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 作者:江简简简 文案: 【每晚八点左右更新呀 求小可爱们评论 收藏 点击呀 多的不敢求嘤嘤嘤 爱你们mua】 【这篇文的姊妹文 娱乐圈沙雕甜文求预收啊啊啊啊啊 虽然我知道我不配 嘤嘤嘤】 付杭爱了何渠晟十年,反正具体爱了多久他自个儿也不清楚,虚报个数儿显得自己情深也成。 可后来那个人订婚,他结婚。当如今手上的红本本变了绿本本,做了自己三年妻子的那个女人离开后告诉他,她要去追求爱情的时候,付杭觉得自己的爱情死得是不是太早了? 从十几岁的情窦初开到二十多的孤独终老理论,就连付杭自己都快信了他自己的清心寡欲。可当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付杭又总觉得,他的身上和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样,落满了星星。 假使星光不再照亮,我也愿你身披霞光。 何渠晟X付杭 温情包容忠犬攻X假面淡然处之受 本文宗旨: 1、HE、1v1、主受。 2、全文剧情向、细节党,文章慢热,文风淡如水。 3、主剧情线、后感情线。感情时而野狗脱缰时而龟速前进。 4、拒绝ky,文中一切情节、理论全部瞎掰,请勿考据。 5、安安静静码字,好好生生做人。 6、我想要个吉利的六六大顺~QWQ。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杭,何渠晟 ┃ 配角:点点点 ┃ 其它: 第一章 许侨然作为一名业余助理,他手里的电话已经断断续续的响了将近半个小时,反反复复打来电话的都是三个不同的人,而对于这三个人的电话,他还都不敢接。 刚刷新微博热搜爆出的疑似出轨门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已经被打爆这回事儿,安安心心的坐在台上接受采访。 许侨然站在摄影机后面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接电话还是打断一下采访。毕竟在场的工作人员,除了台上的主持人和付杭之外,大概都应该看到了微博热搜上的消息。只怕付杭下来之后再上去面对摄影机,主持人所问的问题就大多都会围绕这次热搜事件了,好歹也是第一手资料,谁不想拿到。 许侨然最后纠结了半天,还是走到导演旁边打了声招呼,申请中断采访。毕竟电话那头的三个人,他都惹不起。 哥,你先看看这个,许侨然等付杭下来之后把他拉到一旁,将自己的手机和付杭的手机一起塞给他,然后,你再考虑一下现在给你打电话的老太太、嫂子还有李衾姐的电话,你先接谁的。 付杭接过许侨然递给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画面是刚刷新的微博热搜,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安清雅出轨郑辞#、#付杭委屈#、#郑氏集团郑辞#。 付杭看着热搜榜愣了一秒,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机在震,付杭看了一下界面,一共有25通未接来电,现在这通是第26通。 付杭将自己的手机重新塞回许侨然手里,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下热搜消息。热搜消息原本是由一份商业的报纸引起的,报纸内容大概就是有女人深夜出入了郑辞家里,最后媒体出来蹲点,发现是安清雅,这就连带着捆绑住了身为安清雅前夫的付杭,一起上了热搜。 付杭和安清雅在一年前就已经离婚,不过为了不对付杭的事业产生影响才一直没对外公布,这回倒是好,直接借着郑辞的由头被商业媒体扒了出来,付杭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同安清雅离婚那年,事业正是上升期,若贸然爆出离婚,那不仅仅是商业代言的损失更可能导致人设崩塌。那份风险太大,付杭不愿意承担。 而对安清雅来说,同付杭结婚本就是顺着家里的意思进行的商业联姻,声不声明离婚对她来说也不太重要,于是两人就一同把这件事情搁置了下来。 现如今倒好,这连着几个热搜,不想声明都有些困难,毕竟安清雅没有义务要替他的事业背负着不好的名声,而且他也没有义务接受郑辞甩过来的子虚乌有的绿帽子。 付杭看着握着手机有些犹犹豫豫的许侨然,挑眉问到,谁的电话? 老太太的,这么多未接来电里,一半都是她打的,许侨然回答道,hellip;hellip;你接吗? 付杭没说话,捏了捏鼻梁骨,挂了,我到时候看着办。还有谁? 我看来电显示,李衾姐打了几个过来,还有嫂子。许侨然有些迟疑道,哥,你觉得嫂子真的出轨了吗? 没有,自由恋爱,以后别叫嫂子了,付杭刚回答完就听见身后的场务在叫,我先过去,李衾等会儿肯定要过来,现在电话不接也无所谓。不过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和安清雅一年前就离过婚了,之后的事情,她会看着办的。 许侨然听着付杭的话,很是愣了几秒,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准备应声的时候付杭已经重新坐在了摄像机前,还是那副笑脸相迎的样子,用着不痛不痒的回答应对着主持人略微有些尖酸的问题。 那么最后我想问一下,付杭对你来说,爱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主持人来来回回问了很多感情方面的问题,但每次都被眼前这人打着擦边球糊弄过了去,没办法,只好结束这次采访。 爱情?付杭不置可否笑了一下,爱情应该就是它本来的样子吧,两个人心动然后在一起,付杭语气淡淡的,只是不是每次心动都会有结果就是了。 付杭话一说完,主持人便一愣,正欲再多提几个问题是,眼前的人便望着镜头勾起一抹浅笑然后离了席。 只是主持人在懊悔着明明还有素材可以深挖,自己却选择结束采访时,怕是没看到付杭下台后望着她的那狡黠的笑容。 付杭从台上下来,没见着许侨然就只身回了化妆间,他估摸着化妆间里一定有位姑奶奶在等着了。 果不其然,当他推开化妆间的门时,李衾正一脸不悦的看着他,说说吧,什么时候离婚的?都不跟我提前知会一声,你到底有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啊? 付杭没办法,只得坐下来陪笑着解释道,一年多以前,就是去云南拍《天问》的时候,她那时候拿着离婚协议书去山区里找我hellip;hellip; 然后你就签了?李衾打断他。 付杭点点头,对,然后我就签了。 你就没问问原因?李衾道。 没有,有什么好问的,感情这回事儿说不清楚的,付杭苦笑道,公关稿等我和清雅商量一下再发吧。 李衾看着付杭没说话,把那个人的名字抵在唇齿之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只低声应了付杭的话,我叫许侨然给你出去买中饭了,估摸着等会儿回来。下午3点还有杂志要拍,今天晚上的直播我给你推了,杂志拍完了你给我打电话。 你这么早回去?付杭问道,侨然下午6点不是还有课吗? 李衾拿着包白了他一眼,你别管他,我跟他说了等把你送到摄影棚那边就让他先回学校。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早回去,麻烦付大公子心里有点数好吧,整个工作室就数你咖位最大,你这边公关危机不解决,手底下的人都跟什么似的,走了啊。 付杭笑了笑,没送她,等她走了之后才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电话,只是还没等他把屏幕解锁,就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安清雅的,付杭看了一眼来电信息,眼神里没什么感情,只是顺手就给挂了。 付杭看了眼时间,还算早,于是就直接给安清雅去了通电话。 当初他和安清雅说来也没什么感情,只是付杭内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心里有愧也就说不上爱了。后来结婚生子,老太太是挺高兴的,但是付杭自己心里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在他这里死得太早了,早到七年前就已经没了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说的。 付杭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他的眼角看起来已经有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印子,像是岁月影子笼罩在他身上似的。 付杭露出一抹苦笑,估摸着可能自己这辈子就带着孩子一辈子单身到底算了,反正他对爱情也确实没什么向往。 安清雅的电话打了一遍没人接,付杭也就没管,只是当他把通话界面关闭,打算逛逛微博的时候。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还是之前的那个来电显示。 付杭蹙眉,像是有些无可奈何,还是点了接通,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付杭叹了口气,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老太太派你来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何渠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离婚了,对吧。 付杭听出来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他笑了笑,这人调查的真快,对,离了。去年就离的,大概是去年初春吧,差不多一年了。 说话间付杭听见化妆室门开了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是许侨然拿着饭回来了。付杭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先吃。 你还好吗?何渠晟道。 挺好的,一直都在工作,每天过得挺充实的,有机会也会放放假,出去玩一玩,付杭拿起手边的一个腮红刷玩了起来,你呢?还好吗? 电话那边的人可能是没想过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答非所问般地回答道,我过几天回国。 付杭也不计较他的回答,只是笑了笑,好,我抽时间陪你转转。不说了,我先吃饭,挂了。 付杭没等何渠晟回话,就先一步挂了电话,然后靠在化妆椅上,伸了个懒腰。 其实他知道,何渠晟想问的那句你还好吗并不是他回答的那个意思,但是那又如何,曾经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情,也是时候过去了,再说他可一点都不想被那个男人同情。 付杭叹了口气,说来也奇怪,他同何渠晟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觉得何渠晟在他生命里可能是一连串的坑,还总有人逼着他往下跳,跳完之后还要把他埋了,简直颇有些要让他尸骨无存的意思。 付杭起身,拿着许侨然买回来的果汁饮料喝了一口,顺手抽了双筷子,坐下来陪着许侨然吃饭,但途中却总在走神,只是扒着白饭往嘴里塞。 许侨然看着他这幅样子,出声问道,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 付杭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看许侨然,只是伸手夹了块肉,笑了笑,一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希望自己努力吧。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呀么么啾~~ 第二章 付杭是在下午杂志快拍完的时候,才接到安清雅电话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面谈,毕竟之前没有声明离婚,再加上付杭一直没空,于是顺带着连财产都没有分,现在到是好了,也不怕被爆出来,直接去银行办手续都没有问题。 付杭拍完杂志从摄影棚出来已经差不多快6点了,打发了化妆师,只身去了他约安清雅见面的那家咖啡厅。 那咖啡厅就在摄影棚的楼下,以前安清雅有时候来接他也倒是常来。 付杭刚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安清雅。她今天穿得很素雅,浅色系的毛衣里配上一件白色衬衫,下身一条牛仔紧身裤,看着像个刚步入大学的女学生。付杭一直觉得安清雅的衣品很多变,或者说,她其实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付杭有时候想过,安清雅到底有没有值得他爱的地方,后来发现爱她的理由不胜枚举,比如她温柔、知性、端庄又善良。 其实安清雅从某些角度来讲确实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或者说,她是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那种女人,只是可惜了,她不是他的向往。 付杭,当时在云南那边办的离婚证,你之前托我带回去后就一直没给你,安清雅朝他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给你点了你喜欢的摩卡,全糖半奶对吧? 付杭接过那张离婚证,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心里有些发软,清雅,这些年,我其实挺对不住你的。 安清雅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道,都过去了,我原来嫁给你的时候其实也挺高兴的。你工作忙我能理解,可是有时候我看着你。 安清雅顿了顿,我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睛里什么都有,温柔啊、善意啊、心疼啊、自责啊,但是唯独没有一件东西mdash;mdash;没有爱情。你知道吧,我向来清楚什么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很抱歉。 付杭听完自嘲的笑了笑,脑子里都是安清雅方才的那四个字没有爱情。 又过了片刻,付杭像是坦白一般,问道,你看过知乎上有个回答吗?问你如果你能从你的前任身上要回一件东西,你会要什么?付杭拿起咖啡轻抿一口,最高点赞的那个回答是,lsquo;我要要回我对爱情的全部向往rsquo;。 安清雅没说话,就那样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我付杭可能是个俗人。我其实挺佩服你的,那次你去云南找我,问我离不离婚的时候,我知道,其实对你来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不适合你的人,你有勇气也有追求,但是我可能就没有那种力气了。这辈子可能我就这样了。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 安清雅朝着付杭笑了笑,算是安慰。 因为在她认识付杭之前她并不知道付杭经历过什么,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很温暖,很想让人靠近。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无论怎么努力,怎么靠近都没办法了解到这个人的内心,或者说那个人压根就不愿意把自己的内心交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安清雅的错觉,她总觉得付杭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的很自我,也意外的很封闭。他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屏幕上那般光鲜亮丽的男子,但私下里却像是一个活在阴影里的人,一辈子被囚住了,孤孤单单的瑟缩在自己的角落里。 在剩下的时间里,付杭没有多说什么,安清雅也并没有多问,两个都是明白人,说得再多,表示再多的歉意,有些事情也都过去了,毕竟有些话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形成心结。 结束这次见面的时候,付杭同安清雅商量了一下财产分配,以及公关稿的处理问题。安清雅到时候会把公关稿直接发给李衾处理,付杭也不用担心什么。只是他没想到,直到最后那个女人都在问他,这样突然爆出离婚对他的事业会不会有影响。 付杭听到她这个提问的时候,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顾及你自己吧,如果郑辞人真的挺好的就嫁了吧,这几年委屈你了。以后好好过。 安清雅愣了一下,然后随之回给付杭一个温暖的笑容,嗯。 mdash;mdash; 付杭通知李衾过来接他时,安清雅已经走了,付杭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百无聊赖的刷着微博。今天早上刚做完的采访,下午的预热视频就已经剪辑好发布了。 专业的营销手段大多数是为了博人眼球的,付杭也就没有细看,仔细想了想自己回答的话,可能除了最后那个问题其余的也就说不上来哪里有回答失误的点。 再说,他那句话本来就是用来耍导演组的一个托词,怎么说都一样,当然暧昧不明的暗示其实更好,比如就像他今天回答的那样。 娱乐圈付杭少说也混了这四五来年了,看清了这些导演组的手脚、剪辑的手段、背后投资商的暗箱操作,这些事情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而今天主持人问的哪几个感情问题,也不过只是因为热搜的出现,想借他的热搜话题带带流量,这种事情付杭经历过很多次。只是今天问道感情问题时,不知道脑子怎么突然像抽了一下,就是莫名想要怼回去。 付杭有些失笑,感觉自己还越活越回去了,一点心烦意乱都有点忍不了。 付杭转过去看了看热搜榜单,前十的排名里,跟他有关的占了两,大抵是安清雅那边买了热搜,反正关于她和郑辞的热搜已经下去了,倒是付杭这边因为那段预热视频,又重新上了榜单,而标题就是那句#不是每次心动都有结果#。 付杭看着热搜界面,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半天也不知道说句什么。 因为底下评论里,清一色都在说付杭痴情的,要不然就是说安清雅不识抬举,放着付杭不要非要出轨的。 付杭看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给安清雅解释什么,可这句话他说了就是说了,只不过不是对安清雅说的。到底这话是什么意思付杭自己心里清楚,安清雅心里也清楚,解释起来怪麻烦的,也就没发消息去解释,况且这事儿,郑辞如果真的在意安清雅的名声应该不会不处理,所以付杭也就懒得再管什么。 能用借的刀杀个人,何乐不为。 过了半晌,李衾开车来了,等付杭上车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热搜看了吗? 付杭坐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自然知道李衾指的是什么,采访的时候感觉导演组那边借我的热度炒流量,是把我炒烦了,顺口就给他送了个坑过去。 你那是坑?分明是送礼,李衾叹了口气,调转车头,跟你这样说,到时候离婚声明出来,还指不定你是被骂还是被夸呢。你现在先给自己立了个痴男的flag,之后要是被打脸,想好怎么办了么? 付杭没说话,看了眼后座才注意到什么,你怎么把伯爵带过来了? 李衾没理他,自顾自的继续道:跟你说正事呢,别转移话题。这次的事情还没完,离婚声明没发表出来之前,什么都说不准。而且你们离婚一年来,你也没少带着安清雅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代言肯定是会掉一两个的,而粉丝那边什么态度还不清楚。这条视频一出,你想想要不要去跟安清雅解释一下什么?免得误会。 付杭没看她,倒是把车后座伸过来的那双狗爪子默默拍掉了,淡淡道,热搜那边,郑辞为了安清雅会处理的,那条热搜过不了多久就会撤下来,可能到时候导演组那边视频也不会发。都是营销手段而已,上了热搜也就上了,安清雅也应该明白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解不解释无所谓的。 李衾看了眼后视镜里那条蠢狗,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付杭一向比她看得开、有预见性。她没有理由再说什么。 老太太要你回去的,伯爵一条狗留在你公寓里也不是个事儿,我最近也没空遛它。你带它去本宅那边住几天,这两天的公告我都跟你推了,你放松一下,两天之后《天问》的发布会我来接你,尹导跟你约好了的,李衾可能是怕付杭误会,解释道,老太太给我打的电话,我没办法。 付杭没应声,转过头看了眼后座上那条蠢得要死的哈士奇,淡淡的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何渠晟可能过段时间回国。 李衾没说话,本想听着付杭有没有后话,可过了半晌都不见人吭声,缓缓道,所以呢? 付杭像是没听到她的提问那般,只是侧着身子像是在车座椅旁捞什么东西。李衾用余光看着他,过了半天才看清付杭掏出来的是个有些旧了的磨牙棒,之后便见付杭随手将那东西往后座一扔,不用想就知道,伯爵一定朝着那个磨牙棒扑过去了。 李衾有些汗颜,只好又出声道,你如果自己想得清楚最好,那我就不说什么。你要是想不清楚,那我也没办法,多摔几次总会记得疼的。 付杭偏头看向车窗外,夜间的路灯有些晃眼,街道旁所有的景物都在往后退,从车窗缝隙里吹进来的微风中夹杂着路边烧烤的味儿以及路边摊人声的嘈杂。 城市好像从来都是这般,自那人走后就一直没变过,不顾及任何人的情感变化,也同样不顾及任何世事沉浮。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付杭就在刚准备开口回答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李衾突然来了句,但是付杭啊,有的时候别摔了,不值得。 付杭抬眼看了眼李衾,轻声应了,我其实想过如果没有何渠晟我会是什么样子,后来想了想,发现我想不出什么。我这个人过得挺随便的,你也知道,当初安清雅愿意跟我结婚我就解了,愿意离我就离了,所以生活也就那样个东西,无所谓的。 李衾没回他,因为在她余光里,付杭的神情中透露着深深的淡然,以至于她把那句到嘴边的扯淡又给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李衾以前注意过,曾经的付杭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到何渠晟,眼里都是一股深深的哀愁,而现在却反倒不一样了。兜兜转转这么久,付杭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在绕圈子,绕了这么久又回到远点,真的是好生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安:你看我的眼睛里没有爱情。 何弱鸡:那没事,他看我的眼睛里有就行。 付懂事:滚。 第三章 如果你问在李衾的眼中,何渠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衾可能只会回答两个字:人渣。至于如果问为什么这么评价,李衾大概会这么回答: 给你打个比方,有个人给你一个巴掌又赏你一个甜枣,每次对你好之后就解释自己是受人所托,弄得你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又好像不那么喜欢你。最可气的就是明知道你喜欢他,还亲吻你抚摸你,每次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过来帮你,惹得你心动之后又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出国之前留下一句lsquo;等我rsquo;,可转眼一年就跟别的女人交往。你说这要搁在你身上你怎么想? 反正这事如果搁在李衾身上,李衾觉得自己绝对会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然后拎着汽油去找那人。用李衾的话来说是大不了同归于尽,十八年之后又是一个好汉。 可遇到这种事的人不是她,而是付杭,好巧不好付杭遇见的是何渠晟。 当年的付杭有多喜欢何渠晟呢?大概就是那种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的那种感觉,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看,那颗心脏为了他到底是有多努力的在跳动。 可在李衾看来,何渠晟好像从来没有把那当一回事儿,他依旧在忙他的事情,依旧在听从老太太的话照顾好付杭,依旧在每次付杭犯错出事时替他背锅,依旧弄得付杭患得患失。 何渠晟到底喜不喜欢付杭,李衾不知道,反正付杭是很努力很努力的爱过何渠晟的,爱到骨子里和呼吸里,以至于可能病入膏肓了连他自己本人都察觉不出来。 只是李衾并不懂付杭喜欢何渠晟什么,喜欢他的亲吻还是抚摸,又或者是毫无顾忌的包容?李衾曾就这个问题问过付杭。付杭当时是笑着回答的。 付杭说,可能爱情就是不讲道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或者只是看对眼了?又或者其他什么?反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爱情就是你看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身上有星星,而现在我觉得何渠晟身上的星星超闪的。 少年的笑颜和曾经那些过往历历在目,让李衾有些不愿意相信付杭那句无所谓的,或者说,她宁可相信付杭的追求依旧是何渠晟,而不是那句无所谓,宁可相信付杭只是因为伤得太深了才宁愿当鸵鸟都不去面对。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不爱何渠晟的付杭可能是不完美的,就如同现在付杭给她的感觉一样,虽然能动好歹算个活人但总感觉眼睛里缺着些对生活别样的向往。 想到这儿,李衾看了看付杭的表情,徒然觉得若是还能从那双淡然眼睛里看出哀愁,大概就只有幻觉这一种可能了,于是只好自嘲地笑了笑,转而对付杭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可不希望当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根稻草再来一次。 付杭这次回答的很快,眼底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暗纱,不会了。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回到家时,迎接他的是家里干了十几年的老保姆,老保姆一见他回来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小杭你回来了?要吃饭吗?何先生和何夫人今晚有晚宴都出去了,你想吃什么?张姨给你做。 付杭笑了笑,蹲下身来把刚下车就窜出去了的伯爵叫了回来,然后接过李衾从后备箱里递给他的行李箱道,不用了张姨,我今天有点累,能直接去休息吗? 张姨好似没听到一般,伸着头像是想透过玻璃从车后座看出个人来,付杭自然是知道她在看什么,又出声道,笨笨没跟我一起回来,他在许妈那儿。 张姨的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却又转瞬即逝的摆出另外一副神情,我也是没办法,是夫人要我看看的。夫人想见见孙子,这你也是知道的。 付杭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李衾道,那我先回去了?两天之后我来接你。 我自己去吧,付杭道,估计最迟明天清雅的协议就会发到你邮箱了,记得看。 好,那有什么事儿微信联系。李衾说。 嗯,早点回去吧,麻烦了。 付杭朝着李衾挥了挥手,就直接拖着行李箱往家里走,边走边问张姨,我今天晚上睡哪儿? 张姨愣了一下,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夫人通知我们的时候挺晚了,不知道你要回来,而且都在忙老爷的八十大寿,家里佣人都忙着准备去了,你的房间一直没清出来。 我知道了,那我住我哥那间吧。付杭笑了笑,进了家门之后便轻车熟路的提着行李箱上了楼,张姨也没再招呼他,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底有没有佣人,会不会打扫这件事儿付杭自己心知肚明。何家本宅是个坐落于近郊别墅群里的一幢三层别墅,小时候付杭来时这里大大小小佣人近十个,不可能都空不出一双手来为他整理房间。反倒是何渠晟的屋子,一年都难得回来住一次的人,他的房间倒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付杭进了房间后就直接反手把门关上,随手把行李箱一放,然后把自己扔上床,也不顾伯爵在他床边扒他的裤脚。 别闹了,付杭把脸闷在枕头里,我挺累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好不好? 嗷呜。伯爵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反正付杭也不想管它。他今天跑了几个公告,实在是有点累。 况且他也实在不怎么想回这个本宅,毕竟每次回来都会和老太太斗嘴,而且也免不得下头佣人们的嘲讽。 付杭是十岁左右跟着老太太改嫁来的何家,那时候付杭还意识不到老太太带着他嫁进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他只知道比起母亲突然的改嫁,他更在意三个月前父亲的意外身亡。 直到长大之后他才明白何家在这座城市里或者是这个国内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可知道之后他就越发同老太太疏远了起来。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 可能是内心里对父亲的怀念,又或者是觉得大人们的爱情太过可悲,反正这么多年来付杭对老太太向来敬而远之,只做到孝顺的义务。 其实有时候付杭觉得可能他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听从老太太的话罢了,因为越长大越发现生活这个玩意儿在他这里来看是麻木的。 至于何家的佣人,对付杭自然也是亲近不起来的,就算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可实际上暗地里嘲讽他的不在少数。 付杭依稀记得有次午睡起来,他迷迷糊糊的下楼时听见几个佣人嘴碎,嘴里的话是他从未听过的恶毒与下作。付杭那时是怎么做的?他好像什么也没做,他呆滞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那些大人们的恶语就像一张向刚出生不久的生灵扑过来的网,把猎物紧紧地裹住,硬生生的不让它呼吸,直至它最后惨死网中时,耳旁能听见的都是那些恶语人的欢笑声。 付杭有些害怕,可就在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时,有一只比他稍大点的手紧紧握住了他,把他带了下去,站在了那些佣人面前。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何渠晟在他的眼中就是不同的存在了,是黑暗里的一束微光,照亮了整个无边的暗夜。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我家懂事说我身上有星星!还很闪! 李小衾:呵,人渣。 第四章 付杭第二天醒来时,时间有些早。初春晨曦初露,阳光顺着窗纱自窗外撒下,好似在屋内的窗前镀了曾金边,而窗外那些起伏的丘陵在朦胧中似乎带着点翠绿,一切都是些城市里不曾见过的景色,莫名让人心情愉悦。 付杭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趴在另一半床上的伯爵。伯爵哼了一声又翻过了身子把肚皮露给付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付杭笑了笑,却也是没有把这只蠢狗踢下床,而是任劳任怨的帮它揉了揉肚皮才下床洗漱。 毕竟他得承认,梦见小时候何渠晟的感觉并不算太糟,也可能是因为窗外的阳光太好了,让他不怎么想跟一条蠢狗生气。 付杭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伯爵已经趴在了卫生间门口,朝着他叫了两声。 付杭了然,把李衾准备好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伯爵的狗粮以及自己的衣物。伯爵他养了将近三年了,蠢狗什么性子付杭自然是清楚的,它朝你叫只有三个原因,要么是饿了要么是累了要么是想出去遛弯。 付杭揉了揉伯爵的脑袋,如厕把衣服换上后,坐在床边抓了一把狗粮放在手上给伯爵吃,另一只手则滑动着手机屏幕。 李衾昨天晚上就给他发过消息了,采访的视频确实是没有完整版的播出来,而微博热搜也在一时间内全部撤了。和付杭估计的差不多,郑辞帮安清雅护住了名声,没再让这件事情往外扩展,至于安清雅那边,她昨天晚上便把公关稿发给了李衾,李衾本打算跟付杭商量着要不要改动什么,结果打了两通电话也没见有人接后,估摸着付杭可能是睡了,于是只要付杭醒了之后给她回个电话过去。 付杭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李衾好像还没醒,一句标准的国骂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付杭在屏幕之后偷笑了一会儿,他好像一时忘记了李衾那很重的起床气。 李衾睡得有些迷糊,只是道公关稿我给你写好了,发你邮箱了。你看一下没问题我就让下头的人今天十点钟给你发了。 没事,看不看都无所谓,清雅什么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你办事儿一般都没什么岔子。你还没醒?付杭眼底里带着笑意,语气里却不见得有半分真诚,辛苦了。 算了吧你,一天到晚净闲得慌给我找事儿,李衾似乎是醒了,语气清醒不少,对了,上个月你要我去联系的那个话剧吹了。董老师那边似乎并不希望你出演,不过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如果什么时候你正儿八经的尊重他,就重新回去写字,离开娱乐圈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知道了,付杭眼底带着笑意,他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他说他对你无话可说,李衾突然笑出了声,你说你这傲娇得要死的老师,啥时候能改改这脾气?我想着当时我找他的时候,人家看着是一脸的不情愿却又比谁都担心你。 没办法,文人傲骨可能在董老师身上就只有傲娇了,付杭叹了口气,他身体还好吗? 看着挺好的,李衾道,不过你也知道他那病脱不了多久,医生跟曲老说,可能最多不过一年,董老师又不愿意治,没法子。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付杭沉默了一会儿,不了,去了也是被他赶回来,还不如不去。替我跟他问声好。 李衾了然,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才挂了电话。 付杭一时间有些惆怅,他知道董老师的病是治不好的,肺癌晚期就算换肺活命的几率都不大,更何况一个文人无论以什么样的方法赴死,那也一定要走得体面。 董老师不愿意接受化疗也不愿意服药,用他的话来说,那是命,他认就是了,又何苦糟蹋自己本来就不算长的后半辈子。 董老师的豁达、及时行乐,付杭是学不来的,虽然他也曾经不怕死,但那和董老师的不怕却是大相径庭。他的不怕死是源于年少时的一腔热血与一败到底肝脑涂地,而董老师的却是尝尽世间酸甜苦辣后的上善若水顺其自然。 文人都说世人三境,他只怕是连底层一境的悟性都不曾有,又何谈重新执笔写字。 付杭自嘲的笑了笑,可转眼缓过神来时却只发现伯爵的狗粮被它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洒了一地不说还碎了不少,一旁的傻狗正吐着舌头看着他,仿佛在邀请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付杭皱眉,没忍住一个巴掌拍到了狗头上。伯爵嗷呜的叫了一声,夹着尾巴往厕所窜了。 付杭看着一地狼藉,有些头疼,没办法只能认命的下楼去拿扫帚,可刚下到大厅时,便撞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一楼客厅里看着电视,见他下来了眼角带笑,付杭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昨天跟你何伯伯出去了,回来的晚,也没来得及见见你。 付杭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强笑。何曾几时,他回个家都要报备了? 老太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着,过几天渠晟也要回来了,你们兄弟两个也好好聚聚。魏沁似乎也要跟着回,你要不要把笨笨也接回来?老爷子八十大寿,人多热闹嘛。 付杭没接老太太的话茬,也没吭声。老爷子八十大寿能请到的人绝对不少,表面上是庆祝生日,可实际上就是资本家的商会,既然这样又何必带个孩子来凑热闹。更何况何渠晟还要携着魏沁出席,那种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 付杭没理老太太,自己去拿了扫帚准备上楼。 付杭,老太太叫住他,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 付杭没吭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才道,笨笨我不会在那个时间里带回来,许妈会照顾他。 那清雅那边hellip;hellip; 付杭挑眉,转过身来看着她,我们离婚了,去年她出了月子就离的。我依着您的意思结了婚、生了孩子,媳妇还是你选的,满不满意也都这样了。 老太太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讽,神情里是不情不愿的意思,但是你也不能说离婚就离了啊,这商业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看你的笑话,而且清雅也是,我只是看她算得上名门淑女,谁知道hellip;hellip; 你别说了,清雅是个好女孩儿。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儿我先上楼了。付杭没有顾及老太太的后话,看着老太太这幅样子,付杭只觉得有些气恼。 付杭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是随着母亲的,犟得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做过的事情大多不会回头看,但是他始终觉得老太太欠他一个道歉,欠他一份作为母亲对儿子应该有的关怀。 但这话儿付杭不会和老太太说,李衾曾经用了一句话形容他同老太太的关系,打碎牙齿和血吞,吃饱了撑得活受罪。 大概是因为付杭小时候没少被老太太打,长大之后也说不上和老太太有多亲近,所以很多事儿,无论对老太太说不说于付杭来讲意义都不大。因为付杭能想到老太太的说辞和看法,而一想到老太太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就总会头疼。 这些年,付杭和老太太说不上几句话,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忙老太太看不上的事业。 其实付杭自己心里清楚,何家地位摆在那儿,就算自己是老太太带来的拖油瓶,那自己的行为多多少少也关乎着何家的面子,自己从事演绎事业,背后对何家的风言风语不会少。 所以大概更多为了让老太□□心,当初老太太张罗着让他娶安家的女儿,他就娶了。至于对安清雅,付杭说不上有多喜欢。 毕竟如果只用贡献自己少的可怜的爱情,就能脱离老太太的束缚并且维护何家事业上所谓的面子,他何乐不为。只是有时候可能连付杭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被带到了何家还是被卖到了何家,他有的时候也是怨的,怨老太太对他的态度和感情。 但付杭明白,那段婚姻对他来讲是安逸的,因为他喜欢和安清雅的相处方式,不用争执也不用斗嘴,很轻松,就像正儿八经的亲人一样,相互陪伴依靠。 如果当初安清雅追求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那付杭觉得陪着她就那么一辈子走下去也不算一件难事儿 付杭拿着扫帚回到房间,看着一地的狗粮,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可能是年龄大了,他总喜欢用如果那种假设。就像明知道一切都是回不去的,却还是歇斯底里的渴望着。 等付杭打扫完了,伯爵还是趴在厕所的凉瓷砖上,耳朵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的摆动,见付杭进来了那双眼睛朝着他眨了眨,不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付杭在心里暗骂一声傻狗,却又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它的狗头。毕竟也是刚初春的天气,厕所的瓷砖还是太冰,付杭怕伯爵的肚子受不了,还是认命的把它哄回了卧室。 伯爵有时候就像个孩子,傻里傻气的什么都不会,只会卖萌还会给他找麻烦。付杭有些粗暴地揉揉了狗头,随后又瞟了一眼那袋零散的狗粮,看起来只能再去买一份了。 付杭起身下楼,将扫帚还了回去,走进厨房的时候发现电饭煲里放着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付杭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太太,勾了勾嘴角,自己给自己添了一碗粥坐到了餐桌上。 付杭其实猜到了,粥是老太太熬的,除了老太太没人能把一碗粥熬的那么香、那么稠。 每次老太太同他关系闹僵都是这样,老太太什么都不说就煮一碗粥,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一样,一碗粥下肚,过去的一切就全当过去了。但是表面上的争执能够化解,内心里的疙瘩又能怎么解决就又是另说了。 付杭吃完就上了楼,给经常去的那家宠物店发了消息,让他们把伯爵经常吃的狗粮准备好,随后就从何渠晟房间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 只是当付杭从床头柜里摸出那把钥匙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头会有把钥匙。好像关于何渠晟的很多细节他已经暗暗的记在了心里,那人的喜好、习惯、生辰八字hellip;hellip; 想到这里,付杭不禁笑了一下,一面笑自己过分追忆往昔,一面笑自己多愁善感。 伯爵趴在他脚边,见他笑了以为是高兴,还傻里傻气的朝着他叫了两声。付杭没忍住,就又是一个巴掌下去了,用的力气并不算是很大,但是伯爵就是又夹了尾巴,准备往厕所窜。 付杭没理它,只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遛狗绳,伯爵看见了,二话没说撒着腿往外跑,跑到房门口朝着付杭吐着舌头叫。 跟我玩,你还嫩了。付杭抱着狗头揉了揉,牵着伯爵便下了楼,走过客厅时给老太太打了声照顾就直接去了车库。 何渠晟的车自他出国之前就有两辆,后来时不时回国何伯伯送没送过车给他付杭不知道,他只知道进了车库之后按下车锁键,只有那辆捷豹的车灯闪了。 这辆车付杭记得,是当时还在上大学何渠晟帮何伯伯解决了一个商业合约,何伯伯送给他的。 那份合约案里,付杭也帮了不少忙,因此付杭曾经开过玩笑要何渠晟把这车卖了带着他出国旅游一次,结果后来上网搜了一下这车的价格,吓得付杭当即了改口,只是让何渠晟请自己吃了顿饭就草草了事。 付杭走过去拉开车门把伯爵领了进去后,自己便坐上了驾驶坐,正准备发动车子时,忽然瞥见了后视镜上的吊坠出了神。 付杭自然是知道那个吊坠里是放着什么的,像鬼使神差似的,付杭一把将那个吊坠扯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因为那份吊坠里装着的是他如今过于羞赧的少年心事与不能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太太:我就惯得你。 何渠晟:明明是我惯的!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 三求三求么么啾~~~ 第五章 付杭轻车熟路的去了宠物商店买好了狗粮,站着同宠物店的老板聊着天。这老板他是认识的,原来是圈里的一个二线明星,后来转行开了家宠物店,都是帮着些圈里爱猫爱狗人士代养一下,或是卖卖宠物或是捯饬狗粮猫粮一类。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4) 付杭到宠物店的时间刚巧不巧,恰好十点出头,正撞上李衾给他发公关稿的时间,因此没少被店长王翼打趣,付杭你这几天是承包热搜排行榜啊,哪里都有你。 付杭强笑着,别笑我了,我这不是也不想吗,微博不放过我,我有什么办法。 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呢?王翼递给他一杯茶,如果不是财经新闻那边先爆出来,你怕是这辈子都不准备公布自己离婚? 王哥我在你眼里这么势利吗?付杭笑道,拿起茶轻抿一口,但说真的,我是不打算再结婚了,太累了。 这倒是,不过你也是没办法啊。那个圈子都这样,你红这么些年,也是没少收到女演员的暗示吧,再说现在都是群眼高手低的家伙,没什么本事的,谁都想往你这儿爬,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吧,想踩你的人也不在少数。王翼实话实说道。 付杭笑了笑,没肯定也没否定。 王翼这话看上去没啥逻辑,实际上是在提醒他,付杭听得出来的,不过这圈子里的混水他趟了便趟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些手段他都快习惯了。 王翼看得出来他不想聊这一块,转身弯下腰逗了逗一旁的伯爵,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给它找只猫陪着玩吗?我这边有几只橘猫和短毛你要不要看看? 看看?付杭捧着茶杯随着他走到宠物笼旁边。 这只、这只、还有那个,都还可以,蛮乖的,你考虑考虑? 那只成吗?付杭看了看王翼指给他的几只后,指着里面一只灰白相间的短毛猫,那猫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宝石,自带发光技能那种,感觉这个挺漂亮的。 那个?王翼问道,那个可能不行,那个有主了,前两天时间才空运回来的,傲气得很。 是吗?付杭敲了敲那只猫的玻璃,那只猫似乎听到了动静朝着他靠近了些,睥睨的望着付杭,随后不知怎么的,眼神突然软了下去,亲昵的隔着玻璃蹭了蹭付杭的手指。 付杭窃笑,看着王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傲气? 那我哪里知道这猫也看颜值分人嘛,王翼笑得不尴不尬地回应着,其余的你不再看看? 不了,我先走了。还是要去李衾那边看看,猫的事儿下回再说吧,付杭放下茶杯招呼着一旁咬着磨牙棒正开心的伯爵往外走,谢啦,不过你这茶味道淡了点。 肯定不能跟你比啊,你什么时候有好茶给我送点过来就成,王翼送着他到了门口,看着他开来的那辆捷豹问道,怎么换车了? 没,我一个熟人的,借过来开开,付杭把后门打开让伯爵进去,别送了,我先走了。 成,有机会再聚,缺啥宠物用品就跟我说。王翼也没多送他,说完就进去了。 付杭调转车头,没开出多远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微博消息。 王翼打趣的没错,确实又是上了热搜,付杭看了看留言区的评论,在下面嚷嚷着脱粉的不在少数,但更多的还是真爱粉,后来更有甚者把付杭出道至今的历程做了篇文章整理了出来,想给路人们看看刷刷好感度。 其实付杭自己清楚,就以离婚这件事来说,是他自己做的不地道,可这个圈子真正评判孰是孰非的权利从来都不是他们艺人说了算,真正说了算的是公众以及艺人背后的公关宣传系统。 付杭大红之后,一年只拍不超过三部电影、两部大制作的连续剧,留下不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出去散散心旅游。可能是因为本身选修过文学的原因,付杭对一部剧没有什么追求,唯一要求的就是剧本。 毕竟他也不是科班出身,导演想怎么拍、剪辑师想怎么剪是他们的事情,对于付杭来说剧本够吸引人就行。 付杭自认为自己不算太高调,就连同安清雅结婚时都没有如今这么霸榜,至于上一次在圈内高调的时候都是刚出道那一年了,因为出演了某个傻逼真人秀,之后声名鹊起霸榜热搜前几将近一个星期。 那时候户外真人秀刚在国内流行,主打的旅游类的节目,付杭本身也喜欢这个,加上刚出道不久需要曝光度付杭就接了。真人秀起初大部分是照着脚本走,付杭一开始录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后来播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除了几个当红小生之外,其余的四个人的镜头几乎少得可怜,不仅仅是这样,后期剪辑的手法更是把观众往内部不合的节奏上引。明明是挺好的一个摘水果的游戏,硬生生剪辑成了人生攻击大战的视角,制作团队还恶意拉CP捆绑炒作、买热搜。导致那个节目三天两头上热搜,粉丝撕.逼大战也是层出不穷。 付杭当时是年轻气盛,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制作组从头到尾让人反胃的地方在微博上骂了个遍,从此一战成名,也因此得罪了整个制作团队。 当时他记不清经历公司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反正对他来讲结果是好的,就是赔了一部戏的片酬进去作为解约金。不痛不痒花点钱,能给自己找个痛快付杭还是挺乐意的,毕竟他当时刚出道虽然凭借一副好的皮囊演的都是傻白甜剧里的男一男二。 可说到底不是大制作,付杭也没多红,所以片酬不高不低的。如果是现在要付杭把自己一部戏的片酬甩出去,哪怕是把刀架在伯爵的脖子上他都不愿意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李衾把他念叨了整整三个月,因为不守规矩、驾驭不了的艺人没人敢让你轻易出演,就算付杭动用了他打死都不愿意用的何家关系网,也还是没有制作团队敢用他,因为听话的艺人无论是对于投资方还是导演都要更好把控一些。 更何况明眼人都知道何家真正有地位的压根不是这位后妻带来的儿子,而是出国海外的那位多多少少都是卖何家一点面子,不轻易跟付杭撕破脸,毕竟整个商业圈何家的地位摆在那儿,但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所以付杭被拒之门外的次数不少。 那三个月付杭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整天整天的宅在家里无所事事或者是去李衾帮忙找的专业老师那里学一下表演,他没办法解释那三个月他有多无助。 那时候付杭没有签特别大的娱乐公司,经纪公司看他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跟他提出解约,赔了一笔不多不少的违约金。 付杭大概从那时起就深知,他只是一个活在何家阴影下的失败者,如果没有何家那圈里人对他的冷嘲热讽都会把他淹没,但是他的内心却对何家无比怨恨,他讨厌老太太的嘲讽、讨厌何渠晟的虚伪甚至讨厌何耀华的关心,但他却没办法逃离何家。 他那时因为执意要演戏,毅然决然从W大退学,为此跟老太太大吵一架被老太太断绝了所有的经历来源,甚至险些断绝母子关系。 而好不容易出道之后又是这般模样,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愣头青,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不仅仅是因为那条不计后果的微博,更是因为那时候跟他一起出演真人秀的嘉宾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他说话,虽然有何家背景给他做支撑但圈里踩高捧低的事件从来不在少数,更何况没有人能管住下面小媒体的嘴。 付杭那段时间不敢上网、不敢出门,而这件头脑过热的事件由一开始的热血变成了退却,最后有的更只有悔恨。 他内心里可能是怕了,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丝毫看不到光亮的道路上,曾经的一腔热血回归平淡之后,转身才发现到头来自己其实一无所有,简直可悲可叹到令人想原地爆炸。 那三个月付杭过得不好,他没日没夜的喝酒失眠,他觉得酒精能够麻痹自己所有的意识与思想,他反反复复告诉自己那就是个梦,可清醒来才发现到底就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而李衾也没有告诉他,每次他醉酒后嘴里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在那昏天黑地的三个月之后,不知道李衾从那里弄来了一部尹导的戏让付杭去试镜,尹导当时已经是圈内的知名导演,付杭弄不清楚李衾到底是怎么拿到了这次机会,毕竟李衾那时还在上大四实习。 不过自从那次试镜成功之后,付杭的星途就莫名的平坦起来。 付杭一直很感谢尹导的那次机会,那份恩情也都一直记得,以至于每次有他参与的尹导导演的新片发布会他都会去。 不过从那次微博上不计后果之后,付杭在圈里都一直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拒绝一切的真人秀与需要出席的场合,就连有次的白金最佳男演员奖都是李衾上台代领的。因为付杭觉得,他其实是不适合那个圈子的,而拒绝演戏之外的一切活动都是他对这个圈子最后的一丝不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真好我这章都没出场。 李小衾:没事儿,你前几章好像也没出场。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 哇嘎嘎嘎嘎~~ 第六章 付杭从宠物店出来之后,去了李衾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寿司店,买了将近两百来份寿司后才开了车去工作室,全当是拿这两百来份寿司收买收买工作室人员的胃。 至于伯爵,它被付杭拉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趴着,一路上看着后面的寿司直流口水。付杭感觉今天骂了它太多次了,就没再说它,但是也没有任何想要把寿司给它的举动。 那家寿司店付杭和李衾读大学时常去,味道很正价格也不算太高,店长原来和何渠晟很熟,后来何渠晟出国付杭去得少了,倒是李衾还是一直都挺喜欢那家的寿司所以经常去。 付杭没过多久就开车到了工作室,工作室坐落于商业区和居民区的交界处,总得来说还是离商业区近一些,不过当初选这个地段的时候就是想着能够方便员工住宿的,所以就算是过了两三年付杭也没考虑搬地方。 山水工作室一直是比较人性化的管理模式,员工福利也好得多。虽然付杭不大管事,大部分管理业务都是李衾在操持,但付杭眼里容不得自己的地盘上有人作妖,就更别说在山水想潜规则或者是抱谁大腿上位的了。 山水这几年在圈里的风评一直很高,因为这里不会排挤新人,只要有能力有演技想上位搏个头筹在山水不算难事儿。更何况,李衾管理之下,资源都是最好的,作品要精不要多这是山水一贯的准则,至于付杭,他更多的是个甩手掌柜,山水的人大多都叫他付老大或者付掌柜,全当自己员工里私下找个乐子。 毕竟付杭一年到头都很少来山水,有什么工作都是李衾私发给他。况且对山水来说有着不成文的规定,艺人能少来工作室就少来,最好是不来,不用担心资源分配不好,因为付杭其实更多担心自家艺人争风吃醋明面上当着工作室后期人员这里较劲,自家窝里斗挺没劲的更何况拉帮结派的窝里斗,付杭看不上眼。 而至于付杭自己,来山水的次数就更少了,以至于一进山水的门就被人围了起来。 我是不是加班加出幻觉了,我见到了活的? 付老大,我要控诉你! 就是!你说你好好的离个婚还拉着我们加班,我们真冤。 唉,你苦能苦过我们宣传部?昨天连夜奋战下水厮杀,我们才是委屈。 别提了,我们财务部这个月的账单本来算得好好的,老大这婚一离,哎呀我的妈,光买水军就花了钱,这个月账单开支又要从来。 老大!我hellip;hellip; 付杭被他们围在中间,站着看着他们抱怨,闷声笑也不说话,直到过了半晌才道,所以我来给你们陪罪,车上有寿司你们考不考虑自己去拿一下? woc,抢啊。付杭这话一说完,几乎大部分人都蜂拥向门口去了,留下付杭一个人站在原地无奈的笑。 所以我的寿司呢?李衾站在二楼的半包围的围栏上看着他,你这人也是,好不容易来陪个罪连吃的都要他们自己出去拿。 付杭站在一楼门口望着她笑,摇了摇头,200多份呢,我一个人从那家店里搬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刚说完就有人拿着寿司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伯爵,老大这是你的狗吧?看着委屈兮兮的,你是不是虐待它了? 付杭笑了笑没说话,从那人手里接过伯爵只道了声谢,就直接上楼去了李衾的办公室。 所以弄了半天没有我的份?李衾被他拉着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有些头疼,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伯爵这是怎么了?来姐姐这儿。 付杭揉着伯爵的头道,不过就是作为它今天糟蹋了一整袋的狗粮没给它吃寿司而已。 李衾看得出来付杭心情挺好,不跟他计较,转而问道,真没有我的份? 有,你喜欢的那份寿司我定的外卖,等会儿店员给你送过来,付杭笑到,这次麻烦了。 说得好像你麻烦我的事情还少一样,李衾道,今天真的就过来坐坐? 真的,不给你找事儿,你把我手上还有的几个资源分给下面的其他艺人吧。过几天我就准备休息休息了,也是累了,付杭看着李衾道,侨然今天没有过来? 可能过会儿才来,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吃了中饭再回去,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没吃吧?李衾道,我这边还有几个事情没处理来着,等一会儿。跟你说我前几天找到一家不错的海鲜馆。 付杭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时间逼近下午一点,付杭仔细想想今天一上午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结果发现他一直都无所事事的在市区里乱逛。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5) 付杭望着李衾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应了。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老太太的电话,付杭本来是不想接的,可想想老太太今早的那碗粥,还是接了。 老太太拐弯抹角的问他在哪里,吃没吃饭下午有没有时间,付杭一一回答了之后才听到老太太那好不容易直奔主题的目的,渠晟待会儿的飞机回来就在机场,方便的话你去接一下吧? 付杭眉头一皱,昨天才打电话说要回国,今天就这么早的回来了? 我可能没时间,工作室这边还有点事儿,我hellip;hellip; 付杭还没说完,嘴里的话就被老太太堵得七零八落的,你能有什么事儿?我才在网上看见消息,你才离婚能不能稍微别让我再担惊受怕了?你小时候不是和渠晟两关系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要你这个做弟弟的去接一下哥哥就这么不情愿了?反正何渠晟的飞机马上到机场了,也是你何伯伯那边工作忙,司机走不开,我又不好联系他们公司的员工。你就去接一下,这事没商量。 付杭没说话,硬是和老太太僵持了半晌才轻声应了。一来可能是觉得只是以弟弟的身份去接一下跨洋回来的哥哥,这完全说得过去,二来他觉得就算是现在的自己去见见何渠晟可能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太太的话是对的,他小时候甚至是刚上大学的那段时间都黏何渠晟黏的紧,后来他突然出国,付杭也经常打听他的消息,直到何渠晟订婚,付杭才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同何渠晟大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其实仔细数数七年都过去了,付杭如今结了婚又离了,再怎么说何渠晟当初参加他婚礼的时候都是眼角带笑的,自己还耿耿于怀个什么劲? 李衾坐在办公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付杭,何渠晟回了? 付杭点点头。 老太太要你去接他? 对,付杭说完站起身来道,对不住了,中饭就不跟你一起吃了,下次那家好吃的海鲜馆我请客。 李衾看着付杭的眼睑一时看不懂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说是高兴好像不像,说不情愿也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李衾单手撑着下巴,挑眉打趣道,要不要让造型师给你化了妆再去?起码让人家看看你的风流潇洒? 付杭突然笑出了声,说什么呢?说得好像我现在风流潇洒就是为了他一样。说到底我过得好不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走了。 李衾朝着他摆了摆手没再送,其实用付杭的话来说,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过日子顺其自然就好了。 李衾勾了勾嘴角,继续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付杭带着伯爵下了楼,山水的员工见他要走,一半的调侃着问他什么时候下次再来当次外卖小哥,另一半则塞了些寿司到伯爵嘴里。 伯爵边吃边叫,仿佛在像付杭炫耀什么。付杭没跟这只蠢狗一般见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毕竟继续当甩手掌柜的感觉不算太差。 付杭直接走的机场高速,到得挺快的。而老太太已经把何渠晟的航班信息发到他手机上了。从纽约没有直达W市的航班,何渠晟是先到的B市后转机回来。 付杭把伯爵留在车里,自己带了个鸭舌帽就直接进了机场,等他走到机场里时,何渠晟坐的那架航班已经到了将近20多分钟。 付杭站在机场航班显示屏前到处张望着,直到苦苦用眼神找没结果后,才想起来可以打手机,可就在他准备拨通电话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人环住了。 付杭在来的路上想过了无数种和何渠晟重逢的情景可都没想过这一种。 付杭明显感觉到了身后来自何渠晟身上熟悉的气息与他惯用的香水味,只是这种久别重逢的情节并不大适合他的剧本,付杭想都没想就挣脱了何渠晟禁锢,眼角带着或疏离或虚伪的笑容望着身后的人。 何渠晟还是那个何渠晟,随便怎么穿都可以让人移不开眼。明明是一席简单的风衣配上黑色西装的商务风格,硬生生能给人穿出禁欲的感觉。 付杭笑了一下,看着那双烂若星辰的眼睛与英挺的眉眼只是道,哥,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何渠晟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暗了几分,然后才听见了那人的回话。 是啊,付杭,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好久不见你个锤子,跟我去跪搓衣板。 何弱鸡: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早点回来,不让你寂寞守空房。 第七章 从机场大厅到停车场的路上留给两人的只有沉默。付杭不是一个轻易开口的人,而何渠晟也显然没有想跟他聊些什么的欲望,只是望着他。 付杭蹙眉有些不悦却还是随他去了。他只是有些不习惯这人盯着他看,但也说不上什么厌恶,总比被那些黑粉盯着看的感觉要好些。 付杭走进停车场将何渠晟的行李扔到后备箱,对何渠晟看见这辆车时眼底的惊奇视若无睹,只是打开了后门眼神示意何渠晟进去。 何渠晟没听他的,倒是径直走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前,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伯爵趴在车后座的座椅上,看见副驾驶上莫名上来个人低吠了一声,随后被付杭用那种不冷不热的眼神制止了。 付杭走到驾驶座门前,也倒是没有扭捏直接开了车门进去,边发动车子边对何渠晟道,你要是时差倒不过来就先睡一会儿,要回本宅起码还有段距离要走。 你怎么开这辆车过来?何渠晟问道,你车呢? 我昨天住何宅,李衾送我回去的,我的车在公寓那边,付杭解释道,反正你车停在本宅那边也没用,放着也是放着。 何渠晟没说话,系上安全带后就闭了眼。 付杭车内的气氛一度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付杭将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了些下来,带动车内的空气流通了些。 付杭想了想其实何渠晟和原来印象中的样子也没差多少,他以前就是这般模样周边气压低得要命还不苟言笑,让付杭曾经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 不过那时的付杭是全然不在意的,恨不得一颗心剖给他看。而如今可能说到底还是心境不一样了,感受到的气氛也终归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以前付杭遇见这样与何渠晟独处的情景可能做梦都会笑醒,可现在说到底付杭的内心竟没有半分波澜,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情绪的话,那有的也是尴尬与压抑。 直到车开出去了半晌,都快下机场高速了才听那人突然问道,你在这辆车上,有看到挂的吊坠吗? 付杭楞了一瞬,出声道,没有,我上来时这辆车就没有吊坠。 是吗?何渠晟坐了起来,一双狡黠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付杭的心事,不过片刻后他又道,既然没有那便没有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是吗。 那只吊坠现在就躺在付杭的口袋里,硌得他生疼。年少的心事在他面前根本不足挂齿,又何必如今这般因为曾经两人的不同而自惭形秽。 付杭自嘲的笑了笑,蓦地间加大了油门。 跟付杭猜想的一样,到何宅时已经快接近四点。 付杭觉得自己这一整天可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车里过的,更何况回来一路上受到何渠晟的低气压影响与他那句说辞,弄得他现在的心情莫名有些暴躁。 将车开进何宅之后,直接下了车招呼着伯爵就往屋里走,也不管老太太在身后叫他。倒是何渠晟,一个人站在车边看着付杭的背影不露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后来付杭回到房间里冷静下来想了想,何渠晟以前对他什么态度付杭自己心里清楚。 以前是自己舔着脸要把吊坠塞给别人,况且几年前那人就不在意这玩意儿,如今真让他在意也说不过去。 付杭琢磨了半天突然发现可能现在自己生气的不是何渠晟,是那个不争气不愿意面对过去的自己。 付杭将吊坠拿在手上把玩着,吊坠里放着一张相片,是18岁时的何渠晟,付杭偷拍的。 可能跟所有十几来岁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付杭特文艺的在那张照片的下面塞了张字条,毕竟因为吊坠的面积实在是太小了。 至于写的什么,付杭现在一点都记不清了,不过他发誓他现在也一点都不想知道曾经的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儿,可能就是什么傻啦吧唧的表白话语,更何况可能何渠晟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儿。 付杭笑了笑,突然觉得那时候的喜欢真实纯粹,纯粹的像没有经过雕琢的翡翠,不经意中透露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现在,只怕是付杭再也没有那样的心思对待哪一个人了。 何渠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付杭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坠子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付杭见他进来了,一个机灵的站在床边,蓦地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何渠晟看着他,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温柔,这里是我的房间。 付杭无言,将吊坠重新放进口袋里,旁若无人正打算出去时,却被何渠晟拦住了出路,那个东西,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付杭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是问道,不是不重要吗?给我不行? 不行。 哦。 付杭了然,既然他想要回去再还回去就是了,其实这个东西在谁那里都没差,毕竟曾经付杭喜欢眼前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感情的劫数是逃不掉的,这个道理付杭明白。 只是将那东西还过去时,付杭半开玩笑道,那麻烦你以后不要把这东西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毕竟曾经过去的也都过去了,我还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不知道何渠晟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突然抓住他递过坠子的手不放,付杭正狐疑那人想干嘛时,就只听何渠晟问道,你后悔了?对于过去? 付杭笑了笑,却是拽开了何渠晟的手,眼底里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感情,只是答非所问的说着:怎么说呢?毕竟都过去了。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这种关系挺好的。后不后悔纠结那么多干嘛,我先下去让人去打扫我的房间了。 说罢还未等何渠晟回答,就领着伯爵下了楼。 只是在快到楼梯口时,不知道是不是付杭的错觉,他似乎听到身后的人不自知的道了一声,可我后悔了,你知不知道。 付杭没回头,只是径直的往楼梯口走。 对于这样的何渠晟,他没来由的有些害怕,可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 他不知道他现在后悔什么,可如果现在后悔了,曾经他干什么去了,他曾经做的那些王八蛋的事儿,付杭不想跟他翻旧账,也没必要。 他这次回来,付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对他关心也好,同他说话也罢,付杭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他,不会再被何渠晟牵着鼻子走,也不会在半路被他甩了还可怜巴巴的祈求他能回头。 过去太糟心了,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去恨何渠晟,可现在呢?说到底是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的。 时间虽然是个庸医,可是能药到病除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他现在同何渠晟相处,内心里剩下的只有尴尬与无所谓,他要他把坠子还给他他就还了,要去机场接他他就接了。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几年前的何渠晟,除了不喜欢他好像也不欠他什么,可大概就是这份不喜欢让付杭喘不过气。 毕竟付出了得不到相等的回报后,没有人还会甘愿死心踏地爱谁到至死不渝。 mdash;mdash;mdash;mdash; 一整个下午与晚上付杭和何渠晟相对无言,至于晚饭餐桌上的气氛更让付杭觉得有些胸闷。何渠晟好似没说过那后悔的话,自顾自的坐在付杭的对面吃着饭,时不时看付杭一两眼却也是不说什么。 何耀华倒是很高兴,可能是因为何渠晟难得回来一次。 付杭听说他这次回来之后似乎不打算走了,一心准备接手何耀华手上的公司集团。 而至于付杭,在何家他一直都是不怎么说话的那一个,以前喜欢黏着何渠晟的时候还好,总喜欢在何渠晟说话时跟着说两句,后来何渠晟出国之后连回何宅都少,就更别提同何耀华说什么了。 付杭一直闭着嘴吃饭,却又时不时被老太太点名。 付杭怎么不说话呢?就光顾着吃饭去了也不陪渠晟多说说话。 付杭,你看看你多跟渠晟学一下,不要总呆在娱乐圈那种劲是些乌烟瘴气的地方。 不是我说,付杭你啊,要是有渠晟一半就好了hellip;hellip; 老太太来来回回都是念叨的这几句,付杭就坐在一旁吃饭,全当听不见似的。 老太太渠晟长渠晟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他进娱乐圈被老太太说瞎折腾的时候,付杭就一直怀疑,是不是何渠晟才是他妈亲生的,而他不过是个捡来的孩子。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6) 你也别这么说付杭,何耀华在一旁打着原场,金总女儿可喜欢付杭了,再说年纪轻轻能拿奖的男演员也不多。 付杭笑了笑,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付杭说不上来与他有多亲近。 早些年付杭爸爸付杰还没死的时候,付杰和眼前这个人就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付杭对何耀华喜欢不起来,无论那人对他多好,可能是道义上的不允许与心灵上的排斥,就算何耀华对他可能比对何渠晟还要好,他就是打心底里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男人。 付杭在那个餐桌上吃的并不多,第一个离席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刚被打扫出来,窗户为了通风还是打开的。 伯爵趴在床上,像是睡着了,时不时轻哼一两声,像是在梦里追逐着什么东西。 付杭走到窗前,把窗户关到差不多还留条缝隙的位置后靠在床上,他的房间格局差不多和何渠晟的一样,都是偏暖的色调。 房间内的布局挺简单的,打开房门后能看到的就是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在床旁边的墙壁上是一整面墙的书柜,配上一架台式电脑,那电脑付杭以前经常用着上网玩游戏,后来回来的不多玩得也少了。再在书柜墙的正对面是衣柜,床前铺着从欧洲那边进口的纯羊毛地毯,人踩在上面痒痒的,却又觉得很舒服。 付杭走到床边坐下,有些无所事事的从一旁的书柜里随便找了本书拿着看,时不时摸摸一旁睡得不怎么老实的伯爵。 可能是入夜后的微风太舒适了,又或者是书本上的文字令人感到无趣,付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可他感觉到睡着之后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他的房间,把他手里的书抽了出去后,还给他掖了掖被子,一旁的伯爵似乎想叫却被那人用什么东西警告了下去。 付杭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却不想睁眼,不知道是贪恋那人的温柔还是不想打破这一难得的静谧睡得太沉,付杭自认为是后者。 就在付杭脑子里想着些什么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唇瓣上落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许是眼皮太沉付杭还是没有动,只是侧了侧身。 那人没下一步动作,但付杭莫名感觉那人现在一定在笑,就在付杭还没考虑清楚他是什么用意的时候,就听见那人在他耳畔用着他那独有的低沉声音道了句晚安。 随后付杭只听见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重要的东西? 何弱鸡:是是是是,绝对是。 第八章 那一整个晚上,付杭睡得并不算太好,梦境里的起起伏伏太多了,令他觉得麻木的同时也有些心悸。 他好似是梦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自己倒在血泊之中,左手腕的伤口看上去鲜血淋漓,而自己的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知名的笑望着身旁那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至于那人影,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离去,空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绝望与痛苦。 这样的梦,付杭曾经做过很多,只是近几年梦见得少了,付杭原以为自己可能是永远都不会被这般梦境困扰,但他可能到底是高估了时间这个庸医,又或者说他到底是高估了他自己。 当年的事情和心境如果真的想忘记其实是很难的,人是真正的爱过,也是被他真正的伤过。 本就不是铜墙铁壁的人,怎么能经得起真心被人踩在地上蹂、躏与践踏。付杭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的自尊是真的有些可怕,不敢去要那人给自己一个明白,也害怕听到答案。 付杭有些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旁的伯爵见他醒了,许是见他脸色不算太好,在他的肚子那里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付杭苦笑,却也还是把狗掌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才下了床。 只是等付杭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那一家三口人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付杭有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副画面很温馨,温馨得有些容不下他。 妈妈站在一旁给爸爸孩子添着粥,爸爸孩子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看一看妈妈的动作,免得自己碗里的粥添得过多,又或者抱怨两句妈妈昨天做的菜,可到头来爷俩也都会把菜吃完,妈妈每次笑话他们明明吃不厌又非说难吃,这时候爸爸孩子就会出来反驳hellip;hellip; 付杭有些愣神的站在楼梯处,直到何渠晟注意到他站在那里,轻唤了他一声,付杭才回过神。 这一顿早饭,付杭吃得心不在焉。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笼罩着他,心底里莫名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感觉有一双手揪着他的心脏不放,让人喘不过气的那种。 何耀华许是见他脸色不大好,出声问了一下。 付杭打着马虎眼陪着笑道没事儿,他能猜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大抵是年纪越大,对家的感觉越依赖了,可这儿说到底也不是正儿八经属于他的地方。 刚才的那一幕,刺得他神经有点痛,毕竟倘若父亲还活着的话,他也应该有一个规规矩矩像家的地方,起码不会是这里,体会着被当做拖油瓶的感觉。 付杭草草的吃了几口就准备找个幌子回房间里呆着,伯爵还在房里等着他喂狗粮。 只是就在付杭准备上楼的时候,却被老太太叫住了,付杭,你等会儿跟渠晟去果园那边看看。我和你何伯伯还要去看看庆典公司那边的准备,爷爷八十大寿,果蔬什么的还是用自己园子里的放心一些。 付杭站在楼梯口没吭声,他现在不适合往外面跑,刚上的热搜没多久,不知道外面媒体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况且何家老爷子八十大寿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爷爷。 但这话付杭不敢说,老太太也似乎本就不怎么会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拍板命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付杭差不多习惯。 于是付杭上楼的途中只听见了何渠晟的回答,以及老太太同何耀华的笑声。 付杭回到房间,将昨天刚买好的狗粮倒了一些给伯爵后,自己换了套衣服,毕竟家居服不怎么适合出门穿,况且他不希望自己被拍到的时候看上去过于懒散。 只是付杭没想到,当他正在换衣服的时候,何渠晟直接推门进来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付杭本就偏白的皮肤上,匀称的躯干上微微能看到脊椎的骨骼脉络,肩胛骨随着肢体动作若隐若现,看上去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付杭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加上那一副俊俏的皮囊,圈内不少人都说付杭属于那种天生系的美人,虽然是个男的,长得却说到底是个尤物。 付杭刚出道时演过一个古装剧,跑了个龙套演个刺客,男扮女装跳了个飞燕舞,惊艳四座。电视剧播出当天,付杭微博粉丝直接涨了将近500。许多付杭的粉丝自嘲,其实付杭就算没有演技在圈里也混得下去,毕竟那张脸和身材是真的好。 不过这张脸也确实给付杭惹过不少麻烦,付杭的脸不算女气也不算有多阳刚。整张脸上没有什么比较出众的五官,不过若真要说起来,付杭的那双眼睛可能是最美的了,标准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样子被粉丝评论蛊惑人心。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少人想往付杭床上爬,也倒是有不少人想让付杭拐到自己床上。 只可惜了,圈内能把付杭拐上床的一个没有,圈外倒是有一个,而现在这个人正站在付杭的房间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换着衣服,嘴角还带着笑。 付杭没理何渠晟,自顾自的换好衣服后,给伯爵系上遛狗绳就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毕竟就算尴尬扭捏也不是个事儿,都是男的谁还没见过似的。 今天何渠晟开的还是那辆捷豹,不过与付杭开的时候不一样,何渠晟又将那个吊坠给挂了上去。 付杭坐进车里看了一眼,想问什么却又最终没问。 有些事儿,知不知道都没差,他不想白费口舌。 伯爵被付杭扔在了后座,何渠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没话找话般问道,你去哪里都带着它?昨天也没怎么看你遛过啊。 付杭系好安全带,将伸到前排的狗爪子默默的拍掉了,轻声答道,也不是去哪里都带着,原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雅帮忙看着,我休假的时候会带着它到处逛一下。不过离婚后是李衾看着多一些,我带它带得少。 是吗?何渠晟笑了笑,你还记得以前我俩捡回来的那条土狗吗?大雨天的被人丢在路旁边的箱子里。 我记得hellip;hellip;付杭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后来就被老太太趁着我出去上学的时候,给带到外面扔了。 老太太向来不喜欢这些宠物,以前付杭几次偷偷往家里带流浪猫流浪狗,后来都被老太太趁着他不在家直接扔了,就算是后来付杭大了些,攒钱买的泰迪,该打的疫苗一样都没少,可却同样难逃被老太太扔出去的命运。 本来付杭是不想带伯爵回来的,可李衾那边确实很忙,再加上他本就有空闲时间,只要不把伯爵一个人留在家里老太太便也不能把它怎么样,况且蠢狗也好骗,拿着遛狗绳就能把它拐出去,付杭也不用怎么担心。 只是付杭回答完何渠晟的话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是都想起了曾经那些或美好或混乱的过往,刹那间被回忆冲散了如今的岁月静好。 付杭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何渠晟的了,反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何渠晟就一直都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何渠晟没出国的时候,付杭总觉得和煦的春风中总像夹杂着这个人对他的温柔。 何渠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直陪着付杭,明明调皮捣蛋的是他、古灵精怪的是他、欢迸乱跳的也是他,可最后被责罚的是何渠晟、替他受罚的是何渠晟、就连最后安慰他的也是何渠晟。 原来的何渠晟对他有多好呢? 可能就如同付杭想的,除了喜欢何渠晟能给他的都给他了,只是付杭以前永远心有不甘,永远怨他恨他。 可是祸起于付杭本身,如今这般局面不过是自食恶果,至于何渠晟,他在付杭的过往里扮演的也只不过是个恰好照顾了他许久的路人,注定没办法成为他的归宿。 两人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何渠晟先开的口,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薄凉,付杭,你怨过我吗? 付杭愣住了,他弄不清楚何渠晟突然提这个干嘛,他当然是怨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还不是出了国、还不是订了婚、还不是微笑着出席了他的婚礼。 付杭没说话,他拿不定何渠晟在想什么,但他自己内心知道,那几年他是怨的,怨身旁这人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就着他的血肉把他给吃了。 怨不怨很重要吗?结果都这样了,还谈什么怨不怨的? 付杭有些麻木的回了何渠晟的话。 他没办法歇斯底里的扯了何渠晟的领子吼他,告诉他那几年他过得怎么样,因为没有必要了。付杭一直都对自己说了没用,或者多说无益的话表示闭嘴,这是他21岁出道后经历那次风波买来的教训。 他已经习惯了装作无所谓与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虽然可能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内心早就糜烂不堪,毕竟没有人再能进得去替他缝补本就破碎的感情与曾经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亲爱的你不要生气啦,我知道错了。 付懂事:跪着。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啊~ 卑微作者卖萌换收 第九章 何渠晟听着付杭的回答,没看他。单手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借着车上的打火装置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表情说不上来有多友善,眉头始终皱着,眼神里有些冷冽。 跟付杭刚同他叙旧的时候不一样,像是连一丝虚伪都懒得装了。 付杭不喜欢烟味,却是皱着眉头没说话,默默将车窗打开了些,多说多错,在付杭这里看来都一样。 可当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吹进车里时,付杭就再也没有打量何渠晟的心情了。 前面是一个红绿灯路口,可何渠晟丝毫没有想要减速的意思。方向盘打转,车轮稍稍偏向了路旁的绿化隔离带,付杭下意识的抓紧了安全带,嘴里骂了句脏话,就连后座上的伯爵也在叫。 现在车速起码是60迈左右,按照这个速度撞过去,安全气囊能不能弹出来全看惯性作用了,但是付杭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陪着何渠晟疯。 倘若等他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他一定要直接给何渠晟一个大嘴巴子。 只是付杭闭着眼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撞击,何渠晟在将要撞上去的地刹那间踩了一脚刹车,顺带着把方向盘转了回来,将车停在了斑马线前。 何渠晟?你有病啊?付杭有些猝不及防,因为刹车的惯性和劫后余生的一丝茫然,待他回过神来时,直接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何渠晟没理他,将车窗打开把手里燃烧完的烟身灰烬给抖落到了窗外,眼神黯淡着,对付杭说了句不着调的话,我很抱歉,对于很多事儿。 付杭垂眸,他知道何渠晟指的什么,但是他觉得他没必要道歉,曾经犯傻的是他自己,头脑不清楚,脑袋一热想不开钻牛角尖的也是他自己,他不后悔曾经那些过往也就说不上理不理会何渠晟的道歉了,更何况他不想跟何渠晟互相认错求原谅。 付杭讪笑一声道,无所谓,不过你就算想死也别带上我。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7) 何渠晟冷笑,眼神睥睨的看他,付杭,有时候我真的是想把你那张心口不一的嘴堵上。 付杭没理他,转头看向后座,伯爵可能是当时一下被撞得蒙了,夹着尾巴蜷在付杭座椅后面装死。 付杭叫了两声后,就又见它摇着尾巴,朝他吐着舌头。 付杭侧身掰过狗头揉了几把,确定伯爵安然无恙后,才对何渠晟又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后不后悔、怨不怨你这事儿真不重要,从你当年订婚后我就知道,对你而言我等不等你其实无所谓。我俩是属于,周瑜打黄盖mdash;mdash;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样吧,都算了。 何渠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望着他略带讥讽的笑了笑,挑了挑眉。 之后何渠晟陪同付杭到果园的路上,没再出什么岔子,付杭琢磨不清楚何渠晟最后那个笑容是什么意味,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毕竟他又不是何渠晟肚子里的蛔虫,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了,纠结那么多磨磨唧唧干嘛,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了,该怎么想是那人自己的事。 车一路开到了农庄门前,许是老太太提前打好了照顾,付杭牵着伯爵下车的时候已经有菜农在等着了。 至于何渠晟他并没有下车,看着是有什么急事儿要去办的样子,把付杭送到之后就打转了车头,只说等他选好菜之后就会来接他。 付杭点了点头,其实就算他自己一个人遛着伯爵也能回去。 他小时候经常同何渠晟到农庄里采些水果回去尝鲜,那条路少说也走了不下二十次了,再说这次只需要预订好一些果蔬,不用运,他一个人一条狗,不用陪着何渠晟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也不用提防着何渠晟突如其来的抽风也倒是乐得清闲。 只是付杭大概死都没想到,何渠晟调转了车头后直接去了山水工作室。 mdash;mdash;mdash;mdash; 许侨然刚从李衾办公室里出来,愁眉苦脸的。 他刚挨了李衾一顿训,因为他把一个艺人的通告赶错了,西城区的广告摄影赶到了东城区,被李衾一顿死批,扣了500的工钱不说,今天的晚饭都像是不想给他蹭的样子。 付杭不在没人替他给李衾说好话,况且他本来就是兼职的助理,没事儿给人赶赶场子。 原来付杭没休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付杭赶通告,毕竟付杭好说话,圈里地位也稳没什么人给付杭使绊子,可这付杭一走就不是这个事儿了。 许侨然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也清楚,当时缺钱的时候是付杭帮的忙把他塞给李衾,让他跟着付杭做兼职助理。其实以付杭的能力,只要不是拍戏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助理。 许侨然叹了口气,给付杭发了个微信。 哥,我想你了。后面还带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许侨然望着手机屏幕大概都能猜到付杭哭笑不得的表情。 何渠晟赶到李衾办公室前楼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助理拿着手机望着屏幕傻笑。 何渠晟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后,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机顺了过来,消息按了撤回,眼神里带着些阴晴不定横了许侨然一眼。 许侨然看着回到自己手上手机屏幕上的系统消息,内心一整莫名其妙,可就当他准备将前人叫住的时候,那人却直接拐进了李衾的办公室。 许侨然只好作罢,将自己的手机收起来,转身为他的晚饭苦恼去了。 李衾坐在办公室内,见何渠晟来了也并不招呼他,低头批着文件。 何渠晟并不着急,在她的正对面坐下,目光有些审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李衾的办公室是亮色系的,原来付杭和李衾一起选的,说是阳光明媚可以给她照照桃花。只是这么些年来,李衾桃花有没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付杭的桃花倒是曾经的走了又来了。 说吧,找我做什么?李衾将刚批好的文件整理好,望着眼前的男人笑道,可别说是来找我叙旧的。 何渠晟这么些年还是没怎么变,岁月像是放过了这条漏网之鱼,他还是个以前一样,清秀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温柔缱绻。 麻烦你把付杭最近的通告都推了,让他最近几个月都去国外,最好不要在国内,尤其是W市,实在不行就把他的通告顺序行程都告诉我。何渠晟冷言道。 李衾看着他这幅严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 何渠晟不会害付杭,这点李衾很清楚,只是突然这般模样她摸不准是不是要发生什么。 李衾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帮你去付杭那边说好话来着。 说好话他也是不会听的,何渠晟饧眼,hellip;hellip;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解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他最近不要在媒体前露面。 李衾点了点头,按照何渠晟的性子愿意这么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付杭出国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付杰,是不是还活着?李衾是笑着问的,目光中满是确定,因为就在她刚说出那名字的一刹那,她捕捉到了何渠晟的一丝屏息。 何渠晟看着她,愣了一秒,随后瞧着她那副笃定的样子后笑了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答案,还问我干什么? 这事儿,可不是我自己知道答案的,李衾边说,边操纵着电脑鼠标,示意何渠晟看一下电脑屏幕,虽然我很不确定这件事件的真实性,但是看样子这事儿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部VCR显示,看着像是路旁的监控录像。 就见监控中一辆小轿车像是失控了一样直接逆行,横冲直撞地撞偏了路上的许多车辆,直到最后撞到一辆公汽后,停了下来。 只是,那辆被撞的公汽,也已经因为受重的原因发生了侧翻,随后就见那辆肇事车辆的驾驶室中爬出来了一个人,趁着人群慌乱一瘸一拐的跑出了监控范围,然后不久画面中就出现了成片的火光。何渠晟和李衾都清楚,那是因为公汽侧翻后发生了爆炸自燃事故,但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自燃爆炸,还是说有人在一旁点了明火这就不好确定了。 那次事故死伤惨重,公汽上的乘客没几个幸免于难,而至于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轿车刹车失灵加上超速行驶,至于肇事者是当场身亡,和现在电脑屏幕的VCR画面相比较结果完全相反。 这个,你从哪里来的?何渠晟沉下脸问道。 几天前有人利用外国IP邮箱发给我了,可能是知道那辆公汽上有我父母以及那个肇事者的身份,李衾说得有些轻松,我找人帮我搜了一下那个IP地址,发现是个假的。你现在愿意跟我说实话吗? 何渠晟没说话,眸子里是冷冽与黯淡,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衾见他不愿意搭腔,又开口道,其实那人的目的我大概是能猜到的,应该是想让我和付杭反目成仇。不过这个时间也有点巧,因为之后不久就有人联系我,问我买不买安清雅出入郑辞家的照片。如果说这两件事没有联系,我是不信的,毕竟热搜之后我问过郑辞的助理,他那边并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事前通知。 我想了想,如果是圈内人想这么整付杭的应该不至于,况且圈内也没几个知道我身世的。不过,照片我倒是真没买,反正他两婚该离离,该结结。不过提前收到照片这事儿,我也没告诉付杭,毕竟我们山水公关又不是吃软饭的,以付杭那个无所谓的态度我还不如不给自己找气受。 可我看付杭那状态,这么些年了,我怎么看都不像他知道他爸还活着的那种,你说呢? 他确实不知道,何渠晟应了话,这就是我为什么准备让他去国外呆着的理由。有些人把曾经的那些破事儿看得很通透,但是大抵没看透你是怎么对待付杭的。付杰确实还活着,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但是谢谢你。 李衾谄笑着,关了电脑页面,你可别谢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 李衾说着叹了口气,目光中有些惆怅,其实我父母刚走那阵子,我也恨过付杰,可那跟付杭没关系,这么多年他对我很好,恩将仇报不是我的作风。不过有件事儿,我也想问问你hellip;hellip;这么些年,你在国外真的过得好吗? 何渠晟苦笑,却是没说话,目光中尽是恍惚的茫然。 只是就在李衾不期望能得到他回答的时候,何渠晟突然开了口,他说,假使还能有机会重头来过,我一定好好爱他敬他。 李衾瞥了眼桌上的相框轻笑了声。 相框里的照片是原来她同付杭的一张合照,李衾依稀记得那是她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刚赚了第一笔工资带着付杭坐在深夜的烧烤摊前,两人胡乱照的一张相。 年轻的少年,眼神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无所畏惧与希翼,那时候可能捧起一份剧本都觉得那可能是整个世界,好忽悠,也不计较回报。 李衾想倘若早几年付杭听见何渠晟的这样的回答,这两人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般模样。 付杭和何渠晟的故事她是知道的,付杭由年少的盲目热爱,到现如今的烟消云散,她都看在眼里。 何渠晟刚走那几年里,李衾觉得他就是个人渣,虽然现在依旧这么认为,但她不得不承认,每每在付杭出现什么事儿的时候,何渠晟永远都是会第一个搭把手的那个人。 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何渠晟确实在付杭曾经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只是可惜了如今的付杭宁可相信自己的爱情已经死了,都不愿意重头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小衾: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觉得倍儿高兴。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啊啊啊 唉数据真实让我心痛 嘤嘤嘤~~ 第十章 何渠晟返回农庄去接付杭的时候,是在路上碰到他的。 付杭一手牵着伯爵,一手拎着刚从农庄里顺过来的桑葚,一人一狗走在马路牙子上,边走边吃,直到何渠晟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满嘴的乌紫色。 何渠晟的车开在付杭的身后,朝着他按了按喇叭。 付杭回身一见是他就直接把伯爵扔到了后座,自己上了车,毕竟这回去将近十几公里的路走着也不是好玩的。 何渠晟一见他上来,满嘴的乌紫笑道,还是改不了喜欢吃这玩意儿的毛病?吃得满嘴都是,回去老太太又该说了。 付杭不知道怎么的,随手拿出一颗递到何渠晟嘴边,边笑边问,你要不要来一个?应季的,甜。 只是刚说完,付杭就有些后悔了。 怪尴尬的,况且这般情景付杭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扭捏,毕竟他也拿不准何渠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刚才何渠晟的那种语气和台词,付杭太熟悉了,就跟以前的每年春天一样。付杭总会到农庄里吵着果农要些桑葚,老太太不喜欢他吃那个玩意儿,一来是因为颜色,二来怕里面色素什么的。 付杭明白,老太太只是不喜欢那玩意儿,哪来那么多理由。 但是付杭喜欢,所以每年春天都会拉着何渠晟陪他从何宅走到农庄这边吵着果农给他尝一些。 那时候何渠晟每每看到他吃这东西又拦不住,又怕他被老太太说,只好劝他少吃点。 空气就在付杭刚说完那句话之后,仿佛一时间凝滞了几秒。随后付杭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滑的东西,从自己拿着桑葚的指腹上滑了过去。 付杭极快速的收回了手,可看着何渠晟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又一时间觉得没什么,往自己嘴里扔了几个桑葚后,内心里有些想笑,笑他的自以为是,也笑终于能同何渠晟正常相处。 付杭知道刚才从指尖上滑过去的是何渠晟的舌尖,只是付杭在侧过脸的同时,似乎没看到何渠晟嘴角泛起的笑容。 在回何宅的半路上,付杭就将那带桑葚吃完了。至于何渠晟,他只尝了付杭喂给他的那颗后就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不过那人一路上都似乎哼着歌儿,看起来心情挺好。 待付杭和何渠晟回到何宅的时候,老太太与何耀华似乎都没回来,付杭同何渠晟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还是自顾自的牵着伯爵上了楼,毕竟对于何宅在他看来是没啥好玩的。 其实不然何宅挺大的,娱乐房间也多,楼下一楼除了各家都具备的厨房、客厅洗漱间外还有佣人管家住的的房间,另外还配有游泳池、台球室、以及一个大花园,至于二楼更有歌厅舞池、以及一间类似于KTV的大型包厢与健身室,三楼就是付杭他们所住的卧室与何耀华使用的书房。 但付杭对这类娱乐项目一向没什么兴趣,所以当何渠晟来找他打台球的时,付杭有些抗拒,不过他还是去了,说到底可能是不想破坏同何渠晟难得的平淡相处。 付杭觉得,如果他曾经同何渠晟不谈感情,他们其实可以成为很好的兄弟、朋友、伙伴甚至是至亲。 只是可惜了,曾经自己不怕什么疯言疯语,什么同性质疑,腆着脸想让何渠晟喜欢上自己,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只怕是连付杭自己都说不清楚。 两场台球玩下来,付杭丢了不少分,21只目标球,付杭能用杆打进洞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8) 许是付杭对这种游戏是真的不怎么精通,又或者是何渠晟的技术确实不错,反正付杭有些越玩越没劲的感觉。 何渠晟在一旁拿着球杆,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领口的纽扣随意解开了两个,双腿交叉着站在一旁倚着墙,边看付杭那一丝技巧都谈不上的打法边笑。 付杭在那里笨拙的趴在桌上,一边嘴角带着自嘲的笑,一边抡着球杆,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它甩出去似的。 这已经是第三场了,付杭好像还是没找到什么窍门,而看着站在那里游刃有余的人,付杭问道,麻烦能教一两手吗? 何渠晟无奈的笑了笑,走过来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问道,我想再看看你笑话可以吗? 不可以,付杭沉默了一会儿,一手拿着球杆,样子像是有些怒了,指着他问,教不教?。 何渠晟佯装着举手投降的样子道,教你,教你还不行吗? 可当付杭几乎被何渠晟包在怀里的时候,付杭就后悔了。 他感觉就像是被何渠晟掣肘一样,动一下都不行,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免不了和何渠晟触碰,而其中感觉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背部一直贴着那人的胸腔,这种姿势热得他脸有些发烫。 不仅如此,何渠晟的说话声音似乎就在他的耳畔,吐息声有意无意的扫过他的耳朵,痒痒的。 如果付杭早知道是这种姿势教学,他打死都不会要何渠晟教他,因为这样不自在,也不习惯。 就在付杭想要挣开何渠晟的时候,何渠晟的手机不偏不倚的响了,手机就放在台球桌的角落那里,付杭瞥了眼联系人姓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划过一丝愁绪。 何渠晟的那通电话是魏沁打的,至于魏沁,那是付杭的嫂子,何渠晟的未婚妻。 算下来,何渠晟和魏沁订婚也有六年了,付杭估摸着可能两人的婚期也快到了,说不准这次老爷子八十大寿就是一个虚礼,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宣布他们两个人的婚期。 当年何渠晟订婚的时候,付杭正和老太太吵架商量着要改修汉语言文学专业,家里佣人和付杭关系又不好,自然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以至于付杭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就被所谓的爱情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割了腕。 何渠晟订婚的消息,用当年付杭的话来说,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时他一无所有,全凭着何渠晟出国之前的一句等我在硬撑。 年少的他,不懂得这个世界缺了谁不会死的道理,因为和何渠晟待在一起太久了,面对他的突然离开与背叛,付杭觉得内心不适应也不相信。 于是逃避现实成了最好的选择,割腕了结一生,说得好听点是一腔孤勇,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个为爱迷失自我的二X青年。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当他从医院醒过来看到李衾时,他是一脸的呆滞与空洞,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就好像理所当然般的,李衾一巴掌直接狠狠的扇了过来。 那一巴掌把他扇懵了,脸颊上的疼痛与手腕上的绷带合着伙把他拉回了现实,随后病房内能听见的就只有少年的嚎啕大哭。 说来也可笑,付杭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同何渠晟在一起过,如果不是,那他们俩个最多了不起属于一个滚床单的关系,连炮|友都算不上,自己到底是为他哭个什么劲? 不过何渠晟当年有一段时间一直对付杭避之不及冷淡得要命,后来上了床之后,又莫名对付杭好了起来。付杭当时也是年轻,没多想,只是后来何渠晟要出国的消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付杭当时连夜赶到机场,在机场大厅里找到何渠晟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望着他,笑得很开心,但随后他就进了候机厅,而在他离去之前,留给付杭的只有两个字,等我。 可令付杭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字,成了他同何渠晟那份感情最后的希望,而在一心一意等着他回来的途中,那份希望却被他同魏沁订婚的消息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时他有时间都会给算着时差给何渠晟打越洋电话,两人每天在电话里总说些有的没的,从来不谈何渠晟的突然出国,也不谈感情,只是付杭不知道为何当何渠晟和自己失联两个月后,自己一步又一步的沦陷后,换来的是那样的结果。 医生曾跟付杭说过,他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又因为发现的晚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才回来,算是他命大。 可是付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只是身体上的伤受得重了些,那心灵上的伤口又该怎么治疗? 从医院出来后的几个月,都是李衾在照顾他,他不敢告诉老太太,怕她骂,也怕她乱猜。 而至于那几个月,付杭每天都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每次坐在医生面前,面对他们的循循善诱,付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付杭自己内心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他不过是希望何渠晟可以出现在他面前,他能撕扯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不要他,他能够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爱他,他能够歇斯底里的挽留他,他想亲口听他说hellip;hellip; 可是能听到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爱情的甜言蜜语吧,付杭想过,如果真的那样,何渠晟大概只会说对不起,我不要你了。 自尊不允许他那么做,也不允许他去像别人诉说那一段谈不上失败的感情,更不会允许他再去希翼会出现一个人像何渠晟曾经那样对他,不会背叛,也不会把他丢弃。 他充分明白,那种人的存在只是臆想,所以他不开口说话,他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被丢弃的,往往是最喜欢无病呻吟的,因为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人像何渠晟那般对他,因为他的爱情已经随着那则订婚消息死去了,死在了他年仅20岁的怀里。 于是后来的几年里,付杭抱着对何渠晟的恨走进了娱乐圈,他抛弃了自己最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硬生生被董老师指着鼻子骂他傻。 而付杭自己呢?他明白自己,他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让何渠晟看看自己过得多好,看看自己事业的风生水起,他想让他后悔。 可当他结婚那天,他看到何渠晟笑着祝福他的时候,付杭突然觉得释怀了。爱情是死了,可人还活着。 他还有今后的路要走,他还要牵着安清雅的手走完今后着漫长的余生,他还要等着何渠晟结婚给他送贺礼,他还要等着李衾出嫁,他要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hellip;hellip; 余生还有太多的事情,又何止一个爱情,只是他的爱情确实是死了,死在了那人曾经携着春风的温柔之中hellip;hellip; 魏沁的电话仿若一个匣子,把曾经那些凌乱的过往全都捣碎了,倒了出来。回头看看还是面目可憎的彼此,付杭一时间没了话,说不出来感慨与祝福。 虽然他现在能自嘲着和李衾说起当年的头脑一热,能提起自己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当看到眼前这人同未婚妻有联系的时候,付杭还是觉得一阵悲悚。 那些他原以为已经治愈了的陈皮烂肉如今裂开血淋淋的伤疤,还是让他疼得有些揪心。 付杭趁着何渠晟接电话的空隙把球杆扔了,佯装着无事同那人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回了卧室。 那像是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容不得理性去思考,待他缓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卧室那条羊毛绒的毯子上。 付杭苦笑,这几年的淡然说到底也不过这样,仔仔细细的回想起过去,还是那捶胸顿足的顿痛楚让他感到椎心泣血。 伯爵靠在付杭旁边,亲昵的蹭了蹭他,像是在安慰什么。 付杭揉了揉狗头,捧着伯爵那张蠢脸,像是在对伯爵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你曾经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真的不知道以前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 何弱鸡:因为爱情。 emmm怎么说呢 我跟我朋友分手的时候 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特别想死 特别难受 我现在想想自己是真的傻X 真是对不起那时候的自己 嘤嘤嘤 今天啥都不求了 没心情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的饭桌上,付杭还是同往常一样,平复了的心情背后是麻木与无感,简单同老太太交代了一下农庄里的果蔬情况,付杭就直接上了楼。 晚上李衾同他发了几条消息,大部分是要他对一下明天发布会的稿件与主持人的问答,付杭看着手机屏幕半天,直接给李衾去了通电话。 李衾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毕竟按道理来说发过去的工作文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喂?怎么了,给你打过去的稿件有什么问题吗? 付杭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道,没什么问题,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付杭拿着手机坐在电脑桌前,明天你过来接我吧,何渠晟回来了我也不好开他的车。 李衾大抵听出来了付杭的语气中不怎么对劲,却也没拆穿他,只是轻声应了,转而又道,明天化妆师我带到你哪里去吧,八点半的开场,八点之前就要到。 嗯,付杭听着李衾说着,工作室那边还好吧?听说圈里最近资源挺紧张的,昨天去的急也没问你,有这回事儿吗? 李衾似乎是刚回家,不知道再捯饬什么,只听见电话那边胡乱响了一阵,别提了,提这个我就来气。你知道唐铭歌吧?就是那个没事儿整天盖房子的那货。 别人做得是房地产,昱明国际在他手上做得挺好的,我记得前阵子他们好像有个商业楼盘动工来着,新闻上有看。怎么了?付杭道。 这不是重点好吗?李衾回到公寓,从冰箱里拿出厅可乐,其实说来昱明国际是唐铭歌他伯伯的,不过他伯伯膝下无子,就直接给他了。 所以重点呢?付杭笑了笑,重点是昱明国际姓唐? 李衾冷哼一声,这不是被你带偏了吗,重点是,唐铭歌有个弟弟,叫姜菱歌,这个总该知道吧? 菱歌啊?除了刚拍的《天问》其余的也合作过几次,心直口快的孩子,不过演技不错,对人其实挺好的,但圈里得罪不少人。 可能不管是不是圈里有地位的、没地位的,只要他看不爽,微博上都会骂,付杭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他挺像刚出道的我来着,不过我是说这个秉性在娱乐圈里很难混来着,弄了半天原来是后面有人捧着。 这就是重点了,李衾喝了口可乐,长叹一口气,姜菱歌他哥,也就是唐铭歌要给他专门弄家独资的经纪公司,就捧他一个人。资源垄断了一部分,可能他哥也是不会娱乐圈这一块儿,好的坏的全给拿去了。现在我手头上的资源看得我头疼。 怎么?还有你头疼的时候?付杭打趣道。 我的哥哥啊,你就别埋汰我了,李衾抱怨着,要不我给你说说我手上这些鬼资源?什么霸道总裁的甜蜜爱人?什么黑道老大的私有娇妻?什么整个世界我只爱你?如果给你,你演一个我看看? 别,我怕。 付杭边在电话这边偷着笑,边听李衾抱怨,最让我气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叶沈昀前几个月答应我的给我两部剧本,现在被截胡了!你说我气不气! 付杭听到这里,蹙眉不悦,反问道,叶沈昀亲自给你的消息还是? 是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子居然鸽我?付杭话都没说完,直接就被李衾打断了,本来是说好的,以他那小子高产的本事儿,两部剧本挺简单的吧。但问题就是他鸽了我?你说我气不气。 付杭笑了笑,听到李衾没纠结剧本上,只是纠结鸽不鸽她这个问题,付杭觉得安心了。若是真正是剧本被截胡,李衾绝对不会有闲心还在跟她通电话抱怨,早就冲到叶沈昀那里骂娘了。 所以呢?准备截胡的人是谁?姜菱歌? 对,就是他。不过这事儿还没准,我联系过叶沈昀了。他说,我们两边开出来的价格他都挺动心的,不过他还要考虑考虑。李衾冷静了下来,仔细跟付杭分析着,要不,你抽时间过去找他一趟?我这边资源抢不过来,也走不开。你不是也正好想休假吗? 他人不在W市?付杭问道,不过不是我说,他好歹也是ESE娱乐的少公子,怎么就那么能往钱眼里钻。 他在日本,听说是去疗伤的,谁知道呢,李衾说道,你如果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李衾想着付杭最后的那句话,八卦道,我是听说的啊,ESE最后到底是不是他的其实不好说,传言他爸妈在加拿大那边培养了一接班人,不过这消息是真是假不好说,你也知道那些个娱乐家族,多半都不会正儿八经的出面澄清什么。 那到时候我去吧,等发布会的宣传任务结束之后我就过去,也当旅游散心了。你也少八卦一点好不好。 那是怪我咯?我这还不是都为了你,要不是你当着山水的甩手掌柜,这些事哪里轮得着我来操心。 就在李衾准备继续吐槽付杭的时候,付杭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伯爵朝着门口犬吠了一声。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9) 付杭转过头一看,是何渠晟,他的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付杭笑了笑,脖颈里夹着手机,低身揉了揉伯爵,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老太太要我端杯牛奶上来给你,说是有助于睡眠,何渠晟将那杯牛奶递到付杭怀里,趁热喝,还是你原来喜欢的那个牌子。 付杭低头看着手里的马克杯,沉默了半晌。他可不相信老太太会叮嘱他喝牛奶,也不相信老太太能记得他喜欢的牛奶牌子,不过这话他没说,他只是朝着何渠晟讪笑道,谢谢,还有什么事儿吗? 台球,如果你还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还有hellip;hellip;说到这里,何渠晟的声音莫名小了很多。 付杭听见他说得,一愣,却是又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晚安。何渠晟嘴角噙着笑,他知道付杭那句话一定是听清了的。 付杭听着那人带上门,离开的脚步声,内心里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情。那句话他是听到了的,何渠晟那句像是想解释,却又不好解释的话,他说,我不会和魏沁结婚的。 付杭听着手机里那头李衾传来的声音,回过神来,继续同李衾聊着什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李衾的错觉,接下来的聊天中,付杭已经全盘没有了电话刚开始的那种颓废感,有的反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平淡。 李衾按照约定,隔天来的很早。 何宅李衾来过的次数不多,因为大部分时候付杭回来的少,而且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说不上多好,后来山水工作室慢慢建立起来,李衾除了每年过年送付杭吃年夜饭的时候过来几次,其余的时间里就没再怎么进去过。 不过家里的佣人多多少少都认识她,毕竟无论是谁听说付杭资助了一个死于他父亲事故的女孩时,内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对李衾充满了好奇。 不过那场付杰制造的那场事故在李衾看来并没有什么,因为越长大之后就越明白,有些东西是命,改不过来的,恨也没用怨也没用。就这点而言,李衾多多少少比付杭活得洒脱,不拘泥于过去,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李衾在佣人的带领下直接领着化妆师进了付杭的房间,把还在睡梦中的付杭一把从床上拉起来,起来了,跟我滚去洗漱,化妆师我都跟你带过开了啊。抓紧时间。 李衾边说,边把化妆师手里准备好的今天出席发布会的衣服往付杭脸上扔。化妆师在一旁偷笑,毕竟李衾同付杭这种相处方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衾是属于那种能动手就不动口的类型,和付杭那副淡然无所谓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付杭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扯过衣服直接进浴室换了,洗漱完后才出来。 造型师今天给付杭选的是一套休闲的黑色西装,里面也是一件黑色的衬衫,因为没有任何的多余的领口配饰,付杭将领口处的扣子微微解开了两颗,露出了光滑的脖颈。脚上一双深棕色的皮鞋,一从浴室里出来就倚着门框朝着化妆师微微笑着。 化妆师虽然见过很多次付杭每次换完衣服刚出来的样子,但还是每每被弄得脸红心跳。 毕竟帅的男生谁不喜欢?再说又有颜值又有才华的更惹人爱不是吗?更况且付杭那副样子,平常的时候温柔中带着些天然呆,怪蠢萌蠢萌的,演戏的时候整个人气场多变得不行,就这种男人哪个揣着少女心的女孩子不喜欢? 李衾坐在一旁的羊毛地毯上,拿着磨牙器逗着伯爵,见付杭出来了,直接把磨牙器往付杭怀里扔,边扔边看一旁望着付杭发愣的化妆师道,麻烦收收你的荷尔蒙,别祸害人家。 化妆师在一旁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伯爵因为磨牙棒的原因已经扑倒了付杭怀里,付杭也只是笑,并没有怎么同李衾斗嘴。 付杭的妆画得有些慢,因为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保养皮肤,脸上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摸着总是偏干,弄得化妆师跟他补了几次水才敢往脸上打底。 李衾也不催,因为时间还早,只要能赶得上发布会,怎么化都无所谓。 只是就在妆化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佣人端着早餐进来了。 付杭没说话,因为就在他闻到那奶香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知道了到底是谁叫她端早餐上来的。付杭因为化着妆,没多说什么,叫她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让她出去了。 李衾倒是从来不跟付杭客气,接过那份早餐的之后就直接吃了起来。 李衾大概也可以猜到何渠晟的心思,毕竟整份早餐里所搭配的都是付杭喜欢的果蔬色拉与奶香面包,整个何宅可能除了何渠晟没有人会把付杭的饮食喜好摸得这么清楚。 不过李衾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吃着自己的东西,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两个之间断了七年的联系,那条红绳还能不能重新系上谁都说不清楚,她一个局外人说到底又能打趣付杭什么? 等付杭妆化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了,W市初春的太阳总是出来的特别晚,直到现在都像是趴在地平线以下赖着床。 李衾本以为这个时间无论怎么着都应该可以避开早高峰按时到达发布会现场,只是当车快到市区经过一个弯道时,前方似乎出现了车辆抛锚,占去了一半车道,一个女士正拿着电话,似乎在等着拖车公司。 付杭注意到车速的减慢,望向窗外,目光却被那个靠在抛锚车旁边的男人所吸引。 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黑色眼镜架在鼻梁上。鹰一般的眼眸显得那般干练。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嘴边叼着烟,往车边一站,引得来往上班的工薪族纷纷侧目。 李衾闲来无事,透过后视镜见付杭在望着车窗外的什么,便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是当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倒是坐在副驾驶的化妆师先叫了出来,那不是郑辞吗?他怎么在这儿? 李衾没说话,郑辞为什么在这儿她是清楚的,付杭也应该是清楚的。 郑氏原来同何家其实说来也颇有渊源,郑氏现在的持有人表面上看着是郑辞,但实际上背后还是郑家的老爷子在控制。 听说从前何家刚起步那一阵子时,郑氏就已经是如日中天,所以那时何家同郑氏有过一段联姻,至于嫁过去的就是何耀华的亲妹妹,不过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何家的大小姐不明不白的死了。从那以后郑氏和何家的梁子算是结了下来,两家人在商业场合里就没有相互给过好脸色看。 付杭这次离婚,其实不只是娱乐圈在八卦,商业圈里面也有很多的笑谈,反正总要有些什么八卦来给有钱有势的人唠唠嗑,对他们来讲生活才不会过于枯燥和无趣。 至于现在郑辞为什么在这里,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车辆抛锚,不过更多是因为他现在要去收购一家海外商务贸易公司。 付杭关注过商业新闻,郑辞现在要去收购的Vamp;L是近年来最大的海外商务贸易公司,旗下有很多海外旅游、海外金融等产业,不过近几年有些经营不当,出现亏损,所以才准备卖出公司所有权与营业权。 说到底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好的一个进军海外市场的机会,国内的企业可不会坐以待毙,不过最后Vamp;L会被郑氏收入囊中是付杭没想到的,毕竟那时候何渠晟就在美国,他理应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要去送他一程吗?李衾边开着车边问,不过说来有些不顺路。 付杭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半晌后就让化妆师下车把人领过来,小化妆师虽然嘴里嘟囔着不愿意,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能在预计的时间到吗?付杭问着李衾,一把抓住了伯爵的遛狗绳,免得它随意通过车窗窜进了缓慢的车流里。 不知道,试试吧,李衾估计了一下,不过这个人情还是还了好,虽然他买热搜是为了清雅,但再怎么说也多多少少把你从浑水里摘出来了。而且我是不是没跟你说?就前两天给你录视频的那个导演组,好像是惹着了什么麻烦,估计就是被这位弄得。 付杭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不知道如果郑辞知道了自己不过是把他当刀使,借刀杀人而已,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付杭坐在车里,看着化妆师同郑辞交涉着什么,没过多久就将人领了过来。 郑辞坐上车之后,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谢。 付杭估计,其实以郑辞的聪明,早就知道了自己说了句话就给他下了个套。 那个视频多多少少带着些对郑辞试探的意味,试探一下他对安清雅的感情,况且付杭真的不在乎给自己弄个痴男的flag,以山水的公关而言,那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 只是郑辞会为难导演组那边,是付杭没想到的,毕竟导演组那边说到底也是花钱买了营销号,黑谁不是黑,只不过是付杭粉丝多他们黑不起,所以只好捆绑着安清雅消费。 李衾是知道的,付杭对离婚的态度其实和外界八卦的不一样。 付杭对郑辞是没有什么厌恶情绪的。因为不管那个男人出现在什么时候,他同安清雅离婚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因为两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更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本就没有安清雅渴望的爱情。 付杭一直觉得安清雅活得比他真实得多,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去爱上郑辞,可以无所谓的去爱去恨。 上帝可能是给了每个人去爱上别人的能力,但总是会存在少部分人,在爱过之后就失去了那份能力。而付杭明显就是属于那少部分人之一。 付杭在车上想了很久,直到郑辞快下车的时候,还是对郑辞说了那句话,他说,希望你以后能和清雅好好的。 郑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阵的愣神,却是没有也没有回头对付杭说什么,自顾自的下了车。 不过付杭知道,不管那人将他的话听进去没有,安清雅这辈子渴望的爱情,她是一定拥有了的。 李衾看着后视镜里付杭的笑,也不多说什么,将车掉了头之后就直接赶往发布会现场,现在已经快8点了,马上就会撞上出行早高峰,车能开到哪是哪了。 她边开车边让化妆师同发布会那边的工作人员沟通着时间,商量着能不能问问策划那边先把电影放映提前。 付杭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现在就算他着急也帮不上忙。 只是就在他们快要驱车离开商务大厦时,付杭好像看见了何渠晟的那辆捷豹,而那辆捷豹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他许久未见的人,那人的样子像极了他已故的父亲,但付杭还来不及多想,李衾就已经把车开入了来往的车流中。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赶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天问》已经播出到一半,因为撞上了早高峰,不算长的路程整整堵了一个多小时。 付杭偷偷从后台上去,坐在台上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看着这部片子,免得到时候观众提问的时候不好应付。 《天问》当初拍来其实挺不容易的,光是武打戏就拍了将近一个多月,再加上云南那种偏热带的气候,付杭的武替又用得少,所以当时拍的付杭整个人都有点瘦脱了相,至于付杭他对《天问》拍摄的最后记忆里,能想到的净是尹导拉着场务逼他吃东西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付杭现在坐在台上,看着自己花费将近一年所出演的片子,突然有些感慨。 《天问》当时接的时候,李衾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云南有些远,而且谁也说不准不会发生地质灾害,不过付杭还是去了。 付杭在某些方面有种特有的韧劲,不屈服、不退让,如果是真心喜欢的片子他无论怎么样一定会出演。 《天问》整部戏说起来也算是属于历史架空,背景是仿照古代时的大理国而来,付杭出演的是主人公康庄,一个被看不起却最终登上皇位的男人,但为了皇位他也几乎失去了全部: 青梅竹马的恋人被他自己亲手所杀; 情同手足的兄弟为了自己战死沙场; 一直善待自己的奶娘死于飞来横祸hellip;hellip; 最后他一个人坐在孤独的皇位之上,面对被北方金人攻破的国门,自刎于皇宫殿前。 付杭自己一直以来对康庄的理解,他都是孤独的,他是属于那种整个世界里,除了自己谁都不爱的人。 因为对于那些本身活在黑暗里苟且的人而言,学习和成长都是偷来的。 在付杭看来康庄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为了保住父皇对自己的信任,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他都不后悔。 但是付杭总觉得,在那些夜长梦多的凌晨十分,他总归是会想起曾经的故人,那些或恨他或爱他的旧时友人。 电影屏幕里恰好播到康庄月下独酌的那一幕,透过远景与夜幕的辉映,康庄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花园中,望着那残缺的月亮眼角划过了一滴泪水。 付杭那时演的时候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好像就是感情自然而然的迸发。 但当现在坐在台上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那是悔恨的泪水,悔恨自己出生于帝王之家,悔恨自己对权力的渴望与向往,也悔恨自己到头来一无所有。 人啊,说到底还是群居动物,逃不过的感情纠结,终归都是逃不过的。 一场电影看完,付杭趁着黑幕的时候,又偷偷溜回了后台,毕竟主持人还没有介绍他,他现在就这么个出场也不是个事儿。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0) 一场发布会下来大部分都是按着台本在走,观众的随机提问也都问得不痛不痒,可能都是事先打好过招呼,没有人问付杭有关于离婚的任何事宜。倒是尹导坐在一旁总是打趣他。 尹导是圈里为数不多的自费导演,自己投资,自己拍片。因为为人豪爽,圈里的人大都喜欢跟他交朋友。 付杭被尹导打趣也只是笑,有些事情毕竟也不好去解释什么,都这样了。 只是在随机抽取的观众互动的环节,突然有个人刚好接过话筒,站了起来。 付杭有些眼熟她,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见那姑娘拿着话筒,自我介绍道,我是付杭的粉丝,《天问》一场看下来也真的觉得很棒,你当时在云南拍戏那会儿,我们有组团过去看过,很心疼你,不过现在看来你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付杭坐在台上,望着台下站在观众里的那姑娘,朝她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 我在这里,想问一下你。对于康庄你到底是怎么理解的呢?最后他自刎于宫殿前的结局,坦白说我没有想到,毕竟好不容易从夹缝里存活下来的人,为什么最后会一死了之我想不明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姑娘说完就将话筒还给了工作人员,坐了下去。 付杭听着她的问题,站了起来,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突然被台下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好像是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又或者说,是下意识的找到了他。在茫茫的人群中,一眼能望到的好像只有他。 于是就在望见那人的一瞬间,付杭的心跳好像慢了一拍。 书上都说再疯狂的爱情都犹过眼云烟,但是付杭好像一瞬间对这句话有了一种别样的反驳,因为能再次在人群中那么准确的找到一个人的时候,付杭便知道了,在这一眼之后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 何渠晟怎么办,我好像还是有点在乎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看你还是爱我的。 付懂事:你说什么?耳朵聋了听不见。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 啥都求哈哈哈哈哈哈 我喜欢 感情线 第十二章 付杭是在主持人的提醒中才缓过神来的,只是再在人群中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那个向他提问的姑娘所坐的位子。 他始终站在台上微笑着,回答的问题也有理有据,只是内心里的思绪到底飞到了哪里就不为人知了。 发布会余下的内容都进行的很顺利,付杭又在人群中看了几眼何渠晟,那人一直坐在那里望着他,嘴角也一直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付杭朝着他的方向笑了一下,却又不着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有些像个被发现心事的孩子。 而倘若付杭那时面前有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那抹笑容里是带着温度的,不是疏离也不是客套,而是眼角带着那股子属于付杭的特有的神情,那抹笑容宛若是冰霜过后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发布会大概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的人群都稀稀拉拉的,有些明星的粉丝都还留着现场,试图找机会同他们合影。 付杭在发布会现场下台过几次,所以清场后他就没有再怎么出过后台,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小化妆间里,等着人群散去后,被尹导拉着去吃饭。 尹导当时在台上的时候就一直怂恿他叫他陪着去,尹导今年也50多了,但家里的那位一直都管的比较严,尹导的太太大概是知道今天发布会现场付杭也要去,就多多少少希望付杭能陪着老公一起,起码有个相互照应。 尹导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但付杭看的出来,尹太太也不过是不希望自己老公喝的烂醉回家,而尹导虽然表面上怕老婆怕得要死,但背地里一直都对自己的妻子上心得不得了。每次无论去哪里拍戏,都会去买些小礼物带回去,对旁人说是带回去自己留个纪念,但实际上都是给了尹太太。 付杭很羡慕这两人的感情,所以也是应了下来,况且他作为主演,就算真的想跑都不一定能跑得了。 至于李衾,她已经被电影宣传的后期人员叫去了,协调着电影上映前以及上映后的付杭配合宣传工作,而化妆师已经被李衾派去负责另外一位一人的妆面工作,已经走了。 李衾叫付杭在这里等她,可能等会儿的聚餐她也会跟着一起去,毕竟尹导在圈里还是有分量的,前来祝贺的人不会少,正是进一步巩固关系网的好时候。 就在付杭一个人呆在化妆间里百无聊赖的时候,何渠晟突然打了电话过来,付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我在你们后台门口被保安拦住了,能帮我说说让我进去吗?何渠晟也不拖拉,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怎么在这儿? 付杭没理会何渠晟的请求,开口问着,假装着自己并没有在发布会现场注意到他。 有个朋友,刚好有张你电影发布会的门票,我看是你演的电影,就要过来了。能让我进去吗?何渠晟老实交代着。 那电影放完了,你也应该回去了吧?进后台就不必了,我等会儿中午不回去吃饭了,帮我跟老太太说一声。 付杭说完就想挂电话,可谁知何渠晟在电话那头突然叫住了他,连声音都放软了:付杭,我现在想见你。我想再看你对我笑一次,好不好。 付杭没说话,拿着电话沉默了半晌后,就出了化妆间,大步往门口走。 既然何渠晟看到他朝着他笑了,付杭自知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了,都是成年人,眼睛里到底藏得是什么情绪十之八九都能看透,就算付杭对自己的那副笑容心里没底,但以后不见何渠晟也不是个事儿。 付杭去了大门口,在一阵粉丝的尖叫中,将何渠晟拉进了后台,边拉他边朝着粉丝露出带着歉意的笑,何渠晟看着付杭牵着他的手不说话,但笑容早就爬上了嘴角。 付杭拉着何渠晟直接回了自己的化妆间,正将门关上之后,让他自便时,却猝不及防的被何渠晟抱在了怀里。 喂,何渠晟,够了啊,付杭推了推他,见推不开之后就随他去了,又好气又好笑的问他,抱我做什么。 何渠晟将脸埋在付杭的颈窝里,闷着声儿说了句不着调的话,有你真好。 付杭笑了笑,却是拍了拍他,松开吧,我等会儿还有聚会。你呆一会儿就先回去。 付杭没有追究何渠晟那一句话和现在一个怀抱的意思,何渠晟也同样没问付杭当时在台上望着他笑的那副表情,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似的,都没有提及感情,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说清楚几年前数不清掉隔阂。 何渠晟最后还是松开了付杭,却也没有离开,他就想呆在这里多看看他。 何渠晟前天回来时,在机场里看见付杭对自己笑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了,好不容易能让他把那失去的半截给安回来,他还是想多陪付杭呆一会儿。 付杭没说话,自知看他那副样子,要赶肯定是赶不走的,就随他的便了。自己在旁边逗了逗伯爵之后就玩手机去了。 付杭的那抹笑好像被在场的观众抓拍了,付杭看着照片,发现是笑得挺好看的,是很干净的那种笑,不带任何杂质。 网友评论: 啊啊啊啊啊,就这笑容,我感觉我又恋爱了。 啧,我老公真的是做什么都犯罪。 求求付杭能消停点么,这三天两头的热度,我有些吃不消啊。 付杭这又做什么妖,能别出现了吗,看着我头疼。 付杭看着底下的粉丝评论,笑了笑,随手给那条发博博主点了个赞之后就没再看手机。 而恰逢有人过来敲了敲门,何渠晟坐得离门比较近,他就直接去开了,付杭也没拦着他。 来的人付杭不怎么熟,好像是个助理,手里还端着点心,进来看见何渠晟愣了一下,却还是笑着问道,我昨天做的点心,有点多了,方便的话你们留下来尝一下吧? 付杭对女孩子向来有些脸盲,看了半天想不出来她是谁,倒是何渠晟反应的比较快,接过了点心,同她笑着说了说话。就在付杭还在琢磨这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叫着佩佩。 那女人应了一声之后,就见姜菱歌进来了,付杭这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付杭自然是认识姜菱歌的,他在《天问》里出演康庄的手足兄弟,今天的发布会现场,姜菱歌也在台上。 姜菱歌一见付杭,便笑着同他打着招呼,付杭哥,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吗? 付杭点了点头,看着杨佩玖问道,你助理? 是啊,听我哥的话,说要帮我笼络什么关系。昨天熬夜做的饼干,今天一过来见人就到处发,结果做多了到现在还没发完。刚在那边碰见李衾姐,说你喜欢甜食,就想着给你送点过来了。姜菱歌笑着解释道,他望了望站在一旁的何渠晟,问道这位是? 我哥,刚从国外回来,看完我发布会之后顺道来后台坐坐。付杭笑了笑,这姜菱歌也是口直心快,什么都往外面说,不遮遮掩掩的。 何渠晟笑着和同姜菱歌打着招呼,顺便听着姜菱歌抱怨道:你哥还来看你发布会,不像我哥都不怎么关心我。 付杭笑了笑没说话,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就好了,不宜拆穿。 在《天问》里,虽说付杭和姜菱歌有很多的对手戏,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算十分熟络,而至于姜菱歌,他更多像是个自来熟,同付杭谈天说地的聊着些什么,不过大部分都是吐槽着一些圈里的奇葩艺人。 杨佩玖站在旁边,劝他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给付杭赔着笑。 付杭听着姜菱歌的吐槽时不时附和着什么。其实在演戏的时候付杭就发现了,其实姜菱歌并不是属于那种空有后台没有演技的艺人,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能抓住关键点,当然在吐槽这方面也一样。 不过说到底还是个刚入圈不久,一直被哥哥护着的孩子,等他正儿八经认识到这个圈子的可怕之处时,付杭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同他吐槽着哪个明星是抱大腿上位,哪个导演潜规则过艺人。 四个人就一直留在付杭的小化妆间里聊着天,都是到时候要一起出去吃饭的,能多说说话就多说一下。况且付杭并不算多讨厌姜菱歌,这孩子实诚,没什么心机,空白的像张白纸一样,以至于付杭总觉得他的眼里好像拥有着和自己刚出道那时一样的热情。 副导演可能是见外面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过来通知他们去酒店吃饭,李衾不知道去哪里笼络关系了,半晌不见人影,付杭跟她打了通电话,把车留给她之后也没再多同李衾多说么,直接上了何渠晟的车,要他送他过去。至于姜菱歌,可能事想喝酒也没自己开车过来,就跟着坐了何渠晟的车一道走了。 车上姜菱歌同付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何渠晟与杨佩玖都只是听着,时不时才说上一两句话。 谈话里,姜菱歌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哥哥准备给自己开经纪公司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资源多到爆炸,尽跟付杭抱怨些有的没的,付杭听着想笑,却也告诉他在圈里多多少少要沉下心,有些事情不注意的话,对自己今后的路没什么好处。 付杭不知道这些话姜菱歌听进去没有,反正他也算的给他提个醒,至于今后这孩子的路能走成什么样,还是一样要看他自己。 一席人到达酒店之后,付杭下了车就直接对何渠晟说道,你先回去,记得帮我跟老太太带句话。 何渠晟听着,点点头算是应了,可付杭看着他那副样子,明显还有什么话想说。付杭将刚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了,给了姜菱歌一个眼神。 姜菱歌也意识到他们两个可能有别的话要说,拉着杨佩玖道了谢之后就直接下了车。 说吧,怎么了?付杭问着,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听着。 我hellip;hellip; 何渠晟一个我字才刚开了个头,付杭就听见了有人隔着玻璃,敲了敲他身后的车窗。 付杭转头,一看是尹导,笑着将车窗降了下来。 怎么还坐在这里?等会儿就开始了,专门给你们几个定的包厢,不去白不去,尹导笑着说,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驾驶座一直侧着脸不看他的何渠晟,这不是何总吗?您在这儿正好,几年前《归》的电影投资我还要谢谢您来着,但您一直在国外,这好不容易回来要不赏个脸? 何渠晟听着却一直没有搭腔,付杭看了看尹导,又看了看何渠晟,干笑着帮忙打了个圆场,我等会儿就带他去包厢,尹导您先过去吧,你不去,薛副导要着急了。 也是,何总一定要赏脸啊。尹导没得到当事人的回答,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转身跟着身后的几个导演组人员一道走了。 付杭心里打着谱,看何渠晟那副样子却也没有说什么,语气却有些冷,下去吧,别坐这了。 付杭这次没理会何渠晟准备说什么,直接下了车,顺带着把伯爵牵了下去,一条狗留在车上也不好。 伯爵跟着付杭,嗷呜的叫了一声,像是有些怕什么。付杭没多说一句话,直接往酒店里走了,心里却在冷笑。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1) 几年前,尹导拍电影缺投资的只有李衾安排他去试镜的那一部《归》,因为那年尹太太刚好查出了乳腺癌,尹导挪资把拍电影的钱拿去给夫人治病去了,因为是自费导演,挪资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但当时演员大部分都已经确定,编剧剧本也都写好了,说好的电影因为资金短缺不能拍在当时圈内都有一些讨论。其实尹导口碑在那里,只要愿意等投资都好筹,但是当时等不起,当时要使用片场已经说好了,多等一天就是多费一天钱。 当时付杭一心想着试镜不怎么关心这回事儿,而圈里也大都不怎么关注文艺类电影投资,所以都没怎么在意后来的电影资金是怎么来的,只当是尹导向朋友借了钱拍的。 现在看来,是何渠晟给那部电影投资了,而不用说,付杭试镜的那次机会是何渠晟用投资换来的。 付杭说不清楚他现在内心是个什么感受,他一直认为他自己有机会重新在那场风波之后站起来,靠的是自己,而不是靠的何家。但现在看来,说到底还是离了何家他就什么都不是。 付杭攥着遛狗绳的力气有些大,也不理会何渠晟在身后叫他,直接进了包厢。 李衾似乎比他们早到,见付杭进来了,本想带他跟几位投资人打个招呼,结果一过去就发现了付杭的脸色不是很好,伯爵又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只好给几位投资人陪着笑,走到付杭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付杭在尹导旁边坐下,把伯爵的遛狗绳递到李衾手上,装作无事般淡然的笑了笑,没什么,我自己的原因。你先坐下吧,等会儿吃饭了。 李衾看着付杭递过遛狗绳时,掌心因为用力过猛留下的印子,见这里人多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他旁边坐下了。 没过一会儿,何渠晟进来了。尹导一见他就招呼着他入席,李衾这回再怎么不知道付杭这什么脸色,就是傻了。 付杭,我跟你说hellip;hellip; 李衾试图解释着什么,但付杭好像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举着酒杯就朝着桌上的人敬酒,还都是自己先干为敬。 好歹也是《天问》的男主,这敬的酒,怎么能不接,况且大家看付杭有兴致,也都陪着他喝。 何渠晟坐在席上蹙眉不悦,就见着付杭白的、红的,直接当水一样的往嘴里灌,逮着谁就敬酒。 李衾坐在一旁,想拦都拦不住。她知道别看付杭现在脸上都还挂着笑,但暗地里的自尊与骄傲早就碎成了渣渣。 几年前尹导的那部片子,李衾听了何渠晟的办法让付杭去试了镜。李衾不愿意告诉付杭是何渠晟投的资就是怕如今这幅模样。 毕竟那场风波带给付杭的职业生涯,算得上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再告诉他,他的试镜机会是因为何渠晟的投资所带来的,那让付杭的骄傲往哪里摆? 但如今以这幅状态让付杭知道也绝不是李衾想看到的。 伯爵趴在地上有些发抖,李衾揉了揉它的脑袋,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能将付杭带离现场。 李衾看着付杭逢人就敬酒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得出来付杭没有对任何人有敌意,也绝对没有生何渠晟和她的气。付杭现在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需要发泄,发泄自己的无用与软弱。 付杭比谁都更加清楚那场风波给他带来的影响,所以他没办法怪何渠晟与李衾瞒着他给他找的那次试镜机会,他能怪的只有他自己,怪自己为什么当时说话不长脑子、怪自己为什么那时候那么蠢,空有一腔正义又不计后果。 付杭端着酒杯,嘴角还是挂着笑,时不时同旁人攀谈这什么,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脸看上去红彤彤的。 何渠晟坐在一旁,脸上的颜色越来越不好看了,直到付杭又一杯白酒下肚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同付杭讲话的那个人说了句抱歉后,黑着脸拉着付杭就往外走。 付杭许是喝得愣了神,被他拉着也不反抗,就只跟着他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 何渠晟拉着他转了个拐角,找到一间空余的包厢,把他带了进去。至于李衾她没过来,留在现场善后去了。 你脾气闹够了没有?何渠晟沉声问道,松开了抓着付杭的手。 我跟你闹了?付杭笑道,其实说来我还要谢谢你,给了我咸鱼翻身的机会,不是吗? 你别说这些话来噎我,我现在问你脾气闹够了没有,何渠晟的眼里有些冷,无论曾经怎么样,都过去了,这话还是原来你跟我说的。 付杭被他说的一愣,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摆了摆手冷笑道,是,没错。那话是我跟你说的,但那是感情,不是事业。 我知道,我三年前刚出道之后惹的那事儿特别二逼,特别傻。那你就别管我啊,凭什么管我啊,就当我后悔行不行?我不想别人同情我,不想别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就是靠着你们何家。 我付杭,从小到大,门门考试成绩优秀,从来都是家长口中lsquo;别人家的孩子rsquo;,我活了这26年,优秀太久了。你没从云端跌入尘埃里,根本不懂我的滋味。你知不知道我那三个月怎么过来的?我当时都觉得我自己有病。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帮助你知道吗?我很感激你有心,但是我没办法去放弃我自己的骄傲,你让我觉得我付杭就是个废物,在自己想尝试的领域,我就是个废物。 以前不信邪,一直到18岁填高考志愿都听的我妈的。我后来想转专业学文学,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今后学企业管理能帮你们何家接手一下,就算我学文学,写出来的也是个四不像。后来我事事跟我妈反着来,不是不懂事儿,我可懂事儿了,从来不给你们何家添麻烦。在外面也给你们留下好的风评不是。 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下面佣人们说我摆架子,商圈里的人等着看我笑话,娱乐圈里就更别提了,巴不得我出些丑闻来给八卦娱乐爆点料。我付杭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那些人说我什么的,我都习惯了。结果你突然告诉我,我能走到今天多亏了你何渠晟给我的投资。你要我怎么想?怎么想我才好过? 何渠晟站在他面前,听着他一轱辘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多,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走到付杭身边,陪着他坐下,让他的头抵着自己的肩膀,叹了口气柔声道,那就别想了,付懂事。难受就哭吧,不会有人要求你自己一直骄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一个人过这么久我容易嘛我。 李小衾:不容易不容易。 何弱鸡:你还有我,乖。 第十三章 付杭最后还是没哭,只是在何渠晟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之后缓过神来了,自己回了原本的那个包厢。 何渠晟在身后跟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刚才一句话,该说的都说了,付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何渠晟没办法摸得太清楚,付杭从小喜欢钻牛角尖,这么些年,何渠晟以为他改了,结果弄了半天都是装的。 回来这几天,付杭身上是有些东西变了,他确实如同李衾跟他说的那样,变得对生活麻木与无所谓,但更多的生活细节却是改不了的,对于努力、对于骄傲以及那份对于事业的真诚和不服输的劲儿。 何渠晟勾了勾嘴角,他家的付懂事还是那个付懂事,还是曾经那个傻里傻气喜欢他的孩子。 李衾见付杭回了包厢,便把他杯子里的酒都换成了果汁,刚才给尹导陪着笑找了几个理由搪塞了半天已经够累了,她不想等会儿付杭又喝酒,到时候醉了送他回去的只会是自己。 付杭重新回到席上坐下,见自己杯里的东西换了,也不多说什么,依旧在席间笑着,只是气场同刚才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了,没在面上带笑的满场子敬酒,只是坐在哪里吃些东西。 何渠晟在付杭后脚回来,入了坐之后也同尹导说着些什么,付杭坐的近,也就顺便听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些场面话。 不过付杭听得出来,尹导还是挺感激何渠晟的,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 何渠晟当年不仅仅是给尹导的电影投资,还帮尹太太联系了美国的医院与医生,以及手术后的调养与护理,而何渠晟拜托尹导做的,也不过是在自己的新片电影中,让尹导给付杭一个试镜的机会。 说真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电影等着拍,那么多人等着张嘴吃饭,就算那时候你硬要塞一个男一号过来,我都不会拒绝,尹导端着酒杯同何渠晟碰了一下,当时我也听过不少关于付杭的传言,但是我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你是圈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付杭是我很难见到的那种演员,当时过来试镜的人有不少,我其实并不看好这孩子。但是当时试镜的时候,他的那股劲把我征服了,那部电影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演的一个边城孤儿,生存在国界线,就是那种为了生活什么都做的人,尹导滔滔不绝的说着,付杭当时试镜的时候,演的是他被运毒的人怀疑是卧底,准备把他杀了的那场戏。 那场戏,选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他的处理方法就是跟别人不同。他演着演着就哭出来了,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也不是那种低声求饶的哭。付杭当时演着被别人用枪口抵在头上的时候,他的哭里带着股劲,不是对活着的渴望而是对那些人的憎恨。你说一个活在国界线的孩子,怎么能不恨呢? 尹导端着酒杯小酌一口,我啊,说得上是给了付杭一次机会,但是真正活成他现在这幅模样的,还是这孩子自己。我爱人现在可喜欢他了,每次都叫着希望他能去家里吃饭呢。 尹导同何渠晟边说边笑,付杭就在旁边听着,他觉得刚才尹导对他所说的话,可能是对他这几年来最大的肯定。 踏入娱乐圈这么些年来有多少次被网络上的语言攻击的喘不过气付杭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付杭现在可能真的要承认,确实是那些东西成就了自己。 姜菱歌刚好也在他们这桌,他缠着李衾换了位置,也同付杭说着话。 付杭看得出来,这孩子其实挺喜欢他的,于是也多多少少陪着他聊些什么。 一场聚会下来,喝醉的人其实不少,几个场务跟着善后,尹导喝的不算多,付杭让李衾叫了车将尹导先送回去了。 刚才在包厢里不觉得,现在一出包厢又吹了点风之后,付杭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脚步也有些虚浮,可能是酒劲而上来了。 付杭同李衾打了声招呼去了趟卫生间洗了把脸,只是刚出卫生间后就撞到个人。 这个人付杭记得,就是昨天李衾说把自己手里资源抢了一半走的唐铭歌。 唐铭歌大抵也是认识付杭的,见付杭有些站不稳,就将他扶住了,顺便问了问姜菱歌的位置。 付杭道了声谢之后,就领着他过去了。 唐铭歌和姜菱歌还是有些像的,只是两个人的气场差得有些远,一个是自来熟一个是生人勿进,付杭看着有些想笑。 姜菱歌像是很怕这个哥哥,跟付杭打过招呼之后就灰溜溜的先上了车,约着之后的电影宣传会一道出去玩,付杭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只是之后,唐铭歌又向付杭问了问何渠晟的位置,付杭虽说心里纳闷但还是带着他过去了。 何渠晟见到唐铭歌的时候似乎并不惊讶,好像知道这人要来找他一样。 就在付杭准备听听这两人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李衾在叫他便也先过去了。 你说有喻秽的消息我才过来的,唐铭歌还是一张冷脸,看起来并不友善,他在哪儿? 你先别着急,我跟你说的条件你想清楚了?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东西应该会给我带过来,何渠晟看了看他身后,笑了笑,但是我好想没见着你手里拿着的合同。 合同我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你要的用地面积太多,准备不过来。你先回答我,喻秽在哪? 何渠晟没说话,他对唐铭歌算不上多了解,也知道这个交易全不全划算,但现在海外那笔钱还在飘着,如果不花出去,被人查到是迟早的事儿。 如果不是为了不被查到,何渠晟也不会在唐铭歌这里买地。 我觉得我的这笔交易不亏,我只要地,你只要人不是吗?何渠晟笑了笑,他具体在哪里我保证你绝对猜不到,但是我一年前,接到过他的电话,他说自己在加拿大。 你扯淡,我一年前就去过加拿大找他hellip;hellip; 但是你找不到对吧?何渠晟打断他的话,不明所以道:我还知道,半个月前你为了找他又去过一次加拿大,但是找到的只有他养的一只猫?我保证只要他不想见你,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hellip;hellip; 唐总,你如果是个痛快人,现在就应该把合同给我。昱明国际不会拿不出我要的地,而且我又没规定土地性质,你就算给我垃圾场吃亏的也是我,何渠晟轻描淡写的说些,仿佛出钱买地的不是他,我觉得这比交易对你不算亏。 唐铭歌沉默了半晌,其实合同他早就准备好了,但是他从来没跟何家合作过,有些信不过。况且这何渠晟一回国就花一大笔钱从他这里买地,他看不懂何家想干嘛。 两人站那僵持了半晌,最后还是唐铭歌先妥协了,打了通电话给秘书,要他把合同先发给了何渠晟。何渠晟拿着手机看了看,却也不多说什么。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2) 唐铭歌看不清他什么态度,于是只好又开口问道,有什么不满意到时候沟通的话都可以改,现在我想知道喻秽在哪。 何渠晟见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只好将位置告诉了他,他不在温哥华在加拿大育空那一块儿,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因为他不想见你,如果你要见他只能自己去找。 何渠晟说完似乎就要离开,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对唐铭歌道,对了,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叫我如果回国见到你跟你带句话。他说,对不起,还有叫你忘了他。 mdash;mdash;mdash;mdash; 何渠晟回到车上的时候,付杭似乎已经睡着了,整个人摊在后排座椅上嘴里时不时念叨着什么,李衾见他也上来了,说道去付杭原来的公寓吧,他这幅样子回去,老太太看到了又要说半天。你的车我派人先开过去了。 何渠晟点了点头,移了移付杭的身子,让他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李衾透过后视镜望着他们两个笑着问道,他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气质变了不少吧? 也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孩子性子,好哄,何渠晟摸了摸付杭额前的碎发,这些年,辛苦你了。 别,千万别。说的我好像要嫁闺女了一样,李衾笑着道,他这些年过得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对他。还有啊,我这么多年又不是光为了你,也是为了他好吗? 何渠晟眼角带着笑望着怀里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李衾点了点头也没再出声。 李衾是看得出来何渠晟对付杭态度的,毕竟那人眼角里的温柔差不多都快溢出来了。 虽然李衾总喜欢骂何渠晟人渣,但有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每当付杭落入深渊里的时候,能站出来义无反顾的给付杭搭把手的,只有这个人。 其实说来李衾同付杭的结识也是有趣。 李衾那时年纪小,早早的没了父母,家里的亲戚又大多不愿接手她,能记事那会儿就一直呆在孤儿院。 后来大概是初二那阵子,总是有人寄快递包裹到她的学校,寄的都是些衣服、化妆品,大部分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李衾看着寄件人姓名不认识也不敢乱用那些东西,直到后来有一阵子,班上开始流行智能手机,李衾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孩子,凭着自己的努力拿到的市里分配的重点初中的名额,自然没有钱去买那玩意儿。 那时候大概也是年纪小,不懂事,李衾壮着胆子给每隔几个月就给她寄东西的付杭写了封信,照着快递单上的地址寄过去了。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问付杭能不能别寄东西,寄点钱过来?结果后来付杭真的给她寄了钱,还寄得不少整整五千块,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封信。 信里大概讲述了付杭的身份和立场,以及付杭代表父亲给李衾的道歉与付杭今后能给予李衾的一系列承诺。 付杭承诺李衾,如果愿意他会资助她上大学的所有费用,以及今后的所有生活费用。 李衾那时说明白也明白,说不明白也不明白,但是她看出来了,信的那边是一个想替父亲赎罪的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 李衾当时看完那封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信撕了,毕竟也是年纪小,一时间想象不了今后帮自己的会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李衾原封不动的把付杭曾经寄给她的东西都还了回去,包括那五千块钱。 那段时间若让李衾回忆起来,她会觉得自己心理上有些阴鸷,因为同样都是失去了亲人,为什么付杭的生活能衣食无忧,而她自己却只能沦落到现在这部田地,李衾不明白所以心里一直都怀着恨,把付杭后来寄过来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寄了回去。 直到她后来有一天读了一本余华的《活着》,到头来细细想了自己父母的遭遇,发现有些东西就是命,没办法改。 譬如福贵注定了一生不可能大富大贵、有庆注定了会跟县长儿子的血型相同、凤霞注定会跟二喜结婚也注定会因为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hellip;hellip; 李衾到现在都记得,读那本书的时候是一节下着雨的体育课,同学们都在教室自习。 她一个人抱着本书在那里看,边看边哭,哭到最后眼泪止不住,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苦命的父母还是想起了自己同付杭那天壤之别的命运。 后来大概过了一年,李衾同自己也挣扎了很久,那段时间她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一个拼命的劝说她去接受付杭的帮助,另一个则拼命的要求她努力自己生活。 李衾知道,且不说付杭那边到底是不是个好人,她只是觉得付杭不会害她,原来那封信里说的很清楚,付杭只是想赎罪并没有其他所图。 李衾那时候已经初三了,学校里的书本费、杂物费也渐渐多了起来,她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加上成绩好,老师也从来不催她交钱,但她自己心里知道,钱这个玩意她是缺的,还缺不少。 虽然孤儿院会按照义务把她养到十八岁,但是今后的路哪哪儿都需要钱,她不可能能通过自己打工去赚足那么多的学杂费,况且今后还有高中、还有大学,用钱的地方都多。 再加上可能是真的受了余华那本书的影响,李衾在时隔一年之后又给付杭去了封信,大致意思是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从那之后,李衾就从来没有缺过钱,她要多少付杭就会给多少也从来不问。 大概也是女孩子逃不掉的虚荣心,李衾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付杭的存在更多的像个提款机而不像个资助人。 直到有一天,何渠晟找到了李衾。 那是李衾第一次见何渠晟,就在自己高中对面的奶茶店里。 她身上穿着刚花钱买来的naersi连衣裙,正准备放学和几个朋友出去唱K的时候被何渠晟拦住了,硬生生把她拉去了奶茶店里。 也是那时李衾才知道,付杭几个月只吃面包配牛奶节衣缩食攒下来的钱,都被自己挥霍到了可耻的奢侈品品牌中。 何渠晟那时眼神冷冽的看着她,也不想听她多说什么,说完了付杭攒钱的过程以及付杭的生活之后就走了,只是离开前像是嘲讽般的问了句,如果你父母还在世,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那天晚上,李衾同初三那年一样想了很久。 至于最后,救赎李衾的,大概是良知,反正她不愿意承认把她拉回正常人生轨迹的是何渠晟。后来李衾花钱都很有节制,也会跟付杭交代自己的钱用在了哪里,也大概是从那时起,她真正明白了付杭赎罪的念头是有多强烈,也明白了生活的命运各色的人有各色人的不幸。 后来李衾考上了重点高中,上了重点大学,也是在W大她第一次见到了付杭,而他的身边也毫不意外的有个何渠晟。 少年见到她时笑得很开心,问了很多问题,却唯独没问那几年的她为什么花钱大手大脚也没再代替父亲表达自己的歉意。 大概就是长大了,让人用不着再去过多的纠结过去,而也是在那时起,李衾在见到付杭不久之后,就发现付杭望着何渠晟的眼睛里永远都有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看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李小衾:布灵布灵的,还很闪。 第十四章 感情这回事儿,在不同的人眼里看着是不一样的。 年少的付杭眼睛里藏不住事儿,大概也是愿意同李衾说,她差不多套了他几句话,之后付杭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他对何渠晟难以启齿的感情。 李衾当初听着也是笑,不多评论什么,她多多少少猜得到,付杭并不知道何渠晟曾经去找过她的事实,也不知道何渠晟把他的事曾经跟自己说过,李衾就是淡淡的听着,时不时看一两眼在旁处打电话的男人。 后来李衾同付杭经常宅在一起,都是年少的孩子说的话也多,而李衾又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心事的。 当年何渠晟对付杭多说一句话,付杭都会和李衾念叨好久,付杭会同李衾说小时候何渠晟对自己的好,会让李衾帮忙分析何渠晟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会找李衾帮忙去想想何耀华出给何渠晟的难题要怎么解。 刚上大学那阵子,付杭读的市场管理专业,何渠晟与他同专业但稍大它一届。 那时何渠晟已经开始帮着何耀华处理公司事务,也搬出了何宅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 付杭那年大一,不能搬出学校,但也还是粘着何渠晟,原来有几个想追求何渠晟的学姐全被付杭和李衾挡了回去。 三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吵吵闹闹的,直到何渠晟出了国。 李衾是看不出来何渠晟哪里好的,但她看得出来付杭是个什么心性,当年付杭年少的感情到底像什么呢?像每年初春时拂过河畔柳树的微风?又或者像三月时朦胧雨雾中盛开的樱花? 李衾说不清楚,但是她愿意用一切美好的事物为付杭的那份喜欢去冠名,那份喜欢大概真的是很死心塌地的爱到了心眼里,所以才会在最后受到打击时一蹶不振。 李衾当时忙着大三的实习与兼职,付杭因为和董老师谈过心之后说什么都想转专业学汉语言文学和老太太关系僵着,而老太太采取的是万年不变的手段,停了付杭的生活费。 那年付杭搬进了何渠晟租的那件房子里,李衾时不时过来看他,同他聊聊天说说话,顺带着也斗斗嘴。 但是李衾察觉到了,付杭再也没有以前那副喜欢闹腾的模样,笑容渐渐收敛了下去,提起何渠晟,眼睛中亮着的也不再是星星,而是一股莫名的愁虑。 李衾向来很少联系何渠晟,大部分有关他的消息都是付杭说给她听,所以当时她也不知道,何渠晟走之前付杭已经上过了他的床,而且那人直到出国至今,起初还会和付杭有联系,但到那时他已经有将近两个多月没有回付杭消息,也没有给付杭打过任何一通电话。 那个站在机场同付杭说等我的那个男人好像死在了大洋彼岸一样,了无音讯。 直到付杭看到了那则他同美国华裔财团千金订婚的消息。 李衾不知道当时付杭有没有跟何渠晟打过电话确认过什么,有没有听何渠晟解释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何渠晟总归不会害付杭,虽然她看不透那个男人,但是她看得清楚自己高中那年何渠晟是怀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去找的她,也看得清楚付杭每次故意捣乱打破他同其他女生独处时,何渠晟眼底的笑意。 若说何渠晟心里没有付杭,李衾是不相信的。 但是当她那天兼职完,不顾一切的冲到付杭身边时,她看到的是曾经繁花压枝的鲜活生命,变成了黄叶藉地的八月秋风。 她当时整个人就冷了下来,不知道做什么,就看见付杭的手腕上那道血淋淋的口子还在向外渗血,躺在床上的那人嘴唇看不出丝毫的血色,右手手上握着的那把刀看上去寒光凛冽。 李衾的手是颤抖着播下的急救电话,在电话那头接线人员拼命的安慰中才恍惚的报上了地址。 李衾当时的脑子里可能就是一团浆糊,她冷静不下来,她心里发颤,她站在医院走廊上手里握着付杭的手机,可那手机屏幕的页面还停留在何渠晟订婚的那则消息上,她当时没忍住,自己一通电话打到了何渠晟的手机上,对着那人劈头盖脸的就时一顿骂。 可骂着骂着她就哭了,她拿不出医疗费也不能签刚才护士递给她的手术责任书。 她只能站在急救室外面等着,等着上天给付杭宣判,至于宣判结果却没人知晓。 李衾后来蹲在急救室门口,口齿不清的骂完何渠晟,最后却问他怎么办。 她没办法,她不敢告诉老太太,准确的说是她怕老太太。 之后是何渠晟给李衾打的钱,连夜找的关系等付杭稳定之后办的转院,也是他叫李衾把那封病危通知书直接撕了,就当重来没见过那东西。 那天在电话里,李衾听何渠晟交代完那么多之后,替付杭问了两个问题,她是带着哭腔问的何渠晟,她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何渠晟沉默了半晌,说知道。 后来李衾又问,那你呢?爱他吗? 何渠晟当时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中挂了电话。 那天夜里,付杭转院之后,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李衾照顾了他一晚上之后才昏昏沉沉的靠在付杭的床边睡去。 只是她醒来时,没想到何渠晟回来了,他大概是连夜的飞机,他身上的商务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何渠晟见她醒了,垂眸看着病床上的脸颊绯红的那人,声音轻柔的回答了李衾的第二个问题,他说,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 李衾没说话,她或多或少觉得自己留在那儿不合适,起身先回去帮付杭拿了换洗衣物。 至于何渠晟,他呆在病房里几个小时之后也出来了,李衾不在意他做了什么,况且付杭那副样子,就算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何渠晟似乎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处理,连夜的飞机回美国。 李衾送着何渠晟去了机场,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李衾之前骂他也骂过了,但是也没多想谢谢他,就一直冷着个脸。 她本想开口问一下何渠晟订婚的事情,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希望到时候何渠晟能自己去跟付杭解释,所以一直到最后李衾也没有同何渠晟说什么。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3) 反倒是何渠晟,在快进机场时,面露疲惫的向李衾说了几句话。 何渠晟说:如果他醒来之后恨我就随他去吧。今后如果付杭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那边不方便的就跟我说,我会帮他。以后麻烦你了。 李衾不明就里的应了何渠晟说的话,然后就见那人转身消失在了机场拥挤的人潮中。 李衾觉得,何渠晟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又不好说,于是怀着一肚子的猜测回了医院。 李衾到医院时,付杭已经醒了。 只是进到病房中迎接她的是那种难以言说的沉寂,付杭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曾经一条活蹦乱撞的鱼就那样被海中的岩石撞出了巨大的伤口,鲜血淋漓的样子让人看着揪心。 付杭许是听见动静,侧过脸看着李衾,尚未开口就是一个不知名的笑容先浮在了脸上,随后就听见付杭说了一句话。 付杭说:或许就那样死掉了,其实也不错。 那种声音似乎来自地底深处,似一种无边的暗夜,让人一时间迷茫到恍惚所以。如果说要李衾形容当时她听到这种声音是的感觉,她大概只有四个字可以说。 不寒而栗。 那时候,李衾没忍住眼角噙着泪,一个巴掌就直接上去了,打完便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那个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的人,生活是多么美好,还有很多人爱他、喜欢他。 那时候李衾甚至没办法握着付杭的手说一句活下去,或许也正是因为听到了何渠晟的话,也因为知道何渠晟对付杭的重要性,李衾那时除了打了他一巴掌什么事都做不到。 后来付杭病着的事情,一直没告诉老太太,李衾不知道是不是何渠晟同老太太说过什么,反正那段时间付杭没有接到多少老太太的电话。 付杭住院的时候,医院里来看付杭的人不多,董老师和曲老倒是经常来,李衾同他们打着擦边球讲了讲付杭自杀的原因,董老师听过之后没多说什么,也只是有空时不时过来看看他,给他解解闷子。 李衾不知道让付杭重新振作起来的是什么,反正只是在某一天付杭看过心理医生之后突然对李衾说他想做演员,他希望李衾能帮帮他。 说到做到,李衾给他搭了把手,只是那时她也只不过是个学生,能帮的有限,付杭出道更多的是靠自己。 李衾本以为付杭今后大概能够顺风顺水,只是每想到,出道之后没多久,付杭就惹了事儿。 那段风波中,李衾在学校和付杭的出租屋之间来回奔波,至于老太太,她同付杭的关系就没有破冰过。 付杭那时没日没夜的在出租屋内饮酒,最严重一次喝到胃出血被拉到医院进行消化内镜,而付杭在被急救车拉到医院的时候,嘴里念叨的都是何渠晟的名字。 李衾无法,只能去给何渠晟打了通电话,她没多说什么,何渠晟也没有多问,只叫她等消息。 之后没过多久,李衾就按照何渠晟的办法要付杭去见了尹导,而付杭也顺利的试镜通过然后一炮而红,而老太太也是在那个时候,张罗着付杭同安清雅的婚事。 在李衾眼中,付杭在那次自杀的之后,那个真正名叫付杭的灵魂已经死了,留下的那个不过是个只懂顺从的空壳,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曾经望着何渠晟的星星,也再也没有了曾经对于爱情的那份向往。 付杭结婚那年,他23岁,那大概也是离别四年之后他第一次见何渠晟。 李衾不知道付杭见何渠晟时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何渠晟到底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婚礼那天逃婚的戏码没有上演,她只知道何渠晟笑着送上了一套房子作为贺礼并对付杭说了句新婚快乐,她只知道那天酒席上付杭红了眼眶,却再也没有叫那个人的名字,只喊了他一声哥。 李衾不知道的很多,对这两个人看得也没多透。 她没有多问何渠晟什么,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付杭结婚那天,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晚上拉着何渠晟出来喝酒,她借着酒劲把几年前对他的不满一轱辘的吐了出来,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付杭?既然喜欢你又为什么要放手? 何渠晟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何渠晟当时好像喝了一杯威士忌,好像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些哑然。 他说:如果他能幸福,我心甘情愿,如果他不幸福,我希望他之后能回头看看我。 李衾当时喝多了,趴在酒吧吧台上只是笑,笑着吐了何渠晟一身,然后开口就是三个字,你放屁。 他妈当初帮着你赢合作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爱他、当初他连夜赶去机场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爱他、现在他都快结婚了,你还不能当面说一句你爱他?他妈他都为你割腕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怂?你自己用脑子想想,付杭没有你,他妈能幸福吗?你当老子陪着他这么些年,都是眼瞎?他那次喝醉了酒叫的不是你的名字?他哪次去你那破出租屋不把自己一关关一天?他哪次能正儿八经的放下你? 何渠晟,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希望他回头看看你,什么希望他幸福。都是借口,你压根就不爱他。 李衾说完朝着何渠晟直接一个玻璃杯扔了过去,何渠晟也不躲任由她砸。 直到过了半晌,何渠晟的额角被那东西,硬生生的砸出了血时,说了一句李衾能够记恨他一辈子的话。 大概吧,我可能就是不够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你瞧瞧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话? 何弱鸡:我说我特别爱你,亲亲。 第十五章 付杭醒来时,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装饰还有些头晕,直到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这里好像是原来何渠晟送给他的公寓也是他当年同安清雅的婚房。 付杭有些吃力的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可能还是当时酒喝得有些多了,现在胃里有些不好受。他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影影约约听到当时何渠晟和李衾在交谈什么,还没来得及听得更仔细一些,就已经睡着了。 付杭下了床,估摸着是李衾把自己带到的这里。 他晃晃悠悠的出了卧室,想看看李衾还在不在,只是刚出卧室就被伯爵扑了个满怀,险些没站稳。 何渠晟围着围裙,听到动静,笑着从厨房里出来,刚醒?我熬了点粥,你先坐下吃点吧,中午看你也没吃什么。 付杭望着何渠晟,大脑似乎还有点宕机,弱弱的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何渠晟笑了笑,许是想逗逗他,在他旁边坐下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付杭皱眉,大概也知道何渠晟在逗他,却也不想戳破,浅笑着问道,李衾呢? 她去跟你协调之后的电影宣传工作了,说是待会儿还要回趟工作室,何渠晟进了厨房给他端了碗粥出来,趁热喝吧,你胃不好以后少喝酒。 付杭低声应了,却也没说别的。 倒是何渠晟又开口问道,这房子住着还舒服吗? 付杭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又只是点了点头。 何渠晟也再不多问什么,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完,然后收拾了碗筷。 付杭不同何渠晟多说,只身回了卧室,看着床头上挂着的那副他同安清雅的婚纱照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栋公寓是何渠晟送他的结婚贺礼,当时付杭说什么也不肯住何家配的婚房,恰好何渠晟又直接送了套位于市区的两层公寓给他,房产证上还只有他的名字。 付杭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单纯是为了膈应何渠晟,反正那时候他就直接选了这个位置做的婚房。 现在付杭看着挂着的那副结婚照,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惆怅。 兜兜转转这么久,可当他站在台上那一眼就能找到何渠晟的时候,付杭觉得可能还是心动,毕竟十七八岁时心动的感觉是忘不掉的。 付杭站在床上,踮着脚试图将那副结婚照取下来。 虽然他现在估摸着可能和可以和何渠晟摊牌,但是有些事儿由不得他说了算,譬如曾经自己稀里糊涂的听从了老太太结的婚,再譬如现在何渠晟那还未履行的婚约。 但他现在不想理会那么多,只想将那张结婚照给取下来。 付杭脚下踩在被褥和枕头上,身子有些往下陷,好不容易刚够着那结婚照的左上角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付杭一个愣神,重心不稳,直接跌坐了床上。 何渠晟推开门进来,看着付杭的动作已经墙上的那张结婚照,脸色有些不好,却也还是低声道,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呆在这儿还是回何宅? 付杭从床上坐起身来,忽视了何渠晟眼底一闪而过的另一种情绪,我等会儿去菜场里买些菜,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帮我跟老太太带句话。 你留在这过夜?何渠晟道。 我去看看笨笨,好久没过去了。付杭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角实话实说。 那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是还有事吗?付杭走到衣柜前,挑着衣服,准备换一套,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何渠晟没理他,转身走了。付杭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态度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 笨笨在付杭同安清雅离婚之后,一直都是许妈在带。 许妈原来是董老师介绍的,四十岁出头的东北人,热情好客的不行,也喜欢孩子,原来在付杭家里做保姆,后来付杭离婚后又帮着带孩子。 许妈当时也可能是当时第一个知道付杭与安清雅有离婚念头的,当初安清雅生产完推出产房时,付杭第一个过去看她。 女子的脸上大汗淋漓,额前的碎发都黏在了脸上,嘴唇没有多少血色,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付杭伏在她嘴边听她问了几个问题,一一答了,后来她便被推进了病房。 后来老太太早就欢天喜地的去照顾刚出生的孩子,安太太倒是经常过来,不过安清雅大部分时间都是付杭与许妈在照顾。 付杭那段时间推了许多的通告,一心照顾安清雅,许妈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但许妈大概看得出来,付杭与安清雅之间越发的客套与疏离,付杭觉得内心对不起那个女人,而安清雅更多的是苦心这份经营不下去的爱情。 这份关系一直持续到安清雅快出月子时,付杭接了《天问》,可能更多的是想让彼此都冷静想一下,直接去了云南,那时候许妈跟着劝过,但大抵两个人都听不进去。 安清雅是个比付杭更有主见的人,于是那则婚姻也就顺理成章的以失败瓦解。 只是苦了笨笨。 付杭换好衣服后就直接出去了,何渠晟也没走,坐在客厅里等他。 何渠晟其实没有见过笨笨,当年笨笨的满月酒,何渠晟没回来,而网络上也没有笨笨的照片流出。 安清雅和付杭都把这个孩子保护的很好,就连满月酒都没有大办只请了关系稍微好一点的亲戚朋友。后来付杭安清雅离婚,虽说都瞒着家里,但对于笨笨两人都是特别宠爱的。 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有些早产,一直体弱多病的,付杭听许妈说上次郑辞去家里,把那孩子抱着,一张扑克脸都意外的笑了。 付杭站在玄关门口换好鞋,给伯爵套上了遛狗绳后拿了车钥匙准备走,何渠晟跟了上来站在他身后,一手将他拿着钥匙的手按了下去,一手搂着他的腰把他往外拖,边走边说,坐我车去。 付杭有些愠怒,看不懂何渠晟这是哪门子的抽风,直接一手肘照着他的肚子就上去了,何渠晟有些吃痛却也是放开了他。 要去就去,别搂我。 付杭说完,一个人朝前走。 他其实有些想同何渠晟把话说开,关于今天的事也好,以前的事也好。 要他承认自己如今喜欢何渠晟其实一点都不难,因为眼神和心跳是骗不了人的,但是难的是身不由己,是无法得偿所愿。 付杭昨晚听到何渠晟说自己不会同魏沁结婚时,心里有些窃喜,但是他也没多问,问不出口,害怕自己又是自作多情又是重蹈覆辙。 李衾说要他别在同一个坑摔两次,付杭不知道现如今自己这幅样子算不算又摔了,可当他看到身旁这人时,心里那一丝悸动也不是假的。 付杭随着何渠晟上了车,拿出手机定了个位要何渠晟照着导航开。 过了一会了,付杭突然问道,你今天去了商务大厦? 何渠晟点了点头,对,有点事去办,怎么了? 我当时,好像看到我爸了,付杭也不遮遮掩掩。 看错了吧,何渠晟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踩了刹车,像是为了强调什么侧过头看着他,付杭,你父亲过世很久了。 付杭没说话,把头撇向车外淡淡道,是啊,过世很久了,久到都没有再出现过我的梦里。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4) 以前老太太不喜欢我提他,后来几乎没有人能跟我聊聊我爸。我爸走那会儿,我才多大?八岁还是九岁?走的挺可惜的。 何渠晟不说话,看着绿灯了直接把车往前开,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知道内幕所以没办法安慰。 付杰原来是何家的司机,后来由司法部门鉴定确认为是当时汽车刹车失灵,加上当事人已经死了没办法追究法律责任,这件事当年在商圈里留下了很多疑点,但是何家一直都没有再过多追查,对外宣称是死者为大。 再后来,这件事就渐渐的被淡忘了,至今也没多少人清楚那件事情之后的真相。 何渠晟按着导航走,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付杭带了个鸭舌帽与口罩算是伪装了一下后,牵着伯爵就下了车,让何渠晟先去找停车位。 许妈住在W大不远处的居民区里,隔不了几条街就有菜市场。 付杭一般都不怎么去商务百货里买菜,更喜欢在W市的老菜场里同小贩们讨价还价,因为这里更有烟火气儿。 W市的老菜市场里有的是清早的菜农挑着一担早上刚从田子里摘的新鲜蔬菜、有的是一口本地方言小贩的叫卖、有的是迟暮的老人结伴出来的佝偻背影,他们都是在这座城市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于付杭来说来老菜市场里可能有的更多的是为了种情怀,而不是为了果腹。 何渠晟停好车后就直接过来找付杭,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同一旁的小贩讨价还价。 小贩与付杭都操着一口的本地方言,双方都不肯让步,听着有些像是在吵架。 何渠晟就站在一旁笑,也不拦着。因为何渠晟感觉只有在这里付杭才像个正儿八经的人,不会再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对着世间万物。 何渠晟明白,付杭是那种适合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可能是小时候被老太太停生活费停惯了,做什么都是精打细算的,就算如今有了积蓄也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何渠晟见他们吵了半天也没结果,笑着上前去拉了拉付杭,问了菜钱之后直接将钱给了。 小贩一看有人给钱,赶紧收了钱:早晓得有个明呗人,我哪滴还用讲这哈子废话。(早知道有个明白人,我哪里还用讲这些废话) 付杭有些怒了,正准备接着吵时,就被何渠晟拉手着走了。 油菜现在明明就比他叫的价便宜,你还不许我砍价了?付杭被何渠晟拖着往前走,有些想挣开何渠晟,不满道。 何渠晟笑了笑,没有松手,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菜,够了吧,就是菜而已。你到时候去农庄里不给钱去拿都成。 付杭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看着前面的鱼店,又直接进去了。 何渠晟也不再多说话,就陪着他,只是每当付杭同旁人讨价还价僵持不下的时候,出来替他付钱,边付钱边望着付杭笑。 还买逛多久,何渠晟一只手就已经拿不下那些菜了,但另一只手却还是始终牵着付杭,他舍不得松开。 别看我笑,就算你笑我也不会把菜钱给你的,付杭嘟囔着,明明可以砍价,是你自己拉着我不让我砍的。 是,是我不让你砍,何渠晟笑着道歉,眼底满是宠溺,我只是觉得这样老夫老妻的生活也挺好的,我给你做饭,你去菜市场买菜顺便遛狗什么的。 付杭垂眸,听着何渠晟的言语没有再说话,因为接什么都不好。 如果这就是何渠晟想要的生活,他当然愿意给,但不是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 如果付杭真的想要爱情,那要的一定是明明白白的爱情。 他能够对着人心动这么久,就压根不介意再多等几年,况且他不希望自己能插足何渠晟同魏沁的婚事,虽然何渠晟给过他解释,但是道德上的那一关他过不去。 何渠晟大抵也是见付杭不再说话,弱弱的松开了牵着付杭的手,神色也没有刚才那般愉悦。 买了趟菜之后两人各怀心事的去了许妈那儿。 许妈是知道付杭秉性的,知道他要来也就没买菜等着他过来,只是没想到除了付杭还来了个何渠晟。 许妈是没见过何渠晟的,待付杭换了鞋进来后眼神有些疑惑的望了望付杭的身后。 我哥,付杭介绍道,笨笨睡了? 何渠晟笑着同许妈打了声招呼,许妈回了个微笑后接过何渠晟手里的菜,对付杭道,是啊,刚看着动画片就睡了。清雅今天也来了,在照顾他。你去看看?我先去做饭。 付杭点了点头,把伯爵的牵引绳解开了,也没顾上何渠晟,直接往卧室里去了。 安清雅坐在笨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见付杭来了浅浅一笑,刚睡着。 付杭走过去,侧坐在清雅旁边,单手抚上了笨笨的脸颊,轻声道,许妈说是会走路了,讲话还是咿咿呀呀的。 是啊,也不着急才刚一岁多。清雅道。 何渠晟站在门前,往往卧室里面看了两眼之后便转身回了客厅,他大概明白呆在那里是不合适的,而且他也不想看到刚才那副温馨得过分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与你并肩看夕阳我心之所向。 付懂事:呵呵。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 嘻嘻嘻 么么么么么么啾啦~~ 悄咪咪的问有没有人听得出来是哪里方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应该没有吧~ 第十六章 笨笨还在睡着,付杭与安清雅两人出了主卧移步去了侧卧里,谈论着财产问题,之前两人见面大致打着商量是五五分,毕竟两人说到底谁都不欠谁的。 付杭曾经想过给安清雅一个稳定的家,只不过和安清雅所追求的不一样罢了。 付杭同安清雅两人也没再细说这回事儿,因为到时候这一块儿也是让律师接手,毕竟都不算是专业人士。 付杭其实不介意净身出户,他听说安清雅当初离婚后在家里过得也不算太好,多多少少想给她点补偿,不过安清雅拒绝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今后有人养着,拿你的钱总归是不好。 付杭看着她的笑容爬上了嘴角,也笑着淡淡道了句,恭喜。 两人又聊了一下最近的近况后,付杭才听安清雅说道重点,最近商圈里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下,关于外面那位。 付杭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安清雅的目光微微瞥向了门外,确认没人后接着道,听郑辞说,美国那个华裔财团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在你哥回来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给了他一大笔钱。而且商圈内最近好像也不是很安稳,何家最近肯定有什么事,关于你哥的。现在什么流言都有,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 付杭知道安清雅这是在给他自己提醒,商圈里那趟浑水他太久没趟过了。 以前在商圈里的时候都是大一学企业管理那一块儿跟着何渠晟玩玩,后来进了娱乐圈之后,能了解那个圈子都是在网络与新闻上。 付杭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但并没有把安清雅的话多放在心上,何家的事是何家的,他自己的事是他自己的,他现在有能力能脱离何家自己生存,他不想把话说开了,浪费安清雅的一片好心。 付杭听着安清雅的提醒后,两人也就都没多说什么。 她今天本来就不是过来吃饭的,同付杭聊完之后也就先走了,付杭也没有留她,送着她去了玄关。 倒是许妈,听到清雅要走,还系着围裙就出来了,一脸遗憾的问道,清雅这就要走啊?留下来吃吃饭也好啊,许妈的菜你也是好久没吃了不是。 安清雅换着鞋,笑了笑,以后有机会的,我家里那位还等着我回去。 许妈叹了口气回了厨房,也不知道一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你们两个孩子就闹腾吧,还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多好。 付杭歉笑着没答话,只是回头再找何渠晟的身影,不知道他去了哪。 付杭转身找了一圈后,也没见到人影,半猜着会不会在主卧那边,蹑手蹑脚的推了门进去了。 笨笨还在睡着,只是阳台处的窗户被打开了,何渠晟蹲在阳台上抽烟,时不时笑着朝着伯爵吐一口烟圈。 伯爵许是被他熏着了,见付杭过来,小跑着到了付杭旁边。 怎么在这儿?等一会儿饭就好了,进去吧。付杭蹲下来,揉揉了伯爵,转而对何渠晟道。 我等一会儿再进去,在这儿蹲一下,何渠晟又抽了口烟,笑着望着付杭,那孩子,和你挺像的。 付杭被他一句话逗笑了,哪像了?我小时候长这样? 我觉得挺像的,何渠晟站了起来,将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了,过会儿不明就里道,我刚才,可能是醋了。 就在付杭还没反应过来何渠晟又是哪门子情况时,就听见那人又道,付杭,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你看成吗?如果不成我再想想办法。 窗外微风拂过吹动着窗纱,床上的孩子还是睡的很香,一旁的大狗也没有多余的动静,而房间外似乎还能听到许妈做饭时切菜的声响。 付杭站在房内望着阳台上的那人,因为隔着窗纱所以看得不真切,但他觉得自己可能离沦陷就只有一秒了,可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喜欢你,我也不躲你,付杭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明白,因为我想要的不是七年前的那种关系。我不介意跟你过那种老夫老妻的生活,但是不是跟现在的你一起,只要你愿意,我会等你。 出去准备吃饭吧,让笨笨再睡一会儿。付杭说完自己想说的,也没来得及看何渠晟的表情,直接出去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时何渠晟听着他说完望着他时候,眼里带着的那份温度,是软的、柔的,能掐出水来。 他也没听见何渠晟在他走后,站在阳台上喃喃自语的那句话。 他说我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这辈子能碰见你呢? 付杭出去之后,就直接进了厨房,帮着许妈择菜,大抵是需要冷静一下,转移注意力,边择边问许妈,今天做什么? 炒个油菜呗,你那鱼我准备给你清蒸了,刚好还剩点东北的辣酱,到时候配着吃许妈笑着在那里捯饬着,你也难得过来一趟,听李衾说,你过段时间还要出国?只怕更吃不到许妈做的菜了。 付杭也不多说什么,跟着笑,曲老和董老师你最近有过去看看吗? 去过几次,后来董老师可能也是嫌去看他的人太多了烦了,都叫曲老挡回来了,看着身子还行,许妈过来陪着他择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臭得很。 付杭讪笑着,也不问了,转而道,侨然最近在我那儿兼职呢,他跟你说了没? 说了说了,那孩子别跟你惹麻烦就好。 付杭笑着也不再多说话,许妈一个人拉扯着许侨然也不容易,当初许侨然哭着跟他说没钱花的时候可怜兮兮的,付杭就让李衾安排他做自己的兼职助理了,不过听说自己最近没什么工作,侨然陪着别的艺人赶通告赶错了场,被李衾骂死。 付杭择着菜时不时同许妈说上一两句话,没过多久手机响了,是李衾发过来的电影宣传安排。 制片那边把上映时间压得有点紧,所以宣传都安排在了之后的一个星期内,要去的地方分别是C市、G市、S市,李衾把行程安排发给付杭之后又跟了条消息问道:你要不S市的宣传完后,直接去日本帮我抓一下叶沈昀? 付杭没多说什么,回了个好。 至于何渠晟他没留在那儿吃完饭,说是约了人先走了,只说要付杭等他晚上接他。 不过付杭拒绝了,他今天晚上不打算回何家也没想回公寓,反正今天许侨然也有课,回不来,付杭就直接在许妈那儿落了脚。 他照着原路把何渠晟送出小区,转身准备走。 却就在那时被何渠晟往后一扯,被迫转身落入了他的怀抱,付杭没敢太挣扎,怕有人注意,只好轻声道,松开。 何渠晟没动作,只是帖着他的耳垂说了一句话,还是道歉。 他说,对不起让你等我七年,但是今后的日子我还是想跟你过老夫老妻的生活,付懂事。 付杭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所以啊,谢谢我家懂事还能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好好珍惜。 付杭笑了笑,没再说话,只当后来何渠晟上车的时候,他站在路旁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路上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付杭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点期待和何渠晟的下次见面了,不管那人如何,他大概是是信他话的,信何渠晟会给他一份明白而且透亮的爱情。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付杭一点都没闲着,陪着剧组开始了宣传工作,因为许侨然的学业原因,所以付杭只带了常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5) 宣传工作其实和发布会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样的先观阅影片然后是粉丝互动,这活说来轻松也轻松,说累也累全看往哪个方面看了。 只是老太太那边很不消停,付杭外出宣传的事一直都没跟她说,她知道的时候付杭已经在去往C市的飞机上,两个小时的航程,老太太给他打了不下10个电话,后来付杭重新将手机开机后,就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付杭站在机场里,示意造型师帮忙把行李拿一下,自己先去了一旁接了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他能赶回来参加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付杭没吭声。 老爷子八十大寿要到春季中旬左右,现在才刚初春没多久,来得及,再者他又并非何家人,其实去不去都没什么大碍。 但付杭不想跟老太太浪费时间,略微敷衍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跟着大部队去了酒店。 这一个星期里,姜菱歌缠着付杭把三个市的景点都逛了一遍,付杭每每陪着姜菱歌都是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姜菱歌这人有的时候脱线的厉害,大部分的伪装做了也是白做,总会被游客拉着拍照。 杨佩玖每次逛景点都跟着他们,怕出什么岔子,但是无论她跟不跟着姜菱歌总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她也没办法只好一直给付杭赔着笑道歉。 坦白讲,付杭其实对这些并不怎么往心里去,和姜菱歌接触之后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挺好的孩子,除了那副皮囊之外脑子里也有东西,有热心也有责任感,性格虽然看上去大大捏捏的其实内心里柔软的要命。 至于何渠晟,付杭自从同何渠晟自许妈那里分开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联系也没有再见过,付杭从何渠晟订婚之后没有事不会随意再去找他,那样太刻意也太随便了。 而何渠晟,付杭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过他也不会专门去了解就是了。 说好的一个星期的宣传会,付杭在S市的宣传结束之后就直接飞去了日本。 最近几日和李衾聊过,说是叶沈昀的两部剧本都差不多写好了,但是到底会给谁李衾心里也没底,所以还是希望付杭过去一趟。 付杭当时听着也不说话。 因为最近一个星期跟姜菱歌相处下来看,他并没有看出那人知道他哥哥在给自己笼络资源的事情,付杭不清楚叶沈昀这次是怎么了,毕竟以那人的秉性来说,答应人的剧本一般情况下都是会给的,付杭同他合作过那么多次不觉得叶沈昀会突然爽约。 只是付杭刚出国际机场的时候,就不得不怀疑叶沈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因为就在他刚下转盘拿行李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个人影mdash;mdash;唐铭歌。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歌:我想你们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喊佩佩叫玖玖。 付懂事:我们知道。 何弱鸡:因为你怕辈分错了,喊成舅舅。 第十七章 唐铭歌为什么会突然来日本,付杭猜不到。 他只清楚最近昱明国际的动静一直都挺大的,无论是几个月之前商业楼盘竣工,又或者是近期B市的土地开发竞标,起码昱明最近几年在房地产这一块儿一直独占鳌头。 如果说唐铭歌这次来日本是为了姜菱歌的剧本,那付杭只能怀疑昱明国际是不是快破产了,所以总裁才会这么闲。 但是现如今他出现在这个位置的时间却是太巧了,付杭不得不怀疑是叶沈昀把唐铭歌跟着叫了过来。 而反观唐铭歌的态度,在这里看到他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惊奇,甚至上前来打了声招呼。 上次见面也来不及多打说话。菱歌最近在圈里多受你照顾了。唐铭歌友好的将手神了出来,算是客套。 付杭收起一脸的打量,转而笑着回握,哪里话,我挺喜欢他的。 介意一起吗?我送你一程?唐铭歌指了指身后的秘书,问道。 付杭转身拿着自己的行李箱,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付杭随着唐铭歌上了车后直接报了酒店地址,然后就给李衾发了条消息报了平安并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遇。 他大概猜得到唐铭歌这次请他上车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来同他谈,但他不知道自己这里到底有什么素材值得眼前这个人亲自把自己请上车。 付杭自持自己除了与即将为姜菱歌服务的经纪公司有资源冲突之外,并没有和唐铭歌有太多牵扯,跟昱明国际也更没有业务上的往来,除了叶沈昀的剧本那唯一的交际之外,付杭与唐铭歌可以说是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付杭不懂这人到底想干嘛。 听王翼说,你很喜欢我的那只猫?唐铭歌坐在付杭旁边淡淡道。 付杭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唐铭歌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猫很好看。 谢谢。客套而疏离的两个字。 付杭就坐在那里同唐铭歌打了几圈的太极,两人聊得都不是什么重点,也没有涉及叶沈昀的剧本稿件。 付杭猜测可能唐铭歌真的就是想感谢自己送自己一程,但这个理由显然又是站不住脚的。他不怎么喜欢这种谈话,带着猜测的谈话不适合他,尤其是在这种猜不透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的情况下。 车还在路上行驶,离到付杭的酒店还有一段距离,付杭不知道那样的太极还要打多少次,但打得他多多少少有些麻木了,却也还是勉强应付着。 他知道,那是商人谈判的习惯,太极多打几回中能获取一些不多不少的信息,只是付杭不明白唐铭歌类似于查户口的那些问题,到底想套他的什么话。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之后需,就听唐铭歌忽然道,我在找一个人。 付杭没接话,却是竖起了耳朵听着。 他叫喻秽,何渠晟在那天发布会的时候,跟我说他在加拿大,一个星期前我去过那地方,人没找到,找到的只有他前往育空地区的购票记录,唐铭歌还是那股淡淡的说辞,但我想不通,为什么喻秽在哪他会知道。 抱歉刚才跟你打了这么久的太极,但问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之后,我就直说吧。 我和喻秽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我自认为我了解他的全部人际关系。因为他之前是个孤儿,后来他走后我派人调查过,我敢保证,高中之后喻秽就从来没有接触过何渠晟这号人。但为什么他会知道喻秽在哪里,我想不通。他说喻秽不愿意见我,我大概知道原因,但现在我连人都找不到,哪里还能去纠结这些。唐铭歌说着,还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语气中也还是冷清的声线,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对你很重要吗?付杭出声问道,对上了唐铭歌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很重要,是最重要的人。唐铭歌说着,那张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弧度,蓦地间柔软了下来,望着付杭。 会找到他的,或者只要你愿意等,付杭淡淡道,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开口。但是希望你下次能不要跟我打这么久的太极,谈判的那一套用在我这儿有点不合适。 唐铭歌朝他不露痕迹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唐铭歌将付杭送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晚上了,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告了别。 付杭大概猜到了那位名为喻秽的对于唐铭歌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能让一个冷脸面瘫露出片刻柔情的人大概除了是他的至亲就是爱人。 付杭拖着行李箱往酒店里走,想着有些发笑,他不知道自己在提起何渠晟时会是什么表情,若是以前他大概丝毫不会想这些问题,但是现在他觉得这种羞赧的想法时不时冒出来的滋味挺奇妙的。 大概是太久没有再心动了,付杭想。 付杭回了酒店定好的房间,房间的窗户阳台对着海,正敞开着。 日本的春季海风中总会带着些樱花的丝丝甜味儿,扑倒人的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清凉。 付杭大抵也是有些累了,直接一头栽在床上,但却也没睡。 他突然有些想给何渠晟发条消息,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但却在拿出手机的那一刻还是忍住了。大概是同唐铭歌打太极时唤起了他别样的回忆,竟让他一时间心里柔软得有些过分。 付杭依稀记得自己同旁人打太极,还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时候何渠晟带着他去进行合作案的商务谈判,两个人都小,结果被人坑了都还不知道,因为利润与成本根本不成正比,收益额严重缩水,导致合作案失效。 所以何渠晟回去时,理所当然的被何耀华骂了一顿,边被骂还边对站在一旁的付杭使着眼色说没事儿。因为实际上那场商务谈判更多的是付杭在说话。 那时候他也是心高气傲,仗着刚学会点本事儿有点像显摆的心理,无论对方说什么付杭都刻意的挖坑,但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说法前后矛盾,破绽一看就知。 付杭是那种不适合给别人打太极的类型,因为如果说假话说不了多久他就会作茧自缚,他的思维和逻辑跟不上,所以对于商谈来讲他并不适合。 虽然后来有商务谈判,何渠晟也还是会带着他,不过何渠晟再也没有让付杭说过一句话。 付杭现在想来,自己当时陪着何渠晟坐在那里,颇有点白痴的意味,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呆在他身边。 现在想来,付杭不敢说那时候的何渠晟是喜欢自己的,因为当这个想法冒出头的时候,付杭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苦笑。 付杭明白,感情里的只言片语行为举止从来禁不起过分的解读,因为回忆时候,真正陷入感情里的人是出不来的。 毕竟在回忆中,有些恶意也可以解释为善,有些真心也可以是伪装的,一旦带上了主观因素的面具,就很难再认清事实了。 现在付杭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现在脑子里时不时冒出的想法,蓦地间觉得之前李衾劝他别再摔一次也不是不无道理,现在他不是正在往深渊里下坠吗?而至于在下面等待他的,付杭不清楚,这次到底会是荆地棘天又或者说是另外一番的河清海晏。 隔天早上付杭起来后给叶沈昀去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 李衾大概提前也同叶沈昀打了招呼,叶沈昀回复的很快,约的后天下午。 于是刚到日本的这两天下来,付杭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日本他其实来过很多次,该游玩的景点其实玩得也差不多,这次他过来一半算是度假所以也就没有让别的人陪着,一时间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付杭突然有些想念姜菱歌聒噪的性子,起码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总不会觉得无聊。 那两天用付杭自己的话来说,他觉得自己过得有些舒心,除了没人说话之外。 他每天早上在房间内睡到自然醒,中午去之前打听好的餐厅吃点东西,下午习惯性的窝在在阳台上的躺椅里看书,晚饭后独自一人在酒店旁的沙滩上散散步。 在异国他乡给付杭唯一的感觉就是不用伪装,做什么都很自然,虽然还是时不时会遇见几个本国游客,但他必须承认他很享受这样的浪费时间,过得的随心所欲的怎么畅快怎么来。 想想也是难受,他原本便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从来不遮掩的性子生生被生活逼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一时间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过错了。 付杭就这样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的的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去了约叶沈昀见面的咖啡厅。 叶沈昀似乎早就到了,见付杭进来了直接用中文叫他,付杭见他还是那副痞气的模样,没忍住走过去打趣道,最近听说你放了李衾的鸽子,她派我过来打死你。 叶沈昀听了哈哈几声,然后转手就把似乎是写好的剧本推到付杭面前,接过付杭的打趣,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也想有个过活? 付杭拿起面前的剧本随手翻了一下,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在我和唐铭歌之间选吗?不选了? 叶沈昀笑了笑,伸手叫来了侍者,岔过话题:你要喝点什么? 付杭点了杯摩卡,又接着看向叶沈昀: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先拿着剧本走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今天不光约了你,还有姓唐的,叶沈昀端起面前的果茶轻抿一口,挑了挑眉,这事儿不能急,我剧本都给你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先跟你说说别的。 付杭漫不经心的扫了叶沈昀一眼,却也没再多问。 付杭自然知道唐铭歌现在就在日本,对于眼前这人今天会约唐铭歌过来也不怎么惊奇,他惊奇的是为什么叶沈昀什么都没说就会把剧本给他,虽然他和叶沈昀的关系摆在那里,但叶沈昀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送人人情的人,他表面上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实际上睚眦必报惯了,要从他这里拿什么自然是要有给他回报东西的。 果然没过多久,付杭就听叶沈昀开口问道:你哥最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小付杭?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问你呢,什么情况。 叶色胚:我的明明是你。 何弱鸡:爱你的情况呀。 第十八章 叶沈昀的突然提问把付杭问得有点懵,不明白这话题为什么又突然转到了何渠晟的身上。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6) 叶沈昀把付杭的表情看在眼里,直话直说道: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件是因为商圈,第二件是因为唐铭歌在找的那个人。 何渠晟最近在商圈里的动作很大,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名堂,频频与郑氏对着干,相互抢了几个商业合作案不说,现在还在争C市一块高速旁边的地皮开发权。而且最近有些流言我现在很好奇。 第一个是关于你父亲的,现在的很多消息都在证实你父亲以及你哥的姑姑没死,很有可能还活着; 第二是关于何家的,十几年前,让你父亲lsquo;意外死亡rsquo;的那场车祸是郑家与何家合伙做的妖,这个具体的可能要牵扯到你哥父辈那一代尚不清楚; 第三是关于你哥的,大致传的是,何渠晟是何家的傀儡,替何家卖命,为了保你。 叶沈昀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眯着眼看着付杭,你觉得我上面说的那些流言是真的? 付杭听着,没什么动静只是接过一旁侍者递过来的摩卡,往里面加了半勺糖,笑着道:既然是流言,自然不一定是真的,你问我干什么? 既然与你有关,可不是要问你吗?叶沈昀佯装着听不懂付杭的擦边球,强调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这些流言怎么传出来的,以及这些事件的真实性? 付杭怎么会不想知道,他当时在商务大厦前就依稀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先不管叶沈昀说得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付杭觉得第一个的可能性有待考察,但他不能说,毕竟先出底牌的人总是先输的那个,他看不清叶沈昀的动作自然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心思。 付杭沿着杯口转了转手里的汤匙,同叶沈昀打着迷糊笑道:你如果真想告诉我的话,自然是会说的不是吗? 叶沈昀也笑了,看出了付杭对自己的猜忌,靠着椅子后背直白道:你用不着提防我,我没心思去淌商圈那浑水,这你应该知道。 这次付杭接的很快,语气却还是符着他自己的性子说得慢慢的,就是因为知道,才看不清你要想干嘛。 我自持够了解你,你对这些事情向来不会过多打听。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也应该知道没什么用。我虽然是何家人,但是跟何家的关系不尴不尬,你如今这样问我,我觉得这个谈话其实很没有必要,不是么? 叶沈昀也不知道从他这幅说辞中听出了什么,笑得更厉害了,摆着手不正经道:我既然约了你,自然不会没有必要,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别生气,等会儿姓唐的过来你就知道了。 付杭见惯了叶沈昀这幅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没怎么说话,脸上却也没有初来时笑意,就望着面前那一口没动的摩卡发呆。 叶沈昀看他这幅样子,估摸着他大抵也是把刚才那几句话都听进去了,也不怎么打扰他,转身去侍者那边叫了盘点心过来。 他这次不过是给付杭提个醒,这好意付杭领不领情是他自己的事,他就一个写剧本的,自然不会没事儿去商圈里走一遭,惹得自己身上一身腥。 这次这剧本,叶沈昀本来就没想给过唐铭歌,把付杭叫到日本来,完完全全是因为唐铭歌想找人找疯了,不过说起来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找到他这里来也算正常,不过这次把小付杭惹得有些生气了,他现在倒要想想以后怎么赔罪就是了。 坦白说叶沈昀其实挺喜欢付杭的,抛开何家不谈,付杭的性子叶沈昀觉得有趣,永远挂着浅笑的脸上看起来琢磨不透自作高深的样子让人想逗逗。 叶沈昀当时认识付杭的时候,也是付杭刚巧出演了自己的一部电视剧,演了一个男二,反正也是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当时也动过想追的心思,但是看着他有家室不好祸害,只是每每嘴上跑着火车。 但现在叶沈昀来日本这么久,刚好遇见的那个人似乎比付杭更好玩。 叶沈昀一面倚着柜台等着侍者给自己拿甜品,一面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聊天界面笑容越发的染上了眼底。 叶沈昀端着甜品回了位置,见付杭却还是没什么动静,敲了敲桌子,问道:关于唐铭歌想找的那个人,你想听听吗? 叶沈昀见付杭抬了抬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 李衾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我虽然是ESE的少公子,但是实际上接班人不是我。我父母大概也是知道我是个什么德性,所以培养了一个接班人,就是喻秽。喻秽和我是两种人,他是那种为了钱权能够不择手段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拼命往上爬的人。我初中的时候,他被接到家里来,浑身是伤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后来上了高中,不知道他怎么勾搭上了唐铭歌,再后来大学,喻秽拿了唐铭歌的论文换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叶沈昀说着,叹了口气,直到我都快忘了有这号人的时候,唐铭歌找到了我,问我喻秽在哪。我说得不好听点,喻秽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去哪跟我都没关系,但养久了也都是有感情的。我问过我爸妈,反正他们两个都是说不知道,而现在喻秽的位置被何渠晟知道了,你觉得以唐铭歌那个秉性会怎么样呢?那张冷脸的样子,看着就挺好玩的,你说是不是? mdash;mdash;mdash;mdash; 唐铭歌来的时候,已经快是下午四点了,他先进来给付杭以及叶沈昀道了个迟到的歉,然后开口便是一个直线球,你说喻秽没联系过你,那何渠晟又怎么知道他在哪? 叶沈昀没说话,挑眉看着付杭笑道:你看看,我就说都是你哥惹的事,苦了我了。 付杭不知道这两个人唱的哪一出,也就没接话,只是示意唐铭歌坐下说话。 唐铭歌坐了下来,端倪着眸子看着叶沈昀想听听他的说辞。 叶沈昀直接转了话锋,没有刚才同付杭嬉笑怒骂时的样子,喻秽的事,我先不提别的,一半都是我爸妈在管他跟我没什么关系。再说当年放他去加拿大的可不是我吧?当初他可是拿了你的论文换的交换名额,说出来,放他出国的也是你。 但我现在找不到他,你也联系不到他,为什么偏偏一个何渠晟知道他在哪?唐铭歌可能是前几天跟付杭提过这件事的原因,直接当着付杭的面问了。 叶沈昀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唐铭歌,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何渠晟藏着他,不想让你找?喻秽是我家一手培养的接班人,但是如果不见了,我家当然会另外再找,于我ESE没有任何损失。但是于你好像就不一样了。 唐铭歌听着叶沈昀的说辞,那张脸看上去是更冷了,却是沉声道:我派人调过,何渠晟在加拿大没有什么能力,更别提能把人留在育空那里一年,你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叶沈昀痞里痞气的笑了,姓唐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找了他一年多了都找不到,说明根本就不是旁人把他藏起来,就是他不想见你不是?有必要纠结这么多吗?听我一句劝,lsquo;天涯何处无芳草rsquo;,你在一棵树上吊死这种行为很蠢知道吗? 唐铭歌一听叶沈昀的那副语气,整个人的脸都黑了,付杭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认识喻秽,也不知道何渠晟这几年在国外做了什么,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坐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 付杭同两人打了声招呼,正准备起身,拿着剧本走的时候,却被叶沈昀拦住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一个酒会请柬来,小付杭别走,我今天晚上有个酒会,你替我去吧?看中了什么自己买?剧本钱我不收你的。 叶沈昀说完又看着一黑着脸唐铭歌,语气自然得不得了,就今天晚上木村组织的慈善酒会,你不是也要去吗,送他一程? 唐铭歌白了他一眼,他和叶沈昀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对着人的性子也是了解,但依旧黑着脸不说话。 他知道叶沈昀的话虽然说着难听但也是实话,喻秽现在不想见他,而且他也找不到。当年喻秽会拿他的论文出国,就是看准了他不会找到教授那里去揭穿他,他这么些年被喻秽吃得死死的,现在到底是不是应该放手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头疼得厉害。 叶沈昀见他不回答,又在他耳边不要命的问了十几遍,最后被他问得烦了,唐铭歌心里头窝着火吼了一句,知道了。 叶沈昀一看达到了目的也不再出声烦他,笑得狡黠,把眼光转向付杭,解释道:剧本你知道的,就他这个臭脾气我也是不会给他,所以你就放心。替我跟李衾道个歉之前鸽她是因为有点家事要办,也是对不住了。 话刚说到一半,叶沈昀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起身对着付杭就道:我先走了,家里那位给我打电话了。 只是都走到了一半,都快到咖啡厅门口了又兀地折了回来,冷眼指着唐铭歌道:记得把付杭送过去啊,走了。说完还不忘朝着付杭挥了挥手。 付杭看着叶沈昀一副变脸不打草稿的样有些忍俊不禁,但看看唐铭歌黑成锅底的脸色也不好同他攀谈什么,打了声招呼要先回酒店换套礼服,然后麻烦唐铭歌移步酒店接他。 唐铭歌似乎是刚才被叶沈昀闹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但也是没有迁怒于他,点了点头,两人约了个时间一起去了酒会。 日本的酒会付杭来的次数少,在车上问了问唐铭歌才知道这次是一个商业慈善酒会连带着拍卖一些东西,每隔几年举办一次,都是拍卖些字画古董什么的,拍卖的钱大部分会捐给非洲的医疗机构,而至于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各国商圈有些地位的人,也都是想借着这机会大家也顺便交流交流。 听唐铭歌说,可能是今年的拍卖品不怎么好的缘故,所以今年请的人不多。 唐铭歌看上去也不像对拍卖感兴趣的样子,付杭估摸着他是去拉拢关系的,毕竟他刚接手昱明没多久,根基也不算太稳,虽然是他伯伯一手把他扶持上去的位置,但是能不能服众也全凭他自己的本事。 付杭坐在车上侧脸看着坐在身旁这个人,唐铭歌好像总是严肃的面上很少带着笑意,总是喜欢皱着眉头。 小时候听老人说,这样的人往往福薄,付杭一时就这样看着他,不多说话。 不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只是个看客,所以付杭不会像叶沈昀一样开口劝慰他什么,他只知道,若是真的很重要的人应当是不会放弃的,不管那人对自己是弃如敝履又或者是视若草莽。 毕竟有些事情认了就认了,没什么丢人的,这个世界上不总要有一些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去证明被人们歌颂得腻味了的爱情吗? 付杭又转头望向车窗外,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闲话的人,只是突然感慨好似每个人的情路都坎坷的不行,一时间想起自己过往是那件一腔热血犯浑的傻事,突然不知怎么的笑弯了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累了 不想写剧场了 你们脑补吧 爱你们哦 么么啾~~ 第十九章 付杭同唐铭歌到达宴会厅的时间有些早,两人递了请柬拿了号码牌之后就入了座。 唐铭歌自是有意想要在这样一个场合结交些友人,也就没顾得上付杭,自己拿了一杯侍者提供的香槟之后便没有再陪着他。 付杭一个人坐在这宴会厅中也是闲来无事,随手拿了今天拍卖的册子看了看,上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日本幕府执政后期以及明治年间的字画与古玩,付杭其实对日本的历史认知只停留在明治维新后期,便随意翻了翻之后就放了回去。 但上面有一件原属于中国的字画,付杭想考虑一下入手。是明末的字,付杭打算如果出价不高的话,就买回去送给董老师看看,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付杭其实已经有四年多没见过董老师了,自从他进娱乐圈以来董老师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每一次去看他都是被他用那些古书旧藉轰出来,就算是曲老跟着说好话都不管用。 这四年来,他向来都是在董老师的谩骂声中走得。 你这小子lsquo;立志不坚,终不济世rsquo;你那冒的什么心思当我傻我看不出来!说着的喜欢净是昧着良心的屁话!以后跟我滚得远远的别来! 付杭明白董老师的心思,他是怕他昧着心苦了自己。 董老师看东西向来清清白白,当年他和何渠晟那点破事董老师应当是知道的。 老人家在他躺医院的时候不劝他,也不骂他,就过来看着他,时不时讲几个冷笑话,冷的人心里发颤,但付杭不笑他自己却是笑得开开心心的。 在付杭看来,董老师豁达了一辈子,却同自己当时选的这条娱乐圈的路看不开。 付杭当时,说来其实也没有多想成为演员吧,但也没有多想当个作家就是了。 他那时,有些万念俱灰的劲,全凭一丝不甘心撑着过活,但他做不到让何渠晟不好过,所以他选择要让他自己看起来好过。 付杭回头看看的时候,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傻,傻得没边,但却无法阻拦。 因为若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时候的他大概还是会那么选,因为尝试过悲哀莫大于死心的滋味的时候,人总是会被逼迫的往前走,因为死不了所以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走、往前爬。 更何况那时候的他确实被伤得很深,年少第一次尝试爱情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最后他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宴会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大概是付杭一直一个人呆着也是陌生面孔,所以有不少人都过来同付杭搭讪,但付杭操着一口W市的方言把那些人都挡了回去,他不是不会说日语,只是他觉得在这里同人接触没什么必要,他只是受邀替人过来出席这场晚宴,接触这些人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也没必要。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7) 拍卖会不急不缓的准备开始,唐铭歌还站在不远处同人聊着些什么,付杭不慎在意。 只是在晃过人群的一眼中,付杭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让他甘愿等待,并且甘愿万劫不复的男人。 何渠晟。 何渠晟同付杭隔着人流,付杭看的并不真切,只是等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人群都已坐下,付杭才看清,何渠晟的身边俨然有一位女伴,而那个女人付杭只在自己21岁时的新闻消息上见过。 魏沁,何渠晟的未婚妻。 付杭不知道自己在望见魏沁挽着何渠晟手臂,何渠晟对她笑的那一瞬间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也什么都没想,他只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他有点想逃却又觉得自己没必要逃。 他自己说过给何渠晟时间要他给自己一个明白,路是他自己选的,人也是他自己等的,他没什么输不起的,因为除了那颗真心他也没什么好输的。 付杭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能输的十八九岁那年该输的都输了,可那是是在什么时候输的呢? 是在大学的林荫道上? 是在商务会谈的休息室里? 还是在何渠晟那出租屋里的床笫之间? 付杭有些恍惚,好像现在这个时候才看清自己,他本就没有什么资本去跟何渠晟说等他,本就没有资格要他给自己一个明白。 曾经没给的东西现在不一定会给,以后也不大可能。 付杭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算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且受着吧,毕竟有个清楚明白的关系总比没有要好。 只是,在看到他对魏沁笑的那个瞬间还是有点心痛罢了。不是如几年前的那般撕心裂肺,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蚕食着如今他那不知何以名状的感情。 如此这般,爱得卑微简直可笑至极。 唐铭歌许是见拍卖会即将开始,也坐了回来,看到付杭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两下,便也顺着他之前望的方向一并看了过去,他本就不喜欢何渠晟自然不用装得多热络一样,只是出声问了问付杭怎么没去打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话。 付杭打了个马虎,算是回了唐铭歌的问题后便也将目光收了回来,只是在收回的刹那间,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还是付杭反应的快了些,朝着何渠晟微微笑了笑就不再往那边看了。 整个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付杭想要的那个明末的字画在第五个拍卖,当时看册子时付杭记住了起拍价格与加码价格,不算太贵,毕竟也不是出自名师之手要价自然不会太高。 前四样卖的也都不算太贵,最高的也不过是30万美金多一点,付杭自知应该是能把那份字画拿下来的。 但到真正竞拍的时候,好死不死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一个美国人,那个美国人刚才也同付杭搭过讪,一边搂着付杭的肩膀一边用一口熟练的美式英语问付杭能不能在宴会结束之后陪他喝一杯。 付杭当时是笑着回他的,操着一口方言配上付杭的笑其实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付杭说:你莫挨老子,不刻。(你别碰我,不去) 付杭也不知道哪个美国人听懂了没有,反正他自己觉得说得是挺凶的,但现在看来,凶是凶到了,但也被人记恨了。 眼看那副明末字画的价格已经叫到了将近40万美金,唐铭歌在一旁给付杭提了个醒,叫他别意气用事,付杭淡淡的点了点头应了,于是直到加价到了50万美金之后,付杭就没再往上叫了,没必要,太贵了也不划算。 他买个字画也不过是为了给董老师一个开心的,钱如果花得多了他自己也不会有多有趣。 于是在拍卖师三下敲锤之后那副字画就归到了那位美国人手里,只是在侍者过去同那位美国先生交代些什么的时候,那位美国人指了指付杭,在侍者耳边耳语了几句。 之后是中场休息。 这次拍卖会一共也就十件拍卖品,来的也都是些商人,虽说也存在一些人对古董感兴趣,但更多的都不是过来修身养性的,谈话交流都在所难免。 唐铭歌早早的不知道端着香槟跑到哪里去了,付杭便还是一个人呆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想想那副字画,还是觉得可惜了些,但也并不怎么觉得叹叹惋就是了。 董老师最近几年都不见他,就算送字画过去也是李衾去送,他只是想买个字画图董老师开心而已。 董老师现如今肺癌晚期,付杭如果能去见他自然还是想去的,但是去不了也就只能想些办法买些东西。付杭琢磨着下次让几个喜欢古玩的朋友留心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能麻烦李衾送过去的。 付杭正在想着董老师还喜欢什么古籍时,就见刚才同那个美国人说话的侍者走了过来,用英语道:先生,刚才与你竞拍的那位先生想把那副字画让给你,你愿意吗? 付杭挑了挑眉,眼角带笑的问道:按照他出的价钱? 侍者欠身摇了摇头,大抵也是见多了这种事情,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羞赧,那位先生说,他愿意将东西赠与你,但是要你陪他一晚。 付杭还是笑着,只是笑意中带了些冷,眼睑向上挑着语气里是尽是刻薄,告诉那位先生,就算是要我出钱再买那副字画我都不愿意,要他带着他的字画去陪他过夜。 付杭冷眼说完,侍者大概也知道了这人的态度,多余的话没有再说就走了。 付杭看见那个侍者走到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国人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那美国人斜倪着眸子看着他,也是在笑,待到侍者跟他把话说完之后,就端着酒杯朝着付杭走近了。 你很好看,但是这么不愿意赏脸吗?还是那一口美式英语,那美国人走到付杭的椅子后俯下身,若有若无的热气吹到了付杭的耳垂上,50万美金一个晚上,这一晚上可是有点贵呢。 付杭垂眸,他在娱乐圈里即便身后倚着何家,多多少少有收到过这种暗示,但是这么直白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付杭细细打量着这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面如冠玉,无论是英挺的鼻梁又或者是深邃的眼眶,而至于那双眼睛里更像是盛着水雾里的宝石,里头似有情谊缠绻,顾盼生姿。 若是平常,付杭可能还会有心同这人攀谈一二,但是就他做的事来说,付杭真的是没有那个心思。但这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不好轻易得罪。 这位先生,你可能是弄错了,付杭站起了身,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身后这人,我晚上向来都只陪自己,不陪旁人。 那个美国人听着他这番说辞,笑得更张扬了些,眼神中是似有若无的挑逗,拿着酒杯与付杭的轻碰一下,那岂不是要亏了这幅好看的皮囊?我会让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的。相信我。 付杭还是客气的笑着,却是再未接话。 他只感觉有个人自身后走来,拉着他的手带得他后退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随后只听见身前人用着中文对着那个美国人冷漠道:竟不知道我弟弟如此得泰勒先生的喜爱,真是有些折煞我了。 泰勒先生看着眯着眼看着何渠晟,却又是不尴不尬的笑了,也是用着中文回了句:既然是何先生的弟弟,那倒是我唐突了。 不妨事。何渠晟说。 付杭站在何渠晟身后见那名美国人离开后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如果只凭借自己同这人周旋要费多少口舌。 原来在国内,大部分人都会看在他是何家人的身份上从未敢这么露骨,今天付杭倒是见识到了外国人的一晚上开口要求是有多放荡。 但他明白,在抬眼看到是何渠晟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刹那,付杭明白了,他最起码是安全的。 没事吧?何渠晟同泰勒又交涉了几句待那人走后,转过身来看着付杭,你怎么来这酒会了?也没人陪你? 付杭没理他,只是朝着他身后的来人不恭不敬的叫了声,嫂子。 付杭不知道时不时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何渠晟在那一刻眼里是不敢相信的一怔,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只是转过身后站在了魏沁的身边,朝她介绍道付杭同自己的关系。 付杭站在一旁只是笑,眼神里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在魏沁向他伸出手出于礼貌的时候,付杭的瞳孔有些紧缩。 他没细听何渠晟关于自己对魏沁的介绍,也没有认认真真想结交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嫂子。 付杭不知道自己这般心里防线轰然倒塌,但表面上看上去依旧能云淡风轻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他只知道在何渠晟陪着魏沁离开后,自己的那只刚同魏沁握过的手,有些抖。 付杭瘫坐在位置上苦笑了一下,大概还是心痛吧。 认认真真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少年,一个星期前还在说会给自己一个明白的男人,转眼间跟别人女人站在一起,挽着手臂相濡以沫,而他却是一个连性别都配不上的人。 付杭举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骂了句脏话后就又恢复到了原来那副平淡的模样。 他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个付杭,无所谓悲喜与恨意。 但是也大抵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他不过是不想比21岁那年输得更难看罢了,不想再苦苦挽留求他回头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那糜烂不堪的伤疤与那死心塌地的爱意。 有些坑,摔一次就够了,不一定要等到尸骨无存时才愿意相信,所谓的重头再来是伤人伤到骨子里的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完了,媳妇生气了,怎么哄,在线等急。 泰勒先生:上床滚一下,我觉得不错。 第二十章 付杭不知道何渠晟和那个名为泰勒的美国人说了什么,反正字画还是到了付杭手上,并且付杭没有出一分钱。 在中场休息的后半段被侍者递过字画的时候,付杭还有些纳闷,问了几句后便把东西接了下来。 别人是承的何渠晟的人情,他没有理由推辞与不接受。 付杭向来认大体,所以也不多说不多问什么,将字画收好了之后,朝着泰勒先生那边淡淡笑了笑表示一下谢意之后便不再看他。 唐铭歌在拍卖会下半场快开始的时候回来坐下,看到那副字画也是很惊奇,但也没多问。 他刚才自是看到那个美国人同付杭交谈些什么的,只是之后看何渠晟过去了便没有去插手,人家自家家里人护着总比他这个外人要好。 两人坐下后都不多言,等着拍卖会继续。 只是拍卖会的下半场尚未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 先是桌上酒杯里的酒水不稳了,再是头顶的吊灯开始晃,付杭从小生活在平原上从未经历过这些,还在茫然着,然后便不知是谁朝着人群用日语大叫了:地震了,跑! 付杭才缓过神来,猛然想起来之前李衾的玩笑话:日本经常发地震,你别客死他乡。 付杭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位置,离宴会厅大门有些远,况且就算跑出去也要推开门跑过酒店大厅才能到达酒店前的空地上。 路程少说也有800米。他没有多慌乱,大概是了解日本的房屋结构大部分都不像本国一样是钢筋混泥土,但是这20左右的高楼真的塌了也不是好受的。 付杭随着人流一起涌向了大门口,人群不算太拥挤大概是日本的逃生意识不错. 但是在有条不絮的撤离的同时,人们也是捉襟见肘的,相互之间都碰撞挨着,有的险些站不太稳跌在地上,大地毕竟还在颤抖着,摇摇晃晃的就像小时候踩在海洋球池中一样,深深浅浅的把握不了。 人群的吵杂声以及身后玻璃杯碎掉的声音闯入付杭的耳膜,付杭手里紧握着那副字画,跟着人群撤离。 只是就在他快要到达门口的时候,蓦地听见在各国语言混乱不堪的场面下,有人隔着很远叫了他的名字,叫得很大声。 付杭! 付杭!你在哪? 付杭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心头一暖,回了一句,这儿! 大抵是来参加宴会的中国人并不多,付杭这一声在人群中听来即为突兀,但是也没有人在意,大地的颤抖比任何东西都要让人觉得恐惧,那时灾难与噩梦的前来的征兆。 何渠晟朝着人群逆方向走着,朝着出口跑得人群阻力有些大,但不足以阻止他。 身上的定制西装已经因为人群的拥挤有些皱了,但是在下一秒,他就循着声音抓到了想找到的人的手臂。 找到你了。何渠晟喘着气,拉着付杭的手随着人流跑着。 付杭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看着迎面过来的何渠晟他吃了一惊。 何渠晟坐的位置与付杭相比要离出口近得多,他是折回来找自己的吗?还是在等自己? 付杭没有让自己细究下去,只是看着对方拉着自己手腕带着自己跑向酒店出口的时候,付杭突然笑了。 即使在这摇摇晃晃的地面上都未曾松开的手,让他相信了那对自己不置可否的在乎。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8)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牵着自己的这个人都会这样领着他跑,而这一跑就像是一辈子。 这一刻,大概是付杭第一次在这个人回到自己身边之后,感觉到了自己一如十八九岁时那般狂热的心跳,那是悸动,是放纵,是甘愿连枝共冢,也是奢求举案齐眉。 付杭笑这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像十八九岁时那样,一如既往是他的依靠,还是那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份炙热。 付杭知道自己向来不是真正的那般云淡风轻、处之淡然,只是习惯了掩饰与伪装,习惯了装作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所以当现在或迟或早有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感情终究会像一把火,把他的伊利园烧的一干二净,逼迫他去吃下那不可知的禁果。 付杭想,这个坑他大概是跌的惨了。 只要这个人表露出对自己的一丝好意,他原来那些黯然销魂的怨气便会一消而散,剩下的只有如同杂草般疯狂生长的爱意,与心甘情愿的至死不渝。 应、应该没事儿hellip;hellip;,这里挺空旷的,何渠晟拉着付杭跑了一大段路,直到确认震感不再那么强烈,旁边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时候才松开了他,没事? 付杭被何渠晟拉着,也是跑得急了点,点了点头双手撑着膝盖在喘气,气息不稳的道了句:谢谢。 付杭没问何渠晟魏沁现在在哪,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回来找自己,有些事情认定了之后向来不需要答案,宁可自欺欺人都不想揭露真相。 诚然,付杭其实不怕听到何渠晟说他是先把魏沁送到安全地区才来找他的,也不怕听到他是和魏沁在人流中分散了才过来找他,过程都不重要,因为这个结果已经让自己甘愿受骗也甘愿沉沦。 何渠晟似乎是缓过劲来了,抬起手擦了把脸上刚因地震而抖落的灰尘,正想开口同付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魏沁在叫他。 付杭敛了敛眼眸,看了何渠晟一眼,后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过去吧。 随后付杭便没有再多等待何渠晟回答自己什么,一个人走进刚跑出来的人群中找唐铭歌去了。 只是何渠晟看着付杭离去的背影中,一时间说不清楚那背影是寂寞还是无奈,他只感觉那人踽踽独行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孤寂. 但现在的他没有理由能上去拥着他,也没有理由能明目张胆的牵着他的手与他齐肩走在阳光下,他只能再让他等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付杭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并不是震中,只是受到震中影响导致的大地轻微晃动。 唐铭歌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付杭估计他应该是跑出来了的,便也没再担心,只是同人群一起找了个花坛坐了下来。 人群里什么声音都有,有没有经历过的别国人士笑嘻嘻的同亲人说自己的劫后余生,有跑出来的日本人感慨这种地震多发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付杭拿出手机,想了半天还是打开了同李衾的微信聊天界面,打算发个消息过去。 只是还未等他把字打完的时候,李衾便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嘈杂,但李衾的声音听着没来由的有些低沉,你还好吗?我刚看新闻,说日本浅海地区地震,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有事没事?我之前跟你说的lsquo;客死他乡rsquo;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付杭笑了笑,把玩着手里卷起来的字画,回道:没事儿,可能是离震中比较远,跑出来了。 是吗,那就好。 李衾似是松了口气,可就在付杭想跟她说拜托她下次去看董老师的时候把字画带过去的时候就听李衾道:付杭,你如果没事就快些回来。董老师hellip;hellip;可能不行了。 付杭拿着字画的手一顿,字画就那样滚到了地上。 前两天送的医院急救,在ICU里躺了一天了,李衾的声音有些哽咽,曲老那时候陪着他hellip;hellip;可他、可他那时候签不了手术责任书,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拉着医院的人解释了半天他说他是他爱人,但是还是不能签hellip;hellip;说是,说是没有法律效益hellip;hellip;他一个五十多的人啊hellip;hellip;五十多了,蹲在手术室门口哭得像个孩子hellip;hellip; 别说了,我买最近的机票回去,付杭沉了声音,不想听李衾再说下去,红着眼眶蹲在地上将字画拾起来,照顾好曲老。 付杭转身在酒店不远处拦了一辆出租回酒店拿好行李,顺带着在车上订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趟飞机回W市,因为是浅海区处于震中,所以机场的航班都还能起飞。 付杭没有找到唐铭歌的人,只好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些事儿先回国了。 只是当付杭赶到机场的时候便愣住了,可能都是因为害怕还有余震,很多人都围在机场这里等着办理手续,付杭的飞机票可能是因为订的稍早一些,所以还有经济舱的座位,但是这人山人海的场景也确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待到上飞机前,付杭还是给李衾去了则消息,他买的直达票,4个小时之后就能到W市机场,他希望李衾能够及时回消息告诉他医院地址。 付杭的手里依旧攥着那副字画,没有放到行李箱里,他希望如果能有机会能亲手交到董老师手里,他希望他能回去赶得上见董老师最后一面。 因为以董老师的性格如果清醒着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进医院,这次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李衾在电话里同付杭说的那个场景付杭不敢多想。 曲老和董老师在一起大半辈子了,之前听董老师谈起来的时候,已过40多岁的男人谈起自己爱人的时候,眼角都带着笑。 董老师说,那时他们两个都是青葱少年,就心动了想在一起,然后就那样走了大半辈子。 曲老师惯着他、宠着他,虽然总是抱怨他每次晚上睡觉前不洗口、总是喜欢用外面的一次性塑料袋,但也总是在包容他,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在付杭眼里,曲老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嘴角总是挂着笑,很少说话,但每次董老师跳着脚要轰他走的时候,也是曲老过来拦着,边拦边冲着付杭眨眼睛,佯装着吼董老师。 付杭刚上大学认识董老师和曲老的时候就在想,自己以后和何渠晟是不是也能过成这个样子,就像董老师和曲老一样,两人的相处是恩爱的、是炙热的、是眼神里带着柔软与爱意的、也是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 董老师自嘲和曲老是那种看尽人间烟雨,到头来还好有你的爱情,两人炽热过、纠缠过、缠绵过、也相伴过。 付杭无法想象那个现如今50多岁的男人蹲在手术室门口因为签不了病危通知书时的哭泣,也无法想象那个整体乐观到要命的男人现如今躺在ICU里的样子。 董老师和曲老一直都待他很好,好到付杭觉得就像是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一样。 付杭靠在飞机座椅上,飞机已经升上了万米高空,付杭坐夜间航班的次数不少,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感觉到胸腔止不住的心跳。 他怕等他4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时的结局,也怕到时候面对曲老时自己的无奈与悔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付懂事:没事儿。 第二十一章 付杭在刚下飞机等到的是李衾的电话,她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里等他。 电话里付杭没多说话,听到的只有李衾浓重的鼻音和气息不稳的说辞。付杭的心沉了几分,他有些不确定董老师现在的情况。 付杭快步去了地下停车场,李衾靠着一旁的柱子等着他,见他来了也不多说话,看着付杭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之后,才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冲上去抱住他,声音呜咽着抱怨,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付杭默了半晌,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问道:你不怕有狗仔了?董老师还好吗? 付杭很少看见李衾哭,现在她这幅样子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突然有些怕听到李衾告诉自己的答案。 李衾在付杭怀里过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借着付杭的西装领带擦了把眼泪,董老师在我过来之前在ICU里醒了,曲老卡着禁止探视的时间进去陪了他一会儿,可能是扭不过董老师试着办出院。 他们现在呢?回去了?付杭问道,无奈的把领带取了下来递到李衾手里,随后拉开了车门。 他知道董老师的性子,让他呆在医院里人是留不住的。 没有,医院不让批。但是情况好像算是稳定下来了,你去医院吗?曲老还在那边。李衾坐上了驾驶座,开着车问道。 付杭点了点头,去吧,去陪着也比现在这样好,曲老不能倒了。 李衾低声应了,将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 已过凌晨的W市还是灯火辉煌的,只是路边摊已近乎接近尾声。 李衾开着车在将近空旷的机场高速上行驶。她今天的情绪在看见付杭的时候有点绷不住,若不是自己刚好准备去看望董老师,她可能也不知道董老师已经病成了现在这样。 更何况曲老的遭遇和她当年面对付杭手术责任书的情景太像了,像到了骨子里,只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曲老是董老师的爱人,而她不过是付杭的朋友。 曲老是有立场签的,但是他不能,因为是同□□人,不被法律承认他没法签。 李衾在医院里安慰着曲老,神经一直没松下来,始终紧绷着去托关系找董老师的亲戚,她不能垮了,她垮了董老师的手术责任书签不了字,手术做不了人就留不住,曲老已经几乎崩溃,五十多的人面对爱人病重自己的无能为力已经让他没办法接受。 李衾明白曲老是有心理准备面对董老师离世的,但是真正当冲击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是铜墙铁壁。 曲老一开始拿着手术责任书还好好地,可后来当他拽着护士的手,一遍又一遍解释的时候,那个过了半百的男人肯定是撑不住了。 李衾后来找到的是在董老师在H大读硕士的侄子,那孩子连夜赶过来签了手术责任书,宽慰了曲老几句之后便也走了。 董老师和家里亲戚关系不好,李衾多多少少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薄凉成这般样子。 所以当后来李衾在停车场里见到付杭的那一刻,她有些绷不住了,也可能是不用崩了。 李衾用余光看着坐在一旁的付杭,现在才感觉自己信任付杭信任得有些过分,大抵是明白在这个人面前丢人也并没有什么,两个人都在彼此面前丢丑惯了,便也无所谓。 付杭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了,咨询台的小护士在打着瞌睡。 付杭与李衾没有过多交流什么,直接去了ICU外面。曲老可能是睡着了,累了两天,靠在走廊的长椅上。 付杭蹑手蹑脚的走近,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曲老身上,同李衾走到消防通道处,低声问道:医生说董老师情况怎么样? 李衾实话实说,摇了摇头,不乐观,医生说,靠着仪器撑的话,可能还有半个月。如果坚持出院的话只有三天,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没救。 以董老师那个性子,不可能想困在医院里的,付杭垂眸,面色有些凝重,你知道曲老在里面和董老师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不清楚,但是曲老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眼眶红着,有些生气,但还是去找了护士问能不能办出院手续。 那就等董老师稳定一点再出院吧,他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曲老也知道,他如果真的要走,不会想在医院里走的,付杭叹了口气,望着靠在长椅上的曲老,内心莫名泛起一股悲寂,把曲老叫起来吧,把他送回去。等到探视时间,我去看看董老师,若他醒着我便问问他,是不是确定要走,不留下来了。 李衾点了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转身过去叫曲老了。 曲老醒来,李衾跟他说了一下付杭的打算。曲老没多说什么,只是面露疲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孩子。 付杭没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ICU一般都是两个探视时间,上午一段时间下午一段,付杭是公众人物不好露面,所以李衾送完曲老之后,直接让付杭先回公寓或者是许妈那里,下午探视时段之前过来,上午李衾在这儿守着。 付杭没什么异议,便先开着李衾的车去了许妈那儿。 许妈向来醒的比较早,但付杭过去的时间连五点都不到,来来往往的只有街上的卖早点小贩。付杭没办法只好在车内将就着躺了2个小时之后,买好早点才去了许妈那儿。 许妈开门见到付杭的时候还是很吃惊,但是听说董老师的事情后,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要付杭快些去休息,到时间之后她叫他。 倒是伯爵看见他之后尾巴摇得不行,但付杭没心思陪它闹,直接近了侧卧,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下了。 付杭草草睡了一觉,也是浅眠,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多一点。没多想,换了件衣服跟许妈说了声还是去了医院,付杭知道,李衾这些天其实也没休息什么,他把她换下来让她也休息一下总是好的。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19) 付杭过去的时候,ICU走廊上的人不算太多,可能都是心系在里面的家属,没有人注意他。 李衾正靠在长椅上,脑子里也是好久没有休息过有些迷迷糊糊的,见付杭来了,便要他在她身边坐下,靠在付杭的肩膀上便睡了。 中午的午饭付杭与李衾两个人草草的解决了,回了医院跟ICU里的护士打了声招呼,如果方便的话等董老师醒了能够通知他们一声。 小护士没多说什么,可能也是见惯了人情世故,多看了付杭一两眼之后也低声应了。 董老师醒过来的时候,与探视时间接近,付杭全身消毒之后便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去了。 因为是肺部肿瘤,董老师还带着氧气面罩,见他走过来眼神有些放软了,试着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是无用,他想说话的痕迹只有随着开口而喷在氧气面罩上的白色雾气。 付杭在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你看你,之前要你治疗的时候你不治,现在轰我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董老师没说话,强撑着神经白了他一眼。 hellip;hellip;曲老师进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吗?付杭低着头问道,憋着声音,他看着你这个样子,要多心疼啊。 hellip;hellip;是、是我hellip;hellip;董老师强忍着病痛开口发了两个音。 付杭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算了。曲老不会想听你这般话的。 真的,还是要出院吗?出去之后肺部病毒感染,你就要把曲老一个人hellip;hellip;扔在这里了。付杭握住董老师的手,低着头声音中有些不忍。 付杭知道,无论董老师是在ICU或者是出去,他都没多少时间了。 他想其实董老师也知道,当他自己突然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的癌细胞就没有想让他再留在这个世上。 出hellip;hellip;出去、陪、陪他,董老师开口说着,用力握了握付杭的手,他hellip;hellip;他、来了? 曲老没来,他照顾你两天了,没休息。我让李衾把他送走了,等你病情稳定一点,我就给你安排出院好不好?付杭低声问道。 董老师躺在病床上,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明、明天。 付杭没说话,低头垂眸看不清他的眼神里是什么,好像似有泪光。 付杭缓了一阵子,抬起头笑了笑,好,明天。明天我和曲老来接你,好不好? 董老师没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害怕细菌感染,付杭没再里面多待,给董老师说了说自己的近况之后边也走了,走之前还笑着抱怨他不让自己演他的话剧,可当他出了ICU之后,他就有点忍不住了。 他走到凌晨和李衾谈话的消防通道那里,哭得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眼泪的滑落才能知道他到底是有多难过。 李衾没说话,也没跟着他,她知道付杭的心情需要平复。 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无论是谁看到曾经待自己如父的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是这样的。 世间冷暖,只有体会过才知道。 以前付杭演戏的时候也会遇见这种场景,他有时候可能是躺在里面的那个,有时候可能是在外面守候的那个。 付杭现在蹲在消防通道那里,真的希望这就是一场戏,拍完之后有导演喊卡,而躺在ICU里面的那个男人还能活蹦乱跳的出来笑自己。 付杭抬手抹了把眼泪,没多同李衾解释什么,直径去了董老师的主治医生那里,交谈着出院的相关事宜。 董老师最终还是出院了,付杭与曲老隔天去接他的时候,氧气面罩已经取了下来,主治医师交代了很多句话才给他们开了出院的单子。 可能是他也知道,病人活不长,并没有阻拦什么,付杭谢过医生之后便带着董老师上了车。 董老师现在说话不怎么利索,肺部被切割,呼吸很是困难。 但被曲老扶着上车的时候还是在望着他笑,一遍又一遍的在那个陪他走了一生的男人耳边说对不起。 李衾坐在车副驾驶上,没说话,眼泪有些憋不住还是哭了。付杭开着车,给她递纸,也没吭声。 曲老坐在后座,搂着旁边人的肩膀,朝着他点点头的笑,也不多说话。 他们两个说了一辈子的话了,也不差现在几句。 可末了,曲老望着董老师笑着笑着眼底就见了泪光,我就是惯着你了。 董老师也是笑着不再说话,也不道歉了,把头抵在曲老的肩膀上。 只有曲老知道,自己的爱人把自己的肩膀,弄湿了一大片。 于曲老来讲,生离死别,大概就是这样了,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付杭将董老师送到家之后,跟着李衾进去坐了一会儿,他把之前带回来的那副字画交到了董老师手里,笑着说,您就是喜欢这些鬼玩意儿,以后我再跟你买,买得多了,就给你弄个房间都裱起来好不好? 董老师靠在床上点头说好,笑得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以、以后hellip;hellip;你再买,买了、买了送我。 曲老站在一旁没多说话,将家里的呼吸机给董老师戴上了。 在场的所有人大概都知道,董老师嘴里的以后不会再有,而曲老家里的呼吸机也不会再多用了。 李衾与付杭又同董老师聊了一会了,两人都舍不得走,但却被曲老赶着出去了,曲老说,他陪着他大半辈子,之后的路他想一个人陪着他。 付杭与李衾没多说话,只说有时间就再过来。 但当付杭与李衾第二天、第三天过来的时候,曲老便不让他们进去了。 当付杭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他同往常一样守在曲老家门口,但没准备跟曲老打招呼准备抬脚往里闯,可就在那时,便听见曲老自房间里吹出的笛声。 那是一曲悠扬的《姑苏行》,笛声婉转悲寂,余音不绝。 一曲毕,付杭还是进去了。 曲老站在董老师的床前,刚将笛子放在桌上,见付杭来了也不说话。 董老师还是躺在床上,和付杭那天离开时一样,只是脸上带着的呼吸机开着没有运作,已经让他知道了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他hellip;hellip;走了多久了?付杭沉声问道,声音有些抖。 三天,曲老背对着他,你们走之后,那天晚上他就走了,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hellip;hellip;跟我道歉hellip;hellip; 是吗?付杭走进了,坐在床边握着董老师那没有一丝温度的手,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吧? 嗯。 付杭强忍着泪水笑了笑,松开了董老师的手站了起来。 他知道现在曲老的内心只会比自己更差,过几天还要准备葬礼,火化,他要帮着曲老操持着。 我啊hellip;hellip;付杭看着董老师,情绪还没有缓过来,就听见曲老道,我这辈子,可能是最爱他了hellip;hellip;但是也是我hellip;hellip;最对不起他hellip;hellip; 付杭没吭声。 我连他的手术责任书都签不了,我就只能看着他走了hellip;hellip;我惯着他了大半辈子,可还是让他就这样走了hellip;hellip; 如果我有来生,我想以一个正确的性别陪他hellip;hellip;我能跟他一起手牵手走在大街上,能一起去拍婚纱照,能去民政局领证hellip;hellip;能在他手术责任书上签字hellip;hellip;我想告诉别人,他是我爱人hellip;hellip; 曲老说着,转过身来,年过五十的男人眼睛里是柔情、是不舍、是留恋。 他走到床边,跪在地上单手抚上董老师额前的碎发,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遇到你,好不好? 没有人能回答他了,但付杭好像还是听到了似乎有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那人是笑着的,他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建议去听一下笛子吹出来的姑苏行唉 当时边听边码这章 可能是自己心里原因 哭得像个狗 嘤嘤嘤 第二十二章 董老师的葬礼没有太过分的操持。 曲老只是拿着董老师的手机,把以前董老师的学生联系了几个,然后通知了校领导,他一直都很淡定,面上带着浅笑的通知他人。 付杭与李衾那几天一直都宿在许妈家,离W大近些,方便去照顾曲老。 曲老现在任谁问他好不好、有没有事,他都是摆摆手说没事、说还好。 付杭与李衾都担心他还会熬不住,因为付杭曾在傍晚联系了丧葬公司后去看过曲老,曲老一个人站在董老师那天躺着的卧室房间里,手里拿着笛子,一遍又一遍的吹《姑苏行》,站在房间里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付杭那时没进去打扰,也不好打扰,回去之后要李衾多照看点曲老后便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都不是滋味的人,彼此安慰也不过是抱薪救火,没用的。 遗体告别仪式那天,董老师的学生回来了不少,校院领导也来了,本就不大的礼堂里,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曲老师一边浅笑着接受学生和校领导的慰问,一边问他们明明知道董老师喜欢安静怎么还通知这么多人过来。 来来回回的学生里,有著名作家、有网络小说家、有杂志编辑、有剧作家,有几个过来的学生哭得不成样子,曲老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不知道是谁通知的董老师的侄子,那个博士生过来之后,同曲老低语了几句之后,便也走了。 付杭站在曲老不远处,他就看着曲老走到董老师身旁,弯下腰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曲老的肩膀轻颤,似是哭了又或者是没有。 没有人上前安慰他,也没有人告诉他不要悲伤。 都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又有什么理由告诉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向前看呢? 下午董老师的遗体火化之后,来的人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似乎是董老师之间就自作主张买好的墓地,在郊区,是个双人墓,依山傍水的地儿是董老师喜欢的那种格调。 付杭同李衾还有几个留下来没走的学生陪着曲老一道上了山。 你看看他,提前算好了要我跟他埋一块儿,但到死之前都不愿跟我说。曲老抱着骨灰盒,走得有点吃力,但也不想要别人搭把手,自己蹲下去把骨灰盒放进墓里。 走好吧,头七那天想回来看看就看看吧,记得找找我就行。 曲老接过几个学生手里递过来的纸钱,点了把火,你看看他们,就说你要安安静静的走是不可能的,都被这些个孩子闹腾的。但你也别怪他们,他门想来看看你也是好事。也就你总喜欢孩子,当年说领养的时候还不愿意。现在开心了吧,这么多人过来给你送葬。 学生们站在一旁都没说话,一一走上前去给董老师磕了个头,烧了几张纸。 葬礼结束的很简单,曲老让那些孩子都回去了,付杭将他送到家里之后叫他好好休息,想去哪里就跟他或是李衾说。 曲老笑着说好,转生进了屋里。 你说,曲老还会留在W市吗?李衾将曲老送走后,坐开着车问付杭。 应该不会了吧,付杭望着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在倒退着,他的神情有些低迷,曲老大概会回S市那边,去看看董老师原来生活的地方。 也对,这座城市里对他来讲都是董老师的影子,李衾叹了口气,我们到时候去送送他吧,如果他真的要走的话。 付杭应了,只是当他们隔天去看曲老的时候,曲老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有人去楼空的房子。 对于这点,付杭其实并不意外,曲老的性格不喜欢过分的离别,他给打了通电话,发现没有人接之后,便去了条短信,他希望曲老还是能好好的,起码能让他知道他好好的。 他答应了董老师要照顾好曲老,他不想食言。 但是曲老好像是铁了心不想联系他,过了好几天付杭都没有曲老的消息。 付杭无法,只好托朋友帮忙找找。其实曲老去的地方跟他想的差不多,是S市,他一个人带了自己的笛子与董老师的一些遗物后,独自一人踏上了旅程。 付杭是在曲老离开后一个星期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他收到了曲老在离开之前寄给他的快递,快递里有一本话剧剧本一串钥匙,还有两封信和一张纸条。 其中两封信是董老师写给他和李衾的,至于纸条是曲老写的,大致就是他去S市了,会照顾好自己,愿意的话会同付杭联系的,叫他别担心,如果付杭有时间的话,帮他打扫一下家里的房子。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0) 付杭看了眼纸条后没多想,转身便把董老师给他的信拆了。 但看完信后,他在面对董老师离去的时都没有的崩溃的情绪,好像瞬间被引爆了。 泪水滴在信纸上,一个个的墨渍渐渐浮现。 董老师给付杭的信整整写了三页,信里写满了对他的责备、对他的不理解、对他的信任,以及对他的喜爱。信里说明了付杭对爱情的追求,但是他也告诉他爱情不是全部。 董老师在信里说,他不希望付杭受苦,他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他怕他逼自己走不喜欢的路走不下去,到头来迷失于爱情一无所有。 他说,他其实在付杭出道之后他的每部电视剧、每场电影都会去看,他不是不希望付杭演自己写的话剧,他是觉得他这孩子不应该在聚光灯下为了别人活着。 付杭在董老师眼里一直都是乐观的、开朗的孩子,是一个眼角带着真挚笑意,不会遮遮掩掩的孩子,是一个应该一辈子干净透亮的孩子。 董老师甘心把一切的美好词汇用在付杭身上,只因为他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也同样是他最觉得怜惜的学生。 付杭的家庭也好,感情也好,董老师其实都知道,他不说不代表他看不懂,活过了半百的他看事情其实比付杭李衾他们要通透得多。 董老师说,如果付杭愿意不后悔就继续演戏,他将他写得最好的一部剧本寄给他,希望那部话剧能够由他主演,他希望付杭不要怪自己,因为事实证明不论付杭站在聚光灯之下是因为谁,他都是最耀眼的,都是让别人甘愿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的。 董老师讲,他是付杭的摆渡人,只是将船划到对岸的时候,才发现付杭想要的一直都不是上岸,而是继续漂泊。 他只能送付杭走一段路,接下来的路要他自己走。 但一定要向前走,不回头。 付杭拿着新,坐在沙发上,肩头耸动着,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好久都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了,好久都没有一个人□□裸的把自己的心事写出来,也好久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无所顾忌的安慰他,包容他。 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付杭过了很久,才将信收好,抹了抹脸上的已经干涸的泪水。带着董老师给李衾的信还有剧本去了山水工作室。 付杭直接去了李衾的办公室,李衾看见付杭直接闯进自己的办公室时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刚才正在训几个经纪人,明明都不是第一次在山水做事了,还是在抢资源抢个没完。 付杭没有理会李衾在做什么,直径走到她旁边将带来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李衾的表情微微松懈了下来,将刚才叫进来训话的几个经纪人都赶了出去,看着手里的信还有剧本,目光软了下来,董老师留给你的? 还有你的,你帮我联系一下剧院吧,我想演,付杭淡淡的说着,剧本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帮个忙安排几个话剧演员? 还没来得及看就演?李衾翻着看了一两眼剧本,董老师的剧本我信得过,但是演员你要给我时间,我会尝试联系一下之前演过董老师话剧的演员。这个我先拿去打印几份,你最近怎么想的? 李衾说着,坐在付杭的对面望着他。 她之前答应了何渠晟最近几个月付杭都不会在W市的,前一两个星期因为董老师的事情回国,何渠晟还不知道,现在如果要排话剧,付杭大抵都不会离开W市了。 我们在近郊的舞蹈房还有空的吗?我去那边先自己排,等你把演员还有剧院确定好之后再联系我,付杭笑了一下,反正我现在是手上也没有什么通告要赶,也是闲着。 李衾沉默了,她知道阻止付杭去出演董老师的话剧不正常,但她又有些不敢拿何渠晟跟她说的话做耳旁风,何渠晟不是一个会开玩笑开成这样的人,她有些拿不准主意。 李衾看了付杭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可能是不想毁了付杭眸子里难得能看见的一丝活气儿。 你自己最好现在注意一点,我会让侨然去给你送饭,毕竟那位置也远。李衾说。 我知道的,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付杭道,帮我去商圈里查几件事。 付杭简单的同李衾说了一下叶沈昀在日本跟他说的话,还提了一下喻秽,但并没有提到自己的父亲, 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拜托谁,付杭苦笑,当时跟叶沈昀说我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事实到底是什么只要于我有关的,我大概还是想知道的清楚。 李衾点头应了,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付杭何渠晟找过自己,也没有告诉付杭付杰还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她有想过把事实告诉付杭,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 付杰当初害死自己的父母是事实,虽然他不怪付杰,可那也不代表她能够心甘情愿的接受付杰还活着的事实。 人啊,说到底还是有私心。 李衾将付杭送走了,要他整理好衣物之后就直接通知许侨然,上次因为许侨然赶错了通告之后李衾就没有让侨然再接手什么艺人助理的职位。 付杭走之前笑她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些,李衾白了他一眼要他快滚。 只是当李衾回到工作室里自己的办公室后,直接给何渠晟打了通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直都想写一下曲老和董老师这种类型的故事 是细水长流也是光亮耀眼 生死无怨吧 唉 具体故事 看小可爱你们吧 我如果有时间就会写的 第二十三章 当晚霞的余晖打在李衾脸上的时候,她正急急忙忙的敢往W市第一医院,一路上因为晚高峰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 付杭去郊区的舞蹈房自己一个人排了几天的戏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突然上了热搜。 天知道她一开完会,收拾文件的时被别人通知付杭进了医院的时候,脸色是有多难看。 李衾趁着着堵车,将手机里关于付杭的热搜梗概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事情是由将付杭送去医院的小护士引起的,拍了照片与住院信息发在了网上,可能本身也是实习护士,不知道这样侵犯了别人的隐私。 李衾开车出来之前给许侨然去了通电话,因为在微博热搜的照片里也有许侨然的影子,他之前在李衾开会时,给李衾打了通电话,但她的手机静音了就没有接,谁知道会出着档子事。 李衾将车停好后,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被风吹散了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便一头扎进了医院一楼住院处门口的人山人海。 因为太过拥挤,刚心买的的裸色高跟鞋在冲入的一瞬间便被踩得一塌糊涂,长发也被人随意拉扯。 李衾在心底里暗骂一声,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走。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手机。因为微博通知消息而泛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上,依稀可以看清这样几个字眼:付杭、重病、生死未仆。 毫无疑问,又是微博热搜,只是连带着了个身份不明男子,是许侨然没跑了。 李衾被人推搡着向前,步子有些踉跄,几次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总感觉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又一把,但又好像没有。 李衾站在原地狐疑了一瞬,便再次向前飞奔了过去。因为人潮拥挤的关系,不容得李衾回眸张望,她只能义无反顾地向住院部内部冲过去。 待到她抵达医院前台时,人群明显少了些。因为内部保安的维护,才没有造成一些小范围的踩踏事件,不过在触及前台的一霎那间,李衾似乎听到了外面的警笛声正来势汹汹。 李衾顾不得回头,翻出手机微博上的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病历表,是付杭的住院报告,李衾瞥了一眼楼层数和病房号,暗自记住了。 她站在原地假装镇定地理了理衣领,刚才因为拥挤,她的衣服被弄得皱皱巴巴的。 李衾倚在柜台前,边整理衣服边问在一旁神色恐惧的小护士,这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护士听到提问被吓得一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医闹事故,更何况这次仅仅是因为一个明星。 小护士用眼神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李衾,过了半晌才怯怯道,从今晚七八点左右。自从我们医院接收了那位之后,这群人就没停过。 李衾了然,点了点头,望着一旁对她有些恶意的保安,语气一改往日的张扬,我妈在住院部,我来看看。 保安没说话,环视了李衾一圈,用眼神在她身上扫着,最后那鹰目直接恶狠狠地盯着李衾的眸子,就差开口将她□□裸的揭穿。 李衾被他那副戒备的样子看得发毛,本想直接挑明,却听到身后有人道,住院部3楼221房间,吴女士的女儿对吧? 李衾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才悄然注视着身后的人。 身后的男人不急不缓地从急诊部的走廊里走来,一身医生常见的白大褂和脖子上的听诊器标志着他的身份,而白大褂里面则是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配一件牛仔长裤,简简单单的搭配但穿在男人身上却有种儒雅的气息。 李衾在惊叹于这个人对衣服的驾驭能力的同时,也在暗自观察着这个男人的脸蛋。 那并不是足以与付杭媲美的美感,也不同于何渠晟或郑辞之间的那股子清冷和刚烈,而是简简单单的朴素般的淡雅美感。 那个男人的每个五官都不够精致,但拼凑在一起却又让人觉得舒心,意外的是很干净的气息。 那男人见李衾盯着自己,顺着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姐,你的母亲还在等你。 李衾笑了笑,道了句谢谢后,便直径往电梯那边走了,只是经过那个男人的时候悄悄看了眼他胸前的挂牌,将男人的名字暗自记下了,嘴里还念叨了一遍,楚悼。 李衾进道病房里的时候,付杭还在昏睡。 一旁医疗仪器上的波纹在起伏着的同时也在暗示着病人的基本生理特征。 李衾看着那人叹了口气,算是放了心。 李衾走到趴在付杭床边睡着了的许侨然身边,忍住将他一脚踹在地上的欲望,在医院走廊上那些医生或惊异或厌恶的目光里,一把扯过许侨然的耳朵,将他硬生生的拖出了病房。 已经入春的半晚,医院走廊上只有些晚间查房的医生,他们似乎对楼下拥挤吵闹的声音充耳不闻,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上顶着黑眼圈疲惫地工作着。 凉风透过走廊深处的窗户窜进医院里,将消毒水的味道扩散着到处都是,李衾站在走廊上皱了皱眉,手却依然拧着许侨然的耳朵,冷眼问他,你打了120之后有没有想过让那些医生护士不要拍照? 许侨然似乎在梦里还未醒来,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李衾见他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拧得许侨然一惊,他刚想开口骂人,但在看到李衾严肃表情的一瞬间又立马的憋了回去,嘟哝着道,对不起。 李衾没说话,松开了拧着许侨然耳朵的手,语气也软了下来,付杭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弄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医院了? 晚上的时候,我照常给付杭去送晚饭,还没进舞蹈房的时候就听见伯爵在叫,许侨然支支吾吾的解释着,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他倒在地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没办法只好打了120。后来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李衾看着许侨然,手攀上了他的肩膀,打住了想将微博上消息告诉他的想法,宽慰道,既然事情是这样子,我也不多说了,没接电话是我的责任。现在你先去休息,之后的事等付杭醒了再说。医生是怎么说的? 许侨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乏累的眼睛,医生说,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贫血或者低血糖。他情况还算稳定,不用怎么担心,但是之后醒过来要做全面体检。 李衾闻言,点了点头,刚准备让许侨然进去休息一会儿时,手机不偏不倚的响起。看了眼联系人后她便给许侨然使了个眼色,便让他进了病房。 李衾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点了接通键。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聒噪的从手机那头传来,一开口便是不尽友好的话语,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清楚一点,要不是家里佣人告诉我微博上的消息,我现在还不知道hellip;hellip; 李衾将手机抵在耳边,节骨分明的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致地望着楼下被警察带走的一批又一批人,她根本不在乎老太太在那边大呼小叫了什么。 李衾听到对面老太太声音越来越急促,干脆抢过了话语权,阿姨,付杭现在很好。微博上的消息,您不要乱信,实在不放心的话,您其实是可以派人过来看一下的。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儿子到底怎么样我自然会让人过去,倒是你怎么当经纪人的?李衾听着老太太十分不悦的声音识趣地闭了嘴,顺手带上了窗户,往病房里走。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1) 李衾的眉头微皱,嘴唇紧闭,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暴躁与不耐烦,可纵使她内心中有再多的不耐烦,她也从来不和老太太计较。 她会给付杭面子,也理所当然的不在乎老太太的人身攻击。因为她没有立场去反驳。 付杭给了她太多东西,她这一辈子估计都偿还不起。 李衾走进病房里,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对着电话轻声细语道:那这样好么?等付杭醒了,我要他给您回电话? 不用了,我已经要渠晟过去帮他办理转院手续了。不劳你费心。 老太太冷言冷语的说完,又顺带着嘲讽了一翻后才留下切狠狠的一句,付杭如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你。才总算是挂了电话。 许侨然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看着李衾一脸不高兴但却一口和善的语气,蓦地忍俊不禁。 李衾站在一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意找个地方坐下。 付杭曾经跟李衾形象地比喻过,李衾的待竞争对手的态度,仅仅只是老太太对待旁人的九牛一毛。李衾不敢惹老太太,说什么也只能听着,但笑话一下许侨然倒是轻松得很。 微博上,你火了知道么?李衾笑弯了蛾眉,随意摆弄着手机望着许侨然,外界现在都在猜测你跟付杭的关系,说什么得都有,不过最离奇的你知道是什么么? 许侨然看着李衾的笑容,心底发毛,却还是壮着胆子问到,什么? 恋人,李衾将手机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使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许侨然的怀里,看着许侨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自己笑了笑起身出了病房,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自己看看? 李衾转身,也顾不上许侨然的脸上到底什么神色,自顾自地通过楼里连廊去了急诊部。 对于微博上的病历公开,以及住院部楼层房间号泄露,她可不觉得这家医院的小护士,一点责任都没有。 只是在踏进急诊部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慌乱似乎让她连立脚的地儿都没有。 医疗仪器不知道被谁弄倒在地,仪器线路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而另一旁进进出出的小护士们手里都拿着医疗箱忙忙碌碌的跑前跑后。 李衾呆在原地,她看不出来哪里还有自己能迈开脚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急救室的前台那里,刚想要问一下前台护士发生了什么,却一个不慎与刚推进来的医疗床撞了个满怀。 李衾捂着被撞得发疼的肚子,冷眼瞪着刚才推医疗床的年轻医生。 那医生没说话,怯弱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李衾的责备,但李衾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因为在她瞥见医疗床上躺着的人时,整个人就不免得发愣起来。 那张脸,李衾见过的次数不多,但她记得当年看到何渠晟订婚消息的时候,何渠晟身旁站的就是这人。 李衾知道躺在医疗床上的人是谁,她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同这个女人见面的情景竟然会是这副样子。 还不快点,动脉血压要低到均值以下了!身后传来一声低吼,那个年轻医生丝毫不敢怠慢,低声向李衾到了个歉,便急急忙忙地将人往里推去。 李衾回眸扫了一眼身后那人,是刚才草草见过一面的楚悼,李衾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楚悼看见李衾,明显愣了几秒,但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刚才的那位医生将病人急急忙忙地推进了手术室。 李衾叹了口气,站在前台环视了一圈。 看得出来,整个急诊部都是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模样,她现在根本没有可能拉着一个人打听微博上的消息。 李衾叹了口气,正准备回住院部时,却被人从身后一拍。 她没好气的往回望,却正好被一大捧康乃馨遮住视野,李衾接过花,看着后面那个从来没个正经的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叶大编剧,你要是很闲的话麻烦去跟我多写几篇剧本,成吗? 叶沈昀也不理会李衾那股子恼意,转而随意的搭着她的肩膀,听说付杭病了,我刚好前段时间回国,过来来看看。虽然说他福大命大但微博上消息也有些假,怎么说还是来看看放心些,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不是刚托付杭给你带了两部剧本吗?还要? 你当现在圈内资源那么好?李衾叹了口气,手机抱着那捧康乃馨,正准备跟着他的往连廊方向走,步子却蓦地一顿,何渠晟? 叶沈藤随着李衾的步子停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有些狐疑地问道,认识? 李衾点点头,附在他耳畔道了句,付杭他hellip;hellip;似乎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去诠释付杭和何渠晟的关系,最后倒是勾着嘴角笑了笑,他未来男朋友。 是吗?可惜了,要早知道付杭性取向我就追了,叶沈藤似乎没有察觉李衾刚才眼底闪过得那一丝犹豫,转而问道,要不要去打声招呼?他似乎也像是病了。 何渠晟坐在输液区的椅子上正打着点滴,如果仔细注意的话,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手肘部分是裹着纱布的,看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故。 李衾没有迈开脚步,她就杵在原地远远看着那人,过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何渠晟的神态让李衾有点不明所以。 他的眼神很是空洞恍惚,但嘴角却挂着一抹不知名的笑意,而双腿则像是在害怕什么,止不住的轻颤。李衾从未见过这样的何渠晟,因为那副样子软弱无力得厉害,她估计他现在就算是站也不一定能站起来。 叶沈昀站在一旁,似乎注意到了不对劲,随便拦住了一个护士,指着何渠晟轻声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望着眼前的男子,脸颊没来由得一阵绯红,细声细气道,刚才在文化大道那边出了一场车祸,好像是有人吸毒驾车,逆行过程中撞翻了两辆轿车,然后笔直撞进了一家餐厅里。那个病人,好像是其中一辆轿车里的幸存者。 李衾想起刚才被医疗床运进来的女人,抓着那位护士问道,跟他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 护士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叶沈昀望着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护士红着脸颔首,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李衾看着护士的举动,半开玩笑道,照你这样,随便是个人就撩,以后可怎么办? 叶沈昀似乎并不想和她打趣,眼神望着何渠晟的方向说,你是不是觉得他的神态很奇怪? 李衾看着叶沈藤眼中的认真,没有回话。 叶沈昀望着她,重新搭上她的肩膀,往住院部那边走,那是经历过死亡之后才会露出的恐惧,大概是那个人对死亡的害怕大大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而内心的恐惧最终反应到生理上,就是那副样子,叶沈昀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那个人,很怕死。 李衾闻言,并没有开口说话,她觉得叶沈昀的话句句在理,毕竟他做了编剧这么些年,对人的观察总是细致入微的。 但她总感觉何渠晟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很不真实,那像是一种喜悦的笑容,因为那抹笑意在李衾看来是那样的情不自禁。 前几天李衾同何渠晟见面的时候,他听了付杭让李衾调查的内容,便把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包括过去的事情,都同李衾讲了。 有关他七年前对付杭忽冷忽热的原因,有关他订婚的消息,以及何家的以后动作和手脚,他都同李衾讲了。 但有关这次的车祸,何渠晟压根就没有提到过。 但刚才看何渠晟的表情,他应该明显是知道这次车祸会发生的,也是明显知道会是什么结局的。 李衾捏了把汗,她觉得何渠晟一定还有事情瞒着她,不是有关付杭的而是有关何渠晟自己的。 何渠晟从他20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把过去扛起来了,李衾莫名有点担心他,但她不好问,开不了口也没有立场开口。 何渠晟要护住的不过只是付杭而已,李衾知道这一点所以刚才也没有过去找他,要怎么说呢?难道是质问他明明有这样一场车祸还以身犯险吗? 李衾望着那个坐在急诊室里打点滴的男人,心底泛起一股悲寂,不知道是为何渠晟还是为了付杭。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听说你很怕死? 何弱鸡:不,我很怕你。 第二十四章 付杭觉得胸口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只觉得浑身乏力,就连眼皮都好像被灌了铅难以睁开。 他迷迷糊糊听到好像有个声音在叫他,又好像没有,他无法追寻声音的来源,只能努力集中精力去听见那人在呢喃什么。 那声音的音线有些冷清,付杭听见那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熟悉到过分的语调让他止不住的在脑内搜索这个人的面貌。 不一会儿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的手,很温暖的感觉,然后他就听见那声音的主人在自己耳旁的道歉,那人说:对不起。 付杭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他努力的眯着眼睛,只是对上的却是许侨然的目光。 许侨然见付杭睁开了眸子,脸上笑开了花,一把抓住付杭的手,声音有些嘟囔着,哥,你总算醒了。现在网上说我什么的都有,你要帮我证明我的清白! 付杭被许侨然说得一愣一愣的,还在状况之外,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力气,只好讪笑着让许侨然帮帮忙。 许侨然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着床榻,转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付杭手里,哥,我送你来医院的时候被医院的小护士曝光了,现在网上说我什么的都有,说我是你情人!恋人!弟弟!我觉得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付杭没说话,他的喉咙干涸的有些厉害,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将水杯重新递到许侨然手里,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他自动跳过了许侨然的抱怨,转而问道,我昏迷这段时间,有谁来过吗? 李衾姐来过了,又走了。好像还来过一个男人,我当时睡着了,没怎么看清。许侨然自动的被付杭带偏了话题,直言道。 付杭倚在床榻上,脑子里有些乱,他没想许侨然所说的关于他的清白,他更好奇那个进来之后又走了的男人。 付杭本想开口再询问一下许侨然那个男人的具体细节,但却被闯进入房里叶沈昀的笑骂声给打断了,付杭,上个月才跟你见面,这次你就把自己玩到医院里去了,你这是个什么操作? 话毕,瞥见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不知所措的许侨然,挑眉问着身后正在摆弄着康乃馨的李衾,这是? 我弟弟,许侨然,付杭笑着,说罢又向许侨然介绍道,这位是负责我影视剧的编剧,叶沈昀。 你就是微博上的那个lsquo;身份不明男子rsquo;?叶沈昀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着许侨然的眉眼,仔细审视了一翻后笑了笑,这样子不知道比微博上那偷拍图好多少,真不知道这些年人们的拍照技术是怎么了。 微博?付杭狐疑地苦笑道,又上了热搜? 李衾将叶沈昀带来的康乃馨放到花瓶里,摆到了付杭的床头,闻言接过话茬,也差不多,说罢又扫了许侨然一眼,侨然,你现在过连廊那我的车钥匙下去,把伯爵带到许妈那里,它一只狗留在舞蹈房不是事。我手机呢? 许侨然指了指床尾,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许侨然当然知道李衾的心思,有些事情在他面前确实不好提起,比如他这次慌乱的暴露了付杭的位置,再比如他和那些微博的关系。 许侨然低着头,慢吞吞得向前走着,心里倒自己这回算是又闯祸了,还不知道李衾会不会留他,付杭这次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了。 许侨然叹了口气,他不过就是在救护车上心急的握住了付杭的手而已,被拍了照片就说是恋人,许侨然想着那微博下面的评论内心一阵郁闷,委屈得不行,嘴里嘟囔着,真是腐眼看人基。 许侨然刚走过了连廊,正准备乘电梯下去时,看见电梯里的人不免得一怔,好像是之前那个抢自己手机撤回聊天消息的那个。 何渠晟在撞见许侨然时眼神带着些轻视,旁若无人的出了电梯,只是当他路过许侨然时,不知道是怎么了,轻声在许侨然耳边道了一句,付杭是我的。 弄得许侨然一脸懵,不可置信的回了回头,就在他想解释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却已经关了。 我如果自杀谢罪是不是能够摆脱我和付杭的关系?许侨然心里叫苦连天。 至于付杭病房那边,李衾正坐在床尾将手机拿在手上把玩着,好了,说正事,微博上的事情,是由送你到医院的小护士引起的,我刚才去急诊部转了一下,似乎出了车祸,都挺忙就没来得及问别人。 可不是么,叶沈昀随意从身后拿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出一个苹果也不管洗没洗就往嘴里塞,我刚过来的时候,住院部一楼都是你的粉丝,警车都拉走了一大堆人。住院部门口根本不能走,我还是从急诊室那边过来的。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2) 李衾白了叶沈昀一眼,接着道,还有件事,我觉得要跟你说一下。何渠晟和魏沁出了车祸,魏沁现在在医院抢救,至于何渠晟,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hellip;hellip; 是吗?付杭揉了揉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苦笑道,你既然看到他了,应该事不大,大的话你也不会跟我说。 李衾讪笑着,也不多解释什么,她看着付杭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我先给你叫医生吧?你这到底什么情况?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付杭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反而将目光转向叶沈昀,你来又是干什么的?专门过来送花? 叶沈昀听着刚才李衾同付杭的对话,将刚咬了一半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里,嘴里酸涩得厉害,借花献佛算不算?叶沈昀说着,毫不见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这次回来要李衾帮我找个人,我前几天把人惹着了,人家跑回国了。 找我帮忙?李衾狐疑道,以叶沈昀的关系网她想不出有什么人是他找不到的,李衾打趣道,不是,你的人你自己看不好,还要人帮你找?你什么时候活着这么没用了? 叶沈昀是ESE娱乐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叶老和沈母也是老来得子,因为之前流过产对这个儿子过分的溺爱,大抵也是知道他没有接手家里公司的才能,所以叶沈昀大部分时候都每个正经样子,性子乖张,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写剧本再比如泡男人。 帮我找个人你都要损我,真的是我亲人啊?这不是因为你关系网大些吗? 你要找人直接问你爸妈不成?你放着你爸妈关系网不用,另辟蹊径啊?李衾嘴角挂着笑意,这么些年从叶沈昀手里接剧本交流的时候习惯了,损他是常事,说吧,看上哪家人物了? 他叫楚庄,就是先秦时期楚庄王的楚庄,叶沈昀也不遮遮掩掩,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今年应该30左右吧,我去日本假期里认识的,人很帅,喜欢笑,对谁都一副很好的样子,是一名心理医生。我感觉自己跟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很特别吧,我喜欢逗他,挺好玩的hellip;hellip; 你喜欢他?付杭出言打断了叶沈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付杭看着叶沈昀谈起那人的表情时,眸子里带着喜悦与冲动,不禁有些想笑。 因为叶沈昀从跟他认识起就是出了名的风流,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追求性|爱的快感与愉悦,加上他有一副好的皮囊与家世也从来不缺少床|伴。 付杭总觉得在叶沈昀一辈子的时光里,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刚才当他谈起那人的神情时,像极了十八九岁时和何渠晟在一起的自己,那么幼稚,那么容易动心。 我不知道,可能吧,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不是,叶沈昀面对付杭有些怀疑的眼神,毫不心虚的对上付杭的目光,我在日本那阵子打听过他的消息,他有过女朋友,结过婚又离了,我不知道他算不算直男吧,反正我该撩得也撩了,我现在就想见见他,话都没跟我说清楚就跑了,这算个什么? 李衾笑了,你爸妈知道吗?你在找人?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安定下来,怎么说呢?我虽然在圈子里狐朋狗友也多,但是能办正事的也就你了,帮帮忙?叶沈昀笑着拜托道。 所以,你能给我什么条件?李衾坏笑,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我今后一年的剧本,以及我名下百分之二的ESE的股权。叶沈藤答,这个交易真的值,钱和剧本你们都有了。 李衾挑眉,这笔交易简直完美,山水现在被圈里的资源拉着跑,手里的经纪人都有些心慌乱了套,如果有ESE的股权撑腰,便于山水在水深娱乐圈中更好的站稳脚跟,就这点来说当然不错。 更何况还有叶沈昀的剧本,以叶沈昀的文学素养,他的剧本向来都是提前预定好的,每次都是被抢着买断,一年的剧本量加上ESE的股权,这笔交易确实不亏。 ESE的股权我们不要,就在李衾打着什么算盘的时候,付杭开口了,声音里很是沉稳,我需要你帮我引导舆论和做好公关形象,无论今后什么时候。 你要公关?那你找你们宣传部不知道多好,我最多发发微博写写评论,谁看啊? 谁看?你们ESE的那些影星、导演、制片人可都天天盯着你的微博呢。叶沈昀,你有时候真的太低估你一条微博影响力了。李衾笑谑,她知道付杭这下得不过是一盘棋,如果这比交易成功,那么叶沈藤的微博将成为山水最大的利器。 叶沈藤近年来创作较少,大部分的剧本稿件都回馈给了ESE。 圈里人表面上不说,实际上都知道叶沈藤与ESE的关系,所以相比起ESE里那些董事,他们更希望的是拉拢叶沈昀这位在圈内出了名的同|性|恋编剧。 不过他的微博大部分不参与圈内的活动,一些新剧发布会现场也别想找到他。 对于大众来说他是一位神秘并且有才华的编剧,但在那些圈内人眼里,叶沈昀就是一个可以直步云霄的天然电梯。 原来你是这个算盘?叶沈昀笑了一声,这事简单,只要你做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微博什么的都无所谓。 你可要想好了,你帮我发微博,可是跟ESE一起捆绑消费,你爸妈那边到时候怎么解释? 你认为他们管的住我?况且我在家什么地位你也知道,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的,叶沈昀笑得狡黠,那你就快点帮我找人,我现在就去处理你的公关危机,顺便再请人寄张律师函给这家医院。这种事情我最喜欢了。 随你。付杭是知道的,叶沈昀做什么事都喜欢掀起一股大风大浪,否则他可不会消停。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有照片吗?微信发给我,我帮你找找?李衾问道。 有照片有照片,都是偷拍的,叶沈昀嬉皮笑脸的拿出手机,继续给李衾说着那位名叫楚庄的好。 付杭坐在一旁听着不免得叹了口气,毕竟叶沈昀的玩心很大,天知道会不会是一时提起的兴趣,再者以对方结过婚这点来看,也八成是个直男,不知道这次会是那位医生要丢了心还是叶沈昀会学会收了心。 叶沈昀坐在椅子上拉着李衾好好说道说道了那位名为楚庄的优秀与能力,说他到底是如何帅气如何温柔。 付杭倚在床榻上听着想笑,他不好说破那没准只是叶沈昀臆想出来的人物,或许是因为喜欢才想把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加于那人的身上,就像他曾经对何渠晟的执着到现在都不怎么甘心放弃。 付杭吹着自窗外吹进来的夜间冷风,他突然觉得叶沈昀那样其实也挺好的,有个人能够挂念能够思念,总比他孤生一人活着要好。 就像董老师和曲老的爱情,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曾经相爱并且陪伴,可现如今他不知道那个他认定了一生的人还会不会来找自己。 mdash;mdash;mdash;mdash; 叶沈藤拉着李衾硬是吹嘘了半天才放过她,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几句催促的话惹得李衾一阵烦躁。 你说他那样的小子为什么在圈里还能有那么多的人追啊,李衾在叶沈藤走后暗自讽刺道,除了钱和脸蛋简直一无所有。 付杭笑了笑,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会认为你在夸他的。他本性不坏,你知道的。 李衾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在李衾的印象里,叶沈昀不属于那种纨绔子弟,最多了不起给挂上一个花花公子的头衔,虽然叶沈藤一直追求性|爱的快感,但对于那些个床上伴侣也从未亏待过。 只是若这样的一个人想要给别人安稳,李衾觉得很难,因为他有时候轻浮、任性、小家子气得厉害,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到手,得不到的不如毁掉。 对了,你之前托我查的那些事情有些眉目,但是不是很清楚,李衾坐在付杭床边细细道,只查到了那些流言大抵的传出方向,好像是从郑氏那边传出来的,说出这种流言的还不知道是不是郑辞。 李衾敛了敛眸子,你知不知道,何耀华他原来的那个妹妹,有过一个孩子?名字叫郑烨,今年应该是大三吧?在郑辞手下实习,流言听说是从他那边跑出来的,但是我听说这个孩子不算太聪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大学里学业平平经常混迹夜店酒吧,属于那种成不了什么气候的那种学生。 是吗?付杭想了一下,这些流言对他来说有什么用?抹黑何家还是郑氏? 具体不清楚,毕竟隔了十几年了,查下去怕是有些难,需要时间, 李衾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看刚才叶沈昀发给自己有关楚庄的照片,照片里人的眉眼像极了今天帮自己救场的那个人。 楚庄、楚悼hellip;hellip;李衾将这两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十几遍,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道,先秦的时候楚国是不是有两个王叫这个?一个是楚庄王,一个是楚悼王? 付杭被问得一愣,还是应了她的话,是啊,春秋五霸,怎么了? 我先走了,好像有点叶沈昀对象的线索了,李衾边说着边清理着东西,对了,你最近照顾好自己,别又病了。 李衾我hellip;hellip;付杭看着李衾正欲离开的身影,磕磕绊绊的开了口想说些什么,但在李衾回头的那一瞬间又改了话语,你也照顾好自己。 知道的知道的,等会儿何渠晟过来跟你办转院,最近少吃辛辣的食物,住院费我刚才付过了,等会儿让何渠晟叫医生过来跟你好好检查一下。李衾拿着包站在门口一个劲的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付杭笑了笑,早去早回。 回来就不了,工作室还有事情,叶沈昀的剧本准备开始筹划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付杭颔首,看着李衾的背影终究是没把刚才想开口说的事说出来。 付杭想仔细问问李衾付杰的线索,刚才许侨然也说过,进来过一个男人,如果付杭的记忆没有混乱的话,那进来的那个人,从对自己说话的声音来看应该就是付杰,。 付杭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没有法开口去仔仔细细向李衾问那种事情。 李衾父母的死亡就算李衾自己不在意,付杭也还是会觉得内疚。 那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就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了双亲,付杭不敢揣摩如果让李衾知道付杰真的还活着她会是个什么心情,同样的,他也无从知晓李衾到底是怎么样从父母双亡的恐惧里走出来。 原来得知李衾就读的初中时付杭其实也想过了,只要李衾能够好好的,付杭愿意养她一辈子,也算是种赎罪与解脱。 一个月没见你,一有机会见你,你怎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 把付杭从往事里唤出来的是何渠晟不急不缓的声音; 何渠晟走到付杭床边坐下,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柔得的捏着付杭的虎口处,我跟你办了转院手续,待会儿私人医生就会过来接你,老太太和何耀华还有老爷子都会过去看看,四天后就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了,你应该赶得上。 付杭坐在床上,听着何渠晟的自言自语,目光盯着何渠晟手腕处的纱布,觉得拿东西有些刺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你还好吗?伤什么的? 何渠晟轻声笑了笑,跳过了自己受伤的话题,柔声道,没办法来的路上出了车祸,魏沁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 是吗?付杭苦笑着垂下眼帘,她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吗? 何渠晟不语,随意的把玩着付杭的手,付杭也不躲,任由他的触碰。 付杭的手很白皙也很纤细,仿佛从未经历过世俗的不悦肮脏,而反观何渠晟他自己,那可真是活着有些可笑。 付杭,何渠晟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开口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还要我吗? 付杭被何渠晟问得一愣,却是没有答话。 你还要我吗?无论我怎么样?何渠晟强调了一遍问题,将付杭的手举起来,让其抚上自己的脸庞,除了你,我可能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hellip;hellip;不要我。 我要你,付杭斟酌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上何渠晟的目光,无论你怎么样,我都要你。 何渠晟听着付杭的回答,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头,眼神示意付杭想听他再说一次。 付杭无奈的笑了笑,我要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你,好不好? 何渠晟听着付杭说完,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他站了起来弯下腰,单手抚上付杭的脸庞,给了他一个吻。 那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是时隔几年之后的又一次年少情愫,也是何渠晟无法用言语来说明的心头悸动。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3) 时间好像定格在了这一秒,病房外走廊上还能依稀听到病友们不大不小的交谈声,春日的夜间晚风自窗户吹入,吹散了房间里两人刚才相处的静谧氛围,也吹进了一如年少时的莫名心动,而窗户之外是灯火通明的高楼鳞次栉比的矗立着,高楼之下是嘈杂的人声与热闹的夜市。 没有人知道在这小小的病房内有两个人正在接吻,除了当事人自己谁都不知道。 何渠晟刚碰上付杭的唇便分开了,看着眼前人微红的面庞眼底里是柔情似水,在他耳畔轻声道,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了,你做好准备。 何渠晟将这样一句话留了下来之后,便直接出了房内,留下付杭独自一人红着脸,摸着自己的嘴唇坐在病房里回想着刚才那个似有若无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欧耶在我亲到了。 第二十五章 李衾同别人打听了许久才找到楚悼的办公室。推开门进去后,那里面意外的是与医院走廊上浓重的消毒水味不同的清新花香。 办公室里还躺着一位睡意朦胧的老医生,老医生许是见有人来了,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端倪着眸子打量了李衾一眼就又悻悻地躺下,拿起一旁的报纸将脸挡住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李衾提醒了一句,楚悼现在不在,你等等。 李衾点了点头,随意挑了块地坐下,好好地打量起这块地方。 办公室里仅有三四个办公桌、一个小型的书架以及三个便携式的躺椅,看得出来在这里办公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急诊医生,毕竟这里外面的走廊直通急诊室与手术室。 李衾看着每个办公桌花瓶里用来装饰着的新鲜花束,心底里暗笑这一笔不小的鲜花费用,罢了又细细打量着楚悼的办公桌面。 很简单的桌布被平铺在上面,旁边的书立上放了些医疗书籍,至于一旁的鲜花则被放在了笔记本电脑旁,电脑桌面是一张全家福,除了楚悼好像就只有他的父母。 李衾心底诧异,她估计自己可能猜错了,本以为楚庄和楚悼会是一对兄弟毕竟名字实在太过契合,但看起来实际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李衾琢磨了一会儿正打算拿着包离开,却只见办公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楚悼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声音中也带着少许疲惫,我现在不建议你转院,她刚刚结束完一场手术转入ICU,禁不起你们那种高强度的转院模式。话毕,便直接撞上了李衾那双略显尴尬的眸子。 李衾朝着他微微一笑,正准备解释些什么时,却不想被跟在楚悼后面的何渠晟出言打断了。 转院不是我想做的,她父亲一直都生活在美国那边,对中国医疗技术不是很相信,已经派了Mayo Clinic的私人飞机过来负责转院措施。现在只需要主治医师的签字。何渠晟无奈打着官腔,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衾坐在楚悼的办公桌前没说话,她插不上嘴。 她同魏沁之前虽然不能说从来不认识,但其实两人也无任何交集,除了知道她是何渠晟的未婚妻之外,她对那个女人真的可以说是毫不知其背景与能力。 是么?这样啊。楚悼闻言笑了笑。 Mayo Clinic可以说是全美最好的医疗诊所,每年的预约都是被拍得满满当当,而现在竟专门出动了一辆私人飞机,认谁都知道那位病患的社会背景不会那么简单。 但楚悼却是不理会那人有什么样的后台,他只想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大概考虑了半晌,楚悼才解释道:虽然是MC但是我还是不建议你们现在采取转院措施。我承认MC的医疗水平可能真的比国内任何一家医院都要好,但是现在以病人的各项生理特征来说,会超过身体的负荷,如果在飞机上产生脱水或者伤口裂开的现象,我不觉得那时候MC有能力去处理好这一切。 这些事情楚医生不用担心,既然你也相信MC的水平技术,那我想魏沁的监护人心里也是有数的,再者自己的女儿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想这份责任也不会落到楚医生的头上,何渠晟没有再等楚悼回话,直接将那张转院通知递到了楚悼的面前,还是麻烦医生了。 我hellip;hellip;楚悼似乎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刚才同李衾搭话的那位老医生给阻止了。 小楚,签了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小医生能够挽留和阻止的,我想你也应该懂这个道理。 楚悼没说话,直愣愣地望着何渠晟,像是在纠结和隐忍什么。 李衾看着楚悼那副样子,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有些自责,她不知道魏沁伤得有多重,经过这次转院身体到底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适,但她相信楚悼的判断,最起码那是一个医生对病人最起码的责任心。 就在李衾正准备开口同何渠晟说些什么时,只见楚悼一把接过那张转院协议,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签字笔飞快地签了字后,便将其重新交还到何渠晟的手上。 何渠晟看着那张因为主治医生签字太过用力而导致有些磨破了反面的转院协议,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后便走了。 你有什么事么?楚悼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来问李衾,我现在有些累,方便的话明天谈可以么? 啊?李衾被楚悼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还没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翻出楚庄的照片,递给面前这人,就是晚上的那件事,想道个谢。顺便想问问医生认不认识一个叫lsquo;楚庄rsquo;的人,这是照片。 楚悼正准备越过李衾打开办公桌抽屉的手一顿,顷刻间却又恢复如常,看了眼手机问道:你找他有事么? 他是我朋友到日本治疗时遇见的医生,我朋友很想谢谢他,但一直不知道他的地址。你知道么?李衾真假参半地回答了一下楚悼的疑问,转而继续问道。 你朋友大可不必谢谢他的,楚悼回着笑,他可能都不会记得你朋友是谁。 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哥。 他是你哥?李衾指了指电脑桌面上的全家福,那为什么hellip;hellip; 你想问为什么全家福里没有他?楚悼从抽屉里拿出玻璃杯去接了杯水,因为他离家出走了,将近十年的样子吧?记不清了。 李衾狐疑地望着他,似乎还在等着楚悼接着说下去。 楚悼看着李衾那副好奇的模样,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离开家里的时候,我还很小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后来他的事情,都是听他高中同学说的,他们说他出国留学了一段时间,回国后结了婚又离了,不久之前刚回国吧,现在一个人在外省里做精神科室的科长。 家里人都觉得很讽刺,因为他结婚也好离婚也罢,都没有告知我们一声。就连结婚典礼家里人也都不知情,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后来父母去找过他几次,但回来之后都很生气,也就没有再认他这个儿子。 你把这些对我这样一个外人说会不会不太好?李衾感觉有些尴尬,都是别人家的家事。自己这么打听是不是太触及个人隐私了? 没事,楚悼端起水杯轻抿一口,这些事情,我们院里的人都知道的。不过他的地址我倒是有,你要么? 方便么? 恩,你把微信给我吧,我存一下待会儿发消息给你,楚悼说罢将手机拿了出来,半开玩笑道,还麻烦到时候你帮我要几章签名。 李衾很迅速的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反应过来后有些疑惑的问道,签名? 是啊,楚悼噙着笑回道,付杭的签名。 你都知道?李衾有些惊异,毕竟自己很少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更何况鲜少被媒体曝出过同付杭的关系,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些的? 微博里面我关注了你,从在住院部见面开始大概就知道你是谁了,楚悼笑着回道,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一下,地址大概晚上发给你,可以么? 啊?哦,好的。李衾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人的说辞和解释,拿起了挎包心底里还是带着些疑惑走了。 只是让李衾没想到的是,刚一过走廊拐角便撞见了何渠晟,他似乎在等谁,倚着拐角处的墙壁,手里还握着刚才由楚樾签字的那张转院协议。 李衾,何渠晟向李衾走了过来,开口叫住了她,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帮我。 mdash;mdash;mdash;mdash; 会被何渠晟拦住,李衾是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现在何渠晟只有可能在ICU里陪着魏沁,或者是在处理着魏沁转院的交接,绝对不会坐在这里请求自己帮他什么着什么。 她抬起眸子看着何渠晟,那个男人来看起来很疲惫,眼神里有些血丝,而手肘处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从绷带里透出了些许浅红的血迹。 你还好吧?李衾开口问道,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审视着何渠晟问了,这次的车祸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还有hellip;hellip;开车撞人逃逸的hellip;hellip;是付杰,没错吧? 李衾本来不打算问的,但是在去找楚悼的路上看了眼新闻报道,报道里的情况和十几年前造成李衾父母去世的那场事故一模一样,她没办法不问。 十几年前是公交车,这次是餐厅,坐在餐厅靠近门前的几个人当场死亡,她如果不问,良知就是被狗吃了。 何渠晟没有直视李衾的目光,他微微侧着身,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衾冷笑一声,内心泛起一股悲寂,声音里带着怨气也带着无可奈何。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提前说?那些在餐厅吃饭的人难道该死?他们可能有父母、有子女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们那傻逼得商业利益吗?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该死?凭什么当年我的父母该死?你们这些罪人还能好好的活着? 后面的那些话李衾没说,她现在很难受,如鲠在喉。 她这些年一直都相信父母的死那是命,她也是这么宽慰自己的,但是现如今她没有办法了。 在前几天何渠晟告诉自己付杰驾车也好、撞车也好都是有预谋的时候,李衾就觉得心痛了,当她知道了父母的死亡不是因为天灾而是人祸的时候,她就觉得心若死灰了,但她忍住了没有抱怨,没有指责命运的不公。 她想既然自己清楚,那真相是什么样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慰藉。 况且无论怎么样在大众眼里肇事者已死,结局的真相是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 可现在,又一出血淋淋的事件摆在自己眼前,她没办法袖手旁观,她想斥责、想辱骂、想挥拳头去问问,凭什么?凭什么当年自己的父母死了?凭什么现在又有这么多人要为他们这可笑的商业游戏陪葬?凭什么他们要为了一己私利下作恶毒成这般模样? 李衾知道何渠晟是身不由己,但是她需要发泄,她不能心口窝着一口气不去骂人,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何渠晟看着李衾,听着她的质问,哑着声音,低着头似是代替那些人道歉。 他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他们;对不起,当年我没办法救你的父母;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事实会这样发展hellip;hellip;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李衾擤了擤鼻子,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她自己也知道,她苛责何渠晟是没有理由的,何渠晟所经历的那些伤痛只可能比自己多,不可能比自己少,但是这口气要怎么咽下去才能消化呢?难不成就着人血馒头吗? 过不了多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那些人会受到惩罚,好不好?何渠晟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递给李衾,现在你能听听我的请求吗? 李衾颔首,有些不情愿的接过何渠晟递过来纸。 我希望你最近几个月让付杭都不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我知道他回国是因为董老师的去世,我也没想过真的能让他在国外呆几个月,何渠晟说着顿了顿,付杰可能会去自首,会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不清楚,十几年前他为什么冒死去开那辆车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说这么多。 付杭拜托你了。何渠晟看着李衾笑道。 如果付杰要去自首,到时候扒到付杭身上,那样的就真的是公关危机了,虽然无论怎么样付杭都会被扒出来和付杰的关系。 但是能让他不参合这件事就尽量让付杭别参合,里面的利弊关系李衾明白。 这件事情我都会看着处理,你呢?你到时候怎么办?准备借着这个事件悔婚?李衾手里捏着纸巾问道,你应该知道,如果真的悔了,到时候就是得罪了魏沁那边,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 无所谓,何渠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起身站了起来,准备走了,我还有付杭呢,有他就够了,其余的东西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谢谢您嘞,还记得我。 何弱鸡:我一直爱你呀,亲亲。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4)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 剧情进入正轨 真好~~ 第二十六章 付杭被转到私人医院已经是上午九点,尽管是早晨,但春日的暖阳依旧照得人昏昏欲睡。 偌大的私人病房里,只是简单的摆放了些花束与水果,与公立医院不同,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也闻不到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刚结束完一系列精密的检查,付杭被主治医师告知最近一个星期内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活动,需要静养。下午的一些体检单子就会出结果,让付杭记得到时候过去拿。 手机跟着付杭排练的那部话剧剧本还在原来的舞蹈房里,许侨然刚被他使唤过去拿东西了。 付杭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有些无聊,他又不想打开电视去看那些令人郁闷的连续剧,正准备伪装一下下楼出去转转的时候,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随后传入耳朵里的便是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要你在家呆着在家呆着,你不听,这回好,家也不用住直接进医院了。 你也别这么说,受受伤也是好的,免疫力总归会好些,紧接着的是何耀华的声音,他看着付杭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好些了么?刚才医生跟我们谈过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什么免疫力不免疫力的,这不是你亲儿子吧?我那是看着都心疼,老太太坐到了付杭的床边,拉着付杭的手,很是诚恳的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回家做了跟你带过来,都瘦了。 付杭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在腹诽,才一个月不见面什么瘦了胖了的,但这话他不敢说,只好顺着老太太的话接下去了,其实都还好,老爷子的寿礼我也会抽时间去的。 老爷子我八十大寿你如果因为身体原因来不了,以后生日补上就好了。 说话的是何家的老主人,付杭心里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以老爷子的处事风格竟然会亲自来看自己。 老爷子常年不回W市,与何耀华他们根本不住在一起,老人家喜欢山水寺院,听说早年在E市郊区的山里投资建了座寺院,现在也就住在那里,过着那种闲情雅致的生活,没有什么大事几乎都惊动不了这位老者。 付杭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笑了笑道,老爷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何国维笑着道,我这次因为生日才出山,也就顺道来看看你。 谢谢关心,其实我挺好的,就是需要静养而已。付杭笑道。 付杭对这位老爷子了解了不多,零零星星的记忆里也只是有关年幼时的一些记忆。 他记得这位老者对自己一直很好,但对何渠晟那位亲生的孙子反倒是很一般。 小时候何渠晟做错了事经常都是被罚站,从下午一直到深夜,所以付杭对这位老者的印象并不算很好。可是如果现在想来,或许也只是因为不是自家的孩子,所以更加纵容一些。 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进来的是何渠晟。 他走到何耀华面前似乎将一些处方的单子递到了他手里,医生说静养就好,开的药适量吃些,主要还是怕突然晕倒是出了低血糖之外的因素引起的,最好还是等血检单子下来,其余的应该没事了。 麻烦渠晟了,你去休息一下吧?伤口最好也再去处理一下。老太太指了指何渠晟手上的绷带,那伤口裂开的程度似乎有些厉害,血迹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渗透了绷带。 他还去休息?把人家魏家的女儿弄成那副样子,他还好意思了?何国维的语气一改刚才对付杭的态度,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当初那小丫头吵到我这里来说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好好对人家,这回好直接让人家打包回府了,生死都还不一定,真是不争气。还说要悔婚?你悔什么? 何渠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表情像是无动于衷一般。 付杭看着那副样子,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何渠晟也是这副样子挨何耀华的骂,被骂完之后也不哭不闹,就那样像个傻了的娃娃一样靠在自己怀里问,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啊。 付杭那时候说的是什么,他记不清了,但他却也知道,现在的何渠晟还是原来的那个,是那个会撒娇、会逗趣的男孩。 付杭就那样坐在床上看着何渠晟,就在两人抬起头四目相对的时候,付杭觉得何渠晟的眼里像是有了些什么别的东西,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他像是在安慰。 付杭只见何渠晟咧了咧嘴角朝着自己露出了一抹简单的笑意,随后那人便张了张嘴,对付杭做了个口型 他说:别担心。 付杭笑了笑,点点头便也不再看他。 付杭别过脸望着窗外,他说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但他刚才听到了,何渠晟说要悔婚,付杭不知道他的婚能不能悔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同他站在一起。但是如果这就是何渠晟所说的,要给自己一个明白于透彻的话,他愿意接受。 他想起过去的那些种种与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受到训斥的男人,蓦地好像又看见了曾经十四五岁的何渠晟将自己护在身后替自己背锅的情景,那时瘦弱的胳膊把自己拉到身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手牵着自己。 付杭笑了,转过头看向何渠晟,那人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不带任何遮掩,就如果绵绵春雨打在人身上,温柔得过分。 付杭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有些恍惚,仔细想一想才发现过了这么久他最爱的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久到了从少年到青年,久到了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再到工作,久到了当自己情窍初开明白爱情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人。 付杭坐在床上,看着被喋喋不休教训的男子,说了句话,如果他要悔婚就让他悔吧。 何国维听见付杭突然因为这件事情开口,微微侧过头来看他,想听听他的后话。 毕竟没有爱情的婚姻又有什么用呢?我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付杭看着何国维,似是有些慨叹,就算到时候结了婚也是要离的,又何必给他找个华裔集团的千金呢?还不如让他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老太太听完付杭说的话,开口就道:那无论是怎么说都是那边千金小姐要嫁渠晟啊,况且离了婚的男人不是更能升值吗hellip;hellip; 付杭刚想着接过老太太的话茬给怼回去,就听见一旁的老爷子开口了,付杭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这婚hellip;hellip; 老爷子啊,你仔细想想,无论怎么说华裔集团那边多的是商业机会啊,何耀华开了口,沉声道,况且我们如果真的要何家真的要做大的话,海外机会很难。 所以你们就想学着当年把英芝姑姑嫁出去一样,让我娶一个女人吗?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训斥的何渠晟不知怎么的突然开了口。 他的话仿佛是一个静音键,病房年一时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付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扯到了何渠晟的姑姑,但是他对何家的事情其实不慎清楚,所以也没有再多开口劝慰什么。 过了半晌,最终还是老爷子开了口,悔就悔吧,不管怎么样了。孩子既然不愿意就算了,逼不得。 何耀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却也是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转身跟着老太太一道走了。 何国维留了下来,又同付杭话了几句家常后,走到离何渠晟不远的地方,意味不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也先走了。 何渠晟站在原地同付杭相视一笑,谢了。 反正你悔婚也是为了我不是吗? 是啊,就是为了你,何渠晟走到付杭床边坐下,想起了什么,便直接开口问了,想问问我们家付懂事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给你99分吧,多一分怕你骄傲。付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的两人相处的时候怎么随意怎么来,也不用再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看着怪吓人的。付杭指了指何渠晟手上的绷带。 何渠晟低头看了一眼,绷带上的血没有再流动了,大抵是血小板起了作用。 何渠晟尴尬的笑了一下,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坐着不动了,我去之前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真的没有爱过吗?安清雅?我在当时在房间里看见她的时候hellip;hellip;何渠晟说着有些想笑,但还是问了。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付杭没理他的问题,反而反问着他。 嗯? 何先生,陈年老醋的味道怎么样?好吃吗?付杭坐在床上笑得狡黠,缓缓开口,老太太跟我选人要我结婚的时候,商圈里的小姐,我大部分都见过。况且我粉丝里面女粉丝也多,要不把你丢到酿醋厂里,你喝个够? 我没办法,你知不知道我多羡慕她,何渠晟坐的靠近了他些,垂下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握着他的手,我没办法跟你领证,没办法跟你结婚,没办法陪你度过23岁到26岁的生日,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以后你生病了,要住院我在家属信息栏那一列能写的都是哥哥而不是爱人。 我能怎么办呢?这个醋我必须要吃的,她给了你那么多我给不了你的东西hellip;hellip;何渠晟摸着付杭手上的骨骼脉络淡淡道。 付杭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有些事情他好像要重新解释一下。 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吗? 付杭反手握住何渠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愣住的人温柔的笑着。 你不能跟我领证没关系啊,大不了我们换国籍;你不能跟我结婚没关系啊,我们去阿拉斯加随便找个教堂有个神父宣誓就成;你不能陪我过23岁到26岁生日没关系啊,以后还有好多好多个生日你都会陪我一起过;你没办法给我一个孩子也没关系啊,我们到时候可以去领养一个女儿。 付杭伸出自己多余的一手让何渠晟的额头抵着自己的,以后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一起做,要去环球旅游,要去高空蹦极、要去跳伞、要去尝试去攀爬珠穆朗玛峰,虽然你要吃醋我也确实拦不住你,但是我说了这么多就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因为今后陪我的是你,所以没关系。 何渠晟,付杭真的很爱很爱你。 可能是窗外的暖阳实在是太舒服了,又或者是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耀眼了。 曾经那些付杭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不论曾经如何,现在付杭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是自己真真切切眼底藏着的那颗星星。 何渠晟同付杭抵着额头看着他,听完付杭的话之后想也没想便直接吻了上去。 像是极力想确定什么又或者是被什么打动了,何渠晟吻得很用力,舌头深入付杭的嘴里攻城略地,唇齿间挑逗着像是渴求也像是挽留。 一吻毕,付杭红着脸,眼眶中似是有些水雾,他有些着喘气的望着眼前这个人。 眼前人坐在他正对面,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 付懂事,我何渠晟也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付杭听见那人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付杭说他爱我!真好。 付懂事:感觉自己像养了个孩子。 求点击 求评论 求收藏啊~~终于在一起了,我好累~~ 第二十七章 何渠晟在那天换完药之后就走了,说是等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时候再过来接付杭。 至于付杭的体检报告,付杭自己是没看到的,后来问了李衾也说她没有拿,付杭估计可能在何渠晟那边,便发了个消息过去问。 何渠晟看到了消息,没多解释什么只要他在医院里多住几天,检查有些不全还要确定的。 付杭看着何渠晟给自己的答案半信半疑的,他直觉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他也不算太确定,虽然他最近总感觉有些头晕、嗜睡,但是问了医生之后,医生却直言没什么大问题。 付杭没办法只好在私人医院里多呆了些天,每天还多挂了两瓶水。 这几天李衾和许侨然时不时的把伯爵带过来,顺带着给他带了换洗衣物。 李衾抽着空闲时间跟付杭说了一下山水最近的状况以及叶沈昀处理的公关: 自叶沈昀把律师函寄到医院,并且澄清付杭同许侨然的关系后,舆论的导向似乎都压向了那家公立医院,许多网友也纷纷指着医院的安保不合格以及实习小护士随意泄露病人病历的情况。 不过事情最终还没有解决,毕竟最终要等官司打完法院下达的判决书,不过这种事付杭用不着怎么操心,叶沈昀既然包办了他的公关形象,那要操心的也应该是医院那边。 而许侨然那边,则因为网络上的迅速走红以及被曝出同付杭的助理关系,被李衾暂时留在了山水里面打杂。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5) 反正学校肯定是去不成的,就算没有小道记者也会被同学八卦问东问西,到时候以许侨然的性子,说错一句话都不好处理。 付杭在病房里窝了两天,看着李衾和许侨然打打闹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就连许侨然都看得出来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许侨然的记忆里以前的付杭总是浅笑,笑不及心跟人总隔着距离,但现在那层距离的暗沙好像被揭了下来,付杭眼里流入出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那份笑意。 付杭听着许侨然的话但笑不语,他知道,自己能够改变的原因可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何渠晟。 他最近总会同何渠晟打打电话,发发消息,何渠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通话时的声音里总是疲惫的,付杭没多问,况且就算他问了何渠晟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其实同何渠晟相处得久了,越能看出来。 何渠晟对自己亲近的人向来都是不会抱怨、不会诉苦、不会说累的。 付杭每次同他打完电话,总要说他,要他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事情,但何渠晟又是不是听进去了付杭的话,答案显而易见。 付杭直觉是觉得何渠晟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他想着事情如果严重了那跟自己说是迟早的事。 但那时付杭大抵猜不到,倘若真的想要何渠晟同他坦诚相待,他要付出的代价是要去鬼门关再走一圈。 对了付杭,你要不今天晚上开个直播吧?解释一下你最近的状况,还有许侨然的身份李衾刚教训完许侨然说话没大没小后,笑着同付杭搭着话,董老师的剧本排练是不可能了,W市的剧院本来就少,我问了一下都租出去了。况且你这个样子,一天两瓶点滴挂着,排练也不可能吧。 付杭原本把玩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眼床头柜上被许侨然从舞蹈房里拿来的剧本,似是有些不舍,但他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跟直播平台那边约个时间吧,我到点了就直接在医院餐厅里播。 成,具体流程我到时候发给你,李衾说完拿着包便准备走,只是末了瞪了许侨然一眼,晚上好好播,别又闹什么幺蛾子。 许侨然最近没少被李衾教训,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付杭那边躲,讪讪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付杭看见躲在自己床边的许侨然不禁笑了一下,在李衾走后才忍俊不禁的问道:你就那么怕她? 可不是吗,许侨然拿着刚才李衾买来的甜点,整个工作室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就只有她还欺负我。 就是因为你总是瞎说话,她才总是说你的。付杭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许侨然说话大部分不经过脑子,付杭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拿他没办法而已。 许侨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闲下来很是无聊的刷着浏览器。 他和付杭李衾不一样,没有微博小号,现在如果进微博弄不好就会直接手机死机,毕竟他听李衾说过自己现在的知名度,还是不要随便上线得好。 他刷新着新闻页面,就见一个熟悉身影的映入眼帘,是那个曾经在医院里来看过付杭的男人,虽然只有草草一眼,但许侨然记得很清楚。 就在许侨然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付杭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付杭,后天hellip;hellip;老太太本来说得好好的,但在看见许侨然的一瞬间里,脸色蓦地不那么好了,你来干什么? 许侨然被吓得不怎么赶出声,他以前见老太太的第一面就不怎么好,差点没被这个对自己凶巴巴的老人吓到。 许侨然愣了一下,端着甜点站了起来带着笑解释道,阿姨,我过来看看付杭。不会打扰他的。 你就是这样过来看他的?付杭需要静养,你不知道?老太太将带来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搁,斜眼看着许侨然手里尚未吃完的甜点,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别打扰付杭休息。 你别hellip;hellip; 付杭正想要为许侨然说些什么,却只见许侨然趁着老太太没有注意,一溜烟得跑出了病房,跑出去之后伸手将病房门一带,将房门弄得哐mdash;mdash;的一响。 付杭每次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总会有些不是滋味,许侨然是知道看别人脸色的,每次他见老太太都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老太太,你别总是那副样子,付杭有些不乐意了,他好歹也是我的助理。 呵,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助理都不跟你妈我报备?老太太脸色不太好,语气有些冲,说了要你少跟他来往,你自己不听我的,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可hellip;hellip; 没什么的,你助理但凡有点眼力见,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别净操心,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坐在付杭的床尾,说点正事,明天老爷子生日,我想让笨笨过去。 笨笨过去?过去干嘛?他在许妈那里挺好的。付杭本来还想就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同老太太争议一下,但在提到笨笨的时候却不由得有些条件反射。 许妈毕竟还是你雇的人家,再说我这个做奶奶的想看看孙子也不行?哪有这么个道理? 老太太话说得有些直白,毕竟付杭很少把笨笨带回何宅,因为本质里付杭对那里有些抗拒,或许还是心理原因,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那个姓何的家庭里长大。 付杭或许无论怎么样比起何耀华都更亲近于付杰。 毕竟当年付杰的葬礼以及老太太的改嫁,已经让付杭把友情、爱情这类东西看得很死了,除非认定了什么,否则绝不交心。 但亲情不一样,他不希望笨笨去何宅,一方面觉得被何耀华认作孙子很对不起付杰,另一方面他也不怎么希望笨笨会被暴露在那种地方。 当年笨笨出生的时候,付杭就没有想让孩子曝光,一来是因为安清雅有离婚的念头,二来自己算是个公众人物。 何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会来的宾客肯定是少不了的,回来商业媒体也是肯定的,如果到时候自己被曝出有孩子,那又定然将是娱乐圈里面的一枚深水炸弹。 笨笨还小,才一岁多,外界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如果这样说出去有没有考虑笨笨今后怎么办? 说是渠晟的就行了啊,这都不是事儿,老太太看着付杭的脸色,要不然你就要许妈陪着一起去也可以啊,也不过就一天的时间。 老太太说得信誓旦旦,但付杭总是听着别扭,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恋人是自己的恋人,但当这两个人扯在一起的时候,付杭听着老太太的话反倒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只是不容得付杭多想,就又听老太太道:老爷子这次八十大寿也不容易,一生能有多少次八十大寿?你看他那么疼你,就把笨笨带过去又能怎么样? 付杭闻言,瞥了老太太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付杭,如果这次你不让笨笨过去,我现在就道许妈家里去吧孩子领回去,老太太许是看出了付杭的不情愿,似是一种胁迫,你要么现在跟许妈说,明天渠晟过来接你,带着笨笨,要么我今天就去把孩子领回何家。 付杭闻言,平淡的拿起了手机,当这老太太的面给许妈去了条消息,发的时候看着老太太得逞的样子,付杭有些难受。 老太太,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威胁我。付杭垂眸道。 老太太没说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带笨笨回去确实有些事情hellip;hellip; 我不关心那个,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付杭有些失神,不自禁的说出这番话。 付杭其实一点都不关心老太太带笨笨回去的理由是什么,也不关心她是不是为了自己好,他只关心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威胁自己,小时候是用零花钱、大了一些是信用卡、而现在反而用自己的孩子威胁他。 付杭倚在床上苦笑,他特别想问一下老太太,难道笨笨不是她的孙子吗?自己又不是他的儿子吗? 这几年付杭除了年夜饭和拜年几乎不回何宅,他不想见到老太太,他不喜欢她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想当初付杭也是一个渴望有母亲疼爱的孩子啊,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付杭想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 他这些年不问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以为自己只要结婚了就能逃离,但是事实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付杭让自己裹紧杯子蜷在病床上,他觉得心寒,对老太太也对那个不敢同老太太说破话,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自己。 只是恰巧,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付杭将手伸到床外摸索着,可能是李衾发来的消息他需要看一下,但付杭点进去之后才发现那是许侨然发给自己的信息。 消息有两条,一条是许侨然发过来的话:这个好像是之前来医院看你的人。 另一条发过来的是一则新闻链接:文化大道交通事故嫌疑人照片曝光疑似毒驾 配图是路口监控的画面截图,那人带着口罩,若不是仔细辨别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但是付杭却能在看到图片的瞬间判断出这个人,因为那人是曾经多次出现自付杭年幼时的梦中的,也是叶沈昀同付杭所说流言中的当事人之一。 付杰。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妈为啥这么对我? 老太太:我那是为了你好。 求点击 求收藏 求评论 唉~暑假看完小欢喜 心疼英子的我~ 第二十八章 付杭看着网页的界面有些愣神,但过了半晌他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真的是毒驾那根付杰能有什么关系? 以许侨然的说法,不论他看清没有,那个人能准确的道医院来,起码神志肯定是清醒的。 自己昏迷的时间同车祸时间差不多,如果真的是付杰驾车导致的车祸,那他又干嘛过来看自己,更何况还是吸毒。 付杭对脑子里对付杰的印象其实并不多,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可能是一个瘾君子。 付杭在刹那间将刚才老太太的事情抛之脑后,正打算再仔细观阅一下网页的时候,却突然展示无法加载。 付杭有些无奈,却也只好退出重新再点进去,但这回页面却直接转跳到了无法预览。 付杭有些蹙眉,也只当是页面浏览问题,可一搜浏览器后,蓦地发现好像几乎再也找不到有关那嫌疑人的图片以及那次事故的详细介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那瞬间让那些消息全部都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 付杭纳闷了,这么多的新闻报道怎么可能在这一瞬间里全都下架? 这次事故里再怎么说也涉及到像何渠晟、魏沁这样的商业望族,更何况还有遇事的群众,民众压力应该不会小的,正常情况下再怎么说新闻媒体也应该出来发声才对。 付杭又来来回回翻看了半天,换了几个浏览器搜索结果似乎都是一样的,所有的新闻报道好像都被掩饰了过去,而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图片更是再也找不到半点影子。 付杭有些无奈随意把手机丢在一旁,一时间心烦意乱。 他摸着手机给许侨然打了通电话,再三确定了当时在第一医院里却是有人来过之后才挂了电话。 毕竟刚才刚打开网页时候的那个标题和照片给付杭的恶冲击太大了,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付杭真的是不知道入春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都是些什么事,一开始是同安清雅离婚被曝光,接着是遇上日本发生地震,后来是董老师的突然离世,而现在刚被老太太威胁完后又碰上这么一出。 付杭现在可能是能怀疑付杰还活着了,但是前三天的那场车祸,付杭想不出会是自己的父亲做的。 付杭一直不愿意面的老太太除了她的迅速改嫁之外,付杰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付杭对付杰向来有一种过分的信任,因为在他儿时的记忆里,付杰有着宽厚的臂膀,有着一双温暖的手掌。那个男人会同自己做游戏,会带自己出去游泳也会在自己跑步跌倒时将自己扶起来。 付杭躺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怎么的又感觉到一阵头晕,不过多时便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付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十分,晚霞的余晖洒在大地之上。 许侨然可能是刚吃了晚饭回来,付杭的床头柜上还有冒着热气的饭菜,他见付杭醒了便招呼着他吃饭,晚餐是他从医院餐厅端上来的,私人医院就是这点好,面对不同的病人能提供不同的饭菜。 付杭看了一两眼饭菜,又瞥见自己手上正在挂的点滴,同许侨然说道:帮我看看我挂的水瓶身上写得是什么? 许侨然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还是踮着脚帮他看了。 没什么啊,就是平常的葡萄糖之类的,许侨然看完了,瓶身上那些专有医疗药瓶词汇他也不懂,便又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付杭拿过筷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最近总是心里不安,容易头晕、嗜睡,严重的时候会有些胸闷。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6) 而且前几天他自己一个人在舞蹈房里排练话剧的时候发现,原来对他来讲特别好记得台词,他都要花好久才能背下来。 如果说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付杭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些。 你去帮我问一下我主治医师擅长的是哪一类的疾病?付杭面无表情的往嘴里扒着饭。 成你先吃饭,一会儿还要直播呢,许侨然说完拿着手机准备出去,我去帮你问问。 付杭低声应了,看着面前的猪肝有些犯难,他最讨厌吃的就是动物内脏,付杭将自己手上的针头拔了,端着那盘猪肝下了床,将它一股脑的都倒入了垃圾桶里。 没过多久,当付杭把饭吃完的时候,许侨然也回来了,他跟付杭说了一下他打听到的消息。 负责付杭主治医生的是位姓王的副院长,擅长的是血液科和内科,听说之前在国外发表过一篇遗传学的贫血症论文,还获过奖。 贫血吗?付杭喃喃道。 刚才其实付杭也看了一下自己挂点滴的瓶子,确实都是些看不懂的医用词汇,付杭勉强认了几个之后便没有再看了。 他趁着许侨然去找直播位置的时候换了身上的病号服,并且上网搜了一下贫血的症状,神经系统的症状他几乎一个不差都占了。 付杭想起刚才被自己倒掉的猪肝,估摸着可能就是贫血了,没差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告诉自己的?付杭有些不明白,毕竟贫血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只要不要过度劳累,出现大型事故其实也都还好。 付杭直播前给何渠晟去了条消息,问他自己是不是贫血。 何渠晟过了一会儿也没回,付杭猜他可能是还有工作,便自己先去直播了。 许侨然选择直播位置是在私人医院餐厅的一角,李衾走之前好像就跟相关负责人说好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过来阻挠他们。 私人医院的餐厅在一楼,但是格调很高可能也是为了满足有钱人的审美,装修得不错,三面都是宽大的落地窗,付杭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许侨然举着直播的手机挑着滤镜。 付杭这次是素颜出镜,因为还在住院也不好在脸上捯饬什么,许侨然选了半天的滤镜都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要不就是美颜美白太过了,要不就是大眼瘦脸得有些可怕。 付杭看着许侨然的样子想笑,一个直男滤镜都选不好,还没看到手机屏幕旁边的调节美颜美白程度的调节钮,这让付杭能说什么? 付杭看了眼时间,差不多马上八点了,时间快到了便让许侨然随便选了一个,便开始播了。 李衾提前在付杭的微博上跟付杭的粉丝们说好了时间,所以当付杭开播的时候观众就差不多又十几万了。 大家好,好久不hellip;hellip;噗,付杭说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自己,憋着笑了。 刚才卡着时间,付杭没管许侨然选的是个什么滤镜,直到播了才知道他选的就是一个搞怪妆面,就是抖音上流行变脸的那种开头,付杭本来好好一个当红明星瞬间变成了邋遢大叔的模样。 弹幕上一顿哈哈哈哈哈哈飞过,还有几个人问付杭是不是要走谐星道路了。 付杭也笑了,让观众们等自己几秒,自己飞快的调了滤镜,划了一下调节钮,重新面对着镜头道,不好意思是我助理选的时候太慌了,没注意。 弹幕飞过: 什么助理???之前微博上那个吗?小帅哥在旁边? 不是直男助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实心大,给我胆子我都不会让自己的上司用这种滤镜 没什么好说的,可能审美眼光不一样吧哈哈哈,小帅哥有心了 付杭看着飞快的弹幕飞过,嘴角带笑的抽了几个回答。 是之前那个,他可能有点害羞吧。 我觉得那个邋遢大叔的样子也不是不好,就是给粉丝们做直播还是要有偶像包袱的嘛 他等会会入镜的给他一点准备时间嘛。 最近是没有什么工作,想休息了。 不是要告别娱乐圈,不会的不会的,别多想。 付杭一个人就这样回复着弹幕评论实在是有些无聊,伸了伸手刚准备跑得许侨然拉了过来。 这是我的助理,付杭看了许侨然一眼,因为一些原因吧,具体让他自己来跟你们说好不好? 许侨然的眼神有些哀怨的看了付杭一眼,面对着镜头磕磕绊绊道:大、大家好,我是付杭的人hellip;hellip;啊、不对我是他助理。 许侨然许是紧张,嘴巴不带拐弯的,说出了之后硬是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不对改了口。 但是,不管是一秒钟也好几秒钟也好,弹幕里算是炸了。 他刚才说什么???他是付杭的人??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是啥??我脑补可以吧,我不要实锤 ??现场出柜? 论霸道总裁明星攻与弱小可怜助理受的爱情故事?? 只是个助理吧,都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多多hellip;hellip;好吧,我想多了 许侨然看着弹幕一时间看花了眼,但是弹幕里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他肯定是知道的。 我是直男!真的不是gay!许侨然有些脸红了,不等着付杭开口直接答道,真的只是助理! 但是他好像越解释越没有人听,弹幕都是一片哈哈哈哈。 小可爱,别解释了。 是是是,你是助理没事的,姐姐摸摸头啊 付杭你看看你,你家怎么都这样了 就算你是gay我也爱你!付杭女友粉绝对不哭!呜呜呜 许侨然坐在付杭旁边,看着弹幕里一股覆水难收的景象,有些可怜的望着付杭。 付杭在一旁憋着笑,他大概可以猜到李衾在那边看直播的内心,但是没办法现在解释也没用,其实以付杭的咖位是不用卖腐的,但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是的,他是我的hellip;hellip;付杭没办法只好跟着打着圆场,毕竟大大方方承认也比现在这样要好,只是付杭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旁有人的声音传来。 谁说你是他的人了? 那声音付杭很熟悉,是何渠晟。 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我怎么有种年度大戏的感觉。 在线cp一秒结果碰见正主的剧情??? 付杭笑了笑,也没回答弹幕的问题,朝着何渠晟道:你怎么来了? 何渠晟没有入镜,拿了个椅子在付杭对面坐下了,晃了晃自己手机里的付杭直播页面,你说我为什么来了? 付杭笑了笑,没理他,看着屏幕就道,是我哥过来看我了。你们继续提问? 求哥哥露脸好吗?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小助理的脸色不太好 是正主来了吧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我哥过来了,付杭解释道,说完看了看何渠晟,你愿意露脸吗? 不了,你们听个声音吧,何渠晟挑了挑眉,我是付杭的哥哥,你们好。 许侨然坐在一旁没说话,看了看何渠晟又看了看付杭,刚想着没有弹幕里没有人追究他和付杭的关系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就听见何渠晟望着自己道了一句:听说你是他的人? 我真的不是啊,我是助理、助理。许侨然大概是刚才解释得有些麻木了,回答有气无力的。 哦,那就好,何渠晟如是说道,看着付杭眼角带笑,我可不准备把我弟弟让给你。 付杭坐在位置上一愣,有些没脸看屏幕了,直接关了弹幕,没再回答观众问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下最近自己几个月的安排和自己准备,的唱了首歌将直播关了。 反正三个人一闹腾时间也倒了,但是何渠晟好像还是没有消停,他坐在那里不经意的扫了许侨然一眼,朝付杭道:我来的时候你准备说什么来着? 付杭望着何渠晟,讨饶的笑了笑:真的没什么,放过我? 何渠晟哼了一声不说话。 付杭看他那副样子,也就只觉得好笑没多说什么,转头跟许侨然说要他早点回去休息,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许侨然坐在那里,感觉跟丢了魂一样,点了点头,站起身后不知所以的说了句,我真的是直男,我想找女朋友谈恋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你背着我偷小三小四。 付懂事:我没有,他是个直男! 许宝贝:妈妈,我想找女朋友谈恋爱! 求点击 求收藏 求评论 何大吃醋精在线吃醋真好嘻嘻嘻~~ 第二十九章 付杭坐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何渠晟没准备走,本想笑笑他多大个年纪了还在自己直播里面闹腾,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望着他单手撑着下颚,嘴角带笑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难不成等这你们两个出cp吗?何渠晟回以笑意,开玩笑的说道。 何先生我cp是谁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数,付杭拿起手机对着何渠晟一顿乱拍,拍好的照片举到何渠晟面前给他看,样子有些得意,看见没,手机里的这个才是我cp,别瞎说。 何渠晟看着付杭讨人欢心的那副样子,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站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付杭的头,付杭的头发很软,弄得他手心有些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回去病房里吧,付杭听何渠晟说道,早些休息,明天老爷子的生日会我带你过去。 你看了我给你发的消息吗?付杭低声问道,一改刚才那副惹人喜欢的模样,我是贫血对吗? 何渠晟一怔点了点头,对。 那你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付杭淡淡的笑了笑,斟酌了一下措辞,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的,我也不是以前那个要你帮我背锅的孩子了。 知道的,何渠晟将放在付杭头上的手拿了回来,本来也没把你当孩子。你回病房吧,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付杭点了点头,将何渠晟送到了医院门口。 只是在何渠晟刚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蹿到他的面前,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一吻,展笑这,希望何先生以后不要吃醋了,你也不小了。 说完还不等何渠晟反应过来便自己一个人一蹦一跳的回了医院。 这哪里不像个孩子了?何渠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面上失笑心里嘀咕着。 隔天何渠晟来得很早,去的时候付杭还在睡,他便前去同付杭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下。 付杭确实患有贫血症,他的血红细胞膜异常,体内血红细胞太少了。 按照医生的话,付杭之前的贫血一直都是慢性的,最近发病才有点恶化的趋势。但是之前付杭以前体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付杭为什么会有这个病何渠晟弄不明白,但是现在结果摆在这里,何渠晟只能对症下药。只是刚问了医生之后得到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付杭的贫血症是遗传性的,无法根本治愈。 何渠晟没多同医生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今后的注意事项时候便回了付杭的病房。 他走进病房里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那人一脸安详的样子,竟让何渠晟有些忍不住打扰。 付杭睡觉向来是喜欢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何渠晟朝着付杭走进了,坐在他床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付杭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这人,自己默默的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再睡十分钟。 何渠晟看着好笑,扯了扯付杭的被子,现在就要起来了,等会儿还要去接笨笨的,何渠晟俯下身,轻轻在付杭耳朵旁边吹起,嘴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付杭的耳垂,压着声音道,付懂事,起床了,再不起来我就亲你,十分钟。 付杭听着何渠晟的话,一个激灵的从床上坐起来,脸颊微红的捂着刚才那只耳朵,想说什么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一阵羞恼的望着何渠晟。 何渠晟乐了,哈哈一笑之后把带来的礼服放在付杭的床上,嬉皮笑脸道,换上吧,快一点。十五分钟后出发,慢了的话就亲你。 付杭恶狠狠的瞪了何渠晟一眼,拿着手里的衣服去了卫生间,卡着点在里面磨蹭了十五分钟后才出来。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7) 何渠晟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领带望着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付杭。 付杭的礼服是何渠晟选的,流光黑的西装配上一双男士皮鞋,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上身的西装有收腰的处理,将付杭纤细的腰肢包裹起来,下身的西装裤熨帖的包裹着他的臀部,看起来禁欲的气息明显。 何渠晟见付杭出来了眼底露出几分欣喜,饶是他知道付杭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也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几分欲望。 何渠晟拿着领带起身朝着付杭走进了,准备给他将领带系上。 你从以前开始就系不好着东西,我帮你。何渠晟说道。 付杭站在原地,刚准备抬起的手弱弱的受了回来,他其实是会的,但不知道怎么的,闻到眼神这人身上惯用的香水味时就将手顿住了,耳朵微红的点了点头。 何渠晟站的离付杭很近,他的手无意间擦过付杭的脖颈,呼吸扫过付杭的脸庞。 付杭看着眼前的人,眼若星辰,面如冠玉,这个人是自己的恋人,也恰好是自己的心上人。 真好。付杭喃喃道。 你说什么?何渠晟帮付杭理了理衣领问道。 我说你真好。付杭回答得很大声,眼睛里倒影着何渠晟的影子。 因为眼前人是心上人,真好。 mdash;mdash;mdash;mdash; 上午九点多,何渠晟准时的带着付杭还有笨笨与许妈到了何宅,是何渠晟抱着笨笨下得车。 一下车便被那些商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围住了,问东问西的。 付杭站在一旁插不上话,便嘱咐许妈跟着笨笨。自己先进了主厅里给老爷子问了声好。 老爷子今天一身红色的唐装,显得精神矍铄,见付杭来了,拉着他的手问了问笨笨的去向。 付杭笑着答了,没什么地方可去便陪着老爷子坐在了主厅里。何耀华与老太太都去招呼宾客了,没有人留意付杭的位置。 没一会儿,何渠晟就带着笨笨进来了,老爷子看到孩子好像很高兴,把笨笨结果手里抱着问,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咦岁半啦。笨笨开着口,虽然一岁多了,但说话还是有些不清楚。 哦,那小朋友叫什么呢?老爷子看着很高兴,将笨笨想要去努力够到的糖果拿在手里,告诉爷爷有糖吃哦。 麻麻说,不嫩碎边跟hellip;hellip;别人朔名字,(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名字)笨笨奶声奶气的开口,语气说得都不是太连贯,他眼巴巴的望着坐在一旁的付杭,粑粑,糖。 付杭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告诉这个爷爷才有糖吃哦。 笨笨瞪着大眼睛,狐疑的看了眼老爷子,表情有些纠结道,不大的孩子倒是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很清楚,我叫付鹤。糖。 老爷子笑着,将糖纸剥了,把糖递到笨笨嘴里,看了眼主厅门口,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人,便叫付杭先把笨笨带走了,但要何渠晟留下。 付杭没多说话带着笨笨叫着许妈先走了,只是走之前望了眼身后的来人。 那是郑氏真正的掌权人,郑家的老爷子郑华辉,陪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郑辞。 付杭因为还未走远,所以郑华辉开口的那句话恰好落入了付杭耳朵。 那位郑氏的老爷子声音沙哑的道,国维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付杭与许妈一起带着笨笨,选了个宾客稍微少的位置,等一会儿还要在旁厅吃饭的,他也不好走远。 付杭陪着许妈说了一会儿话,许妈拿着手机不知道再跟谁发着消息,付杭出言问了一声,许妈笑着解释道,在跟清雅啊,我来之前问过了,她也是过来的。笨笨也在这里,让她看看嘛。 付杭没多说话,淡淡的点了点头,拿了杯果酒,顺便给笨笨拿了些蛋糕甜点。 果然没过多久,安清雅就过来了,付杭端着酒杯跟清雅打了声招呼,说清了自己不好在这里的立场之后,便嘱咐着许妈看好笨笨就又先走了。 这里都是商圈的人,盯着的眼睛太多了,况且笨笨现在对外说是何渠晟的孩子,他跟安清雅呆在那里不是个事,被人说破了也不好解释。 今天是老爷是八十大寿,付杭可不想将这变成笨笨被曝光的现场。 付杭原路折了回去,想着回自己房间里呆着,毕竟那里安静些。付杭走过大厅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还坐在那里了,付杭没多想便直接上了三楼。 只是当付杭路过三楼书房时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三楼书房的门是开的,付杭往里面瞥了一眼。那四个人根本就没走,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说话罢了。 付杭本想装作没听见直接回自己房里,可却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弄得停住了脚步。 我没想过你能把付杰藏那么多年是郑辞的声音,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子冷漠,你现在这一手弄得倒是好,是为了保他然后栽赃我? 是不是你心里也清楚,何渠晟倒了杯茶,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你也是知道的。 轮不着你这个小辈在这里说话,郑华辉语气狠厉的说道,论辈分你爸爸都要叫我一声老爷子。 难道不是你叫我父亲大舅子吗?你娶得可是他的妹妹不是?何渠晟笑得轻蔑,望着郑辞转了话题,如果我们想栽赃你们,大不了让付杰出去自首,这次毒驾的可是新型毒|品,据说量能够弄死几个狼群,付杰的证言可比那些警察调查有用得多。 所以你们就让付杰混到我们郑氏下面,然后在车轮里装满了毒|品?郑辞沉了沉气。 你这话就说错了,又不是我们要付杰去的你们郑氏,让他进到你们郑氏做事的是郑烨吧?何渠晟道,我记得今天我们也是给他发了请柬的,怎么不见他? 郑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 他当时爆出事故的时候被警方叫去问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快要气炸了。 郑烨本来在他手底下的公司实习,本来做的好好的,结果给人事部主管打了个电话,把付杰塞了进来做司机。 后来事情爆出来之后,那小子是怕了,躲他躲得要命,红着脸声音都有些抖的跟他过来解释,说付杰就是自己在酒吧认识的一个大叔,自己有几次喝酒开场子跟自己聊了一会儿,自己后来喝醉又叫了代驾送自己回去,自己跟他根本就不熟,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一套说辞下来,确实是郑烨会干的出来的事儿,但是郑辞还是没忍住碎了他几根肋骨。毕竟不是亲兄弟,下手也狠,郑烨现在应该都还在医院躺着。 怎么不说话了郑先生,何渠晟说话的声音有些欠,事实现在就是这样,你们郑家怎么想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光明磊落,如果你们要认为这是十几年前的因果报应也可以,我们无所谓。 何国维一直坐在那里也并不怎么说话,只是罢了看了郑华辉一眼,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希望郑家老爷子记得,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有些事情只是报应没到身上而已。 郑华辉站了起来,瞠目而视,没理何国维叫着郑辞走了。 付杭在他们快出来之前快步回了房里,一时间心跳有些快。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从谈话里他知道了何家大概都是知道付杰还活着的,但是这些年特地的隐藏了付杰的行踪,车祸毒驾也是付杰所为。但自己的父亲却并没有去自首。 只是付杭听不懂,他们所牵扯的十几年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付杭仔细的捋了一下之前在日本的时候叶沈昀跟自己提到的流言: 1、付杰和何渠晟的姑姑,也就是何耀华的妹妹何英芝都还活着。 2、十几年前付杰死亡的车祸是郑家和何家做的局。 3、何渠晟是何家的傀儡,为了保自己。 前面两条都中了,虽然何柏芝现在下落不明,但是也对了一半了。 付杭的手有些抖,他现在突然想冲出去问问何渠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就算真的问了,何渠晟也不一定会说,况且最近的那场车祸事故里,何渠晟本身就是受害者。 付杭坐在自己熟悉的那张羊毛地毯上,不知所措。 过了好久才像是有些忍不住了给李衾去了通电话。 电话拿头李衾还没来得及开口,付杭便就直接说了。 李衾,帮我查,十几年前我父亲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十几年前何家和郑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付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有些心惊,本就有贫血症,心律不稳,他现在更加感觉心口闷得厉害,你知道吗?我的父亲,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何弱鸡:我还瞒着你爱你很久了。 第三十章 付杭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参加完中午的宴会还有晚上的晚会了,他甚至想不起来笨笨和许妈什么时候回去,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回到房间的。 下午偷听到的情报像一根引线,把他的脑子里的信息炸得一团乱。 现在晚上的宴会已然散场,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努力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过,好像依稀记得笨笨离去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但是他记得有些不全了,那孩子好像是隐约在他耳边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告诉他,粑粑,笨笨不稀饭奈奈,奈奈要给笨笨剪头花,笨笨怕。(爸爸,笨笨不喜欢奶奶,奶奶要给笨笨剪头发,笨笨怕) 许妈当时好像在旁边,说的是什么来着?付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他现在只感觉一阵眩晕,有些站不住,一个不留神就好像要倒在那张他熟悉的羊绒毯子上。 你还好吧?是何渠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只手揽过付杭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刚进来准备给你端杯牛奶,是贫血吗? 付杭靠在何渠晟怀里,一见是他,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嘤咛的唤着跟前这人,渠晟啊,何渠晟啊。 我在这呢,何渠晟宠溺的说着,低着头望着付杭,我去跟你拿药好不好? 付杭没点头也没摇头,咬着自己的唇,像是不甘心又像是纠结,他蓦地抬起头来看着何渠晟,声音放软了,我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好吗? 如果你愿意就告诉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都知道了,已经长大了,我不希望你背负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也不希望你再瞒着我,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何渠晟搂着付杭的手一顿,眼神里有些躲闪,付杭只看到那双薄唇缓缓开口,那人说:好,如果有事我一定跟你说,现在我先给你去拿药好吗? 付杭闻言放开了他,垂着眼眸,一语不发的走到桌子边拿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付杭听见何渠晟的回答平静得有些可怕也淡然的渗人,大抵是他早就知晓了何渠晟会回答什么,所以他好像对此并不报任何希望一样。 付杭直接拿着牛奶杯下了楼,好像刚才两人之间的那些甜腻的气氛不存在。只是倘若他回个头就能看到何渠晟那双眸子里溢出来的委屈与心疼。 何渠晟还站在付杭的房间里,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同李衾的聊天界面。 他已经知道了付杭听到了他们今天的谈话,但他不知道怎么能跟付杭开口,难道告诉他,他父亲撞人逃逸吸毒都是他自己自愿的吗?难道告诉他自己从20岁那年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却无力去救赎旁人吗?难道要付杭背负着那些可笑的真相替着自己活着吗? 何渠晟是做不到的,他每每握着付杭的手,看着那双手的手指白皙,手背上清晰的筋骨脉络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人太美好了,他不能毁了这个人,也不能让那些事情脏了付杭的手。 付杭应该是一辈子都活在阳光下的那种人,应该是永远拒绝黑暗拥抱光明的那种人。 所以何渠晟看着付杭离开的背影做不到再度拥上去,他给不了自己一个能够说服付杭的答案,也给不了付杭一个真正的安心,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装聋作哑。 何渠晟拿着手机,还是给李衾去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告诉他吧,十几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关于他父亲的别说了。 第二条:我不想伤他,是我对不住他。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下了楼后,自己拿着牛奶杯进了厨房本想自己洗了,但可能是这次宴会确实举办得有些盛大,所以佣人们还在清理着旁厅和花园,见付杭进了厨房便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牛奶杯。 今天酒席的时候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比起何渠晟那位孙子,老爷子更喜欢的是眼前的这个。 虽说以前付杭在家里给佣人们的印象不怎么样,但经不住老爷子喜欢,听说老爷子这次出山之后就不准备再回去了,都是要讨好的人,讨好谁都没差。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8) 付杭见有人要接着便把杯子给了那人,出去了。 他不想回房间呆着,便出去在前厅院子里走着。老爷子他们好像都休息了,付杭路过主厅时只见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电视。 付杭走在院子里,能听到的只有佣人们打扫的声音与晚间归家的鸟鸣,晚间的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付杭的心理作用,付杭觉得这样的环境一时间让自己浑浑噩噩的心理轻松了不少。 付杭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走着,只是没过一会儿看见了一位快递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递给了在前门打扫佣人一封信封样式的邮件。 付杭也是闲来无事,便朝那个佣人走过去了,问她能不能给自己看看。 佣人自己写得签收,自然之道邮件是要给谁的,便直接将邮件递给了付杭,继续着自己的打扫工作,说了句话,是给老太太的,你方便的话麻烦帮个忙拿进去吧。 付杭笑着点了点头,边走边看了眼快递上的标识,是付杭住的那家私人医院。 付杭没多想,原以为会是与自己的有关病理报告或者是体检通知什么的,直接在走回主厅的路上将邮件拆了。 只是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之后,付杭愣住了。 确实是一张通知,但并不是体检通知,而是一张亲子鉴定通知。 单子上写得很明白,明晃晃的写着付杭自己与笨笨的名字,付杭看着那个红色戳盖上去的确认亲生四个字眼,觉得刺得他眼睛疼。 付杭快步回了主厅,强装着笑容,手里捏着那种可笑的亲子鉴定单,咬着牙坐在老太太对面问道:你现在是在这里等什么吗? 老太太被付杭的动作惊了一下,回道,没什么等封快递,老太太站了起来,大抵是心虚,朝着门口望了一眼,我刚才好像听到有邮件过来的,没有吗? 你在等这个?付杭将鉴定单放在茶几上,语气冷了下来,这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老太太拿起鉴定单看了一眼,看见上面确认亲生四个字后好似松了口气,将单子收了起开,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管怎么样亲子鉴定已经做了,既然笨笨是你的孩子,我也给你买个安心。 你跟我买个什么安心?付杭的声音里是一股子的冷冽,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我让笨笨回来,就为了给你做一场亲子鉴定?我根本不在意笨笨是不是我的孩子,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多此一举?就是个亲子鉴定,你跟我这么说话?老太太听着付杭的话也冷下脸来,谁知道安清雅什么时候跟郑辞混到一起的?无论你在不在意,我们何家不跟别人家养孩子。 你把笨笨拿去做亲子鉴定,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我是笨笨的第一监护人,你今天剪了他的头发,给他去做亲子鉴定,他大了之后怎么想?孩子爸妈都离婚了,你还要追究他是谁的孩子? 付杭听着老太太的强词夺理觉得好笑,什么叫你们何家不跟别人养孩子?笨笨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和清雅在照顾,都是许妈在照顾,孩子是不是你们何家在养你自己清楚。 付杭可能是被老太太逼得急了,站了起来,红着脸,我的孩子,他叫付鹤,出生时间2017年3月18号,出生体重七斤八两,大腿内侧有块胎记,他喜欢吃甜的,喜欢大白兔奶糖喜欢看花园宝宝,他十个月大的时候会走路,一岁三个月的时候回说话,会叫爸爸妈妈。你知道他的什么啊,你说你们何家养他? 以后还不跟笨笨说就行了,你担心那些做什么?我就怕跟你说的时候你反应激动,你是心善恶人都是我的,这样可以吧? 老太太拍着桌子也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得厉害,我问问你,如果不是我们何家,你能娶得到清雅吗?你能有笨笨吗?忘恩负义也不是你这样的,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现在因为一张亲子鉴定跟我红脸? 就是因为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才hellip;hellip; 付杭刚开着口准备接着说,却被从楼梯上下来的何渠晟打断了,何渠晟大概是听到了楼底下的动静下来的。他站在楼梯上横了眼躲在一旁偷听的几个佣人之后,便下来了。那几个佣人也是识趣,都散了场。 付杭,别说了,去休息吧,好不好?何渠晟走上前来,看着付杭声音房软了。 付杭望着他,那人的眸子里像是藏着隐忍,付杭看不懂那里面的感情,他本想回话,却又听何渠晟说了三个字。 何渠晟说:别闹了。 付杭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说得一愣,可下一秒却是觉得很委屈。 付杭扪心自问,他在何家呆着的那些年,除了以前闹过一个何渠晟,从未再闹过别的什么,也从未期望何家能给自己什么。 他自从出道以来,没找过何家要一分钱,连山水工作室的成立也是自己和李衾一步步熬过来的,后来他听老太太的娶了安家的小姐,减少了影视活动,为的就是老太太能够安心,能够理解自己。 可现在她却瞒着自己给笨笨坐了亲子鉴定,何渠晟还站在这里说自己别闹了,自己今天下午还亲耳听到了自己的父亲还在何家的庇护下或者,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付杭垂眸,他听不懂何渠晟过来劝架的目的,也懒得理会的老太太的字字珠玑,可他不明白何渠晟到底是因为什么说自己在这里闹,有什么立场站在好像俯视一切的角度来说自己的不是,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自己闹。 他根本就不是个孩子了,二十多岁了在过几年就而立了,他闹什么?他能闹什么?他的那些破事又为什么不能明白透亮的说给自己听。 付杭冷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滴血,有些红了眼眶,何渠晟,你凭什么说我闹啊?你自己又在闹什么啊?你们何家又在闹什么啊?你才是何家的孩子啊!不是我、不是我家笨笨,你又知道些什么啊!凭什么在这里站在最高点来指责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 年度摊牌大戏来了 第三十一章 付杭现在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打颤,头疼得厉害。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虫鸣,又好像没有,可他不愿意伸手去揉揉太阳穴,去探个究竟。因为他怕若是今天不把这件事情狠下心来问个清楚,老太太今后只怕又会揶揄搪塞过去。 付杭向来对老太太是又爱又恨的,他感谢老太太给了自己这条命,但同时也厌恶老太太的为人做派。 同样的,他也一向明白老太太的强势作风,年少时挑战过几次她老人家的权威,长大了本着母贤子孝的原则,再未同老太太动过怒。 但这一次,好像是忍不住了,毕竟积攒了太久的怨气,终究还是会爆发,那些曾经吞下去的牙齿和血终究会吐出来,弄得两败俱伤。 付杭站在原地看着何渠晟,似乎在等他对自己刚才那段说词的反驳。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何渠晟垂下的眸子里像是有些悔恨的意味,但那种感觉却一闪而过,转眼间抬起头的,还是那个的何渠晟,只是不再像是他的何渠晟。 付杭只听见那人正色道,有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何家的孩子,我也背负着我应该背负的东西,所以你听话好吗?别在意这些了,去休息好不好?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付杭勾了勾嘴角笑了,像是在自嘲。 他现在多想告诉何渠晟能不能别把自己当孩子,能不能别总是理所当然的护着自己,能不能把那些事情都跟自己说清楚。 何渠晟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爱他啊,他想要的不过是站在恋人的位置上和何渠晟平等的交流些什么,而不是现在这样子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他也是个男人,凭什么要这样活着? 够了,我们今天把话说破吧,老太太,付杭没再看何渠晟,他怕他越看越心痛,转过头直视着老太太,我们今天把母子关系断了吧,我不稀罕你们何家了。 付杭弯腰,将那张被老太太看完扔到茶几上的亲子鉴定单拿到了手上,撕得粉碎。 我以后,不是何家人了,也不想做何家人了,您也不必为了我好而找理由,都不用了,付杭边撕着那东西,边笑,看上去面目有些狰狞,我接下来有些话,我希望跟你说清楚了,哟,刚好你们也下来了我也跟你们说说。 付杭看着刚下来还穿着睡衣的何耀华和老爷子,笑了笑,自己做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道。 我,付杭是个gay,就是同,付杭看着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人的眼神之后,讨着笑的看着那些人,老太太别这么看着我,你就算看着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喜欢男人,但还是听着你的话娶了安清雅,有了笨笨。我其实小时候不明白,从我爸死了之后就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把何家的一切都看得比我重要,又为什么处处维护着何家的名声,我不明白,付杭顿了顿,我也不想明白。 小时候你总威胁我,说我不听话就把我赶出去,我挺怕的,我当时没了我爸,我以为你就是全部了。 所以我后来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努力高考,靠近了你希望我去的大学,学了你希望我学的专业,但是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家里的那些佣人都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我是拖油瓶、我是垃圾、是何家的附属品,这些事情我都忍了,我想,等我以后出去了我就没事了,长大了就好了。 因为你是我妈,所以我不跟你说,不跟你吵也不跟你抱怨。可是我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大二的时候我想转专业,你不同意,停了我的信用卡,意思是让我自生自灭。我那时候跟着我老师一起住,你知不知道?一个外人都比你对我好。 老师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喜欢什么样的文学作品,他从来不会跟我斗了嘴之后只煮一碗粥,他会跟我讲道理会安慰我,会解释,可你呢?你以为一碗粥我喝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是吗?我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有些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结疤,那是丑陋的是扭曲的,也是不堪的。 付杭看着老太太那副有些泪目的样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他没容得上别人插嘴,继续说着,当初我冒了多大的勇气告诉你我想去演戏,可你呢?说我去了演艺圈会被何家事业上的人指指点点,我去就断我经济来源威胁我断绝母子关系。成,你说断就断了,你知不知道那几年我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想减少点住寝费用的支出,我住在我哥出国后留下的那个房子里,李衾那时候还要上学。没签公司的时候我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去横店试戏,一天睡不到5个小时,有几次差点一头栽倒马路边上被车撞死,可赚的钱交完水电费也就什么都不剩了,那几年我天天吃馒头就稀饭,真的,我觉得我那时候也就比红军长征的待遇要好点。不过还好,李衾比较争气,能拿奖学金,我也不用为她发愁什么。 可后来,我打拼出来了,你又说要我回何家,说真的,那时候还能回何家看看大部分是因为你。 你断我经济来源我不怪你,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但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在娱乐圈里什么都没打拼出来,是不是就再也进不了你何家的大门,是不是连你这个妈都不想承认我这一亲儿子? 付杭许是看出老太太想要反驳的意味,摆了摆手,你能先等我说完,成么? 现在我就不明白了,笨笨是哪里对不住何家,我又是哪里对不住何家。我减少影视活动,减少工作室事业安排,我几乎把一切的通告压倒最少来尽力让你放心,我尽可能的多去陪陪清雅和笨笨,减少那些商业上对何家的疯言疯语,可你呢?你们呢?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付杭,姓付,笨笨也姓付,我不论你现在跟我说些什么,我真的没有在闹,我也不想闹了,小时候我听话的几乎从来没有闹过,所以我现在如果是闹得话也没有必要对吧? 付杭脸上没有了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简单的在阐述着事实,语气也平淡得不可思议,与刚才脸上带笑的那个判若两人,我就说这么多了,我今天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何家我再也不会来,你以后不用担心笨笨同我的血缘,也不会再纠结我的事业对何家产生的疯言疯语。我从大二要转专业的之后就没再叫过你一声妈,只叫你老太太,所以这大概也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妈。 妈,你放过我,好不好? 付杭抬起头,一双眸子看着老太太,眸子里是泪光是积蓄了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恨。 付杭觉得心头好像松了一口气,说出口的话好像把背上背负着这么些年的担子一瞬间给扔到可地上,付杭看着老太太那副脸色,感觉有些滑稽的可笑。 他大抵还是不孝的,他做做不了孝子,也没办法做孝子。 小时候天真的以为长大了什么事情都会变好的,但其实长大之后和以前也没多大差别,反正都是一样的,还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活得好。 老太太不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付杭这副强犟得样子,其实像极了自己。 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孩子身上背负得到底是多重的东西,这么些年来又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当初她改嫁时,她就考虑过,付杭今后到底要怎么管教,可谁能料到管教成了这种模样。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29) 付杭没有理会老太太的回答,瞥了一眼站在那边的何渠晟,突然问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确定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何渠晟别开头,没有看着付杭的目光,也没有接话。 付杭起身,淡淡的笑着,知道了,那我们就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知道,付杭说完,走到老爷子面前,跟老爷子抱了一下,抱歉了,在您生日的时候弄这么一出。 老爷子一直听着付杭说话,没有插嘴,但是付杭也知道,最后自己走不走得了还是只能听老爷子的。 走吧,孩子。这是老爷子给付杭最后的答案。 付杭笑着,点了点头,提脚准备往外走,只是路过老太太时给她鞠了一躬,不多不少还以一点生养之恩。 只是走之前付杭还是回头看了何渠晟一眼,那人也在望着他,四目相对是心跳还是后悔没有人说得清楚。 至于付杭那句我们就这样吧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付杭能说得清楚的,是自己每向大门迈一步时内心的顿挫,是那双红了的眼眶里那些藏着神情的破灭,也是对于这个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家庭的一个告别。 付杭走出了前厅走出了何宅的围栏,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在何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里,听到了什么的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我不想我们这样,我想我们那样那样。 第三十二章 何渠晟站在主厅里,看着付杭离去时蓦然回头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抽搐了一阵,他站在原地没说话,抿着唇,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于是就在他纠结过程中,付杭便走了,没有再回头,背影消失在春日的夜色中随着那些本就细微鸟鸣声一同消失了。 何渠晟内心里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堆积在胸口,他想问问付杭那句我们就这样吧是什么意思,也想抱住他向他解释全部的真相,何渠晟抬了脚准备往外走,刚想开口同在场的人说一声我去送付杭的时候就被老爷子叫住了。 老爷子声音是沉着的,带着一丝愠怒,你回答我,付杭他是不是知道了?关于那些事情,还有他父亲? 何渠晟没说话,只是向前走了一步后便又挺住了,躲过老爷子的目光,点了点头,嗯,他知道了,关于他父亲的。 全部?何耀华站在一旁,有些不敢相信,全部都知道了? 以前就跟你们说过,纸保不住火的,该他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老太太坐了下来,抹了把眼睛,将付杭撕碎的那份亲子鉴定单一片一片拾了起来,只是她的手有些抖。 何渠晟将老太太的举动看在眼里,不敢多说话,只道了句解释,他知道了付杰还活着,但其余的,我不清楚。 还有一件事情,何渠晟突然跪下了,声音里是热切与诚恳,我喜欢付杭。 你hellip;hellip;老爷子一个有些惊得说不出话,你说什么? 何渠晟看着老爷子,抬起头目光直接对了上去,我说,我、喜欢、付杭。 何渠晟从未想过,付杭有一天会自己先把柜门撞开,他可能是真的觉得何家束缚了他太久,又或者是真的想同老太太断了联系。 但反过来想想这个何家,于他何渠晟来说,又能算是什么呢?是束缚?还是解脱?又或者说是更深的一层禁锢? 何渠晟头看不透这种事物,他见没有头绪,便也收起了这种想法。 其实他明白,是或者不是都代表不了什么,他为何家做了几乎半辈子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同何家断了关系,更何况同何家交涉时的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 但他就是想说,他想摆明自己的立场,他爱付杭一点都不比付杭爱自己少。 渠晟啊,我啊,确实不是个好母亲,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将那张亲子鉴定单丢到了垃圾桶里,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何耀华与老爷子,关于付杭的事情,我也不多问,但是你实话告诉我,魏家小姐出的车祸,是不是你一手制造的? 面对老太太的询问,何渠晟不语,那场车祸,都险些要了他半条命,若不是安全气囊能够成功弹出,那躺在担架上被送进医院的,就是他自己了。 老太太许是看出他脸上的神色,前天何耀问他这般问题时,何渠晟也是像眼前这般沉默。 老太太今天刚听了付杭的话,内心有些挣扎却还是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了什么?为了刚才跑出去的我的儿子?那可是魏家的小姐,有名的华裔家族独女,你就那样策划了一场车祸,你有没有想过,今后若是被他们知道暗地里是你指使,结局会是什么?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何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何渠晟面对老太太的泪眼婆娑仍是不说话,那场车祸是他赌的一把,他赌自己不会死。 他当然也想过,在眼看着付杰撞上自己车身的那一刹那里,他就想过,他想若是自己真的死了,那就全当给魏家赔罪殉葬,可他若是没死,他便要抓住付杭,抓一辈子。 他只不过是想用车祸,去毁了自己同魏家的婚约,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在旁人的印象里,他何渠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那一次他没有任何办法,那一把他必须赌,也必须赢。他顺从了何家一辈子,那一次他单纯想为自己去谋求那些为数不多的利益。 他想要付杭,也不过是单纯的想要爱情而已。 沉默了半晌,何渠晟才开口,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多少感情。 我很感谢帮我小的时候你们养我,我虽然知道付杰那场车祸买通新闻媒体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何家,但我也很感谢当何耀华因为车祸的事情斥责我时,老太太你愿意帮我说话。可说真的,付杭不喜欢何家,我又何尝喜欢。我只不过是被你们利用,他也只不过是被你们蒙蔽,我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何渠晟也不怕他们出言指责什么,也大抵是知道这个时候何家不能没了他。 何渠晟望着老太太像是为了阐明什么事实,眼底里满是清澈的笑意。 二十岁知道一切的时候,我就想,我跟他最后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后来你们塞给我一个魏沁,我就知道,我和他算是完了,可这一辈,总应该有些时候为了自己而活,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像何英芝一样,最后死在那种地方,连尸骨都不能由自己的亲人亲手安葬。 何渠晟说完,并没有人出言反驳,因为在这里站着的这三人都对不起付杭也都对不起何渠晟,更对不起之前死去的何英芝。 可能是付杭公开出柜对这三人的打击太大,或者是就连最听话的何渠晟都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走让他们诧异,没有人能缓过神来。 最后末了,还是老爷子发了话,你也走吧,该去哪里去哪里,我们也不拦着。但是到时候如果魏家那边要下手,我们也救不了你。 爸!何耀华闻言叫了老爷子一声,扯着老爷子的袖子。 这事我说了算,老爷子的态度很强硬,容不得拒绝,我不希望十几年前失去女儿,这次失去孙子。孩子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吧,反正十几年的故事马上也尘埃落定了。 你起来吧,走吧走吧。留不住的都是留不住的。老爷子又回头看了何渠晟一眼,转生不理会何耀华的说辞,自己上了楼。 照顾好付杭。这是老太太在何渠晟将行李收拾好之后,准备出门时说得话。 我会的,谢谢。何渠晟拖着行李箱,回给老太太一个笑容。 何渠晟分的清楚,在这个家里待他好的到底是那些人。 许是出于妇人之心,同何耀华与老爷子相比,老太太对他一直不错,虽然态度比对付杭那个亲儿子好了些,但何渠晟知道,老太太打心底里一直很关心付杭,只是有时候做法太过偏激了些,这位老太太也是被前半辈子的事情弄怕了。 何渠晟也没多同老太太说什么,也是只身一人出了何家,马上十几年前的恩怨就有结局了,他无论在哪都一样,他是幕后的推手也是事件结束后的余孽,他跑不了。 但是他想为自己活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是走路走到一半的时候被许侨然开车过来接走的,付杭出了门之后便给李衾去了通电话,叫她派人来接他,何宅位于W市的远郊,根本打不到车,更何况是晚上。 许侨然直接把付杭送回来医院那边,他大抵是看付杭脸色不好,一路上的气压都低沉着,便并没有开口多问什么,将人送到之后给李衾打了个招呼便回许妈那边了。 付杭见许侨然要走,便也并没有留他,自己一个坐在床上试图把自己放空一些。 回来的路上他坐在车里,看着天空中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内心竟没有半点波澜。 那是死水还是深潭付杭自己不清楚,他只能回想起自己离开时回看何渠晟的那一眼,那人抿着唇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是可笑的也是滑稽的。 付杭的余光瞥到了一旁放着的董老师所写的剧本上,将剧本拿着接着背,全当是分散注意力了。 董老师的剧本是关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王粲。 王粲是官家子弟,祖上出过很多丞相,王粲死后曹丕到他的坟前带着朝臣们学驴叫,曹植为他写了一篇名传后世的诔文。 大概是人死了便对他格外的好,死者为大是中国的传统,但是王粲这个上天并不眷顾的人,即便是带着荣耀与天赋出生也抵不过那个霍乱的年代。 他的仕途一开始很顺利但没过多久董卓的军阀兄弟袭击了长安,王粲逃到了洛阳投靠了刘表,但当时的王粲年少,文人傲气目中无人,刘表毁约将原来嫁给他的女儿嫁给了他哥哥,整整十六年做得是个闲官不得志,之后又因为战乱才又辗转到曹操麾下,从此一生起起伏伏都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付杭觉得,王粲很像董老师,但董老师比他幸运得多,虽然两人离家之后就都没有再回去过。 但王粲与自己嫂子身不由己的那一段爱情也不过是史书传记上不屑一顾的寥寥几笔,但董老师和曲老的爱情却是被祝福的,付杭不知道以董老师教师的身份是怎么处理的自己与曲老关系的,但付杭不得不承认他很羡慕董老师,羡慕他的爱情。 付杭的突然出柜其实是考虑过了的,只是时机好像选的不怎么好。 付杭合上剧本,还是无可避免的想到了何渠晟,想到了有关他自己的渺小爱情。 其实倘若何渠晟愿意跟付杭把话说清楚的话,其实有些问题和矛盾是很好解决的,无论是有关付杰的还是有关十几年的事情的。 但那人始终逃避,不愿意跟他坦白,始终把他当个孩子在照顾着。 付杭现在想想,如果愿意,他希望能回到付杰去世的那段时候,宁愿离家出走都不会跟着老太太一起,不会去遇见何渠晟,不会去接受那段被安排好的婚姻,更不会走上如今这条自己并不喜欢的道路。 可是,若是真的坦然的去想想,他却又并不后悔,因为他从小就没什么特别坚持的梦想,好像从来没有竭斯底里的爱过一个人,好像从未真正地和老太太说说心里话。 付杭走的时候其实跟何渠晟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心有不甘的怨恨罢了。 付杭想,倘若那个人愿意解释就好了,他甘愿等,等另外一个清楚和明白,但是仔细想想那人最后的那个不善的眼神,内心里还是觉得有万蚁啃噬肌肤的痛感,弄得人难受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我想要何付杭堂堂正正的爱一次。 第三十三章 付杭就这样在医院里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星期,除了李衾和许侨然时不时过来看看,再也不见何家的人来过,倒是周妈带着笨笨来了一两次,那孩子坐在儿童车里,望着他笑得很甜。 何渠晟来过几次电话,付杭每次都接,但每次都不跟他说话,何渠晟如果不把瞒着自己的事情说清楚,这种难受就没那么好过去。 其实付杭自己是不想再医院里继续呆着的,他认为而自己的贫血算是快好了。 虽然这东西如果根治需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两天一瓶水的挂着也很难受,他的手背上已经都是针眼了,看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生的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 但李衾又勒令不许他出去,李衾后来问过主治医生,也跟付杭说了,是遗传性的贫血症,根本治愈不可能。 况且付杭现在也是急性的发病期,如果不注意,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 付杭想过如果是遗传只可能是父亲而不可能是老太太,老太太那种性子如果一个贫血气急攻心,心律失常的话估计整个人早就下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于是付杭就这样在私人医院里当了将近快两个星期的咸鱼,不能排戏、练剧本甚至连微博都不让发。 付杭没办法,就天天呆在病房里看新闻。 至于付杭拜托李衾的事情,其实也差不多都查清楚了。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0) 十几年前的事情要追溯到更早的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何家刚在W市立足,资金周转不灵,产业链条破损。 郑家那时候已经是如日中天,对何家也多有帮助。 而不巧的是,郑家的老爷子刚好在那个时候妻子因为难产,生下郑辞之后大出血死了。郑老爷子又恰好看上了何耀华的妹妹何英芝。 于是何家老爷子一狠心,就把闺女嫁到了郑家,即便是知道郑华辉跟自己差不多大。何英芝嫁过去之后,郑家理所当然的对何家的帮助更多,扶持着何家一步步的在W市里站稳了脚跟。 而何英芝嫁过去过得怎么样,李衾查不到,因为说什么的都有。 但李衾觉得她过得应该不会太差,因为她嫁过去不久有了个孩子,就是郑烨。 只不过就在郑烨八九岁的时候,何英芝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死了,圈内传闻的版本有很多,但最多的版本还是说,当年郑家把何家扶持起来之后,两家要竞标抢同一块地皮,就是现在C市最大的商业区,两家谁都不愿意松手,撕破脸了之后,郑家把何英芝弄死了,至于是怎么弄死的就没人知道了。 之后又过了两年,两家又因为一个外资企业闹得整个商业圈里沸沸扬扬的,最终这件事情因为付杰的那场车祸,警方的介入而没了动静。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可能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李衾能花一个星期打听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也是,何英芝当年嫁给一个跟自己爸差不多大的男人,也不知道何家是怎么想的。李衾说完,唏嘘道,当年何老爷子把自己亲闺女嫁过去之后,就没想过以后自己如果想发展会被郑家用自己闺女来掣肘吗? 但是郑家掣肘到了吗?付杭浅笑着听完刚才李衾所说的一切,其实当年把女儿嫁过去的时候何老爷子就知道,女儿算是没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留那个女儿。 这也hellip;hellip;李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哽住了。 没什么好说的,lsquo;商人重利轻别离rsquo;不是?付杭顿了顿,许是纠结了很久,我父亲的事情,你有帮我查过吗? 李衾闻言,怔了一下,却还是回答道,查过,但是你也知道,何家能把付杰藏那么些年,蛛丝马迹这一类肯定是有的,可并不一定能查出来个结果,李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hellip;hellip;如果真的查到了你父亲,你要怎样? 付杭浅笑着,将正在播的电视换了个台,也不看李衾,劝他去自首吧。 这是付杭的回答。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害的你父母也没了,还有那么些人都或多或少失去了亲人,我没办法包庇他。你应该知道的。 李衾听了付杭的回答,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但她说不出口抱歉,她本意不是想怀疑付杭的,但当她知道真相之后,她没办法去承认付杰。 对了,叶沈昀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付杭大抵是没在意刚才李衾的不自在,自顾自的问道,人你上次说有线索应该找到了吧? 对,找到了,李衾可能是因为心虚回答的很快,地址已经发给他了,他把微博账号和密码都留下给了我,可能是去找了吧。 倒是他的性子。付杭浅笑道。 对了,有件事情我最好还是跟你说一下,关于郑氏还有何家的。李衾正色道。 虽然新闻现在还没有爆出来,但是何渠晟前段时间遇袭了,虽然业内还没被传出来,但是我怀疑可能是郑家人做的,人没多大事,你不用担心。至于原因,你前些天看新闻也应该看到了,郑氏的股价莫名其妙的跌了不少不是?李衾坐在沙发上,嘴角带着点笑意。 《天问》发布会那天,还记得我们送郑辞去签的那家Vamp;L吗 听说那是家空壳公司,郑氏最起码三分之二的经济来源都靠外贸撑起来,这回好了,一个Vamp;L倒下,外贸这条经济链算是要苟延残喘一会儿,其余的资金缺口也还不一定能补得上,大部分的外贸公司都等着看戏。说是整个Vamp;L的资金全都是空的,郑家老爷子和郑辞都飞到美国那边去处理了。 知道是谁么?付杭问。 不知道,李衾摇了摇头,郑氏那边压根没有官方回应过这次事件。不过你想想看,郑氏收购Vamp;L的时候都没发现那是个空壳,现在突然曝出来,倒是让人怀疑是不是幕后还有人在耍他们玩儿。再说,这也是他们融资收购部的一个失误,那么多钱都砸在了一个Vamp;L,也是不怕亏。 付杭听着李衾的分析没有说话,如果把何渠晟遇袭与Vamp;L的资金空缺连在一起看确实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真的Vamp;L真的有李衾说得那么严重,那郑氏会有余力来找何渠晟的麻烦吗? 他觉得何渠晟瞒着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像李衾跟自己解释的这么简单,十几年前的事情,绝对还有一些内幕没有完。 付杭和李衾认为的不一样,袭击何渠晟的不一定会是郑氏的人,毕竟郑辞同Vamp;L签约的时候送他过去的是自己,先不论付杭与不与何家脱离关系,他才是送郑辞道商务大厦的人,不可能郑氏一味地盯上何渠晟就真的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付杭不认为郑氏会这么好心。 只是就在付杭想同李衾说一下自己分析的时候,就听见电视里的新闻主持人说道,昨日晚,于上月20日在本市造成特大交通事故的嫌疑人付某已投案自首,关于事件的调查正在近一步审理中,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前方记者发来的报道。 主持人说完,导播切换了镜头给了记者,3月20日文化大道特大交通事故,已造成8人死亡,21人轻伤,现在我所处的就是hellip;hellip; 付杭对于记者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脸上的表情,李衾看不懂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李衾自知是挡不住的,但是他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够坚强一点,因为之后的舆论将会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 第三十四章 付杭用了多久接受付杰自首这件事情李衾没估摸清楚,她现在将工作能推的都推了,一心陪着付杭。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在生活,但看上去就像是心底里缺了一块什么的,跟他刚出道那会儿面临全网被黑是一个德性。 其实这也怪不了付杭,因为付杰的身份被扒出来了,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全网的攻击与黑幕相较于那年付杭的经过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社会新闻、娱乐新闻、财经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更别提警方又查出了付杰十几年前造成的车祸。 没有人愿意相信付杭是无辜的,就连曾经那些粉丝们最好的也是粉转路人,即便付杭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 仅仅只过了三天,好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一样,整个案件发展到了一种不可逆转的余地。 付杰指控郑氏在二十年前杀害何英芝、在十几年前的车上做手脚意图谋杀何耀华、在公司内部车辆上藏有毒|品意图实行贿赂犯罪。 和付杭一样,郑氏也成了众矢之的,股票暴跌、口碑垮台。 而郑华辉与郑辞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困美国,整个郑氏落入了郑烨的手里。 何渠晟自从付杰被抓之后就再未同付杭打过电话,没有联系或者说是断了联系。 山水工作室被李衾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参与此事,山水员工对此缄默不语,不发一言,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即便是真的好奇也说不出来什么。 他们愿意相信付杭是无辜的,但是大众不会,众口之下仿佛已经成为了定局的事实,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已经有两场车祸的死亡家属站在了警局门口示威,何家也给了相关部门压力,整个案件都在进一步审理。 好像所有人都在热烈欢迎着迟到的正义,除了付杭与李衾他们这些知情人。 付杭趁着李衾去处理山水的时候请律师写了一份转赠协议书,递到李衾面前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付杭说,如果到时候山水出了问题,被我拉下水,你就把这个发到官博上,顺便还有叶沈昀的微博转发。 李衾接下了转赠协议,望着他没说话。 李衾将付杭的笑容看在眼里,只觉得拿着的东西很刺眼。 这三天以来,付杭从宅在医院变成了躲在许妈家里,不接电话不出门也不上网,把自己蜷缩在侧卧里,蜷成很小一只,整个人虽然笑着但显得过分阴郁,就连笨笨都不敢再靠近他,只有伯爵还在一旁陪着,睡在付杭的床上,拿爪子戳他。 李衾叹了口气,这次的事件根本不在李衾的掌握范围内,李衾不好解决也不能解决。 但即便她跟付杭提过外面的消息,付杭又何尝猜不到呢? 上次经历过得时候他是二十一岁时隔五年再来一次,但这次付杭还能不能站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不敢出门,害怕的出门那种情绪没那么好克服,他现在倘若出去,世人们的唾骂都会把他淹没。 付杭知道,这次的事件是策划好的,何家与郑家的一盘棋早就下好了,要不然怎么会等到郑烨主持郑氏大局的时候付杰才自首? 付杭一直知道自己不过是受牵连的那一个,但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 只怕是没有的,这几天跟他联系过的人寥寥无几,都怕惹得一身腥,倒是姜菱歌直来直去的打过跟他吐槽,骂着那些营销号。 但是事实结果是没有人能够更改的,事件发酵到第四天的时候,山水工作室终于被波及到了。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是对家的营销号在作妖,但是没办法,群众一时间被怒火冲昏可头脑,根本来不及理智分析。 李衾接到电话的时候,微博上已经骂成了一片,她必须要回去主持大局。只是她大抵没想到,在她走后,许妈会找来安清雅。 这四天下来,许妈就算不知道网络消息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再加上付杭那副样子也却是不太让人放心,一天到晚把自己关上房间里,窗帘也始终拉着。 许妈虽然不是当事人但也担心他会把自己憋坏,再加上李衾已经走了,付杭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就借着让安清雅过来看看笨笨的由头过来陪陪付杭。 许妈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付杭和安清雅两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清楚,她不希望这两个人都断了,笨笨成了单亲家庭,再说安清雅也还没结婚,付杭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当许妈知道安清雅愿意陪付杭说说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挺高兴的,二话没说就让安清雅进了付杭的房间。 付杭自然是听得到声音,知道安清雅来了的,但他也坐在床上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了安清雅一眼,朝着她露出一个略带牵强的笑容没有说话。 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安清雅走到付杭的床尾坐下,揉了揉伯爵的肚子,你把自己关起来也无济于事,事实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听许妈说笨笨现在都有些怕你这幅样子。 付杭没说话,过了半晌,缓缓看向安清雅,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当我不想面对的时候,只能选择逃避。 所以连孩子都要逃掉吗?安清雅笑了笑,眼底里是一份安慰,笨笨总归是无辜的。 付杭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看安清雅,不明所以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逃。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是郑家与何家的恩怨,也不应该牵扯到你身上不是么?安清雅坐着离伯爵近了些,不经意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无力阻止的,你就算是惩罚自己也没有用。牛角尖你总是喜欢钻,但是真的没必要。 付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坐直了身子,对于那两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郑辞现在人都还在国外没回,整个郑氏又是郑烨在把持,郑家与何家斗成现在这个样子,波及到的人太多了,我如果想幸免于难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不多,郑氏的事情郑辞从来没有告过我,因为我本身也不好奇吧,安清雅陪着笑,其实说来怪不好意思的,当初我跟郑辞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他是个不值得爱的男人hellip;hellip; 但是他最后还是给了你想要的爱情不是么?付杭打断她的话,看着坐在一旁的女子,我还记得我们两离婚的时候是他帮你摆平的热搜。 是啊,可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安清雅眼神里有些落寞,唇微抿着,垂眸看着伯爵,过了片刻才又开的口,我是跟他在一起的之后才发现的,他是给了我可以担心他的权力,但是跟本没有告知我可以为他担心什么,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生来就是享福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了爱情,却也是这样。 付杭叹了口气,大抵是想到了何渠晟,神情更加低迷了些,总有些人是这样的,他们叫嚷着为你好,但其实根本不在意你的感受,他们给了你一种相安无事的感觉,但到头来却是危机四伏分尖刀,他们习惯了替你挡着刀子却还总喜欢笑着说没事。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1) 安清雅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付杭的言语,不再发一言。 她现在同付杭的处境是一样的,无法说话也无法真正安慰他什么。她不过是站在了这次事件的边缘罢了,但付杭站在却是离风口不远的位置。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有的人一辈子乐观豁达,最后也难逃病痛;有的人背负一生的重担,却也得不到片刻喘息;有的人活在谎言所编织的网里,原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最后却发现到头来迷雾重重。 都是生活的把戏,人生的戏子,该怎么过别人无法片刻阻拦。 有些事情都是因果轮回,怨不得旁人。 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沉默着,都没有想打破这份静谧的意思。 只是没过多久,安清雅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安清雅抱歉的看了一眼付杭,拿着手机边点了接通边准备起身往门外走。但尚未抵达门口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 付杭看着安清雅的举动,并不知道和她通电话的人是谁,可他隐约觉得可能与自己有关。他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安清雅狐疑的望了自己一眼之后便挂了电话。 谁?付杭看着安清雅有些惊异的眼神,出声问道。 郑烨,安清雅如是回答,付杭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愿意出去一趟吗? 付杰他,想见见你。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坐在看守所里,看着眼前这个那人时,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情。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骨瘦嶙峋,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穿着的那件看守服过于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胡茬好像是很久没有剃过了,看上去沧桑得要命。 付杭看着眼前这人,一点都无法将他与自己的父亲联系在一起,因为记忆里的父亲是健壮的,身体是有力的,也是温柔的,眼神看人从来不会躲闪,是正直又不缺乏柔情的男人。 于是就在付杭看到付杰的一瞬间里,便将他在来时路上肚子里打好的草稿提问都都搅碎了,他的手有些想抚摸眼前的人,但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围栏,伸在半空中手蓦地停住了,自己的千言万语到嘴边后,只有一句话。 爸,你这些年,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我不需要你说没事,我需要你好好坦白,好好说话。 何弱鸡:下下下下下下下下章你就会知道的,亲亲。 第三十五章 被付杭唤作爸的男人,闻言抬起了头,却又低了下去,仅仅直视了付杭一秒钟,眼神里是慌乱与不安,好似还带了些自责,沉声答了付杭的话,爸过得,挺好的。 是吗?付杭将手收了回来,嘴角扯出一抹强笑,声音有些虚,我在你走之后,都有好好学习,也考上了大学,对了,我还演了电视剧,拍了电影,你知道吗? 爸知道,都看到了,付杰还是低着头,好似提出要见付杭的人并不是他,付杭啊,你有出息了,爸其实挺开心的。 那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付杭还是望着眼前的男人,付杰始终低着头,付杭望着他发间细碎的银发觉得有些刺眼,你躲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知道你活着,你抬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付杰闻言整个身子好似僵了一下,付杭也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动作又或者是拒绝。 付杭知道付杰为什么不愿意抬头看自己,如果是付杭自己坐在看守所里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这幅样子。 付杭知道,在看到付杰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付杰是吸毒了,也真的毒驾了、也实实在在的毁了那么多家庭,要不然他的样子不会这么面黄肌瘦,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会这么躲闪。 警局门口外的那些谩骂、示威、所谓的迟到的正义,都是□□裸的真相,即便付杭不愿意也不能不去面对。 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这人做错了再多的错事那也是他的父亲啊,是他印象里永远温柔又善良的爸爸。 付杭不想为付杰开脱,因为他付杭本就不是圣人,他深知付杰错了就是错了,但是他还是心痛。 他看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不敢正视旁人始终低着头的男人,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现在如果出去,跟那些群众说自己父亲曾经是个好人,曾经是一个走路都害怕踩死蚂蚁的人,会有人信吗? 就连付杭自己现在都不信了,这么些年付杰却是是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苍老。但在他看付杭的眼睛里,付杭也看到了父亲的一丝悔过,虽然是那么微乎其微。 爸,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付杭又轻声问了一遍,像是恳求。 直到过了半晌,付杰才算是有了动静,将头抬了起来,声音哽咽着,杭杭,爸爸对不住你。 付杭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苍老得有些不符合年纪的面容,笑着回道,没事的,我现在挺好的。有孩子,也有事业,但是笨笨可能不能见你了,他不能来这。 爸知道,现在外面都骂得挺难看的,付杰笑着,头又渐渐低了下去,但说真的,爸不后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帮何家做事这么些年,虽然落得这个下场,我也无所谓了,心甘情愿吧。 付杭不说话,他没什么好说的。 最迟今年冬天,付杰的宣判就会下来,单抛开车祸不谈,仅仅是吸毒、贩毒都会让他讨不了好。 付杭劝慰不了他回头,也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说些什么,他无力责骂自己的父亲,甚至连一句你怎么可以不后悔都说不出来,因为看到了付杰眼中的那份坚毅与那份决然。 我是十几岁的时候去的何家,那时候在何家做杂工,什么都做,付杰淡淡的说着,那时候何家刚把事业做出来,挺不容易的,何家老爷子对我有恩,我就一直在何家做事没想过走。 直到何老爷子把英芝嫁给郑家之后hellip;hellip;付杰说道这里,好像是有点情动,英芝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她总是笑着对谁都很和善,可她还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我虽然帮何家做事,但是我恨何老爷子,恨透了何家,为什么把英芝嫁给那种人。 我从来不指望英芝能看上我,但是也没想过她会被强嫁给一个跟自己父亲一样大的男人。 她出嫁那天,我送她,当时从何家开车出去的时候我就想,能不能带着她私奔,能私奔就好了hellip;hellip;如果当时能私奔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付杰有些惆怅,我后来撞车、肇事逃逸、吸毒,我知道何家要报复郑家,我不过是个棋子,我也知道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的,何家和郑家的事情斗了这么些年,也有个结果了,所有全部都是从何英芝嫁给郑华辉开始的。 至于十几年前的车祸上,本来应该上车的是何耀华,车上刹车动了手脚,我替他死了,而逆行、撞翻公交都是为了社会舆论。至于现在的事情,我想我不用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况且我现在在这里,被人看着也不能多告诉你什么。郑家在这次之后可能就是笼中困兽了,何杰笑得有些轻蔑,手上的手铐晃得叮当响,末了他又抬起头看着付杭,只是苦了你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脱下水。 付杭没说话,沉默了半晌蓦地出声问道,英芝姑姑,知道你喜欢她吗? 付杰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之后声音中带着哭腔,应该是hellip;hellip;知道吧,那时候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是笑的。 付杭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不过是一人为另一人心甘情愿的苦情戏码,倘若在电视剧里看着都是好笑的,因为付杰委实太过可悲了些。 但现如今付杭是笑不出来的,因为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苦了,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去问付杰,那他当初又为什么娶了自己的母亲,又会什么会生下自己。 既然只不过是棋子而已,又如何选择那些,至于何渠晟与自己会不会也在何家扮演这样的角色付杭不敢多想。 二十多年的起源到十几年前的车祸,再到现在付杰的最终入网,付杭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留给他的好像只有慨叹。 但何家与郑家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如果想弄清楚的话调查不难,如果李衾能够这么轻易查到的话,那警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付杰到底是为谁办事也不应该由一句他恨何家和郑家而被掩盖。 付杭想不出来,付杰虽然看上去服务于何家,但是他对何家的恨意付杭不觉得那是假的,因为倘若何老爷子不曾将何英芝嫁给郑老爷子的话,这些破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现在付杰一自首遭殃的好像只有郑家,现在郑家虽然是郑烨管理着,但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如今郑家不过是苟延残喘。 但付杭隐约觉得付杰不可能有这么简单,如果他真的想要为了何英芝的死去报复郑家那又怎么可能放过何家?付杭越想越迷糊,到现在感觉自己还是属于一种置身事外的概念,摸不清在前面等的会是什么。 只是在付杰离去的时候,付杭觉得他对自己说得那句话有些耐人寻味,付杰说:你也要小心一点,之后事件的中心还没有停啊。 付杭那时被他说得一愣,不知道是听懂了付杰那话外的意思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好像没有领悟到什么具体的东西,他不明白这次自己出来见过付杰之后又能如何,十几年前的事情好像李衾已经帮自己打听得清楚了,甚至比警方调查的都要清楚些。他这一趟除了知道付杰自首是为了何英芝报复郑家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收获。 付杭无法,脑袋里思考着总是杂乱的,只是他在离开之前还是对看守所的人员塞了些钱,说了句话。 付杭说,我父亲有贫血症,麻烦你们多多照看他一点。 钱我收了,看守的人笑得欢喜,但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那人根本没有贫血症。来我们看守之后所例行体检的各项体征都是正常的,你走吧。 付杭被那人的话说得有点懵了,拉住了看守人,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你们体检到位吗? 我说这位大明星,我们体检如果不到位,什么传染病人被关进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看守所还看不看守了?你拜托的事情我会做的,这个你放心。看守白了眼付杭后拿着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付杭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那他的贫血症又怎么可能会是遗传呢?这不正常啊,是哪里的血测出问题了还是其他的?老太太与付杭相处这么些年,如果老太太有贫血症付杭不会看不出来,但现在别人告诉他付杰的体检报告显示血红蛋白正常,这又怎么可能。 那自己的遗传性贫血又会是哪里来的?遗传的又是谁的?自己不过是发病了,但潜在性贫血症就算是通过血检都应该可以看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付杭脑子里想着问题,不明不白的想前走着,他来时是安清雅待自己来的,但之后她似乎就回去了,付杭无法只好把随身的口罩戴上,低着头准备混出人群。 但付杭大抵不知道,在他踏进看所守的前一秒钟就已经有人跟媒体们发过了消息,现在已经有大批的群众以及记者守在看所守门口,等待着付杭出来的那一刻。 于是就在付杭出看守所的那一瞬间里,他便被人群团团围住,一个个话筒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闪光灯对着他不停地拍。 付杭先生,请问你对你父亲的罪行有什么看法吗?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相关的家属说明吗? 有人怀疑这是你自己的深度炒作请问你对此事件怎么看? hellip;hellip;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人群声也太过嘈杂,付杭还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下,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打!有些不理智的群众就几乎在同一时刻冲了上来,往付杭身上轮了几个拳头。 狗娘养的,你爸不是好东西,你肯定也就这样! 你还我儿子,我儿子走的时候才刚20岁! 你还有脸出来,还去看守所!谁给你的脸?你也不会自己看看!你父亲害死了多少人。 付杭没说话,准确的说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被人打得胸口有些发闷。 但他不能倒下去,如果倒下去了就是被人用脚踹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群记者都几乎自动散开,他们没理由要帮着劝架,舆论煽风点火的就是他们,更多的关注度岂不是更好。 付杭看着眼前的这些群众以及记者莫名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讽刺他们也讽刺自己。李衾的话不是毫无根据,自己本就应该信的,现在这样到底算个什么事啊? 付杭的膝盖被人用棍棒打了,一瞬间的剧烈疼痛然他自己瞬间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这家伙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打死他算了!给他老子看看,自己儿子死了是个什么滋味。 hellip;hellip; 人群的谩骂声此起彼伏着,付杭蓦地想就这样倒下去也不错,起码自己没有挣扎了或许人群就会收手。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2) 付杭没来得及多想,背部就又是一顿受创,整个人几乎就要支撑不住的倒地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吼叫着跑到了自己身边,甩了件衣服过来将自己的头罩住了。 那是熟悉到要命的味道。 何渠晟。 那人走到付杭身边,一手抄起付杭的膝弯,一手搂住付杭的肩膀将他拦腰抱起。 付杭看不见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身边这个人传来的温度,以及那句轻柔的话语。 那人说,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付懂事:你来的有点晚。 第三十六章 付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看守所,因为当何渠晟将自己头上的那件衣服拿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何渠晟的那辆捷豹的后座上。 何渠晟抱着他很是走了一段距离才把他放下,付杭离开看守所时能够听到的只有身后嘈杂到爆炸的人声,以及无尽的谩骂,似乎还有打斗声响。 你不知道自己还手吗?随便别人打?何渠晟的声音里带着愠怒,坐在付杭的旁边不由分说的挽起付杭的裤脚,将其卷至膝盖以上。 付杭的膝盖已经有些红肿了,那些人下手不轻,估计如果处理不当第二天早上起来会直接变成乌紫色,并且会肿得像个大萝卜。 何渠晟让付杭把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想碰却又有些不忍心,一脸的无奈,蹙眉问道,背上是不是也挨打了?给我看看。 付杭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他的举动,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没事。 你还笑,就喜欢跟我逞能,何渠晟没办法,将付杭的裤腿给重新卷了下去,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不少,李衾没跟你打过招呼让你别出去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跟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何渠晟得知付杭去了看守所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慌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直接带人从公寓那边带着人杀到了这里,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在付杭出来之前把他拦下来,即便他给付杭打过很多次电话。 付杭被何渠晟的问题问得愣了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心底暖暖的,手机大概是静音了没听到吧,付杭说得淡淡的,至于为什么出来,有些事情你不想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查咯。 那你查到什么了?除了知道付杰在两家的矛盾往来中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你还知道些什么?何渠晟像是有些气到了,你让自己以身试险,我刚才如果去的不及时,你会是什么样?等到那些媒体记者拍完了素材之后再打120来救你吗? 那你告诉我啊,真相是什么? 付杭嘴硬得还了嘴,有些想靠在车椅上,却在靠上去的一瞬间触及到刚才的伤口,被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咬了咬牙,还是对何渠晟说着狠话,你说说,为什么我会被波及?为什么我不能出门?为什么我活该被人按在地上受被人棍棒打压? 何渠晟,你如果真要说,就跟我说明白一点,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吸毒、会逃逸、会毒驾,为什么你前几天会无缘无故遇袭,你说来,我听听。 何渠晟看着付杭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他选择了缄默,现在还没什么好说的。 付杭应该知道的事实他会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全部告诉付杭,但绝对不是现在,以付杭现在的这幅模样肯定是沉不住气的。 付杭,你出国呆几天吧。何渠晟说完,没等付杭回答便下了车坐上了驾驶座,将车发动了。 付杭似乎没有想过何渠晟会有这番言论,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为什么要走?我现在能躲着,我还能躲一辈子?付杭见何渠晟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放缓了语气,何渠晟你跟我说实话,我想听实话成吗? 何渠晟通过后视镜看了付杭一眼,还是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付杭没说话,用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尽力不让自己向后倒。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跟何渠晟没什么好说的,多说多错,两个人都各自心怀鬼胎,根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亏他还指望何渠晟能够给自己一个清楚的答复。 现在事件愈演愈烈,没就没那么好控制,如果警方调查出来,波及到何家是迟早的事,付杭不认为现在何渠晟能够保住自己,就算保住了,自己又能落到什么好处,该被牵连的根本跑不了。 付杭看着正在开车的人,心底有些泛苦。 都已经道现在这个地步了,何渠晟还不愿意跟自己坦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他都不知道。 就从刚才来看,何渠晟冲到人群中保护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看到自己腿伤的伤口时的心痛也是真真切切的,付杭猜不透何渠晟到底想干嘛,又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他现在只觉得心里烦的厉害,几乎想扯着眼前人的领子骂他。 之前他好话都说尽了,现在能放得都是狠话。 何渠晟,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最近几年你在美国都做了些什么,还有这次的事件到底是因为什么值得你这样瞒着我?付杭这次大概是动了怒,声音低沉得可怕,还有一件事情,我的贫血症,到底是遗传谁的。 不知道是付杭嘴里的那句话触动了何渠晟,他一脚踩上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旁,后视镜上挂的吊坠晃了晃,就连付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停车给弄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险些栽到了前方的驾驶椅上。 你能不能别问了?何渠晟的声音中是明显的不悦,这些事情,等你出国之后再说不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国了?付杭坐直了身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何渠晟,你能不能不要总决定我的事情?如果刚才我所问得问题跟我自己相关,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吗? 付杭的声音还是低着的,符着他的性子说得有些慢,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会跟别人动怒的人,但我不希望你打着为我好的幌子瞒着我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危险还是安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何渠晟我不希望你受苦,也不喜欢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瞒着我,我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想要的是个跟你拥有平等权利的位置,而不是hellip;hellip; 那你就别喜欢了。付杭话还没说完,蓦地听见那人的回答。 付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喜欢我了。 何渠晟背对着付杭,付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搞笑,可笑了几声之后就没劲了,嘴里只挤出了一个字,好。 说完,还未等何渠晟反应过来,付杭就又将口袋里的口罩戴上,直接下了车。 何渠晟看着付杭的举动,暗骂了一句脏话,下车追上他的脚步,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你疯什么? 我疯什么?付杭像是又被何渠晟这个问题给逗笑了,何渠晟你正儿八经的喜欢我吗? 何渠晟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怔,却被付杭以极快的速度挣脱了束缚,他只听见付杭语气冷然道: 我自认为自己有能力,也有想法想跟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不是无所谓么?那我还跟你呆在一起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如果你愿意跟我说明白我们就这样过下去,说不明白就散了。我不希望我的恋人为我冒着什么危险,也没有今后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打算。所以现在你那句话□□裸的摆在那,我也不是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就这样散了,你好我也好。 何渠晟,我们掰了,算了。 何渠晟看着付杭的眼睛,那里面看不见里面的怒气与不悦,有的只是平淡无奇,好像只是在阐述现实一样。 何渠晟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窖一样,今天看到付杭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还手挨揍已经气得快要炸了,再加上付杭的提问,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你走吧,这是何渠晟给付杭的的答复,好聚好散。 嗯,好聚好散。这是付杭留给何渠晟最后的一句话,说完这个之后付杭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何渠晟则直接上了车,将车从付杭的身边开过。 何渠晟看着自左车镜里渐渐缩小的人影,一时间竟说不出来从车窗外飘进的是风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何渠晟的车开出去没多远,就又停了下来,但左车镜里已经看不见付杭的人影,何渠晟一时生气,没想太多就踩了油门,也不知道把付杭甩到了哪里。 何渠晟有些烦躁的拍了一把车喇叭,他现在情绪不稳,都有点萌生了想拍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知道是哪里说话不长脑子。 何渠晟准备就将车停在这里等着付杭过来,这一块少说也有些偏,路上行人都比较少。 现在以付杭的情况肯定也是不会打车的,他只用在这段时间里冷静一下,之后把付杭堵住就好。那可是他拿命换来的一次机会,他不想因为一次的冲动就放手。 何渠晟坐在车里,将后视镜上挂着的吊坠拿了下来握在手里,毕竟如果到时候付杭实在不愿意原谅他,他还能拿这个东西兑现一个愿望。 付杭曾经记不清了吊坠里那张照片纸条里写得是什么,但何渠晟还记得。 付杭在照片下的纸条上写得是直白的过分的话语: 我许你一个愿望,愿你一生喜乐健康。 何渠晟依稀记得,那时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付杭大抵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才买到的这枚铂金吊坠,吊坠里是付杭那时心血来潮想学摄影,偷偷拍的何渠晟的一张照片。 付杭做以往做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的热度,还总喜欢拿何渠晟试手。如果现在让何渠晟回去找,绝对还能找到付杭给自己画得肖像画、作的词曲、写的小说等等一系列的黑历史。 何渠晟想着不免发笑,他有时候其实也挺还念那段年少时光的,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懂,只想快快长大。 何渠晟打开了那枚吊坠,到现在都能想到那时候付杭为了拍这张照片时偷偷摸摸的样子,而自己却也很巧妙的配合着,给了他一个好的角度,因为照片拍的确实不错。 里面的少年看着镜头,手里拿着书,看不见嘴角的笑容,能看出来的只有眼底的温情。 但是大抵付杭从来都不知道,从很久以前何渠晟就已经喜欢上他了的事实。 付杭是个慢热的人,性子虽然开朗,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好接近,对感情的事情也一直迷迷糊糊的,迟钝的要命。何渠晟以前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不撩拨付杭,他们两个现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回样子。 何渠晟对付杭的好,其实是有很多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更多的是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付杭带上的这条不归路,而在这条没有尽头也没有结局的道路上,都是风雨与泥泞,他想为他挡了,但是青年好像并不同意。 现在这种局面,何渠晟是没想过的,因为自己保护付杭保护惯了,更何况对他而言这一生其实都没所谓,但在面对付杭的事情上他也自私惯了。 何渠晟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有的时候有些东西拿下了便不好放手了,何渠晟不知道在这次事件之后自己会是什么结局,但他还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和付杭在一起,他没理由把付杭推得更远了,也没必要。 他爱了那个人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好不容易能及时行乐为自己活一次,他不想把付杭弄丢了。 何渠晟就这么边想着些有的没的,边等着付杭。 只是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还是不见人影,何渠晟无法,直接给付杭去了通电话。 这次电话接的很快,但是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慌乱的要命。 何渠晟的问题刚说出口,就听见付杭喘着气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付杭说:何渠晟,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何弱鸡:气到上天。 付懂事:气到上头。 第三十七章 付杭下车之后其实没多想什么,看到何渠晟一个人开车离开的时候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了,有些绷不住,越走越慢,走到最后干脆停下,半瘸不瘸的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天空发呆。 付杭可能要承认,自己的反射弧是有点长,因为直到过了将近十分钟的现在他才觉得有些心痛,好像是因为一开始就笃定了同何渠晟不会有好结果一样,所以那种痛感一开始不是很明显。 就如同是被压在废墟下压久了,所以没有知觉一样,是麻木的,也是漠然的,直到现在才爆发。 付杭叹了口气,说不清楚让自己痛的是何渠晟还是什么其他感情,他只觉得这次自己说的掰了,可能就是真的掰了。 因为他感觉不到何渠晟一丝一毫的留恋,就如同无论他和何渠晟结局如何,折磨了他们将近十几年的关系,现在终于尘埃落定。 付杭感觉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有些不想回头了,太累了,无论是这种关系也好又或者是何渠晟瞒着他的事情也好,都让他觉得身心俱疲。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3) 可想想也是好笑,明明说不放手的是那个人,问自己还要不要他的也是那个人,为什么会是这般结局付杭想不明白,也不指望现在自己能想得明白了。 现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像一个怪圈,明明在把他往里拉扯但还迟迟不让他看到真面目。 付杭站在原地苦笑,他其实是没想过自己会痛的。 说掰了的是他自己,说好聚好散的也是他自己,更何况表面上过去他走得毅然决然。 细细看来其实掰了的理由其实挺多的。 因为觉得关系累了,因为有些话说不明白,因为何渠晟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同等的地位,可内心里呢?说到底还是渴望的,渴望那人能跟自己坦白,渴望能知道真相,渴望何渠晟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但有些话说不明白了,因为掰了,所以也就算了。 付杭垂眸,没再让自己细想去回味自己刚才那段陈诉,怕越想陷得越深。 付杭慨叹,看起来还是李衾在感情这方面比他有远见多了。他现在算是又摔倒坑底了,等待他的依旧还是那万丈深渊。 付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不多时就还是慢慢尝试着往前走。 现在他这幅鬼样子用不着照镜子他都知道现在自己看上去一定落魄得要命,他本想打电话给李衾让她来接自己,但想了想却也还是作罢了,工作室那边肯定忙得一团乱,他还是不要去添麻烦得好。 付杭就这样一瘸一拐的在路旁走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旁边的行车道,想尝试着拦车又或者是单纯想散散心,分散一下膝盖与背后的疼痛。 看守所这一块儿处于远郊,来往的车辆与行人都不多,快接近饭点,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所以显得跟在付杭身后的那辆七座银色面包车格外得显眼。 付杭一开始对那辆车是并不怎么在意的,直到发现自己走那车也走自己停那车也停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好形容了。 他分不清是私生饭跟踪还是其他什么,但若是以前这种情况,他早就溜之大吉了,可现在因为伤跑不了也不知道车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把他的神经弄得高度紧张,他不得不多留点心思。 付杭控制着步伐往前走了几步,余光注意着身后的那辆车,他观察了一阵周围,蓦地加快了速度看着人行道旁的小路就窜了进去。 人行道旁的小路挺窄的,面包车会受到花坛绿化的限制肯定进不来。 如果是付杭自己多心了,车上的人只是私生饭,那付杭还要能好好走掉的可能,但如果不是,他接下来的时间只能玩命的跑。 事实证明,付杭现在所面对的情况是后者。因为他听到了从车上下来人的怒骂声以及类似于金属器具打到地上的闷响。 付杭没来得及回头看,只能尝试着往前跑。 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分析不出什么,能明白的只有是自己出了看守所就被盯上的事实,至于想弄他人的是谁,付杭猜不到。 现在这种情况摆在这儿,他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束手就擒。 付杭前些日子看过新闻,看守所所在的这一块儿远郊,近期因为土地规划问题快要拆迁,本就没什么人家,呼救付杭是不用想的,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大可能能找地方躲起来,附近都是一览无遗的杂草荒地,他躲不了,他只能跑,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出路。 付杭明白要跑是肯定的,关键是往哪里跑,付杭看着接近黄昏的天际,大脑刹那间的空白。 嗖mdash;mdash; 一声急速的声音将付杭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杭转头还未看清楚身后人到底是个什么动作时,就又是一声嗖mdash;mdash;划过他的耳畔,只是这回付杭看清楚了,是箭弩。有些锋利的箭弩插到了离付杭身侧不远的泥地里,稳稳的斜立着。 付杭因为受伤跑出去得本就不远,听着身后那些人的脚步声不断接近,以及那根箭弩有些后怕,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只是110三个数字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时,他就被那尖锐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根本没来得及看来电界面,直接就接了。 付杭还在向前跑着,刚想开口就听见何渠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人问道,在哪? 付杭有些木纳,却又是条件反射的朝着电话道:何渠晟,救我! 何渠晟听见付杭的声音一阵心慌,却又是马上冷静下来,只是声音中带着些许急切,在哪?手机定位打开,我去找你。 好好!付杭答得很快,还是在跑着,只是直线已经被他跑出了弧线,身边又是一个箭弩擦了过去,你快点,他们手里有弩! 付杭听见何渠晟嘴里骂了句脏话,回头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本可以直命头部的箭弩划过了他的脸颊,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颊划过,付杭暗自道一声好险,还是在拼命的往前跑着。 付杭来不及再多同何渠晟说话,撒开腿往前跑。 他似乎听到了身后那些人气急败坏的谩骂声,但是箭弩的攻击却是没再有了,付杭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那些人并没有要他命的打算,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躲掉多少防止自己受伤。 手机一直被付杭开了定位攥在手里,也没来得及看,他趁着那群人的谩骂与争执,加快了步伐,拼了命得向前狂奔。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带着血腥味一起窜进了他的鼻腔,付杭赶到一阵心悸,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渍,似乎是因为慌乱碰到了伤口,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胃里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让他觉得难受得厉害。 付杭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怕死的,当初为了何渠晟割腕他都不觉得疼,但这次好像不同了,当他看到手背上的血污的时候,付杭蓦地感觉到了一阵对死亡的害怕。 那是人的生理反应,因为如今眼前的黑暗近在咫尺所以感觉害怕,害怕得心慌与麻乱。 他已经顾不得腿上的伤了,一股脑的朝前跑,后来拐了个弯进到了一个刚拆迁到了一半的居民区里,借着未拆迁完的楼层掩饰,看着拆迁情况钻进了一幢废旧的居民楼里。 这是付杭赌的一把,他知道何渠晟不大可能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就赶到自己身边,而自己也不大可能只依靠他一人就能脱离这种困境。 他赌那群人找不到自己,也赌何渠晟能够及时的赶过来,他的身子已经到极限了,跑进废墟里没几步就感觉膝盖处撕裂一般的疼痛。 付杭蹲在居民楼里没说话,看了眼手机屏幕直接掐了通话界面将手机静了音。 他现在带的这桩楼上层已经被拆迁完了,只留下下三层,付杭猫着腰,躲进了二层和三层因为拆迁垮掉的楼梯缝隙里,他听到了那些人急切的脚步声,骤然屏住了呼吸没再喘气。 他听见那些人骂骂嚷嚷的声音以及抱怨声。 当初在看守所门口在他腿伤打一下都能让他跑不见,我也是服气。不知道是谁开口说的话,站在了付杭躲藏的楼层下。 这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啊,弄不到人。另一个人没搭他的话,却是有些抱怨。 都他妈知道不好交差还用弩!似乎是领头的人发话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下头的人都发悚,都说了往腿上射,腿上射,一个个新手,射他妈的脑袋!弄出人命,你们负责? 老大消消气,似乎是个小弟,见气氛尴尬,笑着出来打原场,现在人找不大,指不定就躲在这里哪儿,兄弟们分头找找,他腿伤受伤了,跑不远。 带头的人没说话,只是闷哼一声,让他们下去分头找了。 付杭刚松一口气没多久,就听见楼下有人上来的声音,付杭捏着的手机的的手心冒了些冷汗,又往缝隙里缩了缩。 不过好像那人并没有在意楼梯口的情况,直接进了拆了一半的居民房里去了,后来那人许是没有什么收获,踩在付杭头上要垮不垮的楼梯,上了三楼。 付杭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听着动静,侧着自己的身子从缝隙里爬了出来,矮身窜进了刚才那人检查过的居民房中,房里没有被拆迁波及到,还算完整,还能看到几个有些残缺的大件家具。 付杭没多想,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趴在地上,钻到了床板底下,如果那人不会来检查的话,应该是不会发现他的。 付杭自己宽慰着自己,劝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现在已经顾不得疼痛了,因为心跳声太大,根本顾不及其他。 付杭趴在床板底下,透过缝隙往外看,他就只看见那人下来二楼之后即将要下楼的脚步停在了自己刚才躲藏的位置,付杭暗道好险,可就在下一秒,那人就几乎是比值的进了他所躲藏的房间。 付杭心里暗自一惊,看着眼前的情况盘算着,自己躲开这个人跑出这个房间再被下面那群人追上的可能性是多少。 只是就在付杭认为这次自己能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时候,楼下蓦地传来了警笛声,付杭暗自松了一口气,算是知道自己得救了。 那人也是听见了警笛声,小跑着下了楼,不知道往哪里窜了。 付杭从床板下爬出来,倚着房间的窗户,看着那群人人鸟兽散的到处跑,付杭自己在心里嗤笑一声之后,就仿若突然力尽干竭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真的是累着了,浑身都感觉在疼,没劲再起来。 付杭坐在墙边,看着手里手机界面兀地亮了起来,是来电显示,何渠晟打来的的,已经是第八通了。 付杭直接划开页面,点了接听,自己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急切的问道,人在哪?还好吗?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付杭知道那人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却还是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卷起自己的裤腿看了看膝盖上的伤,突然笑了,像是有些感慨,对着那旁道,何渠晟,我大概是爱你爱得惨了,以前的时候才会甘心为你死。 窗户外的夕阳余晖洒了进来,付杭透过窗户发现月亮的影子已经依稀升上了半空,自言自语自嘲着接着道,不过也是,我好像除了为你死不怕之外,其余的都怕。 何渠晟在那边听着没说话,罢了不置可否的骂了声疯子. 后半句话,何渠晟是拿着手机走到付杭跟前说的,除非我死得比你早,要不然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付杭看着那个人挂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欠身蹲在他旁边,盯着他的膝盖骨,眼睛里是溢满了的心疼,嘴上却是扯出了一抹不尴不尬的笑意,我找你找得天都快黑了。 付杭看着眼前的人没说话,看着那人额前的碎发、英挺的眉眼以及那片看上去有些湿润的薄唇,付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刚才窗子里吹进来的风沙迷了眼,眼眶有些酸涩得想哭。 但他止住了,没说话,就看着他,那人的眼睛里有星辰在闪耀在雀跃,也有着大海里的波涛在荡漾在翻滚,他看着那人对他笑,只感觉那人的气息慢慢靠近将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在自己眼角落下来的轻微一吻。 然后他就听见了那人将头埋在自己的颈窝里,闷着声音问他话。 他问他:我们不掰了好不好?给我个机会,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的。 付杭没说话,将头搁在那人的肩上,他听得出来身前这人的语气。何渠晟的语气里没有过分到多余的感情,只有一份真挚得不加掩饰的渴望。 付杭知道,这个人是认真的,或者说当时在医院里这人问他还要不要自己的时候就是认真的,但付杭怕了,今天的遭遇他怕了,何渠晟总是让自己提心吊胆他也怕了,那些不清不楚的事件真相他更怕了。 可在不久前他拼命奔跑的那段时间里,在那刚才警笛传来之前麻木恍惚的刹那间,他的脑子里能想起的不是在看守所里的父亲,也不是被许妈照顾的笨笨,更不是那些稀里糊涂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件真相。 在那一刻里,他的脑子里只有身旁这个男人,他希望自己能一直呆在他的身旁,他希望他永远未曾看到过他订婚的消息,他希望自己能够告诉他刚才在路上的话都是他的口不择言,他希望自己能向身旁这个人说明白,在那些浑浑噩噩的年少岁月里,自己到底是有多爱他。 付杭明白,只要身旁这个人陪着自己,他不在乎苦难与创伤,也不在乎那些狗屁的事件真相。 他爱他,在血流不止的出租屋内它曾不止一次的笃信这一点,他大概就如同他自己说得那样,他就是爱他爱得惨了才能够在曾经面对死亡时义无反顾。 付杭垂下眉眼,没有回答,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在他这里永远是个特例。 但他现在的顾虑也确确实实是他们今后要面对的问题,他怕今天马路牙子上的事情再来一次,回想起来还是应该分开的彼此,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希望何渠晟后悔。 何渠晟见付杭没有回答也不再出声多问,松开他后转身,换了个姿势将背部朝着他,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付杭看了眼自己的膝盖,没有扭捏什么,点了点头趴了上去,嘴角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容。 付杭嗅着这人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没来由的觉得放松,他蓦地说道,我今后不想跟你吵架了。 何渠晟的脚步一顿,点了点头说好。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4) 我也不想你把我当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要让我知道。 好。 我也不希望我什么事情斗替我做主,大男子主义。 好。 还有一点。付杭将头埋在何渠晟的颈窝里,亲吻了一下他的脖颈。 嗯?何渠晟笑着拿眼角的余光看他。 我们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很久。 付杭如是说道,大抵是找不到很好的词语去形容,又或者是觉得那些四字词语都太过烂大街,他将很久很久这四个字又强调了很多遍。 付杭只是追随着自己的本心说话,他知道他放不下这个人,也知道只有这个人才能给自己爱情,既然如此,那人生和不如及时行乐。 他爱他,比任何人都爱,没必要过分纠结过去,因为现在既当下,当下既永恒。 好。 付杭听见被自己告白的那人,如是回答。 第三十八章 付杭之后跟着何渠晟先去了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处,后来又到警局做了备案还有笔录。 袭击付杭的那群人只抓住了几个,后来时间也晚了,何渠晟看着付杭坐在警局大厅里的椅子上打瞌睡,怕他的身子今天经受了这么多熬不住,就跟警察打了声招呼,带着人先回了付杭的公寓楼。 付杭迷迷糊糊被何渠晟背回去的时候,还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脸睡眼朦胧的样子,他今天的身体确实有些超负荷了,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痛。 付杭任由着何渠晟将自己扶进卧室的洗漱间里,给自己擦干净身子又换好衣服后,将自己塞到了床上,又给自己掖了掖被子。 他今天确实是太累了,无论是面对箭弩时的劫后余生又或者是后来朝着电话对何渠晟说的内心感慨,他都有些感觉不真实。高强度的精神紧绷了这么久之后换来的就是一阵困意袭来。 付杭来不及再多同何渠晟说什么,就感觉上下眼皮在打架,让人睁不开眼。 何渠晟坐在他床边,俯身下来,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是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握住他的手,睡吧,有我呢。 付杭勉强眨了眨眼睛算是对何渠晟的回应。 没过多久,付杭便睡得很熟了,睡梦里感觉有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上了床,搂过自己的腰将自己圈在怀里。 付杭在梦里好似是笑了,感觉这大抵是在何渠晟回来之后自己睡得最好的一觉。 付杭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的人还在睡,付杭靠在他怀里也不动,只是看着他笑。 以前的时候付杭就总觉得何渠晟的睡颜像个孩子,完全没有了醒着时的英气,有的只是慵倦的懒散。 付杭抬手抚上了何渠晟的眉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打算掀开被子下床。 昨天何渠晟只是跟他简单擦拭了一下,头上的灰尘还有身上的黏腻感根本就没有消除多少,他还是或多或少想去洗个澡。 只是刚想动身下床,就被躺在身侧的人拉住了手腕,那人眼睛还是闭着的,嘴角却微微勾起,再睡一会儿? 付杭眯了眯眼,又欠身再次躺了回去,反手握住何渠晟刚才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轻声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你盯着我看的时候,何渠晟终于是睁了眼,对着付杭近在咫尺的薄唇就亲了上去,早安,付懂事。 付杭敛了敛眉眼,眼睛里是难得一见的柔情,早。 两个人就相互静默着牵着手没再说话,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微风的影子。两人的心里好似再无那些恩恩怨怨也再无过往的混乱不堪,有的只有眼前的人,只有此事的片刻温存。 最终还是何渠晟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这房子,你跟安清雅一起住过吗? 不是个好问题,这是付杭脑内的第一个反应。 付杭松开何渠晟的手,坐起身将枕头垫着背部的伤口处,倚着床头,嗤笑一声,你这吃醋的性格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何渠晟也跟着笑了,但笑容不达眼底。他跟着付杭的动作一同坐起身来,改不了的,这辈子可能都改不了。 那到时候,我买个房子你跟我一起搬进去住? 付杭没在意他的神情,只是蹙眉有些不悦,他不明白为什么气氛这么好的时候何渠晟一定要提到安清雅的名字。 付杭侧过头看了看本应该挂在墙上的那副婚纱照。那东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来了,只留下与旁边墙体颜色不符的光泽亮色,看着有些别扭。 我们抽个时间出去拍组照片吧?挂墙上?付杭转头看着何渠晟,捕捉着那人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神情,你如果这么介意我的过去的话,今后我跟安清雅做过的事情都跟你一起做,没跟她做过的事情也都跟你一起做,你看你这样成不? 付杭就那样看着何渠晟不置可否的神情,一时间竟说不清楚这段感情里缺少安全感的是何渠晟还是自己。 他们两个的相处好像不是属于一对相濡以沫的恋人,明明都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去确定感情,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磨合彼此的性子,但说真的,付杭总觉得相处的时候还是有着近似于隔膜一样的隔阂,而且无论是他的还是何渠晟的想法,两个人都好似不愿意再说通也不愿意再去撕扯那些伤疤。 付杭倚着床头,见何渠晟半晌没有回话,先行下了床,拿好换洗衣物之后就进了洗漱间里刷牙洗澡。 对于感情的事,该说的话其实付杭说得是够多了的,他正儿八经面对感情的时候其实看得比谁都通透,所以有些需要面对的事情,他不逃跑,也没必要逃跑。 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对于自己来说那些事件是隔在自己与何渠晟的那道膜,对于何渠晟来说自己曾经与安清雅的关系是何渠晟同自己之间的那道墙。 他不在意那道墙现如今能不能推翻,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何渠晟,但是那道膜就不一定了。 付杭嘴里叼着牙刷□□着身子站在洗漱台前,看着对面半身镜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肢体修长,只能影影约约看到腹肌的样子,小臂的肌肉看上去不算太有力但也不算太虚。付杭一直对自己的身材管控是到位的,毕竟他走得也算不上是流量小生的路线,适当的健身少不了。 只是那张脸看上去再也没有了少年的气息,只有分明的棱角与经历过尘埃的烟火气。 付杭叹了口气,刷好牙之后便站在了花洒下,看着洗漱间里氤氲的雾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只是等他出来之后,想什么的问题似乎就迎刃而解了,因为何渠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不过付杭可以确定,他肯定不在公寓里,因为玄关门口的鞋子已经不知去向,不知道那人是去了何宅还是公司。 付杭出来时,拿着干毛巾擦着头发,发梢的水珠带着点湿气,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付杭的后颈。 他站在公寓客厅里唤了几声何渠晟的名字,但不见有人应之后就看见了不远处餐桌上放着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似乎是刚放到那里不久。 付杭无法,只好先将那干毛巾搭在椅背上,先坐下来吃了一顿有些食之无味的早餐。 付杭对于何渠晟有这间公寓的钥匙其实一点也不惊奇,本来这间房子就是何渠晟买的,只是他没想到何渠晟没有回何宅住着,而是住到了这里。 这间公寓付杭其实呆的时间不长,因为工作原因,他结婚后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片场或者摄影棚里度过的,所以算上来他其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 付杭还记得,当时同安清雅刚搬进公寓时内心的想法,不是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对那个人过多的怨恨,有的只是风平浪静的波澜不惊,内心平淡得没有任何一丝其他情绪。 付杭现如今吃着早餐坐在这间公寓里,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装饰摆设,一时间内心怅然。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何渠晟布置的,跟着房子一起送给的他,房间里无论是色调还是家件摆设都很符合付杭的喜好,就连阳台上摆放的那几盆吊兰与多肉都是付杭喜欢的品种。 可能是因为人是对的,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 付杭琢磨不透那些问题,便也没再细想,继续吃着桌上的早餐。他本想在这之前跟安清雅打通电话谢谢她的,但可能是昨晚太累了,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付杭无法,只好先将餐桌上的碗筷清洗干净之后才尝试着将手机开机。 同付杭猜得差不多,手机一打开就是铺天盖地的信息与软件通知,自己出现在看守所门口的视频已经放出开了,评论里还是谩骂声居多,付杭没怎么仔细看。 倒是李衾给他来了连夜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后来没人接之后才改发了消息,大致意思是牵连到山水的事情由着李衾用叶沈昀的微博给压下去了,还是ESE的后台硬一些,叶沈昀一发声,前仆后继的都是当红鲜肉出来带节奏。 付杭刚给李衾回了个知道了后,就是一通电话打了近来,李衾的。 在哪?那边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想必是没睡好。 公寓里,跟何渠晟在一起呢,没事,付杭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拿了几盆小型多肉近来,嘴唇抿得紧紧得,过了好一会儿才朝着电话那头真心实意道,辛苦了。 成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就算我拦着你去看守所,你也不会听我的不是,李衾叹了口气,也不同付杭多废话什么,最近不要出去,事情我都听何渠晟说了,你小心一些,好好养伤。 嗯。 对了,有件事还是跟你说一下。我收到消息,郑氏可能马上要宣布破产,现在他们手上的资金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好几个工程项目、土地资源都卖了,郑烨看起来不像做生意的料,拆东墙补西墙的捯饬,估计只能被别的企业集团来接盘,收拾烂摊子了。李衾不咸不淡的说着,可能是因为真的累了,话里已然听不出感情。 那你觉得,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收拾残局?付杭出声问道。 李衾听到付杭的提问,安静的分析着,如果按照渊源来说,何家接手是最好的,报复目的严重。不过如果按照企业发展来讲,我觉得还是可能是唐铭歌那边回来插手,毕竟现在只有昱明那边有闲钱。 有闲钱?什么意思?资金充足? 这倒不是,我是前些日子听来的,昱明国际那边有一笔来源不明的资金,整整三亿美金,现在就存在昱明国际的户头上。不过其实也说不上来源不明,就是把一系列的林业和渔业规划用地都卖了,但是你想想又不是商业性质的土地,要卖多少能才卖这么多钱?李衾解释道,可能是困了打了个哈欠。 付杭听着李衾的话没吭声,脑子里有个不适宜的猜想:如果昱明国际得到的那三亿是从Vamp;L里换来的资金会是什么结果。 那也就是说,昱明国际也在何家与郑氏的斗争中掺了一脚,但是当然这个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目前没有消息和证据能够证明Vamp;L的亏空是由何家动的手,况且任何一个海外商务贸易公司的资金不可能只有三亿美金,可倘若是分散而言就不可说了。 付杭似乎还想从李衾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刚想开口的时候,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付杭无法,只好笑着放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道了句好梦。 何渠晟回来时,已经是将近中午二点了,付杭其实是没想过他会回来的,毕竟现在郑氏那边很多土地资源都在卖,何家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才对。 不过更让付杭没想到的是,他去了许妈那里把自己的行李以及伯爵都带了回来。 伯爵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同往常一样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付杭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吃饭了吗?冰箱里还有吃的,我去做。何渠晟边说边把行李往卧室里拿,放好之后就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付杭看着那人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了揉伯爵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上午去哪里了? 嗯,何渠晟似乎是在翻冰箱里的食材,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去了警察局还有一个朋友那里。 是吗?付杭任由伯爵跳到了自己身旁的沙发上,枕着自己的大腿要自己给他挠肚子,只是就在这时又听见何渠晟说了句话,吓得他一个起身让伯爵从沙发上跌了下去。 何渠晟说,付杭,我跟家里出柜了,我说我们现在在一起。 付杭被何渠晟的话惊得一怔,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都没有理会沙发底下伯爵的嚎叫声,不可置信的走进厨房里望着何渠晟,你说什么? 何渠晟好似料到了付杭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到了水槽前也没看他,低着头清洗着果蔬,我也和家里出柜了,我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付杭看着何渠晟神色如常的表情,一时间想说的话噎在口里,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说的?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5) 你跟老太太摊牌那天,何渠晟笑了笑,既然你都能勇敢的说了,我又能怕什么? 那不一样,付杭反驳得很快,我不过是外界皆知的何家拖油瓶,你却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你不可以hellip;hellip; 不可以怎么样呢?何渠晟嘴角晕出一抹苦笑,塞给付杭一个刚洗好的苹果,付杭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说我总把你当做小孩的时候,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我hellip;hellip; 何渠晟似乎并不想给付杭开口的机会,一边走到案板前切菜一边继续说。 从以前开始,你就当我是何家的继承人大少爷,当我是视身份比你还重要的商人,当我是想把笨笨拐入何家的恶人。坦白说我现在不知道十七八岁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不害怕流言蜚语、不怕被老太太老爷子骂、会一辈子站在我身边信任我支持我,宁愿要一条道走到黑都不愿意要那阳光大道的付杭还在不在。 付杭听着何渠晟的言语没有说话,有些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能说什么。 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是清楚的,你的骨子里其实还是那个付杭,但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变得不是你的感情,而是性格,你没有曾经的那股子敢爱敢恨,你顾虑很多,也害怕很多,表面上看上去冷淡的要命实际上你比谁的鬼点子都多,心思都细,而现在面对我,你害怕重蹈覆辙害怕没有安全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一样啊。 我也害怕你会不要我,害怕不能给你承若过的东西,害怕我到头来一无所有,我也是有顾虑的,也对我们的感情抱着憧憬与期待,也缺少安全感。所以我只能加倍对你好,让你明白而不是再去质问那些事情。我也是自私的,我宁愿你永远都是小孩子不去接触那些事情,希望你能成为呆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恋人。 那天跟你那天跟你在马路上争执时我很抱歉,在何家时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也很抱歉,可说真的,为什么我们彼此相爱却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何渠晟说到这里始终没有看付杭一眼,不知道是在忍受什么又或者是真的想做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但他似乎还有后话,所以付杭一直都没有打断。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独自一人再回想起现在这些脏乱不堪的往昔hellip;hellip;我不希望你会后悔。 付杭听着何渠晟说完这最后一句,不知是怎么了笑了下,我觉得不会有那一天的,等下你做完饭出来吧,我们好好说说话。 付杭只撂下这一句话就走出了厨房,所以何渠晟便也理所当然得没有发现付杭转过身去时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大抵是付杭重来没有想过何渠晟能把这些问题都直直白白的说出来,也没有想过何渠晟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在理。 付杭不是一个不敢承认实话的人,他确实是那么看待何渠晟的,在那个人出国之后也在那人在看着自己离开何宅的夜里选择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时候,那时候何渠晟是何家的继承人、是商人也是恶人,只是现在他似乎只有一个身份。 他只是自己的爱人,仅此而已。 付杭其实很多时候都看不透何渠晟。 虽然现在也看不透,但是他并不讨厌那个男人对自己的说得那些话,因为两个人感情的问题确实在于一开始就没有把彼此放在恋人的位置上考虑,一个把一个当小孩,一个把一个当少爷,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算爱情,即便相互心动,即便在一起,但那也却是不是爱情。 当然,他也承认。这么些年他自己变了很多,没有再那么敢爱敢恨,披着一张看上去云淡风轻的皮囊似乎是习惯了,所以在何渠晟将曾经的自己摆在自己面前时,付杭会笑,不仅仅笑自己的改变,也笑那个人的观察。 既然现在说清楚了,都是两个缺少安全感的人,那就及时行乐呗,即使他们现在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但也要明白平淡生活的乐趣就在于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就在于同身边人点点滴滴的简单相处中。 于是付杭趁着何渠晟将炒好的饭菜还有煮好的白米饭端上桌之前,就从自己的书房里摸出了一瓶红酒,已经醒好的酒香飘散在屋子里,让伯爵都叫了几声。 何渠晟看着餐桌上的醒酒器,边布菜边笑他,都是家常菜,开什么红酒。 庆祝你愿意跟我开诚布公不可以吗?付杭没说话,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坐下一起吃饭吧?我饿了。 何渠晟点了点头,跟着他在他对面坐下。 要不先干个杯?付杭冲着对面那人笑得有些孩子气。 敬什么? 敬及时行乐的自己,付杭说着笑了笑,自己伸出酒杯同何渠晟碰了一下,也敬喜欢我的你。 何渠晟没多说话,只是笑着挑眉,接受着付杭难得一见的少年气息。 这一天下午,两人都没有再争执什么,也没有在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件,没有工作没有过往甚至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有的只是两个人一条狗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爱情电影。 而至于晚上,除了房门外伯爵的嚎叫声,有的只是房内两人无边际的耳鬓厮磨、缠绵的亲吻以及盲目的热情。 那一夜似乎是燎原的烛火,将一切的理智都烧为灰烬,剩下的只有本能与欲|望支配人的身体。 付杭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骨快要散架了,身下不可言说的疼痛刺激着他。 付杭将头埋在枕头里,一阵羞赧,明明是在好好涂药的过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至于那个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好好的站在厨房里做着早餐。 付杭心里骂了句脏话后,拖着身子去洗漱间冲了个澡之后便换了件衣服出来,只是家里居家服的领口还是有些太大了,松松垮垮的总是容易露出昨天夜里造成的青紫印记。 不过付杭对此好像并没有太当回事,就这么出了卧室坐在餐桌前使唤着何渠晟给自己端早餐上来,毕竟床都上过了,再害羞也没办法。 何渠晟倒也是惯着他,随他去了,只是每次经过付杭身边时都在他的嘴边落下一吻,不轻不重的,好似只是在宣誓主权。 两人一狗就这样在公寓里窝了几天,这几天里也有警察因为上次付杭遇袭的事情来访过,李衾也过来看望了一下付杭。 对于警方的调查结果,事实是不尽如人意的,因为没有抓到幕后主使。 那人联系他们的时候用的是个遗失的电话号码,查到的电话信息人因为公事繁忙,用的备用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到营业厅的补办电话卡,线索到这里就算是断了。 而李衾那边也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能知道到的只有现在郑辞与郑华辉现在已经在被远洋抓捕,而郑烨似乎因为重头到尾都不知情因而逃过一劫。 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郑氏集团,现在简直就如同笼中困兽。 随着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一样,即将在国内的商圈中不复存在。至于昱明国际与何家倒是趁着这次机会接手了郑氏集团的大部分土地与合作案,狠狠得捞上了一笔。 现在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像尘埃落定的趋势转变,但付杭却总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对于他来讲还有太多的疑点。 首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袭击,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付杰儿子这个理由根本说不过去,因为来的那群人明显是有预谋有打算的,根本不像是那些曾经受害者的家属。 其次,为什么何家与郑家不和这么多年只有现在才出手?时机太巧,如果说Vamp;L没有何家的插手付杭是绝对不相信,既然李衾能够调查到二十多年的事件真相,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警方也可以知晓真相,但是现在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难免有些差强人意。 最后,到底是谁袭击的何渠晟?这一点是付杭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郑氏现在手忙脚乱不可能能再抽出时间来对付他,如果不是郑氏又还能是谁? 付杭这几天呆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想这几件事情,一时间根本没有头绪。 他旁敲侧击的问过何渠晟,那人倒是很坦然的告诉了自己Vamp;L资金问题确实出自何家的手笔,但是却也不单单是何家的手笔。他也坦白说Vamp;L的幕后还有谁,现在在哪自己不便告诉他,但是昱明国际的那三亿美金的资金来源,确实是自己同唐铭歌沟通过的结果。 而对于付杭后来询问他的其他疑问里,何渠晟都选择了闭口不言。 于是对于在家窝了这么些天的付杭而言,那么多的难题到现在也只算是解决了一个,可似乎上天根本没想让他把其余的那些疑点摸透,因为看守所里传来了噩耗。 付杰死了,死于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快点完结啦 之后都是大长更 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小可爱们啊 笔芯~~ 第三十九章 付杭赶到殡仪馆时,来的都是其他的死者家属过来办理手续,付杭一直到走进殡仪馆大厅时,对付杰骤然离世的消息都还是不相信的,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死亡对于付杭来说只有一个模糊到接近陌生的概念,但现在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和十几年前一样,父亲一样是假死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晃晃说完躺在殡仪馆的冰棺里,只是一具死尸。 付杭看着冰棺里的人,那人脸上可能是化了遗妆,和生前的样子别无二致,甚至比付杭在看守所见到他时的样子还要显得有气色些。 付杭抚上那人的面庞,触碰到那冰冷的面颊的时候,不知道内心能说出来的是惊异还是不可置信。 但他清楚自己的内心里完完全全没有一种叫悲伤的感情,不知道能悲伤什么,因为可能在得知付杰自首之后,他都会是这个结局,且不过是早与晚的距离。 付杭没说话,站在冰棺前看了几眼之后就去协调各种手续了,何渠晟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不慌不忙的人,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现在外界还没有消息爆出付杰自杀的消息,但是他已经能猜到娱乐媒体会怎么写稿子了,最多出现的几个字莫过于畏罪自杀。 因为现在这种民心所向的情况,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看守所的失职也没有人会担心付杭会遭受的舆论压力,只要能引战、有热度、有流量的新闻,没有哪一家新闻媒体会放弃报道。 所以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信息往往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就像现在这样,根本无人顾忌付杭内心的想法,就连明显失职的看守所派来的接洽人也没给付杭任何的好脸色。 何渠晟不知道付杭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办理完付杰的后事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签下那份不予追究责任协议的,他就看着那个人坐在殡仪馆火化间的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那具遗体被推进了火化炉。 何渠晟,我没有爸爸了,这是付杭在接到付杰逝世消息后,对何渠晟说的第一句话,我真的,没有爸爸了。 何渠晟坐在付杭的旁边,牵着他的手,身旁的人并没有看着他,眼神空洞着,却又死死的望着传送屏幕。 何渠晟说不出来话,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能说什么,他只能紧紧的握着那个人的手,让他感受到自己还在那人身旁。 付杭抱着付杰骨灰盒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媒体们已经来了,□□短炮的堵在付杭面前,一句句的逼问他、一句句的指责他,还有些因为付杰引起事故而死亡者的家属站在记者旁边,叫嚷着大快人心。 付杭对那些人的指责也好、谩骂也好不发一言,能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他还能将付杰的骨灰都洒在那些人的身上,破口大骂吗? 他累了,不想争执也不想解释,可能也是因为手里的骨灰盒太重,他甚至走路都有些走得不稳。 何渠晟站在旁边扶他,许是何渠晟之前就联系过人,被围了一会儿之后就见有保镖模样的人过来,将付杭与何渠晟同那些记者家属门隔开。 只是就在付杭准备上车离去的时候,他还是转了身,抱着那沉甸甸的骨灰盒,朝着那些家属毕恭毕敬的鞠了躬,尽管声音有些哑然,但当他转身鞠躬时,现场已经安静得能听见郊外的虫鸣了。 就在那些记者以为终于能得到付杭回答的时候。 付杭却只说了三个字。 他说:对不起。 说完,尚未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就已经钻进了车内,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说明,他只是道了歉,替自己的父亲也替何家还有郑氏。 回城的路上,付杭坐在车内,望着抱在怀里的骨灰盒,一时竟然说不清楚自己抱着的到底是罪恶,还是一份解脱。 付杰下葬那天,付杭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何渠晟没有人陪他。 付杭没有将付杰葬在什么好的位置,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立,仅仅只是在省内很偏远的地方托朋友备了个墓地,简简单单的下了葬。 下葬那天,是春末难得的晴天。 付杭其实对春天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从小就在W市,对春天的印象仅仅停留在W大的樱花,还有幼时每年都会带自己去赏花的男人。 付杭叹了口气,隔着泥看着被埋入土里的骨灰盒,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何渠晟,朝他走了过去,牵起了那人的手,说话的声音很轻,走吧。 何渠晟牵着付杭的手没说话,他不知道付杭现在想的是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那人应该会悲伤会难过,但进到殡仪馆的时候又好像不是。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6)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迷糊之中习惯性的去摸身旁人的手时,能碰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床榻。 付杭在大抵是在夜里睡不着,总是趁着夜色坐在卧室的床前发呆,眼神空洞、迷惘,像个假人。 从殡仪馆出来一直到下葬的这些天,付杭没有跟何渠晟多说些话,不知道是因为被打击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只是这样的付杭他心疼的厉害,心疼那人自己折磨自己,也心疼那人再度钻牛角尖。 但付杭似乎并没有想好好谈谈的想法,尽管他表面上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不是每天夜里何渠晟半睡半醒中瞥见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着,就连他都会认为付杭对于付杰的死没有多余的感情。 可仔细想想又怎么可能呢?付杭在那人的影响下活了大半辈子,结果那人假死再到现在真死,好不容易续上的美梦又碎了大抵也不过如此。 回去的车程很长,何渠晟开着车,劝付杭睡会儿,付杭低声应声可能也是累着了,放低了座椅的靠背,窝在椅子上,蜷成很小一团。 何渠晟用余光看他,付杭瘦了,隐约都能透过单薄的衣物看着他背部的肩胛骨,何渠晟趁着将车开进休息区的时候,伸手抚上了付杭的脊背。 那人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肩膀微颤,把头埋在座椅与车门的缝隙之间用手肘遮着脸,似是在呜咽着。 何渠晟并不会怎么安慰人,他只是低下身去将付杭遮着脸的手肘拿开了,轻柔的拭去付杭面颊上的泪珠,吻了吻睡梦中那人的耳垂。 别哭,你还有我。 再次回到W市的公寓内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何渠晟将付杭背到床上之后去了洗漱间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自己洗漱完之后也躺倒了床上将付杭抱在怀里,轻轻道了声:晚安。 半夜时分,何渠晟是被付杭的低吼声惊醒的,那人猛地坐起掀了被子,不知道嘴里在呢喃什么。 何渠晟也是怕了但却怎么摇他都摇不醒,直到何渠晟抱着付杭过了半晌之后,那人才慢慢醒来,睁开了那双充满了水雾的眸子。 何渠晟,我梦见我爸了hellip;hellip;这是付杭把头埋在何渠晟脖颈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声音里是惊慌与不安。 我梦见他又不要我了,他一个人走的,走得无依无靠的,边走边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多烧点纸钱还把他葬在那种地方。 何渠晟没说话,开口说什么都似乎不太好,他知道这次只是因为付杭太久熬夜神经紧绷着才会这样,但是没办法,这才是付杭最真实的反应是惊慌的是不安的也同样是不知所措的。 何渠晟本想起身下床给付杭倒一杯热水,但那人却拽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弱弱的,陪陪我。 何渠晟叹了口气,他向来对付杭这种口气是没有抵抗力的,只好认命的陪在了他身边坐着,轻拍了一下付杭的脊背后搂着他倚着床头坐着。 我们说说别的吧?何渠晟淡淡道,尽力的转移话题吸引付杭的注意力,聊聊我好不好?跟你说说我在美国的那个时候? 何渠晟听见付杭愣愣的应了一声,便开始讲自己的经过,那时候我其实挺想回国的,人生地不熟的感觉很茫然,突然被送到那边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再见。刚到美国那阵子,我其实很想你,但是我回不来,所以你当初每次一天一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其实特别开心hellip;hellip; 何渠晟说得很慢,也说得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付杭本就没有多认真听,只是淡淡的应着何渠晟的话,他不过是不想睡觉罢了,害怕梦里的梦魇无休无止的扯着自己的裤脚,把自己往深渊里拽。 付杭是凌晨四点才睡着的,何渠晟看着倒在自己臂弯里的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扶着付杭的肩让他躺下了,自己则出了卧室,站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他其实是没想过付杰会死的,虽然只要那人进了看守所之后对于何家而言他的死活并不重要,但是他也没想过付杰会突然自杀,更没想到付杰的死对于付杭来说打击会这么大。 何渠晟倚着阳台的护栏,看着头上狡黠的月光吐了口烟圈,他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因为到现在为止虽然一切的尸检结果都标明付杰自杀,但是并没有遗书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死。 何渠晟大抵猜得到在看守所里付杰同付杭说了什么,可有些事情付杰知道的也不清楚,所以付杭知道的应该并不全,而现在付杭的好奇心即便暂时散去了许多,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迟早都会知道真相。 何渠晟将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踩灭,他也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有些不对劲,似是有些疑神疑鬼。 因为影影约约觉得这次付杰的死并不简单,也似乎能够感受到,在郑氏和何家斗争的过程中似乎有旁人插了一手。 无论是一开始李衾收到的监控视频也好,还是付杭突然去到看守所见到付杰也好,又或者是现如今付杰的死亡也好,好像有着什么人,在打乱着何家拼命布置好的棋局,在将何家当做杀人的刀在用,一步一步的蚕食着郑氏的财力,但这又好像不是幕后之人期待的结果。 何渠晟揉了揉太阳穴,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让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去了,过了半晌才重新回了卧室。 只是当他躺在床上前一秒时脑子里还是那些疑惑,在触碰到付杭的后一秒便只有安心于稳定。 他已经没什么好渴求的了,只要有这个人,那便是放弃生命他都愿意。 付杭第二日醒来时是上午九点多,只睡了五个小时的他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站在洗漱镜前,嘴里叼着牙刷,脑子里像是装着浆糊似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昨晚的梦,也记得枕边人待自己的温柔还有那些细声细气的话语。 付杭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何渠晟似乎是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餐,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外带着伯爵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叫唤。 付杭洗漱完并没有出去的打算,时间还算早,他瞥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何渠晟的手机。 他的手机已经好几天没有开机了,就连李衾联系他都是何渠晟传的话,他甚至最近几天连电视都没有怎么看过,何渠晟大抵也是怕影响他的心情,把家里的wifi线路直接断了,强制着他不让他碰手机。 离付杰去世已经差不多快五天,付杭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拿起了何渠晟的手机试了几次密码之后才打开手机界面,翻看着微博消息。 有关付杰的热搜还是热搜榜单上,但是热度已经明显降了下来,付杭没仔细看下面评论也没看内容,大抵是害怕再直视谩骂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有关郑氏与何家的渊源的消息上了热搜,不过排行较后,就在付杭准备仔细看一会儿微博信息的时候,微信消息就直接弹了出来。 是李衾发来的,大致是想询问付杭最近的状态好不好。 付杭笑了笑,回了她的信息,只是当付杭看见李衾以往同何渠晟的聊天记录时,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的发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警方都不了解的消息李衾会告诉自己了,也终于能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告诉李衾付杰还活着时李衾一点都不惊讶了,因为告诉李衾事实的就是何渠晟,是那个现在正站在厨房里弄着午餐的自己的爱人。 付杭翻着手机信息,看着自己离开何宅那天何渠晟发给李衾的消息,那一句是我对不住他深深的刺伤了付杭的眼睛,他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李衾的手机上。 李衾在那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付杭有些哽咽的声音,你明明都知道一切,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李衾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付杭? 你明明都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就连我父亲会自杀在看守所你们也知道?李衾,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付杭的声音中透着股无力像是质问又像是仅仅只想知道真相。 可能是因为太过在意电话那头人的回答,所以当何渠晟进了房间拿走了他手里电话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双眼睛蓦地有些红了,何渠晟,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何渠晟没有回答付杭的问题,只是挂了电话之后单膝跪在付杭的面前,想去像往常那样去牵他的手,但是却被付杭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回答我。付杭哑然的说着话,眼神里是倔强与狠劲儿。 很多事情,很多事情我都不想让你知道。何渠晟垂着眼眸站了起来,眼神近乎躲闪。 包括我父亲的?付杭抿着唇,半晌憋出这一句话。 对,包括你父亲。 何渠晟应着话,想解释什么却开不了口,似乎无力辩解,因为他确实瞒着付杭很多事,关于他父亲也好,何家与郑氏之间的关系也好,甚至是今后自己的打算也好,他都一并瞒着付杭,不想让他知道也害怕他知道。 李衾都知道吗?关于那些你们见不得人的事件还有真相? 何渠晟没有出声作答,只是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付杭朝着自己走进了,但那人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的神情,像是与己无关一样,淡淡道,出去吃饭吧。 何渠晟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付杭的转身的那句话惊到了,像把刀一样的笔直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何渠晟,这餐饭吃完我们就玩完。 我觉得没必要了。 付杭感受不到自己是怎么吃完那餐饭的,他觉得很麻木,很僵硬甚至带着点抽搐的心痛感。他无法想象,何渠晟明明知道那么多的事实,明明知道付杰会去自首甚至有可能都知道他会死在看守所里,他为什么能不告诉他,又怎么能不告诉他。 他已经不在意何家与郑氏的恩恩怨怨了,也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甚至对他而言他已经想好了今后要去哪里和何渠晟携手走过后半生,但现在看来自己的那些想法简直可笑至极。因为何渠晟同李衾合伙扇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生疼。 付杭看着餐桌下蹭着自己裤脚的伯爵,嘴角连一丝牵强的笑意都扯不出,懒得笑了,也懒得装了。他现在甚至都不想回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居然躺在那人的怀里入眠,他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付杭一顿饭吃下来连十分钟都没用到,几乎是刚吃完就回了卧室准备去清行李。 何渠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并没有出来仍旧呆在卧室里,见付杭进来准备清行李了,放低了声音开了口,能别走吗? 付杭听着这句话觉得好笑,挑了挑眉,却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声音中带着的笑有些可怕,那要不你走? 何渠晟没说话,看着那人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衣物,可以,我走。 付杭笑了笑,点了点头,将刚清理好的东西全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另一边何渠晟的动作,兀地问了声,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选择告诉我? 何渠晟清理东西的手一顿,却是反应很快的摇了摇头,不会。 是吗。 何渠晟没有再搭话,多说无益,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还能说些什么。 他无法形容付杭看着他眸子里的那份失望与厌恶,也说不清楚付杭在离开卧室之前同自己说得那句话。 现如今,他不求付杭还能安安稳稳的回头看看他,他瞒着付杭的那些事这辈子本就没打算告诉他,两人因为付杰的死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不后悔。 只是独独在看到付杭望向自己的眼神时会蓦地心痛,那种感觉就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揪着他的心脏,压迫他的呼吸,近乎溺水的感受。 但事实上付杭也未必比他好受。 当何渠晟离去,关上玄关大门的那刹那,付杭就有些绷不住了,蹲在玄关的门口将脸埋在膝盖上,似乎是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一旁的伯爵走到他身边舔了舔他的手臂,却也安静的没有发出声音。 付杭很早就知道,那些事情只要不说破就是横在他和何渠晟面前的□□,但这次的威力太大了,除去付杰的突然死亡,李衾的隐瞒也让他不敢相信,如果真正的让他要在何渠晟同那些事件之间选择的话,就连付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选什么,因为犹豫不决也因为太过贪心都想拥有。 付杭站在玄关那里蹲了半晌才慢慢的站起来,可能还是有些贫血,他的脑子有些发晕,他慢慢地走回到卧室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 李衾的消息以及铺天盖地的发了过来,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道歉,付杭冷淡的回了一个知道了之后,便没有再纠结那些,一个人窝在沙发上随意的翻了一部以前准备追的连续剧。 只是看了没一会儿,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付杭看了眼来电信息,是李衾打的,付杭没接,直接给挂了,后来那边又锲而不舍的打来了几个,付杭统统都没有理会。 直到一集连续剧放完后,李衾那边便没了声响,只是一直都在发微信,但付杭并不想看。付杭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很幼稚,赌气的像个孩子,但是他就是生气,气何渠晟也气李衾更气一直愚昧无知的自己。 凭什么何渠晟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凭什么李衾也帮着他瞒着自己,凭什么他们都知道自己父亲那个时候就已经还活着了hellip;hellip; 付杭止不住的想,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电视上,而至于一旁的手机,付杭已经记不清拿东西是第几次响了。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7) 付杭耐着性子准备接了李衾的电话听听她的解释,但是看了来电显示发现确乎只是陌生人的号码,付杭抱着一丝好奇心态,按了接通。 你好付杭,我是郑烨。关于你想知道的真相,我可以全都告诉你,要不我们见一面? 付杭听着电话那头不熟悉的人声,狐疑了一阵,但想到最近这些事情的经过以及何渠晟的态度,极快速的问道,地址?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郑烨似乎早就到了,一个人站在桥头,见付杭来了,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 而付杭也同样在打量着眼神的这个人。 郑烨与郑辞的长相是不一样的,若是真要说来,郑烨的长相更像何家人一些眉眼中淡淡透着一股淡淡的懒散,远远看过去却是有几分轻佻的意味。郑烨长得并不算出众,中规中矩的长相,整个人的气场与郑辞大相径庭,给人的感觉只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 这是付杭第一次见郑烨,况且也是他将自己约到这里的,他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话。倒是郑烨一点都不拘束,见付杭来了招呼着他边走边说。 不过与郑烨给人的第一印象不一样,他说气话来时细声细气的,声音很干净没有杂质。 怕有的地方人太多,听见了不好,你应该想问的挺多的吧。郑烨问道。 付杭点了点头,跟着他的步调慢慢走着,想问很多,关于何家的事情还有你们郑氏,还有我父亲。 郑烨听着没应他的话,反而转过话题说起了别的,你难道不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贫血症吗? 因为我妈也有,贫血症是何家的遗传疾病。 而你,是何家的孩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付杭一怔,大抵是被郑烨说的说法说得有些蒙了,但是嘴角却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为什么我会从来不知道何家人会有这个毛病? 因为遗传是有概率的,而恰恰不巧的是,你中了标而我妈也是一样,郑烨说得云淡风轻的,这也是为什么何渠晟瞒着你的原因,因为何家的对立面太多了,除非等事件恩怨都结束要不然你不安全。 付杭没应声,细细的捋了捋郑烨所说的话,末了只是淡淡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郑烨走在他身前,听着付杭的提问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回答得很简单,因为你现在只能信我,如果你想了解这几年何家到底坐了什么,十几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我能告诉你,你难道指望何渠晟吗? 付杭无言,不知道反驳什么,郑烨似乎把他同何渠晟的关系看得透彻,但这个事实对他而言却是太大了,自己认了二十六年的爸不是亲爸,在何家住了十几年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这种消息简直犹如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打得生疼。 付杭还在巨大的震惊里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郑烨又开口了。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妈那么着急给笨笨鉴定亲子关系?因为付杰活了那么些年,都是在给别人养孩子,你知道么?郑烨说着,笑出了声,近乎嘲弄,而至于何渠晟,这么些年他不过是何家养的一条狗,如果说他能依附上那个海外华裔倒是还可以活命,只可惜了,为了你,他开着车把人家大小姐撞进医院。 付杭清了清嗓子,眼神时若有若无的疏离,所以呢?你把我叫过来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郑烨倚着桥上的围栏,转身停在那里看着他,这几年何家把几个竞争对手都弄垮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郑氏,我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何国维当年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郑华辉的时候,就应该想过郑氏以后应该怎么被他们收尸。 所以呢? 所以?郑烨笑了笑,笑得很是阴鸷,所以我来插了一脚,想看看现在这个局面能不能更好玩一点。 付杭对郑烨的话不明所以,却也是没走,他想再听听那人的理由以及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秘闻。 郑烨为什么会搅局付杭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只是当这个傻少爷露出这幅嘴脸的时候,付杭还是吃了一惊。 毕竟在外界看来郑家的二公子是个废物,没有商业头脑、学业不精,甚至风流往事一堆,小情人一抓一大把,付杭不知道他谋划这一出花了多少时间,但是现在他的目的俨然达到了,事实很清楚的摆在那里,现在郑氏破产,郑辞与郑华辉被通缉海外,现如今郑氏已然是大厦将倾,根本再不用顾忌什么。 而郑烨关于自己的那副说辞,付杭是没有打算接受的,不过是一个贫血症而已,没有亲子鉴定书摆在付杭面前,付杭尚且不会接受那个说法。 只是郑烨的话太过于让他在意了,这个局面如今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似的,他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甚至不理解他的动机,他只能等郑烨自己开口。 只是,郑烨开口的那个问题,就让他有些答不上来。 郑烨问他,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么? 付杭对于他本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选择沉默等着郑烨自己开口。 郑家的人在我妈身上插了根引流管,往她身上抽血,郑烨说转身,腰部倚着栅栏把自己放空,望着桥下的水面,我那时候很害怕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去,就看着我妈的血一点点的被放空,脸上没有血色,直到两小时之后她才停止了呼吸。 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那种场景,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根本不能挣扎,针头就那样插进血管里,用很慢的速度一点点的往外抽血,像搁浅在岸上的鱼,只能等着死亡而来,压根不能解脱。而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么?她在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还朝着我笑,我一直觉得,她是故意让我那时候躲在那个破烂的屋里,让我去恨自己的姓氏,也恨她。 付杭听着,想象着那副画面,只觉得凄惨,他没有朝着郑烨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似是感叹,又似是哀悼的说了句,我很抱歉。即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抱歉什么。 郑烨听着他的话倒是笑了笑,摆了摆手,反问,你抱歉什么?你能抱歉什么?付杰那个人后来在我妈死后抱着我妈的尸体在那里哭的时候,我那时候跟着哭,可后来就明白了,我虽然拥有这个姓氏但根本不是那个家的人。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六岁左右吧,像个噩梦。 后来我就借着付杰的手开始琢磨怎么报复了,何渠晟去Vamp;L转移资金也好、陷害郑氏也好,我其实都知道,有的时候我不过想一石二鸟,做得最厉害的那次是在付杰第一次制造车祸时在旁边放了把火。其实这么些年来,我收集的郑氏偷税漏税黑市洗钱的单子就能够把他弄垮了,不过我没想过放过何家,所以当然也没想过放过你。 郑烨说着,转过身来狠厉的望着付杭,你被何家护了二十多年,就连我当初把付杰制造的那场弄死李衾父母的车祸真相告诉李衾她也都只帮你,所以你说如果你突然死了会是什么结果?前些天派人去看守所堵你没堵住,现在郑家马上破产,我只能自己出手。等你死后我就会把付杰的遗书发出来,借着最后一波舆论给何家陪葬。 郑烨说着想付杭走近了,面部狰狞得有些可怕,何渠晟护着你护了那么久,何家也把你护着当宝,凭什么你能那样活着?我却什么都不是?被厌恶、被轻视,你能理解吗?你能理解吗?! 郑烨一边吼着一边像付杭扑了过来,付杭躲闪不急被他掐住了喉咙,听见身前那人疯魔般的念叨,准备在你出看守所的时候把你绑了放血的,结果被你跑了,现在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要你去死再加上付杰的遗书,何家绝对也会跟郑氏一样,都给我妈去陪葬!你不能活着,你不配活着! 付杭根本来不及说话,只感觉喉咙一阵紧缩,付杭知道,那人是认真的,如果他不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怪不得郑烨要约在这里见面,这里地址偏僻,鲜有人烟,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付杭被郑烨掐着脖子,憋红了脸,双手想使劲掰开那人的手,但却使不上劲,尝试了半晌之后,付杭直接一脚踢到了那人的小腿,郑烨吃痛,被迫放开了他。 付杭猛得被人松开,后退几步弓着腰咳了几声,所以你想好了怎么在监狱里度过下辈子了吗? 当然,郑烨笑得阴冷,不止我,还有何耀华、老太太、何国维当然,还有你的何渠晟。不过,何渠晟大抵会死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何渠晟大抵会死,华裔集团那边不会让他活着,在他悔婚以及撞了魏沁的时候大概就是了,郑烨说着,不急不慢的向付杭靠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何渠晟当初为了护着你,自愿出国,自愿与华裔集团联姻,自愿被当做棋子,就为了护着你。我当初派人放了那些流言出去,就是为了今天,你今天必须死。 付杭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同这人打哑谜,听到郑烨那些话之后,他只想着如果能够活着那他一定要找何渠晟问个明白,那些为了自己好而不告诉自己的真相到底是不是如同这个人所说的这样残忍,是不是真的是这么狗血却又无可奈何。 但事实并不容得了付杭多想,因为当郑烨的那些打手围上来时,付杭就已经退无可退了,他的背后已经抵到了桥上的栏杆,而身前却是郑烨那副得逞的面孔。 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关于何渠晟的也好,何家与郑家的都行,或者你下去之后好好的问问你那个父亲?都是可以的。郑烨猖狂的说着。 付杭没应声,余光看着身后的河面,春末的河面没有什么激流,但底下的暗流也绝对不会少,付杭并没有跳下去躲过一劫的打算,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几乎进退两难。 所以你今天必须让我死是吗?付杭看着郑烨,没有问题他关于那些事件大的任何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回去跟我母亲一样个死法,随你选。回应付杭的是郑烨云淡风轻的话语。 付杭听着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看见了桥头处的来人,是当初在殡仪馆门外护送他跟何渠晟一起离开的那些保镖,大概何渠晟也在那些人里,付杭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过来的,但现在他们离自己尚有些距离,付杭不敢轻举妄动。 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何渠晟的关系?付杭尽量转散着跟前人的注意力,郑烨叫来的打手并不多,只有三四个,现在上演的豪门吃瓜的戏码,他们正听着起劲。 郑烨到也是坦白,魏家小姐告诉我的,我一直很好奇,你说你哥二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事情,居然能不恨你也是难得的,结果弄了这么多年,还是为了你心甘情愿你撞了魏家小姐,给自己一个明白,是不是挺傻的? 确实是挺傻的。付杭笑着附和着。 可不是么,魏家那小姐之前还跟我说你哥对她一心一意,一定会跟她结婚,结果现在人都在医院里躺着,下半辈子半身不遂的过去也是可笑,郑烨说着兀自笑了起来,可渐渐的笑声变了个调,显得几分凄凉,跟我那个妈一样可笑。 付杭敛眸觉得眼前这人也是可悲,小时候亲眼目母亲的死亡,后来活在郑家的阴影里,被排斥、被轻视也被看不起,因为身体里留着何家的血,终究不可能是一家人。 而相比起付杭,郑烨更多属于那种想融入家庭却没办法,而付杭却是真真实实的不想融入。 单且不论何英芝为何要把郑烨带到他口中的那个小破屋里,仅仅只是父亲和哥哥的厌恶就已经让郑烨活在了夹缝中,再倘若何英芝真的对他也有恨意,那郑烨现如今活成这幅样子完完全全是现实逼迫,但那又同他付杭又有什么关系? 我妈只有在我小的时候才对我笑过,后来我长大了之后,印象里只有她的谩骂和尖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母亲,郑烨的话兀自多了起来,因为那时候他总被郑华辉打,一开始她还会挣扎和反击,可久了之后就是木纳的护着我,害怕我受伤。 但后来每当那个畜生打完她后,她就会过来打我,边打边哭,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到底哭声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她的,然而她每次又会在打我打到一半的时候抱住我,一边道歉一边哭,说到这里,郑烨的情绪激动起来,步步向付杭紧逼,恶狠狠的问道,你明白那种感受吗?明白那种生活在阴影下的感受吗?! 付杭退无可退,又被郑烨硬生生的掐住了脖子,但就在下一秒,何渠晟带来的保镖及时赶到,给了郑烨一拳。 不得不说,郑烨带的人确实是少了,寡不敌众的,很快就人鸟兽散。可就在付杭以为一切都快要结束的时候,郑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突然挣脱了束缚,待付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只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已经飞出了围栏,整个人呈现出下坠的趋势。 而他所能听到的的范围内,只有郑烨猖獗的笑声还有何渠晟那歇斯底里的喊叫。 付杭下坠的那一瞬间里,不知道怎么的骤然看到了何渠晟的笑容以及他的背影,像是走马灯一样的闪现在眼前,好似片刻的永恒。 只是当付杭在被那冰冷的河水包裹前,他还是有些叹惋。 可惜了,没机会再让我跟你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8) 明天全文完结哦~四更~爱你们~~ 第四十章 当何渠晟看着付杭坠入河面时,整个人是无力与崩溃的,他几乎还未来的及过多伤感什么,身体已经先行了一步,甚至来不及给郑烨一拳,他就已经越过了围栏,笔直的跳入了河水中。 春末的河水还是有种刺骨的寒,而河底的淤泥又多,人的视线完全受到河底杂质污染的阻碍。何渠晟游出水面,唤了几声付杭的名字,但却都没有人回答,而桥上的那些保镖也都示意没有发现付杭的影子。 何渠晟阴着脸,吸了口气之后就往水底游去。 一般人在坠入水中都会有两种反应,第一种是对生活没有任何向往的,只会任由自己沉入水底,第二种是会扑腾得呼救的,因为是失足落水还想活命,付杭无疑是第二种,只是就在付杭坠水何渠晟跳水的这来来回回十几秒钟里,不可能见不到付杭扑腾的影子。 何渠晟脑中闪过一种不好的可能,付杭现在大抵是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挣扎求救。 何渠晟尽力在付杭落水的水域附近游了几圈,心也跟着紧缩了起来,因为河底确实有着不少暗流,如若现在不能立刻找到付杭,那后果何渠晟完全不敢想象。 他还有好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跟付杭说,没来得及解释那些拼了命想要隐瞒的真相,没告诉他自己的过去甚至没有好好的再对付杭说上一句爱hellip;hellip; 何渠晟越潜越深,甚至已经快到了河底但却还是不见付杭的影子。 可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浑浊河水中的一丝夺眼的红,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映入了眼帘。 何渠晟压根来不及思考就直接朝着那抹红色的根源游了过去。 付杭确确实实的倒在了那里,在河底的淤泥中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详。 何渠晟来不及细看,游过去之后一把将付杭抱了起来,果断的游向了水面。 但原来在水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觉得,出来之后就蓦地发现付杭身上冰得厉害,何渠晟坐在岸边,把付杭抱得更紧了些,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付杭大抵是一开始坠水的时候姿势没来得及变,头部随着水流撞击到了桥墩的棱角,额骨附近已经被硬生生的豁开了一道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何渠晟没忍心看,只是将他抱在怀里,抱得紧紧得,他怕一松手这人就没了,更何况付杭还有贫血症,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怀里的人的唇瓣都没有丝毫血色。 付杭,付杭你醒醒看看我? 何渠晟有气无力的抵着付杭的耳畔说着,将身旁赶来的那些保镖的话置若罔闻,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隔绝开了,他眼里只有怀里这个人,能触及到的也只有这个人。 你还没说要原谅我呢,你还说嫌弃我呢,你还没有听到我跟你解释些什么呢,付杭你醒醒,看看我,再看看我。 何渠晟旁若无人的说着,近乎哀求却也是近乎奢望。 因为怀中的人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时都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像是怨他恨他到了极点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再看他。 何渠晟一个人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身上都是湿的,头发服帖着,衣服上还残留着付杭的血迹,身上隐约带着些河里的腥臭味。 何渠晟没在意医院里旁人异样的眼光,也忽视了一旁那些保镖跟何宅打电话的嘈杂声,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他无力的抬头望着医院走廊上的天花板,一时间竟回想不起付杭最后跟自己说得是什么话。 好像只记得当时付杭在问他,问他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会不会告诉他真相。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一边清理那些换洗衣物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答说不会。 去他妈的不会。何渠晟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暴戾,低声吼了一句。 如果早知道到会是这样,他就不会瞒着付杭那些乱七八糟的,肯定会跟他好好说话,不会走,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走,但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卖傻的郑烨会是最后的幕后人,也没想到那人会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么多。 现如今郑烨已经被他们控制,当务之急是要他交出付杰的遗书,付杰的遗书曝光,到时候何家不可能幸免于难,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处理那些事务,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当何渠晟自己亲手签下手术通知书的时候,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他只是想起来那人曾经跟自己说得那些话,给过自己的安全感,虽然每次装作表面不在乎,但内心其实脆弱得要命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他就觉得揪心。 付杭流了不少血,加上他最近急性贫血的并发症,何渠晟看着那些从手术室开急急忙忙跑出来拿血袋的小护士没来由得后怕,怕那人再也醒不过来,怕他再也不能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何渠晟将脸埋在掌心里,肩膀微颤,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求救,因为能够救他的那个人不一定还能醒来睁开眼看看他。 将何渠晟从失魂落魄中唤出来的是老太太走过来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老妇人近乎冲动的扯着何渠晟的衣领,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照顾好他?你就是这样跟我说好的? 何渠晟大抵是被那一巴掌打得蒙了,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更何况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那里,是他的责任,他不推卸。 过了好一会儿,大抵是老太太也没劲再打他了,何渠晟缓过劲儿,笔直的走到了一旁的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看着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却也没开口责怪什么,现在见何渠晟走向自己一时间有些好奇。 付杰的遗书在郑烨手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表出去,何渠晟没有理会老爷子异样的眼光,遗书里会写什么,大概您比我更清楚,现在郑烨在我们手里,只要能让他把东西拿出来,何家就还能保得住。还有,付杭对于自己的身世,可能已经知道了。 何国维听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沉默了半晌压下了火气才开口,真实造孽啊,我会让耀华去处理的,说罢又看了看何渠晟,皱了皱眉,你去换身衣服吧,手术没那么快。 何渠晟没有抗议,只是有些不舍的望了眼手术室的门口,终究还是先驾车离开了。 即便留在那里他也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先回家换身衣裳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再去见付杭。 何渠晟拿着钥匙,回了付杭的公寓里,中午吃饭的碗还没有洗放在水槽里泡着,伯爵听到动静欢天喜地的朝着他跑过来,但大抵是嗅到他身上的腥臭味,有些望而却步。 何渠晟似乎也没有想陪着它闹腾的心思,直接脱了鞋走到了浴室里,让自己冲了个澡,围了个浴巾就出来翻了一套衣服换上。 衣服是付杭的,白色卫衣,穿上去显得年龄小。 付杭虽然表面上总喜欢自嘲自己年龄的问题,但何渠晟知道,那人一直都是孩子心性罢了,想让自己看起来小一些,幼稚一些,但却又总是喜欢绷着脸,装成老成的样子。 何渠晟就这样想着,默默的走到了厨房,站在水槽前把碗洗了,只是听着水流的声音,感受到一旁伯爵磨蹭自己脚踝的动作,何渠晟有些红了眼眶。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抹布擦了一下自己那双沾满洗洁精的手,蹲下身揉了揉伯爵头,轻声的问着,你是不是也觉得屋子里少了个人? 伯爵没有回答他,只是拿一双眼睛狐疑的盯着他看,抬起前腿把头搁在何渠晟的膝盖上。 何渠晟没再理会伯爵,站了起来。 是他自己觉得屋子里少了个人,少了那个每次看电视大笑、零食撒得到处都是得人,少了那个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会过来抓住自己手的人,少了那个每次喜欢偷偷摸摸在私下里散漫到不要脸的人。 少了他的付杭。 何渠晟自顾自的想着,没有理会伯爵的动作。 他只是有些缅怀,缅怀最近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同付杭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想着那人总是会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四仰八叉,总是会在饭还没做好之前进来翻冰箱找零食,总是会忘记给伯爵倒狗粮,甚至忘记给阳台上那几盆吊兰浇水。 可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不知生死,在鬼门关前晃荡。 何渠晟将碗重新扔进了水槽里,没来得及冲干净上面的泡沫,又直接去了医院。 付杭还没出来,老太太与老爷子都还在门外守着。 两人见何渠晟过来,都没有说话,何渠晟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三人一时无话。 付杭是在晚上七点多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头部的伤口缝了五针,又因为撞上了河底石头,脾脏破损,失血过多加上在河里待的久了,有些发烧,医生给的建议最好还是能先转院治疗,之后还要观察,毕竟撞得是脑子,不能不多注意。 何国维对这种说法没有什么争议,老太太也是,何渠晟站在一旁没说话,联系了之前付杭住的那家私人医院,又连夜办的转院手续。 等一切都结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接近凌晨了,付杭一直没醒,倒是李衾来过一次电话。 何渠晟可能真的缺个人说说话,于是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原委,还好是之前付杭的手机定位开了之后就没关,他才能到的那么及时,只是还是迟了一步。 李衾在电话那头听着那人絮絮叨叨的交代,沉默的听着,一如以前听付杭谈起何渠晟一样,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挂电话前给了何渠晟不到十个字的一句话,照顾好他,别再弄丢了。 何渠晟听完这句话,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李衾看不见的位置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他现在坐在付杭的床边,看着那个头上绑着纱布的人,眼神低迷着。 这个时间,老太太跟老爷子都先回去了,就何渠晟一个人在这里,他本来跟老太太说好,等把手续都办完也回去的,但现在突然不想走了。 他想呆在这里,陪陪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在熟睡的人,他看着他觉得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像极了付杭企图自杀的那年,他也是这么无助又觉得悲哀的坐在付杭的床前。 何渠晟看着床上的人,缓缓的开了口,也没顾上付杭可能听不见的事实,因为他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将那些往事揭露在付杭面前,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说出那些在他心底里埋了七年的秘密。 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关于那些真相,还有我。 第四十一章 何渠晟第一次见付杭,是在自己五岁,付杭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付杰还在何家当司机,老太太和付杰还在一起,何英芝刚嫁入郑氏不久,何耀华刚刚丧妻hellip;hellip; 一切的因果都还没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未来会是光明而又灿烂的,没有人会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故事,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这些事情而丧命,会有郑氏与何家反目的这些狗血桥段。 但或许何家早就做好可打算,所以才让老太太怀了付杭才嫁给付杰,才会将何渠晟待会何家养着,给了他这个孤儿一个名字和一个看起来虚伪的家。 何渠晟其实没有多少关于自己不在何家的回忆,似乎是从记事起,他的身边就有老太太就有何耀华就有老爷子就有付杭,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如果喻秽没有来找过他的话。 何渠晟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二十岁那年,喻秽没有来找自己,他会是个什么活法。 他可能会一直都活在虚假的家庭中,就那样默默长大,为何家奉献完一生然后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成为商业中可悲的牺牲品,最后就那样简单而又无知的死去。 但喻秽来找他了,拿着他大概两三岁的照片找了过来,揭露了他的身世还有那张孤儿院的领养证明,至于那张领养证明上,何耀华的名字清清楚楚的躺在那里,像一个可悲的笑话。 大概也是从那时起,何渠晟开始明白自己不是何家的孩子,从头到尾都不是。 因为不是所以每次何耀华责备他的时候只要付杭一站出来说话,何耀华就不会多说什么,所以老爷子才那么喜欢付杭而对他看不上眼,所以何耀华每次表面上给他买的礼物的时候也总会给付杭带上一份更好的。 但开始,何渠晟对喻秽的话是不信的,可当后来DNA检验出来的时候他没办法不信了,事实摆在眼前,曾经对于何渠晟来说解释不通的那时事情现在全部迎刃而解,毫无征兆又毫无预料。 所以在何渠晟20岁的时候他跟何家摊了牌,也是在那段时候他把付杭推远了,因为不甘心因为憎恨命运,他那时找到何耀华的时候手都在抖,拿着那张亲子鉴定质问那人。 可何耀华回答的是什么? 那人的眸子里是毫无感情的冷漠与蔑视,薄唇里一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定义了何渠晟整个人生。 他说:你不过就是何家的祭奠品。 这是何耀华对他的原话。 何渠晟当时是有多恨,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时间磨灭了一切可以磨灭的东西,但他却也无法原谅,后来他跟李衾坦白时,李衾问他现在还怨吗? 何渠晟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只说了两个字,他说:算了。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39) 不是不恨了,是算了,无所谓了,因为弄皱了的永远纸无法摊平,打过结的绳子始终都有痕迹,所以算了,不纠结了。 可那不过是释怀与自嘲,就如同《吕氏春秋》里的那个范氏,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真正能糊弄得了的还是自己。 只可惜二十岁的何渠晟不会这么想,那时的他抱着一颗糜烂的心,想问问为什么付杭能够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拥有一切?为什么自己是祭奠品而他可以逍遥自在高枕无忧? 何渠晟那时候特别想跟付杭打一架,特别想诘问他为什么命运能开那样的玩笑?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是就为了给付杭当垫脚石?为什么hellip;hellip;为什么自己还喜欢上了他?从16岁的那个午后就喜欢上了他? 何渠晟一直记得很清楚,自己喜欢上付杭的时间与日子,或者说是记得很清楚,自己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付杭的时间与日子。 那个时候正忙着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图书馆里都是人,付杭早早的占了位置等着何渠晟,但自己却睡着了。 那时候的少年,趴在图书馆那套廉价的桌椅上,窗外的斜阳照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带动了窗外的柳絮纷飞,恰好落在了少年的发梢,看上去颇有几分柳絮风轻,梨花雨细的味道。 而大抵也正是这一眼,才让何渠晟明白了心头悸动又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对于之后年近20岁就知道了一切的何渠晟而言,那一眼是在劫难逃也是穷途末路。他那年拼命的疏远付杭,他怕那人看出端倪却又想让他知道真相,活在夹缝中感觉自己软弱的厉害。 可后来,当那场情I事发生在出租屋里的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细碎的声音,记得那人肌肤上的温度,记得他迷I乱时的神情,那场情I事像把火将何渠晟那些纠结与困惑烧个片甲不留。 他爱付杭,简简单单的答案他却逃避了将近两个月才得出来,如若不是自己醉酒,有了那场莫名其妙的情I事,何渠晟怕是能躲付杭一辈子。 于是大抵就从那时候起,何渠晟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既然是个祭奠品那就好好的扮演好那个角色,奉献一生为付杭铺路就是了。 而付杭只用一直无忧无虑的过活,做自己喜欢做的,抛弃那些让他逻辑混乱的商业谈判,抛弃何家所拥有的一切,一直拥抱着善良与正义过完一生,如此也倒是现世安稳。 可事实却证明没有人可以那样过活。 何渠晟自私的霸占了付杭心房处的那一亩三分地,同他相拥而眠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而在机场留下的那句等我就连他本人都知道付杭等不到。 因为他自己清楚,他迟早要在美国订婚,迟早会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迟早会成为商业的牺牲品就跟自己之前预料到的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就那样完完整整的过完自己后半生的少爷人生,因为华裔集团能够保住他不受郑氏破产的灰烬淹没,也能给自己一个安安稳稳的后半生。 只可惜,最大的意外就是付杭会自杀。 他没想过付杭会自杀。 当那天他接到李衾电话,听着那头漫无目的责骂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等那人平静下来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为什么就那么狠心把他丢了啊!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啊?他现在躺在急诊室里hellip;hellip;他割了腕,那么小的一个手术责任书我根本签不了!何渠晟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hellip;hellip;现在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hellip;hellip; 李衾在那头对着电话吼到最后无力的哽咽。 何渠晟沉默在那头听着,怔住了。脑袋里不知道像是个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想到他最近这么久忽视付杭的电话、短信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何渠晟以平稳的语气告诉了李衾怎么处理又怎么解决,后来又买的连夜的机票飞回国。 在将近14个小时的飞行途中,何渠晟脑子里想得都是李衾在准备挂电话之后问他的两个问题。 李衾问他,问他知不知道付杭有多爱他,而他又到底爱不爱付杭。 爱吗?何渠晟坐在飞机上,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的云层,自己问着自己。 过了半晌,又蓦地自己笑出声来,喃喃的回答道,怎么可能不爱呢? 怎么可能不爱呢? 如果不爱,他高二那年为什么要去找李衾?不就是见不得付杭拼命攒钱的样子么?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在那场情I事之后同付杭缠绵了几个月?不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想要留住一份回忆么?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如今在连夜的飞机上甚至衣服都没有换,买连夜的机票回国?不就是因为他爱他,即使什么也做不了也想陪着他吗? 这样的问题和回答显而易见,只是仔细想想何渠晟又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他花了二十多年同付杭相处,花了一秒钟确定自己喜欢他,花了将近两个月确定自己爱他,又花了几个月同付杭缠绵厮守换来回忆,难道现如今要花余下的后半生靠着那些回忆过活? 凭什么啊?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这条命而已,那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吧? 赢了,他和所爱之人能够共处一段时光,输了,那就命丧黄泉退无可退。 在这飞行的14个小时里,何渠晟想了很多,可只有一点没有变,他的后半生中一定会有付杭,他不能把他推远了,他要把他拉回来,守在身边。 无论郑氏的余灰如何飘洒,无论华裔集团的怒气会如何波及,他只要那个人,这一生也只有那个人能够换来自己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了,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于是在那天赶到医院之后,他坐在付杭的病床前,坐了很久,却只静静的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爱你,我准备用余下的一生去好好爱你。 他不知道床榻上的人听见没有,许是听见了又或者是没有,但他全然不在意那些,他只说这一句话,其余的说不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没想过付杭会结婚。 可他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那人再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希冀也没有渴望,有的只有毫无波澜的静谧与死寂。 大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何渠晟把付杭弄丢了。 后来的几年里,何渠晟一直都在想,那是不是报应? 出席付杭婚礼的当天,何渠晟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他那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同往常那样英俊潇洒。 得体的西装、深黑光亮的头发,还有姣好的面容,如果不是眼底里的那一丝浑浊,就连何渠晟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完美的人。 他完美的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宾,完美的游走于各类宾客之间,甚至完美的处理了酒桌上的混乱,但偏偏不完美的问了付杭一句,你喜欢安清雅什么? 何渠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这句话会脱口而出,可能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机遇。 只要付杭有半分动摇,他就能不在意老爷子的盛怒、无视掉那些宾客的说辞、背上毁人姻缘品行低劣的名声,因为他只要这个人。 可当时付杭回答他的是什么,那人的眼底里满是笑意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拿着酒杯香槟跟自己碰了一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她是个合格的妻子。 hellip;hellip; 何渠晟无言以对,端着酒杯走了,重新回到了那高谈阔论的商圈天地中,恍惚的明白,不是他把付杭弄丢了,是那人不要他了。 他拾起了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在付杭大婚的那天晚上跟李衾出去喝了酒。 他全程没多说话,一杯又一杯伏特加当白水一样往肚子里灌,回想这么些年来可悲可泣的经过,觉得生活总是像缺了点什么。 李衾喝了点酒,本就酒量小,借着酒劲又一次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何渠晟没多反驳什么,末了只是有些感慨,在李衾说完你就是不爱他的时候,他仔仔细细的想了想。 可不就是不够爱吗?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自私想要霸占那人,明明给不了他以后和未来却也还想去招惹,最后落得个这般结果也不过是作茧自缚。 何渠晟那天酒吧里,就那样听着李衾的抱怨,还被她用那一个烟灰缸砸回了他原本应该走的道路。 作为一个祭奠品的道路。 如果你没有离婚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回来找你吧,何渠晟依旧坐在付杭床前,握着那人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一直没跟你说过,笨笨满月酒的请柬,我收到了,但是没去,挺怕的,怕见到那孩子也怕你们两个夫妻恩爱。 李衾以前骂我人渣,我也从不反驳,在我想追回你之前我却是是渣,虽然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所以啊,你醒醒吧,就算不看看我,也总归不能丢下笨笨吧,还有伯爵那条傻狗。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时候,你不在了感觉都空了。 何渠晟尽量的说着那些前因后果,可能也只是想说,想去解释,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让眼前的人醒醒。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那些医疗设备上刺耳的声音,与窗外快要时不时因为晨曦初露而冒出来的几声鸟鸣。 mdash;mdash;mdash;mdash; 李衾是下午才过来的,何渠晟在医院里熬了一晚,上午又被何耀华一顿数落,精神有些萎靡,她来时他正倒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歇着。 至于老太太和老爷子,他们上午都来过,不过可能都要赶着去处理付杰的那份遗书,并没有在医院里久留。 自从何渠晟跟何家摊牌之后,他就没有再管过何家的事务,所以他现在只用一心一意额照顾付杭就好。 李衾蹑手蹑脚的进了病房,虽然动静不大,但何渠晟还是醒了,见是她来并没有说什么,示意她坐下。 喝水吗?何渠晟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算是缓过困乏的劲儿,站起身来要去给李衾倒水。 李衾看着他那副困倦的样子,摇了摇头,你坐下吧,我来这儿还不至于为了讨口水喝。 何渠晟自然也没想跟她客气什么,依言坐下了。 他这样,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李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惆怅。 如果七天之内能醒,就没什么大事,如果醒不了hellip;hellip;何渠晟说道这儿顿了顿,那就可能永远都醒不了了。 李衾听着一怔,却还是问出了口,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hellip;hellip;植物人? 何渠晟没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照顾他?一辈子?李衾问道。 他会醒的。 何渠晟回答很平淡,但李衾却隐约在那句话中听到了笃定的味道。 李衾没再吭声,她其实想过很多关于何渠晟同付杭的结局会是什么,她想过何渠晟可能会被华裔集团那边追杀、可能会客死他乡可能会安安稳稳的陪付杭度过一生,但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眼下的这种情况。 她作为一个旁观着,看着这两个人纠缠了将近十年,她一直希望两人能有个好结局,再不济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李衾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翻到了截图拿给何渠晟看。 今天早上郑氏宣布破产了,接盘的是昱明。 何渠晟接过她的手机,看图片几眼,大部分都是些商业新闻以及新鲜资讯。 他将手机重新还给李衾,语气淡淡的,何家现在自身难保,如果付杰的遗书爆出来,又恰好自己接手了郑氏,那罪名就坐实了,何耀华不会那么傻。 李衾听着,摆弄着手机,那昱明这是算得上白白捡了个便宜? 何渠晟点了点头,昱明是被我拉下水的,他们现在手头上流动资金过多,市场监察部门肯定会怀疑,现在唐铭歌接盘是最好的选择。 那付杰的遗书呢?你估计现在在谁那里?李衾问道。 付杰我其实接触得很少,二十岁之前我都以为他是真的死了,何渠晟敛下了眸子,分析着,如果我是郑辞的话,付杰的遗书在他自首之前我就会让他写好,之后会抽个鱼死网破的时间发布,算是拖上何家一起。 那,按照你的说法,就这几天了? 何渠晟说:应该是,不过,如果我是他,我还会还会留后手。 嗯?李衾狐疑的望了他一眼,想听听他的分析。 何家的手段我见识过不少,郑烨如果想活命,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遗书交出来,然后留个后手,给别人发表。至于这个后手,我猜不到是谁愿意冒着得罪何家的风险去做这个。 何家的对立面差不多都被何渠晟处理干净了,就算是去美国那边搬空Vamp;L也是在何家原本的计划之中,就算是后来何渠晟回国在商圈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不过是为了让郑家放松注意力,顺便掏空他们手上的流动资金。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40) 但现在这一出,何渠晟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衾没说话,看着何渠晟沉着的脸跟着想了半晌,突然出声提醒道,郑辞和郑国维不是hellip;hellip;还在国外吗? 何渠晟似乎是被李衾这一语道破了,如果是郑辞与郑国维那郑烨绝对会把遗书交道他们手里,让那两人发表,毕竟美国说到底也是中国管辖范围之外,能抓到人的几率小的可怜。 何渠晟二话没说跟何耀华去了通电话,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何渠晟猜的没错,郑烨已经把付杰遗书的原稿交出来了,他现在应该在去往警局的路上,而何耀华也在琢磨郑烨的后手会是什么。 听完何渠晟的分析后,只简单说了句知道后,就让美国那边的人帮忙留意郑辞与郑华辉的动向。 只是这个时候,远在中国的他们怕是并不知道,此刻郑辞与郑华辉正坐在魏沁的病房内,品着上好的糕点与红茶。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相信魏小姐分得清是非,这封信就放在你这里,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魏沁没说话,坐在轮椅上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对于他们说得事情,魏沁不会全信,但对于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的何渠晟,魏沁也绝对不会手软。 魏沁是笑着回的郑辞的话,只说了两个字,当然。 郑辞与郑国维对华裔集团其实也没什么好感,两人没呆多久便也先行离开了。 两人走在纽约的街道上,一时无话。 Vamp;L的资金全部被掏空追不回来,国内集团破产,郑氏从起家到现在,这是最惨的境地。 而这一切起因都是何英芝与郑烨,以及那过去了二十年多年的事故。 应了何国维那句话啊,真的是风水轮流转,郑华辉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对着身后的郑辞说,如果郑烨的母亲还活着,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乱子? 郑辞跟在他身后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知道不可能,只要是商业斗争到最后都是鱼死网破,就算没有何英芝那个□□,结局也都会是这样。 不是何家亡就是郑氏死。 郑华辉也似乎知道答案,反倒是转了话题,安家的女儿,你是真的喜欢吗? 郑辞没吭声,点了点头。 那就护着她吧,郑烨那小子把我们都耍了,借了小安的手让付杭去见了付杰,郑华辉继续朝前走着,步伐稳健,全然不像一个老者,不知道是有想到了什么,呵呵笑了两声,不过,确实是我儿子,这几年那小子装得太好了。 郑辞不知道为什么郑华辉会提到安清雅,却还是问了问,爸,我们之后怎么办?要回国吗?还是呆在这边? 郑华辉一时没答话,反倒出声问了郑辞一个问题,看过《歧路灯》吗? 郑辞一时答不上来,没应声。 郑华辉好像也并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一二,只是淡淡道:走吧,回国。 mdash;mdash;mdash;mdash; 郑辞与郑华辉回到国内已经是付杭坠河的第三天夜里了,两人连夜去了警局自首,算是给了所有公众一个交代。 何渠晟一开始看新闻的时候本是不信的,因为郑华辉不是个会束手就擒的人。 直到李衾打电话过来跟他确定了一次消息。 所以,付杰的遗书到底在哪?李衾说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大致情况,问道。 何渠晟没说话,沉默了半晌,在华裔集团那边,不用想了,如果他们能找人帮忙,只能在美国找。现在他们回国自首,无非是想鱼死网破。 那我们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 可能除非让我变得跟魏沁一样半身不遂可以考虑一下?何渠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同李衾开着玩笑。 你说什么瞎话?上次被他们派来的人赌在停车场的事情是忘了吗?李衾没好气的说道,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付杭想想。 何渠晟听着李衾的话,心底蓦地有些柔软,走到了付杭的床前,一如既往的握着那人的手,轻笑道,知道的,我会好好的,到时候付杭的公关就靠你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何渠晟轻声应了,又同李衾交代了几句话后挂了电话。 你早些醒吧,起码还能再看看我。何渠晟将付杭的手拉到脸前,在那人的手上落上一个亲吻。 付杰的遗书肯定是会被败露的,华裔集团会用什么手段何渠晟不清楚,更何况那封遗书里面写了些什么何渠晟也全然不知。 他已经同何家脱节了关系,所以按道理来说他其实不应该管那个事儿,况且他同付杰鲜少接触,就算那天自己是借着付杰的车祸撞的车,害的魏沁,那其实也或多或少牵扯不到他的头上。 只是何渠晟还是有些担心罢了,怕郑烨手上还拿着别的证据,尤其是与Vamp;L有牵扯的。 何渠晟在给付杭稳定下来之后,抽过时间去见过一次郑烨,那人在看守所里笑得十分戾气。 郑烨同他很坦诚,直言就算没有Vamp;L他也有办法让郑氏倒台,拖上他们何家不过顺便。 何渠晟没有同他多说什么,只简单问了他一下打算与想法。 郑烨说得很含蓄,打着马虎眼子,其实有些事情都是这样的,只能说树大招风,结局马上尘埃落定,你只管顾好自己。 何渠晟隔着栅栏看这那个人,那人眼底里是抹不尽的憎恶。 何渠晟看着他,有些后怕,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放下恨意说句算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离去前,何渠晟都没有回答郑烨什么,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付杭还活着。 因为没必要,心怀仇恨的人,只要不能自己想开永远都没有救赎。 第四十二章 付杭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感觉是一片混沌之中,可又并不像。 他的面前似是万里秋阳的一带江水,头顶时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鸟鸣。 他只觉得这样的景色很美,是日出日落的蹉跎气息,也是风近萧瑟原野无垠的山水画卷,他好像天生就属于这种位置,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他有些不想走了。 好看吗?身旁突然坐下一个人,付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熟悉。 好看,付杭直视着面前的秋月春花,并没有细究来人的身份,你一直住在这儿吗? 来人闻言似乎轻笑了声,不是,我是甩了个人才到这儿的。 是吗?付杭说得很轻,对那人的事并不好奇,只是算个答复。 你也是甩了一个人到这儿的,知道吗?那人似乎对付杭很熟悉,说话不紧不慢的,也不看他。 付杭没答话,只是狐疑的望了那人一眼,似乎是想那人接着说下去。 你很爱那个人,那人说得很慢,却又转了话题,我以前总跟你说lsquo;文人三境rsquo;,但来到这边的时候我也总在想,这么说到底对不对。 因为生活本就平庸,文人的那点清高近乎酸气。就像现在这样,我虽然不后悔把自己弄到这儿来,但我挺后悔把我先生弄丢了。 付杭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是他能听出那段话里传出来的淡淡忧伤。 你一定很爱你先生。付杭如是回应着,并没有想那文人三境是个什么意思。 你也很爱你的爱人,那人说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走了,回去吧孩子,你不属于这里。如果见到我先生麻烦跟他带句话,就说等他玩够了再来找我,我等他。 付杭其实想说我根本不认识你爱人,也根本不认识你,可话到嘴边却也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他似乎隔着那江水看见有人在对岸叫他。 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悸动,推着他,朝着那人走去。 他走过无垠的原野、穿过萧瑟的秋风,在那一泓江水之上走着,踩着微波携着浪,似是梦境似的到了那人身边。 随后他只听到了鸟兽归群、鱼戏江水的声音,以及那人轻声细语的声音,我向你要一个愿望,愿你岁岁平安。 mdash;mdash;mdash;mdash; 付杭醒来的时候,是自己坠河的第四天,他觉得脑袋里晕沉沉的,刚才似乎做了个梦又像是没有。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算是给了自己一点时间回想起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付杭没想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人的影子,只是努力的支撑自己坐了起来。 他的手里似乎还握着一个东西,是原来挂在何渠晟那辆捷豹上的那个吊坠,付杭没有细究那东西,只是准备伸伸手去够床头旁的紧急按钮。 只是还没碰到时,就被进入房间的李衾一声惊呼给吓到了。 终于醒了啊!话还没说完,就扑倒了付杭面前抱住他,然后又蓦地想意识到了什么,伸出了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付杭看着李衾,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回答她的话,语气冷冷清清的只是道,叫医生吧。 李衾笑了笑,收起那副调戏的嘴脸,转身回去叫了医生。 一系列的检查完之后,付杭重新回到病房里听着医生说着自己的病情。 还算抢救及时,脾脏原来的被膜下破裂差不多在手术之后基本上就没出血,算是万幸了,如果当时抢救不及时,你就不只是昏睡这么几天了。 那他头部的伤怎么样?李衾站在一旁出声问道。 医生说:不严重,颅内没有血块,颅骨也没有破损的情况,算是命大。现在只要好好修养就好,至于贫血症,遗传性没办法根本治愈,调养吧,把急性期过去之后就会好一点的,记得定时吃药。 付杭朝着医生笑了笑,算是表达感谢,那谢谢医生了。 不客气。 后来医生又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就先行离开了,病房内只剩下了李衾与付杭两人。 付杭倚在床上,看着李衾,偏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符合付杭的风格,只是李衾却似乎在那人身上嗅到了几分悲寂的气息,我们来谈谈吧,关于何渠晟还有你知道的事情? 李衾在不远处拿了把椅子过来,顺势坐在了付杭对面,不置可否,你想问什么? 付杭自嘲似的笑了笑,敛下了眸子,关于我的身世,还有何渠晟,以及我的父亲。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现在能说清楚,求个实锤付杭到底还是想知道。 李衾叹了口气,知道躲不掉这一块儿,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同付杭说了起来。 李衾知道一切的时间比付杭早不了多少,而且她知道的,郑烨早趁着那天在桥上,都同付杭说得差不多了,唯一没说过的是何渠晟心事以及今后的打算。 付杭坐在李衾对面只是听着,不说话,不打断,可却仅仅只是沉默也让李衾看出了端倪,她不禁出声问道,你还好吗? 挺不好的吧,付杭说着顿了顿,理了理身上的病号服,他明明没机会陪着我走一辈子,却还是来招惹我,挺贱的不是? 李衾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反驳,何渠晟一个人背负着那么些东西走到现在,如果就以感情而言,那人后知后觉确实是个人渣,但是若说对何家,李衾说不出来半个否定词。 李衾也多多少少知道,何渠晟为何家做得那些,终归也是付杭的。 那人二十岁知道一切,知道自己从出生到以后都要为付杭铺路,知道自己是何家的祭奠品的时候,李衾不知道那人作何感想,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残害魏沁、掏空Vamp;L、将那些挡着何家去路的人一个个的磨灭,如果是放到李衾身上,李衾不敢说自己能比何渠晟做得好,也不敢说自己会轻易放下那种被利用又被抛弃的结局。 她默了半晌,并没有直面回答付杭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想过吗?跟他过一辈子? 付杭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出声问道,他现在人在哪? 警方带走了,华裔集团发表了付杰的遗书,现在局势一边倒,何家估计也快倒台了,就算不倒想回到从前的地步也不大可能。 是吗。付杭有气无力的听着李衾的话,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41) 李衾看着他这幅样子,低声应了,自知自己就算想宽慰什么那人也听不进去,便自己先走了。 付杭听着李衾带上病房门的声音,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像个蝉蛹一样。 他有些迷惘,听着李衾的叙述感觉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他无法想象何渠晟经历的那些过往,也终于理解了那天那人在病房里,握着自己的手,问自己还要不要他是个什么意思。 付杭记得很清楚,他清楚的记得十七八岁的何渠晟。 那个少年有良知、懂爱恨,能明辨是非善恶,也能区分真假不公,只是他没想到,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会是现如今这个结果。 那人年少时所看见的阳光是谎言编制下的虚伪的网、他所亲近的人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狼,他转头发现自己其实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一文不名!他那时该多无助,多想发疯,多想嘶吼啊,可那时的何渠晟又能怎么做呢?命都是何家给他的,他能怎么办?他可以怎么办? 付杭没容得下自己再往下想,即便到现在他确实还有些怨何渠晟,但那些事情看起来却又不重要了。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似乎没那么重要。 因为知道了自己落水后是那个人奋不顾身的跳下来寻他,因为知道了那人背负着那么多却至今一人踽踽独行,因为知道了在那些陈情过往中,那人即便一无所有也想奉上生命赌一次的信念。 他不想让他赌输。 付杭从床上起来了,走到病房内放着的电话座机前,播打了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手里还拿着拿着那个吊坠以及里面的那张纸条。 他其实并不知道能同那人说什么,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就好,或许他其实什么都不用说,有些事情已经有了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只是付杭打过去的电话,何渠晟并没有接到。 因为他现在手机静了音,况且人并不在公安局,而在昱明国际。 何渠晟正看着对面坐着的唐铭歌,不知道怎么的一时间笑出了声,你把我取保候审也没用,Vamp;L的资金我给你了,你也接了郑氏的盘,没道理会有人朝着昱明下手。 你知道我帮你不是因为这个,唐铭歌沉着脸,不悦道,我要喻秽的位置。 何渠晟没接话,反问道,去过育空那一块了? 唐铭歌瞥了他一眼,对他这个问题充耳不闻。 何渠晟其实也没指望过他回答,只是笑了笑,你找不到他的,只要他不想见你,这句话我原来对你说过,是你自己不听。 唐铭歌沉着脸,还是没理他。 如果你没有事,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取保候审。何渠晟朝着那人笑了笑,起身准备走人。 如果不是因为Vamp;L的资金需要掩护,他绝对不会暴露喻秽的位置,也绝对不会联系唐铭歌。 他没有做月老的打算,况且当时那人求着自己帮他瞒下去,何渠晟不敢食言。 即便他恨喻秽给自己带来的消息,也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更讨厌一直被瞒在鼓里的感觉,而想象那一瞒就是一生,何渠晟更是有些后怕。 我能帮你躲过华裔集团,这个条件你也不答应吗?唐铭歌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何渠晟的脚步一顿,弯了弯眉眼。 可谁知,何渠晟也仅仅只是顿了顿,挥了挥手留给了唐铭歌一个不可置信的背影,消失在了他偌大的办公室里,只低声说了句,不用。 何渠晟大抵是知道唐铭歌会怎么帮自己,那人会给他把官司打到无罪,然后给他一张机票,派人护着他逃离到非洲或者是南美的一块地方,躲个十几二十年回来,重新过新的生活。 毕竟付杰的遗书里,提到他的部分少,判刑打到无罪并不难。更何况相比自己死在监狱,华裔集团只怕是更希望他能暴尸荒野。 但何渠晟不想让自己那么过活,他唯一念叨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把命赌出去想换的是一个同付杭长相厮守的结局,即便是短相厮守,他也不想躲躲藏藏过那一辈子,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有了。 及时行乐比什么都强。 何渠晟在警局里见到何耀华的时候问过了,付杭不会有事,起码何家会花全力保住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何渠晟明白,他也不多说什么。只要付杭没事就成,他对别的并不关心。 何渠晟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赶回医院,手机根本没来得及看,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并不知道付杭和李衾都同他打过电话。 于是当他回到医院时,并没有看到付杭的人影。 他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拉住一个护士就问道,1033床的病人呢? 小护士大概也是有些慌,手里拿着血袋,急匆匆的往急救室赶,看也没看他,抢救呢,病人突然醒了一会儿,但是出血点手术没做好,没检查出来,别挡着了。 何渠晟松开了她,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又是抢救,怎么又是抢救? 他当时见到急救人员用心肺复苏仪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但他没想到,这样的感受又要来一次。 他失魂落魄的靠着走廊的墙坐下了,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会在他醒的时候不在身边,为什么会就那样被叫去调查,为什么付杭要经历这些hellip;hellip; 只是就在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 那声音他很熟悉,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然后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就正好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付杭那双干净的眼睛。 何渠晟有些不敢相信,却又还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还未等付杭反应便把他抱在怀里。 付杭一惊,但也反手拥住了他,轻声道,我们回病房好不好?这里抱着,不像样。 何渠晟将脸埋在付杭的脖颈,摇了摇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想抱着。抱着的这个人,是热的,有温度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付杭拿他没办法,轻笑道,这么想我? 想。何渠晟应着话。 那以后有事儿还瞒着我吗? 不瞒了。 我以后坠江、跳海还救我吗? 救。 你救个鬼,付杭没好气的推开他,不许救。一想到那水里的暗流和海里的礁石大脑头皮就发麻,他这辈子都不想下水了。 别的可以听你的,这个不行,何渠晟把付杭箍得紧了些,你就算是跳崖我都要跟着跳。 付杭气得笑了,伸手把那人推开,说什么瞎话呢。 何渠晟也没生气,拉着付杭往病房里走,让他坐下,头上的伤好了吗?还有脾脏都好了吗?医生怎么说?李衾呢?她回去了? 付杭点了点头,听着何渠晟一轱辘的问题,直接用嘴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他其实打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人的样子,觉得说什么都无所谓了。无论是那人背负的东西也好,还是他现在的遭遇也罢,都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还能活着,就是万幸。 何渠晟被付杭吻得一怔,却又极快的把握了主导权。他用舌尖挑逗着那人的上颚,唇舌之间的戏弄交缠激烈,近乎洪流暗涌也似深海冰川。 何渠晟伸出手挽着付杭的腰,企图把这个吻交缠嘚更深,而不是现在这样,对欲望的感觉而言只是隔靴搔痒。 一吻毕,付杭感觉到了有个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的腰腹,蓦地笑了笑。 何渠晟也不觉得抱歉,松开了他的腰,伸手扶上了付杭的唇,眉眼里有种渴望更多的却还是柔情,我去洗手间。 付杭没说话,只是伸了手抚上了那东西,算了吧,我帮你。 何渠晟没理付杭的话,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近乎命令,你好好休息,我比较喜欢你用哪里帮我你自己知道,身体好了再说。 付杭听着那人的话,眉眼笑开了,却也是听话的没再逗他,在医院做那种事而,付杭还没有想把脸面丢出去的打算。 何渠晟很是过了一会儿才从卫生间里出来,付杭在他进去之前拿着他的手机在玩,在医院里闲着确实也很是无聊。 网络上现在是一发不可收拾,新闻资讯、媒体娱乐都在报道,李衾之前只简单跟付杭说了几句,但没想到现在何家公司的内幕全部被扒了出来,如果说没有华裔集团在背后操刀,付杭不信。 何渠晟出来,走到付杭旁边,顺手拿起一个苹果问道,吃吗? 付杭摇了摇头,将手上的手机还给那人,沉声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够躲过魏沁? 何渠晟抿着唇,将手里的苹果放了回去,摇了摇头,坦白道,没有把握。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付杭没说话了,他自是知道华裔集团有多大能耐的,根基稳定的上市公司能在两年内收购在付杭还在商圈的时候就是资本家们的茶余淡饭之后的谈资。 付杭看了何渠晟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抢了话语权。 我不会走的。何渠晟说的坚定。 不是要你走,你出去一阵子再回来,付杭说得很快,全然不想给何渠晟插话的机会,李衾都跟我说了,现在何家自己自身难保,根本保不住你,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可以吗? 一阵子是多久,你又想过吗?何渠晟反驳着,如果我客死他乡你要怎么办?我现在只想要摆在我眼前的,我抓得住的幸福,我不想不能叶落归根不能守着我爱的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我丢下你,我做不到。 付杭没有说话,反驳不了,何渠晟人生想怎么过只有他自己能选择,但他不想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来自己的爱人已死,因为那些不值得的过往以及为了追求自己,付杭不想背着那样的桎梏活着。 你还记得你车上挂的那个吊坠吗?那下面有个纸条,你看过了吧? 付杭说得很轻,何渠晟听着他的话不发一言。 我希望你一生喜乐健康,而不是希望你死在我面前。何渠晟,你自私了那么些年。能不能为我想一下?让我也自私一下,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你客死他乡,我爱你,我愿你岁岁平安永无痛苦,愿你高枕无忧永远快乐。而现在这些都不是我要的结果,你知道吗? 我宁可我不知道你死了,一辈纸活在谎言里。你就算真的死了,也别指望我跟你去收尸,我不会收的,我情愿相信你一直活着,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愿相信你死了。 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要你活着。 何渠晟还是没有答话,只是拿起手机,跟唐铭歌打了个电话。 何渠晟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到付杭住院的私人医院里来吧,我答应你。 mdash;mdash;mdash;mdash; 唐铭哥不知道何渠晟突然变卦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也并不关心,但在看到付杭同他紧牵着的手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 没有什么能比付杭跟他开口更有说服力。 不过就算何渠晟不突然变卦,他其实也有办法撬开何渠晟的嘴,仅仅需要再多用点手段罢了,但现在这种结果皆大欢喜,唐铭歌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我是在二十岁见到喻秽的,他当时拿着我的领养证明,我跟他小时候是一个孤儿院的,东西也是他偷出来的,何渠晟直视着唐铭歌,没等那人提问自己先开了口。 他告诉我了这个时候,向我提了一个要求,我拿10万换了那份领养证明,至于他把钱花在哪里了,我并不知道。 何渠晟对喻秽的印象不怎么好,所以对这一块其实并不怎么想说。 后来,他来找我是在美国,拿了Vamp;L的消息跟我换,这次他换的是你,何渠晟说着看了眼唐铭歌,他希望你坐上昱明的位置,前提是我要帮你。但你也知道,其实我最多幕后插了个手帮你拿下了C市的一个合作案。 唐铭歌听到这里,神色一顿,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在温哥华,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谁,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东家mdash;mdash;ESE娱乐,不过具体我不清楚,何渠晟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那时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看着都是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那现在hellip;hellip;他在哪? 在育空,何渠晟说道这里顿了顿,边境监狱里。 你说什么?唐铭歌不可置信。 >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江简简简(42) 他给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从那里打出来的,后来我派人查,查到的也是这个结果。犯得偷盗罪,判了三年。 何渠晟没有理会唐铭歌的说话语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他打给我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让你别去找他,叫你忘了他。 唐铭歌骤然听见这个结果,二话没说起身就准备走,却又似乎是因为答应了何渠晟的事情没仔细说什么,只给两人扔下一句,我先走了,我叫秘书来跟你对接相关的事宜。最近你最好别到处跑,现在华裔集团盯你盯得很紧。 何渠晟对这个说法没有什么争议,点了点头,待那人走后倒是付杭出声问了他,喻秽真的是你们口里那种人吗? 嗯? 就是在日本的时候听着叶沈昀提起过,说他是一个lsquo;为了钱权能够不择手段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拼命往上爬的人rsquo;,付杭想了想叶沈昀的描述,但是为了唐铭歌会换Vamp;L的情报,我没想到。 何渠晟听着付杭的分析,想了一会儿接了话,可能有些人在生命里于其他人而言就是不一样的,就像你于我而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好叭~~爱你们哦~~~ 第四十三章 唐铭歌的秘书来得很快,刚研究生毕业不久的的大学生工作能力异常突出,将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 何渠晟猜的没错,确实是要出国,去的地方也确实是南美。 何渠晟不知道唐铭歌是用了什么手段同华裔集团谈判的,或者说这件事情他早就准备插手了,就算自己不准备开口,唐铭歌似乎也有办法让自己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一样。 何渠晟对这种一切尽在别人掌握中的感觉很不爽,但他却也无可奈何,何家是不可能会保他的,因为当初就是他自己选的这条路,没办法只能认命。 唐铭歌同华裔集团说定了,最多只追杀何渠晟三年,从今年立秋开始,像个游戏一样,三年之后是死是活全凭何渠晟自己的造化。 付杭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争议,他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不久后开庭要审理的何家同郑氏的案子,与何渠晟就并没有什么关系了,唐铭歌请的代理律师轻轻松松的将何渠晟在案件里摘了个干净,毕竟只要不牵扯到Vamp;L就根本没有何渠晟什么事情。 起起伏伏二十多年的事情总算要尘埃落定对何渠晟来讲有种严重的不真实感,就连付杭有的时候跟他说话,他都会偶尔发呆。 付杭出院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之前要治疗脑袋上的那个伤口,头发便都剃了,直到现在才长出来,付杭干脆理了个寸头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付杭出院后同何渠晟一起住在公寓里。他前几天发给了李衾自己退圈的通知还录了一段告别视频。 李衾自知拦不住他便也随他去了,但她原来手里那份转增协议书已经被她毁了,她不会看着山水被毁掉,也不会自己拿着山水的所属权。 那是她同付杭怀着梦想打下来的江山,她不会放弃,所以许侨然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上了李衾的贼船。 付杭对李衾的这个说法并没有表示什么,李衾是念旧的付杭知道,但只要他还在娱乐圈一天,山水的不稳定性就一直都存在,付杭不会给山水拖后腿,所以两人商讨了一下,工作室的法人代表改成了李衾的名字,算是给山水一个退路。 只是付杭的退圈声明并没有没有再圈里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因为姜菱歌那边出了事。 杨佩玖被人性|侵后跳楼自杀,没有人知道内幕除了姜菱歌本人以及死去的杨佩玖。 付杭给他打了通电话,但并没有接通。付杭对此见怪不怪,毕竟大多数艺人在公关危机这种时候都会选择关机,但不多时姜菱歌那边就打了过来。 那头说话有气无力的,付杭没多问什么,只是跟他说了些家常后便挂了电话。 之后雷打不动的每三天给姜菱歌一个电话。可惜的是后来姜菱歌还是息影了,虽然不像付杭那样录告别视频、工作室发说明,但付杭感觉得出来,那孩子对娱乐圈可能是死了心。 至于唐铭歌那边,付杭并不知道他同喻秽的结局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喻秽到底会不会见他,但付杭很感激唐铭歌对喻秽的情谊,因为只有这样何渠晟才能得到一个机会逃出生天。 而安清雅,付杭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她有没有见过郑辞。 那个温婉的女人好像消失了一样,直到经年后付杭才从朋友的口中得知的,安清雅嫁给了一个法国人,一个浪漫而又简单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度过了整个余生。 付杭对于这些人的结局并不多说什么,因为无论怎样日子都是照常的再过,只要不死,就要一直走下去。 付杭出院后半个月将笨笨和许妈接到了公寓里,付杭介绍何渠晟是郑重其事的,他看着许妈笑得很温柔,这位是何渠晟,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牵起了一旁何渠晟的手,也是我的爱人。 许妈当时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最后却还是接受了, 可能是因为何渠晟看付杭的眼睛里永远含着情谊,也可能是付杭同何渠晟夜里发出的那些动静,还可能是笨笨每次看着何渠晟都会亲昵上去奶声奶气的叫句爸比。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在一个差不多半百的老妇人眼里,只要付杭开心,那才是好的。 后来的那些日子里,付杭同何渠晟数着日子去了他们曾经说好的那些地方,去蹦极、去跳伞、去登山,也去潜水。 他们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包括电影院里看电影、在游乐场里尝试那些刺激设施然后疯狂大叫,当然也包括手牵手站在阳光下,走在大街上。 因为两人只有在一起的时候制造太多的回忆,才不至于分别的时候会有太多不舍。 何渠晟还是走了。 立秋的前一个星期,付杭陪着何渠晟去了机场,在机场大厅旁若无人的吻别。 何渠晟没有哭,付杭也是。 一如付杭十九岁那年在机场送别何渠晟的情景一样,何渠晟还是说了那两个字。 等我。 只是这次,两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够等到,却又都没有说破,因为心里怀着希冀也愿意去相信。 因为以后的故事,会在以后还。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笨笨已经三岁多了,虽然总是会缠着付杭问自己妈妈在哪,但却也总是会念叨着何渠晟那个爸比。 姜菱歌虽然没有再演任何的影视剧,但却也始终在这个圈子旁边打着转,他承包了一系列的宣传和后期,偶尔会跟付杭聚聚。不过最近圈里出现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让付杭一时间有了些八卦的兴趣。 喻秽是在两年之后回国的,付杭不知道他同唐铭歌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姜菱歌说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联系,而和姜菱歌不对头的那个人,似乎就是喻秽的小情人。 叶沈昀最终还是追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楚庄,虽然暗地里李衾同付杭都吐槽他可能是把人家拐到家里,直接按在床上直接这样那样的,但两人却也不得不佩服,叶沈昀确实是被楚庄收拾的服服帖帖。 曲老还是去世了,跟董老师走的时间一模一样,只不过隔了两年。 付杭操持的曲老的葬礼,那个老人走得悄无声息,就连付杭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但是付杭知道,董老师一定见到了。 至于李衾,她是在何渠晟走得第二年把自己嫁出去的,付杭作为她唯一的婆家人,把她亲手交到了楚悼的手里,即便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弄在一起的。但付杭必须承认,在楚悼看李衾的眼睛里,也有星星。 李衾结婚那天,穿着婚纱,站在台上哭成了个傻子,喝醉了酒,连捧花都没丢,直接塞到的付杭怀里,嘴里念叨着,赶快结了算了,何渠晟那货绝对会回来的。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后来酒醒后被朋友们打趣到恨不得当场上吊。 而关于郑氏与何家的相关人员都判了十年左右的有期徒刑,何耀华判的最重。 付杭去过几次监狱提交申请,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见他,包括老太太。 每个人似乎在这三年之中都找到了应该属于自己的结局,而付杭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结局还会不会回来。 马上就是他三十岁生日了,他手里拿着那个吊坠,看着窗外的月色叹了口气。 许妈大抵是怕他受寒冻着了,给他拿了件外套,让他多多少少注意一些。 付杭最近几年的身体不算太好,贫血症一直都在犯,之前的脾脏破损似乎也没有根治,时不时脾脏那一块儿就会抽着疼。 他这三年里,没有闲着,拿着何家留给他的那些资源做了个审计师,挂名在昱明国际下头,时不时负责一些不大不小的案列。而最近他想把董老师的那部《王粲》给排场话剧演了,算是给董老师和曲老一个交代。 其实付杭前几年赚的那些片酬就能让他不愁下半辈子,但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个人,像是个习惯。 只是那人每每在付杭梦里却也还是都会出现,像是梦魇也像是救赎,付杭分不清那些。他已经快三年没跟何渠晟联系过了,那人到了南美之后就像是失去了踪迹一样,就连唐铭歌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付杭没再纵容自己往下想,躺在床上闭了眼。 他希望在梦里还能看见那个人。 只可惜,今天的梦里那人并未前来叨扰,而是隔天有张没有邮戳的明信片被寄了过来。 上面的字体付杭很熟悉,是何渠晟的,而内容他也很熟悉。 许你一个愿望,愿你岁岁平安。 付杭在收到这封明信片后,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好几天,但那人都没有回来,甚至是过了第三年的立秋也没见着人影。 付杭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他骗着自己,忽视掉日子与结果,但到自己生日那天的夜里时,却也还是崩溃了。 积攒了三年的情绪喷涌而出。但他开始学着接受,接受自己心底里埋藏的那个人可能回不来了,可能死在了某个异国他乡,也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起码还能帮忙操持那人的后事。 付杭没敢没敢让自己再往下想,想着后怕也心痛。 直到他公演《王粲》那天。 那天已经是十一月的寒冬,那年W市的冬天异常的冷,话剧前期宣传靠的姜菱歌,所以来看的人很多。 这是付杭告别舞台那么久之后第一次回归到聚光灯之下,他有些激动,也难得有些紧张。 话剧演员都是原来跟董老师合作过的,老戏骨了,对付杭都很好,大抵也是因为他们挑不出付杭什么毛病。 李衾跟在付杭身后,即便大着肚子也忙前忙后,付杭劝她几句,她脾气就上来怼他,弄得付杭哭笑不得。 李衾的孩子两个月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付杭看得出来,其实李衾对自己的肚子保护得不得了。 该你了,上台。李衾站在剧幕后面催他。 付杭无法,只好带好发巾,点了点头,就那样上了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再望向观众席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消瘦了许多,却依旧不减帅气,而望着付杭的那双眸子里,也依旧有着温柔缱眷。 付杭站在台上,怔住了,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人的嘴型朝着自己说道,好久不见。 好似是飞鸟亲吻了夕阳、雄狮爱慕着麋鹿,似是奇迹却又到底是他心里祈祷的归宿。 那是第一场《王粲》的公演,也是付杭第一次在表演完之后不顾一切的冲到了观众席,他抱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像是确认,像是挽留,像是企图弥补那失去的那不长不短的三年。 他感觉那人搂着自己的腰,听着那人在自己的耳旁声音有些沙哑的笑道,我的付懂事,我回来了。 付杭没说话,脸埋在何渠晟的颈窝里闷闷的应了声,等着何渠晟的开口。 我们以后不分开了?好不好? 嗯。 还有。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到这里就完结了,刚好一个月,全文18w字。 感谢一路陪伴啊,能把我的垃圾文看到完结真的是很感激很感激了! 一篇文写下来,感觉有好多的故事都没有说清楚,唯一讲清楚的只有付杭与何渠晟。 人物塑造其实想过很多次,一开始的剧情也改过很多次,怎么说呢,很感谢自己能让他们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感情这种事情,都是说不清楚地的,可能是义无反顾也可能畏畏缩缩,不管怎么样,能变成最好的模样就对了。 下一篇是姜菱歌的故事,喜欢的小可爱作者专栏看一下下吧mua。 感谢相遇,感激不尽,爱你们。 如果有可能,我们番外见啦~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