城第一场雪那样惊喜万分。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句，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困意未消。
    “嗯，半夜里雪还下得挺大，瑞雪兆丰年。”卫哲东回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怀里仿佛小猫似蜷缩着的向雪。
    “怎么下个没完没了呀！”向雪打了个呵欠，“好像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可见天气预报真不准。”
    “现在雪已经快停了。”
    “咦？”向雪睁开眼睛，这次算是彻底清醒了。
    刚才看到纷扬的大雪，可能只是院子里另一间屋子顶上的颜色。其实天空中飘着的雪花，并不繁密，稀稀疏疏地半天才落下几朵来。
    “再躺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卫哲东柔声说，“每天都像上了弦的闹钟，这样的生活我也有过，很累。”
    “不会啊！”向雪不以为然，“我怎么觉得很充实呢？”
    “充实着，也累着。”卫哲东摇头，“记得啊，今天不许看书的，所以你就算起来了，也只能像困兽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还不如再睡会儿。”
    “可是既然醒了，哪里还能睡着？”向雪苦着脸，“唉，忙习惯的人，就这样干躺着很难受的。就算困兽，好歹还能转个两三圈……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就是传说中天生的劳碌命。”
    卫哲东哑然失笑“有福不会享！”
    “对了，昨天六叔到不能依赖核心竞争力，我有点不太明白。”向雪翻了个身，把头枕到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上，“按理说，公司的竞争力不是能够在驱动公司发展上发挥很大的作用吗？当然，我不是说我会画几张k线图，就真的成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老子曾经在《道德经》里说，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就是说事物本身有阴阳正反两个方面，一件事有好必然有坏。核心竞争力是一个企业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因素，但如果形成依赖，就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向雪苦笑着问，“比如？”
    “一般说来，竞争力依赖大致有研发依赖、设计依赖、销售依赖、服务依赖等等，在各个领域都有不同的表现，比如在酒店行业可能运营是竞争力，鞋帽公司很可能是营销，各行业都有不同的竞争力表现。”
    “我觉得具体的例子更能够理解。”
    卫哲东失笑“好，给你举几个例子。比如制药业，研发就是它的核心竞争力。礼来公司致力于胰岛素的提纯，耗资十亿美元造出了转基因细菌，能够制造出与人类胰岛素蛋白质结构相同的胰岛素蛋白质，保证了百分之百的纯度。
    “这不是好事吗？”向雪疑惑地问，“是因为研发成本太高？”
    “从技术上来看，无疑礼来公司是取得了成功。可是从市场反应来看，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种纯度的胰岛素的价格很高，刚推就遭到了无人问津的冷遇。事实上，礼来公司并没有了解市场的消费需求，市场对猪胰岛素的不满并没有那么严重，消费者还是愿意服用的。”
    “我明白了。礼来公司高估了市场对纯度的要求，浪费了大量的资金，却根本没有收到什么实际的回报。”向雪恍然。
    “如果为了搞研发而放弃了其他基本职能，比如营销，比如销售，那么就必须要冒着开发出来的新产品没有市场的危险。这就是研发依赖。”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
    “再说设计依赖，服装业是个中代表，设计影响着公司的成败，尤其是在高端市场，加工其实反倒微不足道。还有汽车，卫氏即将收购的凯旋汽车在设计上也依赖于过去的成功样板，所以就逐渐丢掉了市场份额。还有玩具公司乐高，早期的积木玩具为乐高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和市场。”
    “我以前也很喜欢玩，家里有很多罐。”向雪想到自己的玩具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是啊，曾经的乐高，几乎可以走进每一个小朋友的家里。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乐高运用了立柱和管道的组合式拼接块，使乐高成为欧洲最受欢迎的玩具公司之一。《财富》杂志曾经称乐高公司是世纪玩具，它是世界上毛利最高的生意之一，了无人能够模仿的独特产品。”
    “我记得还有乐高主题公园的。”
    “乐高在建设了第二家乐高主题公园之后，就宣布将以三年一家的速度在全球再开设十四家。可是很可惜，乐高在1998年出现了第一次亏损，然后走下坡路。到2000年，亏损额达到105亿美元，然后逐年亏损，出售乐高主题公园和工厂。这就是一个设计依赖的典型例子，在儿童休闲娱乐方式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乐高还没有改变其设计理念，失败在所难免。”
    “现在的孩子娱乐方式确实是太多了，一款拼装节目做得再精致，也不可能吸引孩子们持久的兴趣。”向雪摇头，对于儿童时代曾经沉迷过的玩具公司走向没落，多少有点怅惘。
    “至于销售依赖的例子就更多，比如以前的雅芳化妆品，因为直销方式被禁止，雅芳无论在盈利还是帮助争夺市场份额上，零售都不如直销模式。再比如不列颠百科全书出版公司，在向数字化时代迈进的道路上，过分依赖出版纸版书的销售，不列颠百科全书网络公司计划被关闭。”
    “服务依赖更简单，肯定是存在于服务业吧？”向雪问。
    “对，这方面的例子也很多。那么怎么避免这些核心竞争力依赖呢？”
    向雪不假思索地说“竞争力是一个公司赖以生存的基础，肯定不能没有。既然原来的竞争力不能依赖，那就开发新的竞争力？”
    卫哲东大是惊奇“雪儿，我越来越相信你会在商场走得更远。”
    “啊？”
    “因为你一下子就找到了解决困境的最彻底的办法。”

 第三百十六章 现在后悔晚不晚

    向雪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消化与卫哲东的这番谈话。她忽然发现，或许在某一段时间里彻底摆脱复习听课的习惯，自己在商业上的受益会更大。
    “再不起来，郑伯准备的丰盛早餐，可能会凉了。”卫哲东的提醒，让向雪“啊”了一声。
    一丝鸡蛋清般细腻的阳光透过了玻璃窗，落在床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窗口的那瓶腊梅已经谢得差不多，隐隐约约还散发着香气。
    “那赶紧起来啊！”她有点急了。
    让长辈们看到自己睡懒觉，绝对不是向雪想要的。她明明很勤快的，即使有充分的条件睡个懒觉。
    “别着急，时间还很从容的。”卫哲东看到向雪风风火火地洗脸刷牙，忍不住高声提醒。
    “总不能让长辈在餐厅等着我们吧，你也快一点。”向雪嘴里含着牙膏，说话有点含含糊糊。
    “知道了。”卫哲东笑着答应，挤进了浴室。
    “你可以用另一个啊！”向雪自动地让到一边，才醒悟过来，这一进的浴室明明有两间呢！
    “这样才像是两口子。”卫哲东心满意足地站在她身旁，在向雪的催促下，比平时更迅速地刷了牙洗了脸，踏着比平时更大的步子走进餐厅。
    “还好，爷爷没过来呢！”向雪在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因为急走而急促的呼吸。
    餐厅里，卫效理正在看早报，早餐还没有摆上来。
    “六叔早。”向雪很礼貌地打过招呼，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当然让开了卫哲东的位置。
    “你们俩也早，大年初一怎么不睡个懒觉？”卫效理微笑着说，“叔叔并非不明理的人，他能够理解人喜欢睡懒觉的习惯。何况，东子以前彻夜工作，向来起得晚。”
    “某人是劳碌命。”卫哲东含笑说，“好不容易摁住了她，不然还要早一个小时。天麻麻亮就醒了，还以为又下了鹅毛大雪。”
    “不用把自己当客人，你已经是叔叔承认的卫家女主人了。”卫效理笑睇着向雪说，“叔叔其实很开明，并不是老古董。”
    “说谁是老古董？好啊你个老六，刚回来就在晚辈面前说我的坏话。”卫老爷子的声音从餐厅门口传来，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爷爷早上好。”向雪第一时间打招呼，乖巧地为老爷子拉开餐椅。
    “都坐下，早餐端上来吧！”卫老爷子一脸满意地坐定。
    向雪以为平时卫家的早餐已经足够丰盛了，可是大年初一毕竟不一样，流水似端上来的盘子，让向雪为之暗暗咋舌。
    “炒肝这种特色的风味小吃，一向是我们老京城人的最爱，早中晚都可以吃。”卫老爷子刚把筷子伸出去，卫哲东已经把炒肝连盘子端到了向雪的面前。
    “爷爷，医生说您可不能吃这种油腻腻的东西。”他的理由很充分。
    “今天是大年初一。”卫老爷子的筷子伸在半空，执着地不收回去，“这可是我特意交代小郑让做的。”
    “吃两块肝就好，肠可不能吃。”卫哲东笑着挟了两块肝给卫老爷子，“炒肝炒肝，精华还是肝。”
    向雪也很喜欢这道小吃，肝香肠肥，味道很香浓，又不让人觉得腻。芡汁儿透亮亮的，肝儿和肠儿的比例永远掌握得刚刚好。
    还有一种令她百吃不厌的小吃是面茶，喝一口就会在口腔里留下小米的清香、麻酱的醇香、芝麻的焦香，三种香味在舌尖层层叠叠，让人可以回味很久。
    褡裢火烧和烧饼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火烧里面是有肉的，所以要搭配一碗酸辣汤。今天的火烧大概是因为卫老爷子的原因，还做了一种白菜馅儿。一口咬下去，味道居然也不错。
    可是老爷子却很不满地看着另一盘火烧“素馅儿的火烧完全不是味儿，还是得吃肉的。”
    不过，桌上的三人和站在一旁的郑伯，都没有理会，而且把有肉的火烧端到餐桌的另一头。任由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就是没有一个人积极响应他的示意。
    “烧饼呢？夹个猪耳朵给我。”老爷子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
    “今天可没准备荤的。”郑伯笑眯眯地说，“不过蔬菜准备了很多种，您将就着吃？”
    “就知道不能天随人愿！”老爷子气呼呼地说。
    向雪忍着笑容，在烧饼里夹了蔬菜递给老爷子“爷爷，您请。”
    老爷子叹息“总算还有人记得给我夹饼子。”
    卫效理好笑地说“那是，有了孙媳妇就是不一样。”
    卫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恨恨地咬了两口烧饼，看着卫哲东不说话。后者低头喝着咖啡，假装没有看到祖父的眼神。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当时非要他答应三年之期，他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才答应下来的。
    三年，刚刚好。
    如果发现两年之期就够，到时候再反悔不迟，没必要现在就答应祖父。
    看到卫哲东的表情，卫老爷子就忍不住一阵后悔。他们小两口不急着成婚，可是他还急着抱重孙子呢！
    当时怎么就恶趣味地想要给孙子出点难题呢？现在倒悔之晚矣。嗯，当时也没想到卫哲东和卫效理联手，会这么快就把卫氏整顿完成。
    把目光投向卫效理，意思是让他解个围。
    卫效理看得好笑，小声说“孩子们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做长辈的就别插手了。东子打小儿的主意就大得很，难不成您不知道？”
    此话诚然。
    卫哲东也不是个愿意听长辈教诲的主儿，更何况好像现在自己出尔反尔，怎么着都显得理亏……
    唉唉唉，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非要定了个三年之期呢？其实卫哲东的年龄真不算小了，向雪倒还等得起。
    “老太爷，您喜欢的豆汁儿，清热排毒，咱们天天呆在暖气里头，是该把供毒素、燥气排一排。就着这焦圈儿，再来点咸菜丝，喝出一身汗，这才舒坦。”郑伯把豆汁儿端了上来。
    “天天吃豆汁儿！”卫老爷子心里这个郁闷啊，只能瞪了正若无其事的卫哲东一眼，恨得牙齿痒痒。

 第三百十七章 一个比一个怪

    吃完早餐，郑伯上了茶，一家几口人就把阵地转移到了小客厅。
    还没等茶过三巡，第一位拜年的客人就上门了。大年初一，如果不是交情足够深厚，基本上也不会上门。
    “这位是京华集团的董事长陆涛，我们卫家的世交，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卫哲东给向雪介绍来人，“你称陆叔就好。”
    “陆叔好。”向雪急忙打招呼。
    “哈哈，向小姐，久仰大名。”陆涛笑呵呵地打招呼，“这可不是客套话，对于让东子陷入爱河的女人，我可是真的已经久仰大名了。”
    向雪恍惚记得在订婚宴上看到过此人，除了boya的员工，其他来观礼的都是与卫家关系很近的人。
    “陆叔过奖了。”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东子，凯旋的并购做得漂亮！看到老朋友有子如此，后继有人，真让人欣慰啊！老爷子，您可是好福气，东子如今在商场上的名气，已经超过您当年了。”陆涛对卫哲东异乎寻常的热情。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卫老爷子说得很谦虚，可是神情分明早已经得意非凡。
    要知道，陆涛可不是平常人，在京城这块地面上也算是说得着的人物。说来也奇怪，一个对商业丝毫不感兴趣、也看不出任何天分的人，会与另一个商业天才成为至交。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他们有另外的共同爱好吧？
    “陆叔过奖了，陆氏前些日子的手笔也很出彩，大概是陆叔出手了吧？”卫哲东也恭维了一句，“拿下太平商业，就等于铺开了销售的通道。别人看着恶性竞争导致收购价高出三成，其实还是陆叔占了大便宜。”
    “别人可都拿我当傻子呢，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能看出其中的道道。”陆涛得意地说，“收购战打得很激烈，当然别人也看出了太平商业的前景。可惜临门一脚没敢踢实，其实我的底线还可以再高两成。”
    “一般人可真没有陆叔这样的魄力，那价格我都得再三思而后行。”卫哲东笑着说，“要知道，太平商业的铺面虽然多，但是同一店铺的每周平均销售额却在逐年下降，尤其今年下降了百分之十。对于一个铺面增多的零售业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在寻找新市场和提升市场份额的过程中，不惜分身将业务推向超级市场连锁店、便利店，损害了本身的品牌。看着销售额是上升了，可是代价却是增加了很多额外的成本。比如卡车、设施、后勤和人力。”卫效理虽然久不在商圈露面，但是对于近期的商业动作还是了如指掌的。
    “再说，这些零售商本身也有自己必须的利润，这样一来，销售价格攀升，销售量总是不可避免地减少，最终导致销售额的持续下降。太平公司的经营策略太短视，关注的焦点一直都是销量和扩张，可是对于利润的状况却很轻忽。再加上特许经营权的滥用，等于是以低廉的方式扩张店铺。所以，销售额的底线最终没能守住，”
    “这种方式的风险在后期暴露出来，很致命。相比较而言，星巴克就做得很成功，直到2003年收购了西雅图贝斯特咖啡，才开始引入特许经营商，基础打得扎实，销售额的增长必然能够伴随着高利润。”
    “现在大家都在谈规模经济，难道扩张规模反而不好吗？”向雪悄声问，“如果太平商业把脚步放缓，可能不会导致今天的败局吧？”
    “呵呵，我们都喜欢谈论规模经济，但其实这四个字并不是那么高大上的。即使我们是行业的先驱者，价格最终也不免会因为竞争而下降，所以我们打算通过实行规模生产来降低成本，从而抵消利润的下降。出发点没有问题，但这些成本有时候根本不可能节约。”陆涛的耳朵很尖，听清了向雪的问话，很耐心地解释。
    “这种情况在制造业中，尤其明显。其实对于太平商业反倒并不是最致命的原因，脚步缓一缓，至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解决销售额下降的问题，而不至于急吼吼地出售股权，让陆叔拣了个大便宜。”卫哲东微笑着说。
    “你们卫氏的分销渠道跟我不一样，要论出价的话，肯定是不能跟我比的。”陆涛微笑，“不过，还是很承东子你的情，要不是你放弃得早，可能这个价格我还拿不下来。什么时候有空，世叔请你们小两口还有老爷子、卫六一起去好好吃一顿？也算是替卫六接风洗尘。”
    “不用挂我的名头。”卫效理笑，“当年我跟在你们身后，是个小不点，您可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怎么可能？”陆涛哈哈大笑，“以前我就说过，卫家的第二代就数你最机灵，在商业上最有天赋。当时我就开玩笑说，卫氏交到你的手上，一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卫效理自嘲“可惜我还没有接手，就已经出事了。所以说起来，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骄傲，可能东子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挽回。惭愧。”
    “那些阴招上不得台面，不属于商业的范畴。”陆涛摇头，“以后卫氏可就看你们叔侄二人的了。说实在的，我就觉得有你们叔侄联手，卫氏的前景简直不可限量。即使做到no1，那也……好像很正常？”
    “陆叔，您可说错了，以后卫氏就交给六叔了。我呢，对自己白手起家的过程比较感兴趣，想捣鼓个小公司，看看能做成多大的规模。”卫哲东接口。
    陆涛张口结舌“不是吧？好好的卫氏你不呆着，自己去捣鼓什么？你没毛病吧？”
    “嘿嘿，涛子，你也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不了解吧？”卫老爷子得意，“这是享受创业的过程，从无到有，那才真见本事。”
    陆涛大张了嘴巴，轮流看着卫效理和卫哲东，半晌才说“你们叔侄俩，一个比一个怪。”

 第三百十八章 忠言太逆耳

    拜年的人络绎不绝，直到中午才开始消停下来。客人们都是卫家的熟人，自然知道卫家的开饭时间，也不会掐着饭点过来。
    午饭吃的是饺子，馅料有好几种，向雪有种坐在大娘水饺店堂里点菜的感觉。什么虾仁韭菜、玉米虾仁、白菜猪肉、三鲜、素三鲜、羊肉、牛肉各种馅料，每种馅儿来两个，就已经吃得饱了。
    “我现在发现了，主要原因还是你们家的厨师太多。”向雪小声打趣。
    “其实不多，只有一个淮扬菜和一个港菜厨师，平时做家常的这种场合基本上只能打打下手。”卫哲东笑着说，“主要还是应付家宴，要不然两个厨师足够了。”
    “我觉得一个就够。”向雪咕哝。
    “那可不行，做淮扬菜的师傅做起港菜，估计就跟你的水平差不多。”卫哲东开玩笑地说。
    “那也比我强多了。”向雪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
    “只能说，你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卫哲东叹了口气，“按说在蓉城的时候，你每天都会准备早餐。但是……”
    “还是不好吃？”向雪的脸有点黑了。
    能不能别这么毫不客气呀？说两句好话哄一哄，她也能心花怒放嘛！虽然她明明知道忠言逆耳，可是人们有时候对于甜言蜜语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好吃。”卫哲东安抚，“早餐的口味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每天都千篇一律，就算是龙肝凤胆，口味也会打个折扣了。”
    向雪惭愧地低下头。
    看着卫家丰富的早餐，她也觉得自己的早餐实在是太寒碜了。更难得的是，他每次都把她做的早餐一扫而光，害她还为自己厨艺沾沾自喜呢！
    “对不起。”她轻声说。
    “为什么要这样说？”卫哲东却笑了，“你是我的妻子，又不是我的厨师。我吃的是感情，不是味道。”
    向雪挫败地叹了口气，这不还是拐弯抹角地说她的厨艺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吗？她觉得，至少得跟着菜谱学两道拿手菜……
    “不用专门去学厨艺，我们想吃什么菜系，直接找哪个菜系的厨师就行了。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亲力亲为的。”卫哲东看着她变幻的脸色，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顺手就把她蠢蠢欲动的火苗给扑灭了。
    要让向雪再找时间学什么烹饪，估计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对于一个没有烹饪天赋的人来说，厨艺的提升那简直是一个难如登天的过程。她能轻易画出股票的k线图，能够用几笔就勾勒出人物肖像，但可能要做好一道菜，需要反复试验上百次。
    效率太低了。
    饭后老爷子照例要午睡，卫效理说回去趁这段空档再看一下卫氏的组织架构，明天再跟卫哲东讨论是否需要调整。
    “卫氏已经运行了这么久，事实已经证明相应的规章制度和行为准则都是行之有效的，还需要重新调整吗？”回到房间里后，向雪问。
    “一个最初整齐并运行良好的组织，随着公司的成熟和发展，多少会产生一些问题。这个过程是合理也是合乎逻辑的，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产生大问题。”卫哲东解释，“现在的卫氏太庞大，有些部门的职能可能需要进一步调整或细化。”
    “会出现哪些问题呢？”
    “一般来说，公司组建的各个单元，相互之间并不总是协调一致的。事实上，不协调不一致才是常态，因为部门经理总是会为自己的部门争取自主权，从而与公司更高层次的愿景不一致，甚至背道而驰。”
    “就像研发部门看不起营销部门的急功近利，而营销部门却总觉得研发部门的投入太大？”
    “就是差不多这个意思，比较长远的影响是文化冲突导致绩效下滑。有时候短期内还看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出现矛盾冲突。”
    “如果是集团公司，是不是还会有各个子公司之间的地盘之争？像boya现在三个子公司几乎都集中在华东，其实有时候蓉城的子公司可能会承接姑苏和杭城的业务？”向雪有点担心地问。
    “是的，子公司都会设法维护或扩大自己的领地，而这种被称为‘守护领地的特性’，很可能导致员工以自我为中心，失去了围绕目标并聚焦组织目标而工作的能力。就好像你站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可是却只看到眼前的几株大树，看不到整片森林。一般来说，文化冲突和地盘之争表现为副效应，但是很可能会变成主效应。”
    “就如同一架机器，开始的时候只是引擎出现一点小故障，修修补补还不影响使用。但是长此以往，小故障就会变成大故障，最终熄火？”向雪一边思考一边提问。
    “对，这个比喻很形象。”
    “可是现在boya的子公司已经登记注册，连人员都大致招聘完成了，难道还能重新布局吗？”向雪担忧了。
    “boya的定位，首先是要蚕食江南的市场，最终包抄完成向氏的收购，所以现在的布局还是合理的。一个强势的领导者，能够把脑海中的公司愿景灌输给下属，在初创时期，自由和宽松的创业文化有时候可能会发挥很好的作用。”
    “可是很显然，我并不是一个强势的领导者。”向雪自嘲，“像我这种对商业毫无兴趣又没有半点基础的人，连愿景都有点近视，怎么把它灌输给下属啊？”
    “大部分的领导者都不会有这种天赋。”卫哲东笑着安慰，“所以，大部分的公司都会按照工作职能建构组织结构，然后在国内进行扩张，接下来就向国外扩张并组建国际化子公司，这就是公司的蓝图。公司发展的过程，就像是看病一样，需要进行密切的监控。否则，这个过程就成为了一种目的，为了制度而制度。”
    “所以，六叔现在做的，就是根据监控的结果，调整药方？”
    “对，有时候调整比构建更重要。给你举个很有点戏剧化的例子，这个案例在商业杂志上曾有过报道，算是制度化进程中比较有代表性的。”

 第三百十九章 想要无边的春色

    “好，你快说。”向雪饶有趣味地点头。
    卫哲东就有这种把高深的知识点说得很简单的本事，听他讲案例就像听故事一样，根本不会觉得枯燥。
    “有一家美国银行的支行对小型停车场的车辆进行管制，客户停车的时候从机器里获取一张小票，在银行办理业务，出纳员会在小票上盖章，然后免去停车费。如果小票上没有盖章，就需要支付60美分的停车费。”卫哲东先介绍了一下安全的背景。
    “60美分的停车费，很便宜啊！”向雪忍不住说，“美国的停车费，比蓉城都便宜，更不用说京城了。”
    “第一，这个案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第二，这家银行位于华盛顿州斯波坎市的一家小镇。”
    “呃……好吧，其实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们很多小镇的停车场根本不收费。”向雪吐了吐舌头，“你继续说。”
    “有一位客户开车进入停车场，这次他只是从大厅领取了几张业务单。当他要求出纳员在小票上盖章的时候，出纳员以没有办理业务为由，不能给小票盖章，因此他必须支付停车费。但客户认为他是银行的老主顾，不应该缴纳银行的停车费。”
    “如果真的是老主顾，应该可以在电脑终端上查到他的身份吧？”
    “是的，但是银行的制度，没有告诉这位出纳员需要在终端查询客户身份的流程，所以她按章办事。然后客户找到了经理的办公室，经理同样拒绝了客户的要求。”
    “总共才六十美分而已，这位经理是不是太教条主义了？”向雪忍不住对这位经理的做法感到不解。
    “因为这家银行刚刚实际了一个360度反馈的绩效评价体系，经理的晋升不仅取决于他的领导，还取决于他的员工包括出纳员对他的评价。所以，即使他拥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而且是举手之劳，他还是没有解决客户的问题。”
    “那客户怎么办？他不会为了六十美分继续跟银行交涉吧？”向雪好奇地问，“我感觉好像最后不是为了六十美分的事了，而是为了……怎么说呢，好像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权利，哪怕这种权利微不足道。”
    “没错。这位客户给西雅图的银行办公室打电话，但接线员认为这是支行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客户把账户上二百五十万美元全部取了出来，然后给银行的总部打电话。”
    “取出来了还打什么电话？”向雪茫然。
    “他说好吧，我已经完成了一次交易，现在我想取回我的六十美分。”
    “这位客户实在是……有意思。”向雪忍不住笑了。
    一个拥有二百五十万美元存款的人，向银行索要支付的六十美分的停车费，不知道总行得知这个情况以后，会是怎么样一种表情？
    “僵硬的制度化导致的后果就是，银行失去了一个富有的客户，一个几年以来一直在给银行创造利润的高净值客户。而且，可能失去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个客户，不仅仅是二百五十万美元的存款。”
    “这个案例，简直是太典型了。”向雪笑着说，“这家银行为了六十美分的停车费，那可真是亏得大了。”
    “是啊，这就是制度化的弊端，不过也别因噎废食，其实也就是一个极端例子。如果正常发展的话，这位客户反应到银行客户经理那里，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因此，在制度化的公司里，沟通就显得尤为重要。”卫哲东笑着说。
    向雪点头同意。听故事的人都觉得事情的发展很有戏剧化，可见并不是常态。
    “所以，六叔还没有入主公司，先熟悉公司的职能制度和流程，再加以调整和优化，比现在就去公司巡视更有意义。”向雪明白了卫效理的工作思路。
    “对，就像医疗，与早期采取措施预防疾病相比，等到真正病发再医治，就需要花费更多的钱，需要克服更大的困难，而且需要接受更多的不确定的结果。即使医疗干预能够治好病，其实这一干预过程本身，就往往会带来轻重不同的副作用。”
    “通过健康的饮食和运动来预访高胆固醇，可比终身服用某些药物好多了。要知道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的吃药，是个好人都被吃成病人了。”向雪感慨着说，“也只有你们这种商业世家出来的人，才会找到终南捷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商业世家出来似的，你父亲在蓉城的发展也不错。”
    “那是……”向雪难为情了，“如果不是我这个女儿不争气，现在哪里有赵氏什么事？就算我不像你们这么厉害，跟父亲多少学着点儿，至少还能保留向氏啊，不像现在……”
    “别愧疚了，既然你父亲同意你读艺术院校，就压根儿没打算把这副担子压到你的肩上。所以，现在的结果也不算坏，让赵淑云替你守着向氏，到时候我们拿回来就是了。”
    “嗯。”向雪虽然应了一声，可是情绪还是有点低落。自从向氏更名赵氏，她就一直觉得愧疚。
    “以后我们得多生几个孩子，一个得继承向氏，一个继承卫氏，还有几个爱干嘛干嘛，读音乐读美术都行。”卫哲东笑着拥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向雪的耳朵立刻红了，然后迅速蔓延到了脸上，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那么远！再说，谁跟你生……生那么多孩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你看啊，六叔别说不想娶媳妇，就算娶了媳妇领养了儿子，也不可能把卫氏交给他。卫氏，只能是卫氏孙子的，而且也不可能给卫氏的别支。”
    “嗯，我理解。”
    “而向氏，也只能交给咱们的孩子，不然就算向氏依然是向氏，恐怕你也会觉得没法跟父亲交代吧？”
    向雪恨恨地剜了她一眼“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早着呢！”
    “好，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我们做别的……”卫哲东再度把脖子都已经红起来的向雪抱了起来。
    唔，光是脸红脖子红还不够，他想要欣赏一场无边春色……

 第三百二十章 重磅炸弹

    下午还有拜年的客人，卫哲东很耐心地为向雪一一介绍来人，有时候甚至是卫老爷子亲自介绍。这些人物，向雪有的只闻其名，有的在电视上见过，无一不是跺一跺，脚下的大地都要颤三颤的。
    “老爷子老当益壮，卫六已经是天纵奇才，卫少更是强爷胜祖。老爷子，您可真正是好福气。”
    来人都会说几句吉祥话，无一例外都会把卫氏三代的掌权人夸上那么一遍。当然，也少不了夸向雪。
    “要不是天香国色，怎么入得了卫少的眼呢？”
    “所以说，卫少不仅在商场上有眼光，看女人一样有眼光！”
    …………
    “怪不得卫少看不上咱们京城的名媛，这江南来的姑娘就是水灵得一掐就是一把水。”
    向雪脸红，她长得虽然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人夸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姿。就是今天来拜年的名媛，也有几个姿色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卫哲东却听得十分受用“那是，我的眼光向来是精准的。”
    向雪捏了捏他的胳膊，提示他做人谦虚一点。他自己骄傲也就罢了，别把她当成他的骄傲。
    “会让人笑话的。”她说。
    年轻的女孩子们多少都会有点不服气，拿自己比来比去，非要找出自己不如殷小姐的眼睛大，不如刘小姐的皮肤白，不如张小姐的睫毛长……总之，她身上的每一个零件被拆开来这么一比，似乎已经一无是处。
    “笑话？”卫哲东轻嗤一声，“笑话你的才是一个笑话呢！至少，我怎么就没看上她呢？你其实可以很认真地劝告一下她们，回去照照镜子。长成这样出来见人，贻笑大方。”
    向雪默。
    她要是胆敢这么说，现场就能多出大把的仇人。她信奉的可是与人为善的理念，不想与人为恶。
    所以，卫哲东的“建议”，她是绝对不予采信的。
    直到下午三点，卫氏的族人开始上门，拜年的人见到本家人，知道卫家的规矩，攀谈几句，都一一告辞。
    虽然卫老爷子算不上卫家年纪最长的，但长子嫡孙的身份就足以力压众人。他坐在主位，就仿佛一座山，巍峨挺拔，不苟言笑，不再像个老顽童似的。
    “三婶。”
    “九叔。”
    “二哥。”
    …………
    卫哲东一一为向雪引见，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就和向雪攀谈开了。其实无非是当今的时尚流行，鞋帽包袋、衣服首饰。
    “不会吧，向小姐，你竟然不去瑞祥庄做衣服？不过也是啊，你才来京城没多久，在那里做衣服可得排上半年的队才能轮上。”卫怡莲夸张地惊叫起来，“东哥，你可是太过分了，竟然不带向小姐去瑞祥庄是开开眼界！”
    “卫怡莲。”卫哲东连名带姓地叫起了这位堂妹的名字，语气带着两分慵懒，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卫怡莲却似乎有点害怕，脸上挤出了笑容。
    “那个……我这也是好意，免得小嫂子被人瞧不起，连带着瞧不起咱们卫家。”
    “雪儿可不会给卫家丢脸，倒是你们几个还是多花点心思做事。出国混了一张文凭，连英文书都看不懂，也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出国留学？看着皮囊还成，那是我们老卫家的基因强大。肚子里一包草，那就是自己不争气了。”
    卫怡莲胀红了脸“东哥，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子的？”
    “知道是妹子就牢记自己的身份，雪儿是你嫂子，是卫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不说低头哈腰，至少也要把姿态放低一点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雪儿没有应有的尊重，零用钱全扣下。”卫哲东却根本不乎自家堂妹的脸面，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通。
    向雪看得大觉快意，要知道这卫怡莲和其他几个人已经在一旁对她品头论足了好半天，无非说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麻雀跳上枝头成了凤凰。
    如果不是顾念都是卫家的同辈，又并没有当面说，真忍不下这口气。
    “毕竟是大年初一，你这样说会不会让小姑娘太没面子了？”看着卫怡莲的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向雪还是有点不忍心了。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给的。拿着我给的零用钱来埋汰你，活该。”卫哲东说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卫家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脸上阵青阵白。
    “好了，大过年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嘛！”卫家的长辈出来打圆场，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可亲可近。
    不过，大家都看得出卫怡莲处在了下风，这架劝得就显然有点偏了。
    “老七，您回去可得好好教导家里的晚辈，没教养好还是别带出来丢人现眼。在卫家倒还没有多大关系，在外面可是连累了整个卫家。”卫效理面无表情地说。
    卫七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老六，你才回来就开始立威了？一下子失踪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吧？卫家，可不是你的卫家！”
    “今天的家宴，有一件事要宣布，正月十六召开董事会，届时将由六叔接任卫氏ceo。各位的分红，由六叔说了算。我倒觉得六叔的话很在理，到底是出去见了世面的。不像有些人，自以为脸皮厚就可以倚老卖老。对了，还忘了给大家交代一声，以后卫家的零用钱，由女主人发放。”卫哲东从来不是个尊老敬幼的人，要是看谁不顺眼，天皇老子教训起来也照样不留情面。
    但卫氏众人根本没有谁去计较他说话的语气有多冰冷，因为这段话里传达出的两个重要的信息把他们都给震得有点懵。
    卫效理出任卫氏ceo！
    零用钱由卫家的女主人发放！
    人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卫哲东把卫老二和卫老四踢出董事局，当然会在任上做到由他的儿子接手。卫效理虽然曾经是卫氏天才的商业家，可已经离开本家这么多年。再说，也没有谁家晚辈接了手，再交还给叔叔的。
    他们不是集体幻听了吧？有几个人还用手掏了掏耳朵，看到身边的人都是一副震惊的神色，才确认他们并没有听错。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请别开玩笑

    “东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现在咱们卫氏的发展很好，每年的股利分红股东们也很满意。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心服口服。”
    “老六毕竟离开卫氏这么多年，身体也不好，卫氏ceo的工作强度可不一般。”
    “老太爷，我们都知道您对老六一向寄予厚望，可是我还是得说，东子比起老六当年，那绝对只高不低。”
    “是啊是啊，老太爷，当年您确实许下让老六接班的话，可是如今情况大不同了啊，您又何必非要践诺呢？”
    “再者说，即使当年老六接了您的班，如今东子也大出息，本就该交还给东子的。”
    “老六的身子骨，也该好好休养，卫氏集团可不是一般的公司，事儿忒多，就别让老六费心了。”
    “东子，你可别犯糊涂，以前你爷爷是想把卫氏交给老六，但那时候你还没长大。现在你已经把卫氏带上了正轨，就算踢了老二和老四，大家伙儿不是都没意见么？”
    …………
    回过神来以后，大家就纷纷劝说。要知道，卫氏的股利分红在业内都是名列前柔的，所以即使对卫哲东的强势再有不满，可是在真金白银的面前，这些小小的不愉快，都可以当作浮云嘛！
    老老爷子咳嗽了两声，闹哄哄的场面才算安静下来。
    “老六回来了，也该做点事了。这些年，把担子压在东子身上，现在可以松口气，让孩子们趁着年轻，出去闯闯。”
    “卫氏本来就是东子的，又不是没有身家的人，还要出去闯荡江湖哪？”
    “老爷子，咱们家可不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套，本来就已经是人上人，还要去故意找苦吃啊？”
    “老六的年纪也不小了，公司的事也不该让他太过操心，帮帮东子的忙就行了。”
    “是嘛，卫氏还是得由东子来掌着舵才稳当。”
    …………
    众人也是急了，丝毫不顾忌卫老爷子不耐烦的表情，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
    “各位叔公、伯伯叔叔，卫氏本来就应该由六叔接手，只是因为这几年六叔在养病，所以我才代管了几年。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我也很高兴。但现在，六叔既然回来，我自然应该把卫氏还给他。这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不是？”卫哲东浅笑着说。
    这又不是借钱，还能借个几回？
    “东子……”
    卫家人还想再说，卫哲东却摆了摆手“董事会上就会宣布人事变动，卫氏的既定方针不会变，你们担心什么？”
    众人看到祖孙三代人都是一个态度，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下了钉子，再说也没用了，只能悻悻地住口，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其实也并非所有人都不乐意看到卫效理掌权，卫效理虽然当年也是精英，可这么多久离开京城和卫氏，谁知道会不会偶尔犯个糊涂呢？到时候，说不定他们还能在卫氏多分一点羹……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卫怡莲忽然怯怯地问“以后我们的零用钱由卫家的女主人发放，女主人是……”
    她的目光看着向雪，忍不住嫉妒地握成了拳。
    “当然是雪儿，卫家还有别的女主人吗？”卫哲东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们又没有正式结婚……”卫怡莲小声嘀咕。
    “我们已经订婚，卫家的女主人只有她，不会有别人。”卫哲东冷冷地睃了她一眼，卫怡莲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身旁两个刚刚在背后说向雪坏话的卫家女孩，也都花容失色。刚才她们说话的声音可不小，其实有时候就是故意说给向雪听的。
    她们总觉得不过是一个运气好到了极点的女人，不知道凭的什么手段，居然能和卫哲东订婚。但也只能走到这里了，没想到转眼之间，卫哲东竟然宣布她掌握着卫氏家族的零用钱？
    那她们刚刚把自己的钱袋子给得罪了，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想要上前道歉，又觉得丢了身份，一时间，都有点进退维谷。
    还没等她们下定决心，晚宴开始，各人都沉默地落座。偶尔交头接耳，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又是大年初一，眼看着是过一年少一年，还好老六回京，可喜可贺。”卫老爷子举起了酒杯，“既然是家宴，就不用这么严肃，老六往后是要接手卫氏的，你们少不了打交道，借着这次家宴，也让老六认识一下各家的小辈。毕竟离京城年头久了，老六看着也觉得眼生。”
    老爷子先喝了一口，然后动筷，家宴就算是开始了。
    可是一连接收了两条爆炸性消息的卫氏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吃喝？虽然卫家的厨子手艺很好，但心里存着事，未免都一个个食之无味了。
    卫老爷子倒是吃得很高兴，一年到头被郑伯管束着，这不许吃那不吃尝，就算厨师能把菜做出花来，到底还是馋那几盘油腻的菜。
    当然，他也知道郑伯是为自己好，倒也没有大快朵颐，只是浅尝辄止。饶是如此，也吃得眉飞色舞，连连称赞“这个肘子烧得真是入味，好吃。雪丫头，你也吃一块儿，香得能让你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包管比你喜欢的深井烧鹅还好吃。”
    “是吗？”向雪故意表示不信，挟一块红烧肘子，眉眼顿时弯了起来，“咦，这肘子不仅酥烂，而且还透着一种……唔，很特别的香味。”
    “那是当然，能得我称赞的菜肴，那绝对是佳肴。”卫老爷子得意地笑了，想要再伸出筷子，听到卫哲东轻轻地咳嗽声，讪讪地伸向了旁边的一盘上汤芦笋。
    “这芦笋很鲜香，有火腿的香味，也是一道颇见功力的菜。”向雪笑眯眯地推荐。
    “那当然，要不然怎么敢叫上汤呢？”卫老爷子叹了口气，“可是我几乎隔天就要吃一次芦笋，换了好几种花样，那还是芦笋，不会变成肘子！”
    郑伯在身后忍着笑，替老太爷盛了一碗老火靓汤。这道汤看着清淡，其实也费了大半天时间熬制，口感是其次，重要的是放了好几味珍贵的药材进去，养生是最好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传说不能当真

    老太爷面无表情地喝了半碗汤，就搁到了手边，显然不那么合心意。
    “爷爷，您尝尝这个芽儿菜，腊肉就算了，味道都在芽儿菜里，特别香。”向雪当然知道卫老爷子平时被管束着多吃蔬菜少吃荤腥，难得开个禁，郑伯不管了，孙子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实在可怜，只能赞美几道蔬菜，让老爷子心里多少平衡一些。
    果然，有人陪吃，老爷子吃起来就心甘情愿多了。卫哲东的唇畔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把向雪带回京来，受益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家爷爷呢！
    “开水白菜做到这水平，比什么大鱼大肉好吃多了。这些肉的鲜香全到了白菜里，还有自己独特的菜香，好吃。”向雪又吃了一口白菜，继续向卫老爷子推荐。
    “哪有这么好吃！”卫老爷子虽然这样说着，却显然比平时多挟了两筷。
    卫哲东轻笑“看不出你哄老爷子，还真有一套啊！”
    “我哪里是在哄人？这些菜确实很好吃啊！”向雪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然爷爷不能吃的菜也很好吃，就是没夸出来而已。”
    “雪丫头，快尝尝这道武昌鱼，比昨天晚上的那道还好吃。”卫老爷子吃了一道鱼，又推荐给了向雪。
    “好。”向雪从善如流，当然免不了和老爷子交流吃菜的心得和体会，一老一少说得很投机，让卫氏众人看得大跌眼镜。
    谁说这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乡下姑娘不被老爷子所喜，卫哲东为了把她带回京城，和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祖孙失和？瞎子都看得出来，老爷子分明对这位孙媳妇满意得很。
    众人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向雪在卫家的地位，即使不刻意交往，也绝对不能得罪。
    而刚刚诟病向雪的几个女孩则如坐针毡，卫怡莲更是脸色阴沉。她虽然有点骄横，文凭只是混来的，可并不笨，对刚才当出头鸟的举动大是后悔。看来，得找个机会，修复与向雪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卫家的零花钱一向给得很大方，但如果要找个扣钱的理由，简直是太简单了，而且有理有据，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比如，被发现去一次酒吧，要扣当月零花钱的百分之十。再比如晚上夜归，一次扣零花钱的百分之十。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好几十条。即使把零花钱扣到一分不剩，也绝不是难事。
    这年头，谁还不进去几次酒吧，不玩个夜场晚归几回？只不过妙的在“发现”这两个字，反正只要发钱的人没发现，就可以粉饰太平。事实上，卫哲东几乎不会克扣她们的零花钱。
    至少，卫怡莲真要被扣得涓滴不剩，也没有底气找上门去讨要说法。向雪可不是卫哲东，要“发现”克扣她零花钱的理由，不要太简单啊！
    越想，越觉得后悔到肠子发青。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去试一试卫哲东的反应呢？
    现在好了，反应倒是试出来了，也把人给得罪狠了。到时候随便给自己两双小鞋穿，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菜肴丰盛，可是上菜的速度并不慢，几道费功夫的菜更是早早就准备下的，所以其实吃得并不算太久。
    “好了，你们各自都回去吧，年纪大了，睡得也越发早了。昨天夜里守了个夜，今天就撑不住了。”卫老爷子放下筷子，还没有等上茶，就下了逐客令。
    现在才八点不到！
    虽然有人还想留下来再念叨几句，也只能赔着笑脸，让老太爷千万“保重”，带着各种精彩的表情和一肚子外人不明白的心思告辞。
    直到送走了客人，郑伯才把茶端上了桌。向雪疑惑地问“爷爷不是要早早地休息吗？怎么……”
    “老太爷今晚吃得太饱，得好好消消食才能入睡。”郑伯笑眯眯地说。
    “你还真当我老得整天只知道眯缝着眼睛了啊？”卫老爷子轻哼了一声，“只是不想听他们的高谈阔论，东子就是把卫氏交给老六又怎么了？我们这一房的事儿，还轮得着别人来管！”
    卫效理失笑“叔叔，我可不是您这一房的。”
    “反正你也不是家里的长子，不用你顶门立户，算我这房也没有什么关系。”卫老爷子感慨，“再说，当年也就是没把你过继而已。”
    卫效理神色感动。当年他在家里并不见得受重视，上有长兄，下有幼弟，夹在中间的往往就是最让父亲忽视的。如果不是卫震天当年发现他有商业的天赋，把他带到身边教养，哪有后来被人称为卫家麒麟儿的卫六？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位叔叔一直心存感激，既敬且亲，真当父亲一样孺慕孝敬。对卫哲东，也是亦师亦友，如父如兄。
    “我昨天看了看，卫氏近半年换了两个主要供应商？”卫效理既然已经决定接手卫氏集团，这几天都在研究卫氏的营运状况。
    “对，原来的两家跟卫四有关系，给了我原材料供应方面使绊子，我就直接换下了。”卫哲东解释。
    “但是我看原材料的采购成本并没有上升，这两个供应商不会是临时找的吧？”
    “当然不是。”卫哲东笑了，“既然摸清了卫四的老底儿，我怎么可能不早作防备？虽然之前一直没有采购，但是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要不然，临时更换供应商，只能伸着脖子硬挨一刀。”
    “我还以为对于公司来说，最重要的是销售呢！六叔怎么还没看销售，就看原材料供应呢？”向雪有点不解。
    卫效理解释“对于制造业来说，采购是公司最大的成本。一般来说，采购成本占到产品总成本的百分之六十五到七十，所以对于一个公司来说，采购和销售同样重要。对于某些行业，甚至比销售更重要。”
    “成本很重要我知道，可是我以为咱们是需求的一方，应该占据主导地位？”向雪好奇地问。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用理由吗

    “在采购和供应环节中，这个观点其实有失偏颇。”卫效理摇头，“很多企业都比较重视销售，有自己的最佳客户，他们能够得到质量最佳的产品，价格最佳的折扣。同样，你也应该成为供应商的最佳客户，如果你像对待销售商一样对待供应商，他们也会愿意同你进行业务往来。”
    向雪仔细地想了想，露出了笑容“当你订货的时候，就不用再讨价还价，供应商会直接为你一个双赢的价格，因为你是他的最佳客户。”
    “就是这个道理。”卫哲东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顶，“小脑袋瓜子终于开窍了。”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是个大傻瓜一样。”向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在你们的面前，我好像真的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精明的企业都会和供应商建立长期的伙伴关系，在这方面玛莎百货公司就是一个典范。为了培养自己的供应商，甚至设立了标准，详细到为供应商的员工好的工作环境。所以玛莎公司的供应商非常稳定，甚至对玛莎公司产生了一定的依赖，当然会把最好的条件留给自己的最佳客户。”
    “相对而言，ib在这方面做得就很不够。事实上，在ib公司最终以175亿美元的价格，将个人电脑业务卖给联想公司的时候，出售前的三年中共亏损了965亿美元。这个曾经的行业先驱，一个曾经成功地开创个人电脑高层的公司，就这样被淘汰出局了。”
    “当然原材料供应可能并不是ib公司亏损的最重要原因，但至少也是其中一个相当主要的原因。成本长期居高不下，增值部分竟然只有百分之十一，这样的企业不亏损才怪呢！”
    听着卫哲东和卫效理相继为自己解惑，向雪听得连连点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既然ib在个人电脑业务上连年亏损，那么联想收购以后又怎么能够盈利呢？因为联想有自己稳定的供应商渠道和比较有利的采购价格？”
    “这也是其中一个方面，联想公司使用免费的lux平台，这只是大量降低成本中的其中一个重要措施。还有一个原因，东西方观念存在着差异。亚洲公司一般可以接受更低的成本和列低的利润。西方人觉得无法接受的低利润，在亚洲的商人们看来，或许还不错。”卫效理说。
    “这也是华人餐馆在世界范围内取得成功的原因，庞大的业务量和辛苦的工作，才能让餐馆在微利的行业中一枝独秀。”卫哲东补充。
    “对啊，我们华人的餐馆已经开到世界各地了，证明华人美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嘛！”向雪骄傲地说。
    “雪丫头，这你可就说错了，法国也是美食之都。华人的优势在于吃苦耐劳，愿意为了薄利而起早贪黑。可以这么说吧，华人在哪儿都不会饿死，因为很多民族跟我们相比，实在是太懒了，而且对利润的要求太高。”卫老爷子笑眯眯地插嘴。
    “这话……也对。”向雪点了点头，“其实不仅是华人，很多亚洲人都能吃苦，清朝的某位皇帝，平均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十四小时呢！”
    “所以很多西方国家都喜欢在亚洲开设加工厂，因为人工成本比较低，很多工人对加班并没有怨言，只要有加班费。而在西方则不同，如果超过法定的工作时间，他们会向工会投诉甚至向法院起诉。”卫效理笑着说，“很多国家的居民都不喜欢工作，拿到钱就先去花天酒地，直到身无分文再继续工作。”
    “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吧？”向雪感慨，“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勤劳的民族。”
    “看到你，就知道我们这个民族有多么勤劳了。”卫效理失笑。
    “啊？六叔，您是在嘲笑我吗？”向雪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然是夸奖。找到了东子这样的大靠山，完全可以天天打牌逛街花钱败家，偏偏要自找苦吃，考什么证设立什么公司。”卫效理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一个身在福中却不知道享福的傻瓜。”
    “我……”向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好像并不觉得我在吃苦？因为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总会觉得很满足。”
    “这样就很好，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就去做。我们卫家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是那种只知道围着锅台灶台转的。”卫老爷子很通达地说。
    向雪赧然“只要爷爷不觉得我不自量力就好。”
    “你想多了，我们卫家的女人可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可以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卫效理含笑，“当然，我也并不是说你一定要在事业上赶上东子，有自己的追求和爱好，就行了。”
    “最不耐烦看那些整天呼朋唤友在家里垒长城的女人，就算在美容把那张脸修得再完美，那也只是一个躯壳。”卫老爷子一脸鄙夷，“以后你掌管家里的零用钱，看谁不顺眼，只管扣下。要是谁不服气，让她来找我！”
    向雪顿时一喜，要知道她还真担心这个所谓的卫家女主人不好当，单是零用钱一块就估计有得自己头疼。有卫老爷子在身后插腰，胆子多少壮了几分。
    “也不能随意克扣吧？”她好笑地问。
    “为什么不能？你尽管扣，我会给你圆的。”卫老爷子大手一挥，“按照惯例，未婚的卫家女性都会有一份丰厚的零用钱，每月的月头发放。”
    “那我是不是还得……”向雪皱起了眉头。
    “不用，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有定例，郑伯会安排妥当的。”卫哲东笑了，“别以为这是件麻烦事，其实很省事。你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郑伯发放零用钱之前，告诉他你看谁不顺眼，要扣掉多少零用钱就行了。”
    向雪一脸茫然“扣钱不需要理由吗？”
    “理由啊……”卫哲东看着她笑而不语，把向雪笑得有点恼羞成怒了，才悠悠地接口，“郑伯会找出来的，不用你费心。”
    呃……向雪彻底呆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回到房间，向雪忍不住问“你们怂恿我随意克扣人家的零用钱，只是一句玩笑话吧？哪有这么随心所欲的道理？”
    卫哲东返身一把揽过了她，两人双双坐到了房间里的一张沙шщЩ1a沙发并不大，其实旁边有一张双人的，但是卫哲东还是喜欢搂着她两个人窝在小沙发上。
    这样的感觉，仿佛两个人可以合二为一似的。
    “你觉得我们集体作弄你？”他笑。
    “那倒不是，估计你们也不会有这种恶趣味吧？”向雪摇了摇头，“只是我觉得要扣钱，总要给出一个给钱的理由吧？也不能仅仅因为我不喜欢就扣人家的零用钱，怎么让人家服气？”
    “谁说没有理由？”卫哲东亲昵地凑到了她的耳边，“郑伯会为你找出扣钱的理由，这个不用你担心。爷爷都发话了，你还担什么心？”
    “那我岂不成了无理取闹？”向雪苦笑。
    虽然听起来似乎很爽，可是她怎么感觉好像很心虚啊！
    “谁说无理取闹？郑伯会给她们最充分的理由。其实零用钱发放有很多细则的，真要照章办事，几乎没有人能够拿到完整的零用钱。像卫怡莲她们，每个人都有被扣得一分不剩的充分理由。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不喜欢谁，要扣掉百分之多少的零用钱好了。比如这个月，你直接扣卫怡莲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零用钱，包管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向雪好奇地问“那你们卫家零用钱的扣钱标准是什么？”
    “我找给你。”卫哲东一边说，一边捞过手机，找出了一个文档，在微信上发给她，“是我疏忽了，确实早就应该发给你看看的。”
    看着打开的文档，向雪的脸上表情古怪“那个……你确定没有发错文档吗？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像是家里某些人的恶搞？”
    像“发现夜不归宿一次，扣零用钱10”、“发现在酒吧滞留时间超过晚上十一点，扣零用钱10”、“发现在酒吧滞留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以上，扣零用钱10”、“发现有损卫氏家族形象的行为一次，扣零用钱10”……
    这些条款虽然有点严苛，但至少还算很正经。但其中还有几条，诸如“卫氏女主人召唤一次未到场，扣零用钱10”、“被卫氏女主人不喜一次，扣零用钱10”、“被卫氏女主人批评一次，扣零用钱10”……
    向雪无语了。
    即使最乖的女孩，也不可能保证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而所谓的卫氏女主人批评什么的，这个就更难说了。
    例如，说一句“今天你的衣服颜色搭配得不够好”，这算不算批评？或者她某天心血来潮，限人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到场，算不算又是一条扣钱的理由？总而言之，似乎想要扣零用钱，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十个理由。
    “明白了没有？作为卫氏女主人，对于卫氏未嫁的少女来说，有着无上的权威，除非她们不在乎你发放的零用。”卫哲东哈哈大笑，“所以，享受你作为卫氏女主人的荣光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过期？”向雪微微眯了眯眼睛。
    卫哲东笑得不怀好意“等我们有了媳妇，这个权利你不打算并出来吗？当然，你如果觉得威风，一直拿着也没关系。”
    向雪脸色瞬间绯红，偏过头不理睬。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卫哲东笑着把她的脸掰过来，捧在掌心里，“爷爷和六叔都站会站在你一边，所以你在卫家做事，完全不用那么小心。”
    “我……”
    “以后，如果再听到像今天这样的话，你当面打她们的耳光，也没人敢说你是泼妇。”卫哲东漫不经心似地说。
    “这种不文明的举动就算了，反正我以后可以在零用钱上掐住她们的喉咙。要是她们再敢出言不逊，我直接就扣掉她们的零用钱，一分不剩给她们。反正按照零用钱的发放标准，我把她们召来，一天批评十次，就已经足够了。”
    “不错，孺子可教。”卫哲东哈哈大笑，“行了，别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我们要不要去听场音乐会？”
    “音乐会？”向雪有点心动，“最近京城有哪个乐团吗？”
    “是俄罗斯的交响乐团。”卫哲东想了想，“也可以去看场京剧，这可是我国的国粹剧种。”
    连老外来京城旅游都要听一出京剧，方是不虚此行。自己当然也要入乡随俗，看一场京城味道的京剧。
    “行，那就去看京剧吧！”向雪急忙跳了起来，看了一下时间，有点尴尬地问，“什么时候开场？我们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我知道有一个小剧场，唱戏的不是名伶，而是知名的票友。不收费，但是水准还是有保障的。”卫哲东笑着说，“这个场次开得比较晚，大概九点开场，不演全本，只演一些精彩的选段。”
    听说只是票友，向雪就觉得有点兴味索然。
    “其实我压根儿听不懂京剧，如果没有字幕的话，恐怕我连热闹都看不懂。”
    票友演戏，大概不会像正规剧场那样，在屏幕的左右或上方打出唱词。如果看不到词，她只能像根木头似地听着咿咿呀呀，完全不知所云。
    “放心，这个剧场也是很正规的，是几个票友合资建造的，设施绝对不会比专业的剧场差。”卫哲东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至于票友们的水准，虽然跟名伶们相比是差了那么一点档次，可是对于一般人，是不大容易听出差距来的。”
    “我当然只是一般人。”向雪释然了。
    是啊，自己又不是专业人士，何必在意非名伶不可？摆明了听不出差距，就别装腔作势当行家了。
    虽然今天的家宴散场得算是相当早，但他们还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这时候已经八点三刻。向雪随手用两分钟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就急忙催促“快走快，要不然只能看半场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女老生的霸气

    既然从九点才开场，估计整场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如果临到散场才赶去，那也太不尊重演员了，虽然这些演员都是票友。
    “放心，现在不是上班期间，路况很好，这么冷的天气，大家也不大愿意出门，所以不会拥堵。剧场也很近，五六分钟的车程而已。”卫哲东看着她风驰电掣般的动作，忍不住失笑。
    “反正我们还是早点到，从头到尾看一场正宗的京剧。先说好了啊，这可是你推荐的，要是不好看，那你的禁令就没效了，我明天留在家里看书。”向雪笑嘻嘻地说。
    “好看这个定义是见仁见智，到时候明明很精彩，你却非要说不好看，那我能徒唤奈何？”
    向雪气鼓鼓地瞪着他“我是这种无赖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打着嘴仗，并没有耽误时间。
    卫哲东说话大多数都很实在，尤其是涉及到数据的时候。说是五六分钟，果然从卫家到剧场，只花了五分挂零。
    说是小剧场，其实就只是一个门脸儿小，走进去明明大有乾坤。
    大门虚掩，卫哲东直接伸手推开挂着一对红灯笼的大门，向雪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小桥流水的格局，比江南的粗犷一些，但也看得出是个园子。可能追根溯源，这里原来也曾经是某位王爷贝勒的府第。当然，现在的占地不会那么广，就算王府，也被拆成了好几个单位。
    走进去，正中是一个很气派的舞台，古色古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已经有人在试音，还有人在试妆。
    卫哲东和票友们显然相当熟悉，走进去碰到个人都能给向雪介绍“雪儿，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可是资深票友，陈老。他的《霸王别姬》唱得比现在大多数科班出身的人都好，那虞姬唱得叫得一个婉转缠绵。”
    这位是虞姬？向雪被吓了一小跳。完全看不出来啊，虞姬能够追随西楚霸王到军帐，那绝对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可是眼前的男人身量虽然不甚高，可那脸盘儿分明是男子汉气概十足的国字脸……
    “呵呵，那是年轻那会儿了，现在身段儿可不行了。”陈老笑呵呵地说，“东子，这就是你的未婚妻？不错，挺水灵的，她也喜欢京剧啊？”
    向雪正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她也听过几出戏，但其实就是瞧着那服饰和脸谱，加上身段儿动作，对于京剧的唱腔其实并不懂。
    卫哲东笑了“她对京剧只是一知半解，南方的戏剧是越剧和沪剧。不过，她倒是愿意看京剧，凡是艺术的东西，她都喜欢得不行。”
    “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京剧的可不多了，以后常让东子带来玩。”陈老倒没有失望，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东子，你可好久没来了！”又有一位中年人走过来，身材高大，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
    “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忙，一时走不开。这不，才一得空儿，就上赶着来捧场了。”卫哲东拉过向雪，“这是我的未婚妻，向雪。这位就是常和陈老搭戏的项羽。”
    “别听东子瞎介绍，我倒是真姓项，不是叫项鹰，老鹰的鹰。向雪，你是南方人，有没有爬过冬天的长城？经常可是看到老鹰在天上翱翔，很威风的。”项鹰即使是笑着说话的，可那声音也很响。
    “还没有机会去呢！”向雪笑着说，“以前来京城的时候，都是夏天和秋季，我最喜欢京城的银杏树，金黄灿烂，美得让人窒息。”
    “可惜现在银杏早就落尽喽！”项鹰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冬天的长城，别有一种苍凉的美，比平常时候看起来更加壮阔。要我说，冬天的长城，那才是真正的长城。”
    “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向雪笑着答应。
    “东子，你也别光顾着事业，带着女朋友出去玩玩，才是正确的谈恋爱方式嘛！对不对陈老？”
    “没错儿。”陈老点头同意。
    卫哲东苦着一张俊脸摊开双手“天地良心，你们可不知道，我这位未婚妻自己就是一个工作狂、学习狂，每天忙着考证和工作，比我还忙。”
    “对不得你会看中她呢！”一旁插进来一个声音，有点雌雄莫辨，“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嘛！”
    “孟亚男，这句俗话可就用错了，不能对着男人骂王八。”项鹰大笑着说。
    向雪微微侧首，看到走过来的那位女子，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眉与眼的轮廓因此便显得十分清晰。颧骨平坦，鼻子很挺，嘴唇稍稍有点厚实，下巴处收得有点突然，显得下巴有点尖削。
    “这位孟亚男是唱老生的，在票友里还算不错的女老生。”卫哲东介绍。
    “什么叫票友里不错？就算拿京剧团的人来比试一下，也不见得比他们差到哪儿。”孟亚男却对卫哲东的表扬还不够满意。
    向雪有点诧异“越剧里女生唱老生不稀奇，但是京剧里就很罕见了吧？”
    “京剧里的这种旦生扮演比较特殊，男演员能演女角色，女演员也能演男角色。男人的嗓子宽厚，用假嗓子唱旦角，就显得圆润好听。女人演男人相对来说难度会更大，因为女人的嗓子比较窄而尖，一般人还真演不了老生。”卫哲东解释。
    “所以女老生就难能可贵了。”陈老赞赏地看着孟亚男说，“亚男的嗓音比一般的女生更浑厚，所以能够唱好老生的，那真是不简单。”
    卫哲东点了点头“确实不简单。以前的京剧行当都是男人担当的，后来女伶登台，但是政府又禁止男女演员同台演出，女伶成立坤班，各种的行当角色就只能全部由女演员来担当。很多女老生，就曾经在那时候红极一时。直到现在，京剧行当里的女老生还长盛不衰。”
    “所以亚男真是不亚于男人，气息绵长，以前她还唱过青衣，其实也很不错的。当然，唱老生，就更能发挥她的嗓音特色。的确了得。”项鹰也很赞赏地看着孟亚男。

 第三百二十六章 母子还是夫妻

    孟亚男刚才还很骄傲自得，可这会儿却被几人一夸，反倒不好意思了“哪里，我的嗓子条件唱旦角不太合适，只能选择生角。选来选去，老生倒是很合适，所以就认定了唱下去。还好，陈老他们一直都鼓励我，所以才唱到了现在。”
    向雪由衷地说“孟小姐真不容易。”
    “也没有什么不容易的，京剧是一种集文学、表演、音乐、唱腔、锣鼓、化妆、脸谱等集于一身的舞台艺术，艺术手段丰富。”孟亚男骄傲地挺起胸脯，“要知道，比起国内其他的剧种，它的表现领域更宽，塑造的人物类型更多，所以在国外也广受欢迎。”
    向雪想要反驳，不过想到家乡的越剧，又忍不住暗暗点头。相对而言，越剧在表现缠绵的感情方面更胜一筹，但是对于金戈铁马的表现手法相对就要弱了不少。从表现的内容和剧种的丰富性来说，确实无法与京剧相比。
    没办法，全国的民族戏曲历史悠久，种类繁多，有据可考的就是二百多种。其中流传得比较广的有京剧、越剧、黄梅戏、评剧、豫剧。其他如昆剧、沪剧、桂剧、粤剧、汉剧、河北梆子……也广为人知。
    可只有京剧堪称是国粹，不仅在国内风行，还走出了国门。而地方戏就显得局限性太大了，基本上都只能涵盖一区一地，顶多也就是传到邻省而已。
    卫哲东笑着说“其实京剧当初是从地方剧演化而来的，只是京剧在形成之初，就进入了宫廷，所以它的发育和成长不同于地方剧种。因此，它的民间乡土气息减弱，表演艺术更趋于虚实结合的表现手法，注重‘以形传神，形神兼备’的艺术境界，在表演上要求精致细腻，唱腔上要求悠扬委婉，声情并茂。”
    “不错，向雪啊，你以后常来玩，一定也会喜欢上京剧的，这里面的道道儿可多着呢。”陈老笑眯眯地说，“你的声音很柔美，应该适合唱青衣。唔，也可以试试花旦，应该不错。”
    向雪谦虚地说“我只要能懂得欣赏京剧的艺术就已经很满足了，自己唱可不行。”
    陈老笑了“没关系，来日方长，慢慢儿学，咱们又不是拜师学艺，只是玩票，往后你跟东子还可以来个闺房取乐呢！”
    向雪诧异地看向卫哲东“你也会唱京剧？”
    卫哲东失笑“在这么多资深票友面前，说到会字那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勉强就是有点兴趣，能够跟大家伙儿凑个趣，敬陪末座。”
    原来，他在行家里手面前，果然还是能表现得很谦虚的。
    陈老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卫哲东的肩“小姑娘，你可别听东子瞎说，他唱的小生和须生都不错。今天怎么样？来上一段儿给小姑娘开开眼？”
    “今天的节目已经排定了，我就不上来献丑，下次吧！”卫哲东摇头拒绝，“说不定下次我们夫妻一起登台，来一段《四郎探母》或者《钓金龟》。”
    “好！”几人齐齐喝彩，还多了几道声音。
    向雪这才发现，原来身边双围了三个人上来，脸上已经画好了脸谱，大约即将登台。
    “开场了，不耽误功夫了。”卫哲东笑着点头致意，然后在一旁找了座位坐下。
    除了戏台的正面没有设座，两厢和对面都设着座位。位置是软椅，很宽大，是a座位的待遇。
    “我说你也忒没谱了，什么《四郎探母》，你让我演你母亲呢？就知道占我便宜！”坐定后，听着过门，向雪忍不住抱怨。
    卫哲东发出闷笑，向雪尴尬地问“我说错了什么？啊，不对，好像应该算是我占了便宜？你得叫我……”
    “《四郎探母》的故事取材于《杨家将演义》和民间故事，是说杨继业的第四个儿子杨延辉在宋辽沙滩一战中被辽掳去……”
    “我当然知道，这我当然知道，拆了杨字改名木易，与铁镜公主结……婚……”向雪说到这里，脸色蓦地红了，“你是说我们不是演母子，而是……”
    “我们夫妻当然要演夫妻才有感觉，要不然你入不了戏，动作僵硬得都不会走台步，那不是上去丢人现眼吗？”卫哲东含着笑意说。
    “知道丢人现眼，就别上了呗！”向雪哼了一声，眼看着好戏还没有开场，又有点不满，“为什么要取个什么《四郎探母》的名字……这样不是让人误会是母子相会吗？好吧，那《钓金龟》又是什么剧情？不会是说一个拜金女千方百计要钓个金龟婿，却有眼无珠找了个乞丐吧？”
    “这个故事跟你想得天差地远了，这是根据《古柏堂传奇》中的《双钉案》改编的，讲的是宋朝的时候，河南孟津孀妇康氏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张宣进京赴试中了进士，然后外放做县令，修书接母亲家眷同住，结果书信投到了妻子王氏家里。王氏接到书以后就赴任所，谎称婆婆和小叔张义已经亡故。”
    向雪茫然“这个好像跟金龟没有什么关系？女主角难道是那个王氏吗？听起来像是一个反派人物。”
    卫哲东失笑，继续说下去“次子张义在家里钓鱼奉养母亲，有一天钓到了一只金龟。”
    “原来是真的金龟，而不是金龟婿啊！”向雪恍然，“后来呢？”
    “张义狂喜归家，途中得知哥嫂的事，就去找哥哥，张宣却出去巡查了，王氏为了图谋金龟，就想办法毒死了张义。康氏久等儿子不回来，就出去寻找，晚上得张义托梦，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媳妇给害死了。于是按照儿子的指点，到包公那里报了案。包青天处死王氏，张宣削职为民。”
    向雪一脸古怪“怎么听起来这本戏我倒是真要演你的母亲了？”
    “演王氏也行啊！”卫哲东漫声说道。
    “我才不演那个恶毒的女人呢！”向雪严正地声明，斩钉截铁。
    “好，咱们就演杨四郎和铁镜公主成婚的那段，就当是我们大婚的预演吧！”
    呃……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午夜杀机

    “现代的婚礼，跟宋朝一样吗？再说，杨四郎被掳到辽国，人家行的好像还不是宋代的汉族婚礼，而是辽国的婚礼。虽然少数民族的婚礼很有特色，但是我们是大汉民族啊，有必要去学别人家的礼仪吗？我们自己有婚礼的仪式好不好？”向雪瞪了他一眼。
    “好，我们家里啊，你说了算，小娘子。”卫哲东正要再调笑两句，却看到向雪已经正襟危坐。台上已经摆布停当，幕布徐徐拉开，小剧场的京剧表演开始了。
    幕布拉开，孟亚男亮嗓，哄亮中略带着沙哑的嗓音，让向雪即使听不懂歌词的内容，也觉得震聋发馈。只觉得唱念都很细腻，难怪连资深的票友陈老和项鹰都一致称赞，人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大概是杨家将一门忠烈，在大宋年间虽未能挽大厦与将倾，却也谱写了一曲悲歌，所以京剧的剧目改编自《杨家将演义》的很多。孟亚男这时候表演的，正是《李陵碑》选段，饰演老生杨继业。
    虽然听不太懂唱词，不过两旁有字幕，一边看一边听也并不觉得吃力。事实上，到得后来，向雪压根儿不看字幕，只是凝神看着孟亚男的表演。在绝望中因为孤立无援，一头碰死在李陵碑前，直让人潸然泪下。
    “孟亚男演得真好，我以为人人都喜欢唱生角和旦角，毕竟扮相漂亮啊……”向雪拼命地鼓完掌，才疑惑地问。
    “孟亚男唱的就是生角。”
    “但这是老生啊，不是小生。”向雪瞪眼，“一部剧的主角，不应该是小生和花旦或者青衣吗？”
    “幸好你问的是我，要不然又闹笑话了吧？”卫哲东轻笑。
    “呃……难道……不是吗？”向雪有点心虚地问。
    “你在江南习惯听越剧，因为演员大多是女性，所以其中的生旦是主角。但是京剧行当里的生、旦、净、丑，生行中的老生是最主要的。以前的戏班子，都是以老生演员为首席，他的名字在演出时派给观众的戏单上，永远都是最大的，一般称为挂头牌。排名居次的反倒是旦角。”
    “不会吧？我国著名的京剧艺术家梅兰芳先生，他就是演旦角的，谁敢把名字挂在他的名字之前？”向雪摇头不相信。
    “正是梅先生脱颖而出声名大噪以后，才开了旦角挂头牌的先河。后来1927年选举产生了四大名旦，旦角的地位又进了一步，挂头牌的越来越来，才压倒了老生。不过传统的剧，还是有很多以老生为主角的。”
    向雪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敢置信。可是接下去的两场传统曲目，一场《群英会》，一场《桑园寄子》，都是老生挑起的大梁，才让她不得不相信卫哲东的“扫盲”。
    压轴的是陈老和项鹰的《霸王别姬》，向雪惊愕地看着舞台上的陈老，恁大年纪的老人上了妆，竟然显得很千娇百媚。如果不是见过真人，向雪打死也不相信，这个旦角的演员竟然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
    剧终，向雪还觉得有点恋恋不舍。难怪京剧成为成为国剧，哪怕是由这些票友演出来，也觉得是一场听觉和视觉的盛宴。
    “小生唱的时候怎么还要用假嗓子？”回程的时候，向雪虚心请教。
    “你在江南，应该听过昆曲吧？”卫哲东没有立刻回答，随口反问。
    “其实……昆曲我也不是很听得懂。”向雪汗颜地说。
    “昆曲中，生这个主要行当的唱和念就是本嗓和假桑兼用的，不大懂京剧的人，往往会觉得他们唱得有点像旦角，少了点阳刚之气。甚至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还有人主张废除小生的发生方式，幸好没有成功，不然大家伙儿全都唱须生去了。”
    “原来是这样，京剧小生的这个行当，倒也真有意思。”向雪干笑着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外行，不过我觉得今天的票友们演得也很动感情。难道专业的演员，演得更好？”
    “那倒也不见得所有的专业演员就比得上票友。”卫哲东耐心解释，“京剧界不容易进入的，有很多传统的规矩，必须磕头拜师，或者进入科班，由师父教导训练，得到认可以后才能够正式入行。所以别看陈老孟亚男他们的艺术造诣其实已经很高，但依然只能被称作票友。”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既然向来是老生挂头牌，那其他行当出身的演员，岂不是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了？我以前听说梨园能不能挂头牌，好像就代表着观众对演员的衡量认可。按照你刚才说的，老生挂头牌的最多，后来梅先生以后，旦角开始能够和老生平分天下挂头牌，那小生不是很吃亏？按理说，他们的戏分也不少。排到第三……不觉得憋屈啊？”
    “你错了。”
    “嗯？难道挂头牌不重要？”向雪疑惑。
    “当然不是，我说你错了，是说小生一般排名还到不了第三，因为头牌一般是老生、二牌是旦角中的青衣、三牌是小生行当中的武生，然后才轮到小生、花脸、丑角、老旦等等。当然也不能说小生就绝对挂不了头牌，只要唱作俱佳、技艺精湛，人们还是会捧场的。不过总的说来，老生挂头牌的还是占多数。”
    “被偶像剧洗脑的我们，简直难以想像老生挂头牌的景象。”向雪吐了吐舌头，“现在的电视剧哪一部不是云集了俊男靓女？就没见过有哪部大火的电视剧，是中老年人当主角的。”
    “京剧是艺术，现在的电视剧，能称得上艺术吗？”卫哲东不屑地说，“不过你还是别唱老生了，一想到你贴了满脸的胡子，我就想笑。”
    “我……”向雪刚想表示一番“高见”，就听得汽车猛地一个刹车，她的身子忍不住前倾。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她都怀疑自己会撞到前挡风玻璃。
    还没有来得及嘲笑卫哲东的车技，汽车又一个急转弯，在马路上留下一个刺耳的声响，汽车又猛地发动。
    向雪忍不住吃了一惊，转头看向窗外，才看到旁边有两辆集装箱车正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给你秀车技

    “京城的环线以内，不是禁货车的吗？”向雪颤微微地问。
    “有人会有非常手段。”卫哲东一脸的严肃，还是回答了一声，“坐稳了，我给你秀一秀车技。”
    现在是秀车技的时候吗？向雪虽然心胆俱寒，不过听到卫哲东的声音平静淡定，心里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卫哲东就在身边，还慌什么呢？
    两辆集装车呈现合围的势头，向雪的心脏“怦怦”乱跳，只是没有再出声，这种紧张的关头，她帮不了什么忙，至少不要让卫哲东分心吧。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夹攻”而来的集装箱车，卫哲东的方向盘不住地拨动，险之又险之地躲过了一辆车，迎面却眼看着要撞上另一辆车，车身又一个急拐，堪堪擦着车身躲了过去，右侧的反光镜被擦掉了，向雪几乎有一种集装箱车已经压上来的错觉。
    “闭上眼睛别看。”卫哲东的声音有点微哑。
    “我不怕。”向雪逞强地说，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座椅的扶手。
    “勇敢的姑娘。”卫哲东在百忙之中，居然还有闲心表扬了一句。
    向雪想要还击，却因为看到两车再次形成的合围之势而惊叫出声“小心，它们撞过来了！”
    “不就是仗着车大么？早知道开辆坦克出来。”卫哲东轻哼了一声，再度展示了其精湛的驾驶水平。
    左冲右突中，险象环生。两边的反光镜都已经被撞没了，连左侧的车身也被擦了一下，向雪只觉得胆战心惊，只能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不发出惊叫。
    时间的嘀嗒声好像放慢了脚步，向雪只觉得每一秒的时间都过得十分漫长。白天车水马龙的公路上，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这太不寻常了。
    向雪下意识地看向卫哲东的侧脸，沉静得如同无风如镜的湖面。只是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和不眨一下的眼睛，透露出了他的全神贯注。
    对方来势汹汹，而小车在两辆身板太大的集装箱面前，简直如同惊涛骇流里的一叶扁舟。只要掌舵者稍一疏忽，就会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
    她还没有收回向氏，还没有给赵淑云致命的一击，还没和卫哲东唱过《四郎探母》，怎么能……
    卫哲东一定能够带着她逃出生天，他是她的天神，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向雪狠狠地咬着牙根，目光炯炯，瞪视着眼看着又要包抄过来的集装箱车。
    可是眼前的车是庞然大物，而卫哲东驾驶的这辆悍马虽然在同类车中不算小身量，但比起来还是显得太小了啊！
    三车上演着你追我逃的戏码，小车胜在灵活，大车则横冲直撞，仗着个头蛮横无礼地一蛮破百巧。
    向雪盼着警车的声音呼啸而至，可是这些声音在电影里往往都会在主角搞定了一切才会出现。
    在又一次险而又险地躲过堵截之后，向雪不敢想像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刚那辆车可是紧紧地擦到了汽车的轮胎啊……再贴近那么一点点，他们就要被撞翻了。事实上，向雪刚才有一个瞬间，就觉得已经被撞翻了。
    在又一次擦碰之后，悍马的发动机都似乎因为害怕发起抖来。向雪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如果真要遭遇不幸，她会觉得实在太憋屈了。
    然后，她忽然双眼紧紧地缩住眼前的两辆车几乎肩并着肩往他们的方向辗压过来，现在就算转换方向，也来不及了！
    “哲东！”她想要说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是汽车忽然一个侧身，即使有着安全带，还是把她甩到了车门上。
    透过窗口的玻璃，向雪甚至可以看到四溅的火星。忽然，汽车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疾驰而去。
    向雪愣愣地看着前方宽敞的公路，两旁的路灯依然成行就列，如同两排忠诚的卫兵。她咽下了一口唾沫，然后回头，只看到有一辆集装箱车的尾灯，闪烁着离去。
    “怎么回事？”她问了口，才觉得嗓子眼里干得发紧，声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你未婚夫的车技过硬吧？”卫哲东自我吹嘘了一句，又咳了两声，“差点把我们两条命都交代在这儿，卫老四的能量还真让人出乎意料，穷途末路，还能有这样的杀着，差点阴沟里翻船。”
    “是卫老四出的手？”向雪不信地问。
    “除了他还有谁甘冒暴露的危险在大年初一下手？”卫哲东哼了一声，“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以为他会垂头丧气地在国外的小镇度过余生。看来，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他，枭雄必须有枭雄的结局，我成全他！”
    尽管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向雪还是听出了凛冽的杀气。
    卫哲东的怒气，显然还在不断地累积之中。如果卫四只是冲着自己来，或许他还不会那么生气。成王败寇的道理大家都懂，而临死的反戈一击往往格外凌厉。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向雪给拉进来，刚才这一场午夜惊魂，可够她受的了。
    “雪儿，你没事吧？”他把车停在路边，侧身过来想要检查。
    “我没事。你还不赶紧开车回去？别又……”向雪担心地提醒。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卫哲东看向左侧，露出了笑容。
    的确，公路上虽然不至于车水马龙，但偶尔还是有私家车呼啸而过。京城的街头，本不会那样沉寂。
    “前面……”向雪说着，看到有人在清理障碍。
    “对，设置了人为的障碍，不过能把交警阻止了这么久，也算是他的本事。”卫哲东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们先回去再说。”
    向雪惊魂甫定，当然同意“好。”
    回到卫家，卫老爷子早已经睡了，卫效理却一脸严肃地在前厅等着，脸上浮着乌云。
    “六叔，我们都没事。”卫哲东先交代了一句，“看来有些人就是想放他一条生路，他自己还要自寻死路。”
    “动手吧！”卫效理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仿佛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确定两人无恙而已。
    向雪心里一暖，轻声说“谢谢六叔。”
    卫效理没有转头，只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你们两个。”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君子不立危堂

    “先去洗个热水澡，今晚吓坏了吧？”卫哲东柔声说，“我给你热一杯牛奶，等会儿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那你呢？”向雪脱口问。
    “咦，我的雪儿忽然开窍了，想跟我洗鸳鸯澡？”卫哲东一脸的笑意。
    向雪红脸“你想到哪儿去了，整天想……我只是说，反正有两间浴室，我们正好一人一间。”
    “好。”卫哲东答应，“你先去洗澡吧，我去隔壁的浴室。”
    向雪走进浴室的时候，看到卫哲东根本没有朝另外一间浴室走的意思，而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她有心想听他说些什么，不过离得稍远，听得不那么真切。想来，卫哲东一定是布置人手，要置卫四于死地吧？
    他们毕竟同是卫家人，也老爷子的弟兄，如果老爷子知道，会不会……向雪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地跨进了浴室。
    今天只要卫哲东稍稍分一分心，技术稍稍差一点点，就是两人双双被车撞死的局面，她不是圣母，绝不会同情卫四。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喷出来，全身几乎凝固的血液才算重新找到了温度，重又缓缓地流动了起来。
    直到从浴室里出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适时端到了她的面前。卫哲东显然也匆匆地冲了个澡，穿着浅灰色的浴袍，露出大片的胸膛。
    向雪接过牛奶，想了想又递还给他“你先喝一杯吧？”
    卫哲东微微愣了愣，才苦笑着说“每天早上被迫无奈喝一杯也就算了，晚上还喝？你放心，我的神经比你坚强，这种场面只是小意思。”
    “你常常需要这样面对危险吗？”向雪微微仰脸，看着他的眼睛问。
    “当然不会，千金之子不坐危堂，我也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要知道，我们才刚刚订了婚，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需要共度呢！”
    向雪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蒙骗，依然坚持问“到底有过几回了？我跟着你好像已经……遇上两回了。”
    “只有一次吧？”卫哲东诧异地反问，很快又点了点头，“对，上次你在胡同里遇上的也算，确实是我的锅。你呀，真是个记仇的小姑娘。”
    “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哄，我说的不是那次。”向雪气结，“是在蓉城的那回，去龙飞凤舞吃烧烤，我原来只是普通的抢劫。”
    “那次啊……”卫哲东的唇微微勾了起来，“还真不是我的锅，那次是你的。”
    “我？我可没有你这么活色生香的生活，我的生活轨道很简单的。”
    “真的没有吗？你的家庭就很复杂。”
    “是赵淑云？”
    “嗯，是她们母女找的人。赵淑云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和黑道的某个大佬好像关系不一般。”
    “会是艾妮儿的生父吗？”
    “应该不会，否则赵淑云不用千方百计图谋你们向家的家产了。”卫哲东肯定地说，“女人长得但凡周正一些，真要招起蜂引起蝶来，总会有办法的。”
    “但是后来她没有再出手，难道……是你找人去警告她了？”向雪猜度着问。
    “警告对赵淑云有用吗？我又不是玩黑道的，只不过在商场上狠狠地黑了她一把，让人捎了句话给她。”
    “什么话？”
    “放心，不是什么恫吓，我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卫哲东失笑，“很婉转地提醒她，如果再对你下手，我会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她就这样……”向雪想赵淑云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不过想到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卫哲东，也就释然了。
    “当然，也可能是她背后的人不想跟我直接对上。”卫哲东似笑非笑，“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是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选，都是小心的人。当然，如果不小心，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向雪忧虑地说。
    “知道，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乖，喝了牛奶就先睡，我去找六叔再商谈一下。”卫哲东摸了摸向雪的头。
    “我又不是小狗，你这动作……”向雪咕哝着，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她知道卫哲东和卫效理要对卫四动手，原来看在亲情的份上，大约是打算对他网开一面的，至少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但是这次卫四的动手，终于惹怒了两人。只是不知道卫老爷子会怎么想呢？
    喝完牛奶，向雪躺到床上，感觉自己才算是真正恢复了元气，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充满着生命的意义。劫后余生，或许每一个有这种经历的人，都会格外地珍惜生命，珍惜这份上天给予的恩赐。
    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她很快就抛开了刚才的惊魂一幕。反正卫哲东也违禁了，她当然有样学样，闲着也是闲着。
    卫哲东和卫效理商量了很久，可能连行动计划都已经确定下来。看着卫哲东平静的脸色，向雪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开口动问。
    “就知道一离开我的视线，你就不会乖乖听话。答应我的三天禁令呢？”卫哲东不赞同地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张驰有度，适时地放松一下对你以后的复习效率有帮助。”
    “刚才我已经浑身很放松了，经历了那样的一场刺激的生死之战，谁都会在洗完一个热水澡以后彻底放松的。”向雪笑嘻嘻地说，“再说，你已经犯禁了。”
    “我和六叔商量的是家事，而不是公事。”卫哲东摇了摇头。
    这个理由好像也能说得过去啊……向雪想了想，很迅速地放下了手里的书“我不是在复习功课，而是在消遣打发时间。”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唇畔噙着笑意。卫哲东释然一笑，这样的向雪，才是记忆里那个让他念念不能忘的明媚灿烂的女孩啊！
    “今天累了吧，快睡吧。”卫哲东替她掖好了肩膀的被子，侧身躺下，顺手把她揽进怀里，“希望明天天气晴朗，带你去爬长城。”
    “难道你真的带我去看老鹰啊？”向雪好笑地说，“我已经去过长城了，不是有句话‘不到长城非好汉’吗？所以我愣是没坐索道，从山下爬上去的。”
    “你去的长城已经被开发得太厉害了，我们当地人不去那一段，明天我和六叔带你去另一段长城。”卫哲东笑着说，随手熄了灯。

 第三百三十章 六叔竟然唱……

    第二天果然让卫哲东心想事成，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隐在云层下的红色光芒。看来，今天是个十分晴朗的天气。
    刚刚亮起来的蔚蓝天际，如同一块漂亮的海蓝宝石，干净剔透，不染尘埃。自从最近的那场雪以后，最近的空气状况一直保持在良好的级别。在京城，这算是相当少见的天气了。
    向雪的洗漱向来很快，卫哲东的速度更快一些，却不急着离开，只是倚在浴室的门口，看着镜子前的女孩完成了最后一道抹乳液的工序。其实她抹得也实在马虎，只是挤出乳液往脸上胡乱一抹而已。
    阳光斜斜地射进来，在镜子前一个折射，正好落到她的鼻尖上，半张脸就落到了晨光里。
    一个男孩长成一个男人，只需要时间的沉淀。而一个女孩长成一个女人，则需要爱情的滋润。看着她妩媚的侧脸，他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蜕变成成熟的女人了？甜蜜的果实，忍不住让他想伸手摘取。
    向雪微一偏头，看到他倚在门畔温润内敛地微笑着，虽然他有那么多不同寻常的经历，可是眼角却连一丝细微的沧桑都没有绽放。她忍不住抿着唇暗乐，某人其实大可不必在意年龄，单单从外表看，他还年轻得很。
    “我们先去吃早餐吧。”她愉快地说。
    “好，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路有点远。”卫哲东笑着说，“今天让司机开车，我们坐后排。”
    “你做主。”向雪不以为然地说，耳朵却悄悄地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红了。
    其实，她也很喜欢靠在他的怀里啊……
    卫效理照例起得很早，已经在餐桌前阅读报纸。晨光里，仿佛一幅安静的画。
    向雪有点惭愧“我们起得有些晚了。”
    “作为年轻人，你们已经起得足够早了，睡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刻意早起，卫家的规矩其实没有那么严格。”卫效理温和地说，“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好，一夜无梦。”向雪笑着回答，“六叔，我没有那么柔弱的。”
    卫效理赞许地点了点头“听东子说你们昨天去看戏了？陈老的嗓子还没坏吧？”
    向雪尴尬“我不懂京剧的，所以听不出好赖来。陈老昨天演的是虞姬，那扮相倒是真的挺漂亮的，哪里想到他已经是个老人呀！而且，素颜看的时候，就是很明显一个男人，可是到了台上，穿上戏服，活脱就是一个美人。”
    “陈老的嗓子还跟以前差不了太多，技艺更纯熟了，不过他以前唱青衣比唱花旦好。唔，项鹰也在。”
    “嗯，他给陈老配戏，演西楚霸王，画着脸谱，很威风，嗓子很洪亮。”向雪回答。
    卫效理神色有点怅惘，“以前他们刚刚合作这一出的时候，项鹰风华正茂，陈老的嗓子正在巅峰。”
    “六叔也喜欢京剧啊？”
    “小时候，还是六叔带我去听戏，我才喜欢上京剧的呢！”卫哲东笑着说，“你猜猜六叔年轻那会儿，最常唱的是什么？”
    向雪总觉得像卫家这样的男人当然演生角比较正常，不过听起来似乎不是，应该是……
    “难道六叔唱的是旦角？”
    “哈哈，老六那会儿最常唱的是丑角。”卫老爷子哈哈大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丑角……”向雪虽然开了脑洞，还是觉得意外，“生、旦、净、丑四个行当中，丑排在最后，应该出场的机会很少，唱词也很少吧？”
    “你说得没错，丑角几乎就没有挂头牌的，不过在传统的京剧行当里头，后台的很多规矩都尊重丑角。”卫哲东解释。
    “为什么？”向雪茫然，“难道演丑角的一般都是年纪大的演员，需要尊重长者？在哪些方面表现呢？”
    不管怎么掰着手指头算，丑角也算是个妥妥的配角，而且是个很边缘化的配角吧？
    “比如说吧，演员们化装的时候，必须让丑角先开脸。也就是说，要等丑角演员往鼻子上涂白色油彩的时候，别的角色才可以根据上演的先后次序进行化妆。再比如，演员们在后台坐哪儿都有规矩，旦角坐大衣箱、生角坐二衣箱、武行坐三衣箱、净行坐盔箱等等。但是丑角却没有规定，随便坐。”
    “为什么丑角会受到这么大的重视？我觉得一部戏里，丑角就算并非可有可无，也没有重要到胜过生旦的角色吧？”向雪更不明白了。
    “这里头有一个典故，当年唐明皇也很喜欢演戏，时常在宫里排练，演的就是丑角。所以你就不难理解了，在皇帝没有动手化妆之前谁敢化妆？皇帝想坐哪儿不能坐，谁敢规定他的座位？”卫效理笑着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唱丑角的。”
    “可是丑角的戏份很少，唐明皇演得过瘾吗？”向雪干笑。
    “也有丑角一人主演的，比如《拾黄金》，就是一个乞丐捡到了一块金子，欢喜不尽，于是唱了很多戏，高高兴兴地离开。这出戏有的长有的短，是以前用来垫戏的。”
    “垫戏？”
    “以前演戏，不像现在只演两三个小时，一般都要演上六七个小时，在名角上场之前，就上演一些俗称开锣戏的短戏，有很多是由花旦和丑角合演，或者由小生和丑角合演，也有单独由小丑主演的戏。”卫效理解释。
    “就像类似于暖场歌手？”向雪问。
    “暖场歌手？”这次轮到卫效理惊讶了。
    “就是开场歌手的意思，一般歌手演出会先请其他的歌手来开场，先唱个一两首，把现场的气氛带动起来，让现场预热。”
    “对，就是这个功能。”卫效理点头，“不过开锣戏可比你说的那个暖场的歌手难度大多了，流行歌手唱几着歌都有现成的歌曲，丑角演员可不一样。因为下一出戏的角儿误场的时候，有时候是没到场，有时候是没化好妆，就要丑角来拖延时间。所以丑角要有一套现场临时编戏词的本领，直到后台给他打了暗号，他就马上结束，真正要做到收放自如。”
    “原来是这样。”向雪点了点头。
    她还想再问，卫哲东已经敲了敲她的头“关于京剧的话题，我们可以告一段落，现在出发，到长城脚下也要九点半了。我们在山下买一点吃的东西带上去，估计午饭只能随便解决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用培养我的兴趣

    空气有点凛冽，不过钻到已经打好空调的车里，其暖融融。向雪忍不住有点担心“一会儿我们得在室外爬山，穿得多了我怕爬不动，可是把羽绒服脱了，我又怕冷，怎么办？”
    坐在副驾的卫效理不以为然地说“没关系，你先爬一段，热热身再把羽绒服给东子拿着。有他在，你还怕没人拿行李？”
    向雪悄悄地看向卫哲东，看到他含笑的眉眼，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要不，我还是留在车上吧，跑起来就不怕冷了。”
    “一开始就跑，你是不打算登顶了啊？”卫哲东轻笑，“放心，就一件羽绒服而已，你怕我拿不动？唔，知道心疼未婚夫，看来这个婚我没有订错。”
    “下车还是穿上羽绒服，不然怕是会感冒。京城这两天的空气虽然好，可是气温实在有点低了。”卫效理劝说。
    “嗯。”向雪小声地答应，又好奇地问，“刚刚说到西楚霸王的大花脸儿，算不算生行？”
    “当然不算，这是净。”卫哲东说。
    “净？脸上涂满了油彩，还是净？”向雪一脸的不可思议，“生和旦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反而不叫净，这又是什么缘故？”
    卫哲东不答话，拿眼看向卫效理。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还真没有去仔细研究过，戏迷们大多也说不上来，只能猜测京剧行当的名称用的大多是反意。比如生行主要是指成熟的男性，可是生字带着稚嫩的意思。旦的原意是指朝气蓬勃的太阳，按理应该指男性更合适，但在京剧里却被用为女子行当的称呼。用净大概也是一个意思，明明脸上涂满了油彩，却被称为净。”
    “那丑呢？一般丑角应该真的算是丑的吧？脸上涂的油彩，那可绝不能说是漂亮。”向雪立刻问。
    “丑行里的丑字，如果按照我们刚才的推论，应该是指牛这种属相中比较木讷老实的性格，不过丑行人物大多活泼好动，也是相反的意思。”卫效理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向雪表示自己太长见识了，“好像脸谱的颜色都有不同的含义，我以前看到曹操的脸谱就是白色的，包公的脸谱就是黑色的。”
    这次卫哲东回答了“对，每一个角色的脸谱都不同，凡是花脸扮演的角色一出场，观众马上就会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的人品和性格。比如你刚才说的曹操，代表的是坏人，是大白脸。包公的黑色脸谱则表示性情直爽刚烈的类型。强盗以蓝色或绿色为主，红色是重义气的好人，含有金色的脸谱就是神灵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越剧里面就没有脸谱。”向雪恍然。
    “这也是我国戏剧的特色，国外的……顶多戴个面具而已。”卫哲东解释，“还有一些地方剧种，也是有脸谱的。”
    “以后让东子带你去看武戏，初看戏的人比较容易被武打场面吸引，因为很热闹。京剧里有很多这样的戏，生行演员中有个武生的行当，就是专门演武戏的，当然也有武旦、武净、武丑。东子，下次演《长阪坡》的时候，可以带雪雪去看看。因为剧情熟悉，可以专门看武打，场面还是很好看的。”
    卫哲东笑了笑说“现在《长阪坡》演得少了，原来项鹰能演，不过现在专攻大花脸。”
    “功夫没丢下就行，他还怕闪了腰啊？”卫效理不满地嘀咕。
    “人家也老胳膊老腿的，六叔您就别折腾人家了。”卫哲东摇头，“项鹰前些年腿部骨折，现在可不敢再演武生戏喽！”
    卫效理叹息“可惜可惜，其实项鹰的武生戏比他的大花脸还要好。他演的赵云，那出场就有那么个气势，更不用说后面的场面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六叔你得空再去瞧瞧，还出了几个唱念俱佳的票友呢！还有个女老生，也很不错。”
    “哦？”卫效理果然感兴趣，“女老生倒是少见，下回确实要去见识见识。”
    向雪有点汗颜地想，虽然京剧可以算得上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但是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发展兴趣爱好啊……
    不过，卫哲东和卫效理似乎都有意给向雪扫扫盲，所以一路上讨论得不亦乐乎，无非是京剧的名角儿，还有各自擅长的戏，如数家珍。
    所以一路上倒并不寂寞，汽车在山脚下停妥，向雪才知道原来这段长城，被当地人称为“野长城”，也就是说还没有开发的旅游景点。
    “好像没有商店……”向雪把羽绒服裹得紧紧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我们先往前走，让司机去买了东西追上我们。”卫哲东笑着说，替向雪把掉下来的围巾的一角重又给她围上。
    “那要不要等他一起？”向雪问。
    “不用，他的脚程快。”
    呃……向雪不用问也知道，所谓脚程慢，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拖了后腿。自己的体力好像有待提高呀！
    “我也爬不快。”卫效理温和地安慰着开始自卑的向雪。
    “这段长城很高吗？”她问。
    “也不算太高，只是台阶不像开发的旅游景区那么平缓，有很多地方非常陡峭，要小心一些。”卫哲东解释。
    “其实也不用为了给我看老鹰，就特意陪我过来的。”向雪有点不好意思。拉上卫哲东也就算了，还拉着体能近年来下降得厉害的卫效理，让她过意不去了。
    “我也很久没来爬了。”卫效理淡淡地笑着，“我们不求快，慢慢爬就行了。今天出来得早，时间还很充裕，不着急。”
    很显然，即使卫效理的体力下降得厉害，好像也比向雪要好那么一点点。说是陡峭，那是真的陡峭，有的路段根本连台阶都已经破损了，要双手双脚齐上才能爬上去。问题在于，向雪很担心他们回程的时候，怎么下来……
    这个有点难，不，是难度太大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走这条路吗？”她一脸希冀地问。
    “不想走这条路也可以，不过可能会在山里迷路。”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后怕的表情，“所以，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安全。”
    这是一条安全的道路吗？向雪欲哭无泪。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了便宜就得卖乖

    三人继续向上攀登，由于没有修整，几乎没有一级台阶是完整的。用断壁残垣来形容这段长城，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所谓的野长城，是不是指没有修葺过的长城？”向雪一边爬一边问。
    她的羽绒服因为刚才那段险路，早已热得脱了下来，交给了卫哲东。一件藕荷色的套头毛衣，一条工装长裤，显得格外窈窕。披散的长发早就草草地扎了一个马毛，在脑后活泼地甩动着，逼人的青春活力。
    “对。”
    “可是如果不经修缮，这段所谓的野长城，会不会湮没在历史的记忆里？”向雪叹息着问，“你看这段台阶，我估计攀登的人再多一些，也撑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坍塌了。到时候，这段长城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公里。这可是世界的奇迹，全世界才七个！”
    “有很多因素限制了对长城的保护，比如资金……其实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保护这个奇迹，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慷慨解囊。重要的还是保护的人员，这些保护作业都必须由专业的人员来做，可是全国各地需要保护的遗迹太多。”卫哲东解释。
    “再说，不是已经有一段相对完好的长城被保护起来了吗？”卫效理跟着说，“如果这里被开发成旅游景区，恐怕也不会有这种苍凉的意境了。走到长城脚下，就会看到乌泱泱的人群。”
    “……也对。”一边走一边思考，向雪终于认同了卫效理的看法。
    茫然四顾，幸好他们不是唯三的游客，不然她会为这段长城叫屈了。仰起头，能够看到两个红点正在艰难地移动，大概体力已经透支了，速度显得有点慢。低下头，则看到山脚下，还有一群大约四五个人组成的小队，正摩肩擦掌地热着身。
    “吾道不孤矣。”向雪笑嘻嘻地说。
    “现在驴友多了，都看不上被开发过度的旅游景点。同样是长城，这里才能感觉到苍茫和壮阔。”
    向雪信服地点头“此话诚然。”
    这长城爬得太过瘾了，不用因为自己脚程快不断地对身旁的人说“对不起，借过”，也不用担心后面有人推了自己一下。而视野，自然是开阔到了极点，从城垛处看出去，完全不可能因为有其他游客阻住视线。
    走到一座高台，虽然眼看着离登顶还有不少的距离，不过也算是攻克了一个小小的堡垒，向雪还是感到很兴奋的。
    “咦，这里还有弹孔呢！”她忽然惊叫。
    “这是当年日军进攻的时候留下的，在这段长城上有很多这样的弹孔。如果修葺以后，可能就不一定能看到了。”卫效理笑着说。
    “各有利弊吧！虽然现在游玩的时候，我庆幸它还没有被开发。可是心底里，我还是希望它能够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向雪感慨着，“人啊，永远都是这么矛盾的动物。”
    “我也这么认为。”卫哲东迅速接口。
    “你也同意我的观点？”
    卫哲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说“当然。要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呢？明明很喜欢我抱着你入睡，嘴上却从来不肯承认……”
    向雪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飞快地偏开头，看到卫效理依然不紧不慢地在前面继续爬着台阶，才悄悄松了口气。这男人，越来越喜欢在口舌上占她的便宜，看着她恼羞成怒的表情还特别洋洋得意……
    “如果到了春天，这里又是一番景象。秋天也不错，除了香山，其实也可以选择到这里来看红叶。虽然红叶的规模不大，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卫效理回头说，“到时候，我们再约了过来看看。”
    “好啊！”向雪抹了抹额头，“人果然要动起来的，明明每天躲在厚厚的羽绒服里还冷得要死，刚爬了不到一半的长城，就热得不行了。难怪总看到健身房里人们挥汗如雨，加上地暖空调，不热也不行啊！”
    “家里有健身房，你从来不去。”卫哲东好笑地说，“我教你健身，从跑步机开始。”
    向雪猛地摇头“偶尔的运动是调剂，每天的运动那就成了负担。想到每天要花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在健身房，我心都疼得要滴血了。那就是我听一堂课的时间啊！”
    卫哲东笑骂“你这小吝啬鬼，没救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向雪笑嘻嘻地说，很得意地一甩马尾，手脚并用地跟在卫效理的身后，爬上了又一段陡峭的无路残墙。
    忽然，脚下一滑，大概正好踩到了一颗碎砾，只能手舞足蹈地发出了一声“啊”！虽然不至于响遏行云，也把走在前面的卫效理吓了一跳，差点脚下也跟着打滑。幸好他体力虽然下降，可是反应还在，才堪堪稳住身形，急忙向后看去，随即就笑了，继续慢条斯理地爬城。
    有卫哲东断后，向雪能出什么事？还没等她和城墙来一个亲密的接触，早已经被抱了个满怀，稳稳当当，脚下如同钉子一样，钉在了陡坡上，半步不挪。
    “这个桥段设计得好。”他笑眯眯地说，低下头，正好触到了向雪的唇。
    因为爬得热了，虽然没有涂唇膏，可唇色也鲜艳得如同早晨刚刚绽放的玫瑰，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采撷一朵。
    “喂，你别乱来啊，我们现在是在登长城。在这种国宝级别的遗迹之上，你这个举动可不合时宜。”向雪被吻了个正着，忙不迭地挣开。
    “你敢说秦朝修长城的万喜良看到孟姜女，就不会有这样的举动？由此可见，这种举动再正常不过了。说不定，这里还留着曾经的浪漫呢。”
    “万喜良根本就没见到孟姜女好不好？要不然，怎么会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向雪反驳，“你快把那一脑门子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去吧！”
    看着向雪继续手足并用地向上攀登，卫哲东含笑扬声“我还以为会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待遇呢，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才得了便宜呢！”向雪匆忙中一回头，差点又滑倒，急忙回身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陡坡。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敢想的画面太美

    爬到半山，向雪忍不住喘了口气“不行了，到这儿就得休息一下。”
    卫效理也同意“你不说这句话，我也得说。这体力啊，到底是大不如前了，竟然才爬了一半，就觉得喘得不行。”
    “可是这儿还没地儿坐呢，这个台阶也太不平整了，就算我们不怕脏不怕黑，坐上去也不舒服啊！”向雪环顾四周，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坐的地方，忍不住有点失望，很快又眼睛一亮，“我可以坐城墙上，这儿的城砖还挺平整的。”
    “小心一个倒栽葱直接摔下去。”卫哲东好笑地说，“城墙里的地势比外面高，从这儿看只有半人高，可是掉到外面，至少一人半高了。”
    “是吗？”向雪走到城墙边，“好像还不止。”
    觅地而坐是不现实了，不过这里的风光还真是不错。虽然还没有登顶，却已经让人觉得‘地到无边天作界，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意境了。放眼长城四周，一侧是绵延起伏的山岭，一侧是巨龙蜿蜒，可是山上的树多是落叶乔木，很难得才能看到一点葱翠。
    “真漂亮，想像当初匈奴在城墙外止步的场景，真够解气的。”向雪伸展手臂，迎着风笑着说，“所以虽然汉武大帝杀戮过重，把文景两代皇帝的家底儿都给败没了。可如果不是他‘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又哪里有那么多年汉民族的高枕无忧？”
    “嘿，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汉武帝的粉丝？”卫效理笑。
    “可不是吗？虽然我也很喜欢唐朝，这个朝代实在是太包容了，气量真大。不过汉武帝也不愧为千古一帝啊！”向雪赞叹不已。
    “这段长城可不是汉朝的。”
    “当然更不可能是秦代的，应该是明朝的遗迹吧？”向雪问。
    “对。”
    “啊，老鹰！”向雪仰头忽然看到一只老鹰飞过，忍不住喜动颜色，“这里果然是有老鹰的。”
    “再上去会更多。”
    “老鹰飞翔的姿态真漂亮，看啊，它还在盘旋呢！我得赶紧拍下来。要是有画笔的话就更好了，我一定能画下它展翅高飞的雄姿。尤其是用长城作背景，这画面不要太美啊！”向雪拿起手机连续拍了几张，老鹰已经飞得远了。
    “我们继续吧？”向雪拒绝了卫哲东拿过来的羽绒服，跃跃欲试。
    “想上去看老鹰？那就走吧，可以看到一群老鹰。”卫效理好笑地说，“到底年轻，刚才还喘成那样，一会儿就满血复活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颇有点英雄迟暮的怅然。
    “那要不再歇会儿吧，这里的风景也不错，我刚才光顾着拍老鹰了，再拍几张。”向雪有点难为情了。
    “没关系，还能走。”卫效理摇头，“这里的风光虽然不错，不过上面更好，尤其适合摄影。驴友中有爱好摄影的，每年都会上来好几回，大概再爬一小半就到了。”
    “哇，六叔对长城这么熟啊？以前一定也爱摄影吧？”向雪忍不住问。
    “六叔年轻的时候什么都爱玩，什么都玩得好。”
    “别听东子吹嘘，其实应该是什么都只有半桶水。”卫效理哈哈大笑，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男人和女孩，忍不住豪气大盛，“六叔还没老到爬不动长城呢，不到长城非好汉，好歹为了这好汉的名声，咱们也得爬上去！”
    “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卫哲东问。
    向雪回头一看，司机师傅果然已经拿着两个大包上来了。看来，能跟着卫哲东的，都不是一般人哪！刚刚他们登长城的入口，方圆几公里之内都没有商店，就算开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采买完成的，可见自己爬长城的速度有多么“龟”了。
    “那就吃一点吧。”向雪同意，其实也想借机让卫效理多休息一会儿。刚才她一时兴起，忘了卫效理的体力可远远不如卫哲东，正有点懊悔，就有人搭了梯子过来，正好顺水推舟。
    “也好。”卫效理也不反对。
    司机是个细心人，不仅有满袋的吃食，汉堡薯条是不能少的，竟然还有几个卤菜，一小瓶白酒和一张地垫。
    这物资，也太齐全了。看起来，人家绝对不止走了一两家店能采买的。于是，向雪对于人家的速度更膜拜了。
    “我的速度比他快。”卫哲东从向雪的表情里解读出了她的情绪，忍不住炫耀。
    “嗯，我相信。”向雪毫不犹豫地点头。
    “因为不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拣看着干净的都买了一些。”司机虽然体力剽悍，可是面皮有点薄，说话也带着腼腆。
    “都喜欢啊！”向雪欢呼一声，“开动！”
    卫哲东笑看着她色舞眉飞的模样，替她开了一个罐头“这个牌子的金枪鱼味道还不错的。”
    “好。”向雪来者不拒，卫哲东递过来什么就吃什么，很快觉得不对劲，“不行了，再吃下去我根本爬不上长城了！”
    “没关系，你爬不动，我背你上去。”卫哲东云淡风轻地说。
    这画面太美，向雪不敢继续想下去。
    吃饱喝足，大家才重整旗鼓，不知道是因为补充了能量，还是因为找到了窍门，向雪竟然觉得比刚才还轻松。
    不过，山路还是很陡，尤其是台阶崩塌以后，如果没有卫哲东在下面托她一把，可能她只能望着山顶兴叹了。
    “天哪，老鹰也是群居动物吗？”向雪震惊地仰头，“按理说，老鹰不大会聚在一起的呀，除非发现有濒死的大型动物。这里有大型动物吗？不会有狗熊吧？”
    “顶多也就是头羊或或者狍子。”卫效理不在意地说，“大概相处久了，这里的老鹰太多，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稀奇，这景象很常见。”
    好吧，向雪只能承认自己见识太浅薄。
    向雪很兴奋地拍拍拍，手机很快就没电了。
    “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去开发的长城呢，也只有这里，才能领略‘塞外悲风切’的意境啊。‘统汉烽西降户营，黄沙白骨拥长城。只今已勒燕然石，北地无人空月明’，嗯，不对，最后一句可以改成‘空日明’。”
    当他们登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数量的对比

    爬长城的时候可以憋着一鼓气，虽然觉得身体累极了，可是高昂的兴致，却把人的感官刺激到了极致，所以尽管勉强登顶，已经气喘如牛，还能够坚持攀上制高点。
    但是到了下山的时候，向雪才觉得自己的腿都仿佛软了。尤其是那些陡峭的山坡，即使手脚并用，也实在很艰难。幸好卫哲东有的是经验，半托半抱，向雪还是胆战心惊地安然落了地。
    “好像我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向雪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江南没有高山，所以你不习惯爬山。”卫效理笑着说，“我的体力也不见得好，再要向上爬一点都不能了。”
    “也没地儿让您爬了，我们登顶了呢！”向雪喜笑颜开，“说实在的，我还是头一回爬这种山，简直连路都没有。别的地方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可是到了这里，分明是‘走的人多了，便没了路’。以前我也爬过长城，哪有这么惊险的所在啊，都像爬楼梯似的一级一级往上爬。我忽然有种感觉，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难。”
    “有最简单的办法。”卫哲东说。
    “什么办法？”向雪眼睛一亮，忍不住嗔怪，“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有秘道？”
    “你趴我背上，我直接背你下山，都不用花一分力气。”
    向雪默然，看着蜿蜒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城。
    真是白开心一场，浪费感情。不过，心底那种隐秘的仿佛喜孜孜的感情又是怎么回事？偷眼看了一眼卫哲东的后背，宽阔得足可以承载她的重量了吧？
    “我自己能走。”她轻声说，“就是……就是这种坡度不是寻常路，我以前从来没有走路，心里有点小为难而已。下楼总比上楼轻松多了。”
    卫哲东忽然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向雪刚要提出抗议，却发现卫哲东并不像是跟自己开玩笑，他的手臂用的力气太大，她根本连稍稍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只觉得身体被强行地扳到一旁，脸甚至擦到了城墙。
    出了什么事？向雪绝不认为卫哲东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别抬头。”卫哲东低声说。
    “嗯。”向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知道自己是可以信任卫哲东的。所以，她很听话地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
    一阵钝钝的响声，似乎撞在城墙上。向雪脸色一变，好像她看过的警匪片里，经常会听到这种声音，这是——枪声。
    “六叔，三点钟方向。”卫哲东的声音依然沉稳，让向雪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好。”卫效理的回答同样简短有力，并没有听出有任何慌张的情绪。
    向雪的脑袋被卫哲东紧紧地搂在臂弯里，一旁则是厚厚的城墙。她感觉到周身，似乎都被卫哲东用一种悍然的姿势保护着。
    “九点钟方向。”
    “对。”
    卫哲东和卫效理的对话十分简短，向雪大概知道这是报告那些持枪者的方位。看来有两个？
    “十一点钟的方向。”
    “好。”
    “七点钟方向。”
    “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卫效理的声音竟然透着轻松，“看来老四已经把压箱底的老底儿都给翻出来了，一劳永逸吧？”
    这一次，卫哲东却没有立刻回答。
    “叔叔那里，我会跟他说明白。”卫效理却斩钉截铁。
    “……好。”卫哲东长叹一声，向雪清晰地感觉到，他仿佛彷徨着。
    对堂叔下手，确实是难以决定的。在这方面，卫效理似乎比卫哲东的决定更大，或许是因为他遭受的更多。再说，他们本就是同一辈儿的堂兄弟。如果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卫四早已经万死莫赎。
    很快，又响起了几声零星的枪声，向雪茫然地想，好像刚才还看到有一群人在自己这行人之后登长城的，现在应该还没下来吧？或者，那五个人，本身就是一伙儿的？可是刚才卫哲东和卫效理明明只数到了四个人。
    果然是荒郊野岭，再加上装了灭音器，恐怕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四对二，这个局面有点严峻。
    “这次不能再姑息了。”卫效理冷冷地说。
    “是啊，养虎为患，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大的决心而已。”卫哲东叹息着，抱住向雪，竟然沿着城墙坐了下来。
    向雪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发现卫哲东的脸色竟然并没有紧张，而是一种释然后的怅惘。
    “对方有四个人？”
    “不，九个。”
    “九个？”向雪大吃一惊。这样的力量对比，跟她刚才的计算可差得太多了。
    她并不怀疑卫哲东能够挡掉个人，但卫效理的反应就算还在，可身手毕竟差得远了，能对付一两个就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至于自己……
    向雪很惭愧地在心里计算了一遍，得出结论，自己好像是一个拖后腿的。本来他们俩能够对付五六个人，加上自己，大约只能对付三四个人了。
    “乌合之众而已，比我想像中的弱多了。”卫哲东冷淡地说，目光深邃，如同两汪深不可见底的幽潭。
    “可是我们只有……三个人。”向雪弱弱地把自己也算了上去，从数字上听起来，似乎对比之下会让人能够心安一米米。
    卫哲东轻笑“对，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呢！”
    向雪的脸色暴红，要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她刚想探头看个究竟，就被卫哲东压下了脑袋。
    “不要露出城墙。”卫哲东严肃地说。
    “不会有狙击手吧？”向雪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四个。”
    “啊？”向雪怔住。原来他们刚才点的人数，并不是对方所有的人员，而仅仅只是狙击手？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出动狙击手啊！
    不过，想到卫效理的经历，她忍不住心有戚戚然。或许，双方早已经结下了不能解开的死结，不死不休。即使卫效理愿意网开一面，卫四也绝不会收手。
    “那我们……怎么办？”向雪犹豫地问。
    被狙击手占据了地理之便压着，他们难道只能当砧板上的肉？虽然卫哲东似乎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阵地，可人家除了狙击手，还有五个机动人员呢！随便来两个人，就把他们给逼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故意的吧

    “对方动手得有点急了，其实他们应该更有耐心一些，等待更好的机会。可惜了。”卫哲东笑着说。
    “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卫效理蹲坐在城楼的另一个凹陷里，从向雪的角度都只能看到半个身子。如果不是卫效理的体型有点庞大，估计会缩在里面一点衣角都看不到。
    卫哲东轻松地说“其实我们刚才的动作有点刻意，竟然连这种假动作都看不出来，可见来的也不是顶尖的狙击手。”
    “就算不顶尖，可人家毕竟有枪好不好？我们赤手空拳，就算你们都是好汉，也敌不了四只手啊！”向雪忍不住提醒身边的两个男人，别当这是郊游好不好？
    “那也得看枪在谁的手里。”卫效理笑得很淡然，“临时凑起来的人手，彼此之间各自为政，根本没有配合。”
    “所以，有时候一加一加一加一并不会等于四，有可能只等于二。”
    “有二吗？东子，你未免太抬举他们了。”
    “难道你能算他们等于一点五？他们当然就是二货了。”
    向雪哭笑不得，这个笑话真够冷的。面对有枪在手的四个狙击手，两人居然还在冷潮热讽，完全没有一点点压力。
    “雪儿，你就坐在这里别动。”卫哲东忽然放开手说。
    向雪心里一紧，连忙拽住他的衣袖“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要去哪儿？”
    “别担心，我只是担心他们太有耐心，还是给他们一点提示算了，大家都在躲猫猫，很浪费时间啊！”卫哲东拍了拍她的肩膀，唇畔含笑，“要知道，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犯不着为了他们浪费，对不对？”
    那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不是去面对狙击手，而是在风和日丽之际，去做一趟久已计划好的郊游。
    “当然不对。六叔！”向雪情急之下，只能向卫效理求救。
    “放心吧，东子心里有数的。”
    “但是……”
    “傻丫头，有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涉险呢？不过是露个头，让他们也暴露行藏，我们的人才好行动。”卫哲东笑着安慰。
    “我们的人？”
    “你不会以为我们三个人，真要对上他们九个吧？唔，虽然我也不见得怕了，不过为了你，我也不愿意以身涉险对不对？所以，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做吧，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是最有效率的。”
    向雪怔怔地松开了他的衣袖“难道我们今天出来爬长城，就是你们撒的一个诱饵？”
    “那倒也不见得，我和六叔可是真心带你出来透个气的。以前，六叔常带我过来，现在轮到我带六叔过来了。”卫哲东暖暖地笑着，看向卫效理的方向。
    “是啊……”卫效理感慨。
    卫哲东走出藏身之所，竟然还有闲心整理刚才匆忙之间胡乱团起来的羽绒服。他修长的手指叠起衣服来，竟然该死的好看。
    忽然，他一个晃身，闪避到了墙垛边，向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耳边的风声里夹杂着两颗子弹的呼啸声，她竟然仿佛看到了它们的运动轨迹，沿着卫哲东刚才站着的地方，射到了对方的城墙上。
    “小心左边！”她匆忙惊叫一声。
    卫哲东下意识地挪动了两步，一枚子弹射到了他刚才站着的城墙后。如果他一动不动，恐怕他的肩胛骨就得被子弹射穿了。
    来不及惊异，卫哲东已经一个打滚，又躲开了另一枚从左边射过来的子弹。虽然只是电光火闪之间，可是他的动作依然潇洒得好看。
    向雪惶急“哲东，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东子，你刚才有点大意了。”卫效理不赞同地说，“如果不是雪雪提醒，你的肩胛就伤了。”
    “那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伤，没关系的。”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然后又一个闪身，扑到了向雪的身前。
    向雪一把扑进他的怀里“你说不会涉险的，可是刚才却……”
    “真的没事，我计算好角度的，顶多的顶多，也就是肩部受点轻伤，连火线都不用下的。”卫哲东拍着她的背安慰。
    她周身微颤，声音带上了哭腔“你说过不让自己受伤的，你食言！”
    “呃……”卫哲东有点尴尬，“好吧，我承认这是一次意外，我有点托大，最近的事情太顺利，不免助长了我的骄傲气馅。以后，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你明明是有所准备，拼着一身伤要解决对方的狙击手！”向雪抬起头，双眼朦胧，忍不住用双手捶向他的胸膛。
    不过，她的这点力气，跟隔靴搔痒似的，完全起不到任何惩罚的作用。只是卫哲东的心里却暖得如同阳春三月，烈日炎炎。
    看着眼前的女孩，因为过分的着急而蒙上了一层水零，尽管很淡，被风一吹就散开了。可是新的雾气又涌了上来，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洗得如同琉璃般剔透晶莹。
    “至少，我的性命不单是自己的，也是你的，这一点我绝不会食言。”卫哲东认真地说，用手指拭去了她刚刚溢出来的泪。
    他把她的脑袋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胸膛里的心热烈地跳动着。
    向雪终于阖上了眼，还好，他没事。
    曾几何时，层层叠叠的心事，一一剥开竟然全都写着他的名字。
    “卫大少爷，你骗人的本事如果像跆拳道那样的话……”向雪忍不住抱怨，“按腰带的颜色算，绝对是黑得跟你的良心一个颜色。”
    卫哲东笑骂“是吗？要不要剖开来给你瞧瞧，我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不用看，我知道一定黑得已经发亮了。”向雪轻哼。
    “雪儿，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明明是一颗红心向着太阳，你就是我的太阳。”
    卫效理忍不住笑了“你们打情骂俏，是不是找错了时间和地点？九点钟方向的那个解决了，十一点钟的方向也差不多了。”
    “那还有两个呢？”向雪变了脸色。
    四个狙击手解决掉两个，还剩下两个，一样很危险啊！卫哲东说四个加起来等于二，两个加起来还是等于二，他们的危险似乎连一分一毫都没少？

 第三百三十六章 谁的第六感

    卫效理沉默了一下才说“刚才虽然探了个头，不过很快就意识到我们设下了陷阱，躲得有点快。唔，有点本事，看起来像是两个业余的狙击手，却是段数还算不错的侦察兵。”
    “六叔，你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向雪震惊。
    “他们离得不是很远，东子也能看到，只不过他光顾着和你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所以没功夫看而已，我就充当传声筒了。”卫效理调侃。
    向雪红了脸，卫哲东却闷笑了一会儿才说“有六叔在，这种小事不用我分神，当然哄自己的未婚妻比较重要。”
    尽管向雪并不觉得生死攸关的事是小事，可是卫效理和卫哲东都不以为然，闲闲地席地而坐，就差泡一壶功夫茶。
    “我看还得露个头，不然人家铁了心地要躲，一时半会还真逮不着。”卫哲东抬头看了看天色说。
    向雪急忙反对“不行，刚才就差点见血，我们慢慢熬，天黑也没有关系。”
    “放心吧，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连百分之一的危险都没有。”
    “你的第六感？”向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恐怕浸淫欢场多年，早就用得残了，准头有限。”
    “欢场？”卫哲东眯了眯眼。
    “啊，商场。咳咳，刚才那是口误。”
    卫效理也说“东子，现在你就别犯险了，我看雪雪的第六感比你强，刚才还是她提醒你小心左边的。”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我家雪儿。”卫哲东得意地说。
    “谁是你家的啊！”向雪羞恼着反驳。
    “是吗？除了我家的，你还想去哪家？说，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卫哲东故意摆下了脸。
    向雪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在这种节骨眼儿贫嘴？六叔不是说才解决两个吗？九减二，还有七个呢！”
    “那五个散兵游勇，早就解决了。”卫哲东不屑地哼了一声，“以为装成游客我们就看不出来？早在他们在山脚下的时候就知道了，凭我和六叔多年的驴友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也未免太业余了，完全没有驴友的气质。真是的，我那好四叔大概是狗急跳墙，找人都打不到专业的。”
    驴友还有气质吗？向雪觉得至少眼前的这对叔侄，如果真看气质的话，就完全不像是驴友。
    “他手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能上得了台盘的人物。”卫效理更不屑，又好奇地问，“不过，雪雪，你是怎么会让东子小心左边的？”
    向雪一脸茫然“我就是觉得……左边会有危险，心里忽然就是跳出来一个念头，好像左边有能够威胁到哲东的东西。”
    卫哲东翘起了大拇指“看看，这才是第六感！”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奇异。”卫效理若有所思地看着向雪，没有再说什么。
    向雪有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接触卫哲东的目光。不过，她的秘密，对于卫哲东来说似乎也不用隐瞒？只是她本能地对卫哲东以外的人多少有点戒心，哪怕那个人是卫六。
    “我的第六感偶尔失灵，还有你的第六感补充，不错。看来，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地成的一双。”卫哲东轻笑着，凑到了她的耳边，“回去再如实交代，又是你的哪一项天赋。”
    向雪咬着唇，轻轻点头。
    她本来也没有想对他隐瞒什么，可以和人分享的秘密，才不会像大石头那样压在心上。
    而卫哲东，无疑是她愿意与之分享一切的男人。
    “好姑娘。”卫哲东脸上狂喜。他清楚地知道，向雪对他点头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大的秘密都会与他一起分享的坦然。
    这是最毫无保留的信任！
    尽管卫效理已经对剩下的两名狙击手给予了比较高的评价，但卫哲东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他们并没有苦等到天黑，卫效理就已经收到了信号。
    “解决了，我们下山吧！”他站起身来。
    “会不会还有漏网之鱼？”向雪犹豫地问。
    他们似乎只有这一条下山道，埋个伏什么的不要太容易。
    “虽然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不觉得卫四手里还有人。”卫效理摇头，“他的底牌，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掀开。”
    那么卫四自己呢？向雪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无疑，卫效理不会再给卫四任何机会。她无法指责卫效理什么，卫四从来都不给卫六机会，卫效理的这番作为，旁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更别说在感情上，她与卫效理更亲近。
    “我的人不是吃素的。”卫哲东说，“卫四找来的人，对这一带的地形，绝对不会如我的人这么熟悉。”
    向雪放下了心，只觉得双腿发软，刚抬脚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卫哲东眼明手快，把她抱了满怀。
    “走不动了？对不起，刚才让你受惊了。”他有点歉然。
    “你下次不许再让我这样受惊。”向雪蛮不讲理地说。
    “好。”卫哲东的回答太快，向雪根本不觉得有任何说服力。或许这一刻，他是有决心不让自己受惊的。可是事情真临头，他还是会故态复萌。
    卫效理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以后这种拼命三郎的事没再做了。毕竟，你可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有些事，没必要亲力亲为，六叔还没有太老。”
    “也不全是为了六叔，毕竟家族里的毒瘤是要剜干净的。不然，家族的底子会一点点被蛀光。虽然我自己也能打造出一个家族出来，不过毕竟是爷爷一生的心血，他老人家看重得很。”
    卫效理心里有数，只是点了点头，率先往山下走去。
    “我背你吧？”卫哲东提议。
    “不用，我能走！”向雪从他的怀里站直身体，看着蜿蜒的长龙有点发怵。爬上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爬下来的路程同样的长呢？
    最终，向雪还是坚持全程下山。她的脸皮再厚十倍，也不好意思让卫哲东背上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重点是，这里又不是只有她和卫哲东两个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未婚只是定语

    “有人依靠都不要，真是个傻丫头。”卫效理轻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向雪听得一清二楚。
    “依靠别人借别人的光闪光，不如自己本身会发光。”向雪反驳，“所以，我要自己下山！”
    “好，有志气。”卫效理笑眯眯地说。
    向雪得到鼓励，忽然觉得已经只剩下一点血皮的体力，又涨到了全满。果然浑身鼓满了劲，走得虎虎生风。
    只是一到车里，她就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连根小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下。
    真累啊！
    “我困了。”她咕哝了一句，也不等卫哲东回应，就已经呼吸绵长了起来。
    “让她睡会儿吧，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平常虽然不至于养尊处优，但登山这种体力运动，应该很少会做。”卫效理笑着说。
    “江南哪有这么险峻的高山？”卫哲东怜惜地用手指抚着向雪的脸庞。她动了动，嘟了一下嘴，却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来，是真的累了。
    “其实我还真没想到她真能一口气爬下长城。”卫效理摇了摇头，“虽然勇气可嘉，精神可勉，不过其实并没有必要。”
    卫哲东下意识地反驳：“有时候，永往直前的孤勇，也是极难得的。”
    卫效理哑然失笑：“看来，你还真容不得别人说雪雪一点点不好，这护得有点过分了吧？”
    “自己的女人不护着，还能护着谁？”卫哲东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不像六叔年轻那会儿，左拥右抱不亦乐乎。弱水有千瓢，可我只要得到这一瓢就足够了。”
    “其实我也不是……”卫效理说了一半，才苦笑着摇头，“有时候只是一种姿态，可是做得久了，却仿佛成了习惯。真遇到了心动的那个女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卫哲东有点懊恼自己勾起了卫六的伤心往事，急忙转换话题：“那边下格杀令了吧？”
    “下了。”卫效理平静地说，“我不会再给老四任何机会，否则我们现在得到的大好形势，可能会有变故。”
    “既然答应了六叔，我不会后悔。”卫哲东笑着摇头，“如果不是有卫家的那一点血统，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都不够。只是爷爷多少还顾着一些兄弟情，我怕他……”
    “不会。”卫效理却摇头，“叔叔是个知道取舍的人，其实他已经猜到我们的计划了，可是并没有阻止，就是默许了。”
    “是吧？不过总会觉得有点遗憾。”卫哲东叹了口气。
    “雪雪的第六感有点太准了，她明明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为什么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提示你小心左边？”卫效理在汽车驶入车库，司机先行下车的时候忽然问。
    卫哲东怔了怔：“这是女人的直觉吧？”
    卫效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虽然他的心里可能一个字都不相信。
    六叔不好糊弄啊！卫哲东有点伤脑筋。
    和向雪莫名其妙画出k线图一样，这种第六感似乎也有着某种玄机。
    看着熟睡中的女孩，他忍不住勾起了唇。真是个没有心事的女孩，他一会儿得好好“逼问”她的又一个秘密。
    他俯身在她的颊上落下一个吻，才弯腰把她小心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唯恐动作稍大就把她惊醒。
    今天真是把她累坏了吧？透支了体力，还受了惊吓，不累才怪呢！
    “嗯？”向雪在他的怀抱里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到家了吗？”
    “对，你继续睡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卫哲东笑着说，声音却轻柔得如同最上等的丝绸。
    “唔。”向雪发出一声如同小猫般的倦慵低吟，果然闭上眼睛打算继续入睡。可是忽然又猛地大睁，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她……竟然被卫哲东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进了大门、抱进了二门，现在正打算走向第三进……
    “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向雪窘得满脸通红。
    刚才的一幕不会被佣人看到吧？这时候应该在布置餐桌，从大门到这里，是要经过的！
    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太丢人了……她怎么就跟小猪似的，睡到人事不醒，被人抱在怀里都不知道！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所以绝不会做这种半途而废的事。这种美好的品质，理应得到鼓励。”卫哲东依然迈着不徐不急的步子往前走，根本没有松手的意图。
    老大，您虽然体力超人，但是也顾忌一下别人的目光好吗？向雪欲哭无泪，挣是挣不过的，扎也扎不了的，只能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像鸵鸟一样假装把头缩起来就不会被别人看到。
    “我们只是未婚夫妻，你就不能避个嫌吗？”回到房间，她才弱弱地说。
    “未婚是定语，夫妻是主语，所以重点在于，我们是夫妻。”卫哲东笑着说，明明走到了床边，却似乎还舍不得把她放下，剩下的两步路竟然不想走出去。
    这厮体力真是过人啊！明明同样爬了一趟长城，自己累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总觉得没有一块骨头属于自己，还没等到家就睡得像只死猪。可是卫哲东依旧神采飞扬，抱着自己好歹也有九十斤的人，却像是举重若惊，脸不红气不喘。
    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放我下来啦！”她嗔怒地白了他一眼，“好像快到晚饭的点儿了，别让爷爷久等。”
    “知道我们今天会回来晚一些，爷爷早吩咐厨房延迟一个小时开饭。所以，开饭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后。”
    向雪挣扎了两下：“我现在其实更想好好睡一觉，原来爬个长城竟然会这么累！我能不吃晚餐，直接抱着被子睡觉吗？我的眼皮怎么好像还在打着架？有点不可开交啊……”
    “不行。”卫哲东拒绝她的请求，不过好歹把她放了下来。当然，自己也跟着下来了，两个人滚作了一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赋神通

    好不容易从卫哲东魔掌下逃出生天的向雪脸色潮红，忍不住羞恼了：“你让我衣冠不整的出现在餐厅，别人笑话我的同时也笑话你不过是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卫哲东失笑：“就算是昏君，也被一曲《长恨歌》从古唱到今。要是没有这段艳事，唐明皇哪里会成为唐朝出镜次数最多的皇帝？这风头，都快胜过李世民了。”
    “这种名声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向雪嗤笑了一声，“明明是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明君，功业可以直追太宗皇帝，却偏偏因为私生活上的这些污点，直到现在都只是被人当成一个好色的皇帝。你看电视剧里，无一不渲染那些香艳的场面，有几个人正视他的功绩？”
    “这话可有点以偏概全了，功绩哪里及得上‘红尘一骑妃子笑’的浪漫？如果不是女人喜欢看这类题材，电视剧怎么会屡播不衰呢？要知道，电视观众大多可都是女性。翡翠屏开、芙蓉帐掩、香罗裙解、鸳鸯曲唱，才是人生最风流的韵事。”
    向雪哼一声：“所以女人为什么老是为难女人？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不争气的电视观众存在！”
    卫哲东忍俊不禁：“你这一竿子，可打翻了一船人了。”
    向雪抚额：“能不能学学绅士发乎情止乎礼？”
    卫哲东严肃地问：“请问，我哪一天不是发乎情止乎礼？”
    向雪气结：“你要点脸行不行？你刚刚还……明明是未必发乎情，更不只是非礼！”
    “作为一对合法的夫妻，我觉得自己的行为不仅仅是发乎情止乎礼了，或许可以和柳下惠比一比谁更守礼。”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城墙比作人的脸皮，原来是真有人的脸皮比那还厚的。”向雪气得乐了。
    “那当然，但凡我脸皮稍稍薄一点儿，能把你拐回家吗？”卫哲东却一点不动气，反倒还觉得得意洋洋。
    向雪无语。
    “不过，我还有问题要问你，怎么会知道那颗子弹会出现在我的左边？”卫哲东调侃完毕，还是提起了正事。
    向雪并没有打算对他隐瞒，其实自己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好像忽然看到空气里有两条抛物线的轨迹。按照美学的角度，应该还会有两条抛物线出现在左边，大概呈这样的姿态……”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子弹的轨迹！”卫哲东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种什么天赋？竟然可以在生死之际预判子弹的运动轨迹！如果给一个在生死边缘行走的来说，拥有这种天赋，简直就如同掌握了不死的秘密！
    “但是线条不是很清晰，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呈现这样的线条。”向雪解释着说，“有点虚。”
    饶是卫哲东见多识广，也见过一些有异能的人。可是在看到向雪比划的那条抛物线的时候，还是震惊得几乎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向雪觉得线条很模糊，连不成实线，可是在他看来，那就是两颗狙击弹的运动轨迹。当时那两颗子弹正是用这种姿势从枪管里飞出来的，落点就在他的左肩胛。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里就应该有两条这样的线，画面才会完整。然后心里很慌，就赶紧叫你小心了。”向雪怯生生地说，“就只是那一会会儿看到这样的景象，后来就看不到了。”
    卫哲东感慨：“生死瞬间，本来就只那么一会会儿。雪儿，你可真是一块……无与伦比的宝贝。”
    一场暗夜的邂逅，一个救命的恩情，怎么就让他挖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呢？卫哲东忍不住再度把她搂住：“这个秘密同样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你会被军部盯上。”
    “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连六叔我都没说。”向雪急忙表示。
    “对，包括六叔和爷爷都不能说。”卫哲东郑重地告诫，“雪儿，谢谢你。”
    向雪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出声示警，要是你身手和反应差了点，还是没用。”
    “我谢你，是因为你愿意把最大的秘密跟我分享。”卫哲东认真地说。
    “不跟你说，我还能跟谁说啊……”向雪轻声说，一个“啊”字拖得很长，声音轻柔婉转，让卫哲东觉得心都快被融化了。
    他伸出一双大手，把她的小手紧紧地包住。她的指尖很软，带着暖暖的体温，传到了他的掌心。仿佛，她把自己的全部，都这样毫无保留地交到了他的手心。
    夜空如洗，初一的月亮还没有出来上班，倒是星星隐隐还能看到几颗，如同是镶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身旁的流云就是它们的装饰。
    忽然，一朵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刚刚彻底黑暗下来的夜，仿佛被照成了绚烂的星河。
    “是的，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诉我，因为我会把它当成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守护着。”卫哲东轻声说。
    “谁说比生命还重要？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你可别认死理啊？”向雪却急了，声音也微微尖利。
    “当然，我只是打一个比喻而已。”卫哲东急忙安抚。
    看到向雪这样的表现，他只觉得整颗心脏，就变成了一块酥塘，甜蜜地被掰开成了一块一块，每一块都甜到腻人。
    “而且我也只看到了那两条线而已，其他的线都没有看到。”向雪有点遗憾地说，“然后就觉得那幅画，应该在你的左边还来这么两条，才是完整的。”
    “就像k线图，就是那样补出来才觉得完整，是不是？”卫哲东心里一动，问。
    “嗯，就是这样的感觉。但是k线图的线条比较复杂，图像也比较清晰。可是那几条线却很简单，也很模糊，只是隐隐有那种感觉。”向雪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解释。
    难道向雪的这种能力，也可以归属于她在绘画上的天赋？她其实并不是太清楚那些线条和图形表示了什么，只是觉得画面的完整需要那样去补充。至于这中间有什么美学价值，恐怕连向雪自己都解释不明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年轻真好

    晚餐的时候，卫老爷子看着向雪的目光似乎比往常更慈祥，让向雪觉得莫名其妙。卫哲东却明白，祖父是知道了今天在长城遇险的情形。对于一个能够救孙子的人，自然会刮目相看，哪怕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从初二到初六是国定假日，大家都不用上班，虽然禁令已经失效，但向雪明显觉得自己的复习时间被严重的压缩。而罪魁祸首，当然是卫哲东。
    “雪儿，你看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们陪六叔去皇家园林走走吧！虽然当年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这些园林也饱受战火，不过还是有几个保存得很完好的。”
    抬出了卫效理，向雪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其实冬天的园林，景色比春天差了不止一筹。满园的荒芜景色，直看得人觉得晴朗的天色似乎也灰了不少。
    “以前也常到这里来。”卫效理感慨地说，很有种抚今追昔的文人气质。
    “六叔和那个险险成为六婶的姑娘，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卫哲东难得的八卦了一下。
    “真的？”向雪扬了眉，好奇地打量着园林。
    说是皇家园林，却并不如故宫、颐和园那样广为人知，并演变成了今天的旅游热门必游景点。连京城的当地人，可能也很少来游这座园林的。
    静明园是清朝三山五园中的一座，紧邻玉泉山，因此又被称为玉泉山静明园，地处西郊，游人罕至。尤其是天寒地冻的季节，更是游踪难现。环目四顾，就没有看到第二拨人。
    “新年嘛，大家都忙着走亲访友呢！”卫效理解释，“平常这里虽然也很清静，但也不像现在这么冷清的。”
    其实静明园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一边是万寿山，一边是西山，群峰蜿蜒如黛，即使是冬天，也有不少松柏之类的常绿乔木点缀其间，并不像长城内外都是一片萧条的感觉。
    “这座园林摹拟的是名山藏古刹的传统，园林不大，不过该有的都有，而且随处都能看到泉眼。”卫哲东笑着说，“这里平时并不对外开放，一般是给领导干部疗养用的。其实我们上次去看爷爷的时候，也经过这里。”
    “有一段时间对游免费开放的，不过一向没有什么游而已。当年的静明园有十六景，现在大多已经不存在了。”卫效理感慨。
    向雪看着玉泉湖，忍不住说：“到了春夏季，一定会很美吧？”
    “秋天也很漂亮，只有冬天显得十分萧条。因为过年，很多在疗养院里的老人都回家团圆，所以这里就格外冷清。你说得对，冬天的园林，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赏玩的。不过，咱六叔赏的可不是景。”卫哲东轻笑着说。
    向雪忍不住抿着唇笑。
    卫效理早就走到前头去了，他对这里很熟悉，离开两人就有十来步的距离。卫哲东的话是凑到向雪耳边说的，他的耳力再强，也只隐隐听到了几个字。不用问，也知道自家的侄子估计是要和向雪分享自己的情史了。
    其实他的情史真的乏善可陈，除了早年间的放浪形骸，真正谈到感情的时间并不多，就已风云变幻，而他被迫离京，隐姓埋名。当然，那个女孩在之前就已经离他而去。现在想来，除了淡淡的怅然，竟然没有太多的心痛。
    或许，他已经彻底走出了那段感情的创伤了吧？
    回过头，看到卫哲东和向雪互相咬着耳朵，卫哲东的眉和眼角都是飞扬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卫哲东是京城出了名的高冷范男神，其实他并非不笑，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商场上，气的，疏离的，却又是礼貌而恰到好处的笑容，几曾见过这样仿佛完全放开了心怀的笑？
    向雪微红着脸也在笑，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女孩，站在桥畔巧笑倩兮，在模糊的视野里隐隐绰绰，如同这湖面的波纹，扬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他的胸臆间，都只觉得隐隐作痛。
    当年的人已经不在了。
    “六叔。”卫哲东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温和地叫了一声。
    “嗯，没什么，我们再往前走走吧！”卫效理回过神来，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眼前的一对璧人才真正是神仙眷属，至少他们是幸福的，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心里忽然盛着满满的感动，看着落后两步的向雪，又忍不住说：“东子，你比我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当然，我一直都知道。”卫哲东微笑。
    “知道什么？”向雪听到最后几个字，忍不住好奇地问。
    “六叔问我，自己想要什么。”
    “哦，你一定是想要三千里锦绣江山，男人都这样，总是得了陇地还要想着把蜀地也收入囊中。”向雪随口胡诌。
    她也看出来卫效理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故地重游，而身边没有那个红颜知己，恐怕更多的是伤怀。
    “我是那样庸俗的男人吗？”卫哲东不满地反问。
    “难道不是？难道你不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这话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天下权不掌也罢。权力这种东西，会有很多附加的东西不那么让人愉快。倒是醉卧美人膝，不如今晚就让我尝尝滋味？”卫哲东说着，就把向雪的腰给搂住了，让她迫不得已地靠近了他的胸膛。
    “呃……”向雪眼睛乱瞟，“大庭广众之下，别要耍流氓啊？别忘记你的身份，可是京城四少之首的卫少！”
    “身份高低，其实和耍流氓的方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而且你说错了，这里绝对算不上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比咱们家里人丁更加清冷。”
    “你们可以继续，我有时候什么都看不到的。”卫效理也在一旁凑着趣。
    “六叔！”向雪大嗔。
    卫效理哈哈大笑，心里那点郁闷的心思，忽然就被赶到了九霄云外。
    年轻，真好。
    “不许再调侃我了，说点正事行不行？”向雪恼怒地瞪着卫家的这对叔侄。

 第三百四十章 分了她一半

    “确实可以说说正事。东子，你有没有想过东雪集团和卫氏交叉持股？”卫效理忽然问。
    “交叉持股？”向雪顿时大感兴趣，“我在复习会计的时候，每次看这一段的时候就觉得很难。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有点绕，一会是a公司持有b公司的股票，可是b公司的股东又实质上控制a公司。不过应该比直接持股更节省现金流，现在应该越来越多的企业会选择这种取得控制权的方式吧？”
    “对，交叉持股这种方式现在被运用得越来越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来说可以达成资源共享，协同发展，因此受到很多公司股东的青睐。”卫效理耐心地解释，“这么说吧，交叉持股相对于直接持股来说，有着四大优点。”
    “有四大哪？”向雪虚心请教，“六叔，你刚才说的发挥资源共享协同发展应该是一个吧？还有一个就是不必支付真金白银，节省自家的资金。还有两个优点是什么？”
    “首先，抵御恶意收购。互为股东的交叉持股企业间，是共同利益的相关者，这样就会形成一种联盟的关系。虽然不是集团公司，但也有点类似于一个整体，这种股权优势可以让收购者望而却步。”
    卫哲东接口：“比如说日本的汽车行业，丰田、日产、日野等汽车公司，就运用了相互持股的策略，当时主要是为了防止被外国企业恶意收购。再比如广发证券面临中信证券敌意收购的时候，它的交叉持股方深圳吉富创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吉林敖东和辽宁成大三家公司就迅速增持，合计持有7的股份，占据了绝对的控股地位。任对手怎么折腾，也翻滚不出一点浪花来。”
    “那如果东雪集团和卫氏交叉持股，就等于把自己和卫氏捆绑在一起。如果有人恶意收购的话，以卫氏的实力，迅速大量的增持股份不是难事。”向雪感激地看了卫效理一眼。
    卫六这是未雨绸缪，帮助东雪集团抵御外敌啊！
    卫效理笑了笑继续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分散企业的经营风险。交叉持股引进新股东，经营分险当然就分散了，而且可以实现业务联盟，对于业务的发展也有利。”
    “嗯，那么……”向雪犹豫地看着卫哲东，发现他似乎并不为所动，忍不住又问，“虽然有这么多优点，也一定会有缺点吧？”
    “除了扭曲企业正常估值和滋生内幕交易以外，交叉持股最大的缺点就是可能会造成公司治理结构的失衡。比如一个公司的管理层往往对另一个公司具有重大的决策权，如果两个公司的管理层相互勾结，公司治理的结构就……”
    “但是对于东雪和卫氏不存在这种问题啊？”向雪恍然，犹豫地说，“所以六叔就提议东雪和卫氏交叉持股了？不过以卫氏的雄厚资本，如果真的交叉持股的话，东雪可能会受到卫氏的制约。虽然我相信六叔当然不会坑我们，可是就怕其他人未必那么想，到时候反倒弄得大家不愉快。”
    卫哲东欣然地看着她：“果然长进了，考虑问题的时候不那么偏面。六叔，我和雪儿的意思一样，虽然和卫氏交叉持股，对于现在还比较弱小的东雪来说是一大助力。但是我有信心，不依靠卫氏，也能把东雪发展成世界五百强。”
    卫效理苦笑：“雪雪，你忘了东子才是卫氏真正的主人，我只是临时代管而已。”
    向雪“啊”了一声，有点脸红：“我忘了么……”
    卫氏这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卫哲东即使把e的位置让给卫效理，可是他和卫老爷子祖孙俩持有的股份，合起来还是能够左右卫氏的。也就是说，卫氏其实还是卫哲东的。
    而东雪集团，这个初创伊始就开始把摊子铺开的企业，是卫哲东白手起家一手创立的，更是他的一言堂。所以说来说去，交叉也好，不交叉也好，根本动摇不了卫哲东的控制权地位。
    她好像有点草木皆兵了……
    “其实bya公司的股权结构并不是很合理。”卫效理看着向雪温和地说。
    “是的，我也觉得不太合理。”向雪吐了吐舌头，“其实我投入的是自己全部的身家，哲东只是跟着我投入了同样的资金。如果真论起来，我根本不可能占一半的股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效理看着她一脸愧疚的表情，忍不住哑然失笑，“现在你们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种平衡型股权的结构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因为你们的股份完全一致，一旦出现意见分歧，股东会就会形成僵局，很可能有效的决策无法实现。另外，公司的控制权和利益索取权会失去平衡，为未来的利益分配埋下隐患。所以，你至少应该拿下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而不是百分之五十。”
    向雪一脸茫然：“可是我投进去的资金本来就是哲东帮我赚来的，那不如让他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其实，他的决策肯定比我英明，如果出现分歧，我听他的就行了呗！”
    她说得太顺理成章，让卫效理满脸愕然，看着一旁满脸得意的卫哲东，忍不住笑骂：“东子，你这是给雪雪灌了什么汤？她对你竟然连一点防备的意识都没有！任由你拿走一半的股权，还毫无原则地迁就你！”
    “六叔，你说的平衡型的股权结构不合理，那是针对伙伴。可是我和雪儿的关系，不仅仅是伙伴，还是夫妻。夫妻是什么？就是可以享有共同财产中的一半，所以我们这样的股权结构，才是真正的合理结构。”
    向雪心里微甜，当初卫哲东就哄骗她，可以分走他一半的财产。而现在，他只是践行了当初的承诺。
    真的给了她一半呢！
    “我只是教雪雪知道股权结构不合理的案例，以后要想完成并购，这些不合理的股权结构，就是可以突破的关键点。”卫效理没好气地说。
    向雪恍然：“我刚才钻牛角尖了。六叔，除了这种平衡型的股权结构，还有哪些股权结构有机可乘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女友的闺蜜是好友

    卫哲东无奈地对着两人说：“你们确定要在天寒地冻的室外谈论这些话题吗？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找一间茶室，暖暖和和地边喝茶边说话。”
    向雪冷得跺了跺脚：“对啊，我们找个室内的地方吧，这里的室外真的很冷。”
    卫效理自嘲：“大概胖的人就不太觉得冷，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间环境还不错的茶室，茶叶的好坏姑且不论，环境倒是很好的。”
    “六叔，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在搓手，明明也冷得够呛。”卫哲东毫不气地拆台。
    向雪哑然失笑，悄声说：“你别当面拆穿呀！”
    “自家人，要什么面子？我们只要里子就行了，那玩意儿才实在。”卫哲东满不在乎地说，“六叔，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卫效理呵呵一笑：“不错，这才是自家人的相处方式。”
    茶室果然离园林并不算远，只有四分钟的车程。门脸儿并不张扬，门是很低调的褚色，墙则是灰色的，仿佛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农家小院。
    “以前这里还就是乡下。”卫效理笑着说，“十多年前就是这样模样，现在还一点都没有变。”
    “六叔，您就确定它还存在着？”向雪好奇地看了两眼，“好像蓉城的茶室关了又开开了又关的很多呢！”
    卫效理有点尴尬：“唔，我前两天来过一趟了。”
    原来如此。
    卫哲东凑到向雪的耳边悄声笑着说：“这回，可是你拆六叔的台了。”
    向雪尴尬：“原来拆台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真的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
    大约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女老板亲自招待：“服务员都回老家过年了，反正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人。”
    向雪好奇地打量着女老板，尖尖的瓜子脸上，五官很精致，虽然嘴唇略略有点厚，却显得很性感。即使没有笑，眼角额头也能看出一些细碎的纹路。看起来，年龄已经在四十以上五十未满了。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很有设计感的样子。身材不算太苗条了，大约是有点中年发福的样子。不过衣服掩饰得很好，只是坐下来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微鼓的肚腩。如果站在光影里，倒还颇有几分仙气。
    看得出来，女老板的日子过得很精致。
    “汪涵宇汪老板。”卫效理的介绍很简单。
    汪涵宇微笑地看着向雪：“这位是卫少的未婚妻吧？在朋友圈里看到你们订婚晚宴的视频，我感动得都差点哭了。”
    向雪有点脸红，虽然邀请的宾不多，可是卫哲东给整得好像有点太高调了。连bya的公司群里，女员工们都一个个发着心形图片，表达自己的羡慕和嫉妒。
    汪涵宇把茶具摆好，就施施然离开了包厢。向雪隐约嗅到香奈尔的香气，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嗅到了寂寞的味道。
    “她不用回去过年吗？”她好奇地问。
    “当年她是跟着男朋友私奔到京城的，家乡早就回不去了。”卫效理淡淡地说，语气里带着怜悯。
    “那她的男朋友……”
    “还没有成为丈夫就分手了。”
    呃……
    “不过她一个人过得也很好，开了一间茶店，虽然不能算事业成功，好歹也能自给自足。环境优雅，价格公道，有很多老人都很喜欢这里。现在是过年期间，平时的生意从白天到晚都还很不错的。汪涵宇不是个典型的生意人，反倒很得大家的信任，从来不会卖高价的茶叶，该多少就是多少，从不故弄玄虚，所以大家都很信任。”
    “六叔跟她认识好多年了吧？”向雪觉得更好奇了。
    卫效理和汪涵宇似乎很熟稔的样子，可是却偏偏又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愫在。对于两个单身的男女来说，这样的感情很难得。
    “从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卫效理笑着说，“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没错，她是我曾经那个女友的闺蜜。”
    “可是你和她的闺蜜不是分开了吗？”向雪疑惑。
    “是的，但并不妨碍我和汪涵宇成为为好朋友。”
    向雪表示无法理解这样的友谊，在她看来，要和过去一刀两断，那就要断得彻彻底底的。比如，她和陈焕青，她就无法把陈焕青的好朋友，依然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咳咳。”卫哲东清了清嗓子提醒，“我们到这里来是要讲正事的？”
    向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女人的天性，我还以为自己缺失了某些部分，没想到其实还是有闲心八卦的。六叔，您教教我，还有几种股权结构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卫效理仿佛松了口气，看来向雪刚才的问题，还是让他觉得多少有点压力和尴尬吧？
    “刚才已经说过了平衡型股权结构，再说说分散型股权结构。很多公司为了凝聚人心，会把股权分散在大量小股东手中，持股比例相差还不大，大都在百分之十左右，基本上没有核心大股东。”
    “这种股权结构和平衡型一样，存在控制权的问题吧？”向雪问。
    “确实，不过比平衡型更糟糕的是，大量小股东的存在，容易引发公司管理层的道德危机，使公司的各项决策变得异常的复杂，公司的大量精力和能量，都可能会消耗在股东之间的博弈中。如果遭遇恶意收购，很难通过一致行动予以阻击。”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与之相对应的高度集中型股权结构呢？董事会、监事会和股东会因为有高度集中的股东存在，所以可能会形同虚设吧？制衡机制根本没有，如果决策出现错误，这种一言堂的作风还不容易被阻止。”
    “对，当年最火的自媒体之一的罗辑思维突然宣告散伙，就是这种致命的股权结构导致的。对于外部收购者来说，并购显得十分简单，因为你只要把这位占据绝对地位的大股东搞定就行了。”卫哲东插嘴说。
    “当然，还有一些诸如核心股东不明确、股权结构过于复杂等等，也会很容易导致股权方面的纠纷。这种股权结构，也是很容易控制权旁落的。”卫效理总结。
    “那什么样的股权结构才是合理的呢？”向雪急切地问，“bya的双股东好像看起来就不那么合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妻纲不振

    卫哲东不满地瞪着向雪“怎么了？你不满足于自己的百分之五十？还是想引入新的股东？boya可是我们的夫妻公司，不允许别人插手。顶多以后分一点干股给高管，作为奖励机制。”
    向雪哭笑不得“什么夫妻公司啊！现代企业的理念，不流行这个好吗？放心，我不会随意稀释你的股份，大不了稀释自己的好了。”
    “你想稀释给谁？”卫哲东立刻警觉地问。
    “现在还没有想到呢，我只是在向六叔请教科学的股权分布问题。虽然书本上也谈到这些问题，但没有六叔讲得这么具体。”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节外生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卫效理笑着说“创业企业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确公司的核心股东以及拥有的核心控制权。可能由于资金的问题，依靠持股数量没有办法掌握控制权，也可以通过ab股计划、事业合伙人制度等措施，确保大股东对公司的控制力。
    “ab股？”向雪疑惑地问，“是不是一种股票有投票权，而其他种类的股票在参与公司事务方面受到种种限制？”
    “对，就是这个意思，可以在章程和招股说明书中详细地作出规定，保证你对公司的控制权。当然，也可以把东子的股份作出严格的限定，这样你对公司的控制就比较强了。”
    卫哲东笑“六叔，您可不能这样胳膊往外拐，帮着别人坑自家人。”
    卫效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么？雪雪不是我们的自家人？”
    “这下彻底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弯了。”卫哲东叹气。
    向雪莞尔，却没有掺和他们的玩笑，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两个股东的架构不太理想的话，需要几个更合适一些呢？”
    “初创企业最科学的配置是三个人，这样在沟通方面不会针尖对麦芒，可以有一个缓冲地带，有利于维护公司和项目的稳定。”
    “三个啊？”向雪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卫哲东没好气地说“六叔说的是伙伴的关系，我们仅仅是伙伴吗？我们这种夫妻的纽带，是最结实的，不存在两个三个人的区别。以后等我们有了孩子，分一点股份给他，凑满三个人了！”
    向雪哭笑不得“这都……你别扯那么远好不好？我们现在说的是初创时期的公司！六叔，你别理他的故意捣乱，请继续说。”
    “资本时代的股权结构设计，需要明晰合伙人之间的权责利，维持团队和项目的稳定，确保创业团队对公司控制权的把握。事实上，清晰而稳定的股权结构，更有助于进入任何资本市场。比较理想的情况是，德才兼备、行业经验丰富、善于整合资源带领团队的ceo，更应该成为公司的核心大股东。”
    “六叔说的人是哲东吧？”向雪有点泄气地问。
    “你也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卫效理好笑地说。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投入百分之五十的资金呢？”卫哲东也给她打气加油。
    “因为你钱多得烧手……”向雪咕哝。
    卫哲东气结“我的钱再多，也没有必要可着劲儿由你折腾！要知道，我现在也处于创业阶段，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不是看好你的能力，我还不如自己拿来做，直接并入东雪集团得了。”
    卫效理也说“雪雪，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没有这种潜质，东子也不会赶鸭子上架的。资本的逐利性，注定了投入的资本要获取预期的回报率。而你，能够给他这样的信心。”
    可是向雪却觉得boya集团的设立，有点类似于豪门公子大笔一挥，签下一张巨额支票，送给妇人一幢别墅一件顶级珠宝。
    “除了核心大股东，还可以拥有一些持股比例在百分之十以上，但又控制在百分之五十以下的其他大股东，这样可以形成相互间制衡的局面。这样的好处就是不会一股独大的一言堂，也不存在大量小股权干扰股东会决策。”
    “现在的boya只有我们两个股东啊，好像有点类似于一言堂？”向雪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不是说，以后在股权方面，我们需要做出某些调整？”
    卫哲东没等卫效理回答就忍不住开口“现在的boya只是初创，涉及到后期会有多轮融资活动，创始人至少要占到60－70的股份才够。刚才说到员工激励，你要把这个比例控制在百分之二十以内。”
    “多轮融资？”向雪一时有点迷茫，“我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公司想要发展壮大，单靠我们的自有资金还是不够的。一般来说，一个公司从初创到上市，需要四到五轮的融资。多融几次倒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每一轮都不要对股权稀释太多，同时做好防备措施，确保自己的控制权。”
    向雪不以为然“我们现在百分之百持股，就算融几轮，只要两人加起来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嘛！”
    “对！”卫哲东终于龙心大悦。
    向雪下意识地把两人始终看成一个整体，这种感觉简直是太美妙了。仿佛吃了十七八个人参果，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着。
    卫效理含笑“你就不担心将来的某一天，你和东子会在经营理念上存在分歧？到时候，也许他就是站在你对立面的那个存在。”
    “会吗？”向雪偏头问。
    “当然不会。”卫哲东急忙表态，坚定向雪把两人捆绑在一起的信心，“说了boya是你负责的，我绝对不会指手划脚，干扰你的任何决定。”
    “可是我很欢迎你干扰啊！”向雪坦然地说，“我的经验和知识储备都远远够不上ceo的标准，有你在身后指点，我才有信心把公司办好。”
    卫效理摇头叹气“雪雪，你这样下去，会妻纲不振的。”
    妻纲……向雪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脸上更是彤红一片。

 第三百四十三章 原来还能这么玩

    卫哲东贪婪地看着向雪脸上艳丽得如同玫瑰的霞色：“没关系，就算夫纲不振，我也不会觉得难为情的。怕老婆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生活本来就是在不断妥协中生活着，感情也是在不断地磨合中渐渐完美。”
    向雪闹了个大红脸，再说下去，这楼恐怕要比比萨斜塔还要歪了。她递了一个眼色给他，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按她写的剧本走。
    “夫妻本是一体，不用分得那么干脆利落。如果都需要用合同或协议把权利义务固定下来，那就不是夫妻，而是合伙人了。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合伙人。一个男人，可以有多个合伙人，但是我们国家可是一夫一妻制，没有两个妻子的。”卫哲东继续说，却并不是为她解围，而是变本加厉。
    向雪只能自力救济，急忙转换话题：“歪楼了歪楼了，我们还是说正题吧。六叔，创始人占据绝对股份这个没问题的，我想就算经过几轮融资，也很难把我们俩的股份稀释得失去控制权吧？”
    “那可未必。”卫效理摇头。
    向雪有点焦急了：“既然融资有可能把我们的股权稀释得不再拥有控制权，那融资好像也不太可行？”
    卫效理失笑：“当然不是，融资对于企业，就好像雨露，不管是初创项目发芽，还是发展过程中的成长需求，融资都是一家企业从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强劲助力。如果不进行多轮融资，公司想要发展壮大，实在是太难了，甚至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给植物浇水也是个技术活儿，浇得少了，树苗就长不快，甚至有干死的危险。可是浇得多了吧，也会损坏根基。”卫哲东插嘴。
    “正是如此。融资是股权设计的纵向考虑，能够解决企业发展过程中资金能力不足的手段。”
    “我牢牢地把握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制权行不行？”向雪无奈地问。
    “很难。”卫效理摇头，“给你举个例子吧，一般企业从初创到上市，会经过大约五轮的融资。天使轮、a轮、b轮、preip轮、ip。其实a轮和b轮本身，就可能不止一轮。”
    向雪掰着手指头计算：“如果经过第一轮，我们手里的股份可能会稀释到百分之八十……唔，因为资本量本身不算太大，有可能会稀释到百分之七十。第二轮，好像就已经落到百分之五十一了？不行，第一轮规模要更小一些，百分之八十；第二轮，百分之七十；第三轮，百分之六十；第四轮……怎么好像很快就会落到百分之五十以下？”
    卫哲东握住了她的手指：“不是这样算的，因为后来的股本越来越大，并不会以一个算术数往下递减。我也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吧，京东从2007年开始，就进行了多轮股权融资，先后引进了多家公司，募集资金达到了几个亿美元的规模。2007年的创始人团队占投70，到20年，创始人团队的股权下降到344。204年上市前下降到，上市后下降到20。你看开始的时候股权稀释的幅度更大一些，到后来下降的幅度就明显小多了。”
    向雪恍然：“因为这时候的股本已经很庞大了！”
    “对。”
    “可是……”向雪犯难了，“创始人团队的股份在ip以后，就已经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个比例有点低啊！”
    “但是创始人团队并没有丢失控制权，你看一下他们的股权分布就知道了。其他的几个大股东例如腾讯8、老虎基金、高瓴资本，其他的更低。”
    “基金不算，但是如果其他任何两个大股东联手，创始人团队不就彻底丢失了控制权吗？”向雪眨巴着眼睛说，“他们怎么能让手里的股份稀释得这么厉害？”
    “相对于两个大股东而言，创使人团队更容易找到其他的一致行动人。”卫哲东哑然失笑，“对于一个多轮融资的企业来说，这种趋势也是必然的。也就是说，创始人团队的持股比例不断下降，而外围资本方的持股比例和话语权不断不涨。这也是为了引入外围资本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还是算了，我们慢慢发展，不用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对于这种手里只有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局面，我感觉心里会没有底。再说，我现在还年轻，我有的是耐心。”向雪坚定地摇头。
    “哦？”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耐心的女人，用得着每天像个拼命三郎似地看书温习吗？”
    “那是两回事，活到老学到老，我现在已经处于‘书到用时方恨少’了，所以要把以前荒废的时间捡回来。”向雪瞪了她一眼，然后赔着笑脸转向卫效理，“六叔，请继续说。”
    “所以，公司在设计股权的时候，就要为未来融资做好种种缜密的准备，比如实行双重股权架构，签署投票权委托协议、一致行动协议等等，从制度上把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虽然看起来股权的比例不够高，但是由于其他限制条件的存在，实际上并不会完全丢失控制权。”
    “就是六叔刚才说的ab股吗？简单地说，就是虽然同股但是并不同权？”向雪问。
    卫效理点头：“对。这是一种典型的股权与投票权分离的制度，在股权结构设计的时候，就把股权和投票权分离，看着股权拥有得并不算多，但是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投票权，也就能够保障创始团队在企业中的话语权了。”
    卫哲东接着说：“还是拿京东来举例。创始人团队虽然只占有20的股权，但是京东集团的股票是27789320股，其中a类普通股为22924437股，b类普通股为4749股，其中b类股份每股代表20份投票权。计算下来的话，创始人团队拥有的投票权高达82，在股东会重大决议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个比例并不是指股权，而是投票权。”
    向雪吃惊：“原来股权还能这么玩？”
    她拼命地回忆刚刚复习的经济法课件，《公司法》上好像没有相应的内容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有拿得出手的亮点

    “对，所以我们不能仅仅看股权的比例，而要看实际的投票权，这才是真正控制公司的权利。”卫效理解释。
    向雪用力地点头：“我明白了，用这些限制性的条款，可以尽可能多地引入外部资金，还不丢失自己的控制权。”
    “是的。企业在成长、发展和扩张的过程中，需要不断的融资，但每一轮都是以稀释创始人的股权为代价，来换取企业的输血增值。但是，不管创始人的股份怎么稀释，或者说稀释到什么程度，有一个底线不能退，那就是保持公司的话语权。如果在融资过程中失去对企业话语权及实际掌控的能力，那么很可能企业就会出现控制权易主的情况，到时候创始人可能就会被扫地出门。”
    “但是这种公司应该发展势头极佳，才会吸引这些不求控制权只求分配权的资金进入吧？”
    “难道你对bya的前景没有信心吗？”卫效理反问。
    向雪想了想，很诚恳地说：“因为哲东一直鼓励我，所以让我还是觉得有信心。不过，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信心不是很足。我想，短期内，bya未必能够吸引外部融资者的目光。”
    “那就要看bya今年的报表了。”
    “报表数据的话，至少第一季度应该不会有太好的表现，毕竟现在的bya只有蓉城有一间可以稳定赚钱的子公司。”向雪苦笑，“总公司这边，可能在证券业务上会有一定的利润回报，但是其他投资，即使有所贡献，这个贡献的力度也不会很大。”
    “作为一个初创的公司，你能够在第一季度的报表就显示出盈利，本身就已经能够让一些私募股权资金的投资人看到潜力了。”卫效理忍不住失笑，“你有信心在第一个季度就盈利？”
    向雪犹豫地看向卫哲东，看到他含笑的眉眼，对卫效理点了点头：“有。”
    自己有“一技”傍身，还怕没有风生水起的一天吗？第一季度的盈利，仅靠着证券部就可以完成了，这完全不成问题。
    卫效理欣然：“那你可以让人好好地做一下bp了。”
    “bp？这个……”向雪一脸赧然地问，“这个又是什么英文的简称？”
    “bess pn，商业计划书。”
    “计划？是给外人看的吗？”向雪一脸茫然地问。
    “对，送给投资者看的。一般来说，一个投资者可能每年会收到几千份bp，所以要从这些堆积如山的bp中脱颖而出，入得了人家的法眼，那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一份好的bp，很有可能就砸开了融资的大门，尤其是对于初创企业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那有什么技巧呢？该怎么写才有亮点呢？”向雪急忙请教。
    “雪雪，你这话可是问到了点子上，一份好的bp，一定要有亮点。很多人都习惯把bp覆盖太多的范围，试图同时做太多的事情，这种bp基本上是没有办法吸引投资者的，有时候专注于一两点，也许更能说明你的底气很足。”
    “那重点要写些什么内容呢？”
    “不同的融资项目bp的侧重点不同，在a轮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告诉投资人，我的这个项目已经被证实有市场的价值，有发展的潜力。这种时候最有说服力的是什么？”
    向雪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想，不外乎是漂亮的财务增长数据了吧？只有这些快速增长的数据，才能说明项目的市场价值和发展潜力，这种时候更需要有足够的资金用来开拓市场，获得更多的用户。”
    “没错。而在b轮，用户已经够多，项目的大结构也已经基本的稳定，这个时候重要的是什么？”
    “投资回报？让投资人看到有足够的回报率。”向雪一边想一边说，“那我可不可以归纳一下，一份bp的亮点，差不多就是这些：市场的规模及增长率、核心团队的构成、与项目需求匹配的能力、针对后进入者的壁垒和同期进入者的竞争力、业务数据和财务数据的增长趋势？还有……暂时想不出来。”
    “差不多这么多也就是这些了，如果不是首轮融资，还可以有上轮投资人的知名个人或者知名投资机构，也是一个不错的亮点。bya和东子的关系，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亮点。”
    “不过哲东的意思……是不公开bya和卫氏的关系。”向雪摇头。
    卫效理微微诧异：“为什么？”
    “因为对于bya来说，我仅仅是一个投资者，雪儿才是bya拥有完全控制权的e。”卫哲东笑着说，“雪儿虽然掌握全局，但前期不会在江南露面。”
    卫效理当然知道向雪和赵氏的恩怨，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bya的定位，点了点头：“也好。不过对于投资来说，倒不用保密。一般来说，优秀的bp至少要表现出三个亮点，这份bp就能吸引投资者的注意了。”
    “那……一份bp，大概多少篇幅比较合适？”
    “控制在十五页之内，十页之上，可以多用图表和数据展示像用户数、市场份额、未来发展空间、利润增长率等内容。在文本方面，注意不要在ppt中加入过多浪费时间的播放动画，除非有必要，尽量不用加。”
    “因为很少有人会点开动画。”
    “是的，这些习惯于看文本的投资者，他们的阅读速度是很快的。但是动画的播放，无疑需要时间。”
    “嗯。一份bp大致包括哪些内容？”
    “一般包括公司及项目介绍、产品及服务、商业模式、市场及竞争分析、发展规模、团队介绍、财务规划、风险及控制措施，公司和项目的介绍可以用图形和图片的方式描述，重点是解决了什么痛点，已经取得了什么样的效果。”
    卫哲东笑着说：“对于bya这个新公司来说，现在还没有什么要圈可点的业绩，所以亮点方面其实倒是不算多。除了年轻的团队，年轻的e，但是这些对于投资者来说，反倒是更需要慎重以待的方面。”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吞下你的好奇心

    向雪泄气：“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连亮点都没有吗？说实在的，我刚才就是没有想出什么亮点来。”
    唯一有的亮点，那是自己的秘密武器，藏起来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晒出来？
    “怎么会没有呢？bya的资金力量比较雄厚，江南的子公司一下子就铺了三个。”卫哲东笑着提醒。
    “这是亮点吗？”向雪茫然，“我觉得好像应该算不上吧？事实上，如果从外部人员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布局反倒不那么合理。”
    “总会有慧眼识珠的人，会看到bya的潜力。这样的布局，正是说明我们有底气，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蚕食。亮点需要我们去告诉别人，然后说服他们确实是这样。虽然我们的战略布置，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是这样吗？”
    “对，商场就是可以这么玩的。”卫哲东肯定地说。
    向雪点了点头，又接着问：“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吗？细节方面？”
    “除了刚才跟你说的两点以外，再注意一下不要说大话，宏观经济和世界形势，投资者心里都清楚得很。预测要切合实际，有足够的数据支撑，可以保守估计。也不要在长远的规划上花太多的篇幅，投资者不会有耐心等你十年二十年。”
    “运用更多的数据，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确实，但是不要直接粘贴太多的行业数据，因为很多研究报告的数据研究粒度比较粗糙，但是我们的创业之初，大多针对的是细分市场，所以那些报告里的数据基本上没有太多的价值。除非这个行业很新，市场概述也基于自己的见解和分析，这种情况下可以引用一些。”
    “我们的团队构成还不错，需要全部列入吗？”向雪想了想又问。
    “不需要，投资人往往只关心那些有股份的最核心的三四个人，关心你的创台人团队能力是不是与业务需求匹配，所以团队的介绍一定要突出重点，不用把你的团队全部列出来。”
    向雪为难：“那现在只有我和哲东有股份，而且我的履历真的很难有说服力。难道要让投资人相信，一个艺术系的毕业生，能够做好e？我觉得要这么写，恐怕只要瞄到这一条，投资者就直接把我的bp扔到回收站里去了。”
    卫哲东好笑地说：“你不用写毕业院校，只要写你主持和参与的项目就行了。在蓉城的子公司，你已经做了两个相当不错的大项目，这些都是你成功的经验。再加上几个团队里的高管和中层，当然别忘了加上我，对投资人就不用隐瞒了。”
    向雪这才恍然，怪不得卫哲东要自己带组完成项目，尤其是最后的那个项目，本身就是一份沉甸甸的成绩单了。
    “原来你……”她忍不住说了三个字，心里感动。
    卫哲东替自己筹划得真是深远啊，如果不是事情到了临头，恐怕她完全意识不到，他在背后为她想的，比自己能想到的更多。
    “没关系，我一向主张小恩小惠，也要以身相许的。”卫哲东调笑。
    向雪顿时把满心的感动抛到了爪洼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偏过头继续请教卫效理。还是六叔比较正经，问一答一，问二答二。
    因为向雪的问题层出不穷，而卫效理和卫哲东对于这个学生更是倾囊相授，三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日薄西山。
    汪涵宇笑着说：“茶都喝得没味儿了，要不要换上新茶？”
    卫效理才如梦方醒：“不好意思，耽误你收工了，我们也该回去吃晚饭，大年下的，什么借口都被老爷子给毙了。”
    汪涵宇抿着唇笑：“耽误的不是我，反正一个人在京，左右也没地儿去，守着店倒还算有事做。不过，也确实该回去陪职老人，平时忙着也就算了，过年过节的不回去，老人该有意见了。卫少倒是常在京的，你可有十来年没回京了，是该陪陪老爷子。”
    看来，这位女老板对于卫效理的事熟悉得很哪？也就是说，卫效理是把她当成红颜知己的？有事没事，就把家底儿给出卖了个底朝天。
    “是的。”卫效理笑着点头，“下回再来喝茶。”
    “随时欢迎。”汪涵宇笑吟吟地说。
    向雪这才发现，这位女老板笑的时候，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更多了。可是看着并不觉得老态，反倒觉得像鱼尾一样优雅。可是，就连她的笑容，那也是寂寞的。脸上的化妆很淡，并没有刻意掩饰脸上的那些纹路。
    “她和男朋友分手以后，就没有再谈一段感情？”上了车，向雪好奇地问，“一个单身的女人在京城，生活也不太容易吧？”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那样一个人，再找的人不免要拿来比较。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所以只能适应孤独。也没有人能帮你一辈子，所以你注定要奋斗一生。我和她，都是这样的人。”卫效理说着，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凝视着后视镜，大约还在看那间茶楼。
    “那个人……很优秀？”
    “至少在涵宇看上他的那一点上，非常优秀。”卫效理叹了口气，“雪雪，你现在的精力应该用在学习和工作上，不要老是好奇地八卦。”
    呃……被教训了。
    向雪只能把好奇心勉强地吞了下去。其实好奇心还在，只是不能再问卫效理了。六叔很显然，并不想在晚辈面前讨论自己的感情归宿。总归是有点尴尬吧？
    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也许就不寂寞了吧？向雪觉得卫效理和汪涵宇的相处，其实透着那么一点意思。或许都是在感情上执着过的人，所以对于一段新的感情，比旁人会更慎重一些。
    冬天的太阳下坠的速度特别快，刚才还是晚霞漫天，车还没有汇入二环的车流，天色已经全暗了。昏茫的路灯下，背后的车河仿佛是一条长长的蚯蚓，蜿蜒着向前缓慢地行进。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用耳朵生活

    “这还不是上班时间，不然这条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段走。”卫哲东感慨，“咱们首都的路，一进二环就没救。”
    “所以要倡导公共出行，我觉得地铁和公交车都是很不错的出行方式。当然，如果春暖花开、秋高气爽的时节，那么共享单车，更是短途出行的最佳交通工具了。”向雪笑嘻嘻地说，“其实很多时候，就是选择这些公共交通工具的时候，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这个道理，是我在蓉城用这种方式出行两年以后才悟出来的，免费跟你们分享。”
    “多谢分享。”卫哲东哑然失笑。
    很显然，他并没有打算接受的意思。
    向雪想像着卫哲东选择乘坐地铁，往车厢里一站，那就是吸睛的存在。玉树临风，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风姿，被当成电影明星不过是场误会，可是被星探追着游说，那才是不胜其烦呢！
    卫效理笑了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倒并非一定要选择公共交通工具出行。其实被堵在路上，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也许昨天的文件，就可以在车上批阅完成，在地铁上没有这样的便利。”
    向雪连忙点头：“那倒也是，我还没有修炼出这样的功力。”
    “其实我倒并不希望你这样争风夺秒。”卫哲东摇头，“不管什么事，做到七八分就已经足够。当然，我们的感情，必须经营到十二分，不许偷工减料。”
    “我……”向雪没好气地偏过脸，不过车厢里的两个人原来就坐得实在太近，这样偏头的举动，不过是把自己的耳朵送到他的唇畔而已。
    这种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卫哲东拿来就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立刻含住了她的耳垂。
    “嗡！”向雪只觉得头脑里有根弦陡然断裂，所有的血液一下子上涌，浑身顿时就软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要知道，前座还坐着司机和卫效理呢，要是被他们听出什么端睨，回过头来或者调整后视镜，她直接在车底下挖个洞钻进去得了。
    她又羞又恼，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头却不敢转动半分。他的舌头实在太灵活了，体温也有点高……
    幸好卫哲东也知道轻重，并没有与向雪车震的打算。不过，如果车上没有其他人，或许下次可以找个机会试试。
    唔，这个主意还不错。
    他喜孜孜地想着，对于向雪似怨似嗔的“媚眼”，表示欣然接受。
    “回去再写续篇。”他在她的耳边轻笑。
    向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张牙舞爪地说：“续你个大头鬼！”
    “我没有大头鬼，身体的比例哪怕从最严格的标准来看，也是符合人体学和美学双重标准的。”卫哲东大言不惭。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向雪觉得实在否认不了。虽然听着有点气人，可偏偏好像人家说的也是大实话而已。
    “东子，你这话忒不厚道，含沙射影？”卫效理闲闲地说。
    “我这不是跟雪儿在打情骂俏吗？六叔，你硬要解读出这些意思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的神经也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脆弱。”卫哲东毫不气地说，“闺房之乐，六叔要想重温的话，赶紧地给我找个六婶吧！”
    卫效理笑骂：“我才说了一句，你倒是长篇大论。这个话题还是少提为妙，别人瞎凑热闹也就算了，你还跟着凑？”
    “要我说，汪老板还不错，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是一个好女人。六叔，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卫哲东却没有收口，而是继续笑着试探。
    “别瞎费功夫了，越是好女人，我越是怕耽误了人家。我和涵宇是多年的好友，这几年也偶尔会有一些联系。但是，也仅此而已。”
    “可是我觉得汪女士非常寂寞。可是她那样的女人又特别清高，不愿意迁就。能够和六叔做这么长时间的红颜知己，就足以证明她的芳心……”
    “雪雪。”卫效理无奈地打断她的话，“你别乱点鸳鸯谱，我们彼此都太熟悉了，如果真要有点什么，不会等到彼此都有了一段伤心往事。”
    向雪只能偃旗息鼓，看起来，她和卫哲东都没有当红娘的本事。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去做吧？听说卫老爷子已经在物色京城的名媛，到时候有得卫效理头疼了。
    她看向卫哲东，居然看到他脸上也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看来，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于是，她也抿着唇，微微地笑了。鼻子微皱，眉眼微弯，吟吟的浅笑，仿佛是江南水乡的一汪清泉，让人的心都透亮亮的，十分熨贴。
    卫哲东着迷地看向她，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可是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却总让人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其实现在向雪的笑容已经很多了，笑靥如花的时候总是让他看不腻。除了不像原来那样爱玩，现在的向雪，已经又像四年前那样，拥有无敌美少女的灿烂笑靥。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向雪注意到卫哲东的目光，偏头看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泽，在霓虹灯的映衬下仿佛五彩斑斓。
    她忍不住脸上一红：“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又没开出喇叭花。”
    “你脸上开着玫瑰花，很娇艳。”卫哲东微笑着说。
    向雪悄悄地看向前座，不管司机还是卫效理，似乎都专注着看着前面的路，没有注意到后座的两个人在悄悄地“交流”。
    有人说，女人是用耳朵生活的，而男人，则培养着自己的甜言蜜语，供养着女人的耳朵。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这样的甜言蜜语永远都不要停歇，像空气一样包围着她，像阳光那样照耀着她，像雨露那样滋润着她。于是，她的一生，就可以生活得幸福无比。
    向雪抚脸，原来自己也不过是这些芸芸众女中的一员，明知道甜言蜜语当不得十分真，却又偏偏觉得受用无比，让心里甜得就像是刚刚吃下一块蜜塘。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六婶不错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块斑驳的角落，就像密闭的金字塔那样不愿意让人进去探寻个究竟。”卫哲东悄声说，那声音偏偏可以“恰好”让卫效理听到。
    卫效理忍不住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假装和司机一样关心着路况。
    向雪磨了磨牙齿：“刚才明明是你先起的头儿，我只是顺势说了两句而已。”
    “所以，你绝不是罪魁祸首。”卫哲东严肃地说，“反正一会儿回到家里，你还有机会继续顺势说两句的。”
    直到晚餐结束上完茶，向雪才明白卫哲东的意思。
    “今天玩得高兴吧？”卫老爷子慢悠悠地问。
    “嗯，今天六叔找了一个好地方，游人都没有，整个园子就任由我们三个人玩，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完全不用担心和别人狭路相逢。”
    “这么冷的天逛园林？你六叔……”老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见过汪老板了吗？”
    “啊？”向雪刚喝下一口热茶，闻言立刻喷了出来。
    好险，才没有喷到对面的卫效理身上。
    “咳咳咳！那个……爷爷，您知道我们见过汪老板啦？”
    “去静明园那个再冷清不过的什么园林，大冬天的？说是个皇家园林，可就是颐和园恭王府，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逛头，还不是为了看人去的？”卫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才问，“怎么样？觉得她怎么样？”
    向雪膜拜：“原来六叔的事，一样都没瞒过您啊？”
    看着她翘起的大拇指，老爷子笑得十分得意：“你和东子的事，当然也瞒不过我。”
    呃……向雪尴尬了。
    她和卫哲东的什么事？他们俩最大的秘密，无非就是那张结婚证书，难道他老人家知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于是，向雪放下心来：“爷爷，我们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卫老爷子呵呵地笑：“雪丫头，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汪老板当你六婶怎么样？”
    “很不错啊，知性优雅，而且看着很有阅历的样子，性格也很温柔。”向雪一连列举出了汪涵宇的几个优点，完全不看卫效理脸上尴尬的神色。
    她对这个寂寞的中年女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和心疼。
    “你们别拉郎配了，我们不合适。”卫效理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向雪。
    向雪吐了吐舌头：“六叔，明明不是我起的话头，是爷爷说的，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
    卫效理哭笑不得，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活泼了。虽然有点尴尬，可是看到她善睐的明眸，却由衷地为卫哲东高兴。
    “叔叔。”他叹了口气，转向大家长，“我不打算考虑婚事，何必拖累别人呢？”
    卫老爷子不高兴了：“什么叫拖累？你是卫氏子弟，又是卫氏的e，拖累谁了？啊？别人嫁进来那叫高攀，不是下嫁！”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卫效理摊开了双手，“可以比得上两个东子的身材，你觉得如果撇开卫氏的光环，有谁能看得上我吗？”
    向雪笑嘻嘻地说：“六叔，您的择偶观ut了。现在的女孩子，不看长相看面相，不看年龄看年薪，不看身材看钱财了。您掰着手指头数数看，面相、年薪、钱财您少哪一样？”
    卫老爷子忍俊不禁：“雪丫头，现在的女孩子真的这样啊？”
    “也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吧？但至少有相当一部分的女人，是这样的。”向雪很老实地说，“这是我的闺蜜跟我说的，不过她自己当然不是这种人。”
    “刘家的那女孩子。”卫老爷子对刘浏的印象不错，“倒是个很通透的女孩子，难得还能坚持自己的本性，难得。”
    “当然，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还不离不弃，而且很讲义气的。”向雪为自己的闺蜜说好话。
    “她现在还没嫁出去吧？”
    “没呢。”
    “女孩子啊，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她年纪也不小了。”卫老爷子有点意味深长地说，“早一点生个孩子，身材也不容易走形。”
    向雪有点窘，老爷子不会是意有所指吧？
    卫哲东插了一句：“爷爷，刘浏年纪还小着呢，比雪儿就大了一岁，不着急。女人三十岁还有的是人要，更何况她们再过三年五载的，还没到三十呢！”
    “男人三十都该着急了，女人三十，你看有多少人会要！那时候，好男人都被更年轻的女人抢走了，就剩下一些歪瓜裂枣的，还能挑出什么人来？”
    向雪急忙提醒：“爷爷，汪老板也是四十好几了呢！”
    卫老爷子立刻醒悟，急忙亡羊补牢：“当然也不是没有好男人，不过毕竟是少数。老六，汪老板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不过性格儿好。反正你也不打算要孩子，那年龄大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存在高龄产妇的问题。”
    向雪脸色微红，老爷子想得有点深远了吧？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老爷子对汪涵宇很满意。或者说，他是急着给卫效理找个媳妇回来，只要能让卫效理上心的，他老人家都不会有意见。这也是爱屋及乌吧？
    “叔叔！”卫效理哭笑不得，“您还是赶紧想想抱重孙子的事儿吧，我的事您就甭操心了。我和涵宇只是好朋友，要真有谈婚论嫁的心思，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卫老爷子看着卫哲东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走了一招臭棋，现在卫哲东总拿三年之期说事儿。
    他再怎么含沙射影，可孙子依然坚守当年的承诺，他还偏偏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暗中吐出一口老血，连郑伯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他越来越肯定，什么三年之约，肯定不是自己的本心，绝对是落到了卫哲东这只小狐狸的陷阱，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
    “六叔，您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尤其像汪老板这样有阅历的女人，如果对您一点那种情义都没有，估计也不会成为您的红颜知己。很多时候，女人怕的不是生活清贫，不是男人没帅到天怒人怨。”
    “那她怕的是什么？”卫效理脱口而出。问完以后，才觉得懊恼，自己怎么忽然就沉不住气了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寂寞的女人

    卫老爷子忍不住眼睛一亮，和向雪对视了一眼。眼光里的意思很明显看来这两人还是有戏的。
    “女人怕的，不过是她一心一意要跟随的男人不陪她谈心，不陪她去做一些她认为很温馨很浪漫的事，虽然那些事很简单。”向雪掰着两根指头说完，又点了点头，继续补充，“好像女人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动物，一点点浪漫和感动，就能让她把整颗心都给掏出来了。”
    卫效理有点怔愣“只是这样？”
    向雪点头“女人要的其实并不多。”
    卫老爷子终于欣慰地笑了，自家侄子自从出了事，就仿佛暮气得很。明明还是没到半百的人，难道还能跟自己一样行将就木？
    向雪一心以为卫效理会有所行动，或者向卫哲东那样大手笔地求个婚什么的，谁知道直到初六都没见任何动静，卫效理和她一样足不出户。仿佛那天关于汪涵宇的讨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卫老爷子忍不住了“雪丫头，你看老六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对那个汪涵宇有意思没有？我老眼昏花的，都看不懂了。”
    向雪恭维“爷爷您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呢，早看得真真儿的。六叔呢，就是有重重的顾虎，总觉得汪老板太好，所以有点配不上她。说白了，就是自卑心理作怪。”
    “我卫家的男人还有什么配不上的人吗？”老爷子有点恼怒了，“要不这样，你去把汪涵宇请到家里来吃顿饭，什么话都畅亮儿地说。再由着老六磨叽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向雪暗自好笑，这是典型的皇帝不急急太监啊！
    “我出面请汪老板，好像份量有点不够吧？我觉得汪老板这种识情知趣的人，应该不会答应我的邀请。”
    “难道要我亲自去请？那这女人就有点不知好歹了！”卫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您是长辈，去请小辈当然是一请就到，绝不敢不给您面子的。但是这样也太牵强了，汪老板要的可不是这个。”向雪哭笑不得，“所以，应该是六叔请呀！”
    “老六啊……要不你去跟你六叔说说，让他把汪涵宇请回来吃顿饭？”卫老爷子想了想，还是走了曲线救国的路线。
    “我？”
    “顺便问问，她喜欢什么口味的菜系，咱们就主随客便一回。”卫老爷子也没等向雪答应下来，就自作主张地继续说。
    向雪有点目瞪口呆，合着转了绕了两个弯，还是自己的事啊？当然，面对熟悉的卫效理，要比面对陌生的汪涵宇要容易得多。于是，领了圣旨的向雪跑去转告卫效理。
    “六叔，您也该请汪老板上卫家来吃顿便饭什么的吧？去喝了这么多次茶，就算礼尚往来，那也应该吃顿饭吧？”向雪笑嘻嘻地试探。
    卫效理正在和卫哲东讨论卫氏的相关情况，闻言表示诧异“你弄错了什么吧？我每次喝茶都付茶资的，说起来算是照顾她的生意，没有客人请老板吃饭的道理吧？”
    卫哲东当然要妇唱夫随，鼎力相助“六叔，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大年初三就跑去叨扰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老板和顾客。爷爷对这位汪女士也很有好感，就请到家里吃顿便饭，也让爷爷认识一下。”
    向雪狠狠地点头“对啊对啊，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说的这是道理吗？这明明是强词夺理。”卫效理哭笑不得。
    “那也是带着理字儿，就是有理。”向雪胡搅蛮缠。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卫效理苦笑，“你们呢无非就是觉得我如今孤家寡人的很可怜，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其实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状态，有卫氏的事情需要忙，自己也有兴趣做一点投资，日子过得很充实。”
    “如果有个人可以和你一起做点投资什么的，那就更充实了。”向雪迅速地接口，“除了这些枯燥的数字，还能为你素手泡香茶，这日子想想都会觉得很美呢！”
    卫哲东轻笑“雪儿，你什么时候给我素手泡香茶？”
    向雪慨然答应“随时都可以啊！只不过，我泡茶的水平实在上不得台面，比不上人家专业水准，你会嫌弃的。还是让汪老板来给你和爷爷泡一杯香茗，听起来好像还挺美好的样子。”
    “人世苦短，只有数十年。而我现在已经过了一大半，世事纷扰，繁杂得想要理出一个头绪都觉得很辛苦。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清静，想到生活里要多出一个人来，就觉得会不寒而栗。”
    “六叔！”向雪不满地瞪视着他，“你把女人当老虎啊？”
    “不是女人，而是任何人。”卫效理解释，“曾经我也是流连花丛的浪子，交往过的女人也算不少，所以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雪雪，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是中年的肥腻大叔，自己的人生会自己规划的。”
    向雪一脸怀疑地问“六叔，您确实规划人生了吗？我觉得您所谓的人生，好像是活一天算一天、走一步算一步？”
    卫效理神色一滞，尴尬地笑了笑“雪雪，有些事心知肚明，不用说出来让六叔难堪吧？”
    向雪认真地说“六叔，我只是觉得您的人生不应该这样随意，明明可以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幸福。汪老板的寂寞，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明明白白。寂寞的女人容易老，虽然其实她的年龄并没有那么老，可是她根本没有掩饰一下自己年龄的意思，说明了什么呢？”
    “什么？”
    “说明其实她对未来也没有规划，没有希望。她的生存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说，跟你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卫效理摇头，“她的生活过得很充实，每天忙着店里的事，有闲暇的时候就插花。”
    “她的充实，和六叔所谓的充实有两样吗？六叔，您看过她插花吗？专注的，也是寂寞的。”向雪摇了摇头，“我们包厢的窗台上有一盆插花，还很新鲜，大概是刚插的。虽然我没学过插花，但是我想美学和画画是一样的道理。我从她的插花上，看到了寂寞。而一个寂寞的女人，她需要的是什么呢？”
    “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需要我的慰藉吗

    “当然是一个可以给她心灵慰藉的男人！”向雪斩钉截铁地回答。
    卫哲东立刻凑到她耳边低语“你也是一个寂寞的女人，所以你需要我给你心灵慰藉吗？”
    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们现在在说六叔的事，你别打岔啊！”
    “关于男人女人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打算从身到心全方位地给你慰藉，有没有觉得感激涕零？”
    向雪脸红，再这样搅局下去，还能不能愉快地完成卫老爷子的任务了？
    卫效理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自嘲地摇头“她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
    “正如六叔说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汪老板是个生活很有层次、思想很有深度的人，不是随意一个男人，就可以入得了她的法眼。”向雪立刻精神抖擞，顾不上再和卫哲东打嘴仗，连忙应付卫效理。
    “我和她只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卫效理有些狼狈地说，“我们认识已经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表示过类似的意思……”
    “六叔！”向雪打断了卫效理的辩解，“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受过感情创伤的女人，在试图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时候，会不断地问自己当一份感情需要苦苦哀求才能得到的时候，获得后的欢乐真的能够抵消争取的艰辛吗？”
    “我……”
    “如果你不主动跨出那一步，我想汪老板只会一直矜持下去。然后，有一天会觉得再也没有任何希望，悄悄地离开这个城市。”
    “离开？”卫效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点怔愣了。
    “六叔，我告诉你，世界上最凄绝的距离，不是一生不曾相遇，而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近，却在忽即忽离中失去信心，于是绝然离去再不回头。”向雪认认真真地说，态度无比真诚。
    卫效理微微失神“我再考虑考虑。”
    “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又不表示别的意思。六叔，您这也太不爽快了吧？爷爷都发话了，要不我自己去请汪老板？”向雪趁热打铁地问。
    “你和她只是一面之缘，她不会答应你的。”卫效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没关系啊，我多去喝两次茶不就行了？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就成朋友了嘛！”向雪不以为然地说。
    “不用，我考虑一下。”卫效理摇头苦笑，“雪雪，我还以为你对我们的话题感兴趣，要想加入讨论呢！没想到，你忽然也变得喜欢八卦了。”
    “没有忽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呃，你们的话题？什么话题？”向雪辩解完了才后知后觉地问。
    “我们在讨论卫氏的下一轮融资，民间资本的参与度会不会有所提升。”
    听到融资，向雪的眼睛就立刻一亮“民间资本？可是对于卫氏来说，民间资本能够满足需要吗？”
    “可别小看了民间资本，近年来，民间资本的增长速度可是非常快的。不过，卫氏的融资，民间资本还远远不到唱主角的时候，但是boya可以考虑。”卫效理的回答又变得十分流利，只要撇开他的感情归宿问题，他一向思维敏捷。
    “我知道民间资本是弥补银行信贷不足的重要途径，可是不管小额贷款公司还是典当行，利率都居高不下。如果短期腾挪个几天还能承受，长期利率的话太高了。”
    “那只是相对于银行贷款而言的，但是boya的银行借款基本上已经呈现饱和状态，除非自有资金增大，否则很难有银行会追加贷款额度。”
    “是这样的，所以资金问题，现在是制约boya飞速发展的瓶颈。”向雪苦恼地摇了摇头，“如果长期投资，我觉得这块资金的利率还是太高了。如果是短期证券投资，或许我会考虑的。”
    卫哲东赞成“这个思路是对的，因为民间借贷的一大优点就是手续简便，放贷速度快。但是其利率偏高，长期使用的话资金成本太高。短期的证券行为倒是不妨，可以作为融资的补充。只要你的预期报酬率超过利率成本，这一单就可以做。”
    “创投资金也是新兴企业的一种重要融资渠道。”卫效理补充说。
    “我也知道创投机构，出手顶少的也在百万以上，几千万的也比比皆是。如果特别好的项目，几个亿也是有的。但是他们往往要求在董事会上占据一个席位，虽然没有还款的压力，可是等于是削弱创始团队的控制权。”
    “只是一个席位而忆，怕什么？”卫效理不以为然地说，“以后的董事会也不可能只有你和东子，可以设五至九名董事，一个席位，兴不起什么风浪。况且，有时候他们派出来的董事，也都是懂行的人，企业拥有高度自由的同时，还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有益的建议。”
    “那我写份b投给几个创投公司？”向雪问。
    “b当然要做好，用的地方多着呢。但是暂时你也不用着急着推销自己，等以后创投资金找上门来，可以得到更优惠的条件。”
    “不能吧？投资者还会自己揣着钱来求我收下？”向雪好笑地问。
    “六叔的策略是对的。”卫哲东接口，“中芯国际当初不就是投资者主动找上门的吗？以boya的发展势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中芯国际？”
    “当时的中芯已经是张先生的第二次创业了，他选择的是自己熟悉的半导体行业，不过当时半导体行业的门槛很高，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和大批的顶尖人才，而且半导体行业幸无三年，就要经历一次市场低潮。所以当时有人戏称，所谓的半导体，其实就是做到一半就会倒的行业。”
    “那这位张先生真有勇气，重复选择这个高危的行业。”向雪认同地点头，“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高额的回报吧？毕竟，高风险，大多伴随着高回报。不过张先生的比我高得多了。”

 第三百五十章 起点高低

    “其实你的起点比他高。”卫效理说。
    “我？”向雪瞪大了眼睛，夸张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有起点吗？我是零起点啊，六叔！”
    “你有东子的全力支持，这起点还不高？”卫效理笑吟吟地问。
    “呃……好像……怎么有种狐假虎威的意思？”向雪咕哝着，飞快地瞟了卫哲东一眼，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确实。张先生有相当广泛的人脉，当时自立门户的时候，他曾经的老部下和老朋友都赶来助其一臂之力，这些人都是半导体行业的精英，所以棘手的人才问题，对于当时的中芯反而不是问题。”
    “那他的问题就是资金了？”
    “是的。张先生是一个非常质朴实在的人，这样的人可能在初期不如奸商那样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是真正有眼光的人会看到他的优点。所以，当时汉鼎亚太创投就看出他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所以介绍著名的金融投资机构高盛集团，当时就投资了五千万美元，获得4的股份。”
    “如果只是4，那倒是可以考虑的。”向雪若有所思地说，“不过4的股份就要求一个董事席位，好像……”
    卫效理失笑：“并不是所有的创投公司都要求董事席位，他们一般会付出与之相匹配的资金。所以，真算起来，被投资企业并不会吃亏。”
    “哦。”向雪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盛集团的眼光确实很有独到之处，在半导体行业陷入不景气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撤资，反而继续加大投资，所以后来成为中芯的第三大股东，当然很顺利地拿到了董事会的席位。”
    “这就是与资金相匹配的权利，应该的。”向雪这次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现代高科技或者新型的产业，如果只依靠自身资本的积累转换生财只能被时代抛到后面。所以，借助金融机构资金的投入进行规模经营，也是现代公司经营的重要模式之一。尤其是bya投资，技术能力是一个方面，资金是另一个制约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
    “是的。”向雪感慨，“原来我以为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毕竟有几千万的身家。可是投到公司里，才发现只是杯水车薪。要靠自己的利润转化为资本，这个速度实在有点慢。”
    “确实是这样，所以对于bya的融资势在必行。”
    “除了创投资金，还可以考虑关系融资。”
    “关系融资？”向雪有点抓狂，这又是什么鬼？
    “也称天使投资，是指一些为创业初期的公司提供资金帮助创业者的人，因为早期企业投资的风险极大，除了朋友和亲人这些关系，一般人都不会投资。不过由于朋友和家人大都没有像专业投资机构那样拥有良好的商业关系网，所以对企业的发展没有太大的帮助。”
    “那现阶段的bya需要天使投资吗？好像我的朋友和家人只有刘浏和小蝶……”
    “我不是你的家人？”卫哲东的脸黑了，这丫头居然根本没把他当成家人？
    “不是啊，我们不是一起投资了bya吗？”向雪迅速反应过来，讨好地对他笑着解释，“所以，bya是我们共同的企业，天使投资人不是应该指我们以外的朋友和家人吗？”
    这个理由……勉强接受。
    卫哲东有点不是滋味地想着，这丫头分明根本没有把他算在里面。不过看她“急中生智”第一时间把自己放到了共同的位置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天使投资人的投资应该不会太大吧？现在的bya需要的，不是小打小闹的资金呢……”向雪叹了口气。
    “比如你的家人东子和他身后的卫氏，那么你在初创时期得到的资金就不能算是小打小闹了。事实上，有很多现在知名的企业，当然都是天使投资起家的，比如东方爱婴、蒙牛乳业等等。”
    “原来他们也是靠关系借钱才挖到第一桶金的啊？”向雪顿时对关系融资转变了看法，眼珠骨碌碌地转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借到不菲的资金的呢？
    “其实融资最重要的，还是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融资渠道。”卫效理说，“民间资本在融资市场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资金量也越来越大，也是不可忽略的一股融资新兴力量。对于企业来说，并不是多数人选择的融资方式就是最好的。”
    “那怎么选择适合自己的融资方式呢？”
    “最简单地说，就是选择一个成本最低、符合企业发展的融资方式。最起码的，应该确定融资的总收益要大于融资的总成本，如果收益抵不上成本，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等于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当然。”向雪点头，“要不然企业凭什么生存？我可不想赔钱赚吆喝。”
    “其次，还要确定融资规模，千万不要一门心思地想融资，而是要考虑企业的发展需要。比如，bya现在的资产负债已经不算低，如果融资规模过大，后续的银行贷款可能就得不到批准，到时候可能会得不偿失。”
    “对啊，银行贷款的时候要提供财务报表，超过他们规定的资产负债率，就不会发放贷款。”向雪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真是的，还要计算出恰到好处的资产负债率呢！我想得有点简单了。”
    “民间借贷的条件要宽松得多，财务报表虽然需要，但如果提供相应的担保，他们可能会在高资产负债率的情况下，照样向你提供贷款。所以，你可以在银行贷款到位以后，再进行民间资本的借贷。”
    “这也是一种办法。”向雪想了想说，“除了增加外部借款，好像增加股本也势在必行了，双管齐下。”
    “天使投资我暂时就不考虑了，哲东已经投入了和我相同的资金，他自己也需要发展东雪……”向雪说着，有点羞涩。
    “那是，东雪才真正是你们俩的集团公司。”卫效理愣了愣，很快会心地笑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肩上的担子交给你

    “bya真的能够得到创投资金的青睐吗？我觉得他们投入资金的时候会很谨慎。而且，说实在的，我们这个投资公司本身，好像和创投也有一些业务上的重合。现在他们投资bya，也许某一天bya也会投资他们呢！”经过一番梳理的向雪，对于创投资金依然没有凝聚出足够的信心。
    “那有什么关系？交叉持股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双赢的局面。怎么，你对bya显然信心不足？”卫哲东反问。
    “信心有一点，但确实不太足。”向雪很诚实地说。
    “这种心态可不能有，如果作为团队的核心领导都对自己的事业没有信心，那么你的团队恐怕会更没有信心，到最后失去凝聚力也是可以想像的了。”
    “可是……”
    “你连六叔都能说服，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卫哲东好笑地说。
    “六叔？”向雪呆了一呆，随即大喜，“他同意请汪老板到家里吃饭了？”
    “对。所以，只要你有信心，就一定能够做到很多事，包括六叔和汪老板，还有bya的将来。”
    向雪赧然一笑：“那个……其实在接到爷爷下达的任务以后，我阅读了一本爱情指南和心灵鸡汤的文字资料。”
    卫哲东故作恍然：“难怪呢，我说你这小脑瓜明明还没有那么开窍，怎么一下子可以当六叔的爱情顾问了！”
    “我就是生吞活剥，把觉得合适的话囫囵吞枣地记下来，然后原封不动地把背出来。我悄悄地告诉你一句大实话，我其实并不太懂得话里的意思。”
    “那你还说得一本正经。”卫哲东哑然失笑，又有点无奈。
    是啊，如果向雪能懂得那么通透，或许早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嚷着要替他生个小团子了吧？
    她还太小，或许这样才刚刚好。
    卫哲东的失落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又欣慰了起来。看着小女孩一天天长大成自己希望的样子，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没办法呀，六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果我不当成一件正经事来做，他能信么？其实如果不是他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我也说服不了他。”向雪做了个鬼脸，“其实六叔这就叫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清。”
    “你的口才了得，把bya完全交给你，我放心了。”
    向雪急了，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叫把bya……你、你……就当甩手掌柜了？我勉强才带队做了几个项目而已，根本不具备做e的资历。如果你不帮着我一点儿，那bya的控制权说不定就会旁落！你可不能……嗯，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卫哲东哑然失笑：“说什么呢，嗯？bya股权想要旁落你当是件容易的事啊？好歹我现在还占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呢，只要你没有脑袋发热地把手里所有的股份都转让出去，我们就牢牢地拿着控制权！”
    “咦，也对啊！”向雪恍然，在额头上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我这不是听说你不管bya了，心里着急么？”
    “放心吧，不管你怎么折腾，我手里的股份一增发就认购，绝不转让一分一毫。”
    向雪纠结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我再转让股权给你？这样一来，哪怕我手里一点股份都没有，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卫哲东哑然失笑：“你就不怕到时候我手里的股票全都给转让了，你就算还牢牢把握着自己的49也无济于事？”
    “我不怕啊，bya说到底本来就是你给我打造的一个平台而已，如果你出售股权，那一定是从战略方面考虑的。”向雪说得很实在，让卫哲东无言以对。
    心里满满都是感动，这丫头，怎么能不让人疼到心里去呢？不单是自己，连卫效理和卫老爷子，不也接二连三地沦陷在她看似天真的笑容里了吗？
    卫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唯有以心换心，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向雪捧出了一颗真心，因而收获了卫家三代的由衷喜爱。
    卫效理不用说了，恨不能把压箱底的东西都一股脑儿教给向雪，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卫哲东的另一半。
    卫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行动上，早已经把向雪当成了一家人。连说服卫效理和汪涵宇这种“家事”，都交给了向雪。
    “好，我帮你看着家底儿，你放手去干吧！不管经过多少轮融资，我一定会及时投入资金，牢牢把握手里的股份。”卫哲东声音微哑地说，“至少，我会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向雪理所当然地说，“我想，我也应该不会随便把手里的股份转让给别人吧？至少留下百分之二十，我们就能合并持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怎么也翻不了船。”
    卫哲东哭笑不得，这丫头就堂而皇之地把担子都压到自己肩上了？可是，为什么这副担子越是沉重，他却越是欢喜呢？
    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喜悦，涓流般缓缓地淌过心田。一冲动，就紧紧地抱住了向雪，把正沉浸在bya远大宏图里的向雪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美眸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喃喃地问，下一刻，就被狠狠地堵住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抱得有点紧，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可是又莫名地留恋着这样的气氛，竟然舍不得开口提醒。
    就这样好半晌，头顶上响起了一声轻缓的叹息，似欢喜，又似满足，让向雪的心情也莫名地飞扬起来。
    仰起头，迎着一半灯光的男子正睁着眸子，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庞，瞳孔里是她的两个小小人影。
    原以为男人不会把太多的目光放在家里，而是逡巡着他的领地，追求着他的事业巅峰。他是猎人，向往的是带回更多的猎物，然后向他的女人显摆。尽管，女人从来不需要太丰盛的猎物。
    可是卫哲东却不同，他的王国正在筑基，可是每天都会留着一些不算太短的时间陪伴。或许，他是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的唇角渐渐地勾起了优美的弧度，月光半落在他的侧脸，那光彩分明生动得把月光都比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征服世界的女人

    卫效理郑重邀请汪涵宇于周末赴约，而汪涵宇据说迟疑了一下，才勉强答应。不管过程如何，总之郑伯又有得忙了。
    “要我帮忙吗？”向雪有点过意不去地问。
    卫哲东阻拦“别去，郑伯是越忙越高兴，他就是怕整天没事干。这不，你看他这两天的精气神儿又往上拔了那么一截儿。你来京城，他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这回又得年轻十岁。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返老还童了。”
    “郑伯的年纪比六叔本来就大不了多少！”向雪好笑地说，“不过我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去马明天上班开会的事儿好好整理一下。过完一个年又要开工，那可得好好地规划一下。”
    “要帮忙吗？”
    “你忙你的吧，我先列好提纲你再帮我把个关就行了。”向雪摇了摇手，“也不能什么事都赖着你。”
    “有这个觉悟就好。”卫哲东笑眯眯地说，“走吧，去书房一起用功，也免得回头郑伯要找两个地方。”
    “郑伯在院子门口喊一声就得了，哪里用得着找地方？”向雪没好气地说。
    卫哲东赔上了笑脸“好吧，是我想和你同处一室。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觉得是好的，行吧？”
    向雪抿着唇抑制住自己的笑意，故意板下了脸“那好吧，可是不许你做出有失绅士风度的事。”
    “这样……算不算？”卫哲东伸手一揽，就把她揽到了怀里，俯下头，唇贴住了她的侧颈。
    他的唇柔软中带着微微的清凉，那是刚从院外带进来的。可是贴到她的肌肤上，却让她仿佛被火灼到了似的。
    “傻丫头，走吧。”卫哲东笑着叹了口气，松开怀里这个瞬间僵硬的身子，“不会耽误你用功的时间，漫漫长夜，我们可以……”
    最后几个字隐没在唇齿之间，却让向雪的脸如被火烧着了似的，烫得厉害。
    可是身不由己，还是被他半抱半拖着，一起去了书房。幸好，大多数时候，卫少都是个守诺的君子，
    尤其是向雪全神贯注在她的世界，这种时候他哪怕心里有千觞柔情，也不会打扰她的。当然，他自己也有无数的公事要做。
    一方面与卫效理的交接，这部分倒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另一方面则是东雪的强势登场，他可不会允许这个宣示着他与向雪爱情的公司出场太黯淡。所以，他大手笔地把自己小打小闹的投资公司先纳入旗下，同时完成了网络公司的收购，又打了一个漂亮的并购案。
    卫氏的卫少，不用动用家族的一毛钱资金，就已经搭建了集团公司的雏形。他的目标，是五年之后在国内主板上市。当然，子公司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借个壳先行上市。这些规划，都需要他一一去实现。
    新生的boya资金紧缺，东雪要迅速发展，资金同样奇缺。幸好，他手里掌握着私募资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能解解燃眉之急。
    抬起头，看到向雪一时愁眉苦脸，一时又不胜之喜，表情变幻得让他怦然心动。蹙着眉的她让他心疼，而展颜而笑的她，又让他怜惜。有整整十多分钟的时间，他竟然忘了手里的一个大案子，就这样看着她怔怔地出神。
    有人说“有情饮水饱”，他想，即使没有水，他也觉得很饱了。
    但是郑伯并不这么看，所以很尽责任地跑到书房里来请自家的少爷，当然顺便也把准少夫人也一并请去了。果然如卫哲东说的，倒是节省了郑伯的体力。
    “有少爷在，其实也不必这么用功的。女人啊，有时候占点男人的便宜，那也是一种本事。男人需要征服世界，可是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间接地征服世界了。”郑伯笑眯眯地建议。
    向雪的嘴角微微抽搐“郑伯，爷爷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说男人和女人要一起征服世界，这世界才算是真正被征服了。”
    卫哲东哈哈大笑“郑伯，雪儿可是要和我并肩征服世界的女强人！怎么样？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也会有这样的豪情壮志吧？”
    “那个……其实……”向雪有点窘。
    郑伯连连点头“好，少爷可是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好伴侣。只是女人想要获取事业上的成功，付出的比男人多啊！”
    “不怕的，有哲东在我身边呢！”向雪表明心迹。
    “也对，少爷总不能袖手旁观。”郑伯喜孜孜地说。
    直到在餐厅坐下，向雪才一脸呆滞地问“谁说我要征服世界的？”
    “你自己说的。”卫哲东心情大好，“在郑伯面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要跟我一起征服世界的，坚持就是胜利，雪儿。”
    “我……”向雪眨了眨眼睛，很快挺起了胸脯，“也许我可以试试？”
    “开玩笑的，我不舍得你这么辛苦。”卫哲东笑吟吟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真好，吹弹得破的肌肤不是吹出来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辛苦的。”向雪认真地说，“两个人的辛苦，就不是辛苦了。”
    “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等你拿回赵氏再说吧，如果那时候觉得在商界驰骋并不以为苦，那么我们一起携手前行。如果你觉得梦想还是拿起画笔，那就追逐你的梦想。”卫哲东握着她的手轻声说。
    向雪点了点头，抿着唇，暗自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画笔可以拿，但是她也想陪着他一起看沿途的风景，连一小块都不想缺失。
    春节长假很快就过去了，向雪忙得不可开交，想来卫哲东也一样。两人虽然尽可能在下班后把工作带回来做，也不过奢侈地多几个眼神的交流。
    可是向雪觉得这样忙碌的日子，充实而丰盈。那种和卫哲东一起奋斗的感觉，让她像是生出了无穷的勇气。有时候遇到了难题，一抬眸看到卫哲东的侧脸，就觉得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
    因为她的身旁，有他。
    哪怕每天的睡眠时间压缩到五个小时，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依然精神抖擞。
    “向总，这个项目如果不能上，真的太可惜了，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啊！”投资一部的经理何欢苦口婆心，只差没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文钱难倒小女子

    “您再看一下计划书和预测报告，行吗？这个项目，如果放弃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何欢诚恳地提出请求。
    向雪抚了抚额，随手翻看着何欢的报告，盈利确实很不错，计划书也做得十分漂亮。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拒绝这项投资的。
    问题在于她实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证券部在二级市场上频频出手，占用了四个亿的资金。这一块不能松手，因为她都能画出完整的k线图，是一季度利润的保障。以后融资，还要看一季度的财务数据呢！
    剩下的六个亿，兴裕和丽缘股份的二级市场收购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而协议收购也要准备大额的资金。听起来资金也不算少了，可是这里用一点那里使一点，很快就快见底了。
    “何经理，项目确实是很有价值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现在燃眉之急的问题是资金……”
    “向总，我咨询过财务部门了，我们的银行存款账户还有三个多亿，这个项目投入两个亿就足够了。”
    向雪苦笑“后续的项目还要继续投入三个亿，顶多就剩下两三千万作为正常的营运资金而已。”
    “可是汽车家园的项目确实很不错，在国内也算得上是领先的汽车垂直网站和电商平台，更在纽交所上了市。即使我们不能完成并购，到时候转让出去也有超过百分之二百的利润。”何欢苦口婆心地劝说。
    “笃笃笃……”
    “进来。”向雪松了口气，看着推门而入的邓迪，“今天丽缘和兴裕的二级市场收购怎么样？”
    “在计划之中。丽缘股份已经购入126837万股a股流通股，目前占总股份的423。”
    向雪展颜“没关系，何经理这边已经与三金药业签订了《股权转让意向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以购入223792万股法人股，占总股本7以上。”
    何欢补充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拿到总股本的116。这个比例还差了一点，对方似乎在谋求托管，保守估计在1272。再加上本身还有8左右的股份在手里，如果我们想要完成并购，至少还要再收购10的股份，不过他们还有其他动作的话，我们还要加大力度。”
    向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还需要投入啊！”
    何欢不为所动“丽缘的收购战我们有很大把握获得成功，这个钱当然得投，我没有任何意见。”
    向雪只能暗暗叹了口气，何欢手里的项目都不错，让他放弃哪一个都像是割肉。其实自己也不想放弃，奈何……
    “继续在二级市场上收购，另外何经理这边还在和诚业集团接触，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再购入366万股。何经理，你还要再和正荣实业再沟通一下，价格方面可以比二级市场的价格高5至10。”
    “我明白了。”何欢很迅速地笔记本上记录，然后抬起头，正想继续央求一点资金过来，向雪却抬起手示意让邓迪先把话说完。
    邓迪的脸色有点沉重，“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兴裕已经宣布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估计会选举产生新一届的董事会、监事会。我们虽然每天都在二级市场上收购股票，但是持股比例还不到5，暂时没有多少话语权。”
    向雪沉吟了一下“尽力而为。”
    何欢忍不住说“向总，既然对于兴裕我们已经拿不到控股权，南浮和大洲国际是大赢家，我们没有必要再踩这趟浑水了吧？把资金抽出来投资汽车家园，我相信控股的可能性很大。”
    “我今天晚上再研究一下汽车家园的状况，明天上班再给你答复吧！”向雪也有些意动，但是手里的资金动用哪一块都不合适。
    现在她相信，一文钱真能难倒英雄汉的。现在，她可不就是被钱难倒了吗？
    “好的，那我明天一上班就来静候佳音。即使我们收购失败，手里的股份也可以待价而沽。根据我们的预测，即使出售手里的股份，也不会亏本，所以基本上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何欢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项目很有信心。其实刚才稍稍翻了几下，向雪也觉得这个项目很有“钱途”。问题在于现在没有钱投进去呀，少的话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可大额的资金……除非自己再争取到一笔融资。
    融资啊……她有点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把兴裕的情况和卫哲东通报，急忙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难怪何欢很爽快地同意明天上班以后再来等结果。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向雪忍不住愣了愣。自己的号码刚拨了一半，卫哲东的电话就拨进来了，这算是默契吗？
    “三十分钟以后，我到你的楼下接你。”卫哲东的语速很快，可能他那头的事情更多吧？
    “好的。”向雪答应了一声，“如果你太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很方便。”
    “半个小时。”卫哲东短促地笑了，“雪儿，你加会儿班？”
    “嗯……”向雪刚答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还没说正事儿呢！”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生气，只有满满的感动。忙成这样，还非要来不那么“顺路”地接她回去呢！
    这一年，注定两个人都会忙到脚不沾地吧？她也珍惜两人相处的分分秒秒，哪怕共行这一段归家的路，那也是好的。
    想必卫哲东也有这样的意思。
    她笑意温柔，撑着自己的下巴发了一会儿呆，才翻开了何欢送来的资料。
    汽车家园由两位创始人联合创办，于两年前成功在美国纽交所上市，创始人的股份已经不足以成为最在股东。年前，汽车家园的最大股东渊美实业发布公告，将其持有的汽车家园477的股份出售给平洋集团旗下的平洋信托。但是在两天后由管理层牵头发出的要约收购者中，并没有出现平洋集团或其旗下子公司平洋信托的名字。

 第三百五十四章 投资有风险

    “难怪何欢急着要这个项目呢！确实……”向雪喃喃自语。
    大年初八，汽车家园就宣布成立一个由三名独立董事组成的特别委员会，ceo作为买家团成员发表了意见，称管理层相对于平安信信托，可以出价更高且有充足的融资。
    管理层的优势在于，让造就汽车家园的高管层继续掌控公司，将会有助于该汽车信息商向网络交易业务转型。
    当天下午，渊美实业发布消息称，已经与平洋依托签署交易协议。虽然还没有完成交易的所有手续，但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
    “汽车家园想借此击退平洋信托，好像有点难啊？何欢想要联合管理层，入主汽车家园的董事会，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管理层的融资恐怕是有点困难的，而我们借机成为股东，到时候再想办法收购平安信托的投份，拿到汽车家园控股权的可能性非常大呀！”向雪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这个项目确实如何欢说的那样，只要能够完成收购，其利润还真是可以预期的。
    “唉，说来说去，还是钱闹的。”向雪咕哝着，十分苦恼。自己也很心动，如果有充足的资金，那没说的，这个项目绝对要上。问题在于，手头的其他项目同样也是相当不错的，何况多数都已经在进行之中，砍掉哪一个都不行啊！
    如果从表面的数据看，兴裕的收购基本上是不能成功的。但是有东雪作为一致行动人，boya即使只能完成百分之十的收购，也能够帮助东雪在董事会里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暂时只是一点小优势，她相信以卫哲东的能力，以后完全控制兴裕完全不在话下。
    “不行，兴裕绝对不能放弃。”向雪坚定地摇头，“我可不能鼠目寸光，坏了东雪的大事。更何况，能让卫少看中的项目，这买卖绝对错不了啊！就算每年拿拿分红也好，或许以后直接转让给东雪，反正吃不了亏的。”
    三十分钟后，向雪收拾东西，包括汽车家园的全部资料都塞进了公文包，才匆匆地下楼。
    当她跨出大门，一眼就看到缓缓驶来的汽车，摇下的车窗里，露出卫哲东的脸，在路灯下俊得不像话。
    “看来，我来得还有点早，你似乎还有公事没有做完。”卫哲东下车替她拉开副驾的车门，顺手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因为跑动而有点凌乱的发梢。
    “嗯，带回家再做也是一样的，我还要你帮我拿个主意呢！”向雪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说。
    “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高参。”卫哲东颇感兴趣地问，“是关于兴裕的事吗？”
    “啊，对，我还没告诉你呢，兴裕的董事会提议召开临时股东会，可能要更换董事和监事了。”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boya和东雪需要签署一份一致行动协议。”卫哲东平静地说，“我刚刚和大洲国际方面召开了电视电话会议，初步达成了意向。”
    “协议没有问题，到时候我签个字就成。呃……你是说大洲国际也会成为你的一致行动人？”向雪吃惊地问。
    “只是暂时的利益结合，东雪会作为股东参加大会，这次董事会的席位我们至少要拿到两个。如果大洲国际方面愿意支持的话，我们可以多拿到一个。”
    “兴裕的董事会有九个席位吧？”
    “是啊，大洲国际与我们合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这次临时股东会的召开有点让他们也措手不及。”
    “那大洲国际能拿到几个席位？”
    “我们合计能拿到五个。”卫哲东说着，发动了汽车，汇进浩瀚的车河。
    “那南浮还是占了优势吧？”向雪掰着手指头说，“他们能拿到四个董事会的席位。”
    “所以，大洲国际应该会同意与我们的合作，否则，南浮可能会拿下五个席位，那就彻底没我们两家的事了。”
    “那……南浮会不会找大洲国际合作呢？如果他们两家合作成功的话，就是我们彻底没什么事了。”向雪担忧地问。
    “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就看我们愿意出什么价码了。我相信，南浮应该拿不出我的价码。”
    “这次大出血了？兴裕真的值得吗？”
    “值得。”卫哲东自信地说，“南浮应该还想不到我手里还有boya的5，所以他们的价格出不了那么高。”
    “嗯，那就好。”向雪松了口气。
    “当然，投资这种事儿，一向是有点风险的，所以不到最后的关头，谁都不敢说胜利了。等看看临时股东会的情况再说吧。我们如果能够拿到董事会的三个席位，以后就容易多了。”
    “怕就是大洲国际也会防着你呢！”
    “有可能，不过日后的危险，总归不如眼前的利益能够动人心的。再说，大洲国际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很容易各个击破的。”
    向雪“嗯”了一声，这种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她明白，这几天，卫哲东大概在私下里做了不少利益交换。反正某人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不管换出去多少东西，总有机会翻了倍拿回来。
    “除了兴裕的事，你还有事？”卫哲东瞄到她的脸色，随口问。
    “是的，今天何欢给了我一份计划书和预测报告，极力说服我要投资汽车家园。我看了一下数据，项目确实不错，介入的时机也很好。”
    “没资金了吧？”卫哲东对boya的情况也心知肚明，当然知道向雪手里的资金，应该不足以再完成一个并购案。
    “问题就在这儿啊！何欢今天逼了我半天，好容易答应着重考虑才肯下班的。”向雪愁眉苦脸地说。
    “主意还需要你来拿，他再逼也没用。”卫哲东哼了一声，“不用听他的，现在你就是一言堂。”
    “可是我觉得项目确实不错，如果驳回他的提议，我都找不到充足的理由。毕竟，兴裕从表面上看，是不值得继续投资的。”向雪叹了口气，又急忙表白，“我不是要退出兴裕的收购啊，只是现在觉得为难而已。”
    说着，有点惴惴，卫哲东该不会误会自己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们家雪雪

    “民间融资可以暂时解一解你的燃眉之急。”卫哲东皱了皱眉，“回去以后我替你测算一下融资的成本，短期内先借一笔周转资金。”
    向雪连忙说“你也忙得不行，成本我自己会算的。”
    “举手之劳而已。”卫哲东笑了笑说，“我会介绍两家贷款公司给你，东雪集团为boya作担保。”
    “不用抵押资产吗？”
    “应该还用不着。”卫哲东轻哼了一声，“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又不压他们的利率。”
    “好。”向雪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一半。
    “汽车家园我也知道，确实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就甩开膀子干吧！另外我也会为你找两家担保公司，再找一些民间资本融资。这次投资的资金你不用担心，应该会很充裕的，只是资金的成本略高一些，但也完全可以承受。”
    “这样的话资产负债率太高，银行贷款到期后会不会收回贷款？”向雪有点担心地问。
    要知道，银行贷款可是她现在资金的主要来源，虽然到期会有还款的压力，但由于单单二级市场投资就占用了四个亿的资金，流动性很强，还本付息完全不成问题。所以她还希望能够继续获得银行贷款呢！
    “银行需要的是报表，只要在期末控制好你的资产负债率就行了。”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尤其是月度报告不经审计，你担心什么？”
    向雪吃惊地问“你的意思是做假报表？”
    “怎么会是假报表呢？只是对报表做一点小小的修饰而已，直接用小贷公司的资金投资，资产和负债都不入账。这样你的资产和负债同时减少，但净资产不变，资产负债率就下来了。”
    “那……”
    “当然，如果你不怕麻烦，在月底抛售所有的二级市场股票，那比黄金还真实的报表，也没有任何问题。”
    向雪意动“至少在季度和半年度的报表应该是真实的。”
    “这样很好。”卫哲东笑眯眯地说，“其实按照你的运营方式，boya的证券投资这块利润很丰厚，也许仅仅是这方面的利润，就足以让你到期归还银行贷款了。”
    “嗯，我也觉得还贷不成问题。”向雪对于这一点，还是颇有自信的。
    “另一个层面的意思是，你的自有资金增长会很快。”卫哲东笑吟吟地说。
    向雪恍然“对啊，我怎么光想着还本付息，忘了我的留存收益也就是净资产会稳步增长呢？”
    卫哲东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问题在于始终没有把自己看成了老板，还是从财务的角度看问题。所以，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反倒会疏忽了。”
    向雪很认真地受教。
    回到家，餐桌上的晚餐还没有完全摆出来，卫哲东对向雪轻笑着说“六叔正好闲着也是白闲着，你可以跟他讨教讨教。”
    向雪会意，笑着朝卫效理走去。
    卫效理总是很乐意回答向雪的问题，有时候向雪觉得，他们之间更像师徒。很多道理被卫效理揉碎开来，就很容易让并非科班出身的向雪迅速明白过来。
    而当他们意犹未尽地坐在餐桌前，卫哲东已经把资金成本计算出来了，果然只是“举手之劳”。
    不同的小额贷款公司，资金成本略有不同，但大差不差，也就在1211至1468之间。向雪默算了一下自己的盈利能力，忽然豪气大盛“有多少我就借多少。”
    卫效理哑然失笑“果然有魄力了。”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觉得以boya的利润，与其接受投资分出利润，不如支付固定的利息。这不就是杠杆经营的理念么？”
    “是的，能够学以致用，我们家雪雪也大长进了。”卫效理看向卫哲东，神态间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向雪赧然，“我们家雪雪”，这个称谓实在太亲昵了，亲昵得让她的心都柔软成了一团。
    卫家，这是真正把她当成了家人啊！一直以来都仿佛悬浮着的心，忽然地就这样轻轻地落了地。
    看着餐桌上的三个卫家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想来以后，也不会寂寞。她悄悄地握住了卫哲东的手，脸微微红了。
    卫哲东愣了一愣，很快就含着笑回握住她的“你是我们家的，更是我的。”
    向雪抿着唇，没有反驳。
    卫哲东的面子在京城绝对是金光闪闪的，由东雪集团担保的两笔小额贷款很快就放了下来。虽然说小贷公司的单笔贷款额度有限制，但是分成六笔分三批到账，对于业务也没有什么影响。
    何欢得到向雪的首肯，又看到资金问题顺利解决，欢天喜地地忙活去了。看着下属干劲十足地投身工作，向雪当然乐见其成。
    然后轮到投资二部的王子丹愁眉苦脸地堵到了ceo的办公室“向总，兴裕集团的股份转让没能谈得下来，估计南浮那边出的价格更高，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战略合作。”
    “没关系，我们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向雪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舵由卫哲东把握着呢，翻不了船。何况，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们在二级市场的动作，要不要停下来？”
    “不用，继续收购，能够收购多少算多少。”
    王子丹瞪着眼睛“向总，您的这个决策是不是有点儿不负责任啊？邓迪跟我吐过苦水了，兴裕的投资回报率可能很低，甚至可能在董事会变动以后，股价会小幅回落的情况。我们忙活了这么久，说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再赔进去一点儿。”
    向雪哭笑不得“你就对兴裕这么没信心啊？”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向总您对兴裕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做短线的话，我们也该抛售了吧？邓迪也是这个意思。”
    向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用在二级市场上直接抛售，我们有更好的渠道。”
    “可是……”王子丹欲言又止。
    向雪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不是手里找到了什么好项目？”

 第三百五十六章 左右为难

    王子丹赔着笑脸“一部那边找到了汽车家园这个好项目，我们也有一个投资项目，不过投入可能比较大，但收益也是可以预期的，现在有不少公司都在争抢。”
    “什么项目？”向雪问。
    “康永集团最近两期的年报都不太理想，正要谋求外部融资。”
    “那可是世界制造业五百强企业，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向雪有点无语，“你看看我们boya，股本只有一个亿。哦，再加上私募基金，自有资本那也只有五个亿而已。”
    “我们不用拿到控制权，跟在大股东后面喝点汤也行啊。根据行内的预测，前景还是不错的。”
    “是吗？”向雪怀疑地接过他的计划书，看着股票走势图，忽然一张微缩k线图就出现在脑海里，她的心里顿微微一沉。
    那可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虽然她只能清晰地画出后面两三周的图形，但是再往后的图形就算再模糊，那颜色和大致的走势，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的。
    不管康永集团这次的融资成功与否，至少以后的走势绝对不容乐观。也就是说，可以预见对康永的投资是血本无归。
    可是该怎么拒绝一脸热情和期待的王子丹呢？投资一部和二部本来就是竞争关系，年终可是要看业绩的。难怪王子丹看到一部拿下一个项目，就着急地也要找个项目。
    “向总，您晚上带回去仔细看看，明天一上班我再来要回音。”王子丹笑眯眯地说，摆明了要和一部别别苗头，连手段都直接拷贝。
    向雪张了张嘴，苦笑着同意了。
    即使拒绝，也要给出一个理由吧？难道她能告诉王子丹，女人的第六感觉得这个项目赚不了钱要赔钱，所以不能投。
    抚着额，她觉得可能再次需要用资金问题来搪塞了。反正，资金就是新生的boya公司的老大难。
    好在兴裕公司今天传来了好消息，临时股东大会共有476名股东及代表到会，合计持有股份七千余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3768。原本计划候选出的九名董事，有一名实际控制人以4979的得票率黯然出局，是南浮方面的推荐人选。这个结果让人大出意外，当然对东雪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利好。
    最终，东雪及其一致行动人拿下三个董事会席位，大洲国际拿下两个，南浮也仅拿下三个。南浮方面推荐人选就任董事长，东雪方面推荐人选就任总经理。
    “可惜没有能够拿到董事长的位置。”向雪有点遗憾。
    卫哲东笑着说“你就知足吧，这个结果已经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多了，幸亏会前做了大量的工作，不然南浮稳占四个席位，形势就很微妙了。现在至少在董事人选上，南浮仅仅与东雪拿到同样多的席位。”
    “那你要小心大洲国际转而与南浮合作。”向雪提醒。
    “当然，同盟军这种伙伴，很容易会当叛徒的。”卫哲东不在意地说，“马上就要召开年度股东大会，我们会提出增补一名董事和监事候选人的议案。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和大洲国际再密切沟通，东雪和boya还是要在二级市场上尽可能吸纳股份，有时候，别看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股份，也能够扭转大局。”
    “嗯，我明白。”向雪很振奋地说，“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今天投资二部又给了我一个策划案子，我的k线图反映并不好，可能会巨亏，你帮我找出充分的理由反驳他的提议吧？我想了半天，也就想到用资金问题拒绝，好像不那么理直气壮。”
    “你把k线图画给我看。”卫哲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会帮你找到充分的理由，保证让他一点不服气的想法都没有。”
    “好。”向雪笑靥如花。
    “奖赏有没有？”卫哲东含笑指着自己的唇瓣问。
    “这叫合则两利分而两害，我也拿boya帮你入主兴裕了呀！”向雪笑嘻嘻地说，“所以两清。”
    “雪儿，东雪东雪，就是卫哲东和向雪的公司，你这是帮我吗？是在为自己打拼江山。”
    呃……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虽然如今的东雪集团股东根本没她什么事儿，但集团公司名称本身，她也占了一半呢！
    红着脸，她偷眼看了周围，卫效理正坐在沙发上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文件，卫老爷子似乎在和郑伯讨论明天的菜色。
    唔，明天就是周末了。
    这是个机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卫哲东。
    于是，向雪轻轻朝卫哲东靠近了一些，然后蜻蜓点水地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就打算虚应故事。
    可是卫哲东岂会如她的愿？很快就握住她的双肩，把她压进自己的怀里，拉长了这个吻的时间。
    向雪睁开眼睛，立刻吓了一跳。热烈地和郑伯讨论菜色的卫老爷子，还有明明专注地看文件的卫效理，为什么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她的脸“彤”的一下，把原来浅浅的粉红色一下子染成了血红色……
    “都怪你……”她嗔怒地责备。
    “习惯就好，其实他们很乐意见到我们如胶似膝的感情交流。”卫哲东可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雪丫头，你来帮你六叔参谋参谋，明天的菜色定什么比较好？”卫老爷子笑呵呵地替她解围。
    “好啊！”向雪如蒙大赦，像兔子似地蹿了过去，拿过郑伯手里的菜单，“这是以淮扬菜为主，粤菜为辅吗？”
    “对，我听你形容的汪女士，应该比较喜欢清淡的菜色，淮扬菜以清淡见长，粤菜也不见得浓汁重味，你看怎么样？”
    “这个安排好。”向雪点头，“我也觉得汪老板周身的气质，那叫淡雅如兰，应该喜欢清淡的。”
    卫效理苦笑“不用这么隆重吧？都快赶上年夜饭了。”
    “明天可是贵客上门，当然得表示一下对她的重视，对不对，雪丫头？”卫老爷子却瞪了侄子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征求向雪的意见。
    “爷爷，我说实话，您可别生气。”向雪为难地看向老爷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彩衣娱亲

    “行，说实话！”卫老爷子佯怒，“难道我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吗？”
    向雪赔笑“怎么可能？爷爷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所以我才敢实话实说。就我对汪老板的感觉吧，她应该不是一个喜欢排场的人。虽然她是客人，但保不齐以后就会成为家人呢？所以，比家宴稍稍丰盛一点，但也不要太过隆重，可能会让汪老板觉得更亲切一些。”
    “雪雪说得对，太隆重了会把人吓跑的。”卫效理接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用这么多道菜，但是一定要精致。”卫老爷子接受了晚辈们的意见，又交代郑伯，“食材要贵重，我们不以数量取胜，但是质量不能次。”
    郑伯笑呵呵地说“那是当然的，每道菜都绝对做得讲究。”
    卫效理无奈“要不要这么讲究啊？我只是邀请她过来吃一顿便饭，就是家常菜。”
    “这就是我们的家常菜。”郑伯接口。
    “对啊，正好让我也一饱口福。”向雪也顺着话头接下去说。
    卫效理看着她，似笑非笑“雪雪，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虐待了你似的。”
    向雪做了个鬼脸“爷爷，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平常我们的菜就是这么精致的嘛！只不过，明天郑伯一定会挖空心思做几道新菜，对不对？”
    “对，一定有。”郑伯呵呵地笑着说，“老太爷，您看我这样去掉十道菜，剩下这几道再添两道怎么样？”
    “雪丫头，你过来看看！”卫老爷子只是瞄了一眼，就把大权下放给了向雪。
    卫效理无奈地说“雪雪，你再删掉几道菜。”
    “不能再少了！”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可不能让人头回上门，就觉得我们不重视。按理说我们卫家也犯不着跟人这么小意，不过这是你老六的事，马虎不得。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别人替你操心！”
    “……”卫效理无语。
    向雪笑吟吟地点头“郑伯定的菜单，自然是错不了。哇，这些菜光听菜名就直让人流口水，六叔，我可是托了您的福！”
    “你就是一只吃货。”卫效理哭笑不得，“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减删两道菜。”
    “不行，这样就正好了。”卫老爷子一言否决，“雪丫头，你看辽参用小米还是鲍汁或者柚皮？或者干脆考究一点，弄个扒千层怀胎海参吧！”
    “爷爷，还是用小米吧？汪老板看着就是个注重养生的人，小米扣辽参养胃，口味也清淡。”向雪喜孜孜地加入讨论。
    “行，按你说的，就用小米扣辽参，这个看起来也家常一些。”
    卫效理咕哝“谁家把辽参当成家常菜的？除非是暴发户。”
    不过热衷于商讨菜谱的三人组根本没听到他的抱怨，卫哲东拍了拍自家叔叔的肩膀“六叔，既然不要你插手，你就省了这份心吧！你看看，爷爷多久没这么好的兴致了？就当彩衣娱亲了。”
    “那也应该你去娱亲，那可是你亲爷爷！”卫效理没好气地说。
    “呶，我家媳妇儿不是正在彩衣娱亲吗？”卫哲东笑笑说。
    向雪凑在卫老爷子身边，白葱似的手指正在指指点点“爷爷，您得多爱孔雀开屏啊，不过这名字喻意好，挺合适的。”
    “而且你也喜欢这道菜。”
    “对啊！还有这几道，也是我的最爱。”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让郑伯一定要加上这几道菜？”
    “原来爷爷的这份菜谱还能达到一举两得的目的啊？不对，这两道菜是哲东喜欢的，这两道可是爷爷您爱的。”
    “那当然，难不成我们一家大伙儿地看着客人吃？只不过照顾她的口味，都选大家喜欢的菜色比较清淡的而已。”
    “爷爷英明。”
    “雪丫头，你说汪涵宇会不会喜欢吃西餐？我们准备的可都是中餐，家里没有西餐厨师。”卫老爷子忽然有点担心地问。
    “不会，您想哪，汪老板开的是什么店？茶店，卖的都是茶叶，所以我敢断定，她一定爱好咱们传统文化的拥护者。而且，她的穿着，也是透着一种古风，绝对是中餐的超级粉丝。”向雪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这些菜就算不是道道喜欢，大部分应该还算合她的胃口。”
    卫老爷子感慨“没办法啊，谁让老六……好，菜谱就这样定下。郑伯，明天一大早就去采购食材。”
    郑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于是，除了征求卫效理的意见，周末的菜单，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回到自家的院落，向雪才笑着说“看来爷爷对汪老板满意得不行不行了，对明天的菜色都这么重视。”
    “我怎么嗅到了酸味？”卫哲东调侃。
    “没有。”向雪摇了摇头，又忍不住问，“这难道是你们家的传统？”
    “怎么可能！你头回来我们家，可是来参加爷爷寿宴的，算是正式亮相，比起来更加隆重。爷爷之所以对六叔的事这么重视，说起来多少有点愧疚的情绪在里面。”
    “愧疚？当年的事……”
    “如果不是爷爷要把卫氏交给六叔，也不会害得六离九死一生，离乡背井。”卫哲东摇了摇头，“现在虽然六叔能回来了，但跟以前没法比，这是爷爷的心结。所以，能够为六叔做十分，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只做九分。”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可不用吃醋，毕竟以六叔现在的年纪，汪女士算是个十分的良配了。那是六叔的患难之交，情分自然不一样。要是真像爷爷说的娶个京城名媛回来，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可很难说得很。再说，六叔也不会同意，难得汪女士能走进他心里。”
    “我怎么会……吃醋！”向雪好笑地说，“我和汪老板不一样，我是你们家嫡支的，六叔终究只是侄子，算是半客半主。”
    “这个态度就对了，你就是卫家的主人，自家人当然不用假客套，对不对？”卫哲东哈哈大笑。
    向雪会意过来，才明白自己说话间，好像把自己当成彻头彻尾的卫家人了。这不符合新时代女性的定位，但是这种感觉，好像也挺好的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七八分就够

    “在做什么呢？这么专心，刚才喊了你两声都不知道！”卫哲东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向雪的身边。把她挤到椅子的角落里，然后自己大马金刀地坐下。
    “哎呀，你别闹！这是单从椅，不是双人沙发，别把椅子给坐坏了。”向雪揉了揉眼睛。
    “放心吧，我坐坏的，不会让你赔。你当我卫家的东西都是花拳绣腿吗？这椅子可是前朝的遗物，结实着呢，再加上一个人都坐不坏。让我看看，做什么事这么认真？”
    “六叔不是提醒过我吗？现在boya的股权结构不那么合理，而且我也觉得要否决部门经理的案子，可能会给他们造成某些负面的情绪。所以，我搜集了一些股权激励模式的资料，想看看哪些模式适合boya。”
    “要不要给你提一点参考意见？”
    “好啊，你忙完了？”向雪大喜，“我现在正在犹豫不决，股权激励模式不外乎期权、虚拟股权、股票增值权、限制性股票这么四种。唉，各有利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看来，以后我的选择困难症，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那你先说说各种激励模式的优缺点，你是怎么考虑的。”
    “好。”向雪精神一振，“先说期权，这是国际上最经典也是使用最广泛的股权激励模式，虽然期权本身不能转让，但是可以在规定的时期内以事先约定好的价格购买公司一定数量的股票，当然也可以放弃。所以，这种股权激励模式，对于员工的吸引力是最大的。”
    “对于你的高管来说，确实可能会很希望公司采取这种模式。毕竟选择权在他们的手里，比较灵活。”
    “是啊。”向雪苦着脸说，“但是期权获授者的行权，会分散公司的股权。如果再加上以后多轮融资的稀释，我怕以后我们对公司的控制权会受到影响。”
    “限制性股票也一样，虽然其出售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但持有的是公司的实际股权，也会影响创始人对公司的控制权。不过，这两种方式对优秀员工的吸引力，也是最大的。”
    “就是这么说嘛！”向雪叹了口气，“但是从长远考虑的话，作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我还是倾向于后两种。”
    卫哲东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意见，只是接着问“你认为虚拟股权和股票增值权更适合boya的股权激励机制？”
    “是的。这两种模式，不会影响我们对公司的控制权。你看啊，虚拟股权可以享受一定数量的分红权和估价升高的民益，但是没有所有权和表决权，不能转让和出售，在离开企业的时候会自动失效。这样对于留住人才，可能会有一定的好处。股票增值权呢，和虚拟股票也差不多，都不会分薄企业的控制权。”
    “真正想离开的人才，这些限制条件不是问题。”
    “好吧，有本事的人去哪里都能拿到股权。”向雪咕哝了一句，在纸上把上面两种股权激励模式划掉，“暂时先不考虑这两种模式，虚拟股权和股票增值权我觉得还行，就是对业绩和现金的要求比较高。”
    卫哲东不以为然“这对boya是问题吗？”
    向雪干笑“嘿嘿，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太盲目了吧，卫少？”
    “就算对你没有信心，我对自己的眼光也是信心十足的。”卫哲东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有你的秘密武器，再加上我的参谋，boya可不仅仅完成收购赵氏就功成身退，还要继续作为咱们东雪集团的重要子公司继续输送巨额利润呢！”
    “那我……尽力而为吧！”向雪信心不足地说。
    “我不要你过于尽力，只要尽七八分就好。剩下的两三分，留到家里来，嗯？”卫哲东笑嘻嘻地说。
    “呃……”向雪无语。
    “你可以努力，可以认真，这样的女人很有魅力。但是别做到十分十二分，那就是过之而无不及了。我们除了要打拼事业，还要享受生活，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我也没有不享受人生啊？你看，刚才我们还在为明天的菜谱讨论了很久呢！”向雪说完，又急忙把话题生生再扭转回来，“你觉得我现在选择虚拟股权和股票增值权，是不是更合适一些？可是我又担心，这两种股权激励模式，可能对高管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如果要激励效应和控制权兼得，可以采取持股平台加上期权或持股平台加上限制性股票的模式。”
    向雪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又冒出一个持股平台来了？还要加上这个加上那个的……”
    一串加号加到后来，她整个儿都糊涂了。
    卫哲东笑着解释“就是让激励对象通过预先设定的持股平台，间接持有企业的股份，同时把持股平台所对应的表决权归集在创始的股东手中，也就是我们俩手中。这样，就可以实现股权激励下的分股不分权，就算看起来我们手里的股权比例下降了，但是控制权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还有这种操作？”向雪惊异地挑了挑眉，很快把自己划去的两种股权激励模式又打了个勾，“如果不影响控制权的话，我觉得倒是可以选择期权和限制性股票的模式。”
    “其实四种模式都可以选择，针对不同的对象，可以采取不同的模式。不同的对象，对于股权激励的期待是不同的。”
    向雪正兴高采烈，闻言又是一滞“不是对高管实施股权激励吗？难道还有别的对象？”
    卫哲东耐心地解释“高管层当然是必须要的，其他如技术类和营销类的核心人才，也可以纳入股权激励的范筹。要知道，一个优秀的企业，可不仅仅靠优秀的高管层就可以撑起来的。就好比一幢大厦，除了顶层的高度，还需要有中间层和底层。空中楼阁式的建筑，是不能持久的。”
    “那按照这个范围来看的话，公司几乎所有的员工都需要纳入股权激励计划啊？”向雪瞪着眼睛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偶尔也需要调剂

    “也就是说，公司的员工都是股东？那……”向雪的脑袋有点拐不过弯来了，一时之间有些迷茫，“那这公司到底是我们的，还是大家的？”
    卫哲东笑着解释“当然不是。一般来说，大多数员工都希望能够成为被授予股权激励的对象，但是也不可能一股脑儿把所有员工都纳入股权激励计划。毕竟股权激励计划授予的股份是有限的，不可能成为一种人人参与的计划，必须限制激励对象的人数。要不然，这要平均分配，还算激励吗？”
    向雪不满地说“那你刚才还说要各种人才呢！”
    “那也要考虑不可替代性的原则，如果一个员工的工作是其他员工无法替代的，这样的人才在现有的市场上也很难招募得到，或者即使能招募到但是要花很高的成本培养，那就应该纳入股权激励对象的范围。”
    “这样的话……那至少一大半人都可以被替代。那就是说，股权激励计划实施的对象其实只是一小部分人？”向雪迅速地梳理了一下公司的员工，很肯定地说。
    “股权激励本来就只能成为一小股人的福利。现在可以先把高管纳入股权激励计划，但是行权日至少在三年以后。”
    “三年？为什么要三年？”向雪不解。
    “现在我们只有一亿份股权，即使拿出五百万股，也能占到股本的百分之五。虽然法律规定，股权激励计划的持股数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但是大部分的公司，会把这个比例控制在百分之二至三之间。以boya的规模，这个比例已经相当大了。更何况，以后招募员工，我们仍然要有股权激励计划。”
    “嗯，我想这应该也是合理的，在公司服务三年这个条件也不算苛刻吧？”向雪点了点头，“三年以后，经过几轮融资，boya的股份应该很庞大了。到时候拿出五百万股，应该只会占到一个很小的比例。”
    “就是这个意思。”卫哲东在她的颊上趁机偷了一个吻。
    “哎哎，我们在说正事儿呢，你就不能严肃点吗？”
    “我在做的才是最严肃的事。”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着，“千万不要一头栽在工作里，你会发现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永无尽头。”
    “也没有一直在工作吧？我还忙着听课做题，生活过得不要太丰富好不好？”向雪没好气地说。
    卫哲东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都很……我指的生活，是这要的……”
    最后的话音，就含糊地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手指拨弄着她的耳廓，让向雪的体温瞬间狂飙。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正事还没说完呢！可是指尖却很快受阻，指腹下是他光滑的肌肤，温暖的气息一下子就裹挟住了她，传到了她开始失去节奏的心脏。
    “唔……”她发出的音节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只能任由他的大掌开始伸到了她的领子里为所欲为。
    好不容易脱离他的魔掌时，她已经脸颊嫣红，呼吸不畅，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美眸毫无杀伤力地瞪着他。
    “偶尔的调剂，有益于工作的效率。”某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个乖，不过在向雪提出抗议之前，又开始了正题，一下子吸引了向雪的注意力，再顾不上跟他计较这种并不“偶尔”的调剂。
    “给你举个比较成功的股权激励计划例子。苏宁的激励计划中，董事、总裁、副总裁、财务负责人获授股票期权涉及的标的股票数量是1210万股，占股本总额的017，其他授予的高管以及业务骨干获授股票期权涉及标的股票数量为7259万股，占总股本的104。”
    向雪彻底忘了抗议某人的轻薄行为，很快地计算出来“需要两千万股票啊？可是只占了股本的百分之121。”
    “对。以boya的发展势头，这个比例我认为也是恰当的。”
    “可是股权激励计划大部分是授于高管和业务骨干的？反倒是董事和总裁、财务负责人的授予比例并不是很高。我一直以为股权大部分应该掌握在总裁和副总裁手里呢！”
    “这种比例分配，有利于减少公司内部的矛盾，促进管理层成员之间的团结，提高公司的整体凝聚力和战斗力。不要忘了，苏宁的员工队伍庞大，而boya的比例不会相差这么多，但也要考虑一些中层的核心人才。”
    向雪连连点头，表示受教，又问“那卫氏的股权激励计划是什么样的？”
    “卫氏是典型的家族企业，所以谈不上有什么股权激励计划，每个家族成员手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股份，这些大部分是长辈们传下来的。”
    “哦，所以没有参考的价值。”向雪有点失望。
    “关于股权激励计划，有很多值得参考的案例，我等会儿整理一下打包发给你。”卫哲东失笑，“不管国内体魄是国外，都有不少经典案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进行选择。”
    “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加上再加上的模式还不错。”向雪想了想说，“一来可以保证我们的控制权，二来又可以留住人才。高管们最希望的激励模式，还是期权。”
    “如果能够给予他们一定的参与权，那就更好了。”卫哲东提醒，“boya哪怕普通的员工，都可以算得上是行业的精英。”
    “我知道了。”向雪点头，又好奇地问，“对了，我看兴裕的报表数字并不很乐观啊，为什么你会对兴裕下这么大的重注？”
    “你研究过兴裕的报表了？”
    “嗯。”向雪笑了笑，“面对投资部的两个经理伸手要钱的作派，我总要就不断收购兴裕的股票给个令人信服的说法。谁知道一研究，发现……兴裕半年度报表就出现了亏损，资产、财务和业务质量都算不上好。如果从技术层面分析的话，一般不会选择投资这类公司吧？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
    卫哲东诧异“居然不用我提醒，就想到了关键点？雪儿，看来你长进得很快啊！”

 第三百六十章 征服你的本钱

    向雪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没有什么长进，只不过一向觉得你卫某人，是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既然你花大血本收购兴裕，那就绝对有吸引你的本钱。”
    卫哲东忍不住失笑“我把这句话作为一种赞美，对我眼光的赞美。其实这也是反收购中的一种常用策略，被称为焦土战术。”
    “焦土？”向雪好奇地问，“从字面上理解的话，大概是把自家的东西统统带走，一点都不留给敌对势力。”
    “反收购焦土战术，是指目标公司在遇到收购袭击而无力反击的时候，通过资产重组，对公司资产、财务、业务进行调整和再组合，降低公司对投资人的吸引力。五月份的时候，兴裕就进行了配股，然后大幅度计提坏账损失，所以半年度报表就形成了亏损。”
    “然后在年报的时候再把坏账准备冲回？但是上市公司的半年度报表不是要经过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吗？”向雪不解了。
    “这种资产减值损失的计提当然并非完全没有依据，兴裕的坏账准备计提政策，是根据账龄来分的，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余地。还有存货跌价准备、固定资产减值损失、长期投资减值损失也是一样。”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应收款的账龄分析确实比较复杂，重点是半年度审计一般不会像年度审计那么全面具体。”
    “这是最容易操控利润的一种手段，近年来被运用得很多。不过随着会计师事务所对这一块越来越重视，操作的余地虽然还存在着，不过会越来越难。当然，除了这种财务手段，还有另外的手段，比较常用的是售卖冠珠和虚胖战术。”
    “什么叫售卖冠珠和虚胖战术……这个完全不懂。”向雪赧然，再度觉得自己对于经济学的术语简直是太孤陋寡闻了。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时间完全不够用啊！因此，所谓的享受生活，哪有时间去“享受”？
    “冠珠是一种称谓，出现在并购业务中。人们习惯性地把一个公司里富于吸引力和具有收购价值的部分，称为‘冠珠’。”
    向雪沉思着问“它可能是公司里盈利输送能力比较强的子公司？或者可能是不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分公司？”
    “还可能是某个部门或是某项资产、一项营业许可或是某项业务、专利权、技术秘密，甚至是关键人才，一般来说，更可能会是这些项目的组合。”
    “冠珠……唔，这个名字真是形象。”向雪了解地点了点头，“冠珠就是收购者并购的真正用意，把冠珠出售，就可以消除收购的诱因，从而达到反收购的目的了吧？”
    卫哲东一脸的欣然“孺子可教，就是这个意思。也可能不用出售，用于抵押或质押，有时候也足以让收购者打退堂鼓了。”
    “哦。”
    “给你举个典型的案例，威梯克公司收购波罗斯威克公司的时候，当时收购股份的标的是49，波罗斯威克公司就把其中一家子公司卖给了美国家庭用品公司，售价425亿英磅，迫使威梯克打消了收购的企图。”
    “计提资产减值准备也就算了，那个卖出子公司的战术，怎么听起来像是两败俱伤呢？”
    “某种程度上说，焦土战术就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战术。”卫哲东失笑，“你的总结很到位。”
    “那‘虚胖战术’呢？听起来好像和售卖冠珠恰恰相反，不会是把一堆垃圾业务并入到公司里来吧？”向雪好笑地问。
    “你的理解完全没错。”卫哲东翘起了大拇指，“收购公司选择目标的时候，那些财务状况好、资产质量高、业务结构合理的公司当然是首选。目标公司可能会购置大量资产，这些资产大多与经营无关，或者盈利能力较差，给公司增加了沉重的包袱，资产质量因此明显下降。或者大量增加公司的负债，财务状况恶化，经营风险加大。”
    向雪叹为观止“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收购行为，被并购方居然能想出这种给自己添麻烦的办法，也真是……”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卫哲东接口。
    “对啊，就差不多这个意思了。”向雪点头如仪，“看起来，还是计提资产减值准备的做法不会伤筋动骨，只是报表的数据忽然好看忽然不好看而已，对资产质量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种手段用得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然，兴裕这种拿出亏损报表来的企业，为什么还引来了这么多的收购者呢？”
    “嗯，有道理，如果不知道兴裕的真实情况，谁会出这么高的价钱收购一间破公司呢？”向雪连连点头，“所以，哪怕超过415元的价格，也可以收购？”
    “我接受的法人股，可就是这个价儿。”卫哲东透了底。
    “好，我心里有数了。”向雪笑嘻嘻地说，“反正不管什么价都吃下来。”
    “也不用这么不计血本。”卫哲东苦笑，“超过415元的价格，还是需要再掂量掂量的。如果我能够把持董事会，把兴裕并入东雪，别说415元，就是5元也绝对不亏。但如果最终拿不到控制权，415元这个价格就已经足够了。”
    向雪诧异“你不是说只要能够拿到三个席位，以后就有办法逐步取得董事会的实际控制权么？”
    “话是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作为并购方，我们当然要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对不对？”
    “我觉得没问题的。”向雪很乐观地说。
    “好，冲着你的这份信心，我也得把兴裕收入东雪的版图。”卫哲东豪气干云地说。
    “因为我看到的k线图，不用太久……唔，从时间推算，应该是年度股东大会以后的样子吧？股价会大幅上涨，接连有好几个涨停板的趋势。”向雪笑着眨了眨眼睛说。
    卫哲东恍然“原来你有自己的底气啊，我还以为我用人格魅力征服了你呢！”
    这个理由好像也很充分，不过向雪是不会承认的。
    “还好，除了人格，我还有能够征服你的本钱……”卫哲东忽然轻笑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现在，去检验我的本钱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就是太闲了

    周末，卫哲东和向雪还是分别去了公司，初创期的东雪和boya都是千头万绪。好在两家公司的员工都普遍呈现年轻化态势，所以对加班并不反感。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中，作为ceo，不加班好像也实在说不过去。
    卫哲东很准时地把向雪接了回去，卫老爷子对汪涵宇的登门十分重视，作为晚辈的两人也得作出积极的姿态。
    “我看爷爷最近实在是闲着了，其实六叔和汪女士两个人的事，要他这个当叔叔的瞎掺和什么呢？”卫哲东的公文包里装满了资料，可见今天的公事还没有处理完。
    “本来就闲着呀，还是被你赶到疗养院的呢！”向雪吃吃地笑。
    “那是为了躲开年前那段动荡，谁有家不呆喜欢呆在疗养院？今年总算风平浪静，不用躲出去了。看来，我还是得给爷爷找点事做，不然都抢起居委大妈的事儿来了……”卫哲东调侃着。
    “爷爷还是卫氏的董事长吧？”向雪问。
    “是啊，不过六叔就任ceo，爷爷也是很信任的。当时我就任的时候就几乎不插手，现在也一样。”
    “哦。”向雪恍然，“难怪爷爷热心于当红娘了呢！”
    “不是热衷于当红娘，而是急于让六叔成个家。要不然，难道让他孤家寡人一辈子吗？要是没人催着逼着，六叔恐怕就是这么打算的。”卫哲东叹息。
    向雪没有发表意见，毕竟每一个选择都是极其私人的，除非像她这样莫名其妙就成了已婚妇女。
    不过，除了那一纸婚书，其实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从某个意义上说，卫哲东似乎只是把她从法律上提前订了下来。或许，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她的感情归宿未必就这样顺理成章锁定卫哲东？
    向雪自嘲地摇了摇头，哪怕她心有所属，和这个男人相处久了，也会被彻底洗脑吧？看着身畔握着方向盘的男人，那张俊得几乎不像真人的侧脸，向雪忍不住微微地笑了。
    “你家男人的颜值不错吧？其实你不用偷偷摸摸地看。”卫哲东虽然看着路面，不过缓慢的车龙，让他根本不必分出几缕精神掌控方向盘。
    向雪脸红，把头偏向窗外“谁偷偷摸摸地看你了？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好不好？”
    卫哲东得意“那也需要瓜好，我才能夸得起来吧？”
    “你可真是……当年要是你守着紫禁城，就算八国联军兵临城下，皇帝也不用匆匆地出逃呀！”
    “不错啊，现在拐着弯儿骂人的本事见长了，骂我的脸皮厚到可以守城是吧？那我也拉上你，咱俩可是同命的鸳鸯。”
    “谁跟你是……”
    幸好很快就到了卫家，向雪觉得自己已经被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煎了好几回。看到熟悉的胡同，她竟然狠狠地松了口气。
    “至于吗？”卫哲东无奈地看着向雪的表情。
    看来，两人的闺房之乐，注定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向雪完全领会不来。虽然看着她气鼓鼓地嫣红着一张脸蛋，真是艳光四射。可如果她能够和他唇枪舌战不落下风，那就更有意思了。
    唔，还需要再继续磨练。
    他真期待有朝一日，把向雪磨练成一个豪放派的女人。当然，只限于闺房之中。
    “汪老板，你今天真漂亮。”向雪由衷地恭维着已经坐在客厅里的汪涵宇。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回来迎接客人。只能说卫效理接人的效率，有点高了。或许，汪涵宇提前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就已经打扮停当了吧？
    大约是卫效理的情报，汪涵宇如向雪一样，头回上门选择了最不容易出错的旗袍。
    青绸滚边，白色的缎子，袖子刚好遮住腕骨，青是杨柳青，白是梨蕊白，让向雪一下子想到了青花瓷，如同江南水乡的三月春浓，撑一把绸伞，走在古镇的小巷子里，袅娜如春柳拂过湖面。
    旗袍是经过改良的，腰部以上收束得相当合身，但是从腰部开始就稍稍地放宽，下摆不是传统的窄裙，而是略略放出一点弧度，恰到好处地遮掉了她微微发福的身材。
    “谢谢，听说你也喜欢旗袍，我特意做了一件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我的手艺。”汪涵宇客气地说着，递过来一个礼盒。
    盒子包装得十分精美，绸带是浪漫的粉红色，漂亮得让向雪都不忍心把盒子拆开，惊喜地问“这是您亲手制作的吗？身上的这件也是？”
    “平时闲着没事，就自己裁制一些衣服，打发时间之余，又穿出了不一样的别致，还不用去定制那么麻烦，又省钱。”汪涵宇微笑着解释。
    “真是太厉害了！”向雪赞叹。
    “我只是大概凑着你的尺寸裁剪的，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试穿一下，我看看哪些地方还需要改动。”
    “好啊！”向雪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纸盒的包装。
    同样是一件旗袍，白缎滚着青边，但是下摆收得很窄，完全衬托出了向雪姣好的身材。胸襟处却用淡金色的丝线，绣了几朵细长茎枝的兰花，顿时把整件旗袍又穿出了不一样的青春跳脱。
    “你的气质如同空谷幽兰，所以就绣了几茎兰花作为点缀。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可不能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朴素。”汪涵宇一脸的惊艳，“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我就是觉得你适合旗袍，却还是没有想到，你穿旗袍会这么漂亮！”
    “看着你们两个并肩而立，我仿佛看到了江南春好。”卫效理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赞赏，不过大多应该是对汪涵宇的。
    “我觉得汪老板才算是一株幽兰，兰心蕙质，心灵手巧。”向雪喜不自胜地打量着自己，“我很喜欢这件礼物，谢谢汪老板。”
    “什么汪老板，叫得这么生分！”卫老爷子被郑伯推着进了客厅，忍不住笑骂，“雪丫头，你应该叫声婶婶。”
    汪涵宇忍不住微微脸红，竟失去了一向的从容，显出了几分局促。
    向雪忍不住犯难，直接叫婶婶，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只是头一回进门，人家可没有领证，老爷子也太急躁了点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捅破窗户纸

    “叔叔……”卫效理无奈地提醒。
    “我还是叫涵婶或者涵姨吧？”向雪急中生智，“涵婶，我没有把您给叫老吧？”
    “怎么会！”汪涵宇浅浅地松了口气，卫老爷子的热情可真让她感觉有点吃不消了。要知道，这位可是京城的传奇人物啊！她虽然被人客气地称一声“汪老板”，可小茶馆店的老板，和卫氏的掌舵人，那份量可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她甚至暗地里想到老爷子可能会刁难自己，又不好意思向卫效理袒露心事，以至于连续两个晚上失眠了。幸好赴约的日子定得比较后，才让她有机会调适自己的心态。不然，一脸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也许会让老爷子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极其糟糕。
    尽管心里的底气并不那么足，可是多年的阅历，还是让她至少在表面上能够做到宠辱不惊，应对时也落落大方，让卫老爷子越发满意。
    他原本是想着，既然能让卫效理入了眼，不管是什么女人，娶进家门也好，总好过让老六孤独终老。看到汪涵宇虽然不见得有多么出色，却温婉如大家闺秀，早已经开始默默计算着让卫效理迎娶的日子了。
    说话间，郑伯进来请众人前往餐厅，虽然不算得十分丰盛但绝对精致的菜肴，已经在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哇，郑伯，今天的菜很费了不少心思啊！”向雪夸张地欢呼一声，“只看这颜色，我就已经食指大动了。”
    “雪丫头，今天你可不是主客。要是喜欢哪道菜，只管让郑伯吩咐人做去，天天吃都没问题。”卫老爷子笑着说。
    “知道爷爷喜新厌旧了呗！”向雪笑着拉过汪涵宇，“涵姨，爷爷把您当成主客，那您可得坐在这儿！”
    汪涵宇不明所以地落坐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在卫老爷子和卫效理之间，连忙站起来谦让“这个座位不合适吧？”
    “坐下坐下，你就坐这儿，我们卫家的规矩！”卫老爷子笑着说，“老六，今天可得招待好涵宇。”
    卫效理咳了两声才说“既然叔叔发了话，那你就坐下吧！再客气下去，一家人都吃不上饭了。”
    “真有你的，把汪女士放到火上烤啊？当初你初到卫家，我可没把你安排到爷爷的身边。”卫哲东小声取笑。
    “我这是为他们俩创造机会！”向雪理直气壮，“你想想看啊，六叔和涵婶相识那么多年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擦出火花来，就得让爷爷给加把火。”
    “你还真把爷爷当红娘了？”
    “那也得爷爷乐意啊！你看，爷爷今天心情特别好，分明乐在其中么！”向雪也悄悄地回答，“等着瞧吧，等今天晚上过后，六叔和涵婶的关系绝对会捅破那层窗户纸！从此，霞光满室，浪漫满屋。”
    “那我们什么时候也来个霞光满室、浪漫满屋？”卫哲东轻笑。
    向雪瞪了他一眼“以你这种霸道蛮横的性格，用得着别人来捅窗户纸吗？就算窗户纸再厚，你架不住你直接撕开呀！”
    对于向雪的指责，卫哲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老六，你和涵宇熟悉，把她爱吃的菜端过来。”卫老爷子今天绝对不馋了，所以有的是闲心指挥自家侄子。
    “不用不用，我什么菜都吃，不挑食的。”汪涵宇急忙婉言谢绝。
    “不挑食，不代表没有自己喜欢吃的菜嘛！”卫老爷子朝卫效理瞪了一眼，“今天你可得负责把涵宇给照顾好了。”
    卫效理无奈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菜，叔叔您就别难为我了。”
    “那你现在就开始了解，从这顿晚饭开始。”卫老爷子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涵宇，你爱吃什么，尽管开口，让老六给你挟到碟子里！”
    一顿晚饭，直让向雪吃得眉飞色舞。不单是因为菜肴精致，口味上佳，更重要的是可以坐着看对面的好戏啊！
    今天的座位安排，太适合她看戏了。卫效理的尴尬和无奈，汪涵宇的局促和羞涩，卫老爷子的推波助澜无中生有，简直让她差点大呼过瘾。
    尽管两人已经不年轻了，缺少了偶像剧里那种浪漫式的互动。原本两人虽然比肩而坐，其实差不多比零互动也多不了什么。不过卫老爷子的一双老眼可就盯着两人呢，总会不断地“提醒”卫效理。
    还别说，姜果然是老的辣，被老爷子不按常理出牌的胡搅蛮缠之下，两人从开始的尴尬和局促，居然逐渐地自然和谐了起来。眼神交流和举手投足间，竟然让人觉得很养眼。即使这不是爱情，至少可以是亲情。
    因为看得太投入，向雪甚至差点错过了老爷子的眼色。跟老爷子相处久了，向雪也多少培养出了一些默契，自然知道自己也该添块砖加块瓦。
    “涵婶，这道芦笋做得很好吃，主要是汤料好，你尝尝！”她推荐着一道蔬菜，“别看这道菜用料不多，只有芦笋和虾仁，可是做起来很考究功夫的。”
    “赶紧给涵宇挟一筷芦笋啊，你这主人当的，可真不合格。”卫老爷子急忙接口。
    卫效理苦笑，现代人款客，谁还给客人这么执勤地布菜啊？说什么卫家的规矩，他打小到现在，从来就没见过卫家有这规矩！
    可是他也不能在汪涵宇面前拆自家叔叔的台吧？于是，只能拿起公筷给汪涵宇挟了一筷芦笋。
    “谢谢。”汪涵宇小声道谢，才对向雪说，“我也很喜欢吃芦笋的，家里也常做。”
    “我告诉您啊，做这道菜的关键点，是烫芦笋的时候不能时间太长，在水里要放上油和盐，不然就没这么脆了。虾先放淀粉和水充分抓匀，然后洗掉虾仁身上的粘液，要用清水反复的冲洗，一直到虾仁白白净净的才控干水分。然后加盐啊胡椒粉啊什么的，抓匀了腌一会儿。这样处理以后，炒出来的虾就会很弹牙。”
    这次，卫效理不等老爷子开口，就很主动地又挟了一只虾给汪涵宇。
    卫老爷子把涌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笑眯眯地点头。

 第三百六十三章 凉水浇下

    一顿晚饭，虽然汪涵宇一直维持着僵硬的坐姿，到结束的时候已经觉得脊背隐隐酸痛。可是良好的气氛，却让她十分感动。
    卫家，并不是她想像中的深宅大院，不苟言笑。相反的，从卫老爷子到向雪，都言笑晏晏，对她十分友好。哪怕名震京城的卫少，也完全不像传言中的冷酷无情，反倒眉目温润如君子。他对着向雪的时候，那眼神温柔得似乎可以化开冬雪。
    “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喜欢你。”卫效理温言安慰着，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这一家子，得多热衷于把汪涵宇拐进家来啊！
    “嗯，他们都很好。”汪涵宇小声地说着，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看着这朵笑靥，卫效理微微有些失神。
    凭良心说，汪涵宇绝对不是什么大美女，几乎比不上任何一个他年轻时候交往的女人。可是那样的笑容，恬淡静美，却每每让他觉得心里安宁。
    如果他还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或许今天就趁着这么良好的气氛向她求婚了。可是如今的他，早已经失去了曾经可以令女人着迷的容颜。
    他认真地思考着与她一起生活的可能性，至少她在卫家，应该会获得很好的照顾吧？从卫老爷子到向雪，似乎都和她很投缘。万一某天自己……
    “你们家很温馨。”汪涵宇的感慨发自内心。
    在这之前，她万万想不到卫家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刁难，没有冷嘲，只有热情地招呼，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她何德何能啊？
    看着明亮的四合院，在京城多年，她当然知道这块地方这样的面积，并不是仅仅用钱就可以买下来的。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可是卫家却显得十分接地气。没有阴阳怪气的女主人，也没有不苟言笑的男主人。
    餐后的茶点也很丰盛，虽然众人在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吃不下什么。不过这些茶点，也足以说明卫家上下对汪涵宇的重视。
    “我什么茶都喝，谢谢。”汪涵宇回答着郑伯殷勤的问题。
    “郑伯，您随便上壶花茶就行了，也不想想汪婶自己就是开茶店的，什么好茶没喝过啊？晚上不喝浓茶，薰衣草花茶有助于睡眠。”向雪笑嘻嘻地说。
    “行，给你们上壶花茶。”郑伯乐呵呵地准备去了。
    看来，这个沉寂了太久的家里，又要开始办一场喜事了。
    卫老爷子显得很健谈，向雪也抖擞精神应和着老人的话题，汪涵宇有问必答，唯有卫效理却骤然沉默。
    老爷子谈兴正浓，郑伯走过来小声提醒“老太爷，您该休息了。”
    “你也忒没眼色了点，没瞧见我这儿正有客人在吗？”卫老爷子有点不大高兴了。
    郑伯含笑“汪小姐可是六少的客人，老爷子您抢戏了。”
    卫老爷子笑骂“好啊，连你也敢嘲笑我了，这世道……唉！”
    卫哲东失笑“爷爷，郑伯说的可是大实话，您也未免有点喧宾夺主了。”
    “行行行，时候也确实不早了，涵宇也该累了吧？听着我老爷子的唠叨，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汪涵宇急忙说“怎么会呢？老太爷您说话风趣，我很喜欢听的。”
    卫老爷子立刻得意了“你们看看，人家喜欢听我说话呢！行，涵宇啊，以后有空呢，就常常来家里玩。听说你以前学过艺术，我们家雪丫头可是地道的美术系毕业生，你们两个一定能谈得来。”
    “只怕打扰您老人家。”汪涵宇微笑着说。
    “怎么会呢？现在卫氏都由他们叔侄俩倒腾，家里就我是个闲人，整天闲得没事干，你随时过来玩，都不会是打扰。”卫老爷子异乎寻常的热情，让汪涵宇一下子忘了该怎么接话。
    卫哲东小声在向雪的耳边说“就是闲的，所以逮着六叔，就要折腾出一点事来。”
    向雪只觉得耳朵微微麻痒，忍不住缩了缩头，心下颇是深以为然。
    “看来，我得给爷爷找点事做，要不整完了六叔，接着整我们？”卫哲东又凑过去，接着说。
    “我们有什么好被整的？”向雪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卫哲东嗤笑“我倒是不怕，就怕你会脸红地躲起来。”
    “那是，不是谁都能修炼出你这样厚的脸皮。”向雪挖苦。
    “没关系，我可以收你为徒。”卫哲东大言不惭地回答，让向雪顿时无言可对。
    她早就知道论嘴皮子，十个自己都不是卫哲东的对手。可是为什么每次还要不自量力呢？而卫哲东，就是喜欢逗弄自己。
    气结之下，她偏过头朝汪涵宇走去“涵姨，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和爷爷都会很欢迎你的。”
    卫哲东哭笑不得，有点忧虑起来。
    如果家里多了一个成员，似乎会剥夺向雪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唔，这个问题很严肃，他得让六叔看住自家女人。
    “也欢迎你们到我的小店来，虽然地方是偏僻了点，不过图个清静。”汪涵宇客气地发出邀请。
    “好啊，我们一得空就必然会来的。”向雪当场慨然应允。
    当然，她什么时候才能得空，却是一个未知数了。但是至少，表明了她这个作为卫氏目前唯一女主人的态度，让汪涵宇心生感激。
    或许在卫家的日子，也会很温馨？她想着，脸上微微地发热了。悄然偏首看了一眼卫效理，却看到他脸色微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汪涵宇立刻提醒自己“我倒是想什么呀！虽然卫家的人不错，但是卫效理没有那个意思，也不过是一个卫家的客人而已，难不成还真把这里当成家？”
    心里淡淡地涌上了一层思念，那是对家乡山水的思念，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可是当初走得那样毅然绝然，现在是没脸回去了。
    不知道家里的亲人们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这片漂浮在异乡的无根浮萍呢？那时候，她是真的伤了家里的心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尽管卫老爷子盼着卫效理早日成家，毕竟这位侄子也算得上命运多舛了。虽然家里并不缺少服侍的人，但是有个知疼知热的女人在身边，才像是一个家。
    可是他倒是急得不行，当事人卫效理却一如既往，每天加班到很晚才回卫家。
    卫哲东习惯了去接向雪一起回家，两人的时间往往会有一点交错，你等我来我等你，回来得也不早。
    卫老爷子早已经望眼欲穿，不等他们回房洗漱就叫住了“东子、雪丫头，你们先过来。”
    向雪看他脸色严肃，忍不住吃了一惊不会是卫氏出了什么事吧？心里忍不住有点惴惴，偷眼看向卫哲东，却见他神色泰然，心里稍定。
    有身边这个男人在，天塌不下来。
    “老六和涵宇到底是什么回事？再这么蹉跎下去，他倒无所谓，可人家姑娘一年年成了老姑娘，恐怕会另觅良枝了吧？”卫老爷子气呼呼地说着，“我不就是盼着他好么？这下倒好，天天深更半夜掐着我睡觉的点儿回来！”
    向雪哑然失笑，原来还是因为没当成红娘的事儿啊！
    “爷爷，您也太心急了，这不是才上了一次门吗？汪婶早就是老姑娘了，再老能老到哪里去？六叔现在唯一能入眼的，也就是涵婶了，跑不掉的。”
    “也不看看他们都多少岁数了，还耗得起吗？”卫老爷子哀声叹气，“如果不能看着他成家，我以后九泉之下，也对不起父亲。”
    “这也怪不得爷爷的。”向雪急忙安慰，“六叔自己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我们外人就算再怎么劝，也劝不来的。”
    “我们算是他的外人吗？”卫老爷子瞪眼。
    向雪“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说顺了嘴，忘了其实我们就是一家人。”
    卫老爷子闷哼着“以后记着，我们彼此都是家人。”
    “是。”向雪很温顺地答应下来，忽然发现卫哲东从进门起就没说过话，竟然让她独自承受卫老爷子的责问？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
    卫哲东好笑地揽住她的肩，悄声说“这类的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不接话头，爷爷自然就说不下去了。这是六叔的私事，我们做晚辈的插手不合适。”
    向雪苦着脸，她能对卫老爷子横眉冷目吗？她又不是他的亲孙女，没这个底气的好不好？
    “东子，雪丫头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话也不能跟老六说，你和老六打小就亲近，虽然名份上是叔侄，可是处得就跟亲兄弟似的，你去催催。”卫老爷子终于把矛头转向了袖手旁观的亲孙子。
    “好。”卫哲东回答得很爽快。
    卫老爷子满意了“你可别打马虎眼，这事儿得抓紧。这不刚开年么？就趁着春暖花开，挑个日子办完了事，心里才安稳。”
    尽管窗外北风还在呼啸，可有句诗不是说么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事实上，立春的节气早已经过了，春天的脚步似乎已经到了耳边。
    春暖花开，好像有点迫在眉捷的意思。
    卫哲东笑了笑“爷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六叔愿意娶，那也得人家汪老板愿意嫁才行。”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老六一表……”卫老爷子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那“一表人才”四个字，现在是无论如何套不到卫效理身上的。
    想到曾经的卫六，那风光比起现在的卫哲东来，并不会差太多。要真换了以前，汪涵宇那家世那姿色，绝对不会让老爷子看入了眼。
    可是今非昔比啊！
    卫老爷子有点伤感地说“想当初，你六叔的风采，那也是京城知名的。看到今天的你，我就忍不住想到曾经的卫六。或许是我太一厢情愿了，涵宇真有可能看不上老六。”
    “爷爷，您放心，涵婶绝对是个有深度的女人。一张皮囊，是吸引不了她的。”向雪微笑着说，“要不然，涵婶孤身在京城这么多年，早就跟别人暗通款曲了。”
    卫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难得有这么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年龄是大了点，不过配老六正好。真要是年轻人，老六如今也陪不动人家疯。涵宇安安静静的，看着不那么出挑，可是处得久了，就发现她的性格儿真好。”
    “他们都是有阅历的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汪老板虽然看着很柔弱，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如果太仓猝了，可能她心里会有别的想法，反倒欲速则不达了。这件事，让六叔自己处理去，毕竟过日子是他们两个，可不是跟爷爷一起过。”卫哲东说到最后，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
    “唉，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家里热热闹闹地办场喜事。”卫老爷子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
    这下子，向雪是绝对不敢再接话头了。听这话风，好像真的要烧到自己和卫哲东的身上来了呀？
    卫哲东也假装听不懂祖父的言外之意，转头问向雪“你刚才说汽车家园那边出了点问题？平洋信托和澳美实业已经达成股权转让意向了？”
    向雪愁眉苦脸地说“是啊，看来入主汽车家园的事怕是要黄了。”
    “怎么回事？平洋信托不是平洋集团旗下的信托公司吗？”卫老爷子诧异地问，“是雪丫头想要收购汽车家园？”
    向雪叹气“是啊，这个项目确实是很不错的，而且管理层也觉得我们入主对他们更有利，所以我们也达成了意向。不过，澳美实业是最大的股东，只要他们的股份全额转让，差不多也就尘埃落定了。”
    卫哲东轻松地说“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哪有投资稳赚不赔的？偶尔失手一次，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你也没亏什么，虽然拿不到控制权，但股权不见得会跌。”
    “是啊，雪丫头，就算亏了成万上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投资这种事儿吧，就是有胜有负的，没有谁能当常胜将军。你别看东子现在这么风光，当年他也有落魄的时候！”卫老爷子也温言安慰。

 第三百六十五章 翻手为云

    向雪心里暗笑，卫哲东最狼狈的时候吗？恐怕只有她看到了。
    “爷爷，你不用把我生平第一次的惨败，到处向人宣扬行不行？”卫哲东有点无奈，“挫折教育应该在小时候就完成，现在再开始，有点晚了，没有效果。”
    卫老爷子语重心长“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人的一生长着呢，尤其是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摔几个跟头，哪怕摔得头破血流，只要没有失去性命，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向雪叹了口气“虽然我也知道人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可是我还是想要成功这个孩子。”
    卫哲东想了想问“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最近，他忙于东雪集团，还真有点疏忽了boya。
    “下周一召开董事会，可是今天澳美实业临时增加了一名新董事，现在他们的席位由五位增加到了六位。虽然我们已经收购了不少股份，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争取董事会的席位。就算管理层和其他股东全都站在澳美的对立面，加上三位独立董事，我们也只有五票。六比五，澳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向雪有点灰心丧气地说。
    “他们增加董事的程序有没有违反《公司法》？”卫哲东问。
    “没有，完全符合章程的程序。”向雪苦笑，“他们也不傻，这些程序性的东西，走得还是让人挑不出什么话来。”
    “《反垄断法》呢？”
    向雪怔了怔“《反垄断法》？可是这部法律不是为了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保护市场公平竞争，提高经济运行效率，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才制定的法律吗？汽车之家虽然在汽车行业的互联网中实力很强，还构不成垄断行为吧？”
    “只要境内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反垄断法》都可以适用。”卫哲东解释，“至于什么是垄断行为，澳美实业强行增加董事，试图强行通过股权转让协议更换管理层的行为……”
    向雪接口“影响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不错。按照平洋集团收购案的一贯做法，接手汽车家园以后，一定会更换管理层，很有可能利用汽车家园在汽车行业的互联网优势，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经营者集中。”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阻挠澳美实业与平洋信托的交易？那我们目前应该怎么做？”
    “你们现在可以提交书面实名举报信，举报平洋信插涉嫌违反国家《反垄断法》。”卫老爷子沉吟着说，“汽车家园的注册地应该是开曼群岛吧？”
    “对，当时是为了税收优惠。”
    “确实，很多国内的企业都注册在开曼。那么你们可以联合管理层和其他小股东，请求开曼群岛法院暂停澳美实业和平洋依托的股权交易。”
    “理由呢？”向雪精神一震。
    “澳美实业在汽车家园董事会中的代表存在恶意违规，当然你们需要寻找证据。”卫哲东冷静地说，“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法院，那么澳美实业和平洋信托的交易，就不能够完成。至少，在开曼法庭听证会之前，就股权交割事宜，澳美实业不得采取任何行动。”
    向雪的眼睛亮了“也就是说，在听证会之前，平洋信托无法接受股权交割？那么即使下周一董事会如期举行，股权交易也没有办法如期完成，那么这次的决议事后是可以撤销的？”
    “也许澳美在董事会上并不能一手遮天。虽然澳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管理层是创业人，他们的经营也是成功的。那么其他的小股东到底是否希望平洋信托入驻呢？”卫哲东颔首。
    “当然不希望，管理层的态度也很强硬，他们绝对不愿意失去经营权。因为按照平洋集团的做法，到时候管理层会被换得一干二净。而我们即使拿到控制权，但也承诺不会更换管理层，所以他们现在只能与我们合作。”
    “那么，你们和管理层的一致行动方案是确定无疑的？”卫哲东问。
    向雪思考了一下，肯定地点头。
    “联合其他小股东，在董事会召开前，再增加一名董事或独立董事。我记得汽车家园的人事薪酬方面，还缺一位独董。”
    “好。”向雪露出了笑脸，“我现在就去着手准备，一方面是向商务部提交违反《反垄断法》的举报信，另一方面是向开曼法庭提交暂停澳美和平洋交易的请求。嗯，当务之急的，还是增加一名董事，我们就可以和澳美方面分庭抗礼，至少站稳脚跟，管理层不会被更换！”
    “只要有一方面成功，就还有转寰的余地。”卫老爷子笑着说，“让东子帮你找个国际案件的律师，要顶尖的。虽然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也没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道理，在尘埃没有落定之前，值得全力以赴。”
    “嗯。”向雪点了点头，“我先回房间打电话！”
    “该吃晚饭了！”卫哲东无奈地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只看到向雪背着身晃了晃手，就隐没在门后。
    卫老爷子也哭笑不得“这倒好，帮她出了主意，过河就直接拆桥嘛！”
    卫哲东回答“既然过了河，还要桥干什么？当然是拆了再搭到前面去，资源要充分利用，这是经济学的原则。”
    卫老爷子笑骂“你是连一句雪丫头的坏话都听不得啊？这腔帮的，已经顾不上面子了。”
    “对自己的女人，要面子干什么？”卫哲东应答得十分流利。
    “要是老六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唉！”卫老爷子叹气，神情有点萧索，“卫氏我是用不着操心了，现在就是老六的婚事。”
    他也知道，不管自己当时有没有订下什么见鬼的三年之期，卫哲东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完成大婚。至少他们并不打算要太早要孩子，那么结不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到底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祖父这么操心，于是等卫效理深夜归家以后，还是被卫哲东堵了个正着，长谈了至少两个小时。

 第三百六十六章 覆手为雨

    不知道是被拨动了哪根心弦，或许卫效理原本也顺理成章地想通了，汪涵宇很快就成了卫家的常客。
    每次造访，她总会带两盒亲手做的点心，让卫老爷子高兴得直说多了一个女儿。如果不是要留给卫六，他都恨不得立刻认个干女儿。
    汪涵宇只是羞涩地笑“其实也不值得什么，就是一点心意，老太爷喜欢就好。”
    “怎么还叫老太爷？那是给陌生人叫的，你就跟着老六叫我一声叔叔吧！”
    于是，汪涵宇就顺着老爷子的意思改了口，郑伯早就准备好了改口费，倒让汪涵宇接着红包闹了个大红脸。
    她的这声“叔叔”，原本只是对长辈的称呼，虽然透着亲热，但是真的没有表达别的什么意思……
    卫老爷子心情很好，虽然他对卫哲东和向雪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毕竟两人都忙着自己的新公司，向雪还要争分夺秒地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看书做题，除了尽量陪老人一起用餐，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老人家。
    汪涵宇不同，她的那间茶店生意虽然还算不错，但有经理有服务员，她平时的空闲时间很多。被卫老爷子捅破了窗户纸，卫效理虽然还没有求婚，但是俨然是一副追求者的架势，三不五时地接她回卫家，和老爷子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你说在年轻的时候吧，盼着儿孙有出息。可是到了年纪老大，却又希望儿孙们也不用这么有出息。人哪，就是这样的矛盾啊！”卫老爷子叹着气说。
    汪涵宇好笑地说“鱼与熊掌，素来是不能兼得的。还好，卫少和雪雪都在京城，每天还能照个面。要是在国外发展，叔叔您可就更觉得寂寞了。”
    “可不是吗？所以想到那些留在国外不回来的空巢老人，我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卫老爷子哑然失笑，又关心地问，“你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就没想回去看看？”
    汪涵宇的笑容微微凝滞，摇了摇头，没有说活。
    “趁着他们还健在，常回去看看吧！我们古时候的人常说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现在不讲究这个了，远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远的路程，几天功夫就到了。不过，父母还是盼着孩子们在身边的。”
    对于卫老爷子的话，汪涵宇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地说“年轻时候的决定太莽撞，也伤了家里人的心，现在怎么有脸再回去？”
    “你是觉得家人还在怪你当初的选择吗？不，他们不会的。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遇上过个把渣男呢？在他们的心里，你依然是他们愿意宠爱着的宝贝。”
    汪涵宇神色微动，却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你没有孩子，所以并不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思。”卫老爷子温和地说，“在父母的眼里，就没有不是的孩子。”
    “可是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汪涵宇犹豫着，却依然挣扎着说。
    “那只是年轻气盛的冲动言语，怎么能当真？”卫老爷子笑着说，“当初老六和东子不知道甩过多少句话呢！可是现在你看怎么样？血浓于水，血液里的东西什么都改变不了。带上老六，回去看看父母吧！”
    “这个……”
    “毕竟，你们的婚事，如果能够得到父母的祝福，感觉会更加幸福。”
    汪涵宇脸红，怎么又说到结婚的事了？可是，嫁给卫效理，她不愿意吗？在京城漂泊了这么多年，两个在感情上受过创伤的男女，曾经在静夜里互相安慰。难道，这仅仅只是友情吗？
    或许，他们友情的种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她洁身自好，不是没有男人用鲜花攻势追求，可是她却始终没有一丝心动。
    只有他，能够走进她的心灵深处，不管酸甜苦辣，她都会第一时间与他分享。甚至有些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天真念头，她也会在微信上与他诉说。
    “你是嫌弃老六的形象……让你觉得丢脸？”卫老爷子漫声问。
    “当然不是！”汪涵宇下意识地反驳，“他虽然胖了一点，不过人到中年，不发福的也很少吧？”
    “那么就带他回去，卫氏的ceo，这个身份，应该不会让你丢脸。”
    汪涵宇胀红了脸，认真地看着卫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即使他没有卫氏的身份，也不会让我觉得丢脸。他才华横溢，坚定果敢，学识渊博……”
    一连串的赞美之词似乎不假思索就吐了出来，让卫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果然，老六这次的眼光没有错，这个女人对卫效理不仅有爱意，还有崇拜。
    如果一个男人能够得到女人这样的情感，那么这段感情如果还不能稳定地走下去，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汪涵宇的声音嘎然而止，看着老人脸上深浓的笑意，恨不能挖个地洞躲进去。她怎么说起卫效理来，竟然滔滔不绝，把他夸成了一朵花？
    而且是当着人家叔叔的面！
    会不会有谄媚的嫌疑？她怎么就这么四个字四个字地蹦出来了呢？好像这些词汇，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酝酿了很久，就是为了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她一吐为快似的。
    “涵婶！”向雪回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汪涵宇急忙偏过头，很响亮地答应了一声。
    “今天回来得比平常早。”她随意地挑了个话头。
    “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所以工作效率倍儿增。”向雪笑嘻嘻地说。
    “卫少帮了不少忙吧？”汪涵宇看向伸手接过向雪羽绒服的卫哲东笑着调侃。
    “那当然，我是台面上的先行官，他是隐形的大boss。”向雪不以为意地说，“我的公司那也是他的公司，帮我就是帮他自己。”
    她脸上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显然事业顺利，生活甜蜜，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感吧？汪涵宇忍不住想到卫效理，他能不能给她幸福感呢？
    “涵婶，你都不知道，哲东对形势的把握简直是神准了，基本上连一丝儿的差错都没有。幸好我对他很信任，才会打了两个大大的胜仗。”

 第三百六十七章 崇拜者

    说到最近取得的成绩，向雪也不管汪涵宇有没有兴趣，说得眉飞色舞。
    “你不知道，当初我收购兴裕的时候，其实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底的。毕竟人家大股东实力强盛，而且基础扎实。东雪和bya只是新建的公司，虽然资金实力勉强还能看一看，可没有基础啊！”
    “后来你还是决定听卫少的？”汪涵宇好笑地问。
    “对啊，因为我就不知道他会出错过。反正他经手的几个并购案，就没有不成功的。不过当时，还真是硬着头皮的。”
    “所以你就盲目信任了。”
    面对汪涵宇的调侃，向雪有点不自在地辩解“什么叫盲目信任？我这是有理有据的信任。事实证明，我的信任没错的。”
    卫老爷子大煞风景地说“雪丫头，你可不能这么盲目的乐观。要知道，根据麦肯锡公司的调查，并购案中有三分之二是失败的。所以，东子也不是常胜将军，很有可能一个跟头把你栽得连家底都输尽了。”
    “也不是没有例外呀，比如赫尔穆特毛赫尔执掌了雀巢公司20年，统共并购了世界各地250家企业，相当于每年3家，平均不到一个月就收购一家，才让雀巢这么快就发展成了便于最大也是最成功的食品集团之一。”向雪执着地说。
    “并购本身完成只是第一步，更大的挑战在并购之后，是不是能够把收购来的企业的文化融合到自己的集团中去。”卫老爷子看了一眼孙子，然后对向雪说。
    向雪冷静下来，虚心地问“我们已经拿到了丽缘的控制权，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把它纳入bya的企业文化呢？看起来，好像丽缘的规模比bya大，即使入主董事会，我觉得暂时还插不了太多的手。”
    “丽缘比bya庞大怕什么？”卫老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拿你崇拜的那个毛赫尔来说吧……”
    向雪小声咕哝了一句“我觉得哲东不比他差，所以我没有崇拜他。”
    卫哲东听力一流，虽然向雪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卫老爷子没有听清，也没理会，只是继续说下去“毛赫尔认为，企业的目标首先应该是创造成果，其战略原则是抢先、大胆和与众不同。”
    “抢先？”向雪认真地边听边想，“那就是要先人一步，比如我们现在想要收购汽车家园那样，在汽车互联网的领域先行一步，就是抢先吧？”
    “对，抢先就是要比别人更早地发现市场发展的新动向，并提前做出必要的决策。领先一步，就等于是获得了竞争的优势。这跟产品领先的道理是一样的，不管占据市场还是定价政策，都会有比别人更强大的优势。所以，你出手汽车家园，做得就很好。”
    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当时也没有决定一定要出手，因为资金量有点困难。这还是投资部的经理非要追着我把计划书和报告塞给我，才最终下定决心借高利贷也要上马。”
    “这也是你大胆的一面。”卫老爷子赞许地说。
    “那个……如果没有哲东在后面替我撑腰，我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向老老老实实地说着，飞快地斜睨了一眼卫哲东。
    “说到丽缘，你敢于拿下它的控制权，也是大胆的另一个表现。毛赫乐他就敢出手并购美国康乃馨、英国罗思雀、法国巴黎水等许多食品业的巨头。”
    “算不算蚂蚁啃大象？”向雪吐了吐舌头问。
    “能啃得动大象的，就是好蚂蚁。”老爷子瞪眼。
    向雪失笑，继续追问“那么与众不同，应该就是指创新了吧？可是bya主营是投资，没有产品可以让我创新嘛！”
    “创新可不仅局限于拿出新产品，而是各个领域都以创新为动力，比如技术、方法、组织、人事政策、领导作风等等。投资公司全国多如牛毛，单是京城就得多少家？如果没有一点创新，凭什么能脱颖而出？”
    向雪听得连连点头“爷爷，您真是太厉害了，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嗯，我明白了，虽然我们目前的力量对于丽缘的产品创新还拿不出什么好的理念，但是我们的经营管理方面，完全可以抛弃原有的经验，寻求新的探索。”
    “是的，管理其实比什么产品的创新更重要，它有关一个企业是否健康运转，它能够让经济和资源转变为成果。企业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成果，也就是利润吗？”
    “嗯，没错。”
    “毛赫尔有一个与其他经营者不同的经营理念，他追求的不是年度业绩最大化，他甚至可以为了使公司得到长期的发展而放弃短期的业绩，这种气度，在企业管理者中是不多见的。”
    向雪恍然“原来爷爷也很崇拜毛赫尔啊？”
    “有什么好崇拜的？只不过他的经营理念，确实影响了不少人。”卫老爷子哼了一声，“再说了，有几个企业家没有读过毛赫尔？他的思想方法即使到今天，也绝对不落伍。”
    “多维关联的整体性思维方式，整体怀、系统控制论的思维。”卫哲东替自家祖父总结。
    “不用说得这么神神叨叨，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对于孙子的学术性理论，卫老爷子有点不屑一顾，“你不用张口闭口就是那些经济学的词汇，只要懂得其中的道理就行了。”
    卫哲东失笑“我是给雪儿解释，她以前没有接触过企业管理，学校里学的也跟管理风马牛不相干。”
    卫老爷子这才想起来，向雪这位年轻的e，从来都是企业管理的门外汉。她要获得的每一点成功，恐怕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有什么关系？有人天生就是比别人懂得更快更好，不需要做长时间的分析，凭直觉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质。我看雪丫头就有这个天赋。”
    卫哲东想到向雪那些逆天的“本能”，忍不住点头同意“确实，有时候哪怕匆忙凭直觉去理解的东西，也往往比别人丰富的商业知识更有效。”
    当然，这种经验，恐怕也只有向雪可以理直气壮地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