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三岁》


 番外一 草率的晚会

    （注明这里是白鞍熟睡后的梦境，五十章以后食用味道更佳）
    七分殿。
    金碧辉煌的大厅，镜子般的地面上映出头顶的装饰灯。
    我这是在做梦么？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传送门，我是被传送进来的？可是并不记得自己走进过这样的传送门啊？
    “小白，这里！”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手里拿着神器开天巨剑。
    开天？！
    我快步走过去，“喂！你为什么拿着我的武器？快还给我！”
    男人把巨剑扛在肩上，“什么你的武器啊？剧情还没进行到你拥有武器的时候好吗？”
    我皱眉盯着他穿着的一身铠甲，“你是异界的我？”
    “没错！第三人称的你，所以你叫小白我叫大白，免得待会弄混了。”
    “喂……这不太符合逻辑吧，你死了之后才变成我，咱们俩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空间里啊！”
    “唔……如果是过去和未来的关系呢？”他拖着下巴。
    “那也不可能啊！很简单的逻辑问题，如果未来的我杀了现在的我，那么请问凶手是谁？”
    “对啊！真的好奇会发生什么结果！”他突然挥出巨剑，最终在我的脖颈旁停下来，“你怎么不怕呢？这不符合懦弱的你的性格啊？”
    我半睁着眼皮望着他，“你这样后面作者可就不好写了。赶快想想怎么让逻辑上还算说得过去吧。”
    “嗯……那就在文章最前面的地方加上括号，注明这是你的梦境，梦可以不符合逻辑吧？”
    “那是你的梦还是我的梦？”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这个草率的番外篇得快点进入正题。”
    正说着，传送门里出来一个手持黑伞的黑袍女子。
    “白哥？”梦墨朝我们跑过来，“诶？怎么有两个……”
    “梦墨！你去死吧！”苏饴从传送门跑出来，一掌拍过去，梦墨轻而易举地侧身躲掉。
    “对哦，我异界的能力消失了……”苏饴望着自己的手掌，“我抗议！在这个时候更新番外篇根本就不公平！”
    我和大白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这也不是我们俩能决定的啊。”
    “真没想到我也能参加番外篇。”郑郝从传送门里走出来，“还是第五个出场的呢！”
    话音未落，一只黑蛛从传送门里爬出来。
    郑郝眨了眨眼，“好吧，好像是个东西就能参加，而且出场排名不分先后。”
    我躲在大白的身后，“我最怕蜘蛛了……”
    大白轻叹了口气，“别在意，作者的智商有点问题。”
    “不然把这五百万还给白鞍吧，我真不是这么贪财的人。”二叔拿着银行卡从传送门走出来，一抬头，“诶？这是哪啊？”
    我吼道“不要在番外篇里给自己洗白啊二叔！装得太不像了吧！”
    “哈哈哈，看来失败了。”二叔将银行卡放在口袋里，朝我们走过来。
    反正……人们陆陆续续地从传送门里走出来了。
    “你他妈的是在写小学作文吗！为什么我这个出镜率这么高的人出场连一句话都没有啊！”
    米卡斯修拉着仰头对天怒骂的李木子，“算了木子兄弟，不要和傻子较真，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写了。”
    “看起来人都到齐了吧？”二楼的看台上，身穿礼服，扎着两个大辫子的女生，手里拿着话筒。
    苏饴抬头望着，“伽丽洛，你为什么在二楼的看台上？”
    底下的人纷纷窃窃私语，“她是谁啊？”“异界的，苏饴的宠物猫。”“什么宠物猫？是战宠！这是她的人形状态。”
    “肃静！”伽丽洛居高临下的望着，“这本书有一版的封面上，画的就是我！肩头上有个s。”
    李木子撇撇嘴，“那封面放大了看明明是个阴阳鱼，真会往自己身上套。说不定是我未来的阴阳师媳妇呢。”
    感受到叶梓刀刃般的目光，李木子闭上了嘴巴。
    “大家今天的表现，和以后的出镜率直接相关，所以希望大家配合。”伽丽洛提高了声音，继续说，“我是番外篇的主持人伽丽洛。”
    说完她左右张望，不知在找什么。
    底下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忘词了？”“就说她不行。”“这作者二死了，还不如让我当主持人呢。”
    “加油啊洛洛！”苏饴在底下看得干着急。
    突然间，二楼看台上出现了一个传送门，叶新好像是被什么力道给推了出来。
    叶新拿着话筒，强行露出微笑，望着满大厅的人，“我是主持人叶新。”
    “关键时刻掉链子。”伽丽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火树银花不夜天，万家灯火庆团圆！在这个合家欢乐的日子里……”
    她低声问叶新“我怎么感觉脑袋里的词不对啊？”
    “我来之前得到的吩咐是有点仪式感就行了，具体的内容无所谓。”叶新上前一步，拿起话筒说“在这个喜乐融融的日子里，我宣布，《鬼猫三岁》番外篇一庆祝晚会，正式开始！”
    砰！砰！砰！
    （花瓣彩带啥的自行脑补）
    台下雅雀无声。
    伽丽洛笑着鞠了个躬，“谢谢大家的热烈掌声，其实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
    她戳了下叶新，低声问“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书更到五十章了，觉得应该有个番外。”
    “啊~”伽丽洛笑着说，“是为了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
    “我抗议！”苏饴举起手，“我没了异界的能力，这根本不公平！”
    “主人，您不要拆我的台啊。”伽丽洛一脸为难道，“我还没说比什么呢……对了！这场比赛，就比谁最漂亮！答案毋庸置疑，我家主子最好看！好啦圆满结束！”
    苏饴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见梦墨说“我抗议。就算比谁最漂亮，冠军也不一定是苏饴，在她的外貌方面上，书里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描写。”
    “那是写书的水平低！”苏饴不服气道，“再说了，描写你了吗？我不是最漂亮的还能是你？有你什么事啊！”
    大白用巨剑将她们俩隔开，抬头对伽丽洛说“这种事情比起来根本没意义，应该换些别的比。”
    大厅里的人炸了锅，“那就比比谁最绅士。”“为什么不比谁最努力！”“比谁的头发最长！”“比谁最强壮！”“比谁的出镜率多！”
    “够了！”大白喊道，“我觉得还是比在异界谁最厉害更有看头，你说呢许灼凉？”
    “没兴趣。”许灼凉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个心机的大白，明摆着想拿第一，我对二楼的叶新使劲地眨巴眼睛，他会晤地点点头，举起话筒说“这样下去会没有休止，所有人都想拿第一，不如我们来比负面的东西，这样大家就不会抢了。”
    “好！”
    “同意，大家一起评。”
    叶新想了会，说“在场的人，最懦弱的是谁？”
    我立刻对着大厅里的所有人说“我已经恢复一些异界的记忆了，并且已经决定勇敢的面对困难，这个名头肯定不是我！”
    “是苏饴吧？”少女说，“本来李木子腿折的事情已经让白鞍醒悟了的，是苏饴懦弱的性格，才只想着逃避，带白鞍去了别的城市。”
    苏饴喊道“你才懦弱呢！那是因为我跟雷克过了一辈子，演了一辈子戏！我想要真正的婚姻有错吗？”
    狄伶儿震惊道，“什么？你们俩结婚是演戏？”
    “不然呢？我真正爱的人是白鞍，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才……”苏饴突然捂住了嘴巴。
    “没关系，晚会之后大家所有关于番外篇的记忆都会消失。”叶新说着变化成了猫形的三岁，“不好意思各位，虽然最近没什么出镜率，但我实在是太累了。”
    狄伶儿四处张望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雷克呢？”
    大厅里陷入了沉默，仓田一目悄悄把罗贝曼收回了符咒里。
    我对大白低声说“你和我都能同时出现，说明这个草率的番外篇根本就是不在乎逻辑完全瞎编，为什么雷克没有出现呢？”
    大白摇摇头，“我只知道，有机会的话，我想砍死那个智障作者。”
    “可以问你件事吗？在异界的时候，我到底是喜欢梦墨还是苏饴，还是说，我就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呵，番外篇是不能剧透的。”
    “有关于异界的事情都是碎片！有时会在脑海中像拼图一样出来一块，我根本就没法拼凑啊！还有在梦里出现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异界记忆，还是在做梦呢？”
    “你知道轻松一些的方式是什么吗？”大白给了我提示，“刚有几块拼图的时候，你不要去纠结他们之间的关联性，你只需要在脑海里留个印象，然后继续等着其它碎片出现，等着碎片的数量越来越多，相关的碎片他们自然就拼在一起了。”
    “好吧，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按照顺序给我拼图的碎片呢……”
    “那样的话，就没法筛选了啊。”
    “什么意思？”
    大白笑了笑，“过于懒惰的人，是不配看到整幅画面的。”
    “这样的话，会引来愤怒和讽刺吧……”我知道大白的意思，心中突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了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三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们身旁，“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三岁……你这算是强行鸡汤吗？”
    “是啊，因为要结束了，真不知道这个晚会究竟是什么鬼。”它看向大厅里的人们，跃起朝着一个胖男孩儿扑过去，一口吞下了他手里的冰淇淋，胖男孩哇哇大哭。

 序章 道别酒馆

    梦墨抱着黑色的猫咪，走在尸骸遍野的沙漠里。
    黑袍裹着她玲珑的身子，袍帽扣在脑袋上，半低着头，以免过于精致的脸庞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s”和“n”。不，准确的说，只有“s”是人。
    “站住！”传送门前的两个守卫拦住她，“抬起头。”
    梦墨立即露牙笑着抬起头，闪动着明亮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们，并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
    左边的守卫用战戟将她的袍帽向上撩开，看见了她额头上的“n”印记。
    “奴隶不许进入极冰城，快滚！”
    梦墨仍旧保持着微笑，她不慌不忙地说“前面进去的男人是我家老爷，他吩咐我照看他的战宠，进去的时候却忘记了。”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顿时态度缓和了许多，“原来是雷克大人家的奴隶，可是上头有规定，不允许奴隶进入极冰城，雷克大人应该知道规矩的。”
    “当然，我只是将它送到这里而已。”梦墨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将它放在地上，“去吧。”
    “喵~”在这个世界里，有着“n”印记的奴隶，甚至不如“s”的宠物。
    黑猫眼看着就要走进传送门，却被右边的守卫伸出一只脚挡在门外，“等等！我怎么从未听说雷克大人有只黑猫战宠？”
    “对啊，我也没听说过，如果是自己的战宠，又怎么会不亲自携带呢？”左边的守卫也开始怀疑。
    “放肆！”梦墨立即冷下脸呵斥道，“这只猫我家夫人生前最喜爱的宠物，老爷怀念夫人，这几天一直都让我带着这只黑猫跟随！你们再耽误时间，老爷在极冰城那边一定恼火了！”
    两守卫听了立即将脚收回，低头不敢再问，早就听闻雷克为人风流，看这小丫头长得如此标致，身为奴隶说话还这么有底气，可见二人的关系或许不一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黑猫回头看了梦墨一眼，不声不响地进了传送门。
    梦墨将袍帽压低，在心里悄悄说三岁，一切都靠你了……
    寒风呼啸，飞雪漫天，一望无际的冰原尽头，有座高达万丈的雪山，在雪山之巅，长出了一棵参天巨树。没人知道它的根通往哪里，又有多深。极冰城某位神秘的商人将巨树的内部掏空，打造了菲尔澈大陆历史上最豪华的酒馆——道别。
    在道别酒馆，最廉价的一杯酒，也要三千万通币，这相当于一位普通商人半辈子的积蓄。任何世界都不缺少挥金如土的大富豪，有人愿意拼了性命让家人不再为吃穿发愁，就有人愿意花上千万的财富去喝一杯烈酒。然而，在这个酒馆里，有一种最烈的酒，是不要钱的……
    当酒帝雷克穿着皮靴进入道别酒吧时，在座所有富豪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菲尔澈四帝之首，号称品尝过世界所有名酒的酒帝雷克，从未踏入过道别酒吧一步。
    曾有人传言，道别酒馆就是雷克本人开的，因为吧台经理是曾与他闹过绯闻的情人，其中的暗箱操作自然不言而喻。但他今天的到来，着实让所有人感到震惊，难道在酒帝之妻死讯传出的第三天，他就要将情人坐实名分吗？
    雷克走到吧台坐下，缓缓摘下了他的牛仔帽。
    年轻的男服务生愣了半晌，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慌忙地跑进了吧台后的房间。
    不一会，房间里走出了一位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她一边婀娜地走着，一边用皮筋将自己的秀发扎了起来。见男服务生蹑手蹑脚地跟在自己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她笑了笑，回身用胳膊猛地将服务生揽在了胸前，戏谑道“小可爱，你慌什么？酒帝能大驾光临，自然是来找乐子的，只是不知道——”
    女人将男服务生推开，似笑非笑地坐在雷克面前，缓缓用食指抬起了雷克的下巴，继续说“是想要酒啊？还是想要我啊？”
    雷克嘴角微扬，说道“我是酒帝，自然要酒。”
    女人顺势将手臂绕在雷克的脖子上，烈焰般的红唇几乎贴在了雷克的嘴巴上，“那——你想喝什么酒呢？我请客。”
    “这杯酒，恐怕你请不起。”
    “呵，你可真会说笑。这道别酒馆里，就没有我狄伶儿请不起的酒。”女人说完，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凝固住了笑容，她缓缓与酒帝拉开距离，凝视了他片刻，说“难道……你要……”
    “六月十六。”
    全场一片哗然，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死寂。
    酒帝将左轮手枪拍在桌上，“我知道规矩，一条命，换一杯酒。”
    在座的没人敢动一下，或弄出一点声响，没人知道酒帝在搞什么名堂，道别酒馆里不是没人点过六月十六，但那大多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想要以最有尊严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而已。但雷克，可是菲尔澈大陆的四帝之首啊！
    狄伶儿沉默地看着他，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喃喃道“是为了她么？”
    雷克突然开怀大笑，片刻后，他一拍桌子，收起笑容，神色凛冽道“上酒！”
    狄伶儿生气地咬着嘴唇，也不低头，就边盯着雷克，边娴熟地调酒，各式各样的酒杯和酒瓶在她的手上旋转跳跃，看起来就像一场华丽的杂技表演。
    啪！
    片刻后，冒着五彩烟雾的酒杯被按在桌上，烟雾飘在空气中，凝聚成骷髅的形状，又爆炸似地散开。
    淡淡的酒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道别酒吧，狄伶儿拿起左轮手枪，抵在雷克的脑袋上，她以为自己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却不知道它们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喝吧，喝完了送你上路！”
    雷克抬眼看看她，缓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全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有人率先忍不住喊道“雷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他人也开始慌张地吵闹起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持有着酒帝私家的兑换货币，酒帝要是死了，那些人将瞬间流失掉大笔的财产。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的！就算你死了也并不能让她复活啊！”
    “是啊雷克，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狄伶儿紧握着左轮的手在不断地颤抖，她曾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他，她付出了自己最好的年华，却始终没能换来一个正当的名分。
    “快动手，我赶时间。”雷克冷声说道。
    嘭！！
    一声枪响，全场鸦雀无声。
    酒帝雷克倒在地上，死在了道别酒馆里。
    狄伶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的左轮，自己明明就——没有扣动扳机啊！
    酒馆里，缓缓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也很赶时间。”
    酒馆里的人这才注意到，在离雷克尸体不远处的吧台下，站着一个还没有吧台高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他西装革履，脸上有三道胡须般的纹理，又大又圆的双眼透着无限的天真可爱。
    如果不是他正吹散着自己指尖上的烟雾，可能没人会相信就在几秒钟前，这个小男孩刚刚杀死了酒帝雷克。
    酒馆里的一位富商指着男孩大喊“鬼爪枪？他是三岁！他就是鬼猫三岁！”
    “他杀了酒帝雷克！”
    “快跑啊！”
    酒馆里瞬间乱成了一团，菲尔澈大陆上的富豪们丝毫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像见了死神般狼狈地逃窜着。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整个酒馆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狄伶儿和三岁两个活人，就连之前的服务生也趁着混乱仓皇逃命去了。
    酒馆的木门仍旧吱吱呀呀地摇晃着，一阵寒风吹进来，宛如藏了刀子，割断了狄伶儿头上的皮筋，乌黑的秀发瞬间散落了下来……
    三岁向前走了几步，踩在雷克的尸体上，高度刚好能让狄伶儿看见他的双眼。
    “请问阿姨，这里还营业么？”
    披头散发的狄伶儿将左轮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三岁！你这小鬼……居然对雷克出手！去死吧你！”
    嘭！
    狄伶儿扣动了指尖的扳机，三岁的脑袋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空洞，然而他并没有倒下，只是笑而不语着，下个瞬间，整个身体便幻化成了黑色的烟雾，缭绕在酒馆的半空……
    当烟雾重新凝聚之后，吧台上多了一只黑色的猫咪，它看起来就是只普通的纯黑色田园猫，外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以为用玩具能伤害到我么？”
    狄伶儿瞪着通红的双眼，朝着黑猫又开了几枪，然而每一次子弹穿透它的身体，都宛如打在了虚无缥缈的烟上，毫无作用。
    黑猫打了个哈欠，“喵呜——”。
    狄伶儿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为什么，为什么连子弹都杀不死你？！”
    黑猫舔着自己的爪子，缓缓说道“因为，我是鬼猫三岁啊。”

 第一章 劫数

    瘦弱的身躯，脸色苍白的看起来像是活不长的样子。邋遢的头发，衣服土气的引起不了任何人的注意。唯有个与常人不一样的特点，就是他的脸上有三道猫咪胡须似的奇葩胎记，像黑色的钢笔画在脸上。
    他叫叶新，高中的入学仪式时，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家伙，我想他定会是班里最受欺负的那个。两天下来，事实证明我错了，和初中时一样，最受欺负的人仍然是我……
    我捂着流血的嘴角，呆呆地望着黑板。不敢去左顾右盼，因为周围都是眼睛，他们一定在看着我，在内心嘲笑我。我想故作镇定，却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叶新淡定地在我身旁坐下，似是目送着那些高二学生离开教室，“刚开学两天，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关你什么事！”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愁怎么能在班里找回一点面子，我瞪眼发狠地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同桌就可以跟我套近乎！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当心弄死你！”
    叶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嘴角渐渐上扬。
    斜对面第三排的男生站起身，我认得他，何沐，昨天竞选班长的时候我还投了他一票。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放手，班级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一股火涌上心头，眼看找回的面子全被这个贱人给搅合了，既然班级不是撒野的地方，刚才来了那么多高二的欺负我，他怎么默不作声？
    何沐看着我，说“我不想再重复一遍，3……”
    如果他数到1，我想我会松手的，毕竟我向来都比较怂。可他何沐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直接一拳打得我坐在了地上，桌椅都乱了套，书本掉了一地，铺盖在我的腿上，好在我的座位是靠墙的，能让我依靠着墙壁，不然我估计我就要躺在地下了。
    何沐用手拍了拍叶新的肩膀，说“你没事吧。”
    叶新没有说话，仍旧是之前的微笑挂在脸上。
    随后何沐将双手插在裤兜，看着我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我决不允许五班的同学们自相残杀，破坏班级和谐，这是我的底线。你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除了认怂，我还能怎么办。
    何沐点点头，回到座位继续看书。
    而叶新，这个时候了还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掏出纸巾递给我说“鼻子流血了。”
    “不用！！”我甩开他的手，闷声捡着自己散落一地的书本。
    叶新也蹲下身帮我捡，我注意到他的领口上满是油渍，下意识地离他远了几寸，谁知他又凑过来，低声说“鼻血流进嘴里了。”
    “我知道，闭嘴！”
    我直起身，将书本放在桌上，又将桌椅复原。
    叶新再也没说话，原本我以为他生气了，可下午的五节课里他一言不发，数学课老师向他提问，他也只是站起来默不作声，或许是刚开学师生还不太熟悉，老师以为他不会，就让他坐下叫了其它同学。可我看他的本子上早都解出了答案。
    因他坐在外面的座位，为了避免尴尬，我打算他走了之后再走，可他也坐着一动不动。直到人都走光了，我忍不住站起身说“你到底想怎样！”
    他抬头看着我，一言不发。
    “说话！”我吼道。
    “说什么？”
    他总算开口了，我皱着眉头，拎起书包，说“让开。”
    他侧身让出空间，我也懒得再跟他废话，自顾往外走着。想起今天的种种尴尬，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在这个班级里待下去。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微风拂面，有些刺痛，先是被一群高二的教训，又被何沐狠狠地打了一拳，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朝停车处走着，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之前打我的那些高二的！我立即蹲下，躲在拐角处的墙后面。
    “诚哥，我刚才看见苏饴妹子去食堂了。”
    “是吗？”李诚从摩托上下来，“走，咱们也去。”
    见几人朝我这边过来，我立即转身要逃，却与叶新撞了个满怀，原来这家伙一直都跟在我身后！
    “又是你这家伙！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
    话音未落，我已进入了那几个高二的视线范围内，我心想完蛋了，却不料他们几个并没有在我身旁停下，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叶新眯缝这眼，微笑地看着我，说“你胆子可真小啊。”
    “关你什么事？”我懒得理他，转身去停车处找我的自行车，我突然注意到，旁边的那辆摩托就是李诚的。
    今中午上楼我不小心碰洒了他买的奶茶，道歉了，也赔偿了，可他还是带人冲进班级里来揍我，真是太欺负人了！现在他的摩托车就在我面前，真是上天给我报复的机会！
    “你要干嘛？”叶新站在我身后问。
    “我告诉你啊，这私人恩怨，不关你事儿，赶快找到你的自行车回家去！”我用指甲按住摩托车胎的气门芯，里面的车气呲呲往外冒，很是痛快。
    “我不会骑自行车，只会开车。”
    我回头看着他，白色的衬衫领口沾满了油渍，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他居然开车来上学。
    “那……你开什么车来的？”
    “我只是会开而已，并没有车。”
    ……无语。
    “没车你来停车处干啥？”
    “跟你来的啊。”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挪了几步，找到前车胎的气门芯按住，“我可告诉你啊，我是直男，你赶紧在我面前消失，要不然……”
    我话还没说完，一回头，人竟是突然地消失不见了！环顾四周，悄无声息，一阵清风拂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就算是走了，也总不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吧？突然间，榆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似是有什么生物在里面活动。我吓得立即骑上自行车往外走……
    “李诚，你松手！我不想去！”
    “那个地方我布置了很久，你必须去看看，真的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前面怎么了？是之前那些高二的！李诚正强迫拉着一个漂亮的女生。不关我的事，装没看见，只要骑过去，一转弯就出校门了。
    “李诚，你马上松手，不然连朋友也没得做！”
    李诚站住脚，无奈地松开手，说“苏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为什么总是要拒绝我呢？”
    旁边一个叫刘鑫的男生帮腔道“对啊嫂子，诚哥天天给你送奶茶，我从没见他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苏饴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我看着那个叫苏饴的笑着朝我的方向跑过来，就预感情况不对，立即想要掉头，谁知她更快一步，握住了我的自行车把手。
    见她对我偏头一笑，我就知道我完蛋了。大姐，你我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别害我成吗？我想回家。
    “亲爱的！你来接我啦？”
    李诚走过来，看清是我之后，竟是笑了，他偏头对苏饴说“苏饴，你就算要气我，也找个像样儿的吧？你看他这出，鼻青脸肿，又红又紫的……别说，看着还挺喜庆。”
    李诚身后的几个男生哄笑着，为了不挨揍，我也只得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是啊，我只是路——”
    我还没说完，苏饴搂着我的脖子猛地亲在了我红肿的脸上，这一吻，疼得发甜。
    “亲爱的，送我回家吧。”说完苏饴便跳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她搂着我的腰，我全身都僵化了，完全不知所措。随后她便温柔地对我轻声耳语“愣着干嘛，走啊？”
    李诚在原地站着，也不阻拦，只一脸戏谑着说“苏饴，不是我瞧不起他，你问问他敢走么？”
    “姐姐，别闹了……”我尴尬地不知所措。
    李诚那帮人见状大笑不止，苏饴狠狠地捏了下我肚子上的肉，咬牙道“你就这么怂？打算看着他们欺负女生？”
    姐姐，我只想回家而已，他们欺负谁，关我什么事啊……
    正打算回头让她下车，可就当与她近距离对视的时候，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生对视过，那双眼睛像水中的圆月一样清澈而深邃。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突然骤停了……
    我使出了多年来骑自行车研究出的最快奥义站起来·猛蹬，一溜烟地带着苏饴出了校门。
    我听到李诚在身后怒喊“小崽子！你有种！快点骑，别让我逮到你！”
    你逮不到的，摩托车气儿已经被我放光了。
    “坐下！”苏饴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拉回车座上，“你刚才差点把我摔下去！”
    “这不是刚才情况紧急么。”我心跳如鼓，恐惧中带着欣喜。
    “噗。”她笑了，但手却始终没再像之前那样搂着我，而是抓着我腰两边的衣服。
    “其实我脸上的伤，就是为了救你才造成的。”
    “是么？”
    “嗯，其实我在开学仪式的那天就喜欢你了。”我真是说瞎话都不眨眼，“听说李诚他们总骚扰你，我今天便去找他们理论，势单力薄才被伤成这样。”
    她不说话了，一直沉默着，良久之后，她说“右拐。”
    我想，或许她是被感动了吧。
    苏饴只让我把她送到了一个公交站台，据说她家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路程，她每天都要赶最后的班车，再一直坐到最后的站点。
    在独自骑车回家的路上，我不得不正视明天将会到来的劫数，那些高二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在心里想了许久也没有应对的办法，躲的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我总归是要去上学的。

 第二章 百慕论坛

    苏饴收拾着家里满地的红酒瓶，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红色高跟鞋与情趣内衣搅合在一起，她瞥了眼父亲的房间，隐约能听到里面男女的窃窃私语，似乎是战争过后的友好洽谈。可不一会却又传出了刺耳的娇喘，苏饴捂着耳朵跑上楼，回到房间将门反锁。
    她望着窗外，大半个崎河市尽收眼底，错综复杂的道路与灯光，就像是布满了星星的海洋。明明住在城市顶级的豪宅里，心却没有可以归属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百慕论坛上的头条仍然是高一5班白鞍欺负同学，班长何沐挺身而出。
    百慕论坛是学生们私建的网站，会员注册需要许多步骤来验证自己的学生身份，一经查实有老师或家长混进来，立即就会被管理封禁id。至于论坛背后管理的真实身份，到现在还是个谜。
    苏饴早在下午的时候就看过这个视频了。开学仪式的那天她也根本就没去学校，对于苏饴来说，我这种为了讨好她满嘴谎话的小人实在太多了，她真的是懒得去拆穿我。
    而此时，我正在自己的家里，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把门反锁，长舒了一口气。
    吧嗒。
    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脸。
    “哥~哥~”
    我的心凉了半截，夺过手电筒关上，打开了房间的灯。
    “说了多少次，不要进我房间。”
    “哥哥~讲故事讲故事讲故事嘛，你答应我的。”白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卖萌无效，我今天烦心事很多，你快去睡吧。”
    白歆撇着嘴，泪水马上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这人最见不得两个东西，一个是蜘蛛，一个就是女孩子哭。我害怕极了，这个叫白歆的小家伙一旦哭出来惊天动地泣鬼神，还极难哄好。不仅我害怕，左邻右舍都害怕。她不痛快，大家谁也别想睡。
    “你别哭别哭！好好好，我给你讲，讲还不行吗？”
    可她的眼泪还是啪嗒嗒地掉在地上，这次她反常地悄无声息，只是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我。过了一会，她默不作声地开门走出了我的房间。
    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我放下书包，躺在床上，又开始不自觉地担忧起自己的明天。我曾仔细思考过自己为何这样懦弱，但始终都没有想出过答案。望着天花板，任由恐惧刺痛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然而除了眼睁睁地望着时间流逝，什么都无法改变。我想，那些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在牢里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你别怕。”
    是妹妹的声音，我偏过头，见白歆的手里拿着菜刀，她咬牙切齿，对我说“哥哥，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我猛地坐起来，“歆歆，快把刀放下，你这样太危险了！”
    她盯着我的脸，不做声。
    我干脆下床，去把她手里的菜刀夺走扔到地上。正要训斥她，她却突然将我抱住，稚嫩的声音穿过我的胸膛直戳到心脏，她说“对不起哥哥，都怪白歆太小了，没法保护你。”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眶有些发红，五岁的妹妹，在自责没法保护十七岁的我。
    “傻歆歆，哥只是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而已。哪有人敢欺负我啊？”
    她不吭声地将头埋在我怀里，流了鼻涕和眼泪就往我衣服上噌。
    “好啦，别哭了，哥给你讲故事嗷。”我从书包的侧口袋里掏出面巾纸，却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个信封。
    白歆应该是一直在等我没有睡觉，没多久便睡着了，我把她抱到她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查看口袋里的那个信封。
    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干干净净的牛皮纸，手感上里面是一张质地较硬的卡片。是苏饴坐在后座时偷偷塞进去的么？
    我立即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的卡片，中央有一个图案蛇吞着自己的尾巴凑成一个圆，圆里是一个六芒星。下方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右下角的阿拉伯数字我倒是认识，0001，什么意思呢？
    背面印着的，好像是一只猫？e，应该是恶作剧吧……我没想太多，收拾了下便躺在床上合眼入睡，朦胧中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睁开了双眼。
    该不会是什么恶魔的契约之类的吧？！我翻身打开台灯，再次拿起那张卡片琢磨起来。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动漫，主角就是收到了一纸恶魔的契约，以灵魂作为交换，让恶魔成为自己的仆人。想想就有些激动啊，灵魂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金钱、美女、权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以灵魂为代价，过上有自尊的生活！
    豪车美女，左拥右抱，我缓缓摘下墨镜，苏饴正穿着泳装向我款款走来。近了，更近了，我轻轻闭上眼睛，等她吻我。苏饴含蓄地笑了笑，突然神色一凛，猛地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这个骗子！你以前根本不认识我，还装英雄企图占我的便宜！”
    “苏饴……你先听我解释……松手苏饴……我……喘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一生就要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了，我好不甘心……
    梦境的死亡让现实突然苏醒，我瞪大了双眼，见白歆正坐在我身上，咬牙切齿地用鞋带勒我的脖子。
    “快起床了哥哥！快起床呀~~~不然上学会迟到的！”
    “快松手白歆……我喘不过气……”
    白歆在我濒死的边缘赦免了我，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厨房里传来二叔的呼唤“开饭了！”
    我疲惫地跟在白歆身后，二叔围着围裙，将一屉包子端到桌上。白歆立即跑过去领功“爸爸，我完成了任务，把哥哥叫醒啦！”
    “干得好歆歆。”二叔解开围裙，又转头对我说“小鞍，晚上睡觉要记得关灯，不然对身体不好。”
    “啊……昨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伸了个懒腰，突然注意到砧板上的面粉，“二叔，这包子不会是你亲手包的吧？”
    “是啊，外面的不健康，所以就亲手做了。”
    “爸爸早上四点就起来做饭了呢，才不像哥哥这么懒。”白歆双手端着杯子，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
    二叔笑着为我开脱“你哥已经是高中生了，昨晚一定写作业到很晚。”
    “是啊……昨晚睡得太晚了……”
    等等，二叔你刚才说什么，作业？诶？
    作业！！！！
    糟糕，忘记写作业了！
    我立即冲进自己的屋子，拎上书包便到门前穿鞋。
    “小鞍！你这是做什么？”
    “来不及了二叔！今天你送白歆去幼儿园吧！”我飞奔着冲出了门。
    也不知道20楼的住户在干什么，电梯一直停在那里不下来。我只得顺着楼梯跑下了十层。明明是初秋，天气却出奇的寒冷，凉嗖嗖地风吹向我的胸膛，让我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阿嚏！”
    买菜归来的大妈上下打量着我，这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二叔的呼喊“小鞍！你没穿衣服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个短裤！也不知道这小区的闲人怎么就这么多，二叔一喊，好多人都顺着窗户往下看我。
    我立即跑回去，擦！电梯还在20层！！！
    只得跑到楼下尝试性地呼唤二叔，“二叔，听得到吗？把衣服帮我扔下来！！”
    二叔探出头，大声回应着“收到！”
    许多住户跟看戏一样也将头探出窗外，居然还有个阿姨嗑着瓜子？
    不一会，二叔便利索地将衣裤都扔了下来，喊道“小鞍，我在你床上发现一张卡片，放你衣服口袋里了！”
    我边穿着衣裤，边自言自语地牢骚着“什么破卡片！根本就是骗人的。今天真是死定了，就算躲过了那些高二的，作业的事情也是一大劫啊，也不知道那个怪胎同桌会不会借我作业抄。”
    “喏。”
    几本练习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猛地抬头，看到了满是油渍的衣领——叶新，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风中，我的身旁……

 第三章 魂记卡

    叶新很轻，轻的似乎没有重量，以至于我好几次回头确认他是否还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立志桥是通往崎河市第三高中的必经之路，现在正是早晨上学的时间，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桥下是一条清澈宽阔的小河，河道弯曲的尽头是大片的油麦菜地，远望过去风景是极好的。
    “你的领口那么脏，从来都不洗的么？”我忍不住问道。
    “洗不掉。”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我看了眼车筐里的那几本练习册，不由地心生感激，如果就这么利用他的话，未免也太卑鄙了，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叶新！”
    “嗯。”
    “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对一个男生说出这种话，真的感觉很别扭啊！
    “是么……”叶新朝空中伸出手掌，像是要把太阳握住一样，他说，“风很像，阳光很像，远处的山，也很像。只有人，真的不一样。”
    我还没开口说话，他继续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只是太久没见，过于怀念和你相处的日子。”
    说着，他居然用脸贴住了我的后背，不住地上下蹭着，表情极其满足。
    我猛地捏住了刹车，这还不是那种喜欢？！我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眼车筐里的练习册，一咬牙，下车将练习册拿出来扔在了他怀里，“不管你是哪种喜欢，以后离我远一点。”
    他抬头看着我，说“这是命令么？”
    “是！”我严肃地回答。
    “可是……”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那张黑色的卡片，“魂记卡的体验额度已经被你用光了，你没法再命令我了，主人。”
    我很罪恶，因为当我听到他叫我主人的时候，并没有恶心的感觉，反而内心居然不自觉地被什么给触动了，真诚而又清澈的双眼，让我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脑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张卡，是你偷偷塞给我的么？”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问道。
    “嗯。”叶新指着卡片的右下角，说，“原本可用的体验次数是6的。”
    我突然注意到，卡片右下角的数值居然是0000！
    “不可能啊，昨晚明明是0001的！”我抢过卡片，仔细反复地看着，数字明明是激光刻印上去的，没有任何电子显示的迹象，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因为早上的时候，你要求我把作业借给你抄，所以才减了一次体验机会。”叶新一本正经地说，“至于前面的五次，命令我闭嘴，又让我说话，给你让路，帮你躲避高二学生的视线，还有命令我立刻消失。”
    “哦，这样啊。我已经把作业还给你了，把我手上这张卡的数字变下我看看？”
    “抱歉，消耗的次数没法退回的，想要增加，除非提升你与异界中自己的相似值。当然，只要你跟我正式签约，体验次数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放你的狗屁！”我用力把他从自行车上拽下来，“老子作业还没写完呢，没空在这听你瞎扯，智障！”
    说完我猛地一甩手，将那张卡扔到了河里，骑上自行车便走。叶新望着我的背影，又偏头看看那条河，不禁皱了皱眉头。
    咕咚！
    我听见身后有个女生大喊“啊！有人跳河了！！”
    我捏住了刹车，回头朝下看，水面还泛着涟漪。人群全部聚集在桥边观看，有的家长甚至将私家轿车停在路上，下车去桥边。一瞬间桥上开始变得混乱，交通也迅速堵塞，鸣笛声成片的响起来。
    那个家伙真的跳下去了？他疯了么！我开始惊慌起来，虽然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的，但总是无法逃脱掉内心的愧疚感，毕竟是我扔了那张卡才造成这样的状况。可是，我并不会游泳啊！
    我望着渐渐平静的湖面，握紧了双拳，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再次骑上自行车，我拼命的蹬着，想要转移注意力，心中不住地对自己说是那个家伙自己跳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几乎是跑着进了班级，或许是我太过于慌张，几个先到的同学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立即把头埋在桌子上，用双臂包裹得密不透风。
    “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叶新！”我揉揉眼睛，仍旧是那满是油渍的衣领，可能是那种看见死去的人又突然复活的喜悦吧，我竟然无意识地一把抱住了他，“对不起叶新！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推开他，辩解道“我能怎么办？我又不会游泳。”
    “所以就要选择逃避么？暂时的逃避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叶新盯着我的双眼，说，“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你就要怀揣着愧疚的内心活一辈子。”
    尽管我很想，却仍然无法作出任何反驳，他那清澈如镜的双眼，照出了懦弱到极致的我，仿佛回到了立志桥的尽头，我以第三人称望着那个想要逃避责任的少年，他慌乱地骑上自行车，嘴里不住地念着不关我的事……
    “我想安静一会。”我不敢再看他的双眼，再次将头埋在桌上，用双臂包裹起来。
    “真没想到你这么软弱。”叶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明明平时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样子，没想到力气却大的惊人。
    “你别管我，我就想趴一会，我很累了！”
    “还有十分钟就到收作业的时间了，不写了么？连抄都不打算抄了么？”
    “随便怎样都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这样趴着！”
    叶新松开了手，我如愿以偿地趴了十分钟，却被班主任罚站整个上午，还要给六科老师每人一张检讨书。用叶新的话说暂时的逃避总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数学老师是个地中海老男人，他熟练地在黑板上写着我无法理解的方程式，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我难以参悟的经。
    “叶新。”
    “嗯？”叶新望着黑板，水笔熟练地在指尖旋转着。
    “你真的跳下去了么？”
    叶新没说话，悄悄把那张黑色的卡片放在了我桌上。
    “那……你的衣服怎么一点都没湿呢？”
    叶新平静地回答“因为我是鬼猫三岁。”
    “鬼猫？”
    “嗯，三岁是我的名字。”
    “可你不是叫叶新么？”
    叭！
    地中海猛地用教鞭敲了一下讲台，看着我们的方向说“你俩嘁嘁喳喳的说什么呢？这题会做了是吧？来告诉我黑板上这个方程所有实数根组成的集合是啥？”
    我低着头，不吭声。
    “都已经被你们班任罚站了还不老实听课！班里容不下你了是不是！”说完地中海又把矛头指向叶新，“还有你！昨天叫你回答问题你就一声不吭，毕竟刚开学，我寻思仁慈一点吧，别吓到你们。”叭！地中海再次猛地敲向讲台，所有同学都被吓了一跳，他瞪眼说“你还来劲了是吧！”
    “设方程x平方减2等于0的实数根为x，并满足条件x的平方减2等于0，因此，用描述法表示为a等于x属于r，x方减2等于0。方程x方减2等于0有两个实数根，根号2，负根号2，因此用列举法表示为a等于根号2，负根号2。”
    叶新甚至没有去看黑板，只直视着地中海的双眼，像背书一样噼里啪啦地详细解答了黑板上的题目。
    地中海惊讶地看着叶新，过了一会，他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对所有同学说“下节课还是数学课，大家先上自习。”
    说完，他回头瞪了眼叶新，轻声说“觉得自己挺聪明？背答案是吧？等着。”
    地中海刚走出班级，学委李莹便站起来，指着叶新说“叶新！都是你把老师给气走了，还不去请回来！”
    叶新看都没看她，平静地回应道“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
    “你！”李莹压根就没想到叶新会顶撞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她对同桌说“班长，你说句话嘛！”
    何沐没有抬头，“叶新和白鞍能和睦相处也是好事。”
    “哎哟，他们俩何止和睦相处啊？”李莹阴阳怪气地说，“今早上我看见，他俩抱在一起缠绵呢。”
    “好吧。”何沐似乎很不屑于落井下石，但他的话语间又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也太有损风气了！”李莹扯着何沐的袖子，“班长，他们不懂事，咱们身为班干部，还是要去把老师请回来的，走嘛~”
    何沐看似无奈的放下笔，“算了，我正好有道题要问老师，就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班级，环顾四周，其他同学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和叶新，好像在议论早上我抱住他的事情。
    而叶新，他还在做练习册？
    “不是你心怎么这么大呢？都不解释一下的？”
    “解释什么？”
    “解释咱俩的关系啊！咱俩缠绵怎么了？咱俩有损风气怎么了？不是，跟同学们解释，咱俩不是gay啊！”
    叶新一声不吭。
    我用拳头怼他的肩膀，“你说话啊！别写了！”
    叶新缓缓放下笔，“主人，你是gay么？”
    “当然不是！”说完，我发现同学们都在偷笑，我压低声音对叶新道“你这家伙，别再叫我主人了！”
    “可是你的魂记卡体验次数用光了。”
    我瞥了眼桌子上的黑卡，“只要有次数我说什么你都听是吧？”
    “是这样的，可你为什么不选择签约呢？这样我就能一辈子听令与你了，相当于无限次数，几乎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靠，这个戏精！老子没啥愿望，只要不再让其他人误会就行，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呢！
    “我才不要签约让你一直烦我！怎么才能有次数？”我感觉自己就像在陪一个小孩子玩过家家，还一本正经地问着你演妈妈了，那我要演什么呀？
    “相似度，你本人越像在异界时的自己，魂记卡上的体验数额就会越大。”
    妈耶……还异界，你咋不上天呢？这货明显是个中二病患者。
    我抚着额头，为了不让他继续纠缠，只好陪着他演下去，“异界的我，什么样儿啊？””

 第四章 异界的我

    烈焰漫天，宛如太阳突然炸裂，迸射出千万道光芒，巨大的嘶吼声让所有人都死死地捂上了耳朵。
    “大家小心！它召唤了陨石雨！”
    话音未落，黑袍女子纵身跃起，踩着大气踏入半空，将手中的黑伞猛地向更高处扔去。黑伞瞬间无限变大，成了遮天蔽日的半透明屏障。陨石雨噼里啪啦地砸向伞面，女子腾在空中蹙着眉头，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破障战役，大陆三千战团组成联盟，共计六十余万人，是菲尔澈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反抗神域的战役。守在大陆尽头混沌之崖的亡灵龙，就是通往神域的最后一道屏障。
    浓烈的烟雾中，亡灵龙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地嘶吼。它很愤怒，千百万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伤它分毫，而这个身穿铠甲，名叫白鞍的男子，竟然将巨剑刺入了它的右眼！不仅如此，这个人类，还在用力向上提剑，妄想着撕裂亡灵龙的半个头颅，每过一秒，亡灵龙都承受剧烈的疼痛。
    “白鞍，不得不承认，你是本尊千百万年来见过最强的人类。”亡灵龙张开大口，“但是，你的同伴们，即将葬身火海！”
    陨石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黑伞屏障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密密麻麻地人类成片死亡。黑袍女子的脸上毫无血色，嘴角也流出鲜血，她早就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却拼命地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意识。
    以千万同伴的性命为赌注，拼尽最后的力量，撕裂亡灵龙！这个念头仅一闪而过，白鞍大喝一声，猛地将巨剑从亡灵龙的右眼里拔了出来，“噌”地瞬间消失在亡灵龙的面前。
    白鞍的身形速度极快，在天空中呈现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宛如没有实体的刀锋，劈开一块块巨大无比的陨石，然而陨石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却越来越多。
    亡灵龙发出撼天动地的大笑声，“愚蠢的人类！若你把握住刚才的机会，继续坚持杀了本尊，还有希望救下一些人的性命。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黑伞屏障破碎的瞬间，黑袍女子倒在半空，身体迅速下坠。
    “梦墨姐姐！”一只黑猫迅速跃向空中，咬住少女的衣角，带着她躲到了一颗陨石后面。
    “跟它拼了！！！”几十万人发起最后的进攻，密密麻麻的人类跃向空中，宛如蝗虫一般涌向亡灵龙。
    “不要！”白鞍大声制止，却显然为时已晚。
    无数人在半空中被陨石雨击落，最终来到亡灵龙面前的人类只剩下几千人。亡灵龙瞪着如太阳般炽热的眼睛，猛地张开巨口，喷射出铺天盖地的火焰，将所有靠近它的人尽数燃成了灰烬……
    整个混沌之崖，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一片火海炼狱，亡灵龙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白鞍，你明知道自己逃不掉的，为什么还要躲着？出来吧！有尊严的面对死亡吧！”
    两个巨大陨石形成的夹缝里，遍体鳞伤的梦墨躺在白鞍怀里，她很虚弱，脸上却带着微笑，“对不起呀白哥，没能帮上什么忙。”
    “闭嘴！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死！”
    梦墨缓缓眨了眨眼，微弱地说“好……我遵命，白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凶我啊……”
    “梦墨！”
    黑猫按照吩咐舔干净了巨剑上最后一滴紫色粘稠的液体，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胃里像充满岩浆一般滚烫翻腾，它踉跄地走到白鞍身边，担忧地问“主人，梦墨姐姐她……”
    白鞍伸手探了下梦墨的鼻息舒了一口气“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三岁，还记得来到战场之前，我对你说的计划b么？”
    “主人！”
    “回答我。”
    “我记得。但是，为什么不试着逃走呢？！转世重生什么的本就只是传说而已，从来就没人成功过！”
    “没时间解释太多，你只要按计划行事就可以。”
    “主人，万一……我根本不能活着抵达极冰城呢？”
    “没有万一。”白鞍伸出手掌，黑猫下意识地便闭上眼，把脑袋凑上去，摩擦着主人的掌心。可下个瞬间，黑猫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股股巨大的能量传输自己的体内，浑身上下的皮毛像水纹一样来回波动着。
    “三岁，之前巨剑上的液体，是亡灵龙的眼血，你的身体将开始慢慢变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幻化成人。现在我把一半的功力传给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在另一个世界重生的我回到这里。”
    白鞍传输完功力，将怀里的梦墨缓缓放下，站起身说“你带梦墨走，剩下的一半功力，足够为你们争取逃离的时间。记住，你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黑猫战宠，从现在起，你叫鬼猫三岁。”
    说完，白鞍便捡起巨剑，一步步向陨石间隙的外面走去……
    叶新边讲着，边在黑板上画出两个圆代表陨石，中间画了一只猫，陨石外一个小人，还用箭头标注小人即将会到什么地方去。
    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不得不说，叶新的简笔画画的真好诶！”
    “是啊，虽然故事有点俗套，但加上简笔画的图像解说，脑海中不自觉的都浮现出场景了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后排的一个的男同学不屑道“你们还真是无聊呢，这种类似勇者斗恶龙的俗套故事，我在初中的时候就不看了。”
    他前桌的女生回头说“宗瑜，我知道你是小说迷，但也不要太较真了，毕竟叶新同学是就地取材现编的故事。”
    “不管怎么样，他这个故事漏洞百出，既然白鞍可以靠一己之力将巨剑插入亡灵龙的眼睛，又为何要召集六十多万人呢？”
    站在讲台的叶新放下粉笔，“白鞍并没有召集那些人，是三千战团自发组成联盟，拼了性命也要帮助白鞍完成他的梦想，在菲尔澈大陆，他就是这么有影响力的人。”
    宗瑜站起身，“你说异界，又说白鞍传输功力给一只猫，不觉得很有违和感吗？人怎么能给猫传输功力呢？再说功力什么的应该是武侠类才对，你怎么不说是传输了修为和斗气呢？搞笑呢吧你。”
    “用修为什么的代替也可以，我脑海里的词汇还有念力、魔法、查克拉什么的，总之都差不多，但还是不太准确。我暂时无法在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中找到适合的描述词语。”
    “宗瑜！你就别较真了。”宗瑜前桌的女生回身拉他坐下。
    “叶新！那后来呢？梦墨怎么样了？”
    “白鞍最终战胜亡灵龙了么？”
    “为什么白鞍一定要转世啊？到底是怎么进行转世重生的啊？”
    “是啊，继续往下讲吧！”
    相比枯燥的习题，看来还是叶新的故事更能提起大家的兴致，自习课就这样成了叶新讲故事的环节，我看着七嘴八舌发问的同学们，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魂记卡，悄悄将它收进了口袋。
    叶新，他应该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吧……我看着他领口的油渍，脸上像猫胡须一样的纹理，或许他之前的生活比我还要悲惨，处处不受人待见，所以在上了高中之后，才妄想出一系列的故事，自己就按照剧本中角色生活着。自我麻痹，的确是逃避现实很好的方法。叶新，我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了，就陪你演下去吧。毕竟，你我都是被现实摒弃掉的可怜人……
    “都在吵什么！”
    “校长？！”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传说中的大脑袋，吵闹的班级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大脑袋背着手，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我在会议室开会，就你们班最吵！这位同学，你站在讲台上干什么？黑板上画的什么？”
    话音未落，大脑袋的身后陆陆续续站了一排老师，都是从会议室跟着他过来的。
    大脑袋回过头，“这个班谁带的？”
    我们班主任低着头站出来，特别像我今天在办公室挨训时候的样子。
    “老许？刚开会表扬你，你们班就闹这么一出？”
    说完大脑袋便恨铁不成钢地背着手离开了，这时下课铃响了，各班班主任散了，走廊里渐渐传出了其他班级同学的声音。只有我们班，连上厕所的都不敢动，仍旧鸦雀无声，班主任站在门口，和叶新对视着。
    叶新缓缓拿起黑板擦。
    “放下！你给我出来！”老许大喝一声。

 第五章 他不是人

    第二节课，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一沓测试题，望着我和叶新空荡荡的座位，满脸铁青。他本来打算用这套试题让叶新出丑的，只可惜错失了机会，我和叶新都不在班级。
    何沐认真地用板擦擦着黑板。而李莹却满脸怨恨地蹲在一旁投洗抹布，何沐用板擦擦完的地方，需要她再用抹布擦一遍……
    “几……几圈了？”我捂着我的老腰，感觉肺都要炸了。
    “还早的很呢。”叶新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不管我跑的快与慢，他都在我的身旁，呼吸均匀，面不改色。
    “你怎么一点都不喘啊？”
    “因为，我是鬼猫三岁。”
    “嘁，我还是破障战役总指挥白鞍大侠呢！”
    叶新笑而不语，过了一会，他问“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受罚？”
    “我也说不清。”
    我见他看着我，立即解释“你可别误会啊！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觉得，毕竟是我问你关于魂记卡的事，才引起来这些，所以我才想，反正不是对你有好感！”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放慢脚步走着。
    叶新陪我走着，说“班主任可在楼上看着，随便停下来的话，一会还要跑更多圈。暂时的——”
    “暂时的逃避总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接过他的话，强撑着又跑起来。
    “你好像有一点长进了。”
    “哪……哪有。”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脸红，被一个男生夸赞到底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
    “拿出魂记卡看看吧。”
    他的话突然让我有些紧张，我把手揣进口袋，却迟迟不敢拿出那张卡片。万一数字真的有变化，那就太过于诡异了……
    不可能的！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掏出卡片，赫然发现右下角的数字变成了0002！停下脚步，满头的大汗刹那间都变成了冷水。看向叶新，照耀在他脸上的阳光渐渐消失，天空偏偏在这个时候阴了下来，这时再看他脸上胡须般的纹理，甚至可以清晰地联想到卡片背面那只黑猫的形象，这一切不由得让我脊背发凉……难道他在讲台上说的都是真的？
    “异界什么的，不……这……”我望着他，下意识地向后挪着脚步。
    突然想起了昨天我让他闭嘴，他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又让他说话。他真的是在服从我的命令……而且，也确实有一些诡异的地方，比如昨天在停车场，李诚他们像看不见我一样擦肩而过。还有我放车气的时候，他在我回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今早骑自行车载他上学的时候，他的体重轻的像片叶子……我越想越害怕，还有他跳进河里，衣服却一点也没湿，虽然都是些很不起眼的事情，但也违背了常理逻辑，难道说……他真的是……他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不是人……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后，校广播放出由于天气原因，今天的课间操取消。
    听到这个消息，李诚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悄悄地将甩棍藏在袖子里，并对刘鑫使了个眼色。
    “敢放老子车气，今天我非得把他腿给卸了！”李诚恶狠狠地说着往外走，却被苏饴在走廊挡住了去路。
    “你们干嘛去？”
    “苏饴，昨晚那个高一的把我摩托车的车胎气给放了！”
    苏饴蹙着眉，“我就知道，课间操取消了，你们一定会借着机会欺负那个高一的。”
    “什么叫欺负啊？”李诚一脸无辜地说，“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坏人一样。”
    旁边的刘鑫立即帮腔“就是！昨下午揍他，是他碰洒了诚哥给你买的奶茶。今天揍他，是他昨晚放了诚哥的车气。我们也不是没理由就打人，还不是因为那小子欠！”
    “两个高二的去打一个高一的，还说不是欺负？”
    “苏饴，你干嘛向着那个小子啊？明明是他昨晚放了我的车气。”
    苏饴欲言又止，最终只瞪了李诚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诚哥，走吧。”
    “等等。”李诚叫住刘鑫，问“昨晚那个小子，有什么背景么？”
    “能有什么背景？开学没两天就被自己班的班长给揍了。”
    李诚诧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百慕论坛上昨天的头条啊。”
    李诚沉默了一会，喃喃道“怪不得……”
    “怎么了诚哥？”
    李诚拍了拍李鑫的肩膀，“走，回班级，咱不去了。”
    刘鑫诧异道“为啥啊诚哥？那小子真没背景！”
    李诚说“正因为他没背景，咱们才不能就这样去打他。苏饴肯定是看那个视频了，她讨厌欺负弱小的人。”
    刘鑫一愣，说“那还打不打了？”
    “打是得打，但咱也不能在苏饴眼里当坏人。”李诚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着看百慕今天的头条吧。”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医务室不知躺了多久。
    灯亮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床都是空着的，医务室里并没有其他人。窗子没有关严，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很容易让人走神发呆。
    之前在操场跑步，我突然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由于身体透支还是精神透支。
    呆呆地望着窗外，乌云像是在模仿黑夜。我将手伸进口袋，魂记卡仍在，一切都是真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躁动起来，昨晚在家明明都想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和恶魔达成某种交易，换取有自尊的生活。可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我却不由自主的恐惧着……
    叶新他，也并不是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啊……
    我握住魂记卡，又突然想起叶新在班级里讲的故事，如果我真的做了他的主人，是不是终有一天，我要回到异界去，带领几十万人，与那种幻想小说级别的怪物交战？不……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呢？即使要回到异界，也是各自相安无事比较好吧，真是想不通异界的我到底有什么毛病，人家亡灵龙在边境呆着好好的，为什么要犯贱去讨伐人家啊！
    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确认下来比较好！
    我掏出魂记卡，尝试着说“叶新，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未落，魂记卡的边缘发出金色的光亮，伴随着光亮消失，右下角的数字从0002变成了0001。
    一律黑烟顺着窗子进来，在我对面的床上汇聚成一只黑色的田园猫。
    “主人有何吩咐？”
    我瞪大了双眼，惊恐之余居然溢出了激动的心情。这才是他的原形吧？会说话的黑猫，虽然长得太普通了一点，但最起码有点恶魔的意思了！
    从来都没想过，有天我也能成为那种爽文故事的主角！以后我真的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鼓起勇气说“我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黑猫听完打了个哈欠，两个前爪并拢着向前伸，后腿弯曲，屁股翘得高高的，似乎是在伸懒腰，它慵懒地说“这太容易了，我的主人。”
    说完，他的身体像挥发似的变成黑色的烟雾，在屋内的棚顶上缭绕盘旋着，像窗外天空中密布的阴云进了屋子，不一会，竟开始唰唰地下起了钞票雨。
    我吓坏了，连滚带爬的下了地，将医务室的门反锁。伸手去接，弯腰去捡，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激动地满地打滚。
    我躺在地上，感受着钞票雨的洗礼，身体也渐渐被金钱埋没，然而内心稍微平静下来，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么多钱，我该怎么带走呢？
    “呃——够……够了，叶新！叶新？快停下来啊！”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直到钞票在医务室内堆积成小山，棚顶的黑烟才飞到床上汇聚成一只黑猫。
    “叶新！这么多现金让我怎么处理啊？就不能给我一张银行卡吗？”我坐起身，钞票像被子一样盖在身上，满地都是。
    黑猫将四肢收在身体底下，形成了标准的香箱座，缓缓闭上了眼睛。
    “喂……叶新……”
    他仍旧闭着眼睛，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我站起身正色说“叶新，我命令你，帮我把钱收起来。”
    黑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对不起啊主人，你的体验次数用光了。”
    我这才想起魂记卡的事情，拿出一看，上面的数字已经是0000。这下不好办了，医务室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要是看到这满屋子的钱我该怎么解释？
    “叶新，看在同学的份上，你多帮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那看在主仆的份上呢？”
    他缓缓睁开一只眼睛，我一看有戏，立即继续说“在异界的时候，我肯定对你特别好吧？现在虽然是另一个世界，但你不会忘了我们各自的身份吧？”
    黑猫将一金一蓝的双眼瞪得溜圆，嘴角似乎带着笑意，说“当然了，我的主人。正是因为我铭记于心，才要和你签订契约，若是我提前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你这么没出息，可能当时我就会很为难的。”
    “叶新，如果签订了契约的话，你是不是就一直都听我的了？”
    “当然了，我的主人。”
    “那如果我提出不想回异界的要求呢？”
    “你是我的主人，我怎么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呢？”黑猫的双眼似乎在冒着光亮，“我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好，我签约！”既然他可以分分钟下钞票雨，又不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不签？
    话音未落，魂记卡突然幻化成一金一蓝两种液体，像蛇一样顺着我的手臂蔓延攀爬，最终在我的胸口交叉折叠，形成了六芒星形状的纹身……

 第六章 异界的债

    “奇怪，我明明记得没锁门啊。”负责医务的卫生老师用钥匙打开门，“诶？这个孩子，还没醒么……”
    她走过来，声音特别温柔“同学，同学？醒醒，已经放学了。”
    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唔……”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老师的形象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柔”，像坨巨大的，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她说“你过度运动，导致……”
    “我知道了，打扰了！”我才懒得听这个胖子废话，生龙活虎地跳下床，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出去享受巅峰人生，一开门，便和叶新装了个满怀，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他正是人形的状态，领口仍然挂着油渍，他面带微笑着说“毕竟在医务室睡了两节课，连谢谢也不说，最起码临走前要说老师再见吧？”
    卫生老师笑着摆摆手，“算了同学，没事的~”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欢脱，站起身说了句“谢谢，再见！”
    出去之后，我要让他变一辆跑车出来，先在学校里兜几圈！
    谁知叶新一掌给我推回了医务室，冷声道“不够诚恳。”
    什么情况？明明刚签完约啊，我背过身偷偷打开领口看了一下，胸前的那个六芒星符号还在。
    行，有人在，我给你点面子。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坨，说“谢谢了老师，再见啊。”
    “啊，再见~”
    可叶新还在堵着门口，声音仍旧像刚从冰窖里逛过一圈似的“语气中带有不满的情绪。”
    靠！她是你亲娘啊？干嘛这么较真！
    为了跑车，我忍。
    我平复了情绪，又酝酿了一会感情，转身鞠躬道“谢谢您老师，老师再见！”
    老师也被我们俩弄得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以微笑回应。
    出了医务室，叶新说“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噗，你们异界是流行鸡汤吗？我告诉你叶新，在这个世界，有钱才会被尊重！老子现在有你这个恶魔仆人在身边，不尊重人能怎样？谁敢动我？”
    话音未落，一个美女凶巴巴地朝我走过来，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苏饴？”
    啪！
    她给了我一巴掌？
    为什么？！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不仅没有被你愚蠢的行为感动，反而特别特别厌恶你！”
    嗯？
    我还没说话，她瞪着眼睛，继续说“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有能力却欺负弱小的人，一种是没能力还自不量力的人！”
    我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询问，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来说“李诚是跆拳道黑带，去年刚刚拿了市内比赛的冠军。我劝你不要有侥幸心理，立即公开道歉。还有，别再扯上我！”
    这次她真的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这是怎么了？
    我管她怎么了呢！
    此时的我感触良多，当一个人成功的时候，就会看淡许多事情，像李诚什么的，那种蝼蚁小辈，我压根就不屑去搭理他，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显摆什么。
    我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昂头挺胸地站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是我的了。我说“那个谁，我命令你，让苏饴成为我的女朋友。”
    叶新走到我身旁，站住脚，缓缓地说“看来苏饴的一巴掌还没有打醒你。”
    “你少废话，你还报不报恩了？忘了在异界我是怎么对你的了？”
    啪！
    我傻呆呆地站着，伸手摸了摸脸，刚好一点的脸又肿了，然后很疼，很疼很疼。我没看见他出手，但我知道是他打了我。
    “你打我？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有些慌了，叶新签约前后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不给你些甜头，你又怎么会乖乖与我签订灵魂契约呢？只有你本人真心答应，魂记才能嵌入你的灵魂之中。这样，我就能更好的管制你了。”
    “管制我？！”
    “没错，我的任务就是帮你找回曾经的记忆和能力，然后带你回去！”
    “回去？异世界……不！规则上不是这样的，签约后恶魔应该成为仆人才对！”我扯开自己的衣服，将金蓝相间的六芒星图案露出来，“我现在命令你，给我一张花不完的银行卡！”
    叶新站着，瞳孔的颜色突然变成了一金一蓝，和之前黑猫瞳孔的颜色一样。我心里有些窃喜，果然是我刚才打开的方式不对，原来人形状态的叶新看了契约纹身之后才会听从命令。
    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那六芒星的图案突然发出光亮，就像刚出炉的烙铁般滚烫，我凄惨地大叫着，感觉喉咙都要被撕裂了。一开始只是胸口，渐渐地，这剧烈的痛感就像无数头极细的小蛇，无孔不入地向四肢蔓延攀爬……
    我躺在地上不住地痉挛，汗水早已浸湿了全身。我渴求昏厥，甚至立即死亡，但意识却始终反常地清醒着。
    无尽的黑暗中，只能看见他一金一蓝的双眼，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进我的脑袋里“或许疼痛能让你清醒一点吧……破障之战，彻底惹恼了神域，他们派下监管者对人类进行了彻底的奴役，失去自由，眼睁睁地看着奋起反抗的亲人们被虐杀……
    整个菲尔澈大陆因为你的一次失败变成了人间炼狱，所有人都在生不如死的替你赎罪，包括梦墨！即使你现在失去了记忆和能力，我也要让你知道，菲尔澈大陆上的人们之所以苟延残喘地活着，是因为他们心中尚存希冀，他们始终觉得那个名叫白鞍的人，只是暂时离开而已，终有一天，他会回来，割开亡灵龙的头颅，打开通往神域的大门。”
    疼痛渐渐褪去，我安静地在黑暗中躺着，沉默了很久，很久……
    如果上天突然告诉你，其实上辈子你欠下了很多债，你会选择还么？
    不好意思，反正我觉得，不关我的事。
    心中难以言说的感觉，绝对不仅仅是愧疚。不管我有多少冲动想爬起来，都使不上力气。
    “叶新，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去异界的。”我缓缓闭上眼睛，杀了我也好，那样反而轻松了。
    “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你觉得用死亡来逃避命运，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么？”
    “随便你说什么鸡汤也好，我就这个德行了，不想改变，也不想努力，就想过一天算一天，要杀要剐请自便。”
    “在这个世界里死亡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黑暗中，叶新以人形状态现身，爪子却像钢刺一般又尖又长，他一步步地朝我走来，嘴里念叨着“如你所愿，我曾经的主人。”
    六芒星纹身偏左的位置，被叶新用爪子穿透了……心脏停止的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画面，看到了很多很多人……
    二叔会很难受吧？
    对了，不是说我的父母，会在我十八岁的那年来接我？还没来得及质问他们，当初为何要丢下我呢……
    白歆，这个小家伙，一定会嚎啕大哭。对不起啊，哥哥没法再给你讲故事了。真是，还没有看到你长大的样子呢……
    至于苏饴，算了，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异想天开的。只可惜这辈子，还没有谈过恋爱。被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为什么……我好后悔……
    就这样死掉，真的很不甘心。
    “现在后悔晚了点吧？”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满身肌肉的男子正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打扰了，我是高一2班的李木子同学。白鞍，你可是我的偶像诶。”
    我猛地坐起身，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问“我在哪？”
    “你还真逗诶，这里是体育场的更衣室啊！”李木子边说边换上一套干净的篮球服，然后将满是汗水的旧球衣和毛巾塞进了柜子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睡觉，看来你真的很有把握打赢呢。”
    “打赢？难道说……我穿越成樱木花道了么？”
    “哈哈哈！”李木子大笑起来，拿出手机扔给我，“难道你忘记自己向李诚发出决斗挑战了吗？”
    我看着手机屏幕，是一个名叫百慕的论坛网站，上面的头条是高一5班白鞍为爱情发出自杀式挑战。
    纳尼？！！
    我点进去，博主的id居然是我的真实名字，头像也是我本人的相片。
    标题点名高二6班的李诚同学！
    内容请你不要在骚扰苏饴，我现在正式向你发出一对一的决斗挑战！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我会在体育场的拳道馆等你，是男人你就过来！
    “喂，这不是我啊！我从来都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挑战！”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二十了！
    李木子将手机拿走，“所以说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啊，李诚早就在拳道馆门前等你了，好多同学都过来观战呢，许多人为了看你们决斗连午饭都没有吃。”
    “木子！你好了没有！”门外有人喊。
    李木子将地上的篮球捡起来，说“我先去打球了，加油！要为高一的争光啊白鞍！”
    他出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在更衣室的床上坐着。
    不行！苏饴说了李诚是跆拳道黑带，我去和他决斗不是找死吗？逃走，一定得逃走才行！我环顾四周，发现更衣室的窗子开着……

 第七章 懦弱的我，逃吧！

    我刚走到窗边，黑猫突然从外面跳到窗台上，它用一金一蓝的眼睛看着我，“你又想逃避么？”
    “喂！叶新，我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黑猫舔着自己的爪子，“你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是属于我的了，要想死的话，就需要先杀了我才可以。”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啊？那个百慕论坛上的头条……”说到这里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质问道，“不会就是你发出来的吧！你故意害我对不对？”
    “我没害你。是李诚想要用你的身份注册百慕论坛的id，又没有你的相关材料。”黑猫挥发成烟雾，眨眼间便凝聚成人形，他斜坐在窗台上，用手抓了几下乱糟糟的黑发，“我只是抽空把相关材料送到他手上了而已。”
    “那不就是你害了我吗！”
    “不管怎么样，苏饴也来体育场了，如果你不去战斗的话，她一定会很瞧不起你的。”
    “那也比送死要好吧！苏饴说了，她最讨厌没能力还不自量力的人！”我打开另一扇窗子，奋力地往上爬。
    “也对，你想逃走就逃好了。”叶新说完，又将身子探出窗外大喊“喂！你们别走啊!白哥在更衣室呢！”
    我刚把身子探出窗外，就被体育场门前一群人的视线给锁定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白哥，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大家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那群人居然被叶新带了节奏，都开始叫我白哥，他们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说什么，然后乌泱泱地又回了体育馆。
    叶新冲我笑笑，“你可真是有人气呢。”
    不好意思叶新，我不会中计的，去战斗？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战斗的。那些人都回体育馆了，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跳窗逃走。
    谁知我刚要跳窗，就看到苏饴站在下面抬头望着我。
    就在这时，外面有群人开始敲更衣室的门，“白哥，你换好衣服没有啊？大家都等着呢！”
    叶新伸手朝苏饴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姐姐。”
    苏饴对他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同学，我有事情跟白鞍说，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当然可以。”叶新跳下窗台，去打开了更衣室的门，人群像水一样要涌进来，却尽数被叶新挡在了门外，他压低声音对那群人说，“你们急什么！白哥和嫂子再说几句话，马上就来了。那个谁。”他随手指了个男生，“你去看着点李诚，别让他跳窗跑了，白哥一会就去收拾他！”
    “好嘞！”那小子屁颠屁颠地去了。
    嘭！门关上了，也不再有人砸门，突然间气氛安静了下来。
    “快逃吧。”苏饴说。
    我看着苏饴，有些走神，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想来想去，可能是我昨晚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所以才弄成现在这样……”苏饴竟然很愧疚地看着我。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动声色地把腰挺直了些，“逃？不好意思，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的，你这么说是在羞辱我。”
    “我不是在羞辱你！”苏饴有些急了，“初二的时候有个男生给我写了封情书，结果被李诚一脚踢折了腿！你跟他打完全就是送死，而且也没有意义！”
    风来的正是时候，把我的刘海儿吹得飘逸，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说“能让你注意到我，就是有意义的。”
    说罢，我跳回屋内，一瘸一拐地走到更衣室门前，苏饴的话，听得我有些腿疼……
    装逼的最高境界，不是骗过别人，而是连自己都给骗了。
    打开门的瞬间，我犹如巨星附体，目中无人地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叶新像保镖似的张开双臂，拦着簇拥上来的“粉丝们”……
    坐在拳道馆门口的李诚正在吃盒饭，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真的来体育馆了。看见我这边气势汹汹地过来，盒饭差点没扣地上。
    “诚哥！他们那么多人，要不然咱跑吧？”
    “跑个屁！这么多人正好给老子当靶练。”李诚将盒饭塞给刘鑫，站起身朝我这边走过来。
    当李诚站在我对面的时候，我身后所有的同学们都呼拉拉地四散站开了，包括叶新。
    李诚环视一周，戏谑道“呵，这都是观众啊，我还以为是你的帮手呢。”
    我装模作样地扭动着脖子，“打你还用帮手么？”
    “哟呵？”李诚点点头，“可以，本事见长。我看就不用去拳道馆了吧？这观众都把圈围出来了。”
    我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但还是强撑着说“随便，你想在哪躺下是你的自由。”
    李诚似乎被激怒了，我见他抡起拳头，吓得马上蹲在地上抱头。
    过了一会，他只是把我拽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怕兄弟，我也不是爱惹事的人。这样，你跟我鞠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我就当你发的那个帖子是开玩笑，咱以后碰面了还是朋友。”
    我去？？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好啊！
    我刚要开口，却听到叶新大喊“哎呀白嫂来了！”
    我一回头，原来是苏饴来了，怪不得李诚这个家伙突然态度转变，看来他是想在苏饴面前装个好人。太阴了，帖子明明就不是我发的，他还装的这么无辜！
    刘鑫指着叶新喊道“你小子瞎吵吵什么？是不是找揍！”
    叶新立即用两只手捂住了嘴巴，装成挺害怕的样子。
    叶新强大却要装弱小，我很弱小却要装强大。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有什么毛病，反正我是不会在苏饴面前向李诚低头的，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装到底吧！
    “我道你妹的歉！”我飞起一脚踹在李诚肚子上，然后就感觉和他拉开了段距离，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崽子！你真有种！”李诚咬牙切齿地扑在我身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顿锤，打出的鼓点节奏感极强。我捂着脑袋，只感觉脑瓜疼，胳膊疼，胸口疼，哪都疼……
    “你们别打了！”苏饴正要上前阻拦，却同时被叶新和刘鑫两个人拦下来。
    “嫂子，别过去，危险！”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
    刘鑫说“这我嫂子！你是不是欠揍？滚一边去！”
    叶新挑了下眉，转身进了人堆儿里。苏饴实在看不下去，她始终认为事出于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她猛地推开刘鑫，刚迈出一步，却突然间像踩到了强力胶般，两脚面怎么也脱离不了地面，她一边用双手去拔自己的小腿，一边大喊着“李诚！你住手，别打了！”
    李诚装作没听见苏饴的呼喊，继续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我身上。很显然，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似乎想要慢慢的折磨我。过了一会，他似乎对单一的攻击有些乏味了，站起身把我拽了起来，又后腿了几步……我晃晃脑袋，刚可以模糊地看清人影，只见李诚一个360单腿旋风踢，直接踹到我的左脸上，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我整个人就像被碎片手榴弹给炸飞，直接躺在了观众们的脚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用仅有的意识强撑着睁开双眼，隐约看到了满是油渍的衣领。
    李诚不依不饶地一步步朝我走来，嘴里念叨着“小崽子，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这么不抗揍？”
    叶新……救我……毕竟，我是你异界的主人……
    我见叶新挪动了身体，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要出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中多了那么一个桌子，叶新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的拍在桌上，“兄弟，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压白哥。”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他的后半句“四肢全折。”
    “看得出李诚惯用右手右腿，我压左腿和左臂各五十。”又一个人挤过去。
    “那我也压左腿100！”
    “哈哈哈，你们还真有意思诶，我也压左腿200吧！”
    真热闹啊，看得出来，大家都好像挺有钱的。只可惜我现在站不起来，要不然我也想赚一笔……等等，这个压200的看着眼熟啊。
    李木子？！这货之前不是说我是他的偶像吗！
    李诚没给我机会继续想别的，他一只手就把我拎起来，把我拖回了场地中心。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低声说“小子，道个歉算了，何必硬撑呢？”
    我努力地将眼皮睁开，全身上下的知觉已经麻木了，我知道，只要道歉，就能脱离此刻的痛苦，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了苏饴那双充满无奈的眼眸，那双眼眸，似乎在说着和李诚同样意思的话语白鞍，请你道个歉吧，别硬撑了……
    对不起啊苏饴，我被打的这么惨，一定让你心里很愧疚吧……可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我都是很怂的一个人，但自从那晚自行车上的对视后，就莫名地对你有着强烈的叛逆心理。
    “道歉？你做梦呢吧？呵，三角猫的功夫，跟挠痒痒一样。”
    “小崽子！还皮？”李诚咬牙切齿，又是猛地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和他对视着，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拳，真的就像挠痒痒，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痛处。
    李诚也纳闷，立即又是一拳猛击在我肚子上。我看着他，眨了眨眼，仍然是没有任何感觉。
    渐渐的，胸口开始有些冰凉，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六芒星纹身的流动，像冰水一样流入到我体内的经脉中。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神清气爽、耳目清晰，整个人简直都要飘了起来。
    “这不可能！”李诚看着我满脸享受的神情，两眼一瞪，把我撂下后撤几步，又是一个单腿旋风踢过来。
    只感觉刹那间全身的肌肉突然紧绷，李诚的动作在我眼里变得很慢，依我本来的性子，能躲是一定会躲的，但那一瞬间，我真的不想躲开，一股强烈的战斗欲望迫使我举起右拳，猛地朝他的小腿砸去。
    “喝！”
    押注桌子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散开，被突然飞来的李诚撞倒了一片，桌椅和人七横八竖地倒在地上。只有李木子一人侧身及时躲开，他看着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好强的臂力……”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反应之前发生的事情。直到李诚从人堆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又“噗通”一声地倒下。观众群炸开了锅，他们像蜂群一样朝我涌来，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都是我的支持者，对于胜利的喜悦他们甚至比我还要强烈，我被他们举起来抛向空中，耳朵里只有乱成一片的欢呼。
    刘鑫蹲在李诚身旁不知所措，他仍然不相信这个结局，不住地叫李诚醒过来。
    苏饴终于可以迈开步子，但她只朝人群里走了一小步，便停下来，皱着眉头转身离去了。她既没有来夸赞我，也没有去担心李诚。
    二楼的看台上，一只黑猫半睁着眼皮，望着台下的一切。我看到它后，突然想对他喊些什么，可嘴巴张开，却又无以言说。我想道谢，想炫耀，想夸赞，甚至想报答。但当我意识到，它的眼里满是失望时，就突然间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成烟雾，顺着窗口飘散出去……
    这场胜利，是你临走前送给我的礼物么……
    叶新也好，三岁也罢。
    你还会回来么？

 第八章 来自异界的男人

    他……总是会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不是么？
    明明可以强迫我签约，却非要弄出什么魂记卡来。明明可以强行把我带到异界，却非要跟我讲一堆大道理。明明可以杀了毫无斗志的我，却还是送给我众人瞩目的胜利。
    我从来都无法猜测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甚至无法理解他做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正因如此，我总是幻想着他还会出现在我身边，不管是领口满是油渍的人形坐在教室里微笑，还是不起眼的黑猫爬在某个台阶上打哈欠，哪怕只是一缕黑烟飘荡在我的头顶也好……叶新，如果你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抹除我胸口的六芒星印记。
    夜晚的崎河有两轮月亮，河里的那个看着更迷人些，但相比夜空上的，它更加虚幻，更不真实。我从未跳进河里去找寻过它，却坚定不移地认为那是属于镜像的虚假。我到底在凭什么否定它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触碰到了它，是相信外界告诉我的公理，还是自己的切身感受？
    我裹紧黑色的风衣，继续逆着夜晚的江风前行，千思万绪，却始终无法给出叶新想要的那个答案。胸口的六芒星印记还在，每当我在班级里望着身旁的座位发呆后，总有一种想要呼唤它的冲动，但却始终无法开口。
    离开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抱歉啊叶新，或许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吧，就算我接受了命运，并且舍弃一切，也始终无法对那个世界的悲惨感同身受。我白鞍，就是一个可以享受本不属于自己胜利的小人。
    “白哥……李木子把鱼烤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噢。”我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女生微笑了一下，她害羞的低下头，转身朝燃着篝火的方向跑去了。
    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我拿出手机，看到百慕论坛上的头条仍然是一拳超人完虐跆拳道黑带高手。
    当天刘鑫叫了几个人将李诚带到医院，听说检查他的右小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但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再来找我的麻烦，就连李诚的家里也没有向我索取赔偿，只是对校方称意外事故并办理了休学手续。即使事情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我仍然每天都处在惶恐不安之中，怕遭到一些人的报复，或者其它同学的挑战。毕竟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拳的力量实际上是不属于我的。
    从那天之后，高一和高二的关系闹得很僵，总有种大战一触即发的感觉。然而这种现象越是明显，簇拥在我身边的高一同学就越多，似乎都想在某个关键时刻能够得到庇护。我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骑虎难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苏饴坐在公交站台，夜晚的冷风让她有些瑟瑟发抖，当末班车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头也不抬地继续坐着。我从未想过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确是被高一和高二集体地针对了。没人去明面上找她的麻烦，但在学校里不论男女，见她都是满脸地嫌弃和厌恶，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对她侮辱般地谩骂。奇怪的是，那些带头疏远她厌恶她的人，往往都是她曾经的好闺蜜和暗恋过她的男生。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所发生的逻辑性，特别是那些曾经喜欢着她的男生……我真的很想去保护她，但她从那天之后再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甚至故意躲着我，无奈下我在百慕论坛发过一篇帖子，让大家不要再针对她。但关于这篇帖子的回复留言，大部分都是“没人去针对她啊！”“白哥你可真逗，谁针对她了啊！”“哪敢针对嫂子啊，这可是白哥喜欢的女人。”
    苏饴，为什么呢……你一定没想到我能打赢李诚吧？虽然是叶新在那刻给予了我超人般的能力，但在你眼里我仍然是依靠自己的实力胜出的啊！难道故事的女主角，不应该在决斗之后，跑上前去拥抱胜利的那方吗？
    我和一群人围绕在篝火旁坐着，吃着某个女生递给我的烤肉串，看着高一某艺术生婀娜多姿的舞蹈。篮球在李木子的食指上旋转着，他望得出神，篮球掉在地上，滚到了那个艺术生的脚边。
    艺术生停下来，李木子关掉音响跑上前去，开口便问那个艺术生的名字。
    她害羞地说“我叫叶梓。”
    “哈哈哈！叶子，木子，咱俩是天生一对啊！”李木子大大咧咧地说着，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大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叶梓将篮球踢到一旁，瞥了他一眼说“你还多个李字呢！被你吃了啊？”说完便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李木子不甘心，大声嚷嚷着要献歌展示才艺，高一篝火联谊晚会的气氛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噪杂的声音像是群魔乱舞，突然间我的胸口很痛，像是针扎了一样，心脏就像在脑袋里跳动般，扑通扑通地巨响个不停。
    “白哥，你没事吧？”是刚才喊我回来的那个女生，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含糊地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耳旁的吵闹声让我及其心烦。
    我猛地站起身，怒吼道“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大家被我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到了，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只剩下音响的背景音乐。李木子拿着话筒，皱了皱眉头，“咔哒”将音响给关上了，气氛瞬间陷入了僵硬地安静。
    伴随着篝火烧死飞蛾的声音，心脏渐渐缓和了许多，我长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各位，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苏饴仍旧一人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她打了个喷嚏，身子因寒冷而开始发抖。就在这时，一件纯棉夹克披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到了轮廓分明的脸庞，男人站着，上身只剩下卡其色的短袖衬衫，双手插在裤袋里，臂上的肌肉很发达。
    “穿着吧，我不冷。”男人未等苏饴开口，便坐在了她的身旁。
    苏饴还是将夹克脱下来放在两人中间，并坐开了一段距离，“谢谢，不用了。”
    大概几秒过后，苏饴起身想要离开。男人却也立即站起身，望着苏饴的背影喊道“苏饴！”
    苏饴站住脚，不知为何，男人低沉的声音，让她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像是塑料的袋子密封了自己的心脏，让她感觉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
    “我是雷克。”
    “没印象。”苏饴的声音很轻，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却强烈地想要逃离这里。她真的认识那个男人吗？或许是某个亲戚？苏饴努力地回想着，却始终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头很疼，她越是回想，头就越疼……
    我讨厌这狗血的剧情，一辆大巴车行驶在无人的黑夜中，乘客们异常的安静让司机诧异地有些走神，当他猛地意识到马路中央有一个女生的时候，踩刹车显然是有些晚了……
    嘭！！！
    司机的脑门被挡风玻璃撞出了血。好在车上的人们都系上了安全带。
    嘭！！！
    又是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整辆大巴车就像是挂了倒挡般后撤了一段距离。雷克侧身护着苏饴，一手搂着她，一手朝着大巴车的方向张开。
    李木子晃了晃脑袋，解开安全带，眯缝着眼睛仔细朝前望了一会，惊讶地说“苏饴？！”
    没错，就是苏饴。
    我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当我看到搂着苏饴的那个男人时，不自觉地便渐渐放慢了脚步。猛然回头才发现，大巴车的前方居然凹陷出了人形，旁边还有一个深深的手掌印。
    我自知这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事情，然而在和叶新有过交集之后，我对这种事情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
    “这……这是人类能够办到的吗！！”紧跟着我下车的李木子追上来，不住地回头确认车头上的凹陷并非是他眼花。
    我渐渐停下了脚步，有时候时间就是这么不留情面，在我和同学们欢声笑语的时候，失去了可以陪伴和安慰她的机会。不管这个来自异界的男人存在与否，都无法改变苏饴本就不喜欢我的事实。让我停下来的，不是大巴车上的凹陷，也不是男人手臂上的肌肉，而是埋在他怀里，双手死死地抓着他衬衫的苏饴。
    等等！
    这个男人是？？？
    我瞪大了双眼，颤抖着试探道“二叔？”
    男人偏头看了我一眼，对视间，我确信他就是二叔，可形象又和每天早上围着围裙做饭的二叔完全搭不上边。
    不容我多加确认，男人轻轻推开苏饴，回身奔跑几步，一头钻进了公交站台后的树林中……

 第九章 老人和少女

    老人的身上背着巨大的麻布袋，他步履蹒跚地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在垃圾箱前驻足。将麻布袋放在一旁，头和上半身完全伸进了垃圾箱里。他翻找了半天，竟然翻出两个水瓶和半袋被扔掉的剩菜。
    可是，一个荒无人烟、破烂不堪的小镇里，垃圾箱里怎么会有被扔掉的剩菜呢？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院子里面是一个破烂不堪的草土房，歪歪斜斜地总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整个小镇放眼望去，废墟一片，倒塌的砖瓦，破碎的土石，唯独这个院子里的草土房，扭曲歪斜就是不倒。
    无人问津，无人知晓。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没人知道老人从何时来到了这里，又独自一人生活了多少年。
    老人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地抽着烟，黑色的猫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腿。缓缓伸出褶皱地手掌，老人抚顺着黑猫的下巴。
    “记得年轻时的那场相亲，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却唯独对猫厌恶至极。那天夜里你趴在我身上怎么推都不走，像是生怕我为了她而丢掉你。饺子，还记得我对你说什么吗？”
    黑猫抬头望着老人，神情中充满了怜悯，它并不是老人所说的那只名叫饺子的猫，只是它来到这个世界上睁开的第一眼，便是这老人历经沧桑的面容。
    “浮生若梦，爱只三分。世间无情，但你只要给口吃的，就始终陪在我的身边。不像人类，贪婪自私，无休无止。傻饺子，别怕，我不会丢掉你的，你永远都是我的猫。”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没想到一世轮回，你换了毛色，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只可惜，我不再年轻，没法给你当初那样的生活。”
    老人将捡来的剩菜摊开在地上，黑猫开心地叫了声，一头扎了进去，疯狂地舔食着袋子里的剩菜。
    “上辈子的你，从来不吃人类吃的东西，只吃猫粮或猫罐头，即使煮好的鸡胸肉送到你嘴边，你也只是看心情吃那么一点。”老人看着似乎饿极了的黑猫，心里充满了愧疚，“人类的饭菜都太油腻了，猫咪不该吃太多盐和油的，对不起啊饺子，真的很抱歉……”
    “喵~”黑猫抬起头，脖颈上的毛粘的满是油渍……
    当它第一眼见到老人的时候，就有冲动咬断他的脖子，吸食他的血液。但还没等它动手，老人便先捧着它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一口。
    鬼猫三岁，就这样成了老人口中转世轮回的饺子。相处的时间越长，它越看不透这个老人的心思。尤其夜半，当那台破旧的钢琴响起深邃的旋律时，三岁便宛如堕入了宇宙的深处，思维放空，听着听着，便没了声音，总是不知不觉地进入梦境。
    如果可以的话，它愿意一直陪着可怜的老人，可是那天，它找到了白鞍。当它发现改变白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时，它决定，和老人道别。
    然而这一个多月，它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道别方式。
    这夜没有琴声作响，三岁进了屋子，见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
    咔哒……
    咔哒……
    照片上方挂着古老的表盘，秒针正一格格地移动着……
    年轻的男女在表盘下方幸福地笑着，老人在望着他们，他们亦在望着老人。
    “所以说，这就是人的潜力、潜能，那一刻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身体的肾上腺素爆发到了极致，整个人才突然有了超人般的力气和钢铁般的身体，这种事情往往只在一瞬间，之后再想发挥出来是不可能的。”屏幕前一个带着眼镜的地中海振振有词地说着，“戴尔·卡耐基曾经说过多数人都拥有自己不了解的能力和机会，都有可能做到未曾梦想的事情。所以，一个人的信念……”
    “他可真能巴巴。”李木子向上划了一下屏幕。
    “这就是金钟罩铁布衫，想要练成上乘武功，首先要学会天人合一！那么什么是天？什么是人？我三岁的时候，曾……”
    李木子面无表情，手指继续向上划着。
    “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早在3000万年前……”
    李木子将手机关上屏幕揣回了口袋里，“这解释的都什么跟什么啊！白哥，你也看见了，那家伙被客车撞了，司机都流血了，他什么事都没有！”
    郊区医院的走廊塑料椅上坐满了同学，家长们陆陆续续地赶过来，乱糟糟地成了一片，媒体播报的速度比医院的检查结果还要快，明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却在一个小时内成了网络上的爆炸新闻。百慕论坛上的头条也终于不是“一拳超人完虐跆拳道黑带高手”，而是更换成了“钢铁侠舍身救美女校花”。
    “头条总算更新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翻动着手机，突然发现了蹊跷，百慕论坛上的更新时间是晚上11:20，比任何媒体都要早，记得上车的时候是十一点左右，大概经历了十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事情发生的十分钟左右，百慕头条就更新了这篇文章。
    这些同学里，一定有百慕头条的记者。我扫视着对面坐着的同学，突然因一人的注视而停止，苏饴在看着我。
    我逃避开视线，悄悄地深呼吸着，她实在太美了，冰霜般的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同学们陆续昨晚检查被家长带回家，医生和几个护士也回楼上继续值班，最后楼道里只剩下了四个人。李木子早就跟家里说好不用来接，而我则是在这里等二叔，电话中的二叔对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二叔还没到呢？
    苏饴坐着，似乎目光是朝这边来的，但神情却有些呆滞，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我想坐在她旁边，可是来医院的路程上，她一直表现出特别厌恶我的样子，就连扶她上车也要反感的甩开我的手。罢了，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还有一个女生，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之前在江边叫我回去吃东西的那个，之前也问过她叫什么，可由于篝火晚会太过混乱没有听清她的回答。虽然每次看向她她都是在看向别处，但我的余光仍能发现她一直在注视着我。
    过了一会，她走过来，坐在了我左边的位置上，坐在右边的李木子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白哥……我……你就叫我少女吧！是我的网名！”
    我正要回话，却见斜对面坐着的苏饴突然站起身，踉跄地朝这边走了几步，“白鞍，我……”
    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有这么快的身手和反应，只感觉胸口处的六芒星一阵灼热，我下意识地接住了倒下的苏饴，一起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去楼上叫医生！”少女第一个跑了出去。
    这或许是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但我却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望着苏饴的脸庞，我很担心她。
    “白哥，你看嫂子的脑门上，是什么？”
    听李木子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异常，几缕发丝下，隐隐约约，在苏饴的额头上居然有一个比肤色稍浅的“s”……
    “医生怎么还没来？”我焦急地望向楼梯口，正要抱着苏饴过去，却被李木子拦下。
    “白哥，尽量不要让嫂子过多移动，你在这等着，我去二楼看看。”
    望着李木子跑去的背影，只感觉他是一个令人很安心的朋友，高一篮球队的主力，长相英俊的令人嫉妒，如果没有鬼猫的出现，我可能没有机会和这样人成为朋友吧？
    李木子跑到楼梯口，突然站住脚，他向来不信鬼神，却还是被眼前的这幕吓了一跳。在一楼和二楼的两条楼梯之间，少女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少……少女？”
    “嗯，你好，李木子。”少女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李木子感觉少女有些奇怪，问道“医生呢？”
    少女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木子不信鬼神，之前只是被突然惊吓，确定是少女之后，便几步跑了上去，“我上去看看。”
    少女一把抓住了李木子的手腕，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扯了回来。
    李木子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女生居然有这样的力气，他想挣脱，却就像被锁链固定了一样，无法逃脱。
    “少女，你这是干什么？”李木子直视着她，虽然很惊奇她的力气，但李木子一点都不怕她。
    “李木子，不要多管闲事。”少女冷冰冰地说着，“现在就转身下楼，乖乖回家睡觉。从此以后，远离白鞍，不要问任何不该问的问题，也不要管任何你管不了的事情。”
    李木子的眉头渐渐沉下来，他死盯着少女的双眼，说“原来你是这种人，你喜欢白哥，就想着害苏饴嫂子！”
    “我是喜欢白鞍，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吗？想想之前一掌推开大巴车的男人吧。我们的事情，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掺和的。”
    李木子沉默半晌，沉吟道“难怪白哥一拳可以打败李诚，还有那个男人和你，原来你们……都是练气功的对不对？”
    少女听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李木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医生！！！”李木子突然大吼一声，夜间医院本就安静，整个上下楼层都听得一清二楚。
    少女怎么也没想到李木子胆子这么大，听着楼上响起的脚步声，她轻轻地笑了笑，说“李木子，你别得意，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木子哪会害怕这样的威胁？猛地甩开少女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第十章 名不副实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输液瓶已经更换了两个，苏饴仍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我们坐在苏饴临旁的床上，我在中间，少女和李木子一左一右地坐在身旁，不知为何，他们好像总是欲言又止，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声的电流，让我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碍事。
    “哥哥！哥哥！”
    安静被突如其来的喊叫瞬间撕裂，隔着老远我就听到楼道里白歆的声音。
    “嘘——这是医院。”二叔总算是来了，可是这时间实在是太可疑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白歆像兔子一样连蹦带跳地扑到了我的怀里，然后又像猴子一样爬到了我的脖子上，旁边的少女和李木子都惊呆了。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歆，你先下来好不好，哥哥很累了……”
    话刚说完，李木子便“噌”地站起身，指着刚进门的二叔喊道“是他！”
    我也渐渐皱下了眉头，“二叔，之前弄坏大巴车的人，就是你吧？”
    二叔穿着土里土气的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他听完我的话后很是惊讶，“这么快你们就知道了？上新闻了吗？”
    这句话说完，原本坐着的少女突然跳下床，一脸紧张地盯着二叔。
    “还不是歆歆一直在车上闹，害得我不小心挂到了那辆大巴车。”二叔紧接着说，“说来也是挺好笑的，那个司机还想讹我，非说车头和他脑袋上的伤也是我弄的，不让我私下赔偿，后来交警也来了，反正很麻烦，这不一直到现在，要不我和歆歆早就到了。”
    我把白歆从脖子上薅下来，问“是这样的吗？白歆？”
    白歆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紧接着又问“在那之前二叔一直都和你在家吗？”
    白歆似乎被我的一本正经给吓到了，两个大眼睛颤抖着，轻声答“不然喏？”
    “呼——好吧。”我放下白歆，这个答案让我们长舒了一口气。
    “叔叔好！您来这座吧。”少女站起身，很有礼貌地给二叔让座。
    李木子也礼貌性的笑了下，叫了声“叔叔”，而当二叔经过他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二叔的手臂。
    知我者，李木子也。干得漂亮！
    “小鞍，你这同学是？”二叔被吓了一跳。
    “软的？”李木子松开手，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天呐，世界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太奇怪了，就算是异世界的男人，为什么要弄成二叔的模样，而且那个男人好像认识苏饴？对了，苏饴头上的“s”印记……不行，不能再想了，头疼。随便吧，都随便吧，反正三岁已经走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当务之急，是祈祷苏饴赶快醒过来。
    白歆扯了扯我的衣袖，打着哈欠说“哥哥，回家吧，白歆好困啊。”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苏饴，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奇怪。
    李木子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所想，说道“苏饴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女儿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怎么还不来呢？”
    “是啊……”我也纳闷，“之前接了一个电话，后面的就不接了。”
    “诶？这个是哥哥的女朋友吗？？好漂亮啊！”不知道白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就爬人家身上去了，连鞋子也没脱。
    “女朋友吗……”二叔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你这些天总是那么晚才回家，小鞍，人要是总熬夜的话不健康……”
    “你安静一会啊白歆。”我将白歆抱下来，顺便打断了二叔的话。
    白歆闪烁着的大眼睛转了个圈，突然说道“是叫苏饴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哥哥那天早上有说梦话啊。”白歆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学着我的口吻说“苏饴……你先听我解释……松手苏饴……我……喘不过气……”
    我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少女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低沉着声音说“白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守着苏饴就行了。”
    “不行！”李木子跟炸了一样跳起来，“这样太不安全了！”
    “医院有什么不安全的？”
    “医院安全，你不安全！”
    “我……”少女低着头，故作害羞道，“木子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白哥，我实在忍不了了，之前我上楼去找医生，结果看见少女。”
    “你别说了！”少女打断李木子的话，“不就是崴个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苏饴还在昏迷不醒，你别叽叽歪歪的行不行？”
    “你！”李木子咬咬牙，在心里说你等着，我早晚戳穿你。
    少女就像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也在心里说呵呵，恐怕你的机会不多了。
    “二叔，你先带着白歆回家吧，反正明天也不上课，我在这里多守一会儿。”
    “唔！哥哥爱上别的女生，就不爱白歆了！今天还没讲故事呢！”白歆跺了跺脚，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哥哥是个负心汉，哥哥是个负心汉，哥哥是个负心汉……”
    “噗！”少女笑了笑，“你这妹妹好可爱啊白哥。”
    我有些尴尬，摸了摸白歆的小脑袋道“你在说什么呀白歆，我只是暂时守在这里，等苏饴醒了我就会回家了。”
    白歆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那你还爱不爱我？”
    “呃……”
    “爱不爱嘛！”
    “爱，爱。快跟爸爸回家吧嗷，乖~”我真是拿这个小家伙没招。
    “那你对我说我爱你。”
    “你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啊！”眼看着她的鼻尖在抽搐，嘴巴马上就要张开，这种种即将要发作雷霆征兆迫使我不得不赶快妥协，“好吧——我爱你~”
    少女缓缓流下了泪水，我这才发现，她正站在白歆的身后。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她喜欢我。从一开始，江边上她叫我回去吃烧烤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了，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以前我总是幻想，有个小美女很喜欢我，不求回报地爱着我，就像动漫里的主角总有那么一个小迷妹。可这突如其来的爱意，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又似乎很深……
    这是所有人类的通病吗？孤单的时候整天幻想着深爱自己的那个人，而当一个突然深爱着你的人出现时，内心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厌恶。
    下意识的，我后退了一步。
    “白鞍，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少女还流着泪，微笑挂在脸上显得有些诡异，“请记着，你让一个人为你流下的眼泪，总有一天，都会还回去的。”
    这辈子，我最害怕两件事。
    一个是蜘蛛，一个是女孩哭。
    少女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追上去，这种冲动，不是想明白了什么，不是喜欢上了她，也不是出于同情和可怜，深究到底，这种冲动竟然是喂，你可能，要少一个喜欢着你的备胎了。
    真是可笑，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备胎的我，竟然很自然地就学会了如何心安理得的去贬低别人的爱。
    “哥哥，你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啊。”
    “什……什么啊白歆！我才刚刚认识她啊。”表面上不知所措的我，内心里却还残留着窃喜的余孽。
    “哈哈哈，白哥现在是全校的男神，追求他的人可多了。”李木子大大咧咧地说着，“那个什么少女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别管她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弄不明白了，走吧歆歆。”二叔将白歆抱起来，“小鞍，累了就在旁边床上睡会，人是不能不睡觉的，很不健康。”
    二叔和白歆离开以后，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少女流下眼泪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管她呢，难道谁喜欢我我都要接受吗？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流再多的眼泪，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李木子也说她不是什么好人，的确，那个少女看起来就怪怪的，说不定精神真的不太……
    思绪猛地戛然而止，我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苏饴，渐渐皱下了眉头。怎么就……毫无理由的……开始说少女不好了呢？
    恍惚中，我似乎理解了苏饴为什么越来越厌恶我。
    可能喜欢一个人，本身没有错。对方在心里把你说的那么不堪，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拒绝你，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值班护士进来撤走了苏饴的点滴，各项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怎么叫都不醒，医生说可能是受到过度惊吓而导致的昏迷，但她头上浅显的“s”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到了！”李木子突然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白哥，你先在这守着，我要出去训练了。”
    “啥？”我惊讶地看着李木子，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饱满。
    “四点了啊。”李木子自顾地做着拉伸运动。
    “木子，你都一夜没睡了，今天就算了吧，再说你看，外面正下着雨呢。”
    李木子默不作声，仍旧做着拉伸运动，“走了啊白哥，一会回来给你和嫂子带早餐。”
    高一篮球队的主力李木子，早晨四点，要雷打不动的出去训练，就算一夜没睡，就算外面下雨。我以前一直觉得，上天总是会给那么几个人好命，让他们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但我望着窗外冒着雨奔跑着的李木子，沉思了许久……
    内心又开始惶恐不安，名不副实的感觉，就像巨石一样压得我透不过气。
    “真烦啊，早知道这样，倒不如一直都做个什么也不是的普通人！”我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熟悉的声音在门前响起，男人依靠着门框，褐色的夹克外套挂在他的肩膀上。
    二叔？？
    念头转瞬即逝，不，他是那个来自异界的男人，苏饴就是因为接触他之后，才昏迷不醒的！
    我警惕地盯着他，心跳如鼓。
    “呵呵，安稳的度过高中，考上大学，找个工作，结婚生子，多么幸福的人生啊。”男人诡异地笑着，“何必卷入混乱危险的不安中，强迫自己掺和不感兴趣的事情呢？”
    “你到底是谁？”真是可恶，他和二叔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没法持续地对他保持戒心。
    “有关异界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白鞍，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恢复原来安稳的生活？”
    “我……”

 第十一章 执念！执念？

    我，是个特别懦弱的人……
    异界什么的，不关我的事。
    “我该怎么做？”我就像是欠了巨债开始挥霍的假富豪，被人敬仰羡慕了几天，却越来越发现无法填补之前的空洞。现在突然有个人对我说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回到欠债之前的日子。
    门前的男人，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抹去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你拿着这笔钱，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带着你二叔和妹妹，即使你不再做任何努力，只要节制一点，也足够你花一辈子。”
    男人的话让我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可就当我要答应他时，偏偏目光又停留在了苏饴身上，我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两千万。”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令我倒吸凉气的数字，一步步朝我走过来，“钱能生钱，你也不是个傻子，要是有了钱……”
    他故意不再说下去，迫使我陷入了无休止的幻想中。
    不知为何，那个镜头一闪而过，是叶新带着微笑的面容，我们刚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他说过
    “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而我回答“你们异界是流行鸡汤吗？我告诉你叶新，在这个世界，有钱才会被尊重！”
    同是来自异界的人，相比之下，这个男人似乎更明白我想要什么。
    “好！你给我钱，一周之内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我答应了他。
    男人当着我的面，轻轻用手指抚摸着苏饴的脸庞，而我所有想要保护苏饴的冲动，都被那两千万给堵塞的严严实实。
    “别着急。”男人不紧不慢地说，“解决了问题的表面，还得解决问题的根源才行。”
    “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是谁害你陷入现在这个境地的？”
    我知道他在说叶新，可是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他。
    在我沉默的时候，他递给我了一个精致的铁盒。
    “盒子里有一颗胶囊，一把左轮手枪，一枚银子弹。你只有一次机会。”
    他根本不给我任何反驳和拒绝的机会，继续说“只说一次，你听好，在他人形状态的时候，喂他吃下胶囊，锁定他的形态，紧接着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用带着银子弹的左轮手枪击穿他的心脏。”
    大脑嗡嗡作响，我踉跄地坐在了身后的病床上。
    “可是叶新他，已经走了……”我喃喃着。
    “他会回来的。”男人坐在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白鞍，异界什么的，本就不关你的事。是叶新太过于自私，非要把你卷进异界中去，你想一想，即使你去异界了，又能改变什么？你甚至连几百斤的巨剑都拎不起来。”
    是啊……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男人继续说“你什么都不要想，等他回来找你，你就先顺着他，然后找机会……”
    “不行！”我猛地站起身，剧烈地呼吸着，不行，绝对不行，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射杀面带微笑的叶新的场景。
    男人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秒他又轻轻地哼笑了几声，“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让你杀了他吧？”
    我皱着眉头，“击穿心脏……不然呢？”
    “无知！”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就是在异界先喝下药水，然后死亡，进行轮回重生。”
    “不……你骗我，叶新说过，在这个世界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那是你！！”男人的怒吼让我心惊胆战，“他是鬼猫三岁！你以为凭着子弹就能杀死他吗？手枪这东西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的玩具！”
    不容我多加思索，他继续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问问他，子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千万不要吐露我跟你谈话的事情，如果你想拿到钱，重启自己人生的话。”
    我沉默了片刻，答应道“如果他回来的话，我会试试的。”
    “试试？！”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只有一次机会，他可是鬼猫三岁，一旦露出任何马脚，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颤抖着双唇说“好，我知道了……”
    叶新，你不是说，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站在不属于自己的高度上，实在是太令人恐惧了……
    郊区医院的附近有座山，名叫崎南山。
    淅淅沥沥的雨中，少女坐在山顶上的凉亭里，望着远处山下在石阶上进行蛙跳训练的李木子。
    “你怎么还没解决那个家伙？”
    少女似乎有些出神，并没有听到身后男人所说的话。
    “少女？”男人提高了些音量。
    少女猛地回过神，见男人正诧异地望着她，解释道“哦，不急。反正在我眼里他已经死了。”
    “算了吧，何必跟这个世界的人类较真。”男人抱着双臂，“事情正按着计划进行，我想不出几天，白鞍就会离开这个城市了。”
    “他同意了？雷克，你不要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少女瞪大了双眼，既惊喜又不可思议，她实在无法想象白鞍能去伤害他的战宠。
    “呵呵。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世界的白鞍懦弱又自私，你是没看到我说给他两千万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你住嘴！”少女蹙着眉头，掌心内突然漂浮起一片粉红色的桃花瓣。
    “好好好。”雷克抬起双臂，“反正事成之后，我带着我老婆苏饴回异界，你去别的城市和白鞍过小日子，分道扬镳，两不相欠。”
    “本来也不欠你的。”少女翻了个白眼，张开手掌，花瓣漂浮到半空中，像飞虫一样冒雨朝山下而去……
    雷克怜悯地看了眼山下正在训练的李木子，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命。在异界的时候，白鞍曾对你说你比他的战宠还要重要，但是最后却娶了比他小那么多的梦墨。”
    “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说这些？”
    “你听我说完。”雷克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他在异界许给你的承诺，在这个世界里还是以某种形式实现了，他将亲手杀了鬼猫三岁，然后永远和你在一起。”
    少女听着雷克的话，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三岁趴卧在老人的双腿上，微闭着双眼。
    今早没有日出，昨晚也没有琴声。三岁本想，等老人入睡了，他就离开。
    然而孤独的老人，就像知道三岁要离开一样，竟和他说了一整夜的话。三岁开始明白，老人心中的执念，并不是那只名叫饺子的猫，而是将饺子抱回来的那个女人。
    口口声声说着爱只三分，自己却还是把爱情当成了全部。过于感性的人，总会因对方不经意的一句话，而悲痛很久。三岁一点也不觉得老人可怜，整夜里，老人回忆的越多，三岁越是觉得老人可悲。对面墙照片里的女人，是抱回饺子她。但女人旁边男人，并不是养着饺子的老人啊。
    “饺子啊。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转世重生呢？”老人喃喃着，“我等了她这么久，等得这整座城都不在了，可她。”
    咔嚓！
    突如其来的撕裂声打断了老人的话语，墙上的结婚照先是斜着出现了缝隙，然后“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三岁稳稳地踩在已经撕裂的照片上，脚下猛然生出两团黑色的火焰，照片里的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在老人的眼皮子底下，渐渐燃烧殆尽……
    “你这老头子，实在是太烦了。”
    鬼猫三岁，第一次开口对老人说话。不是感恩，不是怜悯，不是道别。
    “家里放着别人的结婚照，整天想念着不属于你的人，抱着过去的回忆过日子，还怨恨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是世态炎凉。这一切……这一切……”三岁弓着腰，身子和尾巴的毛发都炸立起来，空气中不住地散发着黑色的烟雾，“都是你自找的悲哀，自导自演的悲剧！”
    “不！！！”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歇斯底里的怒吼着，“错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错在自私又扭曲的人性，我只是在没有爱情的世界里相信了爱情，我，我，我努力了，为了让她幸福，我努力了！”老人颤抖着手臂指向墙角处破旧的钢琴，继续说，“你别看我现在穷啊，后来的我，也富有过啊，可是她还是不跟我走啊……呵呵，我是很可悲啊，这个世界都太自私了。”
    “老头子，你是个善良的好人。但我听你讲了一晚上人生史，实在是对你失望之极，可悲的不是你太过幼稚，而是你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却还是学不会死心。”说话间，三岁一跃而起，朝老人扑过去，“自私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啊。”
    消失吧！
    解脱吧！
    还有什么要求，是比让整个世界都为你改变，更自私的呢？
    三岁咬住了老人的喉咙，静静地等待着老人死去，只愿他能在缓慢的死亡当中，放下本不该保留着的执念。
    咔哒……咔哒……墙上挂表的秒针从未这样清脆明亮地响过。
    咔哒……咔——
    秒针。
    停下了。
    三岁猛然意识到，老人的体内，竟然没有丝毫的血液！松开口的瞬间，老人喉咙处的皮肉便开始迅速重生复原。
    哼哼……呵呵呵呵……老人干笑着，伸手抓住了三岁的后脖颈，将它拎到半空中，“你这个成了精的坏猫，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十二章 一封情书

    章头词
    书有老者名唤烟，枯城百年等红颜。
    各路行过皆规劝，哪有独思得两全？
    情在横纵千般好，义断再瞧万种烦。
    嗜欲深者天机浅，勿留执念早归禅。
    奈何白发太疯癫，只羡鸳鸯不信缘。
    爱到深处多生恨，行尸走肉留人间。
    砖石倾塌桥木断，唯有此念难挥散。
    皆讽稚痴不可怜，谁解其中苦与酸。
    正文
    老人轻轻地将三岁放在地上，挠着它的下巴说“你走吧，我不忍伤你。”
    “你这样等，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小家伙，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活法比另一种更高端。生前不知多少人劝我，现在我已经死了，你就莫要再插手与你不相干的事情，好好修炼成人吧。”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世界也不都是人类啊。”三岁言毕，前爪猛地拍打开老人的手，“对不起了老头子，我还是要杀了你。”
    “杀了我？”老人先是诧异地看着三岁，然后开始大笑起来，他抱起三岁，照着脑门猛地亲了一口，“你还真是可爱啊，不如就和我生前的那只猫一样，陪伴着我吧！”
    “我也想啊老头子，可是你要知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事情都不是你想怎样就一定要怎样的！”三岁幻化成黑色的烟雾，穿过老人的手指缝隙飘向半空，房间内像是布满了乌云，“享受撕裂吧，分身幻影爪！”
    乌云中猛地窜出一只半透明的猫影，张牙舞爪地直朝老人扑去，“喵呜！”
    老人抬臂遮挡，猫影破碎的瞬间，老人的手臂也出现了几道抓痕，受伤的皮肉正恢复时，黑云中又冲出一只猫影，不给老人反应的时间，便又是一只。速度越来越快，猫影越来越多，老人痛苦地挥舞着双臂，面目狰狞地怒吼着“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把你捡回来，救了你的命，你却要杀我！到底为什么？！”
    黑云中发出空灵般的回响“因为，我是鬼猫三岁。”
    老人的全身被无数地猫影紧紧包裹，当踉跄地身形猛烈地撞击到墙角处的钢琴时，猫影开始噼里啪啦地炸开，老人的肉身也随着那声低沉的琴声四散开来，再没有了复原的机会……
    黑色的云烟顺着窗缝钻出屋子，整座土房随着老人的破灭而开始崩裂倒塌，门外的垃圾堆也渐渐变成了残砖土块。原来土房之所以可以斜而不倒，是因为老人死后强行留下的残念，包括街道上偶尔出现的破旧水瓶，其实只是某些砖石土块而已……
    黑云凝聚成人形的叶新，站在院中废墟的顶端，看着周围由于执念消失而发生的种种变化，突然又回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的第一眼老人又惊又喜的望着，捧着它猛亲了一口。
    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洒在叶新身上，微风拂面，抬头望向远方，是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叶新伸了个懒腰，拍拍衣襟上的尘土，几缕黑烟顺着指尖流出，弥漫在衬衫周围，黑烟散去，白色的衬衫焕然一新，领口处也没了清洗不掉的油渍。
    “嗯？”
    叶新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废墟中，那架破旧的钢琴并没有随着老人而消失变化，几块石头顺着倾斜的钢琴砸落到琴键上，发出低沉的声响……
    沉厚的那声低音过后，钢琴竟是自己响了起来，黑白琴键有规律的下坠弹起，仿佛正被一个透明人弹奏。
    叶新站着，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化，仿佛又一次遁入了宇宙的深处，既是无尽的黑暗，又有无限的光明。这是一首叶新从未听过的曲子，一开始节奏平稳、感情舒缓，渐渐地逐渐进入主旋律，周围的黑暗更加沉寂，眼前的光明更加炫目，叶新在光芒的隐约中，看到了坐在一起上课的男女，两个人之间的初恋，有些雀跃，有些羞怯，甜蜜美好。
    琴键所带动的旋律，就像叶新眼前那对骑着自行车的男女，在消逝的时间和转动的轮子之间，迫使叶新进入了无尽的遐想……两个人一起长大，模样发生了改变，不得不进入努力和奋斗中，光线从中心割开，将男女隔成一左一右。两座城市，同一颗奋斗的内心，他拼了命的赚钱努力，她也从未肯停歇休息。两个人只想着能有一天，实现离别之前的约定和诺言。
    几个琴键轮流交替的重复，就像时间的滴答滴答，就像书中的很久以后，相同的事情每天都在进行，偶尔会在某处停滞不前，也时常会有相隔两地的电话争吵。
    伴随着突然出现的跳音，叶新看到男人蜷缩在钢琴教室的墙角默不作声，而女人则在另一个城市的寝室里等待着男人的晚安消息。一个在思绪万千中反思自己，一个在伤心失望中担忧自己。
    没人知道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两个人互相对望着，却始终被中间的光线割裂成两个空间，男人伸出左手，女人伸出右手，互相无法触碰，渐渐感到迷失，被卷入多数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旋涡，直到挣扎的都没有了力气……
    呐喊。
    寻找。
    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明白人类存活着的意义……
    曲子开始进入了华丽的高潮部分，过于悦耳的，让叶新不自觉地退化成了猫形的三岁，那琴声就像孩子般痛哭嚎叫，撕心裂肺，一卷一卷，一层一层地拨开心扉，连这只来自异界的黑猫也开始忍不住心痛起来。开始渐渐退减的音符，像是死亡之前的颤抖，像是那对男女的绝望。周围的黑暗开始褪去，眼前的影像也被混入在阳光中渐渐消失。每一个结束的音符弹过，琴弦便开始断裂，琴键便开始脱落。当最后一声沉重的和弦响起时，整架钢琴也终于分崩离析，破碎的不成样子。
    鬼猫三岁站在最后那声余音的遗憾中，呆呆地望着那堆残木断弦……
    然而在余音消逝的尽头，银铃般的轻响倾洒而出，宛如吹散在天边的蒲公英，就像曲子的开端一样，给出了美好而无尽的幻想……
    各自的重新开始，对双方是一种解脱，任何一方过于自私的执着，都无法实现两个人之间真正的爱情。
    这灵魂安息之前的最后一首，是老人寄出去的最后一封。
    李木子回到病房时，正见到我蜷缩在墙角。
    “你怎么了白哥？”李木子将早餐放到房间的小桌上，立即来查看我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突然间心好痛啊，但是现在，好像渐渐没有那种感觉了。”我扶着墙，踉跄地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极其疲惫。
    “可能是熬了一夜的缘故。”李木子搀扶着我，“在旁边的床上休息会吧白哥。”
    我点点头，在苏饴旁边的病床上躺下来，半睁着眼皮昏昏欲睡时，我见到李木子不住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后面。
    “木子，你没事吧？”
    “没事白哥，就是刚才在山上，好像被什么虫子咬到了，好痒啊。对了，你吃点早餐再睡吧？”他说着回过身子去拿早餐，后脖颈通红的一大片极其明显。
    我立即坐起身，“李木子！你脖子后面都红了！”
    “啊？”李木子愣了下，一边挠着，一边笑道，“没事儿，可能是被我挠的。”
    “绝对不是！你过来。”我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明显看出来那不是挠红的。李木子走过来，我发现那红得发紫的大片中，有块粉色的花瓣装凸起，就像桃花贴在了上面，“是不是这里痒？”我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李木子竟疼的“哎哟”一声躲闪开，“就是这里，现在又开始一碰就疼了！”
    话音未落，李木子“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我立即按下了呼叫医生的按钮。
    我紧张的要死，赶来的医生却异常的淡定，在说明了情况之后，医生笑了笑说“没事的，他熬夜之后又剧烈运动，大脑供血不足导致暂时性休克，不用紧张。”
    “那后脖颈上的情况呢？！”
    “这……估计是蚊虫叮咬吧？没啥事儿，你放心吧，咱这崎南山哪有什么剧毒的虫子啊，你要是实在担心，我给他开点外用药。”
    这医生自负的态度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之前苏饴昏迷他就断言一晚上会醒来，可是到现在苏饴也一点反应没有，到了李木子，他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
    “估计？！什么是估计啊？”我愤怒道，“你们郊区医院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这样草率应付患者的吗？！”
    医生仍旧保持着微笑，似乎是看多了像我这样的人，一点也不慌忙，他说“小兄弟消消气，你的心情我理解，前面这小姑娘晕倒了，现在又一个朋友晕倒了，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谁也不是大罗神仙，我们医生尽力的同时，患者的家属和朋友也该积极配合，只有我们一条心，才能让患者尽快的好起来，对不对？”
    不得不说，他的话的确让我有些冷静了下来。我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医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对了，去吧，出门左拐交款。”
    我乖乖地交了钱，拿着一盒名叫莫匹罗星的软膏走回了病房，望着昏迷不醒的苏饴和李木子，我长叹了口气。
    在给李木子上药的过程中，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这凸起也太诡异了，明显就是桃花瓣的形状，就像纹身彩印了上去，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回头看了眼苏饴头上浅浅的“s”印记，我总觉得他们俩的情况好像有什么相似，但又想不通其中的关联到底在哪，难道李木子真的是由于脑供血不足昏迷的？
    正想着，指下突然感觉到刺骨的冰凉，原本以为是药膏的缘故，但后来我发现那股冰凉居然来自木子的体温！在精神恍惚中，我将李木子翻过身，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颈动脉。
    那个瞬间，我腿一软瘫在了地上，颤抖着伸出手臂，却怎么也按不到呼叫医生的铃。
    李木子。
    死了？
    大脑嗡嗡作响，我蜷缩着身子，用双臂将脑袋埋起来，却始终无法用“不关我的事”来进行逃避，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动着，空气里充斥着无助和恐惧。
    李木子是我的朋友，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拿着为我买的早餐冲我微笑，但现在他却离奇地死亡了……
    而懦弱的我，除了伴随着恐惧想方设法地逃避，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宛如温煦的阳光，驱散了周围充满绝望的黑暗。
    “某人好像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呢。”
    睁开眼的瞬间，是双白色的休闲鞋，伴随着惊喜猛地抬头，干净整洁的纯白衬衫映入眼帘，那熟悉的脸庞，让我的眼泪像决堤般涌出眼眶。
    叶新……就这样出现在病房里，我的身前。

 第十三章 问题不大

    “你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我从地上爬起来，通红的眼眶中还挂着泪水，“还有其他人从异界里来到这个世界，苏饴见了那个奇怪的男人之后就昏迷不醒，还有木子他……”
    叶新瞥了眼已经断了气儿的李木子，撂下句“问题不大”，然后去开始检查苏饴的状况。
    “那个男人应该很强壮吧？”
    “嗯嗯对！”我不住地点头，却还是放心不下地观察脸色煞白的李木子，这都凉了，像死了几个月似的，问题不大？
    “那个男人叫雷克，是菲尔澈四帝之首。”叶新看着苏饴额头上的印记，缓缓皱下了眉头，“说起来，他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是我给他送行的。”
    “送行……你们在异界是朋友吗？”
    叶新突然扭头盯着我，一言不发，看得我心里发毛。片刻之后，他说“我跟他不太熟，倒是主人你，是被他养大的。”
    “哈？？？”我差点跳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蹦，在异界把我养大的人，和在现世的二叔长得一模一样，这感觉很奇怪，却又有着似乎可以理解的逻辑性。
    “但是后来，他还是被神域开出的条件给收买，背叛了破障联盟，成为四帝之首。”
    “你的意思是，他是坏人？”
    叶新笑了笑，“人各有志，哪有好坏之分。神域认为咱们是逆贼，咱们认为神域是暴君……”
    说到这里，他突然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道“但是背叛亲友，绝对不可饶恕。”
    我张嘴望着他，呼吸越来越不平稳，“叶新，我……”
    “这话是异界的你说的，但你却始终不忍心杀他。”叶新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我异界的主人，绝不会对自己的亲友下手，更何况，雷克是你的养父。”
    我长舒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我和雷克要谋害他的事情。不不不！我没有想谋害他，我只是……只是把他送回异界而已。
    “叶新，你说你给雷克送行。是指在异界的时候，你杀了他吗？”
    “没错，用我的鬼爪枪，你要试一下嘛？免费。”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食指的指甲突然变得又细又长，说话间便指向了我的脑袋。
    “不不不用了！”我立即转移话题，将眼神望向别处，“对了！李木子他！叶新，你真的有办法对不对？”
    叶新悠闲地用那个细长的指尖挖着耳朵，“李木子倒是问题不大，至于苏饴——没救了。”
    “啥？那你快想办法啊！”
    “没救就是没救，我能有什么办法。”叶新打了个哈欠，“昨天听那个老头子唠叨了一夜，好在这里剩个床位，我先睡了啊，晚安。”
    叶新说着便在李木子旁边的床上躺下了，整间病房就三个床位，我也一夜没睡啊，我睡哪？
    “不对！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啊！！”我跑过去拉叶新的胳膊，却怎么也拽不动，“叶新你快起来，既然李木子问题不大，那你快救他啊！他都凉了！”
    “哎哟——睡醒再说。”叶新甩开我的手，翻了个身，“我是一只猫，需要多睡才行。异界的主人，你就先安静一会儿，喵喵。”
    咦~~他学的那两声猫叫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新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显然真的没有把李木子放在心上，我怕过一会有医生和护士来查探情况，便用病床上白色的被子将李木子完全盖住了。
    这一盖……嗯。
    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除了祈祷，我什么都做不了。
    苏饴还有着平稳的呼吸，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坐在我自行车后座时的场景，那个半蹙着眉头的神情，让人无法拒绝她任何的要求。
    叶新刚才说李木子问题不大，而苏饴没救了。随着他没心没肺的酣睡声，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越来越不相信苏饴没救，却开始渐渐相信李木子真的问题不大。我根本没有发现，我竟开始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苏饴好美啊……望着望着，一股邪恶的念头爬上脑髓，如果这个时候还要胆小的话，可能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亲到她了吧？我蹑手蹑脚地凑到苏饴身前，缓缓弯下腰，心跳越来越快。她的嘴唇有些发白，像是挂上了一层霜。苏饴，如果我把叶新送回异界，就能得到两千万。人生很长，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娶你。
    “这盒子里是什么？”
    眼看着就要亲到苏饴，叶新的话却猛地让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也不知他何时坐了起来，双手正捧着之前雷克给我的盒子。
    不知是胸前的六芒星起了作用，还是爆发出了人类的潜能，那个瞬间，中间隔着李木子的床铺，我竟一跃而起，朝叶新扑了过去。
    牙齿磕到叶新床铺旁的硬铁上，我疼得头皮发麻。
    叶新挑眉看着我，戏谑着说“哟呵，我异界的主人，牙齿还真结实啊。”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把将盒子抢过来抱在怀里，冷汗直流。要是被他发现这件事，估计我瞬间就和李木子一样凉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哪有！”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你……你快睡觉吧叶新，猫需要多睡觉！”
    “刚才不让我睡，现在又让我睡，你很奇怪啊。”叶新眯缝着眼睛看着我，“盒子里面是什么？”
    “这是我的隐私啊。”我汗如雨下。
    “那是什么隐私？”
    “你到底还睡不睡觉了！李木子还凉着呢，你快扶他起来啊！”
    叶新的身子缓缓朝我前倾过来，眼睛的瞳孔明显地放大了，“猫的好奇心可是很重的，如果你不给我看的话，我没心思做任何别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后撤了几步，和他的床位拉开了段距离，“这里面是我的日记。”
    “日记？装在铁盒子里？”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枪啊！来自青春期男生的日记，都是些各种少儿不宜的意淫，你还是别看了！”我的整个背部都贴到了墙上，已经不能再往后退了，眼看着叶新要下床，我灵机一动，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包子朝他扔过去，“吃点东西吧！李木子买的！”
    叶新伸手抓了个包子，低头用鼻子嗅了嗅，缓缓皱下了眉头。
    我趁机溜到了病房的门口，“你先吃着，我去上个厕所啊！”
    一路狂奔，病房到走廊尽头的距离，感觉度过了几个世纪！将门反锁，我把胶囊和子弹揣进裤袋里，拿着左轮手枪不知道如何处理。对了！我看过电影，可以把枪藏在马桶冲水的盖子里！
    一回头，叶新就在身后站着！！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叶叶叶……叶……”
    “你果然不是来上厕所啊，病房里明明有卫生间的。”叶新说着，缓缓将我手里的枪夺走。
    我看着他把玩手枪，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事情没必要躲啊，小孩子喜欢玩具是可以理解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半截，“啊……这是我前几天捡的，也不知道是真枪还是模型。”
    “是真的，留着吧。”叶新将手枪扔到我怀里。
    他打开厕所门，一个医生正好来上厕所，站在我们的门前。我坐在地上，叶新站着，也许是出于视角问题，那个医生厕所也没上，扭头就走了。
    “哎——算了。”根本没心思去解释啥，我拿起手枪，宛如被死神赦免般地缓缓爬起来，和叶新走回病房的一路上，腿都是软的。
    站在病房门口，我总感觉好像病房里有什么变化，但又一时间说不太上来。
    叶新站在我身旁，问“那个赌友呢？”
    “什么赌友？”
    “就那天你和李诚打架，在你左腿上压了200块钱的那个。”
    我擦！李木子没了！！！
    “医生！护士！”我立即不知所措地大喊，或许是到了上班的时间，一个护士立即从对面走了出来。
    我指着李木子空荡荡的病床，焦急地说“那个人呢？刚才还躺着的那个人呢？！”
    护士将双手举过头顶，极其恐惧地说“你……你们是他的家属吗？请你们不要激动，医院真的尽力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手里还拿着左轮手枪！
    “不不不，这是玩具模型。”我立即把手枪别进在后腰上，一股凉意直透尾椎骨。
    “你好姐姐。”叶新笑眯眯地对护士点了下头，“我们是那个患者的朋友，并无恶意，请问他人哪里去了？”
    “啊……”护士似乎也松了口气，“真的很抱歉，刚刚已经通知家属，送火葬场去了，家属也在往那边赶呢，你们现在去或许还能看见他。”
    “啥？？”我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叶新的衣袖。
    “哈哈哈，你们医院的速度还真快啊。”叶新跟听了个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我太傻了，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的，他不是人啊，他是恶魔，妖精，鬼怪！
    可是我……除了要依靠叶新，什么都做不了啊。
    “叶新！你不是说李木子问题不大嘛！现在到底怎么办啊！”
    “噗，谁叫你引起猫的好奇心。”叶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护士不是说了么，现在去或许还来得及。”
    我信你个鬼！顾不得跟他生气，我立即往医院外面赶，“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回妥了，猫的好奇心要害死人了！”

 第十四章 非救不可

    郊区医院大门前的路上居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这回该怎么办？火葬场那么远，走过去肯定来不及了！”
    没有任何回应，我一回头，他居然没有跟着我走出医院？这该死的叶新！他根本就一点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正要回去找他，地下停车场里钻出一辆四轮电动车，缓缓停在了我的身前。
    “怎么？你要跑着去吗？”
    我呆呆地看着车里的叶新，有些走神。
    “嘀嘀！嘀嘀！快点，上车了！”叶新用嘴巴学着车鸣声，不知为何，我现在一看他笑就感觉他贱兮兮的。
    我反应过来，立即开门坐在副驾上。
    “你……这是车吗？”
    叶新瞥了我一眼，没理我。
    我回头看了眼，这小车的后面好像还能坐两个人，“你怎么会开车呢？”
    “学的啊，那天在学校的停车场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开车。”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能变成黑烟吗？飘啊飘的。”我用手比划着。
    叶新跟看傻子似的看了我一眼，“所以呢？你也会吗？”
    “对哦……我不会飘，所以你得开车带着我。”我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地理顺着逻辑。
    道旁的树木像是绿色的云，缓缓地从身旁而过，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我一回头，擦！连郊区医院的牌匾上小字的联系电话都能看清！
    “你这车也太慢了吧叶新！能不能开快点啊！”
    话音未落，只听“吱呦”一声，车子完全停下来了。
    “哎呀呀，好像没有电了啊。”
    在叶新与我对望的眼神中，我发现了他深深地歉意，好像很真诚……可那有什么用！
    李木子，对不起，本就凉了的你，可能就要感受到火焰的灼热了。
    我跟泄了气般朝前趴去，用双臂死死地抱住了脑袋。
    叶新的声音极其刺耳，“又要逃避了吗？不管李木子的死活了？连出租车也不想打了？”
    我没有回应，只想安静地处在黑暗之中。
    就像那次我在教室不想写作业一样，叶新换汤不换药地说“如果李木子真的死了，你就要怀揣着愧疚活一辈子。暂时的逃避只会……”
    “你烦不烦啊！”我抬头打断他的话，“我能怎么办啊？我又不会飞！”
    “可是。我会啊。”
    对啊！本来就是叶新去救李木子，我去不去又能怎么样呢？
    “那你你你，你快去火葬场啊！”
    “我不去。”叶新说的斩钉截铁。
    我的枪呢？我现在就想杀了他！
    叶新指着车窗外的不远处，“看见那座山了？咱们得去那里救他。”
    “崎南山？李木子不是被送去火葬场了吗？”
    “快下车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叶新说着下了车。
    我小跑着跟上去，“叶新，人命关天，去崎南山真的能救李木子吗？”
    “问题不大。”叶新在山下站住脚，仰头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台阶。
    我瞬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要上去吗？”
    “嗯，跑到山顶，往右走一段有个凉亭，到那里就能救李木子了。”叶新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加油！”
    “什么加油啊！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叶新变成了一团黑烟，“你会飘吗？”
    擦！
    豁出去了！一股热血冲涌上来，我开始奋力向上奔跑，耳旁的风声呼呼而过。
    “加油啊！我异界的主人！”
    我曾经是个王者，后来腿肚子酸了。
    从开始奔跑的一跃两个台阶，变成了一步一个台阶，再后来成了手脚并用的爬行……
    感觉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开始要罢工了，就连背上也感觉沉重了许多。
    “别停下，加油！”声音从我的后背上响起。
    变成黑猫的三岁，不知何时坐在我的背上，正打着哈欠。
    “喂！你不是会飘吗？为什么要坐在我的后背上啊？！”
    空气凝固了一会，三岁说“飘累了。”
    “你给我下去！本来我就要爬不动了！”
    “不要。本喵喜欢这样望着周围的风景，喵~”它这回的猫叫倒是原汁原味！
    不容我拒绝，三岁紧接着说“提醒你一下，如果我从你背上掉下来的话，李木子就真的没救了。”
    天呐！！！杀了我吧……
    “三岁，即使你要在我背上，能不能不要伸爪子勾着我的衣服，偶尔碰到肉真的很疼啊！”
    “你的后背是个斜坡，不伸爪子我会掉下去的，笨蛋。”
    颤抖着手臂抓向阳光，按在更高一层的台阶上，抬起头望向遥遥无期，内心开始萌生了越来越深的放弃。
    “不然放弃了吧。”三岁说，“反正李木子也不是你杀死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皱下了眉头，咬牙又爬上了一个台阶，“李木子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
    “很好。”三岁的话像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来，“保持住这个想法，抛开自私，坚定信念，只要你想，你就一定能就出李木子，我异界的主人！”
    抛开自私……坚定信念……
    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吗？
    我啊，是个特别懦弱的人……
    但现在，我一定要救活李木子！他，是我的朋友。
    一股强烈的信念火焰让我瞬间热血沸腾。
    所谓的疲惫，就随它遍布全身吧！
    所谓的疼痛，就让它贯穿筋骨吧！
    眼泪和汗水，就肆意妄为地润色狼狈不堪吧！
    逃避和畏惧，就随着耳旁穿过的疾风留在身后吧！
    抱着必须要救李木子的决心，冲鸭！
    请相信，当你为了心中的信念，拼了性命般奋力奔跑过后，会发现其实在之前的日子里，你一直都看轻了自己。
    直视着刺目的阳光挺直身躯，胸口的六芒星爆发出从未体会过的灼热，临近山顶，踏地一跃而起，浑身无处发泄的余力，迫使我在半空中做了几个前空翻。伴随着物理学家们在棺材板里的愤怒抗议，我的双脚稳稳地落在山顶的平地上。那一刻我简直开始相信，或许我就是一本励志小说的主角！
    “干得好，我异界的主人。”黑色的烟雾在我身旁幻化成人形的叶新，“走吧。”
    我跟着叶新来到山顶上的凉亭，见少女背对着我们。
    “快去！”不等我发问，叶新一掌便把我推了过去。
    当我注意到少女的掌心中漂浮着的花瓣时，只听到“啾”地一声，脑袋便瞬间被那片花瓣给击穿了。
    倒地的过程中，我想起了李木子脖颈后的那片花瓣，原来凶手是少女……
    “起来！”叶新踹了我一脚。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脑门上的空洞，“不对啊，刚才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脑袋被击穿了……”
    叶新把我拽到了他身后，对少女说“我没骗你吧？为了防止意外，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将他的灵魂绑定了。”
    少女蹙着眉头，沉吟着说“可这也不能说明雷克就是骗我的。”
    “少女姐，我这异界的主人傻也就罢了，难道你也傻么？雷克本想利用你阻碍主人接近苏饴，但没想到我这傻主人竟然一下子就被他劝降了。”叶新似笑非笑地说，“对于雷克来说，你显然是个棘手的敌人，与其和你撕破脸，不如将计就计，等他杀了我这傻主人，就用神域轮转秘药回去，将你一个保存着异世界记忆的n字民永远困在这个世界里。”
    少女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雷克来到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妻子，还带着神域所下达的任务？”
    “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任务就是消灭我主人的转生体。”叶新皱着眉头说，“像雷克这种唯利是从的人，如果没有来自神域的保证，他又怎敢大胆地服下六月十六呢？仔细想想吧，当初你是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喝下六月十六的。”
    “我那时想，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我都要试一试……”
    “我也一样。哪怕是真的死了，也要试一试！”叶新说，“少女姐，你觉得雷克有这样的魄力和信念吗？”
    少女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他是出了名的花心风流，是不会为了苏饴去冒生命危险的。”
    我站在一旁，竟是破天荒的听明白了！这么说来，苏饴是雷克异界的妻子？等等，我在异界是被雷克养大的……我去！那苏饴是我的养母？不对！现在不是捋顺这些伦理关系的时候！
    我和叶新的灵魂绑定了，要想杀我，先要杀了叶新，雷克打不过叶新，就想办法让我杀掉叶新，然后他再杀了我？是这样的吧？没毛病吧？
    “我靠！那个雷克也太阴了吧！”我忍不住凑上前去，将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他给我胶囊，给我子弹和手枪，让我杀了叶新，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杀我！真是可恶啊，还说什么两千万，都是骗人的！”
    我的话说完以后，空气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少女率先打破了凝固的空气，“重点是，你居然答应他了。”
    “没错。”叶新的语气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对了！李木子！”我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少女，你一定有办法救李木子对吧？”
    少女不情愿地望着我，“非救不可吗？”
    我坚定地回答“他是我朋友，非救不可！”
    “真是不解气，那你让开点。”少女答应的很痛快，我立即给她腾出地方。只见她轻轻地拍了两下手，说了个“解”字。
    我愣了半天，见她再没有别的动作，忍不住问“这就完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嗯，完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好歹布个阵作法什么的啊！
    叶新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怎么样？我就说问题不大吧？”
    “你不要这么笃定。”我学着叶新的口吻对他说，“万一他已经被推进火葬场了，你就要怀揣着愧疚的内心活一辈子。”
    “笨蛋主人，我是不会感觉到愧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鬼猫三岁啊。”

 第十五章 七公主苏饴

    天蓝色的裙摆下绣着黑色的纹理，金色的权杖握在她手里，上面的冰心宝石闪闪发光。冰魄猛虎卧在王座旁，两眼正盯着白鞍脚下的三岁，口水直流。
    三岁躲在白鞍的小腿后，不住地瑟瑟发抖。
    “别怕，三岁。”白鞍摸了摸三岁的脑袋，将它抱在怀里。
    “我想你拒绝的那么痛快，是因为还没有看到七公主本人，菲尔澈第一美女可不是谣传。”带着王冠的女人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牵着冰魄猛虎朝后堂走了几步，又站住脚回过头对白鞍说“我想你们能聊得来，她也有一只猫。”
    水晶鞋踩响地面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当苏饴完全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时，白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着的美，白蓝紫色从上至下的渐变，构成她身上端庄大方礼群，晶莹简约的耳钉挂在耳垂上。即使白鞍离她并不很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周身的上下散发着的冰冷寒气。
    “你就是白鞍？”苏饴微扬的嘴角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轻蔑。
    白鞍不再看她，将三岁缓缓放在地上。
    苏饴朝白鞍走过去，缓缓伸出手，慢声细语地说“幸会，我是神域的七公主，苏饴。”
    “嗯。”白鞍应了声，握住身旁立着的巨剑站起身说“如果不谈战事的话，我该回去了。”
    “站住！”苏饴叫住转身往外走的白鞍，这种情况显然在她的意料之外，“我来就是和你谈战事的。”
    白鞍站着，没有回话，等她继续说。
    “母上提出的条件到底你哪里不满意？你知道四帝七王的名头在菲尔澈大陆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背叛。”白鞍将巨剑扛在肩上，继续往外走着。
    “白鞍！那你知道我意味着什么吗？只要你离开雷克的联盟，你将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我想你过于自信了。”白鞍提高了音量，头也没回地走着，“和我的未婚妻比，你差得多。”
    苏饴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嘲讽，气得牙根直痒，她半蹙着眉头，喊到“伽丽洛，关门！”
    白鞍被关上的大门挡住去路，一只雪白的布偶猫站在门前，双眼冒着幽幽的绿光。
    苏饴边缓缓朝白鞍的方向走着，边说“白鞍，你以为七分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白鞍将扛在肩上的巨剑拿下来，冷声道“不然呢？”
    “你！”苏饴不敢再出言激怒白鞍，只得立即转变了语气，“白副指挥，有事好商量，何必非要刀光剑影呢？雷克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或好处，你可以说出来，我们神域的待遇绝对不会差的。”
    见白鞍仍旧没有回应，苏饴才发现自己的策略错了，白鞍显然不是那种会因利益而动心的人，越是这样明摆着的交易，越是会触动他的底线。既然如此的话……呵呵，这世间哪有不好色的男人呢？只不过有些人更善于隐藏欲望罢了。
    “你刚才说我比你未婚妻差得多，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苏饴挑了下眉。
    白鞍懒得和她废话，猛地抬起巨剑，打算劈碎七分殿的大门。可是就在他挥舞手臂的一瞬间，苏饴猛然现身在他的面前，不躲不闪。
    她半蹙着眉头，紧盯着白鞍的双眼。
    剑刃在苏饴的鼻尖处停下来，一股巨风吹散了苏饴飘逸的秀发。
    苏饴自信地微笑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能在望着她的双眼时，忍心对她下手。
    “伽丽洛，带着白鞍的战宠去玩儿吧。”
    “喵~”伽丽洛对三岁抛了个媚眼，但三岁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只往白鞍的脚下凑了凑。
    “白鞍，如果你连和我独自交谈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保证可以对自己的未婚妻至死不渝呢？心里没有任何触动的话，就不如让我把话说完，只需要五分钟，如果你还想离开的话，我绝不拦着你。”
    “说话算话。”
    苏饴微微抬起下巴，轻声说“当然。”
    白鞍向后退了一小步，低头对三岁说“去玩吧，五分钟之后再回来。”
    三岁躲在白鞍的小腿后，偷偷地看伽丽洛，不敢出去。
    “喵呜~”伽丽洛几步走到三岁面前，一口刁住了它的后脖颈，将三岁强行带走。
    苏饴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白鞍的双眼，她说“伽丽洛，玩得开心点，五分钟对白副指挥来说，可能不太够。”
    这话一说完，白鞍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来不及做出反应，苏饴便身子一倾，扑到了他的身上。
    咚！
    巨剑掉在地上，在大殿发出宛如心跳般的回响……
    伽丽洛将金丝线球踢到三岁面前，三岁伸出前爪接住，犹豫了片刻，又踢回去。线球一来一去地在猫爪间传递着，两只猫玩的不亦乐乎。三岁是第一次和同类玩耍，原本有些警惕和胆小的它渐渐对伽丽洛开始放下了戒心。
    这次线球奔来的方向有些偏差，三岁立即去追赶，及时地用前爪按住了线球，它骄傲地抬起头，打算将线球传回给伽丽洛，却见到伽丽洛趁着机会朝另一个房间跑去，边跑还边回头看它，示意三岁来追。
    三岁立即前去追赶，但进了房间里，却不见了伽丽洛的身影，只看到一位梳着长辫的女子，斜躺在高高的腾空沙发上，肩头纹着s印记，居高临下地望着三岁。
    奇怪，伽丽洛躲到哪里去了？
    “别找了，我就是伽丽洛。”
    “喵……”三岁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她。
    “喵喵喵的，听得烦死了。”伽丽洛翻了个白眼，“你这只被n字民捡回来的野猫，真以为能跟我做朋友吗？我可是神猫伽丽洛，体内留着神之血统。”
    “喵呜！”三岁弓着腰，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
    “哎哟？生气了？可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辈子你都没法化成人形。”伽丽洛哼笑了声，便缓缓闭上了双眼，“本喵要休息了，你快滚出去吧。”
    轰！！！
    三岁来到大殿的时候，正见到白鞍劈开了七分殿的大门，“三岁，走。”
    “喵~”三岁立即跟在白鞍的身后，门外的两排守卫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白鞍。
    苏饴恨恨地瞪着远去的白鞍，将肩带拉回，一声不吭地系着礼裙腰上的丝带。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手背，又顺着手背滴在了紫色的裙摆上。带着王冠的女人闻声赶到大殿，见到宝贝女儿手臂上的血液，差点没昏厥过去。
    “从小到大我都没受过伤。”苏饴咬牙切齿地喃喃着，“白鞍，白鞍！白鞍！”
    “别气坏了身子。”女人将掌心的蓝色光球贴近苏饴的手臂，伤口立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个白鞍太不识抬举了！”
    “太不识抬举了！”苏饴跺了跺脚，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不领情倒罢了，居然还敢动手伤我！母上，他真的一点也不收手！要不是我反应快，手臂都得被他砍下来！”
    “就这样？”
    “嗯。”白鞍小心翼翼地将餐盘里的香菜挑出来，“以后做鱼可以不用放香菜的，我不吃也行的。”
    梦墨一声不吭地夹了根香菜塞进嘴里，如同食蜡般地咀嚼着。
    “你在生气么？”
    “我生什么气！你为什么要觉得我生气？”
    白鞍愣了下，“你从来都不吃香菜的啊。”
    “我今天就想吃怎么了？”
    “哦，那你吃吧。”
    梦墨瞪大了双眼，“就是不管我死活了呗？反正有世界第一大美女等着你是不是？”
    白鞍放下筷子，“香菜而已，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那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菜吗？”
    “我……我不是给你挑出来了吗，你自己又夹着吃。”
    “我乐意！”
    “哦，你是想打架对吧？”
    “对！”梦墨回身抽出一把雨伞，猛地朝白鞍劈过去。
    白鞍抓起巨剑一横，轻而易举地便截下了梦墨的攻击，另一手还正用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反应挺快嘛？人家扑你怀里的时候你反应怎么没这么快呢！”
    “你纯属无理取闹……”
    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三岁蜷卧在猫窝里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已经见惯不怪了。

 第十六章 覆水难收

    李木子眼看着就要被推进火化炉里，竟是突然坐起身，精神大振。周围的亲友吓得魂飞魄散，四处窜逃。他的父亲和几个离他近的工作人员直接吓晕了过去，最后只有李木子的母亲冲上去，抱着李木子大哭起来。
    “便宜这李木子了，视频的点击都快过万了。”少女将手机收回去，我也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好在李木子的确是活过来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录视频的人一点也不抖。”猫形的三岁卧在车棚顶上，“看来百慕论坛的记者不是普通人呢。”
    我奋力推着那辆电动四轮车，气喘吁吁地说“而且还是咱们高一的同学，雷克现身的那天那个记者也绝对在场。话说回来，现在是救苏饴要紧吧？三岁，你就不能下来帮我一起推吗？”
    “算了三岁，这个笨蛋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即使强迫他推车，他的心思还是在病房里。”少女站住脚，掐着腰对我说，“你去吧！现在苏饴一定不在医院里了！”
    “好吧。”三岁睁开一金一蓝的双眼，电动车瞬间四散成了黑色的烟雾，落在地上的瞬间，三岁幻化成了人形的叶新，“本以为拖延一会时间，你就会自己缕清思路的。苏饴头上的s印记，其实就是记忆苏醒的前兆，体内流淌着神之血液，想要恢复异界的记忆和能力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和苏饴没戏了？”
    “虽然你关注的点令我很惊讶，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叶新半睁着眼皮望着我，缓缓说，“没戏。”
    晴天霹雳，人生真是大起大落，短短几个小时内，之前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彻底破灭了，先是没了两千万，又是没了苏饴。
    现在的我对叶新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可是医院离得那么近，我还是想回病房看看。
    叶新并没有阻拦，只是说我和苏饴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不管是现世还是异界。少女一路上都哼着我从未听过的曲调，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然而，当病房的门被推开之后，少女和叶新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有我，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看来这些异界的人，也并非都是神一般的预言家。
    苏饴仍旧趟在病床上，我立即上前去查看状况，发现她还有着平稳的呼吸。
    “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我坐在苏饴的身旁，静静地望着她。
    “不可能的，即使雷克没有来过，记忆苏醒的缓冲时间也应该到了。”叶新皱眉思索着，似乎这是第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会不会是睡着了？”少女也很诧异。
    叶新摇了摇头，“记忆苏醒的瞬间会强制人清醒过来的……”
    少女望着昏迷不醒的苏饴，沉吟着说“难道她并没有记忆苏醒？”
    叶新没有说话，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四处观察寻找着，当他发现了窗台后面的血迹时，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般瞪大了双眼。
    然而就在这一刻，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苏饴，居然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白鞍……”
    少女立即朝我们走过来，指着苏饴说，“你！你不能抓他的手！”
    苏饴平静地望着少女，嘴角缓缓扬起了弧度，“我是大家公认的白嫂，为什么不能抓他的手？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少女突然看向我，似乎是想让我帮她说话，然而我整个人像触电一样僵在那里，大脑根本就停止了一切运转。
    一段宁静过后，少沉着脸说“三岁，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就因为我，总是爱相信别人。你和这个女人合起伙来，想要看我的笑话。”
    “少女姐，我的确没想过苏饴她……”
    “你别叫我少女姐，那些日子的猫粮我就当喂狗了！”说完少女便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我并不知道少女的这句话对于叶新来说很是扎心，半回过神的时候，脑袋里只有那句“猫粮喂狗”，竟然一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这笑太不是时候了，但是苏饴突然抓住我的手，还说她自己是白嫂，我实在难以抑制的开心，直到少女的那句话，我才没忍住笑出来。
    叶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猛地给了我一巴掌。
    或许是由于胸前六芒星的缘故，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但是他的一巴掌，让我感觉在苏饴面前受到了侮辱。
    “你没事吧？”苏饴坐起身，伸手轻抚着我的脸庞，担忧地望着我，“疼不疼啊？”
    孰好孰坏，清晰可见。我知道苏饴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奇怪，或许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就此时此刻来说，我并不想去探求真相。我只知道，从救助李木子的事情开始，叶新就是一副骄傲自大的嘴脸，丝毫不在乎我的任何想法和心情。就在刚才，还狠狠地删了我一巴掌。
    “你的记忆已经苏醒了，为什么不回异界！”叶新瞥了眼窗台的方向，“雷克来过这里，你却将他赶走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三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就算质问，也应该是你的主人来问，何时轮得到你了？”苏饴瞪着三岁，语气间无不散透着高贵神族血统的气势。
    眼看着叶新被她说得语塞，我的心里突然开始暗爽起来。你不挺牛的吗？总算有人治你了吧？
    “白鞍，你不要怕它，三岁是你的战宠，你们之间是主仆关系，他刚才打了你一巴掌，你完全可以利用命令还回来十下，一百下，一千下。”
    “你！”叶新的指甲突然尖锐无比，他对着苏饴猛地抬起手，却又看着我，缓缓将手臂放下。
    我突然想起来，一开始见到叶新的时候，叶新总会问我主人，这是命令么？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不敢对苏饴出手完全是因为我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不能完全违背我着的内心去做的事情，怪不得他没有强行把我带回异界，因为那违背了我本质的心意。
    为了验证我的另一个猜想，我问他“叶新，我问你，跑车是什么样子的？”
    叶新惊讶地望了我一会，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
    果然如此啊，怪不得他开着那个电动的四轮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辆车是他随便在脑海里挑选出的一种车，他来到现世以后，虽然见过很多类型的车，但却不知道哪个更好，哪个更快，也不知道那些车的名字。
    车子的运行是依靠着他的思维而不是物理，怪不得他用嘴学车的喇叭叫，黑烟并不能发出车鸣声。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拼装整合，只要是我郑重地说明过“我命令你”，他几乎都没有拒绝过，那天在医务室里，我让他把钱收回去，他说次数用完了，但却还是收了回去，并且和我进行了灵魂绑定。
    而灵魂绑定也是后来我同意了，不然他没法强迫我做这件事情。
    仔细回忆着他所抗拒的命令，是在医务室的走廊，我命令他，让苏饴成为我的女朋友，这显然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后来我又命令他，给我一张花不完的银行卡！这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因为就算变出银行卡，也是黑烟变成的，不可能真正有消费的作用。这种事情和他变出电动车有本质的区别，因为电动车可以依靠他的意念，让黑烟模仿轮子的转动。
    脑海里回放着叶新对我说过的话，“不给你些甜头，你又怎么会乖乖与我签订灵魂契约呢？只有你本人真心答应，魂记才能嵌入你的灵魂之中。这样，我就能更好的管制你了。”
    说什么可以更好的管制我，完全是为了让我以后不要再说出“我命令你”这四个字吧？因为只要我说出这四个字，而且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你就要去尽力实现才行。叶新，你可真是精明啊……
    我抬头望着叶新，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命令你，给我变出一辆跑车！”
    “我的傻主人，你真以为我一定要听你的命令么？”叶新说完，开始冷冷地望向苏饴“现在立刻远离我的主人，不然我杀了你。”
    苏饴惊讶地望着叶新，“这不可能的，身为战宠，你为什么能抗拒主人的命令？”
    叶新冷冰冰地回答“因为，我是鬼猫三岁。”
    苏饴显然是有些害怕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在颤抖。
    我啊，是个特别懦弱的人。
    但是我不傻啊！
    狗屁的鬼猫三岁，合着是看现世的我逆来顺受，好欺负是吧？
    我握住苏饴的手，抬头望着叶新，冷笑着说“呵，叶新……三岁……我异界的战宠，真是可笑，都到现在了你还要继续演戏。你之所以可以抗拒我的命令，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跑车是什么样子的吧？”
    我看着乱了分寸的叶新，面无表情地说
    “我命令你，跪下。”
    此话出口，覆水难收，当我看到叶新望向我的神情时，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那个瞬间，我后悔了，但当着苏饴的面，我选择了一不做二不休。
    叶新当着我的面，跪了下来。
    苏饴顺势给了叶新一巴掌，“孽畜，胆子可真大！”
    叶新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望着跪在地上的叶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苏饴搂着我，嘴唇凑到我的耳旁说“白鞍，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起来吧叶新。”
    叶新站起身，双眼不再看我，而是望向别处。
    “呵。”苏饴轻蔑地瞥了眼叶新，又对我说“白鞍，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就只对你说，不想被别人听到。”
    “那……那就路上说吧。”我站起身，转头吩咐叶新，“我命令你，不要跟着我。”
    “嘻嘻。”苏饴看起来很开心，她张开双臂，“你抱着我出医院！”
    我哪有拒绝的志气呢？抱着苏饴走到病房门前，一团黑烟突然挡在了门口，渐渐变化成人形的叶新。
    “主人，你这样太危险了，苏饴已经恢复了异界的记忆和能力，我们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怡的呼吸离我很近，她有些不开心地咬着下唇，半蹙着眉头看着我。
    叶新，这世界上，哪有男人不好色呢？我不相信有任何男人可以拒绝苏怡的请求，那种男人肯定是假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叶新的双眼说“让开！”

 第十七章 压力有点大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
    叶新，不管异界的我做出过什么样的决定，那都只是曾经而已，人类一辈子可以反悔很多事情，更何况两辈子呢？
    苏饴生怕我丢下她似的，挽着我的胳膊，寸步不离。郊区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出了医院之后，我们再就没说过什么话，只有偶尔几句的寒暄，气氛有些尴尬。我想问她有关于异界的一些事情，还有她为什么突然对我转变了态度，但是我很害怕，生怕哪句话惹到她不开心了，她突然会离我而去。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啊……永远这样走下去，哪怕无言相谈，只要能这样被苏饴一直挽着。
    “白鞍。”
    “啊！”面对苏饴突然地开口，我有些慌张。
    “我有些累了，想去那里坐一会。”
    我顺着苏饴手指的方向望去，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偶尔有几片落叶飘到木质的长椅上。
    “啊……”
    我的动作有些缓慢，苏饴率先到长椅上坐下来，双手交叉怀抱着自己，不住地搓着肩膀，说“该穿外套了，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是啊，今早下了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嘛。”我坐在她身旁，无处安放的双手最终只能落在自己的腿上。
    真尴尬啊，之前她还挽着我的胳膊，身为男生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去牵她的手呢？
    趁苏饴望着半空中落下的秋叶，我想去牵她的手，可她正抱着自己的肩膀，右手在左，左手在右，我总不能拉着她转一个圈啊……要不然干脆搂着她吧，这样也能让她更暖和啊？好吧这是我好色的借口。
    我的手刚抬起一寸，就被自己的懦弱给压了下去，手心里紧张的都冒出了汗。抱都抱了，我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啊！快拿出在医院想要偷亲她的勇气啊喂！
    还是不行……算了吧……
    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苏饴突然紧凑过来，偏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搂着我。”苏饴轻声说。
    我这不争气的手就像失灵了一样，颤抖着无法抬起来。
    “你手抖什么啊？”苏饴干脆握住我的手，从后腰传递到她的另一只手上，又把我的手按在了她的侧腰。
    就这样，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没有星月和萤火虫的浪漫，只有凋零的秋叶乘着寒冷的风，她靠在我的肩膀，我搂着她……
    “你在现世没交往过女朋友吗？”
    “交……交过啊！”我说瞎话的时候反而不眨眼睛，“好几个呢，呵呵，有的连名字都记不得了，还有初中的时候那些过追我的，就别提了。”
    “好吧。”苏饴的语气有些失落，“我还以为我是你现世的第一个女朋友呢。”
    傻瓜，你就是啊。
    “白鞍，对不起啊。”苏饴说，“我刚刚恢复记忆，所以性子习惯什么的，和现世有重叠和冲突，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容易无法控制和取舍。现在想想，在医院的时候，有些话我说的太过分了，还扇了叶新一巴掌……”
    “没事的啊苏饴！叶新他……不会在意的……”这句话我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想起之前在医院我对他的态度，还有让他下跪的事情，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的……
    苏饴将头埋在我的怀里，不一会我的胸膛便感觉到了湿润的温热。
    “苏饴，你哭了？你……你别哭啊……”
    “我恨异世界的自己！”她哭着说，“如果没有现世的记忆重叠，我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可恨。怪不得你……怪不得你……”
    她似乎是难以再说下去了，只能在我的怀里泣不成声。说真的，我很心疼。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苏饴，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都和现世的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我，抽泣了几下，颤抖着双唇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我点点头，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好啦，别哭了嗷。这辈子我最怕两件事，一个是蜘蛛，另一个是就是女孩子哭了。”
    “噗。”她破涕为笑，又撇嘴望着我，“你是不是给很多女孩子这样擦过眼泪啊？”
    “没有啊！我可以发……”我把手指举起来的瞬间，突然有个陌生女孩的面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仿佛时间定格住一样，我呆呆地全身僵住，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又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往事。然而当我想要努力回忆的时候，却再也想不出那个女孩具体的容貌。
    “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苏饴直起身，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想你发什么誓……”
    她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没一会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恢复记忆的，那时候你肯定会特别特别讨厌我……”
    “别瞎想了苏饴，不会的嗷。”我赶快安慰着，为她擦泪，“哪怕真有一天我恢复了异界的记忆，也会和你一样保留着现世的记忆啊。说不定我会和你一样，特别讨厌异界的自己。”
    “才不会呢。”苏饴撇着嘴说，“你是不知道异界的你有多威风，心狠得跟刀子一样，除了对梦……”
    她突然止住话语，低声继续说“除了……对梦中遇到的人，可能会心软一点吧……反正你挺狼心狗肺的！”
    “好吧……”我趁机不动声色地又搂住了她，笑着说“其实我也听叶新和少女说过一些事情，感觉异世界的我就是个傻缺。”
    苏饴挑了下眉，有些惊讶地望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找事啊！带着人去和亡灵龙一决高下，结果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简直幼稚死了。”
    苏饴把脑袋靠过来，低声说“别这么说，你那是为了整个菲尔澈大陆的自由。只可惜异界的我并不理解你……”
    过了一会，苏饴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说“白鞍，其实在异界的时候，我和你算是敌人，你是菲尔澈大陆所有n字民的太阳，而我体内流着神域的血，正是千方百计想要阻碍着你照耀大陆的邪恶乌云……”
    “你这做的什么比喻啊苏饴，我要是太阳的话，你就是月亮！不管怎样，现世的我是不会被异界的记忆和思维给带偏的。”我搂她搂得更紧，什么神魔啊菲尔啥啥的狗屁乱七八糟的大陆，不管在哪个世界，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整个难以实现的伟大理想，和怪兽去打仗，非要弄得自己跟救世主似的，有毛病吗不是，以为自己是奥特曼啊？
    “拉钩。”苏饴伸出小拇指，“白鞍，你永远，都不会再去管异界的事情了。”
    “这也是我想让你保证的事情。”我伸出小拇指，和她的钩在一起，“永远。”
    我们互相望着对方，大拇缓缓地指按在了一起。苏饴，我知道，其实你突然间这么喜欢我，也是因为异界的我让你心动过吧……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喜欢上现世的我的。不过话说回来，换这个角度想的话，确实要感谢异界的我，这突如其来的爱情和投怀送抱的美女，呵呵……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上辈子的你其实积了很大的德，你会不要脸的接受回报吗？
    不好意思，反正我肯定会全盘接受。
    “苏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鼓起勇气问了。
    “嗯？”
    “那个……在异界的时候，雷克是我的养父对吧？那……你是我妈吗？”
    苏饴愣了很久，突然捂着嘴不住地笑起来，“对……傻孩子，可不能对妈妈有歪心思噢。”
    “啊？真的啊！”
    苏饴猛地锤了一下我的胸口，又气又笑地说“你是不是傻啊！我是神域的七公主，雷克娶了我就相当于背叛了联盟，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决裂了，我上哪养你去啊？”
    “呼……那就好，我还以为在异界你是我的养母呢。”
    苏饴翻了个白眼，“想得倒美，谁养你这么个儿子还不得操心死，趁早就得给扔大街上。”
    突如其来的扎心，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就算在异界，我的亲生父母也将我抛弃了吗……二叔曾对我说过，等到十八岁成人的时候，父母会来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饴，在异界的时候，你听说过有关我亲生父母的事情吗？”
    话语的后半部分被车声盖过，一辆公交车停在我们面前，苏饴拉着我的手说“快上车。”
    整辆车上只有司机和一位老奶奶，苏饴麻利地刷了两次公交卡，我正想在前排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却被苏饴拉着，坐在了后排。
    “咱们要坐到最后一个站点，这条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上车，坐前面的话没一会就得给后上车的老人让座。”
    苏饴显然对坐公交车很有经验，这种好像有些自私的分析，让我感觉和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想起那次骑自行车送她的时候，她也是让我把她送到公交车站台。可能苏饴家的条件不太好吧，最后一个站点往往都临近郊区……虽然我家里只靠二叔一个人工作赚钱，但每个月二叔还是会给我比较可观的零花钱，哎呀真是的，要养女朋友了突然压力有点大啊，嘿嘿嘿嘿……
    苏饴跟看傻子似的偏头看着我，忍俊拍了下我的大腿，说“喂，你傻乐什么呢？”
    “没事，嘿嘿。”我看着她，“就是感觉你太漂亮了，有点不真实。”
    “傻样儿。”苏饴搂着我的胳膊，“对了，刚才上车之前你问我什么来着？”
    “啊……”我望了她一会，冲她咧嘴假装笑着，说“没事儿。”

 第十八章 面具少年

    地下熔洞，岩壁上偶尔滴下燃烧着的岩浆，二楼的看台上站满了观众。锁链将巨大的钢铁牢笼悬吊在半空，蚀骨黑蛛密密麻麻的眼睛拥挤在一起，不住地蠕动着。
    地面上横排站着四人，身披桃花短袍的少女抬头看了会半空中流淌着腐蚀粘液的黑蛛，不禁打了个冷颤。左边站着的少年手握巨剑，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b组5号？”少女问。
    年轻的白鞍闭着双眼，没有回应她。
    “睡着了？”少女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可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啊，拿着这么沉的巨剑，两分钟能砍几下啊？”
    少女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的掌心每分钟可以生出上百片花瓣，每片都能穿透黑蛛坚硬的表皮。”
    白鞍冷漠的态度让少女有些尴尬，她朝着右边挪了几步，对身穿红色旗袍的女子说“姐姐，我是b组6号，叫少女，名字就是少女，你叫什么呀？”
    “呵呵，你好啊少女妹妹。”女子捂嘴笑了笑，“我是7号，狄伶儿。”
    “唔……”少女上下打量着狄伶儿，浓厚的艳妆让狄伶儿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岁数要年长几岁，“伶儿姐，你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说笑了妹妹，我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狄伶儿抬头望向二楼看台上的雷克，“名次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肯定也比那个家伙强！”少女回头撇了眼白鞍，不过转念想了想，又有些开心起来，“反正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那个黑蛛，这样看来，我是稳稳的第一了。”
    狄伶儿笑而不语，偷偷看了眼右边站着的少年，他带着白狐面具，腰间一把细长的太刀，从始至终，他和白鞍一样，没有说过一句话。
    二楼的看台上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比赛规则与b组一目次相同，限时两分钟，黑蛛未死，全员淘汰；黑蛛死亡，按成员的有效攻击次数最终排名，第一名可获得成为联盟内部组织成员的资格。众位成员，请喝下计分显色药水。”
    白鞍缓缓睁开双眼，喝下乳白色的液体。
    少女喝下淡粉色的液体。
    狄伶儿喝下血红色的液体。
    面具少年则喝下冰蓝色的液体。
    “我宣布，b组二次目，比赛开始！”
    铁笼的下方猛然大敞而开，蚀骨黑蛛尚未掉落在地上，少女便一跃而起，掌中瞬间发射出密密麻麻的花瓣，原来在之前交谈的过程中，少女已经开始偷偷地酝酿招式了。
    狄伶儿的掌心生出一团火球，随手朝黑蛛扔了过去，刚刚触碰到黑蛛的身体，就瞬间散成了烟雾，显然没有对黑蛛造成一点伤害。
    “任务完成。”狄伶儿打了个哈欠，站着不再动了。
    白鞍看着正与黑蛛生死搏斗的少女，只觉得她认真的样子有些可爱，不自觉地笑了笑，黑蛛在战斗前期会进入表皮钢化的霸体状态，尽量避开正面冲突消耗体力才是正确的策略，这个少女显然并不知道。
    偏头望去，带着白狐面具的少年也丝毫未动，太刀在他的腰间刮着，始终没有出鞘。四目相对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缓缓皱下了眉头。
    “喂！你们三个，是要弃权了吗？”二楼看台上有人大喊。
    “这太为难那个小姑娘了！”
    “是啊！这样太不公平了，居然有三个弃权的。”
    一片片花瓣如子弹般勉强穿透进黑蛛坚硬的表皮中，上千双眼睛全部聚焦到了少女一个人的身上，黑蛛嘶吼着，蹦跳着，口里不住地朝少女喷射着毒液，刚开始少女还可以凭着灵活的身法进行躲避，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少女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毒液射在她的脚下，少女一跃而起，正在半空之时，黑蛛弹跳的速度居然超过了她，扬起两根尖锐地前爪朝她扑去。
    白鞍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瞬间，面具少年同时也消失不见。
    呯！
    巨剑挡住了黑蛛的前爪，与此同时，面具少年闪现在黑蛛背后，太刀出鞘，黑蛛体内绿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长长的刀口清晰可见，却又不见了少年的身形。
    少女踉跄地落在地上，险些没有站稳，仰头望着黑蛛周身围绕着的光束，一白一蓝，令人眼花缭乱，渐渐地竟分不清光束的颜色，只感觉黑蛛周身出现了一层半透明弧形的天蓝色屏障。
    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刺耳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只听到一声剧烈地炸响，整个溶洞都颤抖晃动了几分，再看向场面之时，黑蛛巨大的尸体一分为二地落在地上。而半空中，细长的太刀和宽厚的巨剑碰撞在一起，白鞍和面具少年二人，都互相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伶儿姐，那两个人是怪物吧……”少女偷偷地瞄向靠墙站着的两个人，又看了看围在黑蛛尸体周围忙碌着的几个计分人员，“都数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两个人到底砍了黑蛛多少刀啊？”
    狄伶儿扯开小腿的绷带，将一瓶鸡尾酒稳稳地抓在手里，她边自顾小口地喝着，边说“七千八百二十四，两个人一样，平局。”
    “你怎么知道的？”
    “傻妹子，我数了呗。”
    狄伶儿话音未落，二楼便传来比赛的结果“白鞍7824，少女269，狄伶儿1，许灼凉7824。”
    二楼一片哗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还真是！”少女惊讶地望着狄伶儿，“这你都数得过来啊伶儿姐？”
    “过奖了妹妹，只不过是小伎俩而已。”
    “唔……可恶，居然连零头都没到！回去以后肯定要挨姑姑训斥了！”少女撇嘴望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好歹混个第二也算交代啊……有个拿着巨剑的变态就算了，居然还有一个许灼凉，名字奇怪死了！”
    狄伶儿捂嘴笑着，“好像是少女妹妹的名字更奇怪一些吧？”
    “大家请安静一下。”雷克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由于5号和8号成员的分数一样，联盟决定再举行一场附加赛。”
    “不必了。”许灼凉缓缓直起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我弃权了，再见。”
    白鞍横起巨剑，挡住了许灼凉的去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灼凉站住脚，面具下的目光聚焦在白鞍身上，“是你赢了，再比下去，结果也是一样。”
    “我并未赢你，宣布的结果是平局。”
    “算了吧兄弟。”许灼凉回身看了眼少女，“别忘了，在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了救那个女孩，让了我一刀。”
    绕开巨剑，许灼凉走到熔洞的出口，二楼的雷克喊到“许灼凉，联盟决定，破格让你进入组织内部。”
    许灼凉沉默了片刻，只留下了一句“不好意思，突然间没兴趣了。”

 第十九章 崎天海景

    穿过一片好像迷宫般的花园，映入眼帘的是突然升高的地势，只能坐着入口处的电梯才能上去。
    “这里难道是……”我傻傻地站着，抬头望向宛如城堡般的一桩桩房屋，“崎天海景？崎河市最昂贵的空中别墅区？”
    “是啊。”苏饴拉着我的手，“咱们从车行道绕上去吧，就不坐电梯了。”
    “等等，苏饴，你家就住这里吗？”
    话音未落，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突然朝我们奔过来，不认识的牌子，好像从未在市里看到过这样的跑车，就像电影里的变形金刚般棱角分明，酷炫得不要不要的。
    剧烈刺耳的刹车声，车子一个漂移，横向停在了我和苏饴的面前。
    “你再忍耐一下！”开车的女生带着墨镜，立即按下了车上的按键，车门嗖地便扬了上去，像个红色的钢铁翅膀。
    坐在副驾上的女生直接滚下了车，趴在地上就吐，我和苏饴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别处。
    嘶——那个女生好像有点面熟啊？
    我眯缝着双眼仔细看了看她，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五岁！”趴在地上的女生大张着手指，“老娘五岁去的舞蹈班是不？你说我哪节课落下了？嗯？我多努力啊，你有我努力吗？”
    “是是是，你最努力了，我可比不上你。”带着墨镜的女生赶到她身旁，不住地捋顺着她的后背，“好了，吐完了快上车吧，就跟你说不要喝这么多酒。”
    “多吗？”女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跟你说佟婉晴，就那帮小瓶盖！我还能喝他们两个来回！不！五个，五个来回！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信信信，好了快上车吧。”
    “等会！”那女生晃晃悠悠地朝我走过来，“这货我看着眼熟啊？”
    望着那个醉熏熏奔来的女生，我下意识地把苏饴拉到了我的身后，说实在的，我自己也有点害怕。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翻白眼还是在看我，两只胳膊像脱臼了一样晃悠着。
    “白哥？佟婉晴你看！是不是白哥？诶白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叶梓啊，昨晚还给你们跳舞来着，啷个里格朗格朗~”
    这不是大秧歌吗……我望着她，确实突然想起来了，那晚李木子还跟她搭讪来着。不过她这疯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啊……难道是喝酒的缘故吗？
    “白哥。”佟婉晴摘了墨镜挂在胸前，冲我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啊，叶梓她喝多了……”
    “呀？这不是苏饴吗？”叶梓强睁着眼皮，看看我，又看看苏饴，打了个嗝说，“卧天，牛啊！可以嗷白哥，都带别墅区来了。”
    佟婉晴立即拽着叶梓往车上走，“你别闹了叶梓！快上车。”
    “别啊！”叶梓甩开佟婉晴的手，又踉跄地朝我们过来，“正好有车，就一起走呗！走上去要绕一个大圈呢，多远啊！”
    “叶梓！”佟婉晴在叶梓耳旁厉声道，“你是不是没眼力价儿？快走！”
    “带上我们吧，正好我们也走累了。”苏饴从我身后走出来，大方地挽着我的胳膊，“好吗亲爱的？”
    “啊……”
    苏饴拉着我上了车，一路上只有叶梓无法安静，一会低着头轻声自语，一会又对着车外的空气大喊大叫。
    “哎呀真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夜之间，就开始撒狗粮了，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情以何堪啊！”叶梓冲着窗外喊完，又趴在佟婉晴的耳朵上说“诶你说佟婉晴，一向高傲又冰清玉洁苏饴，怎么突然间变得服服帖帖的？是不是被那白鞍……”
    我和苏饴坐在后面，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苏饴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听完之后反而是凑过来，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叶梓！你快闭嘴！”佟婉晴大声打断她的话，“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喝酒了！和你在一起真是丢死人了！”
    “我丢人？呵，跟着我你觉得丢人，你总算说实话了是吧？”
    “你喝多了。”佟婉晴带上墨镜，不打算再继续说话。
    叶梓不依不饶的说“篝火晚会，我拉你一起跳舞，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跳？！”
    “我不想跳，人太多了。”
    “那在酒吧呢？”
    “那人也多，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跳舞。”
    “你放屁！登台那么多次了你糊弄鬼呢？你是觉得我刚认识你吗刘婉晴？”叶梓大声嚷嚷着，“自从两个月前那场比赛之后，你就再也没跟我一起跳过舞，躲着我是吧？觉得我这个最后一名丢人！”
    “我没有。”
    “你有！不就得个第一嘛佟婉晴？你至于吗？从小到大的交情都不抵你的面子重要吗？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你不知道我是发挥失常吗？头天晚上还不是跟你喝酒才闹肚子的？得最后一名怪我咯？从小到大我哪次比赛不赢你？我叶梓他妈有一次说过瞧不起你吗？啊？佟婉晴，得个第一你都飘上天了是不是？”
    佟婉晴一声不吭地找车位停下了车子，“快回家睡觉，你真的喝多了。”
    “我没喝多！”叶梓打开车门，踉跄地下了车，“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得回家，我得回家了……”
    “你干嘛去啊？能不能别闹了！”
    我和苏饴下了车，想要劝她们，却又插不上话。我看了眼苏饴，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幢别墅，显然和这两个女生同路，坐着人家的车上来，既不能在人家吵到一半的时候打断道别，又不能不吭声地绕开她们走掉……
    “我叶梓对你掏心掏肺，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冲上去，你是大老板的女儿，朋友多应酬多，哪次来酒了我没替你挡？”叶梓踉跄地走着，“跟你们这种有钱人真心玩不起，算计太多，整天勾心斗角，提前一天把我喝多，然后我发挥失常了，就开始远离我。想甩开我这个累赘就直说啊！干嘛拐弯抹角的……真逗。”
    “叶梓，你真的过分了！”佟婉晴上前去拉她，“你觉得我是故意把你灌醉然后和你争名次？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叶梓上下打量着佟婉晴，全身上下的名牌，单拿出一件，或许都她这辈子也穿不起的价格，叶梓哭了，她感觉到上天很不公平，从小到大她都比佟婉晴努力，但是人家现在可以开豪车穿名牌，整天跟着演艺圈的明星打交道，规划着以后该创建什么样的明星养成公司。相比之下，自己却在为着能考上哪个大学而整天犯愁。好羡慕啊……
    二人同天进了舞蹈班，越长大差距越远。以前初中的时候她的感觉尚未有如此强烈，到了高中之后，叶梓真的彻底感觉到了什么是天壤之别，即使努力也永远无法追赶上的差距——叫命。

 第二十章 双方的障碍

    叶梓始终还是一个人走了，佟婉晴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了想，扭头对我说“白哥，你有李木子的手机号吗？”
    “啊……有。”
    “可以给我吗？”
    “这……好像不好吧？”毕竟没有征求过李木子的同意，如果擅自将他的手机号给别人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对。
    佟婉晴凑到苏饴身边，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白嫂……”
    也不知道她们女生之间到底是用什么交流的，苏饴居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让我把李木子的电话给她。
    李木子和苏饴。
    不用选。
    我乖乖地把李木子的号码交了出去。
    佟婉晴当着我们的面便拨通了手机，“喂？李木子！睡什么睡啊快起来！你别管我是谁，我告诉你，叶梓快死了，就在崎天海景，你要是不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跟人家搭讪还说你们俩是一对，就昨晚跳舞的那个！”
    佟婉晴没好气的挂了电话，“白哥白嫂，我先去开车偷偷跟着她，今天谢谢你们了，以后有空再聚。”
    我和苏饴象征性地对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开车离去……
    “你朋友？”苏饴挑了下眉。
    “昨晚认识的。”我尴尬地挠挠头。
    “都挺漂亮的，还是艺术生。”
    “你没见过吗？她们好像也住这里。”我转移了话题。
    “我每天都坐末班车回家，可能时间比较晚。”苏饴冲我笑了笑，“好啦，前面就是我家，你也回去吧。”
    “啊？我回去？”我突然懵住了，这情况不对啊，我跑了这么老远送她，然后我再自己回去？
    “不然呢？你还想去我家啊？我爸还在家呢。”
    “没有没有，我去你家干嘛啊？”还能干嘛啊！就算啥也不干，搂会儿说说话也行啊，我还没跟你呆够呢，“那……拜拜……”
    “拜拜~”苏饴笑着冲我挥了挥手，朝自家别墅的方向走去。
    我目送着她进了别墅，一回头，是远得让我腿软的道路，长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坐着佟婉晴的车下去了……啊……我也一夜没睡，好困啊……”
    苏饴回到家，立即将大门反锁，“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差点带白鞍回家里！”
    雷克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反正你能感知到异界的气息，怕什么。”
    见苏饴到酒柜的方向去了，雷克喊道“不用了。”然后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自取。”
    苏饴张大了嘴巴，“这酒是珍藏的，我爸会发现的！”
    “他那么有钱，不会在乎的，你就说给同学喝了。”
    苏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我想见皑儿。”
    “现在还不是时候。”雷克喝着酒，“有鬼猫三岁在，白鞍早晚都会恢复记忆……”
    两个人沉默着，似乎都在思考。
    “三岁体内有白鞍一半的功力，除了现世白鞍的命令，没人能杀得了他……”
    “不一定。”雷克沉声道，“还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他。”
    “你是说那个中立者？”苏饴坚决地摇摇头，“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招惹他，局势要尽量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才行。”
    “嗯……也对，万一他突然倒戈的话……看来，目前为止就只能先依靠你拖着白鞍了。”雷克站起身，“过些日子我要回趟异界，不然神域那边不好交代。”
    “太好了！”苏饴兴奋地站起身，“如果你回去的话，能不能……”
    “不能！”雷克打断苏饴的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提这个要求，苏饴，清醒一点，你的理智好像又被异界的自己给占据了。”
    “不，我没有。”苏饴缓缓摇了摇头，“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我，都希望那个贱人能立刻死掉！”
    郊区崎南山顶的凉亭里，叶新和少女安静地坐着，两个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到现在还没有召唤我。”叶新神色黯然地望着远方，失落地心情让他变化成了猫形的三岁。
    “哎——”少女叹了口气，将三岁抱到自己腿上，抚顺着它背上的毛，“等他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对你道歉的。”
    “可是有苏饴在，他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想要恢复记忆。”三岁没有神气地趴着，“少女姐，我一想到他让我跪下，就难受的要死，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少女微微握紧了双拳，“只可惜我不是苏饴的对手……”
    “可怕的不是苏饴战斗水平，而是她的情商。她想要拿捏住现世的主人，再加上她的容貌，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嗯……”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突然捏住三岁的后脖颈将它拎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三岁？你觉得我情商低，不如苏饴是不是？”
    “哎呀少女姐，你怎么总能把人往坏处想呢，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啊，喵~”
    少女将三岁放下来，恨恨地道“可恶的苏饴，就该趁着她没醒过来杀了她的！我真是被那个雷克给骗了！”
    三岁伸着懒腰，“即使雷克不骗你，你也打不过他啊……怎么样你都是没有办法杀掉苏饴的。”
    “你就是嫌弃我这个队友什么忙都帮不上！”少女干脆将三岁从腿上撵了下去，掐着腰说，“要是我姑姑还活着，我现在哪能受那个苏饴的欺负？当年我才十来岁，就能一分钟释放出上百片桃花瓣了……对了！”
    少女突然站起来，两眼放光，“我想起来一个人！如果能请他帮忙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是说岛上的那个中立者吗……”
    “你也知道他吗？”少女似乎很惊讶。
    三岁打了个哈欠，“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主人经常提到他，还派人去打探他的消息，但似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来往和交情。”
    “一定是英雄相惜！那个许灼凉的实力好像不在白鞍之下，如果他肯出山帮忙……”
    “你还是不要想这个了少女姐。”三岁打断少女的话，“主人在异界时请他了不知道多少次，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显然那人是个独居者，不喜欢惹上麻烦。”
    少女的斗志丝毫没有被三岁消减，“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现世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话虽然这么说，可即使你要磨针，也得回得去异界才行啊。”
    “呀！我都给忘了，三岁，你有回异界的方法吗？”
    三岁叹了口气，“要是能回去，我早就去找梦墨姐姐了，还会在这里跟你消耗时间吗少女姐？”
    “三岁！这话太扎心了吧！”
    “没有神域的支持，异界和现世之间的穿梭哪有那么容易。”
    这话说完，三岁和少女都睁大了双眼，互相对望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雷克……”
    “三岁，你办得到吗？”少女两眼放光。
    “容易得很。”三岁露出了两个尖锐的牙齿，“少女姐，我有点饿了，可以吗？”
    少女笑着伸出手腕，“喏，猫粮！”

 第二十一章 无法行动

    窗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霜，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手臂和指尖的律动，主旋律是泪。
    身穿白色连衣裙时，赤裸着的脚踝很美。
    闭上清澈的眼眸时，弯弯的眼睫毛很美。
    四根琴弦随着拉动的琴弓颤动着，脑海幻想中的房间掉下了黑色的音符，和她落下的泪是同样的速度，缓慢而悲痛……
    “只是拉伤而已女儿。”
    “可是……妈，你为什么在流泪……”
    旋律突然变得激进，佟婉晴快速拉动着琴弓，脑海中是门前那道狭窄的缝隙——似乎是命运为她打开的一道缝隙……
    “对不起夫人，截肢只是早晚的事情，不瞒您说，越快越好。”
    嘭！！！
    佟婉晴将小提琴猛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耳朵尖叫着，她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可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给她留下的却只有时间所带来的恐惧。
    嘀嗒。
    嘀嗒……
    不管人间的不甘有多少泪，它仍旧冷漠地流逝着，不倒转，也不停歇。
    佟婉晴觉得上天很不公平，她和叶梓同一天进入舞蹈班，为什么偏偏要夺走自己延续梦想的资格？
    羡慕……可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拥有再多金钱也无法改变的差距——叫命。
    “气息又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叶新盯着胖男孩坐着的那个位置，忍不住咬牙切齿。
    胖男孩望着他，悄悄用胳膊护住了身前的薯条。
    “这样也不是办法，互相都能感知到，咱们只要靠近，他就会跑掉。”少女拿着两个冰淇淋走过来，“喏，你尝尝这个！”
    叶新将冰淇淋接到手里，盯着少女的手腕，“少女姐，你手腕上带的什么啊？”
    “铃铛啊！买冰淇凌送的，好看吧？”少女晃着手腕，布灵布灵的响。
    叶新皱下了眉头，“我讨厌铃铛，狗脖子才挂铃铛。”
    “吃你的冰淇淋吧！一会化了！”少女翻了个白眼，“你这样的在现世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叶新把鼻子凑到冰淇淋旁闻了闻，“甜的？不喜欢……”
    “你尝尝！”
    “不要。”
    少女盯着叶新，将冰淇淋抹在他的手背上。
    叶新打了个冷颤，立刻甩了甩手，又去舔自己手背上残留着的冰淇淋。
    “哼，猫是最爱干净的。”少女得意地说，“我就不信你能忍受手背上粘着黏稠的液体。”
    胖男孩拿着刚买的冰淇淋回来坐下，正见到叶新舔自己的手背，顿时露出了鄙意的神情。
    “少女姐……”叶新的双眼蹬得溜圆，口中两颗尖锐地小虎牙不自觉地露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冰淇淋！就让你尝一尝嘛，好吃吧？”
    叶新一口将手里的冰淇淋连着蛋卷全部吞了下去。
    正当少女发呆的时候，叶新夺过胖男孩手里的冰淇淋，又是一口吞了下去，胖男孩哇哇大哭。
    “对不起小朋友！姐姐给你钱，你再去买一个嗷。”少女把钱塞进男孩手里，男孩拿着钱，边走边哭……
    周围的人都朝叶新望去，“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啊，和小孩子抢，没吃过冰淇淋？”
    “叶新！你……”少女话还没说完，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便被叶新给夺去吞了。
    “少女姐……还要……”
    “不行！你吃太多啦！”
    叶新望向另一桌坐着的情侣。
    “别别别，你控制下自己，我这就给你买！”少女立即超前台跑过去，一把将胖男孩拽到了身后，“对不起小朋友，姐姐着急！”
    胖男孩已经哭的生无可恋了……
    “两个冰淇淋谢谢！”少女很抱歉地对前台说，“我弟弟脑子有问题，不给他冰淇淋吃他会闹的，实在不好意思。”
    男生张开双臂护着女生，“你这个家伙，赌上男人所有的尊严，我绝对不会让你碰到我女朋友手里的冰淇淋的！”
    “我就看看……”叶新伸长了脖子望着。
    男生用手遮住他的视线，“看也不行！”
    “叶新叶新！”少女一路小跑，“来了来了！”
    叶新一口一个，两下就给吞了，“少女姐，还要……”
    我是谁……
    我在哪……
    时间有尽头吗……
    宇宙有边界吗……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啊……好困……真的要……睁不开眼睛了……
    讲台上的老师，我好像没见过你啊……这节课是什么课啊……
    跟要死了一样趴在桌上，昨晚用手机和苏饴发了一夜的消息，要不是白歆的“死亡鞋带”，我是绝对不会醒来的。
    刚要睡着就感觉有人戳我的后背，我猛地直起身，见那个老师仍旧在讲台上坐着，望着教科书头也不抬地念叨“第三段全部画线，重点嗷，这个必考。嗯……第四段画线……嗯，第几段了来着？一二三四……嗷！第五段画线，翻页。”
    卧槽……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直接说整本书都是重点多方便啊？
    “白哥。”后桌的女生又用笔戳了我几下，“走廊有人传给你的。”
    我接过纸条，打开只看到两个字“出来。”
    这秀气的字体，是苏饴？
    我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瞅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我悄悄串到了叶新的空桌位上，走廊里，苏饴笑着冲我摆了摆手。
    “老师！有人串座！”
    我擦，这个李莹简直了！我只是串到旁边的座位而已啊！
    那老师头也没抬，“嗯……同学尽量不要串座。来，翻篇。”
    “老师！有高二的女生站在走廊！”
    走廊里苏饴用手势招呼我快点。
    我又看了眼那个老师，他居然都不抬头看我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机会吗？
    “老师！有人要从后门跑啦！”李莹大喊。
    “李莹！你能不能安静会，别打扰老师讲重点！”班长何沐厉色说。
    “就是……”同学们纷纷跟风。
    李莹愣愣地眨了眨眼，竟是趴在桌上气哭了。
    “谢了各位！”我低声道，对着同学们抱了个拳，然后溜了出去。
    这人要是受欢迎，干啥事都顺！人性的好处就在这，你被欺负的时候所有人都欺负你，可一旦你站起来了，大家也都会捧你帮你。只是要记着，如果站起来的话，能不倒就别倒，不然那些曾经捧你的人，会拼尽全力地想要踩死你。
    叶新坐在马路牙子上，捂着脑袋哎哟哟地直叫唤。
    “该！让你吃那么多冰淇淋，还吃那么快！”少女站在一旁没好气地训斥。
    过了好一会，叶新才捂着脑袋直起身，“冰淇淋这东西后劲太大了……”
    “叶新！雷克的气息又出现了！”少女正要去追，却被叶新拦下来。
    “等等少女姐，这样贸然靠近他他又会跑掉的，我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少女眯缝着眼睛，“你明明就是头太疼一时间无法行动吧？”
    “对了！无法行动……”叶新望着少女，“如果可以让雷克无法行动的话，咱们就可以抓到他了！”
    少女拍了下叶新的脑袋，“雷克才不会傻到和你一样吃那么多冰淇淋！”
    “不是的少女姐，我真的有办法了！”叶新严肃地说，“你最多能释放出多少片花瓣？”

 第二十二章 雷克必死

    少女听了叶新的办法，沉思了很久。
    “有哪里不够妥当吗？”叶新问。
    “我不知道，总是感觉很不安，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的秩序可能会被搞乱的！”
    “少女姐，你知道我在现世的主人身上学会了什么吗？”
    “什么……”
    “关我什么事……”叶新突然变化成黑色的烟雾，街上周围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许多人以为是魔术表演，都凑过来看，还有人用手机录像。
    黑色的烟雾越升越高，越来越大，像是天上的乌云，渐渐笼罩了整个美食广场。
    “少女姐，到你了！”空中的声音在广场环绕回荡，人们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似乎不太像是一场魔术表演……
    当少女擦踏着空气跑上天的时候，胖男孩手里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飞天小魔女……”
    “散落吧！漫天花雨！”少女张开双臂，在空中翩翩起舞，无数地花瓣随风飘落，整片广场开始下起了桃花瓣雨。
    孩子们欢呼雀跃，不愿离开，大人们却强行拉着抱着他们，四处窜逃。
    “雷克，感受我们的气息吧……”趁着花瓣飘落的功夫，黑烟开始极速地缩小聚集。
    锁定了雷克位置的瞬间，鬼猫三岁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不偏不倚地砸进了广场中的一间酒吧里。
    三岁踩在雷克的胸膛上，一金一蓝的双眼宛如盯着猎物般，前爪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好久不见了，雷克大人……”
    雷克自知不是鬼猫的对手，只安静地躺在地上，“三岁……你这样会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我的任务，是帮助主人找回记忆，带他回异界，其它的，都与我无关。”三岁无视着周围四处窜逃的人们，对雷克说，“雷克大人，我需要神域轮转秘药，和你的性命。”
    “我的性命……”雷克轻轻地笑着，丝毫没有任何恐惧，他将试管一样的细瓶放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的性命，早就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你自取走便是。”
    三岁有些惊讶，这种不畏生死的气魄，仿佛又回到了它小时候所见到的那个雷克大人。
    确有魄力还是故意装蒜，对于三岁来说都无所谓。
    今日，雷克必死。
    “雷克大人，在你临死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雷克微笑着，不做任何回应。
    “自从你背叛了联盟，能力就开始变得大大不如从前……”三岁盯着雷克的双眼，“除了七公主苏怡，神域究竟还开出了什么条件？”
    雷克望着三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是我第一次逃课。”我牵着苏饴的手，远远地望见李木子在露天球场练习，便刻意饶开，去了临近食堂的另一条小路。
    不好意思，就想这么牵着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你害怕吗？”苏饴问。
    “当然不怕……”其实我挺怕的，万一被班主任发现，给二叔打电话，二叔肯定会对我很失望。
    “白鞍，咱们辍学吧。”
    “啥？！”我被苏怡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给吓到了。
    “你不愿意吗？”苏饴睁着清澈的双眼望着我。
    “不是，突然间，为什么要辍学啊？”我问，“苏饴，我也不愿意学习，可是辍学就太夸张了吧。”
    “那样不好么？你娶我回家……你是担心我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吗？”
    “不……不是的！”我立刻摆摆手，苏饴探讨的事情让我满面通红，我是很喜欢她，可是结婚是大人的事情啊！就算我现在也不小了，可是结婚的话……
    “那个……苏饴，我们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啊！”
    “我是被拒绝了么……”苏饴的神情里充满了失望。
    “能娶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怎么会拒绝呢？可是……在这个世界结婚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
    苏饴没有说话，只继续走着，也不知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嘴里低声念叨着“娶我就是麻烦的事……”
    “我不是说娶你麻烦，是结婚是件麻烦事，而且咱们得岁数又太小了，不能领结婚证的。”
    “那可以先不领啊，咱们先辍学生活在一起，等到年龄了再领。”
    说实话我真的心动了，可以和苏饴住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啊……
    可是……我回头望向教学楼，要辍学吗……
    “呵，果然，你从来都不会因为我放弃什么事情。”
    我有点慌，“苏饴，这话从哪说起啊？”
    “在异界的时候，我不怪你，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喜欢我。我甚至……”苏饴停顿了一会，站住脚，“但此时，我已是你的女朋友，哪怕你的性格已经改变，却还是要给我和在异界相同的答案，只不过阐述的方式不同而已！”
    “苏饴……不是说好，不再提异界的事了吗……”
    “好，不提。我现在就问你，到底娶不娶我？”
    我真不明白苏饴是为什么，好好的恋爱刚刚开始，干嘛要提令人这么为难的要求呢？
    苏饴看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我立刻追上去拉她，“苏饴！你去哪啊？”
    “我回去上课啊？又没人愿意陪我辍学，只好乖乖回去上课咯。”
    “苏饴，你不要逼我好吗？难道我要跟我二叔说我想辍学结婚吗？我二叔非得杀了我！”
    “二叔？”苏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二叔想杀你，也得先杀了三岁吧？白鞍，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拥有多大能力就该有多大的责任和魄力。你有鬼猫我有钱，咱们为什么还要上学浪费时间？自由一点不好吗？”
    “自由是自由，可是……”
    “你慢慢可是吧，行不行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对你个大男人来说这么费劲呢？你现世优柔寡断的性格，真的很不招人喜欢。”苏饴说完便转身离去。
    怎么就优柔寡断呢？我这不是怕拒绝你你生气吗？
    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你有鬼猫我有钱，咱们为什么还要上学浪费时间？”
    这时候如果有个人能在身边给我些建议就好了……
    叶新他……我要召唤他吗？从那天医院分开之后，我也没再与他碰面。总觉得很麻烦又很尴尬，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从我让他下跪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就出现了一种似乎无法修复的裂缝……
    对了！李木子不是在露天球场吗？
    我走过去，和李木子打招呼，“木子！你怎么不去体育馆练习啊？”
    “白哥！”李木子接住弹回的篮球，“我还想着等你下课了去找你来着，你也逃课了？”
    “啊……逃课了……”
    “哈哈哈，咱们可真是不良少年啊！”李木子大笑着，又渐渐安静下来。
    “怎么了木子？你好像有心事啊？”
    “别提了，白哥……你说女生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啊？”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拿过李木子怀里的篮球，投了个篮，“我还想问你呢！”
    篮球打在板上弹回来，险些砸在我的脑袋上，好在李木子接得快。
    “白哥，我看百幕论坛上说你和苏饴嫂子现在感情很好，真的没有什么秘诀吗？”
    好个鬼啊，苏饴都被我气回班级了。
    我转移话题说“这外面天太冷了，咱还是去体育馆里的球场吧。”
    “体育馆不让进。”李木子说，“好像是几个高二的在里面开会，看到高一的就给撵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就挨揍了。”
    “现在高二的这么狂躁吗？”我直起腰，“木子，你打我一拳。”
    “啊？”
    “快点。”
    李木子不明所以地锤了我的胸口。
    “你撒娇呢？用力！”
    李木子皱起了眉头，显然是认真了起来，他后撤一步，猛地给了我一拳。
    没有丝毫痛楚，说明胸口的六芒星还发挥着作用。
    “走！木子，白哥给你出气！”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召唤叶新呗，反正我厚着脸皮命令他，他也不能不听。
    我和李木子还未走到体育馆，正碰上从体育馆出来的几个高二的。
    那个拄拐的，是李诚？？
    “表哥！就是他！”李诚指着我，他身后站着的男人都快两米高了。
    呵呵，帮手？
    “李诚，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恢复的挺快啊，都能拄拐了？什么时候能大跳啊？没病给我走两步？”
    除了小人得志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那副嘴脸好像我才是一个让人气得牙根直痒的反派，“你看百幕头条上的照片了吗？就苏饴搂着我那张，啧啧啧，喜欢的人被抢跑咯，好惨啊哈哈哈！”
    “你他妈的！”李诚气得恨不能扔下双拐扑上来咬死我。
    他那傻大个的表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脖领，将我拎了起来，他咧着嘴露出钢牙套，说“小子，你是活腻歪了！”
    “白鞍，我表哥李登天可是部队出身，一直以来我没找你的麻烦，就是为了等他回来！你今天死定了！”
    “哦，回来了，怎么？德行不好被部队开除了？”
    他表哥两眼一瞪，猛地出拳打在我脸上。
    今天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功夫！
    那一刻，我宛如火云邪神附体，硬着脖子斜眼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用力……”

 第二十三章 危机！扰乱秩序的后果！

    少女稳稳地落下来，将地上的秘药捡起。
    “三岁，不要跟他废话，杀了他！”
    “回答我！异界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三岁想要得到答案，因为这并不仅仅是它想要知道的答案。
    “真是啰嗦啊……你只是一只猫而已。”
    三岁闻言，神色突然变得凛冽，它抬起尖锐的前爪，猛地朝着雷克的脖颈处拍去……
    嘶——
    伴随着缕缕青烟，是三岁许久未体会过的疼痛。
    立刻收回爪子，三岁诧异地望着挡下它进攻的那张黄色纸片，上面画歪歪扭扭的红色。
    酒吧里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第一个瞳孔骤缩的人，是躺着的雷克。
    棚顶被三岁贯穿的空洞旁，站着用红色绷带绑着一只眼睛的男子，上画着阴阳鱼。
    他身穿着奇怪的古装，脚踩木屐，伴随着他纵身跃下的，是周身上下漂浮围绕着的符咒。
    “阴阳师，仓田一目，参上！”男子落在空地上，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一张符咒，“觉悟吧，猫妖！”
    “喵呜！”三岁突然想起了那个行尸走肉的老人，这个世界不仅仅都是普通的人类，舔着自己受伤的前爪，三岁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了。
    一旁望着的少女反应过来，立刻朝仓田一目扔出掌心中的花瓣，然而花瓣尚未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其周身围绕着的符咒给化成了青烟。
    “走运，看来还有个桃花妖。”仓田一目瞥了眼少女，指尖的符咒直朝少女扔去，少女立刻躲闪，一跃而起，那符咒却如长了眼睛般紧跟着她。
    “喵呜！”三岁朝仓田一目扑去，后者不多不闪地站着，眼睁睁地望着扑来的三岁宛如触电般粘在他周身的符咒上，发出尖锐地哀鸣声。
    “三岁！”
    少女担心三岁的功夫，那符咒追上她，迅速粘在了她的后背上，一股浸入脏腑的疼痛随之而来，少女踉跄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剧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伸手怎么也抓不到身后的那张符咒。
    雷克惊诧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趁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逃走。
    仓田一目正要伸手去抓三岁，身前的黑猫突然化成了黑色的烟雾，顺着他的指尖溜走。
    当三岁再一次对雷克发起进攻的时候，仓田一目的符咒又即时地挡在了雷克的身前。
    “猫妖想要杀你，快走！”仓田一目冷声道。
    雷克的额头上冒出后怕的冷汗，庆幸自己没有显露出异界的能力，立即向外奔逃。
    “可恶！你这个碍事的家伙！”黑色的烟雾上升到棚顶，“分身幻影爪！”
    猫影的进攻就像少女的花瓣一样，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仓田一目抬头望着的黑云，周身的几张符咒嗖嗖嗖地钻了进去。
    “喵呜！”鬼猫现形，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贴满了符咒，痛苦地哀嚎着。
    直到三岁无法动弹，那些符咒才回到了仓田一目的周身，他夹起一张符咒对折，半睁着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说“安息吧，猫妖！”
    符咒射出去的一刹那，少女用身子护住了三岁。
    “少女姐……”
    少女嘴角流下的血液滴在三岁身上，她微笑地望着三岁，“今日份的猫粮。”
    颤抖着手打开细长的瓶子，少女将秘药灌进了三岁的嘴里，“这样你就不会死了……他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三岁，请不要，不要……对他……失去耐心……”
    三岁瞪大了一金一蓝的双眼，随着少女渐渐消逝意识，鬼猫幻化成了人形的叶新，他伸手搂住少女的脖子，翻身亲吻了少女的唇。
    液体缓缓流进少女的喉咙，叶新始终注视着她渐渐闭上的双眸。
    少女姐，到了异界，就别再回来拖我的后腿了……
    叶新缓缓站起身，双眼变成了猫形状态时的一金一蓝，液体竟顺着眼眶向上游走，在叶新的脑门上汇聚成了六芒星的印记。
    “你这猫妖，生命力还真顽强啊，这样的话……”仓田一目面无表情，缓缓解开了头上缠绕着的绷带。
    我呆呆地望着那只拳头上的血液，直到突如其来的剧痛真切地传到了牙根，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脸上流下的血……
    “白哥！”李木子冲上来，却被大高个李登天一脚踹倒在地上，李诚身旁的几个高二的围上去，对李木子拳打脚踢。
    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忍着剧痛望向自己的胸口，六芒星的印记居然消失不见了？？
    “叶新！三岁！我命令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命令你！我命令你……”
    李登天走过来，抬起一脚，猛踏在我的腿上，咔嚓的声响极其清脆，我疼的几乎晕了过去，大脑嗡嗡作响。
    “让开！”李登天拨开那群围着木子的人，“我把他也给废了！”
    “不要！和他没有关系！”我抱住李登天的小腿，“对不起大哥，这事都是我一个人惹下来的，跟他真的没有关系，你可以问李诚！”
    李木子是篮球队的主力，每天训练得那么刻苦，就为了有天可以在球场上英姿飒爽地灌一次篮，如果现在李登天废了他的腿，肯定会让他比失去性命还要痛苦！
    李登天一脚把我踢开，回头看了看李诚，“表弟，怎么说？弄还是不弄？”
    李诚拄着拐来到我面前，“怎么了？铁布衫不管作用了？之前不是挺硬气的吗？”
    “诚哥，你看……我腿也废了，这事真的跟他没关系。”我趴在地上，满脸是血地抬头望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他叫李木子，他也姓李！看在一家的份上……”
    “滚蛋！谁跟他一家的！”李木子用拐杖猛地戳了一下我断了的腿，又转身对躺在地上的李木子说“李木子是吧？我听说过你，高一篮球队的主力。你记着，今天你这条腿，就是因为白鞍丢的，要怪就怪你交错了朋友！表哥，弄他！”
    李登天抬起腿的瞬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悲哀——不是自己浑身上下难以忍受的疼痛，而是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却无法保护受自己连累的亲友……这种从未体会过的绝望，让我发自肺腑地对自己失望……
    怪就怪在，我把一切都寄托在自身之外……最一开始受欺负的时候，我抱怨自己的身世和家庭。再到后来，我抱怨自己的运气。就在刚才腿骨断裂得瞬间，我还在抱怨本不存于现世的鬼猫三岁……
    当我被名不副实的感觉压得透不过气时，我选择答应了雷克的交易。
    我从未想过，去努力地提升自己……
    叶新想方设法地帮助我成长。
    而我却安于现状，不断地逃避自己应该正视的命运。
    脑海中出现了异界自己的模样，身穿铠甲，手持巨剑，无所畏惧地望着最恐怖的生物。
    我总以为，别人的危难，与我无关。
    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和亡灵龙决斗的勇者……
    我拼尽全力地爬过去，护住了李木子的双腿。
    “白哥！不要管我了！”
    李登天一脚又一脚地踩在我的后背上，嘴里吐血，原来真的不是电视剧里才有啊……
    “表哥，别弄死了。”
    “我有分寸。”李登天收住脚，把我拎起来扔到一旁，再次瞄准了李木子的腿。
    “住手！”我怒吼着，拼了命地朝那个方向趴着。
    或许，这就是代价……
    享受着异界所带来的福利，却逃避着需要承担的职责。
    暂时的逃避，往往需要更大的代价才能偿还……
    叶新总会在我最无助的紧要关头出现。
    但这一次，幻想中任何形式的天降神兵都没有发生。
    当清脆的断骨声响起时，李木子不吭一声，他紧咬着牙，冷汗凝固在他褶皱的眉宇间和青筋暴起的额头上。
    李诚似乎还想要对我说什么，但当他与我对视时，突然止住了任何想要嘲讽的话语。
    我的语气很平静，“李诚，你最好立刻杀了我。”
    李登天闻言想要过来教训我，却被李诚立即拦了下来，“哥！别……”
    “白鞍，你什么意思……”李诚深吸了一口气，“是你先惹我的，现在扯平了！”
    “杀了我……”我颤抖着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哼笑起来，“不然的话……将来你们一定……一定会……数倍奉还……”
    我扫视着李诚这帮人，记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模样。
    “神经病！”李诚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开始有些游离，他不再与我纠缠，立刻带着那帮人离开，不住地回头对我说“扯平了啊！扯平了……”
    几人上了一辆商务车，李登天见坐在副驾驶的李诚仍然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便说，“老弟，你怕他干什么！我看那小子还不服啊？要不要下车回去再教训教训他？”
    李诚沉默了一会，说“表哥，要不……回去杀了他吧……”
    “你疯了？杀人犯法！”
    “他是认真的……”李诚喃喃着，“他会报复我的……”
    “别怕老弟！有哥在！”李登天拍了拍李诚的肩膀，“其实你就是心理作用，那小子就是挨揍多了比较抗揍而已，没啥厉害的，那一拳给你腿弄骨折纯属寸劲，意外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李诚点了点头，脑海里仍旧回荡着我对他说的话……

 第二十四章 欲拒还迎

    仓田一目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满地都是衣服的碎片和被撕裂的符咒，他缓缓用绷带蒙住了自己的那只血瞳，然后弯下腰，捡起了地上贴着符咒的香囊。
    “喵呜！”香囊里发出三岁的怒吼声。
    “真是个顽强的猫妖。”仓田一目望着正化成青烟的少女尸体，“本想收服桃花妖做式神……也罢。”
    瓢泼大雨，黑色的伞下，女孩静静地站着。
    看不清她的样子……
    想不起她的名字……
    伸手去抓，一片虚无。
    如静止的照片，却渐行渐远。
    一只巨大的魔兽在她身后出现，我认得它——亡灵龙。
    它的两眼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
    “不要！”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别紧张，是梦。”苏饴坐在我身旁，掌心朝向我腿部骨折的位置，中间漂浮着蓝色的光球，“马上就好了。”
    “苏饴？”感受着腿部的冰凉，我意识到自己断裂的腿骨正在复原，“你怎么办到的？好厉害……”
    “是母上继承给我的治愈能力，相比之下，我还差更多，所以疗伤比较慢。”
    “异界的能力么……”我望向窗外，粘着零星秋叶的树木，风景有些熟悉，“这是哪？”
    “郊区随便找的一家宾馆。”
    “宾馆！”
    我和苏饴，在宾馆里……
    “别乱动。”
    “唔……”我望着一脸严肃的苏饴，心跳越来越快，是她把我带到宾馆的吗？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苏饴背着昏迷不醒的我，走进了宾馆，“老板，快给我们开个房间！”
    这样的话，老板肯定会误会的啊，嘿嘿，真是让人脸红……
    “醒的还真快啊！”伴随着卫生间里马桶冲水的声音，要不是苏饴手上的光球按着我，我差点吓得滚下床。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床上还躺着李木子！对啊……我们都受伤了。
    至于从卫生间出来的这个男人——雷克？
    “雷克！”我咬牙切齿地想要下床。
    苏怡面无表情地按住我。
    “你不要这么激动，很耽误苏饴给你疗伤的。”雷克一手拎着酒瓶，一手系着腰带。
    上厕所还喝酒，变态！
    “雷克！可恶！你答应好给我的两千万呢？！”糟糕，一不小心把最在意的事情给说出来了，我立即改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给你们开房啊！”雷克拎着酒瓶在李木子的床边坐下，“不然苏怡一个女生，怎么带着你们两个男生来宾馆？”
    “苏怡！”我望向苏饴，指着雷克，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找这个家伙帮忙啊！”
    苏饴看了看我，轻声道“白鞍，你冷静点好吗？”
    “我怎么冷静啊苏饴，雷克是你的前男友啊！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诶诶！”雷克站起身，“这我可要澄清一下，我不是她的前男友，而是她异界的丈夫。”
    “雷克！”苏饴有些生气地瞪着他。
    “好好好，你说你说。”雷克举起手示意投降。
    苏饴一边给我疗伤，一边轻声说“白鞍，我和雷克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你说过不在乎异界的我是怎样的。”
    “我是不在乎，可是现世里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有联系啊？就算是为了……”
    “你听我说完好吗？”苏饴打断我的话，蹙着眉头继续说，“其实在医院的那天三岁说的没错，雷克来找过我，但是我在医院已经跟他把话都说清楚了。异界是异界，现世是现世。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
    “呵呵，没有就没有呗，在异界我的妹子可多了。”雷克喝了口酒，“本来我来现世也不是为了找你，而是为了完成神域下达的任务，杀了白鞍的转世重生体。”
    苏饴瞪了眼雷克，继续说“所以那天其实在你和三岁赶到医院之前，我和雷克就已经交过手了。白鞍，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三岁在窗台上发现的血迹，就是雷克留下来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是我怜香惜玉，念着往日的旧情，故意让着你。”
    “你闭嘴！”苏饴厌恶地朝雷克吼道。
    我听着这两个人的讲述，暂时找不出任何逻辑上的漏洞，“可是……为什么雷克要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你那只猫！”雷克说。
    三岁？
    “白鞍，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苏饴掌心的光球缓缓消失，她望着我，用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我记得，永远不会去管异界的事情。”
    “雷克来到现世之后，也渐渐发现，你对异界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所以……”苏饴又往我身旁凑了凑，“所以雷克本来想要回异界的。”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雷克，“回异界？那神域的任务呢？”
    雷克将空酒瓶仍在地上，抱着双臂说，“先不说杀你会惹多少麻烦，既然你跟苏怡的感情这么好，又根本不想掺合异界的事情，我干嘛还要做没意义的事情。”
    我沉吟片刻，说“你现在还没有离开现世，难道是因为三岁吗？”
    “他抢了神域发给我的回转秘药，现在我回不去了！”
    “回转秘药……”
    “那是可以让人从现世回到异界的秘药，喝了之后再死亡的话，就会从现世回到异界。”苏饴抓着我的手，严肃地说，“白鞍，你现在马上召回三岁，如果雷克没有秘药的话，就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
    “你要是不闲我碍事的话，也可以不帮我这个忙。”雷克阴阳怪气地说，“反正时常能看到我异界的老婆，也挺好的。”
    你想得到美！
    我立刻开始尝试着召回三岁，“叶新，我命令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任何作用。
    “三岁，我命令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我只顾着尴尬，并没有发现苏饴和雷克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没用的，我和木子在学校挨打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了。”我呆呆地望着空白的墙面，“难道说叶新他……”
    苏饴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安慰我，“只要处在同一时空，战宠是不会感受不到主人的召唤的。”
    “只有一种可能，他用了我的秘药，回异界了。”
    “他回异界了……他放弃我了吗……”
    叶新，是因为我让你下跪的事情吗？在昏迷之前，我真的想过，如果能再见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向你郑重地道歉的……
    我想要提升自己啊叶新！
    想变得更强大，想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亲友，叶新，你真的不再给我任何机会了吗？
    我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胸膛，没有了六芒星的印记，一切都仿佛是场虚幻的梦。
    苏饴的手掌顺着我的小臂滑向我的掌背，叠在我的手掌上面，她看向雷克，说“你走吧雷克，让我帮的忙我已经帮了，三岁已经喝了秘药，我和白鞍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只有崎河一个城市，你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行啊。”雷克答应的很痛快，“我没有白鞍那么贪心，五百万就好，给我五百万，我立刻滚的远远的！”
    “你这家伙！”我恨得咬牙切齿，你要钱就要钱，提我干什么？万一让苏怡知道了那件事该多尴尬！
    “好！我给你。”苏饴到桌前去拿钱包，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音乐的旋律好像是侵略者进了村，危险来临的前奏。
    苏饴无视着手机的来电，从钱包里冲出一张卡朝雷克扔去，“密码是6个0，你快走吧！”
    “痛快！”雷克披上了夹克，也不废话，立刻就走了。
    五百万啊……就这么给出去了？
    我望着不住震动着的手机，问“你怎么不接啊？”
    “这不是我的手机，刚才雷克背李木子上楼，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
    “哦，这样啊……对了！李木子的情况怎么样？能治吗？”
    “能治。”苏饴坐在我的床边，“只不过我刚刚为了治疗你，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已经很累了……”
    我朝四处望望，这是个标准的二人间。
    “这是二人间……要不你再去开个单人间休息一下吧？”我好像脑袋有病。
    苏饴直接钻进了我的被窝里，把手放在我的胸膛上，眨着眼睛说“雷克已经走了，咱们又是未成年，怎么开房间啊？”
    “啊……”我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身子已经有了反应，偏偏苏饴竟然又把腿搭在了我的腿上！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不是说交往过很多女朋友吗？”苏怡的手顺着我的肌肤缓缓滑下去，双唇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未……成……年？”
    “不要啊苏饴……”
    你们知道什么是欲拒还迎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尽情的让我堕落在罪恶中吧！！
    桌上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那侵略者进村般的乐曲旋律，非常，特别，极其地扫兴！！！
    苏饴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还未开口，那头就开始吼起来“李木子你他妈的长脾气了！我生气了你不知道哄我吗！你是木头脑袋吗？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跟我来劲呢是吧？！”
    苏饴没好气地说“你吵什么啊？他还没醒呢！”
    那头突然陷入了静止，过了一会，挂了……

 第二十五章 咖啡，茶，酒

    “好了叶梓，多大个事，你们俩刚认识几天啊？能有什么感情！”佟婉晴干脆拎着叶梓的马尾辫把她从自己的大腿上拽开，“你要哭趴桌子上哭，别总占本小姐的便宜，腿都被你弄湿了。”
    叶梓抬起头望着佟婉晴，抽泣着说“婉晴，我想喝酒……”
    “这里是咖啡厅，哪有酒啊？”
    “这是你家在学校附近给你一个人弄的咖啡厅，有没有酒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叶梓撇着嘴，“婉晴，你是不是怕我喝多了给你丢人啊？”
    佟婉晴立刻指着叶梓，睁大眼道“又开始了啊？我告诉你，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无理取闹，恶意诽谤，这次你要再这样，那你自己在这哭吧，我可不管你。”
    “别别别啊佟大小姐！上次我不是喝多了嘛。”叶梓抹了抹眼泪，对婉晴做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咖啡就咖啡吧……”
    佟婉晴又气又笑地递给她纸巾，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卡布奇诺。”
    “不，我不喝这个了。”叶梓愁眉不展地说，“我想喝你平时喝的那个。”
    佟婉晴惊讶地看着叶梓，挑了下眉，“换成曼特宁bck，谢谢。”
    不一会服务生便端上来一杯咖啡，“请慢用。”
    叶梓抿了一小口，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佟婉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么苦的咖啡你受得了吗？”
    “苦……再苦也没我心里苦！”叶梓强忍着泪，跟看仇人似的盯着那杯黑咖啡，一咬牙一闭眼。
    佟婉晴看这架势，明摆着紧接着是要一仰脖，立即拦下叶梓，说“你当喝白酒呢？烫！”
    “哎～呀！”叶梓将咖啡杯放回盘子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第一个男朋友就遇上个渣男！”
    “什么男朋友啊。”佟婉晴翻了个白眼，“你们这属于早恋知道吗？进展的够快了，送你回趟家，第二天成你男朋友了，这小子看起来傻不拉几的，没想到有两下子啊。”
    叶梓的脸唰就红了，“我……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也没说你们干什么了啊，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本来佟婉晴是想开个玩笑，但她看着叶梓脸上的表情，渐渐收起了笑容。
    叶梓逃避着佟婉晴的视线，喝了一口咖啡，重重地咽了下去！
    嘭！
    佟婉晴猛地拍向桌子，“李木子！你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叶梓把双手搭在佟婉晴的手臂上，“这事不怪他，是我喝多了……”
    “你还替他说话！”佟婉晴甩开叶梓的手，拿出手机便拨通了李木子的电话。
    当佟婉晴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时，叶梓反而开始怂了，她怕佟婉晴把事情弄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婉晴，算了吧……”
    “你别说话！”
    望着佟婉晴凶巴巴神情，叶梓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不接是吧？”佟婉晴露出了杀人般的微笑，立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张叔，给我查个电话号，要定位！我把号码给你发过去……哪种定位？你们抓犯人那种！”
    “婉晴，别把事情弄大了……传出去不好。”
    “放心，我有分寸。”佟婉晴把手机按在桌上，恨得咬牙切齿，自言自语地说“李木子，我看你人还不错才让你送叶梓回家，你给我弄这么一出戏，还去和别的女生混？真当我们家叶梓好欺负呢！”
    “好啦婉晴，你消消气，没事的，我已经不怎么难受了真的，我跟他刚认识几天而已，没什么感情的……”
    佟婉晴盯着桌上的手机，缓缓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上酒！”
    “这第三道工序，叫马龙入宫。”仓田一目把茶叶放到器具里，“名字好听，程序简单。”
    “喵呜！”三岁蜷卧在贴满符咒的笼子里，发出低沉的怒吼，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被符咒电击的生不如死。
    “嘘……”仓田一目瞥了眼三岁，轻轻地说，“茶道四规和、静、清、寂……它不像咖啡那样过于注重自我的生活，而是追求一种圆融的人生。”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与你素不相识，到底为什么要来妨碍我？放我出去！”
    三岁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心急如焚得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仓田一目无视着它，缓缓倒茶，仿佛是在对着周身的空气说话，“这人间的魑魅魍魉，妖魔邪祟，多有自己必行于人间的缘由或执念。”
    仓田一目停顿了下，望向笼子里的三岁，继续说“但既行人间，必要遵于人间之道，规于世间之法。为己之念，无道无法，肆意妄为，即定为恶。恶者，或诛或式……我循阴阳之法，见偶行半，诛一式一。你该庆幸自己，不是死掉的那一个。”
    “喵呜！”三岁扑倒符咒上，狭小的空间迫使它无法转化形态，这种被拘束着的感觉痛不欲生，它宁愿被符咒活活折磨至死，也不愿被困在这个小笼子里听仓田一目自说自话。
    杯中的茶水已经满溢出来却浑然不知，仓田一目震惊地望着，缓缓皱下了眉头。
    伴随着一声震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佟婉晴瞄了眼，把酒瓶按在桌上，话语硬生生地从牙缝里钻出来“走！我今天非得一酒瓶子抡死他！”
    “婉……婉晴，你别冲动啊。”
    “少废话！”佟婉晴拿了手机，从叶梓腿上跨过去，一把将叶梓从位子上拽起来，“走！”
    出了咖啡店的门，佟婉晴一手拎着酒瓶子气势汹汹地走着，叶梓紧跟着，偶尔遇到的行人见了她们都绕道走，明眼人一看这架势就是帮姐妹报仇的。
    仔细看了看短信的内容，佟婉晴突然站住脚，身后的叶梓猛地撞了上去。
    “卧槽。”叶梓爆了粗口，“这宾馆不就在咱们旁边吗？”
    “宾馆……”叶梓懵了，之前脑海中一切为木子辩解的画面都瞬间碎裂。
    “就那家！黄鹤宾馆！”佟婉晴伸手指着，视线从大门向楼上的窗子望去，“王八蛋！还开个520号，挺浪漫啊，给本小姐等着！”
    二人进了宾馆，佟婉晴瞬间就锁定了电梯的位置，直奔而去。
    “您好？诶你们不能直接进去！”前台小姐发现不对劲，立刻追上去阻拦。
    佟婉晴边等电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当前台小姐赶到她们面前的时候，佟婉晴一把将手机塞到她手里。
    “这公安局的局长，跟你老板是熟人！让你们老板跟他说！”
    叮——
    清脆的响声，电梯门开，佟婉晴拉着叶梓走进电梯，按下了五楼键。

 第二十六章 精彩讲解

    当佟婉晴带着叶梓从走廊气势汹汹赶来的时候，我们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
    两个人推门而入，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们三个盘腿坐在地上。
    “王炸！”我说，“脑瓜子又嗡嗡地吧？对三儿！”
    “不要……”李木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额头上缓缓流下汗水。
    我惊讶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叶梓？佟婉晴？你们怎么了来了？”
    佟婉晴悄悄将酒瓶藏在身后，露出了生硬地笑脸，“嗨……你们在……打扑克啊？”
    “不然呢？”我挑了下眉，见叶梓要张口说话，我一把将扑克甩在苏饴身上，“你坐着干什么呢！没看到我朋友来了么？快去给她们弄点喝的！”
    “对不起白哥，我刚才看牌走神了，我这就去~”苏饴乖乖地站来，回身冲门口的二人眨了眨眼，“二位美女，想喝点什么呀？”
    两个人瞠目结舌，佟婉晴身后的酒瓶子脱手掉到地上。
    “不……不用了。”叶梓尴尬地摆摆手，“苏饴，之前李木子的电话，是你接的吗？”
    “哎呀，我给忘了！”苏饴立刻捂上嘴巴，跟犯了大错一样，回过头对李木子说“对不起啊李木子，你睡觉的时候手机来了个电话，本想着等你醒了告诉你的，我给忘了。”
    叶梓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李木子说“那……后面的电话你怎么也不接啊？”
    “尼马德！我兄弟的事儿你也敢忘！”我愤怒地爬起来，“我看你是又欠揍了！”
    “算了白哥！”李木子立即拦住我，“苏饴嫂子也不是故意的，真的算了！”
    苏饴很委屈地躲在叶梓身后。
    “叶梓，你又给我打电话了吗？可能我们打扑克没注意。”李木子一边拉着我，一边说，“我以为你不愿意理我，就答应白哥他们来这里打牌，中途有些累小憩了一会，没想到漏接了你的电话。”
    “没事叶梓，你要是有事找木子就带他走吧，我今天非得教训这老娘们不可！”
    “不用不用！”叶梓立即摆摆手，“我没什么事儿白哥，就是路过而已！你消消气，不就是个电话嘛，哎呀不至于的，你们继续玩儿啊！打扰了。”
    李木子喊道“叶梓！今天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马上就去找你！”
    “不用木子，我真没生气！你好好陪白哥玩吧。”叶梓一个劲的给李木子使眼色，生怕他拉不住我。
    “好吧……那晚些再联系。”
    叶梓点点头，拉着还没回过神的佟婉晴往门外走，佟婉晴一回身踩在酒瓶上，疼得“哎哟”一声。
    关上门的瞬间，叶梓问“你没事吧婉晴？”
    佟婉晴缓了一会，“没事，就是崴了一下。走吧。”
    门里的李木子听见了，望向苏饴。
    苏饴缓缓摇了摇头。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我和李木子整齐地长舒了口气。
    苏饴笑着对我们竖起了拇指，“都有当演员的潜力哟。”
    “苏饴嫂子，你怎么知道她们一定会找来啊？”
    苏饴用食指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圈，得意的说“雷达。凭佟婉晴的实力，想找到这里太容易了。”
    我到桌子旁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汗，“何必呢，让李木子跟她们解释下不就得了。”
    “你懂什么？女孩子要是想发脾气，跟事情的真相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苏饴白了我一眼，“到时候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叶梓的脾气还是要发在李木子身上，解决不了任何情绪上的问题。”
    “那演这么一出，就好了？”
    “好了啊！”苏饴讲解道，“第一步，惊讶。让她之前想象场景瞬间破裂，给出极大的反常，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呐，原来她误会了。注意区别，这是主观上的理解，和李木子直接解释差得远了，自己发现自己的错误，和别人告诉自己错了，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和李木子频频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呢？”
    “第二步，对比。看到凶神恶煞情绪不稳，似乎有家暴倾向的白哥，叶梓自然就会想到李木子平时对她的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哪怕是拦着白哥的时候，李木子也不忘了喊一句‘叶梓！今天都是我的错！’你们想想这是什么样的反差？叶梓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我顺着思路喃喃道“肯定觉得李木子比我强多了……”
    “乖~”苏饴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第三步，共鸣。在白哥暴起的时候，我躲在叶梓的身后，李木子拦着白哥，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阻止家暴现场，共同完成的一件事情，叶梓临走前还给李木子使眼色，两个人瞬间站在了同一战线。这一步，不仅化解了之前的误会和矛盾，而且还让叶梓和李木子的感情大大升温，可谓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这一番讲解，让我和李木子心服口服，发出了由衷的掌声。
    李木子呆呆地望着苏饴，边鼓掌边说“苏饴嫂子，你好阴啊……”
    我拍了下李木子的脑袋，“说什么呢你？”
    “不，我的意思是，好厉害啊……以后再有感情上的问题，就问苏饴嫂子好了。”李木子望向我，“你说呢白哥？”
    我无奈微笑着“你的意思是，我跟苏饴感情上有问题了，我再问苏饴用什么套路把她哄好？”
    “哈哈哈也对啊。”李木子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大笑起来。
    我望着苏饴，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当我们演戏的时候，那种对话的语气和态度，很像雷克在宾馆时的那种氛围，我自己也说不太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苏饴发现了我在看着她发呆，“白鞍，你该不会以为我也这么骗过你吧？”
    “啊？没……没有啊。”
    苏饴蹙着眉头，认真地盯着我说“我可告诉你，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之前我不是对你说过辍学吗？今晚回去我就让我爸给我准备办手续，明天我就不来上课了。”
    “你来真的？！”我瞪大了双眼。
    苏饴立刻伸手指着我的鼻子，“你跟谁瞪眼呢？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我瞬间怂了下来，苦笑道“苏饴……辍学这事不得商量着来嘛，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鬼猫了啊？”
    “那不正好吗！那三岁一会人一会猫的，要以后混熟了跟在异界似的黏着你，咱俩还怎么过日子啊？”
    “过什么日子啊！咱俩刚多大啊！”我真的感觉苏饴疯了，“我告诉你啊，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苏饴似乎对这件事情特别在意，“我告诉你白鞍，在异界的时候我就没有自由，现在我重活了一回，我想干嘛干嘛！你不同意是吧？那行，我找同意的人过日子去！”
    “你！”我气得抬起手臂。
    “你干嘛？还想打我？你行嘛你？”苏饴一掌就给我击飞撞在了墙根上。
    李木子见状立即拦住苏饴，“算了嫂子！白……白哥他就是没控制住，你消消气。内个，我听你们讲异界的事儿，现在还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我腿是奇迹般的好了，这都是嫂子的功劳，怎么也得请客表示一下，行吗白哥？”
    “咳咳……咳！”我抹了抹唇上的鼻血，爬起来整理了下发型，“行……行啊，去哪吃？”
    “我不饿！”苏饴抱着双臂，“吃不下！”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把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苏饴，就算辍学，我也得过二叔那关才行啊，我今晚上回家了试试，好不好？”
    苏饴一脸委屈，“我堂堂神域七分殿的公主，想和你白鞍在一起过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哎呀好了好了，千万别哭嗷，我肯定会尽全力去说服二叔的。”她真是抓住了我的弱点，一击致命，“走吧？去吃饭吧？走吧媳妇？”
    “噗。”苏饴破涕为笑。
    这是我第一次喊苏饴媳妇，但那个瞬间，我的心里突然针扎了一样疼，脑海中瞬间闪过瓢泼大雨的场景，雨下是举着黑伞的那个陌生女孩……

 第二十七章 无法理解

    阴云密布的瓢泼大雨，沉重的巨剑在泥土里陷成了坑。白鞍抱着膝盖坐在漆黑的森林里，任凭雨水肆意拍打他的身躯，一只幼年黑蛛爬到他身旁的巨剑上，顺着巨剑进了他背后的那片桃花源——晴空万里，芳香四溢，桃花漫天，美不胜收。只要白鞍站起身回头迈一步就能进入，然而他只是坐在黑暗森林的边界，双目无神地呆望着。
    身后那片桃花源的光，透不过来。
    白鞍干脆闭上了双眼，脑袋沉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独自呆很久很久。
    但是，雨停了么……
    白鞍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的瞬间，是黑伞下面无表情的女孩。
    四目相对，无人作声。
    女孩在他身旁坐下，为他撑伞。
    直到更黑的黑夜，直到仍黑的天明。
    “没有规定说，男人不可以哭。”
    女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白鞍终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女孩缓缓露出了笑容。
    “是因为桃花源里的人吗？”女孩问。
    白鞍摇头，边哭边笑。
    女孩不再作声。过了很久，白鞍说“她是目前唯一可以安慰我的人了，可是……我现在不能去打扰她。”
    “她很忙？”
    白鞍渐渐收住泪水，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坐起身，望着伞外的大雨说“她要闭关修炼，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等她修炼完了，就会出来找我，所以我在这里等她。”
    “这样啊。”女孩把伞收起来，和白鞍一起淋着雨，“该说你多情呢，还是花心呢？”
    白鞍转头望着她。
    女孩说“让你受伤的人，和你想寻求安慰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难道见过面吗？”
    “没有。”女孩站起身，“只是……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鞍立刻站起身，极其紧张地盯着女孩，难道在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一样的人存在吗！
    女孩盯着地上的巨剑，“你在引火烧身。”
    “你在说什么呢？”
    “虽然你不值得任何人可怜。但是。”女孩伸出手，“来吧。”
    白鞍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女孩挑了下眉，“都被我戳穿了，你还装什么啊？”
    白鞍先是发呆，然后又无奈地笑了，将手搭在女孩的手上。
    女孩拉着他，一步迈进了桃花源，视线瞬间开明。
    巨剑留在身后的黑暗森林里。
    两个人漫步在桃花源里，女孩说“如果有人看到了咱们的行为，听到了咱们的对话，一定会觉得极其奇怪吧。”
    “嗯，可还是要小心点，毕竟，呵……”
    “其实还有很多和咱们相同的人。”女孩站住脚，斜靠在一棵桃树的树干上，“只不过人人自保，没有像你这么傻的。”
    “我觉得是上天给的使命。”
    “错，是幸运，或者霉运，谁知道呢，反正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白鞍沉默了一会，“我跟这片桃花源里的说，等她修炼完了，就会娶她。这算背叛吗？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算。”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说你不值得任何人可怜。”
    白鞍自嘲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女孩抬起手臂，将伞尖戳在白鞍的胸膛上，“一心……不可二用。你算盘打得好，可是要知道……”伞尖指向了天空，女孩继续说“报应来的可快了。”
    “是啊……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让我伤心的那个，去找这个了。”白鞍摘下一片桃花叶。
    女孩点点头，示意白鞍继续说下去，她明白白鞍的意思。
    白鞍继续说“三个月，本来会扔掉那把巨剑的。可是她爱上了同样找这个的人。”白鞍又摘下一片桃花叶，“三个月而已。”
    “你活该！”
    “嗯……是吧。”
    “早晚的事情，其实重点不在桃花源的这个人。你布的局太大，大到好像没有布局，就像咱们两个的对话，让人无法理解，就像疯子间的交谈。”
    “我会完成的，总有一天，都会理解的……”
    “真是个疯子，平凡而安稳，才能给人安全感。”
    见白鞍不说话，女孩微微一笑，“你还要等多久，桃花源里的这个。”
    “不知道，她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说她修炼完了就……”
    “不如娶我吧。”女孩说的很随意，“我可以帮你，直到你以失败告终。”
    白鞍皱下眉头，“不管失败多少次，我一定会完成这件事。”
    “伤你心的那个，没说过你很幼稚吗？”
    白鞍笑了，“还真说过。”
    “结吗？”
    白鞍回身望了眼桃花源的深处，“结，就今晚。”
    “这么急？”
    “速战速决，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些都无所谓。”
    “嗯，只可惜桃花源的这位，要伤心了。你这个忘恩负义，见色起意的家伙。”
    “呵。我感觉……或许我真的会喜欢上你？”
    “不是或许。”女孩一字一顿地说，“是绝对。”
    “为什么？”
    “因为……”女孩嫣然一笑，“我爱你呀~”
    白鞍望着身前这个素未谋面过的女孩，良久，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梦墨。”女孩说，“你呢？”
    “白鞍。”
    “白哥。”梦墨眯眼笑着，“结婚了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毕竟能理解你的人太少了，是吧？”
    “看情况吧，我脾气可不好。”白鞍伸出手掌，巨剑立即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回了他的掌里，“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吗？”梦墨将伞尖对准白鞍，“如果你赢了我，我可以考虑做你的未婚妻。”
    “不是已经要结婚了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说话间，梦墨伞尖猛地弹射出一道黑色的电流，猛烈地撞击在白鞍橫起阻挡的剑面上。
    白鞍原地不动的站着，“好啊，我的准未婚妻。你明白我的意思。”
    梦墨惊讶地望着他，“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可以这样挡下我这一击的人。”
    白鞍微微扬起嘴角，“我说了，我很厉害的。”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之前的话我收回，你别当真。”
    “不好意思，收回无效，恐怕这未婚妻的位子，非你莫属了。”白鞍轻轻挥剑，锋刃化气，枝断花飞，直奔梦墨而去。
    梦墨朝前打开黑伞，身前立刻出现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屏障，似乎是将剑气完全吞噬，没有任何的声响。
    “像未婚妻这种过于遥远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梦墨举起黑伞，“白鞍，结婚以后，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白鞍沉默了片刻，“这话我对那个人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
    “那你答应我吗？”
    泪水在白鞍的眼眶里打转，巨剑从他的手里掉到地上，“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对不起，我没心情比试下去，算你赢了。”
    梦墨脚尖轻点地面，瞬间来到了白鞍面前，黑伞横扫而去，将他击飞到了那片黑暗森林之中。
    走到桃花源的边缘，梦墨望着身处瓢泼大雨中的白鞍说“输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赢的欲望。你这个样子，真的能完成你所谓的使命？”
    黑暗中的白鞍顶着大雨站起身，朝桃花源方向的光明一步步迈去，“你这是在玩火。”
    “还疼吗？”苏饴靠在我的肩膀上，心疼地说。
    “不疼了，嘿嘿。”
    苏饴用力捏了下我的胳膊，“还挺抗揍。”
    “当然了，从小到大都受欺负，挨揍这一块我还没服过谁。”
    “我本以为你和三岁的灵魂绑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没想到回班级的功夫……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苏饴认真地说，“从今往后，除了我苏饴，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你们真的要去美食广场吗？”握着方向盘的出租车司机突然打断了我们。
    “怎么了师傅？”坐在副驾的李木子问。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信邪！”司机说，“孩子们啊，那事发生的时候我可在场，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你们想冒险寻刺激，就去游乐场玩玩，可别去那地方了！”
    我们三个听得一头雾水，李木子问“你说什么呢师傅？什么亲眼所见啊？”
    “你们不知道吗？”师傅很惊讶，“年轻人平时上网应该比较多啊，我还以为你们几个都知道这件事，故意想去探险呢！”
    “你快说什么事啊？”李木子听得有些着急。
    师傅边单手比划着，边说“就在昨天，那里闹妖精了！天上呼拉拉地全是黑云，一个女生，就跟你们差不多大吧，唰地飞上天，在天上跳舞，没一会天上就下起了花瓣雨！要多邪乎有多邪乎，我一点都不撒谎！”

 第二十八章 棋局高手

    我们站在美食广场的大门前，出租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荒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看来三岁就是在这里抢夺了雷克的回转秘药。”苏饴望着前方的街道，“为了能回异界，不惜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那么大范围的搜寻，想来肯定会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伤及……”我喃喃着，“那么大的动作，雷克却活着，而少女和叶新都消失不见了……”
    “白鞍，少女很喜欢你，她一定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所以才没有了继续呆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一瓶回转秘药，可以让两个人回异界吗？”
    “很有……”苏饴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转变了话锋，“当然不能了，如果这样的话，大家一人喝一口算了，还争什么。”
    “那少女为什么也不见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没准她帮了叶新之后，就和雷克一样，去别的城市了啊！”苏饴撇了撇嘴，“不然她还想怎么样？和我挣你吗？就凭她？”
    苏饴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沉默片刻，我说“走吧，进去看看。”
    “还进去干什么啊？去吃饭吧白鞍，我都饿了。”苏怡跑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总觉得……”
    我没有说出口，总觉得事情很有蹊跷，叶新不是爱伤及无辜的妖魔，也不是会心慈手软神圣。整件事情要是按雷克和苏饴的说法来理解，真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白鞍！三岁已经回异界了，你进这空荡荡的街瞎溜达什么啊？”苏饴见我执意往街里走，干脆用力把我扯住，“我都说了我饿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呢？”
    “木子，你带着苏饴先去吃饭吧，我想进去看看。”
    “嫂子，进去看看用不了太多时间，就陪白哥走走吧。”
    苏饴没有理会李木子，跑到我面前张开双臂，“白鞍？我不让你进你就非要进是吧？”
    我不作声的看着她，苏饴越是这个样子，我越是怀疑这件事情的蹊跷。叶新连行远路都要变个车出来，平时也很注意能力的使用，最起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未当着外人的面使用异界的能力。
    心思向来缜密的叶新绝对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如果他对我失望透顶，完全可以杀了我或者根本不管我……哪怕扰乱秩序也要得到雷克手中的回转秘药……
    “叶新一定有着必须要回异界不可的理由。”我不自觉地低语喃喃着，“或者，他想阻止雷克回异界，可为什么呢……”
    “你瞎分析什么呢？别发疯行吗！白鞍，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记得，永远都不去管异界的事。”我静静地站着，“这里是现世，叶新和少女也是我现世的朋友，现在他们下落不明，我要去寻找线索。”
    “算了吧苏饴嫂子。”李木子开口道，“白哥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大家同学一场。”
    “那就去呗，怎么好像我故意拦着似的？我就是饿了而已！”苏饴并没有强行阻拦，她放下手臂，回身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带头进了美食广场。
    我们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着，半空总是有被风吹起的传单，每一家店铺都紧紧关闭着，顺着窗子望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苏饴。”
    “嗯？”
    “关于叶新的这件事，你有没有欺骗我？”
    苏饴沉默了一会，说“白鞍，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猫重要？”
    她不动声色地扯走了我的思路，而我却浑然不知，只想着要如何回答她，在叶新离开我之前，这种问题我想都不会想。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苏饴她……让我看不透。
    “呵。”苏饴望着我，摇头笑了笑，“我真是不应该自作聪明，在宾馆帮李木子设计了一场戏，现在弄得连你都开始怀疑我。”
    “没有啊苏饴！”我立即解释，“我只是不相信雷克而已。”
    “白鞍……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无药可救的人。”
    叮铃铃……
    腾空盘坐着的仓田一目缓缓睁开露在外面的眼睛，撇了眼虚弱不堪的三岁，“没有同伴？呵呵……”
    头顶的铃铛仍在晃动着，仓田一目的双腿缓缓落在地上，路过笼子的时候说“别费力了，式神定符最多只会让你濒死，想要完全死去是不可能的。”
    三岁强撑着眼皮，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朦胧地看不清仓田一目离去的身影。
    当黑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白鞍正坐在篝火旁烤红薯，火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就是火堆旁的这个人，把它丢在了恐怖阴冷，全天都在下着大雨的黑暗森林。
    “喵呜……”虚弱的黑猫无法发出怒吼。
    “醒了么？真是麻烦啊。”白鞍瞥了它一眼，掰了块滚烫的红薯丢到黑猫面前。
    “这次是个教训，看你还敢不敢在我的巨剑上撒尿。”
    “喵呜……”黑猫颤抖着站起身，发出低沉的怒吼，两只耳朵使劲地向后。
    “还有脸生气？要不是我从火山狼窝里把你救出来，你早都死翘翘了！”白鞍看着地上的巨剑，“真是太背了，明明已经拿到了神器开天，还以为火山狼王势在必得，没想到它的速度比传闻还要夸张！”
    白鞍咬牙切齿地瞪着黑猫，“你这只坏事的野猫，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出现在狼王的身后啊！你还瞪我？就你这样的，也就配做狼王的下酒菜，呸，你身上这点肉，连做人家的下酒菜都不配！”
    黑猫低吼着，左摇右晃地朝火堆走去，眼看着就要进了火堆，白鞍把它拎起来，“怎么了？老子说你两句，不开心了？想自杀啊？嚯！这眼神，挺有骨气啊？”
    黑猫虚弱地朝前抓着，白鞍盯着它，渐渐神色黯淡下来，“让她陪我去找神铠日辉，她又说自己要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她还说我的想法很幼稚，就像个三岁的孩子？小黑猫，你知道火山狼王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有了那样的战宠，至少要提升两倍的战斗力啊！到时我手持开天剑，身穿日辉铠，火山狼王身旁一站，多拉风啊！还能骑呢！幼稚吗？不幼稚啊！”
    白鞍不断地自说自话，他眯缝这眼，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黑猫的爪子，“算了，有的总比没的强，战宠一旦签约，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没法再有火山狼王了。”
    “喵呜！”黑猫一口咬住白鞍的手。
    “你个小奶猫，牙都没长全呢！来使劲，使劲啊？”白鞍饶有兴致地逗着它，“还真奋力啊，以为能咬疼我吗？幼稚！”
    突然间，白鞍缓缓沉下了眉头，抬头看向天空，在心里说
    幼稚么……真正的棋局高手，是不会让对手发现他落下的子是多么神乎其技的……相反，他会让对手觉得，每一步，都是随心所欲，毫无局面可言……
    “好！既然她觉得我话多，那以后我就尽量不说话！”白鞍大声抱怨着。
    再次看向黑猫，白鞍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没有b计划……小东西，你真可怕啊，不知不觉中，手还真的被你给咬疼了呢……
    “以后你就叫三岁。”白鞍笑眯眯的望着它，“三岁，我命令你，松口。”
    似乎是契约的作用，三岁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嘴巴。
    “仔细看的话，你还挺可爱的。”白鞍将他放在地上，摸它的脑袋，三岁反感地摆头躲避，但那只讨厌的手掌就像黏在了它的脑袋上。
    “这股子倔劲……”白鞍把手拿开，站起身望向远处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吧，战宠三岁。记得，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躲起来，最安全的地带是我的双脚附近，这样我挥出的剑气才不容易误伤到你。”白鞍张开手掌，巨剑立刻飞到他的手里。
    “我啊，可是很厉害的。”

 第二十九章 一息尚存

    或许是在角落里的缘故，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美食广场，才发现了那家房顶有着巨大空洞的酒吧。
    推门而入，只有四壁和头顶的空洞，没有桌椅，没有前台，空空荡荡，地面干净得可以照出我们的镜像。
    苏饴打了个哈欠，“看来这家店在事情发生后就立即搬走了。”
    “嗯，搬得很干净。”我点点头，不再多留，转身出了酒吧的门。
    只有感觉，没有证据。我无法和苏饴再进行任何对质，如果她真想骗我，一切的质问都是在浪费时间。
    我们顺着横向的小路走回了主街，宽阔而空荡的大路另一头，隐约能望到越来越近的身影。
    直到主街的中央，我们三个人停下来，对面的那个男人也停下来。
    古怪的装束，浑身漂浮围绕着的符咒。
    “苏饴嫂子，他是朋友吗？”李木子问。
    苏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阴阳师，仓田一目，参上。”男人将一张符咒递到李木子面前，“这条街上有妖魔作祟，你拿着吧，保平安的。”
    李木子偏头看向我。
    你别看我啊？我也不认识他！
    见李木子不伸手，仓田一目将符咒贴在了他的外套上。
    李木子将胸前的符咒揭下来，好奇地琢磨着，“这玩意是怎么飘起来的？”
    又一张符咒，这次是到了我的面前，我耸耸肩，接过了符咒，“谢了。”
    这个奇怪的家伙一定是把三岁和少女的事情当成了妖魔作祟，还是早点打发走的好，免得惹上麻烦。
    苏饴也笑着接过符咒，“保平安的呀！我会好好收着的，嘻嘻。”
    仓田一目皱下了眉头，视线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各自停留了一会。
    “白鞍～”苏怡上前挽着我的胳膊，“我走累了，你背我吧？”
    “出了广场就可以打车了。”
    苏怡将微笑凝固“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立即害怕了。
    “好好好，我背你嗷。来吧。”我弯下腰。
    “嘻嘻。”苏饴立刻多云转晴，跳到了我的背上，手也伸进了我的外套里，开心地笑着，“好暖和呀~驾！”
    女人的情绪变化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
    我背着苏饴，对面前的男人礼节性地点了下头，绕开他离开了。
    李木子还在研究符咒是怎么在周身漂浮的，一抬头才发现我和苏饴已经走了很远，“白哥！苏饴嫂子，你们等等我啊！”
    随着李木子跑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仓田一目的鼻孔随着他深吸的空气向外扩张着，“都是人类么……”
    我背着苏饴，没有了六芒星的印记，没一会便感觉到胳膊和肩膀越来越酸，“苏饴，你真的很苗条，我没有要说你胖的意思……”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用力往下沉啊，我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
    李木子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怜悯，“白哥……要不，你以后早上跟着我去训练吧。”
    “好啊，记得叫我。”我用力将苏饴的身体向上提了提，“就是时间上能不能晚一点，我怕我起不来。”
    “白鞍……辛苦你了。”
    苏饴虚弱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不对劲，李木子瞪大了眼睛说“白哥！苏饴嫂子她……”
    “嘘——”苏饴立刻止住李木子的话，双手死死地抓着我外套里的衬衫，“我没事，保持这个速度走吧，别慌张……别回头……”
    我默不作声地走着，心里已经开始明白，身后的那个男人，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蜷缩在笼子里的三岁闭着双眼，湿润的液体稀少而清澈，顺着眼角渗出来。
    脑海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主人手持巨剑，身穿铠甲，静静地站着。
    “主人啊，我可能，没办法完成您交代给我的任务了……”
    “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
    “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满身是血的白鞍从地上爬起来，用巨剑再次指向了不远处的无头将灵，“神铠日辉，我要定了。”
    无头将灵是没有实体的亡灵，日辉铠甲就在它的身上穿着。
    躲在巨石后的三岁偷偷地望着，当白鞍冲过去的时候，它想要跟上去帮忙，然而身子刚探出一半，就被突然飞来的巨剑吓得缩了回去。
    巨剑被深深地插在了干裂的地面中，紧接着，白鞍也重重地摔在了巨剑旁。
    咳！一口浓血吐在了三岁的面前。
    白鞍躺在地上，抬抬眼皮，看了看浑身不住哆嗦着的三岁，没心没肺地笑了。
    “三岁，你胆子可真小啊……”
    话音未落，白鞍突然神色一凛，人和巨剑瞬间消失。三岁身后剧烈的撞击声震得它的耳朵嗡嗡作响。
    无头将灵手里的战戟不断下沉，白鞍咬牙瞪着，双脚在地面踩出了坑。
    “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不要偷袭我的战宠啊……”
    三岁回过身望见了这一幕，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三岁！快来我这里！”
    三岁看着白鞍越陷越深的小腿，一时间不知所措。
    “快过来啊你这笨蛋！我命令你！”
    “喵！”三岁立刻跑到了白鞍的身旁，只听到一声大喝，无头将灵猛地被弹飞了出去，周边的巨石瞬间被剑气震得粉碎。
    连反应的时间没有，便被白鞍抱在了怀里，三岁只看到他将巨剑猛地扔了出去，然后就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因速度而开始模糊。
    三岁回头望去，见那无头将灵正挡住飞来的巨剑，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
    他……将自己的巨剑扔出去了？
    三岁抬起头，望着那凝固了血液的下巴，开始发起了呆……
    白鞍静静地坐在火堆旁一块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喵~”
    三岁用脑袋去顶他的手指。
    白鞍愣了下，低头看着闭上眼蹭自己手指的小黑猫。
    “你是想摸摸头吗？”
    “喵~”三岁撒娇地叫着。
    白鞍笑了，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后者闭上双眼，一脸的享受。
    “小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啊？”
    因为，我是三岁啊。
    而你，是我的主人。
    三岁跳到白鞍的腿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趴下。
    “睡吧。”白鞍抚顺着三岁身上的毛，眼前跳跃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闷哼突然惊醒了熟睡中的三岁。
    白鞍捂住胸口，“三岁，先下去！”
    三岁立刻从他的腿上跳下来，紧接着白鞍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地深呼吸着。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很恐惧，也很无助……站在白鞍的面前担忧地望着，三岁一声也不敢叫。
    白鞍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它感觉很揪心，但是弱小的它，什么都做不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让三岁感觉度过了几个世纪。
    白鞍深呼吸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
    “吓死你了吧？！逗你的哈哈哈。”
    “喵呜！”三岁咬牙切齿地扑上去。
    白鞍的双手一把抱住了扑过来的小黑猫，猛地朝它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你还真是可爱啊三岁！比那个凶巴巴的狼王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三岁胡乱抓着，直到白鞍突然安静下来，将它放在自己的的胸膛上。
    身旁的火焰渐渐燃尽，随着呼吸而起伏着的胸膛，让三岁感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心安。
    “三岁，时间差不多了，歇一会，咱们还得去找那个家伙才行。”
    闻言，三岁不住地低声长吼着，发出强烈的抗议。
    “我知道啊，我打不过他。”白鞍将三岁举起来，“所以要想别的办法……”
    他望着三岁，渐渐走了神……当白鞍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恍惚间他好像觉得自己的手上空无一物。
    “你的毛色，好像融进了夜空……”白鞍喃喃着，突然间，嘴角扬了起来。
    “嘿！”白鞍赤手空拳地跳到无头将灵面前，“没脑子的家伙！又见面了！”
    无头将灵背着巨剑，手持战戟，缓缓起身。
    “要不说你没脑子，明明都有武器了，还非背着那么沉的巨剑，行动起来能方便吗？”白鞍捡起一块石头朝无头将灵砸过去，“来比赛啊？”
    无头将灵瞬间便来到了他身前，白鞍侧身躲开劈来的战戟，拔腿就跑。
    “哈哈哈，追不上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白鞍一边逃跑，一边贱兮兮地喊着。
    无头将灵追了一会，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跟不上白鞍，便渐渐停下来，刚转身打算回去，一块石子打在了他的铠甲护肩上。
    “听说你是几千年前的将军？呸！我看你是逃兵吧？”
    无头将灵回过身，将背着的巨剑扔在了地上……
    追出了荒凉的戈壁，追进了茂密的森林。
    白鞍终于在一棵巨树旁停下来，弯腰喘着粗气。
    “真是失算了……你这个家伙，体力是无限的吗？我投降，你杀了我吧……”
    无头将灵来到白鞍身前，缓缓抬起了战戟。
    白鞍突然冲他咧嘴笑着，“才怪嘞！”
    听到暗号，三岁从树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掉进了盔甲的空洞里。
    “三岁！挠他！”
    无头将灵的身体里瞬间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
    白鞍后跳了段距离，斜靠在一棵树干上，打了个哈欠，看戏般地望着。
    无头将灵疯了似的原地打转，对着空气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战戟……

 第三十章 医者难自医

    美食街附近的一个死胡同里，苏饴背靠着墙壁，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她当着我们的面缓缓张开手掌，那符咒竟有一半钻到了她的皮肤里！
    “苏饴！这是……”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张符咒。
    “啊！”苏饴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不要！它好像连着我的筋脉……”
    符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慢地朝里钻着。
    “白哥，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啊！根本就没见过他！”我一时间不知所措，望着苏饴脸上痛不欲生地表情，我咬咬牙，“我回去找他！”
    “别去……”苏饴痛苦地着我，眼神里满是哀求，“白鞍，坐在我旁边，陪着我。不要……离开……”
    李木子望着我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操他妈的。”他将手里的符咒撕成两半，扔在地上猛地踩了一脚，往胡同外走去。
    “木子！”
    “白哥！”李木子站住脚，喊出的声音远比我有力。
    我望着他的背影，听到他不容置疑的轻声说“好好陪着苏饴嫂子。”
    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
    “我本以为，可以像你一样。”
    黑暗中，三岁一步步朝白鞍的脚下走去。
    但手持巨剑的白鞍，突然化成了虚无。
    一束光芒照亮绝望，几分怯懦无处可藏。
    “主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野猫而已。”
    如果。
    您那天得到的是火山狼王。
    一切的事情，是不是都会变得简单了？
    光芒变得越来越细，白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
    你是鬼猫三岁……
    我命令你，活着逃出去。”
    黑暗消散，三岁缓缓睁开一金一蓝的双眼。
    “遵命，我的主人。”
    “战场被人清理过，这只能说明它们还有其它同伴，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仓田一目从酒吧里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迎面飞奔而来的李木子。
    “太好了。”仓田一目扬起嘴角，“果然还有……”
    “去你妈的！”李木子根本不给仓田一目把话说完的机会，飞起一脚就朝他的肚子上踹过去。仓田一目周身的符咒瞬间避开，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仓田一目捂着肚子，抬起头惊诧道“人类？？”
    “少废话！你个狗道士，到底对苏饴嫂子使了什么鬼手段？快点给解咯！”
    “中符咒的是你朋友！”仓田一目恍然大悟，“你听我说小伙子，立刻带我去找那个人，她是妖！”
    “我看你是想升仙。”李木子动了动脖子，朝仓田一目走过去。
    仓田一目皱眉向后退着，“小伙子，你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出她平时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她是和常人不一样，她用异界的能力，治好了我断裂的腿骨，延续了我执念的光。
    李木子用出了全力，直朝仓田一目的面门击出拳头。
    两只手掌瞬间夹住了李木子的手腕，在他的身前画了个圈，随之脚面微侧，身子一倾，将李木子整个人借力甩了出去。
    踉跄地朝前迈了几步，李木子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仓田一目收脚抱球，左转出步，弓步分手，“好在老爷子生前教过我几招太极拳。”
    李木子咬咬牙，又是一拳冲上去，后者左转落手，一股巧劲李木子的手臂压了下去，同时收脚右转，弓步出掌拍向李木子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
    “你只有一身蛮力，是打不赢我的。”仓田一目不想再跟李木子这个人类纠缠，满心都想着那个中了符咒的妖。
    “别跑！”李木子又冲上去，来回几次，却怎么也碰不到仓田一目的身体，每次出力都被他灵活地化解。
    “太极啊……厉害。”李木子弯腰喘着粗气，“不过……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折的吗？”
    仓田一目疑惑地顺着李木子的视线回过身，额头上瞬间流下了冷汗……
    十几个身穿运动服的小伙子拎着铁棍和砍刀，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来。
    “刚才我们还说，这李木子怎么不来场子里打球了呢？原来在这和个道士掐上架了！”
    “哥几个总算来得及时，险些让他给溜了。”李木子直起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狗道士，会得还挺多，太极？”
    苏饴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却紫的发黑。我搂着她，原本复杂的心情只剩下了担忧和自责。
    “对不起苏饴，如果我不执意要进美食街的话……”
    “白鞍。”苏饴打断我的话，缓缓躺在了我的怀里，“可能……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好，我不说！苏饴，你别瞎说，什么时间不多了啊？你……你不是拥有治愈能力吗？我每天做梦都想着能和你在一起，这刚相处了几天而已，你可别吓我啊！”
    苏饴微笑地望着我，“医者……难自医。”
    我望着苏饴越来越虚弱的苏饴，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不要……不要！苏饴，苏饴……我……我带你去看医生，走……快走……”
    “对不起啊白鞍，我真的……骗了你很多很多事情……”
    “我知道，没关系的，你怎么骗我都无所谓的苏饴！你坚持住，这个世界可以做手术的，让外科医生开刀把符咒给取出来。”我慌张地看了眼苏饴的手心，符咒几乎已经完全钻入了她的肉里。
    苏饴缓缓摇头，望着我，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进耳后的长发，“白鞍……说……爱我。”
    心中陡然泛出一股凄酸，直冲到我的鼻子里。
    “我爱你。”我哭着说，“苏饴，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苏饴微笑着，伸出颤抖着的手，却似乎怎么也碰不到我的脸颊。
    我一把握住苏饴迅速下落的手，“不要！苏饴！不要！你不能死！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死！”
    我流着泪不住地呐喊，却突然间仿佛被子弹贯穿了大脑，伴随着嗡嗡作响的刺耳，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来。
    “我遵命，白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凶我啊……”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双眼几乎要随着泪从眼眶里掉出来。“啊！啊！啊——”我大张着嘴巴，不住地痛苦哀嚎着，口水从嘴角不住地向外流淌，周围的墙面一会扭曲一会复原，天空和大地好像总是在互换着位置。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突然响起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是我自己的……越来越快……
    在一切突然静止的同时，我的身子也瞬间栽倒在地上，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只有苏饴那双已经失去了神气眼睛……

 第三十一章 虎落平阳

    “停！”
    李木子走进人堆里，拽着仓田一目的衣领将他薅起来，“快把符咒给解了！不然把你另一只眼也戳瞎！”
    “真是野蛮，这样的话……”仓田一目鼻青脸肿地望着，缓缓解开了头上的绷带，“看来非破戒不可了。”
    血红的眼睛露在外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后撤了一步，齐声道“卧槽！”
    只有李木子扔抓着他的衣领，丝毫没有畏惧，“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再说最后一次，把符咒给解咯！”
    眼中的血红色像轮子般旋转着。
    “出来吧，式神·姑获鸟！”
    一声尖锐的鸣叫，鸟头人身，手持纸伞的姑获鸟出现在众人面前。
    尼玛，这太扯了吧！！！
    随着七零八落的声响，李木子回过头，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下地上被丢弃的棍棒和砍刀。
    一望，是姑获鸟肩上的羽毛和尖长的喙。
    再望，是仓田一目那只血红的眼睛。
    李木子松开手，不动声色地后退着，“呃……你们不觉得，咱这个场景，像个游戏吗？街头霸王？”
    仓田一目摸着自己臃肿的脸，抬眼看着他。
    “或者……”李木子看向画风有些违和的姑获鸟，“动漫明星大乱斗？”
    如果梦和现实各参一半。
    那区别是什么。
    或许，相比下现实更加衔接连贯。
    而梦……
    是被星割裂的琐碎片段。
    东零西落。
    断断续续。
    拾起一片，似曾相识，只有感觉，没有记忆。
    有时候会突然恍惚。
    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在以前经历过；刚刚说过的话语，似乎在以前诉说过。
    有时候会突然神经质。
    被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吓了一跳。
    放学的路上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
    洗脸的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人影。
    自己在家时突然听到二叔叫我的名字。
    连续几天都在同一个时间醒来。
    半梦半醒中有人抓我的手。
    窗口好像有人弯腰跑过去。
    突然看表秒针好像倒退了一格。
    走廊里有人在吹口哨。
    楼上有弹珠掉到地板上……
    有太多类似的错觉发生过，可为什么偏偏。
    偏偏这次，不再是一闪而过。
    我抱着苏饴在黑暗中奔跑，周围没有参照物，远方也没有光芒四射的门。迷失方向的我，就像在原地踏步。
    前方光亮中突然出现的女孩，撑着黑色的伞。
    我抱着苏饴驻足，茫然的望着，明知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白哥！
    余音缭绕在黑暗中，女孩消失不见。
    光芒打在我的身上，怀里抱着的人，变成了那个女孩。
    “白哥，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声音仿佛响在黑暗空间的四面八方，不像是女孩口中说出的。她伸出手臂环外我的脖子上，“只有我在，你才能更好的前进啊。”
    我呆望着她的脸，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梦墨……”
    “啊——呀～”狄伶儿伸了个懒腰，哈欠声引来了联盟议桌上的所有目光。
    “不好意思。”狄伶儿扫视了一大圈，视线最终停在了正对面离她最远的梦墨身上，她阴阳怪气地说“黑伞夫人，您的话语我们铭记在心，至于重组联盟，呵呵……”
    狄伶儿捂嘴笑了一会，慵懒地站起身，边打着哈欠边说“恕折扇先行告退。”
    “站住！”梦墨身旁站着的男人冷声喝道。
    梦墨仍旧保持着微笑，用左手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下男人，然后对狄伶儿礼节性地伸出了右手，“恕不远送，狄姐姐。”
    狄伶儿翻了个白眼，朝传送门的方向走着，仿佛在对空气说话，“走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还想在总联盟会议室闹事不成？”
    闻言，折扇团的十几个副团们收起兵器，跟上了狄伶儿。
    狄伶儿刚要走进传送门，正撞见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传送进来，他披着神袍青灵，肩上几团冥火飘浮不灭。
    “好清秀的小鲜肉，要不要加入我们折扇啊？”狄伶儿不动声色地盯着少年手中的长枪，认出了神器龙胆。
    当狄伶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尖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少年用长枪挑起了她的下巴，“不好意思俏阿姨，你们团太弱了。”
    狄伶儿身后的副团们正要发怒，突然一声野兽的嘶吼，整个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瞬间感受到一股炽热，会议室内都被野兽身上的火焰照成了赤橙色。
    火山狼王威风凛凛的站在少年身旁，随时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狄伶儿的双眸被照耀得放光，她用食指轻轻移开枪尖，走到少年面前说“我们折扇的团员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俊男美女，几乎菲尔澈排上名的美女都在我们团里，真的不考虑下？”
    “是吗？”少年用长枪指向梦墨，“她也在你们团？”
    “放肆！”议桌上有几个团长齐声呵斥。而另外的几个却笑而不语，好像巴不得梦墨被人侮辱。
    “岳皑，休得无礼。”站在梦墨身后的男人开口道，“这位是黑伞夫人，暗夜的代理团长。”
    说完，男人弯腰在梦墨的耳旁说“他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那个。”
    梦墨抬眼看着岳皑，“你先到门外等着，不传唤你不许进来。再敢扰乱会议秩序，将直接进入暗夜的黑名单。”
    “还等？”少年不耐烦地问，“郑郝哥！还要等多久啊？”
    梦墨身旁的男人皱了皱眉，“快出去！”
    “嘁。”岳皑带着火山狼王出了传送门，一股夹杂着冰雪的冷风瞬间迎面扑来。
    瞥了眼不远处的雪堆，岳皑一跃而起，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长枪，将雪堆雕成了王座般的模样。
    他一屁股坐上去，指着要跟上来的火山狼王喊道“大黄！你别过来！我的王座会化掉的！”
    “呜——”狼王委屈地绕开他，在百米开外找了个地方趴下。
    狄伶儿带着折扇的副团们出了门，见岳皑坐在雪雕王座上，“哟，真会玩啊。”
    岳皑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折扇副团中的一个男人用法杖在地上画了个圈，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咒语。
    “真不去我们折扇坐坐吗？”狄伶儿还是不甘心地问岳皑。
    “不去了俏阿姨，等着进暗夜呢。”岳皑翘着二郎腿。
    雪地上画出的圈，随着折扇副团的咒语，生出了传送门，狄伶儿进去之前又问了岳皑一句，“你多大了？”
    “俏阿姨，你问年龄还是尺寸啊？”
    “呵！”狄伶儿惊讶地望着，自己居然被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给挑逗了？
    “狂妄。”狄伶儿摇了摇头，便进了折扇战团的传送门。
    岳皑无聊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各大团长从传送门里陆续走出来。
    “你好啊这位哥！你好啊大叔！诶你好啊小姐姐我叫岳皑！”岳皑坐在王座上，挨个抬起手打招呼，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会议室里只剩救世团的团长没有离开，郑郝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个都是什么态度！”
    对面坐着的男人说“郑副团，你报个实数，暗夜现在到底还剩多少人？”
    “呃……九十……九十来个？”郑郝边含糊地说着，边看向梦墨。
    “二十六个。”梦墨毫不隐瞒地说，“于七团长，救世那边有多少人？”
    “五十四个。”于七说，“来参加会议的除了折扇，基本上都是原联盟内的老团，想必人也多不到哪去。”
    “哎——鬼猫酒馆事件之后，暗夜彻底成了神域各分殿的剿灭对象。”郑郝叹了口气，“想给战团收到人实在是太难了。”
    “是啊。”于七说，“破障战役的失败本就让菲尔澈大陆的战团各个自保，听到‘联盟’二字都吓得不成样子，生怕被牵连进去。”
    梦墨抵着下巴说“那些明摆着反对重组联盟的团长们能来参加会议，就说明他们还是忌惮白哥会复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特地过来给自己的战团讨张保险符。”
    “只是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于七正要说下去，却见到郑郝使劲的对他使眼色。
    于七立刻转变了话锋“发生在白鞍身上真不一定，那小子，总是出乎人的意料，没准哪天真的蹦出来了哈哈哈。”
    “你们不必安慰我。”梦墨微微扬起嘴角，“我相信白哥，他绝对会回来的……所以我得在他回来之前先重组联盟，为他省去一些麻烦。”
    郑郝和于七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梦墨自顾地琢磨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向各大战团证明，白哥是有机会复活的……”
    “梦墨，岳皑还在门外等着，不然先对他进行入团审核吧？”
    梦墨沉默了一会，说“也好。让他进来吧。”
    话音未落，传送门旁突然又生出了另一个传送门。
    于七立刻站起身，“不好！难道被神域发现了？”
    几人正紧张地望着，只见少女踉跄地从传送门里跑了出来。
    “郑郝……”少女红着眼眶说，“太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郑郝，这位是？”梦墨偏头看着，总觉得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啊……”郑郝震惊了许久，“内个……我妹！”
    “你妹？！”
    少女和梦墨异口同声，然后互相诧异地对望了一眼。
    “噢～！”少女恍然大悟，“我……我是他妹……”

 第三十二章 能力克制

    “当初说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你们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门外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好！我再信你们最后一次，两天时间，如果再找不到和我女儿相匹配的骨髓，统统都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你消消气，别把自己的身子也气坏了。”门外母亲的声音很轻，但佟婉晴仍然听得一清二楚，“实在不行，就听医生的吧，我就怕再等下去，病情越来越恶化……走吧，去那边说……”
    佟婉晴面无表情地盘坐在房间中央，周围摆满了心形的蜡烛。
    她翻了页身旁的书，仔细读了一会，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毛笔沾上朱砂，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画了个六芒星。
    嘴里按照书上所写的咒语念着，佟婉晴缓缓拾起了刀片……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突然响起，佟婉晴心烦地蹙了下眉，瞥了眼发现是叶梓的号码，还是扔下刀片，拿起手机接通了来电。
    “喂亲爱的？……什么？苏怡中了符咒？……可笑，你还是小孩子吗？这种恶作剧你也信？”佟婉晴望了望自己满地摆着的蜡烛，“叶梓，他就是想约你吃饭而已……随便你吧，我还有事。”
    佟婉晴挂断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将身旁的书猛地扔到墙上，“我真是疯了。”她自嘲地笑着摇摇头，站起身，一个不留神，脚面踩到了地上的刀片。
    “嘶——”佟婉晴坐回地上，脚面流出的血液就像一条蛇般蔓延攀爬，顺着小腿外侧爬到大腿，又从大腿向上流到腰间至胁部，最后竟顺着手臂，进入了她手腕上六芒星的中心……
    仓田一目始终没有下手伤害他。
    李木子跑回美食街外附近的胡同口，见叶梓穿着舞裙，一个人傻傻地站着。
    “白哥和苏怡嫂子呢？”
    叶梓木讷地呆望着胡同里的方向，双唇颤抖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躺在这里……”
    “那人呢！！”李木子吼道。
    “你别凶我！！”叶梓跺了跺脚，眼泪唰地就涌了出来，“一开始他们都在，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天上突然掉下来个人，我都快吓死了！！”
    李木子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掉下来的那个人，大概长什么样子？”
    叶梓尽量使自己镇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好像……好像就是那天一掌推开大巴车的人！我也不完全确定，我当时吓坏了……他突然掉在我面前，一手拎起一个……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飞走了！”
    “大巴车。”李木子沉吟道，“是来自异界的人，不是道士那边的。”
    “木子，他们是被妖怪抓走了吗？”
    “我不知道……你相信有异界的存在吗？”
    叶梓抹着眼泪，“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李木子皱眉道，“叶梓，你知道崎河市哪还有道士什么的吗？”
    叶梓摇了摇头，“木子，我觉得，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管的，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男人……”
    “我知道。”李木子说，“我见过更可怕的。所以，你知道咱们的渺小吗？他们现在有难，咱们却帮不上忙。”
    叶梓望着他的双眼，沉默了一会，说“怎么帮忙啊？你我是人，他们是……木子，我不希望你再掺合这些吓人的事了。”
    “白哥和苏怡嫂子，是我的朋友。”
    一辆出租车在二人面前停下来，按了几下喇叭，叶梓抓了抓木子的衣袖，而他始终无动于衷地站着。
    出租车走了，带过的风吹拂着李木子的短发。
    “那个道士被打得很惨。可是他最后走的时候，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怜悯。”
    “木子……”
    “就像望着扑火的飞蛾，好像他熄灭的怒火，对我来说是赦免和恩赐。”李木子死死地握着拳头，“如果对未知恐惧，如果向命运低头。那……还算什么男人。”
    “李木子！回去上课！”又高又壮的体育老师一把将他拎起来，“名单上没有你，不许再混进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加入篮球队！”
    体育老师将他撂在地上，“你个子太矮了，不符合进入球队的标准！”
    “求求您了老师！”李木子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双眼，抬头望着他，“我会努力的，我真的会努力的！”
    体育老师惊愕地望了一会，然后长叹了口气，“平均身高一定要超过第三小学，这是校方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
    “老师，打篮球和个子是没有关系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李木子忍着鼻中的酸楚，他看向旁边站着一排的高个男孩，喊道“你们谁敢接受我的挑战！”
    场面上发出一阵哄笑。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李木子指向个子最高的那个，“你来！”
    两个人站在球场上，李木子的个头只到人家的小腹。
    “我不战无名之辈！报上名来！”李木子学着电视机里的模样，严肃地说。
    高个无奈地笑了笑，将篮球甩给他，李木子双手一接，只感觉掌面发麻。
    “李登天，咋的？”
    场外的孩子们窃窃私语，“二年级的小孩还想跟六年级的斗。”
    “这李木子是个傻子。”
    李木子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死死地盯着篮筐，双手生硬地拍了几下球，使出全力用双手将篮球推出去。
    李登天一伸手，直接将篮球截了下来。
    孩子们哈哈大笑，学着李木子拍球和投篮的模样，乱成了一团。
    “够了！”体育老师呵斥了一句，走到李木子面前对他说“回去上课吧。”
    李木子红着眼眶，看向球场上掐腰站着的李登天，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嘲笑和怜悯……
    “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在球场遇到他。”李木子转身朝胡同里走着，“随着时间，球场上的对手越来越多，我甚至忘记了他的姓名和长相。如果不是他踩折我的腿，露出了那种神情，我可能还认不出他。可惜，再次的较量，不是在球场上，而我仍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木子，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是……”叶梓不知道该对木子说什么，此时正是下过几场秋雨后的天气，接到李木子救急的来电，叶梓连服装都没换就从舞蹈室里赶出来。
    而李木子穿着外套跟她说了这么久，丝毫不关心她穿成这样站在外面会不会生病。
    李木子弯腰捡起地上被撕成两半的符咒，“白哥也曾是异界的人，可他却没事……或许这符咒只对拥有异界能力的人有效果。”
    “木子……回去吧好吗？”
    “猫吃老鼠，老鼠吃象……”李木子想起自己第一脚踹在仓田一目身上的时候，那些符咒全都自动避开了，“谁说人类帮不上忙，能力间有克制的规律在……如果和拥有异界能力的人合作的话……”
    李木子嘀咕了一会，突然兴奋地说“对了叶梓！大巴车的男人那天在保护苏怡，说不定他会同意合作，现在最主要的就是……”
    回过头去，身后已是空无一人，李木子僵在原地，呆望着叶梓消失不见的那片空地，嘴唇无意识地开合着“找到……他。”
    一阵冷风吹来，李木子裹紧外套，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第三十三章 恐怖梦魇

    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仓田一目换了双木屐走进屋子，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敷在脸上，余光略过笼子，符咒间的缝隙是模糊的粉色。
    仓田一目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才发现笼子里的猫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礼物盒，盒上还贴着纸条再见了，阴阳师。
    “这不可能！”仓田一目慌张地打开笼子，将礼物盒拿出来放在茶桌上。
    颤抖着双手缓缓打开盒子，黑暗的缝隙中冒出一金一蓝的双眼，“好奇心害死猫。”
    盒子化成黑烟的瞬间，仓田一目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三岁愤怒地扑到他脸上，爪尖深深地刺进了他露在外面的眼睛里。
    沉。
    是水，
    是海？
    浑身失去了力气，半梦半醒的朦胧中，感觉发丝垂在我的脸上，半睁开眼，是狰狞冰冷的面容，苏饴睁着死鱼般的双眼，七窍流血，披头散发，被吊挂在我头顶的半空中。
    而我，在满是冷水浴缸里。
    虚弱得连心跳加速也做不到，雷克拿着刀刃反光的匕首，冷冷地望着我。
    我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受到手腕一阵冰凉，意识再次开始模糊……
    发丝的缝隙之间，依稀可见到雷克漠然的脸。
    他，在为苏饴报仇么……
    放弃了任何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毕竟懦弱的我除了如此，什么都做不了。
    像镜面一样平滑，却不反射。
    像水面一样清凉，却不流动。
    像阳光一样灿烂，却不刺眼。
    像极光一样梦幻，却在身前。
    菲尔澈大陆的边境结界，左右望不到边际，抬眼望不到尽头。
    “结界的另一边，就是神域。”雷克将一只手掌触在结界上，“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所以说，哪有父母把孩子扔笼子里的？”于七望着雷克怀里抱的婴儿，“雷克，妇人之仁，可干不成大事。”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于七说“哪来哪去，当没看见。”
    “菲尔澈大陆的边境结界无边无际，偏偏在这里有个婴儿，又偏偏就被我捡到，我觉得，这是天赐的使命。”
    “不见得，是幸运，或是霉运，谁知道呢，反正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雷克沉默着，低头望向自己怀里的婴儿。
    不哭不闹。
    伸手抓向雷克胸前的项坠——神剑开天的模型。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你喜欢它吗？”身材魁梧的雷克发出了极其温柔的声音。
    于七打了个冷颤，“看来我们以后要分道扬镳了。”
    雷克将项坠摘下来，塞到婴儿手里，“为什么？”
    “你要养孩子啊。”于七打趣道，“全职奶爸，还哪有功夫刀光剑影，别组建什么战团了，组个家庭算了，我看焰心区的那个狄伶儿就不错。”
    “你喜欢你娶。”
    “别装了，一起喝酒的时候你俩眉来眼去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于七拍了拍雷克的肩膀，“英雄美人惺惺相惜，这下好了，孩子都现成的，两人一起开个酒吧，多美的日子啊！”
    雷克轻叹了口气，说实话，于七打趣说出的建议，着实让他有些心动。可他回身看了看大陆边境的结界，脑海中的幻想瞬间烟消云散，心中的信念也重回了之前的坚定。
    “雷克。”于七的神情开始认真起来，“说实在的，我经常会想是不是要继续坚持，一旦事情败漏，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不会有什么万劫不复的。”雷克望着怀里的婴儿，“哪怕粉身碎骨，信念依然可以延续下去……”
    于七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缓缓握紧了拳头，“打破屏障，获取自由。”
    雷克回身望着结界，“打破屏障，获取自由！”
    “哇哇哇哇，哇唔唔哇！！”怀里的婴儿突然大叫了几声，猛地将手里的项坠扔了出去。
    两个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扔进去了？”于七难以置信地问。
    “项坠穿透了结界……”雷克伸手去摸，密不透风，没有丝毫漏洞，“这是怎么办到的？！”
    “我想这是种预兆，开天剑将第一个进入神域。这个孩子，没准真的是……”
    “上天赐给菲尔澈的！”雷克兴奋道，“他将为马革裹尸的大陆带来自由和安宁！”
    于七也凑上前去，仔细观望着婴儿。
    “我决定了，他的名字，就叫白鞍。”
    “用你母亲的姓？”
    “嗯！于七，我有预感，他会是大陆第一个找到开天剑的人！”
    我死了么……
    似乎是场恐怖的梦魇。
    全身上下都是海带的怪物，站在我身旁，头顶不住地往下流水。
    而我躺着的浴缸里，满是红色的液体——或是被自己血液染红的。
    无法合上眼皮，也无法移动视线。
    余光告诉我，头顶上被吊着的苏怡不见了……
    模糊，黑暗又一次带走了我的意识。
    清晰，怪物仍然站在我的身旁。
    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直到和雷克的双眼对视，海带背对着我，手里……握着雷克的心脏，连着血管，还在跳动。
    恐怖迫使我再一次进入梦与现实间的断层。
    仿佛沉睡了几百个世纪，而凄厉的哭声在我梦中呻吟了无数个轮回。
    随着嗅觉的恢复，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呕着胃里酸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吐出来的东西。
    “咳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爬出血红的浴缸。
    她回头瞪着我，双眼通红，泪水仍在不住地向外涌着。
    苏饴瘫在地上，对面的角落里是死去的雷克，心脏垂落在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啊……这一定是梦。
    这个梦在告诉我。
    当我和雷克同时死亡的情况下。
    苏饴更加心疼的人是雷克，而不是我。
    她爱雷克。
    啪！
    脸上很疼——充满现实感的疼。
    披头散发的苏饴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哭喊道“都是因为你！！白鞍！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雷克！是你害死了雷克！！”
    啊……都是，因为我。
    她仍在痛哭，身子却扑进了我的怀里。
    “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抽泣着，“白鞍，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
    对不起苏饴，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当你哭的时候，我就觉得愧疚又心痛。
    但是思维停止了运转，除了这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我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
    胳膊突然很疼，我知道是苏怡在咬我。
    随着血液顺着胳膊流下去，我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深呼吸，拾起脑中残留的记忆碎片，不管怎样排列组合，都无法弄清所发生这一切的逻辑。
    死去的复活，活着的死去。
    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拼图，明明之前的还没有复原，新的空缺又在不经意间生长出来。越是去寻找那些无法拾起的，就越是充满了痛苦和焦躁，恨不得踢翻它们，恨不得燃尽它们，恨不得干脆放弃，或是死掉一了百了。
    可是……
    “苏饴，我不想在逃避了。”
    她缓缓抬头望着我，欲言又止间，用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双眸里充满了哀求。
    我的泪就像是偷流下来，轻得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良久之后，我说
    “我真的……很痛苦。”

 第三十四章 最多是条狗

    你说稳定的生活无需伟大的梦想。
    我说你的稳定只不过是后人乘凉。
    一小时前。
    “你早都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为什么要乱跑？”满身海带的怪物走进来，他的脸像是一个被煮熟的蛤蟆。
    “我没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雷克靠在沙发上，喝了口酒。
    “已经过了该汇报任务进展的日子了。神域派我来查看下情况。”
    “你来得很巧罗贝曼王子，任务已经完成了。”雷克指了指地毯外的空地，“能不能去那边站着，你会弄湿我的新地毯，这可是我刚装完的房子。”
    “这里的环境跟五分殿比起来可差太多了，也真亏你能受得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生活在海里的罗贝曼王子。”
    “总之我讨厌这个世界，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味道。”罗贝曼站在原地说，“七分殿可真幸运，殿内的所有人会因你而受到神域的嘉奖。”
    雷克一言不发，又喝了口酒。
    罗贝曼站了一会，说“我亲爱的表妹在哪里？”
    “湿润的环境或许会让你感到好受些。”雷克指了指浴室，“所以我让她在那里迎接你。”
    罗贝曼打开浴室的门，“哦，天呐！”
    “正如神域预料的一样，转世的白鞍并没有异界的任何记忆。苏饴也没有。”
    罗贝曼走到浴缸前，“天呐天呐！雷克，我的表妹是在给我举行别致的欢迎仪式吗？”
    “她死了，不过不是被我杀死的，是被这个世界的阴阳师。”雷克放下酒瓶走过去，“我只是不太甘心她死得这么轻松。”
    “真是不敢相信，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雷克！”罗贝曼头上不住地冒出了水，他愤怒的时候就会这个样子，“神域交代过你保护好她，可你却让她死掉了！”
    “她背叛了我，也背叛了神域！她居然爱上了白鞍！”雷克恶狠狠地说，“只可惜我找到这对狗男女的时候，苏饴已经死了，所以我要把她吊起来，让她亲眼看到我是怎么杀死白鞍的！”
    “你真是疯了雷克，七公主流得可是神之血液，而你……”罗贝曼指尖轻划，瞬间割断绳子，接抱住苏饴将她放在了地上，“你真是不够聪明，就算要泄愤，也该为自己考虑下后路。”
    “后路就是我杀了白鞍，完成了神域的任务。”
    “你真是大错特错雷克！”说话间，罗贝曼的爪子瞬间穿透了雷克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正相反，如果白鞍还活着，现在被祭献的鲜活灵魂就会是他的！”
    “所以现在，神域又要为了救自己人，剥夺我的灵魂吗？”
    “不要这么说雷克，你也是自己人，只不过相比起来，你的性命已经不太重要了。”
    雷克安静了下来，不再做任何反抗。
    先拔你的牙为其做药引，再夺你的魂为其做祭奠。
    这就是神域对待n字民的方式，哪怕忠心耿耿，最多也只是条狗。
    什么四帝七王，只要你体内没有那股血液，就永远都是无法翻身的奴隶。
    雷克没有任何的哀怨，他望着浴缸的方向，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
    白鞍，你这个令人操心的孩子……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请务必好好的活下去。
    你说一切痛苦和眼泪皆因天意。
    我说。
    那都是自己找的。
    “你干嘛去了？”
    没有回答，只看，到他将拎回来的几瓶酒放在桌上，然后砰地起开了一瓶。
    “你答应我戒酒的！”狄伶儿上前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雷克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喝下了大半瓶。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啊？又不是我老婆。”
    狄伶儿瞪大了双眼，“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约会，潇洒！”雷克拎着酒瓶，没心没肺地笑，“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狄伶儿震惊了许久，突然回身去铺床上的被子，咯咯地笑起来，“又去酒吧玩了？”
    雷克不吭声的时候，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真是的，坚持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真戒了呢。嗨呀，这事儿也是怪我，本来就是喝酒认识的，干嘛要跟你做两个人都要戒酒的约定呢？”
    雷克坐在桌旁，自顾仰头喝着。
    狄伶儿坐在床上望着，感觉他就像个渴坏了的孩子。
    “或许是错觉吧，自从来联盟找你之后，天天住在一起，所以就不自觉地好像成了你的……咯咯……对啊，还没结婚呢……”
    “天天住在一起，腻烦死了！”雷克又打开一瓶。
    狄伶儿强忍着一切美好幻想被打碎的心痛，拼尽全力地去寻找之前的自己——那个什么都不会过多在意，整天在焰心区的酒吧里和男人逢场作戏的自己。
    遇到雷克之前，她爱过一个男人。
    后来，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
    再后来，她收到了信。看似没心没肺，整天好像除了为梦想打杀奋斗，不会在意其它任何事情的这样一个男人。给她写的信。
    字迹和他的人一样豪迈洒脱，但信的内容却温柔细腻，诚诚恳恳，句句触动心灵。
    多年以前，他说狄伶儿，你等着我，终有一天我将组建联盟，那时若你不嫁且还活着，我定会娶你。
    她说不好意思，我是不婚族。
    多年以后，他说你来吧，我有联盟了，神域的各个分殿都忌惮我，在这里你很安全，而且，我想要娶你了。
    她说好。
    出焰心，行万里。走过场，入联盟。
    承诺，呵护，甜言蜜语。
    “还以为是真的，以为遇到了会说实话的男人……”狄伶儿自嘲地笑了笑，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雷克的手掌拍在桌上，抬起来，掌下是两枚姻缘树求来的戒指。
    带头反抗神域统治的男人，按照神域定下的正规程序，求得了心愿树的戒指。
    他要结婚。
    “就不能换个方式吗！”狄伶儿哭了，“我还以为是假的呢！我以为你是个骗子呢！”
    她立刻凑到桌前，兴奋地去看那两枚戒指，一宽一窄，精致美丽，“雷克，你是怎么帮我也申请下来的啊？不需要本人去吗？”
    像是渐渐枯槁的油灯，狄伶儿的双眸里没了任何光亮。
    窄戒上刻着的名字，不是她……
    苏饴。
    菲尔澈公认的第一美女。
    神域七分殿的公主。
    难怪……要走神域定下的正规程序。
    直到雷克收走她指间的钻戒，她仍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雷克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她仍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不知不觉地喝光了桌上的酒，直到干涸的眼眶再没有泪往下流，直到收拾好了行装头也不回地走，直到看遍了风景也坐遍了舟。
    她。
    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第三十五章 免费的午餐

    雷克为苏饴戴上婚戒，礼堂的观众寥寥无几。
    伴郎是苏饴年幼时关系比较好的表哥罗贝曼。
    伴娘是苏饴的战宠，神猫伽丽洛的人形状态。
    司仪是雷克多年的好兄弟于七，他始终觉得雷克是别有计划。
    联盟痛恨神域，神域厌恶联盟。
    菲尔澈人人皆知，这是场交易。
    七分殿为了神域，交出了自家公主。
    而雷克为了公主，背叛了整个联盟。
    道她不教胡马度阴山。
    叹他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说人该及时行乐，毕竟人生苦短。
    我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雷克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位七分殿的公主可能疯了。
    “你跑这么老远来找我，就为了再说一遍以前说过的话？”雷克将杯子放在茶桌上。
    “是的。”
    “可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雷克很不理解地望着她，“小姑娘，为了神域值得吗？你甚至都没见过神域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苏饴高傲地仰起下巴，“每个拥有神族血统的婴儿下生时，都会被送往神域得到至高无上的s印记。”
    “这是联盟的地盘，你这至高无上的印记恐怕会成为你死去的理由，只要我一声令下，茶馆就会被团团围住。”
    “您抬举我了，总指挥想杀晚辈，还需别人动手吗？”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说那种不着边际的话。”雷克稳稳地端起茶杯，“不只是我，内部高层的任何人都不会背叛联盟，神域的这招美人计，恐怕注定要胎死腹中了。”
    苏饴的神情突然严肃下来，她沉默了一会，说“听闻副指挥白鞍是您亲手养大的对吗？”
    “这件事情，大陆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如此，有件事让我一直很困惑，不知总指挥是否愿意解答。”
    “不愿意。”雷克冷声道，“今日你以使者身份来这里，我暂不杀你，若是再继续纠缠……”
    “白鞍和梦墨结婚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一直叫她未婚妻？”苏怡不管雷克说什么，执着地问。
    “这是鞍儿的家事。”
    “我早晚都会嫁人的，神域一定会把我当成筹码消耗掉，你不娶我，一定会有联盟内部高层的其他人娶我！”
    “我不想重复说过的话。”
    “雷克大人，我不美吗？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雷克从未见过这样没脸皮的女人，本就强行抑制住的杀意顿时涌了出来，然而在他出手之前，苏饴突然说
    “我怀孕了。”
    雷克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
    “是白鞍的。”
    震惊地望了一会，雷克沉吟，“这不可能……”
    “三个月前，他来过七分殿。”
    “不……鞍儿曾与我详细说明过事情经过，你诱惑不成，被他的剑气所伤……”
    “嗯，还劈开了七分殿的大门。”苏怡平静地说，“如果不演这么一出，怎么骗得了我的母上和他的那只猫？免费的午餐，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价……”
    “不会的……鞍儿很爱梦墨。”
    “这么久了梦墨都不曾怀有身孕，您就没怀疑过吗？婚后几年，梦墨从未与他同床。战宠在身边时，他可以勉强压抑住本性……但当某些诱惑，变成四下无人时……不偷吃的饿鬼怕是傻子。”
    “住口！”雷克愤怒道，“你这妖女，休再鬼话连篇！不然！”
    “不然杀了我？连带着白鞍的种！”苏饴丝毫不畏惧他，“这种事情，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你若不信，就把他叫来当面对质！”
    雷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转身刚走几步，却突然站住了脚。
    “呵。”苏饴的笑更像是自嘲，“怕白鞍杀了我吧……”
    雷克握紧了拳头，他在努力地想着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如果白鞍知道了这件事情……梦墨……战团……联盟……破障计划……
    突然间，他想起白鞍和梦墨结婚后的第二天，那个在联盟门前哭到昏厥的桃花源姑娘。
    雷克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梦墨和维持现有的一切，白鞍很有可能会选择杀了苏饴，然后用她身上的s印记做整件事情的挡箭牌。
    从小到大，白鞍的每次过关训练，都会想出好几种破解方法，计划a失败了，还有计划b，c，d……
    不管过程如何，他总能达到最终想要的结果。
    最可怕的是，他可以让所有人都认为，那是运气……
    或许要和神域对弈，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获胜的可能。
    可是……
    为了隐瞒真相，连对一只猫也要演戏。
    如果事情败露，就选择杀掉苏饴……
    这让雷克有些脊背发凉，这并不是他想教育出的白鞍。
    可是在白鞍十八岁之后，雷克突然就看不透他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脱离了掌控……那种感觉，似乎是在一夜间发生的。执意要和认识了一天的女孩子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雷克不知道。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十八岁以后的鞍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那之前，我服了药。”苏饴说，“可是很奇怪，对他似乎无效。”
    雷克沉默着。
    “我只想留住这个孩子，仅此而已，别无他求。如果神域知道s和n……而且是在交易未达成的情况下，我一定会死的很惨……雷克，三个月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想了很久，你是唯一能救这个孩子的人。”
    雷克的手臂不住地颤抖，鞍儿还年轻，他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杀掉苏饴的念头总是燃起又熄灭，每次打算狠下心的时候，雷克的脑海中总会浮出婴儿的面容——是白鞍很小的时候，天真无邪的双眼，咿咿呀呀地叫着。
    “妇人之仁，可干不成大事。”于七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雷克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曾在边境结界怀里抱着的那个婴儿，已经随着飞逝的时间，比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还重要了……
    “我可以背叛神域！”苏饴突然做了决定，“我可以……加入联盟，你娶我，只要能守住这个孩子的秘密……”
    “不行！”雷克坚决地打断了苏饴的话，“这样太危险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雷克没有戳穿苏饴的小心思，苏饴尝试失败后，也没有再继续奢求。
    一旦苏饴进了联盟，就会想方设法地拆散白鞍和梦墨，然后告知真相，反客为主。
    “我会按照神域的规矩娶你，保住这个孩子，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会去打扰白鞍的生活。”
    苏饴沉默了很久，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长长地出了口气，“好……”
    你说圣人犯错必是情非得已。
    我说。
    别骗自己。
    “上供的血液是自愿的。”苏饴将治愈光球放在雷克的手腕上，“你每年都这样，会流逝掉自己修炼的功力。”
    “娶了公主，怎么也要表示忠心才行。”雷克笑了笑。
    他知道，只有这样做，神域才会对他逐渐放下戒心。过于强大的n字民，不管处在什么位置上，对神域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只要是威胁，就容易被注视。
    “谢谢你。”苏饴明白雷克的用意，“我觉得神域已经不再怀疑你了，或许可以告诉狄伶儿……”
    “别再说了。”雷克打断苏饴的话，“去拿酒。”
    苏饴习惯性地给他拿了酒，他仰头喝了几口，说“我和她，这样也挺好的啊，情人。”
    “雷克，你知道她都是为了你……放下了所有尊严回来找你，装成不在乎一切的样子。”
    “可我必须也装下去，如果我不是一个贪图美色无情无义的人，又怎么会为了美人背叛整个联盟呢？”
    苏饴不知道该怎么能让雷克好过一点，这几年来，他整日酗酒麻痹自己，代替养子背负了所有的罪名和谩骂……
    令人作呕的世界，是不是所有真正善良的人，都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白岂睡着了，要不……你去看看他吧。”
    “不。”雷克拎着酒瓶站起身，“该到出去潇洒的时候了。”
    在门口站住脚，他缓缓回过身，望向苏饴的神情满是杀意，“记得叫他皑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苏饴立刻点了点头，在她说“白岂”的时候，正有守卫从门前路过，她不是故意的，是潜意识的念头作祟，她做梦都想让白鞍知道这一切，白岂越长大……越像他……她就越想让白鞍知道这一切。

 第三十六章 没有麻烦

    “不行啊白鞍。”苏饴的小拇指紧紧地勾着，她微笑地望着我，“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才行。”
    “苏饴！”我突然间极其愤怒，“请告诉我……告诉我一切。现在，我真的很痛苦……”
    “那就不要去管了，什么都不要想。”苏饴的小拇指缓缓松开，抬起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就当一切都是场噩梦好了。”
    “我亲眼看到，他的心脏被……”
    “嘘——不要去想。你啊，有一个女朋友。”苏饴一边捂着我的眼睛，一边拉着我起身，“她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半蹙着眉，对我说你怎么这么怂啊？
    然后我的心跳，就很快。
    “她美得，令人窒息。”
    苏饴带着我，一步步往外走。
    “那么美啊？听说你经常梦到她，在你的梦里，都发生过什么呀？”
    “我们手挽着手一起去上学，路上她非要往我的嘴里塞早餐。”
    苏饴带着我站住脚，随着身后的关门声响，她说“还有呢？”
    我想了想，说“骑着自行车，带她去了很远很远，一路上都搂着我的腰，脑袋靠在我的背上。”
    “还有呢？”
    “有一天晚上放学，我们去了崎南山，恍惚中就在山顶的亭子里坐着，我们俩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说了很多话，直到很晚很晚。”
    “然后呢？”
    “然后……”
    伴随着我的沉默，苏饴缓缓将手拿开。她一丝不挂地站着，披散的发丝将那两团遮盖得若隐若现。
    肌肤上，还残留着凝固的血液。
    我知道，在说话时，她已经尽力地整理自己了。
    “我们筑梦吧。”她凑过来说，“先从你最难以启齿的那个梦筑起。”
    来不及反应，苏饴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踮起了脚尖。
    这吻热烈得湿润，不自觉地微微启唇，她的舌便钻了进来，我下意识地合上眼，嘴巴开始自然张合，舌头也和她的搅合在一起，双手顺着她光滑的背部游到她长发里的肩，一个转身将她按在了卫生间的门上。
    化被动为主动，我开始吻得比她还要热烈。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亲吻是人类的本能，不用过多学习，只要有人带一下，就会了，而且——容易上瘾。
    门的另一边，还躺着心脏被扯出来的尸体。
    门的这一边，却在凌乱的发丝中轻轻喘息。
    当我想方设法地逃避一切时，叶新告诉我，勇敢地面对吧！
    当我终于开始要面对一切时，苏饴告诉我，尽情地逃避吧～
    叶新很严肃。
    苏饴，
    很美。
    “你冷静点，我想，所谓的转世重生，只不过是神域的借口。”雷克捏着神域发来的任务函，“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让我死。”
    “雷克，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神域想杀你还用！”苏饴停顿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
    “你说的没错。”雷克沉吟道，“可他们为什么要派我去呢……”
    “或许是你这些年的努力！”苏饴说，“他们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完全信任……这些年所有的忍受，换来了拯救鞍儿的机会么？
    “那个贱人！”苏饴突然咬牙切齿地说，“白鞍已经死了，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苏饴！”
    “你还不明白吗雷克？她根本就不爱白鞍！如果她真的爱的话，怎么会不让白鞍碰她？”苏饴瞪着眼睛，“白鞍发动破障战役的时候，也就是去年，皑儿正5岁，她已经20岁了，还是没有孩子！”
    “鞍儿过了那个年龄，一心在联盟上，哪有别的心思。”
    “28岁过了年龄？今年白鞍是走的第二年，您46岁了，还出去见狄……”苏饴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我只是很不理解，两个人相差8岁，如果并不相爱，为什么要在一起。”
    “白鞍遇到梦墨的时候，梦墨还是个小女孩，我记得那时她刚13岁，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的，只不过和你想象的爱情有所出入罢了。”
    “呵，出入？那这贱人为什么要散播出那样的谣言？”苏饴抢过任务函，“你看，你看啊！到了另一个世界重生，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这就是重活了一次啊！你看这里写‘另一个我们无法掌控的世界’，你看到了吗雷克？！无法掌控，那是一个不受神域掌控的世界！他可以……可以在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他本可以……就因为那个梦墨到处去说白鞍会复活，一切才都变成了未知数！不然的话，神域也不会下达这样的任务函，这一次不怪神域，真的是那个贱人给逼的！真的是她给逼的！”
    “你冷静！”雷克吼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雷克轻声说“或许梦墨爱的，是白鞍的内心和梦想。你是不会理解的。”
    “梦想？什么梦想？打破结界？获取自由？呵！呵呵呵……”苏饴望着手里的任务函，有些疯颠地笑着，“你没看见吗？已经实现了……其实方法很简单啊，是你们一直以来想得太复杂了。”
    苏饴伸手去摸雷克的腰间，“把枪给我，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
    “你疯了吗！”雷克推开她，“任务函上写的明明白白，要想保留住记忆和肉身穿越，就要喝下六月十六！不然的话，就是转世重生，要重活一次！”
    苏饴瘫坐在地上，“不能让那个贱人先去见他，绝对不能让她先去！”
    “破障战役之后到处都是监管者，n字民是绝对进不去极冰城的！”雷克皱着眉头，“到现在为止梦墨还没有闹出动静，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有关六月十六的事情。”
    “可她说白鞍会复活，正中了神域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她没有疯掉的话，就说明她有着些许把握。”
    “或许她是为了延续白鞍的梦想，稳定住各大战团，结果正巧和神域所担心的事情碰撞上了。”
    “不对！”苏饴咬着牙说，“这两年她暴露的行踪，虽然很难以察觉，但是现在来看，她一直都活动在极冰城的周围。她是在等什么机会，她到底在等什么呢……”
    “n字民在不服用六月十六的情况下，转生的缓冲期是三年，也就是说，一年之后，白鞍才会在那个世界出生。”
    苏饴恍然大悟，“她在等白鞍长大！可是，按照规则来看，等白鞍的转世重生体18岁的时候……不对，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先去那个世界等他，总之不能让梦墨先见到他！”
    “哎——”雷克长叹了口气，近六年来，苏饴的心思从未变过，每次看到皑儿，她都会有些精神恍惚，哪怕张合的嘴里不发出任何声音，也能看出来她是在想白鞍。
    “说实话，我也不想让鞍儿再回到这个世界，你若想在另一个世界和他生活，我不阻拦。可是你要先冷静下来……”雷克平静地说，“问题很多，要一个个的解决才行。”
    “我愿意死，还有什么问题？”
    “你死了，皑儿怎么办？”
    苏饴沉默了。
    “任务函怎么应付？神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雷克严肃地说“还有，我们要去那个世界，一定要按照任务函上的规则算好时间，s想要重生是没有缓冲时间的，你现在死了，就不是比白鞍大一岁，而是三岁！”
    “三岁……鬼猫三岁！”苏饴瞪大了双眼，“我知道了，我知道梦墨在等什么了！她不是在等白鞍长大，天呐，她……她不仅知道有关重生的事情，还知道详细的时间规则！！她在等……在等……”
    苏饴从未感觉到如此恐惧，这太蹊跷了，一个n字民，居然知道众多神域分殿都不知道的内部秘密，两个世界之间穿梭的时间法则……任务函刚刚下发到她和雷克的手里，而梦墨的计划，显然是在白鞍死去的那年就开始实行了。
    神域……晚了一步棋？如果梦墨是故意散播出去，迫使神域有所行动的呢？天呐！
    苏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在嘴里念叨着“她在等……
    那只猫。”
    叶新和苏饴，到底孰对孰错，为什么只有在思维拉扯转换的一瞬间觉得信念坚定，之后，便是长久的纠结和痛苦。
    侧躺在床上和苏饴对望，她后来用血涂上的红唇总能让我忘却已经发生的所有事情。
    “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然而每次平静下来，叶新的话语便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环绕游荡，挥之不去。
    “你的眼神又开始不对劲了。”苏饴用手指划过我的脸颊，翻身压住了我，“没关系，今晚你逃不掉的。我有一百种方式来取悦你，未……成……年！”
    猫的耳朵要比人灵敏很多倍，更何况是鬼猫三岁……
    叶新倚靠着我们的房门，静静地站着。
    他知道，苏饴早就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故意为之的娇喘里透着嘲笑和示威——你，只是一只猫而已。
    叶新默默地忍耐和承受着，他缓缓坐在了地上，抬起头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的主人，看来……你并没有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呢。

 第三十七章 时间规则

    “距离正式启程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开始听我讲计划b，你们一定要听好，每一步，都不能错，一步错，满盘皆输。”白鞍将巨剑随手仍在一旁的地上，“都过来。”
    梦墨走过去坐在白鞍身旁，三岁跳到了桌上。
    “主人，就我和梦墨姐姐实行计划b吗？”
    “没错，计划b的关键就在你，三岁。”白鞍压低了声音，“等破障战役开始后，你们两个，谁都不许拼尽全力。”
    梦墨和三岁互相看了一眼。
    “为什么？”梦墨蹙着眉头，“我能帮得上忙！”
    “时间不多，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拼命。”
    “那你要是快死了呢？我也不去救你？”
    “闭嘴！听好了，我可以死，但是你不能死！你和三岁，一个也不能死！”
    “你有毛病啊？凶什么凶啊！”梦墨揪着白鞍的耳朵，“我也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和三岁都不活了！对吧三岁？”
    “喵！”三岁跳到白鞍的头上，“梦墨姐姐说得对！你要是死了，我们都不活了！”
    白鞍无奈地深吸了口气，“你们今年都多大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和计划有关，时间太久，我确实是记不清了。”
    “喵呜！”刚获得人语能力不久的三岁，再发泄愤怒的情绪时显然更习惯猫叫。
    “你脑袋里天天都装得什么啊？”梦墨使劲地扯着，可白鞍就跟感觉不到疼似的没有反应。
    白鞍冷声道“时间剩得不多了，你们是想继续这样闹下去，还是听我把计划b说完？”
    一人一猫都知道白鞍是认真的。
    “7岁。”
    “20！”梦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好，你们先安静一会。”白鞍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首先，你们要先知道一个概念，转世重生。”
    三岁和梦墨都安静下来，认真地听他继续说。
    “顾名思义，计划a如果失败，那就意味着我已经死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先进入混沌虚无的空间中缓冲三年，之后，便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只是失去了有关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和能力。”
    “主人，你是认真的吗？”
    “嘘——”梦墨很严肃地让三岁噤声，在她遇到白鞍之前，的确听说过转世重生的概念。
    “看来你也知道。”白鞍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梦墨，继续说，“三岁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另一个世界，找到我的转世重生体，时间要刚好在我17周岁的那一年，也就是成人的前一年，切记，不要早去，也不要晚去，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帮助我恢复这个世界的记忆和能力，只要一切顺利，我自然有办法回来。但是……如果到了十八岁成人的那天，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那么我将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了！哪怕你自己找到了回来的方法，也无法将我带回来。三岁，你都记下了吗？”
    “可是，我要怎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白鞍极其严肃地看着它，“你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为了安全起见，以上……三岁，我命令你务必完成！”
    “遵命，我的主人。”
    “然后是梦墨。”白鞍看向她，“破障战役一旦失败，神域必定会更加严管这个世界。我死以后，你要想尽办法让天下人知道，我会复活重生，但是不要吐露具体的方法。逼迫神域有所行动。”
    “逼迫……神域？”
    “嗯，他们的行动越多越好。”白鞍自信地微笑着，“我想以你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你和三岁都不能死。我死以后，你就带着三岁在极冰城附近活动，这样神域才能真正意识到威胁所在……他们手头的棋子不多了，一开始，他们一定会先用最不起眼的那个试水。”
    梦墨震惊地望着白鞍，“你……在预测神域的行动？”
    白鞍没有回答梦墨，他继续说“接下来，你们要知道，去极冰城的目的是什么。那里有一座酒吧，名为道别，就在冰原尽头的那座雪山顶上。去那里点一杯酒，六月十六，喝下去就能保留住异界的记忆和能力，不过，要用命换才行。”
    “主人，您的意思是，喝下去再死亡，就能带着记忆和能力穿梭到另一个世界吗？”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记得，时间要刚好在我17岁那年。”白鞍卸下铠甲的护腕，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这是两个世界穿梭的具体规则和时间表，你们背下来，我就给销毁了。”
    三岁和梦墨认真地看着纸上白鞍写下的文字。
    时间规则表
    一、正向
    以此世界为a；另一个世界为b。
    正向代表由a到b的世界。
    a的时间过去一年；b过去三年。
    服下六月十六死亡为穿越；直接死亡为重生。
    穿越者可保留a世界的一切能力和记忆；重生者可重置年龄，但a世界能力和记忆全部消失。
    s（拥有神族血统）穿越或重生无需缓冲时间，重生者可服用b世界的复原药水恢复记忆和能力，苏醒缓冲时间为12小时，缓冲期间象征神族血统的s印记会在额头上暂时显形。
    n（没有神族血统）穿越或重生需要a世界的三年缓冲时间。重生者恢复记忆和能力的方法因人而异，也就是暂无具体方法。
    二、反向
    仍以此世界为a，另一个世界为b。
    反向代表由b到a的世界。
    b的时间过去三年，a过去一年，。
    服下轮转秘药死亡为穿越；直接死亡，会永远停滞在混沌虚无的缓冲空间，s可在24小时内被某些特殊的能力拉回，n不可被拉回。
    穿越者可保留b世界的一切能力和记忆，之前a世界能力和记忆也同样保留。
    s和n穿越均无需缓冲时间。
    当三岁在心里默背规则的时候，梦墨却像看到了这世间最惊世骇俗的东西，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
    “还有一条隐藏规则，就是关于战宠的，战宠穿越和重生的缓冲时间要翻倍，也就是六年，当然，拥有神族血统战宠翻倍了也是无需缓冲时间。”白鞍说，“你们也不用完全背下来，刚才问了你们的年龄，我已经帮你们算好了。在我死后的第三年，梦墨将三岁送入极冰城，三岁服下六月十六穿越，等它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刚好十七岁。”
    “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对不对？”梦墨喃喃着，“你明知道计划a不会失败，所以……”
    “三岁，我吩咐你的事情就这么多，你先出去吧。”
    待三岁出了会议室，白鞍才对梦墨说“是真的，这就是完整的时间规则表，除了上面没有写有关战宠的事情。”
    “你的计划b是有漏洞的……”梦墨还是不敢相信，她在想方设法地找出白鞍的破绽，“你让三岁去另一个世界，它能帮上什么忙？为什么不让我去？”
    “先说句题外话，我17岁的时候是不会对一个23岁满脸阴沉的大姐姐感兴趣的。”白鞍笑了笑，开始正经道”你需要在这个世界想办法稳住各大战团，最好是……能在我回来之前重组联盟。”
    “重组？”
    “嗯，失败了之后，联盟一定会瓦解的。”白鞍突然搂住梦墨的脖子，压低声音对她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打算能赢亡灵龙，只不过是转移神域的注意力罢了，真正的较量，不是计划a，而是计划b，只不过你要跟着我演戏，演得越像越好。”
    梦墨不可置信地望着白鞍，“你疯了……”
    “我没疯。”白鞍甚至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你以为三岁到那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只猫吗？不，我会在临死前喂它亡灵龙的眼血，如果按我死后的第一年，就是它人形1岁的话，第三年，就是它人形的3岁，所以我那个时候给它取名三岁，你懂了吗梦墨？”
    梦墨恐惧地推开白鞍，像是看魔鬼般望着他“你……早在十八岁的那年，就筹划到现在了吗？”
    “嗯，只是还有步骤上的缺陷，直到我21岁的那年遇到了你。”白鞍望着她，“梦墨，你似乎是为了帮我达成梦想而生的！”
    梦墨无法稳定自己的呼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十年后甚至更远的事情想得那么具体？三岁，刚好3岁……这太可怕了。
    白鞍拽住向后退的梦墨，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梦墨，你别害怕，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梦墨望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让三岁去帮你找回记忆，真的可行吗？”
    “当然。”白鞍极其笃定地说，“三岁见到我的时候，他的人形状态刚好和我同岁，17周岁，18虚岁，差一年我就成年，我想我和他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
    “17周岁？可是如果按照时间规则……”梦墨又一次睁大了双眼，“难道是因为在混沌虚无空间的时候，战宠的猫形年龄和人形年龄是有差异的？”
    “你真是太聪明了！”白鞍欣赏地望着梦墨，“猫形按照a时间，人形按照b时间。”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真的太难以理解了……”梦墨已经被自己内心的纠结给逼哭了，这就好像无法被刺穿的盾被可以刺穿一切的矛给刺穿了，其中的逻辑性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为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呢，就算你用尽办法，也不可能连隐藏的规则都知道啊？”
    白鞍将时间表撕成碎片，边塞进嘴里咀嚼着，边含糊不清地说
    “除非，世界穿梭的具体时间规则，是我创造的。”

 第三十八章 玻璃碎片

    随着拉开窗帘的声音，刺眼的光线瞬间扎在脸上，我强迫自己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望见苏饴嘴里叼着皮筋，正望着窗外扎头发。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出去逛街。”她说。
    “嗯……”我慵懒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讨厌的阳光，再次闭上了眼睛。
    听到几次来回的脚步声，她在床边坐下来，将一杯冲好的燕麦放在床桌上，“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仍不愿张开眼睛，翻了个身，搂住她的腰，迷糊地说“你喂我。”
    伴随着她轻轻地叹息，我听到勺子碰撞到杯壁的声音，不自觉地微笑了。
    “张嘴。”
    我张开嘴巴，一股冰凉流进喉咙，随着胃粘膜受到刺激，我的大脑瞬间清醒，全然失去了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为什么是凉的！”
    苏饴被我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了一跳，“没有热水了，所以就……”
    “你是没长脑子吗？大早上给我喝凉的？二叔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很久起来做早餐，我长这么大都没在早上吃过凉的东西！”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过了一会，苏饴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去重做一杯。”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每天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不用学习，不用工作，只要愿意，甚至可以整天都不用起床。或许每天最令我头疼的事情，就是去思考下一顿该尝试这个城市的什么美食。
    听着窗外突然刮起的风声，我想，崎河市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下雪了吧。
    苏饴弯腰将一杯新冲好的燕麦放在床桌上，“刚刚烧开的水太烫了，所以我兑了些凉水，现在刚好能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有次被渴醒，我迷迷糊糊倒了半杯开水，又兑了些凉水，正做饭的二叔立刻阻止我，说这样会闹肚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吧？你不知道这样会闹肚子？”
    “我怕太烫了你会生气，刚才就是因为太凉了所以才……”
    “才怎么了？”我打断她，“你觉得我太过分了是吗？”
    “没有。”
    “没有？你要是有什么不爽就直说，别用这种小伎俩报复。”
    苏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什么报复啊？我就是一时间心急给忘了，那时候我满脑袋只想着冷热的问题，所以……”
    “别啰嗦了！”我吼道，“烦死了，一天叨叨叨的。”
    “你爱喝不喝。”苏饴蹙着眉头站起身，正要走出房间。我一把抓过杯子摔在墙上，碎裂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仿佛违背了声波传播的物理规则，久久都没有平息……
    “真他妈的服了！”我抱怨着，“好好的早上非要吵架，冲什么燕麦啊？就不会定份早餐吗？大早上给我喝凉的，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故意的，刚几点就拉窗帘？说什么天气好适合逛街，你他妈阴阳怪气的点谁呢啊？不就觉得我天天躺在床上看不下去了吗？看不下去你直说啊？觉得爱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异界认识的那个白鞍了？我本来就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不是！！你可真他妈逗！”
    苏饴沉默着，面无表情。
    “你说话啊！”我吼道，“当初是你让我什么都不要想的！你要受不了了就滚！”
    苏饴深吸了口气，背过身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走到墙边，蹲下身去捡玻璃碎片。
    我望着她的身影，脑海里的画面不断地转换交叉着，音轨重叠搅和在一起，甚至会分不清到底是谁说过的话
    这个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白哥现在是全校的男神，追求他的人可多了。
    你可真是有人气呢。
    看来苏饴的一巴掌还没有打醒你。
    我还以为我是你现世的第一个女朋友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夜之间，就开始撒狗粮了。
    小子，你是活腻歪了！
    刚开学两天，你怎么惹到他们了？
    白哥，照顾好苏饴嫂子。
    他是出了名的花心风流，是不会为了苏饴去冒生命危险的。
    你别怕哥哥，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何必卷入混乱危险的不安中。
    所以就要选择逃避么？
    不是我瞧不起他，你问问他敢走么？
    李诚是跆拳道黑带，我劝你不要有侥幸心理，立即公开道歉。
    现在后悔晚了点吧？
    你跟我鞠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你就这么怂？
    非救不可吗？
    如果我死了，你就要怀揣着愧疚的内心过一辈子。
    鼻血要流进嘴里了。
    表哥，别弄死了。
    对不起哥哥，都怪白歆太小了，没法保护你。
    真没想到你这么软弱。
    小崽子，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
    某人好像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呢。
    看来你真的很有把握打赢呢！
    干得好，我异界的主人！
    但是背叛亲友，绝不可饶恕。
    哥哥，回家吧，白歆好困啊。
    人要是总熬夜的话不健康。
    傻孩子，可不能对妈妈有歪心思噢。
    这是命令么？
    我有一百种方式取悦你。
    晚上睡觉要记得关灯，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想你是误会了，只是太久没见，过于想念和你相处的日子。
    你们在……打扑克啊？
    哈哈哈，咱们可真是不良少年啊！
    别这么说，你那是为了整个菲尔澈大陆的自由。
    打扰了，我是高一2班的李木子同学。
    我的任务就是帮你找回曾经的记忆和能力，然后带你回去！
    暂时的逃避，总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够了！”我怒吼着，爬到床尾，一把将苏饴拉回了床上，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她的掌心被割出了血。
    我看见了，却丝毫没有理会。
    苏饴的神情有些木然，双眸中缓缓流出了泪水……
    正伸进她身后解着扣子的双手突然僵住，我的眼泪也滴到她的脸上，和她的混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抽出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拭去了旧泪换新泪。
    她偏头望向窗外，半蹙着眉，难以描述的神情，委屈中带着失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的泪还在，却突然露出了微笑，就像是强行逼迫自己露出的微笑。
    “没事的，你知道就好啦~我们，出去逛街吧……”

 第三十九章 失魂落魄

    你说世道多苦，罄竹难书。
    不如迁就世人，一叶障目。
    破旧立新的故事，没人读。
    我说。
    我自己读。
    “可是……苏饴，我不想出去。”
    我翻身躺在床上，尽力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可是一旦如此，就会去胡思乱想地担忧，脑袋里冒出曾经的事情。
    于是我拿起床上的手机开始玩游戏，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睡觉，玩游戏，看电影，看动漫，订餐吃东西，吃到撑不下，就喝饮料。需要熬夜到很晚才能入睡，不然就会去胡思乱想一些问题，出来两个多月，我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宅男，体型发胖，甚至不敢去照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顶着凌乱不堪的头发，刘海已经长得遮住了我的眼睛。
    “你就当陪我，行吗？”
    我瞥了眼，正看到她手心的伤口，“好吧，等我玩完这一把就收拾。”
    苏饴点点头，起身开始整理自己。
    过了一会，我说“苏饴，要不你也一起玩吧，我可以建一个战团，咱们还可以在游戏里结婚。”
    苏饴皱下了眉头，“我不会玩游戏，你说你玩完这一把的。”
    “可是他们已经开了，马上，很快的。”
    “你收拾还要一段时间，到街里也需要一段路……”
    “我知道，我都答应你了，马上玩完这一把。”
    闻言苏饴长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呆呆地望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饴，要不你陪我看个电影吧？”我边打游戏边说。
    “也行……但是电影院离街里挺远的。”
    “不去电影院，我的意思是就在家看，反正有家庭影院，就像以前一样，咱们定一大堆好吃的。”
    “你不出去了？”
    “我真懒得动弹，还要收拾。明天再去吧，这样在家不也挺好的吗？”
    “白鞍！”苏饴起身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拇指快速地按动着，“怎么了？你等会，马上完事了。”
    苏饴一声不吭地拿起钥匙出了门，我也没去拦她，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反正她最后总是会没皮没脸地滚回来。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来到这个城市以后，苏饴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一开始我们都很开心，想吃什么就吃，想玩什么就玩，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她对我越好，我越觉得自己很幸福。
    但是时间久了，那种幸福感就像破桶里的水般开始迅速流失。我开始下意识地感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我为了她放弃了我的一切离开的崎河市，而且我很爱她，不然那时候在美食街附近的胡同里，我也不会哭得撕心裂肺的。所以，爱是相互的吧？
    以前的事情，让我很痛苦。她既然爱我，就应该为了不让我痛苦而多关心照顾我啊。
    是她让我选择逃避的！这一切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是她让我离开崎河市的！
    当一个人为了逃避愧疚而不住地欺骗自己后，渐渐地就会真的被自己欺骗了……
    我第一次清醒的时候，是她第一次拎着行李离开，打了多少次电话都不接。因为我骂她贱，问她那一百种取悦我的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情况和今天也差不了太多，就是因很小的事情引发，好像是因为我想的时候她却说自己太累了。
    我当时一瞬间的想法就是你不帮助我逃避，我就会去胡思乱想，你知道我想到以前的事情有多痛苦吗？叶新都因为我的懦弱而回异界了，而我却因为你还在逃避面对！
    很显然，我已经忘记了事实——如果我真的不想逃避，完全可以在第一次的时候就推开她。这是彻头彻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做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把所有自己的过错和过失都推到别人身上，将自己摘得一身轻。
    哪怕犯下再明显的错误，哪怕真的开始忏悔道歉，也要在心里为自己找下完美的借口。就像被抓住的罪犯，低头认错后，往往要讲自己以前的生活经历有多悲惨，犯下罪过是多么的逼不得已……
    怪不得，这世界上总是有人看别人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发现自己的过失。
    当苏饴第一次拎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好好爱她，不能再跟她吵架了。
    可是潜意识里却是看到了吧？她真的很爱你，她不会走。
    苏饴对我的放纵和忍让，反而让我越来越肆无忌惮。她爱我、怕失去我，她表现越得明显，我就越是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
    随着门铃的声响起，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快就回来，说明她根本没有走远，而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好吃的，打算陪我看电影。
    慵懒地扔下手机，我拖着身子不紧不慢地去给她开门，然而打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佟婉晴？”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她的变化有点大。
    “嗨~白哥，你好像胖了。”她站在门外朝我打了个招呼，换的发型有些奇怪，一半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当然，要这么说的话我或许更奇怪，我是两只眼都被遮住了。
    正当我要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时候，门后突然走出了一个男人。
    看到他，我整个人差点吓晕过去。
    “雷克！”
    卧槽，死了活活了死的，这故事的逻辑性被狗吃了吧？！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望着似乎年轻了些许的雷克……如果说发现他复活让我吓丢了一半的魂，那么现在我的另一半魂很显然也要丢了。
    “二……二叔？”
    我听到二叔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小兔崽子……”
    苏饴将车钥匙放回包里，顺便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来电或者短信。
    “真是越来越过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回去好啊！”一个带着棉帽的混混从辆面包车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匕首，“小美女，家里挺有钱啊？开跑车来逛商城？带哥哥去溜一圈呗？”
    苏饴四处看了看，摄像头都被砸的粉碎，在刚开进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吵架的事，根本没发现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只停着这辆面包车。
    “家离这里挺远的吧？没看见外头的商城写着最近停业整顿吗，还来这里停车？”
    “呵，那你真是够敬业的了，在这等猎物。”苏饴突然笑了，挑眉望着那人，“这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打劫吧？你是劫财还是劫色？”
    混混将帽子扯下来扔在地上，顶着锃光瓦亮的脑袋朝苏饴走过去，“我要是都劫呢？”
    “行啊，来车里~”苏饴对混混勾了勾手指，朝车的方向走着，微笑的面容逐渐冷却下来，本公主正愁到哪里撒气，你来得正好！想罢神色凛冽，回身一掌，正推在身后之人的心口上。
    混混向后倾了下身子，色眯眯地瞧着苏饴，上下打量，“小美女，劲儿挺大啊？够野！”
    苏饴大惊失色，立即挥手扇出巴掌，混混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哟？手心儿怎么有道伤呢？太不小心了吧？让哥哥好好心疼心疼你嗷。”
    混混说着朝苏饴亲去，还未得逞，只感觉身下猛地一阵剧痛。
    “槽！又是这招……”混混狰狞地捂着自己的裤裆，这招防狼术他已经不知道中过多少次了，怪就怪眼前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一时间太激动给忘了防备。
    苏饴想跑，却突然发现自己也只能迈着步子跑……
    难道所有异界的能力都消失不见了？
    听着后门奔上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跑不过身后的混混，立即学着电影里的女人大喊“救命！救……呜——”
    她被追上来的混混用手掌捂上了嘴巴，“别吵！”混混低吼着，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还想活吗！”
    每次看到电影里女人被抢劫的片段，那种慌张和束手无策，她都觉得很匪夷所思，难道女的都是傻子吗？只会瞎跑乱喊，不会还击吗？哪怕打不过也要打啊！笨蛋！
    可是这一次，从未体会过的恐惧让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很慌张，甚至比电影里的那个女人还要慌张。她吓得失魂落魄，浑身发抖，只能抽搭着吸气却难以呼气，哭着哀求“我把你钱都给你，要多少我都给！”
    “现在已经不是钱能解决问题的了小美女，你知道你那一下子哥哥有多疼吗？治不好你还想走？”
    嘭！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枪响，混混手里的刀子也突然消失。
    只感觉下身突然轻了一些，好像少了什么。混混呆呆地望着离他很近的那张脸，左右的三道胡须，就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猫……
    剧痛就像迟到了似的，混混捂着身下满地打滚，哀嚎地大叫着。
    “治好了。”叶新吹了吹自己正冒着黑烟的食指。
    苏饴望了好一会在反应过来。
    “鬼猫……三岁？”
    叶新冷冷地望着地上痛苦不堪的混混，良久之后，他说“电影里的桥段，应该是这么演的吧？”

 第四十章 就是惯的

    “这两个多月，你是怎么做到隐藏气息的？”苏饴不可置信地说，“难道是因为我异界能力消失的缘故吗？”
    “不，由于符咒还留在你体内的缘故，你的能力早就不能使用了，只不过你整天想着如何留住白鞍，没有发觉而已。”叶新很有节制地舔了口冰淇淋，“我之所以能够隐藏气息，是因为我找人帮忙，重塑了灵魂。顺便，取消了和白鞍签订的战宠契约。”
    “什么？这不可能！”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叶新将薯条朝对面推了推，“换言之，其实我跟你一样，已经死过一次了，只不过，我的体内里没有符咒。”
    “雷克说过那个阴阳师很恐怖，现在看何止恐怖，一张纸而已，杀了我一次，还能封锁住我的能力，简直就是异界的克星……”苏饴突然惊愕道，“对了！你是怎么从他手里逃出来的？他没有杀你？”
    “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叶新微微一笑，“你真的不吃任何东西吗？我这里有钱，可以请你。”
    苏饴盯着叶新，“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事有蹊跷。”叶新的舌头很长，居然可以舔到自己鼻尖上粘的冰淇淋，“本以为你和雷克是想杀了白鞍，可那天在门外，我突然想到和阴阳师战斗的时候，因为性命可能不保，所以我用人形的二十年寿命为代价，将灵魂绑定给强制解除了。”
    “可是我听伽丽洛说过，灵魂绑定是战宠为了保护主人而形成的保护类契约，是由战宠主动发出，和战宠契约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
    “没错，所以我说了，战宠契约是找人帮忙解除的。”叶新说，“言归正传，那天我在卫生间里，看到了雷克的尸体。”
    苏饴望向别处，突然沉默了。
    “雷克为了完成任务不惜把你交给白鞍我能理解，可是你的老公死在卫生间里……”叶新眯缝着眼睛，“而且从这两个多月来看，你是真心喜欢白鞍，难道我们都错看了真相吗？”
    “没有！”苏饴的双手拍在桌子上，引来快餐厅里周围人的目光，她压低声音辩解道，“我就是要报复雷克，谁叫他一直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是这样吗。”叶新吃了最后一口蛋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和白鞍在一起后，情商变得越来越低了，先是在宾馆帮助李木子，得意忘形地展示了一番自己演戏的能力，反而让白鞍觉得看不透你，失去了他对你的信任。现在更可怕，你居然连说谎的时候，都那么紧张。”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叶新露出了微笑，“在监视你们的同时，我可没闲着呢。”
    “兄弟有福啊，女朋友可真漂亮啊！”几个刚吃完饭的高中生临走前对叶新打趣道。
    “谢谢，你们会找到更漂亮的，但是记得不要耽误学习。”
    “哈哈哈，这人可真逗。”
    “是啊，脸上还画了胡须，以为自己是鸣人呢哈哈哈。”
    “这样也能找到女朋友？”
    几个高中生连说带笑的出了快餐厅。
    苏饴咬着嘴唇，死死地握着拳头，纠结了一会，她突然哀求道“三岁，你都已经解除了契约，就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好吗？”
    “打扰？”二叔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小鞍，从小到大我都没打过你，但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我过分……”我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佟婉晴，你是不是闲的啊？”
    “你二叔找你都找疯了，现在崎河市满大街都是你的寻人启事，我看通缉犯也不过如此。”佟婉晴推开卧室的门朝里看着，“白哥，你想怎么过我们大家谁都管不着，但是麻烦你做事情考虑下后果，这样突然消失会让大家觉得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那真是让你们费心了啊。”我就很不理解这个佟婉晴，她帮着叶梓找木子无可厚非，毕竟是好闺蜜。但是！我让谁担心了关她什么事啊？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就到处逞能？显着她孝顺了？还把我二叔带过来了，可真有意思。
    “您也看见了，他明摆着就是故意躲着所有人，自己藏了起来。你说这样的人怎么找？这事怪我张叔不帮您吗？”佟婉晴关上卧室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李木子也好，白鞍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正心疼自己女朋友的人才不会这个样子。要不是白鞍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把公安局张叔折磨的整日苦不堪言，她才不会来管这档子破事，爱死哪死哪，叫声白哥纯属碍着同学都这么叫给个面子，真以为他自己是香饽饽啊？看他那一滩烂泥的死出！
    “小姑娘，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老张的事，回头我亲自登门给他道歉。”二叔叹了口气，“我这也是实在着急，没办法才……”
    “别别别叔，我这脑袋实在是听不进去你们那套事，也不懂什么规矩，反正现在人帮您找到了，事也解决了。”佟婉晴瞥了眼抬头望着天花板的我，慢声细语地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白哥。”
    “啊，拜拜。”我连客套都懒得跟她客套，赶快走才好。
    随着关门声响，二叔一把薅住了我的头发，“小兔崽子！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干嘛呀二叔！疼！你别扯啊！”
    “你给我过来！”二叔把我薅到大厅里较为宽敞的地方，一脚踢在我屁股上，紧接着就是个嘴巴子。
    我捂着脸呆呆地望着，真的从来没见过整天围着围裙做饭的二叔这么凶过，眼睛瞪得发红，他指着我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着“你可真行啊白鞍，早恋，逃课，打架斗殴，现在干脆学都不上了！你就是个不良少年你知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叔和雷克长得一样缘故，一股无名之火直窜心头。
    “你懂什么啊？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天天做饭，从小我被欺负你都没管过我！人家被欺负了当爹的直接拉着孩子告到校长那里，不给个说道非把学校闹翻了天！我被欺负了呢？！你告诉我啥？做人要宽容？！我宽容个大鸡儿鬼！！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爱上哪住上哪住！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这一情绪上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他妈又不是我亲爹！”
    具体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苏饴也好，二叔也罢，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控制不住，有几句不顺心的那股火就会窜上来，典型的窝里横。但是话说回来，我挨打的时候谁帮我了？李登天那是硬生生地把我腿给踩折了！二叔那时候在哪呢？苏饴那时候在哪呢？痛苦都经历完了事后关心有个屁用啊！
    我他妈放松消遣两个多月就是堕落？这个找那个问的，佟婉晴临走前什么眼神啊那是！她有毛病吧？这世界有那么多富二代一玩就是一辈子，都顶个脑袋四条腿，凭啥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藏起来怎么了？我躲起来怎么了？都他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猫能说话人会飞，神仙打架都不是吹！把我们班级随便拽出来一个让他看看雷克的心脏被海带给扯出来，有哪个能他妈像我一样撑得住我跟他姓！
    二叔愣了好一会，然后回过神，一步迈上来给我好顿电炮飞脚天马流星拳，似乎是为了拳法上的节奏感，他嘴里还不住地随着捶打的拳头数节拍“真是给你惯的！惯的！惯、惯、惯、惯的！”
    “有种你就打死我！”我抱着头大喊着，偏不求饶，没办法就是抗揍！嗨哟，这种打法跟李登天他们比算个啥啊？小事儿！论挨打这一块，都是弟弟！

 第四十一章 绝不插手

    “先生，你们的烤鱼。”服务员带着厚厚的白手套，端着一大盆烤鱼放在桌上，盛着烤鱼的铁盘下还燃烧着酒精火焰。
    “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苏饴深吸了一口气，“三岁，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以为这样一直躲着就是办法么？”叶新一只手握着一只筷子，将鱼肚划开了两道，小心翼翼地夹住那块，颤抖着缓缓抬起双手，鱼肉还是掉了回去。
    “为什么偏偏是躲呢……”苏饴用筷子夹住那块鱼肉，放在三岁面前的盘子里，“为什么我们想开启新的生活，就是躲呢？”
    “谢谢。”三岁低头叼住那块鱼肉，吸进嘴里咀嚼着，“主要是你和白鞍都欠着异界的债，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呵。”苏饴哼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句话，白鞍到现在都一直承受着折磨，他的脾气越变越坏，如果不是你这句话在时刻的谴责他，我们可以一直都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是这样吗？今天打劫你的那个家伙，跟你有仇吗？”叶新说道，“哪怕你们不去找任何麻烦，麻烦也会去找你们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真正让白鞍承受折磨的不是我的话语，而是你对他好的方式。”
    “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三岁，看在你曾是他战宠的份上，放过我们。总有一天他会忘掉所有事情，我会让他很幸福的！”
    “雷克知道罗贝曼来了，所以想去找你商议。但当他发现你已经死了之后，便猜想罗贝曼一定会祭献出白鞍的灵魂，于是费尽心思地制造出他已经把白鞍杀掉的假象。”叶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卫生间的马桶里，全都是被放空的血袋，我想浴缸里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雷克的确是个好人，他为了白鞍放弃了自己一切。我知道是我的自私才引发了这一切，如果在异界的时候我没有以怀孕的事情为难他的话……三岁，雷克死了我也很难过，但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举个例子。”叶新说，“如果现在雷克复活了，白鞍知道了一切真相。”
    “这不可能！你闭嘴！”苏饴猛地拍向桌子，烤鱼的火焰被来风扇得晃动，“只要你不说，白鞍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我是不会让他去承担这些愧疚的！”
    “在异界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在现世想要保护自己的爱人，这些出于本能的心思，实际上都是没有错的。”叶新盯着苏饴的双眼，“可你错在了方式上，你总觉得保护就是帮助他们避免一切困难的围攻，哪怕付出自己或是其他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三岁！”苏饴站起身，阴沉着脸说，“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教育我，我可是……”
    七分殿的公主么？苏饴突然中断了话语，她一时间忘记自己失去了所有能力，三岁要想杀她，易如反掌。
    “你是七分殿的公主。”叶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是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只猫而已。”
    “在快餐厅的时候你答应我了，只要我告诉你一切真相，你就不会再插手我和白鞍的生活。”
    “没错，我说话算话。如果你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苏饴盯着叶新看一会，拎着包回身走出了烤鱼店。
    “放心好了，我不会去插手你们的生活……”叶新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他缓缓地握住一只筷子，朝烤鱼的眼珠插进去。
    “嘶——”仓田一目痛苦地捂着包裹住自己双眼的纱布，“可恶，要不是血瞳无法视物……我才不会和你们做这样的交易。”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身穿燕尾服的红发男子望着窗外，一脸享受地深深吸气，“真是久违的味道啊，这个有趣的世界。”
    “米卡斯修，如果你敢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我劝你能睁开眼的时候再说这些话吧。”米卡斯修回身看着他，“快点达成交易，一会我可爱的小主人就该召唤我了。”
    仓田一目沉默了很久。
    一刻钟过去了，米卡斯修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他，甚至提出要取消交易。
    仓田一目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将左边的纱布向下扯了扯，露出那只红色的血瞳，“出来吧，式神·提灯小僧。”
    红色的符咒从仓田一目的周身飘落到地上，提着灯笼的小僧刚刚出现，就被米卡斯修突然张开的扭曲大口咬掉了脑袋。
    无头的身子尚未倾倒，就被紧接着变得更大的血盆给吞了进去。
    仓田一目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听着米卡斯修咀嚼的声音，紧紧地皱着自己的眉头。
    提灯小僧是他所收的第一个式神，那年他刚九岁。
    可是，为了能够视物，为了可以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
    “对不起了小僧……”仓田一目死死地握着自己的双拳，“在这个时候，我只能痛下狠心。”
    二叔根本就狠不下心来往死里打我，不管我说多难听的话，不管他表现得有多愤怒，都像怕真把我打坏了似的，刻意收着力道。
    直到他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我后退几步，屁股一下撞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就像一根钢针刺入了心脏，我突然捂住了胸口，哐当一声栽倒，头部正撞在地上
    “小鞍！”二叔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出手重了，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状况，只听身后突然有女生喊道“白鞍！”
    钥匙从她手里脱落下来，“雷克？！”，苏饴直直地朝我走过来，路过二叔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
    我强忍着心脏的剧痛，全身不住地痉挛颤抖。
    “你没事吧白鞍？”苏饴将我抱在怀里，不住地摸着我的头，“别怕别怕，没事的，什么都别想，什么都不要想……”
    二叔呆呆地望着这一切，良久之后，他说；“我……我叫救护车。”
    话音未落，我突然像复活了的木乃伊般长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坐直了身体。
    “白鞍？”苏饴死死地抱住我，“你快把我吓死了！”
    我木讷地朝前望了一会，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很不正常，应该赶快到医院去检查。”
    二叔正朝我走过来，苏饴突然抬起头，对他吼道“你别过来！”
    “苏饴……他不是……”
    “雷克，我不管你是怎么复活的，也不管这个世界到底会发生多少匪夷所思的事。”苏饴咬着牙，过了一会，却突然流下了眼泪，“全都走开吧……求求你们了，别在折磨他了……”
    我知道苏饴是在心疼我，可她的确是误会了。
    “苏饴，他不是雷克，他是……”
    “你是谁！”二叔死死地盯着苏饴，额头上的汗珠圆滚滚地滑落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他颤抖着的嘴角，“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呵。”有些神志不清地苏饴冷笑了一声，拾起身旁盆栽里的一块石头，猛地朝二叔的脸上扔了过去。
    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旋转而来的篮球。
    一言不发，灵活的身影闪过对面三个前来围攻的球员，前场空无一人。
    踏！
    罚球线起跳。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教练紧张地握紧双拳身子前倾，板凳的两个后腿都翘了起来。
    空中胯下换手。
    砰！
    一记炸裂全场的扣篮。
    伴随着观众席上的尖叫和欢呼，李木子稳稳地落在地上。
    “哇~~你男朋友太帅了吧！”那女生死死地抓着叶梓的衣角，激动地直跺碎步。
    “还行吧。”叶梓强憋着内心的得意，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小口水，“有什么用啊，天天追个球跑。”
    “总比整天在盯着手机看小说强吧……”女生睁着圆溜溜地双眼望着，瞳孔里映着的只有正在擦汗的李木子，她喃喃着“你不去给他送水吗？”
    叶梓抿了抿嘴唇，“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那……”女生捏着手里的水，欲言又止。
    叶梓上下瞄了她一眼，“徐苒苒，要不你去给他送吧，我不好意思。”
    “可以吗？！”徐苒苒根本没听出叶梓的语气，激动地说，“那我去了啊。”
    “去吧。”叶梓笑眯眯地望着，在心里阴沉着说李木子，你要是敢接就死定了。
    李木子很礼貌地接过徐苒苒送来的水，并说了声谢谢。
    怒火让叶梓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在李木子身后的场外，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正死死地盯着李木子。
    男生穿着黑色的长款加厚风衣，站在很不起眼的地方，立着的横幅广告牌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
    “李……”叶梓突然转变了话锋，“徐苒苒！”
    带着眼镜的男生听到了叶梓的喊声，突然背过身，低头朝体育馆大门的方向走去。
    徐苒苒跑回叶梓身边，“怎么了叶梓，你……你生气了啊？”
    “不是！你看那个人，好像是宗瑜？”
    徐苒苒顺着叶梓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像是黑色鬼火般离去的背影，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四十二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

    随着一声门响，金黄的发丝间缓缓流渗出汗水，郑郝端着空餐盘，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他想听听门里两个女人间的对话，但等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声响。
    身子突然跟随者脚下的大地颤动了几分，顶上掉下许多细沙和灰尘，郑郝皱眉望向视线尽头的石门，赶过去查看情况的同时，还是担忧地回身望了下溶洞餐厅的方向。
    少女坐在餐桌旁，望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发呆。
    “吃不惯吗？”坐在对面的梦墨有些诧异，“我以为女孩子都无法抗拒这种可以延缓衰老的东西，这血沼蛇皮还是白哥在的时候，三分殿派使者送来的礼物。”
    见少女一言不发，梦墨用筷子指向了另一个长盘，“不然你尝尝这个，我家乡的特色，炭烤黑蛛腿，虽然黑暗森林和桃花源紧挨着，但是这个做法和配料都是我们密不外传的，如果你用不惯筷子的话，餐桌下的第二层还有刀叉和手套。”
    “谢谢。”少女说，“我知道这些都是很贵重的食物，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算了吧，我不吃也行的，实在是没有胃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少女再看向这些东西，就觉得有些恶心。
    “是在担心白哥么？”
    少女低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没关系的，其实郑郝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你的身份，你的气息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只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少女有些尴尬，“我们好像没有见过面吧？”
    “是没见过，可是在婚后的第二天，突然来了个女子在联盟门外哭到昏厥，这怎么能让人不印象深刻呢？”
    少女闻言，脸唰一下就红了，她抓着自己腿上的裙子，突然间自嘲的笑了声，“今天见到了才明白，为什么白鞍会选择你。”
    梦墨望着她，微笑地缓缓摇头，“你不明白……”
    少女沉默了一会，低声嘀咕着，“也不知道三岁能不能打过那个阴阳师。”
    “没问题的。”梦墨抽出桌下餐刀，灵活地让它指尖转了几个圈，极其利索地将黑蛛腿切成了几段，然后稳稳地将餐刀按在桌上，另一手同时抽出了桌下的钢叉，准确地扎住了临她最近的那一段黑蛛腿，送入了口中。
    “为什么你就不信呢……”少女早就快磨破了嘴皮，但是梦墨就是对她所说的话无动于衷，“那个世界的白鞍真的很懦弱，而且丝毫没有能够改变的迹象，遇到了困难就想着逃避，分不清善恶是非。他甚至竟然为了苏饴让三岁下跪，简直令人发指！”
    “噗！”苏饴差点将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她捂住嘴巴，将食物重重地咽下去，“不好意思，这些事都听你说好几遍了，画面感太强，你一提我就有点忍不住。”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真的要疯了！你自己老公都要跟别人跑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少女急得直跺脚。
    “皇上？太监？”梦墨挑着眉，憋着笑说，“你真是没白走一遭，学会的新词还挺多。”
    “意思就是该着急的不着急，不该着急的瞎着急！”少女坐不住地站起身，在餐厅里来回踱步，想着到底该怎么才能让梦墨相信这一切。
    “少女。”梦墨咀嚼着蛇皮，“你说的话我都信，一字不落，都信。”
    少女突然站住脚，回身瞪大了眼睛，“真的？”
    “嗯。”梦墨放下筷子，开始往杯子里倒那红色的粘稠液体，“但我必须要留在这个世界，这是我和白哥的约定。”
    “梦墨，白鞍要被人拐跑了，而且那人动机不纯，很有可能杀了他！”
    “我知道。”梦墨淡定地说。
    “那你还坐的住？”
    “身为女人……说实在的，我不仅想到那个世界杀了苏饴，还想立刻就杀了你。”
    少女哑然，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你不用害怕，我是联盟总指挥的结发妻子，是暗夜战团的代理团长，是身经百战敢独闯神域各个分殿的黑伞夫人。所以……”梦墨抿了口杯子里的液体，“我是不会感情用事的。”
    少女的睫毛又弯又长，她望着比自己年幼不少的梦墨，望着那个稳坐在餐桌旁端着杯子的黑伞夫人，顿时感觉到她们之间隔着一段无法追赶上的距离。
    “回暗夜吧。”梦墨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代理团长的位置让给你，毕竟这个战团是你和白鞍一起创建的。”
    “不……他已经危在旦夕了，三岁也生死不明，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
    “嗯。”梦墨也并不阻拦，她将杯子轻放在桌上，“你打算怎么做？”
    少女坚定地说“去日月之岛，找许灼凉。”
    “外面到处都是监管者，你觉得你能活着到达那里么？”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少女见梦墨正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立刻躲开了视线，她望着墙角纠结了一会，轻声问“梦墨，你爱白鞍么？”
    “爱……”梦墨的眼珠朝上画了个半圆，“或不爱……为什么要纠结这样的问题呢？”
    “很不理解……看不出你对他有一点担心……”
    “我该担心什么呢？”
    “如果他死了呢！”
    “我会哭得很惨。”梦墨吸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死。”
    “那如果他真的爱上苏饴了呢！”少女看向梦墨的脸，“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情，可是如果，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苏饴，哪怕恢复了异界的记忆也要跟苏饴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带着苏饴回来跟你说他要抛弃你了，就像……就像是我和他做好了结婚的约定，他却突然娶了你……”
    梦墨挑眉望了会桌上的饭菜，说“少女，你还爱他吗？”
    少女望向桌角，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到梦墨说“一定还爱吧。”
    望着少女逃避开的双眼，梦墨继续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早在很多年前的夜晚我就思考过了。你以为那个世界的白哥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才会突然喜欢苏饴的么？”
    梦墨微微一笑，“其实早在异界的时候，他就和苏饴有过关系了。”
    “关系？”少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东西。
    “就是你想的那种，而且他回来后，还欺骗了我，编得有模有样的。”梦墨的脸上没有任何此时应该表现出来的愤怒，“说实话，在充满谎言和欺骗的那天夜里，我是有机会杀了他的。”
    “天呐……”少女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异界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瞧，这世界上有很多女人都说爱他，但是却并不了解他。你们只看到他光辉英勇的一面，却不知道他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平凡和缺点。”
    “这是真的吗梦墨！他真的在异界的时候就和苏饴！”少女走到梦墨身前，“这你都忍得了？他也太恶心了！我真是看错人了！还救什么救！我……我……”
    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被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欺骗着。
    “我曾有一只战宠，在酥心竹林里寻得的幼年熊猫，非常可爱。”梦墨微笑着，“但在我拥有它的第三天，便和它解除了契约。”
    “因为……它太弱小么？”
    “不。因为我爱它。”梦墨握住了少女的手，像看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妹，“如果爱是占有，那这世界因爱生出的悲痛就太多了。或许你爱上的，只是他的某个行为或优点，但当你真正爱上那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何止宽容这么简单。如果我爱上的所有都要完全占有，那每天都会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纠结。”
    “道理谁都懂，可是和一个背叛了你的男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是我，就算不杀了他，我也会连夜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你没有错。”梦墨握紧了她的手，“听说过焰心区的狄伶儿吗？她潇洒地走，又卑微地回。这一去一回之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呢？少女，所谓的幸福和快乐，未必就是爱情的附属品；所谓的爱情，也未必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神圣和长久。狄伶儿回来，是因为她不信邪，她觉得只要足够卑微，就可以换回雷克的同情和可怜，也总有一天可以赢来本属于她的名分和爱情，这是对占有欲的放纵和执着。而我不走的原因，正和她相反，因为我信邪，所以我不需要这些。”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梦墨，“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怎么可以忍……”
    “很简单。”梦墨抓起一块黑蛛腿，“吃或不吃，只是个人选择。你觉得太硬，可以丢掉，我能接受，就扔进嘴里。根本没有必要去看别人脸上的表情，因为这块黑蛛腿到底好不好吃，根本就不是一种感受，而是一种决定，权力全在于你。”
    少女望着黑蛛腿，喃喃道“你不在乎它太硬，所以才选择接受吗？”
    “不，我在乎。只不过……”梦墨将黑蛛腿塞进嘴里，咬得咯咯作响，“它看起来很好吃。”

 第四十三章 事已至此

    “哪怕是为了三岁，我也一定要活着抵达日月之岛。”少女背着比她身体还大的行囊，行走在联盟的溶洞地道里，“梦墨，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食物和盘缠。”
    话音未落，旁边的演武室的石门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地道剧烈地晃动，头顶的砂石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联盟早晚得让这孩子给拆了。”梦墨嘀咕着按下开关，石门开始缓缓上升，只见暗夜的团员们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
    岳皑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龙枪，在腰间回个弯绕到肩头上，“郑郝哥，咱们团就没有能打的吗？”
    “呃……话也不能这么说，能打的还是有的……”郑郝尴尬地挠挠头，当初他说战团里有很多骁勇善战的团员，可他真没想到这个岳皑居然这么厉害。
    “那咱们团最厉害的人是谁啊？！是不是你？”岳皑将枪尖对准郑郝，“郑郝哥，要不你来跟我比试比试？”
    郑郝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摆摆手说“咱们团最厉害的当然是团大了，可是他现在又不在……”
    “郑郝，去把我的悲鸣伞拿来。”梦墨一步步走到场地中心，站在岳皑的正对面。
    郑郝愣了愣，立刻跑出去帮梦墨拿兵器，要是没人管制岳皑，他非得把团里闹翻天不可。
    周围的团员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绕开了岳皑，站在场外等着看戏。
    “哟，漂亮的团夫人来了，这我哪忍心下手啊？”
    “你这孩子，实在太猖狂了！”
    “可别叫我孩子啊。”说话间岳皑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把搂住了梦墨的腰，“团夫人，大人的事我懂的可多呢。”
    梦墨震惊地睁大双眼，一把推开了岳皑，“放肆！”
    少女站在门前瞠目结舌地望着，这少年刚才瞬间闪现般的速度，就像是当年带着她爬到无尽塔顶的白鞍……
    正愣着神，郑郝擦肩而过，急匆匆地跑过去，“来了来了。”说着将手里的黑伞扔给了梦墨。
    伸手接过飞来的悲鸣伞，梦墨眉间一蹙，不多说半句，直朝对面的胸口刺去，尖锐地黑影撕破大气，这第一击便用尽了全力，丝毫没有保留。
    伞身被横向而来的枪柄猛地拍下去，岳皑轻盈地后跳，伞尖正刺在脚前的石地上，深深地斜扎了进去。
    “下死手啊……”岳皑的神情也开始认真，“那我就不客气了。”
    枪出如龙，迎面而来。
    伞尖被拔出地面，再挡来之不及，梦墨立刻脚尖点地，灵活跃起，岳皑并不收手，对着半空猛地横扫长枪，气竟幻化成龙，张牙舞爪地朝半空扑去，梦墨打开伞面，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屏障立刻生出，那龙冲撞在屏障上，就像被吞噬了般，从头到尾，皆成了虚无。
    “真有两下子。”岳皑有些震惊地望着，见梦墨还未收伞落地，顿时嘴角一咧，坏上心头，身形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团夫人，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耳旁的温风让梦墨浑身一个激灵，她立刻扔掉黑伞，握住锁在自己腰间双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放开我！”
    “岳皑！休得放肆！”郑郝刚刚起跳，半空突然生出一片巨大的金色六芒星图案挡住了他的去路，六芒星的边缘是一个圆，蛇头咬着蛇尾——火山狼王从图案中扑出来，张牙舞爪地将郑郝按在了地上。
    少女的脚尖刚稍稍向前挪动了一点，火山狼王便猛地扭头看过来，朝她怒吼一声，长发瞬间被吹得散乱，整个演武场都剧烈地抖动着。
    岳皑反手抓住梦墨的手腕，在半空中绕了个圈，猛地将梦墨朝地下的墙面甩出去，同时自己的身形又突然闪现，在梦墨即将摔落之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梦墨慌张地后腿一步，正撞在墙面，岳皑一手按在她耳旁的墙面，轻声说“反正你们说的那个家伙都死了，不如你嫁给我，团长交给我做。”
    啪！
    梦墨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极其厌恶地瞪着。
    “你真恶心。”说完便低头从岳皑的手臂下钻了出去。
    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这是梦墨第一次在心里抱怨白鞍的离开要是你在就好啊……只要你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
    岳皑仍然保持按着墙面的姿势，颤抖的手指将石壁按出了裂纹。那个传说中的白鞍到底有多厉害？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越想却觉得不甘心，可恨的就是那个白鞍是个死人，自己和又没法他一决高下。
    “喂！”岳皑喊道，“我和他谁更厉害？”
    梦墨继续走着，没有回答，厌恶的神情仍旧挂在脸上。
    就在这时，场面上突然有人喊
    “他比你厉害多了！”
    话音未落，只感觉喉咙一阵冰凉，枪尖紧挨着，少女缓缓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看着突然来到身前的岳皑。
    “本来就是，我有办法证明。”
    “岳皑！早知道你这样放肆，说什么我也不会把你收进暗夜。”郑郝搂住火山狼王的脖子，手臂上的肌肉瞬间暴起，一个翻身将它摔到身旁的地面上。
    “大黄！”岳皑叫住正要扑上去的火山狼王，“退下，郑郝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狼王的鼻孔中冒着热气，身后的空气中出现了金色的六芒星，它退进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岳皑端详着少女的面容，“小姐姐，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说不出来，会死的。”
    “曾有人和白鞍打成平手，不相上下，若是你能打得过他，自然就证明你比白鞍厉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少女故意哼笑了声，“估计就凭你，连三招都接不下来。”
    “三招？呵呵，你是怕我缠着团夫人，才编出这么个人的吧？”
    “确实有这么个人。”梦墨在门前站住脚，日月之岛路途遥远，外面到处都是监管者，要是能让岳皑护送少女，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也免得他在团里闹事。
    “日月之岛上有个中立者，名叫许灼凉，手中一把夜影刀快如闪电，据说迄今为止，没人真正看到过他拔刀时的动作。”
    岳皑闻言收回龙枪，嘴角微微上扬，双眼中似乎已经兴奋的燃起了火焰。
    “总算找到你了，目标nl。”
    带着黑色手套的指间捏着一张照片，天台地面上的黑色礼帽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走，他并没有理会，再次看向狙击镜，红色十字线里的三个人仍然在不安稳地争吵不休着……
    “这就是你的理由么！”我抓住二叔的衣领，咬牙道，“你知道把火苗掐灭有多残忍么？唯一的光亮……那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光亮！那么弱小，却在我心里燃烧了十几年……我躲着，怕着，逃避着……哪怕费尽心思的拖延时间……就是为了保护它不被熄灭！而你却……你却……”
    我抬起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着，多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却怎么都于心不忍。
    他又不是我的亲爹，可是，我为什么下不去手呢？
    18岁的时候，我的父母会回来接我……
    一直以来，是这么说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17岁……好不容易……却只等来了他们的死讯！
    二叔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为了保护你和白歆，我只能这么做，一旦露出任何马脚，杀手很有可能在下一瞬间就找上门来。”
    “所以就要选择逃避吗？连带着我的那份仇恨也要逃避掉吗！”我怒吼着，“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苏饴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双瞳不自觉地上下抖动着。
    “小鞍，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的恐怖……”二叔似乎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他的手臂在颤抖，汗水顺着指尖滴到地板上。
    滴答……
    滴答……
    红色的液体滴到地板的缝隙中，渗透进去，黏在他的眼皮上。
    手掌始终没有离开婴儿的身体，他闭着眼睛，默默地祷告着。
    “那个房间也没有吗？”
    “都找遍了，难道在结界生成之前逃出去了么？”
    “真是麻烦，这样的话事情就要难办了。”
    “小愔，小愔！”
    “啊？在……”
    “你在想什么啊，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时间快到了，你去准备一下。”
    “嗯。”
    “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先交给各个分殿了。”
    “这个世界的杀手也都安排好了，或许本来就是我们过于兴师动众。”
    “没办法啊，毕竟上头比较重视，据说这个家伙伤到了亡灵龙……”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周围的温度便越来越高。
    似乎是见证了神迹，自始至终，婴儿一声不吭，就像是窒息了般。好在，他的手掌一直放在婴儿身上，没有挪开。
    突然的放声大哭就像死神来临的噩耗般让他绝望，但他等了很久，却依然没有等来死神的脚步声。
    一切都结束了么……
    他们，真的离开了吗？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自己被烧死。
    推开地板，他立刻捂住了婴儿的双眼，棚顶吊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有些已经被烧焦……老人小孩无一例外，各个保留着痛苦不堪的神情，铁钩穿过肋骨，放血致死，就是为了能够引出生还者的愤怒，这样可以节省他们寻找的时间。
    早该想到的……必须参加的请帖……所谓的家庭全员聚会……巨额财产的分割……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日子里……

 第四十四章 不共戴天

    24层楼顶的天台上，他静静地呼吸等待着，只是想挑战更高的难度，等待着一箭双雕的机会。黑色的手套紧紧地抓着狙击步枪，眯缝起眼睛凑在瞄准器上，在距离他150米外的窗口里，少年正死死地抓着目标的衣领。
    机会来了，瞄准镜的交叉点对准了目标的后脑勺，这一击可以让窗口内的叔侄俩瞬间毙命，只是希望留下的活口——那个女孩子，不要瞬间疯掉，最好保留着意识陷入无尽的恐惧中……只有那样的表情，才能够让他提起兴趣。
    微微扬起嘴角，向来操作娴熟的他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枪管发出的沉闷声响，他再次看向窗口，玻璃丝毫没有碎裂，周围很安静，仿佛之前的动作并没有发生过。
    枪口前方的2厘米左右，两根伸直的手指正夹着他射击出去的子弹。
    回过神抬起头时，黑色的礼帽下，是脸上左右三道胡须般的纹理。
    叶新将礼帽摘下来，文质彬彬地朝他鞠了个躬，“你好。请问，这个礼帽是你丢的么？”
    再次确认了眼夹在叶新两指间的子弹，他反应了很久……
    你说躲过的债不用还。
    纶巾羽扇，人有千算。
    我说。
    天只一算。
    最先打破客厅里沉默的，是我的叹息声。
    “小鞍，你没事吧？”二叔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家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后来我也想办法调查过，但始终都无法确定你的身世。”
    我抬头望着二叔，微微一笑，“没事儿，不就是父母都死了么。”
    “小鞍，你千万不要想着去接触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调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这绝对不是你一个小孩子……”
    “放心吧二叔！”我打断他的话，一把将身旁站着的苏饴搂过来，“你让我管我都不会管，我现在正活得潇洒呢。”
    说话时，我轻轻地捏了下苏饴的腰间。
    “啊！二叔，我会照顾好白鞍的，你放心吧。”
    二叔叹了口气，背着手走到窗边，“小鞍，你过来。”
    我走过去，将胳膊压在二叔的肩膀上，低声道“怎么了二叔？”
    “小鞍，你变了。”二叔望着窗外，“好像是突然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脱离了您的掌控？”我开玩笑道，“哪有，您打我的时候我可怕着呢。”
    二叔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压低声音道“说实在的，我不是不同意你交女朋友，毕竟你是男孩子，对这种事情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也不能耽误学习啊？”
    我也压低了声音，“您看我现在住的地方，确认有必要去上学吗？况且现在好像已经放寒假了吧？”
    “你真傻！人家养你一时，还能养你一辈子？再有钱是人家的，你不努力……”
    “哎——二叔，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有钱吧？”我站直身体，对苏饴喊道，“苏饴，拿一百万给二叔当回去的路费。”
    “哦……”苏饴拿过包，翻了半天，“没有那么少的卡了，五百万的行吗？”
    在二叔震惊之余，我继续说“看到了吧？要不是苏饴非要体验正常小两口过日子的生活，我们早就去住别墅了。”
    “正常小两口可不是你们这么过日子的……”二叔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不过我身为长辈，还是要多唠叨几句，第一，健康和安全，第二，健康和安全，第三，还是健康和安全！命比什么都重要！”
    “啊……健康，安全，思想品德政治思修，我知道了。”我拿过苏饴给的银行卡，“你收着吧二叔，就当给白歆的，密码六个零。”
    “什么给白歆的！小鞍，我是长辈！我来是担心你的安全，不是来朝你要钱的！”二叔一把抓过我手里的银行卡，边往外走边说，“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毒品什么的坚决不能碰！”
    我朝外推二叔，“我知道我知道，等玩够了我们就回去嗷。”
    “不是我说你这孩子真是……”随着一声门响，二叔被关在了门外，他把银行卡揣进口袋里，自言自语着“这孩子真是有一套啊……”
    我看着苏饴，耸了耸肩，“妥了，两个雷克，两个五百万。”
    苏饴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你还好意思说，咱俩现在就剩一张一百万的卡了！”
    “疼疼疼！”我揉着耳朵，“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跟你说给二叔一百万了吗？”
    “一百万你二叔不得以为打发要饭的吗？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考虑！”
    我捂着额头坐在沙发上，“你是真不知道什么是普通家庭啊……”
    “行了，咱俩就别在这互相演了。”苏饴抱着手臂在我身旁坐下，“这些天，你都是故意的？”
    “得装给三岁看。”我叹了口气，“不然他肯定会等不及要回异界。”
    “你知道他一直在监视咱们？”
    “是啊。”我望向窗外，“趁着他现在正忙，我才能跟你说这些。”
    “你……难道……”
    “啊——”我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可以感知到异界的气息了，只不过能力还是没有恢复。”
    苏饴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呢……或许是梦墨完全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吧。”
    “那个贱人！”苏饴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瞪着我，“白鞍，你一直都在骗我？”
    “果然么……你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似乎并不愉快。这么说来，异界里也是没有三妻四妾这一说的。”
    苏饴愣了下，“你说什么？”
    “我还没有完全记起来，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是我知道……”我望向苏饴，“异界的我，也是爱你的。雷克死去的那天夜里，我便开始知道了。”
    苏饴震惊地望了我很久，“真的吗……”
    “嗯，只是在异界时，我有着没法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我沉吟着，“至于梦墨，她是很重要的人……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果非要具体的话，那种感情，似乎凌驾在亲情友情和爱情之上，是超脱了语言描述范围的第四种……”
    “你不许想她！”苏饴狠狠地捶了下我的肩膀，“白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去管异界的事情了。”
    我沉默了一会，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苏饴，在异界，我们有个孩子对吧？”
    苏饴瞠目结舌地望着我，“你……你怎么知道的……”
    “异界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吗？”我也有些诧异，照理说，这是异界的记忆告诉我的。
    “不……你不可能知道的，我隐藏了那么多年……那天我服了药，难道说！”苏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故意的对不对？早在那个时候你就确定我会怀上你的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说到这里，苏饴突然站起身，喃喃着“梦墨没理由知道时间法则……她把时间算的那么精准，将三岁送了过来……难道都是你……天呐……白鞍，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平静地坐着，“苏饴，我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很多问题我自己也想不通。当我发现三岁还活着的时候，脑袋里唯一想着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我十八岁成人的那天，询问我的父母，将事情完全解开。但是现在按照二叔的说法，在我刚出生的那年，神域就采取了行动，可能我的父母已经……”
    苏饴仍然沉寂在震惊之中，“白鞍，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了解你……可是突然间……”
    “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脱离了掌控？”我微笑着摇摇头，“异界的雷克，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所以今天二叔对我说的时候，我觉得很有意思，异界和现世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必然性的关联。虽然很多记忆我还暂时没有恢复，但现在得我，可以彻底确定一件事情。”
    我缓缓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望向窗外几百米外大楼的天台。
    叶新正拎着杀手的小腿，将他悬在天台墙壁的外面，“快说，是谁派你做这件事情的？”
    杀手咬牙启齿地挣扎着，他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失手，这辈子，他只有没寻到目标过，却从来都没有失手过。他愤怒地瞪着对面远处那扇完好无损的窗子，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窗子内，苏饴站在我的身后，望着我在现世从未有过的笔直背影，几乎忘记了呼吸。
    “唯一可以完全确定的就是。”
    我说
    “不管现世还是异界。我和神域，不共戴天。”

 第四十五章 暗夜苏醒

    拉动着小提琴的琴弓戛然而止，佟婉晴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桌上水晶碗里的一团紫红色说“米卡斯修，这是什么？”
    “来自caviarhoe的艾玛斯鱼子酱，我可爱的主人，该休息一会了。”米卡斯修绅士地将椅子抽出一段距离，弯腰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
    “不想吃这东西。”佟婉晴将小提琴随手一扔，米卡斯修瞬间化成幻影，稳稳地接住，将它规整地放进了琴盒里。
    “我可爱的主人，您想吃什么呢？请吩咐在下。”米卡斯修将琴盒立着放进已经摆满了世界名贵小提琴的展示柜里。
    佟婉晴坐在餐桌前，望了那碗鱼子酱很久，突然说“米卡斯修，我想吃炸冷面卷臭豆腐。”
    “你尝一口！”叶梓强行将那一大块塞进李木子的嘴里，“以前我和婉晴经常出来吃这个，真的很好吃！”
    李木子鼓着腮帮子，被噎得满脸通红。
    “不许吐。”叶梓捂住李木子的嘴巴，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的就开始疏远了……是家庭的原因么，寒假后她一次都没联系过我。”
    “咳咳咳！”李木子被臭豆腐和辣酱混合的汁液呛出了眼泪，夺过叶梓手里的草莓冰果奶喝了好几大口，才勉强缓和过来，“她不联系你，你可以联系她啊。”
    “也对啊！”叶梓立刻兴奋地掏出手机，但她望着屏幕，神色却渐渐黯淡下来，“说不定，她正在酒吧和朋友喝酒，或者在某个高档酒店参加舞会……”普通家庭的孩子去主动联系富家大小姐，会不会让人觉得是没脸皮的去贴呢？
    “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啊叶梓。”李木子大大咧咧地说，“朋友之间需要相互联系，要不是白哥换了手机号码，我真想马上就告诉他我已经可以灌篮了呢！”
    “你会灌篮，你会劈叉吗？”叶梓翻了个白眼，“低调点行不行啊？恨不得整条美食街都能听见。”
    “嘿嘿。”李木子挠了挠头。
    叶梓把手机揣回兜里，“我突然心情不好了，你要陪我喝酒。”
    “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叶梓，每次一喝完酒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李木子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恐惧，“而且没发现，最近你好像有些胖了吗？”
    叶梓歪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道凛冽，“你说什么？”
    李木子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眼神还是四处逃避着……下个瞬间，他的脖子被夹在了叶梓的咯吱窝里，弯着身子快步走着。
    “可是师父真的让我戒酒了啊！而且今晚已经和他约好去学习了。”他被叶梓夹着走在街上，路过的行人见了都憋着笑。
    “你废话太多了，按老规矩要多喝三瓶。”
    叶梓带着李木子进了美食街角落里的一间酒吧，激昂热烈的dj曲震耳欲聋，闪烁不停的灯光刺激着他们的双眼，叶梓放开李木子，一把将他推到吧台前面。
    “你们这最贵的酒是什么啊？”叶梓坐在吧台前，说话间将李木子也拽到了旁边。
    彬彬有礼的男服务生朝她点了下头，“bldforlove是本店的特色产品，也是目前价格最高的酒，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李木子四处张望，抬起头发现棚顶有块巨大的红色半透明玻璃，玻璃下装着无数的彩灯，虽然一切都看起来毫无违和感，但他还是从玻璃边缘的修饰上认出了这间酒吧。
    “我和白哥还有苏饴嫂子来过这里，那时候这上面还是块巨大的空洞。”李木子似乎是在对叶梓说话，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美食街重新营业之后，这里能修复的这么好……据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这里战斗的。”
    叶梓并没有去听李木子在说什么，她继续问“多少钱一瓶啊？”
    “520块钱一杯小姐，这个数字代表着浓浓的爱意，有许多情侣都会为心爱的另一半点这杯酒的。”
    “噢，520……一杯。”叶梓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木子，却见他正抬头四处张望着，就像故意装没听见一样。
    “这是个奇迹啊这里。那时候都破得不像样子了，没想到可以装修成这样，你说这得多少钱啊？”李木子感慨着，再看向旁边，叶梓的座位空荡无人，只剩下服务生笑眯眯的望着他，说“520一杯先生。”
    “五二零……这个排名还是不行啊。”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下滑动着手指。
    苏饴将刚榨好的苹果汁放在我身前的沙发桌上，坐下来没好气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新最近好像越来越忙了，二叔说的没错，周围的杀手开始越来越多，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异界的人搅合进来。”
    “那你还玩！”苏饴抓住我的胳膊，“白鞍，我现在也没了异界的能力，叶新毕竟是一个人保护不了咱们多久，不然咱们逃走吧，换一个新的地方。”
    “暂时的逃避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手指敲打着屏幕，我说，“苏饴，你来创建个号跟我一起玩吧。”
    “我不会玩游戏。”苏饴蹙着眉头，“你不逃，就这样等死？”
    屏幕的光亮突然变得灰暗，上面开始显示复活倒计时。
    “一个人刷图实在是太难了。”我说，“我打算建一个战团，苏饴，你说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白鞍！”
    “苏饴。”我在她发怒之前打断了她，“我知道这个理由可能有些牵强，但是我感觉，这个游戏可以更快的帮助我恢复异界的记忆。”
    “哈？”苏饴半信半疑地望向手机屏幕，随着复活时间的倒计时为0，屏幕再次恢复了光亮，拿着巨剑的游戏人物随着我手指的推动向前奔跑着。
    “天呐！这个人和你好像……”
    “和异界的我像是吗？”我兴奋地说，“我也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其实我这个人物更适合用光剑，这样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都可以更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就用巨剑更顺手一些。苏饴，我在异界的时候，用的就是巨剑对不对？”
    苏饴一把夺过我的手机，“不对！你别玩了！”
    “快还给我，这样总是死亡会掉名次的！”
    “白鞍！”苏饴瞪着我，“你是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去管异界的事？但是你现在却想方设法地恢复更多地记忆。”
    我苦笑着喝了口桌上的苹果汁，“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就是懒得动弹而已，搬家多费劲啊，反正有叶新在周围保护咱们，等异界那些人来了再说呗？能多放纵几天就放纵几天吧。你吃外卖不？咱今晚要不然定……”
    “你别装了！”苏饴怒吼着打断我说的话，“白鞍，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要赶快恢复记忆然后回去找梦墨对不对？”
    “我找她干嘛啊？这大美女在身边。”我凑过去要搂苏饴，却被她一把给推开了。
    “你别给我装！”苏饴极其认真地盯着我，“今天你必须回答我，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情，到底还算不算数！”
    我望着桌上的杯子，神情也渐渐地严肃起来。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你还不明白吗，除非彻底消灭那个神域，不然咱们不会有安生日子的。”我抬眼望着苏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苏饴，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当你发生危险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天被踩折了腿的李木子……”
    苏饴咬着嘴唇低下头，似乎也陷入了纠结中，过了一会，她有些委屈地说“花言巧语，明明都答应我的事情又要反悔，谁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还是在担心那个梦墨。”
    “我没反悔。”我将苏饴搂在怀里，“相信我苏饴，不管是现世还是异界，我爱的人始终都是你。到现在为止，我也并没有打算回异界，虽然我想起来了一些异界的人和事，但现世的记忆仍然没有消失啊，我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你的事情，还记得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我和你勾了手指。”
    说到这里，我微笑着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去管异界的事情，也不会想着回异界去生活，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我无法割舍的东西了。我只是不想……不想再看到任何身边的亲友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啊，是个特别懦弱的人，不关我的事，我从来不会去自讨苦吃。但是，如果有人非要来找麻烦的话……我，绝对不会再选择逃避。”
    脑海中，李木子捂着自己的膝盖，痛苦不堪地躺在地上；苏饴奄奄一息地躺在我的怀里；还有……那燃烧着的火焰中，被悬挂着的，不住地朝地板的夹缝中滴血的尸体……
    我得尽快恢复异界的记忆和能力才行。
    黑暗的尽头，是光明吗？
    杀戮的尽头，是和平吗？
    深夜的时候，会渴望黎明的曙光吗？
    面对的时候，会渴望强大的能力吗？
    身体中禁锢的灵魂，藏匿着异界的记忆
    梦魇里煎熬的片段，埋葬着觉醒的谜底。
    “突然想好了。”我说，“战团的名字，就叫暗夜苏醒。”

 第四十六章 没有任务

    李木子在酒吧里找了半天，终于在舞池中发现了叶梓的身影，他挤进人堆里把她拽出来。
    “你干什么啊李木子？”叶梓甩开他的手。
    “你能不能别总是突然消失，就像那天在胡同口似的，多让人着急啊！”周围的音乐声很大，李木子只能大声喊着，“就算走你也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梓看着他，一副有火说不出的受气包表情，“我要喝酒！”
    “喝！”李木子也来劲了，“喝就喝！走！”
    两个人拉扯着来到吧台，李木子一拍桌子，“来两箱啤酒！”
    叶梓一肘击在他后背上，笑眯眯地看着服务生说“内个，他开玩笑呢，我们要两杯那个什么love，就520的那个。”
    “bldforlove，好的美女，您稍等。”
    李木子望着去调酒的服务生，“什么佛love，白的吗？啥是520啊？”
    “就是五百二十块钱一杯！”叶梓在他耳旁低声道，“都怪你要什么啤酒，我一时为了挽回面子就点那个了！”
    “卧槽！五百二？！一杯？”李木子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伸手招呼那个服务生，“诶诶诶！你别弄了，啥玩意五百二一杯啊？”
    “已经弄好了先生。”服务生回过身，将两个心形的小杯子放在桌上，红色的液体正冒着热气。
    “就这两小口一千四？你们也太黑了吧！”李木子将那两个心形杯子推过去，“我们不要了。”
    “对不起先生，已经做好的是不能退的。”
    叶梓尴尬地扯了扯李木子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算了吧，要不……当你借我的，到时候我再还你。”
    李木子也趴在叶梓的耳旁俏声说“别说借，我要是有钱请你都可以，关键真没这么多钱！”
    “小姐，你们一共消费一千四百元整，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叶梓的脸瞬间就红了，她和佟婉晴一起出来玩的时候，从来都没为钱犯愁过，吃什么喝什么说话就行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李木子，居然连一千多块钱都没有！
    “喝完再给不行吗？差你这点钱？”李木子端起一杯，仰脖就喝了下去，“哈——爽啊！”
    服务生看李木子这个样子，想他应该并不是没钱，只是比较抠门而已，于是便去招呼其它客人，反正他们不拿着消费的小票也是出不去酒吧的大门的。
    李木子将另一杯推到叶梓面前，“喏，你的。像往常那样撸串不挺好的吗？非要拉我来这个黑酒吧。”
    “你个大男人还抱怨！我和佟婉晴呆习惯了，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会付不起。”叶梓将心形的杯子端到嘴唇旁边，“你有钱了？”
    “没有。”
    “那你还喝！”
    “反正又退不了了……你尝尝吧，还真挺好喝的，一股中药汤子味儿，呵呵。”
    “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二货呢。”叶梓将那杯酒放回桌子上，生无可恋地掏出手机，“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场外求助了。”
    找到通讯录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对方没一会就接了，叶梓有些不好意思“喂？婉晴……你……忙吗？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在哪呢？……什么？你也在美食街？我也在呢！就在那个什么焰心酒吧！对，和李木子，那你来找我们呗？……好的！我们在吧台等你啊！”
    挂断手机，叶梓跟被无罪释放了似的一脸解脱。
    李木子没事人儿似的用手指敲打着吧台的桌面，“嗯……有钱真好。”
    叶梓瞪了李木子一眼，拿起桌上的酒，仰头便喝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比喝了曼特宁咖啡还难看。
    “要用心去细品，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仓田一目缓缓将茶杯放下，“这世上许多人都太过浮躁，常常抿了一小口就吐出来骂街，说这茶不好……”
    “我都喝完了，也没感觉哪里好，味道和冰淇淋差远了。”叶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今天你徒弟好像迟到了啊。”
    仓田一目睁着臃肿的那只眼睛，“李木子现在还算不上我的徒弟，拜师需要很正式的仪式才能完成。”
    “那就尽早完成吧，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叶新望着仓田一目周身环绕的符咒，说，“请把罗贝曼召唤出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不用去保护你的前主子么？如果他死的话，你我之间的合作协议就结束了。”
    “这个世界的杀手似乎已经停止行动了。”叶新倒了一杯茶端在嘴边，“所以我才想问罗贝曼一些事情，看看能否预测出神域下一步的打算。”
    “他已经不再叫罗贝曼了。”仓田一目将蒙着的红色绷带解开，血瞳被完全暴露在外面，“出来吧，式神·河童。”
    “噗——”叶新将茶水喷在了仓田一目的脸上，“河……河童？”
    仓田一目用手抹着脸，“干嘛这么惊讶，我给他起的，不好听么？”
    浑身缠着海带的罗贝曼出现在屋子里，地板瞬间湿了一滩。
    “我只是觉得，他在异界生活的五分殿是在海里的，好像叫海童更符合逻辑。”
    “不要，难听死了。”罗贝曼看向仓田一目，“还是阿目起的名字好听一些。”
    叶新半睁着眼皮，“看来你们之间相处的很融洽啊……”
    罗贝曼突然惊讶道“阿目！你居然有眼睛了！”
    “和那恶魔做了交易。”仓田一目将血瞳用绷带缠好，另一只臃肿的眼睛只能睁开些许缝隙，“等完全适应了就会消肿，只是可怜了提灯小僧。”
    “真正可怜的是交出眼睛的那个女孩子吧。”叶新抱着双臂，“原本死去的灵魂会进入混沌虚无空间，这样一来，在她死后灵魂便要永远成为恶魔的奴隶。”
    仓田一目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这都是自己选的。人类很容易被诱惑，当他们深陷泥潭沼泽的时候，哪怕眼前是一根满是尖刺的荆棘，也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
    “抱歉，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叶新面无表情地说，“为了能够视物，不惜用自己相处多年的式神和恶魔做了交易，你这样会怀揣着愧疚的内心活一辈子。”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偶尔违背良心是在所难免的。”仓田一目尽力想将眼睛睁的更大，但是好像力不从心，“还不是因为你这只猫……”
    “请问……把我召唤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吗？”被无视的罗贝曼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头顶一直在往外冒水。
    叶新稍稍抬脚，躲过地上流淌而来的水液，“神域派你来这个世界，除了监视雷克任务的进度，还有其它吩咐么？”
    罗贝曼摇了摇头，“实际上是我过于想念表妹才向神域申请来到这个世界的。没有想到雷克他居然把我的表妹给吊了起来，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当了伴郎。”
    “神域没有给你下达任务？”叶新皱下了眉头，“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件事？”
    “你也没问我啊，我复活了表妹之后，本打算在这个世界找些好玩的地方带她去，谁知道才没几天，你就带着阿目找到了我。”
    “这是我们的合作协议之一，在完成我的执念之前，我有义务帮他寻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叶新也许是有些累了，他幻化成黑烟，变成了猫形的三岁，卧在椅子上“本想着如果神域派各分殿的s来，就让阴阳师帮忙解决，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妙，神域好像没有打算给各分殿下达任务。”
    “可能是因为梦墨在异界那边想要重组联盟的缘故吧，神域需要各分殿进行牵制，毕竟监管者们的脑子不太好。”
    “的确，只要和那些监管者拉开一段距离，他们就会放弃攻击，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站着。”三岁想起了一些在异界时的经历，“但是如果和他们正面交锋，就会发现他们几乎是无敌的……”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让我回去吧，姑获鸟他们还等着我打牌呢。”

 第四十七章 巅峰一寸

    “叶梓。”佟婉晴走到吧台。
    叶梓回过头，反映了一会，“佟婉晴？？”
    佟婉晴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朝李木子礼貌性地点了下头，就到叶梓的身旁坐下，“好久没来这种地方喝酒了。”
    叶梓望着佟婉晴遮住了半只眼睛的刘海，又抬头看了眼在佟婉晴身旁站立的米卡斯修，只感觉这两个月以来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婉晴，这是你男朋友？”
    “嗯。”佟婉晴也不否认，招呼服务生道“你们这最贵的酒是什么？”
    男服务生将领口的蝴蝶结向上提了提，“bldforlove是本店的特……”
    没等服务生说完，叶梓便一把拉过佟婉晴，在她耳旁低声道“千万别点，特别难喝！”
    正说着，叶梓突然注意到佟婉晴手腕上的六芒星凸起，就像是刀割一样留下的疤痕，“婉晴，你纹了纹身？”
    “嗯！”佟婉晴抽回手纹，语气中竟是带了些许厌烦。
    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不对之后，佟婉晴立刻冲叶梓笑了笑，“朋克风格嘛，没听说过吧？”
    “朋克……”叶梓愣愣地望着她，只感觉和她之间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佟婉晴微笑着看向服务生，伸手打了个响指，“爱无畏，我喜欢这个名字，就点它了，给我们……来四杯。”
    “我们就不要了！刚才已经喝过了。”叶梓说着回头去看李木子，却见李木子直勾勾地盯着佟婉晴的手腕。
    “木子。”叶梓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你想什么呢？”
    “这是……”李木子回过神，立刻皱眉死盯着佟婉晴身旁站立的米卡斯修。
    米卡斯修似乎感觉到视线的聚焦，看向李木子，微笑不失礼节地朝他点了下头。
    李木子将视线挪到佟婉晴垂落下来的刘海上，双拳不自觉地缓缓握住。
    “好了。”服务生打断了李木子的思绪，将心形的酒杯横列摆放了四个，“同时做出四杯刚好是我的极限，请各位慢用。”
    在李木子和叶梓无动于衷的时候，佟婉晴已经仰头将那一杯喝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说“米卡斯修，坐下，你尝一尝。”
    “是。”米卡斯修在佟婉晴身旁坐下，轻抿了一口，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说“手法上还欠缺一些火候，导致比例稍有缺失，除此之外，非常完美。”
    “完美？”叶梓憋着笑，“那你怎么不都喝下去？还是因为太苦了吧？”
    米卡斯修静静地望着桌上的那杯酒，“这种酒，不是用来喝的。”
    “可真能装，还……”叶梓正要嘲讽，却见佟婉晴正认真地听着。
    “当某个作品的境界上升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层次，就会引来愚者的愤怒和不满。我想在这个酒吧里，这杯酒应该并不畅销，应该是由于始创者的执念，才会以这样的低三下四的手段进行推销，并且放出了这么低的价格，或许目的就是希望找到能品懂这个作品的人吧。”
    “居然……真的出现了。”服务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先生！请您务必多待一会，这杯酒的始创者是我们的老板，她吩咐我如果见到了您，务必让我留住，她会立刻过来见您！”
    “这就比较为难了，因为我能否继续呆在这里，并不取决于我自己。”米卡斯修微笑地看向佟婉晴。
    服务生立刻说道“你们几位全部免单，这酒吧里所有的酒都随便喝，包括珍藏柜里的非卖品！”
    “米卡斯修，就在这里吧，我和叶梓也许久没见了，想多聊一会。”
    “是。”
    叶梓望着服务生兴奋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真这么夸张……”
    米卡斯修似乎是在耐心的解释“其实这杯酒的好就在于所添加的中草药和香料里，一方面可以缓解胃部的不适，另一方面可以调和刺鼻酒精的气息。”
    叶梓端起自己身前的那杯闻了闻，“说起来，好像是没有特别刺鼻的味道，感觉刚才喝完之后，胃里温温热热的，现在想想，还挺舒服的，但还是感觉价格有点……”
    “光是这杯酒里添加的三滴水，都是取在这个世界最北端冰原雪山的巅峰一寸，这个价格，实际上已经代表着酒吧的老板根本就不在乎能否赚钱了。”
    叶梓听着，顿时对眼前的这一杯又提起了些许兴趣，这次她只抿了半口，闭上眼睛享受着，“果然……是常人无法体会到的境界，真的好美啊……”
    佟婉晴半睁着眼，偏头到米卡斯修的耳旁问“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被你发现了，我可爱的主人，我只是编了些能让她听懂的说辞而已。”米卡斯修望着又去喝李木子身前那杯酒的叶梓，“当人类自以为达到了原本无法达到的高度时，就会开始为之癫狂，并且……”
    叶梓闻着酒杯，缓缓摇头，对李木子说“你不懂……这其中的境界。”
    米卡斯修微笑着继续说“并且，开始从内心嘲讽周围与他观点尚不一致的人。简单的说，是优越感作祟。”
    “米卡斯修。”佟婉晴冷冷地说，“叶梓是我的朋友，你不许再戏弄她。”
    “是，我可爱的主人。”
    佟婉晴朝叶梓伸出手，“亲爱的，这种酒喝不尽兴，咱们去那边拿点酒喝。”
    “好啊！”
    叶梓和佟婉晴拉着手离开了吧台，米卡斯修缓缓将杯子端在嘴边，并没有去看只隔了两个位子的李木子。
    啪！
    后背感受到一记掌击，米卡斯修微微地笑了笑，放下杯子，回手摘下了自己背上的符咒。
    李木子震惊地望着，“怎么会，没有效果……”
    米卡斯修没有回头看他，灵活的手指迅速将符咒叠成了一朵纸玫瑰，放在桌面上，“真是无所畏惧，听说仓田一目就是欣赏你这点，才同意收下你的。”
    “你这恶魔。”李木子握紧拳头，“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诱惑佟婉晴和你进行交易！”
    “我没有诱惑她，是她自己把我召唤出来的，那可需要相当复杂的步骤呢，首先要找到那种材质的蜡烛就……”
    “我可没工夫听你在这胡编。”李木子从袖口里又拿出了几张符咒，“师父说过，恶魔最擅长诱惑人类，佟婉晴什么都不缺，怎么可能主动和你这恶魔做交易！接招吧米卡斯修，我的第一个式神就是你了！”
    米卡斯修无奈地握住迎面而来的手腕，轻轻一吹符咒便尽数化成了灰烬。
    “没错，这个小姑娘几乎拥有一切，可是人类，拥有的越多，在乎的就越多。”米卡斯修将李木子拉到身旁的位子上，笑眯眯地对着远处突然回望过来的叶梓点了下头，见叶梓继续陪着佟婉晴拿酒，他继续说，“恶魔的能力可是很强大的，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李木子，你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跳跃力，无法再进行灌篮，以后在球场也只能勉强当个替补。”
    李木子突然睁大了双眼，他望着脸上毫无血色的米卡斯修，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
    “恐惧了吧？怕失去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米卡斯修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骗你的，恶魔也不忍心去随便剥夺一个人，通过努力和汗水所换来的成果啊。”

 第四十八章 荣耀之星

    “但是人类忍心。”米卡斯修说完，松开了李木子的手腕，“身为阴阳师，应该以守护世界秩序为主要，而不是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动手。你这个样子，不过是使用着符咒的莽夫而已。”
    李木子愣了下，觉得米卡斯修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又立刻皱下眉头，“我是不会受你蛊惑的！米卡斯修对吧？总有一天我会收了你！”
    “收什么啊？”叶梓朝他们走过来，“米卡斯修显然是来自国外贵族的绅士，怎么可能去跟你们打篮球？再说了，你们球队的人不是已经够多了嘛。”
    “主要是没有时间，不然我也挺喜欢打篮球的。”米卡斯修笑眯眯地说。
    “你还会打篮球啊？看你西装革履的打扮，还真没想到你也爱运动呢。”
    “叶梓！”李木子一把拉住要靠近米卡斯修的叶梓，极其严肃地对她说“你别被他蛊惑了，他是个恶魔！佟婉晴手腕上的疤痕，就是契约。”
    “我知道啊！”叶梓说，“刚才拿酒的时候婉晴都跟我说了，朋克风你懂不懂，人家那是代表着两个人订下契约天长地久，米卡斯修手腕上也有一个，对吧？”
    米卡斯修露出手腕上的六芒星印记，微笑着说“我们一起去店里纹的，虽然不太喜欢这种风格，不过我家小可爱喜欢，这就够了。”
    “你看看人家，对女朋友多好，还叫佟婉晴小可爱！再看看你，李木子，这么久了你叫过我一句小可爱吗？”
    “关键后来发现你根本就不是那种可爱风的女生啊！不对叶梓，这些不是重点，反正一定要离他远点，不然……”
    “不然怎么的！”叶梓打断他的话，伸手掐住了他胳膊，“以前没看出来啊李木子，你还挺小心眼的，人家米卡斯修可是佟婉晴的男朋友！你一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还我不是可爱风，我看你别叫李木子了，叫李木头算了！”
    “木子兄弟，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信任是很重要的，看得出来，叶梓很喜欢你。”
    “我可不喜欢他，一天天都快被气死了！”
    米卡斯修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我好像看见小可爱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呢？”
    “对！有一桌撤了，我来就是叫你们过去的，都被这二货给气忘了，走吧。”
    “叶梓！”李木子拉住她，“这里真的很危险，你现在赶快回家睡觉，我在这掩护你，和这个恶魔决一死战！”
    叶梓猛地将李木子的脖子夹在了咯吱窝里，“决一死战去酒桌上，睡你妹的觉！”
    “不行，我要去睡觉了。”苏饴将手机屏幕直接按黑。
    我敲动着手机屏幕，“你得快点追上我的等级啊苏饴，过几天版本更新就有王者之塔了，到时候咱俩可以一起组队爬塔，前几名有称号的。”
    “那称号就是糊弄你们玩的，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作用。”苏饴放下手机，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异界有个无尽之塔差不多，听说爬到顶层会给一颗荣耀之星，有什么用？许多分殿的s都跟着去凑热闹，真是不理解。”
    “没什么不理解的，那不仅象征着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我听着她在卫生间洗脸的声音，提高嗓音说“还能省去未来的很多麻烦，更多的人愿意和你组队，以后战团收人也更方便！”
    卫生间里没有回应，似乎是不太想理我。
    过了一会，我瞥到她裹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敷着乳白色的面膜。
    “趁着你敷面膜去刷图升级，不然到时候咱们俩没法组队爬塔。”
    “不行，敷面膜的时候看着手机不好。”苏饴的语气很坚决，“白鞍，我能陪你玩这游戏就已经是底线了，你别太过分啊。”
    我怕我再继续说她就干脆把游戏卸载了，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反正我得为爬塔做好准备，这件事必须得认真对待才行。”
    “哈哈哈哈……”白鞍将巨剑仍在紫水晶拼接的地面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自己的火球烧了同伴的屁股！那个法师快笑死我了。”
    “你能不能认真点啊！”少女没好气地坐在白鞍身边，“好不容易爬到68层，这来来回回又掉到62层了，这样什么时候能爬到塔顶，拿到荣耀之星啊！”
    “不急不急，我就是看他们太可怜了，实在是不忍心。”白鞍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我答应帮你拿到，就肯定会帮你拿到的。”
    “你别笑了！咱们上去又下来太多次了。”少女蹙眉朝前望着，“你看看大厅里的人，哪还有人愿意跟咱俩组队了？真不知道你到底行不行，一会厉害一会怂的！”
    “你质疑我？忘了我在联盟内部选拔比赛的时候砍了黑蛛多少剑了？”
    少女极其认真的盯着他，“就是因为觉得你厉害才跟你组队，但是你的发挥也太不稳定了！本以为你可以一路带我爬到塔顶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白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想拿到荣耀之星很容易，但是想看到你这么可爱的表情就难了。”
    少女愣了下，移开了视线，说“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跟咱们组队。”
    “别问了。”白鞍站起身，“这是62层的大厅，和他们组队太浪费时间，走吧，咱俩直接进传送门到战场。”
    “你认真点好么？”少女有些生气地站着，“我已经跟姥姥夸下海口，两个月内肯定能拿到一颗荣耀之星，现在已经半个多月，连一百层都没过去。就算我自己找队伍混，现在怎么也都该混到二百多层了。”
    “时间不是还早么，到1000层的塔顶只不过是几天的事情。我啊，其实很厉害的。”
    “厉害个头，肯定是你拿着神器开天的缘故，一旦规定不能使用自带武器就不行了。”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想不明白，你一个战士为什么总要去抢魔球，还好意思笑话别人呢。”
    “因为好玩啊，圆圆的球，还能发射，冒蓝火哒哒哒哒……”
    “你自己哒哒吧！”少女气愤地转身，朝大厅中央的人群里走去。
    “哎——那我也只好找别人组队了。”白鞍叹了口气，又突然大喊道“有没有人愿意跟我组队啊？”
    “谁愿意跟你组队才怪！”少女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可当她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回头再看，所有人都在白鞍周围请求入队。
    白鞍在人群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两颗荣耀之星。

 第四十九章 你的女朋友，还管么？

    二叔给白歆盖好被子，在她脑门上轻轻亲了一口。
    “晚安爸爸。”白歆说完便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晚安。”二叔关上床边的台灯，走出了白歆的房间。
    黑暗中，白歆缓缓睁开双眼，在心里想妈妈不要我了，哥哥也不要我了，爸爸会不会也不要我呢……
    她钻进被窝里蜷缩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定是白歆太烦人了吧，所以都不喜欢白歆了……”
    想着，她闭上双眼，听到了旁边屋子的开门声。
    二叔走进自己的房间，见床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物盒，“这孩子，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伸手正要去拿，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了床桌下面的抽屉。
    “五百万。”他在床上躺下来，望着手里的银行卡自言自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花啊……”
    “有钱傻子才不会花呢！”叶梓搂住佟婉晴的脖子，“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肯定第一时间帮我爸妈把房贷还了！不，我直接给家里换个大豪宅！只可惜没你这好命啊婉晴……”
    此时的酒吧已经停止了所有音乐，除了这一桌，只剩吧台上还零星坐着几个愁闷的独酒者。
    佟婉晴默不吭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怎么不说话啊？”叶梓靠在佟婉晴的右肩上，喃喃着，“你都不爱理我了……越来越疏远，从小到大，你从没隔过这么长时间都不主动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每次掏出手机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很没出息，要不是今天这个李木子钱不够……嗯？”
    叶梓用力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满是空瓶的玻璃桌直晃悠，她扭头看自己身旁的位置，用手拍着沙发，“李木子呢？怎么变成透明人了呢？”
    “你喝多了叶梓，李木子不是……”
    叶梓只感觉到佟婉晴在拍她的肩膀，后面的话怎么都开始听不清了。再次回身望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佟婉晴正露着脑门，扎着马尾辫，睁着两只天真无邪地大眼睛望着她，完全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再朝空酒瓶的方向望去，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映出了正坐在舞蹈教室的地上，头带着蝴蝶发卡的自己……
    “对不起叶梓，害你也摔跤了。”
    “说什么呢。”叶梓两只胳膊一撑便站了起来，“刚开始配合双人舞摔跤是很正常的，起来多练几次就好啦。”
    佟婉晴噘着嘴，“我不想再练了，感觉我不适合待在舞蹈班，还是回原来的音乐班学小提琴吧。”
    “哎——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呢？”叶梓掐着腰，望着她摇了摇头，“当初可是你自己哭着闹着要来舞蹈班，现在就回去的话，会被音乐班的同学们笑话的。”
    “那……”佟婉晴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要不你别和我一组了，明天就要比赛了，这样我会拖你后腿的。”
    “站起来！”叶梓将佟婉晴拉起来，“我妈说了，人穷不能穷志气！爱哭的女孩子眼睛是会瞎掉的！”
    佟婉晴立刻止住了泪水，吓得直抽搭。
    “比赛名次根本就不重要。”叶梓伸出小手，帮佟婉晴抹掉脸上的眼泪，“只要我们俩都尽力了就好啊。”
    佟婉晴望着她，“谢谢你叶梓。”
    “笨蛋，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道谢的。”叶梓喃喃着，眼中的佟婉晴变回了垂落刘海的模样，她再次看向右边，见李木子和米卡斯修正坐在对面，叠成塔壮的空酒瓶几乎挡住了两个人的脸。
    李木子又拿起一瓶，咬开瓶盖吐在地上，仰头咕嘟咕嘟地给喝空了，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在了最高一层的酒瓶塔上，“哈哈哈！没倒！到你了！米卡斯修，感受绝望吧，你输定了！”
    米卡斯修用面无表情地用拇指挑开瓶盖，“敢和恶魔拼酒，你可真是无所畏惧啊……”
    “叶梓，叶梓？”佟婉晴拍着叶梓的肩膀，“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叶梓看向佟婉晴的脸庞，“啊……没什么……婉晴，你为什么不把刘海扎上去呢？我感觉你还是梳着辫子最好看。”
    说着，叶梓伸手想要帮佟婉晴把刘海撩上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佟婉晴突然神色凛冽，猛地甩开叶梓伸过来的手臂，“别碰我！！”
    叶梓被甩出去的手背误打在酒瓶塔上，伴随着哗啦啦地碰撞和碎裂声，站在对面，拿着空酒瓶正要摆放的米卡斯修僵住了身体。
    “米卡斯修，你输了！”李木子兴奋地站起身，抓着住米卡斯修的手臂说，“按照赌约，你要成为我的式神！”
    “嘘——”米卡斯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是女孩子们的时间。”
    佟婉晴看着叶梓红肿的手背，顿时感觉到一阵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梓就像完全没有喝过酒一样冷静，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佟婉晴，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我先走了，谢谢招待，哦不，这酒是免费的，不欠。”
    “叶梓！”佟婉晴立刻上前抓住叶梓的胳膊，“你听我说，我其实……”
    “别碰我！”叶梓甩开她的双手，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朝门外走去，她边走边喊，“李木子！你他妈没长脑子吗？走！！”
    “嗷嗷来了！”李木子几乎和佟婉晴同时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酒吧里突然进来了一群又一群带着墨镜的黑衣人，将几个人围堵的密不透风。
    “人心贪婪，免费的酒总要喝到最后。”随着女人的声音响起，人墙中让出了一条路。
    嗒、嗒、嗒……
    红色的高跟皮靴踏着地面，黑色的弹力保暖裤紧裹着小腿，几乎到了膝盖的红色长款大衣，半开的领口看不见脖子银链下的坠饰是什么。肩上落着薄藤色的卷发，顺着美人沟的下巴再稍往上看，便是那浆果混着血液般的红唇——微微张合“你们三个，谁是品出那杯酒的人？”
    叶梓凑到李木子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
    佟婉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说“米卡斯修，清理。”
    嘭！
    几个黑衣人猛地向上窜去，撞碎了酒吧棚顶红色的钢化玻璃，碎片宛如大雨般噼里啪啦地倾泻而下。米卡斯修甩出身上的燕尾服，踏步而出，一整圈的黑衣人陆陆续续地倒在了地上。
    “停！”
    几乎是和喊出的指令同时，米卡斯修的手刀正停留在女人的脖颈上。
    佟婉晴将刚好护住了三个人的燕尾服扔在地上，眼中充满了崩溃和愤怒，她吼道“谁让你把他们都杀了的！”
    米卡斯修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我可爱的主人。”
    “我没有！！”佟婉晴的嗓子喊破了音，用那只颤抖的瞳孔望着满地倒下的尸体。
    “米卡斯修！”李木子推开叶梓，冲过去一拳猛击在米卡斯修脸上，紧接着符咒一张又一张地贴了在他身上。
    米卡斯修看了李木子一眼，瞬间消失在他面前。
    李木子回头望去，见米卡斯修伸手接住了晕厥过去的叶梓，他看向李木子，说“你的女朋友，还管么？”
    “叶梓！”李木子冲过去。
    “别紧张，只是受到惊吓的暂时性休克。”米卡斯修将叶梓交给他，走到佟婉晴身边。
    啪！
    佟婉晴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米卡斯修半低下头，眼睛望着地面，“很抱歉，看来我曲解了您的意思，这是在下的失职。”
    佟婉晴没有说话，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女人，见她非但没有露出任何的恐惧，反而脸上挂着微笑。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朝米卡斯修走去，“怪不得品出了那杯酒，我还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家伙呢。”

 第五十章 卖方市场

    身穿红色大衣的女人在米卡斯修身旁站住脚，“恶魔？”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大片的警笛声。
    女人蹙了下眉头，一把扯断了脖子上的项坠，“我叫狄伶儿，幸会。”说着，她将项坠塞到了米卡斯修的手里，冲他眨了下左眼。
    当警笛声离酒吧越来越近的时候，狄伶儿身后的地面上突然生出一大团火焰，周围倒地的所有黑衣人都变成了幽灵般的火苗，进入了那团火焰中。
    狄伶儿转身走进了火焰，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
    佟婉晴呆呆地望着，她还没有从消失的尸体和火焰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警车并不是奔着焰心酒吧来的，但警笛声似乎一直响在附近。
    米卡思修打开手掌，看着手里的红宝石项坠——有点像是火焰的形状，也有点像一个带刺的心形。
    李木子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又是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生命体……
    佟婉晴回过神来，先是厉声说“李木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带叶梓去医院！”
    “嗷嗷！”李木子抱着叶梓跑出去，脑袋里还在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女人，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但是她听到警笛声却立即离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酒吧里，佟婉晴问“米卡斯修，发生了什么？”
    “火巫。”米卡斯修看着手里的项坠，“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算是我的上级。”
    佟婉晴面无表情地冷声说“米卡斯修，你的上级是我。”
    米卡斯修恭敬地鞠了个躬，“是，我可爱的小主人。”
    佟婉晴朝大门的方向了几步，只感觉心中无比厌烦，她站住脚，怒吼道“米卡斯修！把项坠给我！”
    “是。”米卡斯修把手里的项坠递交给她。
    “你明知道那些黑衣人都不是人类，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小主人生气就是在下的过失，无需辩解。”
    佟婉晴猛地将项坠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从今往后，你一滴酒都不能沾。”
    米卡斯修微笑地答应，然后朝佟婉晴伸出了手背，鞠躬道“我可爱的小主人，在下是否有荣幸请您跳支舞呢？”
    佟婉晴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正要发怒，酒吧里却突然响起了音乐。
    “小主人，您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一只手突然搂住了佟婉晴的腰，脸上泛起紧张的红晕，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米卡斯修那上扬着嘴角几乎令人无法拒绝……
    左手轻搭在他的右肩头上，右手轻放在他的左手心上。
    为什么，这个心跳——不是恐惧？
    随着米卡斯修的右脚迈出，佟婉晴下意识地便后退了左脚。
    收脚迈步，重心变化，舞曲的旋律就像烟雾般钻进佟婉晴的大脑占据了所有细胞。她可以完全沉浸其中，什么都不用去想，一切都依靠自己多年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第一个命令发出后，契约就会完全成立。我可爱的小主人，好好想想吧，哪怕失去了双腿，您仍然拥有着无尽的财富……”
    “米卡斯修，治好我的双腿。”
    “您需要多交付一只眼睛。”
    “为什么？书上并没有写需要交付一只眼睛。”
    “因为恶魔是邪恶的。现在是卖方市场，如果您觉得不够公平，可以取消契约。”
    佟婉晴沉默了一会。
    “米卡斯修……治好我的双腿。”
    李木子抱着叶梓跑出了美食街，快到苏饴出事那天所在的死胡同时，发现那里围上了警戒线，周围站满了警察和记者，好像是有什么大案件发生。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妖魔作祟，想去查看情况，脑海中却突然想起米卡斯修的话“你的女朋友，还管么？”
    李木子咬咬牙，抱着叶梓奋力奔跑，没一会便被两辆警车给拦住了去路，回头一看，几辆警车跟上来，警察们利落地下车蹲在车身后，端起手枪瞄准了李木子的脑袋，喇叭里发出严厉的警告“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人质投降！”
    李木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红蓝闪烁的警灯，一股冷风袭来，他只感觉瞬间醉意上涌，警车模糊成了一片，大脑嗡嗡作响。
    我晃了晃脑袋，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我闭上了眼睛，有关异界记忆的碎片还是零零散散无法拼凑，主要的难点是在于事件所发生的时间。我无法确认它们的先后顺序，甚至有些片段我认为它们是不可能相关联在一起的。
    “我爱的人苏饴这点没错，但是结婚的人却是梦墨……不行，这么想实在是太混乱了！”我睁开双眼，起身在客厅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纸笔，于是我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的备忘录开始理顺我所恢复的异世界记忆
    1我知道自己和苏饴有一个孩子，但是始终和梦墨生活在一起，而且从来没对梦墨提过这件事情。
    2我根本不想突破异世界的结界，但是却继承了养父雷克的执念，始终专心维护管理着联盟，哪怕在雷克已经背叛联盟的情况下。
    3在我得知雷克和苏饴结婚，并且背叛联盟的事情之后，有一次暗夜的团员将他逮捕，我下令放了他？
    4我可以凭一己之力杀了亡灵龙，在我对异世界发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三千战团会来帮我，但我非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故意没有使出全力，让所有人都死掉了……
    我闭上眼睛，实在无法继续写下去。
    “可恶！那些时候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嘭！
    手机屏幕，被我的拇指给穿出了一个窟窿……
    我惊讶地看着，将左手的拇指从已经黑屏的手机里抽出来。
    “用力过度了么……”我用右手将手机放在沙发桌上，伸出左手去端那杯剩下的一口苹果汁，结果拇指刚刚触碰，杯子便瞬间炸裂。
    “白鞍！你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卧室里传来苏饴的抱怨声。
    望着沙发桌上亮晶晶的玻璃碎片，尝试性地，用左手的拇指，轻轻地碰了下沙发桌的玻璃桌面。
    哗啦啦！
    “白鞍！！”苏饴睁眼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一开门便看到了客厅满地的玻璃碎渣。
    我咽了口唾沫，左手保持着“你很棒”的手势，缓缓靠近墙上挂着的电视机。
    “苏饴，我好像获得了超能力……”

 第五十一章 你真棒！

    “看起来整条街的店家都休息了。”米卡斯修跟在佟婉晴的身后，“我可爱的小主人，需要我抱您回家么？”
    “不要。”佟婉晴还在想着刚才跳舞的事情，“米卡斯修，你为什么突然邀请我跳舞。”
    “在下只是感到愧疚，关于您的那只眼睛。”
    “没什么的，卖家市场，你情我愿。”佟婉晴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着。
    “可是您似乎并没有更加快乐。”米卡斯修说，“治好了双腿以后，您也并没有想要跳舞，这是为什么呢？”
    佟婉晴站住脚，“米卡斯修，闭嘴。”
    米卡斯修轻轻地点了下头，佟婉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外走。没过一会，两个人刚走出美食街的大门，便看到几辆警车陆续从身前的马路上经过。
    “我可爱的……”
    “闭嘴！我命令你！”
    “李木子兄弟被警察抓走了，还有昏迷不醒的叶梓小姐，也在刚才经过的警车里。”
    “米卡斯修，我刚才是不是命令你闭嘴了？”
    “没错，我可爱的小主人，但事分轻重缓急，恶魔仆人可不是没脑子只会对命令百依百顺的宠物。”
    佟婉晴憋着笑，“带我跟上那几辆警车。”
    “是，我可爱的小主人。”
    “嚏！”三岁摇了摇脑袋，化成人形的叶新坐在椅子上，“阿嚏！”
    趴在茶桌上的仓田一目睁开臃肿的眼睛，“感冒了么？我的符咒空间里四季如春，暖和的很。”
    叶新仰靠在椅子上，疲惫地说“没空跟你斗嘴，本喵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真不明白你这执念的源头在哪。”仓田一目伸了个懒腰，“如果你的前主人真信任你，在异界时就该把所有事情都跟你交代清楚。”
    “他一定有着不能说的理由。”叶新揉着眼睛说，“神域没有向各分殿下达任何命令，但是按照主人的说法，现在神域应该采取更积极的行动才对，他喵的……怎么都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很简单，你那前主人失算了。”
    “不可能……”叶新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时间不多了，现世的主人太过懦弱，想要让他恢复记忆显然来不及，我只能先弄清一切，然后找个机会全部告诉他。”
    “孩子实在学不会用筷子，就开始想办法喂进他嘴里。只可惜你现在的困境是，你愿意喂，他也不愿意张口。”
    “我的任务，就是帮他找回异界的记忆和能力，至于方法，他没交代，我也只好自己摸索。”叶新扭动着脖子，“只可惜那些杀手嘴硬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偏离了路线。就算你弄清楚了一切事情的经过，也没法知道你那前主人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他想什么！”叶新突然变得烦躁，上嘴唇包着的两颗尖牙越来越长露在外面，“我现在要知道的是，神域在想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杀手停止了行动，异世界的各个分殿也没有收到任务！”
    话音未落，房间内的地板上突然燃起一团火焰，狄伶儿从火焰里走出来，“嗨，老同学，你猜我今晚发现了什么？”
    叶新偏头望去，只见狄伶儿穿了一整身的红色，就像一个巨大的血袋……他瞬间幻影到狄伶儿身前，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狄伶儿猛地一惊，“仓田一目！你这养的什么鬼？！”
    仓田一目捂住了自己臃肿的眼睛，“你忍忍吧，他吸不了多少。”
    过了一会，叶新突然松口，推开了狄伶儿，两颗尖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了回去。
    狄伶儿捂着脖子，“这吸血鬼胆子太大了，敢喝巫师的血……”
    “果然和少女姐的比起来差了太多，不过还算凑合。”叶新用手抹着嘴，“我不是吸血鬼啊姐姐，我是鬼……狄伶儿？”
    狄伶儿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
    “你认识她？”仓田一目也愣了。
    叶新呆呆地看向仓田一目，“你认识她？”
    “我认识啊，这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叶新恍然大悟，“现世的狄伶儿！”
    “小目，这是你新收的式神吗？”
    “等等。”仓田一目无视了狄伶儿，对叶新道“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要不是看到狄伶儿，我差点忘了他在现世还有个二叔。”叶新瞪大双眼，“糟了……杀手没有停止行动，只不过转换了目标……”
    “别找了，就剩我一个目标了，来吧。”苏饴皮笑肉不笑地冲我勾了勾手。
    我望着她杀手般的冷眸，有些回过神来。
    冰箱彩电洗衣机，锅碗瓢盆和茶几，全部都被我兴奋地碰碎了……
    “来啊！把我也弄碎算了！”苏饴怒吼着走过来，我立刻把手臂举高，她使劲往下拽我的手臂，跳着用头想往我左手的拇指上撞。
    “别闹了苏饴，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喊道，“我这不是刚恢复一点异世界的能力太兴奋了吗！”
    “你兴奋你就拆家啊！”苏饴推开我，扭头就往卧室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苏饴你干嘛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还没追到卧室，就见她走出来，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我的包呢？”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比蚊子还小，“就刚才……碰了。”
    “碰了？”苏饴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走过来一个劲地捶我的胸口，“那里全是绝版的化妆品，还有……还有咱们俩的银行卡！”
    我把手举了老高，“苏饴，你小心点，别被碰着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先把能力收回去吗！”
    “我。”我眨了眨眼，“我不会啊……”
    苏饴愣了一会，突然跳脚道“你别演了白鞍！你到底要干嘛？！你逼死我算了！”
    “我没演苏饴！我真不会！”
    苏饴捋着自己的胸口，“那……你不会收，万一碰着自己了怎么办？！”
    我抬头看着我那高高在上的大拇指，喃喃道“对啊……碰到我自己了怎么办？”
    凌晨三点多。
    如果在崎河市，路上一定没有这么多车辆和行人。
    虽然这个城市没有家里寒冷，但是毕竟寒假时节，一般是没人会傻到将跑车敞篷的。
    “白鞍，你那挨千刀的大拇指要是敢碰到我的车就死定了！”
    “放心吧苏饴！”我将左手举得老高。
    我以前从未觉得这个城市的陌生人如此友善，他们纷纷友好回礼，有的还会朝我大喊，比如刚才有个玩滑板的冲我喊了一句“666兄弟！”，还有之前拎着酒瓶、泪流满面的家伙冲我喊“谢谢你兄弟！我会加油的！”
    不过偶尔也会遇到脾气不好的，老远看清了我们，却突然捡起石头朝我们扔过来，大骂“装什么装！你个小白脸！”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手势，有些人看到觉得是鼓励，而有些人看到就觉得是嘲讽。虽然我这样是形势所逼，但是当我举着“你真棒”这个手势游遍大街的时候，还是希望遇到的感谢多一点，辱骂少一点。毕竟在这个时间段还在外游荡的人，大家都不容易……
    “苏饴，我把手臂放下来一会行不行，我肯定会小心的。”
    “不行！在见到叶新之前，你只能这么举着！”

 第五十二章 秩序护卫队

    崎河市公安局。
    张圣藤将案子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烦躁地呵斥“你老实点！老蹦什么？”
    李木子蹲着抱头，在办公室里蛙跳着，“四点了啊！你们不放我出去，我只好在这里训练了！”
    “这里是崎河市公安局！你是不是喝多了？快点停下来，不然我就采取强制措施了！”
    “区区酒精而已……没有……任何事情……”李木子坚定地皱着眉头，朝门前蹦去，“可以让我体内的热血停下来！”
    砰！
    推开门的米卡斯修侧着身子，绅士地说，“女士优先，我可爱的小主人。”
    “侄女？”张圣藤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佟婉晴瞥了眼额头冒血的李木子，还以为是张圣藤严刑拷打造成的，“张叔，这是我朋友，之前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喝酒，案子肯定和他没关系。”
    李木子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望着，只感觉天旋地转，耳旁的声音也越来越不清楚。
    “侄女，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案子的确不像是这小伙子做的。但是，他确实有着犯罪嫌疑，死者是第……”
    嘀、嘀、嘀……
    二叔翻了个身，将手掌按在床头桌的礼物盒上，迷迷糊糊地说“唔……又到做早饭的时间了。”
    这闹钟的声音怎么不太对呢，不对啊！自己明明是手机设置的闹铃啊！二叔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看到手掌下礼物盒显示的倒计时
    6……
    5……
    4……
    二叔像被电击一样猛地打了个激灵。
    轰——！！！
    炽热的波浪冲出窗外，破碎的钢筋混凝土如同炸裂的流星，从整幢6号居民楼的第十层轰隆隆地迸射出去，楼下停放的电瓶车发出参差不齐的报警声。
    叮叮叮咚，叮咚叮咚……
    这个报警声，好像有些奇怪。
    二叔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不住地深呼吸着，墙壁上还放映着脑海里残留着的爆炸画面，耳旁伴随着急促的门铃声。
    他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望向桌子上那个完好无损的礼物盒，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满头的冷汗流到了脸颊上。
    “还好是梦……”
    叮咚！
    “来了来了！别按了！”
    二叔走出房间，见白歆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揉眼睛，“爸爸，谁这么早啊……对了！是哥哥！一定是哥哥回来了！”
    “小鞍？”二叔推开门，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白歆望着从二叔裤腿旁擦过的那只黑猫，眨了眨眼睛，“爸爸，猫……”
    二叔回身低头，惊讶地看到了大摇大摆走进屋子的黑猫。
    “哪来的野猫！”二叔正要伸手去抓，黑猫突然躺在地上，一个翻身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后爪露出了咖啡色的肉垫，两只前爪耷拉着，一金一蓝的双眼闪烁着星星般亮晶晶的光芒，配合着抖动的猫耳朵，布灵布灵地望着二叔。
    “喵~”
    二叔呆若木鸡地张开了嘴巴。
    “老夫的少女心哟……”
    很显然，他被萌化了。
    “爸爸！你怎么变小了？”
    二叔的脑袋比身子还大，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满脸的胡茬，“歆歆，咱们把它养下来吧！”
    “好啊好啊！”
    “哈哈！为我们获得一只可爱的猫咪而击掌吧！”二叔和白歆开心地击掌，变回了原来大人的模样，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着“我刚刚好像变得有些奇怪的啊……”
    “我哪有什么奇怪的。”仓田一目看向别处。
    “哪有？”狄伶儿在之前叶新的位置上坐下来，正对着仓田一目，“你刚才放纵猫妖吸我的血，还让它离开了这里？”
    “它很厉害，弄伤了我的眼睛，所以为了收服他，我们达成了协议，只要协助他完成了执念，他就会乖乖做我的式神。”
    “你打不过他？”狄伶儿挑了下眉，“我可以帮你啊。”
    “不用！”仓田一目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立刻平静下来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我记得呢。”狄伶儿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盒细支的香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食指的指尖冒出火苗，点燃了它。
    “呼——”狄伶儿吐着烟雾，“咱们三个当初的约定历历在目，你管制东方作祟的妖魔，我管制西方不守规矩的恶魔，张圣藤管制犯法的人类。三人共同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
    “你记得就好，别掺和阴阳师的事情。”
    “我才懒得掺和呢。”狄伶儿将烟灰弹进桌上的茶杯里，仓田一目看得嘴角直抽搐，只听她继续说“你也知道，老娘已经好久都没来活了，结果今天撞了大运，正逮到了个恶魔！”
    “哦，恭喜。”
    “恭喜个鬼的猫啊！”狄伶儿咬牙切齿道，“还没引上钩呢，张圣藤就带人来抓我了！这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不就卖点毒品，至于的吗？到哪跟哪，烦死了！”
    “呵，我看你们是余情未了吧。”
    “谁跟他有余情了？你别瞎说！那都是上学那会儿他们瞎传的，老娘长这么好看，最起码……”狄伶儿将烟头扔进茶杯里，“最起码也得找你这样的小鲜肉啊，不过现在就算了，你练血瞳没了只眼睛，这另一只眼睛也肿上了，难看死了！”
    仓田一目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外貌协会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张圣藤上学那会追了你那么多年都没追上，没想到长大了他还是追你，不过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法制！”
    “切。”狄伶儿翻了个白眼，“好在老娘技高一筹，临走前把焰心坠留给了那个恶魔，凭着老娘的姿色，就不信那恶魔不留着我给她的定情信物。”
    “你毕竟是个女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嫁了，别等着人老……”
    “闭嘴！”狄伶儿立刻打断仓田一目的话，站起身道，“行了，不跟你胡扯，我估计张圣藤那个憨货已经离开了，焰心坠的定位现在……”
    仓田一目看着僵住的狄伶儿，问道“怎么了？”
    “感受不到定位？”
    “噗，怕不是人家把你的焰心坠毁了吧？”
    “他敢毁我的焰心坠？！”狄伶儿紧紧攥着拳头，气得咬牙切齿，“他！居然！敢毁！老娘的焰心坠！”
    “算了吧，你这么多年都没活干，不就是因为恶魔都比较守规矩，基本上都不会在契约外做事。”
    “不！我有预感，他的那个主人发型很奇怪，很可能已经被那恶魔在契约外骗走了什么东西。”
    “人家留什么发型只是个人喜好，这你还管。”仓田一目心虚地捂着自己臃肿的眼睛。
    “本来看他长得挺帅，想着随便查查就放过他的。”狄伶儿咬着牙根，“敢毁老娘的信物，等着，一旦被我查出有契约外不守规矩的交易，非得给他们连锅端！”
    仓田一目的声音显然没什么底气，“你看你怎么就这么愿意较真呢……”
    “对了！”狄伶儿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那个小女孩，有一半的刘海垂了下来，难道恶魔取走了她的……”
    仓田一目冷汗都下来了，心想着要不然自己招了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同学，狄伶儿的脾气他知道，那火气说来就来，万一被她自己琢磨出来了，别说眼睛，可能脑袋恐怕都保不住了。
    “那个，伶儿啊，其实我……”
    “你别说话！我想到了！”狄伶儿兴奋道，“是头发！”
    “哈？”
    “绝对是头发，不然为什么只有一半刘海垂下来，另一半没垂下来呢？肯定是恶魔骗走了她另一半的刘海！天呐……我好聪明啊……”
    仓田一目用鼻子深吸了长长的一口气，拍着手掌说“厉害，不愧是我们‘秩序护卫队’的唯一女性成员，就按照刘海这个思路往下查，准没错。”

 五十三章 冬天的雪

    这里是神圣庄严的崎河市人民法院。
    顶着一头卷发的法官，拿起桌上的小法槌。
    “经崎河市人民法院判决，犯罪嫌疑人李木子，故意杀人，罪孽深重，不知悔改，判处死刑，无缓立即执行！”
    法槌敲落的瞬间，两个警察将李木子架出去。
    “不要啊法官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杀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杀人狂魔李木子被带到执行地，在一片无人的空地上，他泪流满面地懊悔着。可是一切都晚了，执行警察将手枪抵在他脑袋上，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砰！
    “我没有杀人！”李木子大吼着坐起身，看到米卡斯修耷拉着眼皮，抱着双臂站在对面。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轻洒在病房地面的瓷砖上，李木子望向窗外，并不刺眼，乌云半遮半掩地藏着，可以勉强直视。玻璃窗外，零星地飘着白色的雪花，落在窗台的瞬间，就融化成些许湿润。
    李木子缓缓睁大双眼，喃喃地说“雪……”
    “啊。雪。”米卡斯修顺着李木子的视线望向窗外，“你今年17岁吧？在你出生的那年，这个城市还下过大雪。”
    “我见过大雪。”李木子下了床，朝窗边走去，“小时候有一次，地面上都积上一层雪，用脚都能踩出脚印。”
    “我说的是鹅毛大雪，如果不清理，几天下来积攒的雪可以淹没脚踝，人可以用地面上的积雪滚雪球堆雪人，就像在极北地区生活的人们那样。”米卡斯修看着病房墙上的电子日历2044年1月28日09:5804。
    “你说的这种我在视频里见过，还以为是后期合成的……”李木子正说着，透过窗子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医院楼下，叶梓和佟婉晴拎着购物袋下车，两个人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叶子和佟婉晴她们两个，和好了？”
    “塑料姐妹才会因为争吵闹掰。”米卡斯修也走到窗边，“可别小看了女生间的友谊啊。”
    李木子沉默了一会，说“谢谢你们了，把我和叶梓从公安局救出来。”
    “其实也没做什么。”米卡斯修朝窗外望着，一辆白色的敞篷跑车从医院的大门外经过，副驾驶坐着很奇怪的男生，高举手臂竖着大拇指（没错就是我！），“叶梓清醒过来了之后，向张局说明了情况，再加上我家小主的关系，张局才同意暂时释放。但是你仍然没有逃脱犯罪嫌疑。”
    “我还有嫌疑？”李木子愣了下，“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不是也都帮我说清楚了吗？”
    “是这样没错。”米卡斯修打开窗子，将手伸出窗外，柔软的雪花落在手心，瞬间融化，“但据死者家属表示，死者生前和一个叫李木子的男生来往密切。”
    “你和李木子以前不是挺密切的吗？怎么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苏饴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热气。
    “新手机里其实也存了的，只不过手机坏了。”
    苏饴瞥了我一眼，“你背不下来朋友的手机号吗？”
    “嗯，亲朋友好友的生日和手机号什么的，从来都记不住，哪怕刻意去背，只要隔上几天，就会忘掉。”
    “那还是不够上心，你的生日我就永远都不会忘，不管现世还是异界，4月29日，金牛座，但我感觉你不太像。”
    “谁知道呢，星座这种东西……”我抬头望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像是亮晶晶的银色沙尘。
    “异界的雪，似乎比这里大多了，我感觉到过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际，像魔幻电影中的冰原雪山一样。”我所恢复记忆的画面都很模糊，某个片段，某些话语，就像梦中的场景一样，无法描述具体。在那些记忆中，就连我自己，也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所出现。
    只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我并未参与的事情，仍然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比如雷克和狄伶儿的事情，比如苏饴一直都瞒着我的事情，我应该没有理由知道才对。
    望着天空上的雪花时，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幅场景，不！与其说是具体的场景，倒不如说是一种感觉——朦胧，让人质疑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成是错觉。类似男女之间猜测爱意的感应雷达。
    我无法用语言去具体形容，只是在飘落的雪花中，感觉到了岳皑和少女，正踩着淹没了小腿的积雪，一步一步，朝日月之岛进发，寻找曾和异界的我打成平手的许灼凉。
    真的是记忆，还是我的凭空幻想呢？
    这件事我也没有参与，但我猜想，这事是在我和许灼凉交手之后发生的。
    但这碎片具体应该摆放在哪里呢？
    如果说少女和岳皑去找许灼凉之后，少女又到现世找我的话……
    不对，这逻辑根本就不合理。我突然想到另一个复苏的片段，岳皑加入暗夜的时候，很显然梦墨已经是代理团长了。
    难道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少女回到异界之后吗？也就是这阵子刚刚发生的？
    没错，想要逻辑通顺就只能这样捋顺时间我来到现世之后，少女才来找我，然后少女回异界，认识了岳皑，再和他一起去日月之岛。可是……如果是发生在异界的我已经死亡之后的事情，处在现世的我为什么会知道呢？哪怕恢复异界的记忆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这——应该不在我异界的记忆当中啊……
    “喂！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啊？”苏饴用手肘碰了下我的胳膊，完全打断了我的思路。
    “嗯？你说什么？”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苏饴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风很像……”我突然说出的话语，让苏饴有些奇怪地看向我。
    我继续说“阳光很像，远处的山，也很像。只有人真的不一样……”
    刚认识叶新的时候，他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只不过在这句话上做了补充“还有冬天的雪。”
    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苏饴死死地抓着方向盘，闭上了双眼。
    我没有想到，这句随口而出的话，让她误会了。
    “是啊，不一样。”她说，“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啊。非要回去的话，就去找她吧……”
    “苏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一样，就人不一样！我不是梦墨，就因为我不是梦墨！”苏饴大吼着发泄完之后，突然将额头撞落在方向盘上，睫毛上的残泪凝成了冰霜，“白鞍，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我可以改，可以学，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只要我所拥有的东西，我都可以给……”
    感动的同时很心疼。
    酸楚的同时很幸福。
    或许，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我抬头看向左手竖着的大拇指，它在零星飘落的晶体中，像一幅用后期特效处理过的动态壁纸。
    你到底棒在哪里啊？异界的白鞍，你明明爱她，又为什么要让她深陷痛苦呢？瞧啊，身为高傲的七分殿公主，她已经被你欺负的，没有自信了……

 第五十四章 厨房尬舞

    “歆歆，你不要光顾着逗猫，幼儿园布置的寒假作业你还没动笔呢。”二叔将一根大葱放在菜板上，横向一刀剔除了葱绿，然后将葱白纵向切成两条，迅速密集地横向切堆儿，当葱白被切碎的时候，平刀一抹菜板，葱白全部乘在了刀面上。他都不偏头看那旁边的盘子，随手一抖，刀面的葱白便被甩进了已经撑着红椒段、蒜瓣、去叶香菜沫等的配料盘里。
    白歆似乎并没有听到二叔说的话，她一脸严肃地蹲着，又拿出一个纸杯倒扣在地面上，她数了一下，此时地面上已经横列扣了12个纸杯，她将4个红色的塑料小球随机藏在了4个纸杯下，用双手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交换着纸杯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自己早都不记得藏着塑料球的纸杯的具体位置。
    “好了！”白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只小手总算停了下来。只见黑猫边打着哈欠，边用爪子看似随便地推倒了4个纸杯，4个红色的塑料小球全部暴露在外面。
    白歆目瞪口呆地望着，回过神之后，她不敢相信地拿起一个纸杯，空的，又拿起一个，还是空的……
    全部确认完毕之后，果然只有那4个小球，都被这黑猫给找到了！
    “小墨……你是只天才猫呢……”
    “喵~”黑猫躺在地上打滚撒娇，白歆跟着了魔似的凑过去摸它的肚子。
    “小墨明明这么可爱，又这么聪明……”白歆用食指轻轻地摩擦着黑猫的脑袋，生怕弄坏了似的，突然间，她皱下眉头说“你的前主人脑袋里一定都是巧克力豆！居然狠心丢下小墨，简直不可理喻！”
    “喵！”黑猫及其赞同地应了一声。
    “白歆，吃饭了！”二叔解下围裙，端上了两碗过水面，然后将炸酱放在桌子中央，“今天破例吃点炸酱面吧！但是酱可不要放多了，吃太咸可不健康。”
    “哦……”白歆回头看着正舔爪子的黑猫，说“爸爸，那小墨吃什么呢？”
    “放心吧，我已经给它做好了大餐。”二叔摸了摸白歆的脑袋，转身拿出了一碗鸡胸肉碎放在地上，“网上说猫不能吃盐，所以我给它用清水煮了鸡胸肉。”
    “小墨！快来尝尝吧！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
    “喵。”黑猫站起身，直着尾巴朝厨房走去，到了碗边用鼻子闻了闻，耳朵向后几乎都要变平了，它偏头望向别处，显然对这一碗水煮鸡胸没有任何兴趣。
    “爸爸！小墨好像不喜欢吃这个！”
    “不可能啊！我上网查过，大家都说猫喜欢吃鸡胸肉啊！”二叔有些奇怪地蹲下身的瞬间又变成了萌化状态，大大的脑袋像个球。他将碗朝黑猫推近了一些，睁着比白歆还圆的大眼睛说“小墨，来尝一口嘛，没有盐的，很健康呢！”
    黑猫向后退了半步，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爸爸！该不会是你买的鸡胸肉过期了吧！”
    “不可能啊？都是生鲜市场买的啊？”萌化状态的二叔端起碗闻了闻，自己还伸出小手抓了两粒扔进嘴里，“没坏啊……小墨，你就尝一口试试嘛，真的很好吃呢！就一口！”
    黑猫干脆转身回客厅了。
    二叔站起身的瞬间恢复了大人的模样，望着在客厅追着塑料球跑的黑猫，他死死地握紧了双拳，“从来没有人，嫌弃过我做出的食物……”
    白歆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顺时针拧了几圈，面条在筷子上被拧成了一团，她沾了点炸酱，一口将筷子上的面条含进嘴里，半睁着眼皮，嚼着筷子含糊不清地说“可它是只猫啊，或许爸爸根本不会做猫喜欢吃的东西吧？”
    二叔抽搐了几下嘴角，弯腰捡起那碗鸡胸肉，张口仰脖全倒进了嘴里，咀嚼了半天，猛地往下一咽，突然变红的脸色显然是被噎着了……
    砰！
    二叔将水杯按在桌子上，缓了一会说，“我就不信……击败了无数家庭主妇，最终被评为“2044届社区小当家”，赢得了象征着至高无上荣耀的2002年珍藏绝版小当家方便面卡片的我，还搞不定一只黑猫！”
    一金一蓝的双眼望向二叔，只见后者的双眼中正冒着炽热的火焰，几乎燎到了头发上。
    哎呀喵，好像站在厨房的那个男人要搞什么大新闻呢……
    o
    灯光闪烁，万众瞩目！
    厨房就是舞台，菜刀就是将来！
    “yoo！i’odoftheunity！”
    台下的欢呼喝彩，大妈粉丝们已经激动的要原地炸裂了！
    直到重新围上围裙的二叔伸手接住了半空落下的菜刀，台下所有的观众都摒住了呼吸，灯光不再闪烁，周围陷入了黑暗。随着突然亮起的一道聚光灯打在二叔身上，舞台各处的音响也播放出鼓点伴奏——二叔，动手了。
    “手上功夫娴熟，还能扭动胯骨。
    快刀切片三文鱼我还能同时跳舞。
    小墨别打呼噜，上次是我失误。
    压箱底的食材拿出定能让你馋哭。
    过油煎炸秀技术no我还是选择水煮。
    裹上淀粉太低俗oh你还是没改态度。
    猫咪不能吃太咸我不会选择放咸盐，
    葱姜蒜瓣这种配料不能让猫去垂怜。
    味精提鲜白糖很甜但我不会放里面，
    健康又好吃的猫粮才是厨神的执念！
    手臂提起漏勺装盘送时双眼要放电，
    各位观众掌声呐喊小墨马上要点赞!”
    “爸爸，你唱了这么半天，好像只不过把水煮鸡胸肉换成了水煮三文鱼啊？”
    “喵……”黑猫对新食物仍然嗤之以鼻，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
    二叔咬着牙站起身，再次回到了厨房，“我就不信……”
    黑猫保持着标准的香箱座，面前不断地被送过来新的食物。
    “明虾！”no。
    “金枪鱼！”no。
    “蟹肉！”no。
    “鲣鱼！”no。
    “牛肉！”no。
    ……
    当二叔最后一次满脸阴霾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什么食物也没拿，而是拎出了明晃晃的菜刀。
    ……
    “别跑！老子今天非要把你剁了吃猫肉！”

 第五十五章 心机本性

    嘭！
    二叔关上房门，将房间反锁，“看你还往哪跑！”
    “喵呜……”黑猫望着明晃晃的菜刀，退到了墙根。
    “爸爸！你别伤害小墨！”白歆在外使劲地拍门。
    “逗你呢白歆，爸爸怎么会忍心伤害这个小家伙呢。”二叔将菜刀扔在地上，望着黑猫道，“你快去写作业，小墨就在我的房间，等你完成今天的任务才能跟它玩。”
    白歆听到菜刀落地的声音，舒了口气，她也相信二叔不会伤害小墨，“好吧爸爸……”
    听着白歆回房间的声音，二叔压低声音说“你怎么突然就来了？可别吓到歆歆！”
    “放心，在她面前我就装成普通的黑猫。”三岁化成了人形的叶新，“我感觉杀手盯上你们了，但目前在周围还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或许在你们身边能让你们安全一些。”
    “真的有杀手？他们找到崎河市了？”
    “嗯，看来咱们的猜想没错，就是神域派人抹杀你们的家族。不然现世的杀手没理由暗杀主人，毕竟事发当时主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婴儿。”
    “真的找上来了……”雷克的嘴唇有些发干，“我这条老命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白歆这小家伙……”
    “放心吧，现世杀手的那些枪支在我眼里不过是玩具而已。”叶新到床边坐下，“那天我忙着处理杀手，并没有听到你们的对话，但从我后来的观察看，主人好像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是啊。”二叔叹了口气，“按照商量的计划，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可还是被他用张五百万的银行卡给打发了。”
    “没理由的，就算是再懦弱的家伙，听到父母的死讯，也会总会有要报仇的念头吧？”叶新皱着眉头，“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懦弱胆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记得那天李诚欺负他，当晚他还放了人家的车胎气。”
    “我跟小鞍说完他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他一开始的反应很强烈。”二叔回忆着，“还说什么逃避是不对的，我不应该瞒着他，但是后来我讲完了神域屠杀的事情，他就又变成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了。难道小鞍拥有双重人格吗？平时我也没看出来啊……”
    叶新睁大双眼看向二叔，“他对你说了逃避是不对的？”
    “嗯，说暂时的逃避总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当时我还以为咱们的计划成功了，结果后来他又无所谓的样子，为了确认，我还特意激将地对他说让他别馋和这件事，结果……结果他说，让他掺和他都不想掺和，完全没有想为家族复仇的打算。”
    “没有复仇的打算……那他为什么突然说出那句话呢？”叶新盯着地面，想起监视的那些日子里，每一天主人都在和苏饴消沉度日，想方设法地要逃避一切，怎么可能突然冒出相反的观点呢？
    “算了吧三岁，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复仇的机会，但当你找到我的那一天。”二叔在叶新身旁坐下，“呵，知道了异界的事情之后，我反而有些纠结，虽然我知道，小鞍是唯一有机会复仇的人，但是神域……光听这个名字就感觉不是小鞍可以……”
    “溺爱！你想和异界的自己同一个下场吗？”叶新低吼着打断了二叔的话，“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但是，或许我们所有人，都太小看他了。”
    “小看他？你是说小鞍么？”
    “你爱喝酒么？”叶新突然问道。
    二叔愣了一下，“不不不，喝酒太不健康了。”
    “你喝过酒吗？”
    “很久以前是喝过，这……你到底怎么了啊？”
    “那你觉得，酒好喝么？”叶新极其严肃地盯着二叔。
    二叔不说话，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我和白歆的妈妈离婚，就是因为喝酒，她说，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不值得被别人爱……”
    “是狄伶儿吗？”
    “什么？”
    “白歆的妈妈，是叫狄伶儿吗？”
    二叔摇了摇头，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白歆的妈妈叫汝瑶，是小鞍11岁的时候，社区的阿姨给介绍相亲认识的。”
    “所处的世界不同，具体的经历也会不同，按照仓田一目告诉过我的说法，人类后天的选择可以造成命运改变，但本命总会定一个大致的方向，七分殿的公主苏饴成了富家小姐，火系法师狄伶儿成了火巫，主人还是被你收养……异界和现世，一定存在着关联。”
    “或许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戒酒之后我去找过汝瑶，她说她算过命，我俩有缘无分，就算复合了也会离。当时怎么说都劝不动她，渐渐地，也再没了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雷克，如果按照仓田一目的说法，再来看异界和现世的关系，白歆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但是她还是出现了，这就说明人能胜天。”
    “还是白景文这个名字好些，一提起雷克这个名字，我就浑身不舒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异界和现世的同一个人，有着相同的本性，这造成了命运选择的许多方向都会相似，所以结果也往往相似。可一旦某次选择突然偏离了路线，就会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如果你没有选择和白歆的妈妈在一起，应该就会遇到开着酒吧的狄伶儿。”
    “开酒吧？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说焰心酒吧的狄伶儿！”
    “你们接触过？”
    “年轻的时候，你不说酒吧我真的都记不起来了，去参加家族聚会之前我和大学室友到她家酒吧喝过酒，那时真的挺喜欢她的，还说以后有钱了就娶她。”二叔挠了挠头，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人家说了，她是不婚族。不过我记得，焰心酒吧开在我们的大学附近的焰心区，就算我不和白歆的妈妈在一起，恐怕相隔两地也难以再重逢吧？”
    叶新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是他毁了之前美食街的酒吧，才换了新老板重新装修，将酒吧的名字改成焰心，如果雷克没遇到白歆的妈妈，一定到现在都是嗜酒如命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去酒吧喝酒呢？“你的那个大学室友，叫于七对吧？”
    二叔睁大了双眼，“这你都知道？根据异界发生的事可以算命？”
    “有趣……算命什么的意义不大，毕竟你就是个改变了命运的例子。但是本性这一方面就难说了……既然是猜测，倒不如大胆一点。”叶新在房间里踱着步，“异界的主人心机很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事总是让别人只能看到他最浅显的方面，比如他和梦墨姐姐结婚的时候，只和雷克说娶梦墨姐姐是因为年龄小又长得漂亮，但实际上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额……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吧，小鞍可不是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呢？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早都把他看透了吗？异界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很多时候都是用很幼稚的状态来伪装自己。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现世的主人……一开始，好像很害怕李诚，却放了人家的车气。是真的小手段报复，还是说，在停车场他偷听到李诚几人要去食堂找某个女生之后，就已经做出了想要英雄救美的打算……看似被我激励到了，陪着我去跑圈，实际或许是为了躲过数学老师的刁难。”叶新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突然奋发，拼了命也要救李木子，真的是因为我的鼓励吗？还是说，他看穿了李木子的为人，只要救他一命，李木子就会成为他最忠诚的兄弟……”
    “够了，小鞍从小就受欺负，要是真这么奸，早把别人耍的团团转了。”
    “不，填满答案还能做出0分卷子的人，很有可能是故意避开正确答案的。即使耍的别人团团转，出了一时的恶气，又有什么用呢？只能让自己树敌越来越多，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还手，还是……他在为你和白歆着想呢？”
    “为我和白歆着想？”
    “如果他在校园里跟人打架，一定会让你们担心，万一下手重了，还会给你们这样的普通家庭造成经济负担。”叶新似是在自言自语的沉吟着，“曾经受了那么多欺负，上了高中会一点都不知道怎样为人处世吗？如果把他看成傻子，在病房时他扇我巴掌，是分不清是非善恶。但如果，当时他是故意扇给苏饴看的呢？以此让苏饴放下戒心，弄出和她站在一边的假象，实际上是为了更方便观察苏饴的真正目的？看事从来都不是只看眼前，而看向全局整体，如果现世和异界主人的本性一致，我所说的这些猜想就很有可能都是真相。”
    “哎——世上哪会有心机这么深的人，善于欺骗的家伙都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我觉得小鞍不是。”
    “只给别人看到他想要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叶新说着，却突然想起在和亡灵龙决斗时，主人将巨剑插入了亡灵龙的眼中，却突然把剑拔了出来？表面上看，似乎是为了救助所有人的性命，去劈碎陨石，但最快的方法，不是杀了亡灵龙使它的召唤魔法消失吗？异界的主人身经百战，会犯下这样的失误吗？
    难道说……主人故意让计划a失败，只为了进行计划b？
    可是他在一开始和亡灵龙战斗的时候，那种拼命和视死如归的神情，真的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白景文，你觉得真正善于伪装的人，有没有可能在演戏的时候，连自己的内心都骗过了？”
    “这……恐怕只有专业的演员才做得到吧？”
    专业的演员……叶新听着，回忆起当初在七分殿发生的事情，他亲眼看到主人劈开了七分殿的大门，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如果不是在烤鱼店的时候，苏饴的坦白，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抓住了联盟的叛徒雷克，却又放走，真的仅仅是出于养育之恩吗？
    普通战士，联盟成员，战团团长，联盟的副指挥，再到联盟总指挥，在异界如此平步青云的成长，仅仅是运气吗？
    苏饴怀孕，是不是异界主人为了当上总指挥，为了支走雷克，而下的一步棋子？目的在未来的计划b上？
    “三岁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另一个世界，找到我的转世重生体，时间要刚好在我17周岁的那一年，也就是成人的前一年，切记，不要早去，也不要晚去，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帮助我恢复这个世界的记忆和能力，只要一切顺利，我自有办法回来。但是如果到了十八岁成人的那天，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那么我将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了！哪怕你自己找到了回来得方法，也无法将我带回来。三岁，你都记下了吗？”
    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似乎很久以前就想好了。
    “那天在联盟会议室，主人和梦墨姐姐私下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呢？”
    二叔见叶新的浑身都在发抖，去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三岁，有些谎言和隐瞒，或许只是出于担心。咱们刚才为了保护白歆，不是也演了一场戏吗？其实小鞍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做得到，你刚才不愿意吃食物的样子，也完全看不出来是演的。”
    叶新看着二叔，“我那不是演的，确实是很讨厌你给的那些食物。”
    二叔的微笑僵在脸上，瞥了眼地上的菜刀。

 第五十六章 换我落子

    “您好先生！您的外卖！”
    “来了。”宗瑜开门接过外卖，“谢谢。”
    几平米的破旧合租屋房间，只能容得下单人床和一张电脑桌，就连洗漱也要去合租公共的卫生间排队。
    关上门，宗瑜回到电脑桌前，将桌上的一些杂物扒到地上，腾出了一块位置将外卖放上去，拿出袋子里的奇异果奶昔，将吸管扎了进去。
    电脑的显示器屏幕上，播放着二叔和叶新交谈的画面。
    宗瑜喝着奶昔，面无表情地望着，画面就像在播放电影一般，远近景和不同的角度的切换，甚至还有叶新他们说话时的字幕。
    “呵。”他轻笑了声，两指敲了下键盘，屏幕瞬间换成了动漫v的画面，拔下耳机，主题曲响彻在整个合租房间里。
    回身拉开窗帘，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杂乱不堪的房间里，推开窗子，地面和床上的各种漫画书和小说被吹得翻页。
    他摘下黑框眼镜，合上双眼感受着疯狂涌入屋子的冷风，头发被吹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可他却十分享受地微笑着。
    “clorisna，这一次我也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话音未落，播放着的动漫主题曲突然停止，他皱了下眉，回头看到了‘暂无网络’的画面，显然是合租屋里又有人偷偷拔断了他这屋的网线来戏弄他。
    “这个世界的人……算了……”他轻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捡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百慕论坛上放出来吧，有关于徐苒苒的死讯。”
    “可是，警方和死者家属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没有向外界媒体公布死者的讯息，学校论坛如果先一步发布消息的话……”
    宗瑜听着，双眼越睁越大，瞳孔变得冰蓝，像显示器似的滚动着数据代码，他的声音，远比吹进窗子的冷风还要凛冽，“s824，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吗？”
    “对不起！我只是……啊！！”
    手机的另一端发出突如其来的惨叫，立刻就没有了声音。
    宗瑜的瞳孔恢复了最初的棕色，他将床上的漫画杂志扔了几本在地上，腾出了一些位置坐下来。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换成了另一个声音“s751接听，请您允许我继承824的相关记忆以便接收命令。”
    “嗯。”宗瑜应了声，挂断了手机。
    视线随意聚焦到地上的一本漫画书，封面上的热血少年两指间夹着一颗冒着火焰的白色围棋子。
    “你的猫咪很忠心呢……现在，该轮到我落子了。”
    嘭！
    从天而降，四个监管者站成一排，挡住了岳皑和少女的去路。
    “你拦错人了吧？这是我家！”苏饴站在别墅区大门前的保安室窗口前，“你不认识我了？”
    “认得，苏饴小姐。”保安客气地说，“实在抱歉，这里现在已经不是你家了。”
    “什么意思？”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苏先生的公司资不抵债，将别墅抵押了出去。”
    “抵押？”苏饴不可置信地掏出手机，纠结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号码。
    保安看着我左手高举的大拇指，尴尬地冲我笑了笑。
    “我爸的手机关机了……”
    “可能叔叔真的遇到困难了吧。”
    “嚏！”苏饴打了个喷嚏，裹紧大衣回身边走边说，“整天不干正事，破产也活该！”
    我跟上苏饴，“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苏饴站住脚，回头瞪着眼道“你问我呢？要不是你把银行卡给弄毁了，至于这样吗？本公主现在又渴又饿，看到你这拇指就烦！”
    “你饿了？早说啊，我这有钱。”我笑了笑，“其实你真的应该试试手机支付，很方便的，我手机里还有三十七块八，应该够咱俩吃一顿了。”
    “你傻啊！你手机也被你毁了！”苏饴没好气地按下车钥匙，打开车门上车。
    “哦对。”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上，生怕拇指碰到我俩剩下的唯一财产，“这一路也没感受到任何异界的气息，我要是能像叶新那样会飞就好了……苏饴，要不然先回我家吧，我二叔做饭可好吃了！”
    苏饴望着已经亮了的油表盘，“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回市区，在这么下去，咱俩非冻死在外面不可。”
    “你就别把跑车敞篷了苏饴，我真的会小心的。”
    “你闭嘴！”苏饴现在显然不想听到我说话，发动了车子开着，“从来没遭过这种罪，跟着你可真是体验到了！”
    我愧疚地沉默了一会。
    “真是的，这个叶新到底跑哪里去了……”
    “你还好意思抱怨，心里有话不说，骗这个骗那个的！演吧！现在把自己演进去了，战宠都没法召唤，咱俩要是冻死在外面，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解除战宠契约，记忆里明明感觉这东西是无法解除的啊。”我用袖子抹了下流出来的鼻涕，“不过没事的，就算解除了契约，叶新也一定会帮我的。只要能找——到他……”
    车子停下来了。
    “没油了？”
    “不然呢？它还能跑累了自己休息一会？”苏饴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你别瞪我啊叶梓，我真的没有和她私下见过面啊！”
    “没有？百慕论坛上发出来的照片还能有假！”叶梓把手机摔得稀巴烂，“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结束了！”
    “叶梓！我真冤啊！”李木子赶快追上去抱住叶梓，“你别走，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窦娥是谁？”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顺嘴……”
    “你放开我！”叶梓挣扎着要往外走。
    米卡斯修走到叶梓面前，“先别冲动，我以恶魔的信誉保证，木子兄弟不是这样的人。”
    “恶魔能有什么信誉？你还骗了我家婉晴一只眼睛！放开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冷静点叶梓。”佟婉晴划动着手机屏幕，“本来是只让米卡斯修告诉李木子一个人的，毕竟事情和他扯上了关系，没想到百慕论坛居然把这事给发出来了。”
    “你们……早都知道了？”
    “嗯，张叔都告诉我了，但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出去，恐怕打草惊蛇。”佟婉晴看着百慕论坛上的照片，“私下约会的照片和被谋杀的照片放在一起，场地还都是那个胡同口，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案件和李木子有直接关系，但是你好好想想叶梓，昨晚咱们可是一起在酒吧里喝酒的，就算李木子能骗过咱们俩偷偷溜出去，也骗不过米卡斯修。”
    “没错。”米卡斯修微笑着说，“恶魔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可是私下约会……”叶梓想起那天在篮球场上，徐苒苒特别关心李木子，还想着给他送水。
    “叶梓，你得相信我，放假之后我天天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机会跟徐苒苒接触啊？”
    “怎么没有？看照片你和徐苒苒都是在晚上见面，你总是晚上去找你师父学习，谁知道是真学习还是去约会！现在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个师父！”
    “叶梓，你忘了那天在黄鹤宾馆的事了么？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弄清楚了再做评价。”佟婉晴站起身，“总之我相信李木子是无辜的，很显然，有人想陷害李木子。”
    “我也相信，而且我可以作证，木子兄弟确实有个师父。”米卡斯修举起手，“小主人的眼睛，就是被他师父买走的。”
    “佟婉晴的眼睛……”叶梓不再挣扎，直到李木子松开手，她回身一脚就踢在了李木子的下体，“李木子，你现在就滚去你师父那把婉晴的眼睛讨回来，不然永远都别想见我！立刻，马上！滚！”
    李木子捂着跪在地上，五官都拧成了一团，“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被交易的人是佟婉晴啊……”

 第五十七章 于情于法

    “你这个臭道士！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叶梓在屏幕里怒吼着，“把电话给我，我现在就要报警抓他！”
    “叶梓你不要闹了！”李木子抢过手机，“师父，有空我再找你详说啊，拜拜。”
    网络视频被挂断，仓田一目将手机放在茶桌上，“自首减刑么？警官？”
    “眼睛的事儿不归我管，你要自首找狄伶儿去。”对面坐着的张圣藤将烟头扔进茶杯里，“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犯罪嫌疑人居然是你徒弟。”
    “要抓便抓，他还没有进行正式的拜师仪式，算不上我的徒弟。”
    “如果真的是人类犯法，别说是他，你我一样会抓！”张圣藤从兜里掏出三张照片，“不过我能看出来，凶手不是那小子。你帮我看看这几张凶杀案现场的照片。”
    仓田一目拾起桌上的那几张照片，第一张徐苒苒的全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没有生机。第二张脖子上一道的血痕的特写，像是钢笔画上去一样，并没有往外流血。第三章脸部的特写，面色苍白，口唇青紫，印堂发黑，眼皮没有闭上，反而上翻得厉害，大睁着看不到任何眼仁。
    仓田一目将照片扔在桌子上，“没了？”
    “没了……”张圣藤有些泄气地说，“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验尸官都检查过了，除了脖子上的一道伤痕之外，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体内也没有检查出被下毒的迹象。”
    “那就很显然，不是人类做的，她是被人类死后形成的鬼魂吸走了阳气，然后伪装成人为的样子。”仓田一目将照片推到对面，“颈部的动静脉被割断，不可能一点血都不流，面色苍白、口唇青紫皆属亡阳之证，印堂发黑属中邪祟纠缠，眼皮上翻说明……”
    仓田一目闭上眼睛，脑海中上演出死者临死前的惨相没有脚和腿，披头散发半透明的鬼魂飘在徐苒苒的身后，直将她追到了美食街附近的那个死胡同，徐苒苒恐惧的后退着，怨鬼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一掌拍在她脑袋上，吸干了她的阳气，然后用尖爪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道。
    仓田一目睁开眼，继续说“在人类发际线正中直上05寸，有一穴位名曰神庭，死者之所以眼皮上翻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怨鬼是从这穴位下手，强吸阳气，此穴为督脉之穴，督脉属阳脉之海，从此穴吸收阳气最为干净利落，这个怨鬼并不一般，穴位之说所在的医学范畴，早在2030年世界科技大战时就被完全废除了，到了2037年6月份……”
    “嗯，我记得，由于2037年的那场科技浩劫，导致许多领域上的相关书籍都完全消失了。”张圣藤将照片收回口袋里。
    “各国约定强制性将科技倒退25年，才换来了暂时的世界和平。”仓田一目拿起手机，“其实战争哪能怪在科技的发展上，要怪，也只能怪人类的虚伪和贪婪。”
    “是啊，有很多东西其实没有必要被摧毁的，就像这门医学，据说当时世界各领域顶尖的科学家全票通过，好像是说这门医学没有现代物理化学的背景支持，不利于人类的未来发展。”
    “真是自相矛盾，只是借个由头罢了。解释不清的，就要愤怒地否定；琢磨不透的，就要怫郁地讥讽……”仓田一目摇头苦笑，想起了自己上小学时的经历，他在课上画阴阳鱼，被全班同学耻笑。等到初中，他画符咒，同学们便将那些符咒夺去抢去，纷纷贴在仓田一目的脸上和身上，嘲笑和辱骂他……
    “你也知道，随着公元年份的增长，科技水平的增加，大多数的人类都越来越懒，脑子也越来越笨，三观受到冲击时，往往不会去思考对错，只会一味愤怒地抹杀，即使有聪明的观察者，敢站出来说明事实和改变不正确规则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噗！哈哈哈哈……”仓田一目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渐渐停下来，望着桌面轻叹了口气，“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咱们三个经常坐在一起这样闲唠感慨。只可惜现在，不可能再聚齐了……”
    “是啊。如果不是狄伶儿贩毒的话……”
    “不说这些了，你那个案子，就交给我处理，毕竟不属于人类犯案。”仓田一目在心中叹息，以前狄伶儿贩毒他万分不解，却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和恶魔做了契约外的交易，破坏了狄伶儿一直想守护的秩序。
    “嗯，麻烦你了，家属那边我们警局总要给个交代才行。”张圣藤掏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
    仓田一目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目，咱们仨属你最小，当哥哥的照顾照顾你，于情于法，都没毛病。”
    仓田一目皱下眉头，“我是阴阳师，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是我的职责。”
    “也是我的职责。我知道你家老爷子留给你的钱不多了，拿着吧，不够再管我要。”张圣藤站起身，“我可不希望你像狄伶儿一样贩毒，如果你真不喜欢被人救济，就拿这钱做点买卖，只要不违法就行。”
    望着张圣藤离去的背影，没一会门前便响起了警笛声，渐行渐远。
    仓田一目拿起桌上的钱，边数边说，“这点钱够做啥买卖……”
    “佟氏集团有多少子公司我想你比我清楚，一个公司破产了，还能所有公司全都破产？”佟婉晴站在医院一楼的走廊里打着电话，李木子在交款处用手机扫了下码，回走廊和几人汇合，只听佟婉晴大骂道；“放你的屁！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爸？要不是他能有你的今天？喂！喂？”
    对方挂了，佟婉晴气得浑身发抖，“真是墙倒众人推，我爸当初对他那么好，才几年啊就让他升财务，他居然在电话里说我爸携款潜逃？”
    叶梓立刻安慰道“婉晴，你消消气，前些天我还在手机上刷到佟氏集团整体股票趋势飞速上涨。怎么可能突然就全部破产呢？这里面肯定不对劲，说不定是叔叔炒了那个财务，他一气之下才对你这么说的。”
    佟婉晴看了眼米卡斯修，平稳住呼吸，在通讯录里找到父亲拨打出去，本来想着好好说说这件事情，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关机。
    “难道真的出事了？”佟婉晴立刻用手机随便点进了个财经新闻的网页，结果头条就是佟氏集团彻底破产，董事长携款潜逃。
    旁边看着的李木子和叶梓都惊得瞪大了双眼，只有站在身后的米卡斯修，缓缓皱下了眉头。
    佟婉晴又给自己的母亲拨过去电话，发现也是关机。
    “米卡斯修，回我父母的别墅。”
    “是，我可爱的小主人。”

 第五十八章 上天恩赐

    “yoo~i’kichen……”带着墨镜的萌化二叔突然亮相，话还未说一半就被白歆给捂住了嘴巴。
    “嘘——爸爸，还没到你的戏份呢。”
    经过我的软磨硬泡加上各种保证，跑车的敞篷终于被苏饴给关上了。
    为了能拦住来往的车辆，我们俩废了很大劲，才将跑车横着停在了道路中央。
    我们俩都坐在后排的车座上等着，可是始终都没有想象中的车辆出现。
    透过前车窗看去，对面是被修整过的草坪。
    左手在胸前竖着大拇指，右手握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腕。正昏昏欲睡之时，苏饴的脑袋突然倒在我的腿上。
    我强睁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挺不住了，我要歇会。”苏饴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睡着了啊，碰到我的车你就死定了……”
    “放心吧，我肯定不睡。”我偏头看向旁边的车窗外，长长的道路，空无一人，别说来往的车辆，就是鸟都不打这飞。我有些纳闷，崎河市住别墅的富豪就这么少吗……
    米卡斯修望着远处横在马路中间白色跑车，“我可爱的小主人，前面的车子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
    佟婉晴看了下空挡的间距，如果要从路边过去，一定会撞到那辆白色跑车的车尾。
    “我现在没有功夫多管闲事。米卡斯修，撞过去。”
    “是。”米卡斯修扬起了嘴角，一脚踩到了油门底。
    后排的叶梓本来还在跟李木子生闷气，这一脚油门直奔前面的跑车而去，吓得她立即抱住了李木子。
    嘭！
    白车原地转了个方向，我只感觉屁股一巅，惊得突然睁开双眼，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呃……那倒没有，反正苏饴的跑车只剩下前后的车座和四个车轮子……周围的地面上都是车身的碎渣——就像是被分解了一样。
    苏饴睁眼看着主副驾驶的两个车座，和那只正滚进草丛的车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只见她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好像在蓄力。
    李木子从后车窗望着，“这也太夸张了，居然能给撞成碎片……不对！快停车，那两个人好像是白哥和苏饴嫂子！”
    佟婉晴瞥了眼后视镜，“本小姐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
    苏饴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白鞍，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了？”
    我没说话，刚抬起屁股就被她一把拽住。
    “苏……苏饴，你小心点，别被我这拇指给碰着了。”
    苏饴沉默着，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笑了笑，“这事儿弄得你说，迷迷糊糊地这拇指就把车给碰了，刚才还咣当一下！我以为出车祸了呢，你说咱这车又没动，怎么能出车祸呢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苏饴没说话，扭头冷冷地看着我。
    “白哥！苏饴嫂子！”
    叶梓从后车窗看着李木子奔跑的背影，没好气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天就知道交些狐朋狗友，这李木子真是气死人了！”
    “那两口子好像脑袋都有点不太正常，能做出把车横在马路上的事也不奇怪。”佟婉晴抱着双臂，“米卡斯修，开车。”
    “小主人，这条路上少有车辆经过，把木子兄弟丢下真的妥当么？”
    “妥当！”
    佟婉晴还未开口，叶梓便咬着牙说“就得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交友不慎的后果。真不知道那白鞍给他下了什么药，天天白哥白哥的。好像认那个阴阳师当师父也是为了能帮到白鞍，婉晴你说他傻不傻，人家白鞍和女朋友出去度蜜月，临走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显然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他呢？还傻不拉几的把人家当好兄弟，就跟脑袋缺根弦似的。”
    “我可爱的小主人。”米卡斯修开着车，“我只是撞了一下车尾而已，那个车子却变成了碎片，事有蹊跷，我感觉木子兄弟就这么靠近的话，或许会有危险。”
    “米卡斯修，专心开车。”
    “是。”
    过了一会，车子缓缓停下来。
    “我可爱的小主人……”米卡斯修没有继续说下去。
    佟婉晴翻了个白眼，“去罢！我自己开！”
    “是，遇到困难您可以随时召唤在下。”
    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坐着，如果不是风吹得冷，其实现在这个半下午的阳光也挺温煦的，要是面前放一个烤炉，吃点烤肉喝点啤酒的话就更好了。
    李木子抬头看着我高举的大拇指，喃喃着“碰到了就会破碎？真那么神奇？”
    “好奇心害死猫，你可别乱试。”我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左手的关节，“佟婉晴真不够意思，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啊……”
    李木子叹了口气，“她也是着急，毕竟家里的集团都破产了。”
    “佟婉晴家也破产了？”苏饴惊讶道，“她家那么大的集团也能破产？”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本打算跟着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你和白哥了。”
    “我们家的公司也破产了，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嚏！”苏饴裹紧了大衣，偏头问李木子，“佟婉晴能联系上她的父母么？”
    “联系不上，都是关机。”
    “苏饴，我的外套给你穿吧。”
    话音未落，我的上半身突然变得光溜溜的，“哎呀，一不小心就碰着了，阿嚏！”
    “白鞍！你是不是傻！”苏饴气得直拍我的后背，啪啪作响。
    “哈哈哈！我是故意的，毕竟异界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我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抗冻。”我吸了下鼻涕，“其实我一点也不冷。”
    “哎——”几乎是同时，她和李木子脱下外套，一件披在我的身前，一件披在我的身后。
    同时拥有着好兄弟和好媳妇，夫复何求？我高举着大拇指，感谢苍天……
    轰！！！
    一团火焰从天而降，正砸在我们身前，瞬间升高的温度让我们三个人同时眼前一亮。
    “我去！上天恩赐的篝火？”我将右手也举过头顶，竖起大拇指仰头道“你真棒！再给我们来点肉串和啤酒吧！”
    滋——滋——
    被烧焦的声音，一股肉香窜进了我们的鼻子里。
    李木子恍然大悟，学着我的样子仰头喊道“我想吃烤生蚝！”
    “我要吃炭烤蜘蛛腿！”
    ？？？？ex？
    苏饴看着我们，低声道“异界的食物，在现世重生后我就没吃过，真有点馋了。”
    话音未落，几个燃烧着的蜘蛛腿从火焰里伸出来。
    “卧槽……”我正惊叹，几个蜘蛛腿突然踩落在地上，火焰中爬出了一只比人还要巨大的黑色蜘蛛，浑身上下冒着被烧焦而形成的的黑烟。
    我的右手立刻抓住了李木子的胳膊，顺身上下直打冷颤，左手的拇指正对着蜘蛛，“你……你别过来啊！苏饴，你你你快点改一下愿望，我最怕蜘蛛了。”
    苏饴呆呆地望着它，居然流出了口水？开什么玩笑！
    黑蛛没有搭理我们，而是踉跄地朝一旁向后退着，似乎很害怕身前的那团火焰。
    呼——
    伴随着吹来的冷风，火焰竟卷成了旋风般的模样，正当我们疑惑的时候，那火焰居然张口说话了——“敢毁老娘的焰心坠，你去死吧！”
    宛如旋风的火焰朝黑蛛席卷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惊呆三人组只感觉强烈的疾风从身旁驶过，只听“轰”得一声，火焰被一辆红色的跑车撞飞了出去。
    黑蛛八条支撑地面的长腿似乎没有了力气，突然趴倒在地，幻化成了身穿燕尾服的男人，遍体鳞伤。
    “米卡斯修！”佟婉晴打开车门朝男人跑去。
    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火焰渐渐消失，显现出了狄伶儿的身形，她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流出的血，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狄伶儿……”我和苏饴异口同声地喃喃着，然后对视了一眼。
    李木子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佟婉晴车旁，朝我们这边大喊“白哥！你和嫂子快躲起来，那个女人很危险！”
    说完，他猛地推关上正被打开的后车门，朝车里的叶梓喊道“你好好待着，别出来！”

 第五十九章 不忍去看

    狄伶儿迈着步子朝佟婉晴走过去，“可笑的姑娘，竟然还护着他，你知不知道和恶魔交易之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佟婉晴跪在米卡斯修的身旁，见他身上的燕尾服尽是被烧出的窟窿，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佟婉晴怒吼着，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掉在了米卡斯修的脸上。
    “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们都不太好说话。”米卡斯修在餐桌旁坐下来，“我可以帮助您取得无尽的权力和财富，但是要想治好您的双腿，还是有点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付出一只眼睛了，还有什么问题？”
    米卡斯修缓缓皱下了眉头，“您非要留住双腿不可么？只要截肢就能保住性命，我可以代替您的双腿，带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米卡斯修！”佟婉晴握着双拳，咬牙道，“这双腿无可替代，非留不可！哪怕这病会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去选择截肢！”
    “果然么……”米卡斯修闭上了双眼，“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死神，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很少会计算失误。”
    佟婉晴睁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他们让我患上这种病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夺去我的双腿……”
    “他们是想要您的性命。”米卡斯修仍旧闭着双眼。
    “米卡斯修，既然你无法治好我的病，为什么还要骗我签订契约？我不想要金钱和权力，只想要我的双腿！”
    “请您冷静一下，恶魔的信誉可是这个世界上公认最高的。”米卡斯修平静地说，“谁都无法空着手去与死神们交涉，只要他们确认了要收走灵魂的数量，就一个都不能少，想要挽救一个灵魂，只有拿另一个气息相近的灵魂去做替死鬼才行，也就是说替死鬼需要是经常和您接触的人。能和他们说上话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身为恶魔，有和他们谈话的权力，只不过可以替代的灵魂，您现在有合适的人选么？”
    佟婉晴愣住了，想救自己，就要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还得是，自己身边的人？
    “好好想想吧，您还有时间。”米卡斯修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就像是在催促，“朋友，亲人，或者经常去的某家店的老板，只要是常和您接触的人，都可以。”
    “不……我不能这么做。”佟婉晴的脑袋像过电影一样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相貌，有很多都是和她关系并不大的人，甚至有一些人是她父亲的商业敌人，但是让她为了拯救自己而去害人，她真的做不到。
    “时间到。”米卡斯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确认完毕，您是个拥有善良本质的人类。”
    佟婉晴望着他，“米卡斯修，你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没错，我可爱的小主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和您签订契约的。”米卡斯修缓缓睁开双眼，“我有个老相识，他现在正缺一只眼睛，只要和他交易，他就会给我一只妖怪的灵魂。
    要知道，妖怪大多由某种生命体死后凭着执念强行将灵魂留在世上，或和死神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从而将自己从死神们的任务名单上抹除，比如帮着死神吸收在任务名单上的灵魂等等……
    总而言之，妖怪灵魂的存世时间远比人类要长的多，拿它们的灵魂去和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们交换，一定能行得通。
    说不定，还能让您的灵魂在逃离第一次死神抓捕任务的循环之后，在他们的任务列表上，再往后多排几年。换成我那老相识的话说，就是在逃过一劫之后，还能再多增几年的阳寿。”
    “那么多废话！”佟婉晴一把抓过桌上的餐刀，猛地朝自己的右眼扎过来。
    “不好意思，我是火巫，专管不守规矩的恶魔。”狄伶儿捂嘴笑了笑，“看你的发型，想必是要遮掩什么吧？你们一定在契约外做了交易。”
    佟婉晴望着奄奄一息的米卡斯修，这个傻货居然还在微笑！
    “让我看看，是眼睛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未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还不想和那老友伤了和气。”狄伶儿一步步朝佟婉晴走过去。
    “婉晴！”叶梓从另一个方向打开车门跑下车。
    李木子翻身一跃，在车顶上打了个滚，站在叶子面前拦住了她，低声道“火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伤害人类，米卡斯修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能做什么？这里我想办法，你快回车里去！”
    “狄伶儿！”苏饴喊道，“雷克的死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你有仇冲着我来！”
    狄伶儿站住脚，抬眼看了下苏饴，“你认识我？客户叙旧什么的就算了，我现在忙得可是正事。”
    “苏饴，她好像不是异界的狄伶儿。”我皱眉看着，“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异界的气息。”
    “你让开！”叶梓挣脱开李木子，跑过去挡在了佟婉晴的身前，“要杀就先杀我！”
    “我也没要杀她啊？”狄伶儿挑了下眉毛，“滚开，不然就算你妨碍火巫执行审查。”
    “该滚的是你！！”叶梓用双手猛地推开了面前的女人。
    狄伶儿被推得后退几步，有些恼怒地直起身，手心里冒出了一团火球，“我再说我一遍，让开。”
    “叶梓！”李木子跑到叶梓的身前挡着。
    叶梓往旁边推李木子，“你来凑什么热闹啊！起开！”
    “呵，真感人啊。”狄伶儿翻了个白眼，随手便将火球朝他们扔了出去。
    嘭！
    火球撞在我左手的大拇指上，变成了烟花散开。
    夕阳的余晖照在我英俊的脸庞，半赤着身体站在冷风之中，我缓缓抬起眼皮，看着她，冷声道“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人能伤害我的朋……哎呀我去！烫烫烫！”
    倒是让人把话说完再出第二招啊！
    我跺着被火球给烧着的脚丫子，烫得上蹿下跳，最尴尬的是我还得举着左手的大拇指，就像给敌人点赞似的！
    “白鞍！”苏饴立刻跑过来帮忙——踩我的脚。
    “还有谁想试试？”狄伶儿的手心又生出了一团火球。
    “都让开吧！”佟婉晴站起身喊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刘海下面是什么吗？我给你看！”
    “哦？很好。”狄伶儿望着朝她走过来的佟婉晴，握散了手心上的火球。
    佟婉晴在她面前站住脚，缓缓撩开了自己的刘海。
    清澈，明亮，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
    狄伶儿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在刀尖与眼皮即将触碰的那个瞬间，米卡斯修握住了佟婉晴的手腕。
    “想要不弄坏眼睛的整体将它拿出来，可是需要有一定的技术的。”米卡斯修将佟婉晴的手腕翻转过来，刀尖对着自己，身子向前一倾，餐刀便斜刺进了他自己的上眼眶。
    “米卡斯修……”
    “手别抖。”米卡斯修握着佟婉晴的手腕，一点点划动着，后者不忍去看，将头偏向了一旁，“米卡斯修，你为什么要……”
    “嘘——”米卡斯修打断了佟婉晴的话，血液流到了他上扬的嘴角，“不用担心，我可爱的小主人，只是有点疼罢了，在下还有很多眼睛可以用……”
    “米卡斯修……”佟婉晴流着眼泪，握着餐刀的手心，还能感觉到那餐刀在割破着血肉，虽然是米卡斯修握着她的手腕，但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亲手割下了米卡斯修的一只眼睛。
    “别哭，我可爱的小主人。”米卡斯修微笑着，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将佟婉晴的头发轻轻朝前放了几缕，遮住了她的右眼，“只不过要想骗过我那老相识，还需要委屈您做一些掩饰。毕竟是卖方市场，我想您应该会同意这点的，所以就擅作主张地没告诉您这只眼睛要藏很久的事情，抱歉了……”

 第六十章 巧克力糖

    狄伶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既然你的眼睛还在，为什么要用刘海遮住！”
    佟婉晴面无表情地将刘海放下，“阿姨，这是朋克风格，说了你也不懂。”
    “阿姨？”狄伶儿气得牙根直痒痒，“故弄玄虚，不用你们得意，我早会查出来那只眼睛出在谁的身上。”
    “呵，那麻烦您有证据了再来吧。”
    狄伶儿和佟婉晴都目光不善地望着对方，之间仿佛有股强烈的战争电流。
    片刻后，狄伶儿先眨眼了，李木子在旁边喊道“哈哈！你输了！火巫，按照赌约，呃……好像没定赌约？”
    “幼稚。”狄伶儿朝地上扔出一团火焰，越长越大，直到比人还高，她转身便走了进去。
    “呼——”我们齐舒了口气。
    “米卡斯修！”佟婉晴跑到米卡斯修身旁跪下，“你怎么样？”
    “我可真是……恶魔界的耻辱呢，竟然让小主人……”米卡斯修话未说完，便合上了双眼。
    “没事没事！看我的！”李木子凑过去，“我这还剩一张续命符！”
    啪！
    李木子将符咒贴在了米卡斯修的脑门上。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苏饴盯着那张符咒，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忍不住问“木子，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啊！忘了告诉你和苏饴嫂子了，阴阳师仓田一目，现在是我的师父。”
    “哈？？？”
    米卡斯修将符咒揭下来，半睁着眼坐起身，“被戳穿了么……还想看到小主人嚎啕大哭的样子呢。”
    “开什么玩笑！”二叔一把捏住黑猫的后脖子，将它拎起来。
    “爸爸你怎么又这样啊！”
    “我就跟它说一句话！”二叔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道，“你故意的是吧？家里的食材都试遍了，你到底吃什么啊？”
    三岁半睁着眼睛，“我想喝血，最好是十四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那种女性。”
    “我上哪去给你弄这么难搞的东西啊！”
    “如果实在没有的话，年龄再大一点或者换成男性也可以凑合，但最好不要抽烟酗酒的那种。”
    “没有！鸡血行不行？”
    “你埋汰谁呢……”
    二叔打开门将黑猫拎出去扔在地上，“它还是饿着吧。”
    “不行！”白歆急得直跳脚，她瞥了眼窗外，“太阳都要落山了，小墨一天都没吃东西，会饿死的！”
    二叔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放心吧，它就是嘴馋而已，饿不死的。”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白歆像猴子一样爬到了二叔的脖子上。
    二叔抱着手臂，“白歆，爸爸已经累了一天了，你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可就要把小墨送给邻居了。”
    “不要！”白歆乖乖地从二叔的脖子上下来，凑到黑猫面前轻轻地摸着它的脑袋，“小墨，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喵……”
    二叔按着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它又不傻，饿了它自己就吃了。老话说得好，饿了吃糠甜似蜜，不饿吃蜜也不甜。”
    “都一天了怎么会不饿呢……”白歆蹲着身子，托腮望着黑猫。
    直到二叔换到了一个频道，她突然兴奋道“爸爸你先别换！”
    白歆看着电视机屏幕里吃着蜂蜜的黑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说不定小墨会吃蜂蜜。”
    二叔望着连跑带颠去拿蜂蜜的白歆，摇了摇头，“小孩就是小孩，猫怎么能爱吃蜂蜜呢？”
    “小墨，你尝尝这个！”白歆端了一小碟蜂蜜跑出来，放在黑猫身前。
    黑猫用鼻子嗅了嗅，很显然是甜的，它不喜欢甜食，但是看着白歆那么期待的样子，只好象征性地舔了一口。
    “噗。”二叔憋着笑，继续看电视。
    这一舔，黑猫突然睁大了双眼，疯狂地舔舐着盘子里的蜂蜜，没一会就盘子就变得干干静静。
    “爸爸！你看！它好像特别喜欢吃甜的！”
    二叔瞥了眼，在心里想为了讨好白歆，真是会演啊。
    白歆开心地说“我再去给它拿一点！”
    “好啊歆歆，多拿点，毕竟有利于养生，咱家的黑蜂蜂蜜可多得是。”
    二叔憋着笑，本以为三岁坚持不了多久，结果见它就跟着了魔似的，有多少吃多少，白歆来回跑了好几趟，后来干脆把那一桶蜂蜜都抱过来，三岁一头扎进桶里，没一会就将蜂蜜吃得一干二净。
    它舔干净自己身上的残留蜂蜜，立着尾巴对白歆叫，显然还想再吃。
    “小墨喜欢吃甜的……”白歆想了想，“对了，跟我来房间！”
    黑猫跟着白歆到了她的房间，见她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块巧克力糖，“小墨，这个你喜欢吗？”
    她将糖纸拨开，黑猫小心翼翼地叼走了她手心里的巧克力糖。
    正舔舐着，三岁突然感觉大脑一阵刺激，就像是烟民抽烟解了瘾一样，吃了这种糖居然突然没有了想喝血的欲望……
    张圣藤回到家，刚关上门便听到厨房有切菜的声音，他打开灯，朝厨房看去，空无一人，声音也完全消失。
    “幻听了么……”他脱下外套，在将外套挂起来之前，他对着墙上旁边贴着的照片说“老婆，我回来了。”
    “老公。”
    卧室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张圣藤一个激灵，回身几步冲到卧室，推开门后，第一眼便看到墙上挂着的，金色相框里的结婚照。四处张望，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
    “我也回来了。”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张圣藤脊背发凉，他猛地回过头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袍，和恐怖电影里的女鬼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嘛苏饴，你讲的一点也不恐怖。”叶梓撇着嘴，朝篝火旁凑了凑，“我给你们讲一个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猫脸老太太……从前……”
    “切——早都听过了。”众人一片唏嘘。
    叶梓用胳膊肘碰了下身旁的人，“木子，你来讲。”
    李木子嚼着烤串，摇了摇头，“我不会讲，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
    “不信你还跟着那阴阳师学！”叶梓拍了他的脑袋。
    嘀嘀——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下来，身穿貂皮带着大金链的中年男人下车喊道“喂！你们怎么能在马路上开arty呢？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别那么大脾气嘛老哥，来过来喝点！我们正讲鬼故事呢。”叶梓冲那男的举起了手里的啤酒。
    “鬼故事？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那男的乐呵呵地凑过去，米卡斯修打了个响指，篝火旁便又多了一把椅子。
    见那老哥坐下来，我举着大拇指说“哎，还是听白哥给你们讲一个最恐怖的故事吧！其实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异界，在异界中有一种很可怕的生物，黑蛛……”
    “说起来，我也有个故事，但算不上是恐怖的鬼故事。”米卡斯修打断了我说的话，毕竟这里的一切酒水烤串方便面啥的都是米卡斯修变出来的，所以……我给他个面子。
    “好好好，你讲吧，我就不……”
    “你别插嘴！”众人齐声冲我喊道，包括苏饴。
    米卡斯修望着身前燃烧着的火焰，微笑着说“故事发生在19世纪，在英国名门贵族凡多姆海伍家，有一位神秘、优雅、十全十美的执事，他就是‘黑执事’塞巴斯蒂安……”
    繁星在夜空中陪伴着冷月，在通往崎天海景别墅区的公路边上，停着各种各样的名车。篝火旁越聚越多的富豪们，他们白天在各大企业忙碌，夜间又回到豪华的别墅里休息。

 第六十一章 以死证明

    米卡斯修的脸就像在火焰中燃烧着的一样，他坐在我的对面，微笑地望着我。
    叶梓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都被你喝跑了啊叶梓。”木子躺在米卡斯修变出的榻榻米上，翻了个身。
    “切，都是小瓶盖……”叶梓扫视了一圈，在场似乎就米卡斯修和我的脸色没变。
    一个是千杯不醉，一个是沾点就倒。
    “米卡斯修——”
    “在呢。”米卡斯修用拇指挑开了一瓶酒。
    “算了！”叶梓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绕过篝火晃晃悠悠地朝我走过来，“白哥，来！干！”
    “不不不，我这大拇指，不方便。”
    “你已经用这理由推了一晚上酒了，什么意思？不给我叶梓面子？”
    “不是不给面子，是真的很危险，我喝一口就倒……”
    这一夜都是苏饴在替我挡酒，见叶梓来了，苏饴按着我的肩膀站起身。
    “苏饴，你也少喝点……”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什么少喝点！”苏饴握住了我左手的手腕，“咋着？我姐妹来找你喝酒你还推脱上了？”
    “苏饴你小心点！别碰着了！”我紧张地站起身。啥时候她们俩还成姐妹了？
    “白哥就是怂！”佟婉晴将空酒瓶扔在地上，“苏饴，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哪啊？”
    闻言，苏饴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我竖起的大拇指，看了好久，她一声不吭，仰头将拿一瓶咕嘟咕嘟地喝了进去，“嘿嘿……”苏饴将酒瓶扔在地上，上前抱住了叶梓，“不好意思啊叶梓，我家这个……不能喝酒，我替他喝了……”
    “没事苏饴。”。叶梓捋顺着苏饴的后背，“小可怜，你得想明白了，异界是异界，现世是现世……就他这个德行，也太废物了……”
    “喂！过分了吧？我还在这呢！”我站起身，一把抢过叶梓手里的酒瓶，闭眼仰头，咕嘟、咕嘟、呕——
    三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将头望向别处。
    也不知吐了多久，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纸巾，“擦一擦吧，白兄弟。”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抬起头时，我望着面带微笑的米卡斯修，良久，鼻子突然酸了。
    “你哭什么呀。”苏饴立刻用手帮我抹着眼泪，有些尴尬地对那两个女生说，“我就说他不能喝酒，沾一点就多。”
    “我总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我喃喃着。
    “哎呀算了白哥，有很多人天生就不能喝酒的，这很正常。”叶梓也过来扶我，“快回去坐着吧，我不让你喝了嗷。”
    “不……不是酒的问题。”我挣脱开她们的手，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着，“呵呵……呵……”
    苏饴担忧地望着我，“白鞍，你怎么了……”
    “苏饴，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苏饴停顿了片刻，说，“英俊、潇洒，最主要的，或许是那种叛逆吧……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却敢做。我在七分殿做公主的时候，整天都被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给束缚着，直到我听说在菲尔澈大陆有那么一个人……”
    “现世。”我打断她的话，“我说现世的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苏饴握住了我的手臂，“不管异界还是现世，都是同一个你啊，你只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而已。”
    “我恢复了！我恢复了！我恢复了！！”我大吼着，眼泪和鼻涕混合到了一起，“我知道你，知道狄伶儿，知道梦墨雷克少女郑郝许灼凉甚至咱们在异界的儿子白岂！我差不多，只要提到，都能想起来……我也知道，异界的我，很厉害……可是，呵……又能怎么样呢？我好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白鞍，你别着急，等见了三岁，他会帮你……”
    “为什么！”我对着苏饴大吼着，“我是它主人！我……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我为什么需要它来帮忙？！为什么！！”
    苏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白鞍，你好像有点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捡起一瓶酒仰头喝了几口，强忍着反胃的顶撞，红着眼扫视了一圈。
    “厉害！都很厉害啊……”我对着周围的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在异界我是最厉害的那个，在现世呢？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啊……我到底能做什么？呵……呵呵……也许叶梓刚才说的对啊，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你连废物都不如！”佟婉晴站起身，朝我走过来，“我告诉你白鞍，不管是什么世界，没有人是欠你的！”她一把将苏饴拉倒身后，“你凭什么对苏饴吼？你有什么资格？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就连粪坑里的臭虫都比你强百倍！你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去死！！”
    我睁大双眼，将大拇指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白鞍！”苏饴要上前拦我，却被佟婉晴一把给拉住。
    “让他死！他自己都活不起了，你还拦着他干什么！”
    “白鞍，你别冲动，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也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和三岁都不活了！对吧三岁？”
    我颤抖着手臂，眼泪流到脖颈上，本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就能依靠着自己的计划完成一切，但是当米卡斯修递给我纸巾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他，不是异界的三岁，仅仅是现世的叶新。那个总是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好朋友。
    很显然，我伤害了他……
    “动手啊！”佟婉晴冲我喊着，“快去死啊！怎么？又怂了？”
    我瞪着眼，却始终没有去触碰自己心脏的勇气。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活着面对的时候，我缺少勇气，其实想死逃避的时候，我依然缺少着勇气……
    “婉晴，你别再出言逼他了，我求求你……”
    “呵，逼他？苏饴你看看他，你看啊！你看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你在异界认识的白鞍吗？”佟婉晴将手搭在苏饴的肩膀上，“苏饴，别傻了，你一直等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是与不是，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怒吼着，手指不住地在胸前颤抖，就是没胆子按下去。
    “好啊！请便。”佟婉晴一脸戏谑地望着我，“没胆子啊？我可以帮你啊？米卡斯修！！”
    “在，我可爱的小主人。”
    “白哥要死，你帮他一下。”
    “是。”
    “不要！！”
    随着苏饴的一声大吼，米卡斯修的手刀在我的脖颈旁停下来。
    侧躺在榻榻米上的李木子被争吵声闹的皱了下眉头，他睁开双眼，正看见苏饴对着佟婉晴跪下了双膝。
    “婉晴，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放他一条性命。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异界的白鞍，我苏饴只想一辈子都跟着他……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若是死了，我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了。”
    “苏饴！你怎么这么傻啊？他……”
    佟婉晴话未说完，突然看到我，将拇指碰入了心脏。
    “白哥！”李木子大吼了一声，叶梓吓得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佟婉晴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她只是想让米卡斯修给我些教训，所有人都没想到我真的会将拇指按进自己的心脏。

 第六十二章 死神来了

    我以为，一定会有复活的机会。
    可这世上的事情，未必就要按照某个人的意愿去发展。
    从得到魂记卡的那天，我就幻想过各种各样的未来……当我和全校最好看的女生在一起时，我以为，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只要我决定开始面对，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我以为，我会像某些小说里的男主一样，从一个废柴步步高升。
    大拇指上的超能力，就是一切顺利的开端。
    我以为，不管怎样的过程、
    故事都始终会有最美好的结局……
    轻飘飘的，只要用意识就能控制自己飘到什么位置。
    我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始终不明白二叔是怎么想的。
    “我儿白鞍之墓
    生2026年4月29日
    卒2044年1月29日”
    为什么……
    前面要加“我儿”二字。
    我知道他把我当亲儿子。
    可是，用“爱子”不行吗？
    想不通，为什么整片墓地那么多墓碑，却一个鬼都没有，连找个唠嗑的都是奢望。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有人能来看看我，就算不能交谈，倾听也是好的——哪怕是个来骂我的。
    或许是墓地离市区太远的缘故吧，最近来看望我的人越来越少了。
    只有苏饴每天都会来，贡品上最新的那几个苹果，就是她刚才来时放下的。不是我没胃口，是我舍不得，凡是放在我墓碑前的贡品，都寄托着满满的思念。哪怕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点点溃败腐烂，我也不忍心就这样几口吃掉它们。
    苏饴，明天来的时候，可以带杯燕麦吗？我想喝了，哪怕，是凉的也好。
    叶新，你从未单独来看过我，也从未以人形现身在我的墓碑前，是在恨我吗？
    白歆，前几天二叔带你来的时候，你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你跟我说它叫小墨，但实际上它叫三岁，我好想告诉你，这本是我的猫，只不过我把它给弄丢了。
    李木子……
    你他妈没学明白就不要乱显摆啊！狗屁的究极灵魂超度符！明明就是把我困在这里，让我无法四处游荡好吧？！这应该叫画地为牢符！
    “哟吼吼吼……”前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定睛一看，是个身穿黑色披风，手持镰刀的骷髅。
    这个死神，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一路小跑过来，临近我的时候摔了一跤，镰刀脱手而出，透过我的身体，挂在我身后的一个墓碑上。
    “思密吗塞～”他爬起来，鬼知道他说的哪国语言。
    用脚趾头也知道他是来带我走的，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说“内阁，我忘词了……”
    也太逊了吧！！
    等等！
    这个声音……
    “你是女的？”
    “内阁，我我我……”她好像很紧张，“实在抱歉，我已经尽力按照您的吩咐去装扮了，可是您吩咐的那种语言我实在是学不会啊！”
    “说什么呢你……”
    她摘下骷髅面具，空气刘海下是嫩嘟嘟的娃娃脸，暗红色的咬唇妆似有若无，简直可爱极了。
    “你，真的是死神吗……”我脱口而出。
    “实在抱歉！本来我是记得日子的，但是那天我闺蜜找我打游戏，她先是带着我跳伞跳到了海里……然后她骑的摩托卡窗框里了……然后那个98k……然后我们就和那男的骂起来了……”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我没玩过的游戏，我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断她（主要还是好看，不然我才不惯着）。
    “都快给我气炸了！那男的还怂，也不敢进群连麦。”她说着，好像跟我混熟了似的，竟然从我的贡品上拿了个苹果吃？她边嚼边继续说“呵，不用他嘚瑟，我查了本子，他的阳寿也就剩那么几年了，正是我那闺蜜管，我们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让他打游戏猝死！”
    “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所以我，咳咳！”她被苹果给呛到了。
    “你慢点。”
    “所以我就把这事给忘了，让您等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她鞠了个躬，我瞄到了深深的沟壑，罪恶罪恶，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乱想。
    “没事，在这里多待几天，就有机会多看他们几眼，挺好的……”我说。
    “果然其它的管理者们都是在危言耸听，您明明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呢！”也不知道她感动个什么劲，竟然还闪烁起泪花来了。
    “什么其他管理者啊？你到底是不是死神啊？”
    “啊！是呢，都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于愔，是刚来不久的新人，所以您可能对我不太熟悉。”她像个女仆似的站着，“以后有关您死亡的相关事项都是由我来负责，还请多多指教。”
    我有些迷茫地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这次的死亡经历您还算满意吗？”说着，她的身前出现了半透明的屏幕，有五个空星星，“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还请您给个五星好评！”
    卧槽？
    我的食指靠近第五颗星星，又停下来，“呃……感觉不对劲啊。”
    “怎么了呢？”
    “我还有机会复活么？”
    她望着我，摇了摇头。
    我轻叹了口气。
    但是她说“我不知道……可是您为什么想要复活呢？明明是您自己定下的死亡日期。”
    “我自己定下的死亡日期？”我从墓碑上跳下来，“什么时候？”
    “您上次重生之前啊。”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订单的右下角有您的签名，是您自己希望在2044年生日当天死亡的，为了完成您的吩咐，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算计你呢！他们都说您最讨厌别人打乱您的计划了，所以我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自己吩咐的？”我看了看那张单子上设定的死亡日期，右下角的确是我自己的笔迹，“大姐，这上面写的不是4月29吗？”
    “啊？！”
    “啊？！”我学着她的口吻，指着单子上的日期说，“死期是4月29日，你却让我在1月29日就死了，是这么回事吧？”
    她惊讶地拿过单子，看了半天，“这……左半部分您写的也太不清晰了！”
    “怪我咯？你看这里的印记，明明就是笔水中断的迹象，只要稍微仔细看就能认出是4吧？”我夺过她手里的单子，生怕她销毁了证据，“你让我提前死了三个月，还让我在墓地里白白呆了一个月，相当于浪费了一个月的寿命，这事怎么算！”
    她呆呆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突然委屈地哭了。
    “有事说事，你你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对不起~”她抹着眼泪，“怪不得他们把这件s级的任务委托给我一个新人，我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呜~~”
    “我定下的死期……”我看着手上的订单，如果推测没错的话，右下角的签名就是异界的我签上的。怪不得异界时我吩咐三岁，一定要在18岁成人之前完成。原来我早就把自己在现世的死期给订好了。
    “喂，别哭了。”我严肃道，“你确认这死期是我上次死亡的时候，自己定下来的对吧？”
    她委屈地撇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这个死期？”
    “嗯嗯！我有认真的做功课呢！”她似乎想要将功赎罪，“因为事情的源头就发生在您生日的那一天，如果您在那天还没有回到异界的话，就需要死掉重新来过。”
    “事情的源头！”我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兴奋地看着她，“你叫于愔是吧？你一定知道我从异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对不对？”
    她愣了一会，脸渐渐地有些红了，“领导在交代任务之前的确跟我讲过，可我那时候走神了……”
    “走神了？？”
    “真的不怪我啊！是这样的，领导把我叫去之前，我正在跟闺蜜玩游戏，然后她的摩托挂树上了……然后毒来了我们就跑……然后那个98k……”
    “停！”我打断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是先帮我把墓碑上的那个符咒揭下来吧，谢谢。”

 第六十三章 有点累了

    如果和她去了虚无空间，就真的没机会再回到现世了吧……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没一会便下起了大雨。
    冬天的雨里往往夹杂着冰屑，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些冰雨却穿透了我的手掌，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为鬼魂的后遗症。明明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我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忍不住自言自语“我好冷啊……我……好冷啊……”
    “成功了！”于愔拿着符咒开始对我炫耀，“我终于把它给揭下来了，您自由了呢！”
    “揭个符咒而已，至于要斟酌这么久么？话说你刚才在我墓碑绕来绕去的到底在干嘛？”
    “我只是想起了一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总觉得要有些仪式感才行。”她将符咒放进袖子里，“那咱们走吧。”
    “走？去哪？”
    “虚无空间啊！按照规矩，您不能就这样在现世里飘着的。”
    “按照规矩，我本来是不应该死掉的。”我掏出那张订单，“耽搁的一个月时间就算了，现在你立刻把我复活，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您这不是难为人吗？我好不容易把您算计死了，您要是复活的话我不是还得再算计一次吗！”于愔撇着嘴，“再说了，您的肉身都已经被大拇指碰成了碎片，是肯定没办法再复活的。”
    ？？？没机会复活了？
    “喂！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一点复活的机会都没了？”
    “之前我不是走神，就把您变成碎片那茬给忘了吗？这也不怪我啊，谁叫昨天和我闺蜜打游戏的时候，她那摩托车……”
    “停！”我打断她，“于大姐，拜托你认真、专业一点好不好？脑袋里别总是想着游戏的事ok？你以为生死是儿戏吗？4月能看成1月，就这还想让我给你五星好评？”
    “你这人怎么小肚鸡肠的呢？不就差三个月吗！”她还挺委屈的，“为了完成订单，我呕心沥血推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算出让你的大拇指获得超能力的方法，结果你的确是在1月29日死亡了啊！我已经够优秀的了好吗？”
    “哦，合着我那大拇指的能力是你给我的？”
    “对啊！你那时不是正好恢复了一些异界的记忆吗？给你这个能力多合情合理啊，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精彩，你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给碰死了，这简直太酷了！”
    “卧槽！”我气得爆了粗口，“大姐，我脑子已经够乱的了。你安排个车撞死我不好吗？你让我触电死不行吗？天上掉下来个陨石砸死我不行吗？拜托你简单一点好不好？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复杂呢？”
    “我的天呐，你以为死神这么好当啊？你周围全是奇葩朋友，那么多杀手都杀不了你，来辆车能撞死你吗？再说了，我是死神，又不能控制其他人的思维，这死法安在别人身上不行，安在你身上我觉得挺好的啊！不然的话，你那些朋友肯定能想到办法救活你，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真的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
    “厉害。”我抱着拳头对她说，“于阿姨，您真是我亲奶奶，我服了。”
    “您去哪啊？您不能就这么在现世飘着！”
    “拜托你有点智商好不好？我现在跟你回去，你也会被领导骂的，因为订单上写的是4月29日，你让我提前死了3个月。”
    “啊！”她恍然大悟，小跑着跟上来，“我们领导说，其实您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只不过因为怪异的行事风格，反而让所有人都误……”
    “别别别！我可和善良挨不上边。”我立刻打断她，边朝墓地外飘着，边转移了话题，“你不要你的镰刀了吗？”
    “反正只是装扮的道具而已，是您上次去虚无空间时吩咐下的，还有那门奇怪的语言，难学死了。”
    “除了这些，我上次死的时候还吩咐你什么了？”
    “不是吩咐我，我只是新来的而已。您吩咐的是我们领导，他升职之后就不负责您的事情了，所以就把这事交给我了。”
    “交给你了……看来你们的领导挺恨我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没什么。”我突然站住脚。
    “您为什么停下来了？”
    “嗯……”我环顾着四周的树木，“我好像不认识这里的路。”
    “噗，看来您也有为难的时候呢。”她的身前再次出现了半透明的屏幕，“我这里有地图导航，您要去哪里，我给您带路。”
    “谢谢了，带我去找我女朋友吧，想看看她。”
    “具体在什么位置呢？”
    “你不是死神吗？找个人还要具体位置？”
    “当然了，除非她是我要带走灵魂的目标，地图上就会显示出红点。您看！”她指着身前的屏幕，“这个蓝点是我，红点就是你，咱们两个在一起！”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向不远处的松树。
    轰！！
    被燃烧成黑色的树枝，在冰雨中冒着黑色的烟雾，特别像三岁幻化成的黑烟。
    “那就先回家吧，荣景二期6号楼。”我望着被闪电击中的那棵松树，“白歆那小家伙特别害怕打雷，每次都会躲在被窝里发抖，除非我给她讲故事，她才敢从被窝里钻出小脑袋。”
    轰！！
    又是一声雷响。
    冰雨宛如飞沙，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密集地几乎看不清小区的道路，好像要把小女孩给完全吞噬。
    白歆的两手死死地握着伞把，顶着狂风暴雨朝前挪着步子。
    “喵——呜——”
    离声音更近了一些，她知道，还是老地方，小区公园的长椅上。
    “喵——呜——”黑猫趴在长椅上，凄厉地叫着，任凭冰雨肆意击打它湿漉漉的身体。
    伞面为它遮挡了一束束沉重的冰雨，白歆在黑猫身旁站住脚，心疼地看着它。
    “小墨，回家吧……”
    “喵——呜——”黑猫朝前爬了段距离，非要让身子暴露在雨水里。
    每次下雨，小墨都会在家中突然消失，哪怕提前关闭了所有门窗，也阻止不了它到公园的长椅上淋着雨哀鸣。
    就是火堆旁的这个人，把它丢在了恐怖阴冷，全天都在下着大雨的黑暗森林。
    “醒了么？这次是个教训，看你还敢不敢在我的巨剑上撒尿。”
    “快过来啊你这笨蛋！我命令你！”
    他……将自己的巨剑扔出去了？
    “喵——呜——”长椅上的哀鸣声更加凄厉。
    对不起主人，
    没有完成您所交代的任务……
    “小墨的心里，一定有着特别难过的事情吧。”白歆收起雨伞，陪着黑猫坐在长椅上淋雨，“白歆也有呢……”
    “喵——呜——”
    “以前的白歆，最怕这样的天气了。”白歆坐着，头发一缕缕地粘在她稚嫩的脸蛋上。
    失去了宠爱。
    小女孩，也会变得坚强。
    哥哥，白歆不怕打雷。
    只是，喜欢听你讲故事。
    我听到了。
    白歆，你们在心里对我说的话。
    死后的我，都能听到。
    “您为什么又停下来了呢？”
    “有点累了。”我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发呆。
    大雨倾斜的时候，感觉身后是那片记忆中的桃花源地，而我只坐在这片黑暗森林的边缘，不想回头。
    缓缓闭上了双眼，脑袋沉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感觉，似乎是相通了——好像理解了异界的自己，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狄伶儿又拿了几瓶酒放在吧台上，“喝就对了。”
    二叔一手紧握着项坠，另一手接过狄伶儿递来的酒，仰头喝着。
    “那个瞬间，他的身子破成了碎片，只有心脏落在地上……本来我想自己保管的。”苏饴将项坠递给二叔，“这个开天剑的模型项坠，缠绕在他的心脏上，刻有您的名字——雷克。”

 第六十四章 诚心道歉

    我闭着眼。
    脑海中，是菲尔澈大陆的边境结界。
    雷克沉默着，低头望向自己怀里的婴儿。
    我处在上帝视角，看见那婴儿，伸手抓向了雷克胸前的项坠——神剑开天的模型。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你喜欢它吗？”
    雷克将项坠摘下来，塞到婴儿手里。
    当婴儿将手里的项坠扔进结界时，我突然惊醒般地睁开了双眼。
    冰雨落地的声音渐渐清晰。
    “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想起了异界的事情。”我的身子轻盈地飘起来，“继续赶路吧。”
    没有任何回应，扭头看去，于愔正戴着耳麦，紧张地盯着身前的屏幕，手里还握着手柄。
    我飘过去，一把摘下她头上的耳麦。
    “快还给我，听不到脚步了！这楼里有人！”
    “别玩了……”我拉扯着耳麦线，“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
    “哎呀你烦不烦啊！”
    于愔伸手来抢耳麦，虽然我没玩过她玩的这个游戏，但我也能看懂屏幕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带着头盔的帅小伙，利索地跑上楼，先是打了她两枪，看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又把枪换成了平底锅，一下就把她给拍死了。
    “给给给，玩吧。”我将耳麦还给她。
    她带上耳麦看向屏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天呐！我怎么死了？！”
    我赶快用手戳她的后背，“快快快快！去屏幕里收灵魂，你不是死神吗？”
    “啊？收灵魂？”她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我已经飘出了几十米远，“白鞍！！”
    真没想到我要是放开了飘速度还挺快的，于愔在身后紧追不舍，直到穿出树林，看到了上山的公路，我突然站住脚。
    “我说你这人……”
    “嘘——”我打断她，望着身前的路过的那人，“李诚？他怎么在这？”
    “嘘什么啊？他又听不见！”
    “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
    “墓地啊，咱们刚从那出来。”
    “墓地？”我飘着跟上了李诚，“他去墓地干什么，难道是去看我的？”
    正说着，身后跟上来一辆商务车，副驾驶的车窗开着，李登天坐在主驾驶上，对李诚喊道“我上个厕所你怎么自己走了？快上车！”
    “表哥，这路得走着上去，不然显得不够诚心。”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还下着雨呢。”
    李诚冒雨走着，“表哥，你就听我的吧，下车来跟我一起走，不然白鞍是不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狗屁！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我还怕个毛！”李登天点上一支烟，“我感觉你是魔怔了，从那次回去之后你天天担心那小子来报复，结果那怂货根本没来找咱们。”
    “表哥！都快到墓地了，你说话注意点。”
    “我注意个屁！你别一天天神神叨叨的，赶快上车！”
    “举头三尺有神明。”李诚一步步往山上走着，“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登天在车里吐着烟雾，“我是没啥文化，但这两句好像不是在一起用的。”
    “我就是说个意思。那天我带你去学校，回去之后，白鞍那个仇恨的眼神总是在我脑袋里出现，想来想去，的确是咱们太过分了。”
    “我感觉你真是变了个人，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怂啊？他抢了你女朋友，揍他一顿还不正常？要搁我身上，当时就不止废他一条腿，把他三条腿都给废了！”
    “表哥，苏饴根本就不算我的女朋友，她喜欢谁也应该是她的自由。”李诚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我承认，从初中时我就喜欢她，天天给她买早餐、送奶茶，偶尔还放个孔明灯，摆摆蜡烛什么的，总是变着花样的想讨好她……可那都是我一厢情愿，到了高中，她遇到了喜欢的人……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哪怕公平竞争，也不该把白鞍和李木子的腿踩折，他活着没来报复，现在他死了，我觉得应该去看看，诚心的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
    “你这是多此一举，不是他先把你腿弄折的么。”
    “那场比赛本来就是我使的手段，腿折了也算是我自作自受。”
    我坐在车的后座，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偏头看着身旁的于愔打游戏。
    不得不说，于愔这个游戏玩的……嗯。
    “你为什么要对着房子的门口扔雷呢？”我问。
    “你傻啊？房子里面有人！这是告诉他们，姐姐来了，乖乖受死！霸道吧？”
    话音未落，二楼的窗口突然出现几个人，乱枪把她给扫死了。
    “霸道。”我现在感觉，之前她和她闺蜜骂的那个98k队友，可能有点冤。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登天将车停了下来。
    我飘到墓碑上坐着，翘起二郎腿看着他们。
    李诚从商务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了几兜纸钱，朝我的墓碑走过来，咧着嘴说“兄弟，我来看你了，内个，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
    他把纸钱放下，突然愣了愣，抬头看向了瓢泼大雨的天空。
    李登天在车里喊，“放那就得了，快上车吧！”
    “表哥，你过来帮我挡着点，不点着他收不到钱！”
    “你他妈现在是不是神经病啊？！”李登天气愤地开门下车，冒雨走过去拉李诚，“快回家！”
    “不行啊表哥，来都来了！你就让我把这些纸钱烧给他吧！”
    “下着大雨怎么烧啊？快别犯神经了！走！”
    “不行！这大雨肯定是白鞍下的，我得让他看到我的诚意！”
    “你这是迷信！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李登天走到我的墓碑前，“咳——吐！”
    一口痰黏在了我的墓碑上，“你看！有什么事发生吗？也没有雷劈死我啊？你到底怕个毛！”
    我伸手抹了下脸上的粘液，看向于愔，“这啥啊？该不会？”
    于愔憋着笑，点了点头。
    卧槽！
    我跳下墓碑，挥舞的手臂却从李登天的身体穿过去，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物理伤害。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冲上来。
    “小伙子，我这车技怎么样？”
    “谢了师傅，不用找了！”李木子将钱递给出租车司机。
    “这个雨还停不下来了，真是。”叶梓披着雨衣，跟着李木子下了出租车。
    刚走了两步，李木子跟见鬼了似的突然站住脚，咬牙切齿，“李诚！李登天！”
    “嗨！木子。”李诚跟遇到熟人似的，笑呵呵地说，“内个，以前咱不是有些误会吗，我和表哥过来看看白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已经找你们很久了！”李木子撸起袖子走过去。
    “行啊，看这腿恢复的不错？精神头挺足啊！”李登天站在李诚身前，“哟，后面这妹子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啊？”

 第六十五章 这都可以

    “表哥，咱们走吧，别惹事了。”
    李登天一把推开李诚，嚷嚷道“你怕什么！白鞍抢了你媳妇，我抢他兄弟的媳妇也算合情合理吧？”
    “叶梓，你去后面躲着。”李木子敞开雨衣，“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一看这架势要打起来了，正要找于愔帮忙。只见李木子从怀里掏出四张符咒，朝半空中一扔，那几张符咒立刻开始围绕在他的周身。
    厉害了李木子！真有两下子啊！
    “加油！我最喜欢看英雄救美了！”于愔在旁边当起了拉拉队。
    李诚见状立刻去拉李登天，“表哥咱快走吧，这太邪乎了！”
    “装神弄鬼，以为变个魔术能吓到我？”李登天推开李诚，冲过去伸出两只大手要抓李木子。
    后者微微一笑，也不动身。
    然后就被抓住了……
    李登天两手猛地一甩，巨大的力道将李木子扔了出去，符咒全都掉在地上歇菜了。
    “木子！”叶梓立刻跑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不对劲啊，明明连姑获鸟都只能跟我打个平手。”李木子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瞪大了双眼，对走过来的李登天大喝了一声“卧槽！差点忘了，你是人类！”
    ……
    李登天人高马大，伸直了手臂李木子都够不着他。
    完全是被虐啊，惨得我都没眼去看。
    “表哥！”李诚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李登天的手腕，“得饶人处且……”
    李诚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登天给踹一边去了。
    “小姑娘，你看你这男友多废物，不如跟着我，肯定没人敢欺负你。”李登天将李木子摔在地上，一步步朝叶梓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于愔一把薅住了我的脖领子，猛地将我朝李木子扔了过去，“走你！”
    我就像个愤怒的小鸟，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李木子，和他融为了一体。
    睁开眼正看到李登天的背影，我爬起身便朝他扑过去，直接将他按到在地。
    “李登天，今天新账旧账……”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登天抓住后脖领，一个翻身将我反压在地，紧接着就是各种炮拳。
    好疼啊卧槽！！！
    我得着空喊道“于愔！你这是诚心让我来挨打的吗？”
    “你等会！我给你找个酷炫点的能力！”于愔上下翻动着身前的屏幕。
    我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超能力的名称，大喊道“你随便挑一个不行吗？！就那个大拇指，让我碰死他！”
    “不行！他还没到该死的日子呢！”于愔终于选定了一个超能力，“朝着伟大的oneiece扬帆起航吧！”
    正当于愔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李登天接下来的这一拳不疼不痒。
    好样的，超能力来了！
    “表哥，他的脸被你砸扁了！”李诚的声音都变了。
    李登天也赶快远离了我，震惊地后退了几步。
    我坐起身，只感觉腮帮子都黏在了一起，猛地朝嘴里吹了口气，脑袋却突然像皮球似的鼓了起来。
    “表哥！李木子的头又变大了！”
    “不用你说，我能看见！”李登天瞪眼朝我走过来，“别以为变几个戏法就能唬得住我！”
    “呼——”我将嘴里的气吹出去，整个人向后撤了一大截，“你这给我的什么鬼能力啊于大姐？”
    “橡胶果实！加油啊大海贼！”
    只见李登天伸出两只大手朝我冲过来，我想给他一拳，结果手臂却像皮筋似的向后抻了老长，直抓到了我身后几十米远的那根树枝。
    李登天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就往回跑，我那抓住树枝的手突然松开，整条长长的手臂形成了皮筋伸缩时的反动力，“嘭”地将李登天弹飞了出去，四仰八叉地挂在不远处的一棵柏树上。
    李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站在原地，伸长两支手臂将李登天扯了下来。
    这能力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就是浑身上下都跟橡皮筋似的，可以伸缩，弹力贼好。
    “李登天，你刚才打的挺爽啊？看我这招！我握拳抬起双臂，“un！！”
    卧槽？我说出了哪门子鸟语？
    眼花缭乱的拳头，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手臂。
    只听到“哒哒哒哒哒……”，就差冒蓝火了。
    李登天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说话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打得正兴起，于愔一把将我从李木子的身体里薅了出来，“别给打死了！他的阳寿还没到！”
    这个于愔，我还没尽兴呢！
    “啊……我刚才收着力道了。”
    我抱着双臂，见李木子停下了进攻，李诚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喊道“别打了木子大哥！咱们都姓李，看在一家的份上，饶了我表哥吧！”
    李木子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一脚踢开李诚，“滚蛋，谁跟你们是一家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木子抬起脚，显然是想要踩折李登天的腿。
    李诚闭上了双眼，这也算是表哥自作自受吧。
    冰雨渐渐停了下来，李诚睁开眼，见李木子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踩折他表哥的腿。
    那个瞬间，我再一次附了李木子的身。
    我看着李诚，“举头三尺有神明，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诚震惊地抬头望着，“你……你是白鞍？！”
    “扯平了，带你表哥走吧。”
    “谢谢……谢谢你白鞍……”
    李诚抹着眼泪，立刻背起他表哥朝商务车跑去，“扯平了白鞍！这回真扯平了！”
    看着商务车远去，叶梓从一棵树后跑出来，“木子，你没事吧？”
    “叶梓，你知不知道苏……喂！”
    我话没说完就被于愔揪着耳朵给扯了出来。
    她掐着腰，一脸严肃地说“按照规矩您不能这样随便附身的！”
    “按照规矩我还不应该死呢。”
    “您又来了！附身会减对方的阳寿，你这样会打乱其它管理者的计划，到时候我会背黑锅的！”
    “背黑锅？那你刚才还把我扔过去附身。”
    “我！”于愔不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轻叹了口气，“反正……您得听话啊，要是总捅篓子，我倒不如把您带回虚无空间，被领导骂一顿算了。”
    “回什么虚无空间！这话说得多伤感情！”我一把搂住于愔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们领导是老熟人？”
    她立刻点头，“知道。”
    卧槽？还真是？
    “所以啊，你得帮我，到时候我给你个五星好评，再给你美言几句，以后你升职加薪还不快？”
    “唔……”她若有所思，“可是我们领导就比我大一级，我升职了他干什么啊？”
    “你升你的职就完了，你管他干什么呢！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啊。”
    她突然大惊，“啊！您难道是……”
    “没错！不要说出来！”我张开手掌，“这是机密。”
    “天呐。”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怪不得他好像很怕您的样子……”
    “行了，关于机密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你就安心当我的助手，以后保你前途无量。”
    “嗯！”她兴奋地点点头。
    尼玛，这都可以……
    叶梓不住地捏着李木子的胳膊，“刚才你可吓人了，手臂能伸那么老长。”
    李木子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也有些印象，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个样子，好像是无意识发生的。”
    “难道不是你那个阴阳师的师父教你的吗？”
    李木子摇了摇头，看向我墓碑的方向，“或许，是白哥的灵魂在帮咱们吧……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快去把白哥墓碑上的那个符咒揭下来！”
    “哦！”叶梓跑到墓碑前站住脚，“木子，这上面也没贴符咒啊？”
    “糟了。”李木子闻言立刻赶过去，“这种符咒不进行术解是不能被揭下来的，除非……师父说的没错，我那个符咒反而害了白哥，恐怕他早就被死神给带走了。”

 第六十六章 一饮而尽

    一场冰雨后的夜晚更加寒冷，寥落的星辰仿佛结上了霜，闪烁得很缓慢。
    空无一人的美食街上，只有角落里的那间酒吧还在营业。
    狄伶儿将身前的空杯斟满了蓝色的酒，端起杯子说“这世上有许多的疑问，都不是靠脑袋去思考就能想明白的。”
    “比如呢？”二叔和她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狄伶儿抿了一小口，“比如……”
    二叔等她往下说，她看向二叔，停顿了一会，淡淡地说“他为什么不爱我。”
    “仓田一目？”
    “噗。”狄伶儿摇了摇头，“你怎么能突然想到他呢？”
    “总是听你提到啊。”二叔把面前的空酒杯给倒满。
    “嘴上总说的人，不一定是心里总想的人。”狄伶儿望着酒杯，“他啊，太熟悉了，我可下不去手……对了，那天我喝多了，记得你给我讲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也就有过一面之缘，是三岁把我们都叫在了一起，商量改变小鞍的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当时三岁并不想让小鞍知道它还没死，于是就借着被仓田一目抓它的事情将计就计，为了保险起见，它还跟小鞍解除了战宠契约，企图让小鞍信以为真。”
    狄伶儿笑了笑，“它以为这样就能让白鞍醒悟，自己去面对一切困难？”
    “是啊，但是它发现小鞍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比以前逃避的更厉害，于是就让我去点醒小鞍。”二叔喝了口酒，“可是我一个普通人类，要找到小鞍总需要个理由。于是我们就绕了个弯，去找老张的麻烦，谁知道佟婉晴和老张还有一层关系，她看不过眼，就利用米卡斯修的能力，拉着我找到了小鞍。不过这样也能说得过去，小鞍会怀疑是佟婉晴动用了财力，哪怕他真发现了端倪，也有米卡斯修这个真实的解释。”
    “总之，你们觉得白鞍怎么都想不到三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狄伶儿记起了大致的内容，“但是实际上，白鞍早就发现三岁还活着，包括它暗中保护白鞍的事情，白鞍也都知道，相当于这只可怜的猫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是啊！”二叔拍了下桌子，“要不是苏饴后来跟我说这些事情，我还不知道小鞍当初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就为了骗三岁解除契约！”
    “这件事主仆双方都有错。”狄伶儿端起酒杯，“白鞍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困难，不想再依附于其它的力量，这想法说来也不算有错，但是时机和方法却彻底的错了。白鞍发现自己能感应到异界的气息之后，就以为自己可以和在异界时一样只手遮天，但实际上，他还差得太远。”
    “嗯。”二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三岁有什么错呢？它只是想让小鞍去勇敢的面对。”
    “可是白鞍早就打算开始面对了。”狄伶儿将酒一饮而尽，“三岁想用自己的方式让白鞍醒悟，而从来没有去真正去和白鞍共同商议过让记忆复苏的办法。说白了，他们两个，互相不信任对方！”
    “这么说就不太对了，三岁真的对小鞍忠心耿耿，在小鞍去世了之后，它还在我家里一直帮忙照顾着白歆。”
    “不，主仆双方都想着自己解决问题。其根源就在于主仆之前的关系确立不稳，先说白鞍，他把三岁当成了守护神，而不是战宠，许多只需要一句命令的事情，让他觉得那是救助和请求，因此当他想要自己面对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复杂了。”
    狄伶儿将酒杯按在桌上，“再说三岁！它根本没有把现世的白鞍当成自己真正的主人，对于它来说，异界的白鞍才是真正的主人，而现世的白鞍只不过是任务里的主要人物。举个很直接的例子，异界的白鞍做出再让它难以理解的事情，它也不会解除战宠契约，并且始终都会死心塌地的相信，主人绝对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对于现世的白鞍呢？”
    “哎——说白了还是记忆的问题，如果白鞍在一开始就恢复了记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那还要三岁做什么呢？”狄伶儿挑了下眉，“它宁愿相信苏饴，相信你和小目，也不相信现世的白鞍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变成异界的那个主人。其实你们所有人，都把异界的记忆看得太过重要了，包括白鞍自己。如果换成我狄伶儿，我不觉得自己会比在异界时要差什么。难道在现世这么多年还白活了不成？”
    “你毕竟是个火巫，而小鞍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你们真是太笨了，我光听你讲也能知道，异界白鞍想要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单单是可以靠战斗力解决的，如果真是这样，他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制定计划b。绝对是现世的白鞍，可以做到他在异界做不到的事情，说不定，只有在现世才能消灭那个所谓的神域。”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二叔喝了口酒，“没想到你光听我说，就能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怎么说呢，凡是我处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时，没有任何事物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任何事物……这么厉害？”
    “嗯，不光是看一些事情，虫子之类的从眼前飞过也能看清。”
    “那我也能看清啊。”
    “成群的那种小飞虫，乱成团的时候，我能数清它们的数量，你能么？”
    二叔摇了摇头，“这个确实做不到，或许你天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反应能力。”
    “可是在自己身上发生时就不行，比如我自己做的傻事，就难以察觉；比如我扔出去的火球，就难以看清轨迹。但只要处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哪怕是张圣藤开枪射出去的子弹，我也能完全看清它的运行轨迹。”
    “老张从没和我提过你们，若不是后来跟你聊得多，我还不知道你们三个以前是同学的事。”
    “若不是跟你聊得多，我也不知道张圣藤在炊事班的事。”狄伶儿捂嘴笑道，“张圣藤还跟我们吹呢……咳咳！”
    狄伶儿学着张圣藤的语气，粗着嗓子说“我当局长之前啊，受过太多的苦！小目，别看你总是和妖怪打架，你知道导弹吗？那玩意可比妖怪厉害多了！在特种部队那会儿，那是天天训练没有一天闲着！大半夜都不敢闭眼睡觉，没准一个导弹就飞过来把你炸死了！”
    二叔开怀大笑，“那估计是我们班长扔过来的白面团。”
    “哈哈哈！我跟你讲，小目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狄伶儿捂住一只眼睛，模仿着仓田一目惊愕的表情。
    二叔和狄伶儿的笑声混在了一起，回荡在酒吧里，久久都没有停止，两个人谁都不想先收住笑声，因为先收住笑的那个人，往往都会在沉默的空当里，想起自己不复存在的往事，那往事越快乐——就越悲伤……
    这一个月以来，两个人整日喝酒，时而解愁，时而言欢。后来他们做了一个约定要笑一起笑，要哭……
    自己出去哭。

 第六十七章 守护秩序？

    吧台和地面上满是被喝空的酒瓶。
    “你看着我干嘛？”狄伶儿点燃了一根香烟。
    “你还是不婚族吗？”
    “干嘛？想娶我啊？”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切。”狄伶儿翻了个白眼，安静下来之后，望着自己指间夹着的香烟说“凭一张纸限制自由和内心，感觉很没意思……有些缘分，只不过是来得晚了一些而已。”
    “是啊，真想离开你的人，恐怕也不是一张结婚证就能挽留住的……”
    “白景文！”狄伶儿突然收住笑，夹着香烟的手猛地拍向吧台的桌子，火星和烟灰掉到手背上，但她却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二叔，“你，男人。不许哭。”
    “啊？”
    狄伶儿扔下烟，一把搂住二叔的脖子亲了上去。
    大概两秒，她又猛地推开二叔，“烦死了！就为了亲你一口，烫死我了！”
    “你没事吧？”
    “你别碰我！你喜欢我吗你就亲？要不要脸啊！”狄伶儿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背，突然哭了，越哭声音越大，她边哭边喊，“白景文！你有没有出息啊！要哭出去哭！呜——呜——”
    “我……没哭啊……”
    “就是你哭了！我说！就是你哭了！就是你哭了！”
    “好好好，我不守信用，下次我肯定出去哭。”
    狄伶儿的眼影都被她给抹花了，她看着二叔，抽搭着说“你什么意思？说我不守信用呢？”
    “哪有啊……”
    “我就不守信用！这我开的酒吧。你别碰我，不用你擦！多大点事啊，有什么可哭的，男人本来就都是垃圾。”
    话音未落，酒吧的门突然被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给推开了。
    “不好意思，这里还营业吗？”女人的长裙直拖到了地上，她缓缓朝吧台走去，上半身晃都不晃，“看来好像打扰到二位了。”
    “不打扰。”狄伶儿挑了下眉，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正说到男人是垃圾，这就来个姐妹儿，天意！喝点什么？”
    “口渴难耐，越解渴越好。”女人在二叔的身边坐下。
    “哟，这是到酒吧找水来了？”狄伶儿起开一瓶酒，“姐妹儿，这大半夜的不回家，喝水就太没劲了吧？”
    “水是生命之源。”女人将酒推到一边，“白开水是中性的物质，可以将体内的阴、寒、湿、毒带走，通过排泄、排汗将这些身体的杂物带出体外。所以在中药学里，有许多人称它为百药之首。”
    二叔上下打量着女人，有些纳闷道“看来你也懂些养生，大冷天的穿裙子，不怕冻坏了？”
    啪！
    狄伶儿故意用力将酒瓶按在桌上，点燃一支烟道“这是酒吧，喝酒欢迎，喝水没有！”
    女人无视着狄伶儿，看向二叔道“何止养生，这整门失传的医学我都精通。只可惜，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平日里处处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熬夜、不喝酒……”她看向狄伶儿，“也不抽烟。怎奈飞来横祸，天道无常，千算万算，也算不过那阎罗殿的王爷。”
    “是啊，以前我也处处注重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怕儿子在外面吃坏了胃，总是亲自下厨给他做早餐，可他还是……”
    “死了？”
    “死了！”狄伶儿厌烦地喊了一声，从吧台里走出来撵人，“不好意思，本店打烊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整个美食街就你们俩还在熬夜喝酒。”女人坐着一动不动，缓缓向上拽着自己的长裙，“与其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倒不如把性命交给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让她来替你们活下去……”
    狄伶儿站住脚，望着女人的小腿处，露出了微笑，“怪不得要穿长裙，原来是没有脚啊。”
    见狄伶儿如此淡定，女人有些惊讶，“不只是没有脚，难道你没发现，我还没有影子吗？”
    “哎呀！你为什么没有影子呢？难道你是鬼吗？”狄伶儿故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阴阳怪气地说，“人家真的是要怕死了呢。”
    说完，狄伶儿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手心里猛地生出了一团火球。
    女人见状大惊失色，“你是女巫！”
    “你自己送上门来，可不怪我多管闲事。”狄伶儿一甩手腕，只见火球朝女人飞去，穿过了她的脑袋，点燃了坐着的二叔的肩膀。
    ！！！
    “白景文！”
    二叔反应过来，快速地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好一会才将火焰熄灭。
    “你发什么呆！去吧台后面躲着去！”
    “啊！”二叔立刻翻身躲到了吧台后面，“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啧啧，看来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啊。”女人的身子飘了起来，“虽然我已经修炼显形，但还差了两只脚……抱歉了火巫，我仍然是个鬼魂，算不得有实体的妖，这个世界的任何攻击都对我无效。”
    “不见得吧！”
    哗啦啦啦——
    女人刚说完，酒吧棚顶上的玻璃噼里啪啦地碎裂炸开，浑身围绕着符咒的男人落在地上，冷声道“阴阳师，仓田一目，参上！”
    “小目！你不会走正门吗？！那玻璃我都换了好几块了！”狄伶儿气得直跺脚。
    “你的烟灰不能弹地上吗？我家里的茶杯也换了好几个了。”
    “你！等会再找你算账！”狄伶儿看向飘在半空的怨鬼，“先帮我解决了她！”
    “我帮你解决了她，眼睛的事就算了怎么样？”
    “你休想！”狄伶儿咬牙道，“这阵子我比较忙没空抓你，别以为这事能蒙混过去！”
    “忙着和白景文喝酒？”
    二叔露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阴阳师……”飘在空中的女人反应过来，正要逃跑，几张符咒嗖嗖嗖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伤害无辜，作孽的怨鬼，受死吧！”
    仓田一目刚说完话，只听一声枪响。
    哗啦啦。
    藏酒柜的玻璃碎了一地。
    狄伶儿朝门口望去，见到来人气得大喊“张圣藤！！这你得赔！”
    “都是卖毒品赚来的钱，狄伶儿，你也潇洒够了吧？”
    “老公！”女人落在地上，“你怎么来了？”
    “老公？？？”众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二叔惊讶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小目，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杀害那个女孩的怨鬼，就是我几年前死去的老婆。”张圣藤用手枪指着仓田一目，“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找你帮忙解决这件事。”
    狄伶儿瞪眼道“张圣藤，你这是包庇！就算是你老婆，也不能滥杀无辜，她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没错！”仓田一目附和道。
    “我只想保护我老婆，至于她破坏了世界的秩序，她不是人类我管不着！”张圣藤又将枪指向狄伶儿，“倒是你狄伶儿！贩卖毒品，害了多少无辜的青少年，今天我必须要将你绳之以法！”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卖毒品给青少年了！”
    “你卖给那些黑社会，那些黑社会又转头卖给青少年，有什么区别！不管卖给谁！卖毒品就是犯法！”
    仓田一目叹了口气，“伶儿，我都不知道劝你多少遍，你就是不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圣藤多为难啊……”
    “你闭嘴！身为阴阳师和恶魔去做私下的交易，眼睛的事我还没审问你呢！”
    “小目！你居然和恶魔做了私下的交易？眼睛是什么意思？你把血瞳卖了？”
    “这些都不重要，你老婆四处夺人魂魄，已经严重触及到了阴阳师的底线。对不起了老张。”
    嘭！
    “你敢动我老婆一下试试！看你的符咒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张圣藤！我这藏酒柜一共就两块玻璃，你故意的对吧！”
    “对！我就是看不惯这些靠着非法手段弄来的东西！”
    “我呸！就是你上学的功夫追我我没搭理你，现在你得着个机会就恶意报复！”
    “老公……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过我一个人吗？”

 第六十八章 科学成果

    酒吧里乱成了一团，二叔躲在吧台后面，也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不管你们怎么想。”仓田一目将符咒对折，夹在指间说，“老张，你若非要徇私枉法，就开枪吧。”
    “小目！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会开枪的！！”张圣藤大吼着。
    “等等！”二叔从吧台后跳出来，“大家都是熟人，这又是何必呢？老张你先把枪放下。”
    “你让他先收了符咒！”
    “仓田一目，你先把符咒收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仓田一目始终锁定着女鬼的位置，“除非狄伶儿答应我，暂时先不追究我眼睛的事情。”
    “狄伶儿，那个……”
    “凭什么！”狄伶儿直接打断了二叔的话，“除非老张今天不追究我卖毒品的事！”
    “那个，老张啊……”
    “你别说了白景文，法不容情，我也不想抓她，但我毕竟是个警察。”张圣藤皱眉说道，“除非小目答应我先放了我老婆。”
    “不可能！除非狄伶儿答应我不追究我眼睛的事。”
    “凭什么！让我不追究也行，那张圣藤也不能追究！”
    “法不容情，我都说了，我也不想抓你，但是我毕竟是个警察。除非……”
    “停！”二叔环视了一周，“各位，你们是复读机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眼睛瞄向了别处。
    “我算是看明白了，其实事情很简单。你不想坐牢，你不想失去眼睛，你不想让你老婆魂飞魄散，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
    “对！”三个人异口同声。
    “那就各放对方一马啊！这有什么难的？”
    “不行！”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除非……”
    “除什么非啊！”二叔简直要被他们气炸了，“为什么心里话就都不能直说呢？什么守护这个世界的秩序啊？”
    他走到仓田一目身前，“刚才好像你叫的最欢是吧？扔符咒。”
    仓田一目皱了下眉头。
    “扔啊！老张的媳妇，死了好几年，可算见着面了，让你一符咒给弄没了。”说完二叔又走到张圣藤面前，“我就不明白，这么大个酒吧在这开着，要抓你早就抓了，你在这演什么啊？同学一场，你舍得让狄伶儿坐牢？”
    “可我毕竟是个……”
    “停！等会啊，我先跟她说完。”二叔转身狄伶儿走过去。
    狄伶儿指着二叔，瞪眼道“你不许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你根本就没打算深究眼睛的事，咱俩喝酒的时候你亲口对我说的！”二叔无奈的喊道，“都放下吧！你们三个明明都不忍心，还在这装什么……”
    “秩序护卫队今天正式成立！干杯！”
    “干杯！”
    “等等！小目，你这杯子里好像是茶水吧？”
    “以茶代酒，这杯敬伶儿。”
    狄伶儿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真把我当傻子了，在你家的时候还让我顺着刘海的思路往下查，什么人呐。”
    “小目，我跟你喝。”张圣藤端起酒杯，“谢了。”
    仓田一目将杯子放下，“怪不得给我塞钱，局里的风气都带我家去了。”
    “你别乱说话啊！”张圣藤差点没被呛着，“现在是法治社会，风气好着呢。我去你家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作案的是我老婆。”
    “对不起啊老公，我就是想快点拥有实体，这样就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那你也不能吸人魂魄啊！”仓田一目忍不住道，“就算你拥有了实体，最后也是变成妖，总会有其它的阴阳师来收你的。”
    “不是的，只要我有了实体，我就可以变成人。”
    “这不可能，人类死后有机会修炼成妖，你见过哪个妖怪可以往回修炼成人类的？”
    “不是修炼，我只要拥有实体就可以，因为我的尸体已经被火化掉了，所以才需要先修炼成妖，获得属于自己的实体，之后我就能变成人了。”
    “那是妖不是人，你还是不清楚概念，人是不怕符咒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说的就是人，不是妖，我真的可以变成不怕符咒的人类！”
    仓田一目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半信半疑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阴阳师，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他们的确都不怕符咒，而且……”女鬼欲言又止，似乎在纠结什么。
    “而且可以永生。”张圣藤皱着眉头说。
    “永生？”
    众人都有些惊讶，但是张圣藤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淑刚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是你们看这个。”张圣藤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徐苒苒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微笑着，似乎正和什么人交谈。
    “这不是之前被吸走魂魄的小姑娘吗？”仓田一目惊讶道，“老张，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不是她生前的照片吧？”
    “真的不是。”张圣藤严肃道，“这几张照片，是我亲自拍下来的。如果不是阿淑带着我去见她，我也不会相信这一切……”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女孩获得了永生之后，还表现出很感谢我的样子。”阿淑回忆着说，“那些人刚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是半信半疑，为了能和老公在一起，我就想试试，结果被我吸了魂魄的女孩确实被他们救活了！”
    “这不可能，这女孩一定是变成了妖……”仓田一目还是不相信地摇着头。
    狄伶儿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他们是一个名为g的组织，在我还是孤魂野鬼的时候，他们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加入他们所在的组织。”阿淑抓住了自己的裙子，“谁不想获得永生呢……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极其强大的能力，但是本质上，他们又是人类，我之所以这样确信，是因为g组织里，有阴阳师的存在，他们真的都不怕符咒，我都看到了。”
    仓田一目皱着眉头，“狄伶儿，恶魔有没有可能成群来到现世？”
    “不可能，除非有人类的契约召唤，况且根据恶魔的独处天性，不可能和其它同类聚集到一起。”
    “那有没有可能，是一群人类，召唤了……”
    “我都说了他们是人类！”阿淑打断了仓田一目的话，“g组织拥有着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其巫师成员也有不少。我跟你明说了吧，他们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我掌握着失传的医学，对他们所研究的东西有所帮助。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研究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信——他们的手里，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科学成果。”
    “科学成果？”仓田一目有些诧异。
    “没错，学过些近代史的人都知道，2037年科技浩劫，许多领域上的书籍都完全消失，各国也约定将科技倒退25年。”
    “你的意思是，他们掌握着倒退之前的科技？”
    “不……”阿淑沉吟道，“我感觉，他们所掌握的科技，远比2037年时要先进……”
    仓田一目看着桌上的照片，“这个女孩，是他们利用科学技术给复活的？”
    阿淑点了点头，“他们掌握着比2037年更先进的克隆技术，这个女孩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实际上是一个人造人。”
    “他们在哪！”二叔突然站起身，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带我去找他们，不管是人造人还是什么机器人……小鞍他，终于有救了……”

 第六十九章 很不讨喜

    幼小的心灵，究竟能塞下多少悲伤。
    漆黑的房间里，藏着孤独的床。
    叶新低头望着睡梦中的小女孩，替她拭去了脸蛋上的泪水。
    梦到了什么呢……
    帮小女孩盖好被子，叶新轻叹了口气。
    “别走。”
    小女孩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指。
    “白歆不会睁开眼睛的……我知道，只要睁开眼睛，你就会消失不见。”
    叶新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哥哥吧？”白歆说，“我知道是你，每天都在偷偷照顾白歆，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呢？现在的白歆，很坚强，不会害怕的，不管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哪怕是鬼魂也好……求求你，让我见你一面吧，哥哥……”
    手心里突然握空，白歆打开台灯，眼前并没有脑海中的哥哥，只有黑猫蜷卧在墙角的猫窝里，正憨憨地睡着。
    “小墨……小墨。”白歆侧躺在床上，揉着湿润的眼泪叫它。
    黑猫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小墨，打扰你睡觉了。”白歆拍了拍枕头旁边，“能过来陪陪我吗？”
    “喵——”黑猫走过去跳到床上，在她的枕边坐卧，闭上了一金一蓝的双眼。
    白歆顺抚着黑猫的身体，喃喃道“刚才我又梦到哥哥了……小墨，我总感觉，他还在这个世上。”
    他不在了，抱歉白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三岁在心里说。
    白歆握住了三岁的爪子，用拇指揉着它的肉垫，“说不定，此时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喵呜——”三岁似乎是在叹息，当它回头望向门口时，我们正四目相对。
    曾有人说，猫能看见游荡在世间的灵魂。
    可在三岁一金一蓝的双瞳中，只有失落，并没有我。
    “对不起。”于愔的声音很轻，“您说的没错，生死不是儿戏，哪怕一分一秒，我也不该过早剥夺……”
    我知道于愔，你不是故意杀死我的。
    但我还是想听你说一句对不起。
    死亡的一开始，很痛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失去了爱人。
    再后来，更痛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到现在，最痛心，因为——你终于说出了“对不起”。
    而我，不得不对你说。
    “没关系。”
    “您一定很恨我吧？由于我的笨拙和不负责任，彻底打乱了您所有的计划。”
    “不啊，你很可爱。”我转身朝门外飘去。
    “您要去哪？”
    “回墓地，明天苏饴会去看我的。”
    “可是，到了您生日的那天，您就要跟我回虚无空间了。”
    “我知道，咱们就是这么约定的。”
    “剩下的时间里，您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暂时还没，就想回去等着苏饴来看望我。”
    于愔突然站住脚，“那有什么意义呢？您就这样漫无目的飘着，做不了任何事情，不如去附身，把该解决的事情在生日之前都做完。”
    我也停下来，“哪有什么该解决的事情，反正总要去什么虚无空间，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用了。”
    我和她站在电梯门口，而电梯始终都停在20层，空气陷入了沉寂。
    “你知道异界的我想做什么吗？”我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吗？”
    “我只是觉得您不能就这样飘着什么都不干，哪怕去附身帮助自己的亲朋好友，也算是做了有意义的……”
    “附身会损耗对方的阳寿。”我打断她，“这是你告诉我的，而你自己却忘记了。我等着苏饴去墓地，是想跟着她，找到佟婉晴和米卡斯修，这些天她一直在和佟婉晴寻找家里破产的真正原因。”
    “您怎么知道的呢？”
    “她来墓地看望我的时候跟我说的，我没有跟你讲过，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对吧？”
    “是的。”
    “我觉得两家破产的事情有所关联，很可能背后有着同一个阴谋，苏饴的父亲失踪了，佟婉晴的父母也消失不见。”
    “这可能是巧合而已。”
    “但如果不是呢？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先找到一条有些可能的线索查下去，最起码比坐以待毙要强。”
    “嗯，您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吗？看吧，你只需要一些解释而已。那我现在告诉你，这根本就不是巧合，背后策划阴谋的是一个神秘组织，他们绑架了苏饴和佟婉晴的家人，正利用两家积攒下来的财富做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研究。”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于愔的双眼，说，“你先不要纠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回到墓地了么？”
    “看来是我误会您了，我还以为您想……”
    “以为我想白白把时间浪费掉吗？”我皱着眉头说，“连我自己也没法确信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去跟你解释呢？那些画面在之前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模糊得就像是幻想和错觉。对于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你有什么可靠的信息能吗？”
    “并没有。”
    “所以你看，电梯已经来来回回经过了好几次10层。而我跟你解释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把我心中的目的比作一个跑道的终点，那么我在跟你交谈的过程中始终都是在原地踏步。”
    “可是如果您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您内心的想法呢？”
    “你没必要知道，只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好。”我朝着走廊的尽头的窗子飘去。
    “您的这个性格真的很不讨喜。”她追上来，“难怪我的同事们都不愿意接手您的单子，您总是隐藏着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这样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误解。”
    “只要结果没有太大的偏差，过程中其他人怎么想都无所谓，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我的身体透过窗子飘到外面。
    “所以到现在为止，您都不知道异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异界的您就是这个样子，总觉得只要最终可以达成目的，就没必要让其他人理解您所做事情的过程，但是现在，连您自己都开始迷失方向了不是吗？如果您在来现世之前，就把一切都告诉三岁的话，或许它就能更好更快的完成任务，您觉得呢？”
    于愔的话让我突然停下来，我飘在空中，望着纵横交错的道路，陷入了沉思。
    “我现在是您的助手，但是我也有着自己的思维。请您不要把我当成棋子摆布，我可以帮您，但是，您所做的每一步，都需要告诉我真正的想法，而不是让我去猜测。信任，是尊重的第一步，如果您不相信我，就请您自己去解决所有问题好了。麻烦您先弄清楚，我是死神于愔，不是您的战宠三岁。”

 第七十章 死期订制

    一路无话，气氛比较尴尬。
    我和于愔飘到墓地的时候，正赶上日出。
    一只站在我墓碑上的寒鸦被照亮了毛发，即使我和于愔在它身前驻足，它也没有惊慌失措地飞窜逃走。
    眼似珍珠，喙小且短，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这种鸟类，它眼后那银色的细纹，是我觉得最美的地方。
    “这寒鸦要是死了，会去哪里？”我问。
    “虚无空间。”她简短地说了几个字，语气上似乎还在生我的气。
    “那蚊子苍蝇之类的呢？也去虚无空间？”
    “嗯！”她不耐烦地在墓旁坐下，抱着双臂。
    我的手掌从寒鸦的身体上透过去，它似是打了个激灵，突然飞走了。
    于愔翻了个白眼，“灵魂穿过生命体的瞬间，会让生命体的温度骤降，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突然会感觉背后一凉，打个激灵，说不定就是有鬼魂站在他的身后。”
    “原来是这样。”我在她身旁坐下，“如果蚊子苍蝇之类的死了，也能投胎做人吗？”
    于愔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头扭向一旁，“我现在不想和您说话。”
    “好吧，我就不难为你了，估计你也只会打游戏，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成绩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好吗？”于愔不服气道，“您这问题的标准答案就是灵魂和形态的概念和几条虚无空间管理法则，那也太长了。”
    “那你就大概讲讲，我想看看你的理论知识是否扎实，不然将来怎么升职做领导啊？”
    闻言她立刻认真起来，说“人的灵魂可以投胎成任何生命体，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
    “那不都去做人了吗？还有灵魂主动投胎变成苍蝇？”
    “当然有啦！每个灵魂都是有故事的好吗？不是所有灵魂都喜欢做人，也不是所有灵魂都喜欢这个世界。有的灵魂只想来这个世界感受几天，之后就去别的世界了，咱们服务行业也不能干涉人家的自由啊。”
    我挠挠头，“就比如蝗虫，一来一大片，要是每个都有灵魂，他们都死了做人，那得多少人啊？”
    “我哪知道，谁有那闲工夫数啊？”
    “不，那我换个例子，比如今年这个世界上就一万人，这一万人都死了去投胎做蝗虫，那这世界上不就没人了吗？”
    “对啊！可是并没有您说的这种情况发生啊。”
    “在这个世界上，古代时人少，现代人多，这你怎么解释？”
    “古代时动物也多啊，现代动物也少了啊！”
    “那现代家禽还多了呢！”
    “您冲我喊什么啊？要是某个世界真的灵魂数量不够了就补呗，那是造物空间的事，跟我们部门又没关系。”
    以前我只要听到死神和造物主的字眼都会不自觉的仰视，但是现在感觉，嗯……说不上来的感觉。
    “您就别考我了，提到这些知识我脑袋都疼。”
    “既然你小学和初中学习都挺好，为什么高中不学了呢？”
    “跟不上啊，我脑袋笨，特别是时间线那门课，涉及的公式太复杂，没个学。小学和初中还能通过努力，一旦上了高中，真的是有智商优势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还是你不够努力，俗话说勤能补拙。”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二那会儿处了个对象，我俩天天去吃好吃的，学习就给耽搁下了。后来考上个专科，辉世界的死神院校，学的专业是死期订制。”
    “这我就得说你了，上学的时候处什么对象啊？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呢？”
    “哪像您是学霸啊！”她翻了个白眼，“我要有您这本事，我也找个世界投胎做人玩。”
    她到底把我当成什么神仙了啊……
    “只要努力你也可以的，加油吧。”我故作老道地说，“不管哪个世界，既然选择了生之为人，就好好努力地走完吧。”
    “嗯！我会帮助您的！”于愔递给了我一个头盔。
    “你从哪掏出这玩意的？”我好奇地朝她背后看去。
    “从虚无空间拿出来的啊！”她脸红道，“这是cloris3代，2032年的产品。”说着，她又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头盔，“反正您的女友还没来，咱们俩玩会游戏吧？”
    我观察着手上的头盔，“这个头盔好熟悉啊……好像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见那个胡子园长戴过。”
    “都说了是32年的产品啊，现在的年代，您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玩不到的，因为科技倒退了。”
    “嗯，历史课上好像涉及了一些，但并不多。这东西怎么用？”
    “废话，当然是戴上去啊！”于愔说着，帮我将头盔戴到头上。
    眼前是各种游戏的封面，其画质效果和vr也没啥太大区别。
    “我说于大姐，我怎么选择不了游戏啊？”
    “因为我是队长，准备好，要进游戏了。”
    眼前突然一亮，现在已经不是画面质量的问题了，我感觉自己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卧槽我这是穿越了？怎么在飞机上呢？”我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竟然还身穿着迷彩服？
    “cloris几乎能兼容市面上的所有游戏，这就是它的优势。不过咱们现在也有劣势，相比手柄和手机玩家，他们受到攻击时没有疼痛，毕竟属于异时空操控，而咱们现在是同时空操控。”
    “你说的简单一点啊！”
    “就是咱们挨打了会疼！你快跳啊！”
    我看着周围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从飞机上跳下去，“别闹，我才不跳呢！”
    “快点！”于愔一脚把我踹下去。
    “啊————唔。”我闭上嘴巴，不然灌风啊。
    “这只是游戏而已，再说您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也对啊，我已经死了。
    “我第一次玩啊，你还没告诉我游戏规则呢！”
    “就是您之前看我玩的那个游戏，规则很简单，这是双排，除了我，见人干就完了！”
    “嗷嗷！就你之前玩的那个打枪的游戏啊，我知道了，当初看你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菜了，看我怎么虐他们！”正说着，我背后的跳伞突然打开。
    稳稳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想，所谓的游戏天才，应该就是我这样的吧？
    我和于愔站在机舱里。
    于愔无奈道，“您落地了怎么不捡枪啊？”
    “你告诉我见到别人干就完了！”
    “那您也不能用拳头打啊？真是笨死了，快跳啊！”
    “你等会，我先酝酿一下。”
    “快点！”于愔又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我和于愔站在机舱里。
    “您拿着喷子离那么远开枪是在搞笑吗？”
    “我哪知道那破枪攻击距离那么短！”
    “快跳啊！我不喜欢在飞机上待着。”
    “知道知道知道，你别催我。”
    “快点！”
    我和于愔站在机舱里。
    “我真是醉……”
    “你别吵吵！”我吼了一声，冲到门口就跳了下去，“小兔崽子们，这次非得干死你们！”

 第七十一章 G·开始行动

    警车在一个交叉路口停下来，众人下车后，张圣藤说“接下来只能走人行道，车子就停在这里吧。”
    “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狄伶儿边走边说，“如果这个g组织一直在做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研究，又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基地呢？”
    张圣藤在前面带路，“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阿淑带我来的时候也征求了他们的同意，他们也知道我是警察，但是好像并不在意。”
    阿淑在后面飘着，“他们好像很信任我，在我吸了徐苒苒的灵魂之后，他们就带我去了基地，还让我加入他们。”
    “真的很奇怪。”狄伶儿喃喃道，“不管是客户还是合作商，我从来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贩毒基地。”
    张圣藤带着众人拐进了一个迷宫般的花园，说道“你那点毒品也算基地？就藏在吧台后面的房间里，我早就知道了。”
    “不对……”狄伶儿突然站住脚，“这件事绝对有问题，我感觉是那个组织故意引诱咱们来这里的。”
    “嗯……”仓田一目也停下来，“伶儿说的有道理，这一切似乎都太顺理成章了。”
    “圣藤，你带我一个人去吧。”二叔握紧了双拳，坚定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求他们帮忙救活小鞍，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狄伶儿将手搭在了二叔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救子心切，大家都想帮你，可咱们毕竟不了解那个组织，这样贸然进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你们真的误会了。如果他们想要害人，根本不需要使什么手段引诱。”阿淑说，“那些人的能力真的是咱们无法想象的……”
    “也罢，毕竟都来到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人起死回生。”仓田一目将手里的符咒仍在半空，那些符咒开始在周身回绕，阿淑立刻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众人跟着张圣藤走出了迷宫花园，映入眼帘的是突然升高的地势。
    “这就是崎天海景啊……果然……看着就贵。”二叔抬头望着高处城堡般的一幢幢房屋。
    “要进别墅区有两个方法，一个是走车行环道上去，一个是就是走人形道坐电梯。”张圣藤说，“从咱们这里到电梯的入口处，还要走不少的路程。”
    狄伶儿也抬头望着，“那个基地就藏在别墅区里？”
    “不，你们知道崎天海景的地势为什么会突然升高吗？”张圣藤伸手指道，“g组织的秘密基地，就藏在崎天海景别墅区的地表下面。你们看前面的那座假山，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它只是遮挡基地大门的烟幕弹而已。”
    将烟幕弹扔进屋子里，我拎着平底锅就冲了进去。
    混乱的枪声没有持续多久。
    当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去，于愔看到我拎着平底锅站在她面前，脚下还踩着两个盒子。
    不好意思。
    我一个人。
    就是一支军队。
    诶？好像多了一个盒子啊……
    “您愣神干嘛？为什么不来扶我？”
    “被我自己帅到了。”我舔了于愔的盒子，将八倍镜装在98k上，“老实观战，看白哥如何带你吃鸡。”
    背后的感觉，是注视。我立即蹲下身子，子弹擦着头顶而过，穿进了墙面。
    利落的转身架枪，瞬镜爆头。山上的那个家伙立刻爬到树后，看样子是有队友扶他。
    我从后门出去，骑上摩托车，一脚油门踩上了崎岖的山坡，在我的眼里，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炫酷的车技就像是耍杂技，漂移刹车，躲到树后，子弹有几发就够。
    当那个家伙还在使用绷带的时候，我眼中瞄准镜的十字中心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砰！砰！
    两枪之后的声音，是doublekill。
    “帅啊！您真是玩游戏的天才！”
    我没回话，转身就是一枪，连镜都没开。
    那人拿着喷子跪在了地上，“你个g比！吗的！”
    我没开枪补他，而是回身骑上了摩托，尽管山路本不好走，但我喜欢这无敌的背后，充满抱怨和哀愁。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我哼哼着下了车，一开镜就是之前爬在地上的那个人，他的队友果然正在扶他。
    对不起兄弟，杀手，都是冷酷的。
    嘭！
    令人为难，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赚到了第32个人头。
    “您怎么知道他的队友会去救他？”
    “意识。”我骑上摩托，看了眼98k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开始跑毒。
    “那您怎么知道刚才身后有人啊？”
    “感觉。”我停下摩托，环顾一周都没有其它人影。
    真是可惜，这最后一颗子弹，看来要永存在弹夹之中了。
    我将98k换成了燃烧瓶，随手朝一块巨石后扔过去，几秒之后，大吉大利。
    “您怎么脱离队伍了？”于愔摘下头盔。
    “这个游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抱着头盔，突然神色一凛，“有车要来了，先躲起来！”
    说完我便反应了过来，“对啊……现在不是游戏。”
    “不得不承认，您玩游戏真的很厉害。这才玩了不到十把，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也不知道，玩着玩着突然就觉得很简单。”我看着怀里的头盔，“以前我用手机也玩过游戏，并没有用cloris玩时这么厉害，可能是真实感的问题。就算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用手机去玩，和身陷其中也是有很大的区别。”
    话音未落，山坡传来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墓地旁停了下来。
    于愔望着喃喃道，“还真有车来了，您继承了在游戏里的意识？”
    “就是之前有种感觉，可能是巧合吧。”我看着苏饴从跑车里出来，今天佟婉晴和米卡斯修也来了。
    她们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许多我说不上名字的树枝和花瓣，在我的墓碑前铺上了一层。
    米卡思修来到我的墓碑前，鞠了个躬，低声道“白兄弟，在下和小主人都劝不动苏饴，若你还在这里，就想办法劝劝她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苏饴拎着一个小箱子，放在了树枝和花瓣的旁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颗死气沉沉的心脏。
    “这是您的心脏！”于愔惊讶地望着，“难道说……”
    苏饴手捧着心脏，平躺在墓碑前的那层树枝和花瓣上，“婉晴，把刀给我。”
    “于愔，他们要做什么？”
    “借尸还魂，苏饴打算和您互换灵魂！”
    “啥？？”我立刻朝佟婉晴扑过去，却穿透了她的身体，“为什么我没办法附身？”
    “她的躯体和灵魂已经跟米卡斯修做了契约，没法附身的！”于愔见我透过了米卡斯修，又说，“恶魔也不能被附身！”
    “还什么魂啊！那我不成女的了？媳妇你是不是虎！”我朝苏饴扑了过去。
    “苏饴也不能被附身，她异界的能力只是被符咒禁锢了而已，并不算是这个世界完全正常的人类！”
    我飘起来，眼看着苏饴用刀割了自己的手腕，“婉晴，等白哥回来之后，你就带他去和伽丽洛见面。”
    “于愔，快帮我想想办法！”
    于愔滑动着身前的屏幕，“不应该的，苏饴在这个世界的死期明明还没到。”
    “万一是跟你一样不服责任的死神呢？”正说着，我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拉扯着，正一点点朝苏饴的身体靠近。
    “于愔，好像仪式开始起作用了！”我拼尽全力地抗拒着那股力道。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没教啊！”
    就在这时，苏饴身旁的地面缓缓钻出来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头。
    佟婉晴惊讶道，“米卡斯修，这是仪式产生的吗？”
    “不……”米卡斯修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朝苏饴窜过去。
    面具人张开的手掌，正要去拿苏饴怀里捧着的心脏，却被米卡斯修一把握住了手腕。
    米卡斯修皱眉盯着他，“你是谁？”
    他缓缓抬头看向米卡斯修，身子突然从地面窜出来，一掌拍向了米卡斯修的胸膛。
    嘭！
    宗瑜将笔记本扣上，推门走出了房间。
    走廊的电闸旁，站着那几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年，他们见宗瑜开门出来，立刻戏谑道“哎哟，眼镜哥居然出来了？怎么不在房间里撸了？是不是到一半突然发现没电了啊？哈哈哈哈！”
    “没电……”宗瑜面无表情地歪了下脑袋，伸出食指，一股强烈的电流迸射出去，几个人瞬间化成了灰烬。
    那个瞬间，整条街上所有大楼电路的保险丝，都被烧断了。

 第七十二章 不够残忍

    米卡斯修闷哼一声，虽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内心还是开始忌惮起来，“土属性巫师……”
    面具男朝他甩了下袖子，地面的土壤突然隆起成刺，米卡斯修迅速跃起躲避，就在这时，面具男夺走了苏饴怀里捧着的心脏。
    心脏脱离苏饴手中的那一刻，强行吸附着我的力道突然消失。
    “仪式被中断了！”于愔朝我喊道，“那个土巫抢走了您的心脏！！”
    米卡斯修在半空中变成了黑色的蜘蛛，两只前爪如钢刀般，对着面具男垂直砍了下去，后者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柔软，身体讯速地沉陷进土壤里，就像和大地融为一体般，无影无踪。
    将扎进地面的前爪拔出来，黑蛛幻化成了人形的米卡斯修。
    “心脏！白鞍的心脏……”苏饴撑着身体坐起身，嘴唇已经毫无血色，手腕的血液仍在缓慢地流着。
    佟婉晴跑过去扶住了苏饴，“米卡斯修，你先带她回去见伽丽洛！”
    “是。”米卡斯修快步朝苏饴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不……心脏……”苏饴喃喃着，“白鞍的……心脏。”
    佟婉晴朝跑车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道，“苏饴，你要是死了我们谁都不会去管这件事。”
    “坚持住。”米卡斯修抱着苏饴跳到了空中，竟是朝市区相反的东方飞去。
    “于愔，快跟上他！”我立刻飘起来跟在他身后，可尽管全速前进，却还是被米卡斯修拉开了距离。
    “这样下去咱们会跟丢的！”于愔停下来，手掌朝身前横向一抹，出现了半透明的屏幕，“我没法增加自己的速度，但是可以帮您选定能力。您先跟上去，我再追踪您的定位。”
    “好！”我继续去追米卡斯修，而他的背影却渐行渐远，眼看着就要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时，我的身子突然蹿了出去，就像与空气融为了一体，眼中变得模糊一片，虽然无法视物，但我却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这种感觉就像之前在游戏里的意识一样，我知道自己是否超过了米卡斯修，也知道自己应该将速度控制在什么样的范围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了远处的江边。
    崎河有江名为洛，以前我们还在江岸上举办过高一联谊晚会，那时候少女还在，李木子和叶梓还没交往，苏饴也还没有恢复异界的记忆，叶新他……
    我和叶新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隔阂呢？
    好像每一次，都在即将就要开始互相接近的时候，便结束了……
    “不，许多你所认为的结束，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徐苒苒穿着白大褂，笑眯眯地为众人介绍，“比如这个物种延续26室里的东西，该实验体当初可是在这里闹翻了天，它觉得自己被抓，就意味着种族的灭亡，但实际上，如果它积极配合，我们就有机会克隆出它更多的同类。”
    顶着昏暗灯光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二叔站在那个实验室门前，用手掌抹除门上方形副窗外层的水雾，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正在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工作。青紫色的液体中，浸泡着人身蛇尾的怪物，双手紧贴在容器的玻璃面上。
    “天呐……”二叔被惊出了冷汗。
    “不用惊慌，蛇身人早就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生命体，并非是组织研制出来的怪物。只不过，人类喜欢捕杀异类，特别是对人类有威胁的智能物种，蛇身人的平均智商是人类的几十倍，g组织将它暂时存在永生液中，等攻破了异类细胞技术上的难题就开始进行克隆，其根本目的也是为了不让该物种在世界上灭绝掉。”
    “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美杜莎……”狄伶儿蹙眉喃喃着，“既然它们的智商是人类的几十倍，又怎么会濒临灭绝呢？”
    “很简单。”徐苒苒的嘴角微微上扬，“它们不够残忍。”
    “什么蛇身人，这明明就是妖怪！”仓田一目瞪眼朝里望着，他咬牙切齿地想打开实验室的房门，却怎么也拽不开。
    徐苒苒转身继续走着，轻描淡写地说“没用的，除非主神那边的意识控制器同意，不然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就算你这贱民求着本喵出去，本喵也不会出去的。”伽丽洛高傲地昂着脑袋，“主人说了，让我乖乖地待在这里。”
    叶梓掐着腰，“你就吹吧！你倒是出来个我看看啊？”
    “本喵不想出去。”
    “你想出来也出不来！”
    “主要是本喵不想出去，就算你这贱民跪下来哀求，本喵也不想出去。”
    “李木子！”叶梓气得直跺脚，“这猫也太气人了，你再给她的笼子上多贴几张符咒！”
    “嘘——茶道要静。”李木子把茶叶放到杯子里，“叶梓，你知道这道工序叫什么吗？”
    “马龙入宫！”叶梓气嘟嘟地在他旁边坐下，“你每次放茶叶都要说一遍，腻不腻啊？”
    “嘿嘿，主要是师父就教了我这个，说唬女孩子会这一招就足够了。”
    “就没见你师父教你点好。”叶梓翻了个白眼。
    “怎么没见着好呢？符咒不就是他教的么。”李木子扭头看向笼子，“伽丽洛，你渴不渴啊？”
    “本喵不渴。”
    “那你饿不饿啊？米卡斯修弄的那个什么耗死鱼子酱你吃不吃？”
    “闭嘴吧小李子，本喵不饿。”
    叶梓不乐意听了，撸起袖子便朝笼子走过去，“你管谁叫小李子呢？你个布偶猫有什么可神气的！”
    “神气？小屁孩，我可是神猫伽丽洛，尊贵的身份岂是你这种贱民能理解的？”
    “我是不理解，你看它理不理解！”叶梓揭下笼子上的一张符咒，对折了去捅伽丽洛。
    “喵呜！”伽丽洛被烫得露出了尖牙，冒着绿光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叶梓。
    “叶梓！”李木子立刻跑过去拉开她，“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苏饴的战宠，你别这样……够了叶梓！你过分了！”
    “李木子！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你还凶我？她骂我贱民你没听见啊？”
    “你说你，骂就骂了呗又不少块肉。他们出去之前苏饴让咱俩帮忙看着，回来之后要是发现猫被烫伤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
    “我……靠！”叶梓扔下符咒，狠狠地踩了李木子一脚。
    “嘶——你干什……”
    李木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梓抓住了头发，“你给我照顾好这只猫啊。”
    叶梓边说着，边将李木子的脑袋往猫笼子旁边的墙上撞，说一个字撞一下，“千！万！别！伤！着！人！家！”
    松开手之后，叶梓又把李木子拽到了一边，“别挡道！”她气愤地跑上了城堡的台阶，嘴里嘟囔着，“眼不见心不烦！”
    “哎呀我去……”李木子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师父说的没错……女朋友比妖怪可怕……”
    “幼稚。愚蠢。”伽丽洛打了个哈欠，吧唧着嘴道，“嗯……有点饿了，小李子，那个鱼子酱给本喵拿来吧。”
    “没有！”李木子捂着生疼的脑袋，缓了半天也没缓过来。

 第七十三章 主核心脏

    “小墨，醒醒吧……巧克力糖来了。”白歆蹲下身子，将剥好的巧克力糖送到三岁嘴边。
    “喵~”三岁立刻睁开双眼，舔舐着糖块。
    这是小女孩叫醒黑猫的方式，每天早晨，几颗巧克力糖。不然的话，黑猫就会希望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怎么叫都趴着不动。
    白歆望着正舔糖块的黑猫，摸着它的脑袋说“小墨，你要振作起来啊。”
    她站起身，朝厨房走去，桌子上放着牛奶和煎蛋。
    “有很多次我都一夜没睡，爸爸从未回家给白歆做过早餐，这些一定是哥哥弄的。”白歆在桌子旁坐下，捧起杯子喝着牛奶。
    三岁在她的脚边趴下。
    “小墨，你每天想念的，应该是前主人吧？”白歆将牛奶杯放下，“白歆也想念家人。”
    “喵呜——”
    “别再这样了。”白歆尽力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日子总要过下去啊，最起码，咱们还有对方。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家人。我可以每天都给你糖吃，你也可以每天都陪着我。”
    沉默中，三岁抬头望着她，四目相对。
    她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它也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田园猫。
    “小墨，咱们出去散步吧。”白歆从椅子上跳下来，“不能每天都闷在家里。”
    三岁跟着白歆朝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浑身无力地趴在了地上，它实在没有心情出去散步——这个世界的风很像，阳光很像，远处的山，也很像。
    它会不自觉地想起往事，想起那个手持巨剑的男人。
    “站起来小墨！你不能每次都只在下雨的时候才出门。”白歆围上围脖，将脚塞进米色的面包鞋里，“哥哥在梦里对我说，逃避和消沉是不对的，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打击，都要勇敢的去接受和面对！”
    “白歆……你们在监视她？”二叔盯着墙面上投影的画面，突然暴跳而起，“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几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上前拦住了二叔，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座位突然弹射出几道光束线，将狄伶儿等人牢牢地绑锁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连阿淑也不能动弹分毫。
    “可恶，竟然无法使用血瞳。”仓田一目发现自己无法进行式神的召唤。
    狄伶儿挣扎着，“我的能力也消失了，这个光线到底是什么？”
    张圣藤强睁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什么辐射，我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徐苒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淑姐，主神亲自现身来见你们，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无法求得的荣耀呢。”
    “冷静各位。”宗瑜仰靠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似笑非笑地说，“我们并不是在监视那个小姑娘，而是在监视那只黑猫……准确的说，是鬼猫三岁。”
    二叔停止了挣扎，震惊地看着宗瑜。
    “雷克，你还没有猜到我们的身份么？g组织。”宗瑜直视着二叔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god，我是主神，这里是……”
    “神域！你们是神域……”二叔的脑海里出现了全家族都被屠杀的画面，愤怒地咆哮着，“是你们！原来是你们！”
    带着面具的几个人始终拦着二叔，不管他有多么的愤怒，都无法再多靠近宗瑜半步。
    “看来系统还是比较稳定的。”宗瑜缓缓站起身，瞳孔变得冰蓝，越睁越大，最终成了两个正方形，就像两个小型显示器一样滚动着各种数据和代码，“醒来吧，s3。”
    二叔石化般站着，他望着宗瑜的双眼，良久之后，突然喃喃道“主神……”
    “委屈你了，二叔。”宗瑜拍了拍雷克的肩膀，“不同世界的记忆分类需要一阵子，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狄伶儿震惊地喊道“白景文，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几道光束突然封住了众人的嘴巴。
    雷克看向狄伶儿，“主神，伶儿她……”
    “婶婶的情况比较特殊，异界的克隆体还没有死亡，现在让她总结记忆会出现断层，可能有点危险。”宗瑜回到皮椅上坐着，“这次的白鞍真的在现世死掉了，他去虚无空间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想再重生一次？”
    “你的意思是，他这次干脆弃权了？……他的记忆不可能苏醒那么快，最多也就是想起来在异界发生的事情而已，怎么可能想到弃权呢，他目前甚至都不知道这场对弈……”雷克沉吟道，“他是不是在利用这一点迷惑神域，实际上他已经回异界了？”
    宗瑜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主核心脏还留在现世，我已经派人确认过了。”
    “对，我想起来，苏饴还把缠绕在主核上的项坠交给了我。”雷克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记忆还有些混乱。
    “想不通。”宗瑜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向来都是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认输的家伙，怎么会突然中途放弃呢……”
    “是啊，费了那么大劲来到现世，结果什么都没做就死了？他这次甚至都没见到clorisna……”
    “算了，目前也只能当做他是认输，反正不管他怎么折腾，结局都是一样的。”宗瑜伸了个懒腰，“可能他也累了吧……二叔，你先回去休息，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去找你。”
    “是，主神。你也要注意休息，毕竟控制器的使用不能太过频繁。”
    “我知道了伽丽洛，让我一个人静静吧。”苏饴平躺在床上，眼角仍在缓缓地流着眼泪，她想控制，可是却不由自主。
    此时的伽丽洛是人形状态，长长的辫子垂落至腰，“主人，你来之前咱们不是都商量好的吗？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这一点都不像你！”
    “伽丽洛，对不起……”
    “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主人，您活着的时候就受着他的罪，现在他死了，咱们应该开心才对啊！”
    苏饴将头别向一边，伽丽洛若是不来现世还好，来了之后，她反而总是想起在异界的事情。
    “她们在异界到底商量了什么事啊？”我用手肘戳了戳于愔，“你别玩了，快帮我想想。”
    “我哪知道啊？你别弄我，就剩12个人了，马上我就要吃鸡了。
    苏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伽丽洛，出去吧，我命令你。”
    “是。”伽丽洛噘着嘴走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立刻跺了跺脚，低声道，“女人，愚蠢！”
    “哟，这是被主人赶出来了啊？”叶梓身穿睡衣，脚上趿拉着棉布鞋，正端着一碗自己刚做出的红豆牛奶烧仙草，打算去佟婉晴的房间找她分享。
    “不是赶出来，是主人累了要休息。”伽丽洛翻了个白眼，“可真能吃，就没见着你嘴闲过。（贱民）”
    “伽丽洛，苏饴已经明确命令你不许再骂别人贱民了，你怎么还敢骂？”
    “我骂了吗？没有啊？谁听见了？”
    “你最后的嘴型明明就是那两个字！”
    “这就不好意思了，主人又没命令我不可以用嘴型。（贱民）”伽丽洛说着，将胸前的辫子甩到身后，这长辫一甩不要紧，发梢直接将叶梓手里的烧仙草打翻在了地上。
    “呀！”叶梓望着地上的一滩，气得牙根直发痒，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伽丽洛，直接转身进了苏饴的房间，“苏饴！你们家的猫也太没教养了吧！”

 第七十四章 封锁全市

    叶梓关上房门，见到苏饴红肿着眼睛，正安静地坐在床上。
    “真是的，差点就吃鸡，那个伏地魔太阴了！”于愔放下手柄，抬头却发现我不见了，“人呢？”
    “对不起叶梓，伽丽洛在异界的脾性还没有改过来，有空我会教育她的。”苏饴轻叹了口气，“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么？”
    “苏饴，我是白鞍。附身会减少叶梓的阳寿，所以咱们长话短说。”我借着叶梓的身体走到床边。
    “白鞍……”苏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又渐渐消沉下来，“谢谢你叶梓，我知道你想给我些安慰，可是……谢谢，我一个人呆会就好了。”
    “我真的是白鞍。”我坐在床边，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苏饴愣了愣，小拇指瞬间用了力气，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白鞍！咱们的儿子在异界有危险，他被异界的监管者给抓……”
    “我知道岳皑的事情，你尽管放心，他在异界不会有事。”我打断她，“我不能在叶梓的身体里呆太久，但是我处于灵魂状态的时候是可以玩游戏的，你还记得之前你陪我玩的那个游戏吗？”
    “游戏……我记得！勇者斗恶龙。”
    “对，勇者斗恶龙x97ol，你用之前的账号登录那个游戏，咱们可以在游戏里继续说话。”
    “嗯！”苏饴点点头，“白鞍，你还有机会复活吗？”
    叶梓呆呆地眨了下眼睛，“刚刚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
    苏饴掀开被子下床，冲出门外喊道“伽丽洛！快把我的手机拿来！”
    “手机……”宗瑜微微用力，将仓田一目的手机握得粉碎，“这可怜的年代，也该终结了。”
    仓田一目皱了下眉，他实在是认不出将自己困住的光束到底是什么材质。
    “粒子束缚线，你的缚术符咒可以钻进妖魔的体内，但科学的手段往往都更为直接，这种光束线在触碰你的那一刻起，其散发的特异粒子就完全融进了你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具体的作用，全靠我来决定，比如说疼痛。”宗瑜的双眼浮出蓝色。
    仓田一目青筋暴起，全身像被电击了一样剧烈抽搐着。
    狄伶儿咬牙启齿地冲宗瑜喊道“你这个狗杂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宗瑜的双眼恢复正常，他看向狄伶儿，“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记忆，婶婶，你骂的越狠，将来就会越后悔，咱们可是一家人。”
    “呸！谁是你婶，别在这乱认亲戚让老娘恶心！”
    闻言宗瑜也没生气，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徐苒苒推门进来，“主神，崎河市的媒体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很好，就先从崎河开始。”宗瑜吩咐道，“媒体发布的同时启动天笼封锁全市，免得外界干扰。clorisna的目前状态怎么样？”
    “运作还算稳定，但是梦墨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似乎打算要鱼死网破。s3正在亲自监察那边的动向。”
    “什么？”宗瑜有些惊讶，“她知道现世的白鞍死了？”
    “从监视的画面上看并没有体现出来，现世中除了少女也没有人再与她接触，她是不可能知道白鞍死掉的事情的。”
    “那她为什么不听白鞍的话！”宗瑜几乎是吼出来的，“白鞍还没回异界，她为什么会突然行动？这太诡异了，白鞍死了，梦墨行动……他们要干什么，这两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您放心吧主神，异界中不存在任何可以击败亡灵龙的力量。”徐苒苒有些害怕，“况且除了于七的救世团，没有任何战团响应梦墨，她的举动只不过是在送死，恐怕连……”
    徐苒苒话未说完，脸部突然开始剧烈的灼痛，“主神，求您……”
    脸皮就像被点燃的白纸，颧骨已经露在了外面。
    “你说这次异界的白鞍没有现世的记忆。”宗瑜一步步朝她走过去，“结果他用开天剑刺进了亡灵龙的眼睛。”
    “主神……这次异界的白鞍太会算计了，他在十八岁之前的确没有任何现世的记忆，在之后也是一点点恢复记忆，完全躲过了监察器的感应。”徐苒苒跪倒在地上，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整个头部已经被燃成了大半个骷髅，只剩下枕骨上的那块头发，“求您了主神，我会将功赎罪的……”
    “将功赎罪？你后来又说，现世的白鞍正在恢复异界的记忆，由于你的一句话，组织克隆了三千多个阴阳师，耗费了多少基地能源！结果呢？白鞍死了，还是自杀！自杀！自杀！”宗瑜吼着，“这是嘲笑，他一定是故意来这样嘲笑我！”
    徐苒苒脖子上正在燃烧的肌肤明显加快了速度，骷髅恐惧地大喊道“主神，现在的我又多了一次现世的记忆，我真的有进步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求您了！”
    宗瑜缓缓眨了下眼睛，蹲下身，用手指抵起骷髅的下巴，“是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我亲力亲为，嗯？”
    “不……主神，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梦墨的联盟绝对过不了第一道屏障！”
    宗瑜的双眼恢复常色，徐苒苒的肌肤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张圣藤等人都惊骇地望着，这里发生的太多事都超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甚至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这太可怕了。”狄伶儿想起之前白景文整个人的变化，“他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能力……”
    仓田一目似乎没有听到狄伶儿说的话，只是盯着已经完全复原的徐苒苒，呆若木鸡。
    “等等。”宗瑜叫住正要离开的徐苒苒，“记得去查异界的记录，从梦墨认识白鞍的那天开始，不许错过任何细节，哪怕是他们在一起睡觉也给我紧盯着！他们一定有着什么密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是，主神。”徐苒苒的声音仍然有些发抖，“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苒苒，不要怕。”宗瑜伸手去抹她的头发，“我只是希望你认真一点而已，怎么会真的让你消失呢？你可是我的妻子。”
    徐苒苒低下头，曾经恐怖的记忆全部集中在了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发抖着。
    宗瑜握着徐苒苒的手，“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徐苒苒不住地点头，那一世，他很爱她，但她却经常欺负他，很过分，真的很过分……
    徐苒苒始终觉得是因果循环。
    但这报应，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她想逃，却不敢逃。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爱我了，就直接告诉我。”宗瑜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会放你走的。”
    “我爱你！”徐苒苒恐慌地说，“我……我真的爱你，主神。”

 第七十五章 就像游戏

    “奇怪，师父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呢？”李木子喃喃着走出房门，见到楼下米卡斯修正拿着一堆文件朝佟婉晴走去。
    “小主人，今天的情况也是一样。”米卡斯修将文件放在桌上，“这些是最后一个省份的各企业资金流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突变异常，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商业上的阴谋。”
    佟婉晴沉默了一会，“米卡斯修，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的父母是不是已经死了。”
    “您的父母健在，我可爱的小主人。”
    “那为什么你一直都找不到他们，当初找白鞍的时候你并没有花这么久的时间。”
    “每次气息在追踪的过程中，都会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突然阻断。”米卡斯修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李木子，“小主人，不然让木子兄弟帮帮咱们吧。”
    “我听到了米卡斯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李木子在楼上喊道。
    “麻烦你联系一下你的师父仓田一目，问问他有没有找到小主人父母下落的办法。”
    “刚联系过，手机根本就打不通，我正要找你帮忙呢。”李木子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符咒，下楼朝他们走过去，“这几张符咒是他画的，麻烦你帮我感应下他现在的位置。”
    米卡斯修接过那几张符咒，闭上了双眼。片刻后，他睁开双眼道“气息在追踪的过程中被阻断了，和小主人父母的情况一样。”
    “什么？难道师父也失踪了？”
    叶梓在二楼推门而出，喊道，“你们快上楼，苏饴正在游戏里和白哥说话呢！”
    几人互相望了望，似乎并没反应过来叶梓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上来看就知道了！”叶梓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我带着头盔坐在墙角，苏饴的手机里发出了我的声音“所以我才没有去虚无空间。”
    “你本来就不应该去！都怪那个不负责任的死神。”苏饴对着手机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复活了？”
    “抢走我心脏的人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我转移了话题，“我想这些事情的关联性并不是巧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那个组织的基地，这样才有机会救出你的父亲。”
    “我并不想救他。”苏饴蹙着眉头，“但是你的心脏，我一定会拿回来的！”
    “主人，别忘了问岳皑的事情。”伽丽洛在一旁提醒道。
    我听见了伽丽洛的话，说“神域并不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毕竟是七分殿的后裔，最多是被关起来而已，不会有事的。梦墨现在已经开始行动，打算和亡灵龙决一死战，我想现在神域的主要视线都在梦墨的身上。”
    “决一死战？就凭她？”苏饴哼笑了声，“她这是在送死。”
    说完，苏饴突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回异界了吗？”
    “没有，脑袋里总是突然出现这些画面，就像是在提示我什么事情。”
    “梦墨在这个时候行动，是不是你们以前商量好的计划？”
    “我想不起来，记忆中并没有相应的片段，最后的商议应该只有计划b才对。但是通过这么多次的记忆苏醒，我发现了一些规律，只要是……”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木子给打断了。
    “白哥！真的是白哥在说话！喂喂？白哥听得见吗？我是李木子！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
    “木子，你师父被组织给抓起来了，现在正被绑在床上。”
    “被绑在床上？”李木子惊讶道，“什么组织啊？他们要对我师父干什么！”
    “嘘——你先别说话，画面正在我的脑海里进行。”我讲述着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他们拿出了一跟银针，刺进了你师父的眼角里，我听不清他们说话，但我知道他们正在读取你师父的记忆。”
    “读取记忆？他们是谁？”
    “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就是他们绑架了苏饴和佟婉晴的家人。”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了，我继续说，“苏饴，一开始我以为脑中出现的画面只是来自异界的记忆，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并不仅仅如此，有许多画面出现的场景都不是在异界。当初你恢复了记忆之后，是不是就直接拥有了在异界的能力？”
    “没错，可是我的体内拥有神之血，只要服下复原药水就会恢复记忆和能力。”
    “我当初让三岁来帮助我恢复记忆，可我的记忆恢复了之后也并没有恢复能力。但是我用cloris玩完几把游戏之后，发现自己拥有了在游戏里的反应意识，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真的没听过你说的这个设备。”
    “你只需要知道，带上这个设备之后，我是亲身处在游戏世界里的。它给了我很大的提示，我想，之所以我不知道异界的我有什么目的，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异界发生的事情，所以就连我自己的许多举动，我也看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苏饴叹了口气，“白鞍，难道你死了还想管异界的事情吗？现在你应该想想怎么样才能复活。”
    “当初玩这个游戏，就是因为它能让我更快的恢复记忆。我想，如果可以利用cloris大致演练一下在异界时的情景，我就能明白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白鞍？”
    “苏饴，那个组织拿走了我的心脏，我有预感，或许他们就是神域。”
    “菲尔澈大陆人尽皆知，神域在屏障的外面，只有打败了亡灵龙才能通往神域的自由之门。”
    “为什么菲尔澈大陆人尽皆知呢？”我问道，“苏饴，你有没有想过，有关异界的许多规则，都是在一开始就存于人们的脑海里。”
    “什么意思？”
    “就是说，异界的许多规则，都是天生存在的。或者换句话说，是被设定好的。我感觉它就像是一个游戏。”
    “游戏？”苏饴摇了摇头，“你以为咱们活过一次的世界只是个现世创造的一款游戏吗？真是疯了。”
    “cloris3代是2032年的产品，如果你有办法找到这个设备体验一下的话，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了。真的很像，我感觉站在这里，就像亲身处在了异界一样。”
    “cloris3代。”米卡斯修从身后掏出一个头盔，“白兄弟说的就是这个设备吧？”
    “米卡斯修！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啊！”众人异口同声地惊愕道。

 第七十六章 龙抬头

    我听说这个世界上，夏曾有繁星似海，冬曾有银装素裹。
    崎河洛江的水，可以喝。
    在市中央大街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光束冲上天际，像烟花似的炸裂而开，越来越大的蓝色屏障，仿佛是一个新的蓝天——没有太阳的蓝天，正在渐渐笼罩整个崎河市。
    往东，过了公交终站，直到崎天海景之内的那一座怪石假山。
    往西，过了立志桥头，直到第三高中之外的那一片田野边缘。
    往南，过了郊区医院，直到崎南山脚之下的那一层通亭台阶。
    往北，过了寒鸦墓地，直到洛江水面之上的那一轮幽幽玉盘。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公元2044年3月1日，也是农历二月二日，龙头节又称为‘春龙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据说庆祝‘龙抬头’，以示敬龙祈雨，可以让老天保佑丰收，在这个……什么？……停电了？可是我这里刚播到一半，咱们不是有发电机吗？……你在说什么啊？崎河市离咱们这上千公里，怎么会受到影响呢。”
    “各位崎河市的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我是主持人张正。”
    “我是主持人李馨。”
    “今天是2044年3月1日，学生党们的寒假也总算是完全结束了。”
    “张正，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盼着学生们寒假结束啊？”
    “这是当然了，孩子们的开学对于我们这些家长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就拿我家那个正上初二的小祖宗举例子，春节的时候啊，他不陪着全家人一起组队玩网游，非要嚷嚷着吃饺子，说是传统节日要传统过，你说吃饺子什么时候不能吃？非要在大年三十这么美好的夜晚破坏一家人融洽的气氛……”
    李馨按照之前排练好的流程笑了笑，打断张正，说道“这是正常现象，几乎每一个初二的学生在学完近代史后啊，都会向往着书本里出现的那个传统春节，在过年的时候全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顿年夜饭，用老祖宗的话说啊，这叫‘年味’。”
    “不光是在吃上，他啊，还要看春晚，停播那么多年的节目，上哪里去找？无奈我只好去上网挖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期2018年的给他看。”
    “张正，我觉得咱们做家长的，应该在孩子们学习历史的时候，朝着正确的方向加以引导，这样才不会让孩子们误入歧途。要告诉他们糟粕的含义，教导他们在新时代应进的道路上前行，而不是选择溺爱，去给他们找一期本不应该继续存在的春晚视频。”
    “你说的没错，其实哪怕科技倒退了，我们也不应该忘本，想起小时候躺在cloris2代的仪器里，和全家人聚集在游戏世界里，那种感觉，真的很怀念。只可惜，现在又回到了那个书声琅琅的年代，感觉科技最发达的那几年，就像是一场梦。”
    “是啊，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知道你还是否记得，2032年出产的新一代cloris3，缩小几倍的体积，还可以携带出行。你说张正，如果世界没有发生过科技战争，现在cloris设备又会进展成什么样子呢？”
    “记得那个设备，只不过当时没有钱去买。它像头盔一样，戴在头上就可以进入，方便极了。我想如果没有那场科技大战的话，它的体积应该会更小。”
    李馨神秘地笑了笑，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张正，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智能腕表吗？”
    “没错，但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智能腕表，我说出它的名字，你就能大致猜到了。”
    “什么名字？”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正故作焦急地说“李馨，你就别买关子了，我和观众朋友们都要被你急死了。”
    “好。”李馨看着镜头，将腕表从盒子里拿出来，“观众朋友们，这个设备名字是clorisna。没错，这是新一代的cloris，只要带上腕表，进出游戏世界只需要意识的控制，极其方便。想想看，当你坐在办公室工作累了，只需动一个念头，就可以到夏日沙滩躺着晒太阳，那是多么的惬意啊，不光如此，它还可以……总之，只有真正进入了那个世界体验，才能体会到它的魅力所在。张正，你以为clorisna跟前几代相比，只有体积变小了吗？”
    “不然呢？对了，你说的那个夏日沙滩，需要调到哪个游戏里呢？”
    “在我解释之前，咱们先进入这个设备的外观介绍。”
    白歆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屏幕。
    今天开学，早上她本打算自己去学校上课的，没想到电视屏幕居然自己打开播放了这个‘新闻’，她以为是哥哥在提示她看这个节目，于是她看得很认真……
    “小墨……那个小盒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白歆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就在爸爸房间的床桌上，那个礼物盒……”
    “clorisna，只有一个游戏，那就是《勇者斗恶龙亡灵游戏，但实际上并不仅仅如此，我先卖个关子，具体玩法还需要大家亲自尝试。”
    “可是就一个游戏，如果玩腻了怎么办？”
    “那如果在现实中活腻了该怎么办呢？clorisna带给你的，可不仅仅是游戏体验，接下来我就为大家讲述它的其它功能……”
    在3月1日的后半夜里，蓝色的天笼张牙舞爪地覆盖了全市，看到这一切的，只有夜不能寐的那些人。他们拍摄下奇异的景观，却无法上传到各个平台上，网络始终表现出异常，就连手机也无法拨打出去。
    火车在驶入崎河市的刹那，被落下的“蓝色天空”给截成了两半，前面的人幸存，而后半截的所有人，全部都随着惯性进入了虚无空间——在那些惨死的亡灵中，没有任何一位，是在死神的名单上到了死期的……
    早7:00整，崎河市所有连接了网络的电子设备，有屏幕的便播放画面，没屏幕的便播放音频，每家每户，都整齐地响起了崎河市著名主持人张正和李馨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在无窗的演练室里排练了一整夜，他们始终觉得，这是一条昧着良心欺骗观众的广告。但是，商家开出的价格，不仅能让他们昧着良心，哪怕挖出来喂狗，他们也愿意——毕竟良心这个东西，不能换钱。
    他们并不知道，全崎河市都在观看他们两个播报的新闻。并且在这个时间段内，方圆一千公里的所有其它城市，都停电了。
    “其它游戏也进不去了吗？”我敲打着那个头盔，“可恶，才刚跟大家建立了联系。”
    “所有的游戏都下架了，天呐……我以后不能吃鸡了吗？哦都kei……”于愔拿下头盔，脸上的表情生无可恋。
    “哦都kei又是哪门子的方言啊……”
    “米卡斯修，是不是停电的缘故？”佟婉晴说着拿出手机，“手机还有信号和网络，要不然用手机登录游戏试试。”
    叶梓赶快也掏出手机，“真是的，剧情还没过完呢，突然就断开了，米卡斯修给的新设备也太不稳定了。”
    “cloris3代的主要特点就是方便携带，2代是一个巨大的机器床，人需要躺在里面才能进入。”米卡斯修拖着下巴，“3代是不需要连接电源的，本身就带有可以持续使用百年的无限电池，外壳材质又可以循环汲取空气中带电粒子，绝对跟停不停电没有关系。刚才在退出来的一瞬间，不是弹出……”
    “游戏下架。”李木子看着手机屏幕，接着米卡斯修的话说道，“手机上也没有那个游戏了。”
    “不……所有的游戏，都没有了。”苏饴颤抖着双唇，她才刚刚体会到使用cloris3代和我见面的感觉，虽然是在游戏里，但她真的既开心又兴奋。
    突然中断，游戏下架。
    这一切对她来说，无疑是种打击。
    要么，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为什么，给了希望和光芒，又突然去掐灭掉。
    “苏饴，你先别伤心，可能是古堡的位置比较偏僻，磁场方面出现了某些异常，才导致这样的问题发生，咱们大家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说的对么米卡斯修？”
    米卡斯修愣了下，说道“对的小主人，的确是磁场问题，都怪在下把古堡建立在市外，虽然不是太远，但毕竟隔了一条洛江，当洛江的江水流速过快时，会导致，呃，磁场方面出现问题，所以游戏都下架了。我的意思是，咱们看着下架了，但实际上，是磁场问题，所以……嗯，下架了。”
    “什么啊米卡斯修？游戏下架和磁场有啥——啊！”李木子话说道一半，后腰被叶梓狠狠地拧了个圈。
    叶梓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对，高中物理不是讲过嘛，你看我都忘了，还是婉晴厉害啊，对吧木子？”
    “对……物理第二册讲的磁场不稳定的负面影响，其中就有这条，那天我逃课打篮球去了，还是后来补习的功课，差点考不及格……”李木子挠着脑袋说。
    叶梓没说话，在心里想你哪次考及格过。
    “所以本喵就说，你们这个破世界可真是麻烦又无趣。”伽丽洛抱着双臂，“主子，我去给你做碗烧仙草喝吧？”
    叶梓又没说话，在心里想你会做个粑粑。
    “一夜没睡，直接吃那种甜食不太好，说起来大家都还没吃早餐。米卡斯修，替各位准备吧。”
    “是，我可爱的小主人，大家都想吃点什么呢？”
    “红豆牛奶烧仙草。”伽丽洛红着脸说。
    昨天叶梓的烧仙草掉到地上之后，猫咪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偷偷舔了一下，所以……那个味道实在让它难以忘怀。
    “肉包子吧。”李木子大大咧咧地说。
    “我看你早上就知道吃包子。”叶梓翻了个白眼，又对佟婉晴说“你想吃什么？我和你一样。”
    “炸冷……”
    “算了我也吃肉包子吧。”叶梓打断佟婉晴的话。
    “面卷臭豆腐。”佟婉晴把后面的话说完。
    “好的，都记住了。”米卡斯修笑眯眯地望向苏饴，“美女想吃什么呢？”
    苏饴坐在床上，始终在望着他们，从强行解释到转移话题，她恨自己太懂演戏……
    众人望着苏饴，她的泪从眼眶里流出来，脸上却是笑着的模样，“我又不是没上过学，高一物理的第二册，哪有讲什么磁场啊。”
    叶梓戳了下李木子，低声呵斥道“都怪你！”
    “谢谢大家。”苏饴笑着抹了抹眼泪，看向米卡斯修说“给我一杯牛奶燕麦吧，要热的。”
    在游戏里拥抱着的时候，我轻声对她说“苏饴，我想喝燕麦了。”

 第七十七章 通灵

    “小墨，你快还给我！”
    三岁叼着礼物盒，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地躲避着白歆的追捕。
    小女孩，这件事情很古怪，你还是不要掺和，赶快去上学吧。
    躲避中三岁还抽空去看电视的屏幕，注意力始终都在那两个主持人所说的话语上。
    “所以在使用clorisna时，各位观众朋友们根本不需要去担心自身的健康问题，它会帮助您补充实体每日必须的营养。而且使用这个仪器的人，还可以延长自身的寿命。”
    “延长寿命？李馨，你没有开玩笑吧？”
    “这是真的呢，在人和动物的细胞中，有一种关于细胞分裂的时钟，它限制了细胞繁殖的代次及其生存的年限。人的胚肺纤维细胞，在体外培养到50代时，就再难以往下延续了，而在使用clorisna进入游戏世界时，其实体可以达到150代，心机功能也会得到增强。也就是说，按照现代人平均寿命八十岁来算，只要使用clorisna，一般人都可以活到二百四十岁。”
    “这不是长生不老吗？看来clorisna还是一个先进的养生仪器啊！”
    胡说八道，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们又不是傻子。三岁在心里想，这个仪器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白景文的房间里呢？
    白歆扑了个空，气喘吁吁地站在阳台，她透过玻璃抬头望向天空，越看越感觉太大对劲。
    “小墨，这个天空，好奇怪啊……”
    无数地代码在天笼屏障上乱窜，俯瞰下去，就像一个天蓝色的大锅盖，扣住了整个崎河市，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屏障北部的边缘扎进洛江水里，在洛江百里之外，有一座1876年建立的神秘古堡。2043年11月13日，恶魔带着他可爱的小主人找到了这里，他问她喜欢吗？
    她说一般。
    于是恶魔开始不断地翻新古堡，装修风格一天一变。直到她说还行。
    2044年3月1日，古堡上方的天空中，又陆续响起了战斗机窜破大气的声音。
    佟婉晴坐在餐桌旁，用纸巾擦着嘴巴，“今早这是怎么了，各国又要开战了吗？”
    “可能是军事演习。”米卡斯修用餐刀切割着牛排。
    叶梓扯了扯李木子的衣袖，“这是第一天开学，咱们真的不去吗？”
    “不去。白哥的联系方式中断，师父现在又下落不明，去学校了我也没心思学习。”李木子大口嚼着嘴里的包子，“再说有米卡……卡——呃——”
    “你慢点吃啊！”叶梓扫了眼桌面，只有一杯未喝过的牛奶燕麦，“不好意思啊苏饴。”
    “不行！那个是我……”苏饴反应过来时，李木子已经端着杯子喝了起来。
    刚没两口，只听“噗——”得一声，李木子将牛奶朝地上喷了出去，“咳咳咳！这都馊了！”
    “不会的木子兄弟。”米卡斯修微笑道，“这可是我刚才从附近庄园挤出来的牛奶，需选用大火快煮的方法，能够锁住其中的营养物质不流失。”
    “可是真的馊了啊，你自己看看，上面都发霉了！”李木子将杯子递给米卡斯修，后者看着杯子，缓缓皱下了眉头，“奇怪……”
    “内个，其实这杯燕麦我是给白鞍要的。”苏饴红着脸低下头。
    我喝光最后一口燕麦，将杯子扔在地上，杯子落在地上的瞬间便化成了虚无，“这个李木子，真没礼貌啊。”
    于愔撇着嘴，“苏饴光想着你了，都忘记了给我也要一杯。”
    “都是你的失误才让我提前死亡了，她现在可恨着你呢。”我毫无方向感地胡乱飘着，“你难道没感觉昨晚在游戏里的时候，她一直都你不爽吗……”
    “没啊！我感觉我们俩聊得挺愉快的啊，她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那是她怕你给我带回虚无空间，所以才没有跟你明面上撕破脸，这你都感觉不到啊……”
    “才不是呢！就你这个戏精总是把别人往坏里想。”
    “我干嘛要把自己的女朋友往坏里想……”我飘到棚顶的吊灯上，“事实而已，是你情商太低了。”
    “原来如此。”米卡斯修用手指轻抵着下巴，“如果灵魂吃掉贡品的话，贡品的实体就会迅速发霉变质。”
    “这么说白哥的灵魂就在咱们周围？”李木子反应过来，立刻离开了餐桌，“我突然想起来我师父教过我一招，你们等会啊！”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啊？”叶梓喊着，“上次就是你用符咒把白哥困在墓地里了！”
    “这次不会的！”李木子朝楼上跑去。
    说实话，我的确有点打怵，谁知道他这个半吊子阴阳师又要干什么。
    “米卡斯修，既然白鞍的灵魂还没有被交差，不如你去跟死神谈谈条件。”佟婉晴平静地说。
    “可以吗米卡斯修！”苏饴激动道，“可以用我的灵魂去交换！”
    米卡斯修摇了摇头，“之前我就说过了，尸体变成了碎片，是没法再复活的，就算管理者同意，白兄弟获得自由的灵魂也无处安放。况且我去交涉也是去虚无空间，负责白兄弟灵魂的管理者也在现世，我根本就没法和她碰面。”
    “那就用我的身体借尸还魂吧！”
    “主人你又来了！”伽丽洛抱怨道，“上次借尸还魂你就差点白白死掉！”
    “上次是有人捣乱啊！现在白哥的灵魂就在这个房间，米卡斯修，还有没有启用仪式的道具了？就在这里再试一次吧！”
    米卡斯修无奈道“难道你忘记白兄弟的心脏已经被抢走了么？没有白兄弟的心脏，仪式是没法启动的。”
    “我感觉白鞍还知道不少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佟婉晴抱着双臂，“只可惜交流的时间都给苏饴了。”
    “不好意思啊婉晴，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来了来了！”李木子背着书包跑下楼梯，“我有办法可以让大家和白哥交流！”
    他说着将书包放在桌上，打开翻着乱七八糟的零件，“这些都是我从师父家淘来的他不要的东西，你们看这个！我记得这个东西的咒语！”
    李木子掏出一把寻龙尺，严肃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呃……不好意思，这个好像是盗墓用的。”
    “你搞什么鬼啊李木子！”叶梓揪住他的耳朵，“别拿大家寻开心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苏饴会很难受的。”
    “就是！”我坐在吊灯上，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的，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让他试试吧。”苏饴似乎不想放过任何希望。
    “这东西好！”李木子掏出一块刻着文字的木板，“这叫通灵板，是师父上高中时有一次过生日，狄伶儿送他的生日礼物。”
    “你还挺了解的……”叶梓看着那块木板。
    “那当然了！我师父跟我可是无话不谈，我还知道他上初中的时候，暗恋他班的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唱歌特别好听，然后我师父就……”
    “停！”众人异口同声。
    “谁愿意听你师父的感情史啊？你快点的！”叶梓不耐烦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李木子正经起来，说“你们看，上面有按顺序排列的字母表，数字一到十，‘是’与‘否’，还有‘再见’，咱们直接问白哥问题就可以了。”
    “没那么简单，要有可以移动的物品用来指向字母，比如酒杯。”米卡斯修刚说完，手里便多出了一个小酒杯。
    “我知道我知道！”叶梓兴奋地抢过酒杯，放在通灵板上，“白哥，你是不是男的？”
    ……
    “怎么没反应啊？”
    “愚蠢的人类，一定是你问的问题太无聊了。”伽丽洛挤过去过夺过酒杯，“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的主人？”
    “各位先别着急。”米卡斯修解释道，“通灵板在西方是很常见的东西，想要通灵至少需要两个人一起参加才行，咱们要指定一个人充当灵媒，这个人专门负责和鬼魂交流。”

 第七十八章 谁更重要

    仓田一目躺在试验床上，身穿白色大褂的人们将他团团围住，整个实验室内切切渣渣，直到墙角的电子仪器发出声音第六次记忆读取失败。
    沉默了几秒后，实验室里又开始噪杂起来，人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定是血瞳的问题，咱们应该先把它挖出来。”
    “主神明令要求不能破坏血瞳。”
    “咱们先挖出来，再进行修复。”
    “那样太冒险了，如果记忆读取失败并且伤到了血瞳，主神会更生气的。”
    “时间快到了，再想不出办法大家都得死。”
    “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把血瞳取出来。”
    “咱们不能闲着，先进行第七次记忆读取。”
    随着控制器的按钮被人按下，墙角的仪器伸出机械臂，臂上的银针对准了仓田一目的眼角已定位泪腺，三秒后尝试记忆读取。
    三.
    二.
    一.
    银针刺入了仓田一目的内眼角。
    实验室的墙壁后面，站着宗瑜和白景文，他们正透过玻璃观察着实验室里的一举一动，里面往外看是不透明的墙壁，而外面看里面却是完全透明的。
    “主神，您当初为什么不进行直接抓捕。”
    “要节省血瞳的使用次数。”宗瑜严肃地望着实验室里的动向，“我始终想不明白血瞳的工作原理，凡是解释不清的东西，都在提示着科学上的缺陷。”
    “主神！”徐苒苒兴奋地跑过来，“试点clorisna的使用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的标准。”
    “事实证明，神域已经无懈可击了。”白景文扬起了嘴角，“主神，掌控整个世界吧，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人出现了。”
    徐苒苒点了点头，“各个城市的天笼发射器都已经准备完毕，只要您一声令下，整个世界都会进入天笼的覆盖范围，世界将有崭新的天空！”
    宗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他紧锁着眉头，喃喃着“人，到底是愚昧点好，还是……”
    最一开始。
    你不知道自己身处监狱。
    每一天，都活的很开心。
    后来。
    你发现自己被禁锢着。
    于是就奋起反抗。
    弄得遍体鳞伤。
    “二叔，别忘了神域的初心。”宗瑜深吸了口气，坚定道，“我们是要拯救世界，而不是掌控。”
    “是，主神。”白景文低头应道。
    “百分之七十么。”宗瑜缓缓皱下了眉头，“剩下的，就抹杀掉吧……徐苒苒，做事情千万要精细，不要着急，一个个城市慢慢来。我不希望世界上再出现第二个白鞍。”
    徐苒苒点头道“主神，请您放心。”
    黑色在眼前闪过，紧接着便发现伞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梦墨拔出黑伞，一跃而起，手臂在半空中朝地面猛然扫去，一道带着巨大的电流黑刃铺天盖地而去，三分殿门前的守卫们被切割成了两半。
    “趁现在，杀进去！”
    轰！
    六个监管者从天而降，挡住了梦墨众人的去路。
    “你们先走！”郑郝大喝一声，身上的铠甲被突然涌起的肌肉给完全撑破，“嗷——”
    随着野兽的嚎叫声响彻了天空，一只比三分殿城池还要巨大的猩猩出现在梦墨众人的背后，它用手狠狠地拍向地面的那几个监管者，向扣住虫子一样将他们盖在了掌心。
    “好厉害的家伙，居然将监管者困住了……”于七正惊讶着，几个长着翅膀的人头鸟朝他飞来，伴随着挥舞的翅膀，发射的羽毛如针刀般密密麻麻地朝他窜去。
    呯呯呯……
    撑开的黑色伞面为他挡住了进攻。
    “于团长，不要走神。”
    梦墨话音未落，于七已经出现在那几个人头鸟的身后，利落地抓住它们的脖子，将它们狠狠地摔死在地上。
    “白鞍，你确认岳皑现在还活着吗？”米卡斯修大声喊道。
    苏饴手掌下的杯子在通灵板上缓缓移动，直到“是”字上停下来。
    “我不信这家伙真知道异界的事情！”伽丽洛也将手掌放在杯子上，“那我问你，岳皑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米卡斯修将伽丽洛的话重复了一遍，杯子在通灵板上先后移动thre，然后杯子竟抬了起来，离开通灵板，又落回e上。
    “three，数字三的意思。”米卡斯修说道。
    “三分殿……”伽丽洛震惊地喃喃着，“他真的知道……”
    我坐在吊灯上俯视着的众人，“于愔，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通灵啊。”于愔坐在地上，滑动着身前的屏幕，“真的一个游戏也没有了……哪怕留下个连连看也好啊。”
    “我知道他们在通灵！”我从吊灯上飘下来，“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用您做什么，通灵板自然会将您内心深处的答案显现出来，并且，通灵板不会说谎。”于愔将屏幕收回，说道，“我也好想参加啊，毕竟什么游戏都没得玩了。”
    “不会说谎……”我有些慌张，“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呢？”
    “那也没办法，通灵板还是会将答案显现出来的，毕竟大家都在以自己的阳寿为代价。”
    “这怎么行！”我正要飘过去附身，却被于愔给一把拽住了。
    “您不许去制止他们。”于愔皱眉道，“我也想听一听您内心的真实想法。”
    “主人，你快问问他到底爱不爱你！”伽丽洛在一旁怂恿道。
    苏饴抿了抿嘴唇，“米卡斯修，你确认白鞍回答任何问题都不会说谎吗？”
    “即使他说谎也没有用，因为通灵板不会说谎。”米卡斯修说道，“我得提示一下，每问出一个问题，都会损耗自身的阳寿。”
    叶梓吓得立刻把手抽回去，“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我都八卦了三个没用的问题了！那得消耗多少阳寿啊？”
    “这是在下的疏忽，毕竟第一次当灵媒比较紧张。”米卡斯修鞠了个躬，“三个问题大概是十五年阳寿，如果按现代人的均寿命来算的话，您大概还能活47年左右。”
    “一个问题五年寿命，这也太黑了吧！”叶梓感到晴天霹雳，“我就剩四十七年活头了……”
    “哈哈哈哈……”李木子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四十七年也不少了啊叶梓。”
    “怪不得你一个问题也不问，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这个规则了！”
    “这……我真不知道啊叶梓！只是还没来得及问而已。”
    “我不管！你也要再问三个问题，不然我就比你先死了。”
    “米卡斯修！我要问！”苏饴像是做出重大的决定似的。
    “请。”米卡斯修点了下头。
    伽丽洛心疼地看向苏饴，说“主人，让我来替你问他吧。”
    “不，这个问题我一定要自己问。”苏饴说道，“白鞍，我和梦墨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第七十九章 作茧自缚

    米卡斯修沉默着，始终没有说话。
    佟婉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道“米卡斯修，问。”
    当米卡斯修转述完苏饴的问题，酒杯开始在通灵板上移动。
    ……
    “不！”我大吼着，“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梦墨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还出现口误，“苏饴你不要相信，真的不是这样的！”
    当酒杯朝最后一个o字母移动的时候，苏饴的手掌离开了酒杯。
    “这什么啊，都是心理作用。”叶梓将通灵板塞回李木子的背包里，“真是的，我看木子一个人把大家的智商都拉低了，这破玩意就是个木板而已……”
    “我累了。”佟婉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楼梯走去。
    “我去照顾小主人。”
    “内个……对了李木子，你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啊？看什么？”李木子愣了下，“哦对，我这包里还有……”
    李木子话未说完便被叶梓一把拽住了衣袖，“走，回我房间看！”
    “叶梓你干什么啊大早上的！”
    “主子，可能……”
    “你不用劝我。”苏饴打断伽丽洛的话，她望着桌上那杯发了霉的牛奶燕麦，平静地说，“伽丽洛，你先回房间吧。”
    “主子……”
    “我命令你。”
    “是。”伽丽洛开始懊悔自己之前的行为，她明知道那个白鞍不是好东西，却还要劝主子问这样的问题，简直是愚蠢至极！
    “我心里真的不是那么想的。”我去抓苏饴的手臂，却穿透过去。
    “我耗费了五年的寿命，换回一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答案。”她伸出手臂，缓缓握住了不远处的杯子，“明明已经猜到的……还是不死心的要问出来……”
    “于愔，通灵板在说谎，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很爱苏饴，我……”
    “通灵板不会说谎的！”于愔皱着眉头，“您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比我前男友还渣！”
    “你干什么去？快帮我想想办法！”
    “虚无空间早就开始紧急召回所有管理者了。”于愔朝苏饴身后的墙面飘去，“我真是脑袋进水了才相信您，像您这样的人是不会信守承诺的。”
    “于愔！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咱们可是说好的，在4月29日之前你会当我的助手。”我朝她飘过去，“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于愔站住脚，背对着我，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说着，苏饴也叹了口气。
    我站在她们两个中间，心慌得一比。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选择欺骗。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您就是要欺骗别人，难道诚实待人就那么困难吗？”于愔低声道，“您在虚无空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职位，这种简单的名单核对就连小孩子也能办到。本来我还心怀愧疚，毕竟让您早死了三个月，所以您欺骗我的时候，我就顺着……但是现在看来，您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傻子利用罢了。”
    “我还记得你说过，‘不管在异界还是现世，我爱的人始终都是你’，白鞍……”苏饴缓缓扬起嘴角，“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或许你只是把我当成傻子。”
    “不是这样的！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知道苏饴听不到我说话，“于愔，我答应你那些是因为我真的有种感觉，而且你一直都在对我用敬称，你们领导重视我的事情就说明我在虚无空间是有地位的，如果我很平凡的话你们领导……”
    “你别说了！”于愔厌烦地吼道，“不好意思，用敬称只是我的个人习惯而已。口口声声说想自己的女朋友，但是心里却住着另外一个女人，真是想想就令人恶心。白鞍，你，4月29日，请准时来虚无空间报道。午夜时分，月光的倒影，就是虚无空间的入口。”
    她的身子穿越到墙壁外面，我正要上去追赶，却听到苏饴说“你知道我来现世的真正目的吗？除了我自己之外，只有伽丽洛知道。”
    我站住脚。
    “我想报复你，白鞍。”苏饴微笑着，“想让你真的爱上我，想让你习惯有我的日子，想让你和我过上幸福的生活。然后，甩了你……所以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要辍学，因为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而且，我和伽丽洛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苏饴……”我想起她挽着我的胳膊，想起她和我坐在公交车的站台，想起她在学校的走廊对我笑着招手，想起她在我的怀里哭泣，想起她说白鞍，我们辍学吧！那样不好么？你娶我回家……你是担心我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吗？
    “我恨你，明明不爱，却在七分殿里，说那么多毫无逻辑的甜言蜜语。”她强忍着泪水，眼眶被憋得通红，“我恨你，当我怀上了皑儿时，你却在联盟和梦墨相亲相爱。我恨你，皑儿从下生就没有见过他的父亲。白鞍，我恨你，更恨自己！我恨自己，竟然在现世中，真的爱上了你。不知不觉，明明想好的只是演戏，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苏饴，不管在异界还是现世，我爱的人都是你。”我紧握着双拳，尽管她听不到，但我还是要说。
    通灵板在说谎。
    我承认自己说了太多的谎言，但是我真的爱她，哪怕她开始和我在一起时是为了报复，哪怕她现在跟我说她一直都没有爱过我。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我知道自己的内心，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苏饴。
    “本想让你明白得罪本公主的下场，本想让你撕心裂肺而我却冷眼相待。可这一切都是我在作茧自缚……白鞍，你去找她吧。”苏饴将细长的瓶子放在桌上，“这是伽丽洛带来的轮转秘药，哪怕是灵魂状态，你也更希望陪在梦墨的身边吧？”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去吧，再过不久，你就要去虚无空间了。”苏饴站起身，“不用担心我，只要秘药发霉，我就知道是你已经走了。”
    她朝楼梯走去，突然站住脚说“对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和她见面的时间，毕竟异界的一天，是现世的三天。”

 第八十章 四神器

    昏暗的私人影院里，播放着梦墨进攻三分殿的画面。徐苒苒捧着爆米花，头靠在宗瑜的肩膀上，她望着面前的巨大荧幕，说“主神，凭着梦墨的实力，等她到了亡灵龙面前，咱们早就已经掌控世界了。毕竟异界的一天，是现世的三天。”
    “她为什么要去进攻三分殿。”宗瑜的捏了颗爆米花扔进嘴里，“明明可以绕开的。”
    “她的脑子已经坏了，或许是太过于想念白鞍吧。”徐苒苒轻轻地闭上双眼，“您放心吧主神，她和白鞍没有任何其它的计划……天笼发射器已经再各个城市逐一启动了，再过一个月，所有的一切就都终结了。”
    “是开始。”
    “没错主神，是开始。”徐苒苒搂住了宗瑜的胳膊，“您答应我的，成功之后，我们就洗去记忆，重新来过。”
    “嗯。”宗瑜望着荧幕，见梦墨已经冲进了三分殿，朝殿北杀去，“那是分殿大牢的方向，她的真正目的是想救岳皑。”
    “果然是这样么，毕竟岳皑是目前暗夜战团中最强的战斗力了。”徐苒苒睁开双眼，嘴角扬起了微笑，“她还真是可怜呢，不管在异界的战斗力有多强，也不可能真的杀死亡灵龙。就算她救出岳皑，那个中立者也不会帮她，就算那个中立者帮她，却还是少了一个白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宗瑜望着荧幕里拼了性命杀进大牢的梦墨，望着她周围越来越少的团员，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多少年来，我宗瑜步步算计，整日里疑神疑鬼，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是傻子！都是傻子！！哈哈哈哈！”
    “他们都只知道凭着蛮力，却根本不知道战胜亡灵龙真正方法。”徐苒苒也捂嘴笑着，“本以为白鞍和梦墨结婚，就是为了她手里的悲鸣伞，却没想到他一点耐心都没有，如果他再多等十几年，等到岳皑长大……”
    “那也是没有用的。”宗瑜收住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早就做出了设定，四神器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的，不管过多少年，在异界，最多也只能有着三个神器问世。”
    “开天剑，夜影刀，悲鸣伞，龙胆枪。只有四神器共同配合，才能真正杀掉亡灵龙。白鞍在大战之前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先回到现世，等着龙胆问世，他再回异界去请拥有夜影刀的许灼凉。”
    “可是他却在现世死了。”宗瑜搂住了徐苒苒，“对不起苒苒，是我一直都高估了他，所以在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的时候，我有些太不理智了。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之所以出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并不是由于你的过失，而是这一世的白鞍，根本就没有什么智商。”
    “如果不是利用他的主核心脏读取了他在现世的所有记忆，主神您还在疑神疑鬼呢。”
    “是啊……”宗瑜对自己的多疑感到愧疚，“我记得他那的只猫刚刚找到他的时候，在班级里讲过他在异界的故事，我还故意和那只猫较真来隐藏自己的身份，生怕在神域基地还没有转入现世的时候，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哎……我不知道多做了多少无用功，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我就应该在一开始杀了白鞍和那只猫。”
    “这不怪您主神，任谁都想不到事情这么简单，白鞍的每一世精明得很，唯独在这一世，给咱们弄了个空城计，嘱咐一只猫来到现世帮他，结果那只猫，也没帮上什么忙！”
    “嗯……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宗瑜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咱们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第一，看好那只猫的一举一动；第二，掌控……不……是拯救这个世界。”
    “那只猫现在满心思都想着保护白歆，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说起来白歆也是个意外……不过毕竟是二叔的孩子，等到事情都结束了，就把她接回来吧。”
    “是，主神。”
    沉寂。
    我坐在餐桌前，望着那瓶轮转秘药发呆。
    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不绝于耳的轰炸声，我向上飘去，一直飘到了古堡上方的空中。
    崎河市的方向，无数不知名的战斗机正集体开火，飞弹撞在那蓝色的屏障上炸裂绚烂，就像是一朵朵绽开的烟花。
    耳旁伴奏着婚礼进行曲，苏饴手挽着她心爱的男人，缓缓走过了红毯。
    头顶是五光十色的烟花，在白天中依然明丽耀眼。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在为这对新人鼓掌致贺。
    叶梓紧握着李木子的手，感动地红了眼眶。
    米卡斯修微笑着说“苏饴小姐，您愿意嫁给白鞍为妻吗？无论他富有、贫穷……”
    恍惚中，苏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她现身在厨房里，正系着围裙剁馅。
    “白鞍！你能不能过来帮帮我啊？一会白岂就放学了！”
    “晚自习不是要上到十点吗？急什么。”白鞍换了个电视频道，“对了，今晚就别包韭菜馅的饺子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胃里总是不舒服。”
    苏饴气得将放下菜刀，边解着围裙边说“你不想吃韭菜的你早说啊，我这陷都剁好了！真是难伺候，你自己做，我不管了！”
    “别别别啊媳妇，韭菜好吃，就韭菜馅！”
    白鞍，什么时候，能在一起过日子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飘在空中，望着远处的狂轰滥炸，缓缓露出了微笑。
    脑海中新生的记忆出现，我获得了重要的信息。
    开天剑，夜影刀，悲鸣伞，龙胆枪。只有四神器共同配合，才能真正杀掉亡灵龙。
    我终于明白了，异界的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计划b。
    只有这样，岳皑才能获得龙胆枪。
    苏饴给出的轮转秘药，并非巧合，而是正值时机。
    异界的我，早就计算好了一切……
    在我去虚无空间之前，终将让菲尔澈大陆获得自由。
    我飘落回古堡的厨房，不管怎么样，是时候还清上辈子的债务了。
    决心已定，可当我拿起轮转秘药时，又陷入了纠结，去了异界，还能回来吗？我不知道异界的我，有没有算计到那一步……
    白哥，快点回来！
    是梦墨的声音。
    我将轮转秘药喝进了嘴里。
    “再见了苏饴。”
    希望终有一天。
    我可以有机会，向你慢慢解释。
    这辈子不够。
    就下辈子。

 第八十一章 好自为之

    昨天你还在咫尺的距离，今天你又离我726公里。
    古堡中强颜欢笑的苏饴，餐桌上放着腐烂的记忆。
    紧握着神剑开天的自己，亡灵龙爪下不朽的尸体。
    床头旁自动挂机的游戏，勇者斗恶龙是情非得已。
    这里就是异界吗？
    周围一片黑暗，就像是闭上了双眼。和我脑海中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咔哒！
    黑暗中的不远处打开了一道透着微弱光亮的门。
    于愔探出脑袋，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会，皱下眉头，没好气地说“你，跟我来。”
    说完，她走出来关上那道门，周围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她穿着奇怪的夜光服装，一块块骨头图案冒着幽幽地绿光，就像是一副移动着的骨头架子。
    “于愔？”我兴奋了一下，却又立即站住了脚。
    “过来啊！”她发现我没跟着，便回头朝我喊。
    我缓缓皱下了眉头，“这里是虚无空间？”
    “没错，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跟我走。”于愔说着朝我走过来。
    我见状立刻转身全速飘起来。
    于愔边追边喊“你跑什么啊？！”
    我在无尽的黑暗中飘着，紧张地喊道“于愔！我的死期还没到，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四月二十九日我自然会来这里报道的！”
    “这不是你自己来的吗？要不是部长命令我来接你，我才懒得……好啊，你就是故意的，想让我失职挨骂对不对？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
    “你误会了于愔！我现在真的要去异界做很重要的事情，在这里片刻都耽误不得，以后再跟你解释！”
    “你这人是不是脑袋不正常？我来不就是为了帮助你回异界吗！”
    哈？
    我站住脚，回身望着那副冒着绿光的骨架逐渐靠近。
    于愔掐腰喘着粗气，“你到底还回不回异界了？”
    “回！”我立刻应道，“于愔，我必须得赶快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你还跑！”于愔转身往回走着，“跟我来。”
    我跟上她，“抱歉，我不知道穿越需要先通过虚无空间，可能是我的记忆……”
    “你不用跟我解释，伤心的又不是我！”她打断我说的话，似乎心情不太好，“异界的传送点很近，一会就到了。”
    “嗯，那个……”
    “你能闭嘴吗？谢谢配合！”
    为了可以回到异界，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就算我伤了苏饴的心，于愔这个局外人也没必要生我的气吧？
    就这样，两个人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地走在无休无止的黑暗中。
    许多次我都想开口做些解释，但每次话到嘴边，就变成在心里感慨她的无知，或许是懒得开口吧，我描述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白鞍，你到了异界，也只是处于灵魂状态的阿飘，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可苏醒的记忆告诉我，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回异界，只有在这个阶段，才有机会打败亡灵龙。”
    “那苏饴呢？”她站住脚，“白鞍，你真的要回异界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回头……”
    说着，她伸手一抹，身前又出现了屏幕。她敲打了几下，继续说“只要往回走726公里，你就又可以见到苏饴了。”
    我挠着脸问“什么意思？”
    “转世重生，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我知道她的意思，所谓转世重生，就是要失去现在所有的记忆，从零开始。
    失去了生机不可怕，最起码，还有灵魂……
    失去了记忆才可怕。
    重生的我，必定已不再是我。
    正如现世的我，不再是异界的我。
    他……已经做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表面上，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但实际上，他在逃避。
    当他发现，自己始终都没办法杀掉亡灵龙的时候，便开始制定十年之后自己死去的计划。
    很伟大吗？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把所有的痛苦我煎熬都建立在下一世的身上。表面上看，反正折磨的人是自己无可厚非，但实际上呢！
    我从心底里，厌恶上一世的自己。
    死亡是最大的逃避，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
    异界的我，或许不懂这点。
    “或许你觉得你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但其实这就是你不够成熟的地方。”于愔说，“回头吧白鞍，别再抱着无法完成的执念。”
    “不！我要回异界！于愔，我浑身上下的那种紧迫感越来越强了，一定是时间正在流逝的缘故。”
    “时间……时间……”于愔紧握着双拳，她欲言又止，似乎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当执念，变得连时间也对它无可奈何时，就真的太可怕了……”
    我见她感慨着，忍不住说“于愔，我真的要马上回异界。”
    “你到底要回异界做什么？白鞍，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缓缓皱下眉头，“杀掉亡灵龙，拯救菲尔澈大陆。”
    “你不知道！白鞍，如果是现世的你，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菲尔澈大陆，你已经被异界的记忆给掌控了，所谓转世重生，就是为了重新开始一次人生，你何必要去在意上辈子的事情呢？”
    “反正我都已经死了！”我盯着她的双眼，“于愔，别再说废话了，我要回异界。”
    “你这是什么眼神……”于愔抬头望着我，“你仍在怪我，明明是你自己定下的死期。”
    “是4月29日！”我始终没法真正的原谅她，内心中的紧迫感在不断地催促着我是时候回异界了。
    可是……我已然是处于灵魂的状态，如果到了异界却不能帮上忙的话，那所有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我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说“于愔，我真的不想让下辈子的自己，又背负着这辈子的债。无论如何，让这执念就此终结吧。”
    “随你。”她伸手拉开身旁的黑暗，光明从一道缝隙变成了房门的大小，“进去就是异界，你好自为之。”
    “谢谢。”说着，我飘进了门里。
    于愔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她将光明缓缓关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你，都是这么的固执……也对，连苏饴都没法改变你，我又能做什么呢？”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黑暗中打开了一道门，牛头人身的怪物喊道“部长！那些不符合死期的灵魂们又开始集体闹事了哞！”
    于愔皱下眉头，快步朝光亮的方向走去，“之前的条件它们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这是又新来的一批，直到现在，不符合死期的灵魂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还在增加？！”于愔在门口站住脚，饶有深意地看着那只怪物，说，“牛头，你历史学的比较好，这事要放在过去的年代该怎么处理？”
    “哞！！！部长，过去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不管活人死人，都怕干咱这行的！”

 第八十二章 最后一次

    嘭！
    于愔关上门，放眼望去，明朗开阔，脚下是厚厚的云层。
    “切换到它们的维度。”
    “部长，您就这样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哞！”
    于愔从身后掏出小镜子和口红，小心翼翼地抹着嘴唇，“你说什么？”
    “没什么！”牛头的身上冒出了冷汗，部长化妆，就证明她生气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切换维度。”
    “是！”牛头的身前出现屏幕，他熟练地点了几下，周围的一切场景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不远处却多了密密麻麻的灵魂。
    “管事的回来了！”其中一个灵魂大喊，所有灵魂都蜂拥般朝于愔狂奔而来。
    于愔一动不动地站着，望着那群宛如军队般杀来的灵魂，缓缓皱下了眉头。
    “首先……”
    她只说了两个字，所有的灵魂都瞬间感觉肩头一沉，就连牛头也微微弯曲了双腿。
    “好沉啊！”那些灵魂趴在地上挣扎着，只感觉周围的大气都变成了钢铁，压得它们丝毫都不能动弹。
    “你们死期部门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明明都是你们的过错！”灵魂们哀怨着，“我们一定会去投诉的！”
    “安——静！！”于愔大喊了一声，空气宛如爆炸般出现了冲击波纹，牛头站在她身旁，死死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回荡声渐渐停歇之后，全场雅雀无声。
    “首先，各位的意外死亡，是由于各位所处世界自身的不稳定因素，并不是我们死期部门的差错，麻烦大家先搞清楚，我们是虚无空间的管理者，扰乱虚无空间的整体稳定性是给我们自己造成麻烦，因此我们不可能故意提前去向各位索命！”
    “可是我们该找谁说理呢？”有灵魂忍不住嘀咕着。
    一个灵魂带头，其它的又开始跟着抱怨起来“是啊，本来是不应该死掉的。”
    “明明死期就还没到！”
    “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我做了一辈子好事没想到二十几岁就死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啊，总要给个说法，”
    于愔看着趴在地上的灵魂们，悄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我们死期部能做的，就是增加各位下辈子的阳寿。”
    “下辈子有什么用啊！我就要这辈子！”前排的一个灵魂愤怒地大喊着。
    所有的灵魂都被激起了愤怒，“我们就要这辈子！”
    “哪怕还剩下一天，你们也无权剥夺！”
    “我要见我的老婆和孩子！”
    众灵魂吵闹着的同时，云层中还不断钻出新的灵魂，它们还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沉重的大气死死地压倒在地上。没一会，它们就开始跟着吵闹的节奏一起抱怨。
    牛头叹了口气，“部长，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还是照议会说得做吧，不然最后肯定是咱们部门背黑锅。”
    “不行！”于愔皱着眉头，“再等等。”
    “部长，如果议会那边发现的话……”
    “议会那边我想办法。监管好下面的工作人员，凡是由于cloris事件意外来到这里的灵魂，都直接给传送到虚无空间的这个维度。”
    “部长！这个黑锅咱们背不起！如果咱们早在订制死期的时候就将cloris因素加进去，现在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哞！”
    “他答应过我，这次之后，就再也不会有麻烦了。”
    “每次他都是这么说的！俺老牛真的不想再相信那个白鞍了哞！”
    于愔没有说话，她望着趴在地上，拥挤不堪的灵魂们，有些甚至都相互重叠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她说“最后一次。”
    信你最后一次。
    尽管。
    每次我都这样安慰自己。
    屏障笼罩着城市，恐惧占据着内心。
    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奋力奔跑着，他时不时的回头去看，然而每一次回头，身后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家伙都离他更近。
    跑进小区里，眼看着就要到自家的单元门，面具人的手，拍到了他的肩膀。
    他立刻转身跪下来，痛哭流涕，“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上班。”
    面具人拿出腕表给男人带上，怜悯地说“沉睡吧，清醒的人，会死掉。”
    “老婆还在家里等我，我们只想活在现实当中，求求你了。”
    “清醒的人，会死掉。”面具人仍旧这样说着。
    “我知道了。”男人找了个长椅，平躺上去，没一会便憨憨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将眼睛偷偷睁开一道缝隙，面具人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立刻翻身滚下长椅，拼了命地往单元门的方向跑。
    唰！
    身首异处，又是一抹红色。
    面具人将砍刀变回正常人类的手掌，感觉到头顶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抬头望去，10楼住户的阳台上，果然有双一金一蓝的双眼，原来是一只猫。他没有过多在意，继续寻找清醒着的人类们。
    白歆蹲着身子，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别怕。”三岁缓缓摇晃着尾巴，“小女孩，我会保护你的。”
    深呼吸，深呼吸……
    白歆说“我没怕。”
    三岁从阳台的窗子上跳下来，“如果后悔的话，咱们可以继续在家里呆着，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不后悔！”白歆颤抖着站起身，“小墨，白歆一定会打败神域的。”
    “小女孩，你真的很坚强，接下来我会变成人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没什么的，小墨可以说话，也可以从一只猫变成人类，这很正常。”
    三岁化成黑烟，在白歆的面前凝聚成人形的叶新。
    白歆皱眉看着，她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心跳如鼓，几次眼泪想涌出来却被她强憋了回去，“小墨不仅会说话，还能变成人，白歆明白了。”
    “很好。”叶新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拿着。”
    白歆尽力让自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我见过这张卡片，是哥哥的。那天他出门忘记带，还是爸爸放进他裤子的口袋里，从楼上扔下去的。”
    “这是魂记卡。”叶新将卡片塞到她的手里，“小女孩，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咱们需要进行灵魂绑定，这样一来，除非我先死掉，不然你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魂记卡，魂记卡，魂记卡。”白歆皱着眉头不断地重复，她想尽力去听懂叶新说的话，也想尽全力记住。
    叶新低头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白歆听得懂！并且知道了，这是魂记卡！你死了我才会死，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白歆紧张地看着叶新，“我说的对吗？小墨……哥哥。”
    “对。你叫我小墨就可以。”叶新露出了微笑，“小女孩，你比你的哥哥聪明多了。”
    白歆看着手中的魂记卡，“接下来，白歆要做什么呢？”
    叶新低头望着矮小的白歆，沉默了很久。
    “我能做到的！虽然白歆的年纪很小，但是，我一定可以打败神域的！”
    打败么……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小女孩，你愿意做我真正的主人吗？”
    白歆抬头望着叶新，捏着魂记卡的小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她立刻点了点头，兴奋地说“白歆愿意！”

 第八十三章 孤身一人

    白歆闪烁着光亮的大眼睛，在荧幕里答应了三岁。
    “这只可恶的鬼猫！”宗瑜将可乐扔向荧幕。
    “它只是想保护白歆而已。”徐苒苒看着荧幕，“主神，clorisna就放在他们客厅的桌子上，好奇心害死猫，那只猫一定会去尝试使用的。”
    “从一开始你就这么说，现在都多少个月过去了？”宗瑜的呼吸有些不太平稳。
    “我原本是希望二叔带上clorisna，等白鞍回家的时候，就可以控制二叔杀了白鞍。这样一来，白鞍的死亡记忆就和咱们无关，在虚无空间里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做出下一世的计划，咱们就可以有更充足的时间来掌控这个世界。”徐苒苒显得有些害怕，“可是我根本就没料到白鞍会突然死亡……”
    宗瑜紧皱着眉头，“白歆，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白鞍。”
    “不会的主神！”徐苒苒紧张地站起来，“如果您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干脆杀了那只猫！反正这一世的白鞍没有什么智力，就算他此时通过虚无空间成功转世，也无法阻止咱们拯救这个世界了！”
    “那只猫体内流着亡灵龙的血，杀了它会削弱亡灵龙的能力。”
    “主神！异界已经不重要了啊！反正咱们已经有新的了！”
    宗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徐苒苒鼓起勇气说“您一直都在骗我……说什么拯救了这个世界，就洗去记忆，找一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和我重新开始。”
    宗瑜冷声道“你不相信我么？”
    “相信。”徐苒苒不在说话，只是流下了眼泪。
    “你又在怕我！”宗瑜抓住徐苒苒的手腕，“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却还是不懂知足？”
    “我恐惧真正的死亡，恐惧所有的记忆都被抹除……可是。”徐苒苒流泪望着他，“主神，为什么您爱我，却又抓疼了我的手腕？”
    宗瑜松开手，“对不起苒苒，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您知道皮肤被灼烧的感觉吗？”徐苒苒眨了下眼睛，泪水讯速地流到她的下巴上，“生不如死的感觉，就只因为您，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苒苒，咱们的身体经过了多少代的改良，这点小痛苦……”
    “主神，您经历过吗？”徐苒苒打断他，问。
    “徐苒苒，这些痛跟你带给我的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这到底是爱，还是恨！”徐苒苒的双眼变成了蓝色，“宗瑜，用不着你动手，不管曾经我伤害了你多少，所有的债，就到这里。”
    “苒苒，你别冲动！”宗瑜从未看到过徐苒苒反抗，今天她的举动，很明显在他的意料之外，“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好不容易就要完成你我共同的执念，你这是何必呢？”
    “是你自己的执念！”
    “好，是我自己的执念！”宗瑜紧张地说，“苒苒，我答应你，只要拯救了这个世界，我就和你洗去所有的记忆，咱们转世到一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重新开始。”
    “洗去了记忆，还怎么重新开始？任何一方的选择失误，都有可能改变整个的人生轨迹，二叔在这一世的例子还不够明显吗？你总是用这种幼稚的话语来欺骗我，其实你根本就没这么想过！”
    “不！我想过，我的意思是，保留最开始的那一世记忆。你相信我苒苒，我真的没有骗你！”
    “宗瑜，你是很聪明，可是你和白鞍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徐苒苒看向荧幕，三岁正在教白歆捕捉战宠的方法，然而却没有任何阻拦的人出现。
    宗瑜也看到了屏幕里的一幕，“它只是一只猫而已，根本就没必要大动干戈。况且你也说了，它只是为了保护白歆。”
    徐苒苒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而是问道“您在混入高中学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杀掉白鞍？”
    “他身旁有三岁，那时候基地还没有完全转移过来，我的能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想冒险。”
    徐苒苒流着泪，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那之前呢？”
    “之前……之前我并不知道白鞍的计划b啊！他在开战前才说出计划，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故弄玄虚，没想到他真的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后来咱们不是也派人来了吗？但是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被这一世的二叔给救了！当时咱们的科技水平并没有达到现在的程度，能在现世待的时间只有24小时，所以就……你……你笑什么？”
    “我说之前，你就真的给我讲之前……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之前，你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杀掉三岁。”
    “苒苒，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呵呵呵……”徐苒苒苦笑着，“我整天看着监视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知道吗宗瑜，我越看，越感觉你和白鞍没什么区别。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
    “徐苒苒，你不要太过分了！”
    “恃才傲物，固执己见，自作聪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宗瑜，你之所以每次都能赢他，无非就是利用了他所有感情上的弱点罢了。而你对于你来说，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牌！所以，他为了亲友不断地转世重生，而你……就可以不断地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就算来来去去的人再多，你也毫不在意。”
    “苒苒，你跟了我这么多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只是克隆体罢了，没有真正的灵魂，只是记忆的植入，和你所创造的游戏角色又有什么区别？你所谓的感情，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愧疚罢了。很羡慕白鞍吧？就连死神都肯心甘情愿的为了他去当奸细。而你，只能利用记忆和科技来掌控身边的人！”
    宗瑜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他没有想到，几世的陪伴，徐苒苒竟然会这么想他……
    “你不杀三岁，并不是能力不够，而是怕亡灵龙被削弱之后，让梦墨有可乘之机。”徐苒苒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洗去记忆，你既不想放弃异界，也不想放弃现世，就像你无法舍去的记忆，所有的世界你都想要控制！”
    “是拯救！这有错吗？”
    “根本就不需要你拯救！”徐苒苒大吼着，“宗瑜！就算没有你，4月29日那天也有白鞍！”
    宗瑜愤怒地吼道“不许再提他！”
    “总有一天你会输给他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咚！
    徐苒苒突然倒在了地上。
    “去死！！！去死……”宗瑜的双眼也变成了蓝色，脖子坚硬地扭动着，他上前一脚剁碎了徐苒苒的脑袋，颤抖着身体说“消失吧，不需要你……不需要你……反正，会有更好的你来陪着我……”
    什么真正的灵魂？有区别吗？
    就像人类和人造人一样，根本就没有区别。
    灵魂的制造方法很简单，神域曾经做过一项实验，只要植入了记忆，铁片制造的机器人也可以拥有新的灵魂。
    人造灵魂和记忆原体的灵魂没有任何差异，哪怕是死神也无法区分真假！你们这些普通人类，永远也无法想象神域能做到些什么，在这里，希望全世界都听好
    现实和梦境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现实拥有更加连贯的记忆，而梦，是被星割裂的琐碎片段，东零西落、断断续续。哪怕留下了感觉，也没有任何的记忆。
    就好像你们身旁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很有可能就是你们上一世的亲朋好友，但是你们并不知道，或许偶尔会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多么的悲哀……所以，只有保留着每一世的记忆，才算是真正的在现实中永远的活着。
    如果重生的话，前世的经历和一场梦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时间长一点的梦境罢了。
    只要最终的结局是记忆消除，那么此时所有的生活，就都和梦没有区别，也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因为总有一天，要做另一场梦……在梦中，你忘记了上一场梦遇到的人，也忘记了上一场梦做过的事。
    既然这样，主神想问大家，你们对现在经历的梦境，还满意吗？
    如果是否定的答案，就试着带上clorisna吧，做一场时间更长的梦，更重要的是，试着做几次拥有连贯记忆的梦吧！《勇者斗恶龙亡灵ax》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存档功能，可以让大家自由读取每一世的记忆，不管死去多少次，只要您重生的年代拥有clorisna，就能迅速恢复之前在游戏世界里的所有记忆和能力。
    这个世界上的各位观众朋友们，你们现在的生活再美好，到了死期，所有的记忆也终会被完全消除。
    那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既然总有一天会死，又何必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24小时的选择时间，要么带上clorisna进入游戏世界，要么让神域来帮助你——立刻死亡。
    现在，计时开始。
    “很好。”宗瑜似乎对录制大厅的表现很满意，他回身关上荧幕，站在演讲台上说，“24小时之后，神域的基地就可以转移到地面之上，到那个时候，在坐的所有人都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主神万岁！”台下欢呼一片。
    “主神万岁！”
    “主神万岁！”
    就在台底下的欢呼声持续不断时，二叔悄悄地跑上演讲台，在宗瑜的耳旁低声说“主神，我们找不到徐苒苒的记忆数据备份。”
    宗瑜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档案库的第三个文件夹就是。”
    “我的意思是说，徐苒苒的记忆数据消失了。”
    宗瑜瞥了眼台下，低声道“别开玩笑了二叔，她可没胆子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

 第八十四章 再次见面

    不断地飘着，早就迷失了方向。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仍记得于愔之前说过的话“进去就是异界，你好自为之。”
    可是异界在哪呢？
    就算要糊弄我，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很显然这不是异界啊！
    这只是从一个黑色的空间，到了另一个白色的空间而已。
    最坑的是，从我听到关门声的那刻起，再回过头，身后的门就不见了！
    或许这里才是真正的虚无空间，人死之后的灵魂就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漫无目的地飘着……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立刻朝声源处飘过去，那声音越来越大，眼前却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似乎到了飘某一个点之后，我突然看到了那只巨大无比的……
    亡灵龙，我认得它。
    在梦中。
    在苏醒的记忆中。
    在脑海的画面中。
    我不知道见过它多少次。
    可是当我真正身临其境地看到它时，我才真正感觉到——它长得实在是太帅了……
    我站住脚仰头望着，它瞪着太阳般的双眼，鼻孔正冒着掺杂火焰的热气，冷不丁的看向嘴里的尖牙，还以为是放大版的剑齿虎。
    越是仔细看，越感觉它身上没有多少肉，更多的是那种粘着皮肉的骨架，冒着幽幽的黑烟，好像撒点芝麻孜然辣椒面就能切片装盘感觉。
    那对巨大无比的翅膀像是泼出的两大滩墨水，骨架深黑透红，大部分都是若隐若现的淡墨和星星点点的熔岩亮红，就像蝙蝠冲进了火堆里又飞了出来。
    当我的视线停留到它的爪子上时，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阿飘，只感觉到心跳如鼓，双腿也不自觉的有些发软。
    我要跟这样的家伙战斗吗？缓缓抬头，再次看向它那双愤怒瞪着的双眼……
    “哈！！！”
    我靠！
    突然闪过的一道光芒，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身穿铠甲的男子，将巨剑刺入了亡灵龙的右眼……
    突然间烈焰漫天，亡灵龙的右眼宛如太阳突然炸裂一般，迸射出千万道光芒，它愤怒地嘶吼着，我只感觉脚下在剧烈的晃动，头顶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灼热。
    周围突然没了声音，但是我的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回荡起了梦墨的声音“大家小心！它召唤了陨石雨！”
    抬头看上去，果然一颗巨大无比被火焰包裹着的陨石砸了下来，我立刻转身往回飘，好在我的速度比较给力，当一声“轰隆”的巨响在身后回荡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躲开了那颗陨石。
    回身再看，被火焰包裹着的陨石上竟然闪烁着几个大字勇者斗恶龙亡灵99
    随着亡灵龙右眼迸射的光芒渐渐消失，周围的白色变成了阴森恐怖的混沌之崖，各种类似蝙蝠的生物从头顶飞过，身前的陨石“咔嚓”裂了一道缝隙，火焰渐渐熄灭之后，那陨石一分为二，就像个从中间切开的西瓜。
    “欢迎回到菲尔澈大陆。”男子扛着巨剑，从那两半‘西瓜’中间走过来，“怎么样小白？这个入场动画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够酷炫吧？”
    我抬头看向亡灵龙，它就像静止了似的一动不动。
    “别看了，只不过是入场动画而已，包括周围的场景。”说着，他用拳头怼了我一下。
    我跟你很熟么大哥？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竟然又怼了我一下。
    出拳的动作连续重复了几次之后，他说“不好意思，毕竟是偷连虚无空间的网络数据，有时候那边太忙了，这里就会有些卡。”
    我没说话，只是打量着他身上的铠甲。
    揪心，很不爽，很显然，他就是异界的我。
    比现在的我，要强大几百倍的我。
    千言万语憋在肚子里，真见到他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质问和抱怨，都被他的强大碾压成了没有资格。
    周围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他身上的装备也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不堪入目的碎花短裤。
    “反正后面也没什么动画了，所以为了网络畅通，咱们就简洁一点吧。”他掐着腰，浑身的肌肉就像是健美教练。
    “我想回家。”我很不爽地说，“既然你在这里，事情就你来解决吧。”
    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
    如果我和他同时站在苏饴面前，她会选谁？
    好吧，问这种问题就是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干嘛去？现在你觉得自己还能出去吗？”
    我往远处飘着，“就算出不去，我也不想看见你。”
    “我就是你啊！你回来，就这里网络最好！”
    “你是个屁。”我嘴里嘟囔着，没有回头。
    越想越气，既然他在，那我又算什么？在小时候，我曾幻想过自己有一个分身，替我上学写作业，替我教训欺负自己的人……
    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特别是当另一个自己比较强大的时候，自身的存在感就会被削弱。我怀着满满的斗志走到了这里，结果却看到……
    什么为我准备的入场动画啊？！！明明就是在提醒我，最强大的人是他，将巨剑刺入亡灵龙右眼的人也是他，苏饴真正喜欢的人还是他！
    到底在套什么近乎，我他妈认识你是谁啊你就用拳头怼我胸口！既然那么厉害，那就全交给你去做好了啊！
    正在心里抱怨着，一个人突然在身前出现，和我撞了个满怀。
    明明我都已经是灵魂了，为什么还能被撞到啊？！
    我看都没看就转身往回飘，“别缠着我了！反正所有的事情都由你来解决，我打算转世重生了！”
    刚说完，我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穿着短裤的男子仍然站着，他朝我招手，笑道“就知道你会改变主意的！快过来，这边的网络比较好！”
    我立刻站住脚，愣了半天。
    那身后的人是……
    回过头，男子正一动不动地站着。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叶新，就这样站在白色的空间里，与我隔着一段距离。

 第八十五章 记忆数据

    “叶新！”我立刻朝他飘过去，“你怎么在这？”
    当我靠近他的一瞬间，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就像死而复生般，叶新猛然从沙发上坐直身体，他立刻将腕表摘下来扔到桌上，揉了揉自己带泪的眼角。
    “你没事吧？”白歆将一块巧克力糖递给他，“我感觉你好像经历了很难受的事情，吃块糖吧。”
    “我没事，谢谢你了小女孩。”叶新将糖块塞进嘴里，“我刚才进入到了一个白色的空间，那里面有你的哥哥。”
    “我哥哥？！”
    “嗯，明明知道只是幻象，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他。”叶新看向桌上的腕表，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而且还不止一个他。”
    “不止一个么……”白歆也看向桌上的腕表，“小墨，我也想戴上试试。”
    “不行！”叶新立刻否决道，“小女孩，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这是神域创造出来的东西。”白歆拿起桌上的腕表，“可是既然你现在安然无恙，就说明戴上它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
    叶新正要将腕表抢回来，却听到白歆严肃地说“小墨！我可以命令你的。”
    叶新惊讶地望着白歆，伸出的手也停留在身前。
    “求你了小墨，我想见见哥哥，哪怕只是虚假的幻象……”白歆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了腕表，“我已经长大了。”
    叶新叹了口气，“好吧，你一定要记得，那边所有的东西都是虚假的幻象，尽量不要和那边的任何人说话。”
    “我知道，这是神域创造的东西，我会小心的。”白歆在一旁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看一眼，我就回来。”
    叶新化成了猫形的三岁，卧在熟睡的白歆身旁守着。
    几分钟之后，白歆睁开了双眼。
    “无法重复登录。”她坐直身体，“脑海中一直都在响起这句话，其它的什么都没发生。”
    “可能是我先使用过的缘故，看来一个设备只能让一个人使用。”
    “或许吧。”白歆将腕表摘下来，“小墨，电视上明明说可以进入游戏，为什么你却见到了哥哥呢？”
    “刚才进来的人是三岁吗？”
    “你明知故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飘过去，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叶新会出现在这里？是幻象吗？”
    “叶新……是他人形的名字么？都长这么大了啊……”他喃喃着，“看来这次计划实行的还算成功。你放心好了，他还会回来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紧握着拳头，“我来到这里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对不对？！”
    “这话从哪说起呢？真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相反的才对。”他抱着膀子说，“我只是你在转世前留下来的记忆数据而已，等你成功的进入异界之后，我就又要被收回封存了。”
    “记忆数据？你不是异界的我吗？”
    “怎么说呢，非要定义起来的话也比较复杂……每次转世之前需要抹除所有的记忆。”他干脆坐在了地上，“话虽然这么说，但谁叫咱们在虚无空间有人呢？你应该见过于愔了吧？每一次，她都会帮你把记忆数据保存下来。”
    “我以前就认识她吗？”
    “何止认识……你这次是在什么时候死掉的？”
    “1月29号，由于她的过失，我提前死亡了三个月。”
    “由于她的过失？”他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个屁啊！”我愤怒道，“有话快说，再这样故弄玄虚我真的走了！”
    “好好好。”他收住笑，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在笑你，只是感觉于愔这个人挺可爱的。”
    “什么意思？”
    “你不能知道的太多，我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务。”他的手里突然幻化出开天巨剑，“小白，你不是要去异界吗？这里就是异界的入场空间，只不过被病毒给侵入了。”
    “入侵？”
    “没错，我就是病毒，一开始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前面的入场动画你也看到了，等到陨石裂开之后，就会出现一些相关的选项。”
    “你是病毒？你不是记忆数据吗？”
    “哎——”他叹了口气，“重生真的很麻烦啊，你一点常识都没有吗？是不是在现世没好好读书？”
    我将眼睛看向了别处，不想跟他说话。
    “咱们简单点吧。”他用巨剑支撑着站起身，“小白，知道的越多，就越难放下，其实最受煎熬的，是我不是你。每一次转世重生，都要扔掉所有的记忆，那些记忆，构造了我……”
    “哦，那真是苦了你了。”我丝毫不能理解他。
    “你想终结这一切吗？不让下辈子的自己再经历这些类似的事情。”
    这话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想这样，为自己还清所有的债务。
    “没错！”我坚定地说道，“所以我要在4月29日之前完成所有事情。”
    “那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去异界，砍死亡灵龙。”
    “嗯，那你想怎么砍死它呢？”
    我按照脑海中拼凑出的画面说“四神器集结，少女去找许灼凉，梦墨去找岳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我到了异界之后，就能一举杀掉亡灵龙！”
    他鼓起掌来，说，“既然事情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我这个记忆数据呢？”
    我认真地想了一会，说“因为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到了异界可能没法真正拿起开天巨剑？”
    “你错了，就算你是灵魂状态，到了异界以后也会拥有实体，其实在异界的人和灵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喜讯，“那事情更简单了，等我到了异界，就和梦墨他们干死亡灵龙！”
    他将巨剑抗在肩膀上，“你太小瞧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了，宗瑜可不是那么好打败的。”
    “宗瑜是谁？我们班的那个宗瑜？”
    “你们班的宗瑜……我怎么就转世成你这么个白痴呢。”
    “什么叫你转世？你只是我留下来的记忆数据！”
    “如果争辩到哲学层面的话，你不一定是你，懂吗？”
    “我不懂！反正我是真的，你是假的。”
    “随便你怎么想吧。”他似乎是懒得和我争辩，继续说道，“宗瑜就是神域幕后的最大boos，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你确认你说的是戴眼镜的那个家伙？他不就是个宅男吗？感觉平时在班级里也没啥存在感啊。”
    “人不可貌相，再说你长得也就那么回事。”
    “你长得才那么回事！”
    “这不都一样吗？”他转身挥舞了几下巨剑，亡灵龙的形象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小白，我想你心里也应该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其实异界，就是一个游戏而已。”
    “游戏的名字叫《勇者斗恶龙亡灵99》对吧？”我说，“那颗陨石上写着呢。其实不用你说，早在于愔给我戴上cloris3代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样的猜想了。”
    “看来你只是知道的太少而已，智商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用不着你说，记忆数据。”我讽刺着反击道。
    他突然沉默了。
    我没觉得自己说话有多过分，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过了一会，他说“菲尔澈大陆上的人，其实都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记忆，他们处在一个游戏世界里，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所以要打败亡灵龙，通关游戏，才能真正拯救他们。”我抬头望着巨大无比的亡灵龙，“明白了，异界的我想做出壮举，就算祸害了下辈子的自己也在所不惜。真是伟大啊……呵呵。”
    “你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抱怨。”
    “我有权力抱怨自己。”我看向他，“记忆数据，你拥有我每一世的记忆对吧？”
    “没错，除了你现在这一世的。”他说。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也在异界吗？”

 第八十六章 不是兔子

    他看了看我，说“小白，你知道为什么人活了一辈子之后，就要转世重生吗？”
    “我的父母在哪？”我问。
    他说“因为留下的回忆越多，所谓的痛苦就越多。”
    “我的父母在哪？”
    “所以在虚无空间里，才会有这样一个规矩一辈子，过去了就要翻篇。任何人的记忆，都无法在转世重生的时候带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父母，在哪？随便告诉我哪一世都好，说说他们的名字、样貌、性格……”
    “每一次转世之前，你都会让于愔把你的记忆先封存起来，也就渐渐形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我。这样一来，当你在下一世做出和上一世类似的事情，或者遇到了类似的场景时，就会感应到一些画面，因为记忆数据并没有完全消失掉，这就是你和普通重生者的区别。”
    “我父母……”
    “我不知道！”他吼着打断我说的话，“小白，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按照你的计划，还清异界的债，然后转世重生。其它的你什么都不用问，你这一世只是牺牲品而已！”
    “明白。”我看着他，缓缓扬起了嘴角，“是按照我的计划，还是我上一世的计划？”
    他愣了下，说“这一世的你能有什么计划？当然是上一世的你了。说明白点，所有的路你都已经给自己铺好了，这一世，你只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等到完成一切了，你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呢？”
    “之后……之后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饶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送我去异界。”
    “现在还不行，咱们要在这里等三岁。”
    “等叶新？”
    “啊……叶新，是计划的一部分，在异界的时候，你给他喝了亡灵龙的眼血。说点你能明白的，类似于数据共享你懂吗？如果当时把眼血留在异界，亡灵龙就会渐渐完全恢复，但是封存在三岁的体内就不同了，即使宗瑜利用备份补全了亡灵龙右眼的数据，只要原数据遭到彻底的毁灭，备份数据就会消失掉。这样一来，你当时将巨剑刺入亡灵龙的伤害，就没有白费了。”
    “怪不得，我当初明明想实行计划b，却还是拼尽了全力将巨剑刺入了亡灵龙的眼中。”我笑了笑，“叶新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也是早就设计好的吧？等他来了，咱们俩就把他给干掉，这样亡灵龙的能力就会被削弱，可以提高击杀亡灵龙的成功率。”
    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说“看来咱们的每一世都很聪明，原本是想用火山狼王做载体的，结果那只猫的出现破坏了计划，不过无所谓了，不管梦墨是什么身份，她肯带着悲鸣伞来帮你，也算是补足了那只猫在计划中的缺陷。”
    “灵魂状态，可以吸食其它的灵魂，这就是死亡的优势。如果是火山狼王的话，我就没必要给它传输那一半的能力，相反，还会在这个时候，吸走火山狼王的能力，同时削弱亡灵龙。”
    “没错！所以说那只猫真的碍事。”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三岁拥有我一半的能力，即使它还会回到这个空间，我有可能打败它吗？”
    “当然了，这里是游戏的入场空间，也算是游戏世界的一部分。”他将手里的巨剑递给我，“你以为自己的另一半能力去哪了？”
    “这把巨剑……”我接过来，感觉它很轻。
    “真正的开天剑，现在还在亡灵龙的爪下，你并没有用另一半的能力和亡灵龙拼命……别忘了，在游戏世界里，能力也是数据。”
    “所以我将那一半的能力，也放在了这个空间里，这把巨剑就是？”
    “没错，说白了我和这把巨剑就是个数据盘，还是于愔帮忙塞进clorisna的总控制器，她为了你可在神域里当了不少年的内奸呢。”
    我抬眼看了看他，问道“怎么将能力收回？”
    “就像吸食灵魂一样，你现在处于灵魂状态，稍微琢磨下应该就会了。”
    我握紧了那把巨剑，闭上双眼，想象着自己的手掌正吸食灵魂，只感觉有股能量源源不断地顺着我的手臂往体内钻去，眼前的巨剑也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直到巨剑完全消失不见，我才缓缓睁开双眼。
    “还真是，异界的我早就铺好了所有的路。”我望着自己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现在，我有点忍不住想要战斗了。”
    “别急，咱们现在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叶新不是兔子。”我冷声道。
    “你看看你，刚有点能力连说话的态度都变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轻松，这里是游戏的入场空间，也算是游戏世界的一部分，你的游戏天赋是很强的，在相同能力的情况下，你肯定能杀了它。”
    嘭！
    我猛地一记重拳将他击倒在地，紧接着抬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干什么！你是疯了吗？”他大喊着用手拍打地面，“你这样会伤害到我的！小白……白鞍！我可告诉你，我是你几辈子加在一起所有的记忆数据，现在你的一些记忆数据已经被损坏了！快放开我！”
    我加重了力气，“我的父母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再踩下去，我就连其它的事情也不知道了！我再说一遍，你的记忆数据正在消失！”
    “那太好了。”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我就不会再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你想毁了我？你真是有毛病！毁了我你还怎么去异界？你的脑袋呢？”
    “我的脑袋还在身上，但你的脑袋……”说完，我猛地跺下去，只听“嘭”得的一声，他的脑袋化成了白色的烟雾。
    如我所料，他没那么容易被消灭掉，那些烟雾紧跟着他逃开的身子，汇聚成了新的头颅。
    “白鞍，你别再闹了，真的很多记忆都消失掉了。就算你不想要前几世的记忆，你也要到异界去吧？不然的话……梦墨！你不管梦墨了吗？！”他恐惧地向后退着。

 第八十七章 毋庸置疑

    “别再靠近了，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清理病毒……回异界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忙，只要把你清除掉，这个游戏的入场空间就会回归正常，到时候自然就会出现进入异界的相关选项。”
    闻言，他的神情更加紧张，“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不应该的，这不在计划之内，咱们现在要等那只猫才对！你这是在破坏自己的计划！”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闪先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世的我，在想些什么。”
    说完，我猛地拉断了他的一只胳膊，那胳膊化成烟雾，又生出了一条新的。
    “口口声声说要转世重生。”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再次将他的手臂拉断，“却将记忆封存了起来，害得我总是在脑海里看到乱七八糟的画面。”
    “不……不！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白鞍！快停下来！”他疯了似的大喊着，“有记忆才算活着，你把我毁掉了，之前的那么多世就白活了！你永远也没机会知道自己前几世的事情了！”
    他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自己上一世的计划步骤到现在，是时候杀掉叶新了，虽然我很不舍，但是相比拯救世人，一只猫的生死又算什么呢？更何况，它只是游戏世界里的一只宠物而已……
    “不！！”我大吼着。
    在我认同自己的这个想法之前，一定要将他毁灭掉才行。
    不然的话……我怕自己再恢复了某些记忆之后，就真的想要杀掉叶新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大喊道“三岁！快来救我，这个冒牌货想要杀了我！”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叶新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前，一掌把我推开。
    我稳住身形，严肃道“叶新，一会再跟你解释，现在我必须立刻毁掉记忆数据。”
    叶新挡在他的身前，偏头看着我，说“神域还真是厉害，做的和真的一样。”
    “我不是神域做出来的！叶新，你听我说，我就是白鞍！”
    “叶新，我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但是能力却被神域派来的这个家伙给吸走了！”那个记忆数据接着我的话说道，“你是用cloris0na进来的吧？其实异界就是神域创造出来的一款游戏，这些一会再跟你详细说明。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死亡了之后，想通过虚无空间进入异界，结果没想到，神域在游戏的入场空间给我设下了圈套，把我恢复的能力都给夺走了！”
    “你放屁！你就是个记忆数据，游戏入场空间里的病毒！叶新，我才是真正的白鞍，你扯断他的一支胳膊就知道了，他的胳膊会化成烟雾！”
    “我在现世死后变成了灵魂状态，会化成烟雾很正常，如果次数多了，还会魂飞魄散……叶新，其实他已经自己暴露了身份，说我是入场空间里的病毒，只有神域才会这样维护自己创造出的空间！很明显，他就是神域的人！”
    你他妈编起瞎话来真是眼睛都不眨！
    “叶新，听我说，你异界的主人让你来到现世，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杀掉你，它把亡灵龙的眼血喂给你喝，其实……”
    “喂！”叶新冷声打断我说的话，“编瞎话也要有个限度。”
    那个记忆数据立刻添油加醋，“就是！你有没有智商？异界的我怎么可能会想杀掉三岁？它可是我的战宠！”
    “风很像。”我看着叶新的双眼，“阳光很像，远处的山，也很像……”
    “你装的也很像。”叶新冷声道，“但是抱歉，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异界主人的气息，而你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叶新？异界的能力在我身上啊！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我看到那个记忆数据在得意地笑着，真希望叶新现在回头看到他那小人得志的表情！
    “不管感受多少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虽然我还没完全相信他的身份，但是你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叶新看着我，“就先解决你吧，来自神域的家伙。”
    “你到底凭什么这样笃定啊？！”真不知道他这自作聪明的性格到底是跟谁学的，明明就没搞清楚状况，却弄得好像看透了一切似的，将鬼爪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嘭！
    像烟火炸开似的声音。
    天空很蓝，只是没有太阳。
    一只乌鸦飞得太高，撞到了笼罩城市的天笼屏障，瞬间被电成了干瘪的烤肉，掉在古堡的屋顶上。
    古堡旁，不知何时建造了一间石屋，紧贴着石屋的，是个巨大无比的烟囱，滚滚浓烟冲向天际，直到撞在天笼屏障上，才消失不见。
    李木子将尸体拖拽到石屋门前，敲了敲门，唱道“小和尚出门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
    “什么交代？”
    “今天的晚餐是老虎，抓不到就不要再回来~”
    听完，叶梓在门里把符咒揭下来，把锁链打开，又按下一个按钮，石门才缓缓向上打开。
    李木子抓住尸体的一只脚踝，将它拖进了石屋。
    “累死我了……”李木子坐在桌旁椅子上，偏头看向熊熊燃烧的火炉。
    佟婉晴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在桌上，“米卡斯修呢？”
    “先关门吧，他和伽丽洛非要活捉个巫师不可。”
    “那你还不去帮忙！”叶梓上前去拉李木子，“万一他们碰到妖怪了怎么办？”
    “大姐我是不是你亲男朋友啊？”李木子端起杯子，一看是咖啡又放下，“他们两个嫌我速度太慢，让我先回来，这不是带来了一个吗？”
    “什么身份呐？”叶梓蹲下身，将尸体的白色面具摘下来，“卧，好帅……”
    “咳，搜身就搜身嗷，注意点。”李木子走到橱柜前，找到了自己的茶杯。
    “我才没那癖好呢……靠！又是阴阳师！”叶梓将搜出的那一沓符咒摔在地上。
    佟婉晴按下了关门的按钮，石门轰隆隆地下降着，“符咒都留着，正好李木子会用不会画，来了强力的妖怪也能用得上。”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都攒了两箱子的符咒了，这组织怎么能有这么多阴阳师呢？”叶梓将尸体往火炉的方向扯，直到她的视线里出现了那双白布鞋。
    “男人。”苏饴站在火炉旁，面无表情地望着叶梓拖过来的尸体。
    “这个挺帅的，你温柔点吧。”
    叶梓话音未落，苏饴一脚将尸体踢进了火炉里，哄——，火焰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飘出星星点点的衣服布料燃烧出的飞絮。
    “白哥真是给她伤得不轻啊。”李木子的茶杯刚到嘴边，余光里便看到了紧身的牛仔裤。
    “你说什么？”
    “我说白……鞋穿在你脚上还挺好看的，主要是咱校花长得好看，穿啥都好看，嘿……”李木子干笑了声，朝里拽了拽凳子，闷头喝茶。
    “苏饴，别理他，喝杯苹果汁吧，我刚榨的。”叶梓将杯子递到苏饴身前。

 第八十八章 我不是你

    苏饴看着那杯苹果汁，也不伸手去接，呼吸越来越不平稳。
    “苏……苏饴，你不喜欢苹果吗？那边还有桃子和梨，我……”叶梓见苏饴的反应不大对劲，正要转身去重做一杯，苏饴却突然抽走了那杯苹果汁。
    “谢谢，我很喜欢苹果。”苏饴仰头喝着，一口不停，咕嘟咕嘟地喝着。
    直到杯子空了，苏饴才将杯子按在桌子上，嘴里喃喃着“喜欢……很喜欢……”就这样念叨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叶梓和佟婉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疼地看向苏饴，都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一开始，两个人尚能说出些大道理来，充当苏饴的爱情观导师。
    可现在，她们真的词穷。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饴蹲下身子，埋头痛哭。
    旁观者清，苏饴也曾觉得自己要比狄伶儿成熟，觉得自己若是狄伶儿，一定会有更加高明的活法。
    为什么要喝光桌上的酒？为什么要让泪水往下流？为什么要头也不回地走？为什么要看遍风景也坐遍舟？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何必总是把自己当成悲剧的主角整天流泪？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当你觉得非他不可时，只能说明你还经历得太少了。”
    “人生就是这样，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着呢，看开点吧。”
    苏饴的脑袋乱成了一团，别人的安慰，自己的劝说……没用！都没有用！
    她痛苦、悲伤、撕心裂肺，她嚎啕大哭，吓坏了周围的朋友，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没用出息，脑海中却全是那个男人的形象。不管好的坏的，每一帧画面，都能让她哭很久很久。
    许多问题，不是思考了就能解答的。
    许多悲剧，不是预知了就能避免的。
    许多道理，不是懂得了就能成熟的。
    许多病痛，不是治疗了就能痊愈的。
    许多差距，不是追赶了就能缩短的。
    许多梦想，不是努力了就能实现的。
    许多离别，不是挽留了就能复合的。
    许多债务，不是面对了就能还清的。
    就像人间正道多少沧桑。
    就像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就像读书万卷难诉衷肠。
    就像癌症晚期头发掉光。
    就像骡虽似马无后而殇。
    就像夸父逐日中途劳亡。
    就像镜面破碎难复原样。
    就像勾指相约他却遗忘。
    “苏饴，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去管异界的事情。”
    我要去异界。
    在这之前，一定先毁灭掉自己前几世积攒下来的记忆数据。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灵魂状态，却弄得满身都是鲜血。
    强撑着站起身体，等待着叶新的下一次进攻。
    “你为什么不还手？”叶新在我身前站住脚。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模样，“我欠你的。”
    叶新缓缓皱下眉头，回头看了眼穿着碎花短裤的男人，他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游戏可真无聊。”叶新并没有再次对我动手，过了一会，他突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回不去了？”
    “入场空间也是异界的一部分啊，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异界的气息呢？”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三岁，真是感谢你了，为我争取到了充足的准备时间。现在，该是你向主人报恩的时候了……乖乖地让白鞍吸食掉你的灵魂吧！”
    “你这家伙，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叶新的。”
    “不会吗？那你为什么要急着毁掉我？是怕自己想起来在异界时的计划吧？”说话间，记忆数据突然化成了白色的烟雾，猛扑在我的身上，将我完全包裹住。与此同时，脑海中也响起了他的声音“既然这一世的你如此心慈手软，就让我来帮你进行计划的下一步吧。”
    烟雾直往我的鼻孔而耳朵里钻，不祥的预感瞬间冲涌上心头——他会控制我，吸食掉叶新的灵魂……
    “快跑！”我大吼着，“叶新，快离开这里！”
    “小墨！快醒醒！”白歆焦急地推动着叶新的身体，“你流血了！小墨！”
    叶新没有任何反应，眼角和鼻孔都缓缓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随着白歆的推动，嘴角和耳朵里也开始流出血来，模样极其渗人。
    “不许怕！小墨现在需要你的帮忙，如果这时候被恐惧打败的话，会害死小墨的！”白歆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她想把叶新戴着的腕表给摘下来，然而当她解开锁扣的时候，一股酸水猛地冲到了嗓子眼里。
    表链吸附着皮肤，秘密麻麻的线和各种血管黏连在一起，白歆只要扯动腕表，就能听到断裂的毛细血管发出划破蛛网的声音，只感觉是她自己把叶新的皮肤给撕开了。叶新猛地吐涌出了一口鲜血，其它地方的血液也好像流得更快了。白歆感觉到叶新的手背冰凉，肤色也开始变得煞白。
    “小墨！”白歆吓得立刻将腕表的锁扣重新按上，再看向叶新，血液几乎已经铺满了他的整个脸庞。
    “呕——”
    血腥味冲进白歆的鼻孔里，即使她再执着地强行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呕吐了一地。随着如雨般的冷汗流下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脑袋也变得也来越空，她要被血液吓得虚脱了……
    “小墨……”她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叶新的衣角，想从地上爬起来，呕吐物却让她的脚下一滑，膝盖又磕在地上。
    很疼，却让白歆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冰凉的汗水，尽量不去看叶新脸上的血液，“小墨！快醒过来……你不是说签订了契约之后，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听到我的呼唤吗……我命令你，快醒过来……”
    白歆有气无力地推着叶新的胳膊，后者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还回来吧！一切都还回来吧！你这只碍事的黑猫！”我面目狰狞地瞪着眼睛，双手死死地抓着叶新的肩膀，他周身散发的黑色烟雾通通都被我吸进了嘴里，我宛如恶鬼一般神志不清地自言自语着，“每次我都输在不够狠心！这一次，我绝对要赢！我会赢你的宗瑜！呵呵哈哈……等着瞧吧……”
    我看见叶新的瞳孔正在一点点扩散，却始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异界白鞍，不仅把三岁当成了一颗棋子，就连下一世的自己，也不放过……
    丧心病狂的家伙，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不是上一世的我。
    我也不是下一世的你。
    我就是我自己！

 第八十九章 该回家了

    腕表脱落在地上，叶新幻化成猫形的三岁，趴在满是血液的沙发上奄奄一息。
    梦墨用黑伞指向远方，大声喊道“前面就是菲尔澈大陆的最后一道屏障，混沌之崖！”
    我击出了最后一拳，那白色的烟雾终于没再重新汇聚，而是渐渐消散。
    吸食了叶新的灵魂之后，我变得更加强大。
    毁掉了记忆数据之后，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中，再次出现了那颗被劈成两半的陨石，中间漂浮着“继续游戏”的字样。我望着文字下方出现的传送门，缓缓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可是。
    该你解答的问题，要多加思考。
    让你承受的悲剧，要学会预知。
    帮你成长的道理，要尽快懂得。
    害你难愈的病痛，要积极治疗。
    给你天生的差距，要拼命追赶。
    说你痴心的梦想，要不懈努力。
    若你不舍的离别，要尝试挽留。
    是你欠下的债务，要勇于面对。
    白歆抱着黑色的猫咪，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梦墨带着众人冲进了混沌之崖。
    躺亡灵龙爪下的我，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巨剑。
    “开门！快开门！”白歆焦急地拍打着宠物医院的玻璃门，屋内笼子里的两只大狗开始乱吠，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仍在仰着头憨憨大睡。当白歆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戴着clorisna时，便立刻转身离开，寻找下一家宠物医院。
    梦墨站住脚，身后的列队也停止了前进。
    所有人都望着远处巨大无比的亡灵龙。
    那不可一世的亡灵龙——此时也正望着他们。
    “团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岳皑握紧了手中的龙枪，“开战吗？”
    “不……”梦墨望着远处的亡灵龙，缓缓地说“接下来——要等。”
    我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要等。
    等东风。
    亡灵龙并不知道我已经复活了，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远处的那些人身上。
    白歆突然停下来，望着站在十字路口的男人，呆若木鸡地喃喃道“爸爸……”
    二叔对着白歆伸出了手，说“歆歆，该回家了。”
    白歆抬头望着红灯下的数字，一时间有些走神。
    5
    4
    3
    2
    1
    “开战！！！！”梦墨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跟着她朝亡灵龙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夜空划过一道蓝色的光束，直奔亡灵龙而去，
    我化成一道白色的光束，瞬间来到了亡灵龙的眼前。
    白歆怀里的黑猫完全失去了生机。
    亡灵龙如太阳般的双眼瞪得更加巨大，它看着我，尚未来得及开口，右眼便迸射出千万道光芒，它痛苦地嘶吼着，凄惨的咆哮声音耳欲聋。
    趁着机会，我的身形一闪，将巨剑刺入了它的左眼。
    头顶的温度突然变得炽热，我根本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是它召唤了陨石雨。
    赶来的梦墨一跃而起，将悲鸣伞撑开朝空中扔去，形成了遮天般的半透明屏障。
    亡灵龙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两脚正要离地，蓝色的光束猛地撞在了亡灵龙的右脚上——带着白狐面具的家伙手持太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开了亡灵龙的整个脚面。
    与此同时，岳皑也将龙胆枪刺进了亡灵龙的左脚，穿透过去的龙枪插进了地面的土壤里。
    “嗷——”亡灵龙痛苦地咆哮着，嘴里喷射出一道汹涌的火焰。
    “大黄，上！”
    听到了岳皑的命令，火山狼王直朝那火焰扑上去，在半空中跑动的身体竟然改变了火焰的方向，宛如火龙一般转了个弯，撞在了亡灵龙心脏位置的胸膛。
    火山狼王撕咬着亡灵龙胸膛上焦黑的皮肉。
    就在这时，我割裂了亡灵龙的头颅，漫天下坠的陨石雨突然消失不见。
    “成功了！！”梦墨大喊着，“趁现在！”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朝亡灵龙发起了进攻。
    “大黄让开！”
    火山狼王撕咬下最后一块肉，从亡灵龙的胸膛上跳开。
    肋骨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亡灵龙跳动着的心脏。
    许灼凉、岳皑、梦墨和我，四人几乎同时闪现到亡灵龙的胸前，将各自的武器猛地扔了过去……
    仿佛进入了静止，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只有变成大猩猩的郑郝在发呆的时候，无意识地又锤了亡灵龙的胸口一拳。
    亡灵龙的身体宛如木炭般碎裂，从胸口四散，干巴巴的皮肉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碎成灰烬。
    密密麻麻的电线，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巨大的clorisna的总服务器上，而此时，那些电线正在一根根的漏电断开。
    “这是怎么回事！”宗瑜等着蓝色的双瞳大吼着，“徐苒苒！快点过来！徐苒苒！”
    当他意识到徐苒苒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一直以来，服务器的维护工作都是由徐苒苒负责。
    他立刻走出房间，推开了对面的房门，巨大的萤幕上正在播放着亡灵龙化成灰烬的画面。
    “白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异界？？！”宗瑜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所有技术人员，立刻来总服务器这里！！”
    他大吼着，急忙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古堡二楼的房间里。
    伽丽洛为苏饴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苏饴抓住了手腕，“化成猫型，陪着我……”
    “是，主人。”
    “这个李木子，可真会使唤人……”门外传来叶梓的抱怨声。
    玉佩上刻着“s”的字样，佟婉晴看了一会，将它扔在桌子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米卡斯修摇了摇头，“那个巫师的能力很强，我和伽丽洛两个人也只能和他打一个平手，只有这个玉佩是交战的时候，他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这包也太沉了吧！”叶梓拎着背包走进石屋，将背包扔在地上，回身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你小心点，这里装得可都是宝贝。”李木子蹲下身拉开背包，“我记得师父给过我一本书，上面有那个符咒的画法，
    只要泡进水里喝掉，就能忘掉自己所爱的人。”
    “婉晴，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叶梓低头望着李木子的背包。
    “既然伽丽洛支持，苏饴自己也同意了，那咱们只要帮忙就好。”佟婉晴盯着桌上的玉佩，“况且李木子画不画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你别小瞧人啊！”李木子将各种物件和书籍都掏出来，“奇怪，哪去了呢？”
    “等等！”叶梓突然喊道，她蹲下身子，从李木子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浅粉色的礼物盒，盒子上面还有一朵粉红色的永生蝴蝶兰，哪怕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物件挤压，却像刚摘下来的花朵一样鲜艳美丽。
    “这是什么？”
    “这……我师父送给我的礼物啊！”
    “你师父送你这么粉嫩的东西？”
    “呃……过年的时候，我们俩都不会玩游戏，然后他图个喜庆，就送我了这么个东西，不能打开的，里面是一个式神，我现在还没有练成血瞳，也没办法办法收服它。”
    叶梓半信半疑地盯着李木子的双眼，“真的么？”
    “真的啊。”李木子继续翻着自己的背包，“你快来帮我找找那本书。”
    叶梓正要将盒子放下，恍惚中却看到了花瓣上的文字，但那文字转瞬即逝，似乎是灯光的问题，只有直射的角度才能看清。叶梓皱了下眉，走到灯光下面。
    花瓣上的文字变得极其清晰我叫徐苒苒，请记住我。
    啪嗒。
    礼物盒掉在了地上。

 第九十章 学会演戏

    李木子停止了翻包的动作，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百慕论坛上发的照片是真的，都是真的……”叶梓本想立刻离开，但她走到石门前，又转身回到桌旁坐下，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佟婉晴去捡起礼物盒，在灯光下也看到了永生花瓣上的文字。
    米卡斯修走过去，看见了文字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扭头看向仿佛陷入静止的李木子。
    “李木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佟婉晴拿着礼物盒的手在颤抖，但她并没有发火，反而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克制言语。
    “是这样的，有一次，徐苒苒给我发短信，约我到美食街附近的那个胡同口见面……”
    李木子话未说完，叶梓就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胡乱地摇晃着，“我曹尼枚的李木子！你废什么话，不是会做忘情水吗？！先给我做一碗！”
    “你别冲动叶梓，听木子兄弟把话说完。”米卡斯修上前将她拉开。
    “我不听！谁要听他们俩怎么见面约会的！！”叶梓大喊着，被米卡斯修拉开的同时，指甲也在李木子脖子上留了好几道血印，“你放开我米卡斯修！你当初不是以恶魔的信誉担保吗？佟婉晴！你让他放开我！！”
    “够了！！”李木子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木子！！”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叶梓，她挣脱开米卡斯修，伸手朝李木子挥过去，“你还来脾气了是吧？！”
    叭！
    李木子抓住了她的手腕，“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叶梓想往回收手，可一股巨大的力道让她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问你话呢。”
    “你……你先松手……弄疼我了……”叶梓的声音突然间小了许多，当面前这个男人真发起火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平时都是他让着她，并不是真的打不过她。
    “事到如今，我只能实话实说，反正白哥已经死了，世界又成了这个样子……”
    李木子松开手，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2044年1月27日，晚743。
    热闹的美食街上熙熙攘攘，女生将臭豆腐强塞进男生的嘴里。
    ……
    “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啊叶梓。”李木子大大咧咧地说，“朋友之前需要相互联系，要不是白哥换了手机号码，我真想马上就告诉他我已经可以灌篮了呢。”
    “你会灌篮。”叶梓翻了个白眼，“你会劈叉吗？低调点行不行啊……”
    与此同时，李木子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瞥了眼如果想救白鞍，半小时之内，一个人来这里，别告诉任何人。点击查看定位
    “嘿嘿。”李木子挠了挠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我突然心情不好了，你要陪我喝酒。”
    “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叶梓，每次喝完酒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李木子满心都想着短信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如果说出过分的话，叶梓一定会生气得离开吧？“而且你没发现，最近你好像有些胖了吗？”
    结果，李木子被叶梓夹着带进了酒吧，在酒吧里，李木子一直都心不在焉，四处张望着，他看见棚顶的那块半透明玻璃，想起了曾经跟白鞍和苏饴来到过这里。
    到底是谁发来的短信？难道和异界有关系吗……李木子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离他所在的酒吧并不是很远，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个胡同口？！
    “520块钱一杯小姐，这个数字代表着浓浓的爱意，有许多情侣都会为了心爱的另一半点着杯酒的。”
    “噢，520……一杯。”叶梓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木子，却见他正抬头四处张望着，就像故意装作没听见一样。
    直到叶梓生气地离开，李木子立刻趁机会跑出了酒吧。
    ……
    李木子跑到胡同口，见一个女生在哪里靠墙站着。
    “徐苒苒？短信是你发的？”
    “看来没白给你送水啊，居然还记得我。”
    “叶梓跟我提起过你，高一5班，宗瑜的女朋友……”李木子缓缓皱下眉头，“白哥他们在哪？如果是恶作剧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白鞍会死！我没在开玩笑。”
    李木子站住脚，回身道“你说什么？他现在在哪？！”
    “他此时还很安全，但是，马上他就要回到这个城市，卷入真正的战斗之中，三个月以后，他为了救你们，会死掉！”
    “三个月以后？你在说什么？你也是异界的人吗？”李木子上下打量着徐苒苒，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白鞍是不是总会想起一些事情？脑海中总是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画面？”
    李木子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这个徐苒苒到底是好是坏。
    “你不用怀疑我，我跟他的情况差不多，而且我马上就要死了。”徐苒苒将礼物盒塞到李木子手里，“这个胡同是电子监视的盲点，只能靠人为眼线监视，所以咱们只要小声说话神域是听不到的。但是，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不能让神域过多怀疑，我每次都去看你的球赛，为的就是今天。”
    “什么意思？这跟看我的球赛有什么关系。”
    “不能让宗瑜发现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也不能直接和白鞍接触，那样太明显了。”徐苒苒强拉着李木子往胡同的深处走了几步，“没时间解释太多，他们要拍照了，快抱住我！”
    “不行！”
    “你还想救白鞍吗？”徐苒苒说着，已经扑在了李木子的怀里，“不能让他们怀疑咱们见面的真正目的，不然所有人都会死的。我给你的盒子，要在4月29号凌晨的时候打开。虽然电子监视是有漏洞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学我，也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要小心别吐露这件事情。回去以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管对谁，都不要开口提这件事情。听着，李木子，这不是个人灾难，而是世界灾难，你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会死的，就在今晚，我说的话马上就会得到验证。”徐苒苒推开李木子，突然哭着给了他一巴掌，大喊道“我到底比叶梓差在哪里！”
    李木子捂着脸，正有点发蒙，只听徐苒苒低声说“你现在离开这里，想办法把盒子留住。再说一遍，在4月29号凌晨的时候打开，你现在知道的太少，千万别像我这样利用电子监视的漏洞冒险，想和神域对抗，第一步就要学会演戏。李木子，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不是个人灾难，而是世界灾难。“
    “你别说了！”李木子大吼道，“你以为我不爱你吗？可是……我更爱叶梓，对不起，礼物我收下了，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说完，李木子转身往胡同外走去，留下徐苒苒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如果鬼魂来取她的性命，她一定要演成特别恐惧的样子才行。
    “想和神域对抗，第一步就要学会演戏。”徐苒苒的脑海中，仍然回荡着白鞍在虚无空间时所说的话……

 第九十一章 如何克制

    “别叫我师父，你还没有进行正式的拜师仪式。”
    “好的师父，盒子就先放你这里，我得赶快回酒吧，被叶梓发现我就死定了。”李木子匆忙往门外走。
    “等等！”仓田一目看着桌上的礼物盒，缓缓端起茶杯，“想当年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暗恋过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她唱歌特别好听，就像……”
    “师父！等下次我再听你讲啊！”李木子想要开门，却死活都拽不开。
    “你这小子，跟师父怎么没大没小的？”仓田一目将茶杯按在桌上，“你以为我跟谁都讲这些事儿吗？”
    李木子走到桌前，将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师父我就这么多了，况且我还没正式拜师呢，就是寄存个东西而已，拜托拜托。”
    “我是管你要钱吗？没正式收徒我可能管你要钱吗？”仓田一目边瞪眼说着，边按下机关打开了房门，“你给我出去！”
    “好嘞师父，有空了我就过来看你！”李木子飞也似的跑出了门。
    仓田一目见他走远了，将桌上的钱一张张捋在手里，“就这点钱，还泡妞呢。
    ……
    李木子跑回到酒吧，找了半天，终于在舞池中发现了叶梓的身影。他灵机一动，挤进人堆里把叶梓拽出来。
    “你干什么啊李木子？”叶梓甩开他的手。
    “你能不能别总是突然消失，就像那天在胡同口似的，多少让人着急啊！”周围的音乐声很大，李木子只能大喊着，“就算走你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出去找了那么半天，结果你却在这跳舞！”
    叶梓看着他，一副有火说不出的受气包表情……
    “我要喝酒！”
    “别喝酒了，喝忘情水吧，反正书都找到了。”李木子将那本书翻开，“我现在就做出来，你和苏饴一人一碗！”
    “你！”叶梓委屈地撇着嘴，回身道，“婉晴，你看他！他让我喝忘情水，他不爱我了！”
    “他逗你玩呢，哪舍得啊。好了好了，桌上还有果汁，你先冷静下嗷。”佟婉晴拥抱着叶梓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看向正画符咒的李木子，说“李木子，别闹了！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李木子扔下毛笔，倒也是给个台阶就下。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李木子站起身，“当晚徐苒苒确实死了，可是白哥的死完全打破了徐苒苒的预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你就不敢打开了？”佟婉晴将礼物盒上的花朵扯下来，“咱们现在到处抓面具人，不就是摆明了向神域宣战，逼着他们露出真面目，你还怕什么监视？”
    “也不是不敢，我觉得还是小心点为好。那次不是用通灵板问白哥问题吗？我本来想问他这个事来着，结果后来叶梓给我强行拉走了，再后来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叶梓拍了下桌子，“你赖我干什么啊？！当时的情况苏饴肯定要跟白哥单独说话啊！”
    “我啥时候赖你了！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么？再说本来也就是这么回事。”
    “李木子！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稍微服点软你就蹬鼻子上脸是不是？说一句你就顶一句！”
    “我凭啥不能顶？你又不是我妈！”
    “别吵了！”佟婉晴厌烦地吼了一声，将扁平的长方体放在桌上，“米卡斯修，来看看这是什么。”
    “是，小主人。”米卡斯修在桌旁坐下来，“像是21世纪初的软盘，计算机中最早使用的可移动存储介质。”
    他拿到手里看了看，继续说“可是材质上又和软盘不太一样，恕在下见识浅薄，实在认不出这个东西。”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宗瑜大吼道，“要是什么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还要你们做什么？！”
    带着面具的家伙们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怪不得徐苒苒敢毁掉记忆数据的备份，原来还有一份在那帮小屁孩手里。”宗瑜背着手来回踱步，他突然停下来，冲他们喊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这种事还用问我吗？去杀了他们，把备份取回来！”
    “主神，他们有恶魔、人类、妖怪和阴阳师，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克制，这阵子已经损失了不少成员，咱们那时候复制出的阴阳师都快被他们杀光了。”
    “靠！”宗瑜一脚将旁边的书柜给踹倒，书籍和漫画散落了一地，“你们这一代克隆体是不是猪脑子？！他们人多你们非得一个个上？不能组团去进攻吗？”
    “我们也尝试过。”站在最前面的面具人低声道，“结果那十个阴阳师全军覆没，他们实在太厉害了！”
    宗瑜发了会呆，回过神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白鞍他们已经把亡灵龙给杀了，你们这些智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几个面具人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
    宗瑜没说话，睁着蓝色的双眼径直朝门外走去，身后的面具人尽数倒在了地上。
    二叔走近白歆的房间，瞥了眼地上的餐具和牛排，将一盘饺子放在床边的小方桌上，“白歆，爸爸给你现包的饺子，来吃点吧。”
    白歆抱着黑色的猫咪坐在床上，看都没看，直接伸手将盘子推到了地上。
    “你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小墨。”
    “它已经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被你们神域给害死的。”白歆摸着黑猫的脑袋，喃喃道，“爸爸是坏人，白歆不想当坏人。”
    “哎——”二叔叹了口气，“白歆，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情你都能不理解，这很正常，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明白了。”白歆从床上跳下来，“我已经长大了。”
    二叔挡在白歆的面前，“你想干什么去？”
    “去给小墨买糖，然后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所有的布局和摆设都和你的房间一模一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歆瞥了眼墙角，并没有小墨的猫窝，但她并没有提这件事，而是说“爸爸也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宗瑜突然推门进来，说“二叔，你出来一下，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好好待着！”二叔说了声，便立刻跟着宗瑜走出了房间，“主神，什么事？”
    白歆抱着黑猫，怎么也听不清房门外切切查查的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没一会，房门突然被二叔给打开了。
    “你要干什么！”
    二叔也不说话，只抓白歆的后衣领，将她拎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英雄！英雄！

    周围的好多东西都在消逝。
    许多人，都在脑海中的画面里出现过。
    甚至有一些，是我比较喜欢的角色。就像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而我只在最后一幕参与其中。
    头顶飞过类似蝙蝠的生物，此时已经简化成了方块拼凑的像素。
    而这些像素，也在分解掉落，化成虚无。
    除了少数的一些人。
    “他们都去哪了？”我问。
    “这个世界正在消逝。”梦墨用手掌触碰着结界屏障，“白哥，终于可以回家了。所有人。”
    “所有人……”我望着正在变成像素的那些团员，“可许多人都变得很奇怪。”
    “他们属于这个世界……说实话，我的心里有许多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期待。”梦墨回身看着地上正在变成像素的黑伞，“白哥，你真的成功了……谢谢你。”
    “谢谢你白鞍！你是我们的救世主！是我们的英雄！英雄！英雄……”保留实体的人们齐声大喊着。
    “看见了吗？！！他就是我们的神！！！！”
    我看向不远处的山坡，少女正流泪望着我，她的身后，站着无数生活在菲尔澈大陆的人们，他们朝我跑过来，口中大喊着英雄、神和救世主一类的词语。
    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和高中时并不一样。
    这一次，我真正的付出了努力，费劲了心思。从我决定开始面对一切的那刻起，就幻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是我没想到，一切都还算顺利，这辉煌的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看来信任你是对的，兄弟。”许灼凉缓缓将白狐面具摘下来，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
    而岳皑，他和身旁的火山狼王一样。很不幸，也成了像素，身子正在分解掉落。
    “岳皑……”
    我和苏饴在异界的孩子。
    就这样望着他，和我长得真的很像。
    但毕竟，他是在异界下生的，是游戏里的孩子……
    想着想着，我的突然心脏一紧，就像针扎般刺痛。
    “白哥！你怎么了？”
    最后听到的，是梦墨紧张的询问。
    “哥哥……快醒醒！哥哥！”
    熟悉的声音。
    是白歆。
    经历了这么多……
    如果是场梦，我还不想醒来，许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明明是异界只是游戏，我却从消逝的岳皑身上，感受到了血缘的亲近，那种悲痛的感觉，难以名状。
    可是……
    白歆又何尝不是呢？
    “眼泪……哥哥，你已经醒了对不对！快睁开眼睛！你快睁开！！”
    是她。
    我可爱的妹妹。
    在我的房间里。
    “白歆，说了多少次，不要进我的房间。”我翻了个身，偷偷擦试着自己流出的眼泪。
    “对不起哥哥，是白歆没有保护好你……下辈子，白歆一定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瞎矫情个什么劲。
    “做哥哥的，应该保护妹妹才对啊……”我将眼泪抹净，“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那不是梦。”
    这个声音……
    我猛地坐起身，扭头看去，见二叔正拎着一瓶酒，站在我房间的门口。
    “二叔……”我死死地抓着被单，强忍着所有的愤怒和思念，“如果那不是梦，就说明，你和神域是一伙的。”
    “不，只能说明，有各别几世的我，和神域一伙。”二叔依着门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异界的我，也尽力了，这辈子，轮也轮到站在宗瑜这一边。白鞍，神域已经认输了。你们俩，各退一步吧。”
    他的话实在是令人神经紧绷，我看向窗外，是没有任何景色的白色，就像用白纸将窗子糊上了。
    “这不是家里。”我皱着眉头说，“我这是在哪？”
    “心境类似梦境，可又有本质的区别。”宗瑜用干毛巾擦拭着白歆额头上的汗水，“只是苦了我这可怜的妹妹，才这么小，就要掺和这些事情。”
    原本干瘪的心脏，此时正飘浮在神域的实验室里，生机勃勃地跳动着，心脏上链接了密密麻麻的电线，其中有几根连接着白歆和二叔的太阳穴。
    实验室里布置了许多病床，但现在只有两张床上躺着人，就是白歆和二叔。
    “这孩子的身体能承受住吗？”狄伶儿蹙眉看着不远处的监视器白歆正爬到床上抱住了她的哥哥。
    “身体上倒是能承受住，只会留下感应激素的所带来的后遗症而已，但是灵魂能不能回得来……就要看白鞍如何选择了。”宗瑜看着白歆怀里抱着的黑猫尸体，缓缓扬起了嘴角。
    “我也很好奇，他到底会如何选择。”狄玲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2044年4月27日，“还有两天时间。”
    “他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为了保住现世的信念。”宗瑜的双手正颤抖着，毛巾也从手里脱落到地上——他在兴奋，“这局棋真的很精彩，可他在即将胜利的时候，下错了一步……现在看来，还是我的胜率更大一些。”
    “是么？”狄玲儿朝门外走去，“我倒是觉得，白鞍现在真正的敌人，是他自己。”
    嘭！
    关门声。
    “说得没错……”宗瑜望着病床上躺着的白歆，眼眶有些发红。
    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而此时，泪水却滴到了白歆的脸上。
    二叔在现世生下的孩子。
    她可爱，懂事，又很善良……
    可她始终没能拯救自己心爱的猫。
    宗瑜想起自己像白歆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人小鬼大，为了自己所相信的正义，哪怕豁出性命，也想要对抗世间的邪恶。
    他流着眼泪，抚摸着白歆的额头，看向监视器里正抱着白鞍痛哭的白歆，宗瑜喃喃道“别再自责了妹妹，这不怪你啊……所有的一切……要怪，就只能怪我和白鞍。不！凭什么，要怪我们呢……凭什么……”
    宗瑜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明明没必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白鞍，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幼稚！”
    “主神，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几个随时可以动身，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狄玲儿推开门。
    宗瑜迅速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回头看见了狄玲儿，她的身后，还有几个人……
    “去吧。”宗瑜直起身，“和古堡的那些孩子们好好谈谈，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如果那些孩子们始终不肯帮忙的话……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你说呢警官？”
    张圣藤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会帮忙的。”站在狄玲儿身后的仓田一目说，“毕竟现世才是他们的家。”
    宗瑜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说“拜托你们了。”
    “应该做的。”仓田一目说，“虽然我很不赞同你的一些做法，但你毕竟……”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吧。”狄玲儿打断他的话，边走边说，“时间不多，咱们得尽快赶到古堡。”
    “他们都还好吗？”我抚摸着白歆的头发，她似乎很累很累，或许怀念这失去已久的安全感……她躺在我的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古堡里的那些人……都厉害的很呢，米卡斯修建了个石屋，他们到处捉捕神域的人，想要找到穿过天笼屏障的办法。”二叔喝了口酒，“就是苏饴，你把她伤得不轻，就像异界的狄伶儿。”
    我沉默了一会，说“或许是我毁了记忆数据的原因吧……我不知道，总之，感谢宗瑜没杀他们。”
    “宗瑜是实在腾不出时间，古堡那边刚引起他的注意，你这边就把异界闹翻了天……厉害啊小鞍，看来异界时的我，没有看错你。说实在的，我希望你能赢一次，因为宗瑜，没有你这么固执。”
    “腾不出时间……那些s成员呢？他们的办事效率似乎很高。”我想起了在寒鸦墓地时，单凭一个s成员，就夺走了我的心脏，米卡斯修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不一样了。”二叔拎着酒瓶，“宗瑜他和你一样，最讨厌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你这一招提前死亡，等于是改变了原有的下棋套路，根本就不属于你的行事风格。弄得他完全慌了神志，甚至办出了一些傻事，比如徐苒苒的事情……他脑袋里的总控制器越来越压抑，那些克隆体的智商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低。”
    “任何人都会犯错……完美无缺的家伙，只出现在那些脑残的电影和小说里。”我在心里感到庆幸，苏饴没事，大家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不得不说，你的那些伙伴，很厉害。”二叔微笑地望着我，“他们三人一组出去抓捕，恶魔、阴阳师、妖怪，虽然没有巫师，但是也能足够克制神域派出去的成员，类似石头剪子布，就算少了一项，只要计划周全，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s成员的智商还越来越低。”

 第九十三章 前来和谈

    “苏饴嫂子，你可得想好了。”
    “你又忘了，我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苏饴端起那碗泡着符咒的水，正要喝下去，石屋的火化炉突然发出炸裂般的声响，火焰呼地一声冲到了棚顶，众人正在反应的时候，狄伶儿猛地从火焰里窜出去，瞬间来到石门前，撕下了符咒。她的另一只手正要按下按钮，却被突然现身的伽丽洛抓住了手腕。
    “李木子！”叶梓喊了一声，李木子立刻冲过去，将一张新符咒贴到了石门上。
    狄伶儿的食指距离按钮只有半寸的距离，她不甘心地看着伽丽洛，缓缓皱下了眉头。
    “惊讶么？”伽丽洛仰起下巴，“猫对移动的东西最为敏感，更何况，我可是神猫伽丽洛。”
    “狄伶儿，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正缺个巫师做突破屏障的试验品。”米卡斯修变出绳子，扔给了李木子。
    狄伶儿的另一手猛然生出火焰，正要攻击伽丽洛，却只感觉手臂发麻，再一看，火焰竟是硬生生地熄灭了。
    伽丽洛望着狄伶儿熄灭火焰的手心，扬起嘴角说“想干嘛呀？火巫。”
    话音未落，伽丽洛突然神色凛冽，掌中猛然生出寒冰，顺着狄伶儿的两只手腕急速生长，将她完全包裹了起来，就像给她穿上了一副坚冰所铸的盔甲。
    李木子拿着绳子跑过来，看着被冻得结结实实的狄伶儿，只感觉无从下手。
    “不用了，我们七分殿的能力完全克制火属性，她跑不了。”
    佟婉晴拿起榨汁机旁的水果刀，一步步走到狄伶儿身前，“多管闲事的火巫，你那么喜欢眼睛，我现在就给你一只！”
    说罢，佟婉晴将刀尖对准了狄伶儿的右眼。
    “不要！”苏饴大声制止道。
    刀尖在狄伶儿的眼皮上停下来，满头冷汗的狄伶儿直哆嗦，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婉晴，别伤害她……求你了。”苏饴看到狄伶儿，只感觉自己在情感上的遭遇和她同病相怜，实在是不忍心看见她再受伤害。
    “为什么？她当初可是想杀了米卡斯修！”佟婉晴并没有把刀放下，“她要是不来找茬，我也不会去报复她，可她偏偏非要自己送上门来！”
    佟婉晴正要用力扎下去，只听狄伶儿紧闭着双眼大喊道“佟婉晴！你的父母就在门外！我是代表神域前来和谈的！”
    刀尖将眼皮扎出了血，却又缓缓放了下来，“你说什么……”
    “你和苏饴的父母都在门外！我们是代表神域前来和谈的！”
    “你代表神域？你是神域的人？”伽丽洛上下打量着她。
    “徐苒苒给李木子的东西，是她的记忆数据。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神域监视，还需要我过多证明什么吗？”狄伶儿的红唇正在渐渐褪色，“神域若是铁了心要杀你们，这座石屋根本就抵挡不住。”
    “伽丽洛，把能力收回。”
    “等等！”佟婉晴突然道，“苏饴，这很有可能是神域的阴谋。”
    “伽丽洛，你愣着干什么？我命令你！”
    “苏饴！”佟婉晴大声喊道，“这件事应该大家一起商量，别忘了咱们是一个团队！”
    “是啊苏饴，万一真的有危险呢？”叶梓也立刻劝说道。
    狄伶儿身上的寒冰已经开始脱落，苏饴想了想，说“抱歉各位，刚才是我固执己见了。这件事的确应该大家商量一下，我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毁了整个团队的理智。”
    话音未落，伽丽洛的手掌拍到狄伶儿的肩膀上，寒冰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狄伶儿喊道，“苏饴！你和伽丽洛都属于七分殿，身为公主，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苏饴站住脚，“伽丽洛，把她的嘴也封上。”
    就在这时，石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女儿！女儿？你在里面吗？听得到吗？是妈妈。”
    佟婉晴握紧了双拳，就像没听到一样，在桌旁坐下。
    “宝贝女儿，快把门打开，你听到了吗？我知道你很讨厌自己现世的父亲，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你把门打开让他亲自给你解释。”
    “是啊女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熟悉的声音让苏饴有些动摇，但她还是和佟婉晴一样，在桌旁坐了下来。
    “李木子，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难道连我都不信了吗？”
    “是师父！”
    李木子正要离开椅子，却被叶梓一把拉了回来，“坐下！”
    “神域的残忍手段咱们每个人都见过，那些成员到处抹杀没有戴上clorisna的人们。”米卡斯修坐下来，“估计到现在为止，古堡方圆百里清醒着的活人，也只剩咱们几个了。”
    “所以神域很有可能派人来古堡进行剿灭。”佟婉晴接着说道，“那些面具人似乎在被什么给控制，这也就意味着，门外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被控制了。”
    “对，我突然想起来，白哥说我师父被当成了实验品，当时咱们还不知道那个神秘组织就是神域。”
    “可能是白鞍死掉的缘故，神域觉得已经没有了对手，于是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媒体上曝光自己的身份。”苏饴盯着桌上的那碗忘情水，“和异界时一样，它们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记住‘神域’这个名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梓分析着说，“神域既然抓走了门外的那些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了他们呢？更何况，门外的那些人都向着神域说话，我感觉这件事情肯定有诈。”
    “可是狄伶儿说的没错，如果神域真想杀掉咱们，这座石屋是抵挡不了的。”苏饴看向石门，“如果大家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就在门里跟门外的人谈谈，问问神域谈和的条件是什么，同时也确认一下门外人的身份。”
    佟婉晴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苏饴，总觉得她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不一样。
    “我同意苏饴的决定。”
    “我也同意。”
    李木子正要去开门，却听到叶梓说“我不同意。敌人就是敌人，不管对方说什么咱们都不能信任。谁知道神域控制别人思想的办法是不是通过交谈，万一咱们和门外的人对话以后，变得和他们一样了怎么办？凡是跟神域沾边的人，咱们都不能信任。”
    “叶梓！”佟婉晴厉声叫了她的名字，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叶梓的话明显是在针对苏饴和伽丽洛。
    “你什么意思啊？这些天所有人都在出力，我和米卡斯修需要得到各自主人的命令，请问叶梓大小姐，你在这个团队里有什么作用？就会榨个果汁而已，你凭什么怀疑我和主人？”
    “别这么说，每次搜寻尸体的工作都是由叶梓负责。”苏饴说道，“咱们可以继续商量，没必要破坏朋友之间的感情。”
    “没关系。现在不是讲朋友感情的时候，做错了决断，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死。”叶梓看向苏饴，“你是神域的七公主，又从一开始就偏袒狄伶儿，朋友归朋友，这件事上我实在是没办法信任你。咱们应该杀了狄伶儿，从密道逃出去，让米卡斯修建立一个新的据点，这才是最安全的办法。和门外的那些人交谈，很容易由于曾经的信任而失去理智。”
    “那就投票。”苏饴冷静地说，“采取匿名的方式，让米卡斯修来公布最终结果。”

 第九十四章 世界末日

    加上米卡斯修的投票，一共六票，五票支持苏饴，还有一票不用想也知道是叶梓投给自己的。
    米卡斯修瞥了眼李木子，说道“一共六票，四票支持苏饴，两票支持叶梓。”
    “还真有人支持叶梓啊？”李木子作死般地说。
    “别装了木子兄弟，那笔迹一看就是你写的。”米卡斯修故意说。
    “算你有良心。”叶梓并没有显得很失落，“愿赌服输，就听苏饴的吧。”
    在这种时刻，李木子能放弃自己的选择去跟随叶梓，这让她确定了自己内心中的某些想法，但她并不知道是米卡斯修在帮李木子开脱。
    米卡斯修轻舒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叶梓和李木子两人大吵大闹的场面。
    伽丽洛看了眼被冰冻住的狄伶儿，走到石门旁喊道“你们就在门外说吧，神域到底想怎么和谈？”
    “很简单。小鞍，只要你就此罢手，不再管异界的事情。神域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你和宗瑜按照自己的想法拯救各自的世界，谁也不要再干涉对方。”
    二叔挡在我的身前，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出去的办法，只要离开这个房间，我就能重新回到异界。
    “就此罢手？异界已经被我给毁灭了。”我撇了眼躺在床上的白歆，“所有被clorisna控制的人都会在现世苏醒过来。我在异界时的战团名字叫暗夜苏醒，或许就是在暗示这一天的到来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哎——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啊！小鞍，你真的不该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二叔叹了口气，“异界是一个游戏没错，那里生存着许多被clorisna控制的玩家也没错，但是，你在异界所拯救的人们，并不属于现世，而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混乱的信息让我皱下了眉头，“二叔，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鞍，你知道4月29日是什么日子吗？”
    “我的生日？”
    “没错，同时……”二叔闭上了双眼，说“也是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我震惊地望着他，“在我十八周岁生日的时候？糟了，今天是多少号！”
    “别激动，距离现世的世界末日还有两天时间。”二叔将空酒瓶放在地上，“要想弄清楚我所说的话，首先，你要知道什么是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这个词我在和苏饴看电影的时候见到过，大概是说在人类生存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相同的世界。”
    “差不多就是这样。”二叔抱着双臂，“在同一时刻，还存在着另一个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干着不同的事情。你可以暂时理解为，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已经发生了世界末日，那些生活在游戏世界里的人们，本体都在发生过末日的世界戴着clorisina腕表。”
    “这……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并不是生活在现世的人，而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并且那个世界已经发生过世界末日了吗？”
    “没错。人类在一开始发现平行世界的时候，其它平行世界也属于被陨石雨毁灭的状态。直到……”二叔的呼吸开始不太平稳，他看着我，始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直到什么？”我追问道。
    “直到你发现了时间线的秘密，创造出时间法则！原本‘只能垂直穿越到另一平行世界’的真理被完全打破了，你发现了可以斜线穿越的方法，并且还完全成功了。这就好像，有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万有引力是错的一样……”
    二叔说的话完全超出了我所掌握的知识水平。
    “类似于穿越到过去吗？”
    “你就暂时这么理解吧。”
    听二叔的语气，他似乎不太愿意继续去讲这方面的相关知识，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掌握了目前最重要的信息——两天之后，就是现世的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是神域造成的么？”我问。
    “荒唐！”二叔竟然开始有些愤怒，他低吼道，“陨石雨！陨石雨！知道为什么亡灵龙会召唤陨石雨吗？那是神域在告诉所有人如果从异界中醒来的话，就要面临那个被陨石雨毁灭掉的世界，只有废墟和一望无际的荒漠，大片的地面寸草不生！而你白鞍，偏偏要让大家醒过来！”
    “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神域为所有人创造了新世界，一个可以离开末日世界的游戏世界！”
    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脑海中回荡着叶新的话，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和亡灵龙决斗的真正意义。
    固执的我，想让所有处在末日世界中的人们，去面对已经遍体鳞伤的世界，面对真实。而不是选择酣睡，在游戏世界里逃避重建家园的责任……
    “我明白了，宗瑜抹去了所有游戏玩家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在异界土生土长的人，这样他们就不会去想念那个自己曾经所生活着的世界。怪不得，风很像，阳光很像……可那些都毕竟不是真的。”我握紧了拳头，这一点，我很赞同异界的自己，“他们就应该醒过来去面对末日世界！”
    “凭什么？！”二叔吼道，“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不见得所有人都觉得正确！异界的人们现在觉得自己获得了自由，但是当他们真正离开了异界、完全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之后，一定会恨死你的！小鞍，你到底在图些什么！你真是太固执了！”
    二叔，不是我固执。
    世界末日……
    地球被陨石雨砸得千疮百孔。
    而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戴上了可以进入游戏世界的腕表，熟睡了过去。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
    所有幸存者，都选择了逃避责任！
    活在梦中，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既然乘坐了诺亚方舟幸存下来，就该担负起重建世界的责任不是吗？
    暂时的逃避，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这代价，将会是种族的完全灭亡……
    如果一直以来，我的执念始终都是这件事情。
    那么。
    我真的后悔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
    “二叔，从一开始，我就是那个世界的人对吧？既然是我让他们苏醒过来的，那我就一定要担起这个责任。”
    “你怎么承担？！靠你一个人，难道能重建整个世界吗？荒唐！”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二叔否定我的神情，一股悲痛钻入了我的内心，“怪不得，异界的我会一个人坐在黑暗森林，任凭大雨倾斜淋湿自己。可是二叔，你真的错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梦墨的面容，她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带我走进了那片美丽的桃花源……
    我看着二叔，缓缓地说“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希望。到底是我固执，还是其他的人固执？苏醒的暗夜就是光明，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连尝试都不去尝试。逃避能够解决本质的问题吗？！二叔，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哪怕只有一个人觉得我是对的，我也会绝对会将这信念坚持到底。”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二叔给我泼了冷水，“那现世呢？你就打算这样撒手不管了么？”
    还有两天，现世也将经历那场毁灭世界的陨石雨……
    突然想起来，我在现世里已经死了，身体破成了碎片，无法复活。
    可是就算活着，我又能做什么呢？异界那些人的欢呼和呐喊声，让我产生了自己真是个英雄的错觉……但实际上，我只是做了一些决定和选择而已，上辈子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能力也是继承他的，为了能够让异界中的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他不惜……伤害下一世的自己。
    “二叔，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现世的这场陨石雨吗？”

 第九十五章 天笼屏障

    “没有。”二叔的答复很干脆，“想要拯救现世，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依靠神域的天笼屏障……”
    这世间评定善恶是非好坏的标准。
    真的只是你以为吗？
    还是说，所有人都以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你觉得我嫉妒白鞍，又说我没有人类的情感。
    可是徐苒苒，我对你的爱，从未变过。
    即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爱我。
    我还记得第一世的你说过，如果真爱的话，就该希望你过得幸福。
    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没有听进去你说的话。就像强迫现世中的人们进入clorisna一样。
    禁锢、束缚、甚至恐惧……你总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但你知道吗？
    就算我不强迫现世中的人，他们迟早也会躲到游戏世界中去的，和那个经历过末日的世界一样。
    其实任何世界，任何时间，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还要爱你。
    但悲哀就在于，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感动而去爱上另外一个人。
    只有缺少了什么，才会想着去要。
    就像——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宗瑜出现了笔误，他合上了厚重的笔记本，将钢笔扣上揣进口袋里。
    “主神，任务完成，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狄伶儿走进来。
    “都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苏饴站在门口。
    她的身后，是古堡的所有成员。
    “他们不会死的。”二叔将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小鞍，只要你不再去管异界的事情，所有人都不会死。天笼屏障会保护现世免受陨石雨的侵害，度过了4月29日之后，一切都将恢复现世原本的样子，神域也会离开现世。”
    “如果我执意要管异界的事呢？”
    “你过你敢，神域就会收回天笼屏障。”
    我听着二叔的话，只感觉脊背发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一直都在看着床上躺着的白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说“好，我不管异界的事情，但是神域一定要信守承诺。”
    古堡的所有人都躺在了主核心脏周围的病床上，狄伶儿走到苏饴身前，正要将连着电线的芯片贴在苏饴的太阳穴上。
    “等等！”宗瑜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白鞍好像同意了……”
    “同意了？！”苏饴立刻坐起身，下床跑去看监视器，“他愿意放弃异界了？”
    米卡斯修来到监视器旁，见二叔给了白鞍一粒胶囊。
    “那是什么？”米卡斯修皱下了眉头。
    “别紧张，只是会让他在自己的心境里熟睡过去而已。”宗瑜解释道，“反正到了4月29日他总要去虚无空间报道的，别忘了，现世的白鞍已经死了。”
    “但是如果他走出心境，就可以通过游戏世界，在另一个平行里醒过来。”李木子走过来，“白哥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要放弃这一世的生命。”
    “是的，就这一世。”宗瑜瞥了李木子，“别担心，他还是可以重生的，只不过是从零开始。”
    “白鞍……”苏饴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又想起之前通灵板的事情，“你真的，能放弃梦墨吗？”
    “哥哥！”白歆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就像是刚刚逃脱了梦魇，“不要吃！千万不要吃下去！”
    胶囊就在我的嘴边，手臂突然停了下来。
    二叔瞪着白歆，阴沉着脸说“歆歆，来之前你不是已经跟爸爸说好了吗？要帮助爸爸一起劝哥哥别在管其它世界的事情。”
    白歆没有理他，继续对我说“哥哥，神域在欺骗你，如果你吃下了胶囊，就会立刻魂飞魄散，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于愔姐姐也救不了你！”
    “你个小孩子在胡说些什么！”二叔愤怒地喊道，“你哥哥已经死了，让他安安稳稳的投胎重新做人比什么都强，他服下胶囊，只会昏睡两天而已，醒了之后就能在虚无空间里进行重生！”
    “哥哥，你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就剩下这一世的记忆，其中包括你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画面。但是你已经没有任何记忆数据的备份了不是吗？”白歆爬到床边，拽住了我的衣袖，“这也就代表着，如果你转世重生的话，除非于愔姐姐帮你存下这一世的记忆，不然你就永远也无法再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
    “白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二叔惊愕地看着她，“没理由的……你是我在这一世生下的孩子，不可能拥有其他的记忆。”
    “二叔，这些事不是你跟她说的吗？”
    “我没跟她说这些！”二叔突然间有些慌张，“小鞍，不管怎么样，只有神域的天笼屏障能拯救现世！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哥哥！魂飞魄散和重生是有本质区别的！吃下‘噬魂’之后，你的灵魂就会完全破灭，再没有任何重生的机会和可能了！”白歆使劲向下扯着我的手臂，“你好好想想，如果神域真的会信守承诺，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在心境中熟睡过去呢？在这里清醒着呆上两天不也一样吗？反正死期一到，于愔姐姐就会过来把你带走！”
    “白歆！”二叔面目狰狞地瞪着她，“你到底还想不想救那只猫？！再敢胡说八道，它永远都无法复活！”
    猫！！！！
    三岁……
    如果我放弃异界的话，三岁的死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哥哥！快扔掉那个胶囊，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被解决的办法！！”白歆拼命地大喊着，“世界末日不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吗？！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拯救现世的办法！已经到手的胜利，千万不要拱手让出去啊！！”
    话音未落，白歆突然间消失不见。
    “这个坏事的妹妹，不知道她跟白鞍说了些什么，白鞍的选择开始动摇了！”宗瑜扯下白歆太阳穴上的电线，回过头说“苏饴，你们赶快去心境里阻止白鞍离开，不然的话，神域现在就收回天笼屏障！”
    “那就收回好了。”白歆从床上坐起身，“哥哥一定会有办法拯救这个世界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你妥协。”
    “白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宗瑜将她怀里的黑猫夺走，拎着那猫的尸体对她说，“你不想让这只猫复活了么？”
    白歆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古堡众人。
    “我相信哥哥，你们呢？”

 第九十六章 回来就好

    胶囊掉落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手里的开天巨剑。
    “在我的心境里，没有任何人是我的对手。”我将巨剑指向二叔，“让开。”
    “小鞍，你不会忍心对我动手的。”
    话音未落，锋利的剑刃将二叔劈散成了虚无。
    正要离开的时候，苏饴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神域的套路吗？想利用我对现世的所有不舍，将我困在自己的心境中。
    我们俩四目相对，她说“我不在乎世界末日。”
    我说“我知道……时间不多了，苏饴，让开。”
    “为什么……明明勾过小指的。”苏饴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到地面上，我捂着胸口，似乎心脏被什么给灼伤了，就像针扎一样疼痛。
    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当她就要扑倒我的怀里时，我却一把推开了她，朝门外走去。
    “白鞍！我会喝下忘情水的！”她冲我喊，“如果你非走不可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忘了你！”
    “你的选择是对的。”
    睁开双眼，是梦墨精致的五官，若说姿色，她不差苏饴分毫。但截然不同的是，她没有让我忍不住上去亲吻的冲动，更多的，是一种亲切。
    和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膝枕，她的双手正抚摸着我的脸庞。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并不令人陌生，看来游戏世界已经完全被分解殆尽了，就像入场空间一样。
    “我一直都不懂，异界的自己到底对你是种什么感觉。”我睁眼望着她，“现在我懂了。”
    她的眼皮缓缓沉下来，低头看着我，说“嗯，回来就好。”
    我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她的小腹。
    抽泣，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而梦墨，并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也没有询问我为什么伤心难过。她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我渐渐停歇下来。
    她说“白哥，该回家了。”
    我抹了抹眼泪，缓缓坐起身，“梦墨，我……”
    “没关系的，不必道歉。”她就像知道我想说什么一样，“就像我看过你爱我的样子，你不爱我了我也能一目了然。”
    对不起梦墨，我和他，始终没办法融为一体。
    所有异界的记忆，都像场电影。
    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视角真的不同。
    “后来的你，一直都在努力爱我，但是好像没法爱上了。”她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令人心疼，“从你去了七分殿之后。”
    是他，他去了七分殿……
    可我望着梦墨的背影，却没法说出任何推脱的借口。
    她在传送门的旁边站住脚，回头对我说“白哥，不想一起回去吗？”
    我立刻跑过去，在她即将迈进去的时候，扯住了她的衣袖，“等等。”
    她看着我，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憋着笑意，就好像看透了一切，又不想戳穿的样子。
    那个瞬间，我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我说“你觉得你幼稚吗？”
    “不幼稚。”她说的斩钉截铁。
    “那你觉得我幼稚吗？”
    “有时候幼稚。”她的笑容终于展露在脸上，说完便拉着我，一步迈进了传送门。
    生命很脆弱。
    自私、敏感，
    又容易孤单。
    苏饴从病床上坐起身，扯下了太阳穴上的电线。
    米卡斯修躺在她身旁的地面上，浑身上下仍流动着蓝色的电流。
    “ga。”宗瑜动了动脖子，“白鞍放弃了你们。”
    “米卡斯修！”李木子掏出符咒，“可恶，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蓝色电流直朝他的面门窜过去。
    嘭！！
    与黑色的电流相撞，在李木子的身前炸开，耳朵嗡嗡作响，却保留下来了性命。
    白歆一步步走过去，“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妹妹，你想阻拦我么？”宗瑜歪头看着她，“看来你真该好好学学神域的规矩了。”
    “你别捣乱！”二叔冲上来想把白歆抱走，却被她一掌击飞了出去。
    墙面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可以看到另一个房间，浸泡在巨大容器里的未知生物。
    “嫂子，我哥哥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白歆的周身上围绕着黑色的电流，“你先带大家离开神域！”
    “这小姑娘好厉害……”叶梓扯着李木子的衣袖，“咱们快走吧？”
    佟婉晴搀扶起米卡斯修，看向坐在床上的苏饴，说“苏饴！走不走？”
    苏饴望着不远处的小女孩，此时正在用黑色的电流和宗瑜做对抗，就像一根蓝黑各半的光柱。
    “我相信哥哥，你们呢？”
    “伽丽洛！去帮忙！”
    话音未落，二叔从墙面的空洞中窜出来，挡在了伽丽洛的身前，“主神，我来解决他们，你不要伤害白歆！”
    宗瑜皱下眉头，手掌由于长时间释放电流已经变得焦黑，“妹妹，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就算继承了神域的血统，也没理由强大到这种地步。”
    “我只有一个哥哥。”白歆向前走了一步，竟然迫使宗瑜后退了一步。
    “我可爱的小主人。”米卡斯修虚弱地说，“恶魔只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佟婉晴点点头，命令道“米卡斯修，帮大家战胜神域！”
    米卡斯修的神色立刻恢复了生机，他面带微笑地说“遵命，我可爱的小主人。”
    “真是个狂傲的命令。”狄伶儿朝他们走过去，手中生出了一团火焰，“区区恶魔而已。”
    “对不住了伶儿。”仓田一目缓缓摘下了头上的绷带，将血瞳露在了外面，“看来大家要各自选择阵营了。出来吧，式神·茨木童子！”
    “太酷了师父！我也想学！”
    李木子兴奋的喊声回荡在室内，然而……
    仓田一目的身前，没有出现任何式神。
    狄伶儿手上的火焰，也突然消失，她诧异地看向伽丽洛，发现她并没有使用限制火焰的寒冰能力。
    就连白歆和宗瑜之间对抗的电流，也像突然断电了一样化为乌有。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只能听到墙面空洞的隔壁实验室里，浸泡在巨大容器里的未知生物拍打玻璃面的声音。
    漂浮在人们头顶的主核心脏，“啪嗒”一声掉落到地上，干瘪又毫无生机，电线的末端自动从心脏上脱落下来，跳跃着星星点点的电光。

 第九十七章 静态力场

    “主神，静态力场已经部署完毕。”房间里陆陆续续跑进技术人员，他们手里拿着针管、手术刀、和一些临时找来的棍棒，将古堡成员团团围住。
    宗瑜一把揪住白歆的衣领，接过身旁技术人员递来的手术刀，将刀抵在白歆的脖颈上挟持了她。
    “那样的战斗会毁掉神域的。”宗瑜缓缓扬起嘴角，“让咱们来玩点人类的游戏，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还有个人质当筹码。”
    “主神！不管怎么样，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她！”二叔紧张地伸出手臂。
    “二叔，她坏了太多事，你知道神域的规矩。”宗瑜手中的刀刃缓缓划破了白歆脖颈的皮肤，血液已经开始渗透出来，“等咱们掌控了这个世界，你可以有很多孩子……”
    嘭！
    一声枪响。
    宗瑜的肩头瞬间出现了一个空洞，手术刀也脱落到地上，白歆立刻趁机会跑开。
    “我这个不起眼的警察始终都被忽视。”张圣藤端着手枪一步步靠近宗瑜，“可是人类的游戏规则，不止双拳难敌四手，还有刀剑难胜枪口。”
    说罢，张圣藤的枪口已经抵在了宗瑜的脑袋上。
    “不要！！”白歆大声制止道，“别杀他！”
    张圣藤看向梦墨，“小姑娘，你应该是我们这一伙的人吧？”
    “不能杀他！他的脑中有clorisna的总控制器，现世的人们还没有清醒过来，如果他死掉的话，所有带着腕表的人类都会瞬间大脑死亡！”
    “啧啧啧。”宗瑜扬起了嘴角，“我这妹妹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反正全世界都进入了梦境，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大不了所有人都一起死！”张圣藤的手枪怼歪了宗瑜的脑袋，钩在扳机上的食指也进入了紧绷的状态。
    “别！！”宗瑜大吼着，额头上缓缓流下了冷汗，这个瞬间，他真的害怕了，“我放你们离开这里，千万不要杀我！”
    “带着他走！”白歆将脖子上的纱布打了个结，走到宗瑜脚下捡起了地上的手术刀，“所有人都跟着我走。神域的人，全部老实呆在这里，有一个敢跟上来，你们主神的脑袋立刻就会开花。”
    “走！”张圣藤用枪威胁着宗瑜。
    技术人员们乖乖地让开了一条去路，古堡众人走出去，跟在了白歆的身后。
    昏暗狭长的走廊里，七扭八歪地躺着尸体，每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白色的面具。
    “是那些面具人。”叶梓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面，迈过一具尸体，说，“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呢，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摧毁了异界，当他离开异界之后，异界的clorisna总服务器便会完全失效，这些面具人，都是从末日世界穿越过来的。”
    “这你就错了，刚来到现世的时候，我只带过来了几个亲信而已，这些战斗人员大部分都是克隆体。”宗瑜为自己开脱道，“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狠心，妹妹，我刚才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而已，其实就算白鞍做出了另一个选择，我也不会忍心杀你们的。”
    “是么？”白歆头也不回地走着，“古堡的哥哥姐姐们刚到这里，你就让战斗成员们暗中埋伏，只要白鞍服下了‘噬魂’胶囊，所有人都会瞬间被抹杀掉。”
    “卧槽！这也太毒了吧？”叶梓忍不住爆了粗口。
    “无毒不丈夫。”宗瑜没再继续辩解，“既然我这聪明的妹妹什么都知道，那我就不再多费口舌了。呵呵，被个六岁大小女孩给逼到了绝境么……难得不用思考那么多事情，还感觉挺轻松的。”
    “闭嘴！”张圣藤狠狠地踹了宗瑜一脚，“哪这么多废话！”
    “白歆，我记得出口好像是在那边。”苏饴回头望着，“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虽然现在不能使用能力，但并不妨碍他脑中的总控制器继续运转和发出命令，此时的那些技术人员一定都在忙着解除静态力场。”白歆继续朝前走着，“就算咱们在力场解除之前离开了神域，宗瑜也会立刻追杀出来。”
    “哎——怎么会呢妹妹，我已经放弃抵抗了，况且你们现在不出去，难道还要在神域住下不成？”宗瑜没心没肺地笑着，“这倒也是个办法，毕竟我们神域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
    “笑吧。”白歆站住脚，脸上多了些许阴霾，“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宗瑜愣了愣，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子，双腿瞬间有些发软。
    “妹妹！白……白歆，你想干什么？”
    “开门。”白歆冷冷地说。
    宗瑜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并没有听话。
    白歆皱下了眉头，大喊了一声，“把他上身的衣服脱下来！”
    “啥？脱衣服？”
    要不是李木子确认了一下，其他人也以为使自己听错了。
    “你们要想活命的话就快点，一旦静态力场解除，我可不保证能打得过他。”
    李木子和米卡斯修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上前将宗瑜的上身给扒光了。
    白歆抬头盯着宗瑜的双眼，又一次冷声道“开门！”
    “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和白鞍以前的关系很好的，我们俩一起被二叔抚养长大，我记得……”
    “让他跪下！”白歆大吼着打断了宗瑜的话。
    张圣藤一脚揣在了宗瑜膝盖后面的腘窝上。
    宗瑜跪下之后，胸膛正与白歆的视线平齐。
    白歆缓缓举起了手术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在这里，还是进去，你自己选。”
    “进！进！进去！我这就开门！”宗瑜的双眼立刻泛出了蓝色，房门吱吱呀呀地自动打开了。
    “带他进来！”白歆率先走了进去，“必须要将他体内的主核心脏取出来，不然他几世积攒下的能力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房门被关上了，门上的牌子写着无菌手术室。
    “取出心脏的话，他不会死掉么？”张圣藤望着被李木子和米卡斯修，一头一尾按在床上的宗瑜。
    “不会的，他的躯体早就不是什么人类了，只要大脑不受到损害，他就能活下去。”白歆从右侧爬到了床上，“二位姐姐，帮忙按住他的左臂。”
    佟婉晴和叶梓正要上前，却又听到白歆说“不用了。警察叔叔，麻烦您朝他的左肩再开一枪。”
    “白歆！你……嘶——”
    只听到连续的几声枪响，宗瑜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我是人造人，但也能感受到疼痛啊！”
    张圣藤从腰间又拿出一个弹夹，“子弹有的是，四肢都废掉，这样就安全多了。”
    李木子和米卡斯修松开了手。
    “很好。”白歆将手术刀对准了宗瑜的胸膛。
    “等等！”佟婉晴握着拳头说，“白歆，让米卡斯修来做吧，你……你只是个小孩子，这种残忍的事情……”
    “别紧张姐姐。”白歆微微扬起了嘴角，“我已经长大了。”
    锋利的手术刀就像割豆腐一样进入了宗瑜的皮肤里，即使叶梓和苏饴在古堡中处理了不少尸体，但这样的场景却还是让她们不约而同地背过了身。
    佟婉晴蹙着眉头，盯着看了一会。当白歆掀开那块皮肤，将连着血管和电线的心脏用手硬生生地掏出来时，佟婉晴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也立即背过了身去……
    米卡斯修望着灯光下的白歆，她正用双手捧着宗瑜血肉黏连的心脏，脸上露出了满足地笑容，两颗小虎牙也露在了外面。
    “天呐……这孩子，就像个小恶魔似的。”
    “不。”李木子站在米卡斯修身旁，颤抖着手臂说，“她就像个鬼娃……”

 第九十八章 不可思议

    “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是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我想睁开双眼，但眼皮就像被什么给黏住了似的。
    “它能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并人类呼吸所必要的氧气，远比你口袋里的金钱重要得多。”
    是女人的烟嗓，然后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女人似乎正吐着烟雾，“说白了，我正在做亏本生意，为了可以填饱肚子。”
    “空气是免费的，虽然我不会买这个东西，但是出于好心我还是要告诉你，它只是一朵破花而已。”
    关门声。
    女人端着那盆花朵，正要放回展示柜里，却发现躺在床上的我，正睁着双眼看她。
    啪嗒！
    花盆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白……白哥！”女人扔掉手里的香烟，踉跄地走到了床边，“你真的醒了……”
    我望着女人的面容，差不多三十几岁，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她。
    难道……
    “你是梦墨么？”
    “梦墨是谁？嗷对！一定是你在游戏世界里认识的吧？”女人表现得有些兴奋，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割断了捆绑着我的绳子，“你能动吗？能坐起来吗？快试试！”
    我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只有左臂可以抬起来，手腕上还戴着一只腕表，“这就是clorisna吧？”
    “嗯！”女人手忙脚乱地帮我打开了腕表的扣子，“试试看能不能摘下来。”
    就像普通的手表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摘了下来。
    强涌出的泪水染湿了女人的眼眶。
    “天呐，你真的醒过来了……”
    我看着女人的相貌，越看越觉得熟悉，“我……是不是认识你？”
    女人楞了一下，又露出了笑容，“是啊，认识……或许真的是老了吧，你都认不出我来了。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有点伤心啊……”
    她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脖子也可以略微活动了，似乎是身体的机能正在渐渐恢复。
    “抱歉，可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吧。”我看向花店的玻璃窗外，时而有疾风席卷着飞沙飘过，时而又仿佛静止，几缕夕阳的光线照耀进屋子里。
    “我是叶梓，白哥，你还记得我吗？高一联谊的篝火晚会上，我还跳过舞呢。”
    “叶梓！！”我的上半身激动地离开床面，却又沉重地落回去，“你是叶梓！！天呐……你真的是叶梓。”
    我看着她的容貌，和那个年轻时的叶梓……真的是她，我刚才实在是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
    二叔在我的心境中提到过，现世类似于过去，而我此时所在的末日世界，类似于未来。
    叶梓老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叶梓回身从柜台上拿起一面镜子，另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喃喃着，“我觉得，自己和年轻时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啊？”
    正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了，背着弓箭的健壮男人走了进来，他将脖子上挂着的死蛇扯下来扔到地上，“他们去极北地区抢水了，这几天咱们两个轮流换班，你先回古堡休息去吧……这花盆怎么碎了？”
    “我打碎的。”叶梓弯腰将地上的香烟捡起来，长长的烟灰落到地上，但她还是对着烟屁股猛吸了一口。
    “你打碎的，还挺有理。都说了多少次，店里尽量不要吸烟，这些花草可都是濒临灭绝的植物。”男人背着弓箭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当他和我对视的时候，脚下突然打滑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向叶梓，“我没看错吧？！白哥他……”
    “醒了。”叶梓吐着烟雾说。
    我用手臂支撑着，虚弱地坐起身。
    男人的头发很长，一缕缕地弯曲着黏在一起，有的偶尔还会遮盖住他的眼睛。
    似乎很久没有洗过了似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有些沙尘就像卡进了他左脸的那道刀疤里扣不出来了一样。
    下身穿着迷彩的军工裤，上身干脆光着，只绑了一条皮带，连着他背后的弓箭。但最复杂的就是他的腰间，各种刀具和皮盒挂在腰带上。
    完全不一样。
    可即使是这个样子，我也能认出他来。
    “你……是木子么？”
    “白哥！哈哈哈哈哈！”李木子激动地朝我扑过来抱住了我，“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我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架子都要被他给弄碎了。
    “你小心点，他现在的身子可虚着呢。”叶梓站在一旁提醒道。
    “对！是虚，很久以前他的身子就虚。”李木子松开我，回身捡起了地上死蛇递到我面前，“白哥，你快补补！”
    我低头看着他手里捧着的死蛇，又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让我吃？
    “吃啊！你睡傻了？这可是好东西！”说着，他猛地咬了一口，扯下蛇肉，在嘴里硬生生地猛嚼着，又把蛇扔到了我的腿上，就像哄孩子一样对我说，“快吃吧！很好吃的！”
    “我……不太饿。”才刚说完，我的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强烈而又迟来的饥饿感让我的双眼有些发昏。
    一时间晕头转向，我望着身前那条被咬下一口的死蛇，在模糊地视线中失去了理智、
    我一把拽过那条死蛇，就像疯了似的用牙撕扯。
    咀嚼、吞咽，血液湿润着干涩的食道……这好像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这就对了，吃吧！”李木子兴奋地望着我。
    “他可真是饿坏了啊。”叶梓也微笑地看着我。
    而我在疯狂地生吃着这条死蛇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这两个人，正时不时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两个正在望着我空无一物的手掌发呆。
    “还有吗？”我恬不知耻地说，“感觉突然间好饿……”
    两个人回过神来，都没有说话。
    李木子捡起地上的弓箭，“我出去一下。”
    “你给我回来！”叶梓一把拽出他，挡在他的身前，“你疯了吧？马上就天就黑了！”
    “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不行！”叶梓看了下我，压低声音对李木子说，“你现在出去，非但找不到食物，还会遇到梦游者，老实在这呆着，要不然就回古堡睡觉，哪也不许去！”
    李木子回头瞥了我一眼，也压低声音对叶梓说“白哥刚醒过来，他现在饿了，我得去给他找点吃的，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
    “试个屁的试！”叶梓用双手猛地将他推回来，对我说道，“白鞍，可能你还不清楚现在世界的状况，那条蛇是我们所有人这几天的口粮，已经被你给吃掉了。如果李木子现在出去的话，就要冒着生命危险。”
    “叶梓！你怎么能这样？白哥还不是为了咱们才戴上了腕表！”
    “我就这样。”叶梓回身走了几步，将店门完全锁死，“咱们先带着他回古堡，明早再出去找东西吃。”
    “白哥，我背你回去。”李木子走到床边。
    “不用了，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尝试着自己下床，虽然有些头晕，但还勉强能站得住，缓了一会，就能微微地迈开步子，“对不起啊木子，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食物这么稀缺。”
    “只要你醒过来，就比什么都强。”李木子搀扶着我，来到了花店的后门，叶梓解开了卷帘门旁的密码锁，那门自动便收了上去。
    卷帘门的后面，竟然还有一道石门。
    叶梓又按了另一个密码，石门缓缓上升，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桌，周围摆放着几把木制的椅子。
    幽暗的灯光，不远处的大火炉里，没有任何燃料和火焰。
    “白哥，你还记得这个石屋吗？”李木子看向墙壁上的挂着的照片，“说起来，这石屋还是米卡斯修一个人建造出来的。”
    我仔细观看着墙壁上的照片，大家一起站在古堡的大门前，就像是全家福一样，还有几个人我并不认识。
    “这个黑色燕尾服的就是米卡斯修……对了！你们为什么不让米卡斯修变出食物呢？难道他在这个世界里不是恶魔吗？”
    “看来你真的忘记了许多事情啊。陨石雨之后，全世界都陷入了静态力场，所有特殊的能力都无法使用了。”李木子指着照片，“你看，那个时候你还拿着巨剑呢。”
    “只是塑料的模型而已。”叶梓倚靠着墙壁，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真的也有，大家废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用钢铁给你造的，但是你也拿不动啊。白费功夫，我记得当时还是苏饴非要帮你打造出……”
    “叶梓！”李木子生气地打断她，“你能不能别总提以前的那些事情！”
    “是你带他看照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是帮他回忆一下过去，你老讽刺白哥干什么！”
    “我哪讽刺他了？不是想起来就说了吗？就准你自己说话，石屋是你建的吗？搞笑！”
    “木子，叶梓，你俩就不要吵了。”我最后多看了几眼照片上搂着我脖子的苏饴，对他们说，“毕竟都是老夫老妻了，大家互相忍让一点，何必总是争吵。”
    “噗，老夫老妻？”叶梓将烟头弹进火炉里，“白哥，我俩十几年前就分手了啊，这事你也忘了？”
    “分手了？！”我只感觉一个霹雳猛击了下来，当我不得不和苏饴分开时，我最羡慕的一对情侣就是叶梓和木子，偶尔吵吵闹闹很正常，毕竟他们可以一直都在一起。当我在末日世界中苏醒，看到他们俩还在对方身旁时，既羡慕又心酸，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可是他们却……
    “你们两曾经的关系那么好，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第九十九章 猫的双眼

    两个人都没跟我说他们分手的原因，叶梓从火炉里捡起几根未点燃的火把。李木子走到火炉旁，掀开了一块地毯，地毯下有密道的暗门。
    “古堡的门窗都被封死了。”叶梓顺着台阶走下去，“想进入古堡只能通过这条密道。”
    李木子搀扶着我跟在后面，昏暗的地道里极其阴冷。
    “在坚持一会白哥，马上就到了。”
    在木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又经过了好几个交叉路口，叶梓手上的火把已经快用尽了。
    “木子，这个密道能通向很多地方吗？”
    “嗯，其实古堡就在石屋的旁边，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故意把路线弄的比较复杂。”他在一个木梯子前站住脚，“到了。”
    说话时，叶梓已经身手矫健地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她推开头顶的盖子，低头对我们说“李木子，你把白哥背上来吧。”
    “不用。”我爬上了梯子，脑海中回荡着之前叶梓的话我们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给你打造了一把巨剑，但是你也拿不动啊。
    爬到梯子的顶端时，我已是满头大汗，叶梓伸出手，把我拉了上去。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钻进鼻子里，似曾相识的餐桌上，满是动物的骨架和发霉的烂肉，不远处的地面上有几块破烂的皮毛，墙上挂着的油画歪得就像要掉下来。
    我抬头望着，破碎的吊灯上结满了蜘蛛网。
    “这里是古堡的餐厅么？”
    “看来你还记得这里。”李木子爬上来，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白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得马上到二楼睡觉。”
    “等等！木子，你听没听说过梦墨这个人？”
    “梦墨？”李木子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
    “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提过这个名字，可能是在游戏世界呆了太长时间留下的后遗症。”叶梓往餐厅外走去，“白哥就交给你了，我先上楼休息，你们也要尽快。”
    “白哥，有事情都明天再说吧，梦游者能感应到清醒着人的气息。”木子拉着我往大厅走，“如果全部引过来的话，古堡可能会经受不住。”
    “梦游者是什么？”
    咔！！！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被木板死死封钉的大门，巨大的斧刃将木板劈出了一道缝隙，当斧子被拔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缝隙中有一只死鱼般的眼睛。
    “快上楼！”李木子强行背着我往楼上跑，推开一间房门将我摔到了脏兮兮的床上，“睡觉！”
    “我……我睡不着！木子，门外的家伙是谁？”
    “白哥！你必须要睡着，不然那些梦游者一定会弄死你的！”李木子将满是污渍的白色床单盖在了我的身上，“晚安！”
    我将床单向下拽了拽，露出自己的脸，偏头一看，他已经躺在我的旁边睡着了？！
    “喂！木子，你真睡着了吗？”
    刚说完，我便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沉重又冰冷，是朝这边走来的。
    我立刻闭上眼睛，一时间心跳如鼓。
    噗通、噗通……
    “可恶！”睁眼掀开被子，我拿起李木子的弓箭便跳下了床，“我连亡灵龙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一个拿着斧子的家伙！”
    推开门，我只感觉大脑嗡得一声，楼梯被拥挤的水泄不通，人们拿着各种武器往楼上走着，他们似乎没有意识，睁着死鱼般的双眼，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互相拥挤碰撞，前面的人被楼梯绊倒，后面的人就会踩踏过去。
    我见状立刻回到房间把门反锁，躺在李木子的旁边乖乖地盖上了白布单。
    睡觉！
    噗通、噗通……
    快睡啊，快睡着啊！
    我紧闭着双眼，死死地抓着布单，可是越想睡，大脑就越是清醒。
    咔！
    斧子劈裂门板的声音。
    我猛地掀开被子滚下床，想从窗子跳出去，却发现窗子被木板封钉得死死的。
    卧槽！为什么要封二楼的窗子？他们又不能从窗子进来！
    正想着，一把砍刀猛地劈裂了窗子的木板，在我的脑门前停下来。
    古堡周围，已经挤满了被我气息吸引过来的梦游者，他们一个踩着一个，在古堡外叠成了密密麻麻的人梯。
    回过头，房门已经被他们撞开，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后退到了墙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拎着斧子和菜刀之类的武器涌进来，一点点挪动着步子朝我靠近。
    对了！
    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腕表，想试试戴上clorisna还能不能回到那个白茫茫的空间中去。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斧刃将我的脑袋劈开，血液和脑浆混合在一起，流进了我的眼睛里。
    通！
    我倒在了地上，他们仍然没有放过我，不断地疯狂劈砍着我的身体。
    而李木子，正在一旁的床上打着呼噜，他——是真的睡着了。
    黑暗中，只有猫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一金一蓝。
    我认得。
    我……
    仍然可以思考。
    似乎还有这意识。
    难道又是像现世那样，变成了灵魂状态么……
    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里，站着一男一女。
    “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它能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并人类呼吸所必要的氧气……”
    我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正在和叶梓讨价还价。
    叶梓点燃了一根香烟……
    男人说“出于好心我还是要告诉你，它只是一朵破花而已。”
    嘭！
    他摔门而去。
    我猛地坐起身，竟是扯断了身上绑着的绳子。
    端着花盆的叶梓吓了一跳。
    花盆掉落到地上，摔得稀碎。
    我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那朵花，喃喃道“我还活着……”
    “白哥？！”叶梓扔掉手里的香烟，踉跄地走到了床边，“你……”
    她突然皱下了眉头，回身从柜台里拿出了麻绳朝我冲过来。
    “叶梓，你要干什么？！”
    听到了我的喊声，她突然停下了捆绑我的动作，愣愣地说“你是清醒着的？！”
    “我很清醒。”我皱下了眉头，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么？可是男人和叶梓讨价还价的对话，为什么会和之前一模一样……
    “白哥！”叶梓立刻将我戴着的腕表取下来，强涌出的泪水让她的眼眶突然发红，“天呐，你真的醒过来了……”

 序章 幼芽

    2044年4月29日，铺天盖地的陨石雨席卷而来，我们的家园在这场末日浩劫中受到了重创。
    幸存者们首先要面对的，是失去了亲朋好友的悲痛，其次才是生存的问题。
    许多人都接受不了现实的残酷，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这个时候，clorisna宛如救世主般降临在整个世间，它是一种极其神奇的科技智能腕表，只要带上之后动动意念，就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昏睡过去，完全进入游戏世界之中。最神奇的是，它可以补充人体每日所必要的营养，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
    虽然带着腕表的人们可以凭着意念自由醒来，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逃避现实，他们不愿醒来，也喜欢生活在游戏世界里，甚至将创造出clorisna的科技总部，称之为神域。
    他们觉得，神域的主人，就是他们的主神。
    可几个月以后，他们又开始抱怨clorisna的弊端，因为游戏世界并不能完全帮助他们逃避痛苦。
    那痛苦的根源——正是记忆。
    因此，大批的游戏玩家们集体要求神域抹除他们自身的记忆。
    神域表示无法逐个操作，若想满足他们的要求，就只能将所有的游戏玩家全部抹除记忆。
    矛盾，就是在这时才开始的。
    有一小部分人，并不是那么喜欢游戏世界，他们把clorisna当成一款游戏机，只供自己娱乐消遣，并没有把它当成未来人生的全部。即使现实世界已经千疮百孔，这小部分人也不想放弃重建家园的希望。
    我，就是这小部分人的其中之一。
    可这毕竟是个少数不得不服从多数的世界，我们这类人的抗议和挣扎，就像是杯水车薪……
    于是，我们纷纷摘下了腕表，选择完全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通过clorisna汲取营养，只能到处寻找食物来填饱肚子。
    披荆斩棘，剑及履及。
    虽然生存很难，但是我们的心中尚存希冀。毕竟粮食没了，总还有遗落下来的种子。
    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
    神域始终没有强迫过我们这些人，反而时常会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直到第一任主神逝世，一切都变了。
    第二任主神，名叫宗瑜。
    2046年6月16日，当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所有戴着腕表的人们都同时坐直了身体，他们睁着死于般的双眼，显然灵魂还没有离开游戏世界。但是他们的躯体，却开始四处寻找武器，追杀我们这些清醒着的人。
    我们把他们称之为梦游者。
    后来我们发现，除非在太阳下山之前完全入睡，不然那些梦游者总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
    本来就难以生存，夜晚又必须得睡去，失眠就几乎等于寻死……因此，我们这类人当中，又有一部分人，自愿戴上了clorisna。
    清醒的人，越来越少。
    活下去，变得越来越难。
    但我始终觉得，只要一息尚存，任何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
    总这么躲着那些梦游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既然梦游者总是逼迫我熟睡过去。
    那我偏偏要让他们全部都苏醒过来！
    经过和神域长久的斗争，我终于发现，想要摧毁clorisna。第一步，就是将游戏完全通关。
    于是我不顾身旁好友们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戴上了腕表。
    我知道，现实很残酷，早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许多人就已经选择了逃避面对当下的困难。
    其实在那个年代里，我也曾颓废过一阵子，整日和女友醉生梦死，昏沉度日。
    她的家里极其富有，我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干，最发愁的事情就是第二天要吃什么好吃的。
    订外卖、打游戏、看电影，懒在床上，无所事事、虚度光阴。
    但每一天，我都没有停止思考。
    每个夜晚，我都会进行长久的反思。
    我的躯体，和所有放弃了自己的人一样颓废。
    可我的心脏，每天每夜都在惶恐不安地跳动着。
    因为我知道世界末日的时间。
    滴答滴答。
    噗通噗通……
    近了，越来越近了……可没人相信，小时候我就努力过，当时我以为大家只不相信小孩子说的话。
    可当我长大了之后才发现，大家不相信任何他们不愿相信的事情。
    比如他们自己真的错了。
    渐渐地，我开始懒得解释。
    所有的想法也都习惯了憋在心里。
    我学会了说谎，学会了演戏，学会了装傻充愣，也学会了如何才能做到在别人眼里，做一个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人。
    然而当陨石雨如期而至时，我抬头望着火海般的天空，总觉得是自己的沉默加害了这个世界。
    有些事，明明知道是白费力气，也要尝试着去做才行。
    这个世界所剩下来的希望，就像悬崖上飘落下来的一根蜘蛛丝，飘飘荡荡，摇摆不定。当所有人都觉得抓住它是白费力气时，我伸出了手——进入游戏世界，意味着要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别说叫醒其它玩家，就连自己，也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可能我是错的，但我还是固执地戴上了腕表。
    朋友们将我捆绑在床上，以防到了夜晚时，我和其它的梦游者们一样到处游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始终都没有醒过来，但我的朋友们，并没有放弃过我。
    从来没有。
    就像在等荒芜的沙漠有一天万物复苏，明知道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颗稚嫩的幼芽，他们就会扑上去死死地护住它。
    戴上了clorisna的我，就是那颗幼芽。
    他们从未负我，我又怎能辜负他们。十几年后，我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
    就算时光荏苒，道阻且长，就算渐渐忘了当初为何出发，就算在途中不断地迷失方向，就算一次又一次失去原有的记忆。
    我想，只要我回头再看一眼末日前的世界，就定会在苏醒之后继续前行。
    总有一天，世界会回到它原本的那个样子，哪怕不能完全相同。
    但最起码。
    风很像，阳光很像，远处的山，也很像。

 第一章 青梅竹马

    我将绳子扔到地上，灵活地跳下了床。
    “白哥，你的气色怎么会这么好呢？”叶梓愣愣地看着我，“这些天确实听说有人苏醒过来，但是大多数人的身子都特别虚弱。”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感觉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我不知道，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的身子也很虚弱，可是死了一次之后，就不一样了。”
    说着，我将clorisna腕表揣进上衣的口袋里，“叶梓，你刚才说也有其他人苏醒过来了是么？”
    “嗯，我也是听买花的顾客们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得观察一阵子。”叶梓上下打量着我，“白哥，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其实我已经醒过来一次了，只不过被梦游者给砍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重新在花店里活了过来。
    “叶梓，你能告诉我梦游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他们会在晚上追杀咱们？”
    她吐出的烟雾飞到我的脸上，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你刚才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梦游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
    就在这时，李木子推开了店门，“白哥……”
    真的是李木子，和上次的经历一模一样，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死蛇。
    “白哥！你终于醒了！”他激动地将死蛇扔到地上，朝我扑过来。
    我脚下一转，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拥抱。
    李木子愣了愣，看了眼不远处的空床，又上下打量着我，“你真是白哥？这转身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年打篮球的时候。”
    我看了眼窗外，飞沙走石，夕阳的余晖把它们照的极其清晰。
    “时候不早了，咱们边走边说。”我朝花店的后门走去，“叶梓，开门的密码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花店的后门通往古堡？这明明是后来才改造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我在之前已经醒过来了一次。”
    叶梓将花店的前门锁好，“醒过来了一次？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就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也忘记了许多事情。”
    “比如说梦游者的情况？”叶梓走过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该知道的事情不记得，不该知道的事情却一清二楚。”
    我没有说话，只想起了当初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时的场景。
    “白鞍！你一定会后悔的！！”他的呐喊声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我看着叶梓按下的开门密码20431113
    “这是个日期，2043年11月13日，对吗？”
    “嗯，你还记得这天是什么日子吗？”叶梓等着卷帘门上升，又在石门旁按下了一个密码20431002
    “十月二号，是咱们高一联谊晚会的那天，也是大家第一次见面认识。”我想起了燃烧着的篝火和香喷喷的烤鱼，想起来大家欢声笑语，叶梓跳舞木子唱歌，“但是前面的十一月十三号，我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特殊日子。”
    “十一月十三号，是米卡斯修带着大家发现古堡的日子。”叶梓率先进入了石屋。
    我跟在她身后，说“古堡不是米卡斯修为佟婉晴一个人准备的么？”
    “白哥，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啊。”木子的脖子上缠绕着死蛇，他赶上来，说，“如果米卡斯修为佟婉晴一个人准备古堡，也不会把大家都召集过去开arty了。”
    “开arty？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2043年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现世才对，如果这里是未来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呢？
    “对啊，米卡斯修还讲了黑执事的故事，可能时间太长了你都忘记了吧。”
    “嗯，可能是吧。”我也没过多解释，但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个世界，并不单纯是现世的未来，虽然大致的发展方向相同，但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却别。
    我看向石壁上的那张照片，“苏饴她……现在还活着么？”
    木子和叶梓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石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深吸了一口气，明明不该问这个问题的，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强行忍住了没问，就是怕会有这样的答案。
    “她是怎么死的？难道也是被梦游者给……”我实在说不下去，紧握的双拳在不断地颤抖着。
    “不是的白哥，在你戴上腕表之后，苏饴不顾我们的反对，也戴上了clorisna。”
    “她也戴上了腕表？”说着，我突然想起来，我和苏饴的相识并不是单单在现世的学校，而是早在游戏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她是七分殿的公主。
    看来顺序应该是这样子的我在这个世界先认识了苏饴，然后我戴上了腕表，进入了游戏世界（同时苏饴也戴上了腕表进入了游戏世界），我们俩在游戏世界里失去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又在战争前夕的谈判时重新相逢了，她是神域七分殿的公主，而我是反抗神域的战士。
    后来，我们两个都在现世重生。
    再后来，我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
    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应该是这样子没错，但是逻辑上却又有些含糊不清，既然我的本体在这个世界戴上了腕表，又是怎么做到保留这个世界本体的情况下，同时又在现世拥有另一幅躯体呢？
    “我们真的尽力了！”叶梓紧张地说，“白哥，你也知道，人们在戴上了腕表之后就会熟睡过去，我们真的没有想到苏饴她会突然消失。”
    突然消失？
    “后来我们也出去寻找过很久，但始终没有发现她的下落。”李木子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不起白哥，你们俩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我能理解你现在难过的心情。”
    “青梅竹马……我和苏饴吗？”
    “白哥，你不会连这都不记得了吧？”
    我和苏饴，在这个世界里是青梅竹马么……
    看来这个平行世界真的和我当初生活的世界有很大差距，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和苏饴是在崎河市高中相遇的，那天放学我骑着自行车，正要回家，而她正被李诚纠缠，想利用我脱身。
    在小时候，我们俩根本就不认识。
    “我没事，只是需要思考。”我盯着那张照片，“这里的人都是咱们的朋友吗？”
    “是啊！大多都是高一联谊晚会上认识的，然后大家就成了兄弟姐妹。”
    看着照片上的那几张陌生的脸庞，我缓缓皱下了眉头。
    “白哥，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叶梓拉开了地洞的暗门，率先走下了台阶。
    “嗯。”我轻车熟路地跟了上去，“叶梓，你和木子分手了对么？”
    “这事你倒是记得清楚。”叶梓点燃了火把，继续向前走着，“都几辈子以前的事了。”
    “几辈子？”我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在这个世界里可以活几辈子吗？”
    “什么几辈子啊？这只是夸张的玩笑而已啊，就是很久以前的意思。”叶梓瞥了我一眼，“你好像有点神经紧张啊白哥，难道是刚苏醒过来的后遗症么？”
    “叶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还是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我舒了一口气，现在任何夸张的话我都会信以为真。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什么事算是夸张的呢？

 第二章 夜视能力

    李木子已经在我的身旁憨憨大睡，马上就要天黑了，而我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那些梦游者，就是戴上了clorisna腕表的人。我曾经进入游戏世界就是为了能把他们叫醒，难怪当我询问叶梓梦游者是什么情况时，她显得极其惊讶——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当我终于回家的时候，却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
    黑暗中，仍旧浮现着那双一金一蓝的眼睛。
    只要我合上双眼，就能在脑海中看得一清二楚。
    我曾有一只猫，名叫三岁。那双眼睛就是它的，我不会认错。
    也不知道此时的现世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看到它的双眼，就忍不住去想现世的事情，而我越是想起现世的事情，就越是无法入睡。
    咔！
    楼下传来剧烈的响声，我知道，那是梦游者劈开了封钉古堡大门的木板。想睡着是肯定来不及了，现在只能试试clorisna是否还有作用。我戴上了腕表，却无法再靠意识进入游戏世界。
    看来游戏世界已经被完全毁灭了，clorisna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我翻身下床，走过去推开了房门，见到密密麻麻的梦游者正从楼梯一步步地涌上来。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腕，每个人都戴着clorisna，难道真的是腕表在起作用么？不应该的，游戏世界已经被给我毁灭了，这些梦游者应该全部苏醒过来才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喃喃着关上门，见那一些睁着死鱼眼的梦游者已经踏着台阶走上了二楼，正拎着刀斧一步步地朝我逼近。
    我翻身一跃，直接从二楼的扶手跳到一楼大厅的地面上，稳稳着陆，看来那股自信是正确的，这次我有着矫健的身手。
    那些梦游者全部都扭头看向我，直直地朝我的方向而来，许多在二楼的梦游者都摔得血肉模糊，但他们从地面上爬起来，仍旧一步步地朝我走过来。
    我跑出大门外，夜空中只有寥落的星辰，周围漆黑一片。
    正常来说，我应该看不清前方的状况才对，但是眼睛似乎拥有了夜视能力，前方又来了一批拎着刀斧的梦游者，正在朝我一点点逼近。
    身后的那群梦游者们也从古堡里涌了出来，口中发出丧尸般的低吼。
    我曾看过一部丧尸灾难片，故事中的主角叼着香烟，用加特林扫射成片奔来的丧尸，很酷。但此时的我手无寸铁，就算拥有武器，我也不能去伤害他们，因为这些梦游者，和丧尸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还活着，还有机会醒来，他们是人，不是尸体。
    我立刻换了个方向逃跑，用胳膊遮挡着狂风夹杂的飞沙走石，脚下的地面很坚硬，并不是沙漠的质感，但总是会突然踩到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咯得脚面生疼。
    两批梦游者汇合到了一起，他们的队伍更加壮大，我回头看了一眼，就像是被某个国家的军队在追杀似的，好在他们的行军速度缓慢，没一会便被我拉开了距离。
    或许是龟兔赛跑的效应，我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发现他们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虽然这一次醒来我的身体各方面都强大了不少，但体力却还是有限的。就这样跑跑停停，那些梦游者从四面八方走入我的视线，越聚越多，浩浩荡荡。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跑进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枝干上一片叶子都没有，甚至连树皮都被人扒得干干净净。
    我靠在一棵树干上喘着粗气，发现对面树干上满是牙印，我恍惚了一下，回头看自己倚靠着树干，也能找到被人咬过的痕迹。
    抚摸着树干，有几颗牙死死地钉在了里面，在黑暗中，树干上干巴巴的血迹仍然清晰可见。我的脑海中出现了画面由于过度饥饿，一些人开始疯狂地啃食树皮，他们互相拉扯争抢，甚至自相残杀。
    正想着，只感觉左肩一阵冰凉，手臂落在了地上。剧痛就像电流一样直冲大脑，我没想到在这片树林里还有落单的梦游者，注意力都在远处的那支部队上面。
    我捂着左肩，拼命地奔跑着，温热的血液涌得满手都是，尽力保持意识的清醒，左右又钻出几个手持刀斧的梦游者。
    就像喝醉了一样，我总觉得脚下发飘，意识在不断的抽离，可现在一旦倒下，就绝对会死在这片光秃秃的树林。
    下了一个斜坡，只感觉脚下的变得有些柔软，仔细一看，地面干裂成了一块块带着裂纹的泥土。
    这里是……
    崎河市的洛江，已经完全干涸，只剩下曾经被流水淹没的河床，对岸就是崎河市，我认得远处江岸扶手的残骸。
    “白哥……”
    脑海中出现了梦墨的声音。
    “白哥！！”
    我猛地坐直身体，发现梦墨将炖鱼放在了桌上，旁边的猫窝里，趴着三岁，它正在打哈欠。
    “吃饭。”梦墨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吃着身前的烧土豆。
    我坐在她的对面，把鱼盘里的香菜挑出来，“没关系，你可以不放香菜的。”
    梦墨夹了香菜塞进嘴里，“人生就是这样，你不爱吃的东西，别人强塞给你了也没办法，谁让你贱呢，怕失去对方。”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夹了一口鱼肉，“前两天三分殿送来了血沼蛇皮，今晚上给炒了吧，女孩子吃了可以美容驻颜。”
    “呵呵。”梦墨又将一口香菜塞里了嘴里，“快别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给你的小情人留着吧。”
    “梦墨，我和苏饴真的什么都没干。”
    她眼皮都没抬，“那就给那个小姑娘留着，咱俩结婚时她来奔丧的那个。”
    “你有完没完了？”
    “没完！”梦墨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回厨房拿来了菜刀。
    我想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就像被下药似得没有力气，“梦墨……别闹。”
    “我可以不闹，但是……”她举起菜刀，突然变成了死鱼般的眼睛，大吼道，“你快醒过来！！！”
    我猛地睁开双眼，见面目狰狞的梦游者正在我面前举起了大斧。
    咔！
    斧刃砍进了土壤里，我疯了似的往崎河市的对岸奔跑。
    临近江对岸的前方，站着一个人，当我的意识再次模糊，即将要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对方几步来到了我的身前，背起我便朝着崎河市跑去……

 第三章 尸体围墙

    睁开一道缝隙，阳光好刺眼，伸手也遮挡不住。
    我的手呢……
    偏头看去，一只血淋淋的大手在我脸旁。
    猛地坐起身，梦游者们的尸体，就像砖头般叠成了墙。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到了鼻子里，我想呕吐，胃里却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全身上下，都是血。
    站起身，脚踩的地面土壤，是暗红色的。
    尸墙比我还高出一截，围城了一个圈，我在正中央，抬头看向了耀眼的阳光。
    昨夜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回放我被梦游者砍掉了一只手臂，然后便不断地奔逃，直到临近洛江的另一端岸边时，我失去了意识。
    “醒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看去，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几个梦游者尸体的背上，用干布擦拭满是血迹的细长太刀。
    我揉了揉眼睛，他模糊的脸庞再次变得清晰，手持太刀的手臂没有衣袖，虽然皮肤上沾染了一些凝固的血液，却仍然白皙细腻的像个女人。
    “许灼凉？”
    “芳草萋萋，寄我相思，人心叵测，灼凉难识。”他端详着手中细长的太刀，缓缓地说，“兄弟，你忘了我的名字。灼凉二字只是为了在游戏里掩人耳目而已。实际上我单名一个字，许。”
    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我的脑袋有些发昏，“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人？你是说梦游者么？”
    我咬牙看着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没错，就是咱们周围的这些尸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抬起眼皮，“兄弟，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手臂就是被他们砍下来的。”
    “没错，是梦游者砍下来的……可是……可是！”我左右看着四周惨不忍睹的尸墙，连条出路都没有，“他们只是被控制了而已，你怎么能忍心杀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呢？这也太残忍了！”
    “残忍？”他盯着我的双眼，“白鞍，你是认真的么？看来你真的把我给完全忘记了。”
    “并没有完全忘记，我知道你是谁，许灼凉，多亏了你的帮忙大家才能摧毁掉游戏世界。”我咬着牙说，“或许你是我的朋友，但是现在，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兄弟，你要跟我决裂？”
    “别叫我兄弟！！”我愤怒地吼着，如果不是他帮忙打败了亡灵龙，我现在就想扑过去揍他一顿！
    这种冷血动物，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到底和神域有什么区别？
    他皱下了眉头，随手用太刀朝一旁画了个十字，尸墙瞬间崩裂出一个出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静态力场，不可能再使用超出人类极限范围之外的能力。”
    “谁说这能力超出人类极限范围之外了？”他将太刀插入腰间，“你要回古堡么？”
    “嗯。”我看着他露出来的右臂，看不出一丁点的肌肉，又瘦又细，肩部的袖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等等！他的胸是鼓出来的？再看向他的脸庞，如果不是留着短发，真的就像个女人一样。
    难道说……
    “把这个带回去。”他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面包，朝我扔了过来。
    本想双手去接，却只有右手伸出去接住了面包。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面包，“食物……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他没说话。
    我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虽然真不想接受他的任何馈赠，但是想起在古堡里的叶梓和木子，我还是厚着脸皮说“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一条蛇就是几天的口粮，这个面包对他们来说一定特别重要，更何况我现在也有点饿了。
    生怕许灼凉反悔了似的，我抱着面包跑了几步，发现这里就是洛江边上，远远地都能看到对岸那片光秃秃的树林，只要原路返回，就能回到古堡。
    “毕竟在医务室睡了两节课，连谢谢也不说，最起码临走前要说老师再见吧？”
    叶新的话回荡缭绕着，当初在学校医务室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样刺耳。
    “他又不是我的老师！”我嘀咕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想要赢得别人的最终，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
    我回过头，见他正站在尸墙旁边，面无表情地朝我这边看着。
    这种人不值得被道谢！他杀了那么多人！再说我为什么要想起这些小时候的心灵鸡汤！简直幼稚死了！！
    我已经忘了，其实前前后后的时间，也只过去了半年多而已，并不是什么小时候。就在几天之前，我杀了三岁，吸食了它的灵魂。或许是为了逃避那种难以承受的愧疚，我竟感觉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
    奔跑着，狂风呼啸而过，砂石打在我的左肩上，疼得我头皮发麻。于是我将面包夹在胸前，用右手去捂住了左肩。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左肩上包裹着的，是许灼凉的衣袖……他把自己的袖子扯下来，给我包扎伤口。
    而当我再次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其实在我刚跑出来时就注意到了，尸体围墙的四周附近，还躺着许多活着的梦游者。
    他为了给我争取包扎伤口的时间，才建造了这样一座围墙，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围墙最大的作用不是遮风和防守，最主要的是，它可以掩盖活人的气息，让那些梦游者迷失追踪我们的方向。
    昨晚追赶我的梦游者，可远不止我现在看到的这些……
    梦游者在白天睡去，夜晚来临时又会醒来，我时不时瞄向地上躺着的梦游者，不自觉地又加快了步伐，得赶快回古堡商量对策才行。
    跃过江边断裂的栅栏，我顺着下坡跑进了干巴巴的洛江河床，没一会便又回到了那片光秃秃的树林。
    体力渐渐支撑不住时，我放慢了脚步，随便找了根树干倚靠着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
    咕噜噜——
    肚子如雷打般响，我看着手里的面包，忍不住舔了下干瘪的嘴唇。
    “不行，还是大家一起分享比较好。”
    我自言自语地将面包放在背后，没一会又拿出来。
    “只吃一口没问题的吧？更何况，如果我现在饿死了，那木子和叶梓就都吃不到了。”
    这样想着，我打开了面包的塑封袋，奶香味瞬间扑鼻而来，可就当我长大嘴巴的时候，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弓箭。
    “住嘴！”女子拉开弓弦，“如果你不想死的特别痛苦，就让你的嘴巴离食物远一点。”
    她穿着叶梓的衣服，手里拿的，是李木子的弓箭。
    “少女……”我瞪大了双眼，她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和在游戏世界中时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她看着我的脸，缓缓皱下了眉头。
    就在这时，树后又走出一个矮小的老太太，她拄着一根木棍，满脸干褶扭曲的皱纹，眯成缝隙的双眼就像刀子一般，“桃儿，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与任何陌生人交谈，快点动手！”
    “姥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话音未落，男人从另一棵树后走出来，他一把夺过了少女手里的弓箭，将箭矢瞄准了我的脑袋，“下次再给冯桃练手。”
    我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很熟悉，似乎从哪里见过。还没来得及回忆，只听到“嗖”的一声——脑门就像窜进了一缕冰水，意识立刻随着箭矢飞出了我的大脑……

 第四章 重新复活

    黑暗中，浮现着一金一蓝的双眼。
    “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我猛地坐起身，和男人对视着。
    脑海中，他正用弓箭瞄着我的脑袋，冷声说“下次再给冯桃练手。”
    是他！之前杀死我的那个男人！
    他皱下了眉头，指向我对叶梓说“你们家的梦游者好像醒了。”
    叶梓正要伸手去端起花盆，听到男人这样说，便回头看了过来。
    我跳下床，完全不顾叶梓的惊讶，直接快步朝男人走过去。
    嘭！
    男人被推撞在玻璃门上，“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这是家黑店？”
    我不由分说地抓住了男人的衣领，死死地瞪着他。
    “白哥！”叶梓立刻去柜台拿出了麻绳，朝我扑过来。
    那个瞬间，我拽着男人胳膊突然用力，脚下一转，和男人调换了位置，绳子不偏不倚地套在了男人身上。
    “抱歉！我只是想绑住我们家的梦游者。”叶梓有些手忙脚乱。
    “叶梓，我很清醒。”说着，我利索地抽出了叶梓腰间的匕首，“这人不是来买花的。”
    “白哥，你这是……”叶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是苏醒的后遗症么？”
    我将匕首抵在男人的喉咙上。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生怕我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本来活人就不多了，咱们更不应该自相残杀，大家要一起对抗梦游者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叶梓似乎很同意男人说的话，紧张地看着我，说“白哥，这位顾客刚刚来到花店，他不是坏人，可能你在游戏世界呆得太久认错了人，你清醒一点！”
    “我没认错，刚才就是他用弓箭杀了我。”
    “兄弟，我哪有什么弓箭啊？再说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我……”他哀求地看向叶梓，说，“老板娘……老板娘，你快帮帮我！”
    “白哥，你戴上clorisna进入了游戏世界，已经睡去了十几年，你印象中杀死你的人，可能是在游戏世界中的人，只不过和这位顾客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就在这时，少女奔跑着推开了店门，她身后的不远处，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这更让我确认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第一次的死亡不是梦境，第二次的死亡也不是梦境，只不过我又重新复活了而已。
    “不要伤害我的舅舅！”少女将两只桃子放在我的脚下，“这位大哥，我们就这么多食物，求你放了他吧。”
    老太太也哀求地抬头看着我，“小伙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放了他吧！”
    见我无动于衷，老太太又看向叶梓，“姑娘，我这外孙女原本是戴上了腕表的梦游者，我们怕她在夜间发作，就用绳子将她在家里捆了起来，日夜照料，年复一年。但就在昨天，她突然奇迹般的苏醒了。”
    叶梓瞥了我一眼，显然很相信老太太说的话，“白哥！你听见了吗？你跟这小女孩的经历差不多，也是刚刚苏醒过来，快别为难他们一家子，把刀放下！”
    我看向那老太太的眼神，丝毫看不出任何恶意，可她越是和之前不一样，我越是觉得她很可疑，之前她的眼神可是像刀子一样！
    “在我面前演戏就算了吧，你们可差得远了。”我挟持着男人退到了柜台后面，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老实交代，你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这外孙女名叫冯桃，就像她的名字，她从小就特别喜欢桃花，昨天她苏醒过来，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她舅舅听说这里有一间花店，便想买来了送给她。”老太太看向我身后的展示柜，“对，就是那种小桃花。”
    说着，她将拐杖举起来，我双眼的瞳孔瞬间骤缩，透过拐杖的黑暗的空洞，发现了里面尖锐的刚刺。
    “把拐杖放下！”我冷喝了一声，手里的匕首划破了男人脖子的皮肤。
    “不要！”老太天将拐杖仍在地上，双眼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我再问一次，你们来花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盯着那个老太太，严肃地说，“别跟我耍花招，我可是很厉害的。下一句如果不是实话，我就会划开这个家伙的脖子。”
    “好吧，小伙子，我承认我这拐杖里有些机关，但要想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怎么能没有防身的武器呢？”老太太叹了口气，突然抹起了老泪，“我们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
    我盯着老太太的双眼，她后面说的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我只知道，她在撒谎……
    “是古堡！”少女紧张地喊道，“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古堡，我舅舅来花店，是为了找到古堡的入口！”
    “桃儿，姥姥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老太太瞬间收住了泪水，显得很生气，整个脸都阴霾了下来。
    “姥姥，你再继续说下去，舅舅真的会死的。”少女看向我的双眼，“他是认真的，而且，他是真的很厉害，咱们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怎么了？”李木子推门进来，脖子上挂着一条死蛇，“白哥？！”
    “木子，你可回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梓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此时的她看到了李木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李木子皱下眉头，“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白哥怎么提前发作了？”
    我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木子，我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你身前的这个老人不是简单的角色，你小心一点。”
    李木子闻言之后，只是略微的反应了一会，便用弓箭对准了老人的脑袋。
    “木子，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人来店里买花，然后白哥突然醒了过来……”
    “你不用说了。”李木子皱着眉头，“叶梓，听白哥的就好，他现在是清醒的，我认得那个表情。”
    “今天不回古堡，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古堡的门根本就阻挡不了大批梦游者的进攻。”我将男人身上的绳子打了个死结，“先把他们绑起来，带到石屋里去，我有话要问他们。”

 第五章 九条生命

    他们被绑着坐在石屋的地面上，头顶就是那张所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
    “木子，如果晚上不睡觉，呆在石屋里安全么？”
    “安全，但是花店会被毁掉，而且第二天早上，你会出不去门。”李木子将弓箭扔在桌上。
    “什么意思？”
    “那些梦游者会根据空间密度来分析你所在位置的出入口，不管密道设计的有多复杂，他们总能来到石屋周围。”李木子在桌旁坐下来，“如果你一夜都不睡觉的话，第二天早上，出口就会被梦游者们的身体给堵死。”
    “好吧，那你和叶梓先回古堡睡觉，我还要问一些话。”我看着被绑得很结实的少女，“但愿能在太阳落山前睡着。”
    叶梓点燃了一支香烟，吐着烟雾说“白哥，你要对这女孩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只是问些话而已。”
    “什么话不能被我们听到呢？”叶梓坐在桌旁，“不用担心，今晚我趴在桌子上睡就好。”
    “叶梓。”李木子凑过去，“你是不是误会了？白哥不是那样的人。”
    “呵，男人。”叶梓的话语中似乎带着讽刺，她看向少女，问“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少女低下头，“刚满十八。”
    叶梓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道“你问啊白哥，马上就要天黑了。”
    我回过神，看来叶梓是不相信我的人品……
    我走过去问少女“你是昨天醒来的，以前都在游戏世界里，对么？”
    “是啊，我这外孙女……”
    “我没问你。”我打断老太太的话。
    “嗯，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你，咱们俩是不是在游戏世界里认识？”少女抬头看着我。
    “我叫白鞍，咱们在游戏世界里是好朋友，你在游戏世界里的名字叫少女。”
    “我只记得自己几年前进入了游戏世界……”少女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头好痛！”
    “不要强行回忆，那样会很痛苦。”我帮她把绳子解开，“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姥姥和舅舅，好吗？”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知道记忆丢失的痛苦，特别是当自己明知道有一段经历想不起来的时候，如果强逼着自己回忆，很有可能崩溃。
    “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我回过头，见木子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这里吗？”少女愣了愣。
    “嗯，时间来不及了。”
    “嘁！我去花店睡。”也不知道叶梓是怎么了，她皱着眉头，气冲冲地离开了石屋。
    我正望着石屋的大门发呆，回过头正见到少女在脱衣服。
    “少女！你在干什么？”
    我总是改不了明知故问的毛病，她显然是曲解了我的意思。
    “你不是说睡觉么？”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把衣服穿上。”我看了眼地上被绑着的男人和老太太，他们两个都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就好像受到了多大的虐待似的。
    “我的意思是，正常睡觉。”我走到李木子的对面坐下，趴在桌上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一金一蓝，猫的瞳孔……
    “我是一只猫，猫咪需要多睡觉。”
    脑海中回荡着叶新的声音，我竟突然有了些许睡意。
    “请问，我们俩在游戏世界里，是情侣吗？”
    少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睁开眼睛，见少女正趴在我的旁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不是，只是朋友。”我再次闭上了双眼，将脸换了个方向。
    “好吧。”她的声音里包裹着失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很悲痛。可我现在与你的距离很近，就觉得很安心……”
    我没有回复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坐在地上的男人呵斥道“冯桃，快点睡觉，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黑暗中，仍旧是一金一蓝，猫的双瞳。
    “你这个笨蛋，到底要白白浪费掉几次生命！”
    是三岁的声音！
    “三岁！你还活着吗？”
    “我当然活着，猫可是拥有九条命的。你吸食掉了我的灵魂，现在我剩下的生命被困在你的体内。”
    “对不起三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为了救我，你不惜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三岁的瞳孔发出了光亮，“所以我才愿意帮你偿命，不然你以为自己是怎么复活的呢？”
    猫有九条命，我早该想到的。
    难怪上次我会突然拥有夜视的能力，是三岁在帮我。
    “叶新，谢谢……”
    “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在我复活之前，多给我留住几条命。不……通过你之前的死亡，我现在已经不奢求可以多留几条命了，能留住最后一条就好，那样我就可以复活去陪着小女孩了。”
    “小女孩？是白歆吗？”
    “嗯，每早喂我糖吃的小女孩，除了梦墨姐姐，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它的话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楚，明明是我的猫才对……
    要是没有我，三岁不会遇到梦墨，更不会遇到白歆。
    “白鞍，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我异界的主人。”三岁说，“从你毁掉记忆数据的那刻起，他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去完成属于你自己的执念吧，去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要去想太多，不要在意太多。从你吸食了我的灵魂，又打败了亡灵龙之后。上辈子的债，便已经还清了。我在你的体内，能看到你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直以来，你都在担心现世的苏饴，既然你真的爱她，就想办法回去守护着她吧。”
    叶新，你说的事情，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先不说我到底有没有办法回去，就算是有！
    “这个世界的木子他们，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
    “你不是神，不能总是想着拯救所有的人。为自己活一次吧，现世的你，不是最讨厌多管闲事了么？”
    它的话，正扎了我内心最深的痛楚。
    是啊，我不是神。
    “可是三岁，现在我身处这个世界，实在无法看着木子他们每天都继续着这样的生活，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他们，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得拯救他们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让那些梦游者们彻底苏醒过来！”
    “只要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就好。”三岁并没有阻止我，“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八条命，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死了三次了。”
    “等等！八条命？不是九条命吗？”说完我便反应过来，“哦对，得给你留住最后一条性命，不然你就彻底没法复活了。”
    “你这个笨蛋，从我决定替你偿命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能留住最好，留不住我也没有办法。我说八条命的意思是，在现世时，我为了跟你解除契约，让仓田一目帮忙祭奠了我的一条生命。”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明明只死了两次而已，为什么你要说三次？”
    三岁不再说话。
    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
    我又被杀死了吗？！！
    什么时候……
    被谁……

 第六章 钱很重要

    “出于好心我还是要告诉你，它只是一朵破花而已。”
    关门声。
    我撑破绳子，缓缓坐起身。
    啪哒！
    花盆落在了地上。
    “白哥！你……”
    “啊，我醒了。”我将手腕上的腕表摘下来，偏头看着花店玻璃窗外，少女的舅舅已经远去。
    到了夜间所有人都需要睡觉，如果上次是少女杀了我，那她们也跑不出石屋。难道是少女刚刚苏醒，为了救她的姥姥和舅舅，所以一时糊涂？从现在来看，除了这个也没有其它的解释了。
    “白哥，你还好么？”
    “我没事，叶梓，我先回古堡休息，一会李木子回来了，你们就把花店关门。”说着我跳下床，直接朝后门走去。
    首先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任何事都等安全度过了今晚再说。
    “白……白哥，密码是……”
    叶梓话未说完，我已经打开了第一道大门。
    “白哥，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等明天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要赶快回古堡酝酿睡意，不然到了晚上又会引来那些梦游者。”说话间，石门也被我打开，“对了叶梓，我有句话想问你。”
    “啊……”叶梓有些发懵。
    “如果年轻的时候，你考上了大学，李木子说等你毕业了就要娶你。但是当你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结婚了，那你会恨他么？”
    “李木子他压根就不会说那种话，要是当初他有一点娶我的心思，我俩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我只是做个假设，那你就想象是你最爱的人，对你做出了承诺，然后在你毕业了想找他的时候，他突然结婚了。”
    叶梓认真地想了一会，突然气愤道“那我肯定会把他的婚礼现场闹得天翻地覆，然后拿刀剁了他！”
    “真的会这样么？”我皱眉望着她。
    过了一会，她似乎有些安静下来，叹了口气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能到了那个时候，我只会哭吧。”
    “你会恨他么？”
    “可能一开始会，但时间久了，我还是会选择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说罢，石门被我关上，我站在石屋里，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少女失忆，是她自己的选择。
    和我有关。
    拿起火把走进了密道，昏暗的光线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曾经在现世的时候，我总是会看到游戏世界的事情，就像在看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我知道男主是我自己，却始终无法与那个白鞍感同身受。
    这就好像有一个人告诉你曾经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可以开天辟地、斩妖除魔，有视频为证，视频里的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样，那就是你本人。
    但是当你走在马路上，看到飞驰而来的车辆时还是会躲开。这就是潜意识的作用，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很难通过旁观者的角度来进行体验。
    推开头顶上的暗门，我顺着梯子爬进了古堡，直接去了熟悉的二楼房间。
    或许是习惯成了自然，这一次我并没有因为黑暗中的双眼无法入睡。有着三岁双眼的注视，我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安全。
    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所有人都围坐在古堡的餐桌旁，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喜好，但是恶魔米卡斯修可以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欢声笑语，大家都很年轻，叶梓依偎在李木子的怀里，吃个早餐都不舍得分离。
    “你这个笨蛋！”
    周围的一切都瞬间消散，包括坐在我身旁的苏饴。
    取而代之的，是黑暗，和那双一金一蓝的眼睛。
    “三岁，我正做着美梦呢！”
    “又不是我打扰了你的美梦。”三岁没好气地说，“只有在你死亡复活的这段时间里，我才能与你对话。”
    “什么！我又死了？？这……这不可能啊！这次我压根就没惹事，而且很早就睡觉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看来我还是打消你能给我留住几条命的念头吧。”
    “对不起三岁，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李木子和叶梓把我给杀了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晚上很危险，你就不能不睡觉吗？”
    “不行的，那样梦游者会来砍死我的。”
    “你怕什么，生命次数越多，咱们两个灵魂的融合率就越低，你的躯体就难以使用我的能力。但是当你消耗了几次生命之后，就完全可以运用自如了。简单点说，就是你死的越多，你就越厉害，这种能力并不属于你的本体能力，所以是不受静态力场限制的。”
    我有些明白了三岁的意思，“难怪……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厉害了，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再厉害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你怎么这么笨呢！下一次你晚上不要睡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绝对能安全度过夜晚，说不定还能顺带把前几次杀你的凶手都给解决了。”
    “不行！晚上不睡的话一定会引来梦游者，他们都是无辜的。”
    “乞丐家的老鼠也是无辜的，它们只是想吃那碗米而已。乞丐饿的发昏，在生命的紧要关头，是米能救他，还是他的善心能够救他？没准他连老鼠都会给吃掉！白鞍，我在现世时，曾遇到过一个老人，如果我当时可怜他的话，就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你记住，想要拯救别人，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别忘了你自己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别忘了你的真正执念到底是什么！”
    我没忘，很简单。
    不管哪个世界，让一切，都变成它原有的样子，就这样。
    首先，我得让这个世界的梦游者们，全部都苏醒过来。
    可是……
    尸墙。
    许灼凉。
    血流成河。
    他在擦拭着手里的太刀。
    或许他和三岁才是对的？
    不，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它远比你口袋里的金钱重要得多。”我坐起身，“况且在这个充满饥荒的世界，你觉得钱还有用么？”
    “白哥！你……”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躺着的是个梦游者，原来是个活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我，“大下午的睡觉，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我就是梦游者，很奇怪么？我想除了我，应该还有别的梦游者醒过来吧？”我摘了clorisna，叶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男人愣了愣，的确没有特别惊讶，毕竟少女也是在昨天才苏醒过来。“怪不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看来你还不太清楚，钱在这个充满饥荒的世界里当然有用，有了它，就可以到神域去交换食物，或者……用来防身的武器什么的。”
    “神域！”我幻影般瞬间来到了男人身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死死地瞪着他。
    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也有神域，但我以为他们全部都被宗瑜转移到现世去了。
    怪不得当初我要来到这个世界时，宗瑜那么紧张，看来这个世界的神域还在运转，并且也有着类似基地的大本营始终存在着……
    “我问你，神域在哪？”

 第七章

    “就……就在崎河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男人挣扎着，“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里是黑店？”
    “闭嘴！”我一拳打掉了男人的门牙，说实在的，我已经用了自己最轻的力道。
    男人捂着冒血的门牙，跪倒在地上。
    “我知道你们有三个人，并且正想对古堡图谋不轨！”我将他拉起来，狠狠地瞪着他，“昨天苏醒过来的梦游者冯桃，也就是你的外甥女，我看在她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但是，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赶紧滚。越远，越好！”
    “呜呜！”男人使劲地点着头。
    我松开他的衣领，放他逃出了花店。
    “叶梓，梦游者会攻击熟睡着的人么？”
    “白哥……”叶梓显然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男人逃的很快，我看到远处那片光秃秃的树林中，隐约有两个人影迎了出来。
    想来凭着我刚才展现的实力，他应该不会傻到再跑回来找事。
    神域就在崎河市，可是我不能现在过去。无论如何，都得先度过今晚才行。
    上次我在古堡里死去，那就说明，今晚古堡会有危险，如果我走了，李木子和叶梓就会性命不保。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想杀那些梦游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我整夜都守着李木子他们，的确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得不像许灼凉那样……
    “叶梓，你有烟么？”我伸出手。
    叶梓呆呆地看着我，将一根香烟放到我的手心。
    “火。”
    她又将打火机给我，我拿着走出门外，一瞬间感觉狂风扑面而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香烟。
    夕阳西下，漫天沙尘让余晖变得朦胧。放眼望去，我才发现远处不只有那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还有一颗巨大无比的陨石。
    狂风有些诡异的突然停下来，就像失去了动力。
    夕阳的光线照在了身上，我执着地点燃了香烟，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我被呛出了眼泪，却突然注意到古堡的大门有些奇怪，将香烟摔在地上，我快步朝古堡走去。
    没有大门……
    只有从里面被钉死的木板。
    “难怪梦游者轻而易举地便攻了进来，这也太不安全了。”我轻轻地推了推木板，发现还算钉得结实，可是材料毕竟只是木板，要真想打开，也就是几斧子的事。别说那些梦游者，恐怕我现在只需稍稍用力，这些木板就会完全四分五裂。
    霎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第六感直冲到太阳穴上，就像有人用枪口顶住了我的脑袋，浑身上下的神经极其紧绷，我猛地扭头看去，见李木子正在远处拿着弓箭瞄准着我。
    当他看清我的正脸时，弓弦已经脱手而出，箭矢飞速而来。
    嗡——
    瞬间握住，箭头在我的眉间一寸激烈地抖动着。
    “白哥！”李木子朝我跑过来，“你没事吧？”
    我想把箭矢还给他，却一不小心将其握断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你……你醒了？”李木子扭头看向花店的方向，见叶梓从花店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望着。
    “醒了。”我看向古堡门框里的木板，“木子，古堡的大门呢？这样太不安全了。”
    “大门……早就被炸没了啊。”李木子呆呆地看着，“没什么不安全的，木板是我亲自钉的，很结实。”
    咔！
    我一掌推碎了木板，就像推碎了叠在一起的巨型饼干。
    “熟睡中的人，不会受到梦游者的攻击。”我看着眼前的空洞，“一定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把我给杀掉了。”
    “好厉害……”李木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然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白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睡觉的话，就会引来梦游者，可是如果熟睡过去的话，就会不明不白的死掉。
    “白哥……白哥？”
    李木子用手在我眼前晃着，而我眯缝着双眼，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安全度过今晚。
    “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李木子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白哥？”
    我抓住他的肩膀，“木子，你们的大门钉着这么不安全的木板，难道就不怕晚上睡着了有清醒的人来袭击吗？”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要睡觉啊……这些木板只是为了争取偶尔上厕所的时间而已。要说袭击的话，曾经在白天有过几次来攻占古堡的队伍，但是都被我们给成功击退了。”
    “问题就在这里。”我皱着眉头，“难道是第二天早上么……”
    “白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对了，我今天捉到了一条蛇，你刚醒来一定饿了吧？快补补身子。”李木子把脖子上的的死蛇拿下来塞给我。
    “我不饿。”我将死蛇又挂回李木子的脖子上，“木子，其实我已经死过几次了，你相信吗？”
    “相信，在游戏世界里吗？”
    “不，就是在这个世界，每一次死去，我都会重新醒过来，然后重头开始，就在花店里。”
    李木子皱着眉头消化了一会，“白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上一次，我在古堡里睡觉，但是中途被人给杀死了。你和叶梓一定不会伤害我，说明凶手是潜入古堡行凶的，可是夜晚所有人都要睡觉，也就是说，时间是在第二天早上。”
    “早上……”李木子沉吟着，“白哥，你确信自己是在睡觉的中途时被杀死的吗？”
    “我确信，甚至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不可能啊，为了安全，古堡大厅里的时钟在每早六点都会发出巨响叫醒大家，就怕有心怀不轨的人趁着早上的空档进攻古堡。时钟的警铃和梦游者无法行动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六点钟整，不可能有人敢在你睡着的时候提前醒过来杀了你，那样无疑是引火烧身。”
    “可这就是事实……如果只差了几分钟呢，比如醒过来之后，在梦游者没到来之前，先把我给杀了。”
    “呃……或许有些可能，但是有几个人能像你这么厉害，轻而易举地弄碎这些木板呢？”
    李木子的话让我想起了许灼凉。
    “很奇怪，我是吸取了三岁的灵魂，他是怎么办到的呢……难道是和我一样提前做了计划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除了他，还有很多人，特别是从游戏世界中苏醒过来的人。”我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毕竟拥有战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既然我在晚上被杀掉了，那你和叶梓晚上肯定也有危险。”
    “木子……白哥……我知道你们很久都没聊天了，可是……”叶梓走了过来，“时候不早了，大家得赶快回古堡睡觉，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从密道回古堡还要一段时间。”
    “正门都这样了，还走什么密道。”李木子弯腰走了进去，“白哥，我觉得你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咱们进来说吧。”
    我点了下头，也弯腰走了进去。
    “这……怎么回事啊？你们等等我，我去把花店的门从外面锁上。”
    “玻璃门就不要锁了，真想进去，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喊着叶梓，但她却执拗地奔跑了起来，“马上就好！钢化玻璃没那么容易破坏，那些花可都是要灭绝的珍稀物种。”
    “叶梓！”
    命都要没了，还要花干什么！
    我冲出去想拦住她，脚面猛然踏地，一跃而起踏入了半空，在她的面前稳稳落地。
    “卧槽……”她忍不住爆了粗口，“白哥，你还是人吗？”
    “别紧张，你先跟我回古堡，之后再跟你解释，太阳马上就落山了，咱们得赶紧商量出对策。”
    “可是白哥，你的双眼……变成了金色和蓝色……就像……当年的鬼猫三岁……”
    宛如霹雳，我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重点不是我双眼的颜色，毕竟我和三岁的灵魂相融，这并不足以让我如此惊讶。
    重点是……
    “在这个世界里，也曾有鬼猫三岁的存在吗？它……明明是我在游戏里的战宠啊……”

 第八章 心脏病

    “连三岁你都忘记了？陨石雨降临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态力场，所有的特殊能力都无法使用。”叶梓回忆着过往，“要不是有那只猫在，可能古堡早就不复存在了。”
    “三岁它早在clorisna出现之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吗？”
    “什么之前之后的？它跟clorisina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跟三岁的关系很好，它还可以幻化成人类，叫叶……叶……”
    “叶新？！”
    “对！叶新！和我一个姓，时间太久了，有点记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总感觉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秘密，有时候你们俩做的事情很让人匪夷所思。”
    秘密……鬼猫三岁，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不是游戏世界的产物……“那然后呢？它救了古堡，之后又去哪了？”
    “之后……”叶梓望着我，神色渐渐暗淡下来，“白哥，你真的忘记了么？”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梓，明明是我在这个世界戴上了腕表，才进入游戏世界，又在游戏世界选择转世重生，才抵达了现世。
    之后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完全的原路返回，在现世死亡，进入游戏世界，然后又在这个世界复活。
    就像顺时针走了半圈，又逆时针走回来。
    “叶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我看了眼自己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开始摸起了自己脸上的胡渣，“真不该毁掉记忆数据的，现在的我，明明是一副三十几岁的样子，却总以为自己是个刚满十八岁的男生。”
    “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叶梓微微皱下了眉头，“当初所有人都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但你还是选择戴上了clorisna，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算醒过来了，然后呢？改变什么了？还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叶梓……”
    没等我继续说下去，她便绕开我朝花店走去。
    我追上去，“对不起，这些年来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多谢。”
    “没什么的，你又不吃东西，我们只是把你绑起来，偶尔照顾一下你的卫生而已。”她将锁链绕在门把手上，又将一把大铁锁挂上去。
    她边用力推那把铁锁头，边咬着牙说“你该谢的，是那些为了你奋不顾身的人，比如苏饴，比如白歆，比如三岁。”
    她气喘吁吁地歇着，始终没有成功将锁头给合上，“很久没有这把锁头了，有点上锈。”
    我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而易举地便将锁头合上，“白歆……也在这个世界么？”
    叶梓回过头，她得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和嘴里的烟味。
    她微微抬头看着我的双眼，视线就像要钻进我的瞳孔里一探究竟。
    突然间，她猛地推开我，气冲冲地朝古堡走去。
    我不知道她从我的双眼中看到了什么，但我从她的双眼中，看到了怨恨——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
    “叶梓！”我跑过去，“白歆还活着吗？还有三岁，你说它拯救了古堡，然后呢？”
    “据说猫有九条命，但三岁只剩下了最后一条。那天你突然患了一场大病，它为了能救活你，把自己的最后一条生命交给了你。”叶梓边走边说，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至于白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哪的。”
    “什么意思？白歆还活着吗？”
    “不知道。”叶梓头也不回。
    叶梓似乎并不想说有关白歆的事情，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我跟着叶梓走进了古堡，“那你能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吗？猫有九条命的事情我也知道，三岁为什么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
    “先天性心脏病。”叶梓瞥了眼餐厅里坐着的李木子，并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走上了楼梯，“房颤，以前你也经常发生，但是你每次都说没事。那次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过多在意，后来才发现不太对劲，等阿淑姐赶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完全没气了。”
    “然后呢？”
    “白哥，我要回房间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行吗？”
    “我知道叶梓，可是……”
    “可是什么？你想跟进来一起睡吗白哥？”
    叶梓说的很大声，我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见李木子正站在楼梯的中央，抬头望着我们。
    “木子……”
    “没事白哥，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无聊，跟我有什么关系。”木子皱着眉头，一步步上了楼梯，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我正要跟进去，叶梓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低声说“我知道白歆在哪，但你今晚必须要配合我。”
    “叶梓，你别闹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李木子闹成这样。”我也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了，今天趁这个机会，我必须弄清他到底在不在意我！”她拉着我，“你不是最会演戏了么？就陪我演一次，我真的知道白歆在哪。”
    “白哥，你还进来吗？”李木子在房间里喊道。
    “内个，木子，我……还有点事想问叶梓，你先睡吧。”
    李木子几步来到门口，探出脑袋，说“天就要黑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没事，白哥说了，他很快的。”叶梓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木子。
    “哦，那晚安。”李木子关上了门。
    叶梓呆呆地望着房门，有点不知所措。
    “叶梓，今晚的古堡很危险，而且再过一会可能还会引来梦游者。”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出应对今晚的办法，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我知道，但是在我被砍死之前，一定会带着李木子！”
    我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明明就是还深爱着李木子，可是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向对方吐露过心声，这又是何必呢？
    “白哥，开始吧。”
    “开始什么？”
    “别装了，我知道你会！白歆的下落只有我和苏饴知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只有我知道白歆的下落。”她看着我的双眼，“你不要觉得我会出于友情告诉你，说真的，我和婉晴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渣男。到底演还是不演，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时间不多了。”
    “没事的！他睡觉死！再说不是你自己提议的么？”我皱下了眉头，故意说得很大声，拉着叶梓便走进了她的房间，猛地关上了房门。
    “我只是想气气他而已，白哥，你别这样。哎呀！”叶梓冲着墙壁喊道。
    我抱着双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配合着喊道“叶梓，我也不想，但是我昏迷了十几年，总有些生理需求，你就当帮帮我好了！再说你和李木子都分手了，咱俩做什么也不算违背道德！”
    “啊！白哥，你轻点嘛~”
    叶梓发出的声音差点让我摔倒，扶着门框直起身，我低声道“叶梓，这……有点过了吧……”
    “哎呀，你压我头发了！”叶梓还演来劲了。
    咚！
    墙的那头突然发出用拳头砸墙的声音。
    叶梓捂嘴憋笑，激动道“成了成了，他生气了！”

 第九章 不是偶然

    李木子是有点生气，但他生气的点完全不符合叶梓之前的设想。
    “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故意的。”叶梓在床边抱着双臂坐下，气鼓鼓地说“明明就很在意，我就不信他不过来！”
    我看着梳妆台镜子里年长的自己，总觉得胸口有些发闷，“都多大岁数了，叶梓，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幼稚吗？”
    古堡外的周围，无数梦游者正拎着刀斧缓缓聚集过来。
    叶梓不再说话，她安静了一小会，又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你们睡着了吗？”
    听到李木子的声音，叶梓得意的冲我咧嘴笑了笑。
    “还没呢。”叶梓故意说，“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穿衣服。”
    “哎——”门外传来了叹息声，“别演了，白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叶梓突然涨红了脸，“你什么意思？我就是那样的人？”
    “你是不是那样的人都和我没关系，叶梓，咱们两个早就已经分手了。”李木子又敲了敲门，“别闹了，都赶快睡觉，梦游者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不！”
    “叶梓，梦游者已经走进古堡的大厅了。”
    “来得还真快。”我皱下眉头，正要走出去，却被叶梓一把拉住。
    “李木子，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非得现在问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么？梦游者们正在上楼。”
    “你要是早点来敲门，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反正大家都活不过今晚，临死之前，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李木子拉开弓弦，将箭矢对准了一个梦游者的脑袋，“动不动就无理取闹。”
    “木子！别伤害他们！”我推开门，只听“嗖”得一声，李木子松开了弓弦。
    箭矢扎进了脑袋，那梦游者瞬间栽倒在地。
    “白哥，趁大部队还没到，你先带叶梓逃出去，这里交给我。”李木子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
    “不，你和叶梓先走，我来引开他们。”我才往梦游者的方向跑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一声闷哼。回头看去，只见李木子的肩头被钢刺穿出一个窟窿，正不住地向外涌着鲜血。
    “木子！”叶梓冲出房间，“你怎么了？！”
    梦游者们越逼越近，我朝楼下看去，竟看到之前的那个老太太混在梦游者群中，此时正举着拐杖对准了李木子的脑袋。与此同时，临近我的几个梦游者也纷纷举起了大斧。
    钢刺就像出膛的子弹，从拐杖里猛地弹射出来。
    身型一转，我顺势夺过梦游者手里的斧子，扔到李木子身前挡住了飞来的钢刺，紧接着回身两掌将那几个梦游者震飞了出去。
    “在夜晚，还没有人是老身的对手。”老太太正说着，身后的大门处又涌进来一大批梦游者，他们就像看不见她似的，拎着刀斧往楼梯上走。
    “她不是梦游者！”李木子惊愕地看着，“白哥，那些梦游者怎么不攻击她？”
    “我还想问你呢！”眼看着梦游者越来越紧，我纵身跃起，猛地用双拳砸向二楼的地面。
    剧烈的碰撞声，身前的梦游者们摇晃了几分，站稳后又继续缓缓朝我接近。
    “白哥小心！他们来了！”李木子大喊了一声。
    我没有去管他们，再次猛地用双拳砸向地面。
    “挣扎吧，等你们全都被梦游者砍死，古堡就会有新主人了。”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步登上了二楼。
    我侧身躲开了梦游者的劈砍，一手一个，将两个梦游者扔下了二楼。
    他们在一楼大厅的地面上爬起来，执着地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趁着机会，我立即又是一拳砸向地面，只要有紧跟上来的梦游者，我便将他们扔下二楼。
    “白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做实验。”说着，我再次用双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没用的，只要在夜晚有清醒着的人，梦游者们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多，你早晚会招架不过来的。”老太太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倚靠在墙壁上看戏。
    地面已经被我砸得开始有些凹陷，但我却没有机会继续锤击地面，梦游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整齐地举起了大斧。
    “很好，用尽全力吧。”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当十几把大斧劈砍下来时，我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包围圈中，斧刃纷纷砸向了地面的凹陷。
    轰！！
    石砖噼里啪啦地掉落到，二楼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些梦游者们也脚下一空，掉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不愧是米卡斯修建立的古堡，地面还真结实。”我动了动脖子，将手里拎着的老太太扔到李木子脚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太太有些发懵，她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
    “我想抓你轻而易举，只不过想先保证我朋友们的安全而已。”我朝二楼地面的空洞看去，“果然，那些梦游者们只能行走，却不会跳跃。”
    那些走过来的梦游者们纷纷掉进被我砸出的坑里，从二楼直接摔到一楼大厅的地面上，然后爬起来，再次缓缓地上楼。
    我捡起拐杖，当着老太太的面，硬生生地用双手掰弯，“看在你是冯桃姥姥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那些梦游者为什么都不攻击你？”
    “老身已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当晚上清醒的时候，那些梦游者会被我吸引过来，却并不把我当成攻击的目标，这也让我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优势。”老太太不再反抗，她扶墙站着，显得身子很虚弱。
    “白哥，看来上次就是这个歹毒的老人杀了你。”李木子捂着肩膀，咬牙道，“本来你已年迈，要是好好商量，心存善意，没准我们还会同意你留在古堡，可你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我说那些梦游者怎么来得这么快？还有那么多批？原来都是被你引过来的！！”
    “我只是为了儿子和外孙女能有个安居之所。再说你们晚上不睡觉，即使我不来，梦游者聚集到古堡也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算了，我那个办法撑不了太久，数量过多的话他们会踩着同伴强制爬上来，咱们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算了？白哥！上次就是她杀了你，要是你不忍心动手，就让我来！”
    叶梓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白哥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木子，她是少女的姥姥，你还记得少女吗？给你下桃花蛊的那个。”
    “少女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李木子显然不清楚这些事情，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现世的未来，这一点我曾经也确认过，可是为什么三岁曾经也存在这个世界上？
    三岁不是游戏世界的产物吗？
    按照之前推断出的顺序，我应该是先在这个世界出生，然后进入游戏世界，收服了三岁，才有了后面现世发生的事情……
    到底哪里出现了错误，叶梓说白歆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可是我明明记得二叔在我的心境中对我说过，白歆是他在现世中的意外选择，很显然宗瑜以前也不认识白歆。
    如果说二叔在这个世界里收养了我和宗瑜，那白歆在这个世界里又是什么身份呢？
    “白哥！”李木子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有梦游者从窗子进来了！”
    “不能这样一直呆在古堡，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我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梦游者扔进了坑里。
    “餐厅有一个地下秘道，可以通往外面和花店。”李木子说，“可是……这老太太怎么处理？”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这里有食物，可以给你们。”老太太有气无力地从怀里掏出两只桃子，将它们放在地上，然后突然瘫倒在地上，面色有些苍白。
    “你这老太太，我们又没碰你，装什么可怜啊？”叶梓翻了个白眼。
    “带着她走，她毕竟是冯桃的姥姥，我不能杀她。”我将桃子捡起来塞到李木子的怀里，突然僵在了原地。
    不对啊……
    我看向老太太，她正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就像病入膏肓似的，甚至咳出了鲜血。
    这次复活之后，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才对。
    她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认识冯桃？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就算我替李木子挡住了钢刺，哪怕把地面砸出了个大洞，她一点也不觉得很惊讶……
    这不大对劲，安身之所去哪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冒着危险来攻占古堡？李木子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直到我看那老太太突然呵呵地乐着，我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为什么在我醒来的那刻，少女的舅舅会正巧出现在花店里呢？
    “一起死吧，白鞍！”老太太的眼珠几乎要掉出来，嘴里不断地向外涌着血液，却还是兴奋地笑着，“你应该不剩几条性命了吧？”
    李木子怀里的桃子突然崩射出无数道光线，当我反应过来那是炸弹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金一蓝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你这个笨蛋，居然又死掉了！”
    三岁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第十章 并肩作战

    “可恶！”我有些气急败坏，“敌暗我明，这根本就没法玩！那老太太一定是神域派来专门杀我的，她居然知道我可以复活的事情！”
    “你复活的时候往回跳跃了时间线，相当于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可以跟着你回去。”
    “可是那老太太真的知道我可以复活！”
    “但她绝对不知道你具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三岁的声音很严肃，“你每次复活之后干了什么我都知道，这次显然是你的行为和语言暴露了自己复活过的事情，每次复活能力都会变强一些，是你所展示的能力，才让她才推测出来你已经死过好几次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可恶，防不胜防，我明明已经很厉害了，真没想到那两只桃子居然是炸弹！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少女也曾拿出过那两个桃子，难道在那个时候，她也打算杀了我吗？”
    “没错，少女姐绝对也掺合在这件事情当中。通过这次你也应该发现了，那种炸弹要以生命作为代价，那次你见了少女姐之后，显然对她没有什么戒心，人家就干脆将计就计被你带回了石屋，等晚上你睡着了再动手，连炸弹都省了。”
    “少女不是那样的人吧？”
    “所有人都会变的，始终保持初心不改，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自己曾在现世答应苏饴，永远都不会去管异界的事情。
    所有人都会变的，始终保持初心不改，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当我刚听到三岁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听明白了。
    可我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难以捉摸。
    所有人都会变吗？
    甚至有的人，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为什么呢？
    是因为曾经的坚持，往往都是幼稚的事情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可以保持初心吗？
    为了追求所谓的成熟，甘愿被环境改变，哪怕低头，哪怕卑躬屈膝，哪怕……和原本的自己成为了死敌。
    “三岁，你的初心是什么？”
    “守护在你身边，生生世世，都做你的战宠。”
    “它还在吗？”
    “不在了，相比之下，我现在更愿意陪在白歆身边。”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揪心，“连你都没法做到，初心这个词，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曾遇到过一个老人，他做到了。”
    “那他过的好吗？”
    “不好，而且最后死得很惨，什么都没得到，你想听有关他的故事吗？”
    “不想。”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一丁点正能量都没有的故事。
    咸鱼就该翻身，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努力了就该有回报，正义就该打败邪恶，这才是故事，让人听了之后充满希望，而不是感到揪心——现实已经快把我逼疯了，真不想听个故事也受折磨。
    “三岁，你到底是谁？”
    那一金一蓝的双瞳，深邃的像宇宙般望不到尽头。
    “你是想问叶梓告诉你的事情吗？”它说。
    “是的，你明明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却对我只字不提。”
    “我不是想瞒着你，而是我现在的情况，和你在现世时一模一样，会突然看见一些片段的画面……白鞍，对不起。”
    它突然道歉。
    而我，沉默了很久——我知道它为什么道歉。
    这一次，我复活的很缓慢。
    缓慢到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没法复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没关系的，终于能被理解，我已经很欣慰了。”
    “我总觉得你太过懦弱，畏首畏尾，当我自己经历了之后，才明白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三岁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看着自己，在做着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我没法确认那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就像是拼图的碎片……我真的没法弄清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那天我出现在火山狼窝，是我早在进入游戏世界之前，就预谋好的事情。”
    火山狼窝在焰心区边缘的烈阳火山下，那天我站在洞口，正赶上火山口的岩浆喷涌而出。神剑开天轻而易举地劈开洞口，我和那火山狼王足足大战了四天五夜，浑身上下被灼烧得狼狈不堪，那时我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只要抓到了这个战宠，紧接着我便要去寻找神铠日辉。
    奄奄一息的火山狼王就在脚下，当蓄势已久的法阵渐渐形成六芒星的形状时，一只黑猫突然跳到了火山狼王的身上……
    就这样，我和三岁在游戏世界里签订了战宠契约。
    “原来这不是意外，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是故意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想起更多的事，只能等，只能等！可恶……”
    “三岁，我在语文课上学过一句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说，“恢复记忆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虽然，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主人，还吸食了你的灵魂……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说的话自相矛盾，吸食了我的灵魂，我当然不愿意相信你。”三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现在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吗？白鞍，这一次，没有主仆的关系，所以……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并肩作战……”
    “白鞍，对于生存和战斗这种事情，我比你要有经验。虽然，我已经不再是你的战宠，还换了其它的主人……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这家伙，弄得好像结婚啊。”
    “你这笨蛋，这样子才比较有仪式感啊。”
    “我怎么觉得，咱们俩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或许是灵魂的融合率变高的原因，这种事情无所谓了……”
    我和三岁异口同声“这一次，并肩作战！”
    话音未落，突然出现了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是心脏吗？
    我不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酸楚，就像被突然感动了似的。
    黑暗中，漂浮着一金一蓝的双眼。
    滴答——
    闪烁着光芒的水滴从高处掉落下来，泛起亮晶晶的涟漪——黑暗，被照亮了。
    是白歆的房间，我认得。那张床，是她最喜欢听故事的地方。书桌上，还有她只做了几页的数学练习册。
    三岁趴窝在不远处的猫窝中，缓缓眨了下眼睛，“真没想到，你这笨蛋居然能进入我的心境。”
    “这房间是你的心境？那还真巧。”我微笑地看着它，“我的心境，就在隔壁。”

 第十一章 抢功

    鬼猫三岁第112章抢功“你可真是个黑心商人，这也太贵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
    “它能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并人类呼吸所必要的氧气，远比你口袋里的金钱重要得多。”
    “我这是在哪？”声音很微弱，我扭头看向他们，“你们是谁？”
    “白哥……”叶梓踉跄地走过来扑到床边，“原来那不是谣言，梦游者真的可以醒过来！”
    “当然不是谣言了，我的外甥女就在昨天醒过来了。”男人上下打量着我，将捧着的花盆放回柜台上，“老板娘，不管你怎么说，它都只是一朵花而已。”
    “今天店里有活动。”叶梓从腰间抽出匕首，帮我把身上的绳子割断，“那朵花免费赠送给你了。”
    “那可太好了。”男人捧起那盆花，对我说道，“兄弟，你醒的太是时候了，我还真是沾了你的光啊。”
    我故作虚弱地坐起身，“这到底是哪？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
    “白哥！我是叶梓啊，你不记得我了么？”叶梓在我眼前晃着，“高一联谊晚会的时候，我还跳过舞呢！”
    我呆呆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老板娘，你们家的梦游者好像失去了记忆。”男人走过来，“或许是第一次从游戏世界醒过来留下的后遗症。”
    第一次，呵呵，我看你智商不太够用。
    “游戏世界是什么？”我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缓缓皱下了眉头。
    “行了，这里没你事，拿着花快走吧。”叶梓帮我把手腕上的clorisna摘了下来，“白哥，试试能不能下床走动一下。”
    男人推开门，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我几眼。
    “不行，我的腿好像失去了知觉。”我坐在床上，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他忘了拿走那盆花。”
    “嗯？”叶梓回过头，看见了柜台上放着的那盆花，“对啊，好奇怪……”
    男人出门后几乎是奔跑着去了那片光秃秃的树林。
    “你跑什么！”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树后出来，“白鞍醒了么？”
    “醒……醒了！”男人喘着粗气，满脸的兴奋。
    “很好！接下来就等着今晚来临，老身定会带着梦游者们给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不用了娘，那个白鞍虚弱得很，其实刚才我就能杀了他，只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我打算留给冯桃练练手。”
    “桃儿在游戏世界里最喜欢白鞍，恐怕她下不去手。”
    “我能！”少女上前一步，紧握着双拳说，“姥姥，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就把他留给我吧，我想亲手杀了他。”
    老太太低头沉吟片刻，又看向她的儿子，“你确定他很虚弱吗？”
    “确定！他连坐起身都需要朋友搀扶，肯定是第一次醒过来！”
    “不，还有一种可能。”老太太眯缝着双眼，“说不定他已经复活了很多次，这次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想要扮猪吃虎，还是晚上动手比较安全。”
    “您多虑了，那个白鞍连他朋友都不记得了，傻得很！”男人不情愿道，“娘，到了晚上只能您一个人行动，我和冯桃都无法参与，到时候全是您一个人的功劳了。”
    “你这小子！我是你娘！是冯桃的姥姥！怎么可能抢你们俩的功劳？极光炸弹的开关都在我的心脏上，还不是为了你和冯桃？！”
    “话是这么说没错。”男人嘟囔着，“可主神不是也备份了您的记忆数据吗，就算被炸死了，也能成为人造人复活啊。”
    “你这……”老太太正要发怒，突然听到有歌声传来，“快隐蔽！”
    几个人立刻藏了起来。
    “小和尚出门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李木子拿着弓箭，脖子上挂了一条蛇，大摇大摆地走着，“今天的晚餐是老虎，抓不到就不要再回来~”
    男人咬了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正要从树后走出去，一根钢针突然插在他身前的脚下。
    老太太蹲在对面的一棵树后，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正向前走着的李木子突然神色一凛，猛然回身搭弓，却见光秃秃的树林里，空无一人。
    林中起了大风，飞沙走石，却吹不动李木子乱糟糟的头发。
    “嘁。”李木子放下弓箭，继续朝花店的方向走着，任凭狂风带着他的歌声，“走过了一山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女人都像老虎，还感觉自己挺可爱~”
    直到李木子远去，男人才愤愤地从树后出来，“娘！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你这憨货！这猎人警觉得很，你没看到他刚才的反应速度有多快？恐怕你还没近身，他就先给你射死了！”
    “我不信！来的时候我看目标资料了，李木子没啥本事，虽然算半个阴阳师，但在静态力场下根本没有作用！您就是怕我抢攻！要不是您刚才阻拦，我肯定能捅死他！”
    “你……你……”老太太气得直哆嗦，跳起来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夜郎自大！一会咱们就去花店，你和那李木子单挑，我看你有多厉害！”
    “单挑就单挑！”男人捂着脸，“最大的功劳给冯桃我没意见，白鞍就让她亲手解决！”
    “舅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应了姥姥的话，白鞍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到时候咱们不是去送死么？我觉得要不，还是晚上……”
    “算了桃儿，就现在去，省得这个蠢货说我抢攻。”老太太带头走着，“主神说过，那白鞍有妇人之仁，没法对自己的朋友下手，一会去了你先打一张感情牌测测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极光炸弹的威力太大，能不用就尽量别用。”
    “嗯。”少女轻声应着，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花店里，李木子硬生生地撕咬下了一口蛇肉，在嘴里咀嚼着，“你看！很好吃的，快吃吧白哥！”
    说完，他将死蛇扔到了我的腿上。
    我低头看了一会，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是不是傻啊？好几天的口粮让我一个人吃！
    伸手将蛇扔到地上，我大喊道“我不认识你们，这蛇肯定有毒，我不吃！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白哥，我都把肉吞肚子里了，哪有什么毒啊？这纯绿色食品。”
    “我不管！我要回家，放我出去！我要找我妈妈！”我本来想大哭的，但我实在是挤不出眼泪，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我妈，上哪想象去，因此只能干嚎大叫。
    “哎哟，没有人要绑架你。”叶梓坐在我旁边，跟哄小孩似的说，“你家在哪啊？姐姐送你回家找妈妈。”
    “我家住崎河市荣景二期6号楼。”
    闻言，叶梓和李木子对视了一眼。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叶梓试探道。
    “呃……”我选了个数字，大喊道“三岁！”
    “笨蛋，猫咪需要多睡觉啊。”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三岁的声音，“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天呐，你居然能跟我说话了？！”我有些诧异，不是死了之后才能和三岁交谈吗？
    “我当然能跟你说话了。”叶梓摇了摇头，点燃了一支香烟，“这孩子可能没救了。”
    “是啊笨蛋，不要说出来，你直接用心声我就能听到了。他们要来了，记得按计划行事，我让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犹豫。”
    我不耐烦道“知道了，你都嘱咐了很多次了，放心吧。”
    “啊？我嘱咐什么了？”叶梓愣了愣，她看向李木子，“完了，我感觉白哥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是不是脑子坏了？”
    “笨蛋！不要说出来！”
    “知道了！我不是得适应一阵子吗！”我在心里回应道，就在这时，花店的玻璃门被男人推开了。
    “哎呀老板娘，真是不好意思，看我这记性，居然忘记了拿这盆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十二章 自愧不如

    鬼猫三岁第113章自愧不如少女和她的姥姥也紧跟着走进了花店。
    “把花放下。”李木子将弓箭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你们是谁？”
    “她们是我娘和外甥女。”男人笑嘻嘻地将花盆放下，举起双手说，“我是来买花的，刚才老板娘把这盆花送给我，结果我忘了拿了。”
    “老板娘？”李木子回头看了眼叶梓，“送给你花？”
    “他的确是来买花的。”叶梓紧张地解释道，“我……我是看白哥醒了，一激动就答应送给他了。”
    “你想送谁花都跟我没关系，但这花是要灭绝的植物，花店也是大家一起开的，你没有权利私自送人。”李木子的态度立刻就不太自然。
    “肚子好饿啊……我想回家……”我坐在床上抱怨着。
    “当时白哥突然醒了，我的脑袋完全是发懵的！”叶梓走到柜台前，将花盆端回了展示柜里，“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这花不送了。”
    男人沉默着，和李木子对视的距离中仿佛有一股激烈的对抗电流。
    “白鞍！”少女故作震惊地望着我，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你……醒了……”
    “桃儿，你认识他？”老太太问。
    “嗯！在游戏世界里，我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少女抹着眼泪，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发着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我这不是演出来的，是真的被少女和她姥姥的一唱一和给震惊了，说哭就哭，这演技我自愧不如，看来还是需要多努力啊……
    “白鞍！我是少女啊，你为什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你到底怎么了？！”少女哭喊着。
    “白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能不认识你了。”叶梓同情地说，“你和他在游戏世界，应该不只是朋友的关系吧？”
    少女真是给个杆就往上爬，她将计就计地点着头，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白鞍，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少女，你真的把我给忘了么？”她扑过来拉着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人都是会变的，如果她昨天醒过来，那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少女……”我喃喃着，“我想起来了！你是……”
    少女突然睁大了双眼，似乎每一根汗毛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你是我婶婶！”
    “噗！”叶梓看着比她年龄小很多的少女，乐的合不拢嘴。
    李木子缓缓将弓箭放下，将叶梓拉到一旁，“你也犯神经了？傻笑什么。”
    “白哥啊！他管我叫姐姐，管少女叫婶婶，这就说明，我看起来很年轻啊！”叶梓捂着脸，开心的像朵格桑花。
    李木子摇了摇头，转身对少女他们说“既然是这姑娘和白哥是熟人，那刚才全当是误会，那位大哥，你拿着花走吧，时候不早，本店也该打烊了。”
    男人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少女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是啊，该打烊了，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老太太冷声道。
    “娘，咱去哪啊？”
    “蠢货！行动就是动手！”老太太举起拐杖，瞄向了叶梓的脑袋，“这姑娘长得不错，死了有些可惜，不如做我的儿媳妇。”
    “娘！儿错怪您了！”男人瞬间鼻子一酸，直勾勾地盯着叶梓，“这女人行啊，儿子喜欢！”
    “哇，婶婶你看，是枪诶！”我开心地指着说。
    “闭嘴。”少女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别动！”老太太突然冷喝一声，“李木子，你要是敢动一下，钢刺就会立刻钻进她的脑袋！”
    李木子咬了咬牙，松开了手，弓箭“啪嗒”掉落到地上。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老太太呵斥道。
    “娘，我想和李木子单挑，也好让未来的老婆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你自己长得什么德行！”叶梓大骂道，“小人得志，凭着要挟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能打得过李木子，洛江河床都能生出水来！”
    “娘！我非得和着李木子单挑！”
    “行行行！”老太太不耐烦道，“那你也等一会，先把正事给完成了！”
    众人都看向我们这边，少女举着匕首，手臂不住地颤抖着。
    “你……”少女咬着牙，“你后悔么？”
    我看着她的双眼，一声不吭。
    “我问你话呢！”
    “他都傻了！你能问出来什么啊？”叶梓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少女瞪了叶梓一眼，猛地伸出左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右手猛然下坠，却又在我的脑门前突然停下来。
    我仍旧是一动不动，躲也不躲。
    只是睁眼看着她。
    “不行……这算什么……”少女松开手，“他什么都不记得，我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桃儿，想想主神开出的条件！”
    “桃花源……”少女红着眼框看向我，喃喃道，“现实中的桃花源。”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露出了微笑，少女有些惊讶，但随即蹙下了眉头，猛地用匕首插进了我的脑袋。
    “我记得打破游戏世界的结界之后，你带着所有人，把我当成救世主。”我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现在却要相信那个困了你那么多年的神域？”
    “你……”少女不可置信地将匕首抽出来，一股黑色的烟雾会聚在我脑袋上的空洞，在她的眼皮子下完全恢复，毫发无损，“这不可能！”
    她又猛地将匕首刺进我的心脏里，仍旧是黑色的烟雾会聚，复原了我的身体，“不可能的，全世界都进入了静态力场，为什么……为什么连匕首都杀不死你！”
    “谁知道呢，可能死的太多了吧。”说话间，我的身体化成了黑色的烟雾，“分身幻影爪。”
    老太太回过神来，满脸都是“卧槽”的表情，刚从怀里掏出一个桃子，手臂便被幻影割断到地上。
    “娘！！”男人大吼着，却没有冲过去，反而调转个方向，往门外冲。
    嗖！
    一根箭矢扎进了他的小腿，男人瞬间跪倒在地上。
    李木子拿着弓箭，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别杀我！”男人捂着腿，朝门口蹭着身子，“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死老太太的主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十三章 扩展信息

    鬼猫三岁第114章扩展信息“姥姥！”少女扑过去推开了老太太，自己进入了黑猫分身的幻影中。
    脑中的神经一紧，分身被强制收回，锋利的猫爪幻影形成了强大的反噬，我的胸口宛如被旋转的刀刃搅合了一番，霎时间血肉模糊。
    嘭！
    黑色的烟雾在我的周身爆炸，我猛然摔在地上，一股酸水顶在了嗓子眼里。
    少女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虚弱地说“这是……三岁的招式。”
    我想说话，却只能感觉到嗓子有点发甜，胸口的灼热感就像烙铁一般。
    又要死了么……真是的，明明已经下了狠心，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收回招式啊……
    “是我强制收回了招式。”三岁睁开了一金一蓝的双眼，“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曾给过我猫粮的少女姐。”
    “三岁……”我坐在白歆的床上，“少女曾经的确是个好人，可她毕竟陷害了咱们那么多次……我也总觉得是自己欠她的，但当她捅了我两刀之后，以前的情分就都还清了，我真的并没有打算留着她的活口。”
    “该杀的人，必须狠心。可少女姐因你所经历的痛苦，可远不止是两刀的问题。”
    “三岁！”我皱下了眉头，“是你告诉我不能太优柔寡断！现在你又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岁盯着我，“你不要觉得，上的伤痛比心灵上的惨烈。那是你还没有真正体会过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体会过？”
    “没有。”它答的很干脆，干脆到我想上去给他一脚。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九条命，你解除契约浪费了一条，在这个世界又死了五次，算上这一次是六次，你只剩最后两条命了！我还得给你留一条命让你复活呢！”
    “慌什么。”三岁打了个哈欠，“谁说强制收回招式就会死了？”
    我眨了眨眼，“这么说，我还没死？”
    “笨蛋，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话说回来，还是你的分身幻影爪不够熟练，其实完全可以依靠意识控制每个分身的行动，而不是让它们七上八下的乱窜。”
    “一开始我是感觉可以控制，但是后来猫影分身越来越多，我根本就没那么多脑子啊！看都看不过来，更别提用意识控制了。”
    “如果你的身后射来一支箭矢，你是靠眼睛躲避还是靠意识躲避？”
    “我明白你的意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真的很难啊！”
    “所以你要多加练习才行。”三岁钻进床底下，叼出来一个盒子，“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这是什么？”
    “小女孩的玩具，以前我们经常会玩这个，我一次都没输过。”三岁用爪子勾开盒子，里面是叠在一起的纸杯，和许多红色的小球。
    “赢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等等！这不是我送给她的益智玩具吗？”我拿出两个红球，又抽出六个纸杯，“这没什么难的，六个纸杯的情况下，我能同时记住两个。”
    三岁盯着身前的纸杯，它们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开始不断地交换位置。
    我感觉挺有意思，“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意念控制？”
    “没错，这里是我的心境，做到这点还是挺容易的。”
    身前的纸杯停下来，三岁继续说“哪两个纸杯里有球？”
    “这……这次不算，我刚才光顾着跟你说话，根本没集中注意力。”
    我刚说完，就看见三岁咬住了我的手指头。
    “好疼啊三岁！快松开！”我上下甩着手臂挣扎，它就是死不松口，“别闹了，真的很疼啊！”
    过了一会，它张开口，“输了就一定要有惩罚才行，不然你还有什么动力？”
    “就算是这样也要下把再开始啊！”我揉着自己的手指头，“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三岁想了想，“那你就也咬我一口。”
    “不行！我才不要一嘴猫毛！你要是输了，就躺下来让我摸你的肚子！”
    “你是变态吧……”
    “什么变态！凭什么白歆能摸我不能摸，明明一开始我才是你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死之后以灵魂的状态回过家里！”说到这里，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那阵子多亏你照顾白歆了。”
    “不客气。”它悠闲地摇着尾巴，“哪个杯子？”
    “你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没看见哪个杯子里有球啊？”
    话音未落，它又咬住了我的手指。
    “咦——呀！”我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同时还不忘用另一手依次拿起杯子，记住红球的位置。
    “这次我可不会输了！”我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有球的纸杯。
    “之前睡觉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段记忆画面。”三岁严肃地说，“可是画面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我想或许只是个梦而已。”
    “也未必是梦，记得在现世高中刚开学的当天，我就在睡着后看到过一段画面，是梦墨抱着你，走在尸骸遍野的沙漠里……那时候我也以为是梦，可现在来看显而易见，那是在游戏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情。”我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三岁，“我把这类画面当作一种扩展信息，你不能直接就想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琐碎的拼图一样，你要学会收集。”
    “当成扩展信息？那不是我的记忆吗？”
    “不是。”我回答的很坚决，“如果是你的记忆，画面当中一定有你自己存在，是以第三人称出现的。不信你现在可以回忆一下曾经发生过的某件事，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以第三人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嗯……确实是这样。”
    “所以说，只要没有你存在的画面，那就不是你自己的记忆，目前只能先把它单独抽离出去，当作一种扩展信息。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梦墨姐姐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梦墨？然后呢？”
    “然后她拿起一个小瓶子，往自己的脸上喷水雾！”三岁弓着脊背，浑身的毛发突然炸了起来，“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那是补水喷雾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我见苏饴用过。”
    我看着三岁过激的反应，还以为是猫咪怕水的原因，可是我紧接着听到它说“梦墨姐姐喷完了之后，满脸都流着黑色的液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把自己的脸给撕下来了……”
    “你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听你的讲述，她只不过是在用卸妆喷雾快速卸妆而已，黑色的液体应该是眼线之类的东西，至于把脸撕下来，我想那应该是一种化妆胶带吧？”
    “原来是这样……我哪清楚这些，反正看到她从脸颊上撕下来什么东西，你那时又突然喊了我一声，当时就把我给惊醒了。”三岁身前的纸杯突然停下来，“哪两个纸杯里面有球？”
    “你故意的吧！这怎么可能还记得啊？！”
    “这样才能达到训练的效果，愿赌服输。”三岁猛地咬在我的手指上。
    “咦——呀！”
    我猛地坐起身，刺眼的光线从窗子照射在我的脸上。
    这是在李木子的房间，我醒了过来。
    房间窗子的木板，似乎是被拆掉了……
    “你这个家伙，约好了今早七点在江边见面，都大中午了你还在赖床。”许灼凉站在门口，腰间挂着细长的太刀，“我可是昨晚就去江边等着你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十五章 尽管嘲笑

    “不是人类？你是在说能力方面吗？”
    “从广义讲，所有人都不是人类。”许灼凉抽出太刀，猛地朝前劈砍。
    一股刀刃形成的气流擦肩而过，身后一声巨响，墙面和玻璃被震得粉碎，整座古堡都在左摇右晃。
    “你在干什么！”我反应过来。
    “别紧张。”许灼凉将太刀收回腰间的刀鞘中，“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对我说，我使用了人类极限范围之外的能力。”
    “难道不是么？等等！你……你……”我惊恐地望着她，这话之前我是对她说过，但是后来我明明已经死掉重新复活了，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件事情呢？
    “当然不是，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还记得你复活之前的事情吧……”许灼凉走到墙面空洞的边缘，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白鞍，你知道二十楼的电梯为什么不往下走么？”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因为，我每天都在挥刀，从五周岁开始，每一天，都在电梯的门口挥刀，在电梯即将合上的一刹那，我会用刀将它劈开，不是真的劈开，而是触动它的感应。”
    “神经病，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皱下了眉头，在心里不断地呼唤着三岁，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别再尝试了，你的那只猫已经被我给封印起来了。”许灼凉回身看着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许灼凉！”我动了招式的意念，身子却无法化成想象中的黑色烟雾。
    “你又叫错了我的名字，都说过多少次了，单名一个字，许。”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没有那只猫的能力，你现在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你的身子骨似乎比普通人要虚弱得多。”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坐下来，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兄弟，本来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都不关你的事！”
    “这是致命的错误，你把所有n字民的希望都给毁了。”她盯着我，“按理说，你应该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再回到这个世界，和我碰面后，咱们俩一起去解决这个世界的神域，让所有梦游者都苏醒过来。然后你会回到过去重生，继续下一次的轮回。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未来被你给搅合得完全未知，所以上头的s们才让我恢复了本不该恢复的记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s和n是游戏世界里的称呼，代表着神和奴隶，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从广义上讲，所有人都不是人类，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还说得那么有底气。”许灼凉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兄弟，其实我也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有些事实，即使都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别叫我兄弟，你这个家伙，最好赶快解开三岁的封印。”
    “会的，我保证。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人类为什么会有寿命？”
    我愣了愣，想起虚无空间，想起死神于愔，这个问题或许我能比较含糊的回答她。
    “世界的本源是什么？”
    她根本不是在问我，而是自顾地说了一堆，“地球为什么会有引力？咱们之前所处的游戏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心境和梦境到底存在于哪里？”
    她问的我头都大了。
    “如果你想跟我讨论哲学的问题，那还是算了，我高一都没念完。”
    “白鞍，重点在时间线上，你可以挽回一切，只要你别再这么固执，s们就会选择宽恕所有的n字民。”
    “什么s和n的，你能不能别总是绕弯子！”
    “我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还没明白我想说什么吗？”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走到我身前用双眼瞪着我，“可恶，这怎么能说得明白，你太无知了……”
    “白哥……”
    虚弱的声音，我回过头，见到门口的地面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是李木子的手，他努力地朝门口爬着，终于让我看到了他的脑袋，“快跑，白哥……快……”
    “嘁。”许灼凉皱了皱眉头，“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居然还留了一口气。”
    “木子！”我冲到门外，发现他居然只剩下了上半身，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
    大脑嗡嗡作响，血液在二楼的地面上滑出了一道路径。尸骸被切割的遍地都是，我真的不想再这个时候认出他们……叶梓、少女、佟婉晴和米卡斯修……
    “我这是在拯救他们，s们已经开始愤怒了，在这之后的时间线里，所有人都会生不如死，很可能n字民们会开始拥有无限的寿命，甚至完全失去虚无空间的庇护！”
    “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杀人狂……”我的脸上满是冷汗和泪水，浑身上下都不住地颤抖着，踉跄地站起身，双眼几乎要瞪了出来，“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就像个行尸走肉般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冷静啊……冷静！”她皱眉盯着我，“兄弟，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别叫我兄弟，求求你了。
    我在心里哀求着，却无法说出口。
    被你这种人称兄道弟，真的让我感觉到很痛苦。
    一步步地朝她走过去，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我听到了太刀出鞘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一次出现在白歆的房间里。
    这里是三岁的心境，地面上还有纸杯和红色的球。
    “三岁！”我跑到猫窝旁，迅速将上面糊满的符咒一层层撕下来，“可恶！她是怎么把符咒弄到这里来的！”
    三岁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像被冻僵般微弱地颤抖着，我立刻把它抱出来，放到白歆的床上，“三岁！你怎么样？三岁！”
    它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可恶！”我愤怒地吼了一声，然后不住地乱抓着自己的头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周围的气场突然发生了改变，我体会到了一种感觉。
    是嘲笑。
    好像周围站满了透明的人，不，就连头顶也是，那是一种密不透风的嘲笑，围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妈的！他妈的！”我怒骂着，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是谁！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呵呵呵……
    哈哈……
    居然开始有了声音，清晰的就像在脑海中响起。
    “你们看他，真是笑死人了。”
    “坚持没用的事情，不管多久都是一样。”
    “这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学霸吗？噗，真是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我死死地捂着耳朵，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些声音再说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带给我的这种感觉，嘲笑产生了令人窒息的压迫，让我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
    “你们听说了吗？虚无空间好像要被……”
    “白哥！”床上传来的声音突然驱散了一切，“不要理他们！”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满是嘲笑，那么此时传来的声音，就是理解和心照不宣。让人舒心，就像要窒息的人突然大口地吸入了氧气，宛如搁浅的鱼一跃进入了海洋。
    哪怕不睁开眼，我也知道是她。
    “梦墨……”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蜷缩的身体渐渐舒展，睁开双眼，从床上垂落下来的，是纤细的双腿包裹着黑色的长袜，直到膝盖才露出白皙的皮肤，超大的黑色衬衫盖住了打底裤，胸前的隆起让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但是。
    当我看清她的容貌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白歆。”
    开什么玩笑……
    她将三岁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顺着它的身子，“没事的小墨，主人来救你了。”

 第十六章 势均力敌

    “白歆……是你么？”我愣愣地看着她，二十岁的模样，正直青春，或许是由于她的装束，浑身上下散发一种黑暗和阴沉的气息，但并不令人反感，最起码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亲近和安心的感觉。
    “嗯，是我。”她冲我笑了笑，虽然说得很简短，但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还是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梦墨……白歆……难道……”
    “白哥。”她眯眼笑着，突然深长地说了一句“哥——”
    黑暗森林，大雨瓢泼，梦墨撑着黑色的雨伞，出现在我的身前，好像什么都明白，好像能理解我的一切。
    可我又怎么能想得到，那个素未谋面，却可以理解我的人，原来是我的妹妹。
    我看着她，之前在心境中，那个六岁的白歆对我说过“对不起哥哥，是白歆没有保护好你……下辈子，白歆一定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她做到了。
    难怪……难怪……
    可是这让我怎么接受！
    “歆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在游戏世界的时候……从你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是白歆？为什么要在游戏世界里跟我结婚，你……是我的妹妹啊……”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能认出来的，但后来你也没有发现。嗯——可能是在白哥的心里，总是想不到白歆吧？”她似乎是在抱怨，但语气又很平静，“就算是梦墨的身份，到最后也没能获得白哥所有的爱，果然还是苏饴厉害。”
    “白歆，你别说这些话，很别扭的！我是你的哥哥！”
    “如果是梦墨说的呢？”白歆挑了下眉，“小时候，我第一次在病房见到苏饴，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姐姐好美，白歆可能会输掉……结果，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我看着她，缓缓摇头，还是不敢相信她和梦墨竟是同一个人，难怪我对她的感觉始终有一种安心和亲近，感觉自己很爱她，却不是爱情。
    当初在古堡的时候，通灵板指向了梦墨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通灵板在说谎。
    “白哥，其实我早该来找你的，但是我要卸妆，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你不要这么叫我，我是你的哥哥……”我蹲下身捂着脑袋，只感觉头痛欲裂，到底是把她当成白歆还是梦墨，明明现在是白歆的模样，但声音确实梦墨的声音。我知道，年长之后声音是会发生改变的，可我还是没法把这两个人重叠到一起去，归根结底，哪怕我再自圆其说，梦墨还是有些暧昧的感觉，可白歆，她是我的妹妹啊！这太离谱了！
    “我的克隆体要坚持不住了，白哥，你现在必须要醒过来！”她的神情突然开始严肃，“以后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现在你必须赶快逃到崎天海景，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那里接你。”
    “崎天海景？那不是神域么？更何况我要怎么醒过来啊！难道我还没死么？”
    “你只是受到刺激暂时昏厥过去了而已，废话少说，快点离开这里！”
    我突然想起来那时离开自己心境的方式，立刻回身打开了白歆房间的门，冲了出去。
    在古堡二楼李木子的房间里，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半透明的黑色屏障扣住了我，古堡棚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白歆和许灼凉二人在天上打的不可开交。
    卧槽，这是处于静态力场下的两个人？
    “白哥！你快离开这里！”
    天上的白歆大喊着，与此同时，半透明的屏障就像失去了电源，突然消失不见。
    许灼凉挥舞的太刀轨迹十分模糊，肉眼难见地劈砍在那把黑色的雨伞上。原来在我昏迷之前，许灼凉抽出太刀，并不是要杀我，而是看到了白歆。
    在游戏世界里，许灼凉戴上了面具，而白歆却化妆易容。
    明明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合力打败了亡灵龙，又为什么开始敌对了呢？
    不管怎样，许灼凉杀了李木子他们，我不会原谅她的，更何况本来我也会心向着白歆。
    “歆歆小心！”我大吼了一声，白歆的肩膀被许灼凉划开了一道口子，肩带断开，衣服斜着折叠下来。
    “白哥！你不要管我，快点离开这里！我只是个克隆体而已！”
    克隆体？
    可是看着，没有任何区别啊……
    流的是血。
    “不行！”我跑出房间，从走廊地面的血泊里捡起了李木子的弓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弓弦，眯眼朝天空中瞄着。
    “你快走啊白哥！我要坚持不住了！”
    “歆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颤抖着手臂，感觉肌肉要被撕裂开了，看李木子射箭的时候，他就像拉皮筋似的轻而易举，没想到要使这么大的力气，“可恶，她总是闪来闪去的，根本不知道该瞄哪里啊……”
    嗖！
    弓弦脱手而出，根本不是我瞄准完毕故意松开的，而是手臂的肌肉实在是酸痛到了极限，支撑不住了。
    箭矢飞的很快，说明我拉的弓弦还是比较满的，它一眨眼就不见了去向，无影无踪，丝毫没有影响两个人的打斗。一开始我感觉许灼凉越打越厉害，可看了一会才明白，是白歆受的伤越来越多，因此才渐渐招架不住许灼凉的攻势。
    这怎么能行……完全是许灼凉单方面的进攻，白歆根本没有出招的机会，只能用黑伞进行防守。
    “妈的！”我走了几步，满地寻找李木子遗落的箭矢，突然踢到了一根坚硬的棍子，低头一看，是那老太太的拐杖。
    这玩意怎么用的？
    我捡起来，见拐杖的手持位有一个小扳机，简单的很，开始我觉得它和枪的原理差不多，但当我朝天上开了一枪之后，只感觉手握的地方突然变得温热，似乎有液体在管子里聚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下个瞬间，钢刺便从拐杖口发射了出去。
    难怪老太太不用上膛就能发射，这拐杖的底部也不知是什么原理，可以在发射出前一根钢刺的同时，立刻生出另一根钢刺备用。
    许灼凉的身形突然发生了变化，这就说明刚才我瞄的是准的，只不过她的反应速度太快，给躲过去了而已。
    白歆趁着这个空当的缝隙，猛地用伞尖刺过去，许灼凉立刻横刀阻挡。
    很好，这样白歆就有出招的机会了。
    许灼凉刚闪到白歆的背后，另一根钢刺便到了她的眼前，亏得她反应快，偏头躲了过去，但紧接着白歆又出了一招。
    “预判？”许灼凉防御的同时，惊讶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开始完全进入了状态，拉弓射箭我是不行，但是玩枪嘛……呵呵，没有也是可以的，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吃鸡大神的恐怖！
    就这样，我连续开出了十几枪，虽然伤不到许灼凉，但也让她没法再继续处于上风，毕竟白歆也在一直出招，有了我的远程骚扰，两个人现在开始势均力敌。

 第十七章 身不由己

    许灼凉后撤了一段距离，不再继续进攻，而是朝我这边看过来。
    “兄弟，你确认要一直帮着她么？”
    她说的话有些搞笑，我不帮着自己的妹妹，难道还要帮着你这个变态不成？
    “去死吧，你个不男不女的变态！”我又朝她开了一枪。
    但下个瞬间，我便感觉到脖颈被一股冰凉贴近。
    当天上的白歆反应过来时，许灼凉已经站在了我身前，手里的太刀正横在我的肩膀上。
    “你刚才说什么？”她瞪着我，紧握太刀的手臂有些颤抖。
    “要杀就杀！你以为现在我还会怕死吗！”我咬着牙，丝毫不畏惧她的视线。
    “白哥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你这么做只是再逼他！”白歆从天上落到古堡的二楼，对许灼凉说，“许，鬼猫只剩下三条命了，如果没有它的帮助，白哥绝对会失败的！”
    “你们到底还要傻到什么时候！”许灼凉怒吼了一声，“你们兄妹俩都是自作聪明的自大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难道非要把全人类都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吗！”
    “许，如果你想半途而废，请不要固执己见的拉上我们好吗？”白歆皱着眉头，“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梦游者们有多悲哀吗？人类早就已经身处在深渊中了！”
    许灼凉冰冷地说“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本来也不值得被拯救……哪怕白鞍已经破坏了游戏世界，他们都不愿意清醒过来。”
    什么？是梦游者们自己不愿意清醒过来？！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白歆，这个许灼凉是敌是友？为什么你们两个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白哥，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白歆说着和许灼凉类似的话，“现在我也不确认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咱们绝对不能放弃！”
    “还不放弃？！梦游者们躲在自己的心境里，不愿意醒过来，这就是结局！”许灼凉的太刀突然脱手而出，就像身体虚弱，双腿“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吓了我一跳。
    她哭了……
    她那么厉害，那么强大，是几乎无敌的存在，刚才只要稍微动动念头，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我。
    可她现在，到底在哭什么呢？
    “早知道就该听宗瑜的话。”许灼凉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面上，“他说的没错，人命易救，人心难救……早知如此，我真不该帮你们毁掉游戏世界。”
    “许，快起来，都走到这一步了，你真的想要回头，让那些s们看笑话吗？”白歆心疼地凑过去扶她，完全不是之前打斗时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
    我实在是看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歆，你说的s到底是指什么？”
    “白哥，说来话长，我只是个克隆体而已，许多细节都没有具体的记忆，还是见到我的本体再跟你详细说明吧。”
    我看到白歆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克隆体就这么厉害，可以和许灼凉在天上打那么长时间，如果是本体的话……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和现世只差了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歆怎么会变化这么巨大？
    “快走吧，我怕一会天又黑了，那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白歆完全没有把梦游者当成麻烦。
    许灼凉的语气有些嘲讽，“你的哥哥把梦游者当成活生生的人命。”
    “难道不是么？”白歆显然和我的观点一样。
    “他们自己都不愿意醒过来，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许，如果没有陨石雨，人类们现在会活得很好！那是错误的决定，既然咱们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向他们证明这一切！”
    “有意义吗？”许灼凉盯着白歆的双眼，“你明明就在狡辩，神域的科技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没有陨石雨，人类们早就完全消失了，克隆人会顶替本体。”
    白歆突然哑然。
    沉默了很久后，她轻声说“不会的……”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就是克隆体。”
    许灼凉的态度让我很不爽，“克隆体怎么了？！梦游者又怎么了？大家流的都是鲜血，那就是活生生的人！”
    “你看，他就像个智障！毁了记忆数据，什么都不懂，现在还能干什么？”
    “我相信他。”白歆说完，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后，她继续说“许，你也跟我们走吧……于愔已经在中途退出了，难道现在你也要撒手不管了么？”
    许灼凉将太刀捡起来，缓缓站起了身子，“如果没有于愔，咱们根本就没法保留住自己的记忆数据，她不算退出，只是在中途转变了帮忙的方式而已。”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做？真的让那些s们看笑话么？”
    “笑不笑话的，根本就无所谓了。”许灼凉丝毫不在意这些，“我只是觉得，咱们一直以来都在做无用功，不如回去，让n字民们自生自灭，其它决定都是上头的事情，与咱们无关！”
    “许！”白歆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和白哥现在要去神域的基地，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许灼凉瞥了她一眼，握着腰间的太刀转身离开。
    “许！”白歆大喊道，“不是人心难治，大多数的人类犯错，都是身不由己。”
    “呵，你可真会为他们开脱。”许灼凉轻声回应着，身影渐行渐远。
    白歆叹了口气，对我说“走吧白哥，只要到了基地，三岁就能活过来了。”
    “嗯。”我跟着她走了一会，突然停住脚，“你刚才说活过来的意思是？”
    “完全活过来，它的尸体一直都冷封在神域基地的实验室里，这么多年，我就等着游戏世界被毁灭掉，这样就能把它给救活了。”
    “啊……挺好的。”我继续走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三岁离开我的身体，那我就又会变回普通人了。
    可如果它不是复活，只是在心境里苏醒过来，我就可以继续拥有这些能力。
    说实在的，我不是不想让它复活，三岁能够活过来，我也很高兴。
    可是……当普通人，就以为着我连巨剑都拿不起来，任何时候，都需要被人保护。我才刚刚树立起一些自信，这么快就要被剥夺了么？
    “哎——”
    “白哥，为什么叹气？”
    “没、没什么。”我继续走着，“白歆，你还是叫我哥哥吧，白哥这个称呼总是让我有一种和梦墨接触的错觉。”
    “这不是错觉啊，我本来就是梦墨。”白歆抬起手里的黑色雨伞，“你看，我是黑伞夫人。”
    “白歆……”我皱下了眉头，这种感觉真的令我很不自在，梦墨是我游戏世界的夫人，而白歆是我的妹妹！
    “白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游戏世界里起名叫梦墨吗？因为小墨，它在现世死了之后，我一直都很难受，总是会梦到它，就这么简单，所以叫梦墨，这名字实际上是为它起的。”她的似乎在回忆着很久远的事情，“每天相依为命的伙伴，突然离开，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我还记得，那天我抱着它在大街上奔跑，到处寻找医院，最后却在一个十字路口，见到了爸爸。他带我去了神域，那个冷冰冰的科学实验基地，没有一个技术人员愿意救助小墨，他们切割着各种生物的身体，就像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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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断壁残垣

    少女和她的姥姥也紧跟着走进了花店。
    “把花放下。”李木子将弓箭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你们是谁？”
    “她们是我娘和外甥女。”男人笑嘻嘻地将花盆放下，举起双手说，“我是来买花的，刚才老板娘把这盆花送给我，结果我忘了拿了。”
    “老板娘？”李木子回头看了眼叶梓，“送给你花？”
    “他的确是来买花的。”叶梓紧张地解释道，“我……我是看白哥醒了，一激动就答应送给他了。”
    “你想送谁花都跟我没关系，但这花是要灭绝的植物，花店也是大家一起开的，你没有权利私自送人。”李木子的态度立刻就不太自然。
    “肚子好饿啊……我想回家……”我坐在床上抱怨着。
    “当时白哥突然醒了，我的脑袋完全是发懵的！”叶梓走到柜台前，将花盆端回了展示柜里，“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这花不送了。”
    男人沉默着，和李木子对视的距离中仿佛有一股激烈的对抗电流。
    “白鞍！”少女故作震惊地望着我，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你……醒了……”
    “桃儿，你认识他？”老太太问。
    “嗯！在游戏世界里，我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少女抹着眼泪，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发着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我这不是演出来的，是真的被少女和她姥姥的一唱一和给震惊了，说哭就哭，这演技我自愧不如，看来还是需要多努力啊……
    “白鞍！我是少女啊，你为什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你到底怎么了？！”少女哭喊着。
    “白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能不认识你了。”叶梓同情地说，“你和他在游戏世界，应该不只是朋友的关系吧？”
    少女真是给个杆就往上爬，她将计就计地点着头，情绪变得更加激动。
    “白鞍，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少女，你真的把我给忘了么？”她扑过来拉着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人都是会变的，如果她昨天醒过来，那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少女……”我喃喃着，“我想起来了！你是……”
    少女突然睁大了双眼，似乎每一根汗毛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你是我婶婶！”
    “噗！”叶梓看着比她年龄小很多的少女，乐的合不拢嘴。
    李木子缓缓将弓箭放下，将叶梓拉到一旁，“你也犯神经了？傻笑什么。”
    “白哥啊！他管我叫姐姐，管少女叫婶婶，这就说明，我看起来很年轻啊！”叶梓捂着脸，开心的像朵格桑花。
    李木子摇了摇头，转身对少女他们说“既然是这姑娘和白哥是熟人，那刚才全当是误会，那位大哥，你拿着花走吧，时候不早，本店也该打烊了。”
    男人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少女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是啊，该打烊了，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老太太冷声道。
    “娘，咱去哪啊？”
    “蠢货！行动就是动手！”老太太举起拐杖，瞄向了叶梓的脑袋，“这姑娘长得不错，死了有些可惜，不如做我的儿媳妇。”
    “娘！儿错怪您了！”男人瞬间鼻子一酸，直勾勾地盯着叶梓，“这女人行啊，儿子喜欢！”
    “哇，婶婶你看，是枪诶！”我开心地指着说。
    “闭嘴。”少女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别动！”老太太突然冷喝一声，“李木子，你要是敢动一下，钢刺就会立刻钻进她的脑袋！”
    李木子咬了咬牙，松开了手，弓箭“啪嗒”掉落到地上。
    “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老太太呵斥道。
    “娘，我想和李木子单挑，也好让未来的老婆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你自己长得什么德行！”叶梓大骂道，“小人得志，凭着要挟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能打得过李木子，洛江河床都能生出水来！”
    “娘！我非得和着李木子单挑！”
    “行行行！”老太太不耐烦道，“那你也等一会，先把正事给完成了！”
    众人都看向我们这边，少女举着匕首，手臂不住地颤抖着。
    “你……”少女咬着牙，“你后悔么？”
    我看着她的双眼，一声不吭。
    “我问你话呢！”
    “他都傻了！你能问出来什么啊？”叶梓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少女瞪了叶梓一眼，猛地伸出左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右手猛然下坠，却又在我的脑门前突然停下来。
    我仍旧是一动不动，躲也不躲。
    只是睁眼看着她。
    “不行……这算什么……”少女松开手，“他什么都不记得，我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桃儿，想想主神开出的条件！”
    “桃花源……”少女红着眼框看向我，喃喃道，“现实中的桃花源。”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露出了微笑，少女有些惊讶，但随即蹙下了眉头，猛地用匕首插进了我的脑袋。
    “我记得打破游戏世界的结界之后，你带着所有人，把我当成救世主。”我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现在却要相信那个困了你那么多年的神域？”
    “你……”少女不可置信地将匕首抽出来，一股黑色的烟雾会聚在我脑袋上的空洞，在她的眼皮子下完全恢复，毫发无损，“这不可能！”
    她又猛地将匕首刺进我的心脏里，仍旧是黑色的烟雾会聚，复原了我的身体，“不可能的，全世界都进入了静态力场，为什么……为什么连匕首都杀不死你！”
    “谁知道呢，可能死的太多了吧。”说话间，我的身体化成了黑色的烟雾，“分身幻影爪。”
    老太太回过神来，满脸都是“卧槽”的表情，刚从怀里掏出一个桃子，手臂便被幻影割断到地上。
    “娘！！”男人大吼着，却没有冲过去，反而调转个方向，往门外冲。
    嗖！
    一根箭矢扎进了他的小腿，男人瞬间跪倒在地上。
    李木子拿着弓箭，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别杀我！”男人捂着腿，朝门口蹭着身子，“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死老太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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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命运的安排

    “姥姥！”少女扑过去推开了老太太，自己进入了黑猫分身的幻影中。
    脑中的神经一紧，分身被强制收回，锋利的猫爪幻影形成了强大的反噬，我的胸口宛如被旋转的刀刃搅合了一番，霎时间血肉模糊。
    嘭！
    黑色的烟雾在我的周身爆炸，我猛然摔在地上，一股酸水顶在了嗓子眼里。
    少女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虚弱地说“这是……三岁的招式。”
    我想说话，却只能感觉到嗓子有点发甜，胸口的灼热感就像烙铁一般。
    又要死了么……真是的，明明已经下了狠心，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收回招式啊……
    “是我强制收回了招式。”三岁睁开了一金一蓝的双眼，“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曾给过我猫粮的少女姐。”
    “三岁……”我坐在白歆的床上，“少女曾经的确是个好人，可她毕竟陷害了咱们那么多次……我也总觉得是自己欠她的，但当她捅了我两刀之后，以前的情分就都还清了，我真的并没有打算留着她的活口。”
    “该杀的人，必须狠心。可少女姐因你所经历的痛苦，可远不止是两刀的问题。”
    “三岁！”我皱下了眉头，“是你告诉我不能太优柔寡断！现在你又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岁盯着我，“你不要觉得，肉体上的伤痛比心灵上的惨烈。那是你还没有真正体会过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体会过？”
    “没有。”它答的很干脆，干脆到我想上去给他一脚。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九条命，你解除契约浪费了一条，在这个世界又死了五次，算上这一次是六次，你只剩最后两条命了！我还得给你留一条命让你复活呢！”
    “慌什么。”三岁打了个哈欠，“谁说强制收回招式就会死了？”
    我眨了眨眼，“这么说，我还没死？”
    “笨蛋，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话说回来，还是你的分身幻影爪不够熟练，其实完全可以依靠意识控制每个分身的行动，而不是让它们七上八下的乱窜。”
    “一开始我是感觉可以控制，但是后来猫影分身越来越多，我根本就没那么多脑子啊！看都看不过来，更别提用意识控制了。”
    “如果你的身后射来一支箭矢，你是靠眼睛躲避还是靠意识躲避？”
    “我明白你的意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真的很难啊！”
    “所以你要多加练习才行。”三岁钻进床底下，叼出来一个盒子，“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这是什么？”
    “小女孩的玩具，以前我们经常会玩这个，我一次都没输过。”三岁用爪子勾开盒子，里面是叠在一起的纸杯，和许多红色的小球。
    “赢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等等！这不是我送给她的益智玩具吗？”我拿出两个红球，又抽出六个纸杯，“这没什么难的，六个纸杯的情况下，我能同时记住两个。”
    三岁盯着身前的纸杯，它们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开始不断地交换位置。
    我感觉挺有意思，“你这是怎么做到的？意念控制？”
    “没错，这里是我的心境，做到这点还是挺容易的。”
    身前的纸杯停下来，三岁继续说“哪两个纸杯里有球？”
    “这……这次不算，我刚才光顾着跟你说话，根本没集中注意力。”
    我刚说完，就看见三岁咬住了我的手指头。
    “好疼啊三岁！快松开！”我上下甩着手臂挣扎，它就是死不松口，“别闹了，真的很疼啊！”
    过了一会，它张开口，“输了就一定要有惩罚才行，不然你还有什么动力？”
    “就算是这样也要下把再开始啊！”我揉着自己的手指头，“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三岁想了想，“那你就也咬我一口。”
    “不行！我才不要一嘴猫毛！你要是输了，就躺下来让我摸你的肚子！”
    “你是变态吧……”
    “什么变态！凭什么白歆能摸我不能摸，明明一开始我才是你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死之后以灵魂的状态回过家里！”说到这里，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谢谢，那阵子多亏你照顾白歆了。”
    “不客气。”它悠闲地摇着尾巴，“哪个杯子？”
    “你这也太突然了吧！我从一开始就没看见哪个杯子里有球啊？”
    话音未落，它又咬住了我的手指。
    “咦——呀！”我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同时还不忘用另一手依次拿起杯子，记住红球的位置。
    “这次我可不会输了！”我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有球的纸杯。
    “之前睡觉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段记忆画面。”三岁严肃地说，“可是画面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我想或许只是个梦而已。”
    “也未必是梦，记得在现世高中刚开学的当天，我就在睡着后看到过一段画面，是梦墨抱着你，走在尸骸遍野的沙漠里……那时候我也以为是梦，可现在来看显而易见，那是在游戏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情。”我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三岁，“我把这类画面当作一种扩展信息，你不能直接就想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琐碎的拼图一样，你要学会收集。”
    “当成扩展信息？那不是我的记忆吗？”
    “不是。”我回答的很坚决，“如果是你的记忆，画面当中一定有你自己存在，是以第三人称出现的。不信你现在可以回忆一下曾经发生过的某件事，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以第三人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嗯……确实是这样。”
    “所以说，只要没有你存在的画面，那就不是你自己的记忆，目前只能先把它单独抽离出去，当作一种扩展信息。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梦墨姐姐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梦墨？然后呢？”
    “然后她拿起一个小瓶子，往自己的脸上喷水雾！”三岁弓着脊背，浑身的毛发突然炸了起来，“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那是补水喷雾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我见苏饴用过。”
    我看着三岁过激的反应，还以为是猫咪怕水的原因，可是我紧接着听到它说“梦墨姐姐喷完了之后，满脸都流着黑色的液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把自己的脸给撕下来了……”
    “你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听你的讲述，她只不过是在用卸妆喷雾快速卸妆而已，黑色的液体应该是眼线之类的东西，至于把脸撕下来，我想那应该是一种化妆胶带吧？”
    “原来是这样……我哪清楚这些，反正看到她从脸颊上撕下来什么东西，你那时又突然喊了我一声，当时就把我给惊醒了。”三岁身前的纸杯突然停下来，“哪两个纸杯里面有球？”
    “你故意的吧！这怎么可能还记得啊？！”
    “这样才能达到训练的效果，愿赌服输。”三岁猛地咬在我的手指上。
    “咦——呀！”
    我猛地坐起身，刺眼的光线从窗子照射在我的脸上。
    这是在李木子的房间，我醒了过来。
    房间窗子的木板，似乎是被拆掉了……
    “你这个家伙，约好了今早七点在江边见面，都大中午了你还在赖床。”许灼凉站在门口，腰间挂着细长的太刀，“我可是昨晚就去江边等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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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主角光环

    我将她按在地上，死死地抓着她的两个手腕。
    “苏饴，你清醒一点，是我！”我大吼着，“我是白鞍！”
    她低吼着，挣扎着，不能使用巨剑，就用脑袋撞我，甚至想用牙咬我。
    咣！
    又一个梦游者从废墟上掉到那辆大巴车上，似乎它们能通过其它先到达的梦游者来找到进攻路线的最优解。那个梦游者走的是和苏饴同样的路线，也成功地避开了那根断裂的钢筋。
    我夺过苏饴手里的巨剑，朝那梦游者的方向翻滚了一段距离，当那个梦游者举起手中的铁斧时，我猛地横甩巨剑，割下了那个梦游者的脑袋。
    血液在黑暗中喷涌而出，模糊地视线里，落在地上滚动的脑袋就像个篮球。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砍下人类的脑袋，想象中的恐惧并没有涌上心头，正相反，那个瞬间，我浑身上下流淌着的血液、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兴奋了起来，就像激活了某个潜在的本性一般。
    咚！
    咚咚咚！
    连续掉下来了好几个梦游者。
    “来吧！”我大吼着，只感觉手里的巨剑越用越顺，杀人的快感越来越强烈，原本的筋疲力尽似乎全然消失，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极其亢奋，我这才发现，挥舞巨剑的动作似乎是我身体里的肌肉记忆，无需大脑思考，下意识的就知道如何应对那些梦游者的进攻。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现实难过，就要整日活在梦中！都去死吧……”我爬上废墟的顶端，看到梦游者们正疯了似的往上爬，滑下去的无法站起身，会被后来者给不断地踩踏，缓缓拿起巨剑，每爬上来一个，都会被我给劈碎头颅。
    身后的苏饴被一个倒着的破旧冰箱阻挡了去路，怎么也爬不过来，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没有任何武器，这让我可以全神贯注地去虐杀身前的这些梦游者们。
    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当身体的力气消耗完毕时，所有的兴奋感也随之褪去，剩下的只有强撑意识的煎熬。
    我已经无法再闻到血腥的味道，全身上下都被溅满了各种液体，然后随风凝固，混合泥沙。
    几个梦游者爬上来，我举起巨剑，到达极限的肌肉却突然痉挛，巨剑脱手而出，掉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他们在我眼前举起刀斧，我下意识地后退，脚下却突然踩空，滚下了废墟，正躺在了苏饴身前的冰箱上。
    也不知她何时捡起了那把巨剑，我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鱼，偶尔因痉挛扭动一下身体，看那巨剑的下落位置，似乎是想把我活活劈成两半。
    我很清楚，拦腰截断的话，或许不会突然死掉，能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甚至麻木了之后，上半身还能爬，就像被许灼凉砍断的李木子一样。
    正当我完全放弃抵抗的时候，几缕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呵呵……呵呵呵……”我看着苏饴，无奈地笑了笑，颤抖着嘴唇说“不好意思啊苏饴，可能是……主角光环。”
    苏饴一动不动地举着巨剑，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咣当！
    巨剑掉在了地上，苏饴也倒在了一旁。
    天亮了。
    我望着天空中寥落的几颗星辰，伴随着渐渐消逝的意识，缓缓闭上了双眼，“该睡觉了……”
    “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狄伶儿擦拭着杯子，酒吧里很冷清，似乎只有我一个客人。
    感觉周围的气温很高，我将巨剑立到墙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狄伶儿……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里好热。”我在吧台前坐下来，“给我一杯冰水吧，可能现实中的我就要渴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狄伶儿挑了下眉，不过又随之一笑，“也是，来这焰心区哪有不知道我狄伶儿的。不好意思，这是酒吧，只卖酒，不卖水。”
    “那就来杯解渴的酒。”我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当狄伶儿手里的酒杯落在耳旁的那一刻，我突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的事情，整个视线也变成了第三人称视角。
    “哈——痛快！”白鞍将空酒杯推过去，“再来一杯。”
    狄伶儿接过酒杯，犹豫不决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有钱么？”
    “钱？我有比钱还重要的东西。”白鞍掏出一张图纸拍在吧台上。
    狄伶儿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酒方。”白鞍神秘地扬起了嘴角，“无价的酒方。”
    “来我这混酒喝的人不少，你用的这个方法还是头一个。”狄伶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过很不凑巧，这是我最后一天营业，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就算这真的是个无价的酒方，对我来说也毫无用处。”
    “我知道，痴情的狄伶儿就要加入联盟了，因为收到了远方的来信。”
    嘭！
    狄伶儿猛地将手掌拍在桌子上，“你是谁？！”
    “我来自未来，借用一个笨蛋的梦境，来帮另一个笨蛋的忙。”说着，白鞍抬头看了一眼，视线正与我相对。
    “你在胡扯些什么？”狄伶儿皱下了眉头。
    “留着这张酒方，如果联盟待不下去，你可以拿着它到极冰城雪山之巅的道别酒馆应聘。”
    “在联盟待不下去？应聘？？”狄伶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联盟是什么地位吗？”
    “是否留着这个酒方，选择权在你。”白鞍将那张图纸推过去，“它的名字叫六月十六，只有最顶级的调酒师才能做出来，加油。”
    话音未落，我的意识被猛地拉了回去，眼前的狄伶儿拿着那张图纸，突然瞪大了双眼，她似乎看懂了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我抬起手臂，却发现它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喂！你怎么了？！”狄伶儿突然对我喊道，“你是来自未来的人？你先别走，跟我说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联盟待不下去？”
    “我……我没走啊……”我看着自己开始变化的身体，当马上就要完全透明时，心脏突然针扎似的疼痛，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成群的秃鹫受到了惊吓，猛地从我的身上飞走，没飞多远又落下来，啄食着不远处的尸体。
    “白歆！”我从冰箱上翻滚下来，跑到她的身旁挥舞着手臂，大喊着“去！滚开！滚开！”
    那些秃鹫胆子大得很，竟然围过来啄我。
    “妈的！”我回身跑到苏饴身旁捡起巨剑，将几只秃鹫劈落在地，其它的秃鹫立刻四散逃离，没一会就飞的无影无踪。
    我喘着粗气，将巨剑扔在地上，午时的阳光正烈，我的嘴唇毫无血色，干瘪的没了知觉，只感觉咽口粘稠的唾沫都是在吞钉子。
    虚弱地瘫坐在地上，饥饿让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看到身前地面的那几只死去的秃鹫，我颤抖着手臂，猛地抓住了一只秃鹫细长的脖子。
    “吃吧白哥，这可是好东西。”
    脑海里环绕着李木子的声音，画面中他正咀嚼着死去的蛇肉。
    挑食和在意卫生什么的，只能说明，还是不够饥饿。
    不是人类讲究，只是平时活的安逸罢了，被逼到份上的时候，和野兽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咳咳！咳！”我羽毛带着嗓子里的血液被咳出来，“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好像之前吃进去的血和肉，在一瞬间就被肠胃给吸收和消化了似的。
    也不知干呕了多久，眼泪也被呛了出来，紧闭上眼睛咳嗽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二叔将煮好的饺子放在桌上，笑着对我说“白鞍，今天的早餐可是我亲手现包的饺子。”而我却忙乱地奔跑着喊道“不吃了，上学要迟到了！今天你送白歆去幼儿园吧！”
    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顿早餐到底有多么珍贵，早知道我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当初我绝对会坐下来好好吃那顿早餐！去他妈的上学要迟到，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
    我将手掌上粘着的羽毛甩到地上，意识渐渐有些清醒过来，左看是死去的白歆，脑袋插在黑色的雨伞尖上，漏了个难以直视的窟窿。右看是睡去的苏饴，脸蛋贴在地面的一块铁皮上，早已被摔得血肉模糊……

 第二十一章 和平年代

    “不是人类？你是在说能力方面吗？”
    “从广义讲，所有人都不是人类。”许灼凉抽出太刀，猛地朝前劈砍。
    一股刀刃形成的气流擦肩而过，身后一声巨响，墙面和玻璃被震得粉碎，整座古堡都在左摇右晃。
    “你在干什么！”我反应过来。
    “别紧张。”许灼凉将太刀收回腰间的刀鞘中，“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对我说，我使用了人类极限范围之外的能力。”
    “难道不是么？等等！你……你……”我惊恐地望着她，这话之前我是对她说过，但是后来我明明已经死掉重新复活了，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件事情呢？
    “当然不是，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还记得你复活之前的事情吧……”许灼凉走到墙面空洞的边缘，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白鞍，你知道二十楼的电梯为什么不往下走么？”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因为，我每天都在挥刀，从五周岁开始，每一天，都在电梯的门口挥刀，在电梯即将合上的一刹那，我会用刀将它劈开，不是真的劈开，而是触动它的感应。”
    “神经病，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皱下了眉头，在心里不断地呼唤着三岁，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别再尝试了，你的那只猫已经被我给封印起来了。”许灼凉回身看着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许灼凉！”我动了招式的意念，身子却无法化成想象中的黑色烟雾。
    “你又叫错了我的名字，都说过多少次了，单名一个字，许。”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没有那只猫的能力，你现在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你的身子骨似乎比普通人要虚弱得多。”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坐下来，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兄弟，本来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都不关你的事！”
    “这是致命的错误，你把所有n字民的希望都给毁了。”她盯着我，“按理说，你应该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再回到这个世界，和我碰面后，咱们俩一起去解决这个世界的神域，让所有梦游者都苏醒过来。然后你会回到过去重生，继续下一次的轮回。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未来被你给搅合得完全未知，所以上头的s们才让我恢复了本不该恢复的记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s和n是游戏世界里的称呼，代表着神和奴隶，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从广义上讲，所有人都不是人类，这个意思你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还说得那么有底气。”许灼凉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兄弟，其实我也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有些事实，即使都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别叫我兄弟，你这个家伙，最好赶快解开三岁的封印。”
    “会的，我保证。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人类为什么会有寿命？”
    我愣了愣，想起虚无空间，想起死神于愔，这个问题或许我能比较含糊的回答她。
    “世界的本源是什么？”
    她根本不是在问我，而是自顾地说了一堆，“地球为什么会有引力？咱们之前所处的游戏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心境和梦境到底存在于哪里？”
    她问的我头都大了。
    “如果你想跟我讨论哲学的问题，那还是算了，我高一都没念完。”
    “白鞍，重点在时间线上，你可以挽回一切，只要你别再这么固执，s们就会选择宽恕所有的n字民。”
    “什么s和n的，你能不能别总是绕弯子！”
    “我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还没明白我想说什么吗？”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走到我身前用双眼瞪着我，“可恶，这怎么能说得明白，你太无知了……”
    “白哥……”
    虚弱的声音，我回过头，见到门口的地面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是李木子的手，他努力地朝门口爬着，终于让我看到了他的脑袋，“快跑，白哥……快……”
    “嘁。”许灼凉皱了皱眉头，“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居然还留了一口气。”
    “木子！”我冲到门外，发现他居然只剩下了上半身，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
    大脑嗡嗡作响，血液在二楼的地面上滑出了一道路径。尸骸被切割的遍地都是，我真的不想再这个时候认出他们……叶梓、少女、佟婉晴和米卡斯修……
    “我这是在拯救他们，s们已经开始愤怒了，在这之后的时间线里，所有人都会生不如死，很可能n字民们会开始拥有无限的寿命，甚至完全失去虚无空间的庇护！”
    “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杀人狂……”我的脸上满是冷汗和泪水，浑身上下都不住地颤抖着，踉跄地站起身，双眼几乎要瞪了出来，“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就像个行尸走肉般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冷静啊……冷静！”她皱眉盯着我，“兄弟，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别叫我兄弟，求求你了。
    我在心里哀求着，却无法说出口。
    被你这种人称兄道弟，真的让我感觉到很痛苦。
    一步步地朝她走过去，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我听到了太刀出鞘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一次出现在白歆的房间里。
    这里是三岁的心境，地面上还有纸杯和红色的球。
    “三岁！”我跑到猫窝旁，迅速将上面糊满的符咒一层层撕下来，“可恶！她是怎么把符咒弄到这里来的！”
    三岁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像被冻僵般微弱地颤抖着，我立刻把它抱出来，放到白歆的床上，“三岁！你怎么样？三岁！”
    它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可恶！”我愤怒地吼了一声，然后不住地乱抓着自己的头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周围的气场突然发生了改变，我体会到了一种感觉。
    是嘲笑。
    好像周围站满了透明的人，不，就连头顶也是，那是一种密不透风的嘲笑，围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妈的！他妈的！”我怒骂着，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是谁！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呵呵呵……
    哈哈……
    居然开始有了声音，清晰的就像在脑海中响起。
    “你们看他，真是笑死人了。”
    “坚持没用的事情，不管多久都是一样。”
    “这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学霸吗？噗，真是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我死死地捂着耳朵，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些声音再说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带给我的这种感觉，嘲笑产生了令人窒息的压迫，让我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
    “你们听说了吗？虚无空间好像要被……”
    “白哥！”床上传来的声音突然驱散了一切，“不要理他们！”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满是嘲笑，那么此时传来的声音，就是理解和心照不宣。让人舒心，就像要窒息的人突然大口地吸入了氧气，宛如搁浅的鱼一跃进入了海洋。
    哪怕不睁开眼，我也知道是她。
    “梦墨……”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蜷缩的身体渐渐舒展，睁开双眼，从床上垂落下来的，是纤细的双腿包裹着黑色的长袜，直到膝盖才露出白皙的皮肤，超大的黑色衬衫盖住了打底裤，胸前的隆起让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但是。
    当我看清她的容貌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白歆。”
    开什么玩笑……
    她将三岁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顺着它的身子，“没事的小墨，主人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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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欢迎回家

    鬼猫三岁第123章欢迎回家我仔细看了下苏饴的嘴唇，上面凝固的血液被冲掉以后，并没有那么干涩，红润适中，似乎比我的状态要好很多。
    看来腕表营养物质的功能仍在持续，只要呆在心境里，就不用承受这种饥饿的煎熬，反而清醒过来的人需要食物和水。
    “朋友！朋友！”是那个胖子含糊不清的声音，光看他的体型就知道，他在坦克里守株待兔的生意绝对不错。
    “这什么玩意……”
    “三轮车啊！”
    “我知道是三轮，你就用这个载我们去神域？”
    “朋友，你别看它破，每次我去神域交换食物，都是用它运回来的。”胖子蹬着三轮来到我们面前，“上车。”
    别看他胖，还挺有劲。
    载着我们骑了一段，他突然捏了刹车。
    “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看我们，“朋友，你拿着巨剑怪累的，我帮你拿着吧。”
    他是怕我在后面把他砍死，然后自己载着苏饴去神域。
    我要是想那么做，他早都死了，还能一路蹬到现在？
    “给你。”我把巨剑交给他，他手臂一沉，身子差点栽了下去，整个三轮车都险些侧翻过去。
    巨剑立在公路上，地面都被压出了裂纹。
    “这么沉？！”他惊骇地看着那把巨剑。
    我皱了皱眉头，轻而易举地便将它拿了起来，“沉么？”
    “按照这把巨剑自身重量对地面所造成的破坏程度来说，如果你拿着巨剑坐在后面，这个三轮车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把巨剑认主，在你手里的时候自己变轻了。不愧是来自神域的武器……”
    “这有什么，神域的先进武器可多着呢。”我不动声色地说，“快点赶路，我得在天黑之前回去交差。”
    “好的朋友！”他开始更加奋力的蹬车。
    我看着手里的巨剑，想起这个世界的叶梓说“大家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给你打造了巨剑，但是你也拿不动啊。”
    这把巨剑的外形和我在游戏世界的开天剑一模一样，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时，是苏饴拿着的，如果它真的认主，又是什么原理呢？我和苏饴拿得动，这个胖子却拿不动？
    “按照剩下的路程计算，哪怕由于体能消耗而产生速度上的递减，也可以在半小时内到达神域。”
    “你说话总是这么啰嗦不累么？”
    闻言他闭上了嘴巴，似乎是在反思自己。我看着他后背，脏兮兮的军绿色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和皮肤黏在了一起，气管里的呼吸都出现了拉弦的声音，就像犯了哮喘的病人。
    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我本想说“要不换我来蹬一会？”，但他的体型让我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他以前是特种部队的，让他减减肥也好，这种程度的体能消耗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
    “喂，停车。”我用巨剑碰了下他的肩膀，吓得他一个激灵捏了车闸。
    我跳下车，走过去说“换我。”
    “啊？”他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下车，换我骑一会。”
    “这……这怎么能行？”他气喘吁吁地说着，“没事，我已经算计过了，按照我所能承受的极限和所剩下来的路程……”
    “少废话！”我打断他，“下车！”
    他乖乖地下车坐在后面，我在前面单手握着车把控制方向，另一手拎着巨剑。
    刚起步的时候很费力，轱辘转起来之后就好多了。
    我并不是在可怜他，他并不值得可怜。因为在这个充满饥饿的世界里，他在一条交换食物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圈套，守株待兔，不用付出太大的力气，就能吃的这么胖。不得不说，他挺聪明的，可他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朋友，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不能。”我继续骑着，想以此抹掉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我并不知道神域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这个胖子耗尽了体力把我们送到神域，结果却连一口水都喝不到，那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我打败了亡灵龙，突破了游戏世界的结界，但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心境里，不愿意醒过来。也难怪许灼凉那么强的家伙都会崩溃，真的是人命易救，人心难救。
    世界已经这个样子了，大家不能再继续互相利用。
    “其实我并不是神域的s，之前是为了保命才那么说的，毕竟你的枪抵着我的脑袋。”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明白了，所以到了神域之后，不一定会有享用不尽的食物对么？”
    “对。”
    “朋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他问。
    “因为不安。”我吸了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杀了许多梦游者。”
    “这很正常，我也杀过，为了活命。”
    “可他们还有机会清醒过来，梦游者在夜间袭击也不是他们的本意，全都是clorisna的问题。他们是选择了逃避，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去杀人，如果知道的话，我想会有许多人选择清醒过来，毕竟人性本善。”
    “朋友，不得不说，你就是个本性善良的人。”
    “谢谢。”我的内心稍微安稳了一些，这种感觉挺好的，用自己的真诚交到一个朋友。
    “不客气。”
    没有任何反应的缓冲时间，我直接进入了三岁的心境。
    白歆坐在床上，抱着黑色的猫咪，微笑着说“白哥，欢迎回家。”
    “这是三岁的心境？”
    “不然呢？”
    我这才听出来，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好像不太友好。
    “原来你一直都呆在三岁的心境里，这么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看见了？”
    她将三岁放到旁边，给它盖上了被子，“看见了啊，包括我的克隆体自杀，还有你遇见了苏饴什么的，我都知道。”
    “嗯嗯，对，我记得自己正在蹬三轮车，好像马上就要到神域了，结果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话音未落，白歆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她的眼神，想起了游戏世界里梦墨生气的时候。
    “白哥，你知道吗？只要你到了神域，三岁就能复活。”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后退了一步，“白歆，你是我的妹妹，别总是让我想起梦墨，那样我会很不舒服。”
    “白鞍！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吧？！”她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我的克隆体要背你去神域，你为什么不同意？”
    “疼啊白歆！你快松手！”
    “我问你为什么不同意！你是不是有病啊？！”她使劲扯着，我只感觉头皮都要被她给拽掉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我妹！”我大喊着。
    “你个神经病！”她一把将我甩到了猫窝旁的墙根，回身走到桌前拿书本扔我，“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废的哥哥！你背着苏饴走一会能累死你吗？坐什么三轮车！你坐就坐了，干嘛说那些没用的废话！现在你又死了！白白浪费了三岁的一条性命，你满意了？！”
    “我又死了？这……不可能啊……难道那个胖子在身后对我开枪了？”
    “对！智障！”她又扔过来一本。
    “马德……我对他那么坦诚，他居然这么对我……早知道我就在他身后一剑砍死他！”
    白歆双手合十，“我求求你，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失态了，所以请你让我安静一会。”
    “哎——歆歆，这事确实是我犯傻，主要是晚上我杀了那么多梦游者，心里总觉得……”
    “闭嘴！”她大喊了一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十三章 依靠自己

    鬼猫三岁第124章依靠自己她蹙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凝视着墙角的猫窝，不管我如何解释，她都像没听见似的安静坐着。
    梦墨生气就是这个样子。
    第一阶段，微笑着和你说话，但笑里藏刀的表情极其明显。即使再傻的直男见了也会心里有数。
    第二阶段，表现愤怒，甚至开始动手，但一般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第三阶段，冷战，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理你。除非你说的话能正中她生气的真正原因，可这实在是太难了，我从来没有一次就猜对过。
    “歆歆，不许再闹了。”我背着手走过去，以长辈的口吻严肃地对她说，“这不是在游戏世界里，别忘了你是我的妹妹，可不能这么跟我耍脾气！我也不能会哄你的！”
    她使劲地瞪着我，好像火气变得更大了。
    看来这是行不通的，我只好乖乖地像以前哄梦墨那样去哄她。说实话，梦墨比小时候的白歆难哄多了，举个例子，小时候的白歆生气了会大哭，喊着‘我要听故事！’‘我要出去玩！’‘我要吃蛋糕！’之类的话，她的诉求和愿望是放在嘴边的，只要你满足她的愿望，她就会止住哭声，也不算是个不讲理的人。
    但是梦墨就不一样了，她根本不会告诉你她想要什么，就让你自己去猜！
    “哎——”我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次死了之后，三岁就只剩下两条性命了，你很心疼它。”
    她没反应，也就是说，重点显然不在这里。
    “我不该杀那么多的梦游者？”
    没反应，还是不对。
    “好吧，我答应你，下次你的克隆体再来，我让叶梓找件大衣给她穿，直接让她背我去神域。”
    她白了我一眼，满脸“谁稀罕背你”的表情，然后将头扭向了一旁。
    “我知道了，我不该轻易相信陌生人！你听我说，我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的确是头天晚上杀了太多梦游者，然后那个胖子蹬三轮挺累的，然后……”
    我话还没说完，她朝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
    我紧锁眉头，努力回忆着所有的细节，到底哪件事才是她真正生气的源头呢？
    “许灼凉走了之后，我和你的克隆体踏上了去往神域的道路……啊！我知道了歆歆，你是白歆也是梦墨，我以后会努力把这两个人合为一体，既把你当白歆看，也把你当梦墨看。”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先把她哄好，然后问她一些关于神域的问题，还有许灼凉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我仍然没有说到点子上，她继续一声不吭地坐着。
    “后来你的克隆体自杀了……这是我的问题，如果我能反应快一点话，或许就能及时阻止她。”
    还是没有回应，我只好继续往下捋顺。
    “然后梦游者来了，我遇到了苏饴……难道是因为苏饴？”
    “不是！”她说话了。
    “歆歆，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听叶梓说她突然消失了，她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我不知道。”
    “白歆！”我皱下了眉头，“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
    “我说了我不知道！”她跳下床朝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说“是你放弃了她，你自己选择喝下了轮转秘药，跟我没关系！”
    “那时候我在现世已经死了，如果不穿越到游戏世界的话，4月29日我就得跟于愔去虚无空间。”
    “那是你让于愔姐姐这么欺骗你的！她只是在听你的吩咐而已。”
    “什么？！”我愣住了，回想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是上一世的我……他设下了圈套，就是想让我进入游戏世界，然后在从这个世界里醒过来……”
    “他是对的！”白歆看着我，“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毁掉自己的记忆数据。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白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一切都变成了重新开始，大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歆歆，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的那个记忆数据，想要让我吞食三岁的灵魂！”
    “那是必要条件！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更多地性命回到这个世界，然后利用这个优势继续走下去，说不定会有机会和真正的神域进行对抗！”
    “真正的神域？”我愣了一下。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白歆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就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你这次醒过来，还想要再见到苏饴，你会怎么做？”
    我想了一会，说“尽量让发生的事情和之前一样。”
    她继续问“如果你想活着到达神域，再次遇到那个胖子的时候，你还会相信他么？”
    “当然不会！”我想都没想，“如果让我再遇到他，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砍死他！”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要总以为你的前几世总是在做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是无数次失败总结出来的最优解，可以让你一路畅通无阻地进行到最远！”
    我突然间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就像通关游戏一样，记忆就相当于存档……”
    “你总算明白了，但是现在，你把记忆数据给毁掉了，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大家参与其中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现在谁都帮不了你！知道许和于愔为什么要选择放弃了吧？”她走过来握住了我的双手，“白哥，我相信你，或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会相信你。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尽量让你少走弯路，但是我却发现，你的固执，让我根本就帮不了你！”
    我的大脑又开始回荡起记忆数据的呐喊“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我错了吗？当时的我，只不过是想保住三岁的性命而已。
    叶新是我的朋友啊……
    难道我在听到记忆数据的计划后，就该全力以赴的支持他吗？
    “歆歆，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你！”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由于我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导致不明白现在发生的许多事情，让自己处在一片迷茫之中，甚至会害了整个世界。”我将双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歆歆，我很后悔毁掉了自己的记忆数据……但是我没做错什么。许灼凉也说了，不同的选择或许会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轨迹，既然上一世，上上世，上上上世的我都没有成功，那就未必见得，按照他们之前获得的经验就一定能够走好接下来的路程。”
    “你觉得一个人玩了十几遍都没有通关的游戏，在抹除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后，有可能会一次就通关么？”
    “这种概率未必没有。或许这一次我毁掉了记忆数据，就是正确的选择。”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大，每一次都是这样不听人劝，即使你现在已经输成了这个样子，还要说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因为你是梦墨。或许对其他的任何人我都不会过多解释，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连你也不相信我了。”我看着她，不再是白歆和梦墨无法重合而形成的别扭，而是两种熟悉叠加在一起的亲切，“歆歆，正好三岁还没有醒过来，这一次，我想完全依靠自己，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一些问题。不需要它的能力，也不需要你的克隆体。我只想通过自己，一步步走下去，探究所有事情的真相，哪怕弯路很多，哪怕中途失败，我也绝不后悔。我会承担毁掉记忆数据之后应该承担的一切责任！”
    “就凭你自己，可能连少女一家那关都过不去。三岁昏迷不醒，本来你也用不了它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不用我的克隆体帮忙呢？”
    “真的不需要任何克隆体帮忙，她们一旦动了代替本体的念头就会想要自杀。”我极其严肃地说，“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听了后差点笑出来，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泪水就粘在了弯弯的睫毛上，“幼稚。”
    “歆歆……就让我自己尝试一次，如果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通关游戏的话，我真的未必会输。于愔也说过，我可是玩游戏的天才！”
    “噗。”她似乎是被我给气笑的，“你这个当哥哥给我做出的榜样，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自大又固执。”
    “改不掉了。”我耸了耸肩。
    她没说话，笑着朝前走了几步，拉开房门，回头看了看我，“白哥，不想一起醒过来吗？”
    原来她进入三岁的心境，也是需要睡过去的。
    “好啊，一起醒过来。”我跟在她的身后，迈出了门。
    就像重新开始了游戏，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台词……
    “它能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并人类呼吸所必要的阳气，远比你口袋里的金钱重要得多。”我轻声跟随着叶梓，和她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十四章 无情的上限

    鬼猫三岁第125章无情的上限“白哥？刚才是你在说话吗？”叶梓的烟嗓听习惯了，感觉要比年轻的时候有魅力。
    “啊，叶梓，我醒过来了，麻烦帮我把绳子解开。”
    男人站着看了一会，嘴里喃喃着“空气是免费的，虽然我不会买这个东西，但是出于好心我还是要告诉你，它只是一朵破花而已。”
    说完他焦急地推门就要离开，之前的话就像是走个过场。
    “站住。”我坐起身，将腕表摘下来，“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什么……这花我不买了。”
    “我已经复活很多次了，快去报信吧。”
    男人听了，立刻跑出了花店的门。
    “白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和他认识吗？”
    “叶梓，我想问你点事情。”
    “什……什么事？”
    “很久以前，大家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给我打造了一把巨剑，结果我却拿不动对吧？后来那把巨剑放在哪里了？”
    “一直都放在仓库里。”
    “那把巨剑，是和苏饴同时消失的么？”
    “你……知道苏饴消失的事情了？”她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白哥，我们大家都劝过她，可是她还是戴上了clorisna，至于突然消失的原因，我们到现在也没有调查清楚。”
    “我没有怪你，叶梓，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苏饴消失的事情一定有幕后黑手，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神域，以后我会调查清楚的……但是现在我想知道，那把巨剑是和苏饴同时消失的么？”
    “巨剑并没有消失啊？一直都锁在仓库里呢！”
    “你确定吗？！”我有些诧异，巨剑明明就在苏饴的手里。
    “我确定啊！虽然仓库里的东西大多都已经用不上了，但每过半年我们都会检查一次仓库的门锁状态，一直以来都是锁上的，从来没有被打开过。”她还是忍不住叼了一根细支香烟，娴熟地用打火机点燃。
    “你们有进入仓库检查里面的物品吗？”
    “那倒没有，根本没必要啊，再说里面也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嗯。”我点了点头，“看来苏饴消失的事情并非他人所为，而是苏饴自己偷偷离开了古堡。”
    “自己离开古堡？这不可能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此时那把巨剑一定不在仓库里，早在苏饴离开的时候，就被她给带走了。”我看着门外，不远处少女一家正在朝花店的大门走过来，同行的人，还有脖子上挂着死蛇的李木子，“叶梓，一会你带我去躺咱们的仓库吧。”
    “好……好的。”叶梓上下打量着我，又抽了口烟，“白哥，你在经过游戏世界之后，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好像变了个人。”
    话音未落，李木子推门而入，紧跟着走近花店的还有少女一家。
    “白哥！你真的醒了？！一开始这些人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李木子激动地朝我走过来。
    我立刻伸出手阻止他继续靠近，“木子！你先稍等一会，我要解决点事情。”
    老太太拿着拐杖，褶皱的眼皮眯成了三角，满脸谨慎地盯着我看。
    “白鞍。”少女握紧了双拳，手心里尽是汗水，“我舅舅说你已经复活了很多次，是真的么？”
    “很显然，我知道你的真名叫做冯桃，名如其人，天生就是桃花源的守护者。”
    少女皱下了眉头，咬牙道“少废话！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多次，总该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吧？”
    老太太举起了手中的拐杖，发射钢刺的圆孔正对准着我的心脏。
    “知道，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性命了，如果再死的话，就会面临真正的死亡。”其实三岁还剩下两条性命，算上我自己的一条性命，应该再死三次我才是真正的死亡。
    老太太皱下了眉头，手臂不停地抖动着，始终没有扣下扳机。
    “这位大婶，如果您真的忍不住的话，可以立刻扣下扳机，然后看看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我故作玄虚地跳下床铺，动了动脖子。
    少女一家吓得全部都退到了门口。
    “你们应该也清楚，我每一次复活之后，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强大……而这次，是我的第八次复活。”我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其实我在上次复活之后，就已经把你们全都杀了。这一次之所以不想动手，是因为感觉你们可怜。”
    “白鞍，你到底恢复了多少能力，试试便知。”说着，老太太的前臂一紧，想要扣动扳机。
    而我，上前一步，将脑门完全堵在了发射钢刺的圆孔上。
    直视老太太的双眼，我扬起了嘴角，“很好，那就试一试吧，悲哀的人类们。”
    老太太完全愣住了，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撞在花店的玻璃门上，“你不是人类？”
    “你最好不要再问下去，有时候提前知道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未必就是幸运的。”我保持着自信地微笑，“神域利用你们心底最在意的愿望，开出了桃花源的诱人条件。但是你们真的以为，杀了我就能如愿以偿么？”
    少女和老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正沉默着思考我说的话，旁边少女的舅舅突然大跳起来，“我明白了！神域在利用我们！他们根本不会把桃花源赏赐给咱们，等咱们杀掉白鞍之后，他们就会杀了咱们！”
    “不不不不。”我摇着头走到他的身前，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这位兄台，有时候你真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智商，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少女和老太太的神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开始极其认真的听我说话。
    “当你们成功的杀了我之后，神域就会把你们抓起来，要么用作科学研究的实验体，要么利用生物化学技术，把你们完全变成神域的傀儡，到时候，你们就会变成极其听话的行尸走肉，甚至连外面的那些梦游者都不如，毕竟那些梦游者的灵魂，还能躲在自己的心境里逃避现实。而你们的灵魂，只能困在自己的躯体里，却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神域指示。”
    说道这里，我停顿了一下，走到少女的身旁，轻声说“做任何事情。”
    听完，少女的双腿一软，崩溃瘫坐在地上。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里也渗出了冷汗。
    “娘，这太可怕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两只桃子，颤抖着双手放在柜台上，“说什么死了之后会复活咱们，会把记忆数据移植到克隆体当中，都是骗人的鬼话，反正人都死了，神域想怎么做都行。”
    “我听明白了。”李木子警惕地拉开弓弦，“你们是神域派来杀害白哥的。”
    “木子，把弓箭放下。”我立刻趁机为自己制造更大的声势，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想动手，他们早都死了。”
    “可是白哥，他们……”
    “木子！”我厉声打断李木子的话，当少女一家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时，我说，“在游戏世界里，我亏欠了一个女孩。到现在，我仍然后悔不已。因为我太过自私，明明知道，按照自己原有的计划，是无法和她在一起的，却还是将爱意的冲动，向她表现了出来。”
    我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并不是桃花源，而是七分殿。
    是苏饴在古堡里的哭泣“我恨你，明明不爱，却在七分店里，说那么多毫无逻辑的甜言蜜语……”
    苏饴，那个时候，我是爱你的。
    “我恨你，当我怀上了皑儿时，你却在联盟和梦墨相亲相爱。”
    我和梦墨，并没有相亲相爱，更多的是一种默契，和一种亲情。你知道吗苏饴，其实梦墨就是我的妹妹白歆，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真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我恨你，皑儿从下生就没见过他的父亲。”
    “对不起，我的确是太过自私了，因为我能忍住自己对你的爱意，就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事情。”我看着少女，脑海中确实苏饴的模样。
    岳皑的英雄数据模型可以通过任何人进行传递，没必要非得去找苏饴，全都是我的自私，才带给了她难以忍受的痛苦。
    “许多时候，心灵上的伤痛，远比上的还要惨烈。”这是三岁对我说过的话，“我给这个女孩所带来的伤害，可远不止两刀的问题。”
    我的脑海里都是苏饴的模样，她开心的时候，她高冷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她演戏的时候，她难过的时候，她为了我委屈自己的时候，她将轮转秘药放在桌上的时候，她变成了梦游者，面目全非的时候……
    “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一条生命。”我贴到少女的身前，从她的腰间抽出匕首，放到她的手里，“如果你想，可以立刻取走。”
    “白鞍……”少女涌出的眼泪，让我知道了自己无情的上限。
    对于不爱的人，哪怕她被骗的再惨，也丝毫不能激起我的任何同情。
    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悲哀的少女，在我的心里，甚至都不如那个蹬三轮的胖子。
    说实话，这对一直以来都深爱着我的少女并不公平。
    说实话，如果她不是一个爱我的人，我或许尚有怜悯之心。
    人就是这样，越是没脸没皮的感情，就越是一文不值。这事儿不分男女，谁都一样。一边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深爱的人那么狠心，另一边又伤害着那个始终深爱自己的人。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
    谁又能时刻保持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问题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十五章 该死的心脏

    鬼猫三岁第126章该死的心脏“我们要去寻找。
    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着桃花盛开的地方。”
    少女的话语在我脑海萦绕。
    花店的门外又是一次夕阳，风卷沙石，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半根桃枝插在花盆里，神奇地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没有半点即将枯萎凋零的迹象。叶梓将它命名为小桃花。
    少女的怀里抱着它，深深地朝叶梓鞠了一躬，“谢谢。”
    叶梓似乎很喜欢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想要回来，古堡随时欢迎你们。”
    “嗯！”少女点了点头，有朝我走了过来，“白鞍，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桃花源，你会来和我一起生活吗？”
    我强行压制住心底的不安，面露微笑地对她说“会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嘴角上扬的弧度，就像是被强迫的一样。
    “再见。”她说。
    李木子望着少女的背影，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奇怪，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些面熟……”
    少女一家的身影完全渗进了树林，眼看着就要天黑，我们也开始往回走。
    “白哥。”叶梓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桃花的话语是什么吗？”
    我并没有放慢脚步，“是什么？”
    “爱情的俘虏。”叶梓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也没有将它点燃，就这样继续走着，“所以我将那盆桃花，送给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我有些心虚，没再继续说话。
    “一个人如果在感情上欺骗了自己，就算对方不爱的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她也宁愿相信那些证据只是错觉。”叶梓瞥了眼已经奔跑进花店里的李木子，“但我还挺羡慕她的，毕竟她爱着的人，还愿意去说谎骗她。”
    “叶梓……”
    “即使你前面说的再天花乱坠，在最后送行的时候，也缺少了一句话。”叶梓将嘴里的香烟扔进风里，“木子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如果一个男人真爱那个女孩的话，是一定会对她说出我爱你的。”
    “不见得吧。”我还在为自己辩解，“有些人就是不善于表达，我只是觉得，说出那三个字有些尴尬而已。”
    “借口……算了。”叶梓没在继续和我争辩，“白哥，你说如果到了最后的离别，木子会不会对我说出那三个字？”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在上次梦游者围攻古堡的时候，哪怕叶梓那么问他，李木子也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
    “肯定会啊。只是这种不吉利的话题，还是不要探讨了吧。”我跟着叶梓走进了花店，见李木子已经打开了石门。
    “快点回古堡睡觉吧，天就要黑了。”
    “得去趟仓库才行。”我走过去，“有件事情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轰”得一声巨响，整个花店都跟着颤动了几分。
    “是树林的方向！”叶梓跑出了花店门外，“糟了……冯桃她们刚进去不久……”
    我透过窗子，看见了正燃烧着的树林里，有一朵壮观的蘑菇云，那种巨大范围的爆炸，很有可能是少女一家，引爆了极光炸弹。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要去寻找桃花源地的吗……
    “不关我的事！”心里发出了自己呐喊的声音，双腿却不由分说地迈开了步子，朝花店外跑去，“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啊！”
    我拼命地朝那片火海奔去，身后是李木子的大声阻拦的呼喊。越是心急如焚，越是脚下不稳，偏偏在这时摔了一跤，没有了鬼猫能力的帮助，被砂石磨出血肉的膝盖剧痛无比，没一会便被李木子追了上来。
    “白哥！”李木子拉住了我的手臂，“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
    我望着眼前的那片火海，突然感觉心脏像针扎般疼痛。又是那该死的先心病！
    “对不起。”我捂着胸口，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白哥！你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谎言，逼迫这家人走上了绝路，如果完不成任务，神域怎么会放过他们呢？
    他们就算是死，也不愿做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是……这些都是我胡编出来的啊！
    为什么要这样惧怕神域，为什么不逃走呢？哪怕真的去寻找桃花源也好……到底为什么……
    不行，我一定要去火海里看看，她们到底是自杀，还是另有他人所为。
    “可恶！”我的双腿不自觉地跪倒在地，手指已经抠破了身上的卫衣，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胸前的肉里，“这该死的心脏，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
    带走我的意识。
    “房颤，以前你也经常发生，但是你每次都说没事。那次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过多在意，后来才发现不太对劲，等阿淑姐赶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完全没气了。”
    叶梓的话语在黑暗中回荡，因为这个不起眼的病魔，曾浪费了三岁的最后一条生命。可在这个末日世界里，我是真的拿它没有办法。
    “小心一点啊你，知道自己心脏有病，就尽量不要总是情绪过激。”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真是不让人省心，三岁的生命是很珍贵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又要重头再来吧？”
    “于愔？”她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但我仍能听出她的声音。
    “她在这里！”
    “快！快抓住她！”
    突然出现了陌生的声音，很乱很乱，一会在耳旁，一会在远方。
    “部长！白鞍这次的概率死亡事件被她给强制修改了。”
    “你这该死的贱人！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牛头！”
    “在，部长……”
    “把白鞍的死期修改到一个小时之后，我要让这个贱人明白，现在谁才是死期部门的天！”
    到底是谁在说话？
    “于愔！”我在黑暗中大喊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耳旁响起了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虚弱，“我可是死神，倒是你，记得要往前走，千万别再回头。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这个笨蛋了。”
    “部……部长，白鞍的死期文件，被她给加密了，根本就打印不出来啊……”
    “加密了就解开！牛头，你是虚无空间的老干部了，这点事情还用我来教你吗？”
    “老牛那时候用的都是笔墨，根本就用不上这些新时代的机器。”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老家伙，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还在这里成天浑水摸鱼，真不要脸！”
    “部长，老牛愚笨，学不会那些高科技的玩意，要是您实在看不惯，就给老牛也贬下去！”
    “放肆！我懒得跟你这老东西废话，要是我当初学的是死期专业，现在还用得着你？！被调到这个部门真是倒霉！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就不信，整个死期部门的成员，还破解不了一个文件的密码！”

 第二十六章 夕阳余晖

    鬼猫三岁第127章夕阳余晖犹如亡灵的低语，意识渐渐回归的时候，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仿佛做了一场毫无逻辑的梦，醒来之后回想，才发现之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但我都能听懂，大脑几乎是无意识地识别了那些语言。
    “白兄弟，你还好么？”米卡斯修站在床边，他一点都没有变老，仍旧保持着之前的面容。但黑色的燕尾服上却满是泥土，袖口周围还沾满了油渍。
    他靠近我的时候，一股汽油味扑鼻而来，就像进了修车厂一样。
    “米卡斯修……”我坐起身，见门口闪过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条狼狗，“刚刚那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伸手喊道“童童，过来。”
    是个脑袋又圆又大的男孩！他把着门框，警惕地看着我，似乎有些害怕。
    “别怕，过来。”米卡斯修招呼他，“叫白叔叔。”
    这小子的发型，活像个西瓜太郎，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皮鞋锃亮，看起来极其板正，唯独别扭的地方，就是他领口的那个蝴蝶结，似乎是仿照真蝴蝶的模样，五颜六色，太过于花哨。
    “这孩子是……”我呆呆地看着，只见他走着正步来到我的面前，朝我礼貌地鞠躬。
    “白——叔——叔——好！”一本正经地模样，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在上课之前说老师好时拉出的长音。
    “童童，不是说了下课时间不许……”佟婉晴突然在门口站住脚，“白哥？你醒了……”
    我看向佟婉晴，身材发福走了型，完全和年轻时不一样了。
    “佟婉晴？米卡斯修……你们，该不会……”
    “这是我和恶魔老公的孩子。”佟婉晴笑着走过来，将双手搭在了孩子的肩膀上，“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大了？”
    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像个士兵似的有力地回答道“过年六岁！”
    我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使劲地往外拔。
    疼……这不是梦。
    “童童……”我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奇迹般，喃喃自语，“佟婉晴，和米卡斯修的孩子。”
    “他叫佟瞳，小名叫童童。”米卡斯修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快回房间上课去吧。”
    “算了吧，今天给他放假。”佟婉晴开心地笑着，“白哥醒过来了，大家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说怎么感觉楼上挺热闹呢，还真是白哥醒过来了！”李木子兴奋地跑到门口，又回身朝楼下喊道“叶梓！白哥醒过来了！把食物都热一下！”
    “知道啦！”楼下传来叶梓的喊声，“就他么知道指使老娘！”
    “叶梓！不许说脏话！”佟婉晴朝门口喊道。
    感觉就像回到了曾经。
    不……
    这感觉，比曾经更加美好。
    我看着身前的孩子，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童童，告诉叔叔，你多大了？”
    男孩露出了无奈的假笑，“六岁。”
    说完，他便跑过去抱住了米卡斯修的大腿，“爸爸，白叔叔有失忆症吗？”
    米卡斯修蹲下身，“你觉得呢童童？”
    男孩打量了我一番，摇了摇头说“叔叔没有失忆症，他只是太开心了。”
    “很好。”米卡斯修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逻辑推理，远不如你自己的感觉重要，明白了么？”
    “嗯！”男孩点了点头。
    米卡斯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解释道“白兄弟，童童天生就具备超强的第六感，我们经常会训练他使用这个能力，这对他安全方面有所帮助，万一遇到了坏人，他可以依靠感觉识别出来。”
    “好厉害……”我看向男孩的目光瞬间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也有这种能力，就绝对不会再出现蹬三轮胖子的那种事情。
    恶魔的孩子，果然是不一般啊。
    “爸爸，白叔叔好像要吃了我。”男孩紧贴着米卡斯修，“不对……原来是羡慕。”
    “对了叶梓！是时候把那瓶酒也拿出来了！”佟婉晴朝楼下喊道。
    “我有几只手啊？！你们就不能下来一个帮忙吗？！”
    “我得看着童童！”
    “每次一要干活你就这么说！都是让米卡斯修给你惯的！你以为你还是年轻时的大小姐吗？”
    “没办法！这辈子就是有人宠啊！”佟婉晴明明是在和楼下的叶梓开玩笑，我却恨得握起了拳头。实在是太气人了，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召唤了恶魔，难道不该以灵魂作为代价吗？
    “爸爸，白叔叔正在嫉妒咱们。”
    “才没有！”我大声辩解，这孩子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米卡斯修又开始教育“童童，这是在家，出去了可不能总是显露出自己的能力，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童童就像跟我混熟了似的，居然跑过来抱住了我的双腿，“白叔叔是个好人，他可以被信赖的。”
    “我可不是好人，叔叔是个大灰狼！嗷~”我看他可爱，便忍不住逗他。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十分认真地说“叔叔，你好幼稚。”
    这孩子有时候说话是真招人恨。
    他就跟个考拉似的，不抱着我，又跑去抱他爸爸的大腿。
    突然扎心。
    我也有过一个孩子，是我为了达成目的，在游戏世界里输出的角色数据。他叫白岂，为了不让神域怀疑，苏饴一直都叫他岳皑。
    他特别厉害，有火山狼王作为战宠，手持神器龙胆战枪，英俊潇洒，威风凛凛。
    哪怕和游戏世界最恐怖的生物亡灵龙进行决战，他也毫不畏惧。
    可是他五岁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熟悉的夕阳余晖，照红了整间屋子，就像是喜气洋洋的婚房。
    “吃饭！”楼下的叶梓大声喊道。
    耳旁萦绕着混乱的声音，房间里的人都在叫我吃饭，但我始终不能回过神来，好像就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样。
    “白哥，你怎么了？”李木子将我搀扶起来，“下楼吃饭吧，今天可是大餐！”
    我不太清醒地被搀扶着下了楼梯，走进餐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就位坐好，手拿刀叉，气氛热闹。
    视线聚焦，头顶上破碎的吊灯不见了，餐桌上动物的骨架和发霉的烂肉也无影无踪。墙上的油画也不知道是被谁扶正的……为了我一个人，他们尽力将餐厅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桌上一锅蛇汤，盘子里，放着几个煮熟的土豆。
    还有一瓶红酒，几个杯子。
    就这样，是大餐。
    男孩扶正了领口的蝴蝶结，焦急地看向我，不住地咽着口水，显然是已经馋得够呛。
    “这蝴蝶结是我送给外甥的，好看吧？”叶梓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好看什么，这明明是你小时候的蝴蝶发卡，童童为了带上去，把衣服都戳了个洞。”佟婉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妈妈，好看。”童童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蝴蝶的翅膀。
    “还是童童有眼光。”叶梓开心地斟满了我身前的酒杯。
    我仍然有些发呆，似乎是周围光线的问题，感觉有些头晕。
    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绝对很重要，但就是一时间蒙住了。
    “白哥，讲两句！”叶梓将那杯酒递到我的身前，笑着说，“这酒在仓库里存了好几年了，我们几个约好，等有一天你醒过来，就把这酒拿出来喝。”
    “仓库！”我突然回过神来，“糟了……”
    “白哥，我们知道你不能喝酒，就这一杯，不让你多喝。”叶梓举着酒杯的手有点酸痛，她换了个手举着，但我始终没接，气氛有些尴尬。
    “拿着吧白兄弟，大家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如果不能多喝，那就抿一小口。”米卡斯修是想缓和一下，却没想到我突然转身，朝大门外跑去。
    “白哥！”李木子紧跟着我往外跑。
    “什么意思。”叶梓生气地将酒杯按在桌上，想掏出根烟抽，却想起今早已经把所有的存货都给烧了。
    她在昨天傍晚决定戒烟，现在她后悔了。可是又没有烟抽，于是她很难受，端起那杯酒咕嘟嘟地给一饮而尽。
    “爸爸，白叔叔现在心急如焚，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男孩望着桌上的那锅蛇汤，舔了舔嘴唇。
    “重要的事情？”佟婉晴疑惑地看向童童，“有多重要？”
    我在大门口站住脚，远远望去，太阳红彤彤的。
    “来不及去仓库了。”我喃喃着，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天就要黑了……”
    李木子跟上了上来，“白哥，别去了。今早上我树林里去看过，连尸体都找不到。”
    “不是少女的事情！木子，我现在有急事要马上离开，你帮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拜托你了！”说完，我突然迈开了步子，拼命地奔跑起来。
    “白哥！我该解释什么啊？”李木子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出了百米开外，他追了几步，听到米卡斯修在门口喊他。
    “别去了木子！白兄弟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去做？天都要黑了！不行，我得去把白哥追回来！”
    “木子！”米卡斯修皱着眉头，“童童刚才说了，那件事情，比白兄弟的命还重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鬼猫三岁》，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十七章 不死之身

    爆炸后的树林里连渣都不剩，就连木炭和灰烬也被狂风席卷得一干二净，地面上覆盖了新一层的沙尘，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生长过任何树木。
    拼了命地奔跑着，脑海中回荡着白歆和我的对话
    “如果你再次醒过来，还想要见到苏饴，你会怎么做？”
    “尽量让发生的事情和之前一样。”
    我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跑到那片废墟，才有机会再一次见到苏饴。
    可是那可恶的太阳，丝毫不做任何的谦让，即使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它，还是能感觉到它正在一点点的落下去。
    跑进干涸的洛江河床，翻过江边的断壁残垣，不远处是我们曾经举办高一联谊晚会的地方，却没有任何的时间留给我驻足怀念或是回忆过去。
    我必须和太阳赛跑，一旦它在我到达目的地之前落山，我就会由于没有那把巨剑，被围攻过来的梦游者们活活砍死。
    “拜托了老天，帮我这一次。”我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而已，眼泪便被呛了出来，满头的汗水就像刚被雨水淋过一样。
    速度减慢，体能力不从心，小腿像灌满了铅液似的沉重，即使张大嘴巴呼吸也只感觉氧气匮乏。
    眩晕，麻木。
    大脑开始嗡嗡作响。
    持续快速的奔跑，让我的身体到达了某种极限。
    如果我拥有着李木子的体能，一定有机会办到这件事情。
    可我没有。
    这就是现实，没有任何奇迹的发生。哪怕我在最后一刻向老天低头，想让它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有些事情，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
    但是你从未努力过的事情，到底老天凭什么要帮你成功？
    我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边的最后一缕光芒，渐渐地，缓缓地，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天黑了。
    未等躺在旁边地上的梦游者坐起身，我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它的脑袋。
    稀巴烂。他手里的铁斧也脱落在地上。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对不住了各位，三岁只剩下最后两条性命，我真的不能再次死亡了。
    “同情和善良什么的……”我捡起地上的那把铁斧，踉跄地直起身，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梦游者们，“咱们就按照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一个梦游者率先接近我，举起了手中的砍刀。我看他胳膊上纹了条龙，可能之前是个混涩会的大哥。
    说实话，这些梦游者真的很笨，徒有一身力气，却速度缓慢。
    我将斧子从那位大哥的脑袋上拔出来，一个翻滚躲开了两位梦游者的进攻。
    想杀掉一个梦游者并不是很难，但是它们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数量。随着暗夜里的狂风，它们越聚越多，四面八方，难以招架。
    假使我此刻拥有巨剑，可以招架梦游者们的围攻，没有了之前的地形优势，我也需要拥有足够的体力，支撑一整个晚上不能停歇才行。
    这他妈几乎无解……
    我看着前方不远处缓缓行来的群体，立刻扭头往市区的方向奔跑，如果可以找到之前的那种废墟，还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博取一丝生还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我找到了一堆建筑废墟，我立刻疯了似的爬上去，本以为会重复上一次的故事，要进行一整个晚上的杀戮。
    可当我爬到顶端时，双腿一软，险些没有从废墟上滚下来。
    眼前一片空旷的平地，聚集着数不清的梦游者，我就像是个外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回过头去，身后的那堆梦游者也追了上来。
    眨眼间我脚下的废墟就被它们团团围住。
    “妈的……这下死定了。”铁斧脱手而出，我放弃了挣扎。
    投了投了，这还玩个鸡儿。
    梦游者们爬上来，一刀一斧又一锤，好像他娘的秀兵器大赛，全都瞄准了我的脑袋，每一下都是致命打击。
    但我没死。
    这就有点气人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只感觉头骨破碎的瞬间，又突然复原。
    我用手臂阻挡了一次进攻，看见那把菜刀完全砍断了我的手臂，但是那手臂并不落在地上，而是等着菜刀离开，断裂的地方又自动黏合复原。
    这不是透明的幽灵状态，我可以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也可以看见血液飞溅出来，但即使是飞溅出来的血液，也会在空气中静止片刻之后，突然地被反向收回到体内，就像被什么给吸了回去似的。
    这也不是单纯的伤口愈合，因为就算整个脖子被横向砍断，脑袋也不会掉落到地上，仍旧是在空气中静止，等待时机完全复原。
    “什么？这是……”我看着胳膊皮肤上的一道浅显的伤口，并没有愈合。
    果然，这和白歆克隆体的伤口愈合能力有本质上的区别，不是愈合速度的问题。
    越轻的伤口，越是无法愈合。
    反而是那种断手断脚，流血严重，头骨碎裂，容易致命的伤害，会瞬间恢复原状。
    “不死之身……”我喃喃着，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那片黑暗中听到的对话。
    难道是于愔将我的死期文件给进行加密的缘故？
    估计是这个样子，三岁现在和我融为一体，它的性命就相当于我的性命。按照之前的那些对话，于愔现在的状况应该并不是那么乐观。
    听说她曾为了我，潜入神域的内部当过卧底奸细。为什么她对我那么好呢？
    “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于愔，是刚来不久的信任。以后有关您死亡的相关事项都是由我来负责，还请多多指教。”
    回想起在现世见到她时，她就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说这些话，但实际上，她已经认识我很久很久了吧……或许，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久。
    “那！这次的死亡经历您还算满意吗？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还请您给个五星好评。”
    哪怕到了最后，我也没有给她这个五星好评。
    “对不住了于愔，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给你点赞的。”顶着所有伤害，我将身前的梦游者给推下了废墟，但紧接着又一个梦游者便补上了之前的空位。
    没法移动，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先砍着，我歇一会。”干脆坐下来，就这样被砍着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骨传导的声音很难受，令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渐渐的，也有些习惯了。
    有些体力的时候，我便尽量用脑袋去迎接那些伤害，因为脑部的打击最容易形成致命伤，胳膊腿什么的，如果他们不能让我涌出大量血液，那些伤口就不会复原。说实话，挺疼的。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旦新任的死期部部长破解了那个密码，你肯定会立刻死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三岁的声音。
    “三岁！你醒过来了？！”
    “我早就醒过来了，是你说这次想完全依靠自己，不需要我的能力，也不需要我主人的克隆体。”三岁的语气中带有抱怨的情绪，“我刚恢复意识，就发现小女孩离开了我的心境，连句话都没顾得说上。”
    “你主人？小女孩？”我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白歆。”
    “白鞍，在我昏迷的过程中，恢复了一些记忆，是有关我主人的事情。后来你离开了我的心境，听到于愔和一些人的对话，那个阶段，我又恢复了一些记忆，是有关死神于愔的事情。”三岁卖着关子说，“这两个人，都和我的身世紧密相关，你想先听哪个？”

 第二十八章 有关于愔

    “先听于愔的吧，我想多了解她一些。”
    “有关于愔，得从时间线先后顺序开始讲起。我不确认事情发生的空间，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最早的。”三岁说道，“因为有关于愔的记忆，是我的第一世。”
    “第一世？”我起了兴趣，所有谜团都要从根源上一步步解开，“三岁，这个时间段有我的存在吗？”
    “有的。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但从画面上来看，很亲密。”我听到三岁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第一世，是一只白色的流浪猫，每天都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甚至被人类的小孩虐待。”
    “虐待？”
    “没错，拎着我的尾巴把我扔到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拳打脚踢，尽管我拼命地窜逃，也无事于补，总是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那个阶段，我对人类极其警惕，听到一点人类的脚步，就会躲在草丛里不敢露头。直到有一天，于愔出现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算是我的第一任主人，把我抱回你们的合租屋里。一开始，你对我极其反感，白鞍，咱们两个在那时是死对头，你经常把我关在卫生间里，不让我出去。要知道，限制一只猫的自由，比夺走它的性命还要残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本性的善良让你开始接纳我的存在，渐渐地，你开始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喂猫粮，铲猫砂，陪我玩耍，甚至编一些故事讲给我听。你以为我能听懂，实际上，我也确实能够听懂。”
    “你的意思是说，当你是一只普通的白猫时，就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没错，这并不是所有猫咪都能办到的事情，大部分猫类都是依靠感应情绪和人类交流，而不能真正听懂人类说话的含义。猫和狗不同，或许狗类在认定一个主人之后，就会至死不渝。但猫不一样，我们猫类明白，事件的一切都是会变的。当猫咪发觉人类不爱的时候，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进行疏远。但咱们两个之间的羁绊，要从一次寄养的事件说起。”
    “寄养？”
    “嗯，有一次你和于愔要到其它城市待上一阵子。所以于愔把我抱到了寄养宠物的宠物医院。周围都是犬吠，管理员也是明一套暗一套的小人，本来我就对人类有一些心理阴影，到了这样的环境，我真的无法忍受，于是，我开始绝食，打算结束这段生命。”三岁回忆着出现过的画面。“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和于愔赶了回来，就像救世主一般，你将我抱出了宠物医院。谢谢你，白鞍。”
    “三岁，不要道谢。”我沉默了一小会，说，“这是必要事件，或许是无法逃脱的命运和一种缘分。”
    “总之，于愔就是帮助我结束流浪生涯的女生，后续的照顾方面，她并没有你那样尽力，所以到后来，我便把你当成了我真正的主人。那一世，我没有陪你走到最后，在你正迷茫困惑的年龄，我去世了。”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那白歆呢？有关她的事情，你都记得什么？”
    “异界。”三岁回答的极其简洁，“也就是游戏世界。我之所以出现在火山狼王的狼窝，全都依靠小女孩的帮忙。其实，是她把我送给了你，作为你的战宠。”
    “然后她才以梦墨的身份进入游戏世界，也是为了帮我对么？”
    “嗯！但是她在游戏世界，并没有立刻恢复所有的记忆，一开始只记得要找到你这么个人，之后再一点点的恢复，这样就能躲避神域的记忆检测。这就对应上了……之前看到梦墨姐姐在卸妆。但实际上她就是白歆，那个每早喂我糖吃的小女孩……”
    “原来是这样。”我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然处在梦游者的围攻之中，“三岁，我需要你化成烟雾的能力。”
    “你不是不需要我的帮助吗？”三岁毫不留情地戳穿我。
    “没办法，人确实应该学会变通，太过固执会让你在许多事情上走向失败。”我缓缓站起身，任凭那些梦游者们劈砍我的脑袋，“这一次要不是于愔的帮忙，估计我早就死了，其实想想，明明知道无法追赶上太阳落山的速度，就不应该再固执的冒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仅浪费了你的一条生命，还会由于找不到苏饴空手而归。”
    “这就对了，咱们大家，是一个团队。单兵作战，是不行的。”
    三岁的话音未落，我的身体突然化成了烟雾，依靠着我的意识分散出去，不得不说，上次的训练还是有些成效的，我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
    得找到苏饴才行，不能再让她受到更多地伤害。况且巨剑握在手中，再加上不死之躯和三岁的能力，这一次绝对能和神域做出最后的较量。
    烟雾能力的效率很高，没一会我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苏饴，夺过她手里的巨剑，我强行将她抗在肩膀上，双脚猛然踏地，一跃而起。
    直奔着神域的方向，那些梦游者们抬头望着，将双手伸过头顶想要抓住我的脚面，他们显然是在做无用功，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没一会便飞向了天际。
    在神域必经之路的那辆坦克前，我降落了下去，将苏饴暂时放在地上，然而苏饴从地上爬起来，非要咬住我的脖子不可。
    没有办法，我只好将她绑在了一棵树上，然后一步步朝坦克走过去。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想必之前的那个胖子一定正在憨憨大睡，不知道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受死吧，你这个可恶的胖子！”我直接将巨剑猛地怼了进去，结果发现，那个胖子，并不在坦克的驾驶舱里。
    “奇怪，人去哪了……”我摸出驾驶舱里的那半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对了，之前他去取三轮车的时候，好像往树林的深处走了一阵子。
    “难道他还有别的藏身之地？”我喃喃着回过身，将苏饴解开，重新将她抗在了我的肩膀上，之后将她塞进了那辆坦克里，关上了舱门，“对不住了苏饴，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会。”
    朝着深处的方向走了片刻，突然豁然开朗，天空中的星星也变得明亮了许多。我看见了之前的那辆三轮车，正停放在一个木屋的门口。
    “呜……”是梦游者们的低吼，他们此时也开始朝我这里聚集过来。
    “很好，就让你尝试一下我之前的死法之一。”我想起了之前少女的姥姥杀死我的方式，就是引来许多梦游者，然后趁我睡着的时候，让我不知不觉地死亡。
    我想把所有梦游者们引进那间房子里，于是尝试着推门而入，却发现木门的内部上了坚固的锁链。
    恢复了三岁的能力，这些事情根本就难不倒我。
    化成黑色的烟雾，我顺着门间的缝隙，钻进了屋子里。

 第二十九章 正中眉心

    夜视能力让我发现屋子里有左右两个房间，刚进门的桌上摞着厚厚的书籍，大概瞥了一眼，桌面上能看到名字的，一本名为《逻辑哲学论》，另一本名为《世界罕见病参考名录》。
    书名后面的数字代表着书籍首次出版的具体年份，这一规则是在2037年那场科技浩劫之后出现的，初中历史课上老师提过一嘴，关于为什么许多著名书籍名称的后面会有数字。
    回身把门里面的铁链扯断，推门将门外地上的巨剑捡起来。
    只听到那些梦游者们的低吼，却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还是让我自己解决他吧。”我拎着巨剑直接走进了右边的房间，胖子的呼噜打得很响，正躺在床上憨憨大睡。
    我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这样让他死去，有点太便宜他了。”
    扬起手臂，一巴掌乎在他的大胖脸上。
    “嗯？！”他猛地坐起身，睁眼愣愣地看着我，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清醒一下。”我将巨剑扛在肩上，“你就要死了。”
    他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枪。
    嘭！
    一声枪响，正中眉心。
    “枪法不错。”
    他已经被完全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夺走了他的手枪。直到枪口抵在他的脑袋上，他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我有钱！”他大喊着，“我……我有钱和食物，藏在最隐秘的地方，只要你放过我，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你！”
    “真聪明，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你么？”
    未等他张口说话，我便扣动了扳机。
    在死亡来临的恐惧中颤抖，然后不明不白地死去吧。
    将手枪扔到地上，我扛着巨剑走出了房间，桌上的书籍显然提起不了我的兴趣，径直走进对面的房间里，我看到了面包垒成的墙壁。
    “天呐……”我伸出手，拽出了一根面包，整个面包墙瞬间倒塌，散落得满地都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面包墙后，居然还有另外一个面包墙。
    我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又将这一堵面包墙撞倒。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开始质疑自己的眼睛，从未见过这么胖的女人，她披头散发，正疯狂地吃着身前那一半的面包墙壁。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眼泪便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嘴里的面包屑往外喷着，“之前我听到了枪声，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儿子是不是死了？”
    说完，她继续将面包往自己的嘴里塞。
    这哪是人类……简直就是一座吞食面包的肉山。
    “打扰了。”脚踩着满地的面包，我踉跄朝房间外走着。
    “你站住……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她幽怨地哭喊着，每说几个字，就要往嘴里塞几口面包。
    “白鞍，你先回去一下。”脑海中出现了三岁的声音。
    “干什么？！”
    “有件事想要确认。”
    “我不想再看见她，实在是太恶心了。”我总觉得，身为一个女人，脸和身材都很重要，既然她们本身知道重要，就应该尽力做到最好。任何肥胖的女人，都肯定是不努力又懒惰的，“看起来她儿子就是为了她才做打劫这件事情，但是你没看到吗三岁？她的儿子都已经死了，她还在狂吃！”
    “白鞍，回去一下。”三岁坚持要回去看一眼。
    我拎着巨剑又走回去，面包堆里披头散发的胖女人，边哭边往嘴里狂塞面包。
    “看完了吧？”我对三岁说，“我走了？”
    “白鞍，她好像是在现世时的那个卫生老师。”
    三岁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女人的脸，回忆起了卫生室的老师，还真的是她……
    “当初她是很胖，可是也没有这么胖啊……现在这样也太夸张了。”
    “我求求你了……别走……”她悲痛地哭着，“把我也杀了吧……儿子死了，我不再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你……以前在崎河市第三高中工作，当过负责医务的卫生老师？”我再次确认了一遍。
    她看向我，仍然不住地往嘴里塞着面包，“你认识我？难道曾经我跟你结下了什么仇恨吗？”
    “不……”我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她认出我来，转身就往外走。
    “白鞍！”三岁又叫住我，“回去杀了她。”
    “什么？”
    “之前桌子上不是放了一本《世界罕见病参考名录》？很显然，她或许是得了什么疾病，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狂吃不止。”
    “我又不是医生，况且我还杀了她的儿子，万一被她认出来，那……多尴尬啊！”
    “她得了这样的怪病，一定活得特别痛苦。现在你杀了她的儿子，她已经完全不想再活下去了，如果你就这样离开这里，对她来说也太残忍。”
    “我做不到！”我咬牙朝门外走着，“她没睡觉，一会梦游者们就过去了。”
    三岁没再说话，也不知道它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原路返回，当我走到不远处的树林边缘时，眼前的一幕令我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梦游者聚集在一起，但就像有个空气屏障似的无法过来，他们劈砍着身前的空气，张牙舞爪，却无法再前行一步。
    “周围有某种特殊的结界。”三岁说道，“处在静态力场之中，有谁能那么厉害，可以在这里布下结界？”
    “难道是那个胖子？他有那么厉害？”我猜测道，毕竟他家里的桌上放了那么多我看不懂的书籍。
    “这点目前无法推测。”三岁停顿了一会，突然又开口说“白鞍，你还是回去杀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哎——”我叹了口气，“三岁，我承认，将她弃之不顾是很残忍。但是我……三岁，我第一次杀梦游者的时候，是因为我特别生气，废了那么多力气，打破了游戏世界的结界，可是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心境当中，不愿意苏醒过来。”
    “你该不会想说，自己无法下手吧？”
    “就是这样，那个胖子在我信任他的情况下，从背后偷袭了我，所以我对他也很愤怒，这样我就能狠下心来杀人。但对这个卫生老师，我实在是愤怒不起来，甚至还有一些愧疚，我杀了她的儿子……”
    “那个胖子为了狂吃不止的母亲，不顾一切地抢夺钱财，搜刮食物。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错误似的。”三岁冷冷地说，“但实际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去同情他，因为为了他自己的母亲，实际上也是一种自私。难道为了家人，就可以去伤害其它无辜的人吗？”
    “必要的时候，可以。”我皱下了眉头，“以前我也觉得做人要讲良心，但是现在看来，想在艰难的世界中存活下去，良心真的没什么用处。”
    “白鞍，你错了。”三岁沉默了一会，继续说，“记得当初在现世的美食街中，我为了抓住雷克，不顾一切地使用了特殊的能力，哪怕再不想杀害无辜，误伤者也总有二三。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只要是为了你，为了我的主人，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样难道不对吗？”
    “不对，因为美食街那次的事情，让我足足愧疚到了现在，即使我在平常时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但每次做梦，总是会看到一些我不认识的面容，对我哀声抱怨。我总觉得，特别是人类，既然活着，良心是绝对绝对不能丢下的。”
    “这种事情显然已经验证过了。”我还是没有回木屋里杀掉那个肥胖的老师，而是拎着巨剑，再次朝那些梦游者们的方向走去，“那个胖子从背后杀我的举动就证实了一切，所有人类都是自私的。”
    “你觉得李木子自私么？”
    三岁的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他紧接着说“米卡斯修呢？佟婉晴呢？苏饴、叶梓、还有小女孩，他们自私么？”
    我答不上来，只能安静地沉默着。
    “别对世界失望，更别对人类失望。白鞍，一直以来你都想拯救世界，就是因为你相信人类是有救的不是吗？如果你现在觉得，所有人类都无药可救，那么你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存在呢？之前的努力和一切，不都白白浪费掉了喵？！”三岁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说出了猫语，“就算是神域的第二任主神，他说的也是人命易救，人心难救。是难救，而不是无药可救！”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是现实的情况，真的很令人失望。”
    “那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这是你遇到人的问题，而不是良心本身的问题。”三岁劝说道，“你选择相信别人，选择同情那个胖子，这都没错，要非要说错，就错在你遇到的人，他们的良心太坏，只顾自己着想。以点概面的三观，是最危险的，就比如说你在看电影的时候，看了两分钟就说电影难看，那真的不对，只有完全看过整部电影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不是吗？”
    “不管你怎么说，以后我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李木子那些人除外，他们是我在现世就认识的好朋友。”
    “白鞍，你真的变了，以前在现世时，好歹你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最起码会认真思考一下。可是现在，感觉你越来越固执了。”
    “我没变。”我挥舞着手里的巨剑，砍掉了几个梦游者的脑袋，“只是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没有任何人可以指导自己的三观。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琢磨。三岁，你难道就没发现，今天你对我的劝说，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吗？这是因为什么？”
    三岁沉默。
    我告诉他“因为你想起了于愔把你抱回合租屋的事情，所以你觉得，人需要善良，需要良心。可是如果你不是三岁，而是一只完全嗜血的鬼猫，那于愔的下场又是什么呢？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清醒一点吧，我现在只需要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其它的一切，都需要慢慢摸索。人生的道路，是走出来的，不是依靠探讨为人处世的哲学探讨出来的！那都没用。”

 第三十章 嗜血本性

    阳光下鲜血的颜色，可真美啊。
    就连气味也令人心旷神怡。
    “白鞍……白鞍！白鞍……”
    我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周围的尸体和红色。
    呕吐，甚至看见了昨晚上吃的面包，和胃液黏成了一团。
    “快远离这里！”脑海中响起了三岁的声音。
    “不。”我缓缓直起身体，抹了下嘴边的液体，“多美的杰作，让我再欣赏一会。”
    “白鞍，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盯着满地的尸骸，我缓缓扬起了嘴角，“地面上躺着的，一定还有活着的梦游者，我需要看到更多的血。”
    “好，白鞍，坦克的驾驶舱里还有一个梦游者，去杀了她吧。”
    “驾驶舱……”我喃喃着，真的开始拎着巨剑，朝坦克的方向走过去。
    直到远离了血液的气味，我望着眼前的坦克，突然回过神来，“苏饴！苏饴还在里面。”
    “你先别靠近她！”三岁立刻提醒道，“在原地待着，深呼吸。”
    我站住脚，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杀戮，正想回头去看，却又听到三岁大喊“不能回头！
    “三岁……我到底是怎么了……”
    “嗜血本性，你杀的人越多，那种本性冲动的爆发就越强烈。昨晚上你不知不觉杀了许多梦游者，导致失去了理智，无法控制自身。”
    “我杀了许多梦游者……”回忆的画面开始在脑海拼凑，“天呐，我怎么又做了这样的事情，一整夜的杀戮，我……”
    “千万不要自责！”三岁严肃地说，“这样责怪自己的话，下次一旦再次进入嗜血状态，就更难以恢复过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把这种状态当成一种常态，和睡觉吃饭一样。不然的话，自责心理会让潜意识在下次嗜血的时候选择逃避，你的意识就不愿意回归过来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的余光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巨剑，粘满了红色血液，“不……”
    我把巨剑扔出去，捂着自己的脑袋，“那不是我。”
    “白鞍！都说了不要自责！”
    “对不起三岁，我……控制不住，好难受啊……”
    “不要去想那些，白鞍，这种嗜血本性是可以控制住的，你不要太过紧张。”
    “你不明白……”我蹲下身，强忍着去拿起那把巨剑的冲动，“我现在，真的好想砍人，想看到人类脖颈动脉上的血液喷涌而出。”
    “白鞍，曾经我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一旦看见血红的颜色，就忍不住想要吸食人类的血液。但是我后来找到了方法，那就是要从心里把它当成一种常态。就像我那个时候，想要喝血，就会把血想象成猫粮，当成自己只是饿了而已。”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当成一种常态！把杀人当成家常便饭？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啊！”我伸手抓住了巨剑，强行用意识克制着自己不要行动，“三岁，你快把你的能力收回去！”
    “早就收回来了，可是你拿着巨剑还是能杀掉那些梦游者。”
    “可恶！”我知道是肌肉记忆，第一次发生整夜杀戮的时候，我以为只是自己比较愤怒，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后悔，也没怎么当回事看。结果这一次，我明白了，并不是自己情绪上的问题，杀人变成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就像毒瘾似的。
    “你体内的嗜血本性刚刚苏醒，难免会控制不了……要不然，试试另一种办法？”三岁似乎想到了什么。
    “什么办法？”
    “巧克力糖。”三岁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我记得自从小女孩喂我糖吃之后，那种嗜血的欲望便开始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完全被想吃糖块的欲望给替代了。”
    “巧克力糖……”或许是以前吃过的原因，想象完那个味道之后，真的感觉突然好了许多。
    “不要紧张，放松，呼吸。”三岁耐心地指导着，“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拥有这种本性，难道是我传染给你了么？”
    “有这个可能，或许是灵魂融合的缘故，我发现最近自己的好奇心也变得严重了。”我站直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是啊……毕竟性命剩下的越来越少，灵魂融合的程度也会越来越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可还是想……”
    “想吃糖么？”一块巧克力糖出现在我的眼前。
    “白歆？”我愣了下，左右看看，自己并不处在心境当中，“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神域等你，只不过临时接到本体的命令，就带着巧克力糖赶过来了。”她剥开糖纸，将糖块塞进我的嘴里，“甜吗？”
    “甜……”我含着糖块，渐渐皱下了眉头，“你是克隆体？她还是在继续使用克隆体……根本没有听我的话。”
    “琢磨不透的固执~”她摇晃着身子，看起来很开心似的，“跟你学的呗白哥。”
    “三岁，好像这个白歆的克隆体比之前的那些要欢脱一些。”我用心声和三岁对话。
    “可能是每个克隆体后续经历不同的缘故。”
    “替我告诉三岁，它马上就能复活了。”白歆冲我眨了下眼睛，拉着我就走，“快跟我回神域吧。”
    “等等！”我挣脱开，跑到坦克旁，打开了驾驶舱的舱门，“苏饴还在里面呢。”
    此时的苏饴已经睡去，我将她抱出来扛在肩上，“走吧。”
    “啊……”她的笑突然就变得很不自然，“看来你又一次找到了嫂子，本体没有通知我这件事情。”
    一路无话，她似乎只想赶快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放心。”我忍不住开口，“我一定不会让本体毁掉你的。”
    “嫂子还是那么漂亮，做了那么多年的梦游者，脸一点都没花。”她快步走着，“我的意思是，梦游者总会撞到物体或是摔下来什么的，反正没花就好。”
    我站住脚，没太注意到她说些什么，只是望着不远处的球形建筑，半透明的蓝色，就像在现世时的天笼屏障，看起来很有科技感。建筑的顶端有一根类似避雷针的东西，正朝空中发射着紫红色的电流。不，仔细看的话，那股紫红色的电流并不是从建筑里发射出去的，正相反，是那根类似避雷针的东西，将紫红色的电流聚集吸收进蓝色的球形建筑里。
    记忆中的别墅完全不复存在。
    “这里是崎天海景？”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嗯……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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