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武末世》 上架感言 末武末世上架了,希望诸位书友继续支持。 这本书是在的第一本小说,成绩即便再惨淡也会坚持写完。 既增笔力又结识更多的读者,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吧。 本书现在在荥州部分,世界观会渐渐展开,后面还有神洲全境,周边小国,各洲各国甚至域外慢慢漏出来。 书中如果偶有人物或章节获得读者的喜爱都是一件满足的事情,希望不吝宝贵意见。 如有不满意的章节即时告知,以便发现小说的不足和缺失,前面的毒点也请言明,认识不足才能进步不是。 每日会至少两更,更新时间是中午12点前和晚上19点前,基本可以保持稳定。 最后,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的话就不敢喊了,只希望喜欢的书友有兴趣继续并能从中获得乐趣。这网站上点击数的背后不只是数据,每个点开的读者都是一分写作的动力。 s 祝各位读者顺利,写作和阅读都能收获那份愉悦 第一章 是谁推开了小行星 燕山北麓,青狐岭上,黑石嘴。 一栋木质板屋隐隐透出灯火,给暗夜带来点点微光。 张涒正在无聊的翻着手机,一条新闻弹出 “2018年8月26日下午2点,小行星川皮和地球擦身而过,全人类逃过一劫。” 张涒今年19,父母早亡,爷爷带大,神都某草鸡大学学生,放暑假回老家,被爷爷逼着到祖宅体悟祖上传下的唯一秘本《乾一注身经》。 这《乾一注身经》号称习成之后能得九鼎之力九山之体,拳可倾日月,腿可断山河。张涒是压根不信的,可祖上有言,聂家子弟必须每日修习此功一次。 什么?不是姓张的么?怎么是聂家子弟? 他家祖上功法通玄,以一敌国,死后被帝国机器满世界追杀,为避祸改姓张,才勉强存下现在的一枝。 可惜自从祖上大能死掉以后,后世子孙藏了一千八百多年,代代暗中修习《乾一注身经》,却没一个再修成的。 有记载后世子孙修得最厉害的,是清末的一位拳师,他只练成了第一层,确切的说第一层也只修成了一半,获得一鼎之力,最后倒在了洋人的火枪之下。爷爷说到这儿常常扼腕叹息,这位祖上要是修完了第一层,再有了一山之体,怎么能被火枪打死? 自那位死后,张家连能入门的都没有了。 张涒手上翻着《乾一注身经》,这是一本竖排手写古体字的书册,只有二十来页,爷爷在他四岁时就教他认上面的字,看到现在,册子上面随便抽一页问他第几行第几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手将经扔到桌子上,打开微信,神洲真传聊天群里,大家正聊得一片火热。 武当内家真一子 “这次宙劫,吾等三十六真传弟子合力应劫,内力互相增辐,发出一记真空掌,将小行星川皮微微推开,地球才免了这次五千年一临的浩劫,无量天尊,大善大善。诸位快发红包。” 昆仑墟真传允提上人 “卖麻皮,你们武当真空掌现在连头发梢都吹不动,还小行星?明明是我昆仑上人用神器日观镜集三千年沉积之力,一道神光撞开小行星,众生才得脱大难,发红包也是发给我。” 少林达摩堂悟非禅师 “善哉善哉,二位施主莫争,我师兄正在小行星上与海外截教传人约斗,或许他知道情况,可否等我师兄回来问个明白?红包可先发我暂存,明了因果我再转发如何?” 哎哟我去,张涒以手抚额,这神洲真传聊天群实在待不下去了。 他正要关闭,过来一条私信 劈挂腿真传练依依,“张炮,上来了?还在神都吗?今晚啤酒撸串,来不来?” 张涒加入这个聊天群,就是被练依依拉进去的。他作为《乾一注身经》唯一传人,同时是家传炮锤拳唯一真传,这《乾一注身经》是内修内壮,而炮锤拳是外练外打,正好相辅相成。他在学校站炮锤拳的拳架子,被这个丫头看到了,非要比试一番,这丫头劈挂腿功夫挺厉害,更难得一双笔直雪白的大长腿,张涒眼睛立刻挪不开了,以切磋之名,手在人家腿上按来按去。 练依依认可张涒的真传拳法,就是觉得这炮锤拳虽然招术阳刚,气势十足,只可惜这张涒的力道太差了,打在自己腿上跟摸了一把似的,却不知张涒就是在摸。她就此给张涒起名张炮,娘炮的炮,拳上无力,还是缺练。 俩人自此相熟,时常切磋,人家是真切,张涒是真搓。练完一起喝个酒,然后被拉进了这个真传群,据练依依说,群里都是各门各派的真传或隐世高人,一个个实力高得没边,自己在里面耳濡目染,武学上一定能大有进益。 “哎,武功没啥长进,这吹牛的水平与日俱增啊。”张涒按了段语音,告知练依依自己在山上闭关,给练依依发过去,哎怎么发不出去了,再一看,手机信号没了。 “哎,这么个破山沟,我要待到什么时候?”正哀叹间,雷鸣电闪,风雨大作。 张涒也不管,他这木屋在黑石嘴内,正好被一张石头大口包住,再大的风雨对他来说就是个风景。 网断了,想着爷爷对《乾一注身经》的执念,好歹练练吧,万一入门了呢?也算对爷爷有个交待。 爷爷年轻时专注习武,五十多岁时觉着自己没了入门的希望才娶妻生子,好将这《乾一注身经》传下去,如今九十多岁了,他不想让爷爷死不瞑目。 张涒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张画,画的是深山环抱中,深涧一汪幽潭死水湛蓝。 这幅画是《乾一注身经》的观想图,所谓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真传其实不是一句话,而大都是一幅图画。 各门各派的真传武功、至高至深的内功心法都有一幅配合的观想图画,所以,这句原本应是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幅画,而没有这幅观想图,任你是仙神转世,资质逆天,拿着秘籍书册也甭想入门。 张涒吐纳调息,缓缓入定,脑中观想这幅图画,按着《乾一注身经》的入门心法搬运。外面的风雨愈发剧烈,漆黑的夜空都被染红了,一丝丝不明的物质渗入空气中,如果此时观测空气质量,可吸入颗粒物直接爆表。 空气中的莫名物质附在了观想图上,微微发出光来,这光芒微蓝微暗,并不十分显眼。此时,张涒观想幽潭死水上有一丝风划过,努力感受虚空中一丝莫名的气息,正当他以为自己又白费力时,一丝气息蓦地随着观想流入他体内。 “有门儿。”这是他修练十多年来第一次抓到气感,张涒收束心神,继续吐纳。 他双目微闭,舌抵上腭,吸气随意,呼气时内视心口,导引这一缕气息流入心口。这心口就是膻中,是指双乳连线的中点。 随着内视心口,以意念导引,只是几个呼吸间,效果就越发强烈,就觉冥冥中一缕阴寒异常的气逆着呼吸从鼻端顺着口腔朝膻中流去,这股气经过的地方,仿佛被一条冰蛇爬过,滑腻寒湿,异常难受。 阴寒之气进入心口,不住盘旋,越转心口越冷,一会儿竟觉得整个胸口都要冻住了。 第二章 末世说来就来(一) 上乘内功修习时往往产生种种异象,此时一定要镇之以静,回忆着爷爷的教导,张涒意念集中在阴寒之气上,继续吐纳,这寒气在心口越聚越冷越积越重,将他丹田的一点点浅薄内气也吸了过来。 不知吐纳了多久,身体已经对寒冷麻木了,寒气将丹田内气全部吸收,积成的寒气团被旋转的力量带得聚无可聚凝无可凝,脑中观想着深涧中水滴滴入幽潭。 终于,气团中滴出一点幽蓝色液体,这滴液体甫一落入膻中,张涒只觉通身舒泰,连身体也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这是行气凝液,《乾一注身经》入门的征兆啊。 细细感受着心口微微泛起的凉意,身体得到的一点滋润,张涒喜不自胜,自己竟然入门了,哈哈,自己果然是张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 冷静,冷静。大喜大惊最易引发走火入魔,张涒连忙收束心神,又吐纳片刻,气团在滴出三点液滴后,缓缓消散无踪,三点液滴慢慢从膻中落入丹田,停驻不动。 张涒缓缓收功,双目睁开,顿时虚室生电,映得屋中一亮。 异象一闪即逝,“哎,怎么停电了?”张涒掏出手机一看,2018年8月27日2008,竟然练了一天一夜。 他拉了拉电闸,还是没电,试着给爷爷拨个电话,想告诉他《乾一注身经》自己入门了,电话打不通,仔细一看,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张涒点了根蜡烛,一天一夜没吃饭,肚子饿得不行,在屋外一角木棚子下的煤气灶上烧了一大锅饭菜,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胃里竟然一点感觉没有。 真传入门后,都食量骤增,练精化气,这是必然。他不光练精化气,还要行气凝液,这食量更是巨大,后面足足做了三锅饭,存的蔬菜零食也吃了个精光,才算勉强填饱肚子。 “呼。”长长吐了口气,张涒只觉精神旺盛,起身站了个炮锤拳的拳架子。 双腿不丁不八,双手虚握成拳,藏在肋下。精神藏于识海,意念聚于拳峰,一点液滴从丹田提调,缓缓注入双拳。 “喝。”一拳挥出,拳风烈烈,吹得墙上的挂画啪啪作响。 张涒吐气收拳,“比平时的力度大了至少一倍,这一点内息助推拳力,怕不是得有二三百斤,快赶上职业拳击运动员了,传统内功对力量的增幅也就是五到八成,这行气凝液一入门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照着练下去,《乾一注身经》开山断河的描述或许真能实现的也说不定呢。” 正要继续试试《乾一注身经》,屋外隐隐传来一阵兽吼,叫声似狼非狼,不知是被木屋的烛光吸引,还是之前做饭的香味引动,声音渐渐朝木屋后面过来了。 “这年头山里还有狼?” 张涒自幼练武,六岁就和爷爷上山打猎,私毫不将山里的动物放在心上。 《乾一注身经》刚刚入门,正好拿这只野兽练练手,国家法律不能杀害野生动物,自己下手轻点,不打死不就完了。 套上一身运动服,推开后屋小门,张涒口中大喝,“呔,哪里来的孽畜,快到你爷爷碗里来。” 他双手摆了个炮锤拳打法的起手,左拳横于胸前是扇门,右拳藏于腰间是架炮,双脚一前一后,可以向正面各个方向发力。 屋外漆黑一片,天上无星无月,蓦地,前方三丈远近亮起一双圆盘似的幽幽绿光,威胁的兽吼声从绿光下喷出,借着屋内传出的微光,隐隐看出点轮廓,那里站着一个a级小汽车大小的野兽,张涒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玩意,好大个头,带上家伙就好了。 木屋墙上有把老式双发猎枪,年头有点久了,保养得还行,只是子弹不多了,他《乾一注身经》入门,心态爆炸,就没带上。 正想着猎枪,一阵腥风扑面,一股倾山之力压向张涒,仿佛要将他拍碎。 十几年拳架子不是白站的,张涒右脚往右前方一迈,身子跟着一转,左手发力一推,啪的一声击在野兽前爪上,如击败革,野兽左爪险险从眼前偏过。 还没完,张涒右拳藏锋直接刺出,一拳打在野兽左爪腋下,呜呜,野兽一声痛叫,斜斜飞了出去,屁股后面的尾巴照张涒头脸就是一甩,嚓,空气传出切割声,这一甩力量好大,张涒双臂一合,摆了个十字铁门栓,堪堪将这一尾鞭挡住,人被打得蹭蹭后退,双臂衣服破裂,手臂阵阵发麻。 野兽跳到屋前,光线一照,“嘶”张涒就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踏马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这野兽嘴突眼裂,背生骨刺,身上皮毛有一块没一块的,溃烂的地方还往下淌着脓水,难不成燕山边上有个生化实验室,里面的生化兽跑来了? 张涒见了它这副模样,心中阵阵恐惧袭来,他手脚上似乎失去了力气,拳架子都拿不稳了,腿肚子突突打着转,十几年的功夫,一眨眼就忘光了。 这野兽转过身,冲张涒大声咆哮,兽吼震得他耳朵发麻,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这时,野兽后腿一蹬,又扑了上去,大口张开,朝他咬来。 张涒被野兽扑击的势头掀翻在地,眼前兽嘴放大,尖利牙齿如同匕首,要刺穿他的头颅。 死亡近在眼前,张涒脑中一片空白,一滴液滴从丹田涌上来,窜上双臂,他本能的双手成拳,连环击打在野兽下颚,打得兽头一歪。 他拳上连击,心中胆怯渐去,狠劲涌了上来。 兽头被欧,两只兽爪一拍,张涒被斜斜推了出去,他借势一轱辘翻出野兽的攻击范围,站起身来,前胸衣襟被兽爪划破,身上两行血道,血水渗出,他心情反倒渐渐平静,恐惧如烟缓缓消散,力气自生,摆好了拳架。 一时间双方打得有来有往,野兽力大势猛,但招式简单,无非是扑,咬,抽。张涒身法灵活,但终究还是个凡人,只是听着他风箱似的肺,就知道他的体力也不多了。 这样不行,得给它来个狠的。 张涒脚下缓缓兜着圈子,不让野兽面向自己,瞅准个机会,一个前窜,左拳直袭野兽鼻子。野兽人立而起,兽口一张,尖牙霍霍,双爪一挥,扑向张涒。 小样儿,中计了吧。 第三章 末世说来就来(二) 张涒腿一弓,身子忽地一矮,避过挥来的双爪,两手拇指扣在食指中指间,双拳成啄,狠狠刺向野兽的胸腹。这野兽胸腹有一片溃烂,皮毛脱落,他早就瞄上了。 双拳在液态内息的加持下,这一啄足有三百斤力,实是他全身气力的凝聚,皮膜只是略微阻了一阻,就深深刺入野兽的体内。 “嗷。”野兽一声凄厉的兽吼,双爪下压,将张涒整个人拍在身下,巨口对着张涒脑袋咬了下去。 张涒含胸低头,躲过撕咬,双手在野兽体内一通乱扯,血污顺着双手滴得他满身满脸。 野兽渐渐无力挣扎,叫声越发微弱,渐渐没了声息。 张涒还不放心,双手抓破心膜,将野兽心脏拽了出来,只见兽尸一阵抽搐,这下彻底没了动静。 满身血污的张涒费劲巴力的从兽尸下爬了出来,肩背被兽爪抓得血肉模糊,脱了外衣用里衬那面胡乱在脸上涂了涂,又在后背伤口上一系,脚在兽尸上一踩,遥望夜空,一时间心潮澎湃,“这大兽我一人就收拾了,当年武松也就这样了吧?大学毕业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混个保镖干干?就凭我这身手,各国总统还不抢着要。” 他一抬手,手里仍抓着野兽的心脏,一大坨还在微微跳动,正要一把扔掉,心底却传来一阵阵饥渴,想要将这颗心脏直接吞掉。 张涒一阵恶寒,又仔细看看脚下的野兽,皮毛多处溃烂,牙齿豁开了嘴,背上几根骨刺,燕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张涒进屋翻出伤药,勉强在肩背上涂了,四肢一叉就瘫在床上,这巨兽力气大又矫健,自己如果不是《乾一注身经》入了门,今天晚上死在那儿的就是他了。即便如此,现在他也全身脱力,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梦里,自己似乎非常开心愉快的啃着猪手,这猪手有点腥啊,不过好有嚼头。 那野兽的心脏正被他举在嘴边,一口一口撕下一块大口咀嚼。一股股热流随之涌进他的身体,流入丹田,《乾一注身经》自发运转,野兽心脏的血肉精华被内息粹炼,缓缓融入他的身体和内脏,一点点修复他的伤口,改善他的体质,身外不断有气息被运转的《乾一注身经》引动,流入体内,补充内息粹练的消耗,凝成新的液滴。 张涒正睡着,隐隐听得呼喝喧哗之声,他翻个身继续睡。 “砰。”一声枪响打碎了黑夜,也惊醒了张涒,他坐起身,一脸迷茫。 接着,又是“砰砰砰”数声枪响,张涒终于清醒了。 他起身只觉浑身油腻腻的,往身上一摸,满手都是黑糊糊的油垢,后背的伤口竟然不疼了,他好歹擦洗了一下,摘下墙上的猎枪,检查了枪筒中的子弹,麻利的推上膛,跟爷爷打过猎的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开过这枝枪了。 他又翻了翻抽屉,找出半盒子弹,揣在身上。这是仅剩的半盒了,猎枪型号太老,子弹搞不到,用一颗少一颗。 他推开前门正要出屋,想了想,回屋将观想图和《乾一注身经》锁在木箱里,这经既然能练,那就是宝贝,得藏好了。 木屋正门外是一条下山的小道,张望一番,声音又沉寂下来,夜风呼呼,什么也听不到了。 青狐岭上,林中深处,一行四人正倚着山壁躲藏。 四人中一个老头一个少女,两个全套登山装备的中年人,一个带副眼镜,另一个拿着一把手枪,四人个个衣衫脏乱,人人满脸惊惶之色。 其中,带眼镜的中年人喘着粗气,压低声音问道,“往山上跑真有活路?山上发疯的野兽不是更多?” 少女惊恐的左右张望,听了眼镜男的话,还是呛了几句,“我让你们跟着来的?你们自己非要跟着,哼,手里还有枪,一看你们就不是啥正经人。” 老头不断按摩自己心口,压低声音劝道,“丫头,小点声。可不敢胡说,人家到山里来玩的,谁不带把家伙防身。”又看向两个中年,“二位,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人就都疯了?” 带眼镜的中年推推镜子,神色稍微镇定了些,“病毒,很可能是病毒,你没看不光人,连野兽都疯了吗?” “病毒?”老头听罢更恐慌了,“那我会不会被感染?这可怎么办。” “你?”眼镜男仔细看了看他,扯开冲锋衣的领扣,长吐一口气,“你这身板,病毒也不愿意感染呀,感染你有什么用,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的,不是浪费么。” “喂,你们聊什么呢,什么病毒啊?大半夜的,带着枪到山上打猎吗?”山壁边的小道上转出一个青年,皮肤微黑,面目清秀,手里举着把猎枪,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 山道上突然传出的声音,将四人吓了一跳,一个个脸色煞白,神情惊恐,好像有怪兽要窜出来。 少女仔细一看来人,三步两步就蹦了过去,口中叫着张大哥,眼镜男一把没拉住。 这丫头姓李名三洁,住在青狐岭下青狐村里。张涒每年寒暑两假都要到山上居住,体悟《乾一注身经》,十多年下来,与这丫头异常熟悉。 张涒让李三洁站到自己身后,用猎枪瞄着两个中年,“我说,那位拿枪的一看就不是中国人啊,丸人带相,说说吧,深更半夜的,你们跑山上干嘛来了?” 不等那几人回答,李三洁一把拉住张涒的胳膊,心有余悸的说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8月26日,也就是昨天晚上,突然雷电交作,天穹赤红。 半夜里,青狐村内接连传出一声声惨叫。李三洁赶忙披衣出屋,眼前就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村头二婶疯了一样啃着光屁股的村长,早听说他二人有奸情,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仔细一看,二婶扒出村长的内脏正往嘴里塞。 李三洁一阵恶心,眼见一些村人扑出来,仿佛饿鬼,将一个个熟悉的人扑倒在地,按住就咬,宛若丧尸末日。 第四章 才脱兽口,又入蚁海 李三洁吓得心惊肉跳,双腿战战。正在这时,村尾二狗子瞄上了她,瞪着通红的血眼朝李三洁扑来。 她啊的一声惊醒过来,亡命飞奔,很快和村里李财务、两个中年游客撞到一起,李三洁知道张涒会功夫,找他或许有用,就带头往山上跑。三个男的茫无头序,跟着她闷头跑上了青狐岭。 结果,一批丧尸忽拉拉也尾随而来,他们这一天夺命奔逃,在山上绕来绕去,东躲西藏,要不是李三洁,都差点迷了路。 今天天黑的时候,一堆野狗撞上了追来的丧尸,他们这才侥幸脱了身。 众人已经累了一天,正打算找个山洞凑合一宿,半夜又跑进来一只全身溃烂的大野狗,危急时刻,其中一个中年人掏出手枪,连开数枪将大野狗打死了,众人怕枪声引来丧尸、野兽,逃出山洞躲在山壁边上观望,张涒就来了。 “丧尸?末世?” 张涒觉得是自己睡醒的方式不对,李三洁他了解,这种事不可能开玩笑,老头和眼镜男也不时附合两句,几个人一块骗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可图的呀。不过这种事太过离奇,必须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天还没亮,你们在这儿也不安全,到山上我那儿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说。”张涒目视众人。 李三洁脸上挂着傻笑,一把拉住她张大哥,人家就跟着你了,村会计李老头不住点头,眼镜男和手枪男耳语一番,二人也没意见。 “不过嘛,在我家住,可不能带着凶器,怎么着?那个丸人,把枪交出来吧。”张涒指指手枪男手里的抢,手指勾了勾。 “baga。”手枪男嘣出一串骂人的话,眼镜男见张涒微微扬起的猎枪,赶忙扯住手枪男,“枪不能交,山上谁知道会碰到什么,得防身,你们说呢?”眼镜男目视李老头,手在李老头背后捅了一下。 李老头两步上前,“小张呀,山下乱成什么样子了,这山上也有野兽出没,没枪防身真的不成。”他看看两边,牙一咬,“要不这样,子弹放在我身上,枪和子弹分开放,真出事了,你不是有功夫么?在前边顶顶,他们再上子弹也来得及。” 众人一阵无语,最后子弹让眼镜男揣上,还是和枪分开了。 众人走回山顶小木屋,在屋里点上蜡烛,几人累倒躺了一地,谁也不愿意动弹。 张涒想起屋后还有具野兽尸体,不处理一下血腥味不定招来什么,把猎枪交给李三洁,自己拎了把斧子提着木桶来到后屋。 一开后门,眼前的一幕让张涒一阵恶寒,只见一坨坨手指粗的黑蚂蚁在野兽尸身上爬来爬去,野兽一多半尸体已经只剩一副骨架,蚂蚁的口器咬在尸体上发出细微的喀喀声,一口下去骨头都缺了一块,更有些蚂蚁从野兽胸腔钻出,喀喀作响的口器声连成一片,久久在山间回荡。 张涒轻轻带上屋后小门,轻手轻脚的移到窗边,喀喀声还不断传来,一下下就像咬在自己骨头上。 不行,这屋里不能住了,这种大蚂蚁太凶残了,得赶紧离开。 张涒进屋,将屋后蚂蚁的事跟众人说了,几个人到后门一看,一致同意离开,这要是半夜睡着被这蚂蚁爬到身体里,想想都坐立不安。 众人在屋里收拾能用的东西,张涒换了一身作训服,大学军训时发的,头上带顶棒球帽,脚上换了双高帮登山鞋,袖口裤口全部绑紧,能带的干粮、水、药品和生存物资装了一书包,《乾一注身经》和观想图在从箱子取出收到包里,背上别着把长柄猎刀,手上端着猎枪,腰间缠着子弹袋。 李三洁也找了件张涒的冲锋衣套在外面,翻出一个学生书包,装了些干粮和水,张涒把斧子塞到她手里。 李老头乘张涒不注意,偷偷把他的钱揣在自己身上,外面裹了一件厚大衣,换了双旅游鞋,把厨房的切肉刀拿在手上。 眼镜男和手枪男在各自的登山装备里作了补充,眼镜男也拿了把厨刀。 众人全副武装,大眼瞪小眼。 张涒一拍脑门,“还没说去哪呢。我说说你们合计合计,咱们找条出山的路。从这儿往北走连着大青山,有公路能出山,山角是青山镇,这个李会计和三洁应该都知道,大青山有矿,车肯定有。往南就进燕山了,小路不好走,走大路要经过青狐村,村里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如果村里有车的话,从村里开车出山最近。” “哎,老王上货去了,还没回来,村里现在没汽车呀。”李会计叹气。 “李叔,二狗子家不是有辆三蹦子么?那玩意总比走着快不是?”李三洁想起来了,那个死追着她不放的丧尸二狗子,家里可是有辆电三轮。 “嗯,这个消息很重要。”张涒给了李三洁一个赞许的眼神,“往西都是山,没大路,只能翻山。往东,得从南边青狐村或北边青山镇绕过山才能向东走,实际上,我们的选择只有两条路,要么往北,要么往南,然后出了山看情况再决定去哪。” “走北边。”“往南。”四个人两种声音,众人又一阵沉默。 张涒一琢磨,“要不,先往南,村子里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咱们回去看看,情况好的话,能补充一些食水,咱们带这些,也不够这么多人路上吃的。最好能搞上三蹦子,总比人跑得快。” 众人正商量着,一阵流水似的哗哗声越来越近。 “不好,大蚂蚁,大蚂蚁进来了。” 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借着黎明的微光,窗外一大片黑油油的蚂蚁如四溢的流水通向木屋,蚂蚁越来越多,很快覆盖了木门木墙。转眼间,喀喀的交响中,后门就啃没了,后墙上也啃出了一个个大洞。 “赶紧走。” 李会计第一个冲出前门,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几只大蚂蚁从门框上落到李会计身上,其中一只狠狠咬住他的脸,口器深深插入他鼻子里,他拿手去抓,蚂蚁被拽成了两截,口器还嵌在脸上,其他几只在他身上乱钻,李会计啊啊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第五章 动静有点大 众人愣了一下,张涒再要上前去救李会计,越来越多的蚂蚁落下来,很快覆盖了李会计,惨叫声嘎然而止。 “前门走不了了,跟我上屋顶。”张涒拉上李三洁,踩着置物架的隔板直接摸到屋顶,手一推,一层木板推开,黎明的微光照了下来。 张涒爬上屋顶,一个单圈鞭腿,将附近的几只蚂蚁扫飞,手一提,就将后面的李三洁提上屋顶。 屋顶上,四周不断有大蚂蚁爬上来,屋顶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宛如置身蚁海。 张涒不断击开爬近的蚂蚁,手脚带上了内劲,击开的蚂蚁连带周围的蚂蚁半天爬不起来,另外两人这时也上了屋顶,张涒一指头顶上黑乎乎的山壁,“登山绳给我”。 从眼镜男手里拿过一盘登山绳,挂在肩上,然后他轻轻一跳,抓住一块突出的山石,用力一拉,就爬上去一截,他手脚并用,沿着山壁的缝隙很快爬上山顶。 往下一看,爬上屋顶的蚂蚁越来越多,三人挥舞着衣服抽打,但立足的空间仍然越来越小。 张涒将登山绳在山顶树上一绕,绳子甩了下去。 手枪男一把抓住绳子,正要往上爬,一块石子从山顶滚落,正好打在他头上,手枪男抬头一看,张涒正拿猎枪指着他,枪口摆了摆,示意让李三洁先爬。 李三洁、手枪男、眼镜男在绳子上爬成一串,眼镜男在最后,这时大蚂蚁已经布满屋顶,一团团黑色密集在一起,沙沙的声音犹如地狱的召唤。 大蚂蚁的触须在空中摆动,它们逐渐聚集,堆成一个蚁丘,蚁丘越来越高,慢慢追上攀爬的眼镜男,眼看蚁丘快到自己脚边了,眼镜男勾起自己的脚,顶着头上的人死命往上拱。 李三洁毕竟是个女孩,爬绳子力量偏弱,压住了速度,眼镜男拱着手枪男,手枪男推着李三洁,张涒一看,这样不行,李三洁会掉下去的,这一掉下去就是个葬身蚁海,尸骨无存。他一压猎枪,嗵,就是一声枪响。 绳上的三人齐齐一震,抬头只见枪口微烟渺渺,低头一瞧,堆起的蚁丘被这一枪直接崩碎了。 危机解除,三人攀上山顶,只见木屋上蚁聚如海,前一刻的生死之危已成这一刻的风景。 “得阻止蚂蚁追着咱们,给它们还个狠的。”张涒指指两侧正沿着山壁往上爬的大蚂蚁。 眼镜男看向他,“怎么搞?” “烧它们一下。”张涒指着木屋边上敞棚下的煤气罐,蚂蚁对这铁罐子不感兴趣,蚁海中仍能看个轮廓。 眼镜男瞅瞅手枪男,见他微微点头,“好。” 张涒拍拍李三洁,往后一指,李三洁走到一边,关注后路有没有蚂蚁爬过来,张涒的猎枪瞄着煤气罐,罐体在木棚下面,由于角度关系,只露出一部分,他没信心一枪打中,猎枪瞄了又瞄,正在这时,耳边“砰”的传出一声枪响。 他的耳朵一阵尖鸣,接着轰的一声巨响,煤气罐爆炸了,气浪将屋顶掀飞,蚂蚁海变成蚂蚁雨,蚁尸喷到空中,唰唰而落,溅得到处都是,木屋的位置已经包裹在火光里,沙沙的蚁行声一下消失了,正爬山的蚂蚁似乎也失去了指挥,在原地乱转。 张涒等人被爆炸的气流弄得灰头土脸,抹了把脸上的土,望着眼前的一切,爷爷的木屋就这么没了。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拉了他一把,张涒这才醒过神,回头一看,那两个男人已经往山下走了。 山上这么大动静,可能吓住附近的动物,更可能吸引山下的丧尸。众人沿着山顶小路,背朝爆炸的方向下山,现在远离事发现场,是最安全的选择。 一路跑到半山腰,几人找了块干净些的地方休息。这里隐隐能看到山脚下青狐村的轮廓,四人吃喝补充体力,谁也不说话,好像还没从爆炸中回过神来。 张涒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手枪男,李三洁也许没察觉,他可是心里清楚,山顶距木棚下的煤气罐五六十米距离,目标还有遮挡,一枪就打爆,没练过说不过去,他也上山打过猎,对这一枪的难度心中自然有数,再联想昨晚这手枪男还几枪射死过一只扑过来的大野狗,有枪法,体力也不错,还带着手枪,这手枪男来山里干嘛? 张涒心里加了提防,李三洁坐在他身边,这时缓过口气,一双大眼雾气濛濛的注视着张涒,“张大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人变丧尸了,动物也变了,野狗野兽变大了,连蚂蚁也变成这么大个,这让人可怎么活?”想起李会计的死,李三洁一阵伤心。 张涒也是无语,他也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了,抬手摸摸李三洁的脑袋,安慰安慰她。几人谁也不接话,各自默默想着心事。 张涒直觉这世道可能真要大乱,增强自身实力才是第一要紧的事,他把猎枪塞给李三洁,让她看着点,自己要恢复下体力,他盘腿一坐,默默运起了《乾一注身经》。 呼吸吐纳间,张涒的心境平和起来,一丝丝阴寒之气从口鼻流入膻中,行气凝液,滴入丹田,丹田中已经积了不少液滴,《乾一注身经》会自发慢慢运转,时时刻刻增长自己的力量。这些液滴也不知够不够冲击第一层用的。 他按着经中冲击第一层的方法,主动将一缕阴寒之气导入膻中,盘旋急转,慢慢化成一点幽蓝液滴,然后随意识沉入丹田,观想中将这一点液滴悬于丹田正中,引导着它一点点转动。 液滴起初一动不动,张涒也不急,只是不断吐纳观想,不知过了多久,液滴终于动了一下,随后,慢慢滚动起来,接着越滚越快,丹田内沉下的液滴不断被它吸引过来,随着呼吸吐纳,数十点液滴都被吸引到丹田正中滚动起来,滚动的液滴相互间也越来越近。 又不知过了多久,液滴渐渐滚成了一团,团在一起的液滴蓦地相抱相凝,凝成一颗液珠,丹田正中就如盛放了一块幽蓝冰坨,又冷又重。 “行气化液,集液凝珠,以珠合道”,这是冲击《乾一注身经》第一层的要诀。他已经完成了前两步,只要再完成以珠合道,就算突破了第一层。 第六章 真不是丧尸(一) 这时,一只手忽然攀向他肩头。张涒练功时五感格外敏锐,口中深深吐气,停了行功,肩膀微微一侧,让过那只手,回头一看,是李三洁。 “哎,以为你睡着了,他们让我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张涒微微点点头,平复丹田气息的躁动,练功时最忌外物干扰,自己以后要注意了,还好已经完成集液凝珠,要不自己非被内息反噬不可。 “三洁,我在打坐调息呢,下次这种情况,等我自然醒来即可。”说着摸了摸李三洁的头,“现在动身吧,争取中午到青狐村。” 四人继续下山,张涒走在几人中间,猎枪还是给李三洁拿着,他行走间缓缓震动着双臂,身体也随之微微震颤。 液珠此时已经沉入丹田,自发吸收内气转化出的液滴,并时时保持着微微的震动,在吸入液滴的同时,通过震动排出一些杂气,张涒的身体也跟随液珠的频率震动,将杂气排出体外。这是养珠之法,能将液珠养得浑圆如玉,密实如铁,在调动内息时每一击都会威力倍增。 哗,哗。 山道边树丛传来响动,众人停步戒备,草木拨动间,一个女人从林里缓缓走出。 这女人光着一只脚,牛仔裤给推到了屁股下面,上身的开衫大敞着,里面什么也没穿,脸倒还算秀丽,泛着不自然的青色,双眼红彤彤的,双脚不自然的前后挪动,她一下发现了四人,她双脚变成快速的在地上划动,双臂高举,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丧尸。”三人异口同声,脸色一变,扭身就逃。这三人被丧尸追了一天一夜,早就吓破了胆,见着丧尸只有逃命一个想法。 张涒一把抓住李三洁的胳膊,“这就是丧尸?我来试试。”说着迎着丧尸走过去。 李三洁被张涒一拉,想着张大哥或许能对付呢她举着猎枪,紧张得头上冒汗。 那两个中年人见张涒迎了上去,也转回身,站到了李三洁后面,准备看看情况,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丧尸已经到了张涒面前,虽然在影视剧里常常看到这玩意,不过真正面对,张涒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他心中不断默念,这是个流氓,这是个流氓。 对,这个女丧尸就是个女流氓,看她穿的,啧啧。这时,两只尸爪直直抓向张涒,影视剧里被丧尸抓到会感染变异成新丧尸,张涒可不想尝试,他双手忽拳忽掌,准确击打在丧尸的胳膊上,将它双爪打开,自己绕着丧尸转圈。 “啧啧,姐姐你这身材保养的真不错,要沟有沟,要球有球。” 丧尸力量不小,每一击都相当于成年人全力爆发,一般人真不好抵挡。 “哟嗬,姐姐你是练举重的吧,这劲也忒大了。” 它看似不能奔跑,但步频很快,而且不似表面上那样不灵活,相反,转身时相当快。 “得,姐姐您不光练过举重,还练过柔术吧,这变向太漂亮了。” 它的攻击方式单调,双手挥击抓握为主,腿不参与攻击,致命攻击方式是用手抓住后,用牙齿嘶咬脖子或喉咙。 “哎哟,姐姐,第一次见面您就想kiss,这么热情我可受不了,得,我还是送您一程吧。”张涒一顿胡言乱语,大大缓解了自己心头的恐惧,让其余三人也放松了不少。 了解了丧尸的基本情况,他双手成拳,一拳砸在女丧尸上臂,她身子被砸得一歪,另一拳挥拳如单鞭狠狠抽在女丧尸的脖子上,在液珠的加持下,拳力直接爆表,颈椎卡巴一下折断,女丧尸的脑袋平着飞了出去。 卟嗵,尸体倒地,旁观三人组由一脸轻松立刻变成瞠目结舌。 “张大哥,你好厉害,我就说嘛,只有找你才有救。”李三洁兴奋的靠了过来。 另两人一番目语,眼镜男搓搓手,“真是好功夫,没想到张兄弟还是个武术高手。” 张涒没理会,眼睛直勾勾盯着飞出去的丧尸脑袋,他忽然垫步一窜,掠向丧尸脑袋。噗,丧尸秀丽的苹果肌上破开一个洞,一个灰扑扑的虫子探头探脑的钻出来。 张涒腰一弯,手指一拈就抓住了,走到三人面前,手腕轻摇,一条手指长环节状的灰色虫子在两指间拼命舞动着六个节肢。 “这是什么虫子?从丧尸脑子里爬出来的。” 几人看了看,都摇摇头表示不认得。眼镜男想接过去细瞧,手刚靠近,虫嘴里冒出一个尖刺状的口器,就要往眼镜男手指上钻。 张涒手上内劲一抖,虫子没了力气,眼镜男挪开手,面上惨白一片。 “看来,有可能是这虫子控制的尸体。”张涒越看越觉得这虫子像是人体内的某种寄生虫,一些不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出现。 但愿不是这样吧,他默默调动内息,在全身上下游走了一圈,才微微放了心。将虫子装在放碘酒的小玻璃瓶里,摇了摇,看虫子破不开瓶壁,这才放进书包。 中午,青狐村边上不远是一片山崖,此时,山崖上正趴着几个人,瞅着青狐村里的动静。村中一片安静,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要不是地上的残尸和血迹,真会以为只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 “咱们三个男人进村看看,有机会就开上电三轮。李三洁是女孩子,让她在这里盯着,有危险鸣枪示警。”张涒看着眼镜男的眼睛。 眼镜男微微一窒,和手枪男一番耳语,同意了这个计划,不过又在计划上作了一些补充张涒和眼镜男从村北进入,手枪男从村南潜入,哪边出现情况,由哪边的人引开危险,其他人补给物资,最好能开走电三轮。 村北路口,张涒不断接近,试探着丧尸的感知距离。二十来米远的时候,村口微微有些骚动,丧尸应该发现了他们,接近到十多米时,村口几间院子里,走出一只只丧尸,朝二人快步围过来。 眼镜男见状,紧紧抓着手中的厨刀,指节都发白了,看了看张涒,转身就跑。张涒站在原地,仔细观察这些丧尸,他们大多身体发青,双眼赤红,身上除了刮打的伤痕,并无被撕咬的痕迹,倒是小村街上的残尸都是被啃咬烂了的。 第七章 真不是丧尸(二) 丧尸近了,张涒依着丧尸的速度倒退,始终正面对着扑过来的丧尸,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前面一转就是村北上山的小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山沟,那里是张涒预设的战场。 “往山上跑,山路窄,正好招待客人。”张涒摆手让眼镜停下。 山道上,看着被山路变成两队的丧尸,张涒从裤袋里掏出一双登山手套戴在手上,口鼻不断调整呼吸,稳定自己的心境。一共七只,正好测试一下自己的实战拳法。 尸群触手可及了,“喝。” 张涒居高临下,一个侧身,左脚为轴,右腿摆腿侧踢,丹田内息推送到腿上,这一踢呼呼生风,力透脚掌,将近前的两只丧尸直接踢翻在地。 “吃我双炮。”他进步双拳从肋下挥出,全身内息通达,空气中传来一声细微的炸响,双拳如同双炮,狠狠擂在后面两只丧尸脑袋上,一个左半张脸被直接打碎,另一个鼻子被掼进脸里,强大的力量将它们掼倒。 “分海。”他双拳不收,化拳为掌,左右一拨,一只丧尸摔出了山崖外,另一只磕在崖壁上。 “头锤。”借着双手外拨的劲力,他脑袋迎前直撞,最后一只丧尸被结结实实砸中额头,身子一仰,向后摔倒 “肘炮。”起先踢倒的两只丧尸正要爬起来,张涒沉肘后探,肘尖点中他们后背大龙,两尸直接滚了出去,爬在地上起不了身。 “来,哥哥给你们点名。” 张涒脚下不停,挨个在倒下的丧尸脖子上补刀,一个个颈骨断裂,再无生机。 张涒蹲下身,拨弄几只丧尸的脑袋,不一会儿,陆续有虫子从它们的脑袋里爬出来,张涒一手拈起一个,对比分辨,和先前那只大体相同,颜色和长短略有差异。 每只丧尸脑袋里都爬出了虫子,也许真的不是丧尸,而是尸体被虫子控制,甚至人活着的时候就被虫子控制了……这应该叫虫人。 眼镜男见脱离了危险,镇定了些,他看到这么多尸虫,也凑过来,“这虫子似乎可以自体繁殖,你看它腹部环节,是不是和蚯蚓有点像。”张涒将虫子拿近细瞧,腹部颜色果真有些不同。 眼镜男的厨刀就对着张涒的后背,犹豫了一下,眼镜男又将刀收了起来。 张涒扔掉手上尸虫,脚下使力,在尸虫身上碾了碾,尸虫挣扎扭动,竟然没踩死。 “这虫子够硬的,像踩着个子弹壳似的。”他脚上灌注内息,脚下传出卡吧卡吧的声音,尸虫碎裂成一滩,粘液黏在张涒的鞋上。 随着尸虫死掉,散发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恶心味道,有点像烧着的轮胎浇上腐败的苹果。这味道逐渐扩散开,引得村里一阵阵骚动。 “尸虫间有联系。”张涒往村口张望,一片虫人从各家各户走出,涌向村口。 “有点多。”他一扯眼镜男,“你跟丸人说,让他开枪引走几只,这也太多了,咱们跑不掉啊。” 眼镜男一推鼻梁上的镜片,“要不,分头跑?咱们引开它们,正好方便偷车。” “分头跑?你确定?”张涒盯着眼镜男,见他点了点头,“好,那就分头跑,你往山上跑,我往李三洁那边跑。” 眼镜男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转身上山。张涒在路面上使劲蹭了蹭鞋底,将鞋底黏上的粘液抹去,脚腕一抖,一节虫尸飞出,粘在眼镜男的屁股上。 “想算计我?嘿嘿,虫人如果真是顺着味道追,可不能便宜了你。”张涒拔出背上的长柄猎刀,退到村北大路,几步下了路基,停在一棵树后观察。 几十只虫人汹涌而出,走到尸虫残尸前一阵愤怒的嘶吼,数量庞大的虫人向山上追去,也有几只下山朝张涒过来了。 “看来同类死亡散发的气味或者信息素吸引它们的可能性很大,浓度大吸引力就大,哈哈,眼镜,还想跟爷斗心眼,你就乖乖引开大部队吧。” 张涒等虫人大部队拐过山道的弯看不见了,直接迎向找上他的几只虫人。 他手中猎刀往前一指,“哟,还真有几个聪明的。哎,没人教你们杮子要拣软的捏吗?没人教不知道随大流吗?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世道变了道理可没变。” 张涒进步前踏,右手刀拖在身后,左手横臂,撞向冲他而来的虫人们。 第一只虫人抬起的双臂被他左臂架开,右手刀斜着甩出,力灌于臂,划出一道光弧,直接劈开虫人的脑袋,“第一只。” 脑袋破裂的虫人尸体被左臂跟着一推,砸在第二只虫人身上,右手手腕一抖,刀刃放平,横着一撩,虫人的脑袋就脱离了脖子,“第二只。” 左臂屈臂突肘,砸开第三只虫人咬来的大嘴,右手刀刀尖一立,劲力一吐,刀从它的下巴戳进了头里,“第三只。” 双臂往前推开尸体,右腿向后一个蝎子摆尾,内息从丹田尾椎一路传递到脚尖,将绕到身后的第四只虫人蹬了个跟头。 尸体后面,第五只虫人血红的双眼近在咫尺,刀还在尸体里没拔出来,张涒冲它微微一笑,左手成凿,大臂不动,肘关节带动小臂,内息通达指尖,空气中一道白影划过,虫人的喉咙就破开一个窟窿。“第五只。” “哎哟,不对,还忘了一只。”张涒从尸体中拔出猎刀,反握刀柄,刀尖往身后一送,背后的第四只虫人挣动了几下,没了声息。 此时,村南的手枪男眼瞅着村里的虫人都从村北涌了出去,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轻轻攀上村尾一户人家的院墙,在墙头上观望一番,屋门敞着,屋里似乎没人,院中,一辆电三轮占据了大半个院子 手枪男翻墙进屋,检查了一下电三轮,车上没有钥匙。他右手拔出登山镐,手一抖,镐刃伸了出来,左手摸出个手电,往黑乎乎的屋里照。 屋内普普通通,桌下、角落没有半个人影。手枪男慢慢走进屋,却没发现,二楼窗户前,正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他。 第八章 还有个大家伙 张涒没去管眼镜男,自己径直进村,村北的几间屋子都翻了翻,倒是找到一些食物补充进了背包,有个村民家里挂着支单管猎枪,他也背在身上,子弹倒是找到两盒,可惜和他的双管猎枪不通用。 又进了几户人家,这家布局有点眼熟,张涒以前好像来过。 “哟,还有振动棒。”他从床头锁着的小抽屉里拿出个粉色的柱状小玩意,抽屉里还有几套款式狂野的内衣,“玩得挺嗨呀。”他将东西扔回抽屉,抬头一看,柜子上的相框里,三个女孩笑妍如花,中间那个,不正是李三洁么。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从村南传来。是手枪男,张涒端起单筒猎枪跑出院子,远远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摔倒在村头土路上,跟着,一个臃肿的怪物追了出来。 张涒快步跑过去,只见这怪物将近2米的身高,浑身包裹着肉瘤,移动非常迅速,只是几步就追上血肉模糊的手枪男,一把将他抓起,手枪男像一滩泥,无力挣动。然后,怪物从身上肉瘤里拽出个什么,就往手枪男的嘴里塞。 “嗵。”张涒开枪了,怪物被打得一个趔趄,手里抓的血人也掉到地上。 血肉模糊的手枪男在地上打着滚,双手在嘴里疯狂的抠动,血水不断从嘴里涌出也不罢手。 怪物挨了一枪,身上的肉瘤破了一片,几个细长的东西掉了下来,张涒这才看清,掉下来的是一只只蠕动的尸虫。 “草。”原来怪物在给手枪男喂尸虫,张涒快速的给猎枪上弹,嗵,照怪物身上又来了一枪,肉瘤破裂,汁液发溅,几条尸虫掉在地上。 “嗬。”怪物发出一声嘶吼,血红的双眼盯住张涒,大步流星扑了过来。 这怪物挨了好几枪,子弹似乎对他伤害不大,张涒扔掉猎枪,双手抓握手中猎刀,“还会主动抓宿主寄生,看来地球是装不下你了,让爷送你去地狱吧。”丹田的液珠加速颤动,一股股内息涌向双臂,刀头一抬,对着扑来的怪物。 怪物离张涒越来越近,还有三米的距离,它腿上发力,突然跳起,一道庞大的身影整个拍向张涒。 张涒向前一滚,回身一刀,猎刀没入怪物肉瘤覆盖的后腰,肉瘤破裂,后腰的肌肉像一块木板,微微阻住刀势,张涒手臂内息涌动,刀尖破开肌肉,正要扎透脊椎,怪物身体猛地一扭,庞大劲风袭来,张涒不得不抽刀后跃,躲开砸过来的双掌。 刀锋虽然没能破坏脊椎,怪物的扯动还是在腰上豁开个大口子,血污内脏顺着口子流出,但怪物似乎不受影响,双掌力道不减,不断拍向张涒。 路面太窄,两边房屋限制了张涒的闪避空间,他只能举刀招架后退,刀上一股股大力传来,怕不是每一击都得有五六百斤力量,震得他身子一阵阵发麻。 要不是他已经集液凝珠,内息加持下劲力倍增,非要被活活震死,张涒看这样可不行,一刀劈开挥来的双掌,转身往回跑,一转身还是慢了一点,背上挨了一掌,只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借着这一掌的推力,勉强和怪物拉开了一点距离,跑向来路,怪物跟着追过来,紧紧撵着他。 两人一追一逃进了李三洁家,这屋子结构张涒还算熟悉,直接跑进里屋。里屋门矮小,怪物弯腰低头要往里钻,这时,屋里一刀斜着刺来,怪物双掌一抡就逼开来刀,张涒借力收刀跳上了二楼楼梯。 怪物跟着追上楼梯,脑袋先探了上来。 张涒等的就是这一刻,力自脚起,从腰背传到双臂,全身之力拧成一股,内息也涌了上来,这一刀如流星坠地,发挥了张涒自习武以来的最高水平。 刀刃狠狠斩在怪物脑袋上,怪物头上的肉瘤立时粉碎,猎刀砍入颅骨,却再不得寸进。张涒只觉这一刀像是斩在石头上,反震弄得他身体一阵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猎刀嵌在颅骨中,一时拔不出来。 怪物被张涒这一刀劈得摔在楼梯上,双掌抱头,嗬嗬大吼。张涒这一下攻击借助地利,发挥全力的一刀也没能搞死怪物,胸中如同堵了一团气。 “喝。”张涒大吼一声,发了狠劲,丹田液珠疯狂涌动,他左脚一踏狠狠踩住猎刀木柄,双手一把攥住怪物双掌手腕,右脚一下一下跺在怪物头颅嵌着的猎刀刀背上。 怪物双掌疯狂挣动,双腿发力乱登,楼梯板都被踹碎了几块。张涒手上内息源源涌来,死死箍住怪物的手腕,右脚每跺一下刀刃就深入一点。 双方僵持良久,张涒丹田震动的液珠个头越来越小,内息渐渐不济,手上就要抓不住怪物的手腕,忽然,怪物挣扎的力量一下消失了,张涒右脚一轻,就在内息将尽、体力枯竭的关头,怪物的颅骨终于被整个破开,刀刃完全没进了脑子里。 手上一松,张涒倒在二楼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阴寒之气不断从体外涌入身体,丹田里的液珠只剩下仁丹大的一点,处于消失的边缘,非常缓慢的在丹田转动,刚刚在心口形成的液滴一下就被丹田液珠吸引过去,融入其中。 被刀砍破的怪物头颅里,一只尸虫探头探脑,然后,尺许长黑油油的虫身从中爬出,尸虫头上探出足有一指长的尖锐口器,上面闪动着金属般的光泽,口器对着张涒的后脑,尸虫快速无声的朝那里爬去。 “啪。”就在口器即将插进后脑的一刻,张涒的五指死死捏住尸虫。 “你以为我能忘了你?恩?”张涒盘膝坐起,悠长的气息从他口鼻喷出,眼睛看着手中的尸虫,好家伙,这么大个,这要钻进自己脑子里,嘶,浑身一阵恶寒。 尸虫的小眼对着张涒,尺长的身体伸卷挣动着,张涒手上加力,一股透明的液体从尸虫口里滴落。 张涒抽动鼻子,这液体竟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引得他一个劲咽吐沫。 “我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这味道我怎么那么想吃一口呢。”看着无力反抗的尸虫,张涒小心的用手指在滴落的口水上蹭了蹭。 第九章 这也是天材地宝? 尸虫口水竟然一下子渗进了张涒身体,体内顿时传来一阵舒爽,肌肉骨胳内脏似乎都得到了一点点滋润,就连丹田原本濒临崩溃的液珠都稳定了一点,转得快了些。 “大补啊这是。”张涒手指在尸虫口水上疯狂涂抹,直到将挤出的口水吸了个精光,只觉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体质比以前还强了一点。他又瞅瞅手里捏的尸虫,只觉他黑黑的小眼睛里似乎透着一股狡黠。“连个虫子都知道有价值才有存在的必要了?”张涒摇摇头,使劲捏了捏尸虫,在又吐出了一口口水后,整个虫萎了下来,身体软塌塌的。 “哟,还是定量的,行,你要每天都能吐口水,爷养着你。”吸收了这口口水,看看增强了一点的身体,彻底稳定下来的丹田液珠,张涒知道自己碰到宝了,既能强化修复身体,还能对《乾一注身经》有所帮助,这简直是天材地宝啊。 “恩,你以后就叫口水了,先跟着大爷我去取车,接人。”张涒抛开已经缺了刃的猎刀,跳下二楼,又找了几个屋子翻了翻,找出一把老式军刺挂在腰上,又翻出一个老式不锈钢军用水壶,正好装了尸虫口水,它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口器,恐怕别的东西还真关不住它。 想了想,又把玻璃瓶里的尸虫塞进水壶里,这只尸虫似乎对尸虫口水格外恐惧,挣扎着想远离,还是被张涒塞进去了。 来到村南头二狗子家门前,手枪男正站在门口,青色的皮肤,血红的双眼,他已经变成了虫人。 张涒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看着一个人类在他面前被尸虫控制,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送你上路吧,谁让你在错误的时间来了错误的地方呢。”他拔出老式军刺一捅,手枪男的脖子直接洞穿,拽出尸虫直接塞进斜背在身上的水壶里。 张涒在手枪男的尸体上翻了翻,包里的登山镐和手电他直接揣上了,还掉出一些零碎,张涒拣着有用的也装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一本黑皮笔记本,“恩?”张涒拿起笔记本,其中露出一张照片的一角,抽出照片一看,照片上自己正在路边撸串。 “这货真是冲自己来的?”张涒心中疑云密布,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嗵,嗵。”远处连续传来两声枪响,不好,是李三洁,张涒顾不得多想,笔记本往包里一揣,拔腿向枪响的方向飞奔。 此时,李三洁和眼镜男正被身后的虫人堵在一段山路上。山道上下都是接近的虫人,身后便是山沟。眼镜男挥舞着手里的厨刀,身手竟然颇有章法,不时砍翻一只虫人。李三洁给枪里上着子弹,上好了就开枪,将靠近的虫人打倒,可是虫人太多了,仍然在不断接近。 “张大哥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的么?”李三洁手边的子弹越来越少,统共就半盒不到10发,连枪筒里的很快就打光了。 “和他分头跑的,听到枪声他们会过来救咱们,再坚持一会儿。”眼镜男手中的刀舞成了一团白光,身上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虫人的,这会儿他已经拼了老命,知道了虫人的真相,他可不想被尸虫占据身体。 李三洁扔了打空的双筒猎枪,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可惜她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斧头没打着虫人,自己差点摔倒。眼看着虫人越来越近,李三洁眼一闭,就要往山沟里跳下去。 “嗵。”单筒猎枪一枪撂倒李三洁面前的虫人,张涒终于赶到了,他一边跑一边上着子弹,抵着最近的虫人又开了一枪。虫人似乎对他有点畏惧,他一跑近就纷纷躲开。 张涒这才得以冲进虫人群中,一把捞起李三洁,“跳崖这死法可不好,脸摔坏了怎么见人。”不待她答话,扛在肩上就往山下跑。 眼镜男见机撞开身边的虫人,紧紧追着张涒,三人一路狂奔。虫人们想追又有点不敢追,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三人一路跑下山,村口在望,身后的虫人已经没了踪影,张涒这才停下喘气,心中也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开了两枪人就救出来了,似乎这些虫人很怕自己。 “得想个办法把这些虫人弄死,今天晚上就可以在村里休息了。”张涒放下李三洁,心里想着杀死这批虫人,为青狐村的父老乡亲报了仇,青狐村也暂时平安了。 “我的同伴呢?”眼镜男忽然问。 “死在村里了,被一个强壮的虫人杀了,我也差点。”张涒指指手枪男死的位置。 眼镜男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一阵,“你想弄死这些虫人,咱们可以这样,选个独院,然后把虫人引进去,关门打狗。” “关门打狗?这主意好,我的炮锤拳真传练的是近拳中刀远枪,弄把大枪,站在院墙上居高临下,我可以一人全灭他们。”张涒补充道。 “大枪?要木杆的还是铁杆的?我帮你找材料。”李三洁举手。 三人又研究了一番细节,开始着手准备。 他们挑了村北口把口的院子,只有南墙临着另一个院子,正好方便三人转移,院墙够高,虫人爬不上去。 张涒和李三洁找到了一捆三米五长的螺纹钢筋,挑了两根,用皮带砂轮勉强磨得尖利些,然后运到墙上。 刘兵收集了一些煤油,杀死虫人后直接焚尸用。 勾引虫人的重任落到张涒身上,李三洁负责在墙上布绳接应张涒撤退,眼镜男待虫人进院后,负责在外面封门。 众人计划停当,各自就位,张涒出发去山上拉虫人。 他把不锈钢水壶挂在李三洁脖子上,告诉她这是自己收集的尸虫,以后要交给国家做研究的,让她保护好。自己背上单筒猎枪,挂上老式军刺,一路跑上山。 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没有不锈钢水壶里的尸虫口水,虫人见了他直接扑了过来,张涒开了一枪,算是给村里二人提个醒,自己转身就跑,偶尔回头补一枪,让虫人减减员,就这样一路将它们引进村北的院子里。 第十章 三大先天武道传承 进了院子,张涒顺着李三洁布的绳子爬上墙头,坐在墙上,看着下面挤成一团的虫人,将一瓶煤油泼到下面的虫人身上,“我正在城楼上观山景,耳听得城内乱纷纷。” 正唱着,隔壁院里眼镜男跑了出来,一手把住一扇院门,一下合上,一把链子挂锁在门把手上来回绕紧,咔嚓一声落锁,关门完成。 虫人群个个高举双手,狂热的望着墙头上的张涒,想把他抓下来。 张涒站起身,抄起墙头上横放的螺纹钢筋,三米五的钢筋有点坠手,内息不断在双臂流动,他慢慢舞动钢筋,寻找感觉,双脚在墙上平稳的移动。 噗,钢筋在手中一抖,尖头一点,直接洞穿一只虫人的脑袋,里面的尸虫也一枪点碎。 左手在腰间一撤,右手微微一抬,虫人头盖骨被掀飞。然后腰部一转,“大枪”划了个弧线,直接抽断了另一个虫人的脖子,尸虫刚刚从头颅冒出,就被抡回的大枪抽烂。 张涒运枪渐渐流畅起来,步伐稳健,腰马扎实,双臂与腰协同,“大枪”出如蛟龙,横如山崩,与炮锤拳同一路数,枪扎如拳刺,枪扫如拳横,枪砸如拳锤,枪挑如拳崩,一十六招枪法正是从一十三式拳法演化而来。一套枪法使完,虫人如练枪的桩子,摧折了一片。 张涒缓缓吐气,螺纹钢筋还是太硬了些,没有枪的柔韧,圈拦两劲使不出来,崩劲威力也小不少。看看上墙的眼镜男,“你也试试?”眼镜男拿起另一根螺纹钢筋,“好。” 二人各自使开“大枪”,院内虫人不断被刺倒,眼镜男使得是一套杨家枪,倒也中规中矩,他只是刺倒十来个,就有些使不动枪了,不一会儿就扔下钢筋,坐在墙头呼呼喘气。 张涒气劲悠长,内息充盈双臂,“大枪”使得越发纵横如意,往往双臂只是微微一动,虫人头上就多个窟窿,每枪都劲力透脑,击碎里面的尸虫。 张涒越使越高兴,“喝。”口中大喝一声,“大枪”如一点寒星,直接将一只虫人钉在墙上,里面的尸虫钉成两段,拔枪待要再杀,满院虫人倒了一地,已没有一只还能站着。 “点火吧。”张涒和眼镜男各自在一侧墙头同时点火,火可不像电视里那样,扔个火柴就完事了,他们点了浸了油的衣服,烧起来后扔下去,开始火势起不来,直到一个虫人被点着了,火才算烧起来,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的虫人都烧着了,有的还没死透,在院子里乱爬。 张涒和眼镜男退下院墙,李三洁在隔壁也烤得耽不住,三人不得不退得更远,直到退到三十多米外的院子里才感觉不到灼热的气浪。 三人爬上这间屋子的二楼房顶上观望,只见村北的小院已经被火光和黑烟包围,只能隐隐看到一堆尸体在光火中烧成一团黑烟。 李三洁有些伤感,毕竟都是她的村人,张涒答应教她功夫,她才心情好了些。 “这一天体力消耗太大,咱们就在这儿休息吧。”眼镜男表情古怪的看看张涒,提议道。 “好哇,咱们再受点累,去各院收集一圈物资,然后在这里汇合。”张涒指了指背包,三人都没意见,各自出外收集了一包包东西带进屋里,张涒也去村南头院里找到钥匙,拿上手枪男的背包,将电三轮开了过来。 见人齐了,张涒关住院门,然后进屋把屋门窗户等都用桌柜什物挡住,眼镜男找了根麻绳拴了一堆瓶子,系在楼梯下的入口,有什么经过,必然触发响动。 三人这才上到二楼休息,张涒挪了两个沙发挡在二楼楼梯口上,自己在沙发上一坐,拉着李三洁坐在自己身边。从身上掏出那张自己的相片,递给眼镜男。 “你的同伴死后,我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眼镜男接过照片一看,脸色微微发白,他强自镇定,“自从知道他死了,我就想过你可能会发现的。其实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 随着眼镜男的娓娓道来,张涒的嘴渐渐张成了o型,世事离奇古怪,莫过于此。 原来,两千年前,神洲有三大先天武道传承,分别是聂氏《乾一注身经》,于氏和杨氏的《劫灭真解》,乔氏的《往渡通慧秘录》,三大传承历来恩怨极深。 聂氏先祖聂壹凭《乾一注身经》第一个进入武道先天至境,威压当代,导致国祚失势,神洲乱起。另外两大先天流派的武者联手诛杀聂氏先祖聂壹,并颁下杀聂令,出动武者和军队,四处捕杀聂氏族人,要将《乾一注身经》这一传承赶尽杀绝。 聂氏核心族人东渡丸国,避祸逃生。可惜这一枝只带出了部分传承,结合当地武道,创出聂王拳,以武入仕,在丸国暗中掌握大势,左右时局。 从明朝开始,这一枝就不断派出人手在神洲搜寻聂氏后人的下落,重点是找到《乾一注身经》缺失的部分,至今已经几百年了。 清末,丸国聂氏终于查出原来神洲聂氏在东汉年间就已改姓张,后神洲纷乱,直到一九七六年才开始继续寻访。终于,他们在今年春有了突破性进展,锁定了张氏传人张涒,派出聂氏代表到神洲来接触。 张涒听完久久无语,爷爷告诉自己的都是真的,原来《乾一注身经》有这么大的来头,三大先天传承啊。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丸国聂家知晓,幸好如今世道乱了,要不一拨拨聂氏的人找上自己,如何才能保住《乾一注身经》?怀璧其罪,此经在身上一日就危险一日,倒要想个妥善的办法处理。 张涒定了定神,“眼镜,那你和丸国聂家是什么关系?” 眼镜男摇头苦笑,“我们家世代帮助聂家在神洲找你们。我爷爷的爷爷甚至在聂家的资助下做过一任地方通判,我大学是在聂家的资助下在丸国念的,回国后继续给他们做事。对了,以后别再叫我眼镜了,我叫刘兵。”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世道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保命要紧吧。不过,聂家找了你们几百年,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第十一章 《乾一注身经》第一层 张涒想到丸国聂家还要来找自己麻烦,一阵头大,“是啊,先保住命再说吧。也不知是只有咱们这里变成了这样,还是整个世界都这样了。”张涒将手枪男的笔记本扔给刘兵,让他翻译好了交给自己。 回头一看,李三洁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抱起李三洁,将她放到里屋床上,轻轻拉了被子给她盖起来,又想起抽屉里发现的振动棒和情趣内衣,这丫头也没看起来那么单纯嘛。 他和刘兵安排了守夜,他守前半夜,刘兵守后半夜,看着刘兵睡下,张涒推开二层的天窗,翻到二楼房顶上,手里的单筒猎枪放在身边,四野黑漆漆一片,天空偶尔划过一道红痕,熟悉的山村已经完全陌生。 张涒抚摸着挂在身上的不锈钢水壶,今天能这么轻松就冲入虫人之中救出李三洁,这水壶里的尸虫口水可是起了大作用。 难得得到一点空间,他缓缓呼吸,内视丹田,经过“口水”的两滴口水补充后,身体又自行运转功法,丹田内的液珠已经从仁丹大变成了龙眼大,已经恢复如初,体内内息仍在不断产生液滴补充进液珠。 “《乾一注身经》第一层是什么样子?今晚要不要试着冲击一下?” “出了山谁知道外面什么样?也许更不安全,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保障,干。” 张涒定下心,先慢慢旋转液珠,将液珠转得越发紧实了,随着呼气观想液珠在丹田滚动,液珠在丹田滚动了九九八十一圈,不断有内息气化液补充进液珠。 再随着呼气观想液珠进入会阴,在会阴滚动八九七十二圈,更多的液化内息流入补充。 然后,液珠随着呼吸观想沿脊柱大龙往上滚动,每滚动一周就横向滚动一圈,到达头顶百会时,液珠又滚动了六六三十六圈,此时他全身犹如一个漏斗,四周不断有气息疯狂往他身体里灌入,远远看去,张涒的身上就如同裹着一层薄雾。 液珠停在百会,动也不动。张涒在脑海中观想图画上的图案,脑海中慢慢呈现出一汪幽蓝深湛的潭水。然后,张涒在呼气时观想液珠从百会流向脑海中的潭水。百会就如打开了人体的天窗,天地间的莫名气息纷纷涌入,填进脑海中的幽潭里。 液珠起初一动不动,张涒也不急,只是不断吐纳引导,不知过了多久,液珠终于动了一下,然后,轱辘辘滚动着靠近了观想出的幽潭。 蓦地,液珠一下滚入潭水中,潭水缓缓震动,吐出一滴幽蓝色的液珠,这颗幽蓝色液珠不断在脑海中绕着固定的轨迹滚动,越滚速度越快,越滚轨迹越复杂,体内不断飘出灰的黑的斑点被滚动的液珠吸进去。 终于,幽蓝液珠吸无可吸,滚动速度变慢,缓缓停在潭水中央,停住的液珠猛地一涨,轰,幽蓝液珠炸开,液滴四溅,脑海一阵剧痛,张涒的意识被震了出来,他只觉头脸粘糊糊一片,用手一摸,七窍都流出黑血,泛着一股淡淡的恶臭。 张涒用衣袖抹了抹脸,长呼长吸,头痛渐渐平复,闭目内视,只见漆黑的识海中聚着浅浅一汪幽蓝的水潭,可惜潭水太浅,倒更像一滩水洼,泛着深邃的光泽,宛若实质。 达成了“行气化液,集液凝珠,以珠合道”中的最后一步以珠合道,第一层,终于突破了。 《乾一注身经》达到第一层以后,已经能够使用《乾一注身经》第一层记载的一项武学,说是武学,不如说是武学上的一个技巧,这个技巧叫“疾劲”,可以压缩液珠瞬间放出,提高出手速度一倍。 张涒液珠积累不多,没有尝试这个技巧,有了第一层的基础,一山一鼎可以修练了,这才是提升实力的关键积山铸鼎。 以内息凝珠灌注识海,从识海水潭引出水流,按照《乾一注身经》上的路线在体内勾勒山势鼎形,积山铸鼎就是以天地精华填充进山势鼎形中,填得圆满,身体得到改造强化,获得一山之体,一鼎之力。 张涒睁开双眼,稍稍平复下精神,腹中饥火燃烧,他将包中食物填了肚子,仍只吃了个半饱,将丸人包里的食物也吃光了,才勉强解饥,以后这吃饭看来还真是个问题。 在屋顶四处查看一番,又到楼下用水清洗了一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起刘兵去守下半夜,自己回到二楼沙发上,缓缓思考下一步计划。 需要将山势鼎形在身体里勾勒完成,还需要大量天材地宝补充身体,说白了就是通过勾勒一山一鼎重新架构身体,然后将天地间的精华物质填充进去,与血肉筋骨内脏融合,以达到改造强化身体的目的。 天地元气、变异生物血肉、上年份的药材、虫王口水每天的口水,都在考虑范围内,也许下一步的计划要以此为重点来准备。出山后先去找爷爷,路上可以尝试收集一些资源,不够的到时再想办法。 他心中作了决定,便继续在沙发上吐纳呼吸,睁眼时天光已经放亮,此时他丹田内一颗新的液珠又修练出来,正在丹田缓缓转动。 神洲西北巍峨群山中,居中一峰倒扣如碗,雪顶如盖,名昆仑墟。 雪顶之上,立着一面十几丈高的巨大石镜,石镜背面刻着“玄天日观镜”五个篆字。 石镜下,一个童子正在吐纳朝阳紫气。 蓦地,巨大石镜径自旋转起来。 童子缓缓收功,吐出一口内息,吹在石镜上,巨大石镜一下子定住。 他仔细观察石镜纹理,陷入沉思。 沉思半晌,自语道,“又出了一个先天种子,盗了一丝天地真元,恐也是应劫而来,武道从此多事了。” 他敲了一下面前的铜磐,叮的一声远远传出,“东北燕山地域,出现新的先天种子,谕令赐一枚玄天日观子镜,察其资质秉性,所传何功,录入先天真传榜,赦。” 童子语毕,径自打坐修行,恍若睡去。 张涒自是不知,他修成《乾一注身经》第一层,窃了一丝天地真元,生成识海,已被昆仑墟玄天日观镜记录在案。 他伸了个懒腰,一夜行功,丝毫不觉疲惫,精神反倒旺盛。 第十二章 末世盛宴 来到二楼厅中,李三洁微微羞涩的坐到张涒身边,自己从沙发上挪到床上睡觉,显然是张大哥干的。 张涒刘兵李三洁三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张涒提出,出山后往东再往南,方向是神都,他爷爷还在那里,他想去找爷爷。 刘兵建议先出山看看,判断一下形势,再决定下一步动向。 李三洁也想去找家人,她的两个姐姐李大洁和李二洁一个在神都,一个在圣人之乡,倒是和张涒一路。 三人大概定了个方向,将收集的物资放在电三轮上,晨光下,三人骑着电三轮离开了青狐村。 电三轮突突突的拐下出村的大路,上了乡道。 乡道上出奇的宁静,既没有逃亡的车祸,也没有倒毙的尸体,路两侧山势隐隐,林涛阵阵,三人一阵沉默,或许,只是青狐村遭了难? 乡道尽头就接上县道了,张涒打开手机,仍是没有信号,他的心又沉了下来。 快到县道时,刘兵突然停下车,他指着前面,压低声音,“张兄弟,这个你得看看。” 张涒拔出旧式军刺,刘兵拿着手枪男的手枪,二人缓缓走向路边,李三洁端着单筒猎枪,站在电三轮上警戒。 道旁树丛里,一具啃得乱七八糟的人体躺在草地上,张涒用军刺轻轻捅了捅,尸体整个塌下来,里面完全吃空了,刀尖还沾上一坨粘液,拿到鼻前闻闻,泛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体内被注入了消化酶,内脏融化后被吃的。”刘兵也闻了闻,又指了指尸体的脑壳,张涒一看,尸体的脑袋上有个手臂粗的大洞。 三人上了电三轮,刘兵继续开车,脑袋上的大洞还在张涒脑海里盘旋,这么大的洞,如果是通过口器注入消化酶,这得多大的口器,这怪物个头简直不敢想像啊。 “三洁,如果我也保护不了你,你就死命往回跑,青狐村里已经没虫人了,你就躲在那里,直到,唉。”张涒看着李三洁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实在说不下去了。 刘兵边开车边安慰,“也别那么悲观,总有出路的,这老天不会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是啊,总有出路的。”张涒默默思索,这末世一来《乾一注身经》就突然能够修练了,不就是老天给自己留的活路吗?想那么多做甚么,一路走下去就是了。 想到这儿,“对了,刘兵,我去山上救你们时,看你身手不错的,练的什么功夫?咱们可以相互切磋啊。我发现这末世一到,内力修行效果大增,大家可以相互学习进益,增强实力。” “确实,这末世感觉是专为武者开启似的。我修的是聂王拳的一枝,斗兵卸甲拳,配合拳术有专门的内功心法。这内功心法我修了十多年也只有一丝气感,效果几近于无,末世这几天来,内气已经修出一股了,拳法威力增加了至少一成。” “张大哥,我也要学,你答应过我的。你那一拳挥出,打飞虫人太帅了。”李三洁摇着张涒的胳膊,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电三轮拐进县道后,情景大变,两侧不时出现一些房屋,隐隐能看到血迹和衣物碎片。三人在一些房屋中翻找,被李三洁翻出个望远镜,还是8倍的。 又开了一段路,路面堵得不能行进了,一辆卡车横倒在路中间,后面一辆面包车头嵌进卡车斗,还有一辆小汽车翻出了路肩。 三人下车寻找,没有幸存者,连尸体都没有,一行往前的血迹,似乎是尸体被拖动留下的痕迹。 “这辆车还能开。”刘兵兴奋的叫着。三人围过来,那是冲下路肩的府田家轿,车头怼到路边地里,车头砸进去个大坑,尾巴高高翘在路肩上,车里没人,钥匙还在,车主像是匆匆逃走了。 刘兵坐在驾驶座上,一下就打着了火。“咱俩往后推,让三洁开着电三轮拖,把车拖上来。”张涒从电三轮上拿出登山绳,四股拧成一股,拴在电三轮和汽车屁股上。他和刘兵一人一边,往上推车,李三洁开着电三轮,绳子拉直了,开到最大马力,电三轮缓缓往前移动,车拽出来了。 三人将物资装进汽车后备箱,刘兵开车,张涒副驾,李三洁后排,“还半箱油呢。”马达轰鸣声中,府田小轿车冲上县道,向东而去。 “情况不太对劲。”张涒念叨着,不时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 路上经常能看到车祸现场,车速根本提不起来,不时要绕过出事车辆。但是,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看到,连尸体也没有,只有血迹,衣服碎片,这人都哪去了? 车拐过一条弯道,停了下来,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怖失语。 县道两侧群山耸峙,中间夹一条公路,两山之间,连着一道跨度几十米的白色大网,大网直垂到路面上,一堆堆车辆在大网下挤扎在一起,将路完全封死。 网上粘着几辆小车,似乎是想要强行冲过去,被网裹住了。大网上粘挂的着许多白色丝囊,在风中轻轻摇曳,有的丝囊已经破碎了,露出里面干瘪的人体,摇头间残破的肢体掉了下来,有的丝囊还在隐隐颤动,似乎有生物在里面挣扎。 这是末日的狂欢盛宴,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白色蜘蛛在蛛网上下忙碌,它们每只都有桌面大小,有的将口器刺入丝囊,丝囊剧烈抖动,很快就不动了。有的吐出蛛丝,缠在一具具人体上,将他们吊上大网,裹成新的丝囊。 一只卡车大小的白蜘蛛忽然从天而降,它背上的花纹繁复,异常漂亮,它在蛛网上缓缓爬动,前肢不时拨弄网上垂下的丝囊,有时它会从头上伸出大腿粗的口器,插进丝囊里咕嘟咕嘟的吸吮,直接将丝囊吸得干瘪下去,有时它会转个身,从屁股下面伸出一根尖刺,狠狠刺进丝囊里,尖刺中不断有东西注入丝囊。 “它在产卵。”刘兵的声音异常干涩。 “倒车,快走。”张涒使劲推身了刘兵一把,刘兵醒过味来,推挡倒车,惊慌下车子还是擦过后面翻倒的车辆,发出尖锐的刮擦声。 第十三章 武者之心 汽车刮擦的尖锐响声,引得蛛网上一阵“嘶,嘶”的嘶鸣,打扰了蜘蛛女王的进食和排卵,它很不高兴。 密密麻麻桌面大小的白色蜘蛛从蛛网上迅速爬下来,八肢拨动,在路面如滑行一般,朝他们追了过来。 “草。”汽车终于转过身,刘兵一脚到底,车子不管不顾向来路冲去,只在遇到大车时刘兵才打轮躲开,其他车辆路障,他只是微微侧侧车头就直接冲过去。 后视镜已经刮飞了,车头两侧都撞瘪了,四个车门也变形了,三个人在车里撞得七昏八素,拐过弯道,汽车一脚到底,简直是贴地飞行。 前方,横着的卡车堵死了去路,汽车不得不停下来,后面,蛛群的嘶嘶声近了。 横着的卡车对面,他们扔下的电三轮还停在那里。 “快下车,只拿能拿上的,上三轮跑。”张涒一脚踹开车门,又帮李三洁拽开后门,刘兵拉开后备箱,三人也不看,一人拿上两包行李,跑上电三轮,张涒脚下一踩,三轮直接开动起来。 “嘶嘶嘶”的声音不断接近,电三轮速度慢,刚刚甩脱的大蜘蛛们又追了上来。 “你们开枪啊,搞掉追得近的。”张涒背后顿时响起了砰、嗵的枪声。 电三轮越跑越慢,“擦,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话音刚落,电三轮就冒起了黑烟,又往前挣扎了十几米,趴着不动了。 “下车,往屋里跑。”张涒拽起个背包,一把将李三洁抱下车,发力往路边一栋房子里狂奔。刘兵打光了子弹,扔掉手枪,拣了个背包也跟了过来。 张涒刚跑进屋,嘶嘶声中,一蓬蛛丝弹出,粘在了李三洁身上,张涒大喝一声,扎住马步,抵住拖拽的力量,手中军刺一挥,蛛丝应刀而断。再要回头接应刘兵,只见他身上已经粘满了蛛丝,正被几只大蜘蛛发力拖走。 刘兵望了张涒一眼,手伸进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在地上,嘴唇蠕动,看口型好像是,“快跑。” 噗,一蓬蛛丝粘到刘兵脸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 “跑?跑毛。三洁,关门。”张涒大吼一声,拿着老式军刺就冲出屋子。他奔到刘兵身边,带上内息的一拳如出膛炮呼啸而来,一下砸开趴在刘兵身上的大蜘蛛,挥舞军刺在他身上的蛛丝上乱砍,刚劈断一根,大蜘蛛就朝他吐出一蓬蛛丝。 他一个侧翻,躲开喷向自己的蛛丝,人一转身,迎向大蜘蛛。 大蜘蛛口中射丝,张涒一横军刺拨开,一步就跨到大蜘蛛面前,看着它狰狞的复眼,心境异常宁定。大蜘蛛前肢如刀,狠狠插向张涒,张涒“疾劲”发动,一滴液珠在手臂炸开,手中军刺蓦地一闪,大蜘蛛的前肢一刀而断。 疾劲这么快,张涒也吃了一惊,挥刀的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左右。 “看起来凶,原来就是只纸老虎。”大蜘蛛脆弱的身体也给了张涒更多信心,手中军刺一挥,另一只前肢掉落,青黑的液体顺着前肢喷出。 张涒左拳一摆,打在大蜘蛛嘴侧,大蜘蛛脸一歪,蛛丝直接喷到地上,张涒右手军刺一探,一下刺穿它的复眼,接着他手腕一拧,锋刃在大蜘蛛复眼里转了几圈,一声嘶叫,大蜘蛛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来啊,来跟爷爷玩啊。”张涒两步踩上大蜘蛛的后背,口中向着其他大蜘蛛呼喝。 嗵,屋内的李三洁开枪了,一只要扑到刘兵身上的大蜘蛛被直接打穿,青黑的液体浇了他一身。 追过来的几只大蜘蛛一阵骚动,张涒径直冲向它们,手中军刺舞成一团,拨挡开射过来的蛛丝。到得近前,张涒左拳右刀,忽打忽刺,内息流转如意,力量挥洒自如,脚下步伐灵活,绕着蛛群移动,随时让自己正面只有一只大蜘蛛。 嘶嘶声中,一只只大蜘蛛倒下,它们肢断眼破,头碎身残,它们的身体对一般人来说也许尚算坚实,但在内息加持下的张涒面前,比一块薄木板结实不到哪儿去。 他身上溅了不少青黑液体,手中军刺在最后一只大蜘蛛头上转动,身边十几只大蜘蛛的尸体是他的战果,而一颗迎难而上,不畏强敌,一往无前的心是给他的最好奖励,那,正是武者之心。 割断刘兵身上的蛛丝,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出来,三人相视,哈哈大笑,一张张脏污的脸上,洋溢着自信,似乎这个末世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李三洁拿着望远镜盯着大蜘蛛们的动静,刘兵去把府田汽车开过来,张涒在一地大蜘蛛的尸体上研究。 “杀了大蜘蛛行功速度没有加快,说明它们体内的精华没有逸散,那么,体内一定有一个储存这些精华的地方。”军刺将一具蛛尸彻底剖开,刀尖一点点拨弄里面的东西,腹部一个小囊引起了张涒的注意,用刀轻轻划开,囊里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张涒拈起一堆在鼻前闻闻,果然,行功略略加快了一点。 他用舌头舔了舔,没什么异味,粉末入口即化,行功速度又快了一些,但远没有杀死虫人的效果好。 “或许有别的用处呢。”张涒拧开不锈钢水壶,尸虫口水主动爬了出来,“这么多尸体,给你补补食儿。”口水的眼睛和触角盯着那堆白色粉末不断晃动。 “你喜欢这个?给你。”他把白色粉色倒进水壶里,口水又爬进壶里不动了。 “真是只拣好的吃,你今天不给我多整两口口水出来,我就杀了你练功。”张涒一边威胁着,一边剖开一只只蜘蛛,将粉末倒进水壶里。 弄得差不多了,刘兵也把车开了过来。路被卡车堵上了,刘兵把车开下路肩,往回绕了一段路,找处缓坡开了上来。 张涒冲李三洁一招手,小姑娘也拿着望远镜跑回来,“大蜘蛛没动静,没有后续的追过来。” “上车,这条路走不通了,咱们向北。”张涒钻进掉了车门的汽车,三人收拾了一下行李,汽车一溜烟的沿着县道向北驶去。 第十四章 女王之殇(一) 车子没驶出多远,叱的一声,又停了下来。 “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救救蛛网上的那些生命?”张涒转头看看两人。 “他们好可怜,被当成食物,可是张大哥,我们怎么救他们?”李三洁趴在前座上,小脑袋都快挨上了。 “能救当然要救,只要力所能及,那个大家伙你也看见了,还有几百个大蜘蛛,恐怕咱们对付不了。”刘兵想起自己被蛛丝捆住,差点成了点心,犹自心有余悸。 “火攻。那里汽车堆成了山,车里多的是汽油,放出点油来,点上一把火,还不变成烤蜘蛛?只是这事太危险了,你们俩觉得怎么样。”张涒提议。 “倒是有些可行性,咱们过去时,路上有一个弯道,不如把蜘蛛引过来在弯道那里烧,这样就安全多了,还可以提前布置。”刘兵补充完善。 “它们有好几百只,要准备好多汽油,刚才过来时,路边好像有一个加油站。”李三洁眼尖,发现了加油站。 “那就搞起来,昔日有个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今有三个臭皮匠火烧蜘蛛精,咱们搞点大事情。”可惜这话让小姑娘李三洁不乐意了,嘴上嘟呶着,人家才不是臭皮匠呢。 中午,日正中天,太阳上面似乎蒙着一层薄纱,发出惨淡的白茫。 一桶桶汽油被从加油站里推出来,装进一个挂斗里,挂斗是他们从一辆撞坏的拖拽车上摘下来的,用钢缆拴在府田轿车后面,倒也勉强带得动。 装好车,三人在加油站里吃饱喝足,张涒在路上五金店里找了两根一米五的空心圆钢管,一根管头斜切过,有个尖利倾斜的切面,可以作枪头,两根圆管中间有螺纹接口,能拧在一起,拆开又方便携带,空心管还能导血,而且比实心钢筋轻了许多。 他们一路把挂斗慢慢挪到县道转弯处。过了这个弯,就是山间蛛网横路、蛛群盛宴之地,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 张涒打发李三洁拿着望远镜爬到一边山坡上监视直道上的动静,他和刘兵布置起来。 二人往路面上浇汽油,每隔五米浇两桶,汽油将整个路面铺满,一直浇了三十多米长的路面,汽油浇光了,他们将空桶在车前横了一排,前方十多米处,就是浇满汽油的道路,挥手让李三洁回来,刘兵将车调好头,坐在驾驶位上随时准备跑路。 空空的汽油桶上,摆着五个简易燃烧瓶,瓶里插着碎布,布在汽油里浸过,张涒点燃打火机,冲抱着猎枪的李三洁微微一笑,又回头朝刘兵点点头。 “嘀,嘀,嘀……”汽车喇叭的鸣嘀声响彻山间,一直不停。 汽车喇叭声远远传开,弯道另一头,先是响起细微的骚动,然后,路面上一片嘶嘶声越来越近。 片刻,一片片白色的蜘蛛海洋涌过弯道,将整片路面淹没。 “开搞。”张涒依次点燃燃烧瓶,一个个甩向汽油铺满的路面上。 呼,十多米远的路面率先点燃,几只已经跑到眼前的蜘蛛带着浑身火焰烧成一团。接着,二十多米远的路面点燃了,密集的蛛群盛开着火焰的花朵,越开越多,越开越旺。然后,三十多米远的路面也点燃了,蛛群已经乱作一团,它们四处乱窜,自己烧得浑身冒火,周围的同伴也被带进了火海。最后,四十多米远的路面烧了起来,封闭了蜘蛛们的退路,火舌喷吐着黑烟,扶摇直上。 三十多米长二十来米宽的路面上,两侧山壁峭立,中间一片焦黑的蜘蛛尸体,蛋白质燃烧的臭味和焦糊味充斥天地。有十几只蜘蛛还没投入火海,也有几只蜘蛛冲出了火海,张涒拉着李三洁往后退了退,让出空间,只见一只大蜘蛛跨过了油桶,被张涒一刀捅穿复眼,跪在地上,剩下几只勉强冲出火海,死在了路上。 “打那些没烧着的。”张涒用手一指,李三洁瞄了瞄,嗵的一枪将四十多米外一只乱窜的大蜘蛛直接打漏。 “好准头。”张涒摸摸李三洁的头,他还在等,那只大家伙还没过来,蜘蛛女王不死,这一切就没有结束。 嘀嘀的鸣嘀一直在响,可能是这声音终于激怒了它们的女王,也可能是蜘蛛们向它们的王传递了什么,路面隐隐传来一阵震动,卡车大小的蜘蛛女王带着巨大的威势出现在眼前,面对火海,它的八个肢足停驻不前,只能逡巡在火场边缘,口中嘶嘶作响,六只复眼散发着冷冽寒芒。 “三洁,搞它一枪。”张涒发现李三洁比自己打得准,干脆让她射蜘蛛女王。 “嗯。”李三洁微微瞄了瞄,蜘蛛女王个头太大了,实在不用怎么瞄,嗵,一枪敲在它前肢和身体的结合部,前肢直接飞出了一块碎片,身体被击退了一步。 青黑色液体滋滋的从前肢伤处往外喷,蜘蛛女王疼得嘶嘶乱叫,十几只大蜘蛛急得在它身边转来转去,毫无办法。 “我也来一枪。”张涒拿过猎枪,瞄着蜘蛛女王的眼睛,嗵,一枪射出,打在蜘蛛女王的身上,子弹打得它又退一步,壳上似乎隐隐有了细小的裂纹。 蜘蛛女王六只复眼全部看过来,嘴上一动,一蓬蛛丝如飞矢射出。 “快低头。”张涒一压李三洁,二人蹲在桶后,蛛丝一下跨过四十多米距离,直接洞穿铁桶。接着,蜘蛛女王射出的蛛丝没等收回就被大火烧断了。 “继续打,一定要激怒她。”张涒看着油桶上穿出的洞,这蛛丝的力度和强度,什么人也挡不住啊。 汽车喇叭声停了,刘兵下车接过猎枪,“我来。”他预瞄了一下,直接一枪打在了蜘蛛女王的复眼上,它的复眼可没甲壳的强度,其中一只直接被打碎。复眼破碎,流出一缕白色的浆液,蜘蛛女王疯狂了,口器伸出直接插穿了身边的一只大蜘蛛。 蜘蛛们疯狂了,它们攀上两侧的山壁向几人冲来,不时有蜘蛛抓不住山壁,掉到地上被火烧死。 第十五章 女王之殇(二) 火浪烤得张涒三人头发卷曲,通身是汗,三人抬着猎枪,一个打完,另一个装上子弹接着打,隔着三十多米宽的火场,一枪又一枪的不断射击蜘蛛女王,蜘蛛女王被打得转圈,不过它也渐渐有了经验,用庞大的背甲遮住要害,李三洁又侥幸打中它的前肢一枪,再没有更多的战果。 蜘蛛女王几次要冲过火海,热烈的火浪让它临渊止步,随着火势渐渐小了,蜘蛛女王又蠢蠢欲动了。 看着变小的火势,三人的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要不先撤退?”刘兵提议。 “恩,你回车里随时准备开车,三洁,你也上车,我再试着搞它一下。”张涒回车上拿了空心圆钢管,对接好放在身旁。他整个人藏在油桶后面,抬起单筒猎枪,瞄着蜘蛛女王的复眼。 汽油已经烧完了,火焰渐渐变小,甚至连不成一片,蜘蛛女王前肢在火上试探了一下,烫得它嘶嘶直叫,这时,张涒扣动扳机,“嗵”,子弹打在它的复眼下面一点,溅得它眼睛生疼。 “哎。”张涒遗憾的敲敲油桶。 这时,蜘蛛女王已经不顾滚烫的地面,八肢划动,冲了过来。 张涒在油桶后面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它背甲上,没什么成果,这一声枪响再度标明自己的位置。 张涒在油桶后一个翻身离开原地,躲到另一边油桶后面,身体半蹲,双臂抬起脚边的大枪,单脚踩住枪尾,摆了个拒马,枪头斜斜指着蜘蛛女王奔来的方向。 蜘蛛女王在滚烫的火堆上奔行,八条肢足上传来的灼痛,让它犹如一辆起速的大卡,势不可挡,片刻,就冲出火场,油桶被它撞得飞向空中。 一支钢管从侧面掼进它的身体,前冲的惯性带着钢管在它的腹部划出长长的伤口,肢足不断从钢管上拌过,蜘蛛女王在惯性作用下摔了出去。 张涒也不好受,巨大的反作用力冲击着他,五脏六腑都似乎震碎了,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要不是他及时撒手,双臂就要被钢管绞断。 张涒知道此时生死悬于一线,内息不断在全身流转,平复身体的不适,稍稍调息,他拣起钢管“大枪”,双腿一迈,朝着摔出的蜘蛛女王冲去,此时正是要乘它病,要它命。 蜘蛛女王肢足尖端被烧焦了,腹部长长的伤口倾泄出紫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浇出一片水洼,还有肠子内脏,不断从伤口流出。 它口中发出嘶鸣,肢足勉力撑起庞大的身躯,刚刚站起来,一根“大枪”横着抽向前肢关节,这一抽张涒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内息往双臂疯狂输送,又引爆了一滴液珠,三百斤的力道在“疾劲”加持下,大枪宛如划出一条银线,喀,前肢应声而断,蜘蛛女王又砸倒在地。 张涒枪尾一点身前地面,借势一撑,人跃到蜘蛛女王背上,提枪在腰间一摆,枪头甩到身前,脚下垫步前踏,将蜘蛛女王背上的刚毛踩倒一片,探腰挥臂,挺枪下刺。 蜘蛛女王似乎预感到不妙,微微抬头,枪尖噗的一声,穿入头身相接处的薄弱甲片,双臂向前奋力一推,枪尖又从复眼透出,一股股青色液体顺着枪尖喷洒了出来。 蜘蛛女王口中吐出一个音节,肢足在身周拼命划动,划动渐渐无力,世界安静下来。 嚓,小汽车停在蜘蛛女王尸体边上,就如大车边停了辆玩具。 “张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你都杀死了呀,我一定要教教我。”李三洁叽叽喳喳的跳下车,拿把斧子在蜘蛛女王肢足上划拉两下,见它确实死了,才敢靠过来。 “你这枪法使得凌厉,这力道更是厉害,我见过一些枪用得好的,但招式再精,没你这份力道,怕也是不行。”刘兵看着穿头一枪,摸摸蜘蛛女王头部的甲壳,啧啧赞叹。 张涒从尸体上下来,在蜘蛛女王身上剖了个大洞,人钻进去鼓捣半天,从它身上掏摸出一个蛋形圆球,闻着挺提神,这就是它的全身精华了,用布包严了揣进衣内口袋。 蜘蛛女王后腹部还有一大坨裹在透明空腔里的蜘蛛卵,张涒塞了一些到不锈钢水壶里,也不知合不合口水的胃口,剩下的卵直接弄到火场上,浇上汽油升了个火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面上的汽油早就烧光了,蛛尸继续作为燃料燃烧了一会儿,路面上的沥青也烧化了,冒出滚滚黑烟,他们等烟散了,才开车经过火场。 汽车转过弯道,开了一段路再也开不动了,众多汽车挤在一起,是张涒见过的最大车祸现场。 张涒从车上拿下把斧子,爬上车堆,从车顶走了足足一百多米,才走到蛛网底下,观察一番,用斧子劈砍破坏蛛网,这蛛网强度很高,他全力劈砍也才劈出一个豁口。 刘兵拿了刀过来帮忙,李三洁提着枪放哨,警惕的盯着四周,三人配合了几场战斗,渐渐有了默契,已能各司其职。 “不行,强度太高,快赶上钢筋了。”张涒看看已经有点缺口的斧子,自己劈砍时灌注了内息,就像砍在钢条上似的,反震的力量弄得胳膊发麻。 “这应该都是蜘蛛女王吐丝结的网,强度非常高,要不也不可能挂住汽车,不过这材质应该怕火,烧一烧就行了。”说着,刘兵掏出火机,拿火在蛛网上一烤,很快蛛网变黄变软,卷曲燃烧起来。 张涒走到另一头山壁边,掏出打火机点燃蛛网,由于多次纵火带来的良好战果,他们三人现在至少一人揣俩打火机。 烧着的蛛网强度大减,一个个蛛丝裹的白囊掉了下来。张涒划开几个,有的人身子里面已经融空了,只剩一张皮。有的嘴里往外爬着小蜘蛛,人已经变成了食堂。 “先看还能动的。”张涒招呼李三洁过来帮忙,近百个丝囊,里面有的装的还是小动物,三人拣着有动静的先救,忙活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算都解开看了一遍。 第十六章 一山之体 道旁生起一堆火,干瘪的丝囊和蛛网就是燃料。 十五个人在火堆边上躺着,这是从丝囊里救出来的还有动静的人。 他们饿了很久,几乎没人能说出话来,李三洁在给他们喂水,张涒在火堆上烧着一锅杂烩汤,锅子和食材都是从加油站的小卖部里搬过来的,锅里放满矿泉水,煮上方便面、速食品、熟食等等。刘兵抱着猎枪,站在一辆厢车顶上警戒。 虚弱不堪的人们根本坐不起来,李三洁又盛了汤喂给他们。张涒看看他们的样子,并不乐观,这些人也许活不下几个,甚至可能一个也活不了,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个是完好的,也许有的肚子里正有蜘蛛卵要孵化,也许有的内脏里已经填满了活化酶,只是生命力顽强。 “刘兵,你上半夜,我下半夜。”他钻进一辆汽车后座,看着给他们喂食的李三洁,久久不语。 天色暗下来,十五个人静静躺在火堆旁,时不时传出呻吟咳嗽的声音。李三洁也挤上他的车,张涒让她在后座睡下,自己换到前座,透过车窗,看着月亮。 “只有自强,才能不息。”张涒喃喃自语。 听着后座传来李三洁的小呼噜声,张涒敲敲不锈钢水壶,拧开壶盖,口水慢悠悠的从壶口爬出来。 张涒一手拈起口水,轻轻一按,一滴透明的液体就滴到他手心,片刻就渗入手心不见了。“今天喂了你这么多好吃的,一口就想打发我?不行,再来一口。”张涒不理口水卷动的身子,又按了按,口水两个黑豆小眼一阵委屈,只能再吐出一口,让张涒吸了。 “这才像话,不能让爷白养你吧。”看看口水彻底萎了,张涒这才放它爬回水壶里,盖上壶盖,调整呼吸,进入修行状态。 两滴口水渗入身体,一阵神清气爽,身体疲劳一扫而空,和蜘蛛女王拼斗时留下的暗伤都好了不少。 张涒经过一番思考,还是决定先完成山之体,再勾勒鼎形,末世危险说来就来,身体耐用一些,活命的机会就更大一些,尤其是经历和蜘蛛女王一战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 他调动丹田中的液珠,经会阴,脊柱,百会,投入识海的幽蓝水潭里,从水潭中引出一缕幽蓝水线,在体内勾画。 一根根幽蓝水线从水潭中引出,水潭逐渐变浅,一颗颗液珠在凡田形成,又从丹田引入识海水潭补充,心口吸纳天地之气,不断化成液滴,补充丹田的液珠,他就像一部精密的机器,身体各司其积,完成复杂的工作。 幽蓝水线在体内渐渐勾勒出山的形势,在头部勾出山峰之势,前胸勾出山丘之势,背上勾出山脊之势,双臂勾出山脉,腰部勾勒山腰,双腿勾作山基,最后一笔在眉心停住,山峰点眼,山形山势勾勒完成。 整座山将身体统合成一个整体,身体与山势相融,带来了莫名的变化,肌肉线条更清晰了,筋膜内脏得到了强化,皮肤更有弹性了。 张涒长呼长吸,补充消耗的内息,本来他只打算在今晚先把山形中的山基勾勒出来,没想到一股作气,整座山形山势都勾勒完成了。是天地之气浓郁还是口水的效果强大,他不得而知,但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看看时间离换班还早,他又从兜里掏出蜘蛛女王体内的蛋形圆球,一口吞了下去。 蛋形圆球一入口,在内息的包裹下,直接送到胃里,蛋形圆球缓缓在胃里融化,一波波热流流向全身。 张涒依着积山的法门,一呼一吸间,将热流一缕缕的填入在身体中勾勒的山形山势中,山形慢慢有了一点充实之感,全身似乎更结实更有韧性,骨头竟然又开始生长。 热流在身体内不断流转,山形越发清晰,慢慢的,热流不再产生,蛋形圆球消化殆尽,山形已经填了一小半,积山完成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进度。 张涒推开车门下车,脚一落地,感觉自己好像又长高了点。从车上翻找一些食物吃了,觉得不够,又到火堆边将锅里剩的杂烩都填进肚子,半锅食物吃光,才算舒服了些。 然后,他走到空地上,缓缓活动身体四肢,他摆了个拳架,全身肌肉颤动,出拳无声,缓缓练起炮锤拳。 身体配合拳术,全身运动起来,自己的力量增长并不多,但骨骼、筋膜、皮肤似乎都强韧了不少。 据说一山之体练成之后刀枪难入,现在山形山势勾勒完成,积山的进度也积累了三分之一,应该有些成果了。他拔出军刺,使用正常的力度划向手臂,竟然只划出一道白痕,并没有破皮。 果然厉害,自己要是早练成了山之体,也不会被蜘蛛女王的一个冲撞就差点搞死,一山之体啊,那可是能一骑当千的本钱,甚至可以肉身挡子弹。 想到兴奋处,他招呼刘兵去休息,自己抱着猎枪在火堆边走了两圈,十五个救出的人基本都睡着了,只是有的脸色忽红忽青,有的体表起起伏伏,隐隐有什么在身体里爬动。 摇摇头,张涒回到车边,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观想图和《乾一注身经》,想了想,又将《乾一注身经》放回去,拿上观想图,回到火堆旁,一把将图投到火里。 火光很快将图吞噬,纸灰和其他灰烬杂在一起,几缕青烟是它留下的最后痕迹。 张涒微微有些失神,没了观想图,也许自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练成《乾一注身经》的人了,这条路,精诚惟一,吾愿独行。 爬到车顶上,四野寂然,偶有火堆的噼啪声,蜘蛛女王帮自己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积山进度,剩下的天地精华、天材地宝去哪搞呢?明天倒要问问这些人,哪里还有怪物异兽,这可是自己练功的资粮。 他在车顶上站了个练枪的枪桩,双手平举大枪,身体外部震颤肌肉,内部震动五脏,丹田的液珠也在缓缓转动,内息生生不息,不断由外而内,由气化液。 他不断舞动大枪,扎扫砸挑,圈拦点拨,随着练枪熟悉着变化的身体,掌握每一寸身体内的力量,明天,以后,还要不断面对新的未知和挑战,他要让自己随时做好准备。 第十七章 脏弹说扔就扔 天亮了,张涒收枪静立,吐纳着天地间第一缕朝气,丹田液珠运转渐趋平缓,内息往来舒适自然。他睁开眼,红日初升,映得双目一片光明。 一夜练武,终于初步掌握了身体的变化,力量略略增长,不到一成的样子,身体强度上的变化就太大了,如果以前他的身体强度是1,那么现在至少是15,普通成年人用正常力量持刀攻击他,基本不能造成伤害,这还只是积山刚刚完成三分之一的程度。 他跳下汽车顶,走到睡下的人群前一一查看,五个已经停止了呼吸,还有八个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有两个似乎没什么大碍,倒有可能活下来,如果他们没被下卵的话。 李三洁从车里走出来,“哎呀,张大哥,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说着她蹦到张涒面前,和他比个,“你看,我应该到你这里,现在变成到这里了,你长了有5公分呢。” 张涒将她的头发揉乱,低声道,“去看看那些人,我看有几个已经不行了。” “哎呀,是吗?”李三洁急急跑过去,不一会儿,惊呼声传来,十五人中还能醒过来的都被惊醒,李三洁和大家已经熟悉,两个张涒感觉有可能活下来的年轻人,已经爬起来给李三洁帮忙了。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得黑壮,走动间像是练过拳击一类的技击术。女的扎个马尾辫,白嫩的圆圆小脸挺可爱,应该不到二十,看样子也经常运动。 张涒也走过去搭把手,将五具尸体挪走,其中一具尸体里还隐隐有小蜘蛛在体内爬动。他又给另外八个还躺着的人检查了下身体,和自己之前的判断吻合,基本没什么希望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好言宽慰一番,让他们休息调养,慢慢恢复。 五具尸体被抬到远处,张涒提议火葬,三人没什么意见,在尸体上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火烧到其中一具尸体上的时候,一堆小蜘蛛惊慌的从他身体钻出,看得三人一阵恶心。 烧完尸体,张涒又带上三人在车堆里继续搜寻物资,既然还要在这里耽两天,物资准备越充分越好。翻找的时候,竟然在一辆车上翻出把黑星手枪,一盒散装子弹,没有多的弹夹,后来还找到一把做工精良的直刀,这可是杀人利器,张涒毫不客气的把手枪和直刀都收了。继续寻找,李三洁发现了一个收音机和几个对讲机,然后再没什么惊喜,倒是在寻找的过程中,和这两人聊天,让张涒得到不少信息。 男子大名杨光远,俞县人,县里拳击馆的教练,对自己身手很有自信,末世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女友开车往神都方向逃难,一路上也颇经历了一些危险,结果在这里被张涒三人救下。 女孩名字叫常晓雁,赵县人,大学放暑假回老家,结果末世来了,她和父母跟着一辆州卫所的车往神都跑,现在就剩了她一个,那把手枪就是从州卫所的车上找到的。 快到中午,刘兵补觉醒来,李三洁给大家做饭,余下众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计划 “收集大家的信息,这次灾难很可能范围很大,俞县和赵县还有咱们青狐村在三个不同的方向,都受到了大虫子、疯兽还有疯人的袭击,这里是去神都的必经之路,也有变异蜘蛛,可以肯定,不管咱们往哪个方向,面对的危险都少不了。”张涒看着大家,心情沉重。 “我从俞县过来时,路上碰到的有邻县的,还有邻府邻州的,都是逃出来的,本来想往神都跑,这路上都这么危险了,神都会不会更危险?”杨光远双手在脸上一个劲搓。 “哎呀,只能往神都跑。我们全家是跟着州卫所的车跑出来的,听州卫所的人说,张家集那边正常人都死绝了,到处是疯兽疯人,还有大虫子和毒虫,数量非常多,到处都是,神都好像要往那里扔脏弹了。”常晓雁带来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 “扔脏弹?这消息准确吗?”刘兵一下清醒了,“往张家集扔吗?” 常晓雁一个劲点头,“州卫所的人说的,要不他们急急忙忙跑什么。” “恩,如果是州一级卫所的人说的,那可信度就比较高了,要扔脏弹,看来是灾祸真控制不住了。要真是往张家集扔,咱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可是十分危险。直线距离张家集不到一百公里,在脏弹的辐射范围内。”刘兵噌的一下站起来,脸上一片焦急,“咱们必须立刻走,脏弹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要是今天扔,咱们根本跑不出辐射范围。” “你先别急。”张涒按住刘兵,“自己往自己家里扔脏弹,这不是简单就能决定的事。州卫所的人可能得到了点风声,他们……” 这时,就见李三洁抱着个收音机急急忙忙跑过来,“你们听。”她将收音机打开,一阵急促的话语从中传出 “各位神洲公民,各位神洲公民,重要播报,请相互转告,重要播报,请相互转告。2018年8月26日14时,川皮小行星从地球表面划过,大量未探明物质从小行星上散落,给地球造成重大生态灾难,神洲应急救灾机制全力运转,公民积极展开自救,但仍有大量公民死于这次灾难。 鉴于生态灾难暂时没有有效办法扼制,神洲议会决议,紧急在神洲成立十二个应急救援指挥中心,中心下设安置点。分别是……坐标在东经…北纬…请收到广播的公民尽快赶到就近的应急救援安置点避难,请收到广播的公民尽快赶到就近的应急救援安置点避难。 紧急插播一条消息,神洲议院刚刚表决通过,为了有效扼制灾情扩散,决定对以下地区投放脏弹,投放地区为张家集……投放当量为……强辐射范围80150公里,弱辐射范围150250公里,投放时间为2018年9月1日23时55分。 请收到的公民注意转移,尽快离开辐射范围。重复播报,投放脏弹的8个地区是……” 五人面面相觑,一时呆在当场。 第十八章 脏弹倒计时(一) “现在是8月30日12点半,我们还有两天半时间,要跑出至少150公里,我们得重新计划一下了。”张涒拍拍手,将几人唤醒,“没时间发呆了,现在就制定逃亡路线,准备逃亡的车辆物资,我们拼命吧。” 刘兵从车上拿出地图,铺在地上,“北边肯定不能去,张家集在那个方向,脏弹就往那儿扔。西边是山区,路绕又不好走,也不行。往东和往南是唯一可行的选择,我建议往南,往南是神都,那儿就有一个应急救援指挥中心,又正好能跑出核辐射范围,直接去神都是最合适的。” 五人都点点头,没有异议,无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安全需求上,去神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路线上就比较灵活了,走神都有这么几条路,往西南经过涞水,直接往南穿过燕山,往东南绕过卫海城。直接往南最近,去往神都路网四通八达,随时可以换路走。”刘兵指着地图,给大家比划出路线。 “那么,就得找一辆足够大、足够结实的汽车,还有收集足够的油料。大家分工,我和三洁去过来的那个加油站拉油,刘兵和杨光远找车,常晓雁收集物资,动员能动的人也一块收集。 出发时间定在下午4点,如果不能完成就顺延1小时,下午5点前必须出发。”杨光远和常晓雁见张涒安排得比较有条理,刘兵和李三洁又都听他的,便也没有异议。 张涒开上残破的府田汽车,绑上挂斗,带上李三洁返回加油站,来回跑了两趟,不光拉回汽油柴油,还有机油玻璃水成箱矿泉水和方便面。 刘兵和杨光远在车堆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辆车况良好的自卸车,这车车斗上下货方便,驾驶室空间大,底盘高,对路况要求低,费半天劲把车从车堆里开出来,刘兵正和杨光远正尝试在车头装上车铲,可以更好的清理路障。 车是烧柴油的,柴油桶优先装上车,也带了一桶汽油备用,然后是物资,8个病号也抬上车,背靠油桶坐着,车斗塞得满满的,车斗两侧绑上四根钢管,支起一块雨篷。 车铲没装上,缺乏焊接设备,倒是在车前挡玻璃上装了一扇钢丝网。 众人饱餐一顿,下午四点准时出发。五个人除了李三洁都会开车,张涒让李三洁也学着开,反正也不用考虑交规,能开起来就算学成。 刘兵先开车,张涒和两个女孩坐在副驾上,不时比对地图。杨光远在后斗里抱着猎枪警戒。五人两小时一轮班,三个男的轮流守夜。 车驶出县道,很快开上州际公路,路上不时经过车祸车辆,游走的人形生物,还有偶尔窜过路面的动物。 大车稍微避避,小车用侧面顶开,人形生物直接碾过去,这会儿还敢在公路上游荡的,肯定不是活人了。 公路上路况太差,经常碰到车辆把路搽死,几人还得下车系缆,把一些车辆拉开,清出路面。这样走走停停,到了晚上8点,4个小时才开出30来公里。 司机已经换成了张涒,他敲敲背后的车玻璃,玻璃拉开,刘兵从后斗探出头,张涒对大家说,“这么走太慢了,恐怕一路上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咱们考虑考虑换条路。” 车又往前开了百多米,前面不远是个下去的匝道,张涒将车停下,几人商量路线。 “从这里下去,走一段105县道,可以绕上2232乡道,这条乡道擦着燕山边上拐了个弯,路上没有大镇子,走的车应该不多,可以试试走这里,出了2232乡道,上117县道,选择的路也多,可以到时看路况决定。”刘兵指出一条路,几个人看了看,杨光远也同意,这条路他走过,路是不宽,但车也确实不多,挨着山,离拒马河还有段距离,人烟稀少。 张涒直接开车下了州际公路,在105县道上一番波折,半夜1点多才摸上2232乡道,这条路果然车少,零星几辆趴在路边的车辆直接顶开继续前进。 半夜2点,自卸车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平地停下,两个女孩挤在驾驶室里休息,张涒和刘兵坐在车头前,点了一小堆火,照明兼吓阻野兽,杨光远站在车顶上放哨。 张涒和刘兵聊着天,这一天事挺多,俩人都还好,借着换班开车的机会,轮流眯了一觉,精神头不差。“你学的斗兵卸甲拳有什么说道?咱俩搭搭手?” “好哇,早想领教一下你炮锤拳的厉害了,那就来来。”刘兵挺兴奋,直接站起来摆个打法的架子,看来是要来真的。 张涒也摆出打式,一拳放如门板,一拳收如枪钻。 二人绕了一圈,刘兵率先发难,右拳挥向面门,左拳含而不露,待机而发。张涒左拳化掌,两手一交,这刘兵力道差自己远甚,他拳上带了内劲,可连自己一半的力量都没有,恩,也是,肉体力量比自己就弱一筹,内劲的质量更差得多。 张涒收敛内息,控制自身力量只比刘兵略强一线,双方拳来腿往,张涒逐渐打发了性,锤门炮、劈山炮、连环炮、转脚炮、十字炮、脑后炮、双响炮、冲天炮、撩阴炮、扎地炮、窝心炮、七星炮、贴山炮十三式式式信手拈来,刘兵一开始还有攻有守,现在已是只能招架还不了手,被张涒连环炮破开门户,当胸一个窝心炮,打散了拳架,人直接坐倒在地。 车顶上杨光远看得兴奋,大声喝彩。 张涒微微调匀呼吸,自己拳招上并不比刘兵的斗兵卸甲拳精妙,控制自身的力量只强他一线,武功一道有个说法,强出一线就强到没边,是这一线力量的差距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坐在地上的刘兵突然一声大喝,“杨光远,小心后面。” 杨光远一脸茫然的回头,身后,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山壁上覆盖过来,大口一张一合,杨光远上半身就没了,“啊”,惨叫声甫一发出就嘎然而止。 第十九章 脏弹倒计时(二) “什么东西?”张涒一个侧翻拣起放在一边的直刀,将黑星手枪踢给刘兵。 黑影落向车顶,脑袋向两人探过来,火光映出它的形象,褐色的竖瞳犹如两盏车头大灯,突出的巨吻下露出足有小臂粗的尖锐牙齿,强壮的前肢比腰粗,粗糙的皮像是结了层硬壳,这是一只大号蜥蜴。它突出的大嘴还在不断咀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血顺着牙齿缝滴落 “砰。”刘兵开了一枪,大蜥蜴眼一眨,子弹打在身上直接弹飞。 “啊啊啊……”驾驶室里两个姑娘被枪声惊醒,看到车窗前探出的蜥蜴脑袋,吓得大声尖叫。 “三洁,把大枪扔给我。刘兵,开枪吸引它的注意。”张涒大声喊叫,从火堆边拿起一根燃着的枝条,在身前晃来晃去。 “砰,砰,砰。”刘兵开枪射击大蜥蜴的眼睛,它很狡猾的闭上眼皮,子弹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子弹打在身上的疼痛也激怒了它。 大蜥蜴从车顶爬下来,爪子在车头上留下几道划痕,尾巴比人还大,在身后扫来扫去,它的躯体得有三米长,算上尾巴接近四米,行走间竟然没什么声音,难怪杨光远还没反应就被它吃掉了。 张涒不住挥动燃烧的枝条,吸引大蜥蜴的注意。 李三洁强忍着恐惧将车窗摇开,把两节钢管扔出窗外,她赶紧摇上车窗,人缩在方向盘后面,偷偷观察车前的动静。 常晓雁已经直接趴到座椅背底下,人在瑟瑟发抖。 大蜥蜴爬动的速度似乎不快,慢慢接近二人,二人缓缓后退,张涒不时瞄着不远处的两节枪管。 大蜥蜴的咽喉不断蠕动,一口口吞掉嘴里的残肢,然后,分叉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在空气中微微一颤。 它突然动了,四肢飞快爬行,一下子就到了二人面前,前肢扬起,尖锐的爪尖闪着寒光,张开的巨口散发出恶臭,熏人欲呕。 一股腥风扑面,张涒一把推开刘兵,人往斜侧一滚,腰背还是被爪尖带了一下,衣衫破碎,身上还被抓出几条血痕。要不是勾形积山强化了身体,这一下就要被带下一块肉。 张涒滚到钢管前,手抓双管,接着又是一翻,一条巨尾抽在原地,溅起一片尘土,大蜥蜴头还朝着刘兵,巨嘴一张追着刘兵咬去。 刘兵往火堆后一退,避开巨口,嘭,身子已经撞向了山壁。大蜥蜴四爪猛捯,逼近刘兵,尖牙巨口大开,仿佛撑开了地狱的入口。 噗,利器入肉声响起,刚刚张开的巨口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大蜥蜴身体一抖,转回头,后肢侧后面,一根“大枪”插了进去,张涒攥着枪管左右一摆,示意刘兵快闪,刘兵贴着山壁一滚,避开大蜥蜴的正面。 大蜥蜴一转身,枪头被它的肌肉挤了出来,它的甲皮又厚又硬,创口并不深,张涒左手微抬,手中枪尖点地,绕着大蜥蜴慢慢移动,人绕向火堆,利用火堆限制大蜥蜴的攻击角度 双方绕着火堆,张涒不时抬枪扫打大蜥蜴的前肢,破坏它的动作。大蜥蜴爬动需要四肢发力,前肢被攻击,让它不能突然提速。 每下拨打张涒都必须用上全力,枪尖点在大蜥蜴的甲皮上,如击金铁。 大蜥蜴被逗得渐渐失去耐心,张涒感觉机会来了,他停了骚扰似的攻击,枪尖坠地,枪尾抬起,双眼死死盯着大蜥蜴的动作。 又转了半圈,大蜥蜴四肢猛然发力,身体如在地面滑行,庞大的身躯贴地“飞”到张涒面前,后肢一撑,前肢扬起,巨口鲸吞,尖牙利爪同时攻到眼前。 “就等你这招呢。” 张涒一步不退,沉腰坐马,内息弥漫全身,引爆一颗液珠,“疾劲”发动,枪尖如毒蛇反扑,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弹起的枪尖一闪,直接插入大蜥蜴张开的巨口,左手腕一压,枪尾直接抵在地上,将大蜥蜴整个身体支了起来。 枪尖插进了大蜥蜴柔软的上腭,借着它身体下压的重量,直接刺入大脑,一股股腥臭的液体顺着枪管流到枪尾,又渗到地上。 大蜥蜴全身硬皮,张涒用上全力也只能勉强破防,根本造不成决定性的伤害。 而当大蜥蜴发怒时,会急速接近目标,然后立起上身扑咬。他故意不断撩拨大蜥蜴,就是要让它失去耐心,让它发怒,在它用出那一招的时候,大张的嘴巴既是它攻击的最强之处,也是它最大的弱点。 巧妙把握战局,一枪精准毙敌,张涒对创造战机、把握战机,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大蜥蜴挂了,这是真的挂了,挂起来杀死了。张涒自己也不好过,右爪擦身而过,带下一层衣服,左爪掏进他身体里,即便他的身体得到了强化,在庞然巨力面前,仍然显得有些不够看,他的肩膊上多出四个血洞,血水染红了胸前一片。 刘兵扶住张涒,接过大枪,李三洁跳出汽车跑过来,看着张涒血肉模糊的肩膊,一个劲沫眼泪。 “三洁,别哭了,赶紧帮我止血呀,再流人就流干了。”张涒失血有点多,头上发晕,左手捂住伤口,缓缓坐到地上。 李三洁正要到车后取药,就见一张尖牙巨口挑破车篷伸了出来,那体形动作,又是一只大蜥蜴,它的大口外还挂着一双脚,不用说,是车后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三洁,快回来。”张涒在刘兵的帮助下,脱了衣襟紧紧系在肩膊处,阻住伤口流血,他现在右肩右臂发不上力,战力大降,必须快点想办法。 张涒左手拧开不锈钢水壶,拍拍壶身,口水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张涒手指一拈,就将它提了出来,“口水,江湖救急,赶紧给爷补一补,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边说着,边把口水提到伤处上面,手指不断挤压口水的身体。 连续两滴口水滴在右肩膊,失血发昏的头得到缓解,伤口没那么疼了,右肩右上臂勉强能用,他看看团成一团的口水,将它塞回水壶。 第二十章 脏弹倒计时(三) 此时,张涒向旁,刘兵正举着他的大枪面对自卸车,防备另一只大蜥蜴。 李三洁已经退到张涒身边,另一只大蜥蜴并没有追下来,显然车斗里的“美食”让它非常满意,正在那里大快朵颐。 张涒站起身从刘兵手里拿过大枪,“你照看着三洁,我去弄死它。” 刘兵要阻止,他一摆枪身,隔开二人,左手拖着枪向车斗行去,右手不断握拳,沟通内息,活动右臂的气血。 车斗里,喀嚓喀嚓的声音不断传出,偶尔响起几声惨叫,又很快消逝。张涒走到自卸车一侧,用枪身有节奏的磕着车厢壁,咣咣咣的声音响起,车斗里刹时安静下来。 张涒竖起大枪,枪尖紧紧贴着厢壁,蓦地,一张大嘴探了出来,他左手奋力一抬,枪尖上捅,勉强扎进大蜥蜴下腭,枪尖进去一点,就被硬皮挡住了。 大蜥蜴吃痛,两个前肢撑着车厢板,仰头后退。 张涒右臂将大枪枪身抵在车厢挡板上,左手横着一拨,大蜥蜴右爪从厢板上滑开,刚仰起的蜥蜴头又落了下来,枪尖砸进去一分。大蜥蜴抬起前肢又要撑车厢板,张涒左手跟着又一推,爪子再次滑开,枪尖又砸进去一分。 大蜥蜴发怒了,双爪猛力抠住车厢壁,整颗头探出来,张涒开步扎马,身子一矮,蜥蜴头咬不到他,左右手同时抓住大枪,内息涌入,腰腿传递全身之力向上一捅,最后一颗液珠也被他引爆,“疾劲”使出,噗叽,下腭硬皮在大蜥蜴伸头下探、张涒枪尖闪电上捅的联合作用下,终于被枪尖捅破,插进了嘴里。 大蜥蜴的头被大枪顶起,前爪探不出车厢,四肢疯狂挣动,尾巴将车斗里的物什抽得四处乱飞。张涒双手死死把着大枪,大蜥蜴越挣动伤口豁开越大,腥臭的液体淋了张涒一头一脸。刘兵跑过来接过大枪,发力一刺,枪尖捅进上腭,大蜥蜴终于不动了。 张涒液珠耗尽,体内贼去楼空,无力的躺倒在地,李三洁过来抱住他,张涒感到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只想说,“姑娘,别哭了,我的伤口又裂开了,先给我包扎伤口好不好?” 8月31日清晨,张涒是在快要窒息的痛苦中醒来的。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车斗里,边上一个女孩紧紧勒着自己的头,不是李三洁是谁。他勉强挣开李三洁的怀抱,终于又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回身一看,那丫头还歪着头睡着,嘴角挂着傻笑。 车斗里,少了8个人,多了两具大蜥蜴的尸体,透过驾驶室后玻璃,常晓雁正在开车,刘兵不时查对地图,两人不时说着什么。 他的肩膀被重新包扎了,伤口上还有股淡淡的酒精味道,应该不久前才又清洗过。道路两旁,左边依然是山壁,右侧一片原野,应该还在2232乡道上。 他放下了心,缓缓呼吸吐纳,片刻后又睁开双眼,这两只大蜥蜴可不能浪费了。 张涒抽出李三洁腰上挂的多功能军刀,掰开蜥蜴的大嘴,划破上腭的筋膜,在蜥蜴脑子里翻找,手上弄得黏糊糊湿淋淋的,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他走到蜥蜴尾巴处,抬起尾巴,刀顺着肛门直接插进去,剌开一道口子,将肚腹中的东西掏出来,军刀在里面一通划拉,在胃袋顶端,一个结石样的白色凝块发出淡淡的香气,就是这个了。张涒一把将凝块拽下来,放在鼻端一嗅,香气浓郁多了,吸嗅一口,精神都是一振。 又在另一具蜥蜴尸体内取出一块凝块,张涒心中一喜,这俩货出宝率可以,积山又能修练了。 他将掏出的血糊糊的东西直接扔到车下,身上手上擦洗了,看看左右无事,所性平静呼吸,瞑目内视,开始积山的修练。 两块凝块被他吃进嘴中,用内息裹了送进胃里。一波波暖流从胃里散发出来,滋养着身体,张涒引导这一股股暖流填进身体勾勒出的山形山势之中。 四肢和身体越发充盈,骨骼被暖流浸润,骨密度似乎增加了,筋膜被暖流滋润,似乎更韧更有弹性了,皮肤也似乎厚实了一些。一些暖流自发的流向伤口,几个血洞竟然有了愈合的趋势。凝块完全在胃里消失,积山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多,显然大蜥蜴的精华不如蜘蛛女王给力,但这进度也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大蜥蜴的精华用完了,张涒又行功一个大周天,再次睁开双眼,车已经停了下来,这回没再挨着山停,而是停在一条小溪旁边,两个女孩正在溪里洗着衣物。 张涒拿起一包食物,翻身跳下车,只觉身体似乎重了一点,骨密度增加和皮膜变厚,增加了自己的体重。他看看坐在地上一边翻动地图一边吃东西的刘兵,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开始解决包里的食物。 “伤怎么样了?还能动手么?”刘兵觉得张涒有点了变化,人似乎壮实了一些。 “全力出手还得再养两天,正常活动已经没问题了。”说着他将一块熟食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 “哎呀,张大哥,你醒啦,我看你好像在练功,就没打扰你。”李三洁转身跑过来,坐到他身边,检视他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都收口了,张大哥,你恢复的好快。” 张涒微微一笑,左手捏捏她的鼻子,继续往嘴里填着食物。 “我们已经跑出了七十公里,这是直线距离,咱们是绕着山跑的,实际跑了一百多公里了。”刘兵对逃亡的速度比较满意,照这个速度,最晚明天中午,也就是9月1日中午,应该就能离开辐射区了。 张涒点点头,这时常晓雁也跑了过来,坐在一边,偷眼不断看看张涒,凌晨时她的表现很差,没给大家任何帮助,这时心里有些忐忑。 没杀过生见过血的小姑娘,张涒对她能有什么要求?“正好,交给你们两个姑娘一个任务。”张涒看看李三洁和常晓雁,两人都看向他,静静的听着。 “后车斗里的蜥蜴皮强度不错,你们俩下午在车斗里花花功夫,把它们做成四件上衣四条裤子,大家都穿上,关键时刻也许能保一条命。” 第二十一章 脏弹倒计时(四) 8月31日下午,跟脏弹投放还有33小时,终于开出2232乡道,汽车逐渐远离燕山。 开上117县道后,车速又慢下来,不时有毁坏的车辆和杂物阻路,行到中途,还有一栋房屋塌在路上,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大家伙把房子都弄倒了,他们不得不又龟速前进。 这会儿是刘兵开车,后车玻璃一阵响,张涒打开玻璃,李三洁塞过一团蜥蜴皮,“我做好了一件,你先试试。”张涒将皮展开,是一件无袖硬皮背心,外面是蜥蜴表皮,里面应该过过火,然后抛了光,又喷了点香水遮盖一下异味,做的挺花心思。 他的作训服早烂了,现在上身穿着件t恤,他脱了t恤套上硬皮背心,别说,长短合适,虽然肥了点,但不影响行动,内里贴着皮肤,还挺光滑。硬皮背心比较厚,穿上肯定热,他已经行气化液,寒暑对身体的影响很小,倒没什么不适,皮背心有点扎眼,他又在外面套上t恤。 “要不在前面开下2316乡道吧,这县道实在走不快。”张涒指指地图,刘兵看了路线,微微点头。 车又挪了两公里,换张涒来开,终于蹭到乡道上,车速一下提了起来,行出一段路,远远见着路中竖着一块牌子,张涒眼神好,隔老远就看清了上面的字中间是无极门三个血红的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来人止步,调头速离。 张涒不以为意,一脚油门撞飞木牌开了过去,这日子了还有人开这种玩笑,真是什么人都有。 车往前开了里许,路中间又戳着一块牌子,中间是无极门三个红字,下面只有来人速离四个小字。“什么情况?”张涒似乎隐隐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刘兵也是一脸茫然。 车绕过牌子,继续往前开,转过一个弯,又是一块大木牌立在路中间,上面无极门三个大大的红字,下面写着两个血字速离。 吱哑,张涒一脚刹车,将车站住,看着眼前的木牌,一点往事浮上心头,他想起劈挂腿的练依依给他讲过一个典故。 练武的圈子里,各门各派偶尔要做一些不想让人看到听到或知道的事情,也许是寻仇仇杀,也许是切磋交手,也许是夺财害命。这时,往往办事的门派会在事发地的来往通路上,每隔里许就放一块牌子,告知同道回避,同时表示自己做的事情光明正大,理由充分。 牌子一共要放三块,称作“三戒牌”,如果有武道同仁擅闯三道告戒牌,那就是与这个立牌的门派为敌,如果找不到够份量的和事佬,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至于不是武道中人擅闯?那不过是多添一个冤魂野鬼罢了。 张涒本来当个笑话听的,现代社会了,还有武道门派搞这个,都不用别人,城管就得按着你交罚款。没想到,末世来了,武道的老规矩又再次出现了。 张涒不知道这个叫无极门的门派的来头,他好像听练依依提到过,不过记忆十分模糊了,让他好奇的是,神洲都乱成这样了,怎么武道门派竟然比以前更活跃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换条路,或者等一等,路边走出一个黑衣男子,脚在车头连踩两步,人就跳到车顶上,他用脚跟敲击车顶板,“车上妞不错,你俩可以滚了,把车和妞留下。” 张涒一阵无语,这人这手轻功确实还算过得去,可顶多也就算是下过几年苦功,也就是个一般水平,嘴里狂到没边,你咋不上天呢。 他从刘兵腰上拽出黑星手枪,直接照着车顶就是一枪。 砰,枪声远远传开,子弹从黑衣男子双腿间飞过,擦着鼻尖飞远,吓得他一轱辘滚下车,边跑边喊,“哎哟,快来人,有硬点子闯进来了,他们手上有枪。” 张涒懒得理这么个混子,脚上一推油门,汽车冲过路面,扬长而去。 车子刚驶出不远,路旁冲出一辆吉普,吉普很快驶近,两车并驾,吉普上钻出一个黑衣大汉,冲这边喊“朋友,闯了三戒牌,还动了家伙,怎么不留下字号,是觉得无极门没人吗?” 张涒不想理会,他对整个神洲武道其实不太了解,爷爷也没跟他说过太多,好多知识还是认识劈挂腿真传练依依后才知道的。 脚底油门到底,车辆直接超前。黑衣大汉见车上的人不懂规矩,朝吉普司机一摆手,吉普也飞快追上来。 张涒他们这辆自卸车最高时速连100都没有,虽然没太多负载,但实在跑不过吉普,那吉普又反超过来,只是自卸车又高又大,吉普搞不动,那黑衣汉子没敢逼停他们。 车正开着,前方不远,有人往路中间扔了一个煤气罐,这玩意张涒搞过,知道威力,这要是开过去时,人家一枪引爆煤气罐,车能不能扛住不好说,车斗里的姑娘铁定扛不住。 他点上刹车,将车停下,拉开后玻璃,让两个姑娘爬进驾驶室,刘兵也掏出手枪,他让刘兵留在车上,自己打开车门,径直下车。 吉普打横停在了自卸车后面,黑衣大汉走了过来,离张涒三米远的地方站定,右手大拇指一立,斜斜一指,“爷们肯停下了?连闯三戒牌,还请留下字号吧。” 张涒左右看看,两侧道边都有人盯着,不一会儿,前路也驶过一辆达众家轿,横在路上,前前后后已经把他们围住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枪,今天这事恐怕不好弄了。 张涒看看大汉,双手抱拳,左上右下朝右拜了拜,“咱是神都炮锤拳第一百七十九代真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张涒的便是。” 大汉见了张涒不伦不类的作派,对这个神都炮锤拳也没听说过,炮捶最知名的是三皇炮捶,要不就是陈侯刘王李五大姓,也都算是有字号的,这个神都神马的是怎么回事,还是什么姓张的,他嘴上倒还依着规矩,“原来是神都炮锤拳门里的师弟,师兄我是无极门真传李永贤,不知你擅闯三戒牌所为何来?” 第二十二章 脏弹倒计时(五) 张涒一笑,“这位无极门的李永贤师兄,我可没想闯什么三戒牌,车开得快了,前两个牌子没看清,到第三个牌子前,我就站住了。这时候牌子边上过来一个人,让我把车和朋友留下,然后自己滚蛋,我这一紧张,手一抖,就开了一枪,脚底下没管住,一脚油就跑到这儿来了。” “什么?”李永贤面色一变,“张涒,我与你好言好语分说,你跟我在这儿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先开枪差点打死我师弟,还硬闯三戒牌,竟然还倒打一耙。好好好,武道的规矩,以武言理,你我也无须废话,直接手底下见分晓,让我也见识一下神都炮锤拳的手段。” “这世道都乱成什么样了,你们武道门派人多力强,有这功夫多救点人好不好?非得在这儿拦着我们几个逃难的。结果说了半天,还不是谁拳头大谁有理,早这么说不就结了?动手吧。”张涒摆了个七星炮的起手,他生气了,这是很凌厉的杀法起手,脚踩七星,双臂微曲,一前一后,近身就是七星连击,凶狠异常。 李永贤摆开无极门的拳架,双方右手搭在一起。张涒甫一搭手,右手内握成拳,内息直接窜上来,发力反压,左拳攒颈,一炮轰出。 李永贤手刚一搭上,内力游走间,就觉一股大力涌来,右手根本绷不住,一下露出胸腹空门,他左手横出,待要阻拦,终是慢了一拍,来拳如炮弹,直接轰在胸口,一下轰破他的拳架,一股大力透体而入,他蹬蹬蹬连退几步,一口气根本提不上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面上表情还是一脸惊愕,自己怎么一招就倒下了。 见李永贤倒了,周围一片骚动,一群二十来人从两侧林中涌出,将张涒围在中间。 张涒摆了个锤门拳的起手,一拳攻一拳防,背靠自己的车,盯着围上来的众人。 “哟嗬,单挑打不过就围攻啊,行,爷爷接着,一起上吧。”说话间,张涒抢先出手,提步一冲,内息灌体,劈山炮,一拳砸出,势如劈山,直接砸塌了身前武者的拳架子,余劲不衰,拳力侵体,重重击在心口,这人哇的喷出一口血,委顿在地。 张涒右脚掌一提,左脚垫步直进,双拳如双炮,直轰眼前二人的面门,这招叫双响炮,两人搁架遮挡,奈何张涒内息加持的拳力足有四百斤重,再加上冲击力,根本架不住,一个稍稍躲开砸中了肩头,肩骨直接碎裂。另一个功夫浅了些,没来得及躲开,被直接轰在脸上,鼻骨粉碎,人晕阙在地。 这时候众人反应了过来,有赤手空拳的,有抄上家伙的,杀气腾腾围攻张涒。 张涒脚下绕着大车行走,不给来人围死的机会,一套连环炮打得面前三人遮拦不住,回身一个转脚炮,将后面的家伙直接一炮打折了胳膊。 围上来的人挺多,还有几个动了刀子的,张涒本就没想留手,这会儿越发来了劲,拳出必伤。他一步窜进人堆里,贴山炮撞晕了一个,冲天炮打碎一个人的下巴,扎地炮打断一条腿,七星炮拳拳到肉,将一个用刀的家伙打得胸骨破碎,鲜血狂喷,躺在地上快不行了。 他身上也挨了好几下,上身有蜥蜴皮甲护身,刀砍上去都没个印子,他也一直注意保护要害,身上倒还没有见血。 忽然,张涒眉心一紧,他低头藏身,往自卸车下一滚,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车挡板上。 “刘兵,他们有枪,小心点。”张涒从车另一侧翻出,贴着车门站住,轮胎和车身遮住了身形。车窗摇开一半,李三洁将单筒猎枪递给他,张涒接过枪和子弹带,那边刘兵也朝外还了一枪,砰,枪响的同时,传来一声惨呼。 “你们别下车,人趴好,锁上车门。”张涒叮嘱一声,一个侧滚,又翻到车下,手中举着猎车,瞄着对面林子里。 此时,大车周围躺了一地人,痛呼连连,还站着的在枪响时就跑开了,张涒拿枪指着地上躺着的人,口中大叫,“能说话的赶紧出来一个,要不我就开枪杀人了,每五个数杀一个,杀到有人出来为止。” 然后,张涒直接喊了个“五。” 嗵,猎枪开了一枪,打在人群中的空地上,溅起一片泥土,引得一片惊慌。 “小兄弟,且住手,有话好商量,且请借一步说话。”林中缓缓走出一个老者,头发花白,气势不差。身后跟着两个枪手,紧张的盯着自卸车。 “有话就在这儿说吧,谁也信不过谁,何必还示探。”张涒也不客气,人往轮胎后面一躲,枪口对着外面的三人。车上刘兵的手枪也探出车窗,眼睛还不时观察周围的动静。 “好,那我就说了。老朽是无极门当代掌门李道言,不知小兄弟跑到这里干嘛来了?”老头将身体半隐在一棵树后,双眼牢牢盯着车窗和车下的身影。 “哟,还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张涒在车下一转身,一枪打向身后林间,嗵,枪擦着一个躲躲闪闪的身影打在树上,那个身影吓得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小兄弟误会了,我无极门是名门正派,你我同是武道中人,有什么事咱们说开便罢,何必结成生死大仇。”老头嘴上说得漂亮,手上打着手势,两个枪手散开,一个瞄车窗,一个瞄车下,已经分配好了目标。 “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无极门在这儿做什么勾当,俗话说的好,朋友见面分一半,你不亮点好处,咱们怎么说开?”张涒琢磨着李永贤和这个李道言的话,一个劲问他跑过来干嘛,还派出了这么多人来拦截他们,要说里面没猫腻,谁能相信,就先拿话诈他一下。 老者心下一紧,难道是走漏了消息,他们是冲那人来的?“小兄弟此言差矣,我无极门是被神都应急救援指挥中心派任务,到这里来接一个人,不成想和小兄弟闹出误会。” 第二十三章 脏弹倒计时(六) 张涒哪会被他诓住,“李掌门,你接个人用立三戒牌吗?你们恐怕不是接人,而是杀人吧。” 李道言一摆手,砰,砰,砰,砰,两个枪手连开数枪,分别打向车窗和车下,压得张涒他们不敢露头。 张涒默默数着枪声,枪声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探出枪口,嗵的一枪打出,两个枪手闪到树后隐蔽。刘兵听到张涒开枪,也抬头望向车窗外,砰,一个枪手被打中脸,直接倒地。另一个枪手刚要闪出还击,砰,又是一声枪响,命中胸口,人向后倒去。 李道言见势不妙,转身往林子里钻,他之前和人动手,身上挨了一掌,受了内伤,现在实力不足五成,自然走为上计,刘兵向他开了一枪,打在了树上。 “我去追,你们小心。”张涒将猎枪抛进车窗,被刘兵接住,自己追着李道言也进了林子,路过枪手时拣了一把手枪,是77式,枪里刚上的子弹,然后他又一头追了下去。 李道言感觉自己流年不利,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临到最后怎么惹出这么一个煞星。他只想赶紧穿过林子跑上车,开车先离开这里再说。那些个弟子嘛,没了可以再招,末世以来,天地元气大盛,内功修练一日千里,这不正是武道称雄的天赐良机,只要事情办成,将无极门的招牌打响了,学武的弟子还不挤破头。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砰,一颗子弹打中他后背,李道言匍倒在地,脑中转着最后一个念头果真功夫再高,不如一颗子弹济事吗?武道永无出头之日了? 张涒跑到他身边,在他身上一通翻找,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把车钥匙。张涒略微思考,就沿着李道言奔跑的方向寻找,果然,出了林子,就见一辆越野车停在林边。 他绕着车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用钥匙打开车门,人坐在车里翻找,伟哥,套套,这李道言人老心不老啊。 然后,他打开后备箱,越野的后备箱和后座是连着的,空间很大,只见里边捆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全身绑得结结实实,四肢从后背绑到一起,身材更加突显,胸前颇为壮观,胸下压着个背包,嘴里还塞着个口球。 口球……张涒一阵无语,给这女子先摘了口球,摘的时候口水流得都能洗手了,张涒将手在女子衣服上抹了抹,先不急着解开她,问问来历再说。 张涒拍拍女子的脸,手上滑滑嫩嫩的,这个小姐姐皮肤不错。 女子虽被绑着,脸上毫不惊慌,“你是李道言什么人?说拳馆是我的心血,传承绝不会交给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你们杀了我好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咳,再无耻也没你流的口水多呀,口若悬河说的就是你吧。行了,知道你是李道言抓来的就够了。”张涒费力的解着她身上的绳子,绳子里还掺着金属丝,这不是绑人,这是绑狮子老虎吧,好不容易才把绳子解开,女子的手腕脚腕上,勒出了深深的印痕。 女子被张涒说得脸上一红,自己解开腿上的绳索,跳下车,四肢舒展,活动了一下全身气血,这一动不要紧,张涒看得一愣,果真是波涛汹汹啊。 女子被瞅得不乐意了,“小子,和我使反间计呢?不好使,姑奶奶什么没见过。” 张涒没理她,自己往回走,女子从后备箱翻出背包,检查了一下,背在身上,快步跟上张涒,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倒毙在地的李道言,嘶,这女子吸了口凉气,这反间计的代价有点大啊。 张涒很快回转,两个枪手身上的子弹和枪已经被收走了,刘兵趴在车顶上,李三洁蹲在车斗里,各拿一把手枪警戒,常晓雁坐在驾驶位,随时准备开车。 张涒朝三人挥了挥手,转身面对跟在身后女子,用手在地上一划,“这些无极门的人就留给你了,我们先走一步。” 自卸车行驶在2316乡道上,刘兵开着车,张涒坐在副驾驶,李三洁贴在他左边,右边挨着爱流口水的女子。 “我说,你非要跟着我们干嘛?我们是救了你,但大家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不好么?”张涒看着这个女子,她的五官大气又秀气,眉眼间自有一股动人的气质。 “不是你们救了我,是你救了我。我乔玲珑有恩报恩,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跟着你,随时准备报恩。”叫乔玲珑的女子嘴唇有点薄,说话一急,口水就有往下滴的趋势。 “哦。那个,乔玲珑,你先擦擦口水,我说你怎么这么爱流口水,这是病,得治。”张涒转过头,又看看李三洁,小姑娘有点委屈,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嘟着,都能挂油瓶了。 “三洁,这个乔玲珑呢,是什么说拳馆的馆主,应该也算是有两下子的。我的功夫不适合女孩子学,以后就让她教你吧。”心里想着,多了个蹭饭的,不用白不用。 “你不知道说拳馆?我去,你是怎么混江湖的?姑奶奶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好不好。什么叫也算有两下子?你去打听打听,我自创的玲珑如意拳是第一流的功夫。哎呀,气死了,怎么遇上你这么一个江湖白痴。”乔玲珑不乐意了,双手在胸前一抱,倒将沟又挤深了些。 “我说,乔玲珑,咱别吹了好不好,人家是吹牛,你是吹水。你这自创第一流功夫的江湖名人是怎么让无极门的人给抓住的?就这,还敢说自己名气大?功夫第一流?啊。”张涒立刻打灭她的气焰。 乔玲珑眉头一皱,“说拳馆出了背徒,在我食物里动了手脚,要不,他们哪里会是我的对手。”眼睛突然盯着张涒,“你质疑我的武功,不行,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张涒以手抚额,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拉开后窗玻璃,一翻身爬进车斗,“我休息一会儿,你们聊。” 乔玲珑和李三洁大眼瞪小眼,刘兵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二十四章 脏弹倒计时(七) 张涒自卸车斗里检查了一下物资,现在他们有三支手枪,一支猎枪,三支手枪都是用762的子弹,猎枪弹没剩几发了。手枪他和刘兵李三洁一人一支,平均下来一人还能有二十多发子弹。 检查完物资,想到无极门的事,有些头疼,门主李道言打死了,可真传弟子李永贤跑了,自己和无极门结了死仇,斩草不除根可是江湖大忌,无极门看样子也跑去了神都,也许还会有交集,到时碰上再了结恩怨。 哎,这世道这么乱了,活着都不容易,怎么人还有精力内斗。 他看到车斗里有做好的皮甲裤子,找了一条最肥的套在腿上,扎上皮带,又在车斗里吃了些东西,食物剩得不多了,又让口水交了今天的份子,喂给它的蜥蜴脑浆似乎不合胃口,只交了一滴口水,张涒也不强求,放它回水壶里休息。 车开得挺颠簸,他敲敲后玻璃,开车的是乔玲珑,李三洁和常晓雁挤在一起,刘兵靠着车窗,车灯照着前路,路面宽一些,似乎已经不在乡道上了。 刘兵将玻璃拉开,两个姑娘被声音惊动了,常晓雁换到车斗里休息,张涒坐到副驾。 “咦。”乔玲珑拿着方向盘,侧头看了眼,轻咦了一声,“你这一身变异兽皮甲不错嘛,小口径子弹都打不穿,还挺有心思。”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哎我去,你怎么什么都往上撞啊,那是石墩子,哎呦。”张涒说着,车从一块石墩上碾过,幸好底盘够高,车身安然无恙,众人被晃得七扭八歪。 “甭废话,姑奶奶正经学过,拿的a本,a本,你懂?一看你就大学没毕业吧?正在发育中就少跟我这儿指手画脚的,再多嘴姑奶奶抽你。”乔玲珑油门到底,开得更凶残了。 张涒不理她,看向李三洁和刘兵,“咱们开出多远了?” 李三洁从兜里掏出巧克力塞给他,他随手塞进嘴里。 刘兵推推眼镜,展开地图,拿手一指,“直线距离跑了110公里左右,实际距离跑了170到180公里,实在是因为路况太复杂,要不已经离开辐射区了。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之前一定可以跑出辐射范围。” 张涒看看时间,“快夜里12点了,要不找个地儿休息一下,我给你们烤蜥蜴肉吃。” “好哇。”李三洁喜笑颜开,馋得她小舌头在嘴唇上舔过。 “食物和柴油也要补充,先找超市和加油站,然后再找地方休息吧。”刘兵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同。 “吱。”乔玲珑直接一脚刹车,指着远处路边一家屋子,“那个就是。” 哗啦,张涒一把推开店铺的木门,县道旁边哪有超市,这是一家日杂店。 乔玲珑直接从他身边挤了进去,手电光在店中照出一片朦胧的影子。李三洁有点怕,一手抓着张涒衣服下摆,手中的手电不时照照身后。 张涒本来是要和刘兵来的,乔玲珑非要来,李三洁一听,也要来,最后不得不让刘兵留在车上警戒。 这个日杂店被人翻过,三个人在遍地的凌乱物资中翻找用得着的。不一会儿,两个女孩就聊在了一块,挑挑这个,翻翻那个,张涒一看,自己背上包继续往店里走,不管她俩了。 这店店面不大,后面还挺深,他转动手电光在店内随意扫过,眼睛一动,手电光又扫回来,店里一角,堆着一堆骨头,其中还有两个颅骨,不好,这是野兽巢穴,自己进了人家的食堂了。 “你们俩小心,这里有东西。”张涒提醒了一声,右手蹭的拔出直刀,屋里空间不大,不适合用枪。 刀刚拔出,脸侧一道风割过,他一偏头,就觉脸上一痛,右手直刀劈过,什么都没打到,左手手电照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用手背在脸上蹭蹭,流血了。 这就给破防了?张涒的山之体积山的水磨功夫还没完成,张涒隐隐感觉不妙,这黑影速度快,攻击强,恐怕不好对付。 “你们出去,回车上,这东西速度太快,很危险。”说着话,张涒缓缓往店外退,刚退一步,又是一道风割向自己后颈,他一仰头,风割在脑后枕骨上,发出滋的一声金属摩擦音,头皮破了,脑后有点湿乎乎的。 张涒提了精神,这东西速度很快,攻击很锋利,他提刀护住头脸,这是没有蜥蜴皮甲保护的位置,山之体再能扛,他脸皮能有多刚。 蓦地,一缕风割向自己后腰,“来得好。”张涒故意露出身体,引它攻击,力聚于腰,准备硬受这一击,双肘后撞,要给它来个狠的。 这时,“喝。”一声娇喝,一道腿风也踢了过来,割体的劲风从后腰轻轻抹过,双肘打了个空。一只脚接踵而至,踢在他屁股上,这脚带着内劲,张涒内息流转直接将内劲化解,可脚上的劲力也不小,踢得他屁股生疼。 “我去,乔玲珑,你干什么,我都要打到它了。”张涒一脸不爽,只见乔玲珑双眼上好像抹了一层星光,在小屋里闪闪生辉,漂亮极了。 “行了吧你,就你这出招速度,它站着让你打你也打不着,看我的吧,姑奶奶给你露一手。”说着话,乔玲珑朝空处挥出一掌,掌到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到了,双方一触即分。 张涒赶忙拿手电一照,那东西一下子就跳出了光照范围。 乔玲珑忽拳忽掌,时而踢腿,动作不大,速度奇快,和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打得个棋鼓相当,又斗了片刻,张涒终于看清楚了些,那团漆黑是一只大猫,一尺多长,全身黑毛,两颗尖牙突出嘴外,爪子上像涂了油,闪闪生光。 “不错呀,乔玲珑,你这功夫虽然威力不足,但速度挺快,你是怎么练出来的?有空教教我吧。”张涒见了乔玲珑须臾往来的拳脚速度,心中痒痒,他要是有了这种拳速,这黑色怪猫还不手到擒来。 “想学?可以,改姓乔,然后认我当妈,我就教你。” 乔玲珑和黑色怪猫互相瞪视着对方,“哈。”呼喝声中,又打成一团。 第二十五章 脏弹倒计时(八) 张涒没再说话,观察双方的情势,乔玲珑虽然能跟上怪猫的速度,但她的身体不如修练了山之体的张涒结实,身上被攻击到的地方皮肉都翻开了,“你能限制一下它的速度吗?我给它来个狠的。” 乔玲珑微微点了点头,她状况其实不太好,一天都没好好休息,内伤也没恢复,又被怪猫来了几下,这会儿已经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怪猫在货架上一撑,嗖的扑向乔玲珑,猫爪泛着黑光,直爪面门,这是要给她破相啊。 乔玲珑反应一点不慢,她身子后撤,右掌一带,手上如同抹了胶,一下黏住怪猫的爪子,带得怪猫身体一斜,接着乔玲珑左手往上一托,怪猫被拉斜的身形被托举到半空,它已经无处借力了。 如果是她自己对付怪猫,这两招没卵用,造不成伤害。但边上还有个张涒,爆发了一颗液珠,“疾劲”发动,怪猫身形微微停滞,他的大手蓦地到了,一把捏住了怪猫的脖子,怪猫张口去咬,手一合,喀嚓,颈骨碎了。 张涒将猫尸扔在地上,脚往上一踩,头骨爆开,心口气旋转速加快,丹田液珠飞快转动,久违的加速行功效果又出现了。 看乔玲珑似乎有些站不稳,他一把扶住,手上湿漉漉的,全是血,黑色的运动服显得她受的伤害不大,这一接触张涒发现,她受的伤很重,衣服快被血浸透了。 乔玲珑被张涒抱住,嘴上可还不闲着,“看到没,那是黏劲,姐让你也长长见识。” 张涒也不和她废话,打横把乔玲珑抱起来,直接跃到屋外,“三洁,快拿医药箱。” 车停在了一个大院子里,张涒将蜥蜴肉割成一条一条,正在火上烧烤,都说蜥蜴肉上面的寄生虫多,张涒仔细翻拣,又用火烤了,眼不见为净吧。 李三洁和常晓雁坐在他两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烤肉,这几天天天吃方便面速食,吃回烤肉吸引力太大了。 乔玲珑在车斗里休息,身上的伤已经包扎上了,李三洁担心猫爪上有毒,用酒精给她“仔细”的清洗了伤口,乔玲珑楞是没吭一声,这会儿,人已经睡着了。 张涒在烤肉上面刷上辣椒酱,将烤好的肉递给两个姑娘吃,俩人早就迫不及待,接过来吹一吹就往嘴里塞,也不嫌烫,吃得脸上泛红满嘴流油。 张涒边烤肉,边还在琢磨和怪猫的战斗,它速度快,身法灵活,攻击致命,自己依仗山之体,可以引它来攻,但出手速度不够,很难打到对方,看来,等乔玲珑醒了,真要向她好好请教提升出手速度的方法。 几个人都吃过,张涒将剩下的蜥蜴肉大都烤成了肉干,天气太热,肉干带着能多吃两天,众人吃饱喝足,继续上路,现在已经是2018年9月1日凌晨2点多了,距离扔脏弹还有21个小时。 张涒开着车,他睡了一下午,决定开一宿,第二天早上再换人,一开始刘兵还和他聊会儿天,慢慢大家都睡着了,驾驶室和车厢里都响起酣声,三个姑娘的小呼噜一点不比刘兵的呼噜音效差。 张涒自己比着地图,开下县道又上了一条乡道,慢慢的,夜里一个人开车,寂静无声,张涒的眼皮也有些发沉,半睁半闭间,车子已经开出了乡道,在一片原野上行驶,车子不时蹍过矮树荒草,一些大虫小兽惊得四处飞窜,这种程度的颠簸众人已经适应了,仍能呼呼大睡。 前方,视野尽头,隐隐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隐现于天地之间。 张涒一下清醒了些,减了车速,瞪大双眼,仔细观瞧。 原野上,远远的确实有一道庞大的黑影,车灯照不了那么远,黑乎乎的,似乎是一道山梁,蓦地,山梁好像动了动。 这里周围都是平原,有山吗?张涒一惊,一脚踩住刹车,关掉车灯。他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一道异常庞大的身影缓缓在平原上移动,那身影就像一座山峦,行走间,地面颤动,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这倒底是什么东西。”张涒如在梦中,“嗢。”一声巨大的兽吼,从山峦般的庞大身躯传出,声震四野,原野上惊起无数飞禽走兽,四处奔逃。 众人都被惊醒了,张涒一把捂住身边李三洁的嘴,指指远处的黑影,让大家噤声。 庞大的黑影缓缓从原野上消失,众人仍处于失语状态,这倒底是什么东西,人类在它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地球上竟然还存在这样的生命。 “这是七级以上的变异兽。”一个稍微没那么惊异的声音响起。 张涒回头,只看到一对山包,乔玲珑正趴在车顶上,望着黑影远去的方向,胸口正中挡在后玻璃上。 “七级?什么意思?”张涒疑惑,回身他拉开后窗,乔玲珑探出脑袋,迎上四对目光。 “末世降临其实是武者的希望。这么说也许有点讽刺,但又是事实。”乔玲珑幽幽说道。 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沉默了一下,“末世降临那天,也就是8月26日,地球早已干涸的天地元气,突然就回来了,天地间充斥着这种充满活力的气息,许多在武道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得寸进的人都在这天取得了突破,而内功的修行,更是在这一天开始一日千里。这是世界的末日,也是武道大兴的一天。然后,在灾难爆发的第二天,兴奋的、找回自信的武者们,各门各派的高手们就开始四处行动了。” 乔玲珑微微低了头,似乎有点伤感,“我们保护帮助身边的人类,和各种变异生物战斗,一开始,似乎很顺利,变异生物在武者面前似乎不堪一击。接着……8月27日那天,末世第二天,就这一天,在和各种变异生物的战斗中,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些门派彻底消失了,他们扛过了持续数百年的天地元气干涸,武道末落,却在天地元气回来的第二天,在这样一个日子,被变异生物赶紧杀绝。我的说拳馆,只活下来两个人,我也受了伤,否则,也不会被什么阿猫阿狗惦记上。” 第二十六章 变异生物分级 乔玲珑有些伤感,她很快恢复了冷静,“之后,还幸存的各门各派终于冷静下来,开始频繁联络,交换信息,总结教训,很快就将各自遇到的怪物们分了级,并共享出来。不同级别对应相应水平的武者,以避免大家因为错估了实力而枉送性命。当然,这个分级还在逐步完善中。” “一级,是最普通的变异生物,它们只能对普通人构成威胁,一般武者可以应付。 二级的变异生物都有一些特长,就得至少修出内力的武者才能应付了。 三级变异生物的力量远超人类,只有能将外力内劲运用自如的通力武者才能应对。 四级变异生物轻型热武器已经不能造成伤害,需要内外兼修,武道有成的高手。 五级变异生物,中型以下热武器不能破防,必须是武道大家才能对付。 六级嘛,坦克火炮等重武器已经无可奈何,对应后天顶峰的武道宗师。 至于七级变异生物,大当量脏弹才能威胁他们,恐怕只有传说中,功返先天的高人,才有可能应对了。 七级往上的变异生物,目前,还没发现。传闻上古时的大能聂壹,达到了先天至境,或许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七级之上的存在。” 听到聂壹的名字,张涒和刘兵互望了一眼。 李三洁听得入神,好奇的问,“那你说说,张大哥是几级?一路上张大哥杀了不少怪物,什么虫人,大蜥蜴,大蜘蛛,他一定已经是六级宗师了罢?” “宗师?就凭他?”乔玲珑哼了一声,“他顶天二级,说他二级还是因为他修出了内劲。就他那粗糙的功夫,恐怕还不如二级中的好手。恩,二级好手他真算不上,普通的二级,这个准确。” 李三洁不乐意了,“张大哥杀死了汽车大的蜥蜴,一下就杀死了。还有卡车大的蜘蛛,也被他两下杀死了,这样才二级?不公平。” “就你们烤了吃的那两只大蜥蜴?”乔玲珑问。 “是啊,好大,好凶残的。”李三洁瞪着大眼睛比划着。 “那只蜥蜴看外形,应该是二级防御特长的铁甲巨晰,甲皮坚厚,但嘴部和肛门弱点明显,杀死它并不困难,普通二级武者就可以做到。” “啊,那才二级。那三级的得什么样?”李三洁追问。 “昨天那只黑色怪猫,勉强摸着三级的边了,介于二级和三级之间吧,它的速度远超常人,而且它很会利用自己的速度。”杀怪猫的时候,李三洁很听张涒的话,早早就跑回车上了,没看到过程,不太清楚怪猫的厉害。 张涒琢磨着,大蜥蜴才二级,不过和怪猫一比,怪猫也才介于二级和三级之间,三级往上,现在的自己可能确实不好对付,不过,自己修成一山一鼎后,实力应该可以媲美三级好手了吧。 “那无极门呢?张大哥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了,无极门里面不可能没有高手吧?一个人打翻一个门派,怎么可能才二级?”李三洁的脑子里回想张大哥一人干翻无极门的威风八面,可不信她张大哥才是个二级,六级大宗师,她张大哥妥妥的。 “无极门?那等末流小派有什么可说的,只有些不入流的功法传承,门主才三级,还是末世降临那天,借助天地元气重临地球,刚刚突破上去的。 而且,那个李道言还挨了我一掌,受了内伤,实力十成中去了五成,即便如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张大哥是开枪打死的他吧。 啊?是吧?是用枪打死的吧?”乔玲珑打脸不要来得太快,李三洁气鼓鼓的盯着她,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乔玲珑已经被李三洁凌迟了。 张涒听着二人嘴仗,一副“她们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嘛。”乔玲珑话风一转,引向张涒的武道,“你张大哥是缺了名师指点,他的基础还不错,只是对力量的理解,对内劲的运用都很粗陋,现在只能倚仗力气大,一力降十会。如果能拜名师,加以点拨打磨,达到三级通力,甚至四级内外兼修的程度,成为武道有成的高手,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乔玲珑双眼闪闪发亮,望向张涒,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名师就在这儿呢,还不快来拜师。 张涒直接无视了,听了她的一番话,他心中自有一番考量,武道说得再深再玄,落到实处,无非是内练外打四个字 在内练上,他自己练的是先天功法《乾一注身经》。一山之体完成山形,正在磨积山的进度,一鼎之力还在路上,内劲是行气化液,这是先天的底子,比一般内功练气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他的基础是打得很牢靠的。恐怕内外兼修的大家甚至武道宗师,在内练上,都没他的功法好,没他的基础牢。不过,就目前来说,他内练的程度,应该也就是二级到三级之间,毕竟才《乾一注身经》第一层,积累不够,先天功法的优势还不能完全体现出来。 而在外打上,他就严重不足了。自己的一套家传炮锤拳,算不得什么精深高明的拳法,是他们这一枝后来学过来的,教他拳法的是他爷爷,他爷爷也是大半生自己摸索着练的,并没什么明师指点,门派传承。炮锤拳本身更不是和《乾一注身经》配套的打法,《乾一注身经》正宗的打法掌握在聂家嫡传手上,人现在在丸国呢,改良后叫聂王拳。所以,他在打法技巧和力量运用上,是不如二级武者的。 综合来看,他能用一级水准的外打拳术,配合二级到三级之间的内练,发挥出二级普通武者的实力,这是他现在的实力定位。 那么,他只要完善了在打法上的不足,一步步完成《乾一注身经》九层的修练,融合九鼎之力和九山之体,自己的实力将远远凌架于六级武道宗师之上,甚至超越七级先天高手,达到七级之上先祖聂壹的先天至境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涒一时间心情激荡,生临末世,修行武道,险峰处处,此生必当遍历险峰,攀登绝顶,才不枉了这一生,不枉这《乾一注身经》当世唯一传人的莫大机缘。 第二十七章 特殊电台和暗码 “七级的异兽走远了,快开车上路吧。”乔玲珑见张涒对她的提议没反应,一把将他从沉思的状态中推醒。 “好,我们出发。”张涒挂挡加油,车子突突突的轰鸣声中,驶入原野。 “我说,乔玲珑,你们武道门派间是怎么在末世中联络的?手机可是不能用了。”张涒突然有点好奇,他的手机一直没信号,卫星电话吗? 乔玲珑微微一笑,在车载电台上调了调,调到一个固定的频段,里面传出沙沙的杂音,等了许久,这个频段还是这样,没有广播传出。 “这个是?”张涒疑惑的瞅了瞅乔玲珑。 乔玲珑看了看时间,给了他一个耐心点的眼神,“别着急,再等一会儿。” 差不多等了半刻钟,到了凌晨三点,这个频段里终于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下面是明码广播时间,樊川县东南发现疑似四级变异兽,形似猿猴,体高三米,食人,感知距离远,移动速度快,危险程度高,请附近活动的人注意。” “波东县西面波兰山发现疑似五级猛禽,体色青红,鹰喙鸡冠,翼展三丈,子弹不伤,食人,视矩极远,波东县已经不安全,请迅速撤离。” “甘州罗屏坝发现群居怪虫,一指长,外壳尖硬,透明翅,能短距离飞行,群体攻击性极强,剧毒,食人,信息素感知,个体一级,群体三级或以上,请附近的人员注意。” 一条条消息不断从广播中传来,报告全国各地发现的怪虫凶兽猛禽,最低也是二级,最高达到五级,还有一些变异生物向其他地方移动的动向,张涒听得一愣一愣的。 “架个电台对各门派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你别急,接着往下听。”乔玲珑向张涒眨眨眼。广播中沉默了一会儿,又再响起,“下面是暗码广播时间,消息由崆峒派发布4712,0415,4653……” 乔玲珑一边听一边思索,暗码广播播完,电台安静下来,偶尔,有别的声音发布一两条怪物的信息,过一会儿,又是一个新的声音发布怪物的消息,应该是不同门派架设的电台在用这个频段发布内容。 “崆峒派的人说,他们附近的点苍派聚点一直联络不上,怀疑已经被灭门了,如果有点苍派的人收到,请出面澄清。”乔玲珑的语气有些萧索,情绪明显不高。 “暗码的原理是什么?能告诉我吗?”张涒对电台的内容大感兴趣,暗码,这不是间谍才搞的东西么。 “恩,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也算是个武道种子,也许还是武道的希望也说不定呢。”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笑了,唇角微弧,风姿出众,不知想到了什么。 “暗码只有一本解码本,就是道德经,这本书几乎所有武道门派都会讲读,它对武道的理解很有帮助,所以,成为各门派通用的码本。道德经中重复的字很多,每个重字又代表另一个字,全书五千一百六十二字,对应这么多常用汉字,基本够用了。” “那你不翻道德经就知道……”张涒话没说完,乔玲珑就指指自己的脑袋,那意思是说,整本道德经全在脑子里了。 “对了,别忘了频段,很好记f1000。每天凌晨3点是集中播报时间,所有明码信息在这一时间播出。暗码播报会在凌晨3点,9点05,15点10分,21点15重复播出,只有特别重要的消息才会明码在白天的固定时段播报。” “难怪,这个电台一直没收到过,凌晨3点才说人话……果然练武的全是夜猫子。” 9月1日的黎明来了,天际一抹白线越来越亮,整个天空都泛了白。 白色天幕之下,一辆自卸车在平原上驰骋,矮丘疏林,荒村孤楼,从车边划过。 李三洁开着车行驶在一条土路上,张涒一直调着广播,现在还能清晰收听的有三个频段,一个是神洲电台,一个是神都电台,还有一个就是定时播报的武道电台1000了。张涒不时在三个电台间切换,听着各种感兴趣的消息。 这时,李三洁问他,“张大哥,前面有条岔路,应该怎么走?” 张涒看了看地图,“前面应该就是花园县,别走岔路,一直走。过了花园县,是怀县,过了怀县,就到了神都的郊区云县。现在据神都大约还有130公里,已经远离张家集将近240公里了,这是直线距离。咱们已经基本逃出脏弹的辐射范围了。” “我们直线跑了140公里,实际距离绕来绕去的,跑了220多公里,总算是逃出来了。”刘兵拿过地图,在图上比了比,“三洁,你前边再看到路口就右转,咱们上州际公路。我估计离神都这么近,应该能碰到人了。” “恩。”小姑娘李三洁开车很认真,眼睛一直瞅着前方的路,连块砖头都想打轮躲开。 果然,和刘兵猜测的一样,他们一拐上州际公路,就见路面上不少汽车在缓缓前行。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来,各种怪物层出不穷,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人毕竟是群居生物,见到这么多人,感觉上安全多了。 他们的车也跟在一辆大巴车后面,缓缓朝前方行驶,前方路面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方向神都,距离136公里。 车队排成长龙,都是奔一个方向,速度犹如龟爬,比走路快点有限。路两侧,不时停着一辆装甲车,车上的机枪上了子弹链,随时处于击发状态。 有些车上似乎缺乏食物,不时有人下车走到车辆间讨要食物和水。旁边有军队的车辆,秩序还算过得去,末世第七天,人类的道德底线也还没崩坏。 张涒他们的车也被问了无数回,一开始还给一点,后来,要食物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干脆连车窗都关死了。其实,人性也就是这么一点点消磨殆尽的。 也有到装甲车边上讨要食物的,士兵根本不予理会。有在装甲车前撒泼使赖的,军队也不管,当有人要上装甲车要食物的时候,军人终于露出了獠牙,直接将人打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第二十八章 夜袭(一) 张涒默默关注着情势变化,人多并没有带来安全感,他隐隐有些不好的担心,他让三个姑娘全进驾驶室,刘兵开车,自己到后车厢看守物资,乔玲珑脸色还有些苍白,伤还没好,倚在靠背上,也没出声反对。 果然,不多会儿,就有些不知死活的人翻上他们的车斗,张涒直接一脚踹到车下,他干脆的反应引起了附近一些人的注意。 “你们看,前边那辆车上的人把人踹下来了,反应这么激烈,车上肯定有吃的,而且有不少。”后面不远,一辆面包车上,一个黑瘦青年看着前面的自卸车说。 “饿了一天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吃了一根火腿肠,找他们要去。”另一个大胖子坐在那揉着肚子。 “他们不给,好多过去问的,理都不理。”黑瘦青年又说。 “不给?不给就给他来一下子,我看边上的军队也不管,咱们去试试。”副驾驶上坐着的一个秃子狠狠的道。 三人下了面包,留下开车的慢慢往前蹭,答应回来给他带上吃的。 黑瘦青年走到自卸车边上,拍拍车挡板,张涒不理。黑瘦青年看了看一块过来的胖子和秃子,更加大力的拍车厢挡板。 张涒探出头看了一眼,便回到车斗不再理会。 黑瘦青年刚要说话,见张涒人都不理就回去了,心头火起,“哥,上去搞算了。” “草,上去搞他。”三人在车尾攀住车沿,脚上踩着车架,就往车上翻。 张涒听到动静,走向车尾,两个人已经翻了上来,大胖子还在往上蹭。 啪,秃子亮出弹簧刀,“小子,你听话我就不动你。”黑瘦青年直接去翻车斗里的书包。张涒根本不跟他们废话,左腿一垫,右脚飞出直接闷中黑瘦青年的胸口,将他踹到车外。接着左手一拨,打开了秃子握刀的手腕,右掌在他秃头上一推,秃子腰被后挡板一卡,人也倒栽向了车下。张涒右腿落地,左腿跟上,刚刚露出头的胖子脸上中了一脚,摔了下去。车下传出一阵惨叫呻吟。 车斗里的物资确实有些显眼,张涒也有点头疼,不过显然这次立威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再没人敢爬上来要吃的了。 车又行了一段路,一个小时跟着车队挪了大概五六公里。 远远能看见前面有道卡子,将车分流开。少部分车辆顺着卡子开过去走了,大部分车辆转到左侧的匝道下面,车停在匝道外的广场上,人被集合在一处,坐在一起等着。此时,广场上已经停了近千辆车,还不断有车停过去。 等了一会儿,他们接近了卡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有要去神都应急救援安置点的车辆都要在匝道下等着统一安排。而被放行开过去的,都是神都应急救援指挥中心特许通过的人。 不用说,即使证明了自己是神都市民,张涒仍然被轰到匝道下边等着安排,特许通过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能享有的。 一进匝道,就有军人指挥他们到指定位置停车。车刚在广场上找个位置停下,就有一个貌似工作人员的走了过来。 “人全部下车,到那边集合,带上随身物品,不要带武器、枪支和其他违禁品。车也留下,等待重新安排。”工作人员直接重复要求,手一指远处一块立着的大牌子,“违禁品有什么那儿写着呢,自己看,带了的直接放在牌子下面,有人清收。” 五人相互看看,谁都没有下车。工作人员也不管,直接又去别的车前重复上面的话。 “到安置点讲规矩,不让带武器应该是出于人身安全考虑。”刘兵缓缓说道。 几人沉默了一下,还是收拾了几个书包,每人背上,油料、大件物资就扔在了车上,他们走到大牌子底下,把手枪猎枪刀具斧子钢管都扔在地上的大筐里。 站在边上的军人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背包,对枪支的来历根本没问,就让他们走了。 五人走进集合的人群,不久,常晓雁的同学看到了她,很快,她和张涒几人告别,和同学们走在了一起。张涒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他的同学,那个同学也发现了张涒,不过立刻装作没看到,让张涒一阵无语,自己也没想凑过去呀。 人群周围有一些军人维持秩序,不时对人群中的某人喝斥一番,有不听话的拽出来就是一顿揍,倒也扼制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张涒四人坐在自己的书包上,看着一辆辆车驶入广场,一拨拨人融进人群,他们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水,时间渐渐到了晚上。 夜色中,广场上开来了一队队军绿卡车,人群都被赶上卡车,张涒数了数,每装满十辆卡车就出发,还有一辆装甲车开道。 又等了一会儿,张涒四人也挤进了一辆卡车,他和刘兵占住车里一角,让两个姑娘坐在里面,不会被人推挤,张涒没看到,秃子黑瘦青年他们几个也上了这辆卡车,他们占据了后车厢的一角。 卡车开动了,后车的远光灯晃着眼,后面什么也看不清。 车队开出来并没有上州际公路,而是直接沿路向南,车子开出来很久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车上很安静,偶尔有孩子的哭闹声,很快声音就变小了。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零星的枪声,然后枪声大作,接着,装甲车上机枪也开火了,哒哒哒的机枪声引得车上的人一片慌乱。 嘎,卡车停下了,后面的车也慌张的停下,两车差点追尾。车门打开,士兵冲出去,手娴熟的给95式上弹,边往前跑边拉开枪栓。 司机转过身,打开后窗大喊,“都保持安静,前面发现兽群,部队正在清剿,老实呆在车上,别乱跑,否则被误伤了后果自负。” 轰,是爆炸声,似乎离得并不远。张涒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手里的武器都上缴了,张涒把绑车篷的铁丝拆下来,他看上了支撑篷布的铁管,或许可以作为武器。 乔玲珑拿过他手上的铁丝,绑紧裤管,她穿的是蜥蜴皮裤子,常晓雁嫌热没穿,她毫不犹豫的抢过来穿上了。 第二十九章 夜袭(二) 远处枪声似乎小了下来,接着是几声零星的爆炸,过了一会儿,枪声和爆炸声就完全消失了。 司机突然推开车门,从腰上掏出手枪冲了上去。 身后车上的司机则摇起窗户,踩油倒车,结果车尾顶在后车的车头上,那个司机又挂挡往前,车头一侧撞进了前车车尾,司机一把推开车门,转身往后跑,根本不顾车里的人了。 张涒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的司机往前冲,后车的司机弃车逃跑,前面肯定是搞不定了。他和刘兵一对眼,双方都明白了。 “下车。”张涒一推李三洁,他已经解开了绑着篷布的铁丝,直接一拉篷布,从拉出的口子里跳了下去。 车外,车灯的光芒照着远方,更远处还是一片黑暗,司机的身影就在光芒的尽头,他开枪了,然后是惨叫声。 张涒接住李三洁,刘兵和乔玲珑已经跳了下来,他往左一指,左边是离枪声最远的方向,四人二话不说就往左边跑。 此时,其他车上的人也发现了不对,有的司机试图开车逃跑,有的司机还在观望,人们陆续跳下车,车和人混杂在一起,有的往前跑,有的往后跑,有的还站在原地。 一辆卡车司机猛的一踩油门,车从奔跑的人群中驶过,一路撞飞撞倒不少人,哀嚎惨叫声一片,卡车驶出人群,他一脚油门踩死开跑了。只是没开出多远,前方路上倒着一棵大树,这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他急打方向盘,车直接扎进路边树林,撞在树上。 树林里响起阵阵惨呼,此起彼伏,卡车上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就在张涒四人也跑入左边一片稀疏的林子的时候,车队中传出了阵阵惊叫和喝骂声,车灯映出一道道黑影冲入人群,接着,嘶咬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观望的司机开动了汽车,他们不管是人还是什么,直接撞过去,试图逃离这里。有些司机选择开车往前冲,他们冲进了战场,再无声息,有些司机选择往后跑,后方倒在路中的大树挡住道路,几辆向后逃的卡车挤撞在一起,司机下车逃跑,很快被黑影扑倒。 张涒拽着李三洁,这姑娘有点跑不动了,张涒手一提,将姑娘放在背上,扛着跑。刘兵跑在最前面,乔玲珑伤还没好利索,可她脚步起落轻盈,跑得潇洒漂亮,速度还一点不慢。 张涒看到左前方远处黑忽忽的似乎是个院子,用手一指,“往那跑,好像有间房子,先进去再说。” 四人立刻转向,近了些一瞧,原来是个院子,刘兵最先跑到院前,三两下就攀上院墙,三人跑过来时,院门已经让刘兵从里面弄开了。 三人冲进去,刘兵插上院门,四人四下一看,这是个废弃的院子,遍地碎石荒草,里面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厂房,窗户大都破烂了,门户大开。进去一看,地上铺满灰尘碎石块和碎玻璃,其中一面墙上还有一个大洞,裸露出墙灰后的残破砖石。 张涒四人打开手电,在厂房里找能作武器的东西。房顶上有一些金属支架,太高了弄不下来。这种厂房有消防梯的,张涒转到厂房背面,果然有一条户外的直梯,可以爬到房顶。 “上房顶吧,一般的怪物爬不上来,守住楼梯口,等天亮了看情况再说。”众人没有异议,刘兵先上,到房顶上确认安全,拿手电往下晃了晃。两个女孩先后爬上去,张涒拽了拽梯子两边的扶手,是铁条焊上去的,时间久了已经锈蚀,他腿上掼劲,发力揣了几脚,将铁条弄松,一连掰了四五根下来,都拿上,最后爬上楼顶。 从楼上往下看,公路上的车队离他们也就四五百米远近,有的车往前开,有的车往后跑,还有几辆趴在原地,不少人被车撞倒在地,惨叫声清晰的传了过来,车灯偶尔照出的情景,让人不忍足睹,一群大个的野狗,两三米的体形,锋利的爪牙,敏捷的在人群间跳来跳去,爪子从后背把人扑倒,尖牙直接咬穿喉咙。 试图反抗的人直接被两三只围攻,顾此失彼下,很快被扑倒撕烂。 人群不断向四周扩散,带得野狗群也扩散开来,惨叫声也跟着向外扩散。 一些奔逃的人发现了这个院子,他们跑过来,运气好的攀上院墙,不好的倒在了路上。几只大野狗接踵而至,将一些正爬院墙的人拽了下来,撕咬分食。 小部分人及时翻过了院墙,大野狗跟着一跳,前爪一下搭上院墙,爪尖扣住,后腿用力一蹬,它们也跳了进来。 乔玲珑看大野狗进院了,起身从张涒手里拽出一根铁条,就要下楼。 张涒一把拉住她,“你的伤没好,我去吧。”他在直梯扶手上一搭,人顺势滑到楼下,双手各握一根铁条,跑向院门口。 四个爬进院的人被五只大野狗包围,这里竟有两个是见过的,黑瘦青年和秃子逃了出来,他们和一对年轻情侣侥幸爬进院子,大胖子爬墙不行,在院外被分食了。 此时,五只大野狗围着四个人游动,随时准备扑击。张涒两根铁条在手中相互一敲,径直走过来。大野狗们散开,扩大了圈子,张涒手中有武器,显然被认为是最大的威胁。 黑瘦青年和秃子一下认出张涒,见他过来引开大野狗,表情复杂的互视一眼。 张涒直接朝最近的大野狗快步接近,那只大野狗恐吓似的咆哮了两声,张涒根本不理,快要进了攻击范围时,大野狗往旁边一跳,避开他的正面,这时,背后风声响起,一只大野狗朝他背上扑来。 人群中,黑瘦青年、秃子、女青年一声小心几乎同时响起。 张涒内息布在背上,绷肩扎马,大野狗扑到他身上,他人纹丝没动,爪子在他背上乱抓,别说破皮了,连蜥蜴皮甲上都只是留下淡淡的划痕。 张涒两根铁条向后一顶,内息加持推动,直接穿透大野狗的腹部外皮,豁进肚子里。 “呜呜呜。”大野狗痛叫,要向左跳开,此时身前又有一只大野狗朝他扑来。 第三十章 夜袭(三) 张涒手中铁条从大野狗腹部往外一拉,铁条上滴落斑斑血珠。 接着,他左肘一横,打在身后扑来那只大野狗的鼻子上。 右臂挥出,铁条带着呜呜风声砸在正面一只大野狗的嘴上。 两只大野狗痛叫着逃开,一只腹部淌血鼻子破裂,另一只嘴被砸歪流着口水。张涒活动双臂,放松身体,这两只大野狗的心计、敏捷和抗击打让他有些意外。皮很结实,恐怕小口径子弹根本打不穿,面对危险能主动躲避,而且速度挺快,攻击时机也选择得很好,往往一个在正面吸引注意,另一个从背后袭击,难怪造成这么大混乱。 张涒和两只大野狗的交锋,看得边上四人阵阵惊呼,惊呼声马上伴着惨呼,一只大野狗扑倒了女青年的男友,狗嘴接着一探,把脖子咬断了。黑瘦青年和秃子赤手空拳,在边上呼喝吓唬,可惜毫无效果。 张涒有点为难,他跑起来追不上大野狗,“疾劲”短时间只能爆发一下,而两只大野狗在他身边游走,他要接近攻击,大野狗就后退,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剩下三只开始攻击那四个普通人,他们显然支撑不了多久。这是围点打援吧?一定是吧?现在的动物都这么“智慧”了吗? 他奔向还活着的三个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张涒跑过去,大野狗又散开,一只大野狗把那个死掉的人拖走,很快,五只大野狗将那人分尸,残肢被抛来抛去,似乎在向张涒挑衅。 “卧草,还会这一招。”张涒往院墙角落一指,示意三人靠过去,不让大野狗绕后。他走到正前方,与五条大野狗对峙。 这时,二楼顶上一个声音传过来,“劲虚则力实,劲实则力虚,虚实相应,虚实相生,方窥虚实二法之妙。”只见乔玲珑站在楼顶边沿,正环臂望着他,“小子,腿上要用虚实劲,全是实打实的用劲,不能连续爆发。” “这是临敌授艺吧,终于肯教点东西了。”张涒感受着乔玲珑教的方法,腿上发力前踏,内息提住并不跟着落下,脚刚落地新力未生时,内息落下,人跟着往前一窜,野狗们还没跑开,张涒一下就跳到面前。 他手中两根铁条向左右一挥,力在前,劲在后,力达棍梢时,内劲推着手臂,速度蓦地加快,抽在两只大野狗身上,大野狗这才呜呜惨叫着逃开。 乔玲珑看了微微点头,“小子学得倒快,悟性不错。” 张涒体会着力量和内息的虚实变化,虚实相应,速度骤增,虽然力劲不能掼在一起发实,打在大野狗身上的力道小了些,但架不住他能追上五只大野狗欧打了,心中不要太爽。 在野狗们被两三百斤的力道(虚实劲力往复相应相生,提了速劲力就不能用实,发挥不出全力)打得呜呜惨叫,虽然打在身上不致命,但架不住没完没了啊。 终于,张涒瞅准一个机会,一铁条抽在大野狗的鼻子上,这只大野狗被打得脑袋一歪,跟着另一根铁条又抽在同一伤处,这只大野狗呜咽一声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张涒腿上虚实劲力连续生发,身影窜来窜去,大野狗们躲得了左躲不了右,根本甩不开张涒,被他一只只追着痛欧,一只只接连躺倒,有出气没进气了。 乔玲珑讶然,“这小子内劲挺长啊,能支持这么久时间,看来他的先来功法不错,哎,这个先天种子悟性不错,可惜武学底子太差了。” 李三洁这时凑上来,抓着乔玲珑的衣袖,“乔姐姐,你就再教张大哥两招吧,你看他天资这么好,学得这么快,多教两招好不好。” 乔玲珑一抽手,直接挪开,“不教,除非他拜我为师。刚才教的已经算是还他救命之恩了,大家从此两不相欠。” 李三洁眼珠一转,又黏了上来,“乔姐姐,那你收下我吧,你看我,又聪明又听话,还会唱歌会做饭,可勤快了,你收下我,我给你当徒弟,一定好好学你的本事。” 乔玲珑指尖点开李三洁的脑袋,“收你?我怕前脚传完你功夫,后脚就告诉你张大哥了。”看看李三洁发苦的小脸,乔玲珑用手捏捏,“你发誓我教你的东西你不传给别人,尤其是那个张涒,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好了。” “不要乱捏,都捏胖了,人家才不要学你的功夫呢,打次架就弄得全身是伤,你功夫好差,我不跟你学。”李三洁扭过身,跑到一边看她张大哥爆打大野狗去了。 乔玲珑也不生气,看着楼下虚实劲力用得越来越流畅的张涒,若有所思。 张涒将几只大野狗一一补了刀,三个救下的人跑过来表示感谢。张涒一看是秃子和黑瘦青年,“哟,你俩逃出来了,那个大胖子呢?”两人略略解释一句,大胖子就死在墙外,见他二人神色间颇为尴尬,这会儿大野狗正在周围肆虐,张涒也没多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女青年蹲在地上呜呜痛哭,他男朋友的尸体被大野狗们弄得稀碎,他也无从安慰。 这时,楼顶上的手电光在他脸上晃了晃,他抬头去看,刘兵对着他比划,让他上楼。 张涒带着三个人从房后面爬着直梯,隐隐听得枪声,而且在不断接近这里。爬上楼顶,他往外一看,只见几个军人正往这边跑,边跑边有人留下开枪阻击。 李三洁凑到他身边,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张涒伸手在她脑袋上一顿揉搓,小姑娘才消停。 “我去接应他们一下?”张涒看看几个同伴。 “等他们跑过来再说,你贸然出现,恐怕会被误伤。”刘兵示意他们有枪,然后,刘兵走过去和三个救下的人交谈,大致了解他们的情况。 张涒一边听刘兵他们说话,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势,三个人有两个被张涒揍过,女青年还是个大学生,黑瘦青年和秃子是邻近州县的人,女青年和他们两个并不认识。 第三十一章 夜袭(四) 院外的土路上,几个军人不断有人留下阻击,阻击的人也就能拖延一小会儿,然后就被变异野狗扑倒,发出一声濒死惨叫,有个军人殉爆了手雷,可惜战果不大。 终于,他们接近了院墙,翻墙的两个很笨拙,根本不像是士兵,墙外的士兵又推又扛,才把这两个人掀过墙。这一耽误也葬送了士兵的生机,他们被变异野狗包围了,再没有爬上墙的机会。 两人摔过墙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死狗,尖叫和惨叫同时发出,张涒打开手电往墙边一照,一男一女,都穿着军服。他冲二人喊,“楼后面有梯子,赶紧爬上来。” 二人看到楼上的手电光,惊魂稍定,互相搀扶着跑到楼后。墙外的士兵又给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大野狗扑上墙头时,他们二人已经爬上了楼梯。 秃子和黑瘦青年到楼梯口将二人拉上来,两个军人一爬上楼就倒在地上喘息,一路狂奔耗尽了体力。 男军人四十多岁快五十的样子,是个地中海。女军人二十出头,看着很娇气,军帽和鞋都跑不见了,脚上满是伤口,正抱着脚呼痛。 李三洁拿了医药箱过去,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势,女军人倒还算懂事,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抹着眼泪。 刘兵扶起男军人,给他喂了口水,开始聊天摸底。 这两个军人是军科院的,男的是生物医学领域研究员,姓鲁。女的是他的助手,姓朱。他们到安置点外面的一个观测站去观察研究一种新出现的生物,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型变异野狗群,一路被士兵们护送着逃到了这里。男研究员很有学识,说起一些变异生物头头是道,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围着他听得不住点头。 张涒盯着爬进墙的野狗,他发现,大野狗中有一只体格格外强壮,身长足有三米多,比其他野狗都大了一圈,一身毛皮似乎更厚,爪牙也更锋利。 张涒指给鲁研究员看,鲁研究员说,“那只是变异野狗中再次变异进化的品种,还没有命名。” 他指着那只更大号的野狗比划着,“你看它的上颚,犬齿外翻很明显,咬合力肯定非常惊人,后肢更有力,跳跃能力也更出色,它所处的位置隐隐被其他野狗包围,显然是这群野狗的领导者。” 乔玲珑盯着那只大号野狗看了一会儿,“是只三级变异兽,二级变异兽群体中出现三级个体很常见。” “三级变异兽?”鲁研究员一愣,“你是武术圈的?你们每天凌晨三点的广播,太有价值了。你们在灾难降临短短几天就广播了这个变异生物的七级分级制,挽救了许多士兵的生命,现在我们的许多研究也是在你们的七级分级制基础上展开的。 你们中的许多人,每时每刻都在野外面对危险,通过广播向全国通报新的变异兽品种和级别,让更多人能躲避危险,丰富了我们的数据库,你们的行为真是令人敬佩。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野外应对二级以上的变异兽的?二级就已经能对成建制的班一级军队组织构成威胁了。” 乔玲珑没理睬他,鲁研究员继续滔滔不绝,张涒都觉得这个大叔是不是一直不能说话憋坏了。 “你们看,这些变异野狗选择在晚上攻击,晚上枪械不易瞄准移动物体,它们又很灵活,很难打中,它们的皮毛坚韧,强度不弱于一般的陶瓷防弹衣,被打中也很难造成致命伤害,而夜间突袭,军队建制容易造成混乱,它们还懂战术,偷袭时正面的佯动吸引注意力,绕到后背的发动攻击,几百只就能让数量相当的军队陷入混乱,没有重武器,应对失当的军队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张涒一想,鲁研究员说的大差不差,估计护送车队的军队就是这样被干掉了。 这时,乔玲珑亮晶晶的眼睛向他看过来,“张涒,你要是能把那只三级变异兽干掉,我就再教你一招。” 张涒心中一动,“一招不行,教我两招我就去。” “两招?想得美,除非你拜我为师。”乔玲珑下巴一抬,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一招也行,你好好看着哥哥怎么收拾他。”张涒正要往下走,鲁研究员站起来拦住他,“小伙子,你可不能下去。那只大的扑击的力量加速度超过1000千克,瞬间加速能达到每秒15米以上,最快可以达到每秒30米,毛皮能抵挡556口径子弹的近距离射击,你下去就是送死。” 李三洁一拍鲁研究员肩膀,“大叔,院子里躺着的五只变异野狗就是张大哥一个人打死的,大野狗算什么,变异大蜥蜴,变异大蜘蛛,张大哥一路上都杀过。” 李三洁说着,小脸上洋溢着自豪。 黑瘦青年和秃子也向鲁研究员解释,鲁研究员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涒,心里还是不太相信,“武术怎么可能厉害,不科学啊。”但是也不再拦着张涒了。 此时,几只大野狗也发现了众人的踪迹,绕到了楼后直梯下,有两只还尝试着向上爬,爬了几节又掉下去了。 张涒走到直梯边上,手上发力,将两根铁条竖着甩下去,人跟着搭着梯子滑到楼下。 大野狗们往旁边一跳,躲开射来的铁条,铁条直直插在地上。张涒借着野狗闪开的空当,脚落到地面,双手成掌摆了个门板,观察几只野狗。 面前是三只大野狗,由于张涒背后是墙,不能绕背,三只狗在正面盯着他,外面是变异大野狗,它看了张涒一眼,似乎不感兴趣,低头舔着自己的爪子。 张涒往前探步,三只野狗直接扑了过来,张涒手一伸,两根插在地上的铁条就拔了出来,左右一摆,铁条带风,威势十足,逼得左右迫近的两只野狗跳开。他腿上虚实劲力交替,一窜就跨到正面这只大野狗的身侧,此时,大野狗正跃在半空,张涒手中的铁条在双臂虚实劲力加速下,先后击打在它腰上,大野狗惨叫一声,横摔出去。 第三十二章 三级变异兽 张涒得势急攻,双臂像舞动的风车,两根铁条擂鼓一样连环抽打在这只野狗的腰部,落点都几乎相同,连续十几下,咔,腰骨断了,大野狗抽搐着软倒在地。 另两只野狗已经完成绕背,一左一右扑了过来,楼顶隐隐响起“小心”的女声。 张涒左脚后踏力实劲虚,脚跟沾地变成力虚劲实,闪电一般倒退,双肘后探,力道在内息的推动下,虚实相生,打出破空之声。 两只扑上来的大野狗就像主动撞向张涒的双肘,一只被顶中下腭,身体翻倒,嘴里往外冒血。另一只更惨,被结结实实顶中眼窝,眼珠液汁四溅,疼得在地上打滚。 张涒背上也挨了两下,蜥蜴皮甲加山之体双重防护,只是内腑微微震动,内息流转间就平复了。 他左腿立稳,右腿横移,力从脚生,腰部一转,力达双臂,虚劲转实,两根铁条似钢鞭挥出,咝咝破风,敲在嘴上出血的大野狗头上,庞大的压力在双鞭的叠加下,将大野狗的双眼直接打爆,血浆四溢。他脚在地上一点,两根铁条一刺,插进打滚的大野狗双眼,铁条入脑,大野狗僵在地上。 “呼,呼。”三级变异大野狗站了起来,三个小弟被瞬秒,它很生气,发出威胁的咆哮,四肢伸了伸,绕着张涒转起圈来。 楼顶上,鲁研究员和他的助手看得目瞪口呆,“太神奇了,他怎么有这样的速度和敏捷?完全和变异野狗不相上下,人类的生理结构不可能做到。还有他的力量,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拳力至少要150到200千克,这已经接近了人类的极限。武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么?不科学,太不科学了……”鲁研究员继续喃喃自语,表情丰富的看着张涒,一时间接受不能。 他的女助手小朱看得两眼放光,“他可真厉害,精英士兵也练功夫,可比他差远了。难怪武者可以在野外生存,单独应对变异兽,获取那么多变异兽的资料,这里面,一定有秘密。”说着,她和鲁研究员都望向乔玲珑。 乔玲珑微微一哂,“天地元气回来了,武道自然也活过来了。” 张涒缓缓和变异大野狗绕着圈子,他的两根铁条在走动中不断交击,发出铛铛的声音,示图激怒变异大野狗。 变异大野狗的眼中黑光闪烁,不为所动,不时作势欲扑,摆了个姿势又迅速转为游走。 “这只小狗很有耐心啊,你不来攻,爷爷打你好吧。”张涒连续两个变向,变异大野狗稍微迟疑了一下,他脚下一蹬,抢向变异大野狗身侧。 还在空中的张涒,就见变异大野狗在眼中越来越大,手中的铁条还没抽出去,变异大野狗的双爪就到了身前,“真快。”张涒两根铁条一合,还是晚了一步,它的双爪已经按到了胸口,一股大力涌来,张涒直接飞了出去。 “卟。”结结实实吃了变异大野狗一扑的张涒,整个人撞进厂房里,身体滑出了十来米,就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中,胸骨巨痛,全身酸麻,要不是有山之体,这一下他的胸骨就得破碎,运气不好扎入心脏,他就交待了。蜥蜴皮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白痕,皮甲质地还算坚实,没有被抓破。 张涒滚倒在地,内息一转,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看都不看,两根铁条搭了个十字,挡在身前。果然,一张大嘴探了过来,一口咬在铁条上,张涒手一松,腰背用力,一个侧翻,闪开了跟进的一爪。 他双手成拳来回推打,连续击开双爪的挥击,身子扎马,稳定身形,左肩一压,凭着微妙的气机感觉顶开变异大野狗咬来的大头,腥臭味从面前滑过,他挥拳砸出,变异大野狗已经跳开,这拨攻势算是守住了。 变异大野狗落地之后又一弹,跳到张涒侧面,继续绕着他游走。张涒微微平复呼吸,内息在双臂流动,缓解有点发麻的臂膀,双脚不丁不八,摆了个寓攻于守的拳架,这变异大野狗速度太快,自己掌握了虚实劲力的理解应用,还是有些跟不上。 这时,楼顶传来声音,“小子,还活着吗?”一听就是乔玲珑。 “哥哥好着呢,这小狗速度力量不错,我想和它多玩会儿。”张涒不断松紧双拳,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行了,别吹了,你这种把武术用成混混打架的人,哪儿是这只三级小狗的对手。要不,你求求姐姐,也不难为你,叫声妈,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了它。”乔玲珑这张嘴,张涒恨得牙痒痒的,只能当作没听见,继续和变异大野狗绕着圈子。 “没话说了吧?考虑好了没有?不是姐说你,你出招的目的也太明显了,难怪连只三级小狗也收拾不了。虚实之道可不止是劲力的运用,招术上做不到的话,终究不过是街头斗殴的混混。虚实虚实,不中则虚,中之则实,你不肯叫妈,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乔玲珑话里有话,张涒听出了不同的东西,这是在点拨他呢。 他甩甩手,左右拳来回空挥了几记,虚实虚实,每一拳都是虚,又每一拳都是实,不中则虚,中之则实。脑子里想着,腿上不慢,圈子越兜越小,不断接近变异大野狗。 楼顶的李三洁看不到张大哥和变异大野狗动手,双手不断攒动着衣角,不时观察乔玲珑的神色,想看出点什么。其他几人也个个面现紧张之色,刘兵从鲁研究员腰间拔出手枪,要下去看看,被乔玲珑拦住。 “你下去是添乱,手枪对变异大野狗没用,我下去看看,你们镇之以静,切勿妄动。”她拿过一根铁条,轻手轻脚的从直梯上往下爬,不用面对诸人,她的神色并没有在楼顶上表现出的镇定,心中自问,“我是不是太急了些,他是昆仑墟玄天日观镜发现的先天种子,死在这儿有点可惜了。”转念间又坚定下来,“武道一途,不进则退,既是末世应劫之人,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十三章 三级狗狗的忧伤 张涒此时是有些欣喜的,这蠢狗太尼玛好骗了。 他一个进步冲天炮,变异大野狗就朝他扑了过来,速度真是快,拳挥出一半爪子就到了。可惜他的冲天炮拳劲是虚的,拳出时身子就带着侧向一边,刚好闪开变异大野狗的扑击,接着一个贴山炮,这回可是实劲,结结实实撞在变异大野狗身上,将它撞得凌空跌出。 还没完,他脚跟踏地劲力虚实交替,背身紧贴变异大野狗,双肘连环,乘它空中无处借力,给它来了一套狠的。 变异大野狗甫一落地,扭头张口就咬,张涒此时肘劲化虚,双臂往下一甩,甩劲用实,稳住身形,左腿顺势后踢,狗头擦着后背咬过去,露出的脖子被他左脚踢个正着。 狗头吃痛回摆,狗爪抬起就抓,张涒左脚借着踢中脖子的回弹劲,人顺势往前一弹,让开狗爪,扭腰甩臂,右拳打出一记脑后炮,狗爪抓空,落地前踏,狗头跟进扑咬,大鼻子正迎在炮拳上,它结结实实又挨了一记狠的。 “呜。”变异大野狗惨叫一声,横跳一步。张涒也横移一步,借步转身,双臂推出,双响炮打向它的双眼,变异大野狗后腿一撑,前爪弹出,狗嘴大张,扑向张涒。 张涒双响炮打到中途,劲力由实转虚,双臂左右一拍,力道由虚转实,撑开扑过来的双爪,右腿朝前一点,狗头张开的大嘴下腭被脚尖点中,狗头扬起。 张涒双臂收劲,借右脚尖上传来的反作用力,臀部后坐,狗爪堪堪从面前划过。 张涒右腿弯膝扎马,左脚落地成箭步,右腿实转虚,左脚虚转实,重心一下前移。此时,变异大野狗双爪刚刚落地,张涒前移的重心已经抢进它双爪之内,双拳成凿,按向变异大野狗双眼。 狗眼微微一闭,双爪在地上一按,狗头向后一退。 张涒凿击双眼的一招又是虚的,双拳向内一合,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出现,引爆了一颗液珠,“疾劲”发动,这一下快似闪电,变异大野狗来不及闪开,一股合力锤在它突出的鼻子上,就好似一把铁钳将鼻子夹住,狗鼻直接碎烂,黑血喷涌而出。 “呜呜呜。”变异大野狗这回受了重伤,狗鼻最是敏感脆弱,即使变异了,这地方也仍是弱点。剧痛的变异大野狗立时失了方寸,四爪捯步急退,却不知身后正是厂房的墙壁,待到发觉时,后腿已经顶到墙上,想要跳开,张涒右脚卡了过来,让它后腿无处借力,跳不起来。 张涒左腿跟进一蹬,顶住狗腰,变异大野狗直接贴在了墙上。张涒得势不饶狗,左拳贴身发力,打在它前肢腋下,右拳跟进,击在侧腹,拳脚连环,两拳实打,右脚脚掌撑地,左腿牢牢顶住它的腰,不让它能借力闪躲,拳拳劲力用实,打得变异大野狗呜呜连声。 乔玲珑走下直梯,正看到这一幕,有些出乎意料,她本来是逗逗他的,没想到自己随便指点两句,这小子真能胖揍三级变异兽了,他可还是二级武者的呢。 “这小子还算不赖,领悟很快,倒是可以考虑给他加点料了。” 张涒双拳忽拨忽打,忽实忽虚,腋下腹上拳拳到肉,狗腿狗爪来回乱蹬,张涒虽有一山之体,双臂仍被抓出丝丝血痕。 张涒越打双拳越快,越打劲力越是通达,虚实叠劲,力达拳梢,啌的一声,不知打碎了变异大野狗的哪处内脏,狗嘴忽忽冒血,软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涒仍不放松,死掉的变异大野狗才是好狗,左拳成凿按进狗眼,右拳化掌削向狗鞭,膝盖顶在腰上毫不放松。狗眼直接破裂,凿破狗眼的左拳探指戳进狗脑,狗鞭被一掌削出血来,软塌塌的垂下,变异大野狗连痛叫都发不出了,只是在地上抽动,片刻,身体僵硬,被干死在墙角里。 张涒看着面前的狗尸,心中一阵得意。 不想这时身后传来声音,“哎哟,没想到你的爱好还挺特别,狗鞭都要玩一玩。” 张涒脸上立时黑了,“乔玲珑,你个大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咱能不能正常点。”回头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脸,心中一阵憋屈。 “正常?我三观很正常啊,不像某个人,我都不好意思说出他的名字,把狗打死了还要虐尸,虐尸就算了还要玩鞭,啧啧,你说这种人正常不正常。” 张涒一时语塞,胸口好像被堵住了。 正在这时,李三洁和刘兵先后从直梯上爬了下来。 李三洁看到死在厂房里的变异大野狗,惊呼一声就跑向张涒,“张大哥,我就知道你行的,什么三级变异兽,还不是被张大哥打死了。” 看到他双臂上的血道子,李三洁赶紧掏出身上的伤药给他抹上,其实以山之体的肉身强度,张涒胳膊上只是破了点皮。 “你怎么知道他行?啊?”乔玲珑想要揶揄两句,看看上药的李三洁,一个十六七岁的单纯小姑娘,便也不好再开过份的玩笑,将话头打住。 “小子,虚实劲的运用你算是勉强入门了,武道七劲阴阳虚实黏化震,我说过你打死三级变异兽,我就教你一招,这七劲你可以挑一种劲。”乔玲珑双手抱胸,眉眼间神色淡然,一派高人模样,张涒心中鄙视,她这脸真是说变就变呐。 张涒想了想,阴阳应该就是刚柔的变化,虚实劲已经教过他了,黏劲他见乔玲珑使过,与怪猫对战时效果杠杠的,化劲和震劲他不了解,犹豫片刻,还是作出了选择,“就震劲吧。” 乔玲珑也不多说,走过来在他胸口按了一掌,便走开了。 张涒整个人一震,只觉胸口气血震动,心脏乱颤,分外难受。 内息自发运转,在心间转了几圈,异状才平复,这就是震劲?太邪乎了。 他仔细琢磨,越琢磨越觉得震劲有意思,这一按用了不止一种劲力,有直有横,有顺有截,自己阻挡的内息也被借用上了,端的是十分高明。 自己要是早会了这震劲,不把这三级小狗打得满地吐血。 第三十四章 一山之体修成 张涒正琢磨着震劲,楼顶上有人喊话,刘兵答了几句,楼上的人都下来了,鲁研究员仔细审视一番三级变异兽的尸体,看着张涒的双眼就有点发直,走过来要说什么,被乔玲珑直接拦住了。 张涒不理身外之事,回忆乔玲珑按那一掌的细微之处,伸出手掌在死狗身上按来按去,体会各种力道的发劲变化,思考着使出震劲的打法。 蓦地,他朝死狗肚子上按了一掌,力直劲横,打中的一瞬间,顺着这一掌,内息又在吐出的时候加速颤动,狗肚子掀起一圈涟漪,如水波吹动,肚皮向四周荡漾。 张涒摇了摇头,内息的颤动根本把握不住,一颤打出的劲就散了,自己还是在内息和劲力的控制上太粗糙了。 乔玲珑见了,嘴角微微一翘,“有点意思了。”不由又点拨了一句,“小子,你立七根蜡烛,排成一条直线。距离一丈,一拳打过,第一根蜡烛要从中断掉,但火不能灭。第二根火灭,但不能断。以此类推,七根间隔或灭或断,能做到,内劲外力的控制算你入门了。” 张涒听了,微微点头,感激的冲她一笑。 “别总冲着姑奶奶笑,哼,有事没事的就冲着姑娘笑,非奸即淫。三洁,这种人你最好躲他远点,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淫心大发,哼哼。” 李三洁脸微微红了,嘴上还在辩解,“张大哥才不是那种人,你别冤枉他。” 众人又陆续回到屋顶,变异兽仍在附近活动,只有屋顶上还安全些。 张涒借口还要体会劲力变化,留在了厂房里。 待众人走了,他拔出直刀就开始解剖三级变异大野狗的尸体,很快,在它的胃里,被他找到了一块灰黑色的圆球,质地如石,坚重细腻,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这时,直梯上探出个脑袋,“恩,是狗宝,好东西,你练功用得着,直接服用,以内息带动流遍全身,固本培元,增进内功修为。赶紧吃了吧,姐给你护法。” 张涒直接无视,实在不想搭理神出鬼没的乔玲珑,他盘膝坐下,调整了一下呼吸,一口吞掉灰黑圆球,内息裹着带进胃里,内息一散,火热的气流从胃里涌出,往身上各种钻。 三级变异兽的狗宝效力好强,张涒感慨一句,赶紧运转积山的法门吸收精华。一波波冷热气流被引入身体各处,填充到体内勾勒出的山势山形中,积山的进度在狗宝的推动填充下,一点点提升。 终于,在狗宝消耗了九成的时候,积山的进度完成了,山势山形融入身体,化成山峰山脉,骨头的密度大幅度增加,筋膜皮肉,五脏六腑都得到了强化,身体结构得到了全方位提升,一山之体,说的是肉身堪比山体,坚而韧,刚而劲,张涒感觉,仿佛自己的生命本质都得到了一点点提升。 狗宝的精华还有一些,张涒主动引导内息,开始准备勾勒鼎形。 丹田中的液珠被他主动引导,先沉到会阴,又经脊柱滚入头顶百会,然后从百会引入识海的幽蓝水潭中。液珠化入水潭,水面微微一涨,他从水潭缓缓引出一缕幽蓝水线,慢慢引导到体内,按着《乾一注身经》上的法门,勾画鼎的结构。 一根根幽蓝水线被他从水潭中引出来,将身体逐渐勾勒成一个双耳三足圆鼎。狗宝剩余的精华不断补充识海水潭水线的消耗,一波波精华涌入水潭,水潭涟漪阵阵,水波荡漾,张涒从中凝成一根根水线,不断完善着鼎形。 他在双臂画上鼎耳,身体躯干勾勒出鼎身,双腿和那话儿上画出鼎的三足,一具双耳三足圆鼎在他的身体里勾画完成。 鼎形甫一勾画出来,张涒就明显感到四肢的力量波动,身体里似乎也能生发出更多的力量来。狗宝的精华所剩无几了,他依铸鼎之法,将精华融入鼎中,身鼎似乎清晰了一点,精华终于耗尽,张涒呼吸悠长,运转《乾一注身经》,恢复丹田液珠,积蓄识海水潭,直到状态圆满,他鼻中喷出一口长气,悠悠睁开双眼。 双手不断握拳,感受着力量的脉动,通过抓握的感觉,力量长了两成多,原来一拳的拳力在内息推动下,在四百斤出头的样子,现在稳定在五百斤左右,这是巨大的提升。人体自有其极限,生命本质没有改变的话,五百斤就是理论上的极限,他现在,刚刚勾勒完鼎形,就已经达到了这个理论极限。 也许一山一鼎全部完成,就是他生命本质的一次跨越升华。 后面,就是需要完成铸鼎进度的水磨功夫了,和积山一样,这是以天地精华、天材地宝、元气物质等反哺自身的过程,是对力量本质的提升,一鼎之力,是无需借助内息,就能将肉身力量提升到人体极致。 一拳拳力在内息推动下达到五百斤,和只依靠肉身力量一拳拳力达到五百斤,这可是质的区别。以内息对肉身力量两到三倍的增辐,一鼎之力修成,一拳能打出两千斤的力道……咕,张涒吞了口口水。 当然,内息对力量的增幅也是有上限的,也许无法打出两千斤,但一千斤的拳力已经让张涒心潮澎湃了,那可是一吨以上的力量,真是令人敬畏又向往的力量。 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状况,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身体仿佛能够承受任何伤害,似乎还蕴含着庞大的力量亟待自己发掘。 这三级变异兽的狗宝效力实在太强了,不但助他完成了一山之体,还凝出鼎形,甚至铸鼎都有了一点点进度。要是再弄到一个狗宝……张涒摇摇头,这个真要看运气,变异野狗是群体出动,碰到落单的三级变异大野狗太难了。 一低头,他脸上一阵尴尬,原来,勾画鼎形时,三足鼎的一足是画在那话上的,到现在那里还是又挺又硬的,弄得他非常难受。 第三十五章 玄天日观镜残片 张涒深深呼吸,内息在体内各处流转,压抑住身体的躁动,他脱掉上衣,身上散出一股白气。又吐纳一番,然后双目微闭,站个练桩,双目微闭,缓缓出拳,体会力量的变化。 乔玲珑默默看着张涒打拳,表面平静,心潮起伏,“这小子资质太好了吧?吞块狗宝就有这么强的锻体效果,连人鱼线都出来了。他在先天种子里也算是有潜力的,要不要再下点本钱呢”唉,她轻轻叹息一声,心思不知转到了何处。 张涒感觉力量和身体终于又是自己的了,力随心发,身随意动,再无山之体第一层大成时的陌生之感,这才慢慢长吐一口气,收了练桩,一睁眼,天色微微发白,已经是早上了。 他爬上屋顶,众人大多还在睡着,李三洁强撑着,似乎在等他,看张涒上来了,李三洁坐起身,“张大哥,脏弹真扔了,整个天都红了,咱们这里都能看到。听鲁研究员说,要不是天黑,还能看见蘑菇云呢。” 张涒揉揉她的脑袋,让她赶紧休息。刘兵也没睡,走过来说,“脏弹不是2355扔的,大概是凌晨2点左右投放的,比通报的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 张涒点点头,心中一股莫名的滋味,终于,神洲还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扔下了脏弹,末世之灾,也许比自己看到的还要严重得多。 这时,乔玲珑也走了过来,冲他一点头,走向一边。 张涒跟了上去,“你有话说?” “恩,我要走了,走之前跟你说一声。”乔玲珑轻声说道。 “走?去哪儿?”张涒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挽留她,又没由头。 乔玲珑似乎看出他的不舍,“我身上有很多麻烦,麻烦要来了,所以我得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是下药抓你的人吗?” “很多,说拳馆的叛徒,还有别人。你没到那一步,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好好练武,你的前途不止于此。” “前途?末世还有什么前途?”张涒疑惑。 “这个给你,你以后你自会明白。”乔玲珑抛了一个东西过来。 张涒一把接住,是一片两寸见方的岩石残片,灰黑色,边上还有断茬。 “这是什么玩意?” “这可是好东西,从玄天日观镜上脱落的残片,只有先天种子才能用。” “玄天日观镜残片?先天种子?乔玲珑,你在说什么?”张涒听到先天二字,仿佛被人窥见了秘密,心中一震。 “切,还想瞒着姐,姐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了,你不是先天种子,玄天日观镜残片怎么会有反应?”说着,乔玲珑一指张涒手中的残片,“这块没炼化的残片一直想接近你,它对先天内息天然亲和,你可要收好,它对你非常重要。” 说着,乔玲珑走近张涒,薄薄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大胸压上他的手臂,轻轻说道,“玄天日观镜残片有两大神异,一是察己,可以实时反映你的力量层次,甚至武学进度。二是镜言,不管相距多远,持有残片的人都可以互传信息。当然,这些功能必须在残片炼化后,输入内息才能使用。” 乔玲珑又在张涒耳边讲解了残片炼化和三大神异的激活使用方法。 “至于什么是先天种子,你姓张,应该学的是《乾一注身经》残篇吧?是不是已经开辟识海了?只要窃得一丝天地真元,开辟了识海,就是武道先天种子。”乔玲珑朝张涒眨眨眼,“姐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玄天日观镜残片关系到一个大机缘,先天种子可是很多的哟,最后能够获得大机缘的先天种子,可是很少很少,至于大机缘是什么,玄天日观镜残片到时自会告诉你的。” “残篇?”乔玲珑为什么说自己修的《乾一注身经》是残篇?内容明明很完整啊。 “原来真是修的《乾一注身经》残篇啊?一下就被姐姐套出来了。”乔玲珑朝张涒皱皱鼻子,“你担心姐姐抢你的神功?《乾一注身经》真本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失落了,聂家嫡系抱着半卷《乾一注身经》散落在海外,神洲只留下你们旁枝的小猫三两只,剩下口耳相传记录下来的一本残卷,一千多年也没几人修成过,就算修成的,也都实力平平。你以为你家能保住神功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其他先天传承看不上。” 说着,乔玲珑撇了撇嘴,“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咱们三大先天传承的人看不上,别的门派可说不准,记得要保密哟。” 张涒被说中心事,想起被自己烧掉的观想图,或许这图才是自己能修成《乾一注身经》的根本原因。 他嘴上还击道,“得了,乔玲珑,你别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搞得神神秘秘的。哥救你时,你嘴里可还塞着口球呢,这已经暴露了你的本质,口水妹妹,哥可不是什么都不懂。”说着,张涒冲她邪邪一笑。 “你。”乔玲珑脸上难得的一红,哼了一声,一转身就下了直梯,转身时手在他胯间一拂,那话儿落下又弹起,正如张涒此刻的心情,起起落落的。 “小子,敢惹姑奶奶,要不是姐姐腾不出功夫,看我不吃了你,下次见面,你等着。”乔玲珑话音入耳,身影已经落在院墙上,几个起落间,只剩一个黑点。 张涒耳边余音渺渺,缓缓呼吸,这躁动来得越来越频繁了。自他铸成鼎形,五脏总像燃着一团火,那话儿时时立着,看来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了,他看看自己的左手,还是摇了摇头。 众人还都睡着觉,呼噜声响成一片。 张涒反复翻动手中的石块残片,实在看不出有何神异之处,想着乔玲珑说的炼化之法,便尝试一番。 张涒从丹田引导一滴内息液滴,流向心脏,将内息液滴压成细细的一丝,往心脏处一刺,心上一疼,从中流出一点血。 张涒赶紧运功,以内息堵住流血的细小口子。然后,用内息液滴将一点心血包住,沿膻中到咽喉,再送到口中。 他举起残片,将口中液滴一口喷到残片上,裹着一点心血的液滴缓缓渗入残片,不留一丝痕迹。 第三十六章 玄天日观镜残片的妙用 此时,远在几千里山之外。 昆仑墟雪顶上,十几丈高大的玄天日观镜缓缓转动起来。 镜下童子抬头看了一眼,又闭上双目。 他口中喃喃自语,“又有先天种子炼化日观子镜,快了,快了。” 巨大的玄天日观镜慢慢停了下来,昆仑墟雪顶风声愈急。 张涒将玄天日观镜残片滴心血炼化后,迫不急待的要试试三大神异,他手上发全力攥紧残片,将内息缓缓注入,残片就像个无底洞,内息不断涌入,足足喂了九颗液珠,残片才停止吸收。 喀,喀,两声轻响,玄天日观镜残片上出现一纵一横两条细丝样的裂纹,张涒凝神细看石片上的裂纹,心里一阵腹诽,这跟古人看龟壳裂纹占卜天数有什么区别? 这两条细丝裂纹代表的就是玄天日观镜残片的第一大神异,察己。 按照乔玲珑教的方法,他读出了细纹蕴含的意思 纵的那条裂纹代表他自身肉体强度和力量,称为整力。 横的那条代表他修习先天功法产生的内力,称为内息。 看两条细丝的纤细程度,他的整力也就是介于二和三之间,是普通人的二至三倍。内息的积累达到了三,接近四的样子,这与他丹田内有三颗完整的液珠,和一颗正在打磨接近完整的液珠,情况相合。 乔玲珑提到过,先天种子一开始也就是这个程度,他的先天功法至少前几层并不残,应该算得上很高明,第一层强度就能达到三以上,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然,张涒还没修完一鼎之力,修完后整力和内息积累还会有变化。 乔玲珑给他介绍过武者各级的实力划分,用整力内息来对照的话 一个普通人的整力为一,一级武者,整力内息介于一和二之间,略强于普通人。当有一项突破二,就达到二级。其中一项突破五,就达到三级。对人类来说,整力达到五是极限,而内息达到十,就是四级的武林高手。内息能达到二十那就是五级的武道大家。内息突破三十则是六级宗师的标准,这是后天的顶峰,也是人类身体能承载内息的极限。七级必是先天,唯一整力能突破五的存在,这个级别比较模糊,一般内息突破四十,整力五以上的,就算是先天高手了。七级以上,先天至境,整力内息突破五十甚至一百都有可能,这个张涒没有什么概念。 第二大神异镜言就比较简单了,灌输内息后,用水在玄天日观镜残片背面写字,待字迹从残片上消失,所有持有玄天日观镜残片的人就能看到你写的字了。 张涒觉得这个镜言有点那个…写点什么,所有先天种子都能看到,貌似先天种子之间可是竞争关系,要争什么大机缘的。 正琢磨着,只觉石片背面发凉,他往残片输入内息,残片背面缓缓显出一串字迹 先是几个水字邀斗,四级,灭剑门杨。 不久,又出现几个水字先天真传榜第二十七的杨书钏?时间,地点。 然后是一行水字十天内,庐山望月峰,你是? 张涒一时手痒,蘸了水也写了一行字太远,去不了。 不久,一行水字浮现时间,地点,你定。 张涒算了算,定了个肯定赶不及的时间半月内,神都。 水迹消失后,石片忽然不断出现水字 神都不是武道荒漠吗?也有先天种子了? 哪个门派的先天种子?金海派吗?神都没有先天传承啊,门派还是家传? 杨书钏,这个人调戏你,十五天怎么到神都。 我是灭剑门杨书钏,请问神都约斗之人如何称呼?时间能否放宽。 杨书钏,庐山望月峰之邀我应了,我是真一子,先天真传榜第四十四,你等着我。 水迹文字消失一行又出现一行,一刻不停。 张涒看得头大,自己一个二级,看来不好再掺合,便停止输入内息,字迹全部消失。 残片仍是一阵阵发凉,提示他有消息,张涒不理,心中想着,这不就是石片版聊天群吗?可惜不能私聊。那个先天真传榜又是个什么玩意,一个排二十七,一个排四十四,很厉害的样子,可惜乔玲珑已经走了,要不问问她就清楚了。 张涒又试了试玄天日观镜残片,测试武学进度的方法。 他将残片攥在左手,右手成拳,默运炮锤拳劲,忽地一拳锤在石片上。 残片明明是块石头片子,他这开碑裂石的一拳,打在上面,残片完好如初。 张涒不信邪,一拳又一拳擂在残片上,什么虚实劲震功甚至“疾劲”都用上了,眼看石片还没动静,他抽出把军刺又扎又砍又剁,后来干脆用脚踩,站在残片上蹦跶,残片连点渣都没落下。 “乔玲珑明明说,施展武学击打玄天日观镜残片,残片会出现裂纹,裂纹深浅可以作为评价武学高低境界的一个依据,我这炮锤拳打上去,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 张涒隐隐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是自己的武学水准太低,低到玄天日观镜残片都毫无反应的程度,那倒底什么程度的武学才有引起残片的反应呢? 哎,太伤了,求安慰,求测量心理阴影面积!不知那些先天种子,学的又是什么武学?镜言中,有人提到先天真传榜,不知榜上的高手用的什么武学?这个榜在哪能看到? 想起先天真传榜,张涒又动了心思,灌输内息,在残片背面写上水字 先天真传榜有多少高手? 很快就出现了一行行水字 问你师父去,现在的师父都这么不负责任了么? 家传的先天种子?没有榜册? 报个名字,我帮你查查,你在不在榜上。 来,咱们打一场,我在榜上第一百二十一名,打赢了我你就上榜了。 我乃悟非,先天真传榜第六十六,可有约斗之人? 悟非?666哇。 张涒一头黑线,断了内息输入,凉凉的残片沉寂下来。 他将残片收好,心里琢磨着,看来这先天真传榜是先天种子的一个排名,自己武学太低,可能还没有入榜,目前看,没入榜也不是坏事,至少不引人关注。 第三十七章 末世不能说的秘密 快到中午的时候,众人陆续醒来,昨天晚上一直提心吊胆,后来又看到了脏弹爆炸,众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张涒向鲁研究员问起了投放脏弹的事,鲁研究员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脏弹不得不投。我们发现了七级或以上极端危险强大的变异生物,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抗衡,人类遇上它们,损失没人能够承受,必须采取一切必要手段消灭它们,脏弹能做到,还能大量杀伤周围的其他变异生物,减小对人类安置点的威胁。至于投放时间晚了,七级变异生物可不是停在原地不动的,士兵们牺牲生命确认它们的最后位置,脏弹才能投放。张家集的投放之所以晚了,我估计,应该就是直到凌晨2点才最终确认了投放位置造成的。” “万一脏弹的辐射使变异生物更强大了怎么办?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吗?”黑瘦青年问。 “呵呵,自己害自己?灾难爆发到现在,人类已经十不存一了。有的人类被变异虫控制,成了虫人,还有的人类直接受灾难影响,成了变异人,生物更是大量变异,我们没有变异的人类则成了唯一的牺牲品,成为目前已知的所有变异生物的食物。直白的说,地球上所有变异生物都吃人,目前没有发现一例例外。 你们可能还没见过变异人吧?那是人类变异的种群,它们有着人类的外表,变异人脸上富集着突出的毛细血管,就像酱色的树枝一样交错纵横。变异使它们非常强壮,速度和力量达到甚至突破了人类自身的极限,它们的智商只有人类6岁的水平,有模仿能力,能使用工具,甚至会开枪。它们的主食就是人类,是的,它们吃人,数量庞大,人类在灾难到来的短短几天时间就锐减成濒危物种,它们的作用要占一半。 还有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从天空到陆地,从陆地到海洋,越是构造简单的生物变异越迅速,灾难让它们充满活力,也让它们食量越来越大,弱小的人类是它们最好捕捉的食物,现在,野外除了武者,几乎见不到活着的人类了。 不控制变异生物的数量,人类的结局就是灭绝,还能有比这个更坏的结果吗?” “我们的那些高精尖武器呢?威力更大的武器不能消灭它们吗?”秃子问道。 “这个目前还是机密,我不能泄露。能说的一点是,灾难已经改变了地球上的许多东西,你们呼吸的空气不再是以前的空气了。空气里面富含的某些元素,能够让金属和高分子材料加速氧化,而且还会缓慢的改变分子结构和密度。说得通俗一点,武器更易老化,使用寿命缩短,枪支子弹可能在使用过程中形变,用起来不再可靠。这方面相关专家还在研究,寻找解决或者替代方法。” “武器的使用寿命会缩短多少?”张涒终于有些担心起来,热武器可是普通人类对抗变异生物最快捷有效的手段。 说到热武器,鲁研究员沉默半晌,“比你所能想像的还要短,单位以月甚至周来计算,越是精密,使用寿命越短。不光是枪支子弹,工程机械、车辆飞机舰船,都会受到严重影响。也许,用不了三个月,人类就要回到中世纪了。” 张涒默然,鲁研究员的话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很大,他们这才意识到灾难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人类甚至到了灭绝的边缘,武器车辆机械不再可靠,变异生物格外强大,人类的出路在哪里? 鲁研究员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张涒,“年轻人,武者是人类文明延续的希望之一。如果你能配合我做一些研究,我们也许能一起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张涒轻轻摇了摇头,“老鲁,我从三岁就练武,练了十五六年,每日至少练四个小时,到现在也不敢说武道入门,这可不是速成的法子,没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鲁研究员脸上有些失望,“是吗?要这么长时间才能拥有你现在的力量?” 张涒沉吟了一下,“内功在灾难到来后更容易修行了,这也许是人类的一条出路。你可以往这个方向上研究研究。” 鲁研究员微微点了点头,陷入了思索。众人见他说起内功,不由围住他问个不休。 张涒索性将一套炮锤拳的粗浅内功心法说出来,给鲁研究员、黑瘦青年、秃子、女青年、小朱讲解一番,黑瘦青年还想拜他为师,被他回绝了。几个人就习地而坐修习起来,张涒也不管他们。 即使现在天地元气浓郁,但没有师傅指点关窍,没有个把月时间不断尝试感悟,别想产生气感。有了气感,才能引导天地元气周天搬运,在体内转化容纳内气。可没有打法,空有内气也使不出来。 武术毕竟是一个系统的学问,灾难到来确实让内功更容易修练了,气感更容易感悟,天地元气能够更快更多更好的转化成内气。但那也是在武者从小练功打熬身体感悟气感的基础上,一个没有基础的人练练内功就能产生气感呼吸天地元气成为高手?这些人想多了。 张涒在楼顶上望着林外远处的车道,仍几辆卡车停在那里,仿佛还在等着有人开走它们。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迹,衣服碎片,残破的血肉模糊的器官,还有一些碎骨,偶尔一只变异野狗窜出来,寻觅一圈,叼走一块什么,又溜走了。几十辆卡车里的近千号人,一夜之间,就这么完全消失在变异野狗群的肚子里。 “嘶嘶,嘶嘶,听的到吗?收到请回话。”女助手小朱从腰间拿出一个军用对讲机,她急切的按键,“收到收到,鲁研究员还活着,我们在袭击地点东北五百米左右的废弃厂房,附近百米范围只有这一个建筑,收到请回话。” “收到,嘶,你们现在安全吗?完毕。” “鲁研究员很安全,我们在等待救援,收到请回话。” “收到,救援部队立即出发,我们会尽快赶过去,嘶嘶,请原地等待,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完毕。” “收到,原地等待,完毕。”对讲机安静下来,小朱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她走到鲁研究员身边,二人低声商量着什么。黑瘦青年和秃子听到他们的通话,也活跃起来。 第三十八章 命令命令,有命才有令 张涒刘兵李三洁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去神都,“我看可以先跟着鲁研究员,他们有部队保护,我们也能尽快到达神都安置点。”刘兵说。 “我跟着张大哥,他去哪儿我去哪儿。”李三洁一副跟定张涒的样子。 “接鲁研究员的应该不是大部队,小部队虽然灵活,但也带不走几个人,恐怕到时候还得咱们自己走。”张涒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大,我们可以先从外面找一些武器,再准备一辆车,如果不能被带上,可以开车跟着他们的车。车嘛,反正路上多的是。”刘兵建议。 “这样稳妥些,我们现在去准备。”三人议定。 张涒和刘兵翻出了院墙,地上血迹斑斑,还有一只断手。两人在附近搜索一圈,找到两支95突击步枪,一支92手枪,子弹很少,两人拿上武器,刘兵神色安定了些,他的武功对变异兽杀伤力不足,有了枪安全感增加许多。 张涒让刘兵在林子边上监视附近的动静,自己去开车。 他在公路上小心行走,先上了一辆装甲车,车是电子中控的,要密码开启,他无能为力。倒是在车上找到一套作战服,靴子试了试大小,还算合脚,换掉自己脚上的高梆登山鞋,军靴前面掂着钢板,更结实耐用。 皮带换上战术腰带,腰带上配有一把军刺,还有几个小口袋,他把身上一些零碎装在战术腰带里。军服头盔也拿上,自己经常动手,衣服是消耗品。 装甲车上有机枪和子弹,他想了想,直接用衣服包了子弹,抱起机抢扔到旁边的卡车里,坐进驾驶室,点火,轰轰,声音似乎惊动了什么,道旁林子里传出一阵动静。 他打了方向盘向左转,一踩油门往院子的方向开,路上接上刘兵,无惊无险的将车开了回去。院门前,刘兵示意后面没有变异兽追来,楼顶上的人看到他们的行动,早有人下来等在院内门口了。 车停进了院子里,刘兵锁好院门,李三洁蹦到车前。 鲁研究员站在楼顶上,看着几个人围着卡车聊天,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天色微微擦黑,一辆装甲运兵车从公路南面开过来,毫不迟疑的转向废弃厂房,接鲁研究员的车来了。 众人都从楼顶下来,等在院门口。变异野狗们饱餐后似乎从这条公路附近消失了,一下午再也没看到一只。 运兵车行到院门前,门从里面直接拉开,车停在院里,一队军人从运兵车下来,为首的是个军尉,身材结实,年轻气盛,他向鲁研究员行了军礼,“神都禁卫军特种作战部队军尉张浩然,奉命来接你。”话语不算客气,他身后六个士兵,也一一敬礼。 张浩然和鲁研究员一番寒暄,两人又走到一边私下交谈一番,眼睛不时瞟向张涒。 张涒观察了一下这辆运兵车,后面准乘12个人,实际挤15、6个人不成问题,驾驶室能坐下3个人,来的军人加司机一共8人,这里的人都能装下,心头放松了些。 军尉张浩然和鲁研究员谈完,径直走到张涒面前,向他敬了个军礼,生硬的说,“感谢你们对研究员的保护和帮助。” 张涒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张浩然又说,“鉴于你对鲁研究员的研究工作有重大帮助,现在,我执行神洲议院签发的特别命令1104号,临时征调你加入军队,配合鲁研究员的工作。”说着,张浩然就朝身后一示意,一个士兵拿过一份征调令,张浩然在上面写了张涒的名字,自己在下面签了字。 征调令被塞到张涒手上,他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列兵张涒,我是你的上级,请执行我的命令。”张浩然严肃的站在张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张涒展开征调令,看看张浩然,又看看远处的鲁研究员,心中一下明白了,这个姓鲁的是要把自己诓去当小白鼠啊,他还是没放弃要研究自己武功的秘密。 征调令,这是要将生米做成熟饭,先给自己扣上个身份,拿军队这层皮压住自己,不去给他研究,就是不听命令。草,这个老鲁好阴险,自己怎么早没看出来。 开始铸鼎的张涒,火气无时无刻不在在积蓄,此时,心头一股股火焰腾腾升起,内息急速流转往复,压住这头,那头又窜起来。 张涒勉力压着火气,将征调令递回给张浩然,“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张浩然冷冷的看着他,“这是命令,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只要你是神洲公民,就必须无条件执行。如果你拒绝执行命令,我可以直接拘捕你,如果你拒捕,按战时军法,我可以就地枪毙你。” 张涒笑了,心头火发,“命令命令,有命才有令,不是吗?” “别冲动啊,张涒。”鲁研究员一下站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我这都是为你好,我帮你解决在神洲安置点的身份和生活,你只需要配合我搞一些研究工作,很轻松的。” “噢,这样啊。”张涒一顿,火气腾腾上窜,已经顶到了眉心,“可是,老鲁,我没打算去神都安置点生活啊,你说怎么办呢?” “年轻人,我们总有办法解决分歧的,你说呢?”老鲁说着,往后一退,站到张浩然身后。两个士兵持抢指着刘兵,鲁研究员的助手小朱站在李三洁身边,一把手枪顶在李三洁腰上,剩下四个士兵举枪团团围住了张涒。 “老鲁,你看过我出手,竟然还敢这么做,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做的勇气?”张涒心头火气掼顶,他调动内息一波波的在全身流转,手上拳头忽松忽紧,眼睛死死盯着鲁研究员。 “人毕竟人,不可能真的刀枪不入,你的头再铁也挡不住子弹,年轻人,想想后果,想想将来,你……” 他的话没说完,张涒脚下动了,一眨眼,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他似乎不敢相信,又一眨眼,张涒的左拳已经到了,一击打碎了他的喉咙,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第四十章 还有更大的麻烦 三角眼杀了变异兽,看着一地的尸体碎块,静静等待着。 不久,从装甲车上下来两个军人,走到林中,仔细检查每一具尸体。 “在尸体皮肉中发现追踪器,血型一致,dna一致,残留体征一致,可以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就是张浩然。”一个军人凝重的说道。 三角眼走过来,看了看只剩大半的尸体,“能确定致死原因吗?” “仅从残留的尸体上判断,他的后背后心部位遭受大力冲击,脊椎断裂,压迫神经致死。头颅和脖子已经没了,无法判断后心的冲击是不是唯一致命伤,无法判断何种攻击所致,疑似肘击,也不排除变异兽攻击的可能性。” “张浩然的电波信号曾在另一个坐标停留过,就是通勤处报告,运兵车最后通话的位置。”另一个军人指着电波信号追踪器上的一个坐标说道。 “走,去那儿看看有什么发现。”三角眼和两个军人上了装甲车,车子向东北开去。 废弃厂房里,黑瘦青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型,血糊糊的一团黏在地上。三角眼壮汉按着一具白花花的身子,将只穿着袜子的女青年压在车厢板上,正在后面耸动,女声的呻吟从他身下发出,断断续续的。 “张涒,哦,呼,你杀了张浩然,给我添了多少乱子,哼,别让我抓到你。”他一阵激动,手掌一紧,喀,女青年的脖子被捏断了。 三角眼随手丢开女青年的尸体,整理了一下军装,走出厂房,来到装甲车前,“问问通勤处,能不能追踪那辆运兵车的位置。” 一个军人回到装甲车上打开通讯器询问,另一个走近三角眼,低声问,“徐师兄,明显是武林同道下的手,他能途手干掉三级变异兽,很大可能是三级武者,咱们要追下去么?” 三角眼徐寂然微微沉吟,“没办法,金海派和张将军是盟友,他对金海派支持颇多,他儿子出事了,咱们不尽心力,怕是名声上不好听。”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你在武道电台1000发一条暗码广播,问一下这个张涒的来历,要是没人理会,咱们再动手也没了后患。要是有背景的,咱们金海派也算落个人情,随便杀个人抵数便是。” 另一个军人点点头,“徐师兄思虑周详,我立刻去办。” 下午,运兵车正急速向神都驶去,张涒坐在副驾驶上,手在电台上来回拨动,转到武道电台,此时时间是15点多钟,电台正播着一条暗码消息金海派发布一条暗码广播,内容是……张涒可没背下道德经,暗码广播还听不懂,不过金海派倒是有了印象。他又转到神都电台,电台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已经关闭了似的。 他不觉有些担心神都的状况,那里倒底怎么样了,爷爷,你还平安吗? 神都西北燕山环绕,燕山各峰头,黑山头,老鱼嘴,虎啸崖,凤凰岭,白石峰,三家岭上,山壁纷纷打开,露出下面深邃的发射井,发射井里一枚枚导弹腾空而起,飞向东南方。神都安置点旁的松山山顶上,一排排导弹发射车几乎排满了山顶,它们不断将一枚枚导弹发射出去,飞向北方和东方。 导弹像雨点一样向远处泼洒,一波波一层层,仿佛没有止歇。直到4个多小时以后,导弹库存几乎告罄,烫手的发射架才得到休息。 “目标已无生命迹象,连州沿海威胁解除。” “目标确认全部消灭,台州沿海暂时安全。” “主要目标清除,地面部队接近中,齐州沿海威胁等级降低。” 随着导弹倾泄而出,一条条消息不断汇总到神都应急救援指挥中心,神都防御总指挥张和同将军,正在听着参军们的汇报。 啪,指挥中心的大门被警卫推开,一个魁梧的老人走了进来,“张和同,神都的导弹库存半天就被你打光了,你倒底想干什么?没了导弹,神都就是没牙的老虎,怎么应对以后威胁?” 张和同是一个面孔白晰的老者,脸上没有胡子,眼神格外凌厉,“叶议长,听听参军们的汇报,你就明白了。” “空气中富含的特殊物质正在侵蚀现代化的武器系统,导弹也在逐渐老化,4小时一共饱合投放了一万六千枚导弹,其中将近百分之三制导已经出现了问题,偏离目标大大高于理论值,还有不到百分之一,飞行途中就落地爆炸了。如果不是在今天投放,而是在七天以后,导弹扔出去可能会掉到我们头上,十天以后,我们甚至连十分之一的导弹都扔不出去了。” “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叶议长冷静了下来。 “甚至更严重,飞机的涡轮桨叶经过一次中等强度的训练飞行就出现了金属疲劳的问题,恐怕一次高强度的空中作战,飞机自己就会掉下来。战车稍微好一些,不过一个月后,坦克和装甲车恐怕只能当作街垒和路障了。” “那你们神都防御指挥部就没有什么应对方案吗?”叶议长神情凝重起来。 “今天上午投放出全部库存的导弹,就是我的应对方案。”张和同站起身,指着电子屏幕,“海洋变异生物从昨天开始大规模涌向神洲海岸线。我怀疑是脏弹投放后,强烈的热能和辐射能吸引了它们。 我们不能腹背受敌,用还能扔出去的全部导弹,将海洋变异生物的登陆点狠狠洗了几遍,并朝着海洋纵深覆盖打击,基本消灭了导弹投放范围内能观测到的海洋变异生物,将海洋的威胁暂时扼杀。 我计划在今天晚些时候,集结所有机动力量,明天夜间,在飞机还能飞,坦克还能跑的时候,对周边两百公里内的所有的变异生物聚集点进行一次彻底的清剿,我要在神都安置点周边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建立安全的真空地带,一个生物,一粒草也不许存在。 这样,当我们的热武器变成烧火棍的时候,还能给我们自己留些时间去寻找新的出路。” 第四十一章 神都不远,如隔天涯(一) 叶议长默然的坐在桌边,看着张和同将军,久久无语。 张和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推到叶议长面前,“也许,人类以后的出路真的是这个了,回到中世纪吗?人类先民能生存繁衍下去,我们一定也能。” 叶议长拿起书,书皮上写着,“金海行气诀,侧面一行竖排小字,金海派秘传内功修行法门。”口中念叨,“武术吗?”缓缓摇了摇头。 张涒三人的运兵车,此时正停在路边,一道道白线从群山间升起,飞入空中不见形迹,像倒射入空中的雨点,连续不断。 “神都果然有情况啊,这也太壮观了。”张涒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应该是导弹,怎么发射了这么多,至少上万枚,什么变异生物引出神都这么大动作。”刘兵倚着车门,推推眼镜,看看导弹,又看看在车顶上蹦蹦跳跳的李三洁,真是人傻欢乐多啊。 张涒叫住李三洁,“我说三洁,我教你的内功心法你倒底有没有好好修行啊?练不出内劲,小心变异野狗把你叼走。” “人家很认真在练呢,那个气感就是感应不到嘛,张大哥你不许吓唬人家。”李三洁自从抱着张涒哭过以后,在他面前越来越嗲了,张涒无奈了摇了摇头。 他已经将炮锤拳的配套行气法门传给了李三洁,给这姑娘打个基础,真练出内功来,再学别的上手也快,小姑娘嘴上说要练武,听了行气法门后,各种撒娇耍赖,就是不好好练,张涒也没办法,不能打不能骂的,他继续看导弹发射了。 他也问了刘兵,刘兵学的是斗兵卸甲拳的配套内功,也不算是太好的功法,但比炮锤拳配套的内功还是强出一些的。 “或许咱们找个流派拜师,系统学习一下也不错。”张涒一提起拜师,就想起了乔玲珑,也不知这嘴上不饶人的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多了,你进流派是带艺投师,没人引荐根本入不了内门,学不到高深的功夫。就像我这样,在聂王拳学些皮毛罢了。即使有人引荐,能进入内门,所谓武不可轻传,不是从小在门派修行长大的,不可能成为真传弟子,不但看家绝学学不着,而且教你的功夫是有暗门的,练得再好,碰到真传就被吃得死死的。”刘兵毕竟在聂王拳学过一段日子,对里面的门道多少还是有些发言权。 又看了会儿发射导弹雨,一个小时以后,三人继续开车往南,他们昨天开了半夜才休息,今天这会儿已经临近怀县,距离神都还有不到一百公里。 “照这么开,今天能到云县,那里是神都郊区,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先观察观察情况。”张涒和刘兵比照地图,李三洁开车,小姑娘开车是在末世这几天学会的,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当然,也没人查违章,她不往路障上撞就算会开了。 “玉渡山吧,那里我去过,不在进出神都的主要几条通路上,比较隐蔽,从山上看神都可以尽收眼底。”张涒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路上,他们每天凌晨三点都会准时收听武道电台1000的广播,这已经成了大家的习惯,对许多变异生物的等级特征,都听了个大概,即使接下来突然遭遇到什么变异生物,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偶尔路边窜出一只变异兽,他们认不出等级的,就直接开车撞过去,遇到不太危险的,刘兵也下车练练手,张涒压阵,倒也有惊无险。 李三洁连气感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开车。 怀县附近,他们走了一会儿州际公路,来回遇到不少军车,虽然没人查问他们,三个人也有点心虚,一过怀县,赶紧拐入县道,看看地图,前方不远,就是神都水库。 “三洁,我一会儿给你抓几条大鱼吃。”张涒小时候吃过神都水库大鱼头,那滋味一想起来口舌生津。 “好哇,张大哥最好了,好久没吃鱼了,我要吃烤鱼,喝鱼汤。”小姑娘振奋起来,脚在油门上狠踩,车速一下飙了起来。 张涒对这段的路就有些印象了,不断指示李三洁东拐西绕的,车子上了一条乡道,路边不远,就是水面,碧波荡漾,凉风习习,弄得三人都生起困意。 “真想在湖边睡一觉。”李三洁大眼睛里透着喜意。 “小心被变异大鱼叼走。”张涒让李三洁往湖边开,找了个地势高点的土坡将车停住。 张涒到后车厢,割出一大坨三级变异野狗的内脏,从湖边树上削了根树枝,一头绑上刺刀,刀尖穿上足有斤半的内脏,直接伸进水里,来个直钩钓鱼。 刘兵爬到车顶上,手上端着95突击步枪,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李三洁乖乖呆在车里,手旁也放着一枝95式,眼睛直直盯着张大哥钓鱼。 鱼饵放下半天,仍没动静,张涒有点怀疑是不是这鱼变异后不喜欢吃内脏了?思想正发散着,一道水线从远处划了过来,水线越来越粗,水面上露出一道鱼鳍,笔直如刀,寒意森森。 “来了来了,张大哥,就吃它了。”李三洁手指着水线,张涒早就看到了,从鱼鳍大小看,这鱼个头当真不小,他不再随意蹲坐,缓缓站起身扎住马步,右手执着“鱼杆”,左手抽出一把军刺,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水线越来越近,岸边水浅,水花四溅中,一颗汽车头大小的鱼头已经露出水面,鱼口张开,仿佛张开一个黑洞,森森利齿密密排布。 鱼尾在水面一拍,掀起一片水幕,岸边立时下起一场雨,张涒被浇得通身湿透。鱼身已经借势跃起,大张的鱼口向张涒咬过来,看架势能将他整个人吞下去。 “卧草,这货不是冲鱼饵来的,原来这货是想吃我。”张涒左脚为轴,向右一步,侧身迎敌,右手扔了“鱼杆”,立臂成掌,借大鱼扑出水面的力道轻轻一拍,滑开鱼嘴,左手军刺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力实劲虚,力道运足,弧线兜到鱼头时,内劲叠加,寒光一闪,军刺尽根没入大鱼眼窝。 他双手顺势往大鱼身上一推,自己借力后退,汽车大小的鱼已经跌在岸上,扑腾个不停。 第四十二章 神都不远,如隔天涯(二) 大鱼在岸上扑腾了几下,眼窝中黑色汁液伴着红色血水四处飞溅。鱼身下四个小脚,似乎还没长成,努力想控制身体的重心。 张涒岂能让它如愿,双拳瞅准机会,不断在鱼肚子上击打,就像在打一个汽车大的沙包。大鱼一挨打,身上吃痛,鱼身就扑腾起来,扑腾的力度异常巨大,鱼尾不时抽击着地面,打得砂石飞扬,张涒双腿进退有序,轻松躲过跃向空中又砸在地上的鱼身,庞大的力道震得地面隐隐发颤。 这条大鱼足足折腾了一刻多钟,岸边地面被它的鱼尾生生刮了一层。 奈何张涒就卡住岸边,不让它跳回水里。 每每在它庞大的鱼身借力想跃回水里时,张涒立刻近身,在鱼肚子上饱以几记重拳,破坏它腾起的重心和方向,只能砸落回岸边,在落地的瞬间,张涒立刻退开,任它在岸边扑腾几下,活动肩臂,蓄力准备下一波攻势。 张涒和大鱼来回斗了数个回合,他挥拳时练习起了震劲,力直劲横,内息颤动着吐出,打得鱼肚子像吹开的水面,一圈圈水纹不断起伏。 又过去了半刻钟,大鱼终于跳不动了,躺在岸边,偶尔扑腾两下,再没了先前的力度,鱼眼流出的血水汁液已经洇湿了一大片土地,鱼嘴大张,吐着水泡,离死不远了。 张涒震劲习练正在兴头上,可没打算放过它,一拳拳打出,越发有了心得,鱼身上密集的鱼麟被拳力震动得成片竖了起来,没被刺穿的那只硕大鱼目,缓缓淌下一行水迹。 “张大哥,你好凶残,把大鱼都打哭了,不过,人家好喜欢。”李三洁拍着手从车上蹦了过来。 “在水里它是老大,敢上岸咱们就教它怎么作人。”张涒防着大鱼还有余力暴起发难,将李三洁挡在身后。 天色渐渐变暗,张涒见大鱼连神经反射都没有了,这才从后车箱拿出挂钩,钩进鱼嘴里,开着运兵车拉着大鱼驶近河岸边水浅处,给大鱼开膛破肚,洗涮鱼身。 “这鱼鳞最大的直径足有30公分,当盾牌不错的样子。”张涒剖下几片大鱼鳞,准备留下,小的硬度差一些,直接抛进水里。鱼血流进水中,染黑了一片水面,怕再招来大鱼,他们将鱼拖着,开车驶离了岸边。 足足开出二里多,才又选了一片河岸,张涒生火烧水,将大鱼肚子上的肉剁成块,放到锅里煮,鱼身上的肉切成一条一条的,直接穿上树枝,架在火上烤,鱼肉不用烤太长时间,微微发黄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条汽车大的鱼,鱼肉没那么细嫩,有些韧也有些粗,不过有些日子没吃过鱼的三人,仍将烤鱼肉塞得满嘴都是,就着鲜鱼汤,一个个吃得肚圆。 鱼肉进入胃里,一股股热气发散出来。“好东西呀。”张涒和刘兵对视一眼,安排李三洁警戒,这姑娘还没摸着气感呢,二人就席地修练起来。 张涒呼吸吐纳,将一缕缕热气引入以身体构铸的三足双耳圆鼎中,热流一股股流入,肉身铸鼎的进度缓缓增加,热气用完,铸鼎的进度增加了三成,力量又增长了几分,依这个情况,这条大鱼吃完,铸鼎的进度应该能增长到五成,相当不错。不过,那话儿也被铸鼎弄得坚挺如铁,涨得分外难受,睁眼一看,正在远处抱枪警戒的李三洁,似乎都透出诱人的意味来。 张涒连忙转移视线,脑海中又划过练依依的长腿和乔玲珑的胸,“草”,他用力甩甩头,“这铸鼎刺激得阳火太旺了,必须找到办法解决,要不时间长了,会憋炸的。难道?”想起那天杀人的一幕,火气宣泄出来的畅快,心中又隐隐有火气升腾。“我是不是得找本清静宁神的内功修一修了。” 张涒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看看铸鼎进度提升后,自己的身体变化。 随着内息输入,残片正面横向的裂纹变化不大,似乎略略沉了一点,肉眼几乎看不出。 而竖着的那条裂纹,变化就明显了一些,裂纹长了短短的一截,看起来整力已经突破了三,甚至接近了四,离四的距离还有一点。 这铸鼎效果很显著啊,直接将整力提升了不到一点,看来铸鼎完成,整力就能到五了。 现在的自己,整力突破三接近四,内息也接近四,自己的实力有了明显的提升,应该也算是二级里的高手了吧。 张涒和刘兵在湖边,将变异狗肉和变异鱼肉烤成一条条干肉条,肉条里搓了盐,这样能放更长时间。这些变异生物的肉可是好东西,能补益气血,增益内功修练,对他的铸鼎也有帮助,自然是要妥善处理好。 湖里的水煮开灌满水壶水瓶,剩下的一些内脏边角他直拉塞给了尸虫口水,它的食物一直充足,每日也稳定的贡献着一天一滴口水,一点点的稳定增长着张涒的实力。 湖边空气清新,凉风习习,三人还是没敢在湖边过夜,将车开进一个路边的农家院,院门锁好,轮班值夜,人仍旧在车厢里休息。 后半夜是张涒守夜,他练了一会儿《乾一注身经》第一层,积累内息化液凝珠,缓缓提升着内息的修为,这是水磨功夫,必须每日行功不辍。 然后起身翻出一路上收集的蜡烛,挑了七根排成一排放在运兵车车头装甲板上,一一点燃,人站在车头前,一拳挥出,力直劲横,内息不断,第一根蜡烛断开,烛火同时熄灭,后面的六根东倒西歪,只有两根灭了。 张涒琢磨着,这样可能不行,这次只放了两根蜡烛,前后间隔半尺,一拳挥出,力劲配合,控制内息,呼,第一根蜡烛上半根打断,下半根还立着,后面那根火苗来回摆动,终是没有熄灭。 有门,张涒左右拳来回挥出,一拳拳的尝试,磨练劲力内息之间的配合协调与控制。这一练就到了早上,双臂肌肉酸痛,内息流转间也缓慢了许多,这是力量和内息消耗过大,他微微活动双臂,缓缓呼吸吐纳,回复内息,缓解身体的疲劳。练习了半夜,对力量和内息的控制似乎有了一点进步,练武之道,持之以恒,每天能看到进步,看到自己一点点变强,这就是武道的魅力。 第四十三章 神都不远,如隔天涯(三) 神都水库湖边,一辆装甲车缓缓停在张涒钓鱼的位置上,三角眼徐寂然看着面前的军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跟踪不到运兵车的位置了?” “信号非常不稳定,干扰很严重。现在一些敏感的电子设备故障率越来越高,连雷达和通信都越来越不稳定了。”军人手中的信号追踪器屏幕上的指针不断转动,信号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跳来跳去。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张和同将军还等着我们抓住杀人凶手呢。”徐寂然压着怒火。 昨天,他向掌门汇报了张浩然被武者杀死的事情,掌门非常重视,安排派中的内门弟子悉数听他调遣,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言谈中掌门隐隐对徐寂然有些不满,认为他不够果断,应该立刻追上去拿下凶手才对。 据说是因为张浩然的父亲张和同将军已经把金海派的内功心法《金海行气诀》交给了神洲议会议长,正在推动在神都军中和民间普及修练金海派内功的事。 在这个将金海派发扬光大的关键节点上,掌门肯定不会允许出任何漏子。 徐寂然却知道内情不是这么简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的年龄已经四十,实力还是三级武者,已经不可能成为先天种子了。 昆仑墟玄天日观镜评定先天种子的标准是二十岁前突破二级,三十岁前突破三级,四十岁前突破四级,或者修练的是先天神功在二十岁前就开辟识海。 最后一条不用想,一般门派没人能做到,能做到的只有先天传承的那几家。 而前面三条,他原来达到过,他在三十岁前突破了三级,已经成了先天种子的候选,可十来年过去了,他一直没能突破四级,过了四十岁,也没可能了。 本来,金海派除了他,再没人够得上过先天种子的条件,大家也平安无事。 偏巧,师弟田寂琛在末世来临时突破了三级的界限,他过了今年冬天才三十岁,是金海派继他之后唯一有可能成为先天种子的人。 先天种子是神洲没有先天传承的门派唯一突破先天的希望,既然田寂琛有可能成为种子,门派资源自然要向他倾斜,身份地位上也要相匹配。 可徐寂然在金海派又劳苦功高,师弟师妹都看在眼里,首席真传大师兄做了十来年了,掌门不可能没有错处就去了他首席的身份。 这个张涒在这时杀了张浩然,一下把徐寂然推上了火山口,他的首席身份看来这回是保不住了。 徐寂然暗叹倒霉,本来他的做法是稳健持重的选择,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却变成了犹豫不前。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抓住凶手,弥补自己的“过失”。 对面的军人也感受到了压力,“我只能根据几次信号出现的位置,结合运兵车的移动速度和方向,大体判断运兵车可能出现的范围。” “有范围也行,我安排一些师兄弟过来,这次一定要抓住那个叫张涒的家伙。”徐寂然一拍车壁,“死活不论。” “有结果了。”军人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点,“运兵车前进的方向是神都,他们现在应该在云县附近,目的地很可能是神都安置点。” “把范围标出来,我现在立刻安排人手。”徐寂然拿起对讲,嘶嘶啦啦的干扰声中,总算将任务布置了下去,装甲车加速前行,目标是在云县到神都的路上截住张涒他们。 这时,另一个军人靠近徐寂然,“大师兄,有条消息必须告诉你,田寂琛那小子在这件事上插了一手,听别的师弟说,田寂琛抓住了这个凶手的亲人,正向掌门邀功呢。” “什么?”徐寂然头上青筋忽忽直跳,“具体怎么回事?” “听说,田寂琛最近接收了无极门的势力,无极门有人和凶手打过交道,知道他的根底。说是……”这个军人想了想,“说这个叫张涒的,是什么神都炮锤拳真传。结果田寂琛一查,还真查着了,安置营里有个老头,是这个张涒的爷爷,这个神都炮锤拳门就他们爷俩。” “然后呢?”徐寂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田寂琛亲自去了,话对上了,就直接动了手,两下就把老头干趴下了,双腿直接打折,听说那老头九十多岁了,哎,这小子下手真狠。” “老头还活着吗?确认是凶手的爷爷?” “活着,肯定活着,田寂琛还准备拿老头做筹码,活捉张涒呢,要不怎么向掌门邀功?人能确认,名字,武功路数,行动路线全对的上,末世死了这么多人,能对上肯定错不了了。老头还是末世前的心态,话一套就套出来了,他们认准了才下的手。” 另一个军人自顾自说着,徐寂然沉默半晌,忽然说,“老头九十多了,腿又打断了,要是一个不留神,一命呜呼了,也不算意外吧。” 另一个军人一愣,头上冷汗就下来了,见徐寂然一双三角眼正盯着他,忙点头道,“不意外,不意外,这么大岁数,又被打折了腿,疼也疼死了。” “是哪几位师弟师妹和这件事有关?我的面子能请得动吗?”徐寂然面上露出微笑。 “哦,师弟师妹们都是心向大师兄的,只要您露出意思来,大家都愿意帮忙。”另一个军人一脸谄笑,脸色又一冷,“那个田寂琛算什么东西,侥幸突破三级,走了狗屎运罢了,谁把他当回事,大师兄,我这就给师弟师妹们说。” “好。”徐寂然面容一肃,“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我徐寂然忘不了他们,事后自有回报。” 军人连忙拿起对讲机,到一边通话去了。 张涒三人的运兵车此时刚刚从云县县道上驶出,往东一拐,上了一条乡道,这条乡道直通玉渡山,离云县越来越远。 张涒还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因为他杀人遭了劫难,此时生死未卜。 这时,玉渡山已经在望了,他们上了岔路,也恰好躲开金海派的围堵。 第四十四章 神都不远,如隔天涯(四) 傍晚,运兵车开到了玉渡山下,玉渡山有一条宽阔的消防山道,是扑救山火时,消防车上山的路。运兵车绕行了一段路,找到这条消防山道,刘兵脚踩油门,冲了上去,手在方向盘上舞蹈,运兵车在空寂的山道上甩来甩去,终于开上一条没有车没有障碍物的路,刘兵心情大爽。 张涒转着电台,不时有一条条消息传出,伴着嘶嘶的杂音,断断续续的。“广播信号越来越差了,印证了老鲁说的,不知道这辆车还能开多久。”张涒关了电台。 “能开一天是一天,开不了再说,不行骑自行车,再不行驯服两只变异兽,咱们骑狗骑猪骑牛骑马去。”刘兵过弯都不踩刹车,运兵车装甲刮着山壁兹兹作响。 “自行车也没戏,金属氧化易疲劳,轴承和齿轮也不能用了啊。要是能找着变异马,一人骑上一匹,倒有点江湖客的味道了。”张涒想着骑马的颠簸,还是坐车舒服啊。 “张大哥,我也要学骑马。”李三洁脑中幻想着和张大哥一起骑马,江湖驰骋,脸蛋渐渐发红,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玉渡山上,一群变异大猴在山间荡来荡去,这片山被神都的军队清剿过,这些猴子很机灵,人多就藏进深山,人少又在山道上肆虐。 它们几乎不出玉渡山,神都禁卫军便也不再理会它们,山上也没办法布置观测点。 张涒他们转上山道不久,就被变异大猴发现,它们呼朋唤友,渐渐向运兵车靠拢。 嗵,一块石头砸在运兵车上,三人还以为是山间落石。 接着,嗵,咣,嗵,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四周砸向运兵车,有的砸歪了,更多的砸中车身,还有的砸中前挡风玻璃,玻璃上装着防护网,没什么损坏,三人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张涒看看后视镜,只见一群变异大猴子在山间纵跳飞跃,在运兵车左右上下忽隐忽现,一块块石头从它们手中砸过来。 “咱们被变异猴群袭击了,这猴子个头真不小,得有两米高了,看来咱们是闯进猴子窝了。三洁,快看,变异大猴们来抢媳妇了,你可要小心啦。”运兵车结实,张涒根本不以为意,还有心和李三洁开开玩笑。 “哎呀,张大哥,你又吓人家。”李三洁不依,用力掐她的张大哥,张涒胳膊上的肌肉结实,她掐不动,又气咻咻的用牙咬,张涒在她头上一通揉,小姑娘才作罢。 “我说,这猴子有点多,一直追着咱们上山不好弄啊,你们快想想办法。”刘兵车速不减,想甩脱变异大猴,可惜他是绕着盘山路开,人家变异大猴是直接在山上奔跳,这如何甩得掉。 “猴子欺软怕硬,我打两只下来,它们就消停了。”张涒从驾驶室后窗爬进车厢,直接推出车载机枪,自己上了一盘子弹链,把枪座一压,枪头抬起,瞄着变异猴群就扣动扳机。 嗵嗵嗵嗵,机枪子弹发出震耳的轰鸣,子弹像一条光鞭甩出,几只挡在子弹路线上的变异大猴直接被抽断了,光鞭继续在变异猴群中追击,又有几只躲避不及的猴子身体被子弹打穿。 变异猴群一轰而散,似乎被机枪吓住了。 张涒拉回机枪,关上天窗,回到副驾,二人齐齐冲他竖个大拇指。 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山上忽然滚下一块大石,轰隆从车后砸下,远远坠入山底。 不久,又一块大石滚落,在山道上磕来磕去,直接滚下山去。 “变异猴群来报复了。”刘兵反应过来,车子贴着山壁一转,险险避开一块滚下山的大石,石头滚出山道,冲下山去。 “看不到变异猴群啊,这帮家伙,藏得好好的,推石头下来搞咱们,真够鸡贼的。”张涒指着山路,“过了这个弯,有一条岔道,你开过去,那边是一片缓坡,坡后是观景平台,没办法推石头砸,咱们在那里等他们过来。” 刘兵点头,一个极限过弯,擦着一块滚下山的大石开过去,石头撞上山壁,又弹在车厢壁上,车厢被砸瘪了一大块。 转过弯,果然有一条岔路,刘兵脚上加油,直往前冲。张涒一看急了,“赶紧刹车,上去就是悬崖…”正说着,车已开上了平台,刘兵打死方向盘,刹车在地上拉出一条弧形黑线,险险在悬崖边上将车停下。 “就差一点啊。”正说着,一堆变异大猴子从坡上奔过来,张涒一看坏了,这些猴子真会挑时候,他赶紧推开车门,“我挡他们一下,刘兵开车,三洁掩护。” 张涒跳出车子,手上95步枪抬起来就一个扫射,变异猴群放慢了扑过来的速度,护着头脸蹦跳,口中吱吱乱叫。 他一个弹夹打光,一点战果没有,95式的556子弹根本打不穿猴皮,疼得它们又蹦又叫,没有一个杀伤。 刘兵将车开上坡地,朝变异猴群冲去,张涒跟在车后,将枪背上,拔出军刺,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变异猴们左躲右闪,车子愣是一只都没撞到,直接冲下缓坡,前边就是观景平台。车一减速,变异猴群就扑了上来,将车糊得密不透风,车上两人上不来,看不清路也不敢胡乱开车,变异大猴在车上一通折腾,还好运兵车皮实,四面挂着装甲,一时还抗得住。 张涒就比较倒霉了,人还没过去,一堆石头就朝他招呼过来。他躲了几块就干脆闷头往上冲了,石头太多根本躲不过来,蜥蜴皮甲和一山之体双重防护,这点疼他还忍得住。 刚冲上坡,一群变异猴子就前后左右将他包围了,猴爪抓挠撕扯。 张涒不管后背,摆开拳架,一套炮锤拳就使了起来。 一开始被变异猴群你拉一下我扯一下,他连重心都控制不好,还好仗着皮厚抗住了一波又一波攻势,只是一身军装已经面目全非了。 慢慢的,他有点适应了这种四面八方全是敌人的场面,炮锤拳能够准确的打中变异猴的要害。它们虽然动作敏捷,但要作出攻击,要跳跃,要移动,必要的发力动作就要有,他瞅准它们的发力动作,直接炮锤拳迎上,往往能给变异猴一个狠的。 第四十五章 神都不远,如隔天涯(五) 张涒和猴群缠斗了一番,已经被他打倒了几只变异大猴,他腿上的虚实劲交替让他能灵活的在变异猴群的围攻中穿插,他的炮锤拳配合虚实劲力的运用,让他往往能依靠拳速的变化打变异大猴一个措手不及,两相配合越发得心应手,他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少,地上躺倒的变异大猴越来越多了。 吱吱吱,变异猴群中传出一阵叫声,变异大猴们缓缓退开,一只高有两米三四,浑身黑红毛发的变异猴王走了出来,它指指张涒,又指指自己,似乎是示意单挑,变异猴们一片吱吱尖叫,似乎是在鼓噪助威。 张涒看看还被堵在运兵车里的同伴,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运兵车一指。 变异猴王似乎会错了他的意,朝变异猴群叫了两声,几只变异大猴蹦跳着跑开。 变异猴王似乎有些焦躁,不时吱吱叫两声,还冲张涒比着手势。 不一会儿,几只变异大猴捧着一堆果子过来,这堆果子个个饱满,香气扑鼻,张涒大都没有见过。 “这变异猴王不会以为是要和他赌斗吧,这边押运兵车,它就押一堆果子。”想想极为可能,张涒心里一乐,这车给它们,它们也开不走呀。 见果子堆在运兵车边上,变异猴王吱吱一阵叫,变异猴群完全散开,空出一片场地。 变异猴王走向中间,右手连勾,张涒也走向前来,双方对峙。 运兵车已经没变异猴围着了,张涒朝车内二人摇摇手,刘兵和李三洁在车上观战。 变异猴王走了几圈,渐渐不耐,腿上一发力,身子跳起,长臂一探,直接抓向张涒的眼睛。 “来得好。”张涒双腿一分,左手撩向长臂,右拳崩出,打向变异猴王面门。 变异猴王脚掌在地上一转,身子就转向一侧,让过张涒右拳,长臂抓向张涒咽喉。 “好身手。”张涒一个探步,切向变异猴王身侧,让它长臂走空,接着左肘一立,撞向猴王腰肋,崩出的右拳顺势下压,砸向变异猴王耳门。 “叽叽。”变异猴王身子一矮,四肢在地上快速爬动,一下就绕到张涒背后,双臂一环,抱向张涒。 “还会摔跤?”张涒双肘一架,力从脚到腰,传到后背,向后发力,一个贴山炮,撞向变异猴王胸口。 变异猴王还能变招,它往后一躺,四肢在地上一翻,就来到了张涒身侧,双腿蹬向张涒右肋。 这一蹬力道极大,张涒左腿站桩,右腿侧踢,正对上变异猴王蹬来的双脚,双方腿脚蹬在一起,各自退开,又形成对峙的局面。 一番游走,双方拳来脚往,战在一起,兔起鹰落,又各自退开。 变异猴王摇摇撞疼的双臂,叽叽吱吱一通叫。张涒不断活动双臂双腿,行开气血。 双方绕着转了两圈,变异猴王在地上借力,蓦地双腿一个连跳,身子直接腾空,居高临下砸向张涒,它一双长臂直取张涒脸面。 张涒左拳变掌护住面门,右拳平举,含而不发。 待变异猴王双臂砸下,张涒左掌“疾劲”发动,爆掉液珠,速度提升了一倍,一下抓住它的右臂,往下一带,“哈哈,可算抓到你了。” 他双腿扎马,紧紧箍住变异猴王长臂,右拳一拳接一拳擂在变异猴王身上,打得它一阵阵痛叫。 它长臂被抓,又跑不开,手脚在张涒身上拼命乱抓,张涒直接硬扛,只管在它身上下拳 “叽叽叽。”变异猴王终于受不了了,拼命摇动双手表示认输。 张涒放开变异猴王,人退向运兵车方向,防着它恼羞成怒,派变异猴群攻击自己。 变异猴王终于还是带着猴群退走了,大部分果子也都带走,显然变异猴王对自己打输并不服气。地上还是留下了五个果子,也算是它愿赌服输的表示。 “来,下车吃果子了,变异猴王智慧不低,这次和它打完,应该是没事了。”张涒拿起一个果子,递给跑下车的李三洁。 三人各自拿着一个果子吃起来,味道酸中带甜,汁水丰富,果肉回甘。 “吃完咱们上山,看看神都现在什么样了。”张涒狠狠在果子上咬了一口,只觉口舌生津,内息的运转都略略加快了些,这果子不错,又好吃又有助修练,以后要想办法多搞一些。 变异猴王不知自己的美果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它带上猴群往深山窜去,还在琢磨刚才打那一架,倒底输在哪儿了呢?猴王手舞足蹈的比划,引得猴群一片纷乱。 张涒和变异猴王打的这一架,让他也意识到,变异生物似乎也有沟通的可能,只是要找对方法。 三人将运兵车开到了玉渡山顶平台,三人往山外远处望去,整个神都尽收眼底。 夕阳的余晖中,高楼耸峙的神都,不见一丝破败,楼层屋顶的玻璃和金属映射着金光,格外耀眼。 “不知道灾难降临时,神都发生了什么,爷爷、练依依,你们现在还好么。”张涒给李三洁指点神都各处的标志建筑,以及自己家和学校的位置,时不时提起一些趣事,记忆仿佛又回到了灾难前,似乎神都仍是那个神都,他仍是那个在大学读书每日习武的张涒。 三个人就站在平台上看着记忆中的神都,夜色降临,神都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了,仿佛一座死城,这时,张涒才反应过来,此时,已是末世。 “西北方向有光亮,那边应该是神都安置点。”刘兵指向右手边的一个小角落,那里有零星的火光和灯光闪烁,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那边应该是红枫山方向,看来神都安置点在红枫山下。”张涒仔细看了看位置,肯定的说道。 “明天咱们去安置点吗?”李三洁望着神都安置点的灯火,既亲近,又遥远。 张涒正要回答,轰鸣声从空中传来,无数闪着灯光的黑点缓缓升起,地面成片亮着灯的车辆像沙粒一样洒向四周。 曵光弹在神都外围各个方向闪烁,隆隆的马达声中,坦克成集群突入神都外围一个个标定的位置,行驶中,一枚枚炮弹从坦克射出,红光一闪,火团升腾,此起彼灭,似无止息。 张涒三人楞楞看着神都向四周推进的战线,神都,开始反攻变异兽了。 第四十六章 神都之怒 玉渡山周围,炮火掩映的夜色中,空中的飞机向更深沉的黑暗里发射导弹,白色气流一闪,更大的爆炸发生了,燃烧的山地和丛林将周围照得若隐若现。 战车在冲锋,车载机枪打出的弹链拉出一条条明亮的光线,光线尽头,不断有黑忽忽的影子在一闪即逝的焰光中倒下。 战线向四周推进,炮火,机载导弹,机枪,不断犁过每一寸经过的土地。远远的,西面似乎遭遇了抵抗,明灭不定的火光中,战线不得寸进。慢慢的,竟有被挤压回来的趋势。 这时,远处的松山顶上,亮起一排排整齐的焰光,那是火炮阵地,炮弹成片飞出,将西面覆盖。炮弹发射了一轮又一轮,连成片的炮声仿佛近在耳边,西面的土地被不间断的爆炸笼罩,很快,车灯又在那个方向向前移动,机枪的弹链向更深处抽出光鞭。 三人在山顶看了一夜,他们不知道,神都拿出现代文明累积的全部家当,向变异生物展开最后的冲锋,他们胜利了,周围两百公里的变异生物被消灭,他们又失败了,现代科技武装起来的人类最先被末世抛弃。 这是人类文明在地球被长久的黑暗彻底笼罩前,点燃的最后一根火炬。 自此以后,更强壮的身体,更锋利的爪牙,更高超的战斗技艺,成为活下去的唯一依障,人类为了生存延续,走向了一条古老而神秘的道路。 天亮了,“下山,去神都。”运兵车开下玉渡山,山角处,三人下了运兵车,换掉军装,收拾背包,各自带上装备物资,张涒和刘兵还从车上拿了手台,调到统一的频率,张涒帮李三洁把手台挂在腰上,“按住蓝色按键是说话,说完就松开。”李三洁试了试,里面不时传出嘶嘶声,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勉强能用。 “对讲也快不好使了,电台也是,1000的信号越来越差了。” 他们抛弃可能引起麻烦的车辆,徒步向红枫山走去,那里是神都安置点,也是他们期待中新生活的开始。 中午,三人走上十多公里,刚走上云县往神都的县道,路边驶出一辆普通小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从哪儿过来的?是去神都安置点吗?我可以送你们一程。”车上下来一个一身牛仔的马尾辫女子,年龄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微黑,行走间能看出拳架的痕迹,腰后别着手枪。 “你们是谁?”刘兵迎上前问,马尾辫的司机在车里拿出对讲,似乎说着什么。 随着司机的通话,张涒三人挂在身上的手台同时响起,“嘶,目标,嘶,出现。你们,嘶,快来,嘶啦。” “卧草,冲咱们来的。”张涒一步将李三洁挡在身后,掏出92手枪,小姑娘抬起95式,瞄向轿车里的司机。 马尾辫一看,立刻伸手摸向腰后的手枪,口中解释,“我们受神都安置办公室的委托,在这周围寻找收拢幸存者。”车里的司机也吓了一跳,放下对讲,手往身上摸枪。 “噢?理由太烂,打回重编。说吧,你们是谁?干什么的?”刘兵先一步摘下肩上的95步枪,指着马尾辫。 张涒朝轿车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打在机器盖上,“把手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不然子弹不长眼睛。”轿车司机一惊,忙高举双手。 马尾辫也慌了,这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为二十岁左右的男性,符合凶手的特征,她便迎过来问问,没想到司机对讲通话和他们的手台是同一个频率,他们的反应也太快了,听见不对就直接掏枪,她现在还有点懵,“不要误会,我兜里有神都安置办发的书面委托,不信你们自己看。” “那就是一张纸,你还有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倒底是谁?” 这事太蹊跷了,张涒他们三个带长短枪械的人走在路上被一辆车拦住,车上的人用对讲机告诉同伙目标出现,让同伙快来,怎么想这都是冲着张涒他们来的。 刘兵的枪在马尾辫头上狠狠一顶,女人害怕了,“我是金海派弟子,你们不能杀我。” “金海派?能不能保住你的命由你接下来说的话决定,我的耐心很有限。”张涒手枪一比,示意司机下车,司机慢慢打开车门,缓缓走了出来。 女人脸色发白,自己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凶手一口气杀了十个人,简直杀人如麻,他真会杀了自己,死亡的恐惧攥着她的心阵阵抽动。 女人快速答道,“大师兄让我在这附近盯着过来的人,拦住杀死张将军儿子的凶手,你们和凶手的特征很像,我就过来问问,你不能杀我,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张将军是谁?他的儿子又是谁?”刘兵示意马尾辫跪下,双手放在脑后。 张涒走到司机身边,让他也跪下,脸趴在地上,冲李三洁比了个警戒的手势,自己走到他们的轿车上翻看,后座上有把信号发射枪。 “张将军是张和同将军,神都防御总指挥。他儿子是张浩然,被一个叫张涒的武者杀了,全神都的江湖人都在找他。”马尾辫乖乖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张涒微微一愣,没想到张浩然还有这层身份,神都防御总指挥的儿子,看来真是惹上大麻烦了,神都防御总指挥啊,恐怕神都是不能去了,哎,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这时,一辆轿车从路南驶过来,车上坐着两个男人,张涒瞅着他们,他们也看看这里,似乎不想惹麻烦,要加速把车开过去。 不对,这两个货太镇定了,是马尾辫的同伙。 张涒抬起枪口,轿车一打轮,加速朝他冲过来。 砰,子弹打在车玻璃上,直接滑开,不好,改装的防弹玻璃。 张涒脚下一动,虚实劲力交替,人扑向一侧。 轿车擦着他冲过去,刹车声响起,地面留下一条焦痕。 “他们是一伙的。”张涒手枪斜斜一指,打向起身要跑的司机,砰,直接将他打倒。 李三洁半蹲在路边,向冲过去的汽车开枪,砰砰砰,两个男人不敢露头,掏出手枪冲着车外胡乱射击。 砰,刘兵一枪点爆了马尾辫的头。 他边退边向冲过去的轿车开枪,砰的一枪又打中了油箱,轿车起火。 两个男人慌忙开车门爬出,砰,砰,被李三洁和刘兵一枪一个击倒在地。 “走,先往北。”张涒开上马尾辫的车,刘兵和李三洁上车,拐回乡道,车向北开去。 第四十七章 神都已逝,乡间何处(一) 事发不久,事发地开过来三辆车。 徐寂然从一辆车中走出,看看现场的情况,死了两个内门弟子,这锅他可不好背了。 “马师妹和罗师弟是被枪打死的,车被抢了,这条路南北向,两边是山,咱们从南边过来,他们只能向北跑。大师兄,你看?”一个师弟向他汇报情况。 “追,通知大家向北追截。” 徐寂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事先说好的,一旦发现目标先拖住他们,等后援的人来了再动手的吗?一照面就死了两个内门,他预感今天可能会死更多。 三辆车向北驶去,路上,陆续有车辆汇入,十来辆车一路向北,很快出了山区,出山区的口子上也停着几辆车,双方碰头,并没有车从这里驶出。 “他们肯定是下了乡道,不过这里好几条乡道,通往怀县,云县,赤县,涿县……” “通知掌门,发现凶手,请派直升机协助搜索。”徐寂然说出这番话,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做到头了,一顶无能的帽子已经牢牢扣在他的头上。 突突突突,螺旋桨叶的声音传出老远。 正往怀县方向行驶的轿车上,张涒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直升飞机。 “是冲着我来的,前边有个桥,我在桥洞放下你们,别跟着我了。”张涒微微侧头。 “不去神都不就行了,咱们可以去荥州安置点,那儿离得不算太远,神都可管不到那边。”刘兵检查着手中枪械。 “我杀过人了,张大哥,我只能跟着你了,你千万不要抛下我。”李三洁眼眶红红的。 张涒没说话,心中一阵感动,这就是患难与共了吧,车子加速行驶,在岔道上转向西,那是去荥州的方向。 直升机追上来了,一个男子从直升机上探出,砰砰砰,子弹射向轿车。 “以鲁研究员的金属氧化疲劳理论,这直升机应该飞不了多久。”刘兵趴低了身子。 “那就让螺旋桨快点金属疲劳,给它来几枪。” 张涒直接开车下了公路,往道旁的防风林里钻。 直升机把高度拉起来,飞到防风林上方朝轿车射击,飞机上不好瞄准,很难打中移动的轿车,车上两支枪也在还击,让直升机驾驶员不敢降低高度。 “卧草,他们有火箭筒,蛇形移动。”刘兵嘶声大吼,手中的枪响个不停。 张涒疯狂左右打轮,车绕着防风林画龙,“我减个速,你们先跳车。” “来不及……”话没说完,火箭弹喷出一道尾焰,离汽车越来越近,车子向左一拐,火箭弹撞上一棵小树,凌空爆炸,轿车被爆炸的气浪掀了出去,在防风林中滚动了两圈,碾折两棵小树,被树根卡住了。 张涒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死死推在方向盘上,全身疼痛,内脏仿佛被狠狠挤压了一下,差点碎开,然后,压力一下消失了,他的头在车上撞来撞去,疼痛欲裂,意识渐渐模糊。 他体内内息自动流转,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识海散发出来,识海水潭里,一时间幽蓝的水光大作,张涒摇了摇头,缓缓清醒过来。 眼睛似乎失去了焦点,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张涒努力晃了晃头,焦点渐渐集中,车子侧翻在地上,已经变了形。他感觉脖子上湿湿的,一股股湿热的液体还在不断灌进他脖子里。 伸手一抹,是血,好多的血。 张涒勉力扭回头,李三洁苍白的脸上睁着无神的大眼,正在努力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痛苦,血从她嘴里肆意的流出。 张涒伸手捧住那张脸,“张大哥,我好疼。” 张涒不顾身体的伤痛,全身劲力爆发,一把推开车门,他爬出汽车,又拽开后车门。 砰,远处一枪打在他身边,他没有理会,愣愣看着后座上的李三洁,手足无措。 她的背已经烧烂了,蜥蜴皮甲碎片和她的血肉黏在了一起,十多块弹片穿透了她娇小的身子,她就像个漏了的水壶,血水从身上开出的洞里喷出。 张涒的手伸出去,想帮她止血。 砰,又是一枪,子弹打在他身上,人直接被子弹的动能推倒。 他抬了头,看看降落在地面上的直升机,枪手从直升机上下来,正在上着弹夹。 一股股火焰在张涒体内升腾,火焰灼烧的痛苦无法减轻一点心灵的伤痛。 李三洁的血流出车外,还在向远处流,他勉力爬起身子,想为她做点什么。 砰,枪响了,他又摔倒。 枪手不断逼近,一枪又一枪的敲在他身上,张涒动一动,身上就挨一枪。 他胸中的火凶猛炽热,推动内息不断在体内涌动,将体内散落各处无法聚合的力量又拧成了一股。 他的头脑却越来越冷,识海幽潭散发的寒意,简直要将大脑冰住。 枪手走到他身旁,将步枪顶在他的头上,“小子,挺能扛啊,上路吧。” 砰,张涒头一偏,右手探出,抓住枪身,枪手用力回夺,竟然扯不动。 枪手抬腿,踹向张涒,脚在中途被一只手握住,手如铁箍,枪手觉得自己胫骨要碎了。 张涒左手一掀,枪手被掀倒在地。 张涒从地上爬起身,随着爬起的动作,他全身骨骼连响,肌肉阵阵蠕动,身上的一颗颗子弹和弹片被挤了出来,一丝丝血迹粘着弹头滑落。 枪手看着张涒身上的弹孔,一颗颗子弹从中跳出,瞳孔扩大,嘴巴大张,惊骇异常,“这怎么可能。” 他努力爬起身踉跄着逃跑,刚一动作,腰上就挨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重,脊椎发出了咔咔声,枪手又跌倒在地。 张涒走到枪手面前,脚下连动,惨叫声中,枪手的胳膊被踢断了。 然后,一只大脚踩住他的脖子,步枪顶在枪手头上,他看到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似乎没有一丝温度。 “饶……”砰,子弹直接掀飞了枪手的头盖骨,白的红的黑的涂满一地。 直升机的螺旋桨又呜呜的转了起来,驾驶员正努力让直升机飞起来,那个男人简直是魔鬼,子弹都打不死他,驾驶员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第四十八章 神都已逝,乡间何处(二) 桨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咔啦声,直升机在离地半米不到的空间起起伏伏,就是飞不起来。驾驶员见张涒越来越近,直接推开舱门,跳出直升机,向来路奔逃。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驾驶员扑倒在地,身体微微抽动。 张涒从直升机上翻出紧急医疗包,返回车前,拽开前门,刘兵昏迷了,没有致命伤。 他把李三洁小心的抱出来,女孩的手抱着他的胳膊,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瞪着一双在眼睛,盯着他瞧,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李三洁的血快流干了,他把绷带一圈圈的缠在她身上。 杀了两个人并没有让心里的火冷却,反而越烧越旺,生命正在远离这个无辜的女孩,是他将她带入了一个又一个危险。 她的双眸渐渐无神,手上也抱不住他了,绷带缠住了伤口,却阻不住生命的衰竭,她渐渐的没了呼吸。 “三洁,是我错了,斩草不除根,遗害于你,我…”张涒正说着,边上响起一阵呻吟,昏迷的刘兵醒了。 张涒扶着他坐起来,刘兵身上多处骨折,几块弹片打到他时余势已衰,被蜥蜴皮甲挡住了,没有致命伤。 “看来不能一起走了,你快走吧,追咱们的人要来了。”刘兵咳嗽着,张涒喂他喝了几口水。 “你死不了,骨折而已,不用担心,等我杀了追上来的人,咱们一起走。”张涒将刘兵拖到林间坡地上躺好,把手枪塞到他手中。 张涒回身,抱着李三洁,走向直升机,“三洁,哥给你放个大烟花。” 将李三洁的尸体轻轻放在机舱里,直升机上还有三颗火箭弹,张涒将火箭筒装好,前置的火箭筒,傻瓜操作,从发射口插上火箭弹,瞄准,一按扳机就成了。 步枪弹夹还有一个,他直接换上,然后静静坐在李三洁旁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机载电台沙沙响了几声,接着,汽车马达声越来越近。 张涒探出头去,一排十几辆汽车驶来,浩浩荡荡的。 他扛上火箭筒,微微瞄了瞄,就扣动了扳机。 第一次开火箭筒,他怕后座力太大,发射时压得低了些,火箭弹贴着地面向前窜了出去,直接打在车底部。轰,爆炸声中,车被整个掀起,砸中了后面的汽车。 惊慌惨叫声四起,“他们好吵啊,是不是,三洁,哥让他们安静下来。” 张涒又上了一颗火箭弹,这次瞄准中间位置,扣动扳机,击中目标,汽车爆炸,车队彻底乱了。 有人慌张的跑下车,有人在汽车残骸中挣扎,还有人躲在车后向他这边射击。 “还不够大,哥给你看更大的。” 火箭弹从直升机舱飞出,一辆要调头的车辆被直接炸飞,四溅的弹片扫倒了一片人。 张涒抱着步枪走下直升机,迎面就是几发子弹射来,他微微闭了眼,然后向车队走去,“让你看看哥的山之体,哥没告诉你,可以挡子弹呢。你放心吧,要害咱们的人全得死。” 张涒一边前行,一边点射,砰,哒,砰,哒,子弹射出,弹壳落地,有节奏的枪声中,一个个人体被击中倒地。 也有子弹射向他,他微微闭眼,弹头强大的动能,打得他身体摇晃,锥子凿击似的疼痛,无法停下他的脚步。 “怎么样,哥没骗你吧,你看,身上一点事都没有。是不是觉得哥的枪法越来越准了?哥可是从小打猎,兔子都打得中呢。” 枪里的子弹射空,张涒脚下虚实劲力交替,人噌噌前窜,扑向还站着的几人。 他力劲相合,一记劈山拳砸出,面前的男子双臂在头上一架,腿上聚力,准备踹出反击,只觉一股庞然大力砸在胳膊上,架起的双臂像是被山砸中,臂骨折断,拳头重重擂在头上,眉骨直接瘪了进去,人一下砸倒在地。 张涒脚在倒下的人体上狠狠一踩,借力前跃,喀,地上的人胸骨直接断了。 他跃起的身影扑向后面一个女子,那女子还在开枪朝他射击。 右拳如枪扎出,一招扎地炮,女子只觉劲风扑面,脚下拿桩,左手向外一摆,要格开张涒的拳势,右手扔枪,指弯成钩,直接抠向张涒的脖子。 张涒根本不闪不避,他将身体当作一座山,就直直撞过去。 女子左手滑开扎地炮,右指似乎戳中了一块橡胶,又厚又韧。接着,喀啦一声,她如同被一辆车撞中,人直接掼飞出米远,倒在地上的她血从嘴里喷出,突出的胸直接凹进去了一块。 “张涒,纳命来。”一声大吼,一个强壮的身影跑出火海,向张涒扑过来。 徐寂然只想一爪抓碎张涒的喉咙,十几辆车,三十多人,已经躺了一地,其中一半是他的师弟师妹,是金海派的内门弟子,是门派的底蕴和传承。 今天,他们折在了这里,哪怕他是首席真传大师兄,这个结果也是无法承担的。 徐寂然手成钩爪,身形蓦进蓦退,招招不离张涒身上的要害。 对速度型对手张涒已经有了心得,双腿劲力从膝到脚,虚实相生,进退趋避间,丝毫不落下风。他拳上虚实劲力相呼相应,不断打开徐寂然的钩爪,间或还能攻出一两拳,让徐寂然不得不回守。 “小子,下去陪你爷爷吧。”徐寂然双臂一抖,劲力如浪,双爪攻出,一扣咽喉一扣小腹,张涒拳上通劲,上下格挡,忽觉右手臂上一弹一滑,钩爪穿过阻挡的手臂,直插咽喉。左臂被另一只手钩住,后退的身子一滞,他勉力微微一仰,钩爪捅中了喉咙。 “爷爷?”张涒左腿上撩,踢开徐寂然,脖子上破了两个血洞,这一抓竟然破了他的山之体。 脖子上的疼痛远没有人徐寂然的一句话更让他震惊,“你们杀了我爷爷?” “硬功你爷爷可没这么硬的壳,一下就死了。”徐寂然的绝招没有抓死对手,心中也是一惊,自己的弹劲结合刚劲,使出的戮命爪无往而不利,今天竟然失手了。 武道之中,能够娴熟使用各种劲力变化,并结合自己对内劲外力的理解运用,提升招式威力的,已经是内外相通的通力高手了,结合徐寂然的这一击,他是三级高手无疑。 第四十九章 神都已逝,乡间何处(三) “不可能,你们怎么能找到我爷爷?”张涒扯掉一条衣服下摆,在脖子上一绕,拳架扎得稳实,手眼相互协调,绕着徐寂然兜起圈子,今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个人必须死。 “哈哈,你知道金海门是神都第一大派吗?找个人还不简单。再说,你不是在无极门露过底吗?”徐寂然也慎重了起来,这个张涒拳脚上破绽不少,但练有硬功,很难一击毙命,自己语言上打击他,再游斗示探他的罩门,破了他的硬功,还不玩死他。 张涒心中一懔,果然,自己没有杀尽无极门的人,留下了后患。 接着又是阵阵心痛,爷爷,是不孝的孙子连累了您。 战圈中的两人游走间拳脚相交,嘭嘭作声,徐寂然劲力变化灵活,内气充盈,张涒被他借力用劲,又被爷爷的事影响了心神,身上挨了好几下。 还好有蜥蜴皮甲挡着,力量抵消了不少,剩下的力量山之体轻松承受。而传导到他体内的内气,正要肆意破坏,被他液态的内息直接一扑就烟消云散了,虽然看似他在挨打,可对他一点实质的伤害也没有。 “怎么不说话了?你爷爷可是被我们先打折了腿,又一根根敲断肋骨,慢慢整死的。”徐寂然利用他心神不稳,不断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张涒心中一动,这家伙故意拿爷爷的事打击他,为什么不把爷爷直接绑来,人绑来直接要胁自己不是更简单?这样看来,爷爷很可能不在他们手上。 张涒想通此节,心思立时活络起来,这个人刚才说到硬功,他肯定以为我练了外门硬功,他扰乱我的心神,又一通乱摸,是在找我硬功的罩门。 明了这一点,张涒故意全力遮蔽头顶百会,对身体其他部位遮拦少了,挨了几下狠的。 “怎么?你爷爷死了你一点也不生气?不想为你爷爷报仇?”徐寂然试探一番,心下了然,百会应该是他罩门所在,即使不是,那里也是人身要穴,被结实打中了,也是个死。 言语攻击张涒不理,徐寂然便不再说话,他突然变招,招招不离张涒下三路,腿如黏在了张涒腿上,张涒退到哪,他就进到哪,手指钩爪不断从张涒小腹滑过。 “草,死流氓。”张涒来回挡格,不由放低重心,他身子一矮,徐寂然身体暴起,左爪钩起,环向张涒后颈,右爪前覆,抠向头顶百会。 张涒等的就是这一刻,左拳劲力灌足,如炮轰出,五百斤巨力先一步擂向徐寂然胸口。 徐寂然嘴角一抹阴笑,胸口一缩一涨,张涒的拳头竟然从他胸口滑开。 “震。”张涒右拳跟着到了,徐寂然待要故计重施,一鼓振荡之力自张涒拳上传出,借他涨缩的力量在胸膛扩散开来,只觉血液如沸,心脏似乎被拨弄了一下。 接着,一股巨力跟着到了,胸口结结实实吃了一拳,胸骨传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徐寂然勉力提起一口气,借挥来的拳力后跃,总算没有被这一拳打实。 张涒也没机会跟进攻击,百会穴上被钩爪蹭了一下,顿觉头晕目眩,人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徐寂然逃脱了重伤之危。 一山之体面对三级武者,还是有些吃力,不过才是第一层,应对三级武者自然勉强,如果自己的《乾一注身经》修练到第二层,山之体第二层应该可以应付有余了。 张涒平息翻腾的气血,缓缓绕着徐寂然摆拳架,徐寂然也不好过,五百斤的力量,虽然借力后退消解了一些,仍是让他五内震荡,十分难受。 两人绕着圈子,“你不想知道谁杀了你爷爷吗?”徐寂然见拿他不下,又开始语言攻击 张涒忽然冲他一笑,徐寂然本能觉得不好,腿上生劲,就要前扑。 一只手枪被张涒脚尖一勾跳了起来,“疾劲”发动,手一抹,黑洞洞的枪口近在眼前。 “不…”徐寂然大吼,一股气息从口中喷出,射向张涒面门。 与此同时,砰砰砰,枪声连响,徐寂然可没有一山之体,胸腹间连续中弹,子弹的侵彻力将他打得身躯乱颤。 张涒左手遮在面前,徐寂然喷出的气息如箭,刺在手掌上炸开,手被刮去了一层皮。 徐寂然的功力倒底是深湛,身上挨了数枪,一时间劲力竟然丝毫不泄,他绷住一口气扑到了张涒面前,双手如钩,戮命爪带着呼呼风声,戳向张涒头顶百会,他这是临死拼命了。 张涒右膝一提,脚尖弹出,力直劲横,内息颤动,脚尖直接点中徐寂然的丹田气海,气海震荡,他一口内气再提不住,身上的劲一下子散了。 张涒双拳一招连环炮,拳拳带着啸声聚力击出,脚下绕着徐寂然的身子转了一圈,拳头就如击打沙袋,五百多斤的巨力打得徐寂然身上,前胸骨头断裂,内脏破碎,后背脊椎粉碎,腰肋双肾软成了泥,噗,内脏的残块从嘴里喷出。 他瞪着张涒,还想再说句什么,被张涒一记冲天炮拳轰在脸上,人远远摔出,趴在地上,声息全无。 张涒在汽车间行走,给没死的补刀。一个汉子勉强从汽车残骸间爬起来,半边身子都烧伤了,转身就跑。 “李永贤?”看着这个烧伤的汉子,张涒一下想了起来。 他虚实步几步接近,一脚将李永贤踹倒,“你怎么在这里?”徐寂然的话又在张涒脑里回响,他的底是无极门的人给露出来的。 “别杀我,别杀我,你爷爷不是我杀的,是金海派的人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李永贤被张涒一脚踩在地上,口中不断大叫。 “我爷爷?你们找到了我爷爷?”张涒心里一凉,最不愿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 “是,是他们,是金海派。”李永贤断断续续给张涒说了事情的经过,张涒急怒攻心,一脚踩断了他的脖子。 爷爷,还是被自己连累死了。还有李三洁,他们都是被自己害死的。 斩草不除根,煮豆不燃萁,这就是自己做事不周的恶果。 金海派,此仇不共戴天。 张涒站起身,绕着车辆游走,不时开上一枪,刺上一刀,呻吟惨叫声渐渐消失,挣扎爬动的身影寂然不动。 随着一个个生命嘎然而止,张涒心情稍稍冷静了点,金海派实力不明,只是派的这些人,实力就远在自己之上,现在找他们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第五十章 冶河上的女子(一) 冷静,谋定而后动,煮豆燃萁,斩草除根,如果做不到,那就等到能做到时再做。张涒心里有了计较,在尸体中翻了翻,发现一把不错的解腕刀,插在腰上,又挑了辆还完好的小轿车,开到直升机旁,将李三洁的尸体放到后座上。 “走吧,荥州不近呢。”张涒搭起刘兵,走向停在路边的小轿车。 打开车门,将刘兵放进副驾驶,他回到驾驶位,看后座上躺着的李三洁,“三洁,咱们走了。爷爷,我先走了,我一定回来给你报仇。” 脚上一踩油门,车急驰而去,将一地残破尸骸甩在身后。 傍晚时分,一个满面寒霜的枯瘦老者站在炸毁的汽车旁,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来回扫视,眼光到处,如电芒忽生。 “掌门,是中了火箭炮伏击…徐师兄力战而死…凶手手段十分凌厉…” “哼,好你个徐寂然,坏我金海派大事,死不足惜。让田寂琛来见我,这事没完。”金海派掌门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已经不抱希望,离了神都,天高地远,异兽纵横,他又到哪里追去。 张涒二人开车出了涿县,开上150乡道,行出不远,道路深处隐隐有一座寺庙。 张涒将车拐上小路,开到寺庙前,庙额上题着白塔寺,庙外是滔滔河水,正是日夜不息流淌千年的桑甘河。 “三洁,这里风景不错,你就不用陪着哥四处漂泊了,就在这儿睡吧。”张涒抱着李三洁的尸体,走进寺庙,庙后一片功德林,张涒抱着她径直走进中间的功德塔。 莲花宝座上,佛像宝相庄严,张涒将李三洁靠在佛像脚前。他在塔中仔细寻找,用解腕刀敲击地面,起出一块石板,露出塔下地宫,果然,能进人的佛塔十有八九有地宫。 地宫里是盛殓寺庙中高位僧人尸骨的地方。 他将李三洁抱入地宫,安坐于一间空着的石室内,又将《乾一注身经》放进另一间石室,推上石门,用解腕尖刀在两个石门上分别刻了字 爷爷张远山衣冠冢,孙张涒立。 妹妹李三洁之墓,兄张涒立。 “爷爷,三洁,我会回来看你们。”他爬出地宫,封闭地宫入口,出了功德塔,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扬长而去。 七天以后,井县荒凉的县道上,一辆灰扑扑的轿车吱吱嘎嘎的在路上缓慢移动。 “这车竟然坚持到现在还能开动,咱这人品杠杠的,刘兵,你说咱这是不是最后一辆还在野外行驶的汽车?” 张涒无聊的转着广播,从昨天开始,偶尔还能断断续续出点声的广播彻底没了声音,他拨来拨去,连嘶嘶的杂音都没有了,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刘兵二人。 一念及此,张涒看看刘兵,只觉一阵恶寒袭来,他赶紧摇摇脑袋。 刘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腿搭在手套箱上,左胳膊和右腿上绑着小臂粗的树枝,这是固定用的夹板,“不可能是最后一辆,坦克装甲车保养的好应该还能再跑几天,不过估计9月份一过,就没有车能开得动了。” “你这胳膊腿得快点好,我可不想背你,想想背个老爷们,我就浑身发毛。”张涒手在刘兵的伤腿上拍拍,疼得刘兵一呲牙。 “我这天天用内气温养伤处,促进血液循环,骨头愈合,应该就这两天就差不多了。” 刘兵右手摸摸唇边扎出的胡须,“别说,你传我的行气法门效果确实不错,行气快了很多,内气积累也快了不少,比我那个卸兵斗甲诀高明不少。” 张涒将《乾一注身经》口授给刘兵。 这本经是行气化液的先天功法,没有观想图,只能当作内功法门修行,行气运功的路线没有变化,但修出的是内气,不能行气化液,凝液成珠,以珠合道,开辟识海。 即便如此,《乾一注身经》的行气法门和行功路线,也让刘兵获益良多。 没有观想图的口授法门被张涒叫作《张氏行气法》,正好让刘兵一层层修习下去看看效果。 这一段日子,不光刘兵有进益,张涒自己也是每日勤练不辍,《乾一注身经》积累日深,他还依着虚实劲力自己摸索出了一套步法,起名起虚实步。 又将震劲练得熟了,把炮锤拳改成了十三式震拳,拳脚上的威力提升颇大,现在要是再对上徐寂然,张涒何至止还要开枪杀他。 他每日鱼肉狗肉补身,口水也不忘吸收,铸鼎的进度已经接近七成。 通过玄天日观镜残片察己,他的整力突破了四,已经十分接近五,那是人体的极限。内息也突破了四,离五还差一小段。他离三级已经非常接近了。 车又勉强挪了一段路,终于趴在了冶河边上动不起来了。 张涒站在河边,望着奔流的河水,“刘兵,你说咱们扎个木排,顺河漂下去怎么样?” “河里的鱼鳖正等着你快递上门呢,你赶紧的,别耽误人家开饭。” 刘兵正说着,眼睛突然直了,瞅着河流西面,“真有快递。” 治河西面,一条木船在河上急驶,船上立着一个高挑的人形,帽子衣服穿得严实,手上撑着一条木杆,在河面一点,船就向前移动一截,长杆左右点动,船就像在水面上滑行一般,嗖嗖的行出老远。 木船离二人近了,高挑的人儿木杆在水上一顿,船缓缓停住,一缕血线顺着木杆插入的地方涌上,不多会儿一条巨鱼翻着肚子浮上水面。 “沧县还多远?说的清这条鱼送你们。”沙哑的女声传出,人站在船上,如枪挺立。 张涒看着这个女子,果然实力不凡,难怪敢单人在末世的荒野行走,他暗暗加了小心,“这里是井县,你沿水路北上,过了黄庄水库转向东,水路一直能到献县,到献县上岸往东,一两天就能走到沧县,至于具体多少里,老刘,这儿到沧县有多远?” 刘兵翻了翻地图,“300公里至少,走水路只会更远,不过车都开不了了,还是划船快。” 女子点了点头,“鱼是你们的了。”说着,长杆在鱼头下一插,杆头一挑,借船头一撬,硕大的鱼身直接离开水面砸上岸来。 第五十一章 冶河上的女子(二) “好功夫,姑娘是哪个门派的?”张涒心中一动,这姑娘似乎还讲两分道理,不如示探一番。 见她露了这一手,张涒自然也要表现,足有四百来斤的力道,在内息加持下,七八百斤的劲力使出,巨鱼堪堪跳到岸边,被他双手在鱼身上一托一拍,巨鱼的身子就横着飞了出去,直接砸在车前,吓了刘兵一跳。 “劫剑门,真传弟子于某。”女子见了张涒的身手,功夫架子平平,力气真是惊人,怕不是天生神力,年纪未满二十,就有二级接近三级的实力,不禁起了点心思,双拳微微一拱,“不知你们是?” “炮锤拳第一百七十九代真传,张涒,这位是我的同伴老刘。不知劫剑门的于真传,你去沧县作什么?没别的意思,我二人往西逃难,见姑娘孤身往东,好奇之下,问一问。”张涒也煞有介事的抱抱拳头,一个多星期没见着活人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自觉的就想多聊两句。 “既然同是武道中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沧县乃武道之乡,八极门劈挂门等十几个门派都在那里。末世降临后,沧县诸门派宣布成立武盟,共抗灾祸。七八日前,他们邀请同道于沧县一聚,共商大计,时间定在十月一日,我劫剑门也在受邀之列,作为真传,应邀前往罢了。”女子数日独行,见张涒礼数周全,倒也愿意攀谈几句。 一提武盟,张涒隐隐有点印象,好像七八日前这个武盟在武道电台1000频繁用暗码发布消息,自己解不了码,自是不知发布的内容,后来广播也没声了,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倒也这劫剑门于真传说的对上了。 “原来如此,感谢于真传告知。我们二人要去荥州安置点,不知于真传从哪里过来,去荥州的路况如何?”张涒拱手感谢,想多了解点情况。 “噢?我倒是走了其中一段……” 双方就路上的一些危险区域、有可能补给的地点、断路绕路的位置相互交流一番,聊得熟悉了,张涒干脆剖洗巨鱼,从后备箱拿出锅子架在火边,邀请于真传吃了饭再走。 于真传也不扭捏,爽快的答应了。三人吃着烤鱼,喝着鲜鱼汤,于真传也揭了套头帽子,一头青丝挽在头顶,杏眼琼鼻,皮肤白晰,就是一张嘴大了点,颜色颇为动人。 她吃喝上十分大气,一条条烤鱼装进嘴里,就像进了无底洞,鱼汤就像是倒进嘴里,一口就干,一大锅鱼汤,半条烤鱼,倒让她吃了一多半。 张涒乘机向她请教了几个练武上遇到的问题,不触及什么真传秘传,于真传也一一答了,言谈间问起张涒这身力气的由来,这等涉及根本的事情,张涒自然不能说实话,只说自己小时候力气就异于常人,这才被师父收入炮锤拳门,如今门派只剩自己一人云云。 听了这话,于真传热情了不少,试探张涒有没有另择师门的打算。 张涒思忖自己的家传武功,练法有先天功法《乾一注身经》,打法确实浅陋,不是乔玲珑指点他虚实劲和震劲,他也就是个徒有先天内练功法的江湖把式。自己身负大仇,如果真有到门派修习,增长实力的机会,倒也不妨试试。 于真传见他意动,便也正式了起来,“张涒,我观你一身神力,拳架却平平无奇,可惜了你的一身天赋。我劫剑门是武道大派,源远流长,我师叔刘敏儿独精一套真传七截拳法,却一直没有合意的传人,这套拳法天生神力之人修来别有妙处,你的资质倒也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双方之前一番言语示探,于真传心中已经有八分把握,这才正式邀请。 “能到劫剑门这等大派修行,真是求之不得。只不知要入门,有没有什么规矩?” “规矩嘛,以前倒是有许多。如今已是末世,异兽横行,生灵涂碳,只要是神洲儿女,又有向武之心,我劫剑门来者不拒。”于真传向张涒展颜一笑,更增丽色,“你既愿入我劫剑门,以后便是我的师弟,师姐姓于名玄英,是掌门真传大弟子。我现在就给你修书一封,并将门派位置告诉你,你持我的手书,去求见刘敏儿师叔,师叔自会安排,以你的资质,十有八九可拜入王师叔门下。” 说罢,真传于玄英一纵身跳到木船上,木杆在水中连点,插了两只大鱼上来,她跳回岸上,手上还拿着一件旧衣。 她从旧衣上扯下一块布,手指蘸着鱼血,在上面写了两行字,右下角画了一个符号,交给张涒,“你自此往西北,到忻县,沿忻山一直往北,找到宁武寨,和寨里的人说,是去劫剑门拜师的,自有人带你进山。” “于师姐,你可知道什么是先天种子?还有先天真传榜?我听人说起,似乎很厉害?”张涒一直好奇,见于玄英态度爽利,又成了自己师姐,不禁问了起来。 于玄英听到先天种子,微微侧目,“噢?你既要入我劫剑门,倒也可以和你说说。” 她微微沉思,“实不相瞒,师姐我就是先天种子,先天真传榜排名第十七位。这先天种子,是由昆仑墟将天下有机会晋入先天的青年俊杰,列为种子,多寡并无定数。而先天真传榜,榜上共列名天榜三十六,地榜七十二,人榜二十四,一共一百三十二位。先天种子打败先天真传榜上的高手,就可以替代其榜上排名,各榜排名变化,由玄天日观镜发布。每个先天种子,予一块玄天日观镜残片,自有种种妙用,你不是先天种子,不好给你明言。不过,看你这么年轻,实力已是惊艳,加入我劫剑门,未始没有成就先天种子,名列先天真传榜的机会。” 张涒听了,微微点头,待要细问,于玄英却是不再多言。 她起身向二人拱拱手,跳上船去,木杆点动间,木船沿河而上,人就成了一个黑点。 “拜师学艺,有意思,老刘,你说,这事靠谱么?” 张涒展开布片,鱼血在上面写着,“刘敏儿师叔,弟子途间偶遇同道张涒,性淳质朴,心慕劫剑门,欲拜于门下,他天生神力,天资颇佳,弟子特荐于师叔座前。落款,于玄英。”下面还画了把剑,寥寥几笔,倒也生动。 “如果真像她说的,可以拜在她师伯门下,学到真传拳法,倒是不错,你差的不就是高明的打法么?只要是真传,肯定高明啊。咳,你的炮锤拳真传除外。”刘兵看看布条,“她怎么看出你性淳质朴的?我怎么觉得她这是骂人呢?你都性淳质朴了,那天下还有老实人吗?” 第五十二章 井县有个山 张涒和刘兵在地图上查找去劫剑门的路线 沿着5号州际公路一直往西,到青龙镇往北,走55号州际公路,可以直达忻县,全程二百多公里,徒步的话怎么也得一个多星期才能到。不过州际公路上补给困难,俩人还是决定走县道,手中有地图,倒也不怕迷路。 没了汽车,张涒二人早有准备,路上改了一辆平板车,木板车架,下面固定了四个轮子,刘兵躺在车上,车里还堆着补给,张涒背着根绳子,绳子一头系在车上,他拉着平板车就向前走去,还行,拉着不算费力,不上坡几乎没什么影响。 张涒一边拉车,一边体会着虚实劲,正走着,砰,远远传来一声枪响。 “有人?咱们过去看看?”张涒看看刘兵,刘兵抱起95式步枪,他们带了几只枪上路,基本上一天坏一支,这是剩下的最后一支枪了,刘兵每天仔细涂抹枪油保养,用起来还是得格外小心,不能连射,要不容易卡弹,点射间隔时间还要长,要不散热不好会炸膛。 刘兵抱着这把“祖宗”枪,“别问我,你是司机,司机到哪我到哪。” 二人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过去,慢慢到了山边上,远处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沟中是个村子,枪声好像是从村里传出的。 张涒拉着平板车往村里走,眼看到了村头,石块垒了一堵短墙,将村口道路封住了。 二人正要绕过短墙,墙后站起四个人,两个黑瘦汉子拿着猎枪,一个高大些的秃头拿着根老式步枪,还有一个十六七的半大孩子拿着把矿镐。 “站住。”为首的高个秃头一声吼,“你俩干什么嘀?咋跑这旮旯来了。” 张涒这是离开神都后,第一次看到复数的人类,他脸上挂着微笑,“我们是从燕山翻过来的,一路向西逃难,路过这里,听到枪响,就过来看看。这里是?” 高个秃头用枪一指,“你们是军队上的?他手里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立刻端起枪举起镐指着二人。 “军队?哪来的军队,车开不动了,坦克趴窝了,野外都是变异兽,我们一路上被变异兽追得可惨了,枪是在路上拣的,你看我朋友腿都摔断了。”张涒指着躺在平板车里打着夹板的刘兵。 听到没有军队,高个秃子脸色一变,看见刘兵这个伤员,神色又放松了些,“俺们这是横沟,横沟村,你们要是把枪交出来,可以让你们在这儿住。” “交枪?”这破枪不知什么时候就坏了,张涒倒不心疼,只是变异兽横行,人类在野外聚居,那就相当于把变异兽的食物聚在一块,他们是怎么在这里自保的,倒要问清楚,“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守得住这村子么?变异兽那么凶,怎么弄得过?” 高个秃头咧嘴一笑,“俺们村全是矿上嘀,有矿工有护矿队,有枪有炮有炸药,还有一膀子力气,啥兽过来也就是给俺们加个餐。” 张涒对这番话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进村看看,休息一晚也过不可,他和刘兵对了一眼,刘兵把枪给他,他直接交给秃头,枪还没到秃头手里,就被那个拿矿镐的少年一把抢去。 “小心走火。”张涒提醒了一句,高个秃头见他们乖乖交了枪,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枪,“俺姓高,叫俺老高就行,俺是村里护矿队队长,现在管着村里的安全,俺带你们进去。” 老高推开矮墙边上一道木栅栏门,张涒拉着平板车跟在他身后。 过了石头矮墙是一条河沟,跨过河沟又是一道矮墙,再绕过去才进入村里。 这时,一进村口的晒场上,男男女女靠墙坐了一圈,似乎是正在晒太阳。 见老高过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迎了上来,远远就喊,“抓回来了?” 老高一指身后跟着的张涒二人,“来了两个客人,村长,你给安排安排。” “有客人呐,那敢情好,嘿嘿。”老头看看张涒他们,“俺一定安排好,跟俺走吧。” 张涒听着他们对答,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些猜测,见村长迎过来,露出一脸假笑,“村长,您怎么称呼,我们是从燕山那边跑出来的,借您这宝地住一住。”说着,掏出块肉干塞给村长。 村长一把攥住肉干,藏进兜里,“哎哟,俺姓高,叫俺高老头,高村长都行。你们这儿还有个伤号,村里有矿上的医生,对跌打损伤最是拿手,一会儿让医生给你们看看。” 说罢,村长领着张涒他们就往村里走,他们一路穿过村子,跨过河沟就出了村,村外山边上还有一排砖石房子。 村长边走边说,“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人住,你们外人住着多有不便。这边是矿上的房子,全都空着,你们随便住,一会儿俺让人给你们拿点吃的。对了,房子后面就是矿坑矿洞,晚上没灯,别不小心掉下去,深着咧,下去就上不来喽。” “这山上晚上不会有变异兽吧?”张涒看看离房子不远的大山,山上光秃秃的,植被稀疏,一条水流从山上蜿蜒而下,注入村边的河沟里。 “哪能呢?这里离村这么近,俺们都弄干净了的,放心吧,山上啥也没有。”说罢,高村长和二人告别,急匆匆的回村去了。 张涒看看山形山势,又绕到屋后看了看矿坑,一圈圈的土路沿着坑洞蜿蜒向下,就像一个大漏斗,坑底是一个深洞,洞顶竖着架子和升降梯,这会儿估计已经不能用了。 张涒将刘兵弄进屋里,放到床上,“这村古怪,不是善地。”刘兵看着空空的砖房,一脸凝重。 “恩。高村长和老高的对话很可疑,刚才在晒场上我扫了一眼,这村里应该没有习武的,大山边上,有人聚居,肯定会吸引变异兽,他们还能在这儿生活,恐怕不简单。” 俩人正聊着天,就见一个穿白大褂带口罩的女人快步从村里走了过来,“伤员在哪咧?” 第五十三章 山里有个矿 张涒出屋将矿医迎进屋里,把刘兵指给她看。矿医坐到床边,拆开夹板,掀起裤子要看伤口,蜥蜴皮的裤子卷不起来,张涒直接给拽下来了,矿医脸上似乎一红,查看伤处,“哎呀,是骨折,夹板上对了,长得挺好。”她冰凉的小手在刘兵大腿上摸了摸,“嗯,骨头没接歪,对着茬呢。”又看了看胳膊和身上的伤,让刘兵抬抬眼皮,伸伸舌头。 看完刘兵,矿医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白白的小圆脸,小鼻子小眼睛,厚厚的嘴唇,“俺给他伤口消消毒,重新包一下,消炎药和止疼药没有了,还有包壮骨散,要用的话,一块肉干。” 张涒见她要东西,冲她一乐,“大夫怎么称呼啊,皮肤白白的,莫不是姓白?” 矿医抿嘴一笑,“俺姓高,叫俺高医生就成。” “高医生也姓高?村长、护矿队长也姓高,这村里多少姓高的?高医生一直在矿上给人看病?这村里人可不少,每天可够忙的。”张涒套着话,拿出一块肉干塞给高医生。 高医生接过肉干,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哎呀,高姓可是横沟村的大姓,村里现在哪有那么多伤号,就你们这一个。”说着,白白的小手在张涒胯间不经意的拂过,“还有肉干的话,晚上俺可以过来再给你看看。” 张涒看着高医生给刘兵重新包扎了伤口,上好夹板,“那敢情好,我这朋友还得高医生多费心,晚上不见不散。” 高医生收拾药箱,张涒又往药箱里放了一块肉干,“这是定金。”高医生小眼睛往下一瞄,笑意更浓了,“看来你现在就迫不及待了。”张涒无语,这可真不是因为她。 高医生带上口罩,冲张涒摆摆小手,快步回村去了。 刘兵看着回屋的张涒,“这类型应该不是你的菜啊?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饥渴了。” 张涒一愣,“靠,你想到哪去了,我这是投石问路,晚上总感觉会有事发生,这个高医生晚上应该不会来的。” “不会来?这也太不诚信了吧,定金都收了。”刘兵一琢磨,“噢,你是从她的话里判断,今天晚上这里会有危险,所以这个姓高的跟你约在晚上,她这不是骗吃骗喝么。” “末世生存不易,她一个矿医,现在又不挖矿了,靠着看病过活,在村里指不定过的是什么日子。”张涒摇了摇头,“哎,刘兵,你刚才说高医生这个类型不是我的菜,那我的菜是什么类型?” 刘兵嘴一撇,“还问我什么类型?你心里没点儿数么?乔玲珑在的时候,你们俩天天互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唏,她那样眼睛大胸大屁股大的,不就是你的菜?” 张涒无语,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高医生刚进村,就被高村长一把拉住,扯进路旁一栋屋里。 “哎呀,轻点,急什么?”高医生搡开高村长,把药箱往桌上一放。 “那俩傻货什么来路?露出点口风没?”高村长又抱上去,双手在高医生衣服里乱摸。 高医生挣了两下,就任其所为,鼻子里气息咻咻,“俺没问,问那些干啥,知道了有什么用?你还能放过他们?” “哎哟,你个浪货,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看俺不整死你。”说着,他一把将高医生按在床上,三下五除二,一具黑皴皴一具白花花两个赤条条的身影滚在了一起,屋里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天时到了下午,张涒到村里转了一圈,晒场上一群人席地而坐聚在那里,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闭目养神。张涒走过去,想和这些村人聊聊,没人搭理他。 他观察晒场上的村人,似乎没有年龄大的,村长是他见过的最老的一个。男性占多数,一个个有气无力的,似乎没吃饱饭。 不一会儿,村长从村尾的一间屋里出来,边走边系着衣扣,老远冲张涒招呼,“哎呀,后生,出来遛遛?房子住的还行吗?” “行。砖房,冬暖夏凉,挺好的。村长,你这是干嘛去?我问你个事啊。”张涒走向高村长。 “你说,你说,俺去村头转转咧。”高村长站到晒场一边,等张涒过来。 张涒走向村长,眼角一抹白一闪而过,他侧头看去,村尾一间屋里,高医生提着药箱快步走出,转过屋角人就看不见了。 那是刚才村长出来的屋子,张涒提了一分警惕,“高村长,村里靠吃什么维持啊,我看村里人一个个精神都不太好啊。” 高村长脸色一变,“哎,有往年打下的粮食,俺们还杀过一些大兽,一只能吃好几天,村里粮食不是问题。”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你们既然能杀死变异兽,怎么不到井县去搞点吃的?”张涒说的声音有点大,一提吃的,晒场上坐着的村民都来了精神,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要去的要去的,村里计划要去井县的,高队长已经在组织人手了,俺们过几天就去。”高村长似乎有点不耐烦了,着急要走。 张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高村长想挣没挣开,“高村长,那晚上村里吃什么呀?我们也跟着吃两口?”张涒一下试出高村长根本没有武功,心中疑惑更甚。 “哎呀,你不说俺差点忘了,看这事弄的,晚上开饭俺让人给你们送饭去,你们在房里等着就成。”高村长把胳膊抽出来,扭身怏怏的走了。 “那好,我等你派人送饭。”他这句话故意提高了音量,晒场里人群中传出一阵微微的骚动,张涒回头看过去,晒场里又安静如初,似乎一直如此,那阵骚动只是错觉。 张涒又到村口转了一圈,没瞅见高队长,一问说是出去打猎了,晚上才能回来。 回到矿井外的砖房,刘兵还在呼呼大睡,看来高医生的壮骨散还有催眠的效果。 壮骨散能催眠,真是太好笑了,张涒不由得笑出声来,“横沟村,有意思,是人是兽就看今晚了。” 第五十四章 矿里有个啥 黄昏时分,高医生又来了,这次不是背着医药箱,而是提着一个篮子。 张涒将高医生让进屋里,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哟,不是夜里才来吗?这会儿就过来啦,我还打算去河边洗个澡呢,你看这,要不,边吃边来?” “啊。”高医生脸又红了,一把打开张涒的手,“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这会儿人多眼杂的,等夜里没人的时候,我再过来,真是,瞧你急的。” 说着,高医生把篮子里的饭菜摆到桌上,两碗糙米饭,一筐死面饼子,一盆野菜汤,一盘盐水煮豆子。 “你们这吃食太素了吧,不是有变异兽肉吗?怎么不给我们整点?”张涒伸筷子在汤盆里搅搅,几根野菜,清汤寡水,表面飘着几滴油花。 “兽肉吃完了,这不,高队长又带人上山打错去了。”高医生放下饭菜,想要离开,被张涒一把拉住。 “我说高医生,你吃了没有呀?要不乘热一块吃点?” “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你多吃点,晚上好有力气。”说着,暧昧一笑,舌头还在唇上舔了舔。 “那不行,这么早给我们送饭,你肯定没吃好,这样,你吃个饼子喝口汤再走。”说着,盛了一碗汤就送到她嘴边。 “哎,不用,我真吃过了。”高医生抬手挡着碗,转身想走,被张涒一把拉住。 “你得喝,你不喝我怎么知道,这汤里都加了什么料。”汤碗又送到高医生嘴边,张涒正盯着她看,嘴角挂着笑,明亮的双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高医生僵在那儿,头使劲后仰,嘴紧紧抿着,不让汤流进嘴里。 她胳膊上如夹铁钳,挣脱不得,心中慌乱,正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后生,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咋就…哎。”高村长迈步进屋,赶紧又退到门口。 “哈哈,我和高医生开个玩笑,村长怎么来了?” 张涒放开高医生,高医生提着篮子,和村长对视一眼,急急跑过河,路上还跑掉一只鞋,她都没回头拣,疯也似的跑进了村。 “高医生这是有多急?村外晚上很不安全么?”张涒目送高医生离开,随手关上屋门。 “安全,咋能不安全呢。高医生应该是有急事,女人嘛,总有这事那事的。”高村长看看桌上饭菜,见张涒没动,“后生,饭菜不合口味?山村简陋,只有这吃食,味道不好说,量肯定管饱。” 张涒微笑,“这不刚送来村长就来了,还没吃呢么。” “那好,你们吃吧,俺先走了,村里还有事。”高村长要出屋,张涒堵在门口,一步不让。 “后生,让让,俺回村。”高村长抬手推推张涒。 “高村长,吃了饭再走吧,来都来了,一块儿吃点。”说着,他拨开高村长的手,手上微微用力,高村长就被推到桌边。 “哎呀,真不用,俺吃过了,还有事,就不在这儿了。”高村长强作镇定,脸上露出故作憨厚的笑容。 “把这碗汤喝了。”张涒一把拎住高村长的脖子,往桌上一按,一手拿起汤碗往他嘴里送。 “后生,不用…呜”汤沾嘴的瞬间,高村长紧紧闭上嘴巴,眼里一片惊惶,脖子被按得快贴上桌面了,他眼中端汤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在汤里加料,加了什么料,高村长,不知你们是图财呢,还是图命?”张涒似笑非笑看着高村长,把汤碗挪开了些。 “后生,莫乱说,俺们哪能做出这种事…”汤碗又回到嘴边,高村长赶紧闭上嘴。 “你看,你的行动可比语言真实多了。是你主动告诉我呢,还是我帮你说呢。”张涒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这村子透着诡异,他干脆单刀直入,不兜圈子了。 “俺…俺…”高村长吞吞吐吐,心情既着急又害怕,眼前寒光一闪,一把解腕刀插进桌面,刀锋擦着他的鼻子,高村长汗水顺着发际冒了出来。 “高村长,我是讲道理的。高队长呢,让我们在村里住,我把枪给他作酬谢。村长你呢,亲自为我们安排住处,我把肉干给你作酬谢。高医生给我的同伴换药,我也给了她酬谢。现在,这一碗加料的汤摆在这儿,高村长,你说我该拿什么酬谢呢?” 刀尖突地从桌面拔出,又狠狠插下,高村长眼一闭,口中发出一声大叫,哆,刀尖又插回先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张涒手指蹭着刀尖,“说吧,敢做就要承担后果,全说出来,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高村长眼睛一闭,一言不发。 “哟,来硬的,以为我不敢下手”张涒一脚踩住高村长的腿弯,左掌按在他脸上,右手刀尖一挥,嚓,村长的右耳就飞了出去,耳畔鲜血忽忽往外冒。 “哎哟。”村长抬手捂住耳朵,张涒手中的刀又比向他的鼻子。 “饶命饶命,俺说俺说。”村长右手捂着伤口,又看看落在地上的耳朵,一下怂了。 横沟村开矿有千把年的历史了,古时候是露天矿脉,随便拣拣就是矿石。 表面的拣光了,又发现山里都是矿石,然后浅掘开采,浅掘没了就深掘,直到现代,打竖井深入地下,然后横向挖坑道开采矿床。这村子本来就是矿工形成的村落,村里祖上基本都是挖矿的,从古到今,是地地道道的矿工之村。 灾难来临时,村里人大都逃进了矿洞,躲避变异生物的攻击,借着纵横复杂的坑道,还真让他们用一次塌方砸死了一只变异兽。 可这次塌方,却给村子惹出了更大的麻烦。 原来,矿洞地下,还连着一片更大的矿脉,而这片矿脉,住着一群变异生物,它们被称作食金兽,以矿石为食,依矿脉生存。 食金兽受末世影响,体形变大,变得更有攻击性,它们很快霸占了整个地下矿洞,将横沟村的人赶了出来。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食金兽视地下矿脉和地上的村子为自己的领地,攻击驱赶所有接近的变异生物,使得周边的变异生物为之一空,村子成了一块世外之地。 第五十五章 横沟村人类养殖场 可是,食金兽不是只吃矿石的,身体也需要补充其他营养。所以,隔三岔五的,它们就爬出矿洞,从村里弄个人拖进洞里,搞搞膳食平衡。 村人开始惶恐害怕,一些人逃出村去,然后就在村外不远,当着其他村人的面,被外面的变异兽吃掉了。 剩下的人失去了逃走的勇气,他们商量出一个办法,主动将村里的老弱病残送到矿洞里,让食金兽享用。 为了生存,族群中弱小的个体,最先被强大的个体牺牲,这是生物的本能。 他们用弱小的同类拖延时间,还期待着有一天,军队来解救他们脱离苦难呢。 横沟村村民经过几次主动给食金兽送人,双方渐渐形成了默契。 每隔天,村里就会把一个村人绑到村后矿洞上的砖房里。 到了晚上,食金兽从矿洞爬出来,直接将砖房里的人拖走。 今天,又到了给食金兽送人的日子,本来已经挑好了人选,结果人直接跑了,高队长带人去追,还开了枪,还是被她跑掉了,这就是张涒二人听到的那一声枪响。 此时,被枪声吸引到横沟村的张涒二人,就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今天下午,村人说高队长去打猎了,那不过是高队长带队出去抓人了,也不知那个可怜的“食材”有没有能逃脱虎口。 为了让张涒二人能老实的待在砖房里,高村长让高医生在送来的晚餐里放了麻药。 所以,高村长和高医生都不肯喝汤,如果他们麻倒在砖房里…食金兽可不认识村长,砖房里的就是它的晚餐。 “高村长,你还没明白吗?你们就是食金兽的存粮,被它们圈起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话说出来,高村长一愣,接着脸色发青,他被说中了心事,是啊,他们就是食金兽圈住的食物,食金兽的食物,当然不允许别的变异生物染指。 张涒撕了一条高村长的衣服,给他系在耳朵上,“高村长,说了半天,食金兽长什么样?很厉害吗?” “食金兽……很厉害,金属矿石,一口就能咬碎,它们能在漆黑的矿洞里视物,它们…”正说着,咕咕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高村长一下软倒在地,双眼无神,口叫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它们来了。” 张涒拍醒了刘兵,“有客上门,你悠着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对登山镐塞进刘兵手里。回身一脚把高村长踹到一边,省得碍事。 张涒翻出玄天日观镜残片看了一眼,没有裂纹警示,这食金兽似乎不强啊。 他自己挡在刘兵身前,手上把玩着解腕刀,刀子在他手里转来转去,挽出一朵朵刀花,咕咕的叫声不断接近。 蓦地,刀花在手里定住,啪,门被推开,一个硕大的头拱了进来。 张涒看看这个毛色油光发亮的大头,尖嘴圆眼,门齿外翻,这不就是个大号的矿鼠么。 “这就是食金兽?不就是长到两米的矿耗子么?”他说着,手中解腕刀嗖的飞出,直接打在食金兽头上,刀尖在它油亮的毛上一弹,滑开了。 “咕。”食金兽吓了一跳,两只乌黑的圆眼瞅着张涒,纤细的四肢一蹬,就冲了过来。 张涒抬脚就踹食金兽的大头,它兽口一张,咬向张涒的腿。 看看它闪着寒光的牙,张涒还是放弃了试试的想法,脚一缩,点在它的门牙上,人借势退开。 食金兽大头被点得一颤,细长的尾巴一甩,转了方向,又冲向张涒,这个“食物”已经激怒了它。 “这么大的矿鼠,还真有点膈应人。”张涒从口袋里掏出登山手套,戴在手上,这双手套在青狐村就带在身上,他有日子没用过了。 他摆好拳架,双腿弯曲,降低重心,左右拳照着食金兽的大头连续打出。 嘭嘭嘭,冲过来的食金兽,大头上连着挨了好几拳,咕咕痛叫着后退。 张涒只觉自己的拳头打在它一身油滑的皮毛上,拳力被自然卸开,真正对它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这货全身油皮,只有肚子上是弱点,它总是贴着地面攻击,得让它暴露出肚皮。” 张涒一脚踹翻了桌子,双手执住桌腿,砸向食金兽。 食金兽一仰头,大嘴一张,一口咬碎了桌面。 张涒一转桌腿,想借力将食金兽掀倒,食金兽大嘴喀喀两下,桌子在它口中消失,张涒手里就只剩下了两根桌腿。 “它这牙口也太好了,有它这口牙,牙医都得失业啊。”张涒抡起桌腿,挑打食金兽的双眼和前肢。 食金兽圆眼一闭,低头就拱,张涒脚下一转,避开拱过来的大头,桌腿往它身下一插,用力上挑,这一挑劲力叠加,张涒使出了全力。 食金兽身子直接被撅了起来,翻在地上,张涒左腿前踢,直奔它的肚子。 食金兽尾巴一甩,抽向张涒,它的腰一扭,身子又翻了回去,趴在地上。 张涒一把捞住抽过来的尾巴,手中只觉手上一滑,差点没抓住。 他一手捏紧,另一只手将食金兽长长的尾巴在自己手上绕了两圈,双手往起一提,力从脚跟,经腰部传到双臂,内息跟着涌出,食金兽的屁股给提离了地面,整个身子被倒吊了起来。 “份量倒不重,也就一百多斤。”张涒双手倒提食金兽,双腿连动,一脚接一脚,踢在它暴露出的肚皮上。 食金兽张开大嘴,努力回头想咬张涒,奈何它脖子太短,身体悬空,无处发力,四个短细的肢爪乱扑,张涒手上一动,它身子就晃来晃去,什么也够不着了。 张涒双腿来回连踢,虚实震劲交替运用,食金兽的肚子皮薄毛短,根本挡不住七八百斤的劲力,它被踢得咕咕惨叫,先是血水从嘴里涌出,然后是血沫和内脏碎块,不断涌出它张开的大嘴,食金兽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高村长缩在砖房一角,小眼大睁,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如同遭了雷劈,呆愣当场,让村里人担惊受怕,还要主动贡献生命的食金兽,就这么被吊打? 他眼珠转了转,看看还在那踢得起劲的张涒,顿觉自己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第五十六章 矿洞里的发现(一) “高村长,这个食金兽也就二级变异兽顶天了,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吊打,倒吊起来打,这才是吊打。”说着,张涒腿上不停,食金兽在他脚下,肚子已经软烂如泥。 张涒和变异兽没少交手,深知它们的生命力顽强,别说没咽气,就是咽气了也得补刀,没分尸变成食材前一点放松不得。 高村长精神上受到了巨大冲击,食金兽的尸体就趴在地上,那个后生正在给它开膛破肚,在它肚子里翻找着什么。 “高村长,把村里人都叫过来看看。”说着,一个东西扔过来砸到高村长头上,高村长这才清醒了些,拣起一看,是食金兽的大牙,揣上牙,他匆忙跑回村里。 张涒将食金兽身上掏了个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说也算是一只二级水准的变异兽,它凝结的天地精华到哪去了。 正掏摸着,房门大开,高村长带着一堆村人涌了进来。他们站在房内,看着地上血淋淋的食金兽尸体,久久无语。 突然,一个女人扑到食金兽身上,愤怒的撕扯,声嘶力竭的大叫,“还我儿子。”这一声惨叫唤醒了众人,一堆村人冲了上来,对食金兽又打又咬,中中哭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张涒退到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恐惧没有给予他们力量,而力量却使他们更加恐惧,人类的悲哀莫过于此。 张涒推开食金兽尸体前的众人,脚踩在食金兽头上,“食金兽不止这一只,矿洞下面还有,我要下矿洞去杀食金兽,需要有熟悉矿洞路线的人和我一起去,有人敢跟我去吗?” “这玩意就是大号的矿鼠,身长一米五,牙齿比较厉害,皮毛比较厚实罢了,你们就被这么个东西吓破胆了?” 众人沉默了下来,刚刚的愤怒仿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张涒环顾左右,一把拽住了高队长,“老高,你是护矿队长,不如你陪我下去,给我指指路。” 高队长吓得想往后退,被拉住胳膊又退不得,他一下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大兄弟,饶命啊,俺可不行啊,俺上有老下有小啊,求求大兄弟,放过俺吧。” 这时,一个身影站到张涒面前,“他们都是没胆鬼,俺跟你下去。” 张涒一看,是高医生,她白白的圆脸上,隐隐带着激动的酡红。 “好,这村里最有血性的,原来是高医生。”张涒转向高村长,“给她准备一枝枪,还有火把,下矿洞的绳子。照顾好我的同伴。”手向床上的刘兵一指。 “我在矿洞口接应你们。”刘兵看了张涒一眼,张涒轻轻点点头。 众人来到矿洞前,火把映得四周一片明亮。升降梯已经不能用了,张涒和高医生身上绑好了绳子,由村人合力将他们缒下去。刘兵坐在洞口,观察二人的情况,指挥村人控制下降的速度。 张涒攀住挂着升降梯的钢缆,一手打着火把,缓缓往下滑,矿洞一节节照亮,又一节节隐入黑暗,直井很深,远远的看不到底。 高医生在张涒头上,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在井中清晰可闻。 缒了一刻多钟后,二人先后踏上地面,张涒拉着高医生,让出竖井口,他摇了摇绳子,很快,一个装了工具的背包又被缒下来。 “出发吧。”张涒背上背包,和高医生一前一后走进连通竖井的矿道,火把将二人的身影投射到矿道上,摇曳不定。 横沟村矿洞的主矿道有三米多宽,矿道中间装有一条轨道,轨道上,还停着两辆矿车。 两人打着火把,沿着轨道前行。 路上,张涒把95步枪上好弹,打开保险,将枪交给高医生,“高医生,以前玩过枪吗?”高医生接过枪,不知想到哪去了,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噢。我已经打开保险了,你直接扣动扳机就能开枪,这枪后座力小,扣扳机需要的力量不大,你完全可以用,瞄准你需要稍微练一下,三点一线,对。” 张涒把着高医生的手教她瞄准,高医生身子有点发软,往张涒身上靠。 “身子绷上劲儿,腿,腰,手都要稳。”张涒按着她的肩膀,帮她校正姿势。 “好,准星对着你要打的部位,然后扣动扳机。遇到食金兽时,我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只要它们没有攻击你,你就不用开枪,它们攻击我你不用管,我能应付。开枪时,一次扣一下扳机,按着不放这枪可能会卡弹。” 高医生瞄着枪转了一圈,朝张涒笑了笑,“放心吧,俺不会误事的。这次陪你下来,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张涒沉默了一下,“是呀,这世道活着太难了,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最难的时候都活过来了,后面总会越来越好的。” “是吗?会越来越好吗?”高医生眼睛望着张涒,眼神闪着光。 “肯定啊。杀了食金兽,你们村没了变异兽的威胁,再解决了食物问题,日子不又好起来了。”张涒随口说道。 “呵呵,这样的日子算什么好。”高医生的笑充满嘲讽的意味,“你不知道,这村里的人有多狠毒。俺爹和高村长是没出五服的兄弟,末世一来,俺爹死在了矿洞里,俺男人被塌方砸断了腿。后来,闹起食金兽了,俺瘫在床上的娘、俺断了腿的男人、俺还年幼的儿,都给村长他们绑了去喂食金兽。他们只留下了俺,不是因为俺能医病,而是因为…俺…年轻,不丑。你知道吗?俺娘俺男人被喂了食金兽的第二天,十几个人睡了俺,睡完还要干活,还要被别的婆娘打。高村长不让别人打俺,对她们说俺是他兄弟的闺女,他要照顾俺。结果,晚上俺就陪高村长睡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会好起来吗?” 张涒脚上一慢,又继续往前走,“总比死了好,活着才有希望,也许,你能活到末世过去呢。” 高医生看着张涒的背影,手死死攥在步枪上,追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矿洞里的发现(二) 坑道慢慢向下,越来越深入地下,路上也陆续出现了一条条岔道,高医生不时指示方向,除此之外,二人安静的走在矿道上。 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咕咕声,张涒拉住高医生,“是食金兽,你背靠山壁,待在我身后,别慌,一切有我。”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凿岩机的钻杆,又拿出一根螺旋尖钻头,拧进钻杆里,组合成一根一米八左右的短枪。 张涒用枪头在轨道上划动,发出刺耳的兹拉兹拉声,咕咕的叫声被噪声吸引,越来越近,食金兽过来了。 张涒将火把插在山壁上,短枪拖在身后,一看食金兽露头,他右脚一点,一粒碎石飞出,弹在食金兽身上。 这一行为激怒了它,“咕”的一声叫,食金兽闷头冲了过来。 “这只比外面那只个头还小。”说着,张涒左脚一撤,右脚腕一转,人就突然侧了身,让过食金兽的大头。 接着,张涒右手腕一拧,短枪从他后背伸出,左手在枪上一压,枪头直接从食金兽身下钻入。左手使力迅速一提,右手随着发劲下压,枪头斜着抬起,噗的插进了食金兽的肚子,将它整个挑在空中。 张涒左手抓稳枪身,身子贴着枪一转,抢近食金兽身前,右手抓住枪尖后一尺的位置,两臂劲力相合,发力一捅,枪尖穿透食金兽的身体,插进了山壁,将它钉在了墙上。 这是高医生第一次看到张涒对食金兽动手。 她见食金兽猛的冲过来,人立时呆住了,身子一阵发紧,只想扣动步枪的扳机,手在枪机上按来按去,无论如何也扣不动。然后,张涒动了,她的眼前一花,想要尖叫,食金兽已经被钉在了矿道墙壁上。 高医生只觉身子一软,胯间已经湿了。 张涒松开短枪,腿上劲力通达,抬脚连续踹中食金兽下腹,一股股污血从它肚子上的伤口挤出,淋在地上。张涒腿上不停,将食金兽踹得整个身子和山壁黏成一片,这才停下。 他从腰上拔出解腕刀,沿着短枪开出的洞,将食金兽的肚子剖开,内脏流了一地,他翻找一番,还是没有精华凝结之物。 高医生看着张涒熟练的动作,发软的双腿渐渐恢复了力气,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带给自己安全感吧,也许,他才是自己活着的希望,想着想着,她不觉脸上发烫,刚刚恢复的双腿又夹紧了。 张涒没找到食金兽的精华,便将它的皮剥了下来,收进背包里,看到高医生微微气喘的样子,“高医生,你没事吧?别害怕,按我说的做,你还是很安全的。” 高医生点了点头,扯了扯自己衣服的下摆,将步枪背在身上,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张涒,等他下一步的安排。 “走吧。”张涒拔出插在墙上的短枪,拎在手里,继续向矿洞深处行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弯道,矿洞中出现一片空旷的空间,这里连通三条矿道,墙边立着配电箱,矿洞中一堆骨头散落在那里。 张涒在洞中查看,高医生跟在身后,打着火把给他照亮。 地上的骨头引起了张涒的注意,仔细检查一番,是人类的骨头,颅骨特征非常明显。他数了数,有十几个头骨,用解腕刀将骨堆扒拉开,下面有一些黑色的黄豆粒大小的颗粒,很像是矿鼠的粪便。 张涒有了一些猜测,拈起一颗颗粒闻了闻,气味很古怪,他又用解腕刀在颗粒上又戳又划,“难道真的是?”他从包里拿出瓶水,倒了一点在颗粒上,用布仔细擦拭,黑色颗粒渐渐散发出金属的光泽,他用手使劲一捏,七八百斤劲力压迫下,黑色颗粒无动于衷。 “果真是它。”张涒心中大喜,这黑色颗粒是非常有名的一种材料,古时候被称作五金之精,据书中记载,五金之精很难天然形成,最容易获得的方式,是养一种矿鼠,让它们在矿脉上吞吃矿石,时日长了,矿石中的部分金属在它们的胃里融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最原始的五金之精,然后通过排便,被它们排出体外。 这些黄豆大的颗粒,应该就是食金兽的排泄物,其中自然蕴含五金之精,而这种材料是他修练第二座山之体时,必需的天材地宝。 张涒在黑色颗粒中挑拣,收集了十来颗五金之精,用瓶子装了,放回背包。 高医生对张涒的行为很好奇,她拿了一颗颗粒,放在鼻端一闻,这不就是鼠类生物的粪便吗?难道可以入药?“这个有什么用?” “这是一种金属结晶,我练功要用。”张涒又在洞里转了一圈,剩下的颗粒基本都是矿物杂质和普通粪便,这里是食金兽的一处食堂兼厕所,如果找到食金兽的聚居处,应该还能弄到五金之精,那是他二山之体往上,积山锻体都需要用到的材料,越多越好。 “离矿脉还有多远?”张涒和高医生走入矿洞连接的一条矿道,越走越深,空气也越发浑浊,换气系统早就不能用了,在地下时间待长了,有生命危险。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遇见岔路不用管,到头有片落石封路,左边有个洞,进去就是另一条矿脉了。”高医生已经有点呼吸困难了,头脑发昏。 “你先回去,到竖井那,让他们下来收拾食金兽的尸体,那些肉不能浪费。”张涒重新绑了根火把,点起来,右手拖着短枪,只身深入矿道,越走越远。 高医生犹豫了片刻,那个身影只剩一点了,她一咬牙,追了上去,口鼻能吸入的空气杂质很多,胸口像火烧一样,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勉强追着远处的一抹火光,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忽地,她脚下一拌,摔倒在地,火把甩出老远,火苗明灭不定,她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一双脚站到她眼前,“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跟下来了?这里空气浑浊,你是普通人,怎么待得住?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这个都不懂?” 话语像温柔的呢喃传入她的大脑,高医生只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自己被抱回大矿洞里,那双臂膀好结实,然后,嘴里被喂了水。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有危险就开枪,矿道拢音,我能听见,你好点了自己去竖井,不用等我。”说着,那道身影又离开了,笼罩在周围的温暖慢慢远离。 高医生不断回想着他说的话,“你…等着…有危险…我能听到…等我。”暖意又回来了,似乎活下去也没有那么难。 第五十八章 矿洞里的发现(三) 张涒沿途又遇到一些食金兽,个头一个比一个小,最小的一只才一米出头,是一只一阶变异兽,被他用枪直接从背部刺入,钉死在地上。 陆陆续续杀了十几只食金兽,张涒到了矿洞塌方的位置,这里也是一处食金兽的“食堂”,积了些人类的尸骨,张涒从中拣出一些五金之精。 矿脉洞口在塌方地点的左侧,张涒找到洞口,打火把照了照,这洞明显不是人工挖掘的,窄仄弯曲,要趴着手脚并用才能通行。 张涒将背包系在脚上,短枪探在洞前,摸着黑向深处爬去。 还好张涒自小练武,又修习了《乾一注身经》,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很不错,有些地方他都要收紧肌肉,压缩胸腹,才能通过。 又爬了一刻钟,前方的洞大了些,他已经能蹲着移动,便点亮了火把,摸黑钻洞的压抑感也得到了缓解。 洞里渐渐开阔,后面他已经能站起身来,空气也似乎好了一点,这里有空气流通,前方隐隐有水声传来,应该是条地下河。 张涒小心的往地下河移动,转出洞口,前方是一条向远处延伸的巨大空洞,洞壁映着火光,闪闪发亮,那是一片片岩壁里的矿石。 他一转火把,空洞下有一条流淌的河水,火光照着河水,泛起黑亮的光泽。 哗,河中钻出一个脑袋,尖嘴大头,是一只食金兽,可它的脑袋有点太大了,接着,这只食金兽的身体也露出水面,足有河马那么大的体型,在相对短小的四肢帮助下,艰难的爬上河岸,嘴一长,就在山壁上咬下一块拳头矿石,喀嚓喀嚓的吞进去,矿石的碎渣落到河里,带起阵阵涟漪。 这只食金兽看体形,身长超过三米,咬合力非常惊人,应该是只三级变异兽,果然,变异生物群体里出现强大的个体是普遍现象。 张涒收起火把,踩熄了,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使劲摇了摇,电池已经十分不稳定了,摇了半天,手里终于发出一末幽蓝的光束,他调了调手电的光圈,让光束变散,这才又向河流深处照去。 淡淡的一层蓝光向河流深处铺去,张涒强大的视力借着微光仍能看清一些情况,一只只体长三米甚至四米的食金兽密密麻麻的布满河流两岸,有的滑进河里,有的从河里爬出,有的吃着石壁上的矿石,还有的互相拱来拱去,它们的数量太庞大了,这里简直就是食金兽的王国。 极远处,河岸上隐隐传来的咕咕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的将光圈向上挪动,那里,一块平坦的河床上,一条巨蟒在缓缓蠕动。 一些一米多长的小食金兽抓着这条巨蟒“搏斗”,小食金兽的身体和这条巨蟒差不多粗细,巨蟒偶尔摆动一下将它们扫进了河里。 它们咕咕叫着,又从河里爬出,追着巨蟒继续“攻击”。手电光沿着巨蟒的身体向上,张涒楞了一下,淡淡的蓝色幽光下,巨蟒连接着一个如山的庞然巨物,身上的皮毛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这个巨大的食金兽就静静趴在那里,屁股冲着张涒的方向,一条尾巴轻轻扫动,那尾巴就像一条巨蟒一样,小食金兽们追着这条尾巴嬉戏。 手电光似乎引起了巨兽的注意,它的身体一阵蠕动,似乎要转个身,巨大的山洞里传出阵阵咕咕声,声音连成了一片,延伸到很远。 张涒赶紧拧息了手电,摒住呼吸,缓缓后退。这是食金兽王吧?一定是了,至少是五级变异兽吧?或者更高?食金兽王的体形和威势比他见过的那只七级还是差了一些,但也不是他能对付的,何况,还有这么多三级往上的食金兽呢。 原来,这里的矿脉住着一个食金兽族群,横沟村遇到的,不过是一些跑进矿洞的“少年”食金兽。那狭长的小洞,身长三米多的成年食金兽可钻不过去,况且,这里一大片矿床够它们吃的了。 现在,要赶紧离开这里,以张涒如今的实力,还惹不起这个食金兽家族。 张涒小心的后退,路上又挑拣了一些五金之精,它们的粪便在地上洒得到处都是,这种珍贵的材料真是俯拾可得。 有食金兽王和食金兽族群看着,五金之精很安全,况且,这个族群还在不断积累着更多的五金之精。等自己强一些了,再过来取吧。 想通了的张涒退入来时的狭窄山洞,原路返回,出了洞口,他又从塌方的山体里拣出一些大石将洞口堵上,足足堵了五六米深的一段,这下小食金兽想钻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看了看这个已经看不出端倪的洞口,张涒拍了拍手,食金兽王,爷还会回来的。 高医生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起来,她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身影抱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高医生,到竖井了,这里的空气好多了,清醒点了么?”身影开口了。 高医生勉力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自己正靠在张涒的怀里。 “唔,俺作了个梦,你回来了?”高医生坐起身,身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恩,我把矿脉的洞口堵上了,咱们先上去。”说着,张涒将绳索绑在高医生身上,然后甩动绳子,高医生被缓缓拽了上去。 她扭头看着下面那个身影,目光一刻也不愿离开。 张涒被拉出矿井的时候,天空已然隐隐放亮了,周围的村人没有散去,都隐含期待的看着他,刘兵坐在矿井边上,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张涒站在矿井边上,张手招呼村民都聚过来,“你们安全了,矿洞里的食金兽被我杀了,矿洞里已经没有一只食金兽了。”随着张涒的话语,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通往矿脉的洞口我堵上了。里面我探了探,非常深,越往里越窄,人爬不过去的。洞口我往里堵了五六米,应该不会有食金兽能出来了。”周围又是一切议论声。 第五十九章 石板河是条溪 “好了,天也亮了,我和老刘要走了,你们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不过,还是建议你们去荥州安置点,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们画出去安置点的路线,就这样。” 张涒说完,看看凑过来的高村长和高队长,“那个要抓来送食金兽的孩子可以放了吧?你们好自为之吧,这世道,活着不容易。” 两人呐呐的点了点头,张涒让他们把刘兵抬到村口,自己去砖房收拾东西。 正收拾着,高医生进来了,帮着他一块打包。张涒觉得凿岩机的钻杆不错,强度可以,粗细也算合手,配上钻头就是一枝大枪,考虑到末世的情况,金属疲劳比以前要快,他就多要了一些。 高医生不经意的瞅瞅张涒,忽然问,“你们要去哪儿?” “去忻山。”张涒将六根钻杆绑好,想了想,这玩意可以装在平板车上,上面再支上雨篷,这样车上的东西可以防雨,人还能防晒。 “俺…”高医生有些犹豫,看张涒背上包要出屋,心里一急,终是说了出来,“俺能跟着你们走吗?” “跟着我们?”张涒站定脚步,回头看看高医生,圆圆的脸上,小小的眼睛透出渴望,那种目光他似曾相识,“路上很危险,很多时候,我连自己都顾不上。” 高医生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目光下垂,话语却格外坚定,“俺要跟着你,哪怕出了村就死掉,俺也要跟着。” 张涒没说话,他拿起一捆钻杆,走出砖房,屋外天光大亮,他眯了眯眼,自己离开后,这村里不知有多少人还能活下去。 张涒拉着平板车在乡道上前行,车上插着六根钻杆,杆上支着一块帆布,刘兵躺在车里,哼着家乡的小调。 车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是高医生,小的是个黑瘦的孩子,十二三岁年纪,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孩子叫高幼萍,村里人都当她是拖油瓶,所以叫她高油瓶,大名反而没人记得。昨天,本来要把她送给食金兽的,她机灵,直接跑了。她躲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她饿得受不了,回村偷东西吃,才又被抓住。 她知道是张涒杀死食金兽,救了她的命,高油瓶死活赖上了张涒,一定要跟他走。 张涒告诉了她们事实,野外很危险,随时会送命。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野外,保护不了任何人,连他自己都危险。两个人还是要跟着他,这是末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 一上午还算平安,碰到零星几只一级二级的变异兽,然后它们就躺在了板车上,成为张涒他们的粮食。 走到了中午,四个人坐在一片树阴下休息,“你们想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变强,我传给你们一套内功心法,只要能学会,你们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说着,他将从《乾一注身经》演化而来的《张氏行气法》口授给她们,顺便讲解了一番,两人听得很认真,就连刘兵也听得非常专注。 “好了,下午你们都在车上用心修练吧,要捕捉那一丝气感,引入体内,你们就算入门了。”张涒站起身,示意大家坐在车上用心修练,他拉起车,继续上路。 四个人在路上走了两天,刘兵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地走动。 高医生非常惊讶,她反复给刘兵检查,骨头确实已经长好了,她不得不把这一切归结为末世带来的变化,以及内功的神奇。 然后,高医生和高油瓶就又老老实实的闭目瞑想,寻找气感去了,她们也想早日学会这么神奇的力量。 傍晚,四个人停在一条细细的溪流边,这条溪流从山间流出,又流入另一道山中。 “这以前是条大河,叫石板河,下雨时能淹死人。”高霞指着这条河的一处给张涒看,“就是那儿,那儿淹死过人。”高医生把她的名字告诉了张涒,她叫高霞,云霞的霞。 张涒其实不想在溪边多待,生物总要饮水,溪水边很容易遭遇变异生物,危险性相当高,一路走来,这样的经验他获得了不少,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很高。 四个人要补充水份,还要储存足够的水,毕竟多了两个人,食物还好,水的消耗增加了一倍。 张涒支起锅子,将水煮熟了灌进水桶。水桶是可以密封的大号塑料桶,能装25升左右的水,他已经灌满四桶了。 高霞走了两天,身上脏得不行,她想洗一洗。溪水看起来很清澈,水底的石头看得一清二楚,溪水中连条小鱼都没有。似乎,洗一下也是可以的。 自己雪白的身子也想给他看一眼,这两天张涒都没怎么看过她,她还记得,在村里时,这个男人可是对她白白的皮肤很感兴趣。 清凉的溪水浇在头上脸上,她选了一个张涒下游一点的位置,站在溪中的青石上,正好张涒的身体能挡住刘兵的视线,张涒一抬头,又恰好能看到她的侧面。 她轻轻脱掉外衣,在水里清洗,又用洗干净的外衣缓缓擦拭雪白的身子,她这一身雪白的肌肤不知招引了多少村人的目光,他们甚至……她不再回想,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果然,张涒注意到了她,然后,他的眼睛盯着她不放呢,她故意又侧了一点身,将胸部也映入他眼里,还怕他不上钩。 张涒站起来了,快步朝她跑过来。不是吧,要在这里…高霞脸上红晕,他边跑边喊着什么,好像是让她离开溪水,她觉得声音很远,眼前模糊,脑子几乎不能思考,她的身子发凉,然后一阵阵剧痛袭来,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涒站在高霞身体不远,只觉一阵阵头皮发麻,一大群一指长半透明的软体虫子爬满她的后背,有的在她的耳朵里钻进钻出。 高霞已经倒在了溪水里,她的嘴张着,一只虫子从里面爬出来,半透明的身体里隐隐有青红色的液体在流动,又有几只从她的嘴里爬了进去。这些虫子在吸它的血,不,不光吸血,她的脑髓、骨髓,体液,都是它们的食物。 高霞就在他的眼前缓缓瘪了下去,刘兵和高油瓶也跑过来,刘兵一把捂住高油瓶的眼睛,他冲张涒摇了摇头,“她不该下水的。这像是蛞蝓,又像是蚂蝗,晚上又是半透明的,要是你我也可能中招,人已经死了,走吧。” 张涒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惋惜,医生对他们还是很有用的,可惜死在了这里。 第六十章 兵营里的秘密(一) 三个人没敢在溪边多留,这种虫子隐蔽性太强,藏在水底,很难被发现。不过张涒还是捉了几只,塞进水壶给口水补补身子。 路上,高油瓶情绪很差,高霞的死对她触动很大,张涒摸摸她的头,“好好练功,强大才是活着的唯一保障。”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张涒三人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刘兵伤好得差不多,已经可以值夜了,不用每天都是张涒一个人守夜。 其实张涒是无所谓的,他守夜时也是在修练《乾一注身经》,练功时五感格外敏锐,只要有生物靠近一定的距离,他就会感知到,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高油瓶对这一带很熟悉,她从小在山上疯跑,家里只有个奶奶,没人管她。她记得这边山腰有个兵营,有院有墙,比在野外露宿要安全多了。 问清了距离,大概还有个十来里地,三人决定摸黑过去,天黑透前应该能到。 张涒拉着车,刘兵在前边打着火把,手电基本不能用,电池都不行了,高油瓶跟着刘兵,不时指一下路径。 修在山腰的兵营有一条大路连接,高油瓶说那条路太绕,带他们走一条小路。张涒指指平板车,高油瓶抓抓头,又带他们折向大路。 三人绕上大路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油瓶借着火光看看周围,说兵营已经不远了,快点走马上就能到…… 三个人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兵营还没影儿。 哎,孩子的话不能尽信,张涒看看高油瓶,这孩子走得气喘嘘嘘的,把手往上一指,保证没多远就到了。 又走了快一个小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铁栅栏门,门上挂着块牌子,军事禁区,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了。 “到了,就是这儿。”高油瓶总算松了口气,道没带错。 她直接爬过铁栅栏门,拉开里面的门拴,使力一推,门没推开,外面还挂着链子锁。 张涒抽出解腕刀,拿起链子锁,一刀砍上去,刀直接折断崩了出去。 “我去,本来以为这刀质量不错呢。”张涒干脆抓住铁链子用手拽,他胳膊上劲力涌动,全力一拉,链子没拉断,锁头被拉变了形,被他拽了下来。 刘兵拣起断掉的解腕刀看了看,“金属疲劳造成的,这刀你都用了十天半个月了,质量算是可以了。” 三人进了兵营大门,又插上门拴,军营里一片漆黑,石灰地面上,传来三人脚步的回响。 “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张涒手中的火把照出远处的数栋房舍,更远处仍隐在黑暗中,和山势融为一体。 “是秘密部队,山里还藏着导弹发射井呢。”高油瓶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张涒不信,真是导弹部队,还能让平头老百姓知道。 三个人在兵营院子里绕了一圈,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兵营,外面一圈高墙,由一道铁栅栏门封锁。里面依山建着一栋三层楼房,楼体紧贴山壁。左右两边各有一栋两层小楼,一栋贴着左侧山壁,一栋对着右侧山崖,中间是广场,角落修着一些训练设施,靠山壁的一侧还立着靶板,有些靶板已经破碎了。 张涒不时停下来仔细倾听,山风林涛阵阵,并没有变异兽的声音,他不时在房屋外、广场地面上,用短枪敲敲打打,没有变异兽出现,也没有人类,看来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张涒决定住在那栋远离山体面朝山崖的独栋二层小楼,这里视野开阔,四周空旷,进退方便,可以作为落脚点。 张涒让二人守在外面,自己进小楼查看一番。 一楼中间有个小厅,左右各有一条过道,小厅后面是上楼的楼梯。 他从过道先往左查看,共有七间房室,六间对开,一间把着过道尽头,每间屋他都推开了门看看,打不开的直接踹开,屋里除了灰尘,布局都是一样的,一个大立柜,一张桌子,一张上下铺的床,一切都很整洁,床铺上被子叠得很齐整,桌上东西摆放很规矩,六个房间都是如此。 过道尽头的第七间比另外六间大,房屋中间摆着两张对在一起的桌子,四周摆着四组上下铺的床,床铺间大立柜当作隔断。 右侧的过道也是如此,七间房,布置一样,连床铺的摆放也没有区别,只是过道尽头的房间是一间公共厕所,厕所里分成一个个隔间,中间有一块隔板,隔板后面是淋浴房。整个房间除了淡淡的灰尘,什么也没有。 张涒打开楼门,叫上刘兵和高油瓶,把平板车推进来,让他们在一楼搜索有用的物资。他从里面插上楼门,自己上了二楼。 二楼一上楼梯是一个公共洗漱间,打开房门,张涒站在门口,表情凝重起来,洗漱间的地面和墙上,到处都是酱黑色的痕迹,连天花板上都有。他走近了,用手在痕迹上刮擦了一下,放在鼻端闻闻,确实是血,血液喷溅了整个洗漱间,这范围,这血量,如果是人的,恐怕不止一个人。 他仔细看了水槽,水管,看不出什么异常,难道又是一种变异虫子? 洗漱间侧面有个门,推开是一道露台,露台还可以通向左右两侧的房间。他沿着露台往左,依次三个房间,陈设和楼下一样,出了房间,对面又是三个对称的房间,他也一一打开检查,与其他房间无异。 左侧过道尽头,有个第七间房,和楼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只是,这第七间房的房门有些特别,是金属防盗门,和别的房间的木门大不相同。张涒隐隐感觉,在里面可能会有不寻常的发现。 张涒试着推开防盗门,门竟然没锁,直接打开了,进门左首是一组立柜,右首有一张长条桌子,桌后是一组沙发,墙上还嵌着一个60寸的电视。 他打开左首的立柜,里面的衣物全是女装,有军装也有便装,下层是各种款式的鞋,军鞋、皮靴和高跟鞋都有。 立柜就像一堵墙,在房里隔出了里外两间,外屋类似客厅,里屋则是一个私密空间,他转进立柜后的里屋,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散落着一些女性内衣,各种镂空蕾丝,样式非常性感。 第六十一章 兵营里的秘密(二) 张涒觉得奇怪,兵营里怎么有这个。他在床头柜里翻看,各种美容护肤品,里面还有一本相册,他打开相册翻看,是一个女军官的照片,二十七八的年龄,军衔竟然是军校。 相册上的女军官长得英姿飒爽,后面还有一些她不同年龄段拍的照片,有一些生活照,翻到最后,张涒觉得手上感觉不对,插照片的位置有些厚,他将最后一页的照片抽出来,里面竟然露出一张女军官全身光光的艺术照,身材颇为不错,胸臀比例很好,英挺的五官又流露出一丝别样的魅力。 张涒将照片插回相册放进抽屉,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一串白色的珠链,上面隐隐有股怪味,似乎是用的,还有几发子弹,没有枪。 他走出房间,又往过道右侧的房间走去。 这时,刘兵走上楼,手里举着95步枪,警惕的观察四周。 “老刘,洗漱间有问题。”张涒指指洗漱间,自己又去检查过道右侧的房间,和楼下一模一样,六间住房,尽头是一个带淋浴的厕所。 他出来转进洗漱间,刘兵和高油瓶都在,满墙的血迹令人非常震惊。 “我本来怀疑是什么变异虫子从水管里爬出来弄的,可是为什么不在厕所下手?” “这出血量,喷溅的高度,如果是人的话,割破动脉才有这样的效果吧。变异虫子攻击人是获取食物,一般来说血液就是它们的食物,没必要这么浪费啊。”刘兵贴着墙闻上面的血液,又四处看了看,摇摇头。 “尸体不在这里,楼里也没有尸体,要么被吃了,要么有别的方式处理。会不会是一种蜘蛛?”张涒想起山间公路上的蜘蛛女王,蛛丝一黏,就将人拖走了。 “都有可能,整栋楼里别的房间全都整洁干净,只有这里像个屠场,人是怎么被吸引到这里来的?数数床,这一栋楼可以住五十多人,相当于一个加强排,就算没住满人,三十多人集中在一起屠杀,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兵看着墙上的血迹,指着一处,“你看,痕迹有深有浅,有的位置反复有血迹喷上去,痕迹比别处要厚一些。” “今天晚上,可不一定太平,我守夜吧。”张涒往二楼有防盗门的房间一指,“你们住那间房,门还结实些,比较安全。” 两人又到那间房里看了看,看到床上的性感内衣,刘兵脸色也古怪起来。高油瓶没心没肺的在立柜里挑着衣服,找合适自己的换到身上。 张涒下了楼,坐在板车旁边,将钻头插入钻杆里,组了一支短枪,汽油也放到手边,火机在口袋里容易拿的位置,他总感觉今天晚上不会太平。 月挂树梢,可惜月亮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烟气,夜色仍是漆黑如墨。 张涒结束了一个大周天的行功,寂静的夜里,除了风摇树动的声音,没有丝毫异状。 他提了枪燃起火把,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二楼两侧有窗户,在过道中看不到,他推开楼门,绕到楼的侧面,二层有个小阳台,阳台正好在女军官的房间外面。 张涒一愣,自己检查房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个阳台,沙发后是玻璃窗,阳台应该就在窗外,天太黑了,没到近处看,所以没有注意。 他站在阳台下照了照,树木的影子被投到阳台上,隐隐的,透过玻璃,似乎有一张脸在往下张望。 “老刘还没睡呐。”张涒冲那张脸挥了挥火把,径自绕到楼后,楼后离悬崖不远,他走到悬崖边往下张望。 漆黑的夜色中,即使有火把照着,悬崖犹如一张漆黑的大口,择人而噬。 蓦地,一阵风动树叶的沙沙声传入耳中,张涒只觉脑袋一晕。识海中的幽蓝水潭散发出一阵阵寒意,张涒很快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半只脚都悬空了。 “卧草。”张涒一机灵,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立刻后退,脚踩到突起的树根上,身子踉跄了一下。 这时,身边一根树枝弹了过来,抽向他的肩膀,似乎要将他推下悬崖。 “终于忍不住了吧。” 张涒手中短枪枪尾斜斜一挑,将抽来的树枝拨开。 树枝碰到枪尾,枝条一软,绕过短枪,缠向他的脖子。 他左手火把向后一拂,火焰掠向那根树枝。 树枝枝头一缩,让开火把,又猛的一弹,枝条前端张开,吐出信子,发出风吹树叶似的沙沙的声响。 原来树枝是一条树枝状的蛇,它张开的嘴里,露出四颗尖锐獠牙。 沙沙的声响让张涒的头脑又僵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过来,蛇口已经咬在了他脖子上。 张涒右手扔抢,一把抓住蛇颈,手上发力一捏,蛇皮异乎寻常的坚韧,力道被阻了一阻,他内息涌上,劲力大涨,手上一搓,蛇皮软了,蛇骨直接粉碎,蛇头耷拉下来。 张涒扔掉死蛇,手在颈上一摸,四颗毒牙断在了脖子上,刚好刺破了皮,毒液已经注射进了肌肉,脖子麻木了,而且麻木的感觉正在迅速向胸口蔓延。 他调动内息,涌入胸口,涌向脖颈。一波波液化内息在胸口冲刷,麻木的感觉慢慢消失,毒素被内息包裹,又涌入脖子,在内息的不断冲刷下,脖子也恢复了知觉,毒素被内息挤出,一丝丝透明的液体从脖子上破皮的小口流出,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气。 他身躯一震,将透明液体甩出,心中警醒,“这次实在太大意了。” 手腕一翻,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上面斜着一道细细的线,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残片示警了,天黑自己竟然没有留意。 这个变异蛇非常诡异,蛇嘶可以影响人的大脑,类似催眠的效果。要不是张涒已经修成了《乾一注身经》第一层,识海幽潭镇压,怕不是自己直接跳下悬崖了。 即便如此,自己清醒后立刻布局,装作站立不稳,诱使幕后凶手出手攻击。 变异蛇果然上当,可自己对它的厉害严重估计不足,不但被它的蛇嘶再次影响,更险些栽在蛇毒之下。 这只变异蛇的蛇毒非常厉害,更厉害的是它的毒牙,竟能突破自己刀枪不入的一重山之体。也幸好有山之体阻了一阻,没让蛇牙直接将毒注入血液,要是蛇毒入血,他驱毒怕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第六十二章 兵营里的秘密(三) 张涒拣起死蛇,塞进口袋,心中还是一阵后怕,这变异怪蛇柔韧敏捷,身体能伪装成树枝,牙齿尖利,蛇毒剧毒无比,这些特征勉强能算是二级变异兽。但是,加上它的蛇嘶,可以惑人心神,甚至能影响武者,恐怕危险性三级变异兽都不一定比得上。 可惜武道电台已经停了十来天了,不然一定要想办法把怪蛇的信息播出去。哎,受末世的影响,电台失去了作用,信息的远距离沟通,已经很难做到了。 不好,张涒忽然想到,自己下楼查看时,听到的阵阵风声,还有二楼窗户上映出的刘兵那张脸,莫不是怪蛇那会儿就已经用蛇嘶迷惑了他们? 张涒返身往回跑,边跑边调动丹田液珠流向识海幽潭,液珠滚入潭中,激起阵阵寒意,刺激得他头脑一片清明。 他很快爬上二楼,不断拍打女军样房间的房门,房里传出一阵脚步声,啪,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高油瓶的小脑袋,“啊,张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涒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微微放了放心,“没事,老刘呢?还睡着呢?” “呵。”高油瓶打了个哈欠,“刘叔睡着呢,没事我也去睡了。” 高油瓶径自回身,张涒跟着她进了房间,随手关上房门,眉头就是一皱。 沙发后的窗子大门着,房内没有刘兵的身影,他转到立柜后,大床上也没有人。 高油瓶睡眼惺忪的看看张涒,似乎是纳闷他进里屋来干嘛。 张涒拍拍高油瓶的脸,“老刘去哪了?跟你打招呼了吗?” 高油瓶一脸懵,“刘叔没出去呀。” 她这时终于有点反应过味来,跑到外屋,左看右看,哪还有刘兵的身影。 张涒走到窗前,火把往窗外一照,小阳台上似乎有一双脚印。 他回头看看高油瓶,这丫头睡得也太死了,叮嘱她道,“你把窗子关上,然后用布条塞住耳朵,不要出房间。”说完,他从打开的窗子翻到阳台上,举着火把四处查看。 高油瓶听话的照做,紧紧关上窗子,从里面插好,翻出一条女军官的裙子,用力扯下两条,将布条塞进耳朵里,然后她趴在窗户上,看张涒在做什么。 二楼阳台上的张涒,一步跨上阳台的围栏,望着离围栏不远的一棵树。 大树的枝条垂到了围栏上,张涒的眼睛盯在树上一瞬不瞬。此时,风轻轻掠过树梢,枝条摇曳,带起一片沙沙的声响。 忽地,张涒只觉头脑一沉,瞬间恢复清明。 他立时反应过来,右手随即一动,短枪平平刺出,咄,枪尖插在树干上,一根“枝条”被刺在枪尖上,还在不断扭动。 张涒看着被刺穿身体仍在扭动的变异怪蛇,兵营里这玩意似乎有不少,难道兵营里的人都被怪蛇的蛇嘶迷惑了?可是被迷惑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他双手发力一转,枪尖一拧,蛇骨和神经断了,怪蛇这才垂了下来。 枪身一撤,枪从树干里拔了出来,张涒摘下挂在枪尖上的怪蛇仔细查看,蛇皮无论从颜色到纹里都和树枝极为相似,刚才,沙沙的蛇嘶声又影响了他,这次恢复得很快,似乎蛇嘶听得多了,他的大脑有了一点抗性,识海里的幽潭自发反应也更快了。 不过,他仍是被影响了一下,这一下十分短暂,可能只有零点几秒,但这却是致命的零点几秒,如果面对的是武者,这点时间足够对方杀死自己。 或许,自己可以研究研究蛇嘶的发声方式,如果能学会,这必将成为自己的杀手锏。毕竟,别的武者可没有识海幽潭,他们甚至到死都可能无法从蛇嘶的影响中清醒过来。 看来,要活捉几只变异怪蛇研究研究了。 张涒将死蛇揣在身上,举着火把左右照照,楼下地面上隐隐有对脚印,和二楼阳台上留下的脚印一致。 张涒又从楼上跳下来,仔细观察这个脚印,他又四处寻找,果然,在这个脚印不远,一排一样的脚印向着广场延伸,他决定顺着脚印的方向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刘兵。 沿着脚印穿过广场,来到兵营正中的三层主楼前,张涒绕着主楼转了一圈,楼后和山壁是连在一起的,楼两侧都有直接上楼的外楼梯。 他又绕回门前,跟着脚印进楼,一进门是个敞厅,正对着门有个大门镜,上面写着几个字,军容镜。镜子上落了一层灰,火光照上去,印出张涒模糊的面容。 绕过门镜是一条横向的走廊,走廊两侧排布着一间间办公室,他打着火把照照,牌子上写着保卫室,房间的对面是通信室。 张涒推开保卫室的门,屋里有一排监视器,兵营一般会有自己的发电设备,张涒试着打开监视器,没有作用,看来是设备已经不能运作了。 他翻了翻保卫室的柜子和抽屉,长短枪都有,而且有子弹,他挨个看了看,枪的状况不算好,许久没人打理,加上末世空气对枪的损害,不怕炸膛倒是可以用用。 保卫室桌上还有一本保卫室安全记录,千篇一律的内容,几点几分谁来了谁走了,谁领取了武器,谁交还了武器等等,内容截止到末世第二天上午,最后的记录是出勤士兵某某某领取武器的记录,后面就没有了。 忽然,张涒注意到,在记录里,每日都有执勤士兵签字,而且并不都是一个人,过几天就换一个名字。但军官签字上,都留下了同一个名字,字体英武,名字是安琳。 难道这是那个女军校的名字?她是这个兵营的最高长官? 张涒放下记录,走进对面的通信室,没人,成排的通信设备被张涒依次拧动,没反应。通信室里也有通信记录,不过这个张涒就看不懂了,里面用了各种代称和代号。 他出了通信室,走到楼梯前,那行脚印并没有出现在楼上,而是往楼下去了,张涒正要跟着脚印下楼,啪,楼上突然传出一声响动,在静夜中分外清晰。 第六十三章 兵营里的秘密(四) 响动是二楼传出来的,张涒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斜举钻杆短枪,缓步上楼,耳朵还在仔细倾听,真到他走上二楼,再没有响动传出。 火把照亮了二楼的空间,一条走廊贯穿左右,二楼一上来,正对着楼梯的房间是作训室,房门大开着,张涒站在门口举着火把往里探了探,房间里摆着十几套办公桌椅,电脑,还有墙上挂的占满一面墙的图表,一目了然。 地上躺着本活叶夹,旁边桌上还落着几个一样的夹子,似乎声音就是它掉到地上发出的。 张涒走到桌旁,弯腰看看桌下,然后拣起活页夹,翻看起来,里面是训练计划,计划内容在关键处用的是代称,只能看出是操作训练,训练操作动作和要领。 难道是风把夹子从桌上吹下来的?张涒看看作训室大开的窗户,走到窗前,外面一片漆黑,举着火把往四周照照,窗下墙上,爬着几条山藤。窗前不远,一棵大树沙沙作响。 “又来?”这次张涒脑子微微慢了一下就立时恢复了,他身子急退,一条黑线射向面门,手中短枪横着一摆,将黑线打到一旁。 黑线落地又复弹起,他手中枪尾往下一顿,压住了黑线。 黑线不断扭曲起来,原来是条细细的怪蛇。蛇头吐出信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张涒手上微微一松,怪蛇刚要窜出,枪尾又落下,将它砸在地上。 “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再这么沙沙,沙沙的,我都免疫了。”怪蛇对张涒的影响时间越来越短暂了,他探手一捏,将怪蛇抓起,手腕不断晃动,蛇头在手里摆来摆去,蛇信刚一动就被甩开,怪蛇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张涒左手迅速探出,一一掰掉怪蛇的四颗毒牙,将蛇头拉近,仔细观察,发现怪蛇要发声时,必须将蛇信探出,然后按照特别的频率,高速振动蛇信,沙沙的声音就发出来了。 “原来是蛇信振动空气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小了,主观上警惕这种声音,对我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张涒从办公室翻出一个金属保温杯,将怪蛇塞进去,拧上杯盖,留个活的,蛇嘶这个技能他越来越想学到手了。 二楼其他的财务室、后勤室、卫生室等他都看了看,从后勤室翻出个厚帆布的军品背包,他直接将死蛇活蛇保温杯全装到背包里背在身上。又在卫生室拿了些绷带消毒水止疼药消炎药创伤药膏什么的,背包都快装满了,药品不重,多了十来斤份量,对他倒没什么影响。 知道了声音的来源,还是先找刘兵要紧。张涒没上三楼,直接返回一楼,沿着脚印追到地下室。 一进地下室,迎面是道半开的铁门,铁门上挂着块牌子军械重地,严禁烟火。 张涒看看手里的火把,有点犹豫了,枪械子弹坏掉了,火药啥的还是有杀伤力的,这要是被点着了自己把自己炸死…… 他还是走进了铁门,火光照耀下,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的墙壁似乎是格外加厚的,走了一段,左右都出现了关闭的铁门,上面写着军械一室,军械二军,张涒没有贸然进去,拿着火把进军械室还是太危险了。 地面是涂了一层漆,上面已经没有留下的脚印了,他只能一直沿着过道向前,过道尽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楼梯前又有一道铁门,铁门正中挂着一块牌子禁止通行,违令射杀。 铁门旁有一个刷卡器,已经停止了工作,铁门正上方,两个悬挂的电子机枪无力的耷拉着。张涒一推铁门,吱呀,门开了,门后似乎是个除尘室,两侧挂着防尘服,上面还有喷淋设备,出了除尘室,地面上又出现了脚印,张涒跟着脚印,一转弯,一片空旷的空间出现在面前。 这是一片地下空间,应该已经深入山体。 空间内,左边停着一列导弹发射车,十几辆的样子,中间是纵横交错的金属架,右面是一间玻璃房,房间里铺满电子屏和电子控制台。 这似乎真的是个导弹发射基地啊,高油瓶说的可能是对的。 他走进右侧的玻璃房,门应手而开,各个控制面板和电子屏他都按了按,没有反应。 走出玻璃房,跟着脚印走,来到金属架前,往下一看,是深不见底的发射井,忽忽的风声从下面传出。 井边有一道向下的旋梯,旋梯上锈迹斑斑,脚印到此嘎然而止。 张涒深谙打草惊蛇之道,他不急于顺着旋梯下去,抬枪在金属围栏上不断敲击,咣咣的杂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放大,细微的震动随着空气传向地下深处。 沙沙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张涒知道事情大条了,恐怕自己闯进蛇窝了,怕不是有几百上千条怪蛇在同时嘶鸣,他即使集中注意力,也受到了声音的影响。 他转身向后跑,刚跑出两步,充斥整个空间的沙沙声让他身形一顿,又退了回去。 他集中最后的一点意识,瞑目内视,盯着识海幽潭,一波波幽蓝的水浪从潭中溅起,冰冷的水雾充斥识海,让他勉强从沙沙声的影响中摆脱出来,此时,自己竟然已经走下了一段旋梯。 他全力激荡着识海幽潭中的冰冷寒气对抗着一波波冲击大脑的沙沙声浪,这种刺激识海的效果维持不了多久,张涒双腿劲力交替,快步跑上旋梯顶端,一步跨上地面。 他跑进最近的玻璃房里,反手锁上房门,幽潭中的潭水已经见了底,他咬牙全力推动控制台挡住房门,一下跌坐到地上,脑子里冰冷的寒意被沙沙声冲蚀得干干净净,大脑瞬间完全静止了,只有不断回响的沙沙,沙沙,沙沙的音调,在头脑里循环,永无休止。 沙沙声在地下空间里辐散,咔,玻璃房的门打开了。 赤着身子的张涒一脸呆滞的从房里走出。 他木偶般一步一步走下旋梯,身影渐渐消失在发射井里。 第六十四章 兵营里的秘密(五)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沙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 张涒的识海里,干涸的幽潭中又出现了一点点水迹。这点水迹被沙沙的声响一冲,就化为一缕寒意,很快消散了。 消散的寒意弥漫进身体,似乎引动了什么,气流不断从外面流进他的身体,身体本能的将气流引入膻中,气流不断在膻中旋转,化为一滴滴冰寒的液滴。 液滴滴入丹田,不断旋转,将一滴滴从膻中落下的液滴凝结在一起,慢慢团成一颗液珠,液珠在丹田越转越快,越发凝实。 液珠滚落下去,滚到了会阴,又沿脊柱往上,滚入百会。 液珠停在百会不动了,这时,一股股气流被百会吸入,吹在液珠上,液珠勉强动了一动,接着,液珠滚动起来,啪的一声,跌到识海幽潭中。 液珠在干涸的幽潭中炸开,化为一汪水洼。水洼很快被沙沙的声浪磨灭,只剩下一点点水渍,马上,水渍就消失不见了。这时候,又一颗液珠滑入了识海幽潭,炸成水洼。 沙沙的声浪不断冲击着识海幽潭,一次又一次的将滑入潭炸成水洼的液珠磨灭。液珠仍毫不气馁的凝成一颗又一颗,不断滚入幽潭,炸成水洼,前赴后继。 终于,沙沙声没能全数磨灭水洼,留下了细细的一丝水渍,这一丝融进液珠炸成的水洼,很快又被磨灭,不过这次剩下的水渍又多了一点。 识海幽潭不断形成的水洼对抗着沙沙声浪,幽潭里的水不断被磨灭,又不断从丹田补充。经过沙沙声浪的反复粹炼,识海幽潭里剩下的细细水线越发幽蓝深邃,泛着黑蓝的光泽。 慢慢的,识海幽潭的丝丝水线已经无法被沙沙声浪轻意磨灭了,这些变成深青色的水线,在不断冲击的沙沙声浪中坚凝如丝,毫不动摇。 沙沙声浪就像是不断砥砺识海幽潭的磨刀石,让张涒识海幽潭中的水越发冰寒幽深。 潭水由深青水线汇成,越聚越多,慢慢在识海幽潭中积成一滩深青色的浅洼。浅洼渐渐聚成深洼,深洼又汇成水潭,沙沙声经过识海幽潭,就如轻风拂过,再也掀不起一丝涟漪。 深青色的水潭形成的一刻,张涒的大脑恢复了知觉,意识又清晰起来,沙沙声仍在耳畔响起,对他再无一丝一毫的作用。 他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身体不时有滑腻的生物爬上爬下,是怪蛇。 张涒没有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身体内的力量在涌动,丹田液珠不徐不急的转动,一波波内息弥漫全身。 张涒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他的识海经过蛇嘶粹炼,进入了崭新的境界,张涒相信,只要他完成一山一鼎的修练,内息积累得足够,直接就能突破到《乾一注身经》第二层,这次蛇嘶之险竟然让他境界提升了整整一层。 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自己全身赤条条的靠坐在地上,身上粘忽忽的,全是怪蛇爬过留下的粘液,一只怪蛇正盘踞在他那话儿上,似是在睡觉。 他身边还坐着一些人,一个个面孔呆滞,赤身裸体,应该是兵营里的幸存者。 张涒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缓缓转头看看左右,左边不远坐着的几个人里,有一个是刘兵,他呼吸平稳,应该没事。右边一堆坐着的男人中还有个女的,是那个女军校,她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盘坐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 成百上千的怪蛇在人群身上爬动,蛇信吐出,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几个人的鼻孔耳朵里也有蛇爬进爬出,他们表情狰狞,身形枯槁,看样子快不行了。顺着这几个人身边看过去,地上隐隐躺着几十具人体,有的已经成了一堆骨头。 “嘶。”张涒倒抽一口凉气,留着这些人是当储备粮还是另有用途? 忽然,群蛇一阵骚动,张涒乘机捏住胯下盘着的怪蛇,手中微微用力,将它捏死。 骚动中,一条大腿粗的怪蛇从蛇堆里探出头来,它的体形比普通树枝粗细的怪蛇大了好几圈,显然是这堆蛇的头领,它蛇信吐了吐,骚动平息了下来。 这条怪蛇缓缓游动到盘坐的人群中间,它的身子缓缓游上一个男兵的身体,蛇躯收紧,将这个男兵勒住,男兵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蛇尾猛的一刺,捅进了男兵的嘴里。 怪蛇身体一阵阵抽动,似乎把什么东西排到了男兵嘴里。只见男兵的喉头不断鼓动,将一团团物事咽了下去。 “排卵?以人养蛇?”张涒微睁的双目观察着这个男兵的变化。 被蛇尾捅过后,男兵的神色非常痛苦,肚子不断起起伏伏,一团团物事在他身体里游动。没过多久,就有一条黑线从他的嘴里爬出来,游动了一圈,又从鼻孔里爬了回去。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黑线从他身体里爬进爬出,黑线慢慢变粗,男兵越来越瘦,脸已经疼得完全变了形,可人就是醒不过来。 张涒双手慢慢攥成拳头,心里盘算着自己暴起发难有多大胜算,怪蛇太多了,他的身体有些部位还挡不住蛇咬,比如脖子,胯下等等。 张涒思考对策,这怪蛇把蛇卵产到人的身体里,显然是利用人体体温帮助孵化,人体自身作为养料供孵化出的小蛇成长。这说明怪蛇即使变异了,可能仍对温度敏感,蛇类面对较低温度就会陷入冬眠,零度左右就会被冻死,不知道变异怪蛇会不会怕冷,不过,可以试一试。 张涒缓缓运转内息,将心口形成的一滴液滴引导到手臂,流向手指,指尖一动,液滴渗透出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指尖散发出去,他伸指接近一只游过的怪蛇,怪蛇感受到温度变化,急速往温暖的地方游动。 张涒手上一动,手指就卡住了怪蛇,寒意包裹了它的身体,很快,它的身体就僵直了,然后又过片刻,怪蛇直接僵住不动了。张涒捅了捅怪蛇,已经被冻死了。 第六十五章 兵营里的秘密(六) 张涒心中有了计较,不断积累内息,将液滴在全身流转,储存在皮肤下,他希望在全身的皮肤下面都储存一层液滴,靠液滴散发的寒意保护自己。至少,要害部位都要有液滴储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又陆续有五个人被喂了蛇卵,张涒的液滴积累也完成了大半,他想再等等,积累的越多越保险,可惜,那条粗大的母蛇似乎看上了刘兵,正向他游去。 张涒不再等了,自发的涌动着内息,轻轻震动肌肤下储藏的液滴,一层淡淡的寒意包裹在他体表。张涒试验过了,这种方式效果最好,液滴消耗很少,怪蛇也不敢接近它,能维持很长时间。 他跨步冲向粗大的母蛇,身上散发的淡淡冷意让身边的怪蛇远离。母蛇发现了他,蛇信吞吐,群蛇沙沙的声响陡然大盛。 可惜,张涒的识海已经磨练得金石不移,对这声音充耳不闻,一把就抓向母蛇。 母蛇人立而起,蛇嘴张开,亮出四颗尖锐的毒牙,迎面而来的寒气让它很不舒服,又想赶紧离开这里。 正犹豫间,张涒“疾劲”发动,引爆液珠,大手蓦地一闪已经抓住了它的脖子,左手跟进,噗噗,母蛇的毒牙就被掰断了,张涒手上不停,拎起母蛇的尾巴,在蛇群里乱抽,他所到之处,群蛇无不退避。拿起母蛇再看,蛇骨已经抖散,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张涒走到刘兵身旁,在地上找了找,拣了些衣服碎片挂在自己和刘兵的身上,把母蛇在腰上一系,然后扛起刘兵就要离开。刚跨上转梯,又回头看了看,转身把女军校也扛上,这屁股真不小,手感不错,张涒在女军校身上摸了摸,可惜上面涂了好多粘液。 他拾梯而上,离开了地下发射井,身上散发的寒意,让群蛇远远避开,竟没有怪蛇追上来。 张涒回到女军校的房间时,天已经大亮了,高油瓶竟然平安无事的睡了一夜,不过她记着张涒的叮嘱,没敢出门,耳朵里也一直堵着布条。他让高油瓶给女军校把身上弄干净,换身衣服,照顾好她,自己去旁边的房间找了几套军装,擦洗了身子,换上军装。 回房间时,女军校已经醒了,她脑子才从蛇嘶的影响中摆脱出来,似乎还有点慢,眼珠转了半天才有了焦聚。 “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女军校眼神一清,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看看自己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厉声喝问。 “哟,哥刚刚救了你的命,自己想想,倒底是怎么回事。”张涒不管她,去看刘兵的情况。刘兵被蛇嘶影响的时间较短,这会儿也清醒了,正在往身上套着军装。 “这次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头一晕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刘兵看看张涒。 “出来说吧,省得我解释两遍。”张涒和刘兵来到外屋,女军校也冷静了一些,高油瓶正在帮她放松身上的肌肉,她没有自主意识的坐在蛇窟里那么多天,身体完全恢复控制还需要一点时间。 四个人坐在一起,张涒缓缓讲起事情的经过,女军校不时质疑他说的话,张涒解下身上的母蛇,让它叫两声,母蛇委屈的吐出蛇信,沙沙声响起,三人陷入了呆滞。 张涒揪住蛇信,沙沙声停了,他将母蛇系回腰间,每人抽了一个大嘴巴,打女军校的那下还加了力,她脸上留下了红红的巴掌印,大家陆续清醒,面面相觑,神情惊恐。 “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些蛇怕低温,我觉得咱们得想点办法把它们彻底杀掉,要不然留下一只都会后患无穷。”张涒眼睛在三人脸上扫视。 女军校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张涒,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叫安琳,是这个导弹发射基地的安全主官。” “哦?那你应该清楚基地里的情况,有什么办法能够弄死这些变异怪蛇么?”张涒留下母蛇研究蛇嘶就够用了,剩下的怪蛇,还是都杀死更好。 安琳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怪蛇怕低温的话,基地有液氮罐,190度以下的低温,能够在几秒内将怪蛇冻死。” “液氮?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收拾它们,可别让它们跑了。” 安琳也是坐言起行的风格,立刻带着三人去了地下军械室,四人换上液氮防护服,背上液氮罐,母蛇被装进保温罐里,也放在张涒身上,然后,四人来到发射井附近。 结果,成片的沙沙声让另外三人陷入了迷茫,不由自主的往旋梯走下走。 张涒无法,把三人关在了玻璃房里,用控制台从外面抵住门,他自己背着液氮罐走下旋梯。梯子上爬着一些怪蛇,被它体表散发的淡淡寒气赶了下去。 走到井底,一堆怪蛇在地上爬来爬去,母蛇被抓后,它们失去了控制,几具本来还活着的人已经被钻得满身血洞。 张涒站在旋梯口,打开了液氮喷射阀,泵压将一股股液氮喷出,遇到空气迅速吸收热量膨胀,随着液氮的喷射,白色的雾气迅速弥漫了地下发射井的空间。 液氮在蛇窟扩散,很快充满了发射井,蛇嘶声迅速消停了下去,张涒将一罐液氮全数喷光,自己延着旋梯上去,将三人从玻璃房里放出来,他的背包和衣服也在玻璃房里,玄天日观镜残片也在。 张涒又是几个巴掌下去,三人才清醒,他们彼此看看,既惊骇又无奈。 “张……先生,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怕怪蛇的控制呢?”安琳终于问出了一个大家一直关心的问题。 “噢,我叫张涒,你可以叫我张哥。”张涒顿了顿,“至于为什么不会被怪蛇控制,我也不清楚,也许我的生理结构和你们有差异吧,蛇嘶正好不能影响我。” 安琳翻了个白眼,这小子顶多二十,让我叫哥?呸,这理由编得也太烂了。 张涒才不管她怎么想,站在旋梯上往下看,白烟渐渐散去,他招呼三人下去看看。 四个穿着液氮防护服的臃肿人形,下到发射井底,地上一片僵死的蛇尸,互相纠缠在一起,张涒拣起一条蛇尸看看,已经冻脆了,轻轻一提,就断成了几截。 第六十六章 兵营里的秘密(七) 蛇尸下还掺杂着一些人类的尸体,安琳在尸体间穿行,看着自己战友的惨状,默默敬了一个军礼,如果,没有张涒救了自己的话,也会变成蛇卵的载体,最终化成一具尸骨吧。 安琳礼毕,看到张涒正在蛇尸上鼓捣着什么,可惜低温让它们的尸体一碰就碎。 “液氮会吸收热量,慢慢和周围温度一致,你不用着急,等一会儿再处理这些蛇的尸体。”安琳提醒了张涒一句,慢慢走到一具尸体前,看着这具军人的尸体微微出神。 这个人是她的恋人,她不顾家里的阻挠,追着他来到这个基地,并成为了这个基地的安全主官。可惜,这个男人对她一直不假词色,哪怕是…直到现在,他变成了尸体,自己完好的站在他面前,给他敬上一个军礼,算作告别,心中竟然没有多少痛苦。 “哟,地上躺的这位是你的相好吧?哎,从此阴阳两隔,节哀吧姑娘。”张涒等着气温恢复正常,闲的没事走到安琳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一动,自己救人的时候,这小子还没死,当时要是把他救上来,也勉强能做到,哎,可惜,要怨就怨命不好吧,自己实在不想再扛着个裸男。 “相好?”安琳又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想跟救命恩人争执,不过还是有点忍不住了,“这是我的战友,我敬个军礼送送他们,你瞎想什么呢。” “战友?得了吧,安琳同志,你那深沉又复杂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你,这点事哥还能看不出来?”张涒眼睛从安琳的身上扫过,她虽然包着厚厚的液氮防护服,可不知怎么的,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总是她光着的身子,那手感… 罪过罪过,张涒心中默念,赶紧移开目光。 安琳被张涒的眼睛扫过,身体像被刺了一下,心中就是一动,她再看看地上的尸体,所有的士兵全都是光光的死在这里,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由就是一红,“这人的眼睛带钩吧,真是的。” 液氮已经气化,融入了空气中,张涒摘了手套试了试,安全。 他脱掉了防护服,直接对怪蛇动手了,刚才碎蛇的时候发现,蛇胆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吸引力。 三人也都脱下防护服,刘兵看张涒在撕蛇取胆,便也掏出刀子帮忙,很快,四人都加入了剖蛇取胆的行列。 “蛇胆大补,可以直接生服。蛇肉可以做成肉汤,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张涒将脱下的防护服袖口扎紧,把蛇胆塞进去,装得满满的,又装了一包蛇肉,这才爬上旋梯离开,刘兵和高油瓶也拿了一些蛇肉蛇胆装好跟上。 安琳静静看着发射井下的战友,准备收敛尸体安葬,想想又作罢,已经是末世了,人死恩怨消,这皮囊归尘归土归于兽口,终是要化为虚无的。 张涒让刘兵搬了个酒精炉过来,他在二楼洗漱房点火烧了一大锅水,锅也是在兵营新换的,班用野外炊事锅,水里放着蛇肉,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 “我一直没弄明白,洗漱间里这一墙的血是怎么回事,安琳,你知道吗?”张涒指着洗漱房墙上涂得到处都是的血迹,一脸费解。 “张…”哥字她实在叫不出口,干脆省了,“这墙上的血,我被怪蛇控制以前还没有,不清楚是怎么弄上去的,也许,还有人没被怪蛇控制住,就像你一样,他在这里反抗,被杀死了?” “应该不是,怪蛇的攻击方式是蛇牙咬穿身体,往体内注射毒液,这墙上的血液是喷上去的,怪蛇弄不出这样的伤口。” 说着,张涒给每人抛了一个蛇胆,“都得吃掉,这个一能解毒,二能强身,三也许还能对怪蛇的控制有点抵抗作用,谁也不许吐出来。” 三人倒是没什么犹豫,一口就吞掉了蛇胆,连高油瓶也没眨下眼。都是狠人呐,张涒心中念叨,往嘴里抛了个蛇胆,粘粘的涩涩的,一口咽了下去。 蛇胆入腹,一股热流涌出,张涒闭目打坐,引导热流融入以身体构造的鼎形之中,缓缓推进着铸鼎的进度。 刘兵见张涒入定练功,自去看着煮蛇汤,让两个女子也别打扰张涒。 张涒不断推进着铸鼎的进度,热流消失了就又吞一个蛇胆,这样一个蛇胆接一个蛇胆的吞服,他的铸鼎进度终于接近完成。 又一颗蛇胆吞下,产生的热流已经微弱了很多,这一丝热流融入身体构铸的鼎形,铸鼎的进度终于完成。 三足双耳圆鼎完全清晰的在身体中浮现,鼎器圆满,又重新融入身体,将整个身体化成三足双耳圆鼎,双臂是鼎耳,双足和那话是鼎足,身体是鼎身,一股力量在全身上下窜动,力量逐渐弥散到身体中,一鼎之力,成了。 身具一鼎之力,一山之体,张涒感觉,自己的生命本质得到了升华,自己仿佛已经超脱了人类躯体的桎梏,能够向更高的层次迈进。 一鼎之力被他吸收融合后,一股躁热涌上心头,浑身如被火烧,胯下更是挺立如枪。张涒双眼赤红的站起身来,只想立刻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去。 三人只见张涒突然醒来,双眼赤红的看着他们。 然后,张涒突然站起,手一探就抓起了安琳,安琳被他抱起,顿觉不好,双手使力推打,就像打在铁块上,腿在他身上乱蹬,被他手臂一箍,就泄了力气,她大声呼叫,刘兵和高油瓶愣在那发呆。 张涒抱着她直接进了卧室,一脚踢上房门。 这小子还知道关门,他是清醒的。想到这儿,安琳口中不断喝骂,四肢拼命踢打挣扎。 啪,安琳一下被扔在床上,接着,一具强壮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撕拉,她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粉碎,火热的气息烧得她脸热心跳。 房间外,安琳的踢打呼叫声不断传出,接着,又变成痛叫和呻吟。 刘兵和高油瓶面面相觑,“他这是,走火入魔了么?” 第六十七章 末世么有爱情 张涒只觉浑身如同火焚,他四处摸索,终于,找到了发泄的路径。 他一次又一次的将身体里的火气发泄出去,身边传来诱人的娇吟。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又到第二天上午,张涒觉得身上火气尽消,神清气爽。 他睁开眼睛,顿觉不对,四下一瞧,安琳正闭着眼睛睡在身边,她全身光溜溜的,雪白的肌肤上,一道道青紫的斑痕,腿间的毛发揉作一团。 张涒又瞅瞅自己,身上黏腻,也不知都沾了什么,他隐隐想起发生的事,一阵头痛,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他走出卧室,出屋清洗了一番,换上军装,调整了一下心绪,这一山一鼎修成的同时,五内如焚,心火肆虐,理智尽丧,自己明明将识海幽潭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识海对身体的异状竟然毫无反应,任由自己将火气胡乱发泄出来。 或许,这个功法就是如此?因为这样对自己有好处,所以识海幽潭毫无动静?张涒正思索着,隔壁的房门开了,刘兵从房里走出来,古怪的看了看他。 “行啊,折腾了一天一夜,这都中午了。你们俩真可以,昨天先是你折腾她,后半夜是她折腾你。小伙子,可以呀,这是不是就叫一炮定情?” 张涒一脸尴尬,“我说老刘,你就别磕碜我了,昨天练功出了点状况,我到现在还是懵逼的状态。” “你还懵逼?不知道玩的有多high,她叫的都快赶上女高音了。我这儿给你们守了一宿夜,听了一夜的咏叹调,得了便宜还卖乖,哼哼。”刘兵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张涒以手抚额,决定去兵营里收集收集物资,正要下楼,高油瓶打着哈欠从刘兵对面房里出来,一开门看见张涒,脸一下红了,又赶紧将门关上。 “草,我练功出了岔子,哥真不是那种人。”张涒隔着门说了一句,无奈的下楼去了。 中午,安琳迷迷糊糊的抱向身边,摸了个空,她隐隐觉得不对,一双大眼蓦地睁开,回忆起昨晚的情景,接着就是一声高八度的凄厉惨叫,“张涒你个王八蛋,本姑娘守了二十七年,就这么便宜了你!” 此时,张涒正在主楼二楼翻找,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蜥蜴皮套装,军靴、战术腰带和战术背心是从二楼后勤室新换的,打火机的齿轮部件已经不好用了,他干脆揣上几盒火柴,口水饿了一天了,他塞了十来个蛇胆到新换的不锈钢水壶里,这是口水的新家。 换上装备,他在二楼休息了一下,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查看修成一山一鼎后,自己的情况残片上两道裂纹清晰宛然,竖着的裂纹比横着的略微浅一点,整力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五倍常人的身体力量。内息比五多一点,由于群蛇嘶鸣的洗礼,他的内息实际上已经突破了三级武者的门槛。 整力和内息都到了五,下一步他就要准备突破《乾一注身经》第二层。 收起残片,张涒前往主楼的三楼,三楼还有机要室,基地主官办公室,基地安全主官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他每个房间都看了看,有价值的东西不少,但还能使用的就不多了,基地主官抽屉里有一把战术折刀,做工不错,外面的皮套上还有编号和试制品的字样,张涒别在了腰上。 其他的,倒是机要室的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兴趣,文件是神洲军部给基地下的一道命令,要求他们随时做好发射核弹的准备,给了相应的坐标,张涒对了对位置,竟然是神都,他心中有些不好的联想,将文件揣上,回头问问安琳。 一想起安琳,张涒有点无所适从,自己把人家强上了,接下来如何面对,还真是个问题。正琢磨着,楼梯响,一个人走了上来。 张涒以为是刘兵,翻检着机要室的文件,头也不抬的道,“你来啦?二楼后勤室有些不错的军品,正好把装备换换。” “噢,我穿这身挺好的,不用换了。”安琳走上楼,大大方方的看着张涒。 一听声音,张涒抬起头,见是安琳,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眼神和身段流露出一股妩媚,像是盛放的花朵,美丽芬芳,只是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似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天…你怎么了?”安琳走近张涒,轻声细语的问,“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练功出了点岔子,没想到会这样。”张涒想解释,可惜这种事没法解释。 “噢,我说呢。”安琳大方的拍拍张涒的肩膀,“我也是过来人了,有时忍得很辛苦,是需要发泄一下。不过,下回就不要用强了,你条件还不错,应该有合适的人吧。” 张涒本能的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哪有,从末世到现在,我一直单身。主要是这个世道太危险了,不能找,负不起这个责任。” “嘿,早说呀。我是从益州军区调过来的,那边很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啊。军区里不少女士兵,又漂亮又能打,怎么样?”安琳一把拉住张涒的胳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微微一红。 “算了吧,现在没这个心思,况且,益州那么远,怎么去也是个问题。”张涒敏锐的躲过安琳的语言陷阱,却不知道自己掉入了更深的坑里。 “噢,现在没这个心思。”安琳瞅着张涒的侧脸,眼神里好像藏着刀子,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昨天晚上有心思,现在就没心思了,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呀。 忽然,张涒回过头来,安琳赶紧作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安琳,你学过武术吗?” 安琳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小时候家里就让我练武,我练过一阵,五六年吧,后来考学,上军校,就不练了,在部队练过实战格斗,拿过战区的名次。”说到这儿,她有些自豪,很快又气馁了,貌似没什么可炫耀的。 “这世道,想活下去,一定要修出气感,练内功才行。”张涒郑重的看着安琳,“你一会儿就和高油瓶一起学内功吧,我教你。” 安琳忽然有点感动,这个二十岁不到的男人,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第六十八章 《乾一注身经》第二层 “练好内功才能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的话,到时你要回益州了,我也能放心些。”张涒脑子里想着,怎么尽快引导她和高油瓶修出气感,却不知自己又给自己挖了坑。 “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安琳翻了个白眼,狠狠一脚跺在张涒的脚面上,“本姑娘有家传的功夫,不学你那三脚猫的内功。”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张涒身具一山之体,被跺了一脚几乎没什么痛感,只是微微疑惑,这女人真是怪,脸说变就变,他摇摇头,继续挑拣有用的物资去了。 下午,四个人吃过饭,张涒检查高油瓶的修练进度,小姑娘还是没找到气感。张涒又给安琳、高油瓶讲了一遍他从《乾一注身经》修改的《张氏行气法》内功入门心法,刘兵也分享了自己寻找气感的心得。 安琳听得很认真,高油瓶也一副不修出气感,誓不吃饭的架势,两个女子静心打坐,入定练功。 张涒也摆了拳架,一趟趟打着拳,适应一鼎之力增幅后的身体力量,拳风呼呼,他感觉身体自从修成了一鼎之力和一山之体后,真正的脱胎换骨了,纯粹的肉体力量已经达到了五百斤,而且还远远没到极限,加上内息增幅,劲力叠加下,千钧之力,就是他现在的状态。而一山之体能让他的身体肌肉适应这样的力量,不会给身体造成负担。 一遍遍感受着力量虚实的变化,震劲也略有心得,他在房中桌上摆了三根蜡烛,又开始练习乔玲珑教他的方法,一拳挥出,灭火,断烛,灭火,掌握力和劲的控制与运用。 这一路行来,他有空就要练一练,现在已经能勉强控制三根蜡烛了。 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劲力控制,他看两个女子还在瞑目修练寻找气感,便也打坐内视,进入《乾一注身经》的修练,他的识海幽潭已经进入了第二层境界,现在正好将《乾一注身经》修到第二层。 识海中幽潭的水作深青色,他从中抽出一丝水流,经天池,人中,流入膻中,汇入膻中的气旋,气旋不断将吸入体力的天地元气化成液滴,有了这一丝深青色水流加入,化成的液滴颜色越来越深,体积越来越小。 液滴在深青色的气旋带动下,颜色由湛蓝转为青色,体积只剩下了一半,又由青色转为深青,体积缩小到原来的五分之一,天地元气不断涌入,被深青色的气旋带得汇入液滴,终于,一滴深青色的饱满液滴滴入丹田。 丹田以这滴深青色液滴为核心,缓缓旋转,不断吸收新的深青色液滴汇入,深青色液滴相抱成团,不断旋转,凝成一颗深青色液珠。 深青色液珠下沉会阴,上行脊柱,跳到百会,滚落识海,在识海幽潭中炸开,潭水又多了一些。完成整个循环,《乾一注身经》第二层水到渠成。 张涒的识海幽潭,被导弹基地下千余条怪蛇的沙沙嘶鸣粹炼过后,潭水由幽蓝转为深青,已经进入了第二层境界。 只是由于他的内息没有粹练完成,所以没有突破第二层。 他从识海引出一丝深青色的水线,引导内息从行气化液开始转变提升层次,将膻中气旋转成深青,使膻中行气化液的液滴也更纯粹更凝练,也逐渐从幽蓝变成深青色,行气化液的品质得到了提升。 液滴的品质提升了,丹田集液凝珠的品质自然也得到了提升,凝成了深青色液珠,液珠上行周天,汇入识海,以珠合道,自然而然的突破了《乾一注身经》第二层。 《乾一注身经》的前六层,就是不断粹练内息,洗炼识海幽潭,达到幽蓝、深青、沉碧、黛、玄、墨六重境界。而后三层,就不只是内息和识海洗练精纯能够达到的了。 而他这次机缘巧合,先将识海从幽蓝粹练到深青,提升了一层境界,再由识海引导洗练内息,自然水到渠成,获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乾一注身经》第二层凝成的深青内息,运使起来更加精纯如意,加持的力量也更强大。第二层也有一项武学,名为“寒息”,由于内息更寒更冷,可以将一丝寒意附着在攻击中,并能随着内息吞吐打入敌人身体,迟滞敌人的动作,虽然目前效果一般,但随着功力加深,将来冻住敌人也不是不可能。 先天功法果然不凡,《乾一注身经》第二层的“寒息”,能让攻击附带冰寒属性,这可是让张涒一阵暗喜。 《乾一注身经》突破了第二层,山之体和鼎之力的第二层也要开始修练了,不过那要等他巩固第二层修为以后。 张涒吸收了一滴尸虫口水吐出的液体,又打坐行功大周天,让膻中气旋稳定的将天地元气行气化液形成深青液滴,再由丹田集液凝珠凝成深青液珠,最后以珠合道汇入识海融入深青水潭。 如此往复,功行一个又一个大周天,当他不以意念引导,膻中自发生出深青液滴时,第二层《乾一注身经》才算是稳定下来。 张涒睁开双眼,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又到了深夜。 他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检查了自己的情况,整力没有变化,还是五。内息涨了一点,介于五和六之间,丹田也多了一颗稍小一些还待打磨的深青液珠。 他没事又看了看残片上各先天种子发的消息,倒是有一些新的变异生物,看来这个可以作为了解变异生物的新途径。 本来他也打算将自己遇到的几种变异生物写上去,可一想,食金兽他要留着取五金之精,变异怪蛇他想研究蛇嘶,实在没什么好发的,索性作罢。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替了值夜的刘兵,自己打着火把,在两层小楼外察看情况。 变异怪蛇难保没有漏网之鱼,他仔细检查周围的树木,倾听分辨夜色中的声响,传出沙沙声的位置更是细细寻找感知。 巡察了一圈,没有发现,张涒回到楼里,从保温罐中抓出变异母蛇,拿到小楼外面,正好乘大家都睡着了,研究一下蛇嘶。 “来,给哥叫两声。”张涒手指弹弹变异母蛇的头,没牙的母蛇眨巴眨巴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张涒。 第六十九章 原来你还会暗器 “跟哥装傻是吧?”张涒一把掌招呼在变异母蛇脑袋上,扇得它头一歪,母蛇总算明白过来了,自己寄人篱下,麻溜的吐出蛇信,开始振动空气,沙沙声发了出来。 张涒一瞬不瞬的盯着蛇信,观察它的振动频率。 “蛇信摩擦空气产生的振动,这个频率很高哇,而且分叉的两个信子振动频率还不相同。”张涒边看边想,自己吸了一口气,包在口腔里,鼓荡两腮,模拟分叉的蛇信振动空气,舌头辅助振动,调整口腔中的空气摩擦。 练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张涒也不气馁,记下蛇信振动空气的频率,琢磨着人怎么实现。或许可以利用声带振动结合舌头的振动来模拟这种频率? 又练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进展,张涒将变异母蛇收回保温罐。他现在左边挂着装变异母蛇的保温罐,右边挂着装尸虫口水的不锈钢水壶,“哥也是养着两个小弟的人了。”自嘲一笑,迎面就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张涒举了火把一照,这婀娜的身姿,可不正是女军校安琳。 “你怎么还没睡?” 安琳回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你教的内功我练了大半天,没什么效果嘛。” “没有那么快,末世后,一周能找到气感,就算资质出色的了,还有人到死也没气感。” “那你是多久找到气感的?” “我?末世前,我练了十多年也没捕捉到气感。末世后,我第一天修练就找到气感了。”张涒不由得有点小得意。 “噢?看来本姑娘…本小姐资质一点不比你差,我练了一下午,就找到气感,修出内气啦。”说到这儿,安琳幽怨的眼神立时变成戏谑。 “真的假的?你资质有这么好?”张涒不信,手抓上她的脉门,度了一丝内息过去,让她行气周天。 果然,进入安琳身体的内息,感受到她体内有一缕微弱的内气从丹田流出,绕身体一周又回到丹田。 张涒不知道,他的生命精华在和安琳啪啪时,进入她的身体,略微升华了她的生命本质,顺带着提升了她的体质,所以,她才能在张涒的数次挞伐下安然无恙,才能这么快就捕捉到气感,内功入门。 “哎呀,你把什么放到我身体里了,怎么这么凉。”安琳周天运转完,睁开一双大眼瞪着张涒。 “恩,果真捕捉到了气感,修出了内气,不错不错。”张涒切断了与这一丝内息的联系,内息在安琳体内散掉,化成雾气,渗入安琳的内气中,让她的内气壮大了一点。 “我的内息应该能壮大你的内气,但咱们的内气性质不同,会给你的内气带来杂质,使你运使不灵。所以,内气还是要自己修练出来的,才能运转如意。”张涒让安琳再行气周天试试,果然,这次周天行气就慢了一些,引导起来没那么自如。 “哼,以后别把你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本小姐身体里放。”安琳话一出口,就觉不对,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幸好夜色漆黑,她侧了侧身,挪到阴影里,让火光尽量少的照到她。 张涒听了这话,引得一片暇思,识海幽潭微微涨缩,立时恢复清明,“对了,你家传学的是什么武学?” 安琳沉默了下,还是答道,“我家是益州唐门的一支,祖传的安氏唐拳和牙镖。我自小学的安氏养息法,后来学了唐拳和牙镖,算是刚刚入门。” “安氏养息法?那你不是会内功吗?还学我教你的。”张涒纳闷。 “我小时候学的,一直练不出内气来,人家早忘了。”安琳似乎不愿多提。 “那你的唐拳打一遍我看看,这个牙镖是暗器功夫么?” “好。”安琳也不扭捏,朝张涒一笑,摆了个小巧的拳架,使开一趟拳。 这趟拳更偏重练法,招式灵巧,多是窜、闪、滚、翻、扑的闪躲技巧,很适合女子修习。她使着使着拳,往前一翻,手一张,一道寒光向张涒射来。 张涒不闪不避,抬手一抓,将寒光攥到手中,张手一看,手心里躺着一颗子弹。 “原来这套拳术是配合暗器来用的。”张涒有些了然了。 “我使得怎么样?”安琳收了拳架,拍拍身上的土。 “使得挺好,内气练得深了,配合内功使出来,威力更大。”张涒抛抛手里的子弹,“你这手暗器功夫有点意思,能教我吗?我可以教你一套枪术,咱俩交换。” “谁稀罕你的枪术。”安琳白了他一眼,“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指点指点你暗器上的功夫。” 她让张涒站到一棵大树前,距离大树五米,安琳在树上画了一个拳头大的圆,高度和张涒平齐。 然后她指导张涒的姿势和手法,帮张涒校正姿势,手眼的协调,发力的方式,“甩镖也好,甩箭也好,甩子弹也可以,四指在上,拇指在下,拇指扣在食指中指间,扣住子弹。发力主要用到甩劲和顿劲,讲究甩臂和顿腕,眼,臂,手,成一线,决定甩出的准头。” 她让张涒将子弹甩向树上的圆,张涒照她教的技巧练了一会儿,竟然准头奇高,十有九中。 “不错嘛,每击必中后,就放远距离,再百发百中后,再放远距离,直到你内力催发能造成杀伤的极限,这样就算入门了。”安琳站到离树十五米远的地方,随手甩出子弹,正中圆圈,打在树上啪啪作响。 “暗器这么简单吗?唐门暗器不是绝学吗?”张涒有点含糊,暗器不会这么好练吧? “绝学是说暗器复杂的工艺配合相应的发劲与技巧,每种不同的暗器对应不同的工艺设计和使用技巧,形成一整套系统,这套系统称之为绝学。你就学个最基础的甩劲和顿劲,一点点暗器的皮毛,这能有多复杂。”安琳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张涒可不这么认为,即使是基础技巧,可配合他的力量和内息,那威力也是很恐怖的。二百多斤力量甩出的暗器,和千钧之力甩出的暗器,那杀伤力就是弹弓和机械弩的区别。 第七十章 夜半歌声 张涒又练了一会儿,已经能放到十五米的距离,十有七八中了。他身体是一山一鼎的底子,力量大,肌肉控制能力强,学的又时最基础的暗器手法,自然上手很快。 “看你学得这么快,咱们来个赌赛吧。” “赌什么?怎么赌?”张涒一听,来了兴趣。 “赌暗器,你内力比我深,我暗器练的比你时间长,算是半斤八两。咱们相隔十五米,互相向对方扔暗器,先被打中的算输。记住了,不可以闪躲,只能用手中的暗器打掉对方扔的暗器。你敢赌吗?”安琳抛抛手中的子弹,挑衅的看着张涒。 “赌赢了有什么好处?”张涒可不上当,先问清楚再说。 “赢了的可以让输了的做一件事,输了的必须全心全意把事情办好。”安琳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行啊,但不能人身攻击,或者人格污辱。”张涒同意了。 张涒安琳二人相距十五六米距离,相对站立,同时摆出甩暗器的姿势。 “好,开始。” 安琳声音一出,啪,张涒甩臂顿腕,将手中子弹甩出,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啪,安琳也将子弹甩出,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 明明是张涒力气更大,扔出的子弹却被安琳的子弹撞飞,她的子弹余势不衰,直接弹到张涒的额头上。 说好不能躲闪,张涒受了这一下,有一山之体,倒也不怎么疼。 “你这暗器扔的大有学问。明明我的力量更大,怎么会这样?”张涒疑惑。 “想知道吗?” “想。” “愿赌服输吗?” “服。” “陪本小姐睡觉去。”安琳话一出口,脸就红了,扭身小跑着就上了楼,心里一个劲骂自己,作了二十七年的大闺女,失了身怎么就变得这么浪,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张涒眼瞅着安琳跑掉,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难道真的是忍了这么多年,憋坏了?”他心里又生起一团火,这注定是个折腾的夜晚。 第二天天亮,刘兵瞪着熊猫眼,看得张涒安琳有点不好意思,“我说,你们俩以后动静能不能小点,一言不和就半夜唱歌,还t是歌剧,这谁受得了。” 安琳一张脸臊得通红,一把掐在张涒腰上,“人家要睡觉,你非要折腾人家,真是的。”张涒一脸无辜,你说反了好不好。 高油瓶也从房间出来了,她高兴的跑过来,看看古怪的三人,十二三的小姑娘不明所以,还是怯怯的走到张涒面前,“张叔,你教的那个内功,俺好像找着气感了。” “哟,小油瓶不错嘛。”张涒让高油瓶试着行功,果然,这孩子已经能吸收天地元气,转化成一丝内气了,练了四天就找到气感,资质还算可以。 张涒摸摸高油瓶的小脑袋,“继续用功,行气周天,每天至少要行气一百零八个周天。对了,小油瓶,以后要说普通话,说我,不要说俺。” 高油瓶点点头,跑到一边打坐练功去了。 上午,张涒指点了安琳和高油瓶练内功,又教了她们一招枪术,就是一招直刺,控制好距离,攻防兼具,练好了能多一些保命的机会。 这一招别看简单,并不容易练出效果,先要扎马,还要能调动腰力,刺出时身手眼要协调,两个女子练得颇为用心,持枪一下下刺着广场上立的枪靶,张涒不时指点动作要领。 中午,四个人一起吃饭,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在这儿休整了两天,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张涒想着还要到劫剑门拜师学艺,心里还盼着能快点去。 “还是再待几天吧,让安琳和小油瓶把内功基础打牢,她们的枪术也没入门,这么出去到野外,还是太危险了。”刘兵摸摸高油瓶的小脑袋。 “对了,给你们看看这个。”张涒掏出那张神洲军部给导弹基地的密令,几个人传阅了,大家都望向安琳。 安琳看着这张密令皱起了眉头,“这条密令我不知情,应该是直接发给基地主官的。我是安全主官,只对基地的安全负责,发射导弹的事情不告诉我也算正常。” “哦?那为什么要发一条随时准备向神都发射核弹的密令呢?”张涒问出心中疑惑。 安琳沉思了一会儿,“很难说,神洲军部应该有自己的考量,也许神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机也说不定。 顿了顿,“或许,是军部和议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神洲名义上的决策层,还是在神都的议会。末世后,八个安置点成立以来,已经有自成一方势力的趋势,军部和议会对各个安置点的影响力越来越小,预备一些后手,也是有可能的。”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张涒忽然有了一种国之将亡的感触。 “很正常,末世一来,谁还能顾的上谁?核弹现在已经失效了,没有威慑性武器,各个安置点有些自己的心思也不意外。”刘兵也若有所思。 四人又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在导弹基地再待几天,等安琳和高油瓶内气能自发运转,枪术也入门了,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安琳,昨天你暗器上使了什么手法,能不能教教我?”张涒对武学上的一些学问还是非常有学习热情的。 “能教你啊,不过这是安家的不传之秘,你要学得满足一个条件。”安琳朝张涒眨眨眼睛。 “什么条件?” “我们安家的不传之秘,自然安家人才能学,你得入赘安家。”安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涒。 “学个武就得入赘,那我得入赘多少回?”这句话又捅了马蜂窝,张涒一晚上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他们在导弹基地待了十来天,基地里食材储备充分,高油瓶吃胖了一圈。 每天早晚,四个人修练内功,上下午练枪法,晚上张涒和安琳还要练习床上功夫,安琳食髓知味,每晚都折腾得厉害。 张涒和刘兵各守半夜,刘兵守上半夜,正好躲开安琳的夜半歌声,他已经不止一次抱怨张涒安琳的“恋奸情热”了。 第七十一章 熊孩子的忧桑 张涒值守下半夜,巡视了营中几个要点,张涒找了视野良好的楼顶,《乾一注身经》第二层巩固得差不多了,他决定着手修习山之体第二层。 山之体第一层是以识海幽潭在体内勾勒山形,再以天地精华填充体内山形,是为积山,将身体强化到当前的极限,为生命本质升华作准备。 而从山之体第二层开始,则是以不同的稀有材料,融入身体,勾勒山形,再以各种五金之精、玄铁、精金、陨铁、息壤、冰线草、冰魄等稀有物质填充,这是在生命本质升华后,开始对身体进行改造,以承载更强大的力量。 张涒闭目瞑思了一遍山之体第二层的修练法门,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颗五金之精,投入口中,内息将五金之精包裹,沉入膻中,又下行丹田。 五金之精在丹田缓缓旋转,一滴滴深青液滴附着在上面,逐渐在五金之精外包裹了一层液珠,包裹了液珠的五金之精沉到会阴,沿后背脊柱上行,跳到百会,又在百会滴溜溜一滚,跳到识海幽潭中。 液珠啪的在幽潭中破碎,五金之精在幽潭里载沉载浮,幽潭散发的寒气在五金之精上布了一层白霜。 幽潭中,一条条深青色的丝线爬上五金之精,很快将其缠了起来,一条条丝线不断缠绕,最终缠成一个深青色的圆形珠子。 圆珠沉入潭底,随着潭水一涨一缩。蓦地,深青色圆珠碎开,五金之精上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纹逐渐扩散,并冒出大量寒气,啪,五金之精碎成粉末,融入幽潭。 这时,张涒从识海幽潭中引出一丝深青丝线,丝线上沾满五金之晶的粉末,张涒用这条丝线在体内勾勒出山形的第一笔,接下来,他意识集中在识海,一笔笔勾勒下去。 一夜过去,张涒睁开双眼,消耗了二十来颗五金之精,总算将山之体第二层的山形勾画完成了。 五金之精的粉末融入了他的身体骨骼中,他感觉骨骼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身体似乎更重了,皮肤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灰,这是五金之精中的杂质,勾勒山形时自发的被挤出体外。 他站起身来,感觉身体似乎能承载更多的力量,承受更大的压力,在他看不见的骨头上,已经爬上了一丝丝金属的纤细纹路。 望着初升的太阳,他缓缓呼吸吐纳,全身微微颤动,将皮肤上的淡淡灰迹震落在地。 上次收集的五金之精,完成山之体第二层的填充应该是够用了,下面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练吸收五金之精,完成积山的过程,山之体第二层应该就能完成了。 他只不过是完成了山之体第二层的勾形,骨骼就得到了极大的强化,不知积山之后的身体强度又能达到何等地步,张涒有点担心,这要是把五金之精都吸收了,自己不会变成一块移动的铁坨吧,嘶,想想都觉得可怕。 张涒山之体第二层山形勾成,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整力的裂纹果然又有了变化,终于突破了人类的极限,数值比五略多了一些,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在向非人的方向迈进了。内息则变化更大,最近巩固修为,内息已经非常接近六了。三级武者到四级武者,需要内息破十,似乎,也不是多么遥远。 但是,他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先天种子中的四级武者,都能在玄天日观镜残片上留下自己的武学印迹。 一想到这个,张涒就头大,以他炮锤拳的武学层次,恐怕很难做到,只能寄希望于劫剑门收下他后,传给他的功法,武学层次足以在残片上留存印迹了,想到这里,不由对劫剑门之行生出更多期待。 又是一个早上,张涒在广场上跑步,借以熟悉更加沉重的身体。昨天晚上,被压疼的安琳已经不允许他在上面了,这是他被五金之精增重了身体,自己还没完全控制的缘故。 他绕着广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总感觉哪里不对,边跑边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不对在哪了,一条条山藤从悬崖爬上来,缠到二层小楼的墙壁上。 这几条山藤前几天还没有呢,现在的植物也长得这么快了吗? 张涒跑到悬崖边上时,往下看了看,悬崖上已经爬满了紫黑色的山藤,上面缀着青碧的叶子,散发出阵阵草木香气。 这味道怎么和蛇毒有点像,张涒揪了片藤叶,放在鼻端闻了闻,草木香味又没有了。 他随手扔了藤叶,拉了拉山藤,竟然没有拉断,他心中微觉奇怪,虽然没用全力,可这随意一扯,也不止二三百斤力气,现在的植物都变异得这么结实了吗? 植物更结实了,倒是可以考虑作一些别的用途,找根结实的树木给高油瓶作个木头的枪杆,凿岩机的钻杆有点沉,小姑娘用起来很吃力。 张涒继续跑步,随手折了几棵树上的枝条,都不太满意,看来这里的树没怎么变异。 上午,四个人练习枪术,张涒见高油瓶正拿着钻杆短枪一下一下捅着爬在楼体上的山藤,山藤被她一捅,似乎微微抖了抖,小姑娘边捅边笑,玩得很是开心。 张涒没管这个熊孩子,琢磨着大家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尖似一声的刺耳尖叫。 张涒扭头一看,一团团粗大的山藤已经缠在了高油瓶身上,将小姑娘勒成了一条人柱。张涒刘兵安琳三人纷纷向小姑娘跑过去。 正跑着,就见山藤中扬起一根根尖细的藤条,噗,噗数声,藤条插穿了小姑娘的身体,被山藤死死勒住的小姑娘就像漏水的水袋,血液从藤条插出的洞里挤了出来,像是高压水枪,血液喷溅出好几米远,涂得到处都是。 血液溅到山藤上,山藤勒得更紧了,喀,小姑娘身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张涒脑中一闪,这山藤怕不就是血染洗漱间的罪魁祸首。 他脚上虚实劲力交叠,最先冲到山藤前,手中短枪刷刷几刺,就将捆着高油瓶的山藤刺穿,手上一摆,劲力一横,枪头一挑,几根最粗的山藤被他的大力扫断了。 断掉的山藤还不断在地上扭动挣扎,断口处流出一股股青色的汁液,散发着浓烈的草木香味。 第七十二章 山怒 闻着山藤汁液散发出的香味,张涒竟然微微有一些头晕。 “不好,这香味有毒。”张涒提醒了正在用枪戳刺山藤的刘兵安琳。 二人微微闭住呼吸,缠着高油瓶的山藤断掉了最粗的几根,刘兵和安琳一抓着高油瓶,把她从山藤的捆缚中拽了出来,小姑娘全身骨头断了不少,脑袋歪出一个奇怪的角度。 安琳摇摇头,颈椎被勒断,人已经没救了,她身上开出的十几个血洞还在往外滋滋的冒着血,血水溅在地上,沾在山藤上的正在缓缓消失。 张涒三人的行为似乎激怒了山藤,悬崖边传出密集的刷刷声,山藤一股股的爬上崖壁,向兵营里弥漫开来,它们扬起藤条,不断向三人逼近。 “你们去拿行李,我拖住它们,咱们赶紧走。”张涒横枪一摆,这是提枪作单鞭,枪杆一抡,画出一个圆,甩出一声脆响,将逼近的藤条抽开,几条山藤立时就被抽断。 接着,张涒枪尖向前一捅,手在枪杆上一托一转,拧动枪头,在一根粗壮的山藤上戳了个窟窿,他手腕往回斜斜一拉,这根粗大的山藤被他直接挂断。 回拉的枪杆向身后一扫,后面逼来的藤条被拨开,他一转身,枪杆随着身体摆动,将左右再次逼近的藤条抽飞。 刘兵和安琳已经迅速跑进小楼,将一楼打包好的物资一包包扔上四轮平板车,这辆平板车在基地休息的这几天又做了加固,轮轴换了新的,轮子都装上轮胎,皮实了不少。 刘兵拉,安琳推,二人合力将平板车推出小楼,只见楼前的张涒手中枪使得游龙一般,《乾一注身经》深青色内息加持,扎、刺、挞、抨、扫、点、拨,枪出便有千钧之力,将接近的山藤抽飞打断。 从悬崖涌上山藤越来越多,张涒身上也被藤条抽了几记,背后还被藤尖刺了一下,力量倒是不小,不过连皮都没捅破,实在对他没法造成什么影响。 张涒边打边退,向二人一摆手,刘兵安琳快步拉着车跑出了兵营大门。 此时,山藤已经布满兵营,有的还爬上了兵营的院墙,向院外铺开。 张涒见人已经走了,脚下加速,虚实步连动,踩着山藤跑出兵营,山藤暴起欲缠住他,被他狠狠一脚跺在藤身上,大力将藤身踩烂,藤条立时软了下来。 跑出兵营,就见山道之上,长起一条条绿线,山藤们正在漫向路面。 “这是山藤成精了?”张涒让刘兵安琳坐上平板车,他拉起板车就向山下飞奔。 他们是下山,板车四个轮子转的飞快,张涒只需要控制方向,自己借着平板车的冲力向山下跑,时而跳上车头,车上的二人挥枪打开从山壁、路面上爬过来的山藤。 张涒手中枪横扫,不时将迎面而来的山藤抽飞,“这山已经被山藤填满了吧?幸好是今天发现了,要是再晚点,恐怕咱们谁都逃不出去。” “小油瓶才十二岁,这小姑娘刚才还帮我按摩肩膀呢……”安琳提起高油瓶,眼圈都红了,银牙一咬,手中枪猛力抽开山藤。 “咱们现在还没逃出去呢,先跑出去再说。”刘兵掏出火柴,点了一根火把,他挥舞火把,想将山藤逼退,这山藤并不怕火,仍是不断扑来。 “我加速了,你们坐稳。”张涒干脆跳到了平板车后面,推着平板车加速前进,枪尖不时点动山壁和路面,调整板车的方向。 平板车急速向山下冲去,山藤似乎并没有在整座山上长满,越近山下,山藤越稀,转过几道山弯,已经没有山藤冒出来了。 三人还是一路不停的逃到了山底,张涒又拉着车跑上了山外的乡道,这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他们暂时安全了。 张涒检查了一下物资,逃跑的时候,他正在练枪,又因为一直没遇到什么危险,他也没那么小心了,蜥蜴皮套装没穿在身上、装口水的不锈钢水壶、装变异母蛇的保温罐,统统落在了兵营里,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 一问刘兵,他的皮甲也落下了,二楼已经爬进了山藤,他们根本就没敢上楼,直接装上事先打包好的物资,推上平板车就跑了出来。 万幸战术腰带系在腰上,五金之精还在,要不他恐怕还得再回一趟横沟村。 “洗漱间墙上的血应该就是山藤弄出来的。”刘兵将物资重新打包,分出三个背包让三人各自装上逃命的基本物资,剩下的物资他重新分类装在包里。 “我估计是怪蛇控制了兵营的士兵,而当时山藤爬进了洗漱间,将里面的士兵直接…”刘兵比划了一下,想起了高油瓶,三人一阵沉默。 “末世就是这样,一个轻忽,就是丧命。咱们这几天在兵营里太安逸了,丧失了警惕,结果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张涒拍拍安琳,安琳在张涒肩头靠了一会儿,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末世的军人,已经见多了生死。 张涒想想山藤的可怕,将这一情况通过玄天日观镜残片,传给了所有先天种子。 水字显现山藤攻击?在哪发现的?几级? 接着漫山遍野?数量这么庞大的吗? 然后连山藤也暴动了,植物类繁殖能力恐怖,这个要多关注。 看着残片背面一行行闪现又消失的水迹文字,张涒停了内息,收起残片,尽可能通报变异生物的消息,这是末世里他一定要做的事情。 刘兵叫二人过来,铺开地图,“研究研究怎么走吧,要去忻县,穿山最快,不过山里现在是步步惊心,不从山里穿过去,绕山的路就有点远了。不过,我还是建议绕山走,有上下两条路,往北走平福县,转向西,往南走下社县,也是转向西,都能到忻县。” 刘兵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画出一条条路线。 安琳观察着这几条路线,忽然说,“我还知道一条路,应该是最近的。” 她在图上指了指,“往北西走一点,到岗南水库,那里有一个补给点,专门给山里的导弹发射基地转运补给。补给点有一条全地下的铁路,是凿穿了山体修建的,连接山中五十多个导弹发射井,一直通到定香县。而从定香县那边的出口出来,离忻县不到三十公里。” 第七十三章 山间古道遇山蛩(一) 张涒看了安琳指的路线,不由感叹,“这条路太牛了吧,要不是你说,我们平头老百姓恐怕永远不知道。全地下的铁路,里面没有食物和水源,变异生物盘踞的可能性不高,我觉得可以。” 他给了安琳一个你厉害的眼神,安琳回以一个微笑。 刘兵权当没看见他俩的眉来眼去,也点了点头,相较野外和山林,地下铁路无疑安全性要高许多。 “这片山里有五十多个导弹发射井吗?那像你们那样的兵营有多少?”张涒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导弹发射井的数量上。 “只多不少。当年这片山区,吕梁山和太行山,山中修了很多导弹发射井,后来有一部分或者太明显,或者不好维护,就废弃了,还在用的有五六百个吧。” 安琳讲着以前的机密如数家常,张涒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点发射井算什么,西南山区更多,数以千计。”安琳给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哎,可惜现在全成了废铁,要不变异生物还翻得起浪来。”她一阵惋惜。 三人决定了路线,他们要先往西北走,到岗南水库。 从目前所处的乡道到水库是一段山路,大概有六十多公里,一百二三十里地,如果路上没有安全的地点,他们就连夜赶路,明天天黑前应该能走到岗南水库,他们计划明天晚上在地下铁路再好好休息。 张涒拉着车,安琳在他身边,两人一路聊个不停,刘兵在车后,警惕周围的动静。 两边山势起伏,山中一条碎石土路的古道,蜿蜒向北,偶尔能看到趴在路边的车辆,车体已经起了锈,间或窜出一只小兽,安琳手中子弹甩出,直接将小兽打跑。 山间还有挂在山壁上的藤蔓,他们一看见就躲得远远的,加快速度通过。 张涒三人沿古道走了三四十里路,还算平静,只碰到了一只不开眼的山蜥。 山蜥似乎没想攻击他们,张涒说是让安琳适应下在末世和变异生物的战斗。 这只山蜥远不如张涒杀过的大蜥蜴,不但皮薄,而且个头也小,直接被安琳上步一枪就捅穿了身子。 张涒还预备着援护安琳,结果山蜥的表现让他大为失望,山蜥皮质量也差,没有制甲的价值,只能悻悻的离开。 安琳一枪杀了山蜥后颇为兴奋,一副变异生物也不过如此的神气。 张涒一阵无语,您都二十七了,不是十七,这副没心没肺的傻样是怎么个情况。 他们走到了下午,天色有点暗了,前方山路上堆了不少大石,将路堵住了。 张涒让二人在车边等着,他过去查看,这几天没雨没大风,这石头是怎么掉下来的?不由想起了玉渡山上遇到的变异大猴,心中加了几分警惕。 左右察看一番,山上也没什么异状,忽觉脚下震动,张涒腿上劲力交叠,身形急退。 一道粗大的身形从地下拱出,擦着张涒的身体冲天而起。 张涒急步退回车边,这大石哪是山上掉下来的,是从地下拱出来的。 冲出的是一条多足长虫,通体油黑,露在外面的体长就有十多米,人身粗细,嘴上一对大颚,两对长长的触角,身体两边遍布黄色的肢足。 “留意脚下震动,有震感就赶紧往边上跳。” 张涒怕这长虫不止一只,他举枪又迎了上去。 身后,安琳刘兵互望一眼,也各自端着钻杆枪,一左一右站在张涒侧后。 这长虫头部两侧各有一只三角状的复眼,闪动着幽冷的寒光,它的触角一阵颤动,身子蓦地一长,只一闪,嘴下一对大颚就到了张涒面前,猛的咬下。 张涒双腿扎马,五金之精勾勒的山之体让他身形稳如磐石。他识海中幽潭涨缩,意与神合,感受着四周的气流流动。 双手握枪,一鼎之力通达双臂,手腕一转,《乾一注身经》第二层的深青色内息奔流不止,眼神注视枪尖,意识集中在这枪尖一点之上。 气机感应下,“疾劲”自然发动,引爆一颗液珠,他手中枪忽地暴长,全身劲力凝结到枪尖,神意随着这一枪刺出。 这一枪凝结了张涒全部心神力量,是他十几年练武以来的巅峰一枪,一点寒芒闪烁而出,长虫以山倾之势压下的大嘴,被一米八的短枪枪尖点在了大颚上。 噗,枪尖上一股巨力涌出,大颚如纸糊的一般,被直接捅穿,枪尖跟着刺进头部,从脑后黑色甲壳穿出,枪尖上还挂着黑糊糊的黏稠物什。 长虫百足乱颤,在地上一阵挠动,虫口大张,嘶嘶有声。 张涒马步换箭步,右脚向前一踏,力贯枪身,枪杆一拧,死死扳住长虫的头,枪尖斜斜向上一挑,虫口偏向一侧,一股股毒液从长虫嘴里喷出,洒在古道上,腾起阵阵黑烟。 张涒枪尾一抬,千钧之力猛地下压,长虫的大头被拍在地上,身子肢足乱扫,不断挣动,动作越来越慢,最终无力的趴着不再动坦。 “哎,又是一枪秒,没意思。”刘兵无聊的甩了个枪花,走过去在长虫身上踢了一脚。 “不是吧,你竟然这么厉害的吗?”安琳一脸呆滞,十多米长一条人粗的大虫子,被张涒一枪就插死了,她犹自觉得不可思议,举枪在长虫甲壳上刺了刺,枪尖竟然刺不进去。 安琳不信,双手用力,调动内气,使劲刺下,枪尖在黑亮的甲壳上一滑,直接偏开了,甲壳上只留下一条淡淡白痕。 “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安琳看看自己全力都刺不进的长虫甲壳,眨眨那双大眼睛,表情向呆萌发展。 她和张涒虽然关系亲密,但并没真正见过张涒和变异生物放对。 蛇窟救人她虽亲身参与但没亲眼看见,灭杀怪蛇群是用的液氮,平时练武喂招张涒也不可能用全力,遇上遍山的山藤三人又是夺路而逃,这才是她第一回见张涒全力出手。 这长虫其实不弱,冲击力不小,甲壳防护也强,还有一肚子毒液。 奈何张涒《乾一注身经》已达第二层,身具山之体和鼎之力,这一枪又力与神合,发挥了自己武道的最高水平,再借了长虫前冲下压的力量,一下突破了它最脆弱的头部,结果长虫就悲剧了。 “哥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张涒拔出短枪,甩甩枪尖的污秽。 安琳脸一红,举枪在长虫身上戳来戳去,嘴上不知念叨着什么。 第七十四章 山间古道遇山蛩(二) “这是山蛩虫,山里很常见的,竟然能长这么大,还能钻地打洞了?”刘兵用枪尖挑挑虫足,虫肢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 张涒走到长虫钻出的洞里看了看,“应该不是它打的洞,这洞下面是一条天然地缝,它把到地面的土层拱破了,这里是它的巢穴。” “这虫子有剧毒,虫肉不能吃,虫壳挺结实,倒是可以利用。”刘兵从身上拔出把军用匕首,直接开始解剖虫尸。 张涒也来帮忙,他掏出兵营主官办公室找到的折刀,沿着背壳和腹部的分界线刺入,然后缓缓剌开。 安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战胜了女性对虫子的恐惧,也拔出军刀上来帮手。 “安琳,你给我们警戒吧,注意四周的动静。” 安琳听了,点点头退出一旁,警惕的观察四周。张涒折刀从头划到尾,将腹部的软壳整个划开。刘兵在另一侧也如法炮制,腹部和背壳分离开来。 张涒小心的将背壳一点点从长虫的肌肉上撕下来,十几米长,一米多宽的黑硬甲壳被取下。 张涒朝警戒的安琳招招手,“你能把这甲壳改成甲衣吗?这个穿在身上,安全系数很高。”说着敲了敲甲壳,厚度不错,硬度很好,而且不是很重。 “我试试吧。”安琳看看甲壳,用刀比了比,又划了两下,还是划不动。 “我想想甲衣怎么做,不过这壳太硬了,你要帮我裁成合适的大小。” 张涒点点头,山蛩虫的背壳打成卷装在平板车上,三人继续上路。 三人离开不久,地缝里爬出一条又一条山蛩虫,它们有的只有三米多长,人腿粗细,有的体长十几米,粗如油桶。 它们在死掉的山蛩虫尸体边爬来爬去,触角不断挥动,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很快,其中数条延着古道向张涒他们离开的方向爬去,另外几只小一些的,咬住山蛩虫的尸体,拖进了地缝里。 傍晚,三个人在古道边升起一堆火,坐在火堆旁休息。 张涒有点为难,安琳对山蛩虫壳甲衣的设计他挺满意,可材料处理实在太困难了,不管是切割还是打孔,张涒用断了两把刀子,才切出一块正面的胸甲板。 还是刘兵出了个主意,难题才得到解决,用火将刀子烤得发红,再切割处理虫壳就容易多了。 很快,胸甲,背甲,腿甲就切割好了,又用烧红的刀尖钻出孔洞。安琳用皮带和登山绳将各部分甲板穿到一起,让张涒穿上试试。别说,黑色的甲衣穿在身上看起来还不错。 三个人都换上了虫甲,上身的半身甲用绳子固定后,可以直接套在身上,系上肋下的绳子就穿好了。 下身的腿甲穿起来很麻烦,安琳灵机一动,直接将腿甲打上孔,缝在军裤外侧,这样,穿上军裤就直接套上了腿甲。受此启发,安琳又将臂甲缝在军服袖子上。 这样,上身甲,臂甲,腿甲就算齐了,三人穿戴整齐,相互看看,哈哈大笑,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三个土鳖士兵,身着虫壳甲,手拿钻杆枪,就差顶个头盔了。 “样式还不错,细节也注意到了,安琳真是心灵手巧。”张涒伸展身体,虫甲并没有多少阻碍,腰部正好是长虫两块甲片相接的软甲部分,不影响活动,虫甲外面再挂上战术腰带,身体大部分都得到了保护,张涒非常满意。 “这点小事还用你夸,本小姐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安琳嘴上说着不用夸,眉眼间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 “有情况。”刘兵一嗓子喊出,身子在地上一滚,一只从岩壁上扑下来的长虫咬了个空,正要起身的刘兵被虫足带了一下,人摔倒在地。 啪,啪,安琳手上甩出两颗子弹,打在长虫头上,长虫肢足划动,又扑向安琳。 “哟嗬,长虫要在这儿开会么?”张涒一步跨近扑向安琳的长虫,大枪一插,又一挑,将长虫挑翻,他借着火光观察,六只长虫围了过来。 枪身一摆,“你们绕着火堆移动,长虫应该怕火,小心他们喷毒。安琳,你那暗器打得挺准,照它们眼睛打。” 说罢,张涒脚下连点,冲向翻倒在地的那只长虫。 “哎,你…”安琳待要叫住张涒,他已经和长虫交上了手。 张涒抢近长虫身前,运起二层内息,挥枪直刺它的复眼。 “长虫,爷给你上上眼药。” 长虫肢足齐动,身子翻起,头一摆,嘴上大颚砸在枪上。 枪尖上的劲儿是虚的,擦着大颚向下一插,实劲暴发,枪插进了长虫的脖子。 张涒手上较力,一鼎之力猛压枪杆,枪尖顺着长虫的脖子下划,直接剖开了它的腹甲。 长虫吃痛,头一扬,对准张涒,嘴上喷出毒液。 张涒早就防着这招,他一步抢进长虫身前,枪杆一立,枪尖点中长虫下颚,长虫大头微微扬起,毒液喷吐失了方向,洒得到处都是,溅到其他长虫身上,甲壳肢足腐蚀出一片凹坑。 张涒手在枪杆上一拧,劲力叠加,枪尖一转,在长虫下颚开了个洞。 接着,张涒双手举枪,力直劲横内息震颤,枪尖捅穿长虫的上颚,直接扎进它脑子,震劲发动,将它的脑子打成浆糊。 最大的长虫在地上翻滚挣扎,张涒已经扑向另一只长虫,余光瞟了一眼,刘兵和安琳正绕着火堆转圈,手中枪使得颇有章法,将近前的长虫逼退。 长虫见张涒扑来,百足发力,虫头直接撞了过去。 “嘿,爷就喜欢直性子。” 张涒脚掌在地上一点,向后一让,闪开冲过来的虫头。 他双手持枪,贴着腰将枪尖往前一送,长虫急奔的身子撞到枪尖上,直接豁出一个大洞。张涒拧枪一挺,枪尖顺着大洞斜着插进去,将虫头顶了起来。 长虫挣扎下压,张涒弃枪进步,一招双响炮,右拳聚力砸中长虫的大颚,左拳跟进,打碎了长虫的复眼。 张涒得势不饶虫,双拳连环打出,正是一招连环炮,虫颚虫颈连连中拳,虫头被打得摇来晃去,虫口里的毒液一时喷不出来。 “哈。”张涒大喝一声,一招劈山炮,拳有一鼎之力,带着破空之音,砸在长虫的后颈,这里是长虫背甲最薄弱处,颈甲被一拳砸瘪,虫头拍在地上。 第七十五章 山间古道遇山蛩(三) 张涒往虫背上一压,沉腰坐马,双拳连环击打砸瘪的虫颈,血肉泥浆似的从颈甲缝隙淌出,拳势不停,力有千钧,虫颈被拳头硬生生砸断了。 张涒起身,一脚踢开虫头,手一提拽出大枪,身枪合一,冲向第三只长虫。 这只长虫正绕着火堆攻击安琳,“往左边跑。”安琳闻言向左跨步闪身。 张涒一枪直刺,正向左扭身的长虫被枪刺穿侧颈。 张涒发力一推,枪尖一下从虫嘴捅出。他推枪前冲,左手抬,右手压,将虫头掼到地上。 安琳不愧是部队出身,反应很快,她看出便宜,回身一枪,准确的插入虫眼,手上一搅,长虫身子卷动,显然是不行了。 “战机抓的真好。”张涒赞了一句,身子一侧,让过咬来的大颚,拔出大枪顺势一抽,将扑向自己的长虫抽偏。 “这是第四只。”张涒双手紧握枪杆,枪头左右扫击,抽得长虫的头左摇右摆。 长虫正无所适从,他忽地变招,枪头一立,竖着砸下,力有千钧,狠狠的将虫头砸到地上,双手发力一压枪杆,虫头一时竟抬不起来。 安琳进步提枪直刺,从长虫的左眼刺入,右眼刺出,又解决一只。 “你去帮刘兵。”张涒说完,向左一跨,接着一翻,躲过一股喷来的毒液。 “哟,会玩偷袭了。”他枪尖一抬,挑中喷毒的长虫,虫头歪向一边。 张涒接着冲步发力,枪尖一平,贴着大颚扎入虫眼,他见安琳连杀两虫都是刺眼成功的,便也有样学样。 枪尖没入将近一尺,张涒拔枪转身,直奔最后一只长虫。 此时,这只长虫被刘兵安琳一左一右夹攻,喷出一股毒液,被刘兵躲开。 安琳甩出一颗子弹,打进长虫张开的嘴里。 张涒直接从长虫身后跳向虫背,腿上发力,踩着虫背奔向虫头。 长虫被大力压迫,身子趴在了地上,张涒虚实劲力转换,连续三步跨近虫颈,手中枪往下一压,将抬起的虫头又砸到地上。 安琳刘兵看准时机挺枪一刺,两杆枪一左一右刺入长虫一双复眼。 张涒打发了兴,下压的枪杆一立,枪尖朝下,双手使出全力,鼎力爆发,噗的刺穿了虫颈,将长虫钉在了地上。 “哎,这枪是完蛋了。”张涒拔出大枪,枪尖上坑坑洼洼,枪身也瘪了一块,枪杆有些弯曲,看来是不能用了。 三人互相查看,长虫身长足多,刘兵安琳身上挨了几下,穿着虫甲,倒没受伤,刘兵的头破了皮。 “老刘,破相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破了相更帅呢。”张涒打趣正在检查虫子尸体的刘兵。 刘兵不理他,挨个给虫子补刀,一共六只长虫,黑区区的铺了一地。 “你还说呢,这虫子根本不怕火,要不是本小姐机警…呸,死也不能死在这么恶心的长虫手里。”安琳啐了一口。 “安琳,你的暗器准头不错,杀伤力不行啊。你看这长虫的肢足怎么样?够尖够利,就是分量太轻了。”张涒用力掰下一节肢足,足尖在指肚上蹭了蹭,似乎不错。 安琳也来了兴趣,用子弹作暗器,打人效果杠杠的,打变异生物确实杀伤力不够,她拿起肢足反复看看,点了点头,“确实可以,重量轻好解决,虫足中空,把虫肉掏出来,子弹塞进去,应该就合手了。” 张涒和安琳拆解虫肢,一只长虫就有两百多虫足,拆一只够用好久了。 张涒按安琳的要求,只留八公分长的足尖那一段,他用烫红的刀子,一刀就能切好。 安琳剔掉里面的虫肉,用火将虫足中空的内部再烧一遍,然后将子弹塞进去卡住。 虫足处理的差不多了,安琳身上没那么多子弹,先做了二十多支虫镖,剩下的足尖留下备用。 “试试效果。”张涒安琳一支支虫镖甩到道旁树上,咄咄连声,镖镖插进树干,果然杀伤力大增。 安琳要分一些虫镖给张涒,张涒拿过一支看了看,“你先用着,哥现在是近战t,你是远程输出,扔暗器还是你来。” 张涒又在大长虫的尸体上翻找,有些还没来得及喷毒,它们身上的毒囊还有存货。 张涒小心的顺着毒腺往下找,在大长虫的胸腔里找到了外表布满细毛的毒囊,他慢慢切掉连着毒囊的神经线和毒腺,将发射毒液的腺口扎紧,得到两副还完好的毒囊。 毒囊里面存着满满的山蛩毒液,毒液的腐蚀性很强,血肉之躯是肯定扛不住的,张涒又切了块软一些的虫腹甲将毒囊包上,揣在战术腰带里,这玩意可是大杀器,可惜少了点。 忙活一番,夜色更深,刘兵还是建议连夜赶路,“此地不宜久留,山蛩虫很可能是来为同伴报仇的,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三人打起了火把,张涒背上拉车绳,乘着夜色上路,他让二人轮留到平板车上休息。 自从突破《乾一注身经》第二层后,他浑身精力充沛,大战过后,稍稍调息一番,精力和体力尽复,丝毫不觉得疲累。 夜色中的山间古道,只能看见火光尽处的一点,山间传来阵阵虫鸣兽吼,倒不寂寞。 张涒拉车前行,脑子里还在思索着怪蛇嘶声的秘密,变异母蛇没带出来,但是蛇嘶的频率和过程他已经记住了。 怪蛇分叉的蛇信,震荡空气频率的高低变化,他已经能模仿出来。 可无论他用口腔,声带,还是鼻腔,模仿出的震荡频率都无法实现蛇嘶的效果,甚至可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似乎他还没找到蛇嘶秘密的关键。 那,关键倒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安琳从平板车上下来,走到张涒身边。 “你不累吗?年轻也要注意身体,我来拉车吧。” “不用,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安琳看看刚刚躺在车里的刘兵,“老刘也挺累的,让他休息会儿吧。” “小涒,你要去忻山学武吗?可你的武艺已经很好了,不比我家那些高手差。” “安琳,武道如山,你要一直往上爬,直到山顶。况且,我只是刚刚才看到武道的门在哪儿,离高手可差远了。就像曾经有人对我说的那样,武术可不是混混打架。” “啊,谁这么说你,你都这么厉害了,这十多米长的变异长虫,又能喷毒速度又快,被你几下杀死了,这样还只是混混打架?” 张涒看看安琳,又望向远方,“是啊,我力量是不错,内息修练也从没间断过,可还差得远,总有更强的武学,更强的对手,只有不断往上,才能看到更强的自己。” 第七十六章 终于见着鸟了 张涒三人走出古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虽然三个人轮流到车上休息,可疲劳仍然一直折磨着他们。 “离水库不远了,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大家的状态都不好,现在被袭击会很危险。”刘兵翻出地图,查看周围的村落。 “恩,找个独院是最好的…”张涒话没说完,抬头向天上望去,一个黑点越来越大,似乎向他们飞过来了。 “是鸟……附近有复杂点的地形吗?”张涒环顾左右,出了古道是一片滩涂地,地面干裂,附近一片空旷,连棵高点的树都没有。 刘兵翻着地图,“不行,最近的也要两公里。”他跑到平板车边,支起车篷。 “对,车篷。你俩先躲在车里,有车篷挡着鸟的视线,我和它周旋一下。安琳,看准机会用暗器搞它一下。”张涒竖了钻杆枪,这支枪是新的,旧的那只已经不能用了。 鸟飞的越来越近,已经大概能看清了,是一只灰了巴几的大嘴隼鸟。 “卧草,这鸟要俯冲了,你俩趴下,别支车篷了。”张涒一把将安琳推倒,倒进车里的安琳将刘兵也拉进车中。 这只灰隼羽翼收于身体两侧,其喙如剑,直直的落了下来。 它的身影在眼中越放越大,竟是一只体长一米以上的大家伙。 “是个大家伙。”张涒盯着灰隼的冲势,他知道自己不能动,一动就给了灰隼可乘之机,人还能快得过鸟?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 他就站在地上,扎着马,双眼死死盯着冲下来的灰隼,枪尖斜斜指天,不断跟着灰隼的姿态调整枪尖的方向。 嗖,灰隼下来了,鸟爪抓来,“疾劲”发动,钻杆枪刺出,翅膀张起,那鸟又斜斜掠上天空。 一支虫镖擦着鸟爪飞过,被扇动的翅膀扫开。 高飞的鸟爪上抓着一片甲壳,爪子一松,甲壳落向地面。 张涒后背的背甲被扯烂了,不是他“疾劲”够快,大枪在鸟爪上刺了一下,恐怕他的脑袋就要挂彩。 “这应该是四级的变异灰隼,咱们这回中奖了。”张涒嘴上发干,为了抗住它的一扑之力,双脚直接陷进了土里。 之前在武道电台上有人通报过这种鸟,极为难缠,这鸟速度奇快,冲击力强大,爪子锋利,虫甲根本挡不住,它一击不中,立刻飞起,你都没有还手的机会。 枪械等热武器退出末世的舞台,让飞鸟迎来了它们的春天。即便能用,这鸟恐怕一般的子弹根本破不了它的防。 变异灰隼在空中兜了一圈,似乎在酝酿下一次的攻击。 “得给它来个狠的,要不一直跟着咱们。”张涒咬了咬牙,摸向腰间的山蛩毒囊,手上解开毒囊扎紧的腺口,“一会儿你俩不要站在我的正面,我让它尝尝长虫毒液的滋味。” 安琳和刘兵点了点头,安琳双手扣住了虫镖,静静观察灰隼的动作。 变异灰隼不兜圈子了,它双翅一收,如箭一般斜斜插了下来。 张涒左手攥着枪杆停在腰侧,枪身贴在腰间,右手轻托枪头,这样最易发力,可以从前上方扇形角度展开攻击。 鸟喙如剑,噌的一下就刺到近前,不好,这厮鸟是奔着刘兵去的。 张涒抬枪,又用出“疾劲”,爆掉第二颗液珠,枪杆如电,挑向刘兵身前,噗,刘兵的虫甲像纸糊一般,被变异灰隼刺穿。 枪头被鸟爪一扒拉,直接划开,不过总算让这儿鸟一慢,张涒左手一送,枪尾一横,枪身打向鸟身。 啪,安琳也发出一只虫镖,命中鸟腹,但镖上力道不足,如击败革,直接弹开了。 鸟翅一展,要挑出鸟喙,刘兵张手拢住翅膀,要抱住变异灰隼。 鸟头向前一顶,刘兵向后仰倒,变异灰隼拔出鸟喙,鸟爪就向他脸上招呼。 张涒横出的枪杆打在鸟翼上,还是他的一鼎之力够劲,将变异灰隼推得身子一歪,鸟爪抓偏,从刘兵身上带下一条肉来。 “草。”张涒凶性上来了,他自创的虚实步发动,身子一闪近到鸟后,左手枪往变异灰隼双爪间插入,右手“疾劲”发动,爆掉第三颗液珠,闪电般拽向鸟腿。 啪,安琳又是一支虫镖甩出,鸟头一偏,射向变异灰隼眼睛的一镖被鸟喙挑飞。 鸟头动的时候,一双鸟爪一分,要踩着枪杆借势飞起。 张涒左手一松,枪杆直接摔向地上,让它借不着力,右手手指已经勾住了鸟腿。 他脚下生根,扎马发力,腰将全身的力量传向右手,手上内息涌动,勾住鸟腿的手指一长,右手抓住它的腿骨。 “给我断。”张涒手上发动,震劲使出,将变异灰隼的腿骨横着一拧。 变异灰隼一声尖鸣,声透金石,它顺着折断的劲力将身子一横,左爪如五支短剑,直刺张涒面门。 刘兵递过来的一枪被鸟喙点开,鸟翅一挥,扑腾起来。 “尝尝爷爷的扎地跑。”张涒发力没有拧断鸟腿,顺着劲右手往下一砸,将鸟头鸟身扎向地面。 变异灰隼失了重心,扫向张涒脸面的一爪刺在了他胳膊上,立时虫甲和衣服被抓烂,血涌了出来。 鸟头被砸向地面的一瞬间,这厮鸟缩颈藏头,羽翅狂扇,鸟身贴着地面横着飞了起来。 这变异灰隼扇动翅膀的力量很大,劲风扑面,安琳刘兵不得近身。 张涒弃枪的左手摸向腰间,一把掏出毒囊,“你们闪开。” 说着话,二人已经让向两侧,张涒左手按住毒囊,腺口对着灰隼,手上一压,一股黑色粘液就喷射出去,黑液如箭,泛出腥臭。 鸟头下意识一缩,翅膀狂抖,吹起劲风,将射来的毒液吹成漫天液滴。 四溅的毒液逼得安琳二人又闪开了些,刘兵乘机刺出一枪,扎在鸟身上不得寸进。 张涒拽着鸟腿转了一圈,避开了溅向自己的毒液,他手上不停,一股股毒液连续射出,毒囊都被张涒按瘪了,灰隼的翅膀像开足马力的电机,疯狂扇动,飞鸟身周就像下起了一场毒雨,但是毒液实在太多,又是抵近发射,仍有一些毒液粘在了它的羽毛上,毒液一沾上,立时冒出嗤嗤的白烟,它终于中毒了。 第七十七章 四级变异灰隼 变异灰隼被毒液沾上身子,吃痛尖鸣,它双爪乱蹬,死命要飞起来,力度不比鼎之力的张涒小,张涒手上也要抓不住了,不愧是四级变异兽。 他识海中深青水潭涨缩,心神一定,左脚抓牢地面,左手一探,和右手一起抓住鸟腿,身体甩了起来,鸟身被甩劲带动原地转起大圈,它张开翅膀带动身体要脱离束缚,张涒圈转的忽上忽下,破坏它的平衡。 随着转起了圈子,毒液的腐蚀越来越深,变异灰隼的翅膀和背上腐蚀出一个个坑洞,血水顺着坑洞滴落,鸟嘴不断发出痛苦的尖鸣。 变异灰隼拼命探出左爪勾向张涒手腕,烂出洞的双翅展开,一拧身子,鸟头后探,啄向张涒,一双鸟眼里充满杀意。 张涒手上一松,放开鸟爪,双手变掌,向上一托,力直劲横,震劲发动,打在鸟腹上。 鸟腹连续挨掌,鸟身一颤,鸟血从坑洞里飙出,鸟头扬起,张涒连环炮发动,双掌沿着鸟腹一路拍上去,在鸟颈处双掌向内一合,就要抓住鸟颈。 “安琳,射它眼睛。”张涒双手堪堪摸上鸟颈,鸟颈羽毛忽地竖起,如同立起一把把匕首,扎入张涒的手掌。 啪,啪,安琳连出两镖,变异灰隼眼皮一合,挡住虫镖,它双翅下挥,鸟腿一立,一声尖鸣,就要挣脱鸟颈的束缚,逃出升天。 “跟爷比狠,啊。”张涒手掌被扎,仍死死扣住鸟颈,双手发力勒紧,千钧之力一合,如匕的鸟羽在手掌上越插越深,噗,他双手都被鸟羽刺透了,血水浸透了鸟羽,滴落在地。 变异灰隼脖颈上的双手越勒越紧,手臂粗的脖子被勒成了一根粗绳,要不是四级变异生物的骨骼实在坚韧,它脖子早就断了。 鸟嘴大张,尖鸣变成了沙哑的嘶声,鸟身如同破了的水囊,上面布满腐蚀的坑洞,血水一股股流出,失血太多,身子都瘪了下来,扑腾的双翅上也多了几个坑洞,有的洞已经烧通了,都能透过坑洞看到对面,鸟翅也渐渐无力,只是偶尔还扑腾一下。 鸟嘴再发不出叫声了,先吐出口水,接着是污物从鸟嘴里流出,慢慢的,鸟嘴里再吐不出东西,鸟身一软,挂在了张涒双手上。 “这鸟总算死了。”刘兵举着枪尖顺着鸟身上的坑洞刺入,深深插了进去,鸟腿微微蹬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沉寂。 安琳轻轻摊开张涒鲜血淋淋的双手,眼泪缓缓从脸颊滑落,她拿了清水和绷带,给张涒清洗了伤口,又用绷带将他双手缠上。 张涒不光双手全是血眼,他胳膊上还在冒血,“疾劲”连续使用,爆掉三颗液珠,他丹田内息去了大半,身体也不好受。 刘兵丢掉钻杆枪,双手捂着胸口,血水从手边溢出,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安琳帮张涒包扎好伤口,忙跑过去帮刘兵处理胸口的伤势。 “老刘…怎么样?”张涒也过去查看,只见刘兵左胸近臂的位置开了个洞,还好鸟喙刺偏了一点,插穿了左胸肌肉,贴着左胸咬出一道血槽,并没插进胸口。 刘兵控制着呼吸,不使其牵动伤口,轻轻说了句,“死不了。” 张涒点了点头,控制手掌上的肌肉筋膜压紧,拆下绷带,又拿瓶水重新清洗伤口上流出的淤血,然后用绷带一圈圈缠上。 安琳帮刘兵处理好伤势后,张涒扶着刘兵躺在平板车上,安琳又过来看张涒的胳膊,清洗掉上面的血迹,只见他的胳膊血已经止住,只有三条不算深的血道子。 “你的愈合能力怎么能这么强,简直不是人。”安琳翻起张涒被血浸染的衣袖,再看看细细的伤口,一脸不可思议。 “哥哪儿不强?你呀,好好练好内功,有一天你也可以的。”说着,张涒摸摸她的脸。 安琳脸一红,给他胳膊缠绷带时,手上重了好多,他胳膊上的肌肉结实,安琳边缠边捏,她的眼睛又有点水汪汪的了。 张涒不以为意,还在看着地上那只变异灰隼,四级就是四级,这鸟太难搞了,嘴爪就是神兵,羽毛坚利,骨头也硬,要不是有山蛩毒液,他们连人家的防都破不了,只能光挨打。 想来不禁有点后怕,如果没有山蛩毒液呢?如果这毒液不管用呢?他们三人在这旷野荒滩上,打又打不动,人无处躲无处藏,恐怕最终的下场就是三坨鸟粪。 哎,可惜他的山之体第二层只练到了骨头,显然变异灰隼没能伤到他的骨头,也许将山之体第二层练成,能够抵御四级变异鸟的攻击了。 不过,要想靠自己的力量破它掉的防御,可能真的要鼎之力第二层也练成才行,到时拥有了远超人类极限的巨力,或许能给四级变异鸟造成伤害吧。 呼,张涒长出一口气,“这里四周无遮无拦的,要是这鸟的同伴来找咱们报仇,可没处躲藏,咱们得先离开这里。” 说着,张涒将鸟尸放上平板车,拉着车在荒滩上急跑,他的目的地是西沟,岗南补给点和地下铁路的入口就在那里。 安琳看着张涒飞奔的背影,眼神柔软了起来,这个男人的肩上,背负着许多她不理解的东西,在这样一个末世里,不为欲望,而为自己的“理想”而活的人,简直匪夷所思。 到西沟要经过平月村,以前,可以从平月村乘船到西沟,运输机甚至可以在西沟的机场降落,现在,只能沿着岗南水库的水岸绕过去。 一到平月村附近,山势变得起伏嶙峋,植被茂盛丰美,张涒三人走在近岸的小路上,沱河水一波波舒缓的拍在岸上,浸润大地,哗哗的水声中,传来宁静的意味。 复杂的地理环境,应该不容易被天空中的飞禽发现了。 张涒看看车上昏昏沉沉的刘兵,他受的伤颇重,血已经渗透了绷带,“咱们在平月村休息一下,刘兵的伤还得处理,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说着,他们离开水岸,拐向一条山路,那里通向一处村子。 第七十八章 平月荒村有人踪 到平月村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张涒也没办法仔细寻找宿处,简单查看了一番,就选了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斜对面是一栋三层的一字楼,不知是村里的什么建筑。 张涒前后检查了院子,锁好院门,屋里楼上楼下也大概转了一圈,这才将刘兵弄到里屋床上,安琳重新给他止血包扎,每次呼吸都牵动伤口,让刘兵都不敢说话了。 “伤口太深,不缝上的话血止不住,我去找找针线。”安琳说着,拿起刘兵的手压住包扎过的伤口,自己在屋中抽屉翻找起来。 “哟,还能缝伤口,你一个高级女军官还会这个。”张涒手一伸,按住刘兵丹田,“刘兵,我现在用内息引导你的内气加快运转,保持你身体的机能。”一丝内息流入刘兵体内,引导着刘兵缓慢运行的内气,不断在体内做周天运转。 刘兵的内气被张涒带得运行越来越快,天地元气的不断涌入,转化为源源不绝的内气,自发的给肌体带来活性。 张涒感知到刘兵内气已经自发加速运转起来,便拿开手掌,断掉内息的引导,又往刘兵嘴里塞了颗止疼药。 安琳从房里找出了针线,张涒生起堆火,将针尖烤了烤,安琳纫上针,坐到刘兵伤侧。 “忍着点。”安琳手上一动,针尖刺穿了刘兵的肌肉,穿了过去,刘兵痛得一抽,人清醒了些,安琳一针一针开始缝合他的伤口。 “你缝着,我看看四级变异鸟给咱们留下了什么好东西。”张涒从平板车上取下四级变异鸟,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四级啊,肯定有好东西。 可惜,注定他要失望了,鸟身腐蚀得很厉害,鸟肉怕沾了毒,不敢吃,顺着坑洞剖开鸟身,内脏上也沾染着毒液,发出刺鼻的味道,这恐怕才是四级变异鸟死亡的真正原因。 鸟肚子里一片稀烂,还好脖子以上是完好的,张涒又弄鸟头,刺穿眼睛将鸟头打开,仍然没有吸引张涒的东西,这鸟的精华哪去了,难道让毒液弄坏了? 倒是拔了一些没被腐蚀的鸟羽,割了鸟喙,看着还不错,收集成一包,或许有点价值。 没多少收获的张涒不甘心,看上了一对鸟爪,剔了上面的毛和筋,扔进火堆里烧一烧,然后搓掉沾在上面的黑灰,两根盈白如玉的鸟骨爪显露出来。 张涒试了试,鸟骨爪一挥,地上划出指厚的浅沟,“这玩意有点犀利啊,不愧是四级变异兽捕食的家伙。” 他舞动一双鸟骨爪,怎么使怎么别扭,没练过奇门武器,倒真是用不习惯。 安琳给刘兵缝好了伤口,看张涒拿着对鸟骨爪乱扭,不禁笑出声来,“小涒,你这是用鸟爪耍刀呐,哈哈,太丑了。” 张涒将鸟骨爪塞给安琳,“你会奇门兵器?” 安琳接过了,“你还别说,我学过一套用镰的招式,使给你看看。”说着,她将双爪一分,摆了个起手,舞动起来,一双鸟骨爪在她手里灵动自然,进退有据,似模似样的。 “不错不错,你会使,这对东西就给你用吧。”张涒想着,安琳远处可以用虫镖,近战有这对鸟爪镰,安全性倒是大增。 安琳没说什么,拿着这对晶莹如玉的天然鸟爪镰,仔细摩挲,显然甚是喜欢。 张涒伸脚踩熄了火,“火光可能会引人注意,灭了安全。安琳,我去村里转转,找点补给,看看能不能搞两条鱼,你守在这里。” 安琳看着张涒倒扣个瓶子正放在屋门后,轻声地道,“小涒,你小心点。” 张涒回头一笑,出屋带上门,直接翻过院墙,脚步立刻放轻。 平月村是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末世前是旅游景点,村中房舍修得颇为古朴,院落多有吃饭住宿的营生,张涒他们进来的这条主街上,两侧基本都是精装修的自营农家乐,与张涒选的院子差相仿佛。 他搜了几个院落,没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而且各院没有一点粮食留存,让张涒很是奇怪,难道末世来临,村人带着粮食跑了? 村中那栋一字型三层楼,与村里的房舍格格不入,他近前查看,是一座小学校平月第一小学。 张涒顿时起了心思,学校应该有医务室。 末世那天是暑假期间,小学校的铁门锁着,他直接翻墙进去,人刚落在地上,就见院中一个人影,背冲着自己坐在地上,正吃着什么。 “哟,朋友,你是村里人?这村有卫生所吗?我想找点药。”张涒边接近人影,边打着招呼。 人影不理他,仍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吃东西,嘴里嚼得咔嘣咔嘣的。 张涒走近他身边,看身形是个女子,“大姐,怎么个情况?聊两句啊。” 他故意在地上顿了顿脚,这才抬手拍向她肩膀。 眼睛越过这人的后背,只见她手中抓着的,似乎是一只断手。 “吃人?”张涒不禁抽手后退了一步。 那个女子似乎终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一张微黑的脸上,遍布纵横交错的红黑肉丘,身上衣衫又脏又臭,裤裆处还破了个大洞,她手中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断手,这只断手些微腐烂了,往下滴着粘稠的黑液。 “变异人?”张涒想起军科院研究员老鲁提到过的人类变异体,身子又后退了一步。 这个女变异人看看手中的断手,又使劲嗅嗅面前的空气,将断手使劲扔在地上,径直向张涒扑过来。 “哟,还知道吃新鲜的,不错不错,来,让爷开开眼。”张涒很快调整了心态,变异人虽是末世来临后由人类变异的,但对人类伤害却是变异生物中最大的一种。 女变异人腿上一动就接近了张涒,那只抓过断手的手掌朝张涒脸上招呼。 “别呀,大姐,爷指着脸吃饭呢,你上来就给我破相。”张涒抬腿一蹬,踹在她肚子上,女变异人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她手一撑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现出怒色,脚下一动,又扑到张涒面前,双手砸向张涒面门。 “你跟爷没完了是吧,你踏马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么。” 第七十九章 初遇变异人 张涒撤步让开打脸的双手。这一番交手他大概了解了变异人的情况,速度突然暴发那下相当快,力量比自己小,但差的也不太多,应该有普通人类的三到四倍,身体抗击打能力十分出色,自己那一脚五百来斤力量加持,只是让她坐个屁墩,其他屁事没有。 女变异人两拳都没砸着,腿上突然加速窜到他身前,右腿一抬踹了过来。 “我去,这不是模仿我踹你那脚吗?学习能力这么强的吗?变异人要是有高考,你得是平月村的状元了吧?” 张涒左手在她踹来的腿上顺势一拨,这一腿力道当真不小,他用了全力才拨开。 女变异人这一下重心不稳,踉跄着想站住,张涒在她肩头上一撞,破坏了她的重心,人又摔倒在地。 “大姐,这么会儿功夫你都倒下两回了,你这算不算变异人版的身娇体柔易推倒?” 张涒不想跟她再耽误功夫了,腿上虚实发力,身子跟进,一脚跺向倒地的女变异人,目标就是她的脖子,这一脚加了内息,势急力猛,劲风割面。 女变异人粗腰一扭,在地上就是一滚,险险躲开了张涒的杀招,她张开嘴大声嘶叫,“呀呀咿呀”的粗砺声音在夜色中传出老远,手脚连撑,人从地上爬起。 “可以呀大姐,你这战斗意识相当不错,难怪能在野外生存。哟,还开战吼了,行,那咱们就来个不死不休。” 他本来嫌弃女变异人身上太脏,自己双手又被变异灰隼弄伤了,没想用拳头说话,这时掏出战术手套,戴在手上,活动活动双手,一步一步逼近她,给她制造压力。 正在这时,楼里一阵嘈杂的跑步声传来。 “哎呦我去,大姐,原来你这战吼不光是挑衅技,还是踏马召唤技。” 张涒不再跟她墨迹,准备先把她料理了,脚下虚实步发动,一脚刚踏出,第二脚还在半空,女变异人已经一扭身,撒丫子往楼门跑去。 张涒一拍额头,自己这不是被变异人耍了吧?脚上加速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多,还是张涒虚实步要快上一线,赶在女变异人冲入楼门前追上她,一个脑后炮糊了过去。 女变异人刚刚跨进楼门,就觉脑后大力涌来,她本能矮身要躲,口中发出尖叫。 张涒这回可不上当了,一拳跟着顺势砸下,喀吧,女变异人的脖子直接砸进腔子里,她的尖叫嘎然而止,张开的嘴里,一股股黑血涌出,人软倒在地。 这时,乌央央一片人头从楼梯跑下来,正看见眼前一幕。 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两米来高异常魁梧的男子,他指着女变异人的尸体,双目瞪视张涒,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脸上遍布的黑红肉丘似乎都要爆出来,手上抡出个东西,砸向张涒。 张涒不闪不避,他的位置很好,正好卡住楼门出口,这里地形狭窄,不容易被围攻。 他双脚扎马,左拳平平推出,带起一股劲风,将砸来的东西直接打碎,碎片如果拼凑起来,应该是一把课椅。 “啊!”两米男又吼一嗓子,大步向张涒奔来,他半身赤裸,身上肌肉盘结,腿上的肉条随着奔跑一突一突的。 “打死的大姐不会是他老婆吧,好激动啊。”张涒眼光一扫,人群中男人居多,女性很少,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弄不好变异人还是共有制。 不过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他摆了个炮锤拳的锤门炮起手,左手如门在前,右拳入锤藏在肋下,眼睛观察两米男的动作。 两米男眼看就要冲到张涒面前,这厮速度忽地一慢,双手在后腰一抹,又是两道黑影顺着他腰侧甩出,呜呜的撞向张涒。 张涒双拳连动,打开黑影,手上感觉不对,落地咣当有声,一看黑影竟是两盘杠铃片。 “老鲁不是说,变异人只有六岁智商吗?六岁打架就这么会玩心眼了吗?” 两米男扔出杠铃片,手在腰后又是一抹,双手套着个东西,打向张涒面门。 张涒手上连挡,熟悉的痛感传来,仔细一看,这货手上抓着两片更大的杠铃片,朝他一通猛砸,嘴角牵扯着肉丘,还拉出一抹丑陋的贱笑。 “变异人都这么鸡贼的吗?”张涒的眼神有点幽怨了。 张涒丹田内息涌动,双拳不再挡格,一拳拳准确点出,震劲发动,连续打在两米男的手腕上。 “啊呀啊呀。”两米男惨叫出声,手腕巨痛,像要折断一样,杠铃片脱手掉在地上。 笑意从两米男脸上消失,他双臂一展,似乎要扑,腿弯忽然一蹲,身子一低,呼呼破风声中,几只投矛顺着他低身的空当飞过,扎向张涒。 投矛是从两米男身后的人群中扔出的。 “还带组合技,你们也太皮了。” 张涒头一偏,让过一支投矛,双手左右一抹,又各抓住一支,手上投矛挥动,将其他几支格开。 投矛无功,张涒持着双矛摆出拳架,两根矛尖前指,却见那两米男竟然转身跑了,退回人群之中。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变异人成精了吧。” 张涒和一群变异人隔着楼门对视,心下不觉一沉,两米男连手腕这么脆弱的地方都能扛住他的拳锋,而且战斗智慧很高,思之极恐啊,变异人这样发展下去,真可能会成为人类的心腹大患。 心头沉重的张涒将手中两根投矛一摆,这是掰断的桌腿做的,头部磨尖了,近距离投掷,杀伤力相当可观。 变异人群中出现了几个变异人儿童,他们有男有女,脸上肉丘密布,眼神闪躲,不时好奇的观察张涒,他们很快又被拉拽着藏在成年变异人的身后。 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后代?张涒有点犹豫了,变成变异人不是他们能选择的,而懂得照顾族群中的弱小个体,懂得制造工具,懂得集体狩猎,这似乎就是文明的雏形。 也许,变异人有一天会成为新的人类,代替现在人类的位置?或许,应该尝试和他们沟通一下? 张涒想找个方法和变异人沟通,双方互相对峙,他要寻找一个契机。 第八十章 非我族类,送你升天 张涒仔细观察这个变异人群体,他们脸上都密布着一条条红黑色肉丘,脸孔狰狞可怖,他们大多穿着脏烂的衣服,女性变异人光着下身,穿着裤子的裤裆也被扯开一个大洞,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桌椅甚至水盆,还有些人受过伤,衣服上还渗着血。 受伤的变异人?张涒灵机一动,脱掉战术手套,指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又指指那个受伤渗血的变异人,向两米男不断做着缠绕伤口的动作。 两米男先是愤怒,以为张涒在挑衅,看他一直在重复一样的动作,又不断在人群中指指点点,两米男似乎明白了什么,将那个受伤渗血的变异人拽了出来。 张涒一喜,第一步沟通似乎很成功,他马上不断比划着,示意自己能给对方处理伤口。 然后,两米男直接抢过一把投矛,一把按倒渗血变异人,投矛狠狠往下一戳,刺穿了受伤渗血变异人的颅骨,矛尖从下巴穿了出来。 两米男示威似的瞪着张涒,噌的一下拔出投矛,血液飞溅间,渗血变异人扑倒在地。 “似乎还是在遵循兽性本能,那就让哥给你们一个痛快吧。” 被杀死的受伤变异人让张涒抛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非我族类,送你升天。 他重新戴紧手套,拾起两根投矛,脚下虚实步发动,冲向变异人群。 张涒已经测试过了,变异人群体普遍拥有二级武者的力量水平,甚至更高一点,接近三级武者。他们身体抗击打能力极强,速度快,体力好,战斗意识佳,十分狡猾,对面二十来个这样程度的变异人,其中还有一个三级界限上的两米男。 面对这样一群变异人,已经足以威胁张涒的生命,可他还是意无返顾的冲了上去,无关资源或利益,这是为了人类的生存而战,人类,变异人,未来必有一种被另一种淘汰,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变异人群里啊啊连声,他们很愤怒,这么嚣张的“食物”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两条腿的“食物”,不应该是见到他们就腿软,被直接扑倒吃掉的吗? 两米男一直盯着张涒,看到他戴手套拿投矛的一系列动作,心有所感,脚步向后一退,就闪进了人群里,口中啊伊啊伊连声,指挥变异人“淹没”了张涒。 嘭。 张涒虚实步连踏,人飞了起来,劈山炮起手,千钧巨力凝在拳峰,直接打在变异人脸上,震劲发动,变异人脸上血糊糊一片,脸骨竟然没有折断。 他手中双矛一探,矛尖刺进变异人眼窝,直入大脑。 身周都是变异人,他双肘后探,顶开近身的变异人,顺势拔出双矛,虚实步一错,向后急退,背上使出贴山炮,将身后的变异人撞歪,人乘机脱出包围,双矛一递,刺进撞歪变异人的脖子。 张涒有过多次面对围攻的经验,灵活的步法,尽量减少直面的敌人是应对围攻的的不二法门。他脚下虚实步连点,绕着人群外围移动,总是抢先一步不陷入重围。 他双矛或点或扫,一沾即离,绝不在一处停留。虽然身上还是挨了一些攻击,胸口、后背、大腿,隐隐作痛,但形不成连续打击,他的山之体还抗得住。 变异人群速度不慢,可总被他借着灵活的步伐躲开追截,双矛一出,便有收获,一半的变异人都挂了彩,还有两个永远的躺在了地上。 两米男看出形势不妙,口中伊伊啊啊,变异人群立时起了变化,一部分继续围追堵截,另一部分站到两米男身边,手中投矛不时扔出,打乱张涒闪躲的步法,打断他的攻击节奏。 张涒并不意外,他也改变了移动的方式,不再绕着变异人群兜圈子,而是步法忽快忽慢,在人群中蓦进蓦出,借着人群的身体阻挡群攻和投矛。 步法一开始还有些生涩,身上会挨上两拳,或者被投中一矛。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步法变化上,随着识海幽潭阵阵涨缩,他的步伐越来越灵动,气机感应间,往往忽出一矛,就穿喉入脑,致人死地。 张涒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他不需要再去区分用力的虚与实,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心到力到,意达神会,他就像一条游鱼,在变异人群中游动,虽然偶尔还是会被打中一两下,可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少。 而他出矛却越来越干净简练,咽喉、眼睛在他的视野中就是全部,刺出,收回,惨叫,跌倒。这是从未有过的愉悦感受,他似乎又触及了武道的新境界。 他双矛一分,大鹏展翅,同时刺穿左右两个变异人的要害。忽然,一支投矛出现在他小腹,立时将张涒打出了奇妙的状态。 这一矛毫无征兆,就这么生硬的出现了,他竟然没有感应,闪避已经不赶趟了,双矛又在外门来不及回挡,只能吸气收腹,侧身硬扛。 矛杆从一个变异人的肋下穿过,矛尖插进张涒的小腹。山之体在这时发挥了作用,收紧的肌肉筋膜夹住了矛尖,让它稍微停了一停,只是一顿,肌肉就被涌来的力量突破,将要刺穿他的身体。但是,这一顿足够张涒反应了,他脚下一滑,人一闪,就卸掉了投矛刺出的劲力,手中双矛一摆,护住身上要害。 变异人身后,两米男举着带血的投矛,眼中恨意如沸,地上已经躺了十来个变异人,他的族群已经死伤了一大半。 “是个狠角色。”张涒夹紧腹部肌肉,默运内息附在伤口内,阻止流血,看看被两米男刺伤的变异人,这一招无中生有,让他对两米男的杀意大增,如此狡猾的对手,还是死了好。 还站着的变异人不多了,其中一半还是妇幼。张涒稍稍止住腹部出血,脚下虚实步连动,直取两米男。 “啊!”两米男发出一声狂叫,抓着带血的投矛也扑了过来。 张涒向着两米男,两人相向对冲,其他变异人在两米男的吼声中,也围了上来。 张涒双矛一送一抽,将近身的一妇一幼两个变异人刺倒在地。 第八十一章 豆要燃萁,草要除根 “呀啊。”两米男看着惨死在眼前的妇幼,叫声如同负伤的野兽,投矛被他大力掷出,刺向不足三米远的张涒。 矛扔出的一瞬间,张涒的头就是一侧,投矛将张涒身后的变异人掼倒。 “欲取其首脑,先剪其羽翼。”张涒脚步一转,绕向两米男身侧,手中双矛如两条毒蛇,出时残影如电,回时血溅满地。 片刻,楼梯前倒下一地变异人,无论妇幼,还站着的只剩张涒和两米男。 “爷前十九年都白活了,无论是不是末世,传了几千年的真理一点儿没错煮豆一定要燃萁,斩草一定要除根,你说是吧。” 张涒双枪一合,盯着两米男的四肢,刺向他的双眼。 两米男有些失神,看着一地死去的族人,眼神悽惶,似乎他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双矛已经刺到两米男眼前,他本能的用双手去抓,矛杆忽然加速,劲力叠加,矛尖擦过他的手掌,深深刺进眼窝里。 “结束了。”张涒正要拔出投矛,两手手腕却被两米男双掌死死抠住。 不对,张涒心生警兆,只见两米男裤裆里哧哧的往外冒着白烟。 “不好。”他双腕一翻,双手勾住两米男手腕,脚在他胸口一点,人翻到两米男身后。 两米男双手被一扭一扯,终于松开,张涒一个神龙摆尾,左腿踢在两米男屁股上,将他一脚踢出。 与此同时,张涒借着脚踢的力量,身子平平飞出。 轰,爆炸声响起,声音不大,有点闷,楼梯间腾起一阵烟雾。 张涒挥散眼前的白烟,查看两米男的情况,这次爆炸的威力很小,只是将两米男的裤裆炸烂了,身上伤害并不大,破片甚至没有刺穿他的身体。 “应该是老式木柄手榴弹,末世这么久,能爆炸就已经不错了,我不躲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看来热武器已经彻底废了。”张涒一脚踩在两米男咽喉上,腿上发力,喀,咽喉碎裂,两米男吐出最后一口气。 双矛在手里转了一圈,张涒在一地变异人身上补刀,检查尸体的时候,张涒看着变异人肉丘纵横的脸,末世倒底对变异人做了什么,让他们从人类中分离出来,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张涒剖开其中一具尸体,内脏和人类无异,劈开颅骨后,张涒看到,面部纵横的肉丘在颅骨表面延伸出一条条灰白细线,有神经线粗细,但韧性更强。 细线从鼻腔后的孔洞深入脑部,直接连接在脑垂体上,而脑垂体表面刚覆了一层灰白色的壳。 张涒切断连接肉丘的细线,还有脑垂体连接大脑的部分,取下硬壳包裹的脑垂体。他双手使力,变异人脑垂体外的硬壳破碎,里面哪还有脑垂体,壳里是一坨粘稠的白色胶状物。 张涒沾了一点放在鼻端,有淡淡的香味,脑海里隐隐浮现吃一口的想法。 一点胶状物送进嘴里,味道有点像酸涩的浆糊,这东西一进入身体,立刻化成一股暖流,流入膻中气旋,将吸收天地元气转化成液滴的速度大幅提升。 “好东西呀,直接提升行气化液的速度,这是在加快内息的积累。”张涒忍不住将一坨胶状物全部吃光,内息积累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 他干脆将一地变异人的脑子都剖开,把一颗颗脑垂体处的硬壳收集起来。边收集他边琢磨这玩意为什么会加快内息的积累速度。 普通人类在末世来临后,只会通过皮肤毛孔和呼吸器官,很微量的吸收天地元气,缓慢的改善身体。 而变异人不同,他们应该是通过脸上纵横密布的肉丘,直接大量的吸收天地元气。然后,对身体有用的精华部分,通过灰白细线,存入脑垂体,用于对身体的改造。没用的部分,再涌回脸部肉丘,慢慢排出体外,这就使肉丘看起来格外狰狞。 硬壳包裹的这坨白色胶状物,就是天地元气中精华的凝结,在被他的身体吸收后,自然会更快的转化成内息,增加内息的积累。这不是行功加速了,而是天地元气凝缩的精华更容易被转化为内息罢了。 张涒想通此点,便不再犹豫,将二十来坨胶状物吃光,内息积累数量足足提高了两成。 张涒满意的站起身,变异人有这等好处,以后可以多留意了。 脚边上,是两米男被剖开的头颅,张涒心中忽起疑惑,“以两米男的狡诈,他为什么要和我同归于尽?自己不乘乱跑掉?一定还有什么他要用生命保护的东西。” 张涒登楼而上,他要看看两米男倒底在保护什么。 平月村外,一行三人站在村口,居中的女子二十四五岁年纪,面容纤薄,眼神锐利,“这里就是变异人的巢穴?” 她身边一个有点婴儿肥的少女认真的点点头,“表姐,就是这儿,师兄们已经注意他们好久了。” “好,我的剑正需要饮血。”一行三人进了村子,直接走向平月小学。 此时,张涒正在二楼察看,这里一间间教室杂乱肮脏,地上便溺和人类、变异兽的尸体骨头到处都是,应该是变异人的食堂。二楼教师办公室似乎是食物储藏室,堆着几具尸体,散发着恶臭。 张涒上了三楼,这里干净一些,教室似乎是变异人休息的地方,地上还铺着兽皮布片。 三楼尽头的综合办公室里,张涒看着四个女人,有些微微吃惊。 她们中两个是变异女人,一个还在给怀里的孩子哺乳,两个是普通女人,她们全身光光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张涒手中矛一晃,两个变异女人就被刺穿了咽喉。 “怎么回事?你们是本地人?”张涒一说话,两个女人都看向他,两个倒地的尸体将她们惊醒,二女抱头痛哭。 等了一会儿,二女稍稍平静,一番对答,张涒大概了解发生了什么。 平月村在末世降临后,少部分人变成了变异人,而同村的大部分普通人都被直接杀死,剩下的东躲西藏,也陆续被变异人抓了出来。 被抓住的村人当成了储备粮,食物不够时,就杀死他们吃掉。 第八十二章 狗血临头,生死易位 在某一天,变异人头领两米男突然从抓住的村民中,带走了所有的女村民。 然后,这几个女村民的悽惨叫声持续了一天一夜,她们被变异人轮番污辱了,似乎是本能的发泄,也似乎是某种孕育后代的需求。 变异人似乎能够从气味中分辨出谁怀孕了,没怀上的继续被污辱,有的被污辱到死,有的一直怀不上,她们中的一些人陆续被变异人吃掉了。 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因为她们怀上了变异人的孩子。另外两个怀孕的变异人妇女也在这里待产,这间屋子就是变异人的待产室。 两个女村民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中,一日复一日的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摧残,她们生怕有一天就被吃掉了,在察觉自己怀孕后,又怕生下孩子后被吃掉,这样胆战心惊的苦挨着。 张涒默默摇头,救下她们只是她们运气好,但怀了变异人的孩子,他已经无法想下去了,看看躺在变异女尸怀里的幼儿,还在努力吸吮着尸体的胸部。 它应该还在哺乳期,身上已经有了变异人的特征,脸上爬着浅浅的粉红色痕迹。 “他要保住后代,原来这就是两米男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原因,那我就帮你断根吧,让你们全家在下面团聚。”张涒手一甩,投矛直插变异幼儿的脑袋。 “你敢!”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斥,一道黑线飞来,将张涒的投矛撞偏,黑线落在地上,是一柄精致的剑鞘。 怎么屋外会有人?五感敏锐的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张涒一脸警惕的看向门外,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先后走了进来。 她们看到屋子中的两个裸妇,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女青年厉声喝斥,“禽兽,竟然连……也不放过,就让我解决了你这个祸害。” 另一个小点的姑娘,直接捂住眼睛,可她故意大张的指缝还是漏出小姑娘好奇的目光。 张涒回头看看他救下的两个村妇,两个村妇也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她们裸身生活了好多天,渐渐丧失了本能的羞耻心。 “禽兽?祸害?卧草,不会这么狗血吧。”张涒心中一声哀叹。 此时已是夜晚,女青年手一抬,一抹流光凝成长剑,白朦朦的月色洒落其上,映得这一道剑泓如水明澈。 张涒眼睛一眯,末世金属疲劳问题一直限制各种金属制品的使用寿命,这姑娘手里的剑,怎么还能这么耀眼。 “你这无耻禽兽,吃我一剑。”女青年剑光一长,光芒直射张涒面门。 这一剑如电如霜,如电瞬息而至,如霜凝寒湛冷。 “你……”张涒正要解释,剑光已经到了眼前,刺得他皮肤战栗。 张涒脚上虚实步受激而动,身体急退,剑光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盯住他不放。 这一剑太锋利了,蓦起蓦落间,张涒手中投矛一横,直接被断为两截。 张涒心中一懔,剑光犀利若斯,一山之体似乎挡不住啊,这下可麻烦了。 眼前的剑光越来越耀眼,正如雪上堆霜,张涒受这一剑剑意刺激,识海幽潭凝聚,心头再无杂念,此时只能拼命! 张涒双臂大力催发,引爆一颗液珠,加持“疾劲”的双手往面前一合,手上布满内息,全力拍向夺目的剑光。 啪,剑光被他打中,蓦地一滞,张涒双手千钧之力一合,猛地夹住剑身。 这是胜负之机,张涒发力夺剑,女青年手腕急速抖动,剑上一股诡异劲力传来,双手就像压着一条滑腻扭动的长蛇,如何也按不住,剑光迫开双掌,往前一点,直刺张涒咽喉。 张涒一个铁板桥,堪堪让过剑光,脸上被剑风刮过,一阵生疼。 剑光向下一划,似要将他斩成两瓣,张涒双掌鼓着劲力,不断拍打剑脊,掌上带着震劲,将剑光拍得一阵乱颤,他顺势倒地,一个侧翻,跳出剑招的范围。 这女青年武功说不上多厉害,只是占了一个快字,再配上这把剑,锋利坚韧,在末世里当得上神兵利器四字,剑光如刺,扎得他双手发麻,张涒自忖有这剑在,她平添一倍实力。 差点被剑光杀死,纵使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张涒翻身而起,心下不忿,脚上虚实步交替,直接抢近女青年身侧,液珠爆开,“疾劲”再次爆发,一拳窝心炮朝她当胸打去,“呔,还你一拳。” “哼,”见这一拳照自己胸上打来,“果然是禽兽……”女青年剑势一收,在身前展开,剑光如扇,铺展开来,封住张涒进攻的角度,这剑光如波,涟涟生辉,隐隐含着刺目明光。 张涒自不会肉拳欺入剑光,他拳势一变,一招七星拳使出,脚下虚实步配合,绕着女青年,双拳不离她胸腹要害,女青年剑光一动,就迫得张涒不得不变招。 双方打得热闹,看似张涒占着上风,不过是因为他打架经验丰富,时时移动到女青年用剑的死角,拳头卡着剑光的去势挥出,逼着她变招暴露破绽,但到目前为止,他是一丁点战果也没有。 女青年几次想抢到正面反攻,奈何她身子刚动,张涒就又卡到她左侧,拳拳不离要害,拳风势大力沉,逼得她不得不守,心中也是气闷。 旁边那个更年青的姑娘见二人斗得热闹,一时分不出结果,已经过去问询那两个村妇。 张涒见了,心头微松,一会儿她们明了因果,这个误会应该就消除了。 果然,“表姐,不要打了。”和女青年一起的女孩叫了一声,“这位先生是救人的。” 张涒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娘们儿那把剑太厉害,能不打还是不要打了,既然有人叫停,他也放缓了拳势。 被叫表姐的女青年似乎没听到,见张涒拳势一缓,暴露空门,剑光一挑,直刺他胸口。 “尼玛。”张涒心中万马奔腾,终是动了真怒,力从脚起,腰一拧就将全身之力送到拳头上,爆掉液珠,“疾劲”随之发动,这一拳力劲相合,达到了他生平拳速的极致,拳头上包裹的内息,还在微微颤动,迎着剑光一往无前的撞了上去。 女青年就见眼前一个拳头蓦地一下放大,眼前除了拳头什么也看不到了,心下一慌,剑光不稳,露出破绽,被这一拳突破了剑光,打向自己面门。 第八十三章 王真传的三个机缘 “小子,你找死!”屋外一声断喝,一股庞然之力从屋外冲进来,屋墙如粉,直接被暴力破碎成一块块的。 张涒加持了疾劲的一拳才打出一半,口鼻一滞,全身就被一股浩大的内气压迫,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撞向身侧的墙面。 内气像一个钢罩将他完全覆住,人简直无法呼吸,啪,墙面被他撞塌,张涒像个破口袋一样,滚倒在墙下,整面墙的砖石压在他身上,将人埋在了下面。 张涒的身体被砖石砸中,身体还在失控中,压迫他的内气并没消失,凝实的内气一散,往他体内涌入,甫一进入张涒的身体,就在内腑中爆开,似乎要将他内脏炸碎。 此时,先天真功《乾一注身经》体现出了不同凡响的威力,他已经化液凝珠的内息,一颗颗液珠从丹田飞出,一头扎入爆开的内气中。 液珠一沾上内气,内气仿佛失去了活性,凝滞在他体内,然后缓缓消散无踪。 涌入身体的内气消散一空,液珠也大都变小消失了,算上疾劲消耗的内息,只余下一颗落回丹田,一番内气与内息的对抗,他消耗甚巨。 张涒一张嘴,吐出一口杂气,那是内气残留在体内的杂质,随着呼气排出体外。 他心中暗道侥幸,内气外放,这是碰到四级高手了,要不是内息得力,这一下怕不要被搞死。 他趴在墙下不断调整呼吸,身具千钧之力竟被这道庞大的内气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全身被冲击得阵阵发麻,一时还起不来身。 攻击他的人内气量如此可怖,内气运用高明,而且还能让内气离体攻击,至少是四级中阶的程度,甚至有可能是四级高阶的武道高手,他们倒底是什么人? 女青年看着压在墙下的张涒,仍是双股微微发颤,张涒那一拳的凶悍霸道,深深印入她心里,只差一点点就打到她。 不,那个人是想杀了她,拳风刮得她脸面生疼,会不会破相了,女青年脸色煞白,瞪着将张涒打翻的高大汉子,用手往砖堆一指,“吴护法,给我杀了他。” “表姐,他是好人。”另一个小姑娘跑到女青年身边,“我问过了,是他杀了村里的变异人,救了那两个大婶。” 表妹还试图解释事情的经过,女青年不为所动,“他要杀我,吴护法,杀了他。” 吴护法嘴角一撇,还是走到倒塌的墙堆前,“小子,挨了我一记破煞掌,本来你也活不成,就让你少受点苦吧。” 说着,吴护法随手一掌挥出,一股如锥内气噗的刺入张涒头部,气锥直接刺入颅骨,这是要铰烂张涒的脑浆,让他变成一个白痴,躺在这里自生自灭,在野外荒村,一个白痴就是变异生物的口粮,这份用心和手段真是狠毒。 吴护法打完这一掌,转身走到女青年身边,“王真传,变异人都死光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正事要紧。” 王真传面色不悦,“哼,平月村的变异人本来是我血炼秋泓剑的资粮,来晚了一步,真是该死。表妹,你爹说地下铁路中有冰线草的消息,倒底有几成把握?” “啊。”王真传的表妹还是一脸懵的状态,事情变化太快,她一时接受不能,女青年拉了她一把,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我爹救了好多人,冰线草是他们说的,他们说有人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冻死了,爹觉得是冰线草呢。” “恩,这草可是好东西,要是能得到,用来粹炼剑意,我的剑招威力至少提升一倍。”女青年凝视手中长剑,神色迷醉,片刻,她收敛神气,“吴护法若有冰线草辅助修练,想来突破到第五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哈,那还要谢过王真传的机缘。”吴护法拱了拱手,对这冰线草颇上心的模样。 “这回要是能取了冰线草,我们再去定香县捉黑吼,这是师父特意交待的,然后,去忻县找找云雷龙象刀的线索,如果侥幸能得到此刀……这一趟历练才算不虚此行了。”女青年脸上表情灿烂,似乎冰线草黑吼和刀已在囊中。 “何止不虚此行,王真传若将这三个机缘全收了,稍稍积累便能突破第四层,那时候,追上门中第一真传杨师侄,也不是没有可能。”吴护法眯着眼睛,嘴角都扯了起来。 王真传听了,脸上也带起一丝笑意。 这时,小姑娘摇摇表姐的玉臂,“那这几个人怎么办?都带回去?” 她望着压住张涒的石堆,心中有些不忍,但没不敢提,只是指了指两个村妇和幼儿。 “好办,祭剑。”女青年手上剑光一分,又蓦地一合,地上多了三具尸体,血从她们的颈间流出。 小姑娘吓坏了,口中尖叫出声,愣愣看着表姐,竟似不认识她一般。 吴护法见王真传出手凌厉果断,竟微微露出赞许之意,“以杀灭劫,王真传深得其要,不错不错。” 料理了首尾,三人离了小学,临下楼时,高大汉子还往墙角碎石堆瞥了一眼,嘴角噙着冷笑。 那小子先是被自己的破煞掌打烂内脏,又吃了一记气锥,这会儿脑子已经搅成了烂泥。 嘿嘿,一个小白痴,就算有口气,也是趴在那儿等着被变异兽吃掉,小子,不要怨我,怨就怨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王真传一行三人一路出得平月村,行到沱河边上。 吴护法掏出火柴,点起一根火把,在河岸上摇了两圈。 一条木船缓缓驶来,三人相继上船,吴护法往左一指,“那边就是岗南补给基地,有地下铁路直通忻县。” 王真传点点头,总算恢复了冷静,她拉拉表妹,“今天晚上先回岗南你家里休息,我还有事要问姨夫。” 船夫长杆在水中一点,船哗的一声,破开水波,向河心划去。 张涒趴在石堆下动弹不得,吴护法气锥一发出,他就意识到不妙,调动液珠流入百会,气锥一进入头脑,液珠就滚了过去,只是这内气组成的气锥分外结实,只被液珠吸扯下几丝内气,就钻进了他的颅骨。 “这下要完蛋了。”张涒心中暗呼。 第八十四章 冰线草与先天之基 气锥入脑,内息液珠无功,张涒束手无策,生死悬于一线。 正在这时,张涒颅内,识海幽潭被扎入的气锥刺激,潭水鼓荡起来,一波波寒潮涌动,寒息充斥头脑,沾在了破入头颅的气锥上。 气锥带着旋将要在头脑中打转,立时被涌来的大量寒意包裹,气锥转动间甩开沾附的寒意,又被更多的寒意沾染上,拖着它一点点钻入识海。 气锥甫一进入识海,就被四周庞大的寒意凝滞得运转不灵,幽潭中伸出一丝丝水线,绕在定住不动的气锥上,一拉就将气锥拽入幽潭中,转眼间,幽潭又平复如初。 张涒头脑传来阵阵剧痛,随着识海幽潭涨缩有序,头疼减轻了不少,他慢慢清醒过来,太危险了,四级高手,一招内气的细致运用就差点让他变成白痴。 此时,张涒体内《乾一注身经》也在疯狂运转,恢复吞噬内气被消耗得七七八八的内息,他还不得不一边回复内息,一边用刚刚积累的内息冲刷肌肉筋骨,缓解发麻的身体。 足足两刻钟,张涒才从不适中恢复过来,他心中颇为沉重,那女子被称作王真传,应是某派真传弟子无疑,就是不知是哪门哪派。 被王真传呼来喝去唤作吴护法的,肯定是四级的大高手,他发招之前不泄出一丝气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张涒双臂一抡,推开身上的砖石,他从砖堆中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土石,眼前是死去的两个村妇,他微微摇了摇头,末世人命如草芥,不愿作草芥,便作割草人,没别的选择。 这次可真是生死一线,若非修的是先天功法,今天就要死在了这里。 莫名其妙的和王真传、吴护法结了死仇,张涒心中懊恼,他很快摆脱情绪,先想办法查出王真传她们三人的门派根底,她们所为何来,再作决定。 王真传吴护法二人一冷一狠,只有那个表妹还算善良,只是她人微言轻,不被重视。 回想他们的形貌特征,倒是可以用玄天日观镜残片套问一下。 她们以为张涒完了,倒是透露出了让他惊喜的消息。 言谈间提到冰线草,一听这名字,张涒心头就一阵火热,冰线草对普通武者只能算是天材地宝一流,对突破瓶颈、增进修为、甚至凝练神兵都有帮助。 但是,对张涒来说,这冰线草就是排名第一的先天至宝,此物他志在必得。 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乾一注身经》创立者的观点,他在经中特意对冰线草用了单独的一段文字来记述,张涒的理解,内容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冰线草,外形如野草,每片草叶上都爬着一条冰线,因此得名。 它属于天地奇物,生成原因不明,一次只能长成一株,生长过程中会散发强烈的冰寒辐射,人畜经过立毙,古人认为它散发的就是地煞之气。 它的生命周期非常短,存活三十六天就自然枯死,暗合天罡之数。 一般武者可以在冰线草的冰寒辐射范围修练,能增进修为,磨砺内功,粹炼兵器,如果服食冰线草,甚至能铺助突破武道晋阶的瓶颈。 而对《乾一注身经》的修练者来说,冰线草是集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数的奇物,更是成就先天之基的宝物。 何为先天之基? 武道之途,通俗来说就是由后天返先天的过程。 什么是先天?就是人类打破桎梏,突破自身极限,进化为更高的生命形态。 《乾一注身经》认为,要想成就先天,需要先补足人身所缺的天罡地煞,为后天返先天作好准备。 而越早补足天罡地煞,越能打好根基,越有希望成就先天。 冰线草,集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数,是最好的补足根基之物。 但是,这之中还是有很大风险和难度的。 首先,需要摘取活着的冰线草,它只有三十六天的成活期,找到的难度就非常大,在它冰寒辐射的范围内摘取的难度也不小。 然后,还要在冰线草活着的时候将它种在身体里,身体如果承受不了它的冰寒辐射,那就是冻毙的下场,这就存在死亡的风险。 最关键的是,由于冰线草一个地方只出现一株,还要选择是将它种在识海或是丹田,两处只能选择种在一处,种下的效果大不相同。 种在识海能补天罡,成就冰罡之基。种在丹田可补地煞,成就寒煞之基。 不管成就哪种先天之基,修练《乾一注身经》的瓶颈和关碍都会少许多,功法威力和修行进度会有显著提升。 冰线草在成就先之基后,那简直就是每时每刻都在纯化和提升内息,对张涒从《乾一注身经》第二层突破到第三层至关重要,以后每一层的突破也会容易许多。 冰线草的强大冰寒辐射不但能够不断纯化提升内息的质量,还能大大增强内息的寒意,对提升第二层的能力“寒息”也大有帮助,现在只能散发一点点寒气的“寒息”,威能提升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当然,先天之基最重要的,是成就先天的几率比没种草要提升三成。 成就先天能多三成几率,哪怕是多一成几率都是要拼上身家性命的。 最后,这段话末尾还提了一句,如果发现子母冰线草,并且同时种在识海和丹田,将成就罡煞之基,这是无上武道之基,这在历史上从来没人成就过。 据《乾一注身经》的创立者猜想,只有成就罡煞之基,才有可能达到先天之上的境界。 至于先找一株冰线草种在丹田,以后有机缘再找一株种在识海,那也不行,冰线草有极强的排它性,先种的一株必然会杀死后种的一株,除非是子母株的冰线草。 张涒看了一笑,这泥玛就是创立者的幻想啊,冰线草一地一株,而子母冰线草在传说中只出现过一次,还恰好在三十六天的存活期内被修练《乾一注身经》的人碰到,从概率上来说,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既然得到了这个极重要的消息,事关冰线草,事关张涒的先天之基,管你是几级高手,四级的变异鸟他都杀过,大不了让王真传吴护法尝尝他的山蛩毒液,干了。 第八十五章 丸国聂家来人 张涒回想王真传她们的对话,冰线草似乎是别人发现的,算算时间似乎也不少日子了,恐怕还要尽快着手,只是信息太少了,还要着落在王真传她们身上。 “她们还提到定香县黑吼、忻县云雷龙象刀的线索,既然已经结成死仇,那就不要怪我虎口夺食了,万一抢不到也要把它们毁掉!”张涒心里自有定计。 走进楼道,张涒小心的隐匿观察,确认那三人走远后,将尸血洒得到处都是,吸引变异兽来这里用餐,毁尸灭迹,这才离开小学校,返回容身的院子。 此时,离平月村几千里远的神洲东部沿海,一条木船如利箭般在海浪间划出一条白线,木船后如墙的波浪翻滚不休,紧紧跟着木船不放。 “哼,跟了一路,我到地方了,也送你回去吧。”一个黑肤赤眼的高挑男子站在木船上,他握住自己的右拳,朝天一呼,“拳来。” 右拳举到空中,天地元气疯狂向拳头涌来,引得天穹昏暗,赤霞漫天。 这些天地元气在他右拳上卷成了直径十来米的庞大气旋,气旋卷吸着海水,越转越快,渐渐的,气旋凝成了一个七八丈大小的水气之拳,拳峰宛然,有如实质。 “拳去。”赤眼男子厉喝一声,右拳挥出,海水气旋凝成的拳头嗵的一声砸向追来的浪墙,推山捣海一般一下将浪墙轰碎,然后炸出一道冲天水柱,海水炸裂,如雨倾盆,伴着漫天的血肉碎块,染红了一大片海域。 片刻后,海波平静,除了暗红的海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木船并不停留,向岸边极速冲去,临近陆地,赤眼男子在船头一点,身形如雁,双臂一展,噗的一声踏在地上。 男子站直身子,遥望海疆,“倾覆一支舰队,几千条人命,神洲,我们聂家终于又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撸串的青年,照片背面还写着两个字,“张涒吗?哼,这次一定要找到你,凑齐《乾一注身经》,重振我们聂家的威名。” 张涒并不知道丸国聂氏的人已经登陆神洲,他一直担心的麻烦就要来了。 他离开小学后,一路细心观察,在村里转了半圈,这才轻轻翻进小院的院墙,院里一片漆黑,走近屋门,隐隐听得里面轻微的呼吸声。 张涒这才放下了心,轻轻敲敲房门,低声道,“是我,张涒。” 屋门打开,一脸喜悦的安琳见他灰头土脸,又变成了担心,“小涒,你怎么了?” “进去说。”张涒进屋,关上屋门,又贴在门上侧耳倾听一番。 外面没什么异常,他走到床前看看刘兵,人已经睡着了,胸侧被刺穿的肌肉被线缝住,虽然缝得歪歪扭扭,好歹止血了。 他回身轻轻握住安琳的小手,小手冰凉一片,将发生的事情挑重要的和她说了一遍。 “姓王,用剑,剑是神兵利器,还有护法…我好像听说过呢。”安琳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眉头一展,“想起来了,按你说的,在江湖上,我知道一个门派符合,那就是灭剑门,这个人极可能是灭剑门的真传弟子。” “灭剑门?杨书钏?”张涒在残片上见过这个门派和门派中的一个名字。 “杨书钏?她可是灭剑门的真传大师姐,末世前就是四级高手,据说正在寻找机缘冲击五级,真要是她出手,你哪还有命能跑回来?” “噢?这么厉害?那王真传呢?” “小涒,你说的这个王真传,应该就是灭剑门的真传弟子。灭剑门这个门派,真传弟子都会从门中一处叫剑海的地方获得神兵,然后,真传弟子要带着神兵入世磨练,一般还会有护法和内门弟子随行保护的。” 安琳隐隐有些担心,灭剑门可是有先天传承的顶级大派,这样的大派在江湖上不过是一手之数,他们差点杀了张涒,这仇怨可不好化解。 灭剑门?先天传承?张涒微微点点头,他也有先天传承,即便是大派真传,又有何惧?何况还有冰线草这等至宝,冲突已经避免不了,现在就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正琢磨着,安琳忽然反应了过来,“小涒,你怎么认识杨书钏的?她是江湖上出名的冷美人,我的几个师兄都很仰慕她呢。” 张涒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因为这个。”说着,将残片的因果说了说。 安琳手指轻轻在残片上抚过,“这个残片,我听家中长辈说起过,我大师兄也有这么一块。”她眼睛扑闪扑闪的,显得颇为好奇。 “来,我给你演示一下。”张涒往残片输入内息。 “乖,张嘴,吐舌头。”示意安琳伸出舌头。 安琳不明所以,听话的吐出小舌,张涒手指在她粉嫩小舌上蘸了蘸,在残片背面书写 约战灭剑门王真传,十日后,泰山,领教你的秋泓剑。 水字消失后,很快残片浮现字迹灭剑门王真传?先天真传榜百名开外的王书钿? 又一行新的字迹泰山?开什么玩笑,那里是辐射区,怎么去。 字迹隐去又现搞什么?王书钿也有人挑战?日观镜成了阿猫阿狗的约战平台了? 后面不断有字浮现,嘲讽不屑挖苦不一而足,话题扯到了先天真传榜的排名争夺上,很快上面又出现了几组约战。 张涒停止输入内息,字迹消失,和安琳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八成这个王真传就是王书钿,用安琳的话说,吴护法是门派真传的保护人,大派真传都会至少有一名护法。 此时,岗南水库边上的韩家村里,王书钿正看着残片上的水字,俏脸上满是怒意。 “你生得什么气?在先天真传榜上,不入天榜地榜,排名低自然没人看得起,等你三个机缘到手,练成了凶剑十一式,打进天榜,这些瞧不起你的人还不是得来恭维你?尊敬你?”吴护法眼睛从一行行水字上扫过,很快移开了。 王书钿抓起剑鞘,往屋外走去,吴护法要跟上,她摆了摆手,“我去找姨夫,再确认下冰线草的消息,吴护法,既有机缘,咱们恐怕要连夜出发。” 第八十六章 灭剑门与劫剑门 张涒没想到安琳作为一个导弹基地的军校,对江湖上的事还知道这么多,要不是她,也没这么快查出王直传她们的身份,这么看来,益州安家也不简单呐。 “安琳,我要去拜师的劫剑门,你有多少了解?” “劫剑门?你去忻县就是要去劫剑门?”安琳眉头一抬,英气的脸上透出了然之色。 “劫剑门说来和这个王书钿的灭剑门还有一点渊源呢,传言中两门以前是一个教派,只是后来理念冲突,才分成两个门派。自古以来,两派之间一直争斗不休,直到现代。” “还有这事?”张涒一听,来了兴趣。 “是呀。小一辈中,劫剑门于玄英,灭剑门杨书钏,被称作神洲双娇,人美剑利,她们都是天榜上的名人。小涒,这个劫剑门传承并不完整,后来还吸收合并了不少小门小派,武道传承更是驳杂,你真想要拜到这个门派?” 如此一说就难怪了,于玄英发现自己天生神力,马上起了招揽之心,立刻修书荐入门中,说是为了一门七截拳真传,这个刘敏儿师叔和她的七截拳,怕不就是门中驳杂的小传承吧。 他心中想着,嘴上岔开话题,“哟,于玄英是小一辈?你才多大,还比她长一辈?” “本小姐今年二十七,论辈份,从我爷爷算起,确实比于玄英杨书钏她们长一辈。” “不是吧。我要是拜入劫剑门,于玄英就是我大师姐,你比她还长一辈…” “哈哈,小涒,那你以后要叫我姑……”两人笑闹间又滚作了一团。 张涒念着冰线草,本想连夜出发,但是刘兵的伤势还没稳定下来。 他思来想去,暂时捺住性子,从床上爬起来,吐纳行功几个周天,后腰的微微酸涨感就消失了。 行功完毕,看看刘兵仍在昏睡,他索性取出一颗五金之精,既然很可能动手,实力提升一分也是好的。 黑色的金属豆子软软的,在他手心微微滚动,阳光下闪动着丝丝光泽。 想起那道剑光迫体的微微刺痛,张涒的寒毛又竖了起来。山之体越来越不够用了,必须尽快完成第二层积山的进度。 五金之精一下投入嘴里,液珠将五金之精裹住,直接沉入丹田。 液珠慢慢在丹田旋转,不断打磨包裹的五金之精,随着打磨,液珠不断消耗变小,深青色液滴从膻中滴落,又不断补充着液珠。 慢慢的,五金之精上遍布白痕,一点点粉末从五金之精上脱落,一呼一吸间,五金之精的粉末离开丹田,随着周天运转,不断填入身体构建的山势中,渗入肌肉、筋膜、血液,一点点强化着张涒的身体,推进山之体第二层的进度。 一颗五金之精被身体吸收完,隐隐有种饱涨之感,恐怕几天内别想再次吸收。山之体第二层的进度提升了一成左右,看样子要想完成山之体第二层的进度,还要至少吸收十来颗五金之精。 缓缓收功,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全力攥紧,内息输入,竖纹略有变化,整力明显增加了一些,大约增加了02的样子,整力达到了54,身体强度和力量是普通人的54倍,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内息在吸收了变异人脑垂体的胶状物后,内息的积累得到大幅提升,横纹明显清晰了一点,积累的量从6达到了8,丹田内八颗液珠缓缓旋转。 整力54,内息8,有进步,但进步幅度还是不能令张涒满意。 张涒在经历了吴护法这个四级高手的内气压制后,他对内息的增长更加看重了,可惜,目前只能通过水磨功夫缓慢增加,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倒是知道有一些天地灵物能大幅节省内息积累的时间,可是这种灵物哪是那么好找的,目前也没有什么头绪,现在只知道一个冰线草,一想到冰线草,张涒有些迫不及待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刘兵终于醒了过来,他的状况好了许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吃早饭时,张涒和安琳刘兵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又捋了一遍,刘兵听得心惊肉跳的。 这个王书钿是为冰线草来的岗南水库?不对,听她们说话,她是到了这儿才知道冰线草的消息,那她们来这里做什么?灭剑门…劫剑门…难道也是走地下铁路去劫剑门的? 那么,一个灭剑门的真传,去劫剑门又是做什么呢? “如果王书钿她们也走地下铁路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和她们撞上。”刘兵面色凝重。 “安琳,地下只有这一条铁路吗?只能从岗南水库过去?”张涒问道。 “地下铁路确实只有一条,工程量太大了,但是铁路是给山里的导弹基地输送补给的,地下应该还有通往各个导弹基地的汽车道,用来拉补给,倒不一定非从岗南水库进去。” 张涒铺开地图,让安琳指出一些导弹基地的位置,如果能从导弹基地绕进地下铁路,王书钿她们又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要找到他们,偷偷盯着他们,这样敌明我暗,抢冰线草时,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这里吧,去这里是最近的,这个导弹发射点我在联合整训的时候还去过。”安琳的手指点在一个地方,图上写着,石宝梁。 时间已经耽搁了一夜,有冰线草悬着,三人决定立刻出发。张涒他们出村不久,天上就下起了雨,雨初时绵绵密密的,三人冒雨钻进山区,石宝梁在山里。 刚进山里,雨势就变大了,雨水如同从天上泼洒下来,落地形成一股股急流,顺着山道冲落。 张涒一见下雨就有些不舒服,雨水一浇,手里的金属武器坏得更快了,“安琳,你说王书钿的秋泓剑是怎么打造的,末世以来,你看咱们手里的金属制品,多好的刀,合金的,用不了几回就完蛋了,她那把剑,光亮如新,还又利又韧的。” “噢,这个我还真知道一点,听家里长辈闲聊说起过。”安琳顿了顿,似乎在回想, “灭剑门有一处剑海,据说是春秋时欧冶子的铸剑池,铸造神兵沿用的是欧冶子古法,如果王书钿的剑不受末世的影响,应该和古法铸剑有关。” “古法铸剑吗?”张涒也陷入了沉思。 第八十七章 神兵猜测,危险警示 铸剑名师欧冶子的铸剑法真的能解决天地元气侵蚀的问题吗?张涒带着一些好奇。 “春秋战国时期,应该是有天地元气的吧?” “当然有啊,春秋战国,七大先天逐鹿天下,小涒,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恩,我是说,如果当时天地元气充沛,那么是不是也有金属疲劳的问题?如果也有,当时的人是不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呢?比如那个欧冶子。” 两人涉雨上山,雨水顺着身上穿的虫甲淌下,平板车上躺着刘兵,也在听着二人聊天,车上支着雨篷,雨水从篷布边滴落,形成一道雨帘。 “你的想法很好验证。”刘兵在车上插话,“如果春秋战国的铸剑师确实解决了天地元气加速金属疲劳的问题,那么,春秋战国时留下的名剑,就应该不会受金属疲劳的影响,找一把当时铸造的名剑,试试不就行了。” “对,找把那个年代的名剑。”张涒手在腿上一拍,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 “我记得有报道说,现代人测试先秦以前的武器发现,用青铜铸造的兵器太脆,强度低,易折断。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当时铸造青铜兵器就是为了抵抗金属疲劳呢?在天地元气的侵蚀下,青铜武器仍然能够经久耐用呢?甚至在当时,充斥着天地元气的环境中,这种青铜武器也许强度很好呢?只是后世天地元气干涸了,才会让青铜武器变得又脆又差。就像现在的合金武器,在天地元气影响下,立刻变得不经用了。” 安琳边听边不住点头,“小涒,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能就是事实。” “不急着下判断,有机会弄两把青铜武器看一看,试试不就清楚了。” 张涒又琢磨起来,不知王真传他们说起的忻县的云雷龙象刀什么样,连她都很动心的语气,至少也是把不次于秋泓剑的神兵吧。 刘兵敲敲车板,“咱们不是要经过忻县吗?战国先秦的兵器,可以去忻县博物馆找找看。” “好,到了忻县去博物馆看看,青铜武器要是真好用,还怕什么秋泓剑,嘿嘿。”张涒想到,这云雷龙象刀王书钿她们都没线索,自己不如先从博物馆挑把能用的武器。 现在只有《乾一注身经》第二层的内息修为,修练缓慢,如果再次面对王书钿,有把衬手兵器的话,对上秋泓剑也没那么吃亏了。 有了安琳这个向导,他们没走一点冤枉路,下午就到了石宝梁导弹发射点。 石宝梁发射点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山间的小兵营,规模不大,比安琳的那个导弹基地小了太多,外面是一个砖石围墙的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横长的砖房,依着山势呈品字排列。 “这里驻扎着一个排编制的护卫部队,一个班编制的导弹发射组,一个班的维护人员,是基础级的导弹发射点。” 安琳说话的时候,张涒敲了敲院门,既无人声,又无兽吼,四野只闻哗哗的雨声。 张涒侧耳听了听,手在铁门上用力一推,门哗啦一下开了,竟然没有上锁。 铁门内,院里已经铺了一层野草,张涒拿着钻杆在野草间拍打,水汽四溅中,一些小虫蹦出草丛四散飞逃。 张涒这才走向离自己最近的砖房,砖房十几二十米长的样子,像是生活的营房,红砖墙体被大雨冲刷,砖面斑驳松脱,砖色沉旧,显然有些年头了。 走到屋门前,房门大敞着,他并没急着进门,而是探头往屋里看了看,房间里异常凌乱,两排双层床东斜西歪,桌翻椅倒,杂物碎片遍地,还有遗落的子弹。 “跑的很匆忙啊,看来基地里出了什么事。”张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一扭头,只见院子中间的砖房门上,涂着两个黯淡的血字危险。 这两个字分外显眼,要不是大雨遮蔽视线,他们一进院就看到了。 “危险吗?”张涒来到房前,中间的砖房比两边的要大一些,应该是办公的场所,他止住身后的安琳,轻轻推开这间砖房的门。 张涒看见,门后的房里空荡荡的,地上有些零碎的纸张文件,还有桌柜挪动的刮痕,似乎房里的家具都被挪走了。 没有什么危险,他走进房里转了一圈,让安琳刘兵也进来避雨,自己迈步走向砖房深处,那里还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铁门上画着一个血红的大叉,血水曾经顺着红叉的一角流了老长,叉的意思似乎是警告自己,不要开门。 张涒一手摸在门上,另一只抓着钻杆的手就是一紧,安琳走到他身旁,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等等,小涒…” 她话还没说完,张涒已经喀啦一声拉开了铁门,锈蚀的锁失去了作用。 铁门后面的屋里,大量的桌椅柜子全挤在一角,四周的墙体上铺着整块的钢板,和外面简陋的砖房大相径庭。 “原来所有的家具都在这儿呢。”张涒走上前,安琳不放心,一直跟了进来。 “家具下面压着的,就是地下基地入口。”安琳脸色不太好,她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张涒搬开堵着入口的家具,几百斤力气,弄起来很轻松,很快将入口清出来了。 地面露出一块锈蚀的铁板,铁板上也写着两个血字危险!!!还有三个着重的叹号。 “看来危险在地下基地里了。” 张涒不为所动,对普通人有威胁的变异生物,其实对武者并没那么危险,这一路他也见识了不少,并不如何担心。 双手一使劲,直接将覆着的铁板掀开,露出一道向下的楼梯。这个发射点确实挺简陋的,什么密级锁,电子防御系统一概没见着。 张涒打起火把,先往下照了照,楼梯是砖梯,下面的空间并不大。 走下楼梯,底部是一个小小的楼梯间,空间非常局促,几米见方的楼梯间,一头连着他下来的楼梯,另外一头是一道金属门,金属门看起来非常厚重,门把上别着一根管钳,似乎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将门拉开。 厚重的门上还抹着两个淡淡的血字别开。 第八十八章 地下基地的走芝? 张涒没有打开铁门,而是返身上楼,和安琳刘兵说了楼下的情况。 “咱们一进来就有危险的警示,下面金属门上写着别开,可能是逃出的战士在作出警告,里面应该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要不,咱们去别的基地?这么郑重的连续示警,恐怕这门后的东西不好对付。”安琳没有张涒刘兵末世的经历丰富,心中有些害怕。 “安琳,你不用担心,这兵营规模不大,聚居的人类不多,人类不多,可供变异生物食用的食物就不多,应该不会吸引太大的变异生物。如果真有四级以上的变异生物,也不会有普通人能逃出来了,还有机会作出警示?” 张涒说得有道理,想到他的身手,安琳稍稍放了心。 “即便这里真来了高级变异生物,食物吃光了,它也会离开。这样吧,你们先别进去,我到里面看看,地下基地的路线,安琳你还记得吗?” 张涒心意已决,血字的警示不但没有让他止步,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问清路线后,张涒回到楼梯间里,他摸摸厚重的金属门,金属表面坑坑洼洼的,抹了一手锈迹。 他取下别着门的管钳,用钻杆撬开了一条门缝,然后双手使力,总算将金属门撑开,门后是一条在山体中挖出的隧道,墙面处理的很简单,抹了层速干水泥就完事了。 张涒转身关上金属门,又用管钳从里面插住,隧道里很暗,火把也不能照出太远,黑暗很快吞噬了火光和身影。 安静的隧道里只有他清晰的脚步声哒哒作响,张涒不时转动火光瞧瞧身后,难保有什么诡异的变异生物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 走了十多分钟,经过一个弯道,水泥地上堆着几个打开的弹药箱,还有一枝95步枪和满地的子弹壳,张涒拿起枪,枪机一拉就断了,枪管已经变形,他将枪扔回地上,火把照了一圈,离弹药箱不远的墙上留下了半个血手印。 张涒走近,伸手和血手印比了比,人手大小,还有掌纹,应该是人类留下的。 “没有尸体,没有血液喷溅,唔。”张涒的线索太少,无从判断情势。 他继续沿着隧道前行,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子弹壳,似乎战士们在边撤退边阻击。 走到了弯道的尽头,应该已经深入了山体,面前是一条向下的水泥坡道,坡道一侧,有一扇小门,安琳提过,小门后是电力间。 张涒抽出背上的钻杆,钻杆上沾染了斑斑锈迹,这玩意的使用寿命也快到头了。 他把钻杆插进电力间的门把手,发力一撬,门把手断开,门也起开了一条缝。 手伸进门缝猛力一拉,门开了,火把往里面一照,一排排停止工作的高压电柜灰突突的站在门里,已经停止了工作。 电力间里没有什么发现,张涒又顺着坡道走下去,坡道那头连着小广场,导弹发射井和控制台都在那边。 火光照耀下,坡道尽头处,躺着一枝手枪。 张涒举着火把接近,不时左右查看,黑暗和光明不断交替。 周围没有血迹,他将手枪拣起来,92式军尉配枪,子弹打空了,枪体的聚合物捏上去已经发软,这种材质也没抗住天地元气的侵蚀。 张涒扬手一扔,手枪顺着坡道咜啦啦咜啦的滚动,一直滚到小广场里,声音在半封闭空间不断回荡。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变异生物扑出来,广场上依然安静。 张涒信步走进地下广场,说是广场,比安琳的那个导弹基地可小多了。 广场的除尘设备早已停止了工作,地面上铺着一层淡淡的灰迹。 灰迹中遍布杂乱的脚印,有新有旧,张涒仔细观察,脚印是鞋子留下的,还有鞋掌的不同花纹。 小广场正中是向下的转梯,转梯深入地底,连接发射井,转梯前是一道透明幕墙,墙后是控制台和发射台。 广场左右各有一道小门,左边门里是维护间,右边是储藏间,据安琳的描述,储藏间后面还有一道门,通往半地下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出去沿着山间公路能够到达地下铁路。 张涒在小广场转了一圈,走到维护间门前,铁门上铺着一层薄灰,地上还有两个弹壳。 他伸出手,又停住,相比满是灰尘的门,门把手上留下了清晰的抓握痕迹,似乎刚刚有人进去过。 张涒手一翻,取出钻杆,手一挥,钻杆打在门上,咚咚的声音打破了地下广场的寂静。 等了一会儿,门内门外依然安静,这招打草惊蛇没有效果。 “行啊,还没反应,够有耐心的,那爷可进来了。” 说着话,张涒一把拉开维护间的铁门,火把斜举在身前,左腿微弓右腿绷直,随时准备踢出。 嘎,嘎,嘎,门轴发出生涩的杂音,维护间的门拉开,门后的空间不大,一目了然,张涒预料的危险没有出现。 维护间内,左侧放置着一排立柜,有七八组,有的是单独的立柜,有的是两三个方柜摞在一起,柜门是打开的,立柜里放着工程设备、盖革计数器什么的,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一排深蓝色防辐射服,右侧墙面,靠墙是一排工具架,上面堆着工具箱和各种零件,房间正中,摆着一具精密机床和工作台。 “不在这里吗?”张涒正要关门,目光一闪,正对门口的墙上,一排防辐射服中,有一件似乎…在动,张涒吓了一跳,仔细一瞧,衣服里面隐隐有东西在蠕动。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维护间,右手从工具架里拿起一把一米多长的力矩扳手,左手将火把插在机床固定器上。 绕过工作台,张涒右手一挥,千钧之力涌出,力矩扳手带着呜呜风声,抽向那件特别的防辐射服。 啪,防辐射服被一扳手抽烂,一只白花花无耳兔子样的东西从防辐射服的裂口里跳了出来,吧哒一声掉在地上,一条后腿被张涒的扳手打烂,它嘴上吭吱吭吱的,半天爬不起来。 “这是…”张涒左手一把将这无耳白兔子抄起,掀掀眼皮,玉色的小眼睛。掰掰嘴,无唇无牙。把它调个个,下面没有生殖和排泄器官。 “爷还有这人品?这不是走芝吗?”张涒感觉自己今天终于获得了主角光环。 第八十九章 幻觉 走芝可是传说中的神药大丹的一味主材,听说服了大丹,可获得一甲子内功,是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作为主材的走芝,那更是天地灵物啊。 走芝这等灵物,既不算动物也不算植物,生来就能吸收天地元气,只食天地精华之物,自天地元气干涸,此物据传已经灭绝。如今,天地元气重回地球,此物竟又出现了。 这要是吃了它,虽说没有服用大丹那么逆天,那也能抵得上三四十年的内功积累。 走芝在张涒手里勉力挣扎,那只大手就如钢钳一般,让它动弹不得。 “直接服用还是入药好呢?”张涒将手中走芝瞧了又瞧,真想就这么一口吞下。 正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重,一步一步的向维护间接近。 张涒左手一攥,直接将走芝捏死,随手揣在身上,右手力矩扳手斜指门前,自己缓缓往门侧墙角移动。 嚓,一道剑尖直接刺破铁门,接着,又是唰唰两道剑光划过,铁门好同一张纸被划成几片,三个人正站在门外,狠狠盯视着张涒,是王真传和吴护法,还有一个披着披风,看不见脸。 张涒夷然不惧,扑上去抢攻,刚刚挥出的扳手就被一剑切断。 他抛了扳手,双拳连挥,一套炮锤拳使开,拳风霍霍,将三人逼在门外。 王书钿的剑光忽地突破拳势,刺向张涒面门。 “来得好。”张涒半步不退,左拳变掌,“疾劲”发动,横着一拍,打中剑脊,右拳斜勾,闷向王书钿胸口。 “禽兽。”王书钿嘴里挤出两个字,剑光暴涨,张涒的一掌竟无法将长剑拍开。 张涒不得不后退,次啦一声,胸前的衣襟被一剑划开,塞在怀里的走芝掉了出来。 “是走芝。”吴护法一眼认出,“小子,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 说着,吴护法拍出一掌,一股庞大的内气涌来,将他死死束缚在原地。 接着,剑光连闪,张涒的身体就和扇门似的,一块块血肉从身上飞出,山之体在剑光之下,比一张纸强不到哪去。 “怎么可能这么强。”张涒无法相信这一切,自己的内息被死死压在体内,对包裹自己的庞大内气毫无办法,他的双臂被齐肩斩断,剑光一闪,又斩向他的头颅。 “死吧。”三个人异口同声,剑光在眼前越放越大。 “这不可能,内气再庞大,怎么可能在我体内压制液化的内息。”死亡近在眼前,张涒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 他忽觉大脑一阵酸涨,冰凉的深青色寒意从识海幽潭散发而出,眼前模糊了一下,又清晰起来。 面前哪有什么王真传、吴护法、披风人,自己的手打开了电力间的门,手中的火把已经熄灭。 门内,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刺破黑暗,正注视着他。 张涒一机灵,退了一步,抬手关上电力间的铁门,将一片血红的目光挡在门后。 此时,隧道内一片黑暗,他摆出拳架,又退两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张涒平复了一下呼吸,划着了一根火柴,照亮了周围的空间,狭窄的隧道里,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入梦?幻觉?”张涒警惕的看着三米外的电力间,自己应该是被那些红色的眼睛引入了自己的幻觉,对武道对强大的渴望,对敌手对剑光的恐惧,这些情绪在幻觉中被放大,自发编织成一个个故事。 识海幽潭为什么没在自己产生幻觉时起作用? 当自己相信幻觉是现实的时候,自己的意识也相信了,幽潭波澜不惊。 当自己质疑幻觉是否真实的时候,幽潭终于激发了,深青的寒意将自己唤醒。 那么,如果自己在幻觉中认为自己死了呢?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死了? 一滴滴冷汗从张涒额头滑落,那一双双血红眼睛倒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人产生幻觉。 张涒长呼长吸,平复心境,手中的火柴早已熄灭,他将一颗丹田液珠引导进入识海幽潭,激起的寒意弥漫识海,意识专注在丝丝寒意上,张涒的手又摸上铁门。 “爷倒要看看,你们倒底是什么。” 他一把将门拉开,许多血红的眼睛此亮彼灭,看得人头晕眼花。 张涒夷然无惧,他右手一甩,一枚子弹飞出,只是一闪,噗,打灭两点红光。 手中子弹连续甩出,加持千钧之力的子弹初速并不比枪口射出的速度稍慢,噗噗声中,连续有血色红光一闪就熄灭了,安琳教他的这一手甩子弹的暗器功夫,今天终于开了张。 聚成一片的血红色散开了。吱吱吱,散开的血红色眼睛发出尖利的叫声,不断灌进他耳朵里,凝聚在识海的意识,隐隐有要溃散掉的趋势。 张涒心中一紧,调动寒意冲刷识海,稳住已经不稳定的意识。 他抽出背在身后的钻杆枪,狠狠抡向那一片血红,左右抽打,金属击打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血红色眼睛一双双熄灭。 有几双眼睛扑到他面前,张涒左拳挥出,拳风到处,空气嘶鸣,拳头一直擂在一团团肉上,近身的血红色眼睛也被打灭。 “呼。”一套大枪使完,张涒钻杆枪一收,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前再无血红色眼睛,这些东西如果不能将人拉入幻觉时,自身的战斗力弱得离谱。 张涒从身上拿出火柴,又划亮了一根,骤然亮起的电力间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地上铺满了蝙蝠的尸体,它们就是将人拉入幻境的变异生物。 墙边上,摞着一排又一排人类尸体,有三四十具的样子,他们全身枯槁,面呈死灰,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石宝梁的战士?被拉入幻觉,然后死掉了?”张涒心下一凛,走近了些,战士们的脖子、身上,到处是尖牙豁出的小口,“还是被蝙蝠吸血吸死的?” “如果自己没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恐怕也是这个下场吧?”他拎起一只死蝙蝠看了看,捏着蝙蝠脑袋一挤,蝙蝠牙突了出来,在自己的胳膊上按了按,牙齿在皮肤上划出白痕,却刺不进去,“还好,它的牙齿刺不透山之体,这玩意弄不死我。” 借着火柴的光,又在电力间找了一圈,没有漏网之蝠,他拎了一只原路返回。 第九十章 幻蝠 嚓啦啦,厚重的铁门被张涒一把推开,安琳从门后迎了上来。 她早就下了电梯间,要不是张涒从里面别住了铁门,说不定已经她进来找张涒了。 安琳抓着张涒左右看看,见他身上虽血迹斑斑,却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这玩意,把石宝梁的战士害死了。” 张涒将一只死蝙蝠扔到地上,安琳用脚尖拨了拨,靠墙坐着的刘兵拣了起来,摸摸蝙蝠的牙齿和爪子,“它的爪牙硬度很一般啊,是变异出什么奇怪的能力吗?” “变异的能力很厉害,几十上百只的蝙蝠,血红的双眼瞪着你,一下子就将你带入幻觉,然后,它们就扑上来吸你的血,将你拖回窝里当储粮。”张涒指指蝙蝠的眼睛。 刘兵掀出蝙蝠的眼睛,在上面摸了摸,“你一看到它们的眼睛,就产生幻觉了?” 张涒想了想,“我没看到它们的眼睛,只是打开了门,就开始产生幻觉,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似乎不是眼睛,蝙蝠,蝙蝠,可能是声波,它们的声波变异了,应该是我一进入隧道就被它们发现了,然后它们用声波影响我的大脑,让我产生幻觉?” 安琳觉得有道理,她的手一指金属门,“小涒的判断可能性很高。如果是声波致幻的话,地下基地的这扇加厚金属门内嵌了铅板,能够有效阻隔声波、辐射、射线,所以有人封闭了金属门,阻隔了致幻的声波,然后血书示警。” 张涒点了点头,“这种蝙蝠的杀伤力对普通人够用,对武者来说就不够看了,即使被致幻,也很难对武者造成多大伤害。” “它的躯体没有巨大化,乔玲珑不是说过,变异群体里都会有突出的个体吗?没有碰到更厉害的蝙蝠?”刘兵展开蝠翅,整个蝙蝠双翅完全打开还没有一米长。 “乔玲珑是谁?”安琳听到其他女性的名字,立时敏感起来。 “嘶。”张涒吸了口冷气,“确实没有碰到更强大的个体,而且,也没有幼仔,一窝蝙蝠,没有幼仔,里面一定还有,电力间的不是全部。” “门…”话没说完,刘兵愣在那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铁门的方向,脸上满是恐惧。 张涒回头,半开的金属门后,一双灯泡大的血红眼睛正瞪着他。 嗡…… 张涒头脑一阵迷糊,自己这是在哪儿?对,石宝梁地下基地。 自己怎么在这里? 他疑惑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铁门,铁门后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 他感觉这个娇小的背影异常熟悉,他走过去,不断接近,那个背影也慢慢转过身来。 白白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到他,眼睛直接弯成了月牙。 “张大哥,我等你好久啦。”这个女孩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不是李三洁么。 张涒的眼角隐隐有点湿润,“三洁,是我对不起你,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 说着,他的手一伸,“疾劲”猛然发动,一下就掐住了李三洁的脖子,手上越收越紧。 吱吱的尖叫声中,李三洁的身影逐渐模糊消失,张涒眼前,左手正扣着一只大号变异蝙蝠的脖颈。 它的眼睛放射着如柱的血色光芒,张开的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犹如一把把森森匕首,那张大老鼠样的恶心脸上竟流露出一丝丝恐慌。 变异蝙蝠猛地打开翼展接近两米的蝠翅,刚要扇动起来,张涒右拳蓦地一出一收,喀嚓,蝙蝠的胸骨就凹陷了下去,它的叫声更尖利了,似要刺穿人的耳膜,蝠翼软软的垂了下来。 “好玩吗?” 张涒的脸孔冰冷,右拳连续动了两下,拳风如刀,变异大蝙蝠的两个后爪啪啪两声就被砍断了。 吱… 惨叫声刚发出,张涒的左手忽地收紧,大蝙蝠的脖子捏成了线,叫声一下又憋了回去。 “接着玩呀。” 他右拳连出,噗噗,变异大蝙蝠的腹部揉成了一团,贴上了后背。 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水从变异大蝙蝠的嘴里流出,它无力的抽动着身子。 张涒左手拇指一扳,卡吧一声,变异大蝙蝠颈骨折断了,血水顺着被扭到一侧的脑袋滴到地上,汇成一滩。 头一重一轻,安琳眼前的景物就是一变,父亲强壮的身影变成面庞清秀的青年,这个青年手上正抓着一只个头很大的蝙蝠,指头一按就掰断了它的脖子。 安琳晃了晃头,父亲温暖的目光仿佛还在注视自己,她想起了益州的家,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又恢复了女军校的本色。 “这就是罪魁祸首?” 张涒点了点头,手一松,变异大蝙蝠的尸体摔在地上,“应该还有,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点起一根火把,穿过金属门,回身将门推严,这次,他要把所有蝙蝠找出来,全部杀光,有些事,他现在不想回忆,翻开的伤口,泛上的苦痛,让他杀心大炽。 火光在隧道中走走停停,不时传来吱吱的叫声,张涒识海的寒意如沸,抵抗一波波袭来的幻觉。 他虚实步切近,先是甩出子弹镖,然后挥动钻杆枪扑上去,枪尖、枪杆、枪尾,抽、扎、刺、挞、抨、缠,将一只只变异蝙蝠打碎打烂,叫声很快又嘎然而止。 他一路杀到小广场,右首的储藏间小门封闭得很好,没有变异蝙蝠。 打开左首的维护间,和幻觉中的布置一样,只是房顶上多了成片倒吊着的小蝙蝠,角落里还有一些更小的蝙蝠挤在一起,显然,这里是变异蝙蝠的育儿室。 张涒嘴角一扯,钻杆枪挥成一个圈子,带着呜呜风声,切入惊起的蝙蝠群中,很快,地上成片掉落小蝙蝠的尸体。 片刻后,他踩着蝙蝠尸体,在维护间里挑拣着各种工具,这把钻杆枪也坏掉了,张涒想着找一些金属杆,代替钻杆作为新的枪杆,可惜没有堪用的。 张涒从维护间翻出几个齿轮刀片,也锈蚀不堪了,挑了个勉强能用的,剖开了大大小小几只变异蝙蝠。 “这种蝙蝠身体里似乎没有结晶之类的,前前后后杀了几百只,太浪费了,希望那只大的能点有用的东西,不要再让我失望。” 第九十一章 夜眼,东海的威胁 张涒搓搓双手,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或许可以问问别的先天种子,这种能致幻的蝙蝠倒底有什么用。 他翻过残片,输入内息,沾着蝙蝠的血写下一行字 变异蝙蝠,结群,能致幻,战斗力弱,遇到要小心。 很快,一行水字浮现幻蝠吗?好东西,可以磨砺道心,哪儿有? 接着又出现一行字没什么用,产生的幻觉就几种,亲人仇人爱人,多看几次就烦了。 然后,一行新字谁说没用,吃幻蝠粪便可以开发出夜眼,只不过需要大量服用,运气好还能增加识破幻觉的几率,给我来两斤,我用变异人脑球换。 水字又隐又现你口味太重了,啖脑吃粪的先天种子,啧啧。 接着残片上浮现的文字变成了对骂,然后是约斗,地点天南海北,甚至还有约在米洲打架的,张涒果断切断了内息,残片上的水字消失。 幻蝠粪便吗…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普通的蝙蝠粪便叫夜明砂,好像还真是一味药材。 夜眼,难道是夜视能力?识破幻觉?这能力太神了吧,不过幻蝠是致幻的,吃了它拉的夜明砂能识破幻觉倒也似乎说得通。 想到这儿,他有些心动,或许可以试一试,只是这玩意怎么说也是动物的屎啊,如何下得去嘴。 幻蝠粪便根本不用找,维护间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他抓起一些放在工作台上,从中挑了一粒,放近鼻端,一股淡淡的骚臭味从上面传出,手一抖,幻蝠粪便掉在了地上。 张涒回去叫上安琳刘兵一起来到小广场,他重新封好下来的厚重金属门,和变异蝙蝠一番激战,又都中了幻觉,精神疲惫,三人需要在地下基地休息一下。 安琳挑了储藏间,只有这里没有幻蝠,没有粪便,还能补充一些物资。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雨还没有停,吃饭的时候,张涒说起蝙蝠粪便的事,刘兵对此很感兴趣。 “夜明砂是一味中药,吃了能治眼疾,明目的。变异蝙蝠的粪便说不准功效更强,没准真能让眼睛夜间视物呢。” 这么一说,安琳也来了兴趣,张涒从维护间装了一工具箱的幻蝠粪便,拖进房里,打开箱盖,一股恶臭喷出,熏得安琳一脚又把箱盖踢上。 “太臭了,这怎么吃。”安琳小脸发苦,十分的不情愿。 “可以处理的。”刘兵貌似很有经验的样子,他用铲子从箱子里挖了一铲幻蝠粪便,直接扔进火堆里,火堆中一下冒出一股绿烟,烟气很快消失,臭味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刘兵又用筷子将烧黑的蝙蝠粪便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盛到一个碗里,用勺子压碎,从碎碴中挑出一些灰色褐色的细小颗粒。 “这些是杂质,剩下的就是夜明砂。” 张涒捻起一点幻蝠夜明砂,放在鼻端,果然没什么异味了,大脑对这东西,也传出淡淡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 他相信自己身体的反应,他一把抓起碗,将幻蝠夜明砂直接倒进嘴里,就了一口水,使劲咽了下去。 “哦,味道如何?”刘兵和安琳期待的看着他。 “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点剌嗓子,直接咽就行了。”说着,张涒又挖了一铲幻蝠粪便,倒进火里。 一箱蝙蝠粪便,张涒吃了其中大半箱,当然是刘兵处理好的。 足足两斤多的幻蝠粪便入了肚,张涒眨眨眼,没感觉呀。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盘膝坐好,内息在身体流转,果然,胃部散发出丝丝凉意,他引导这一丝丝的凉意,流向眼睛。 很快,流进眼睛的凉意消失,眼睛传来一阵阵灼痛,灼痛越来越强烈,就在他以为眼睛会被烧坏的时候,痛感瞬间消失了,眼睛流出大量的浑浊泪水。 他伸手一抹,眼泪微微有点黏,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气味。 睁开双眼,似乎看东西是清楚了一点,但好像变化不是很大。 “夜眼吗?” 屋里生着火,太亮了,张涒推开储藏间的门,走进小广场,眼睛看向小广场黑暗的角落,果然,连墙角的几颗幻蝠粪便都清晰可见,还真是夜能视物啊。 在夜眼的视野中,小广场里如同白昼,纤毫毕现。 “咦。”张涒的夜眼仔细望着玻璃幕墙与控制台,它们的夹缝中,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张涒快步走到控制台一边,手一伸,从缝隙里拽出一个文件夹,夹子里夹着一张电码纸,上面落了不少灰,张涒伸手一抹,纸上的内容显露出来,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数字下面附有电文。 “编号丙级04017发射基地 神洲议会、神洲安全委员会、神洲导弹部队总指挥部联合电令,兹命令你基地,于2018年9月3日10时5分,向以下坐标发射导弹,坐标位置xx07,x152,4x42。 坐标地形东海近海。 发射型号a级全型号,b级全型号,c级射程有效型号。 发射频次甲一级频次,无须保留库存。 战略目的实战目的,扼制大型海洋变异生物登陆神洲的企图。 神洲安危系于一身,接令后务必准时执行…” 落款是神洲议会、神洲安全委员会、神洲导弹部队总指挥部 大型海洋变异生物吗?张涒不由得想起神都近郊看到的那一幕,上万发导弹腾空而起,向东而去的震撼奇景。 海洋的威胁倒底有多大?连西部山区的导弹基地都用上了,张涒心中顿时觉得沉甸甸的,他从这份命令里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命令距离现在将近一个月了,海洋变异生物若是没挡住也早就登陆了,他暂时放下心事,张涒又走进储藏间对面的维护间,继续测试夜眼。 他关住了门,维护间里一丝光也没有,眼睛四顾,远处一下看不清了,看来绝对黑暗的环境夜眼也不太好用。 但是在微光的环境里,比如星光暗淡的野外,夜眼能借着一点点光线,看清黑暗中的东西,并且看得距离更远,更清楚,效果甚至和白天差不多。 第九十二章 拜师礼,江湖再见 张涒测试了夜眼,返回储藏间,将结果告诉了安琳、刘兵,他们又做了好多幻蝠夜明砂,二人也按着张涒的方法,口服加内气引导,灼痛过后,相继修出了夜眼。 至于破幻,实在没法测试,总之三人吃的幻蝠粪便,两斤的量,只多不少。 “这东西有点价值,小涒,你可以收集一些,当作拜师礼。”安琳指着幻蝠粪,不知想到了什么,在那吃吃的笑。 “拜师礼?”张涒一愣,神洲人讲究个礼尚往来,拜师这样的事情似乎是要准备礼物。 “你不会没准备吧。喂,去劫剑门拜授业之师,这是头等大事,必须要备礼物,而且礼物还不能轻了。以前江湖上的规矩,至少要备三牲三财,末世后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于玄英没有提起,刘兵倒是隐约说起过,两人都没当回事,张涒也就轻忽了。 要准备拜师礼,张涒又烧制了一大罐幻蝠夜明砂,足足三斤,变异大蝙蝠的尸体被他解剖了,没有有价值的精华,他也装上了,万一要拜的师傅认不出好东西,还有变异大蝙蝠的尸体作个证明。 想了想,四级变异灰隼的羽毛和鸟喙,应该也是不错的材料,可以作为礼物。 别的?五金之精?不行,那东西自己要用,除此之外倒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礼物的事还不急,路上再收集一些,海上变异生物的事情张涒问了问安琳,她没收到相关消息,对这方面不太清楚,也有可能是她所在的基地属于另一派系,并没收到命令。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张涒练功从不懈怠,行功一个时辰,内息又多了一点点积累。 冰线草的事还没有任何头绪,张涒不愿耽搁时间,他们从储藏间补充了一些物资和食水,拉着平板车从储藏间的后门离开。 后门外面是停车场,由一个天然山洞改造,几辆军卡趴在那,还有一辆装甲车,三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离开了,末世到了今天,汽车唯一的作用,就是证明人类科技文明确实存在过。 走出停车场,是一条修在山隙间的公路,其中有一段紧贴山壁,外面就是百尺深崖。 这会儿雨小了很多,天空中月暗星稀,微光下三人的夜眼将四周看得一清二楚。 路上,“小涒,乔玲珑是谁呀?”安琳还没忘了这茬,这会儿又问起来。 “逃生途中救过的一个幸存者,武道境界很高,给了我不少指点。”张涒随意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哦?这人可有点怪,她长得漂亮吗?”安琳似乎听出了点东西。 “还行吧,没太注意,她的武学造诣很高,对我帮助很大。”张涒想起乔玲珑教他的虚实劲和震劲,就像为他推开了武道的一扇窗。 “噢。”安琳听张涒第二次提到这个乔玲珑对他武道上的帮助,陷入了沉默。 三人沿着石宝梁这条半封闭的山道走出了七八里,山道渐渐沉入山中,开始深入地下。 “再往前走就是地下铁路了,小涒,能用一下你的玄天日观镜残片吗?” 安琳表情忽然郑重起来。 “怎么了?安琳。”张涒掏出残片,女军校示意张涒帮她开启。 “用一下残片,写上几个字就好。我是安琳,在石宝梁发射点。”安琳看着张涒在残片背面写上这几个水字。 很快,就有一条回复安琳师妹?待在原地,我去接你。 接着一行水字师父师伯各师兄弟到处找你,安琳师妹,你还平安吗? 张涒将残片递到安琳面前,自己不断输入内息。 安琳默默看着水字浮现,不时沾着雨水,也写上几个字,眼角渐渐湿润了。 好一会儿后,“好了,小涒。”安琳擦了擦眼角。 “和家人报个平安?要回去了?”张涒收起残片,心情微起波澜。 “是呀,末世以来,还没回家看看呢,该回家了。”安琳咬咬嘴唇。 “也是,和家人联系好了?他们来接你?” “恩,大伯亲自带人过来,我要在石宝梁发射点等他们。”安琳点了点头。 “好事,安家大小姐,需要我在石宝梁陪你等家人么?” “不用,那里你清理过了,挺安全的。再说了,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武者,不是弱鸡,不需要人保护。” 安琳的表情坚定起来,她一把将张涒拉到面前,“你要保重,江湖再见。” 说着,她的唇吻了过来,张涒回应。 浅浅的一吻,一如平常,二人又默默分开,只是张涒手中多了一件东西。 张涒张手一看,是一条鸟筋配上虫线编的黑红色颈绳,颈绳中间编了个小兜。 张涒摸摸小兜,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装在小兜里,一拉绳头,镂空的小兜在残片的边缘收紧,正好能露出残片的正背两面,不影响残片的使用。 张涒将鸟筋颈绳挂在脖子上,向安琳挥了挥手,“这个正合适,谢谢,你要保重,再见。”或者,再难相见?他心里补了句。 张涒拉上平板车,走入下沉的山道,刘兵也跟在车后,向安琳挥了挥手。 安琳的双眸中,张涒的身影逐渐被通道隐没,她的眸子微微发红,隐现水光,“再见时,我一定能和你相扶持,共患难。”她银牙一咬,猛地转身,走向石宝梁。 安琳突然离开,张涒还是有些意外的,他自然无法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只是觉得她或许想家了,末世还有家人,更应该珍惜,而自己也要珍惜武道提升的机缘,比如,冰线草。 一想到冰线草,他心头就是一阵火热,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二人一路进入地下山道,四周暗了下来,山道深处,一块山石微微动了动,是一条盘成一团的变异毒蛇,蛇身土黄,身长三四米,身围小腿粗细,它微微吐出信子,感知着空气的震动,头部缓缓挪动,瞄向张涒二人来的方向。 蛇躯沿着黑暗的山道缓缓滑动,慢慢接近了张涒,蛇躯蓦地一弹,蛇头猛地扑出,四根尖利的蛇牙插向张涒的小腿。 第九十三章 神都寻人,地下铁道 扑出的蛇头离张涒的小腿近了,蛇口大张,正要咬下去。 啪,蛇头被一只大手捏住,仿佛那只手就在那里,等着蛇头撞过去似的。 “小样,爷早就看见你了。”张涒对夜眼的效果很是满意,不由在心里给幻蝠夜明砂点了个赞。 此蛇貌似还没认清形势,蛇头虽被捏住,蛇身奋力一卷,缠上张涒的腿,发力要勒,蛇颈一挺,还想挣扎扑咬。 “哎,你还不服。”张涒摇了摇头,手上一紧,千钧之力发动,蛇头被直接捏爆,蛇血碎肉喷溅而出,张涒右掌连挥,将溅来的血肉碎沫挡开,左手甩动,手上粘着的眼珠和脑液甩到了地上。 瞅了眼缠在腿上的蛇身,张涒一把拎起,掂了掂份量,点点头,“还挺肥,午饭就吃你了。”说罢,把死蛇扔到平板车上。 刘兵从车里拣起死蛇,“这条蛇似乎变异的不厉害,攻击性倒很强,天地元气充盈了,生物的攻击性也变强了,这是什么道理。” 掏出锈蚀的直刀,刘兵费力的剥着蛇皮,啪,刀断了,“哎。”他叹了口气,金属武器全部阵亡了,用手拽下蛇皮,拉一拉,韧性不错。 “兽性回归?”张涒看了眼蛇皮,“这皮可以做两对护腕,聊胜于无。” 神都红枫山,神都安置点已经收缩到了山角,借助街垒和山体阻挡变异生物的攻击。 街垒入口,一个黑肤赤眼的男子快步走过来,脚蹬在地上,身子一下闪出七八米远。 这人正是远渡东海而来的聂王拳聂家传人。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进安置点要登记。”守在入口的军人拿着削尖的木制长枪,朝来人比划着。 黑肤赤眼的男子站定,望着这几个面黄肌瘦的战士,朝他们亮出一张照片。 “我找这个人,他叫张涒,在神都上学,谁知道他的下落,我出变异兽肉一块。” 说着,他从背后包裹里掏出块肉,扔在登记用的木桌上。 兽肉足有三斤重,仔细看那包裹,是一整块兽皮做的。 “你是谁?找他做什么?”几个战士看着桌上的肉,皆有意动之色。 “我叫聂一郎,这个张涒是我的族人,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 “张涒?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杀死张浩然的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张浩然?张和同将军的公子?不是说他和变异兽战斗牺牲了吗?” “我听金海派高人说,张浩然是被一个叫张涒的人杀了,杀了人他就跑了,金海派一直在找他。” 聂一郎听着几个战士说的话,心中一沉,张涒跑了?神洲这么大,这可上哪去找,事情麻烦了。 这时,一个战士说道,“你等会儿,我请个金海派的师兄过来,你问问他。” 聂一郎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日头。 不多时,一个胡茬大汉走了过来,边走边问,“你找张涒?照片我看看。” 聂一郎举起照片一晃,大汉神色就是一变,“就是他。你是他的族人?” 聂一郎点了点头,“是的,你认识他?” 胡茬大汉狰狞一笑,“嘿嘿,我当然认识,十几个师兄弟姐妹都死在他手里,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聂一郎一皱眉,情势似乎不妙啊。 “他开着车跑了,没人知道他跑哪去了。不过,既然你是他的族人,那就由你替他,先还一笔人命债吧。” 说着话,胡茬大汉双臂一展,从腰后抽出两根粗大的兽骨,脚尖一点地,人一下跃起,手中一对兽骨带着呜呜风声,向聂一郎的面门砸来。 “哼。”聂一郎看着飞来的大汉,他似乎站在原地没有动,又似乎动了一下。 啪哒一声,胡茬大汉身子摔在地上,脑袋飞上了半空,远远的朝红枫山飞去。 石宝梁山道,张涒拉,刘兵推,平板车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滚动,咯楞咯楞的响。 深入山中的公路,在尽头处拐了个弯,张涒二人转过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宽有六七米,洞顶距地面将近四米,不见首尾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里还不时吹来一阵小风。 地面上铺着一条铁路,铁轨和路枕要格外粗大结实一些,延伸进通道深处的黑暗中。 刘兵轻轻踩踩铁轨,又踢踢枕木,“看这铁路,应该不只是送补给呀,导弹什么的没准都通过这条铁路运输,洞和铁轨是为专用货运火车定制的。” “老刘,你胸口的伤没好透,还得多养。”张涒看看铁轨,铁轨两头没有任何标示物,这应该往哪头走。 “多活动活动好得快,老躺在车里,感觉自己跟个死人似的。”刘兵左手一指,“往这边走,这边是西。” 二人正要离开,东边隐隐透出一丝亮光,在漆黑的地下铁道中格外显眼。 “有人。”张涒压低声音,一抬平板车,不使发出声音,身子一转,快速退回弯道。 转过弯道,他和刘兵趴在弯道口子上,向火光处张望。 难道是王书钿?自己抄到她前面来了? 不多久,火光逐渐变大,投在山壁上,映出几个清晰的人形,远远只见这一行有六个人,他们沿着路轨飞奔急行。 这六人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一个个气喘嘘嘘的,跑到离张涒藏身处不远,其中一人忽然驻足,他向左右看了看,“刚才这里好像有声音,不会有埋伏吧。” 六人中响起一个女声,“师兄,咱们快跑,爹让咱们一直跑。”这声音有些耳熟,说话的女子背对着他,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那个先开口的师兄反而停下不走了,火光下隐见一张白净脸孔,“我是担心他们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小心为上嘛。” 说话间,后面又亮起一点火光,并且不断迫近,听跑动的声音,人数似乎颇多。 “真追上来了,他们怎么知道这条地下铁路的?快跑。”人群中一个粗大汉子一摆手,让几人赶紧离开。 最先开口的白净脸走到粗大汉子身边,“大师兄,敌人太多,你可不能留下阻敌,咱们一起走。”说着,伸手拉扯粗大汉子的胳膊。 第九十四章 夜眼逞威 张涒一看白净脸缠上粗大汉子,隐隐就觉得不对,敌人都追来了,他这是干什么。 那个被称作大师兄的粗大汉子一愣,心说我没要留下阻敌呀,这么多人,不是找死吗? 一愣神的功夫,白净脸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胳膊,接着一缠一戳,拈成凿的指尖戳在粗大汉子腋下,大汉哎呦一声,白净脸手上不停,又戳中他的咽喉,将粗大汉子戳倒在地。 白净脸一番作为,吓了几人一跳,女子急道,“四师兄,你做什么?干嘛打大师兄?”这回女子转了身,张涒看到她的侧脸,这不是王书钿的表妹吗?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几人中有个聪明的,立时意识到什么,他大声嚷道,“四师兄是叛徒,他出卖咱们,又弄伤大师兄,大家快跑。” 白净脸嘿嘿一乐,也不辨驳,他脚下不停,在剩下的四人中一转,和每人都交换了几招,一番纠缠,火光越来越近,已经能前后彼此看见了。 张涒顺着火光看去,后面追来了的人有十多个,手中抄着棍棒木枪,衣服五花八门,俨然两村火拼争水争地的架势。 那个王书钿的表妹,指着白净脸四师兄责问,奈何四个人身手都一般,被白净脸一人拖住,很快,十多个人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追上来的十多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灰白短发的疤面男,他抬手一指被围的四人,“交出通臂拳秘传,你们可以拜入说拳馆,不然,嘿嘿。” 白净脸从人群中退到疤面男身边,手指王书钿的表妹,“许老大,那个女孩叫韩幂梵,是韩掌门的独女,秘传只有她知道在哪儿。” 疤面男听了,右手一挥,四周棍棒齐下,一下把三个师兄弟打倒在地。 伴着他们的惨叫,疤面男嘿嘿一笑,“小姑娘,你不交秘传,他们可就要被打死了。” 张涒一听,有秘传?这个王书钿的表妹,竟然还是通臂拳掌门的闺女?最重要的是,这个姑娘知道冰线草的事,自己没有冰线草的线索,看来要着落在她身上了。 一想到冰线草,张涒立时下了决心,他朝刘兵作了个手势,右手拈上子弹,看准几个火把的位置,手一甩,噗,一根火把应声而灭。 “什么人?”疤面汉子听声辨位,瞅向甩镖射出的岔道。 他眼睛刚刚看过去,噗噗啪,连续三声响起,另外三枝火把两枝被打灭,一枝打落在地,火光越来越弱,终于噗的一声也熄灭了。 顿时,地下铁道里陷入一片漆黑,那个姓韩的小姑娘倒也机灵,一见火把被打灭,立刻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疤面汉子直接扑向射出飞镖的位置,他跑到了一半,眼前陷入黑暗,不得不停下身形,摆了个攻防两便的拳架,护住身子,侧耳细听。 张涒大咧咧的从藏身处走出,通道里对别人是漆黑一片,不能视物,对他和刘兵来说,只是借着从半地下的公路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夜眼就将诸人的位置和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闲庭信步般的走进人群,盯着要点火照明的,张涒挨近了就是一记炮锤拳。 这些人只觉耳畔风声一响,抬手再挡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只觉一股巨力闷在头上,人一晕,摔倒在地。 张涒收拾了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瞅准后脑、后腰就来上一记炮拳,前者无声闷倒,啪的拍在地上。后者先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翻滚痛呼,起不了身。 人群起了骚动,大家知道有人袭击,挥动手中的武器向周围乱扫,其间自免不了误伤,言语喝骂间手上自然放慢,被张涒欺近身一拳一个,闷中心窝后脑,人被直接放倒。 “快点火呀。”疤面男一声暴喝,手下刚掏出火柴,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拳力如同大锤碎石,人直接被打晕。 第二个要点火的更惨,连手骨带胸骨被一击而碎,跪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张涒很喜欢这种感觉,明眼人打一堆看不见的瞎子,往往左手一摆,带起风声,引得瞎子们做出动作,或防御或反击,他右拳照着露出的空门一击而中,将瞎子们放倒。 这个夜眼的能力,用好了简直是开了作弊器啊。 地下铁路中,还能站着的,只剩下疤面男和白净脸,剩下的要么痛呼,要么昏迷,还有个小姑娘蹲在一地人群中,抱头卖萌。 张涒拾起一根木棒,走近白净脸,左手一挥诱他出招,这白净脸早被拳风和惨叫吓破了胆,面前风声一起,他扭头就跑,没跑两步,人直接撞上洞壁,头上撞出个口子。 他刚要转身再跑,张涒右手的木棒迎头砸下,嗵的一声,白净脸一下矮了一截,血从嘴里咕咕吐出,身子一软,也倒了。 “什么人竟敢和我们说拳馆作对,我们馆主是先天种子乔积峰,你现在乘黑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疤面男色厉内荏的作派引得张涒一哂,自从李三洁死后,斩草除根对他来说再没了心理障碍,这里的人,他就没想留活口。 他缓缓逼近疤面男,故意让落脚稍重,发出声音,在四周越来越弱的痛呼声中,脚步声格外分明。 疤面男心知唬不住来人,手伸向怀里,拿出几本书册,手一分,作势要将书册扯烂,耳边仔细听着脚步声,“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毁了这些秘籍。” 张涒不为所动,路上又拾起一根棍子,两根棍棒相互一击,发出嗵的一声闷响。 疤面男一颤,仿佛这一声棍响是抽在他的身上,嘴上立时软了。 “英雄,我就是一个跑腿办事的,我交出秘籍,还望您饶我一条老命。” 说着话,他将几本秘籍扔在地上,双膝一软,人就跪下了。 呼,棍风舞动,疤面男手一撑,就要跃起,啪,一棍子抽在他腰上,力量太大,腰椎一下就被敲松了,他人从半空跌落,歪在一旁。 接着,张涒手中棍抽不停,啪啪连声,将疤面男的四肢生生打断。 疤面男惨叫连连,张涒一抬棍头,猛的杵进他嘴里,“你想活命就别叫,我问,你答,明白了就点点头。” 疤面男连忙点头,身子瘫在地上发抖,额上全是冷汗。 第九十五章 说拳天下,传武兆民 张涒从疤面男嘴里抽出棍头,搭在他脑门上。 “你叫什么?说拳馆馆主不是乔玲珑吗?怎么变成乔什么峰了?” 疤面男大喘了两口气,赶忙答道,“我叫许一捷,以前是南十三拳的拳长,刚投入说拳馆,不知道什么乔玲珑。” “你不知道?他们有人知道吧?话不对茬,你可就活不成了。”张涒棍子在许一捷脑门上轻轻一击,如敲木鱼。 “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有几个是南十三拳的弟子,还有洪拳的,那个是五行拳的,都是最近刚投入说拳馆的。”许一捷说话如倒豆,倒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原来,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风云人物,先天种子乔积峰。 末世不久,他陆续找上一些小门派,号称要重建说拳馆,要“说拳天下,传武兆民”。 多么高尚的理想,让天下人全都学武,以对抗变异生物,为了这个理想,所以要让各流派交出拳法真传秘籍,放在说拳馆供天下人学习。 说不通他就直接动手,手段确实凌厉,先后打死了一些老师傅,对剩下的生徒弟子们或威逼或利诱,大都收入说拳馆中,然后组织收拢的人手继续向其他小门小派下手,不断积攒各派真传秘本。 可叹这些个武术流派,没灭在漫长的天地元气干涸期,没倒在末世变异生物的冲击下,却被新建的说拳馆给一一灭了门。 被乔积峰收服的南十三拳拳长许一捷,带着各流派收拢的人手,奉命到岗南找通臂拳韩家,“说服”他们交出通臂拳秘本。 说拳馆事先已经策反了通臂拳韩家的四师兄,又有人困住了韩掌门,他们一刻不停,在地下铁道中追上了韩掌门的独女,正好被张涒撞到。 张涒又问起了冰线草,许一捷毫不知情,张涒试探了一番,见他确实不知,棍子一起一落,直接打碎了许一捷的脑壳,这个南十三拳的三级好手,都没展露武功的机会,就死在了张涒棍下。 “老刘,来补刀。”张涒起身走进倒地的人群中,一棍接一棍敲下,刘兵也跑来帮手。 韩姑娘蹲坐在地,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嘴巴,生怕黑暗中的凶人找上她。 地上的人个个脑浆崩裂,不分说拳馆还是通臂拳的,没有留一个活口,见都被补过了刀,张涒走近缩着的小姑娘。 “行了,姑娘,别装鹌鹑了,赶紧吱两声,要不给你也补一刀。” “吱,吱。”韩姑娘立刻吱了两声,小手捂着眼睛,听话得很。 “卧草,这是个极品呀。”张涒棍头一转,压在小姑娘肩上。 “你看,你爹你师兄弟的仇我帮你报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呀?” 韩姑娘瞪大了眼睛,虽然黑暗不能视物,可她听着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问你话呢,又装鹌鹑是吧?”张涒摆动棍子,在她肩头敲了敲。 韩姑娘被敲得一歪,“你是…你是平月村救裸奔大婶的那个人,那个…大好人?你怎么没死?”她一下想了起来。 张涒一阵无语,不点火就是不让这姑娘认出自己,当时统共没说两句话,怎么就被她听出来了。 “什么平月村?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是皮痒痒了吧?”张涒声音转厉,棍子威胁似的在她头上敲了敲。 “哎哟,好痛,不要打头。”韩姑娘护着小脑袋,“大好人,你怎么没死呢?和我表姐一起的吴护法,他可是说把你的内脏都打烂了,脑子也拍成了浆糊呢。”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可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问我。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爹让人给杀了,你怎么没事人一样?” 张涒用棍头轻轻戳戳她的额头,戳一下小姑娘就仰一下,然后立时又坐起来,像个人形不倒翁。 “讨厌,不要戳。” 韩姑娘又用双手挡住额头,“我爹怎么会死,你别骗人,他在韩家村挡着坏人呢。” “你是不是傻?你说,你是不是傻?”张涒用棍头点了她一下,又在身边的尸体上敲了敲,“你爹挡着的坏人都追过来了,他还能活?” 韩姑娘虽然目不视物,还是朝张涒的方向瞅了瞅,嘴忽地一瘪,哭出声来,“呜,我爹死了,爹爹死了。” 我去,这孩子有十七八了吧,这是怎么养的,没脑子啊。 张涒叹了口气,和刘兵相视良久,一阵无语。 这里是地下铁道的主干道,不可久留,万一撞到王书钿她们怎么办。 张涒走到小姑娘身后,一巴掌将她拍晕,人扔到平板车上,刘兵简单收拾了现场,装上几本秘籍书册,二人拉起车,也不用点火把,往西急走。 二人凭着夜眼,一路奔出了二十多里,一路没碰到人,找了条连接地下铁道的岔路,转进去绕了个弯,看看位置,火光透不进地下铁道,这才停下稍稍休息。 刘兵在地上点了堆火,放上铁锅,锅底快烂了,又垫块石头,将蛇肉放在上面烤着。 肉香随着烧烤飘了出来,已经大半天过去了,韩姑娘慢慢从昏迷中苏醒,闻着肉香,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小姑娘饿了。 但见她一轱辘坐起来,愣了好一会儿,呆呆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才清醒,她看看张涒和刘兵,眼睛转向火上烤的蛇肉,人滋溜一下钻过去,小手伸向锅子里。 张涒脚一动,一巴掌将她小手打开,“问你话不说没饭吃。” 小姑娘手上一疼,嘴一扁,又要哭,张涒手上抓起一块蛇肉,在她面前一摇,“你只要哭出声,就没的吃了。” 她小嘴立刻闭上,大眼一瞪,死死盯着那块烤蛇肉。 张涒手上蛇肉一转,离开她眼前,“说吧,你和你表姐,怎么回事?” 小姑娘不说话,瞥了张涒一眼,又盯着蛇肉,眼光如同装了钩子,执著坚定。 “给你。”张涒将蛇肉递过去,韩姑娘一把抓住,塞进嘴里,喉头一鼓一鼓的,使劲往下吞。 “现在能说了吧?” “唔,我叫韩幂梵,王书钿是我表姐,我爹是她姨父,我妈是她小姨。”说完,小姑娘又望向锅里烤的蛇肉,蠢蠢欲动。 第九十六章 冰线草在哪 咚,张涒一个爆栗打在韩幂梵头上,“你叫米饭?你怎么不叫面条呀?跟我耍心眼?啊?说点我信的。” “痛。”小姑娘捂着头,眼泪汪汪的看向张涒,“人家就是叫幂梵,那你要怎么样?你…你不是好人。” “噢,还是米饭好听。行了,你表姐的情报,我要详细的,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张涒眼睛一瞪,杀气四溢。 “噢。”小姑娘委屈的低下头,片刻,又抬起小脸,可怜得像只小狗,“我表姐,她…她24岁,胸围92,罩杯34c,她喜欢穿,不喜欢带胸罩,她穿37码的鞋,不吃肥,不吃辣,她…她还有点受虐倾向,敏感体质,我知道的全说了,能让我吃了吗?大坏人。” 尼玛,张涒感觉自己彻底败给了这姑娘的脑回路,又是一个爆栗敲在韩米饭头上,“你有十七八了吧,就这智商?我要知道这些信息干嘛?啊?有什么用?给我说点有用的。” 小姑娘小脸上一脸懵,大眼睛眨了眨,“我2004年出生,今年才十四,哪有十七八。有用的…恩,我表姐…她还是处女。别的,别的,我真不知道了。”她声音转小,嘴里咕呶着“大坏人,难怪表姐叫你禽兽”,却不想张涒就在眼前,听得一清二楚。 十四?学武的孩子都发育的这么好吗?看看她的个头和身材,张涒压抑住怒火,“那好,我问,你答。” “你问的我都答了,我现在要吃肉。”韩米饭的眼睛又盯向烤肉的锅子。 刘兵主动递了块烤肉给这小姑娘,韩米饭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张涒拨过她还瞅着烤锅的脑袋,连珠炮发问,“你表姐,在哪学的武艺?学的什么武艺?有什么绝学?兵器是什么?你为什么没跟你表姐一起走?” 韩米饭双眼连眨,眼皮一上一下,跟超频了似的,“我表姐,大名王书钿,小名甜甜。”见张涒的手又伸过来,她一缩脖子,抱住头,“她在灭剑门学的武艺,我出生时她就已经在灭剑门啦,我也不知道她学了多久。她师傅是灭剑门鬼母,学的剑法叫凶剑十一式,哇,那套剑法可凶了,上次见她她还是a杯,练完凶剑,现在变成c了。我要跟她学,她还不教我,哼,表姐可自私了。” 她一抬头,对上张涒凶狠的眼神,下巴一扬,“噢,还有。她那把剑叫甜甜秋泓剑,是她师傅鬼母给她打造的,那剑又亮又轻,好美啊,我要玩她都不让我碰,哼哼,我也不给她保密,对了,她还不爱洗脚,脚可酸了。” 刘兵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张涒巴掌一抬,小姑娘脖子跟着一缩,大眼一下睁圆,“对了对了,她说要去忻山,拜访什么劫剑门刘什么的,昨天,恩,昨天晚上她就走了。” 真是去劫剑门吗?她们出发比自己早一个晚上,应该是在自己的前面,张涒敲敲大腿,要不要追上去呢?弄不好在劫剑门还会碰上啊,倒要先有个计较。 “噢,还有,她们走的时候带走了我哥,说是要让他拜入劫剑门。哼,又没我的份。”小姑娘从刘兵手里接过烤蛇肉,一口接一口的大嚼起来,小脸涨得鼓鼓的。 “你还有哥?亲的?多大了?叫什么?”张涒也抓起一块蛇肉,一条一条撕着吃。 “唔。”韩米饭费力的咽下嘴里的肉,又接过刘兵递来的水,灌了一大口,“我哥叫韩小叶,跟你差不多大,今年十八。我哥可厉害了,这么大的石头,他说举就举起来,哼哼,大坏人,你敢欺负我,等我见着我哥,让他收拾你。” 张涒看她在那比划,“天生神力?” “哼哼,就是天生神力,知道厉害了吧?你对我好点,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我哥…”啪,话没说完,一个爆栗又敲在头上,这回小姑娘眼泪没控制住,终是啪哒啪哒的掉下来了。 天生神力,劫剑门拜师,姓刘,莫不是刘敏儿?这王书钿不但要致我于死地,还要坏我机缘,当杀。张涒心思又一转,灭剑门真传带着亲戚找劫剑门拜师,不是说两派有矛盾吗?里面肯定有内情。 “哎,他们去拜访的劫剑门姓刘的,叫刘什么?”张涒拳掌互击,发出啪啪声响。 “啊,真不记得了,反正是姓刘。你不要再打我的头了,都被你打傻了。”小姑娘往刘兵的方向缩了缩,脸上挂着几条泪痕。 “行了,看来你还算老实,那就说说冰线草的事吧,这事说不清楚,我不介意用你加餐。”说着,张涒冲她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加餐?”韩米饭看着那笑,不禁打了个寒战,“冰…冰线草,那是我爹救过一个人,那人说他们躲灾逃去一个军事基地,然后半道上人就冻死了,再然后他吓得跑上别的路,后来被我爹救了。” “说重点,冰线草在哪?”这可是张涒目前最关心的东西,神色一肃,棍子又搁在小姑娘头顶,似乎随时要敲下来。 “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韩米饭双手抓住棍子,“我爹说,冰线草可能在三沟、石占、草梁一带,具体的位置带上那个村民,到那附近应该能找得到。” “那个村民呢?”张涒抽出棍子,又搁在小姑娘肩上。 “跟着我表姐走了呀。”小姑娘已经成了小花脸,泪痕和灰土混在她的脸上。 “你爹就这么让你表姐把人带走了?”张涒不信,棍子从她左肩又换到右肩。 “恩,我表姐说了,要给我哥找个好师父,我爹就让她把人带走了,真的。”为了表示她说的没错,小姑娘又使劲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爹说的那个位置吗?”张涒将棍子一立。 “不知道。”韩米饭一下蔫了,小脑袋缩了缩,生怕棍子抽下来,双腿一蜷,手抱着头,一个劲小声念叨,“大坏人打我一下,被我反弹受内伤,打我两下,被我反弹变瘸子…” 你是金刚不坏吗?还反弹受内伤。张涒看她的样子,十四岁的姑娘,估计家里也不放心她在山里乱跑,似乎有可能没去过这些地方。 第九十七章 又现三戒牌 “我变瘸子之前,先让你变成小瘸子。对了,我一直奇怪,你功夫这么差,为什么在平月小学时,我没发现你?”张涒想起这层疑惑,不由问起。 “哼,人家才不会变瘸子。还有,谁功夫比你差了,大坏人。啊…不要打我…你说在平月小学?我不知道呢,你真的发现不了我吗?吴护法说,只要我们不离开他太远,别人就不容易发现我们,看来是真的呀。”韩米饭直接露了底,原来是吴护法帮她们隐藏了形迹,看她脸上一付天然呆萌的样儿,张涒收回了棍子。 原来是吴护法,张涒心下了然,又问了问定香县的黑吼,还有云雷龙象刀的事,小姑娘这回屁也说不出来了,捂住头凑近刘兵装可怜。 见再问不出什么,张涒翻了翻刘兵收来的几本秘籍,上面的内容肯定要比他的炮锤拳高明,不过没师傅教,让他自学恐怕也难学到妙处。 随手扔下书册,张涒决定立刻赶往三沟、石占、草梁,冰线草实在是第一要紧的东西。至于这个小姑娘嘛,算不上坏人,可以给她指一条出路。 张涒往平板车上收拾东西,韩米饭看出他们要走,挨过来问,“你们去哪?能不能送我回家?”看来她也不是真傻。 “你有三条路可选,一,沿着地下铁路往东,自己回韩家村。二,跟着我们也行,正好做储备粮,没吃的可以吃你。三,沿着地下铁路往西继续走,追上你表姐,告诉她你家出事了,她会收留你吧。”说罢,张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看她身上哪块肉好吃。 韩米饭被看得身上一抖,“我,我还是自己走吧,不用…不用你们送了。” 临分别时,刘兵给韩米饭装了一小包食物和水,又点了个火把塞在她手里,小姑娘和刘兵挥挥小手,往东走了,走出一段转回头,正看见张涒笑望着她的脸,她浑身一哆嗦,扭身撒开腿就跑。 “你说她会跑回家还是去找她表姐?”刘兵望着小姑娘的背影。 “难说,她脑子有点…”张涒指了指太阳穴,“如果她去找王书钿,没准还能再碰到她们。”张涒转身向西,刘兵跟上,车轮滚动的轱辘轱辘声传出很远。 二人规划了路线,冰线草出现在三沟、石占、草梁一带,这三处各有一个军事基地,他们向西的话都会经过,想到王书钿她们已经提前了一晚上,又带着向导,张涒不由得心急,决定立时上路。 从地图上看,地下铁路全长一百二十多公里,连接着五十多个导弹发射点,除了要考虑山体塌方,还有排水、通风等问题,工程量之大,可想而知。 张涒和刘兵轮流拉着平板车,速度不算快。末世以来,车里能用的物资越来越少,铁锅也不堪用了,二人一合计,为了提速,将还能用的装包,四个大包一人背俩,东西都勉强装下,他们弃了车,加快了行进速度。 地下铁路内部果然比山上要安全多了,从石宝梁过来,走到了现在,已是深夜,都没遇到一只变异生物。 转念一想,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出没的变异生物都被王书钿她们解决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地下铁路中只有些许的微光从岔道漏进来,张涒和刘兵退到一条岔道上,他们生起一堆火,张涒就着火光查看地图,确认位置。 刘兵摊了几块蛇肉热一热,还烧了点水。 “从这条岔道上去是盘石发射点,咱们这一天走了四十多公里,差不多是地下铁路全程的三分之一。”张涒在地图上认了认,刘兵指指岔道边的墙上,刷着“014盘石”几个白字,字有些年头了,没那么清晰,不是生了火,晚上根本看不清。 “恩,我估计王书钿她们现在或许在三沟,如果进度快,甚至可能已经到了石占,咱们直接去草梁,如果能找到冰线草,后面的行程要加快,争取一天到牛心沟,五十多公里路,然后找个地方歇着,等王书钿她们赶上来,再跟着她们进定香县城。” “如果没找到冰线草,再去石占,找个地方埋伏王书钿他们,我身上还有一个山蛩毒囊,够他们喝一壶的。” 张涒心里也明白,冰线草如果真在三沟,自己怕是没什么希望,但是他能抢在王书钿前面去草梁,如果没有冰线草,就再去石占,在那里很可能会碰到王书钿她们,或许,已经被王书钿得到了冰线草,他们也许不会立刻服食,自己还有抢到手的机会。 不过,如果是这种结果的话,冰线草的效力会下降很多,种草的效果也不会太好了。 此时,在地下铁路石宝梁岔路附近,几个人举着火把,将四周照得一片通明。 几个汉子挨个检查了尸体,其中一个青年向为首的女子施礼,“副馆主,都是被拳头和木棍打死的,没有活口。” 见女子不语,青年又道,“许一捷是南十三拳拳长,三级好手,手脚被打断,碎颅而死,动手的人实力不一般。” 火光映得女子的脸孔分外妖艳,她目光微微凝注远方,“杀我说拳馆弟子,抢我说拳馆秘籍,立起三戒牌,追上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几个汉子将尸体堆在一起,尸堆上方架起一块大石,石头上绷着件衣服,从尸体上割了些血抹上一行字说拳馆寻仇,来人回避。 盘石岔道中,张涒刘兵正要熄了火堆赶路,寂静的夜里,盘石山道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二人互望一眼,谁都没有动,不一会儿,五个人影从山道上走下来。 “干什么的?”刘兵突然出声,喝住五道人影。 五人身形一僵,从中走出一个女子,军人打扮,“我们是石占兵营的战士,从那里跑出来的,有吃的吗?” 看了看五个人,都穿着军装,只是脏烂不堪,身上酸臭,似乎在山里耽了不短的日子。 张涒朝刘兵点点头,刘兵示意几人过来了,他拿出食物和水,递过去。 “石占兵营离这儿很远吗?你们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刘兵旁敲侧击着问。 “走山路的话,不到五十里,可是……” 第九十八章 冰线草在石占 五个军人饿坏了,一边吃喝一边说,你说我补充,张涒刘兵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石占兵营是个中等规模的发射点,驻扎一个连的兵力。末世爆发后,石占兵营中出现了变异人,由于兵营军尉处置果断,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甚至一度还容留了一部分山里的村民,同时还和荥州的安置点保持着联系。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半个月,兵营的存粮越来越少,对外联络设备和热武器也相继失去作用,变异生物越来越神出鬼没,兵营每天都有人死亡或失踪。 兵营军尉决定组织大家突围,往山下的突围失败了,扔下十几条生命后,被大型变异野猪赶回了地下基地。 他们继续往地下铁路方向突围,一些人跑到半路就被冻死了,当时才入秋没多久,这一诡异的现象,将基地里的人吓坏了。 军尉又组织敢死队,往两个方向同时隐匿突围,争取将兵营的情况汇报出去,请友邻部队来救援。 这五个人是向地下铁路方向突围的敢死队,他们为了避开能冻死人的区域,爬山涉水,多绕了两天路才到了这里。 “冻死人?能确认是冻死的吗?”张涒一下来了精神,难道是冰线草?在石占吗?这似乎是个好消息。 “体表覆盖白霜,身体体征符合冻死的特征。”那个女兵说话了,她是医务兵,对这方面有一点经验。 张涒陷入沉思,能冻死人的不一定是冰线草,但在石占那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刘兵和这几个战士大概讲述了末世以来各地的情况,这些战士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不过听了刘兵的介绍,还是无法相信。 “你们不信也正常,一开始我也不信。我们去过石板河山上的导弹基地,石宝梁的也去过,两个基地一共就一个活人,情况呢,就是这样,离你们最近的是荥州安置点,你们还是想办法往那边跑吧。不信也没什么,你们好好休息一下,需要吃的也可以拿一些,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张涒对这些冒死突围的战士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和他们说了说自己的判断。 五个战士听了张涒的话后面面相觑,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往两个最大的导弹基地去求援,女医务兵多了个心眼,问起张涒他们的情况。 张涒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问了问他们是怎么从石占翻到盘石山道的,又对着地图让他们指示了路线,张涒看得很认真,还问了路上遇到了什么变异生物。 五个战士吃饱喝足,没再多留,带了一些食物就出发了,石占还有几十个战友等着他们带援兵回来呢。 待五人走后,刘兵看张涒还在思考,“是冰线草吗?” 张涒摇摇头,“还不确定,不过可能性很大。” 刘兵试探着问,“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张涒点点头,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此时,与地下铁路相接的三沟山道上,王书钿一行人正举着火把四处寻找。 “是这条路吗?”一个高大汉子问一个乡民样的人。 “天太黑了,看着有点像。”村民看看路边的景物,都差不多,他实在看不出不同。 “再找找,冰线草寒气很重,离近了会感知到,附近也会有冻毙的尸体。”王书钿带着队伍继续深入。 没过多久,一队人也来到三沟附近。 队中的青年转向身旁的妖艳女子,“副馆主,有人看到三沟岔道里有火光,里面有高手,算算时间,和许一捷他们死的时辰能对上。” “恩,立牌,进去看看。”妖艳女子一摆手,十几个人匆匆立了块三戒牌,跟着她走进了三沟。 火光深入三沟岔道,渐渐隐去光芒。 此时,张涒和刘兵在地下铁道疾行,他们刚刚来到三沟岔道。 “这是三沟岔道,要不要去看看?”刘兵看到石壁上的白字,微微降了速度。 “不用,直接去石占,当兵的不会骗咱们。”说罢,张涒二人加速远去,身影消失在通道中,与立在岔道口上的牌子擦肩而过,牌子上面写着说拳馆寻仇,闲人止步。 二人一路急行,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走上了石占岔路。 沐浴在月光下,对张涒来说如同白昼,微光映在四野,夜眼之下各种威胁无所遁形,他手中执着一根木棍,不时拨打道旁的树丛,赶跑讨厌的小生物。 走在通往石占地下基地的山道上,张涒和刘兵一前一后,拉开五十来米的距离,还不知道能冻死人的是什么东西,两人保持距离也好有个照应。 据石占的战士说,从地下铁路到石占基地三十里远近,冻死人的地方应该更近些,他边走边算着距离,神色间也越发警惕,未知总是令人格外小心。 走出十多里地的样子,前方百来米的地上躺着几个人形,张涒站住了,由于山道起伏,视线受阻,他也是刚刚才看到。 张涒挥手示意刘兵停下,他仔细观察那几个人形,身上似乎真的有白色的反光,尸体好像没有被破坏,这种情况张涒也遇到过,一般人体被当作孵化载体时,是不会被吃掉的。 他又看看人形周围的情况,公路是在山壁上开出来的,所以左边是山右面是崖,这个冻死人的生物不在头顶山壁上,就在脚下山崖边。 张涒走到崖边,上下看看,上边视角被挡,看不清,下边植被茂盛,也看不出什么。他不以为意,拿着木棍慢慢向几个人形接近,棍子不断打着崖边生长的植物。 走了五六十米,那几个人形渐渐看得清楚了,都是被冻死的,身上覆着白霜,其中有两个穿着军装的,他们死得不算痛苦。 仔细看,人类尸体边上,还有几只冻死的小动物,有鼠有虫,应该都是被尸体吸引来的。张涒停在冻尸的五十米外,从身上掏出颗子弹,发力一甩,打在一具尸体上,子弹落地,弹了两下,停住的子弹壳上慢慢爬上了一层白霜。 “这么猛。”张涒心中隐隐泛起兴奋,大步接近尸体,距离二十米左右时,他又停住,只见左面山壁上,也结了一层白霜,那里正好有个向外的弧度,走到这个距离才看能到。 第九十九章 这下发达了 张涒掏出一颗子弹,放在地上,手一推,子弹向尸体方向滚去,滚出五六米,弹壳上就开始结出霜来,滚了十来米,子弹冻在地上不动了,弹壳已经结满了白霜。 “老刘,没事了,你来吧。”张涒朝刘兵一招手,自己右手前伸,感受空气中的温度变化,果然,前方的温度明显降低了。 刘兵走到张涒身边,“有什么发现” “寒冷覆盖的区域是固定不变的,肯定不是变异动物,如果不是矿石,那就应该是植物,是植物的话…”张涒指指山壁上的白霜,又指指自己抛出的子弹。 刘兵左右看了看,点点头,“会不会是那株草?” 他手往崖边一指,那里长着几丛草叶,其中一株乍看与其他草并无不同,仔细一看,这株草叶上隐隐有一根淡淡的银线。 “冰线草!”张涒心里异常激动,没想到真是冰线草,上一刻他还怕是别的什么,这刻亲眼看到,已经再无怀疑,这就是《乾一注身经》上提到的成就先天之基的宝物。 看着草叶尖端隐隐有了一点淡黄,运气真是不错,这株冰线草要是再不收取,恐怕离枯死也没两天了。 张涒既见着了冻线草,再顾不得其他,立刻运转内息遍布全身,逼发出一丝丝寒气布于体表,他缓缓走向那几株冰线草,现在的功力还不能保证他一定不会被冰线草冻伤,不过他怎么也要试试,这等先天至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刘兵接过张涒扔的背包,看着他接近到冰线草十五米的地方,身上开始爬上白霜,神色凝重起来。 张涒运转内息,从体表散发阵阵寒意对抗着冰寒辐射,他身体还没什么不适。 接近到十米的时候,内息已经不能阻挡冰寒辐射入体了,大量的寒气涌入体内,被内息包裹了,缓缓在身体内进行周天运转。 又往前走了两米,皮肤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茬,山之体都有点禁受不住了。张涒不敢在往前走,直接在原地打坐,口鼻长呼长吸,开始按着《乾一注身经》的行气路线运转内息。 冰线草的寒气受到《乾一注身经》的吸引,如同打开了阀门,不断涌入张涒身体,渐渐的,他全身都被白色冰雾笼罩,十几米外的刘兵,已经看不到张涒的身影。 刘兵有些担心,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了四五米,他就受不了了,身体覆上了冰霜,只得退后两步,也打坐修练起来,这一丝丝的寒气,刺激他全身窍穴,对他的内功修行也有着刺激和帮助。 而在白色冰雾中的张涒,口鼻里不断吸入喷出白气,白气没散开,就化成冰晶颗粒,落在地上。他只觉自己全身里里外外冰寒无比,脑子似乎都要冻住了。 这时,他的识海幽潭自发散发出阵阵寒意,头顶百会打开,寒流从百会穴直接灌进识海,识海幽潭水位暴涨,连同识海的空间也被上涨的潭水挤大了一圈。 识海不断融入寒流,压缩鼓胀,寒流由白转蓝,又由蓝变青,形成深青色冰线。 其中一部分冰线流回百会,经百会下行,脊柱、会阴,又上行丹田、心口,形成周天。 冰线在周天运转中不断融入身体肌肉皮肤骨胳,阵阵寒意引得张涒身体一波波战栗,随着越来越多的冰线融入体内,张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连续行功三十六个大周天后,他反而觉得有些舒服,凉意浸体,身体仿佛里里外外都通透了。 张涒从入定中慢慢睁开双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双手成拳,右拳挥出,内息涌动间,拳面竟然结了一层白霜,为了采摘冰线草,他必须先运功吸收冰线草的冰寒辐射,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这个步骤也让内息的冰寒效果提升了许多。 不过张涒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这一个多小时吸引冰线草散发出的寒意而积存的,用一点少一点,只有采了冰线草,将它种在识海和丹田,寒息的提升才能源源不止,经久不衰。 他站起身,长长吸了口气,全身毛孔打开,身上的淡淡白霜全被吸入体内,回头看看刘兵,也在十几米外打坐修行。 张涒收束心神,慢慢走到冰线草边上,自身散发的寒意已经能不受冰线草的影响,他逼出体内寒气覆盖手指,使出疾劲,手指似乎一动,就拔起了这株冰线草。 冰线草一入手,顿时,一股冰线顺着手指流向体内,就像一根极寒的针在体内游动,他不断鼓动内息,才勉强压住冰线。 张涒手中的这株冰线草一掌长,一指宽,其色深碧,外形如同杂草,但草叶中间有一条银色的冰线,此草辐射方圆丈范围,人畜接近会被冻毙。 张涒捏住冰线草,涌入体内的冰线有点压制不住了,但此地太过显眼,实在不宜久留,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离开,余光一瞟,拔出冰线草的泥土中,还有一棵级细小的草叶露出个头。 “咦?”张涒一愣,他伸手手来,泥土被他轻轻拨开,露出一棵极纤弱的小草,小草泛着微弱的寒气,草叶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银线。 “卧草,我人品爆发了?”张涒一下激动起来,这下发达了,这可是子母草啊,难道说,没人修成过的罡煞之基自己有机会修成了? 冷静,他缓缓平复心情,草已经到手,这会儿可不能出岔子,必须先离开这里。 张涒叫起刘兵,示意跟着他离开。刘兵收功时,张涒将山道上的冻尸一一踢到山底。 然后,二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几米远,沿着山道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在路边找了一条隐蔽的小道,这条小道通往山底。 他们在山间小路上东拐西绕,竟往幽深处钻,二人穿林过涧,张涒手中攥着冰线草,还要时时刻刻对抗着涌入身体的寒意,渐渐有些不支,不过散发出的寒意,也让变异生物不敢接近。 到了山底,张涒发现山根处有一个山洞,洞外林木繁茂,倒是颇为隐蔽,洞口背向头顶上的山道,很难被发现。 他持草而入,洞里隐隐传出杂声,很快又消失了,显然洞里的生物被冰线草冻死了。 第一百章 以身种草,武道铸基 山洞里暂时安全了,王书钿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发现这里。 况且,在石占找不到冰线草,她们还可能会去第三处地方寻找,去了草梁再没发现,张涒已经把冰线草吃干抹净,远走高飞了。 这样一来,只要暂时不被发现,就能为张涒争取到“以身种草”的时间。 在洞中坐定,张涒再压不住冰线草冲来的寒意,他嘴一张,直接将母草吞入口中。 冰线草一入口,早就待命的丹田液珠,立时涌上来将草裹住,裹了冰线草的液珠在体内缓缓作周天运转。 冰线草上的寒意远不是它散发出的寒意能比的,张涒只觉他是在挪动一坨液氮,似乎每时每刻都要被冰线草自身的寒意永远冻结。 寒意刺激着内息,自发周天运行,将冰线草散发出的如针寒意一一包裹,随着裹了冰线草的液珠流转全身,不断刺激着身体。 才运转了一个周天,张涒就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冰线草到哪儿,哪里就失去了知觉。他的意识引导着一块极地寒冰,不断往唯一还能感知到的识海接近。 一寸寸,一点点,冰线草艰难缓慢的往识海挪动。 终于,这坨寒冰到了识海里,不用张涒引导,识海幽潭自发吸收寒冰中的寒意,寒冰也主动靠近识海幽潭。 液珠结成的寒冰渐渐化为一缕缕寒意丝线,落入幽潭,露出里面的冰线草,一根根冰线冰丝从幽潭喷出,爬上冰线草,又被冰线草冰住,化成冰晶,掉回潭水中。 识海幽潭中,冰线不断结成,爬上冰线草,又不断碎成冰屑,落入幽潭。 随着冰屑融入幽潭,潭水寒意越来越重,爬到冰线草上的冰丝越来越坚韧,整棵冰线草被冰丝爬满,缓缓拉入潭水中。 冰线草在幽潭中载沉载浮,丝丝寒意不断和潭水融为一体,又过了许久,潭水中已经结了许多碎冰茬,冰线草终于不再起伏,根部渐渐扎入潭水深处,草叶在潭水中静静舒展。 幽潭寒意从冰线草根部涌入,又从草叶散发出来,识海中冰寒冷冽又盛了三分。 到了这一步,识海种草算是完成了。 而此刻,三沟岔道里,王书钿将剑光一收,她从一具尸体胸口拔出秋泓剑。 “哼,跳梁小丑,敢来干涉我的大事,死不足惜。” “可惜跑了一个,那个女子拳法不弱,似乎是木家拳,挨了我一记破煞掌还能逃走,有三级顶尖的实力,相当不错。”吴护法看了眼村民的尸体,这人被战圈波及,死于非命了。 “他们说是说拳馆的,我怎么在哪儿听过,好像这个说拳馆拜访过我爹。”说话的青年是韩小叶,他和王书钿当晚就离开了,还不知道他爹已经被说拳馆的人杀了。 “无须管他们,再往前面找找,找不到就去石占,冰线草一定要到手。”王书钿命人点了火把,继续寻找,心头却是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远去了。 张涒睁开双眼,漆黑的夜晚,无法估量准确的时间,不过一个多小时是少不了的,加上取草所花费的时间,他在石占停留得太久了。 他也没有办法,以身种草必须在冰线草取出时立刻进行,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晚种草,功效越差。 他看看周围,地上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白霜,有冰线草的寒气保护,没有什么变异生物能近他十米范围,自己挑的地方隐蔽,王书钿在石占找不到冰线草,也许会去草梁。 他又看了一眼守在洞口的刘兵,正在洞口望风。 张涒又拿出娇小的那株子草,要在识海种草后,将丹田种草也完成,识海丹田都种上冰线草,罡煞完备,就能成就先天之基中最好的罡煞之基。 就连当年威压当代的先祖聂壹也才种了一棵冰线草而矣,仅仅完成了寒煞之基。 这第二棵冰线草被张涒一口吞下,有了第一棵冰线草对身体的刺激和识海的改造,他对冰线草的寒意适应了一些,而且这棵子草寒气比母草要弱得多了。 张涒引导一颗丹田液珠上行,包裹住冰线子草,直接沉入丹田。 冰线子草在丹田一停,立时,丹田有要结成冰坨的趋势。 张涒不断加快行功,引导膻中液滴滴在冰线子草上,缓解丹田冻结的进度。 他又从识海引出一缕缕幽潭冰线母草喷出的冰丝,缠入膻中气旋,让气旋转化的液滴,都带上一丝丝更深更冷的寒意。 更冷的液滴结成半冻半液的液珠,液珠吸收冰线草的寒意,不断汽化出阵阵冰寒。 冰寒被冰线子草吸收,冰线子草纤弱的形体越发透明起来。 冰寒和子草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冰线子草变得几乎完全透明了。 透明的冰线子草往丹田里一落,根须穿过气海,扎进他的里,丹田种草完成。 张涒只觉身子一震,似乎自己从此与以往再不相同。 丹田种草之后,冰线草在丹田中变得完全透明,只余三根冰银丝线在丹田中飘动,草根深深扎进丹田下的精穴,还在缓缓改变张涒的生命本质。 他撩起衣服,肚脐下浮现出三根银线,在脐眼处环成一圈,像是一道纹身,其实这是丹田种草成功的标志。 识海的冰线母草感受到丹田的变化,三根草叶飘摇律动,与丹田舞动的冰线子草应和。 两棵冰线草彼此呼应,张涒体内的内息运转蓦地加速,周天运行越来越快。 三十六个大周天以前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只需一刻钟他就收了功。 张涒再次睁眼,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刘兵仍坐在洞口,还不时回头看看他,见他睁开眼,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这回连续完成了识海和丹田种草,成就了罡煞之基,张涒心下大畅,武道根基已经打得凝实无比。 甚至可以说,他是自古以来修练《乾一注身经》中根基最好的。千年不遇的冰线子母草,只有三十六天生命,还恰好碰到《乾一注身经》的传人,这种奇遇亘古未有。 根基既成,先天之路似乎就在眼前,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说一片坦途,先天之前也会少了许多碍难,晋阶先天,更是平添三分把握。 而连续身种两草的他,生命本质更是得到了升华,通俗的讲,张涒的上限又提高了。 第一百零一章 晚了一步,种子选拔 黎明冲破黑暗,此时在地下铁道中,王书钿的手下人正将四个战士打倒在地。 遍体鳞伤的战士们被绑在一起,带到王书钿面前。 “王真传,这几个当兵的是从石占基地逃出来的,是不是问问石占有没有冰线草。” 王书钿根本不看这几个战士,朝吴护法点点头。 吴护法俯下身,依次看看四人年青的脸,“你们听过见过有人被突然冻死吗?知道的活,不知道的死。” 说着,手指轻轻抵在一个战士的太阳穴旁边,“你说说吧,都知道什么?” 那个战士微微犹豫,脸现挣扎之色。 吴护法狰狞的脸上现出狠意,手指一按,捅穿了这个战士的太阳穴,他吭了一声,就倒在地上断了气。 “下一个是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的手指又放在另一个战士太阳穴上,指甲微微闪动着内气的光芒。 一番盘问,四个战士成了尸体,吴护法抽出手指在战士尸身上抹了抹,“冰线草很可能在石占。另外,这几个兵在盘石遇到过两个人…他们也问了冻死人的事情。” “冲冰线草来的?咱们赶紧出发。” 王书钿转身就走,众人跟上,他们打着火把加速前进,一个女兵隐在通道深处,远远的探出脑袋,死死捂着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张涒活动了一下身体,冰线子母草散发的一波波寒意在体内扩散。 其中一部分主动填充到身体勾勒的山势中,增加山之体第二层的进度。 而另一部分被内息自发吸收,提升内息的质和量。 随着寒意弥漫,山之体第二层的进度增加了两成,皮肤越发光滑,骨肉筋膜都被粹练了一遍。 不过只有第一次吸收才显著,再用冰线草的寒意粹炼就没有这么好的锻体效果了。 张涒握握拳头,他的内息和外力增长并不多,可是内息质量的提升,却让“寒息”产生了质变。 现在只要他想,每一拳每一掌涌出的寒意,就跟站在冰线草辐射范围内没有区别,对手的身体机能会大受影响。 随着识海丹田种草对幽潭和内息的改造,他“寒息”携带的寒意将会越来越强,甚至能够达到在冰线草旁边的冰寒辐射强度,那是急冻的力量。 两人在这里已经耽了大半夜,先天至宝当前,张涒自然不能客气,完成了罡煞之基,功力也有增长,不过现在要抓紧赶路了。 要是被王书钿发现他取了冰线草,恐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还不是吴护法的对手,不能硬拼。 一想到王书钿找不到冰线草,又发现冰线草被人捷足先登了,她还不得气炸了,张涒便觉心中痛快。 至于去石占地下基地看看那些幸存者,张涒没有这样的想法,帮他们清除了冰线草,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张涒行动间还不能控制身上寒气溢出,他路上默默行气运力,这才逐渐收敛了些。 张涒罡煞之基既成,冰线草时时刻刻都让他的内息变得更寒更冷,握住颈上的玄天日观镜残片,一缕内息输入,残片上又有变化 横竖纹都略微加深,整力从54增长到58,这是山之体第二层进度增加带来的增长,达到常人58倍,结合以身种草,他现在已经朝着更高的生命层次迈进。 内息从8增长到85,量虽然不多,但张涒心里清楚,内息的质变才是最重要的。 张涒拿着地图,在山道上走了一段路,又绕上一条上山的小路,二人攀山而上,离地下铁道越来越远。 “咱们这是去哪儿?不走地下铁道了?”刘兵有些好奇。 “回盘石,绕到王书钿身后,这条路那五个战士走过,只是要绕点远。” 张涒在前面领路,心中想着,冰线草自己用了,最重要的宝物已经到手,只要绕到王书钿她们的来路上,鬼才能发现冰线草是自己拿的。 张涒刚用完玄天日观镜残片察看自身变化,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昆仑墟雪顶上… 十几丈高大的玄天日观镜,在沉寂了一些日子后,又转动起来。 镜下童子慢慢睁开眼,抬头仔细观瞧。 “咦,奇怪,这个变化…难道是哪个先天种子奠定了道基?” 巨大的圆镜越转越快,带得山顶风声劲急。 “老友,你心急了。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开始选拔吧。” 说罢,童子一挥拂尘,拂尘打中面前的铜磐,叮的一声响,“先天种子选拔于十一月一日正式开始,为期一年,一年后排在先天真传榜前三,可授先天真功《往渡通慧秘录》,可于玄天日观镜下参悟,赦。” 巨大的玄天日观镜蓦地停住了,山顶寂然无声。 张涒他们离开不久后,一行人从地下铁道拐上了石占山路。 石占的冰线草已经消失,时间又过了大半夜,寒意略有消退,照这样子,再过一天,这段路上的冰霜就全部消散了。 而王书钿瞅着缓缓消退的寒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胆敢夺我机缘,我必将你斩于剑下。” “冰线草其性至寒,短时间根本吸收不了,而且不便携带,需要内功时时压制,只要确定人去了哪个方向,一定能抓住。” 吴护法非常肯定,他却不知张涒身具先天功法,可以将冰线草种在身体里,大大加快了冰线草的吸收速度。 说着话,吴护法一指队伍中的一个大汉,“大个子,看看人去了哪。” 那汉子微微拱手,在山道上来回察看,寻找人离开的痕迹,很快,他指着草丛间的霜痕,“人从这里下山了。” 王书钿一行很快找到了下面的山洞,洞里只剩冻毙的动物尸体,已经人去无踪。 “好贼子。”王书钿秋泓剑出鞘,剑芒一闪,冻尸分成了几段。 恩?王书钿取出怀里的玄天日观镜残片,看着上面的文字,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张涒和刘兵正在山梁上飞奔,身后一只五米多长的变异野猪追在二人身后。 山梁狭窄,变异野猪庞大的身形几次差点滑落。 它不得不放慢速度,这才让二人能拉开距离。 这时,张涒颈上挂的残片阵阵凉意涌来,他一路奔逃,哪里顾得上。 此时此刻,也许王书钿已经发现冰线草被人拔走了,还是要尽快离开再说。 第一百零二章 猪怒勿惹 玄天日观镜残片上面,这会儿就像是烧开了的锅。 水字一行行疯狂刷动,各门各派的先天种子们为这条消息溅起了七情,勾动了六欲。 先天种子的选拔终于要开始了,只要进入先天真传榜前三,就能学到先天神功《往渡通慧秘录》。 一些年岁大的先天种子,等这条消息已经等了十多年。 能学习先天神功对种子们的吸引力就很大了。 更何况,可以在玄天日观镜下修练,历次选拔,能在神器下修练的先天种子,必有一个能成就先天。 千多年来进行了十多次先天种子选拔,每次必出先天,无一例外,这是许多小门小派成就先天的唯一途径。 这时,在灭剑门剑海之中,一个面容素静,眉形青峻的女子正静静打坐。 “大师姐,先天种子选拔要开始了,师父问你什么时候出关?” 女子身边有一个武服少女肃立。 但见灭剑门大师姐杨书钏,盘坐于一汪清池边,缓缓睁开眼。 池里泡着一把剑,随着池水载沉载伏。 杨书钏没说话,掏出一块残片,观瞧了一会儿,摆摆手让女子退下。 剑海里只剩她一人,微微叹了口气,“开始了,一年吗?冲击五级的时间不多了。” 同一时刻,先天真传榜上,天榜三十六个种子,都得到了先天种子开始选拔的消息。 他们无不停下手中的事情,察看残片,一时间江湖上暗流涌动。 张涒其实挺想跟身后的变异野猪战一场,一想到猪肉他就咽口水。 只是狭窄的山梁不仅限制了变异大野猪,也限制了他。 张涒的炮锤拳走刚拳的路子,大开大合,不以小巧见长,这地型实在施展不开。 万一他一个不小心,被一头猪顶下山去,人可能没事,脸可就丢大了。 “这头猪为什么一直追着咱们?多大仇?” 他们在山梁上跑了半个多小时了。 变异野猪几次被甩开,又很快追上来,一直没有放弃二人的打算。 “估计是知道咱们好久没吃猪肉了,前面宽一点,我把他做了。” 张涒推了刘兵一把,老刘伤没好利索,这么跑有点坚持不住了。 忻山上峰谷相叠,百木繁茂,景色壮丽,可惜二人无暇欣赏。 二人跑上一条斜向山顶的坡道,张涒一转身,堵在了坡道口子上。 追在后面的变异大野猪见猎物停下了,也放缓了步子,嘴里发着哼哼声。 这头变异大野猪高度快赶上张涒了,浑身刚毛直立,灰鬃下一双凶狠的小眼,两颗獠牙突出嘴外,变异似乎不明显,但仔细看它的四蹄,蹄瓣外翻,露出尖利的骨刺。 “别哼哼了,爷饿了,赶紧受死,让我吃顿猪肉。” 张涒嘴上说着,右手捏出颗子弹,手一甩,直射变异野猪的豆眼。 “呼。”变异野猪微微低头,子弹打在脑瓜顶,啪的一声弹开了。 那头变异野猪将头压得更低了,前肢在山上刨动,在为冲锋蓄力。 张涒提调起虚实劲,随时准备闪身躲开。 小时候打猎猎过野猪,这只不过是大号加强版,套路还是那些,他并不放在心上。 轰…… 地上烟尘一起,庞大的变异野猪就像一辆开足马力的机车,朝他撞过来。 “草…” 张涒脚在地上一点,向侧面跃开。 心中想着,这么大体型,它冲锋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追我们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他虚实步一动,人向侧面跳开,变异野猪已经到了面前,猪脸上闪过一抹奸诈。 张涒感觉自己没看错,确实是奸诈的神情,他立时提起双臂,做了个铁门拴。 刚摆好姿势,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冲击,似乎是被汽车撞到,人就飞了。 身在半空中,他低头一瞧,变异野猪正扭动猪头,甩动的獠牙抽中了自己。 此时,变异野猪四蹄一错,就窜到了张涒身下,随时准备将落下的他挑死。 “尼玛让猪坑了。” 张涒一阵无语,要不是练了山之体皮肉结实,又及时摆了铁门拴,一般武者被抽中这一下就有可能筋断骨折,任猪宰割了。 他人在下落,却丝毫不慌,刚才一下也试出了变异野猪的速度和力量,冲刺比自己快得多,力量也不小,要杀掉看来还是得花一番手脚。 左拳如枪,右拳如锤,双脚往前一点,踩正上扬的猪头。 身子重心往下一坐,左拳枪扎猪眼,右拳锤擂猪鼻,看看是猪头硬还是鼎之力横。 变异野猪刚扬起獠牙,一只脚丫子就踩在头上,它猪头就是一沉。 接着,猪眼就是一痛,它忙闭眼,似乎有点晚了。 四蹄在地上划动,变异野猪要后退,猪鼻传来剧痛,不由哼哼出声。 张涒一枪一锤,枪刺在眼睛上被眼皮挡住,未竟全功。 右锤砸在猪鼻子上,真是打了个结实,鼻子直接被砸烂,后退的野猪一阵哆嗦。 变异野猪退得挺快,一下又和张涒拉开了距离。 它一双豆眼已经充得血红,显然是动了真怒,鼻子瘪了,血水流进它嘴里,沾在獠牙上,啪啪往下掉。 它一双獠牙指着张涒,前蹄疯狂刨着地面,很快在地上刨出个小坑。 怒猪勿惹。张涒心里有数,身子向山梁边上游走,右手放在鼻端闻一闻,猪血挺新鲜,这头猪的肉应该没啥问题。 变异野猪似乎被他的动作激怒了,嗵嗵嗵的冲过来,獠牙上挂着血丝,更增凶悍之气。 张涒这回不再提前移动了,死死盯着那对猪眼。 在獠牙临体的一瞬间,他蓦地跳起,獠牙擦着他的腿划过,裤子被划成四片破布。 张涒跳到空中,人跃向猪背,变异野猪冲过了头,直接跌下山梁。 它四只猪蹄死命抓着地面,尖利的骨刺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沟,身形明显有停下的趋势。 张涒在猪背上一踩,人跳到它屁股后面。 人一落地,他双脚连环踢出,连续踢中它的屁股和腿弯。 鼎之力的几百斤巨力连续在变异野猪后面冲撞,生生将它踢下了山梁。 “威哇啊啊啊…” 变异野猪的惨叫声响在山间,声音既低且闷,连续不断。 “它这皮糙肉厚的,恐怕摔不死啊。” 张涒朝下看了看,变异野猪一路砸断树木无算,咣啷咣啷的往山下滚去… 第一百零三章 诡异的地下铁道 变异野猪巨大的体形就像一台压路机,滚过时木断石飞,生生在山壁上砸出一条道来。 张涒双脚一点,从山梁侧面奔了下去,这身好肉可不能糟蹋了。 刘兵也走下坡,拣起背包,顺着山梁的土坡往下滑。 这么大头野猪可扛不上来,看来要在下面吃了。 变异野猪趴在山下一个劲哈哈啊啊的惨叫。 它的猪腿摔断了,一直站不起来。 张涒双腿虚实步不停,它刚摔下去没一会儿,张涒就站在这面前了。 “可以,身上没少块肉,爷就奖励奖励你的牺牲精神,让你死得痛快点。” 说着话,张涒站到它面前,脚踩住猪脖子,身子一压,举起双拳,如同擂鼓。 拳力如炮,七星连环,一下又一下打在它眼鼻处。 噗噗声伴着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弱,一股股血水掺着白浆,流了下来。 刘兵下到山底时,变异野猪彻底没了声息。 “你生火烤肉,我来拆猪。” 张涒分配了任务,找了找包里,已经没有能用的金属工具了。 他灵机一动,翻出四级变异鸟喙,在猪身上试了试,果然好用,轻松的划开了猪皮。 很快,一头五米宽一人高几吨重的野猪就被它拆皮破肚了。 刘兵将树枝一头磨尖,用火烤黑,串上一块块大肉,在火堆上烤起来。 张涒干脆将拆下的野猪皮用树枝支在烤肉上。 野猪皮既能挡着风,也可以挡着烧烤的烟气,让烟横着灌进林子里,这样在远处,就不容易看到烟火从而被人发现。 烤肉的火还能燎燎野猪皮,烤干水份,真是一举三得。 张涒看着火上的烤肉,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继续收拾。 种了冰线草的他心情大好,二人绕山走的回头路,也不担心王书钿发现,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气, “猪大肠就算了,不好处理,猪毛直接用火燎了,这皮咱俩做身皮甲还有富裕。” 二人这一通拆猪,烤肉,制甲,存肉干,一直弄到深夜。 不断有烤好的肉被张涒和刘兵塞进嘴里,有日子没吃到猪肉了,他们吃得是满嘴流油。 夜里,二人吃饱歇足,还是决定继续上路。 绕道盘石后,他们还要走地下铁道,要跟上王书钿,找机会抢她的机缘呢。 二人清了背包,野猪肉干太多,他们又舍不得扔。 最后,只保留必需品,剩下全装了野猪肉,仍是丢下了许多。 天亮的时候,一身灰扑扑野猪皮的两个人总算从盘石岔道钻进了地下铁道。 “山路五十里直线没多远,光上上下下了。” “那可不,直线十里地顶天了,咱们这一身野猪皮,一看就是标准的幸存者呀。” “得了吧,咱俩这口音差太远了,不像忻山这边的人。” 二人聊聊说说,走进了地下铁道,左右认了下方向,刘兵一指右边,二人走了进去。 “已经过了一天了,我估计他们都到牛心沟了,咱们得快着点。”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有可能他们在石占那边继续找呢,咱们到那附近还是要观察一下。” “恩,注意火光就好,除了咱们,别人在地下铁道肯定要打火把的。” 他们加快了速度,深邃的道路包裹着他们,一个个岔路口从两边划过,前方仍是黑暗,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又走到一个岔路口,刘兵忽然放缓了步子,他拉了拉张涒,脸色尴尬的指指山壁上的白字。 张涒一瞅,上面刷着014,盘石。 “怎么又走回来了?” “或许咱们出来的岔道不是盘石,这才刚到。” 张涒心中感觉有些不对,都走了有十来里路了,怎么才到盘石。 但刘兵说的也有可能,也没瞧从哪条岔道出来的,也许真是别的岔道呢。 他暂时收了心思,和刘兵继续前行,盘石到牛心沟还有六十多公里呢,离石占也有十多公里,无论如何得快点了。 二人一路不停,不断加快速度,后面甚至跑了起来。 可是他们越跑越是心中发毛,铁道两侧的山壁似乎越来越黑,洞里透进的光越来越弱。 四周的能见度非常差,只能勉强看清身边的同伴,远处已是一团模糊。 “不对。” 张涒一下定住身子,“地下铁道里怎么这么暗了。” “要不点火把吧。” 刘兵正说着话,就见张涒走到山壁边上。 青灰色的山壁上涂着一层水泥,水泥的表面并不平整,而是有许多突起,这些突起的颗粒形成一幅幅诡异的图案。 近看这些图案,像是一张张鬼脸,又像是一个个人面,他们似喜似怒,表情夸张。 “嘶。”张涒抽了一口凉气。 他伸出手摩挲石壁,组成图案的颗粒坚硬粗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产生了错觉吗? 张涒凝神再看,水泥墙面上哪还有什么诡异的图案,只有一个硕大的黑影投在石壁上。 可是,这是谁的影子? 影子?明明没有光透射进来,石壁上哪来的影子? 张涒猛回头,刘兵正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说,咱们怎么不跑了。 张涒心里一紧,他回头的瞬间,明明看到刘兵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回过头去,刘兵的笑容又立刻收敛了。 难道是,刘兵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的又看看眼前的石壁,果然,上面的黑影不见了,只是一片普通的青灰色石壁。 “走吧。” 张涒存下心事,贴着石壁前行,这回他没有再跑起来,只是快步往前走,眼里不错过一点周围环境的变化。 这次走了没多久,就听刘兵一声惊呼,张涒看着刘兵,刘兵站在铁轨边上,脸色发青,指着张涒的头上,手指抖个不停。 张涒抬起头,石壁高处刷着几个白字014,盘石。 卧草,又回来了。 张涒走向白字一侧,这里的石壁凹了进去,走近一看,是一条没进黑暗的公路。 “老刘,咱们过去看看,遇到五个战士的时候,不是在这儿生过一堆火吗?” 说话间,张涒的身影走进了黑暗,很快和黑暗融为一体。 刘兵一哆嗦,快步跟上张涒,也走进了石壁下的山道。 山道中仍是漆黑一团,似乎洞外的光根本透不进来。 第一百零四章 变异兽它成双对 张涒静静的站在一堆余烬边上,这里确实有生过火的痕迹。 刘兵蹲在地上,拿手拈起灰烬,又摸摸地面,他扭回头,双眼无神的望着张涒,木然的说道,“确实是我生火的位置,错不了。” 张涒点了点头,“老刘,你说,地下铁道应该是一条直道吧?一头通岗南,一头通定香,咱们怎么跑着跑着绕起圈子来了,一路上咱们也没往岔道里跑呀。” 刘兵沉默,似乎在思考。 “老刘,有没有这个可能,地下铁道就是一条直道,但是有一条分叉的铁路,咱俩没注意,跟着分叉的铁路跑下去,结果又绕了回来。” 张涒见刘兵木讷的点点头,似乎是支持自己的看法。 “那好,既然你同意我的看法,那咱们就继续走,咱俩各贴着一边的墙,中间拉根绳子,然后留意脚底下,这样遇到分叉立刻就会发现。” 张涒二人又走回地下铁道,这回两人一左一右,中间拉着一根长绳,俩人隔着六七米,把绳子拉紧,一手扶墙,一手拉绳,迈开双脚往前走。 张涒越走道越黑,直到一点光线也没有了。 他似乎并没点火把的打算,仍是一声不吭的走。 他手中的长绳一直绷着,而且越绷越紧。 突然,长绳那头传来一股大力,死命把他往左边拉。 张涒手臂一紧,身子纹丝不动,接近六倍常人的力量发动,绳子那头的刘兵反而被他拉得站不住了。 “哟,老刘,力气见长啊。” 张涒打趣了一句,手上加力,长绳那头的力量也增加了,两人的力量将绳子拉得笔直,双方僵持着。但是,刘兵还是力气差一些,渐渐被张涒带动。 张涒看着六七米外的那团黑影,手往回猛力一拉,正在这时,啪,长绳断了,一大截绳子崩回到张涒手里。 “呵。”张涒拿起断绳,看看绳头,平滑整齐,这可不是拉断的。 “你不过来,我去找你好了。”张涒收起绳子,径直扑向那团黑影。 到了近前,哪里还有刘兵的人影,只有一条幽深的岔道。 张涒抬头一看,岔道顶上刷着014,盘石。 “哎,一点都不好玩,我玩够了。” 张涒叹了口气,突然转身,手中长绳一甩,如同长鞭,抽向身后洞顶。 啪,长鞭打在洞顶,抽下一大块墙皮,洞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速度不错呀。” 他长鞭又是一挥,啪的一声打中墙上刷的白字,字上留下一条鞭痕,此外再无痕迹。 “有点意思啊,跟我藏猫猫。” 张涒双眼一闭,识海幽潭缓缓涨缩,潭中的冰线母草轻轻飘动着草叶,一波波凉意冲刷着识海,他静静的感受周围的变化。 片刻,张涒双眼蓦地睁开,眼前一对血红的大眼正瞪视着他。 张涒嘴角扯出一抹笑,直视着这双巴掌大的血眼。 手中长绳向自己的右侧挥出,这一击毫无征兆,完全将面前的血眼当成了空气。 噗,绳鞭打中了什么,似乎被阻了一下,然后直接将什么打透了。 吱…一声尖叫传出。 张涒虚实步一点,人直接跃在半空,左手成拳,一记冲天炮锤轰了出去。 拳摆如架炮, 拳出如炮击, 身臂力相合, 骨肉砸成泥。 炮锤拳裹着森森寒意直接轰在一团黑影上。 喀嚓,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出,一团血雾腾起。 脚下,一只一米多长,鼠头尖耳肉翅的畜生缩成一团摔在了地上。 它身上挂着点点冰屑,血水从它残破的身体里淌出,泛着腥臭。 “是同一种类。” 张涒踢踢地上这只大号变异蝙蝠,比在石宝梁杀死的那只还要大一圈。 蝙蝠抽搐了一下,似乎还有口气,一只大脚踩到它头上。 喀啦啦,脚在它头上来回碾动,大蝙蝠软成了一滩,再没动静。 “老刘,没事吧。” 张涒看了一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兵,他脸色不太好,透着灰败。 “跟真的一样,眼瞅着你就要把我宰了。” 刘兵的神情仍带着恐惧,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恐怖。 “它营造的幻觉太真实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张涒心里清楚,他其实并没发现这一切是幻觉。 是他的夜眼,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变异大蝙蝠的影子,破幻吗? 然后,他才去思考,才沉入识海提升五感来观察,才能杀了这只大号幻蝠。 他们仍在地下铁道里,旁边不远就是岔道的口子。 那里,写着一行白字014,盘石。 这回,是真的了吧。 张涒让刘兵缓了缓,刘兵觉得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有些疲惫。 “我觉着,这只大号幻蝠和石宝梁那只大的应该是一对。” “杀了公的,母的找你报仇来了?” “看看人家,多朴素的爱情观呐。” “那你是什么爱情观?有炮骗炮吗?” “草…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担心安琳了。” “那怎么办?回石宝梁看看?” “恩,回去看看吧,突然冒出一只幻蝠,没准还有呢。” 二人转身向东,走了半个多小时,就见一点火光出现了在地下铁道。 “难道是王书钿?”张涒心中纳闷,怎么是从来路过来的。 二人贴着山壁,缓缓后退。 一行火把向西而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张涒借着火光一看,对面一行人并不认识,不是王书钿那伙人,或许可以问问情况? 张涒给刘兵一个眼色,二人缓缓拉开距离,呈犄角之势。 他们迎着火把继续向东,不徐不急,保证体力充沛。 打火把的人这时也发现了二人,加快了速度迎过来。 来人见他们二人一身灰兽皮,身上脏乎乎的,背上还背着大包,一副逃难幸存者的样子,这样的货色一天要遇上个几回。 二人的包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或许有什么好东西呢?他们立时来了兴趣。 这行人中一人朝张涒高喊,“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荥州安置委员会的,你们不许动,听见了没有?” 张涒一哂,装出一副呆滞的样子,仍是迎过去,双方越来越近。 荥州安置委员会的?跑到这儿来干嘛? “踏马叫你们站住别动,听不见是吧?” 一根棍子呜呜从人群中飞出来,砸向张涒面门… 第一百零五章 是个意外 张涒脚下似乎踩空了,身子一滑,踉跄后倒,险之又险的避过飞来的棍子。 “你踏马还敢往前凑?” 扔出棍子的大汉跟着飞出的棍子冲过来。 大汉嘴里大喊。“我让你动了吗?” 跟着抬脚飞踹张涒。 张涒和刘兵眼神一对,刘兵向山壁一贴,人往后退。 张涒迎着大汉,身体微微一偏,正好让过踹来的一脚。 他手上横着一推,一股寒意从丹田涌出,附上手掌,按向汉子腰侧。 冰寒内息随着一掌推出,挨上汉子的腰,立时涌入那汉子体内。 那汉子一脚踹空,摆拳立肘正要发招,就觉大量寒意涌入身体,身躯一下子僵住。 接着,一股千钧巨力推着汉子的腰,头下脚上拍在地上。 啪,大汉的脑袋砸中铁轨,一下碎成了几片。 “哎呀,是个意外,我就随便推了他一下,他就挂了。” 张涒眼见这一行人不似善类,翻翻自己的手,似乎内息用猛了。 这一行一共八个人,一上来就死了一个,他们有安置委的皮护身,又有一些身手,后面还有人罩着,这是头一次吃大亏。 剩下七人呼拉一下将张涒刘兵二人围住了。 “这么弱,果然叫嚣多弱鸡。” 张涒心中一动,故意低声咕呶了一句。 听到张涒出言讽刺,立时有个青年挂不住了。 “你娘嘞,装什么逼!” 青年挥着棍子砸向张涒的头。 张涒左臂虚实劲发动,快了一线砸开打来的一棍。 他右掌调动内息,寒息附在掌上拍向青年胸口。 青年左臂一横,挡架拍来的一掌,却不想掌臂一触,一股寒意顺着左臂流入体内。 青年身上一冷,后力不继,那拍来的一掌就没能挡住。 张涒这掌一下拍开他的左臂,立时变掌为拳,带着寒息的巨力轰中胸口。 青年的胸口被附着寒息的巨力击中,心脏先被入体的寒气侵袭,爬上了丝丝白霜。 接着,寒流巨力先后涌入,一股股寒息形成白霜爬上了青年心脏。 马上,巨力接蹱而至,一下击碎了发硬的心脏。 噗,青年吐出一口血,血里还带着丝丝寒气,人仰面摔倒。 “没装啊,跟死人装个鸡毛啊。” 张涒鄙视了一眼倒地的青年,看看自己的拳头。 冰线草强化过的内息,已经能直接影响对手了,“寒息”这才算是有了实战的价值,而且效果十分令人惊喜。 剩下的六个人面色凝重起来,一时间进退不得。 先出手的汉子实力平平,可青年的实力可是众人中拔尖的。 身手最厉害的青年让张涒一招干死了,剩下六人谁也不敢轻意动手。 “你们倒底是什么人?在这儿做什么?” 一道女声自山道中传出。 六人松了口气,有副馆主坐镇,以她三级顶峰的实力,这小子猖狂不起来了。 张涒看向山道中走来的女子,倒有几分丽色。 不过看她脸色苍白,眉梢眼角难掩疲惫,怕是身上有伤吧。 “大姐,你谁啊?我们抄个近路逃个难,你的人上来就动手,你说动手就动手吧,还要碰瓷,一个故意摔破头,一个非要吐口血,我没钱,你们可别想讹我。” 他连用了两次“寒息”,内息消耗也不少,言语上拖延下时间,正好回复消耗。 “草。” “这杂碎。” 张涒一席话犹如火上浇油,引得叫嚣喝骂声一片,就是没人真敢上前动手,六双眼睛齐齐瞅着副馆主。 副馆主充满风情的双眼一转,自前天夜里她被吴护法击伤后,就去觅地休养了。 一些手下寻过来,于是聚在一起准备先回荥州,毕竟这里出现了四级大高手,他们这几个人可应付不了。 没想到路上碰到了这么两个人,倒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二人一个年纪甚轻,走路倒是依着拳架子,可这拳架呆板不灵,似乎不是什么高明功夫。另一个行走间脚步算不得扎实,是个普通武人,便让手下上去盘问。 待见了年轻的小子连杀手下两人,她心中提了警惕。 这是个三级好手,力大招猛,自己受伤前能压制他,现在身上有伤,怕是不好对付,先稳住他们再说。 “我们是荥州安置委员会在册的灾难应急救援队,去,给这位兄弟亮亮身份。” 副馆主手一摆,便有个汉子掏出份文件在张涒眼前晃了晃。 “即便是末世,也有王法。两个荥州安置委的工作人员死在你手里,跟我们走一趟,把情况说清楚,不然,上了荥州安置点的通缉榜单,在这片地方,你可活不长。” 副馆主走近了张涒,手指在自己鲜红的唇上抹了抹。 “哟,你们还真是荥州安置委的,我们是神都安置办的,奉命到这儿公干,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 说着,张涒从包里抽出张解手用的纸也煞有介事的晃了晃。 “你们作为下级单位,怎么办事毛毛躁躁的,不问清楚上来就动手,你看,得罪了我,这不是捅娄子了么。” 说罢,张涒还朝副馆主挑了挑眼睛。 副馆主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心中的一点拿捏,被张涒一气也不在意了。 “拿张破纸,就说自己是神都安置办的。就算你是,神都可管不到荥州,来了这儿就得按这儿的规矩办,你不听话,可别怪我手底下没轻重。” 伤势还能压制,她也懒得废话了,这几天一下子死了十几个手下,自己又挨了一掌,憋了一肚子闷气。 此时她心火被张涒逗了上来,正好打杀了眼前这小子出气。 想到就做,她直接拿了个拳架子,双肩微展,双臂一在腹侧一在腰后,一双修长的腿左前右后,这个拳架让她的胸更是突显,平添了三分风情。 手下一见,不用她说,立时散开,堵上张涒二人前后的退路。 张涒深深吐了一口杂气,平静了呼吸,观察着几个人的站位,右手一摸,一颗子弹捏在了手心。 “我说大姐,你怎么称呼?你们拿张纸就说是荥州安置委的,我也不敢信呐。你看,兄弟我初来乍到,你要立规矩,总得先说说规矩吧,要不我就是想赔礼道歉,也不知道你们的道道不是?” 张涒嘴上胡扯,分散对面副馆主的注意力。 “我是木…” 第一百零六章 寒息毙敌 副馆主刚说出个姓,就见张涒手臂一动,一道光向面门打来。 “想跑?” 副馆主心道被耍了,本能觉得这小子用暗器招呼自己,是想乘黑开溜。 她双掌一摆,就向张涒扑去。 扑到中途,迎面接连飞出两镖,她左掌一拍,打飞了一颗,头微微一偏,另一颗擦着发丝飞过。 就见张涒身形急退,后背正撞在挡路的手下身上。 嘭,那个手下被一下撞得飞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再没爬起来。 木副馆主大怒,她双掌一合,一股内力向张涒的方向打出。 内力被她推出几米后,才缓缓消散,带起一阵风声。 张涒撞飞身后的汉子,虚实步连点,立刻移动位置。 他刚移开,一股劲风擦身而过。 这娘们儿已经能让内力离体攻击,虽然打出几米就溃散了,这是三级顶峰的实力,已经摸到了四级的门槛。 张涒不敢怠慢,脚尖一点,挑起一根大棍。 他双手在棍上一搭,出棍如枪,对另外六人下了手。 木副馆主一击不中,双掌一前一后,脚下丝毫不停,朝张涒追了上去。 她经过刘兵时,掌力一吐一收,就将这人击倒。 张涒大棍甩出个圈子,棍头一抖就冲进了人群。 棍头如枪尖,点,扑,刺,挞连出,一个中喉一个中头,连杀二人。 这时,木副馆主已经到了,张涒正侧摆长棍抽向一人,棍风扬起,忽忽作响。 张涒朝飞扑过来的木副馆主一笑,笑意未抿,地下铁道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原来,刚才张涒一轮急攻,将三个举火把的汉子全都打死了。 他大棍舞得呼呼带风,扫灭了地上的火光。 木副馆主眼前一黑,她立时变招。 她右臂护脸面前胸,左手遮腰腹下体,右腿抬起,踢向张涒的位置,左脚抓地,随时准备变招。 同时,侧耳聆听周围的动静,内气涌向双臂,准备雷霆一击。 耳边只听得噗噗声不绝于耳,剩下的三个手下接连惨叫,她心下惊骇,难道他能夜视?这下麻烦了。 张涒拽起了刘兵,内息在刘兵身上一转,化解了他体内的外来内气。 二人明眼人打瞎子,棍子舞个不停。 三个汉子目不视物,无处躲藏。 张涒只管照头上抡,眼光瞄着那个木副馆主,时时关注她的反应。 刘兵下手就阴险多了,三个人也是有功夫的,他棍子斜斜抽过去,这几人或挡或退或还击。 刘兵一矮身,配合打头的张涒,放低重心专敲脚踝,一下让他打折了两个。 声声惨呼入耳,木副馆主再无法淡定,左手伸入衣襟,似是要取火,脚下忽地一动,向最近的风声处扑去。 她这一下脚下挺快,人一闪就到了惨呼声处,掌上带风,内气拍往刘兵方向。 张涒早就防着她,见她一动,自己也动,使棍如枪,一棍子点向木副馆主后腰。 他爆发一颗液珠,这一棍用上了“疾劲”,速度奇快,竟不比她拍出的一掌稍慢。 木副馆主感觉后腰异响,身子前探,左腿后撩,左手从怀里掏出火柴,就要点上。 刘兵见势不妙,就地一滚,勉强躲开袭来的一掌。 可是身体还是被涌来的内气带到,人撞在山壁上,先后中了两掌,他一时爬不起来。 张涒刺出的一棍,如使枪一般轻轻一抖,让开她后踢的一腿,径直捅在木副馆主的尾椎上。 啪的一声,木棍断折,木副馆主如遭雷击,娇声惨叫,人直接蹦出五六米远。 她身形一落地,带得臀部剧痛,手往怀中一抹,火光亮起,照清场中形势。 她的六个手下三个已经没气了,两个抱着断掉的脚踝,还有一个腰椎折了,正在地上惨呼扭动。 木副馆主的尾椎似乎被捅裂了,要不是她内力深湛,这一下怕不要被张涒刺穿。 张涒见她挨了一棍仍能行动,不禁有些佩服。 “木大姐身体不错呀,那我可就不留手了。” 说着,他虚实步发动,直攻木副馆主面门。 木副馆主不断运转内气,平复伤处引起的椎骨震动,这一击她实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吃了这么个大亏,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提调一口内气,暗暗布在掌上,就等着张涒攻过来,一击要他的性命。 张涒这迎面一招劈山炮,刮得木副馆主面皮微痛,她左掌似摆似推,似迎似拒,掌上生风,生出一股吸力,拽着张涒撞上来。 张涒的拳头也到了她面门,拳风呼啸间,火光亮起复灭,又陷入黑暗。 木副馆主在火光将灭未灭之际,瞅准了张涒的位置,左掌一裹,卷住他的身形。 右拳如凿,携着庞大内气,朝他当头凿下,逝要将张涒穿颅破脑。 她裹出的左掌碰到野猪皮甲,手掌忽长,将衣物中的人体揽住。 内气接着发动,往里一勒,却如勒金石,不能伤他分毫。 “这小子好硬。” 木副馆主心头微惊,待要抽臂后退,就觉左掌上传来一阵寒气,手掌运使不灵。 接着,这股寒意沿手掌传进体内,寒气如潮,一波波经手掌向全身传导。 掌中勒住的人体撞进她怀里,她再想动作,寒意侵入体内,不由僵了一下。 胸口接着就觉一冷,一拳贴着她击中前胸,她人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要不是木副馆主内力深厚,消解了当胸一拳的大部分拳力,这一击已经要了她的命。 此时,地下铁道中已是一片黑暗,一股凉意袭上她的心头。 木副馆主目不视物,身上有伤,不能久持,待要取火,一道劲风又袭向面门。 她摆了个守御的拳架,护住身上要害,之前尾骨胸口各挨了一下,她心中已是凛然,失了锐气,不如先和对方周旋,寻机再用杀招。 张涒见这木大姐守护还算严密,便运起“寒息”攻击。 乘她目不视物,只能招架不利闪避的当口,提调内息,拼招间将寒冷的内息不断打入她体内。 木副馆主越打越是心凉,连着吃了四记“寒息”,全身上下一股股寒意游走,四肢麻木,招式运使不灵。 她运转内气不断趋散寒意,竟然成效极慢,需要数倍的内气才能泯灭一丝寒意,身上的内伤也要压制不住了,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第一百零七章 木惊鸿日记 木副馆主心知再不用杀招,怕是就没机会用了。 她银牙一咬,心中发狠,左手在丹田气海连续按动,立时她丹田内气如沸。 右掌全力挥向身前张涒攻来的方向,沸腾的内气喷涌而出,似乎要将空气点燃。 张涒一直观察她的动作反应,见她左手连点丹田,便移步到她外侧接着挥拳引她攻击,她招式一动,张涒人已转她向另一侧。 木副馆主右掌刚将沸腾的内气挥出,张涒已经一招窝心炮拳擦着她左臂攻入,直袭她胸口。 挥空的内气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嘭的爆响,燃起一丝光亮。 黑暗中有了一丝光明,木副馆主终于看到了张涒。 只见这小子正在自己肋侧,他的拳风已经近在咫尺。 内气已然燃烧一空的她,动了下身子,可惜她太慢了,体内寒气四溢蔓延,身体四肢一僵,已然无法招架,结结实实被这拳打中胸口。 木副馆主已然全身内力枯竭,再无一丝内劲消解拳力。 噗,张涒一拳钻入她胸口,胸骨碎裂,胸口凹陷,人仰面摔倒。 她身上压制的内伤同时爆发,口鼻溢血,眼瞅着出气都困难了。 张涒一击得手,也是心下后怕,木副馆主燃烧的内劲擦着他过去,野猪皮甲左侧的一片全烧黑了,散发着淡淡的糊味。 这要是结结实实挨一记,岂不是要被毁容了。 张涒自忖还有活口可以盘问,见木副馆主还在喘气,便直接踏步近身。 他膝盖一压,抵在她右胸上,双拳连环,就要打碎她的脑袋。 这时,木副馆主忽然张开紧闭的双眼,妖艳的双目淌着血,恶毒的盯视着张涒。 张涒心道不好,“疾劲”爆发,拳头一闪就击中了她的鼻梁,鼻骨破碎。 与此同时,木副馆主口中喷出一物,直射张涒。 喷出的东西化作一道黑光,裹着一点内气,闪电般到了张涒面前。 张涒眼皮一合,这物带着腥风刺到额头上。 笃的一声,钉入头皮,虽被山之体挡了一下,还是刺入了额骨二分。 张涒内息一震,额上掉下一枚骨针,跟着涌出一丝黑血,显然粹有剧毒。 他心中惊怒,双拳不息,接连擂向身下的美人。 伴着尖声惨呼,将那张妖艳的脸打得颅骨碎裂,面目全非。 张涒调动内息在额上连转,从额头逼出几缕鲜血,直到流出的血颜色变红,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要不是有山之体护身,就要阴沟里翻船,真被毒针入脑,恐怕无药可救。 他拈起骨针一看,是一枚藏于舌底的暗器,叫作口针。 这针以兽牙磨制,难怪在末世还能有这样的杀伤力。 张涒看看一地尸体,仍是气恼难平。 他刷的一声从木副馆主身上撕扯了一条干净的内衣,绑住头上伤口。 这时,从她内衣里掉出一物。 “咦?” 张涒将那物拾起,是一本一掌大小薄薄的册子,被她贴身收藏,恐怕此物不简单。 他生了堆火,检查了刘兵的伤势。 刘兵吃了木副馆主两掌,受了些内伤,性命倒是无碍。 驱散了刘兵体内的异种内气,让刘兵去审还活着的两个汉子。 张涒坐在火边,将册子在火上抖了抖,看看有没有夹带。 然后他又闻了闻,没有异味,只有一缕淡淡的体香。 张涒这才翻开,只见册子扉页上写着三行小句 徙倚彷徨,神光离合,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 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后面写着名字木惊鸿。 他大概翻了翻,内容似乎是本日记,里面记录的东西很杂。 既有末世以来的一些见闻,还有日记主人木惊鸿对一个乔姓男子的爱慕之情。 张涒本打算随便翻翻,谁知这女子日记写来,笔意流畅,文字生动,字里行间连男女之乐也有动情的描述,张涒不觉看了进去。 木惊鸿是木家拳的真传,天姿很高,末世后又籍天地元气功力大进,达到三级。 末世之中,她在一次救人时,力有未逮,遇到了乔先生。 乔先生欣赏她的风姿武艺,邀请她加入说拳馆,共同践行“说拳天下,传武兆民”的理想。 说拳馆力图打破门派壁垒,让天下人都能习武,对抗末世灾劫,为人类留下火种。 木惊鸿感于乔先生的“伟大”理想,二人自此如胶似漆。 或有花径缘客扫,篷门为君开、朝为行云,旦为暮雨的描述。 其中美妙动人,委婉曲折处,写得是引人遐思连连。 “好嘛,这乔先生手段可以啊,由身到心,完全睡服。” 张涒啧啧连声,继续翻看。 其中有两篇日记,张涒看得也是一惊 木惊鸿随乔先生一行到沿海水拳门展开“说服教育”工作。 然后,她了解了一些海边的情况,让人震惊。 几十丈高的巨型海兽在末世后到陆上觅食,沿海之民成村成寨葬身海兽之腹。 后来神都发射导弹,扫荡沿海,海兽为之一空,多有渔民将海兽尸体拖来食用。 二人亲眼看到,炸死的海兽,体长确实有二三十丈大小的。 乔先生认为海兽或是末世人类最大的威胁,木惊鸿深以为然。 他们后来还从村民那里看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微微有些腐烂,但是还是能看出大概。 这具尸体比人类略高,两米左右,身体外形和人类很相似。 它的脊背和大腿上生着鱼鳍,颜面两侧长着腮,嘴里生着一口尖利细密的牙,双眼微微突出,眼球上似乎还有一层薄膜。 乔先生说这是鱼人,末世竟然连鱼人都出现了。 然后,乔先生和木惊鸿终于找到了那个水拳门,门派竟然在海边孤岛上。 水拳门门主寄居在一个大号螺壳里,整日胡言乱语。 二人说理说不通,动武又打不动,最后只能悻悻而去。 二三十丈高的海兽、形似人的鱼人、寄居螺壳的水拳门主,张涒颇觉不可思议,像是看志怪小说。 他又难以否定一个死人的日记,只得暂且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再后面日记上床笫之欢描写的越发热烈大胆,张涒草草翻过了。 而在记载荥州的日记中,提及了荥州密市,只是提了一句,后面再无描述。 日记中还提到劫剑门广招门徒,有教无类,木惊鸿代表说拳馆去观礼云云。 劫剑门广收门徒吗?张涒不禁陷入思索… 第一百零八章 牛心沟 这样看来,劫剑门收徒的事动静不小啊,说拳馆的人,灭剑门的人都去了。 张涒既然要去拜师,其中恩怨纠缠,看来还要多加留意才是。 又翻了几页,日记没了,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几个人名。 人名似是草草写上去的,笔迹急迫,上下一共六个名字,张涒扫了一眼,将册子合上,心中默念,尘归尘,土归土,便将日记抛在火里。 他心中叹了一声,这个死掉的木惊鸿,竟有如此深情细腻的心思。 “唉,你何苦来惹我。” 刘兵审问完了活口,这几人原来是跟着许一捷过来的,被韩米饭他爹韩掌门截住,因此比许一捷慢了半日。 为首的木惊鸿是说拳馆副馆主,据说还是乔馆主的情人,来西北收拢武功秘本和人手,不想折在了这里。 看来日记上记录的乔先生,就是说拳馆新的乔馆主。 张涒二人在几个死人身上搜了搜,连着上回的,一共弄到了七本武功秘本。 张涒和刘兵瞅着这七本秘籍,有拳有腿,都是秘传绝学,不由面面相觑。 “刘兵,咱这是抱着宝箱没钥匙啊。” 刘兵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俩人虽习武多年,不过在武道上的知识和见识实在太低,这秘籍上的字倒是认识,不过代表的意思能不能理解对就难说了。 张涒忽然想到,木惊鸿让人掏出的什么荥州安置委的文件。 他从一堆东西里翻出来,仔细看了看。 就是一张白纸上盖着两个章,文字都是手写 “兹委托义士木惊鸿, 即往荥州周边区域一行。 惩治凶暴,拯救弱小,收拢难民,搜寻物资。 望驻军及各方人士给予方便。 以上,荥州安置委员会,委员会主席于。” 张涒翻着看了看,觉得或许有用,便揣在了身上。 收好东西,二人正要离开,就见一个人影小跑着过来。 刘兵吓了一跳,张涒安坐若素,火光映照下,人影是那个女医务兵。 女医务兵跑到近前,看到地上的尸体,一下摔倒在地。 “我的战友,都被杀了。”话语带着哭音。 原来这女医务兵躲在暗处眼见吴护法杀了自己四个战友,心中恐惧,一路向东逃跑。 看见这里有火光,她远远的观察动静。 待看见这里火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她慢慢接近。 又听到张涒二人的说话声,这声音她有些熟悉,这才敢跑过来看看。 “末世生死寻常事,我们要走了,你可以回石占地下基地,能冻死人的东西,还有变异野猪,我们已经解决了。” 张涒指指身上的野猪皮甲,不再理会女兵。 一路上见惯生死,他心已如铁石。 二人背上背包,走进黑暗的地下铁道,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女医务兵抹去眼泪,平复了心情,左思右想后,她拾了根火把点上,又拣起根棍子,向张涒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西北古道上,林木如海,山深似渊。 一头两米来高六米多长的庞然大物在古道上蹄行。 这头巨兽头上生角,大眼瓣唇,身似黑铁,四足无趾,是一头巨大的变异野牛。 一个黑肤赤目的青年坐在变异野牛背上,乃是聂一郎。 聂一郎嘴里咬着一根草茎,正在闭目思索。 “张涒去了西边,方位太模糊了。” 他躺在牛背上,变异野牛乖乖的沿着古道行进,牛尾不时扫动屁股上的蚊蚋。 “劫剑门在广收门徒吗?先去忻山看看,那里人多,或许会有有用的消息。” 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庞大的变异野牛仍是不紧不慢的前行,生怕把他惊醒似的。 石宝梁很快到了,张涒自从在地下铁道杀了跟过来的幻蝠,就一直心中忐忑。 安琳返回石宝梁时,也不知碰没碰到这只畜牲,如果碰到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 石宝梁地下基地似乎没有变化,安琳确实回来住过,可是现在这里没人。 张涒和刘兵上上下下找遍了,发射井底也下去看了,毫无所获。 还是跟着他们的女医务兵,在储藏间的石壁上,发现一行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劫…,我会去找你的,等我。 落款是女王。 张涒一看就明白了,劫是指劫剑门,这么写怕被有心人看到。 这个落款的女王是张涒在床上给安琳取的小名。 本意是赞扬她女上位的主动姿态。 女拆自安的一部分,王拆自琳的一部分。 看到留字,张涒心情好了些,也许这只幻蝠只盯着自己这个元凶,没顾上安琳。 也许她和师伯正在返回益州的路上了。 想到此,张涒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沾了口水涂在残片背面 安琳,安否? 结果,他的水字很快被刷掉,上面都是关于先天种子选拔的消息。 张涒看了一会儿,总算大概明白了情况。 从十一月一日开始,到明年十一,为期一年,争夺前三,可授先天神功云云。 他不是太感兴趣,自己有先天功法,并不眼馋这个什么《往渡通慧秘录》。 却不知正是由于他以身种草,成就武道之基,才让这次选拔提前了。 半天没人回复他的消息,他又发了一条。 等了许久,仍是没有相关的回复。 张涒摇了摇头,收起残片,和刘兵女兵继续上路。 他们先去了石占,让女医务兵自回基地。 然后又去了草梁,都没有发现王书钿她们的踪迹。 既是如此,二人决定一口气到牛心沟。 这一通疾走,从早到晚,一天没有歇气。 晚上地下铁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也不打火把,借着岔路漏进的微光继续前行。 路上张涒随手几颗子弹杀了些不开眼的变异生物,竟是一点功夫没耽误。 终于,他们看到道旁岔路口子上,刷着“039牛心沟”的白字。 牛心沟,可算到了。 二人累得不轻,径直拐入岔道,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生起堆火,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他们这一天十几个小时连续赶路,走了一百一十多里地,两人都很疲劳。 “我守上半夜,你先睡会儿。” 张涒和刘兵分了工,他在四周走了一圈。 在道间拉了挂上玻璃瓶的绳子,又侧耳听了听,回到火堆前盘腿打坐,作起了每日的功课。 第一百零九章 我想活下去 张涒识海和丹田的冰线子母草,在一呼一吸间遥相呼应。 大量液滴被转化成更寒冷的水滴,从膻中流入了丹田,打磨九颗在丹田中缓缓旋转的液珠。 九颗液珠有大有小,上面不断散发出一缕缕寒气,被种在丹田的冰线草吸入,又吐出更冷的白雾,融进液珠里。 丹田种着一棵透明的冰线子草,里面还有九颗液珠,空间已经有些挤了。 《乾一注身经》第二层的丹田,能够容纳十颗液珠,这就是极限了。 到时候就要冲击第三层了,有冰线草帮助提升内息品质,想来冲击第三层要轻松许多。 现在丹田里的九颗液珠缓缓旋转,八颗盈润圆满,一颗稍小,还在打磨。 这八颗液珠,意味着“疾劲”可以在短时间内一共使用八次。 而“寒息”根据内息的用量,使用次数不好估计,像木惊鸿那样棘手的,一次就要用掉一半。 “寒息”被冰线草提升威能后,使用起来效果惊人,如果一次将内息用光,恐怕已经有了点冻结的效果,现在是张涒的杀手锏。 随着冰线草纯化内息,提升寒意,终有一天内息的寒息效果将不弱于冰线草的冰寒辐射。 他心里正盘算着,就听铁道中传来急促的跑步和喘息声。 心思一转就有了判断,这是那个女医务兵。 张涒收功站起,走到拉警戒绳的位置,借着一点火光,他看到女医务兵正朝着火光跑来。 她满面汗泥,远远就能闻到身上的汗馊味,疲惫不堪,似乎随时都要躺倒。 一百一十多里,一个普通战士竟然跟了上来,张涒心下不禁也有了一丝佩服。 “你怎么来了?” 张涒话没说完,女医务兵一看到他,神色一松,人就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张涒摇摇头,想把她抱起来,身上太馊了,被呛了一下,只好拎着她肩膊处的衣服拖到了火堆边上。 张涒添了火,又在四周走了走,回到火堆前坐定,琢磨着“寒息”的运用,能不能直接将内息液珠打入敌人身体,然后引爆呢? 现在的使用方式还是太粗糙,他在试着细化应用。 练着练着,有了一些心得,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刘兵醒来,见张涒守了一夜,没说什么。 又看见火边躺着的女医务兵,他从包里拿出野猪肉干,自去火上弄早饭。 早餐是野猪肉配水煮野菜干和压缩饼干。 食物的香气飘出,女医务兵耸耸鼻子,从睡眠中醒来。 她伸个懒腰,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张的翻身站了起来。 看到身边的是张涒二人,又安静的坐下,自己从包里拿出军用干粮,在火边烤了烤,小口小口吃起来。 “给。” 刘兵盛了一碗野猪肉配水煮野菜给她。 女医务兵接了过来,低声道了谢,稀里哗啦三口两口就吃光了,吃完还抹了抹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涒没吃早餐,迎着朝阳呼吸吐纳,没空理她。 刘兵冲女兵一笑,拿过她的碗,又盛满了递到面前。 “不够吃就自己盛。” 女医务兵点点头,吃着野猪肉,眼圈微微一红,赶忙擦掉眼角的泪,低了头继续吃。 “你叫什么名字?” 张涒晨练结束,观察了一番,见她很有分寸的样子,毅力也不错,不由有了点兴趣。 “马卓群。” 女医务兵痛快的回答,“上党人,军医院护校毕业,今年十八。” “噢。” 张涒瞅了瞅这个脏兮兮的姑娘,“你不回部队,有什么打算?” “我…” 马卓群沉默了一下,轻轻发出一个声音,“我想活下去。” 张涒和刘兵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从背包里随手翻出一本武功秘籍,“好好学,学好了才能活得好。” 马卓群拿起书册,上面写着 “木家秘传拳(心)法”右下写着一行小字不孝子弟木惊鸿手录。” “先学内功,再练招式,不懂的问老刘。” 张涒坐回火旁,吸溜吸溜喝起了野菜汤。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是教的第几个普通人了? 李三洁、高霞、高油瓶,她们都死了,安琳不算,毕竟有家传的底子。 他教人功夫的心思慢慢淡了,这位马卓群就看她自己的悟性吧,让刘兵带带就好。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马卓群翻着书册,刘兵指导她寻找气感的心得。 眼看着天光已经大亮,三人继续上路,目标是定香县。 张涒希望,最好能发现王书钿她们的踪迹。 他还想看看王书钿他们惦记的黑吼,倒底是个啥。 张涒二人没打火把,摸黑前行,马卓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去牛心沟导弹发射点看看。 她没有完成任务,就跟着张涒他们走了,已经成了逃兵,士兵的荣誉和忠诚已经离她远去。 “老刘,咱们到了劫剑门,你有什么打算?” 张涒在前引路,马卓群抓着一根棍子,棍子另一头在刘兵手里,二人牵棍而行。 “我?说拳馆的人不是说劫剑门在广招门徒吗?我也报名,学学功夫,给门派做做事。这末世,有个地方能平平安安的呆着就是幸福。” 刘兵一顿,“到时候你成了真传,正好罩着我,嘿嘿。” 张涒一乐,“真传这事恐怕还有波折,没看灭剑门的人带着韩米饭她哥也去了吗?就是不知道是王书钿自己的意思,还是灭剑门的意思,如果是后者,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你好歹是劫剑门真传大弟子于玄英介绍的,灭剑门和劫剑门还有龌龊,怎么看也是你机会更大。” 刘兵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心态轻松。 “但愿如此吧,唉。” 张涒可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有王书钿从中作梗,而且他也不了解灭剑门劫剑门两派的内情啊。 张涒三人一路不停,下午两点来钟,地下铁道出口在望了。 一路上都没发现王书钿她们的踪迹,张涒不禁有些郁闷,她们的脚程这么快吗? 还是说,她们拐去了哪条岔路? 此时已经临近出口,张涒隐隐闻到一股腥臭味。 他回手止住两人,压低声音,“这味儿不对,你们藏好,我过去看看。” 刘兵一拉马卓群,藏到地下铁道黑暗处。 张涒放轻脚步,拎着棍子慢慢走向出口… 第一百一十章 引兽 接近出口,张涒听到偶尔响起的兽吼和惨呼。 他侧身贴在洞壁上,往外张望。 只见一群人正和两只浑身白毛的巨兽在洞外拼斗。 这巨兽头上白毛拖地,双眼圆瞪如灯,眼里挂着血丝,嘴瓣如猴,嘴里两排尖牙,牙上还粘着血肉。 巨兽身高两丈,接近两层小楼,后肢略短踞地,脚上覆盖红毛,前肢粗壮,一抓拍出,打得地面微微震动。 一群和巨兽死斗的十来个人已经躺了一半。 剩下的几个在兽爪的围攻下四处奔逃。 他们没有巨兽快,两下就被追上,兽爪将人攥住,塞到嘴里。 喀的一口,人的半边身子就给咬没了,血水顺着腔子喷出,沾在兽毛上。 巨兽似乎不愿浪费,提起剩下的半截一挤,将血水挤进兽口,就像在喝袋奶。 “哎呀,表姐,救救他们吧。” 声音不大,却顺风传进了洞里,被五感灵敏的张涒听到了。 他循声望去,地下铁道外的山梁拐了个弯,山弯侧对着出口,山上一行人正在观战。 观战的有王书钿,吴护法,韩米饭,还有三个汉子,一共六个人。 王书钿没理会表妹韩米饭的话,眼皮一抬,看向吴护法。 “四级巨兽,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吴护法低声说道,语毕山上再无声息。 张涒瞅瞅他们的位置,又看看巨兽,动起了心思。 很快,十几个人被巨兽灭掉。 这些人有的身有武功,但对巨兽来说不过是蚍蜉撼树。 十几具人尸似乎没有满足巨兽的胃口,它们为仅剩的一具尸体发起了争斗。 两只两层楼高的怪兽打得烟尘漫天,毛发乱飞。 人尸的头已经被咬掉了,身子被二兽来回争夺,也断成了几截,很快变成一堆碎肉,被两只巨兽分食。 张涒缓缓收回头,将身子贴上洞壁,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惊扰二兽。 山弯上的王书钿她们距离巨兽并不太远,只是山上山下,巨兽并没有发现。 如果能将巨兽引向她们呢? 张涒微一思索,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药瓶,将药粉倒掉。 他尽量贴近洞口边缘,然后他将玻璃瓶探出洞口,在阳光下微微转动。 此时是下午两点多,日头在天空正中微微偏西,玻璃瓶正好能折射到一缕阳光,打在了山弯下的山壁上。 “有门。” 他小心的移动玻璃瓶,调整折射光线的角度。 此时,王书钿一行正要转身离开,张涒折射的光线终于映上了秋泓剑。 秋泓剑镂空的剑鞘露出一截剑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亮光,在山弯闪烁了一下。 秋泓剑只闪了一下,随着王书钿移动,光线就折射不到了。 眼见巨兽没有发现,张涒调整玻璃瓶的角度,折射的光线紧紧跟着王书钿的背影。 “咦,表姐,秋泓剑好亮啊。” 这时,却被王书钿身后的韩米饭发现了不对。 王书钿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表妹,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她也没什么好办法,谁让这个表妹从小跟自己最亲呢。 两只巨兽吃完了尸体正坐在地上晒太阳,它们打算继续在地下铁道出口守株待兔。 忽然,一抹明亮的光芒从巨兽的眼角划过。 它疑惑的抬头四顾,只见头顶山弯上,一道明光一闪一闪的,直视上去份外刺眼。 “吼。” 巨兽一声大吼,它又发现了“食物”,巨爪一扒拉同伴,四肢连动,朝着山弯冲过去。 张涒听到兽吼,赶紧收了玻璃瓶,内息布满全身,这是为了防止气味外泄。 他屏住呼吸,眼睛偷偷瞄向洞外。 只见两只巨兽已经一前一后冲向了山道,扑向王书钿她们的方向。 张涒心中不禁微微得意,原来坑人竟然这么爽的。 他返身退进山洞,来到刘兵二人身边将情况和二人说了。 三人又潜到出口附近观察了一番,看到这么巨大的异兽向山上奔跑,马卓群脸都吓白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兵,总算没叫出声来。 “这玩意是什么?人到它手里,不就是吃根干蔗吗?” 刘兵脸色惊惶,见了这么多变异生物,经历这么多凶险,这怪兽的体格威势还是将他吓住了。 “这样大的怪兽,人还怎么活。” 马卓群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双眼看看刘兵又望望张涒,盼着他俩有什么办法。 “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这巨兽眼睛尖鼻子灵速度快,跟上去还是太危险了。” 张涒在考虑,是不是趁着巨兽离开,三人赶紧跑路,而不是跟上去拣便宜。 “它们靠鼻子吗?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马卓群从失神中冷静下来,她的意志出色,毕竟几年的军队生涯还是能锻炼一个人的。 她从包里掏出几片草叶,扔到嘴里嚼烂,然后将汁液涂在刘兵身上。 “这种草能掩盖体味,我们敢死队突围时,在野外发现的。只要不被变异兽看到,它们闻不到我们的味道。” “小马,你这草汁是怎么发现的?什么草都可以吗?” 刘兵蹭蹭皮肤上沾的草汁,还挺牢靠,不容易抹掉。 “这个呀,我们野外生存训练知道几种草可以这样用。末世以后,植物也变得危险了,好几种草都不能用了,最后发现还是这种草最有效,味道浓,时间长,只要变异生物没看到你,对你的味道都不感兴趣。就凭这种草,我们五个人才能翻山过沟,跑出来。” 马卓群又拿出一片草叶,说是叶子不如说是一条条细小的绿枝组成的叶片形状。。 “这草叫苦艾,神洲遍地都是。末世后植株变大了,散发的气味更浓了,它可以敷外伤,能驱虫止痒,掩饰体味,直接咀嚼还能提神,路边看到它,我们都会随手抓上一把,嚼在嘴里备用。” 张涒拿了一片苦艾叶子,闻了闻,叶片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抛入口中嚼了嚼,一股苦涩的汁液流进嘴里,刺激口腔,似乎大脑是精神了些。 他吐出草泥和汁液,涂在脖颈上,满意的点点头,这东西真不错,可以随时备一些。 “我就说你们几个普通的战士怎么在野外活下来,原来有这个。” 苦艾叶不光对普通人有帮助,对他何尝不是呢? 有了这草叶汁,能规避很多危险,晚上休息也会安全很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斩兽 张涒三人仔细在身上涂了苦艾草汁液,两只巨兽已经扑上了山道,追着王书钿一行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眼见巨兽远去了,他们背上背包贴着山壁向山道迂回。 这样不会被山上的人兽发现,张涒还是打算跟上去远远看一看,坑了人总是期待结果。 王书钿很郁闷,表妹说是她的秋泓剑反射阳光,招来了巨兽。 六个人在山道上夺命狂奔,巨兽却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样不是办法。” 吴护法瞅着接近的巨兽,山道上震动不止,腾起阵阵烟尘,看这声势就为之夺气。 王书钿紧咬银牙,凶剑十一式要是练成了,岂能被四级变异兽追着跑。 吴护法见巨兽越来越近,手掌贴着身子一翻,向后推出。 “啊。”“哎哟。” 惊叫连连中,队中的两个大汉被吴护法的内气推下了山道,迎向巨兽。 两个大汉想要挣动,内气入体让他们身子一麻。 想要破口大骂,巨兽巨爪一捞,就将两个大汉捏在手里。 喀嚓一声,一个大汉被咬断了一截。 惨叫声顺着风吹上山道,听得王书钿四人头皮发麻。 韩米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巨兽一边咬着手里的人棍,一边向山上奔来,速度根本不减。 它手里抓着的人,正被一口一口咬掉,嘎嘣嘎嘣的,就像在吃蕃薯。 “妹妹,快跑。” 四人中的青年拉住韩米饭,死命追着身前的王书钿。 他是韩米饭的亲哥哥韩小叶,边跑边心中打鼓,吴护法不会拿自己喂变异兽吧。 张涒三人隐在山壁间远远跟着,眼看巨兽就追上了四人。 吴护法忽然转身,朝巨兽扑了上去。 巨兽见又有食物过来了,直接伸抓去捞。 “来得好。” 吴护法大喝一声,借着吐气排开扑面的劲风,右掌一立,似慢实快,一股内气裹着手掌迎向兽爪。 啪,掌爪相接,巨爪竟然没能抓下。 吴护法借力退开一步,忽然大喝一声。 “王真传,刺眼。” 他双掌同时拍出,一左一右,击出两道破煞掌,分打巨兽的腋下。 王书钿脚尖一点,踩在吴护法背上,人高高跃起,一道泓光直刺巨兽面门。 剑光在巨兽眼前一闪,光芒绽放,充斥视野。 巨兽身子一扑,地面嗵的一声巨响,它双爪一分,一上一下,抓向二人。 吴护法奋起全力,两掌砸出的内气击在巨兽双爪上。 巨兽挥动的双爪被内气托了一下,吴护法人向后一退,让过它下压的短肢。 正在这时,张涒只听耳畔一声轻啼,似剑音破空,似雏鸟初鸣,一股莫名的震撼涌上心头,这是何等灿烂的一剑。 张涒只见一道红彤彤的光芒从王书钿的身前升起,合身向着巨兽的眼睛射去。 巨兽的巨爪被吴护法带偏,它的脸上透出一丝恐惧,只来得及合上眼皮,似乎死亡就在眼前。 噗… 王书钿剑芒似乎无物不破,一下透过了巨兽的眼睛。 它的眼眶直接裂开,脸上皮肤也布满裂口,血水顺着裂口涌出。 剑芒从巨兽脑后透出,贴着山道平平飞过,削断了途中的枝叶,久久不散。 张涒看着这道剑芒,心中一时难以平静,这是什么剑招,这威力,赶上激光武器了吧。 王书钿发出这一剑,脸上阵红阵白,噗的喷出一口血,接着身子一颤,人就软倒在地。 剑身上也爬上了一条条细纹,似乎要断裂开来,想来使出这一招,她也负担很大。 “快走。” 吴护法一把背起王书钿,冲向山道。 嘭,这时,穿脑而亡的巨兽摔在山道上,血水从头上涌出,汇成一道血流,顺着山道流下。 “吼。” 另一只巨兽还隔着一段距离,它见同伴倒下,怒吼一声,双眼赤红如欲滴血,巨爪连刨,疯了似的追向四人。 四人一兽很快远去了,张涒三人躲在山壁阴影里久久无语。 过了片刻,张涒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他拍了拍脸,武道竟然有如斯威力,他越发相信祖上的传说了。 “别愣着了,趁人不在,赶紧弄点好东西吧。” 张涒指指死掉的巨兽,提醒了二人,自己当先朝兽尸奔去。 巨兽的皮肉很坚韧,三人根本没什么办法。 后来还是张涒又砸又扳,撬下了巨兽的两根獠牙,这才将兽尸处理了。 张涒用兽牙一捅,在巨兽脖子上开了个洞,兽牙在洞里一划,将兽皮剌出个口子。 獠牙划出一个弧度,牙尖光滑锐利,这玩意还真是好用。 刘兵就着剌开的口子费力的用兽牙划拉着兽皮。 张涒又撬了颗巨兽的切牙下来,将獠牙扔给马卓群,让她挖点兽肉。 他用切牙划开巨兽的胸膜,人一下钻进巨兽的身体,这么大家伙,肯定有点好东西吧。 张涒分开皮膜肌肉骨胳血管,胸腔里的内脏在他手里揉捏变形。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张涒将扯下的内脏放在鼻端闻闻,又随手抛下,这些东西他的身体都没有进食的欲望。 很快,他探到了巨兽的胸腔正中,一颗人头大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似乎巨兽的死亡对它根本没有影响。 “这玩意有点意思啊。” 他没有急着扯下心脏,而是凑上去闻闻,似乎有点意动,但并不强烈。 犹豫了一下,张涒还是决定取下它的心脏,说不定有点价值呢。 他用手抓住心脏,使劲一拽,连着心脏的血管崩断,头大的心脏托在他的手中。 “似乎,有点沉呐。” 张涒捏捏心脏,就像捏着一个沉甸甸的水囊,里面的液体随时要溢出来。 他将心脏包好,塞进背包里,继续在巨兽身上探索。 “咦,这是什么?” 张涒在巨兽腹腔里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扒拉开胃肠,它有肚子里长着一个白色的小珠。 小珠李子大小,连着两根肉管,一根似乎接着心脏,另一根嘛。 他顺着另一根往下拽,竟然是接着巨兽的那话儿。 白色的小珠拿到鼻端闻闻,脑子里立时雀跃起来,对它极感兴趣。 “这个可能是内丹。” 张涒琢磨着,又想着它还接着下边,会不会吃了这个跟铸鼎似的,欲火无法控制,想到这里,他暂时息了心思,将这玩意连同那话一块收了起来。 这东西打探清楚了再吃不迟…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可抗力 张涒从巨兽身子里钻出来,帮着二人一块处理巨兽尸体。 有他帮手,兽皮很快剥了下来,兽肉装了不少。 巨兽的两根大腿骨结实,替换了手里的大棍。 兽筋抽了备用,剩下牙齿指骨也弄了一些。 “另一只巨兽随时可能会回来,咱们快撤。” 眼看时间不早,张涒发话了,三人不管残破的兽尸,迅速退往山下。 正在这时,山中一声怒吼,声波如浪,远远的传过来。 “什么情况?” 正在后退的三人一愣神,就见那头巨兽一下从山上蹦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它瞅着同伴的尸体,已经残破不堪,怒火烧上它的双眼,都要爆出来了。 巨兽瞪着铜铃大眼,四顾察看,又抽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 “吼噢。” 一声愤怒的嘶吼,朝着张涒三人的方向扑来。 “不好,我身上沾了血腥味,快跑。” 张涒意识到不对,他在巨兽体内钻来钻去,这味道苦艾草可盖不住。 他一推二人,返身就跑。 三人才跑出十几米,轰,山道震动,巨兽直接从山道上跳到下一层山道。 张涒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巨兽跳下来时,脑袋撞断了一棵大树,它晃了晃头,就没事了。 跳下来的巨兽已经看见了三人,它将背一塌,四脚刨动,直奔三人追来,那速度,犹如一辆狂奔的火车头。 “卧草,这么快。” 张涒看着架势,跑不过它,冲刘兵马卓群一挥手。 “你俩往地下铁道跑,那里才四米高。往马窑岔道跑,我引开他,赶紧。” 说着,他和刘兵二人分开,钻上了一条下山的小道,手中捻出两颗子弹。 马卓群要说什么,被刘兵一拽,拉上就跑。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可不想变成巨兽手里的甘蔗。 张涒就听身后树断枝折的声音,巨兽果然追着他来了。 他径往林木间钻,拐弯时侧身一甩,嗖的一声,一颗子弹打中巨兽的面门。 巨兽的脸实在太大,目标明确,不过他准头还是差了些,没打中眼睛,打在了颧骨上,子弹叮的一声被弹飞了。 巨兽毫无所觉,四肢来回拨动,地面的大树矮植被它刨断飞起,在山上四处乱飞。 一根断木飞来,张涒一低头,擦着他头皮砸了过去。 他回身又甩出一镖,这次运气不错,直接命中巨兽人头大的眼睛,巨兽本能的一合眼皮,子弹再被挡开。 乘着它闭眼的功夫,张涒拉开了一点距离,一把扔掉死兽的大腿骨,继续逃跑。 巨兽看到了同伴的大腿骨,它被彻底激怒了。 双爪一合,嗵的一声砸在地上,张口高叫,吼声震动,声浪差点将张涒掀一个跟头。 他踉跄着没摔倒,继续奔跑,前方,刘兵二人已经跑进了地下铁道。 正跑着,脑后风声劲急,他看也不看,往前一趴。 结果,一截断树从他脑后飞过,插入身前土里,树杆犹自震颤不休。 “要命啊这是,我说兽爷,打烂的哪有完整的好吃呀,给我留个全尸呗。” 张涒站起身绕过断树又跑,丝毫不敢回顾,身后喘息愈急,似乎离他近在咫尺了。 他脚上虚实步发力,猛地往前一窜,扑进地下铁道。 身后劲风砸来,他往山壁一滚,一根带着断茬的小树擦着身体飞过去,撞在前方山壁上,小树粉碎,木屑四溅。 他爬起来又往前跑,地下铁道四米高,巨兽这身量可不好进来。 洞口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瞧,巨兽的脑袋撞在了铁道洞口上沿,撞得砖石脱落,还撞出一个缺口。 “草。” 张涒心道不好,它不会进得来吧。 正想着,巨兽收腰蹋背,四肢一趴,就挤进了地下铁道。 张涒脚下虚实步丝毫不停,死命冲进眼前的弯道。 身后,一截枕木砸在石壁上,枕木断成几段,一段刮过张涒后背,将他又推远了一截。 他勉力控制住踉跄的身体,这一放慢速度,巨兽就追过了弯道。 张涒急调内息,实步踏地,虚步正待发劲,一股飓风从身后袭来。 他赶紧侧身,就见一段铁轨横着向他撞过来。 铁轨太长,几乎横过了整条通道,身子没法完全避开,被带了一下,虚实步被打断。 接着,一股庞然巨力从后背冲过来,他只来得及缩身收臂,护住要害。 嗵的一声,他直接被砸飞了,身子就像被火车头擦了一下,先是一阵巨痛,接着就丧失了知觉,麻木的在地上翻来滚去,仿佛除了思想,身上再没有什么是自己的。 张涒努力感知丹田内息,识海幽潭涨涨缩缩,冰线子母草拼命舞动,让他一时没有昏过去。 身体终于不再翻滚,停了下来,丝丝血迹从皮肤和五官渗出,要不是有山之体第二层强化过骨骼,挨了这一下他就已经散架了。 疼痛慢慢从身体各种传来,然后,勉强感受到了一丝丹田液珠的跳动。 这时,拍飞张涒的巨兽动了。 它扬起前肢挥开四周飞扬的尘土,耸动鼻子,嗅着张涒的气味。 地下铁道只是转了一个弯,光线就暗了下来,显然昏暗中巨兽的双眼并不好使。 “草,看来今天要交待了。” 张涒心里并无多少不甘,末世里生存本就是最难的事儿。 他想起爷爷,又想起李三洁,练依依,乔玲珑,安琳她们。 可惜还有些事没来得及做,自己十九年的生命在末世挣扎得够久了。 巨兽似乎嗅到了他的味道,朝着这边摸过来。 他身体麻木,跑是跑不了了,右手臂还勉强能动,手从腰间拈出一枚子弹,临死给它一下,要做也要做一坨有尊严的粪便。 液珠从丹田缓缓涌向右手臂,一寸寸的移动,巨兽越来越近了,它的双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就是那儿了,给它一下,把金光打灭。 这是张涒最后的执念了,就像末世前每天练《乾一注身经》的那刻,再练最后一遍,万一练成了呢。 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子弹扣在张涒手心里,手臂贴在胸口,巨兽双眼的金芒越来越近,仿佛就在眼前闪耀。 体内的液珠终于流进了手臂,内息正在涌向手腕。 寒息终于从指尖流出,覆盖上了子弹。 啪,子弹离手,飞向金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内丹 张涒附在子弹上的寒息,一离体就开始消散了。 毕竟没到四级内气离体的境界,还是太勉强了。 随着寒息在空气中不断消散,接近兽眼时,子弹尖端还剩下点点晶莹。 噗。 好像是打中了,张涒的视线已经模糊。 接着,吼。 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已经看不清了,不知道双爪捂住眼睛的巨兽,发出的怒嚎,是因为眼皮上泛起淡淡的白霜。 它愤怒了,一只眼剧痛,另一只眼无法看穿黑暗。 它右脚抬起,朝着张涒的方向狠狠跺下去。 “草,末世奔波两个来月,一千多里,到头来还是化作凡泥碾作尘。” 张涒眼睛一闭,等待着被踩成肉泥的那一刻。 他的肩膀一紧,被一双手抓住,朝后面拖去。 他抬起头,是刘兵那张平凡的脸。 “我全身是血,别管我,跑不了的,你别把自己坑死。” 张涒艰难的吐着字,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没传出多远,就消散了。 刘兵似乎听到了,冲他笑笑,加快了拖动的速度。 两下他就被拖过弯道,又有一双手抓住他,马卓群也来帮手,两人死命将他拖向道边的站台。 站台上有一间破败的砖房,房外地上有生火的痕迹。 “没用的,我到处流血,它能闻到,这样会害了你们。” 张涒努力大声吼出来,可惜只传出了蚊蚋一样的微声。 一进砖房,刘兵麻利的脱了张涒的衣服,用水给他擦着血。 马卓群口里嚼着苦艾草叶,将汁液涂在他身上。 草汁连着口水涂在身上痒痒的,张涒一动不想动,懒懒的看着站台外的地下铁道。 砖房屋顶掀掉了大半,巨兽在洞中四处寻找跑掉的“虫子”,震得房顶扑扑往下落着灰。 巨兽的吼声越来越近,震动也越来越大。 刘兵看看地上的血衣,他将血衣一裹,抱着就冲出了砖房,向地下铁道深处跑去。 “草。” 张涒的嘴动了动,根本没有发出声音,看着刘兵的背影,他心中充满愤怒和自责。 随着刘兵跑进地下铁道,巨兽的吼声远离了砖房。 震动在地下铁道扩散,,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它似乎在拆洞发泄着怒火。 终于,吼声越来越远,最终微不可闻。 “它走了。” 刘兵从砖房外跑回来了,两手空空,他用血衣引开了巨兽。 张涒看看刘兵,又看看正在一层又一层给自己抹着草汁的马卓群,这姑娘的馊味配上草叶的怪味,竟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别说,还真踏马好闻。 张涒耸耸鼻子,眼一闭,晕了过去。 他的识海波平如镜,内息在体内自发涌动起来,开始了对身体的修复。 脸上痒痒的,张涒睁开双眼。 马卓群靠着砖墙,坐在自己身边,垂下的发丝扫过他的脸,一下又一下。 张涒轻轻挪了下身子,让开垂下的发丝。 嘶,全身都疼,太好了,能感觉到疼,这身体又是自己的了。 四肢重新有了力量,皮肤肌肉的损伤似乎有了些好转,疼痛也不再是伤口将要撕裂的疼。 山之体第二层勾勒山形完成后,恢复力又有了一定提升。 他看看砖房里,应该是晚上了,墙根升着一堆火,上面支着兽皮,尽量不透出火光。 刘兵正坐在火边翻看秘籍,他身上完好,真是万幸。 抹上草汁后,可以避开了变异生物的嗅觉,只要不是面对面和变异生物撞上,危险程度下降了很多。 张涒闭上双眼,放轻呼吸,入定周天运转内息。 内息弥漫在身体各处,滋养肌肉筋膜,骨骼上也有了一丝丝裂纹。 要不是五金之精强化了骨骼,身体被巨兽一爪超过千斤的大力拍中,怕不得全身骨头断裂,人直接废掉。 挨了这一拍似乎也不全都是坏事,骨骼受到强烈震动,一部分粘在骨骼上没有彻底被吸收的五金之精也开始融进骨骼上细丝样的裂纹里。 只是体内的能量消耗很大,看来还需要补充。 张涒睁开眼,手在枕着的背包里掏摸,拿出那个巨兽腹部挖出来的白色小球。 他手上一使劲,啪,小球和那话连接的肉管扯断了,他将小球拿到眼前。 李子大小的小球白色里带着丝丝灰线,泛着淡淡有腥味。 他将小球放到鼻端,大脑传来渴望的信号。 “这颗,也许就是内丹。” 张涒一张嘴,嚼了嚼就将小球咽了下去。 很快,一股热流从腹部升起,弥漫全身,补充修复身体的物质消耗。 内息也加入进来,带动热流,弥补缺损,养护身体。 小球的热量不断减少,内息也在不断消耗,身体上的损伤被一点点修复着。 他的百会不断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内息,补充着内息的消耗。 骨骼上的细缝被热流和未沉积的五金之精填充,筋膜肌肉的损伤被热流温养弥合,血管和内脏的损伤被热流包裹修复,终于,小球的热量用完了。 他的识海轻轻涨缩,冰线子母草招摇着枝叶,它们感受到身体的好转,也恢复了活力。 张涒一睁眼,天又亮了。 他的身体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自愈能力,只要补充足够的能量和天地精华。 他升华了的生命本质,赋予了他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只是半天一夜,消耗了一颗巨兽内丹补充营养,他的身体就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内伤基本不影响行动,外伤的伤口也大都收了口,留下一条条爬满身子的细长疤痕。 他仍旧躺在地上,缓缓活动着四肢,感受肌肉力量的脉动。 体内的疼痛变成了酸痛,逐渐愈合的伤口已经不影响发力。 内息无碍的游走到身体任何一个角落,似乎比受伤前都更运转如意。 他坐了起来,腰椎响了一下,他又站了起来,摆了个拳桩。 身体缓缓抖动,活动全身的肌肉骨骼,啪啪的炸骨声不断响起,惊动了刘兵和马卓群。 “没事了?” 刘兵问,见张涒点点头,他拿出食材开始做早饭。 “你…引开巨兽…竟然一点没事?” 张涒好奇的看着刘兵,这个中年人是怎么从巨兽手中逃脱的。 “你的血衣,我用绳子绑住,拖着跑,它就追上来了。我听到震动,就扔掉绳子,继续跑,跑进岔路躲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窑尸虫 张涒拍拍刘兵的肩,共过患难的二人相视一笑。 “巨兽离开了?” “放心吧,早就跑出了地下铁道,这里太憋屈,它待不住。” 张涒正和刘兵说着话,就见马卓群正愣愣的看着他。 “你好了?怎么可能。我是医务兵,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那么重的伤,没死就是万幸了,第二天就能站起来,他还是人吗? 张涒无可无不可,马卓群按压他身体伤处、内脏外的肌体。 “这里疼吗?疼一定要说出来,别硬扛,留下后遗症,很麻烦的。” 张涒摇摇头,朝马卓群一笑。 “看着伤的厉害,其实都是皮外伤,我恢复力很强的。” 他自不会说出实情,坐到火堆边上,吃起刘兵弄的早餐。 “唔,这是巨兽的肉?味道还不错,很有嚼头嘛。” 刘兵一笑,给马卓群也盛了一碗。 “我昨天夜里溜到出口又看了看,巨兽就守在铁道出口,它把死掉的巨兽也拖下了山,似乎在吃它的尸体。” 刘兵下意识的捻动手指闻了闻,草叶汁液的味道给他带来不错的安全感。 “吃完我去看看,如果那条道走不了,咱们只能从马窑发射点上绕过去了。” 说着,张涒看向正呼哩呼噜吃着早饭的马卓群,这姑娘发现的草汁可是救了自己一命。 “练功不能松懈,气感一定要尽快找到。末世中危险说来就来,苦艾也救不了你。” 张涒又叮嘱了她两句,自去出口查看。 巨兽果然还在地下铁道出口外,它正坐在地上,两爪抓着同伴的尸体,摆来摆去。 它的眼睛似乎没事了,昨天自己的一镖,对它的眼睛几乎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 只是包裹的一点“寒息”刺激了它的眼球,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它疯狂,但寒意耗尽后,眼睛周围只是有些红肿。 看到巨兽的情况,张涒退回砖房。 “看样子它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咱们往回走,退到马窑岔道,只能从马窑基地那边绕过去了。” 刘兵二人自然没有异议,收拾了东西走出砖房,三人尽量放轻脚步,远离了地下铁道出口后,才加速行进。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左出现一条岔路,上面写着白字,编号已经模糊不清,名字倒还能辨认出来马窑。 他们走进岔路,一路疾行,走到外面,是一条山间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夹在两山之间,人走在其中,颇为压抑。 “小马,马窑基地你了解吗?” 张涒在几个地下基地碰到各种奇怪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防备。 “恩。”马卓群点点头。 “马窑是个小发射点,一共不到四十人,联合整训的时候我们最爱去的就是马窑了,那里条件比一般发射点要好,离定香县城近,经常能补充水果蔬菜,一去马窑我们都是清空背包过去,然后连吃带拿,将背包装满才回来。” 说着,马卓群神色有点黯然。 “也不知马窑还有几个活着的。”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兵轻轻拍拍马卓群的肩膀,自己也叹了口气,一路走来,有时死亡其实是更好的结果。 “对了,马窑是一个半露天的发射点,建在山坳里,出山的路要穿过山坳,马窑发射点的人管他们发射点叫炮眼儿,别说还真有点像。” 马卓群略显天真的表情显然没明白这个说法包含的真实意思。 行了二十多里路,张涒刘兵他们能远远看到马窑发射点时,一下就领会了其中的污点。 四面高耸的山势包围着一块山间凹地,凹地上植被茂盛,隐隐露出几间房舍。 张涒一把拉起刘兵小马,钻进贴着山壁的树丛里,手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往房舍间一指,一座房舍里,冒出一股股白烟。 透过房舍破败的窗户,能看到屋里隐隐有人在活动。 张涒压低声音,“敌我不明,看看再说。” 很快,房舍里走出一个大汉,脸色略显苍白,右手吊在肩上。 虽然隔着里许远近,张涒从高处下望,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是吴护法。 他心里一下慎重起来,王书钿他们被巨兽追杀,竟也绕到这边来了。 他们是从地下铁道逃到这里,王书钿一行从山道绕过来,倒是殊途同归。 不一会,屋中又走出一个青年,手中拖着两个人,他将人推倒在地,退到一旁。 这时,一个女子拎着把剑走出来,刷的一声拔出剑,剑光一分,两个倒在地上的人身首异处。 马卓群看到这一幕,眼睛立时红了,两个被杀的人穿着作训服,是她的战友,而那个吴护法,正是之前杀死自己四个队友的男人。 刘兵一把捂住她的嘴,怕她一激动叫出声来。 人刚被杀死,房里又冲出一个女孩,拉着王书钿说着什么。 通过身姿体态,一眼看出这是韩米饭。 张涒看着山坳里几人的动作,若有所思。 王书钿的伤似乎好了一些,昨天她可是都站不住了。 而从吴护法的外表看,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显然从巨兽手下逃脱,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张涒三人就在高处观察下面四人的动静。 又过了片刻,这些人收拾行装,离开了山坳,走向另一条出山的路。 张涒盘算着,吴护法受伤不轻,自己还有一个毒囊,要不要追上去算计他们一下?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时间仓促,来不及布局,很难必杀。 等那几人走远了,他们三人慢慢走进山坳。 一进山坳,马卓群就跑到两具尸体前,确实是她的战友,这两个人生前她认识,先后目睹六个战友被这几人杀死,她看着张涒二人。 “为什么?” 张涒没答话,走近尸体察看,面部没有富集的红黑肉丘,不是变异人。 他拨动被砍掉的头颅,断口处没流出太多血,颅内似有空腔。 他抖了抖头颅,马卓群要阻止,被刘兵拦住。 随着头颅拉动,几截碎掉的虫尸从颅内掉出来。 “嘶”张涒抽了口凉气,不是因为发现这两人已经变成了虫人,而是王书钿只挥了一剑,一剑断头之后,脑内的尸虫也被碎成几段,离平月村没隔几天,她的剑法又精进了。 “这是…凶剑十一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定香疑声 招式名目还是韩米饭告诉张涒的,想起那个女孩他不由会心一笑。 张涒口中默念剑式名称,观察断口和虫尸碎开的创口。 想起针刺似的剑芒,又想起那道红彤彤的剑光,将几截虫尸收了起来,他要通过观察创面,体会王书钿的剑法。 “这是尸虫,你的战友已经变成了虫人。” 刘兵指着虫尸,给马卓群细细讲尸虫的事。 “马窑发射点的人,应该是被尸虫控制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王虫。” 张涒想起丢在石板河兵营的王虫口水,口水虽然效力下降了,但也聊胜于无,似乎可以在这里找找。 “你照看下小马,她没应对尸虫的经验,别被寄生了,我四处看看。” 张涒说着,走进冒出过白烟的房舍。 房舍是间标准的营房,床板劈碎了用来生火,地上有细碎的压缩饼干残渣,他跨过残烬,房里地上爬着一条半米长的大虫子,爪牙狰狞,似乎随时要爬过来。 突兀出现的大虫子吓了张涒一跳,他仔细一看,虫子已经死了,尸体沿头到尾剖出一条笔直的线,体内一塌糊涂,应该是被翻找过,虫头里虫脑不见了。 “尸虫王的精华在虫脑里吗?” 张涒掀拿了块碎裂的床板,拨开虫头又看看,确实,虫脑里空空如也,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东西被取走了。 房舍里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金属器件大多朽坏了。 他又到其他几间房舍看了看,出来时正看到刘兵小马从露天发射架的梯子爬上来。 刘兵冲他摇摇头,小马的眼圈红红的,全营的人想来不是变了虫人就是被虫人吃了。 “走吧。” 张涒三人离开马窑发射点,走上出山的公路,沿途偶尔有倒地的变异兽尸体。 张涒看过创口,基本是一剑毙命,王书钿的剑法进步得真快,他心头愈发沉重。 行到下午,在山上已经可以望到山下远处的定香县。 而山脚的平原上,一行黑点正在往定香县移动。 张涒在山上远远注视着山下行走的一行人,天空中远远飞下一个黑点。 张涒一摆手,三人趴在山道上,稍稍遮蔽身形。 那黑点先是在空中转旋,突然从天上飞下来,向平原上的人俯冲过去。 一行人中亮起一道光,光芒一闪,飞鸟尖鸣一声,又飞向空中。 还没拉起多高,飞鸟身子一抖,直接朝地面栽去,啪的摔到地面上。 只一剑,飞鸟死了。 “这一剑,太厉害了。” 刘兵见下面的人一剑斩杀了飞鸟,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和灰隼斗过,简直杀不死,没想到有人一剑就杀了一只。 这一行人拎上鸟尸,在平原上缓缓移动。 张涒静静看着,心中思潮起伏,王书钿照这么成长下去,实在太恐怖了。 如果是在平月村,她用今天杀鸟的这一剑来对付自己,自己能扛得住么。 天黑下来时,张涒他们才接近定香县城。 白天太显眼,张涒不好跟得太近,他们在县城外挑了一栋二层小楼暂歇。 “你们休息一下,注意不要生火,小心隐蔽,我去瞧瞧王书钿他们。” 张涒摘下背包,只带上必备的物品,他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不能乘夜给她们搞点事情。 张涒独自走在进县城的大路上,他贴着楼宇前行。 天上星月有微光洒下,足够他的“夜眼”分辨清楚景物。 县城不算大,街面上寂静无声,简直落针可闻。 张涒放轻脚步行走,街上仍隐隐传出他走路的回音。 他脚步一停,回音就消失了。 他突然转身,身后空空如也。 他又走,回音又传出。 他换了条小街,仍是如此。 张涒不禁心中惊疑起来,倒底是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他又试了各种方法,加速摆脱,拐弯时回看,窜进边上的房子,仍然是他一走回音就响起,他一停回音就消失。 情况太古怪了,张涒一时也没有办法。 回声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发现了变异生物的踪迹,回音才彻底消失不见。 那是两只变异人,正在一栋居民楼里翻找,他们手上抓着老鼠的尸体,边找边往嘴里塞,静夜里咀嚼的声音传出老远。 张涒悄悄摸到他们身后,手掌用劲,双手如铁钳,千钧之力发动,轻松捏断了他们的颈椎。 他正打算敲开脑壳取脑垂体,两具尸体又动了,手直接抓住他身子,张涒促不及防下,差点被拉倒在地。 “这都不死?” 他双手成拳,一招双响炮,直接打断了两个变异人的颈椎,脑袋翻滚出去。 他们的身体终于软下来,抓着他身子的手再没了力气。 张涒甩开尸体,走到头颅前,只见两只尸虫从他们嘴里爬出来。 张涒手一动,将两只尸虫捏起,变异人竟然也被尸虫控制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 尸虫控制的变异人,只要不把头砍下来,似乎身体仍能被控制,并作出攻击。 他双手震劲发动,将两只尸虫震死。 出于好奇,张涒打开了变异虫人的脑壳,颅腔脑垂体的硬壳上有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似乎这里成了尸虫的寄居处。 “既然有两只虫人,县城里应该还会有更多。” 张涒收起虫尸,王书钿一行很可能在定香附近休息,房里比野外安全,他们必定要生火,找到火光,大概率就找到了他们。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爬上居民楼的楼顶,在县城内搜寻火光。 四周一片昏暗,定香像一座笼罩在暗夜中的死城。 “火光应该被遮蔽了,他们来这里找黑吼,那倒底是什么东西?” 张涒摇了摇头,他对黑吼一无所知,如果是自己在县城,可能会去哪儿呢? 一栋足够坚固的房屋,房屋周边不止一条退路,食物不缺,能够补给。 补给的话,末世药品补给最困难,何况四人中有两个伤号,最需要药品,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可以先去县医院看看。 张涒判断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走下居民楼,主路两边应该能找到医院。 他又回到主路,脚步刚一落在街面上,诡异的回音又传了出来。 他充耳不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保持自己的节奏,慢慢向县城中心走去,随时留意四周情况。 行走间,前方不远的玻璃幕墙让张涒心中一动…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吼长啥样 很快,张涒经过一个银行,银行玻璃幕墙上,照出他模糊的身影。 张涒保持节奏,从玻璃幕墙前经过,微微侧头观察,身后仿佛回声的脚步声依然响起。 很快,一个黑影被幕墙照出来,那个黑影一米二三的样子,全身黑漆漆的。 黑影跟着自己的节奏前进,它的脚似乎并没有发出声音,它的双手不断拍击,和张涒走路的节奏一致。 张涒猛回头,眼角余光里,他刚扭动肩膀,那道黑影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墙上。 他转过肩膀的时候,那道黑影在墙上一踩,就跳到路边树上,隐在树叶枝条间看不到了。 张涒站住,盯着那棵树,树上仿佛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在注视着他。 这黑乎乎的玩意拍着双手,发出类似鞋子踩动地面的声音,一直跟着自己。 它反应快,速度也快,玻璃幕墙还是模糊了一些,没有看清楚倒底长什么样子。 “这玩意会不会就是黑吼?” 张涒想要接近那棵树,本能的又觉得有些危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继续前行,留意经过的建筑。 这回,身后的回音再也没有出现,似乎黑影玩腻了,不再搭理他。 他找了间房子爬上屋顶,观察了下周围,对于黑吼的好奇让他决定试探一下。 拿出玄天日观镜残片,输入内息,沾着口水,在残片背面书写 出一只黑吼,开价。 很快,上面出现一行水字一百五十个变异人脑球。 又出现一行水字奇怜花一对。 接着阳木一根。 水字一行行出现,上面写的东西他大都闻所未闻,张涒看得一头雾水,又输入了一行水字我刚吃了一只黑吼,肉一点也不好吃。 一行水字跟上吃?土豪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 接着一行水字兄弟,我说,你没神兵吗?还是黑吼富裕,多的卖我啊。 下面这行水字有点信息了求黑吼一只,温养剑胎,我只有变异人脑球。 接下来,至少四五条水字都是求黑吼的,这玩意似乎很吃香啊。 他又输入了一条黑吼长啥样? 这条没人搭理,回复的也是讽刺挖苦,看了半天再无收获,张涒断了内息。 他心中一动,看来王书钿弄黑吼,应该是为了养她的剑。 张涒沿着东西向的主街又走了一段路。 经过路边一栋五层楼时,里面隐隐听到骚动。 警觉的张涒赶紧远离这栋五层楼,骚动声很快平息了。 他爬到对面的一栋楼上,借着“夜眼”仔细观察,五层楼内有许多人影在活动。 从二楼到五楼,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变异人的身影,数量很大,初步估算,有五百甚至一千只。 这里可能就是县城里变异人或者变异虫人的巢穴。 他远远瞅着楼前的牌子,县立中学,又是学校,似乎它们喜欢把教室当作住所和食堂。 他下了楼,远远避开学校,又前行了两三里地,来到县中心的十字路口。 路口简直就是车祸展览,车辆以各种方式纠缠在一起,车体锈蚀的金属让这一切仿佛发生在很久以前,实际上距离末世到来才刚刚两个月呢。 张涒站在路旁树后,斜对面就是县医院。 医院门口堵着一辆歪倒的救护车,还有一辆卡车车头冲进了院墙里。 张涒小心的从车堆中穿行,接近县医院,他感觉今天在这里可能会大有收获。 定香县医院有两栋楼,中间有廊道相连,一个是门诊楼,一个是住院楼。 张涒没有从院门进去,而是擦着卡车撞开的院墙,小心的贴着阴影潜入。 如果王书钿他们在县医院,一定有人负责放哨,虽然夜色昏暗,武者视力都不错,万一被人发现自己,那就变主动为被动了。 定香县医院楼前的广场并不大,除了留出停救护车的空间,就只剩下进出的车道。 此时,车道上横着一架移动病床,病床侧倒在地上。 车道间隔了路墩子,两根墎子中间卡着辆电三轮,和自己从青狐村跑出来时开的那俩很像。 张涒站在阴影里,仔细观察两栋楼。 门诊楼的玻璃门只剩下门框,玻璃碎渣到处都是,楼门仿佛张开的漆黑巨口,吞噬了一切光线。 住院楼和门诊楼呈l型,楼门外挂着透明的厚塑料门帘,只是有的断掉,有的整条没了,还垂着的几条也脏污了,遮住了半个楼门。 两栋楼上都没有发现火光,楼层的窗户有的破烂不堪,有的完好如初。 蓦地,门诊楼三楼上有道光亮一闪,似是火把照出的光,这道光线忽强忽弱,似乎是在各个房间搜索,不久火光又上了四楼。 张涒微微一笑,看来他又猜对了,他们果真来这里找药。 贴着楼宇遮出的阴影,他走到门诊楼的侧门,这是一道对开的包铁木门,门上开着有机玻璃的小窗。 他伸手一拧,吱吜,门开了,一股阴冷的空气从门后渗出,张涒轻手轻脚的闪进门里。 吱呀一声,门在他身后合上,门诊楼恢复原状,如同这个城市,黑暗又寂静。 不久,医院外的十字路口上,一道黑影也接近了医院。 黑影左右看了看,直接窜进医院里,它似乎注意到了四楼的火光,黑影两下就跳上门诊楼的遮雨玻璃顶篷,四肢灵活的顺着外墙向楼上爬去。 张涒进了门,身子一侧,就贴在了门后墙角,借着穿透玻璃的星光,他在楼内仍然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况。 门前不远是厕所,往前走有几间诊室,再往前是门诊大厅,挂号,取药的地方,走廊间摆着长椅,临近门诊大厅,还摆着一张移动病床。 张涒缓缓嚼了两片苦艾,涂在几个爱出汗的地方,外呼吸越来越轻,全身的毛孔代替鼻子交换空气,尽量不让一丝自己的气息外泄。 他仔细倾听,一楼大门偶有风灌入大厅,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张涒轻轻走动,地上不时有破碎的玻璃,他尽量一一避开。 经过厕所和诊室时,他都探头看看,没什么扎眼的东西,走过三间诊室,然后是一间医生休息室,门半掩着。 张涒轻轻推开门走进屋,衣架上挂着几件白大褂,已经变成了灰色。 他却没看到,身侧的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定香县医院 张涒看到,屋内的柜子敞着,里面挂着几件便服,堆着些杂物,他翻了翻,没什么能用的。 倒是在柜子底部翻出一个双肩背包,抻了抻,还挺结实,他背在了身上,转身出屋。 屋外不远就是门诊大厅,他放低身子,尽量站在阴影里。 大厅里长条椅翻在地上,挂号窗口的玻璃被打碎了,地上墙上有些深色的痕迹,似乎是溅上去的血液,时间有点久,倒像是沾染了一条条污渍。 他慢慢挪到收费窗口,探身往里看了看。 翻倒的桌子,敞开的柜子,还有一地杂物。 沿着收费窗口往里走,经过一道敞开的铁门,铁门后面是药房窗口,这道铁门通往药房内部。 张涒在药房门口听了听,寂静无声,他掀开厚塑料门帘走进药房。 药房里是一排排药架,还有墙角一列冷藏药品的冰柜。 末世早就没电了,冰柜里的药品是不用指望了。 张涒在药架上翻找,这里似乎被翻找过很多次,常用药品几乎拿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偏门药品。 张涒挑来挑去,实在没什么合用的,他拿了几袋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这在缺水的时候可以代替水饮用。 旁边还有一个锁着的药柜,锁已经被撬开,里面的药瓶大多被打破了,许多都是麻醉药品。 他仔细在里面找了找,结果在药柜底部和地面的缝隙里,找到一个完好的玻璃瓶。 拿出来一看,是瓶乙醚。 张涒将玻璃瓶用毛巾缠好,直接塞到战术腰带上的弹夹袋里。 这一瓶乙醚下去,只要是相对封闭的空间,追杀他的巨兽也能放翻了。 翻完药柜,他又走到冰柜前。 这里也翻得乱七八糟的,有些药瓶已经被打破,药水蒸干了。 即使个别药品还包装完好,末世这么久,失去冷藏环境,药效也不敢保证。 见再没什么收获,他小心的离开了药房。 药房对面有上楼的电梯,他直接钻进电梯间旁的消防通道,一节一节慢慢走上楼梯,尽量不发出声音。 来到二楼,他正要推开二层消防通道的门,门诊楼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大叫,彻底打破了医院的寂静。 大叫一声连着一声,这个惨叫的女声他很熟悉。 张涒急步冲向三楼,向叫声的方向快速接近。 跑到三楼时,叫声停止了,医院又陷入了安静。 张涒停下身形,放轻脚步,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 片刻,隐隐传出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四楼。 张涒越发谨慎,小心的拾级而上,控制呼吸和心跳。 随时有可能遇到王书钿他们,吴护法比自己还高着一级,万一被发现,自己恐怕很难脱身,甚至还有性命危险。 想起吴护法那排山倒海的一掌,自己目前还没有应对的手段,摸摸腰间的乙醚和毒囊,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四楼消防通道的门紧闭着,张涒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外面是走廊,走廊里异常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轻轻拉开门,露出一条缝,眼睛凑近缝隙观察。 终于,在走廊一头的地上发现一些深色的液体,液体蹭出一条条线,好像是血迹,血迹未干,肯定是刚刚留下的。 血线一直往走廊深处延伸,张涒心里一紧,王书钿她们恐怕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慢慢关上门,继续上楼。 接近五楼的时候,隐隐听到走廊里传出人声。 他敏捷的跨到五楼消防门前,眼睛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过去。 玻璃对面,一张惨白的脸贴在玻璃上,黑黑的眼睛透过玻璃正和他对视着。 额勒个去。 张涒一惊,和他对视的黑眼似乎什么也没看清,还使劲眨了眨。 张涒手上极快,右手一把拉开消防门,左手成拳轰向那张惨白的脸。 拳到近前,那张惨白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呆住了,眼睛下的小嘴张着,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张涒一下认出来了,挥出的拳在那张脸前变成了掌,风声激得那双眼睛闭上了,他一下勾住那人的后脑,将她拖进门里。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大声惊叫,张涒的大手已经捂上她的嘴。 “不许出声,明白么?” 张涒凑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看着这张傻乎乎的小脸,拳头都快打脸上了还能保持发呆的,除了韩米饭还能是谁。 消防通道很黑,没有窗户,只有门上玻璃传来的微弱光线。 韩米饭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一听声音,她马上认出了是谁,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 她赶紧乖乖的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又生怕张涒看不到她点头,手指在张涒手臂上下滑动,模仿点头的动作。 张涒有“夜眼”,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心里不由一乐,这傻妞,真是没谁了。 他附到她的耳边轻轻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张涒的手还捂着韩米饭的嘴,小姑娘没法出声,双手使劲拽着他的大手,纹丝不动。 韩米饭鼻子一皱,双爪在张涒胳膊上乱挠。 张涒拿开捂着她嘴的手,韩米饭捧着胸口作大口呼气状,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然后,她俯到张涒耳边,咬着他的耳朵。 “我为什么不能来,大坏人,你为什么在这儿?” 跟她交流真是件头疼的事,张涒一扯她胳膊,示意先离开这里。 韩米饭点点头,想到楼梯间太黑张涒可能看不到,又伸手在他胳膊上下挠了挠。 张涒一把将她拉过来,对着她耳朵说。 “千万别出声,看见你表姐也别出声,小心引来怪物。” 韩米饭一把抱住他脖子,俯到他耳边。 “我知道,怪物好可怕,它一下就咬住了吴护法,吴护法肚子都被抓破了,流了好多血。” 张涒总算得到点消息,拽住她的胳膊,一节节慢慢走下楼梯。 他想先离开这里,不管遇到吴护法,还是吴护法也对付不了的怪物,都实在太危险了。 正下着楼,五楼传来吴护法的大吼。 “王真传,你们先走,我拖它一下,等药力发作。” 啪的一声,五楼的消防门被一把推开了。 此时,张涒二人还在五楼和四楼之间,离四楼还有半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医院里的怪物 张涒一听门响,一把抄起韩米饭,虚实步发动,人一下就跳到四楼。 脚落地的同时,他一把推开消防门,扑了出去,一翻就滚进门对面的诊室里。 他这一系列动作干脆立索,人进了诊室,立时靠在墙上,手轻轻关上房门。 听着消防通道传来嗵嗵嗵的下楼声,手里还搂着个小姑娘,他这才反应过来,将人放开。 韩米饭被张涒抱着,小脸有点发红。 屋里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张涒放开她,她就静静靠在张涒身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楼道里喊的什么,似乎都没有听见。 楼梯间不时传来吴护法的呼喝怒吼,掌风激荡在陕小的空间里,震得隔着一层的四楼消防门都啪啪作响。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张涒一扯韩米饭,拉着她出了诊室往走廊里跑。 走廊中间有上下楼的主楼梯,现在的情势不明,还是暂退为好。 刚跑到主楼梯处,张涒隐隐感觉不对,是脚步声不对,两个人的脚步声,后面还有一个回音。 尼玛,那玩意也跟来了。 张涒也不回顾,直接一把将韩米饭扛在肩上,虚实步不停,蹭蹭蹭就窜到了一楼。 他正要扑出楼梯间,眼前蓦地亮起一道光芒。 张涒心道不好,身子正在半空,右拳挥出,击向光芒。 电光火石间,他连续发动“疾劲”叠加“寒息”。 拳头和光芒一触,拳面剧痛,光芒也颤了一下,马上又凝聚起来,直取他的身躯。 张涒一咬牙,决定用身体硬扛一下,他心知结果不太乐观,不过人在半空,无法变招,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他肩上传出一声娇呼,“表姐,是我。” 光芒微微一敛,擦着他身体滑了过去。 腰肋还是被光芒蹭了一下,衣衫撕裂,侧腰被刮掉一层皮。 张涒忍着疼落地,在这黑暗的空间里,王书钿正擎剑而立,她身侧还站着一个的青年。 这二人也只看到面前一个模糊的人影。 男青年喊了一声,“妹妹。” 张涒不管二人,虚实步不停,从她二人身侧冲过。 韩米饭哎了一声,张涒人已冲进了门诊大厅,身后还有个黑影呢,他可不能停留。 紧接着,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 张涒回头一看,剑芒舞动中,一团黑影已经扑到了王书钿身上。 那黑影一米二三身高,浑身漆黑,不正是跟着自己作怪的东西。 “大坏人,救我表姐。” 韩米饭听到表姐的叫声,挣扎着就要从张涒肩上下来。 张涒手上一紧,右手在她身上拍了一记,压低声音。 “要听话,忘了么?” 他也没顾得自己拍在了什么地方,韩米饭“噢”了一声,立时又作了缩头鹌鹑。 黑影和王书钿战得甚为激烈,王书钿剑光凌厉,这几天她的剑术进步了很多,出剑更果决坚定。 黑影动作快捷迅猛,双方接触,王书钿不时发出一声痛哼。 那青年先听得韩米饭说话,又看看惨叫的王书钿,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韩米饭的方向跑了过来。 “那是你哥?他怎么不帮王书钿?” 张涒不理奔来的青年,脚下虚实步不停,起落间就冲出了门诊楼。 楼外星月映照,明亮了些,韩米饭总算看清了张涒的脸。 “啊,我哥在哪儿呢?” 她在张涒肩膀上费力的扭回头,黑黑的门诊楼大门像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什么也看不到。 张涒不回话,扛着她从卡车撞破的围墙跑出去,在阻塞的车辆间穿行。 跑过十字路口,对面是县警察局,他直接跑进了县局大楼里。 此时,男青年才跑到门诊楼外,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张涒进了大楼,放慢脚步,轻轻爬上楼。 他对着韩米饭的耳朵小声说,“千万别大声说话,怪物离得不远,明白么?” 韩米饭乖巧的点点头。 二人爬上县局楼顶,从楼上看着医院的方向,白朦朦的月光洒在街道上,一切都无所遁形。 张涒从县局楼顶往下望去,医院门诊楼前一片安静。 片刻,一道人影冲出,剑光舞成一道光环,将逼近的黑影推开。 一个青年从旁窜出,加入战团,双手展开一套拳法,在外围纠缠黑影。 月光下,张涒的“夜眼”渐渐看清了黑影的样貌。 那是怎样一张奇怪的脸,充满褶皱的皮肤上,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直接拉到两侧太阳穴,让它拥有更宽的视角。 它没有耳朵,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嘴唇分成三瓣,类似兔唇,唇外翻着几颗尖牙。 它一身漆黑的油皮,四肢差不多长短,后肢粗壮,可以四肢着地也可以后肢站立,它的爪子就像五指上长了长长的指甲,指尖是尖利的骨刺。 这玩意太快了,它可以两肢三肢四肢同时作出不同的动作,改变重心,发起攻击,频率相当快。 就像玩游戏的微操作,你每分钟三十多个操作,它每秒就有好几个操作。 王书钿冷着脸,手上的剑只作小幅的动作,她立图控制住这怪物,用剑光压制它。 可惜怪物太敏捷了,总是从她不得不守的角度发起攻击,钻裆绕背对它来说非常轻松。 男青年基本帮不上忙,他的拳架很稳,拳力也大,可是打不着怪物一切白搭。 有时发力急了,还影响王书钿的剑势,但他也有一个好处,用肩背帮王书钿分担伤害,只是一会儿功夫,他身上已经多处见血了。 韩米饭没吃过变异夜明砂,眼神差了些,借着月色,只能看到三人战到一团,细节看不太清楚。 她轻声问张涒,“大坏人,怎么打了好半天,怪物还不死?” 张涒在寻找怪物动作的规矩,听了韩米饭的话,他从身上摸出两片苦艾叶子,递给小姑娘。 “嚼碎嚼烂。” 韩米饭接过叶子,闻了闻,淡淡香气混合了浓浓的男人汗味,脸上有点不情愿。 张涒侧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手一哆嗦,赶紧把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嚼起来,并作出一付其实还不错的样子。 “别咽,嚼碎了涂在爱出汗的地方,脖子,腋下什么的。” 说罢,张涒继续观察怪物的战斗动作,试图发现其中的套路。 说不准,自己还要跟这怪物作过一场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潮涌涌 要不是张涒提醒,韩米饭差点将苦艾咽下去。 她赶紧吐出来,想想哪里爱出汗,偷偷背过身去,在身上抹起来。 将身上都涂过了,她又脱了鞋,在脚上也涂了些。 正穿着鞋子,张涒又侧过头,“你也是汗脚?跟你表姐似的?” 说罢,他又看向医院广场,那里,男青年已经有点不支了。 韩米饭脸上一滞,一双大眼狠狠瞪了下张涒,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声,嘴里咕呶着,“人家才…”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才五天没洗脚,没条件嘛。” 男青年忽然大吼一声,合身扑向怪物。 王书钿剑势一动,配合他封住怪物的行动路径。 张涒看着他们的配合,摇摇头,“没戏,腿要受伤。” 他话音刚落,怪物一个钻裆,直接从韩小叶腿间钻过,双爪一抹,在他大腿上留下几个血道子。 男青年闷哼一声,王书钿的剑慢了一拍,擦着怪物的脚边刺空。 韩米饭一下看傻了,大坏人说腿要受伤,哥哥就受了伤,他怎么看出来的。 哎呀,受伤的人是大哥哎。 张涒没听清韩米饭的嘀咕,随口问起,“你是怎么碰到你表姐的?” “哼,大坏人,扔下我一个人。通道里好黑,人家真的害怕,就一直走一直走,身后一直有声音,我不敢回头,就开始跑。然后,就撞到了我表姐他们,表姐很生气,好像是被人占了便宜,我就跟着他们了。” 小姑娘比划着,拍拍心口,一付宝宝好怕的样儿。 张涒无视,“他们是不是受了伤?” “噢,被一只那么大的怪兽追杀哎,我都快跑死了。表姐和吴大叔都受了伤,然后他们有吃药啊。” 韩米饭瞪着一双大眼,一付这你也不懂的表情。 “他们吃了好多药,我表姐有很珍贵的药,红色的,特别香,她和吴大叔吃了,我想要一粒,表姐好小气,不给我吃。可是,吃了药表姐好了,吴大叔肚子上的伤还没好,总是出血,他内功好厉害,可以不让血流出来啊。然后他们说到医院来找药。” 张涒点了点头,大派弟子就是不同,随身还带着保命丹药。 他一拍韩米饭的脑袋,力量不轻不重,正好能将她打晕,下面他还有事做呢。 离开县局,张涒借着阴影潜回大道。 韩米饭身上涂着苦艾,被他塞进一间办公室,反锁了门,暂时应该很安全。 他要去发现变异人的那个学校,那里已经变成了变异虫人的巢穴。 张涒站在学校门口,双手套上手套,手上又捏出那两只震死不久的尸虫。 双手猛的一发力,尸虫的尸体破碎开来,液汁流在手套上,滴落在地,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味道弥漫开来,学校里一下骚动起来,大量脚步声在学校中响起。 接着,脚步声连在一起,他们向气味涌来。 脚步声先是一块一块聚集,接着连成一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张涒透过学校的栅栏门,看到涌动的人头出现在操场上,人太多了,很快填满了大半个操场。 火候差不多了,张涒隐入阴影中,向县医院跑去。 他一动,学校里庞大的人流也动了,他们漫过学校,将栅栏门推倒,漫到街道上,追寻着气味,推倒沿途的一切障碍。 响动声越来越大,喧嚣四起,打破了夜暗的安静,在定香县传递。 “这声势有点猛啊。” 张涒加快了速度,虚实步一蹬一点间,身子窜出三四米,很快就跑回了十字路口,身后隐隐传来的噪声正在接近。 张涒敏捷的从撞塌的院墙穿进医院,他摘下一双手套,使力朝门诊楼门口扔了过去。 然后看也不看结果,他返身跑出医院,跑向斜对面的县局。 在这里,他已经能看到远处成片的黑影了。 张涒边跑边往嘴里塞苦艾叶,震动身上肌肉,将汗味和身上的异物震开。 此时,正和王书钿二人缠斗的怪物,鼻孔猛地嗅嗅,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它忽然发出一阵阵低吼,四肢跃动,想要跑走,却被王书钿二人纠缠住。 “它快撑不住了,加紧攻击。” 王书钿和怪物战了好久,有点熟悉它的动作了,这会儿看出便宜,手上剑势一紧,竟让怪物无法离开。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两团黑乎乎的物事飞过。 王书钿剑光一荡,将飞来的物什一拨,飞到了门诊楼门口,落在地上,是一副手套。 “怎么回事?还有别人?” 王书钿心中惊疑,手中剑光倒是不慢。 “嘿嘿,火候差不多了。” 门诊楼里,高大的吴护法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拎着一只黑皮怪物,和外面缠斗的这只是一个种类。 说着话,吴护法垫步窜出大门,脚无巧不巧的在门前的手套上一踩。 他身在半空,一掌拍出,劲气澎湃,直接卷向外面那只怪物的身体,将它身子带得一滞。 王书钿乘势出剑,剑芒突破怪物的黑皮直接刺进它身子。 怪物被剑刺穿,又发出了声音,叫声就像低低的闷雷,颇为唬人。 奈何它小小的身子,实在增添不了多少威势。 王书钿收剑出剑,剑招不停。 怪物被吴护法内气压制,很难闪躲。 它身上挨了十几剑,伤口涌出液体,沾在黑皮上,看不出什么,落在地上,显出暗沉的红色。 “差不多了,别杀死了。” 吴护法左手拎着的黑皮怪物似乎昏迷了,一动不动。 他看着身受数创,流血不止委顿在地的怪物,垫步凑近,一把抓向它的脖子。 张涒已经爬回了县局大楼楼顶,看着医院广场上的动静。 他口中吐出嚼烂的苦艾叶,仔细在双手涂抹,韩米饭就躺在他身边。 医院外,庞大的人群涌向了十字路口,人群的数量将十字路口遮蔽了。 这些变异人无视纠缠在路中的汽车,有的直接顶开,有的从车上踩过去,他们被同类虫尸的味道吸引,它们怀着仇恨,没过路口,涌向医院。 “这声音是…”吴护法抬头倾听,“是变异人。” 他抬手一指医院门口,一只只变异人从门口出现。 “正好祭剑。” 王书钿剑光一动,迎向医院大门,变异人脑球可是提升功力的好东西。 张涒站在对面楼顶冷笑一声,就怕你们吃不下。 第一百二十章 爆炸 这变异虫人不是变异人,张涒清楚,它们可没有脑球,不知道发现了这个情况,王书钿三人作何感想。 吴护法和男青年也想到了变异人脑球,吃脑球,增内力,他们个个眼上放光,也出了院门。 下一刻,他们放光的双眼就变成了恐惧,变异人涌进医院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像是海浪,一下就填满了医院小广场。 变异人看到他们几个人,直接加快了速度,整个群体在加速,像海浪一样砸过来。 “不好,数量太多,边跑边杀。” 吴护法左手拎着怪物,右手捂着肚子,他被第二只巨兽弄出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一惊一急,肚子上又隐隐出血了。 一回身吴护法就钻进了门诊楼,王书钿让男青年捏起另一只怪物,也赶紧跟着跑进了楼里。 他们没注意,跑进楼门的时候,脚在门口的手套踩过,鞋底沾上了手套上的黏液。 张涒看着一堆堆变异虫人涌进医院,它们将楼门口的手套撕碎,又涌进大楼。 大楼里亮起了一道火光,王书钿他们点起了火把,正往楼上移动,目标似乎是连接住院楼的廊道。 张涒摸摸腰间,今天,吴护法,不会让你再活在这个世上。 王书钿,你年轻的生命就在这里划上终点吧。 此时变异虫人已经全数涌进了医院,正在朝门诊楼里塞。 张涒从县局楼上下来时,又在韩米饭身上涂了些苦艾汁液,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末世还是多有一些比较好。 张涒将韩米饭锁到屋里,他借助苦艾掩饰体味,“夜眼”能够暗处视物,轻松的借着阴影潜到医院住院楼门口。 这会儿医院外面已经没有变异虫人了,他看着火光果真接近了连接住院楼的廊道,他们要绕到住院楼,再从这里离开医院。 张涒轻轻拉开住院楼的门,一下钻了进去。 住院楼一进楼门就是上下楼的四部电梯,进出都要经过电梯厅。 张涒一钻进楼内,就快速向前行进,楼外的星光让他将楼内的空间看得一清二楚,路上随手从房间里摸了个口罩带上。 门诊楼和住院楼相连的廊道有两条,一条在二楼,一条在五楼。 王书钿他们为了将变异虫人全数引进门诊楼,想要从五楼廊道转移进住院楼。 然后她们再从住院楼离开,基本就可以摆脱掉变异人了,如果这些东西是变异人的话。 张涒心底一声冷笑,变异虫人可是依靠嗅觉的,你们脚上沾了尸虫的内脏液汁,跑到哪儿它们就会追到哪儿。 张涒很快走到一楼安全出口,他将安全出口的门拉上,又用棍子从外面抵住门,推了个移动病床将门挡死,试了试,这门很难打开了。 他继续往前走,又找到另一道楼梯。 张涒先跑上二楼,跑向二楼廊道的门前,摸出马窑岔道收的那几块虫尸,找块布包了,涂在二楼廊道的门上,这是要吸引变异虫人过来堵门。 然后,他转身跑向二楼的安全出口,将二楼安全出口的门也插住,拉了旁这的长椅抵住了。 他又回身跑过二楼他上来的那道楼梯,从二楼楼梯间出来,下到一楼。 此时,楼里已经隐隐能听到楼上跑动的足音。 下到一楼后,张涒一走出一楼楼门,就将这道楼梯间的门锁住,又拉了一条长椅斜着抵住门,除非把门拆了,要不没法轻易打开。 王书钿的剑、吴护法的掌都能劈开门,不过只要能阻挡他们一下,耽搁一点时间,目的就达到了。 就这样,安全出口和楼梯间的两条楼梯门都被张涒关住了。 二楼通往门诊楼的廊道也被他涂了尸虫尸块,就不知道马窑的尸虫能不能吸引定香县的变异虫人了。 张涒快步进入一楼楼梯间对面的房间,他拉开窗子,顺着窗户爬上二楼。 人从二楼房间出来,贴着二楼楼梯间的门,倾听里面的动静。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王书钿她们。 三人正在下楼,他能清晰的分辨出三人不同的声音。 男青年的足音最重,每下奔跑都使力很足,王书钿的声音最轻,如果她不是在奔跑,张涒几乎听不出她的足音,吴护法跑动的声音适中,但节奏一致,说明他虽惊不乱,仍然进退有度。 张涒放缓呼吸,逐渐转入内呼吸,尽量用毛孔排气,以防被人听到他的呼吸心跳。 他刚到达《乾一注身经》第二层,这种方法不能持久,短时间用用还能撑得住。 他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把乙醚瓶盖打开,顺着门缝倒进楼梯间里。 右手倒着乙醚,他的左手还紧紧捂着口罩,头离门缝远远的。 往门里倒完乙醚,张涒将门关死,靠在门上,脚步声已经近了。 王书钿三人正从楼上跑到二楼,王书钿一皱眉,“什么味。” “可能是什么管道漏了吧。” 男青年跑动中说话,吸了一大口,就觉头上有点晕,他赶紧闭上嘴,摒住了呼吸。 “快走。” 吴护法手一挥,荡起一股风,身前的味道淡了些。 王书钿三人很快冲到了二楼,这里味道更浓,几人都有点头部不适,只是并不严重。 吴护法看了一下二楼楼门,味道可能是从门外飘进来的。 乙醚充分起效时间需要不间断吸入半分钟,张涒可没想一瓶挥发的乙醚就迷昏他们。 他上学时可是学过的,乙醚遇到明火会燃烧,长期置放的乙醚甚至会引发爆炸。 张涒离开楼门,轻手轻脚的退到二楼楼门对面的诊室里,轻轻将门关上,人靠在墙后。 这时,男青年手里的火把似乎点燃了空气,三人身周一下燃烧起来。 “快扔了火把。” 吴护法大吼一声,内气排出,将火焰逼开。 男青年刚扔出火把,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从楼梯间传出,二楼楼门被气浪直接掀飞。 一个黑影从楼梯间喷了出来,摔在了墙上。 火焰从楼梯间卷出,在半空中燃烧。 楼梯间内火光熊熊,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诊室的门被气浪推飞了,靠在墙后的张涒毫发无损。 张涒实在想看看,挨了这记贴身爆炸,王书钿她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气雷音 张涒走出诊室,站在楼梯间门外,低头一看,摔出的黑影是被王书钿捅伤的怪物。 这怪物一路跟着自己装神弄鬼,现在它摊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张涒紧了紧脸上的口罩,拎起怪物。 楼梯间的乙醚很快就被燃烧干净,他一步跨进去,只见地上坐着一个黑乎乎的人体。 这具人体双手成掌,竖立在身前,身上流着黑红的血液,已经看不出模样,身体不少地方已经发生了碳化。 这团碳化的人形旁边还有一坨炭黑,应该是吴护法手中的那只怪物。 张涒往楼道里望去,楼梯下面还倒着两个人。 王书钿以剑拄地,身上的衣服被炸得破破烂烂的,露出大片肌肤,已经被烟熏黑了,她似乎,穿的真的是? 王书钿身边不远还趴着一个人,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极为凄惨。 这末世的空气,似乎还稍稍增强了乙醚爆炸的威力,他印象中一瓶乙醚可没这么大的动静,他的本意也只不过是给他们制造些麻烦,自己还要再补一个毒囊。 当时,爆炸的一瞬间,吴护法正鼓动全身内气排开燃烧的火焰。 火光一闪,他双掌就是一挥,将王书钿二人打下了楼道,自己在爆炸中心,挨了个结实。 吴护法被张涒引来巨兽坑出的伤一直没好,脑子里吸了点乙醚,反应也多少慢了点,终于被爆炸坑杀在这里。 王书钿是三人中伤势最轻的,她身子轻,被一掌推下了楼梯。 后面的男青年比她重,落在了她后面,倒替王书钿挡住了爆炸的余波。 张涒笑了,效果不错,一死二伤,死的还是最难缠的。 他迈进楼道,地上坐着的黑碳突然说话了,语音嘶哑。 “我拖住他,王真传快走,家里人,就拜托你了。” 语毕,这团黑碳鼓动内气,向张涒撞了过来。 他一动,身上往下流血掉渣,还挺渗人。 这团黑碳是吴护法,这是要临死反扑啊,张涒虚实步一动,人就退出楼梯间,返身冲进对面的屋子。 吴护法全凭一口内气吊着,没撞到张涒,人又摊倒在地。 已经碳化的吴护法断无幸理,只要在一楼再拖一下王书钿他们,变异虫人就下来了。 想到此,张涒顺着窗户跳到楼外,又回身钻进一楼窗户,扑向一楼楼梯间的门。 嚓嚓两声,一楼楼梯间锁住的门透出剑光,王书钿一下没推开门,直接用剑将门切成了几块。 张涒抓起堵门的长椅,用出枪法中的挺刺,朝着碎裂的门里捅去。 他这一捅用上了千钧之力,带着呼呼风声,可不是那么好抵挡的。 王书钿剑光一转,就将长椅切开。 张涒抵着剩下半截的长椅,直接撞在剑光里,将受伤王书钿撞得一个趔趄。 她腿上一软,人坐在了地上,毕竟刚被爆炸来了一下,身上不太利索。 张涒将半截长椅往下一顿,仿佛枪尾顿地,砸在王书钿腿上。 “哼。”她痛哼一声,喀嚓,腿骨断了。 张涒正要继续,坐在地上的王书钿身子一歪,春光大泄,毛毛都乍了出来。 他动作一慢,耳听楼道里传出密集的脚步声。 张涒一把放开长椅,没时间补刀了,拎着怪物转身就跑。 这会功夫,变异虫人的身影已经转过楼梯了,王书钿,死在变异虫人嘴里,就是你的命运吧。 张涒刚刚跑到医院院墙处,就觉空气中隐隐传出剧烈的震荡。 这震荡愈演愈烈,人在其中都似乎站不稳了。 他本能觉得不对,身子一矮,钻到旁边一辆汽车底下。 人刚躲好,只见一道银线闪电般从大路贴地冲来,带起阵阵雷声般的轰鸣。 须臾间,银线就冲到医院里,银线再一闪,直接在住院楼的墙上破开一个大洞。 银线蓦地一收,显出一个银发女郎。 这女郎三十许人,皮肤白晳,五官动人,她一身白衣,双目如电光闪烁。 张涒心头一懔,这是个大高手啊,看这声势,剑气雷音,是五级,是五级的大师级高手,这种人五感敏锐,张涒不敢看她,只用眼角余光观察。 女郎往楼里注视了片刻,似乎发现了什么,冲进开出的洞中。 很快,她又冲出来,手上抱着个女子,正是王书钿,人已经昏迷过去。 女郎左手还拎着一个,是那个重伤昏迷的男青年。 银发女郎将二人放在医院广场上,手腕一转,银芒忽涨,她在住院楼破碎的洞口前划动了几剑,从洞里追出来的脚步声竟然一下子嘎然而止。 “哼,鼠辈害我弟子,别叫我发现是谁,否则定叫你碎尸万段。” 女郎抱起王书钿,拎上男青年,弟子伤势不明,她没有久留的意思,脚下一动,银线一闪,人已远去,空气中又响起阵阵雷音,久久不散。 直到银芒去远,雷音消失,张涒才从车底爬出。 望着女郎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弟子?是王书钿的师父鬼母?看着可够年轻的,也就三十来岁嘛,难道是驻颜有术?” 他不知这等高手都有何神通,也许感知特别强大呢? 所以,还是小心的借着阴影隐蔽,谨慎的走进了医院对面的县局。 张涒走进县局锁着的办公室,一把推开门,只见韩米饭正一脸迷茫的坐起。 她看着上来的张涒,不由问道,“大坏人,刚才打雷了,你听到了吗?” “那不是打雷,是武道家的剑气雷音。” 张涒走到韩米饭身旁,“你师姐和你哥被她师父救走了。” 说着,张涒一把扛起韩米饭,就要下楼。 小姑娘在他肩上,忽然怯声怯气的说,“大坏人,我以后不叫你大坏人了,你不要老打晕我好不好?脑子会变傻的。” 张涒扛着她很快走出县局,将她放在地上。 “放心,不会再打你了,你走吧。” 韩米饭一愣,左右看看,四周荒寂沉暗,她心中一紧。 “那个,大坏…大好人,我能不能跟着你?” “好啊,今天中午可以加餐了。” 说罢,他转身朝来路走去,夜色越发深沉了,预示着黎明将至。 小姑娘牙齿咬得咯咯响,“大…又吓我。” 她狠狠跺了下脚,还是追着张涒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去忻县 定香县医院内,住院楼里。 一堆变异虫人围着那团黑炭状的吴护法,他对张涒一击不中,人就彻底废了,躺在地上等死。 此时,他心里无奈的想着,我这一身都炭化大半了,你们也下不去嘴吧。 围拢的变异人群忽地分开,挤进来一个异常高大的变异人,快接近三米了吧。 这个变异人全身长着狰狞的肉瘤,低头看看半炭化的吴护法,使劲嗅了嗅。 然后,他从身上的肉瘤里抓出一物,塞进吴护法嘴里。 吴护法一滞,嘴里爬进个粘粘滑滑的东西,跟着上腔一痛,爬到它嘴里的东西咬穿了他上腭,钻进脑子里,太踏马疼了,这是吴护法最后一个想法。 天际微白,定香县城郊的一栋二层小楼里,一个瓦锅在火上噗噗作响,冒着热汽。 韩米饭安静的坐在瓦锅边上,动不动抽抽鼻子,嗅着热汽弥漫的香味。 她不时回头,偷偷看看正在摆弄那个昏迷怪物的张涒。 张涒一抬头,她眼神一缩,赶紧扭头望向正在往锅下添柴的刘兵。 “刘大叔,你做的饭最香了,上次的烤蛇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小姑娘瞅着饭锅,眼里冒着小星星。 “呵呵,你爱吃就好,那就多吃点。” 不一会儿,马卓群也进来了,她手里拿着几件皮甲,是她用巨兽皮连夜缝制的,兽皮太韧,实在不好打孔,巨兽的尖牙勉强能刺穿,所以这会儿才刚刚完工。 张涒看她红红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一件巨兽皮甲套在身上。 野猪皮甲早就被巨兽打烂了,有了这件厚实的皮甲安全了不少。 马卓群看着张涒正在给一只怪物包扎伤口。 “这个东西,是什么?” “一种怪物,非常厉害。” 张涒已经给手里的怪物上好了药,药就是他嚼碎的苦艾叶,似乎能止血。 他现在正在伤口上缠绷带,王书钿他们为这玩意特意跑一趟,肯定很有价值,会不会就是黑吼?他也吃不准。 “是呀,可厉害了,我表姐和我哥两个一起也才打个平手。” 韩米饭对这个怪物还是有些忌惮的,看张涒给它包扎,小声嘀咕,“大坏人果然是大坏人,和怪物是一头的。” 张涒手臂忽长,啪,在小姑娘头上敲了个栗子。 “当着我面说我坏话,你是不是傻。” 韩米饭一捂头,双眼泫然欲泣,她逃到瓦锅另一边,离张涒远远的。 “这个是黑吼?” 刘兵看着这个怪物,一米二三的个头,丑丑的,看不出有什么用。 “可能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似乎不是用来吃的。” 张涒将这个怪物提到眼前,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又用鼻子闻闻,确实没有引起他一丝食欲。 怪物被包扎了伤口,折腾了一番,醒了过来。 它看看张涒,又看看身上的绷带,叫了两声,声音低沉,犹如闷雷,似乎其中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张涒伸手在怪物皱巴巴的头上摸了摸,怪物虚弱的在张涒手心蹭了蹭。 张涒不为所动,这怪物战斗时的凶厉样子他可记忆犹新呢。 四人吃了早餐,张涒将鬼母的事情对几人说了,定香县并不安全,还是要赶紧上路。 皱皱的怪物很萎靡,张涒只好抱着它走,一米二三的漆黑一团挂在他身上,一付老实听话的样子。 张涒心里还加着提防,不过他自忖有山之体护身,这玩意一下还搞不死他。 韩米饭见这怪物一付乖巧黏人样子,不知怎么觉出它的可爱,也想抱抱。 怪物直接对她呲牙低吼,张涒摸摸它的头,才老实下来。 韩米饭很不开心,小嘴嘟得高高的,明明自己这么漂亮可爱,为什么怪物讨厌自己,还要黏着大坏人。 她悄悄问刘兵大叔,大叔摇摇头,她又问马卓群姐姐,马姐姐给她讲了部队养的军犬的故事。 她隐隐明白了,哦,他(它)们都不是好人(怪),所以才相互吸引。 马卓群听到韩米饭才十四岁,也异常惊讶。 十四岁就一米六八,c八十五加,难道练武真的这么有帮助? 马卓群看看自己的飞机场,决定要更加用心的练好木家拳内功。 走着走着,怪物趴在张涒肩膀睡着了。 张涒想了想,不能总是怪物怪物的叫,得给它起个名字。 既然它是因为炸死吴护法炸伤王书钿得到的,干脆叫它“王炸”。 定香县和忻县相邻,离着不到二十里地,四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到忻县城郊。 怪物醒了过来,软软的偎在张涒身上,张涒伸手摸摸它的脸,“以后叫你王炸了,记住,你的名字是王炸,王炸。” 王炸似乎听懂了,微微哼了两声回应。 张涒揉揉它的肚子,别说,凉凉的,手感还不错。 “咱们去忻县博物馆看看,然后直接去忻山。” 张涒不知道王书钿提过的神兵云雷龙象刀去哪儿找,打算先去博物馆搞把能用的武器。 大家没有异议,韩米饭本来想显示一下存在感,张涒一个眼神,她立刻又老实了。 四人一早离开定香县,中午就进了忻县县城,两县相距不到四十里地。 忻县的建筑比定香县好一些,城区规模也大一些。 进城不远,刘兵从路边报亭里翻出张城市地图,很快从上面找到了忻县博物馆的位置。 长西街47号,顺着县城的大路一直往西就到了。 他们很快走上了主路,四人成纵队,张涒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根棍子,刘兵在最后,走一段说两句话以示安全,两个女孩在中间。 路上很平静,路中间破败的车辆和凌乱的街道显示这里已没人居住了。 张涒感觉这情况和定香县很像,两边又这么近,说不准这里也有变异人的巢穴。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看到一具人类的尸体,食物可不能浪费。 行了一段距离,王炸忽然前爪在张涒肩头一挺,上身立了起来,头望着街左的一个路口,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声如闷雷。 “可能有情况,我去看看。” 张涒放下王炸,棍头拖在地上,走进街左的路口。 拖着棍子走路是套用了一种用刀的架子。 这样可以随时提刀由下而上撩击,或是斜着抽击,应对不同情况,非常凶狠凌厉。 走进路口是一条小街,街两侧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王炸误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被困 张涒在街口站定,他还是挺相信王炸的,它的听力和嗅觉应该非常强,所以还是决定到小街里察看一下。 回身朝刘兵打个手势,让他们三个人退进路边一座建筑里。 又指了指王炸,然后指指刘兵三人,王炸看看他,犹豫了一下,退到了三人身边。 张涒这才继续往小街里走,棍头在地面拖动,发出嚓嚓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分外清晰。 这是他惯用的打草惊蛇的手段,靠声音将隐藏的变异生物吸引出来。 在小街上走了有一半,还是没有变异生物出现,张涒眉头一皱,难道真是王炸误报? 怪物王炸刚跟了自己半天,彼此没那么熟悉,它的反应也许不是发现了危险呢? 正想着,张涒忽觉不对,街面上,成片的淡淡白点,难道是鸟粪? 他心有所感,抬头一看,不远处一棵高大的白蜡树间,正棲着一只挺大个的鸟儿。 这鸟浑身乌黑,翼展一米多,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它在盯着张涒看。 变异乌鸦? 变异鸟是张涒最不想面对的变异生物,速度快,机动强,还记仇。 这棵树周围似乎是它的领地,而且在他的印象里,乌鸦可是群居生物,不知变异了以后这个习性有没有改变。 张涒缓缓后退,看着变异乌鸦的眼神尽量温和,他想尽快退出它的领地,希望给它传达一个安全的信号。 正退着,变异乌鸦忽然一挥翅膀,叫了起来。 嘎嘎的叫声响起,引得一片应和,四周的树上,嘎嘎声此起彼伏。 原来,这条街上,住着一群变异乌鸦。 这下子麻烦了,张涒左顾右盼,寻找暂时的藏身之地,他可不敢退出小街和刘兵他们汇合。 人跑的哪有鸟飞的快,再把变异乌鸦招过去,同伴中一个傻一个普通人,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他匆匆一扫,右边是家茶城,玻璃落地窗,左边是一排二层小楼。 他虚实步发动,往左首其中一间二层小楼冲过去。 这栋楼一层貌似是一家五金铺,正面除了门,只有个气窗。 他两个起落就冲进店里,反手直接关上玻璃店门,回身拉过一摆货架,双膀千钧之力一使劲,沉重的货架划在地上吱吱作响,费力的挡在了门后。 此时,翅膀挥动和乌鸦叫声此起彼落,已经有几只离得近的变异乌鸦冲到店铺门口,尖喙利爪打在门上啪啪作响。 货架是宽两米高两米五十公分厚的标准中型架,能将玻璃门完全挡住。 张涒不放心,又往货架上堆着五金件,让架子上的空隙尽量小一些。 边上还有个气窗,他推了个货架过去把气窗也挡住,货架对着气窗的位置堆了两个箱子。 正面的两个入口暂时封住,光照也挡住不少,屋里的光线也暗下来。 张涒这时才有功夫察看屋里的情况,这间五金店不大,十几平的样子,屋后还有道木门。 这时,啪的一声,玻璃门碎了,一群变异乌鸦冲了进来,它们勉力的在货架空隙间往里钻,五金货品被它们顶了出来。 张涒随手抄起一根五金管,出管如出枪,直接点中一只乌鸦的头,它们挤在五金架里,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管头戳向鸦头,变异乌鸦无处可躲,鸦嘴怼了上来,和管头一碰,锈蚀的管头直接开裂,裂出个尖头来。 张涒手上一使劲,噗,尖头勉强插进变异乌鸦的脖子,手中的五金管在手腕发力的地方直接断掉了。 “现在的金属强度还不如木头啊。” 张涒用破烂五金管捅死一只变异乌鸦,这下捅了篓子,乌鸦发出的濒死惨叫,引得更多的变异乌鸦从门口飞进来。 他也十分无奈,扔掉手中断管,拿起两个铸铁球阀,干脆直接上去砸。 他用球阀打炮拳,一招连环炮,连着砸扁了三只变异乌鸦的脑袋。 此时,更多的变异乌鸦冲了进来,它们在货架上扑腾的越发激烈,架子已经有些变形了。 张涒一看,货架要完蛋,手中球阀连挥,一招双响炮,又打烂了探出的两只鸦头。 打死了几只乌鸦,他随手丢掉球阀,返身跑向木门,刚跑出两步,金属货架就传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 张涒也不回顾,脚下虚实步连踩,手一把拉开木门,冲进门里。 借着关门的功夫,他回头一看,货架已经散了,从两米高变成一米左右的矮墙,架子底下压着几只变异鸦,还有几只已经飞了过来,最近的离他不到两米远了。 嘭,他一把关上门,里头这间屋子是个储藏室,后面还有道铁门,屋里有个上楼的窄梯,张涒脚下一动就窜到楼梯前。 人刚爬上楼梯,木门就被啄破了,一只只变异乌鸦的脑袋从开出的破洞露了出来。 张涒直接窜上二楼,楼上是起居室,他一把拉倒了旁边的柜子,将二楼入口封住。 往二楼屋里一看,两面有窗,两面是墙。 他不知道乌鸦是靠视觉听觉还是嗅觉追踪,窗户有点大,不好堵,张涒拉上两面的窗帘,至少有个心理安慰。 二楼临街的窗前放着张大床,有柜有桌,还有电视冰箱。 张涒尽量放轻声音,身上抹了苦艾草汁,应该不会泄露自己的气味。 这会儿怕出汗冲淡了草汁的效果,他又在嘴里嚼了两片,涂抹在出汗的地方。 张涒靠墙坐着,倾听楼下的声音,暂时还没有变异乌鸦攻击堵着楼道口的木柜。 似乎它们看不见他,就暂时放弃了攻击。 他轻轻走到窗户前,慢慢掀开窗帘一角,往外面看去,变异乌鸦们停满了周围的树梢,时而有的飞起有的落下,街道上房檐屋角,也停着它们的身影。 死了几只同伴,它们要找到凶手,自己似乎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张涒心里祈祷刘兵他们几个没事,老刘和他走了两个月了,应对危险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怕那个小傻子忽然短路。 现在不是想他们的时候,自己被困,要先想个办法脱困。 他仔细看了看这个二层小楼,左面的墙体背后应该是另一栋小楼,他敲敲墙体,发出沉闷的嗵嗵声。 想了想,张涒放弃了破墙的想法。 没衬手工具,动静太大,短时间还弄不开,也不知道旁边房间的情况,声音引来鸦群,那是作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练依依 张涒发现,小楼二层顶上还有个天窗,天窗上有盖板盖着,从那儿应该能爬上楼顶。 不过也没卵用,爬上去就是给外面的变异乌鸦送餐。 正面的窗子对着街道,他刚刚看过,那里是变异鸦的猎食场所。 这会儿他走到右面的窗前,轻轻揭开一条缝,对面也是一栋小楼。 两楼间有一条小巷,也就两米不到的样子,这楼间矩太短了,没有隐私啊。 他仔细观察距离两米的那栋小楼,一样的构造,应该是统一修建的,那栋楼窗户还完好,玻璃上沾着些鸟粪,也拉着窗帘。 拉着窗帘吗? 也许对面楼上藏着人,拉上窗帘遮蔽变异乌鸦的视线呢。 想到这种可能,张涒越发仔细的观察,自己刚才在街上的动静,对面楼上如果有人应该能够发现。 那栋小楼的窗户上是一条茶色的窗帘,帘子里侧留出一条细细的缝。 张涒盯着那条缝,不久,缝里露出一线人面,还有转动的眼睛,果然,那楼有人。 张涒在那只眼睛看向他这边的时候,忽然将窗帘掀得大了一点,露出自己的半边脸,手举在下巴处,朝对面轻轻挥了挥。 对面楼里的那只眼睛一震,窗帘也拉起了些,露出一张满含笑意白净可人的脸。 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弯的嘴角,怎么这么眼熟呢? 嘴角上方点着一个小痣,这不是练依依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涒一激动,窗帘掀得大了些,露出整张脸,嘴里比着口型,你怎么在这里? 练依依阳光灿烂的一张脸上写满惊喜,她先是给张涒啵了个飞吻,接着嘴上也比着口型。 张涒一下就看懂了,那口型是,我很想你。 扑拉拉啦,变异乌鸦翅膀扇动,张涒赶紧放下窗帘,对面也隐去了身形。 冷静,他压抑住他乡遇故友的喜悦,两个人都处在危险的环境中,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心里盘算着,在屋里翻找出一支铅笔,从床单上撒了条布条,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待变异乌鸦消停了些,张涒又回到窗前,拉开条缝,注视着对面。 等了片刻,就见对面的窗帘也拉着条缝,正有人看过来。 他借着缝隙观察,房檐上没有变异乌鸦,便将窗帘拉开了一点,比着口型,轻轻将窗户打开了一点。 口型比完,他把窗子的缝又开大了一点。 对面的练依依看懂了,也将窗子开了条缝。 她刚拉开窗子,一团物事就飞了进来,练依依接住,是团裹着子弹的布条,她抬头,见张涒冲她点了点头,又关上了窗子。 练依依关好窗拉好帘,打开布条细瞧,沉思了一下,走到窗前,拉开一线窗帘,见张涒正注视着这边,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张涒收到了练依依的回应,回到屋里将大床立了起来,竖在窗边,形成夹角,将屋子隔成两半。 然后,人走到正对街道的大窗前,抬起茶几,双臂发力,一下从大窗扔了出去。 哗啦啦一阵响,临街的窗子被打破了。 茶几扔到了楼下,嘭的一声巨响,变异乌鸦受了惊,扑楞楞飞起。 张涒不管结果,一步就跨到立起的大床后面。 他轻轻拉开侧面窗户的窗帘,这面没有变异乌鸦。 他一把推开窗子,脚在窗台上一蹬,就向对面楼的窗子跳了过去。 张涒人跃在空中,对面的楼里关着的窗子哗地打开了,时机恰到好处。 他一缩身就跳进了窗里,身后窗子又一下关上了,窗帘刷的拉严,将变异乌鸦的怪叫和扑腾声隔绝在窗外。 街道上,一群变异乌鸦从破碎的窗户里涌进小楼二层。 转了一圈,毫无所获的它们又飞了出去,有的在楼前盘旋,有的楼顶驻足,它们还在疑惑的观察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二楼小屋里,张涒布条上的计划成功了。 练依依一把抱住跳进屋来的张涒,满脸欣喜,仔细看着他的眉眼,然后在他胸口上狠狠擂了两下。 张涒一把握住练依依的粉拳,轻轻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找你啊。” 练依依双眉一展,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湖水倒映着张涒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张涒满心疑问,和乍见故人的喜悦交织在一起。 “我先给你介绍个人。” 她拉着张涒走到屋中远离窗户的位置,屋中一张小桌,桌后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带着兜帽,遮着脸,看身形也是个女子。 “这是苑春寒,我在沧县武盟大会上碰到的,我们俩一路结伴,是共患难的姐妹。” 练依依一指坐着的人,那人抬起头,露出兜帽下的脸,右脸光洁如玉,五官宛然,左脸上爬着紫痕,还有一块脸皮上有烧灼的痕迹。 “你好,我叫张涒,是练依依的好朋友。” 张涒大方的注视着苑春寒,末世什么人他没见过,只是脸上有此烧焦破相了,并不算什么事。 “哎呦,只是好朋友吗?依依可是一路上一直念叨你。” 苑春寒一副自来熟的性格,一句话就开起了二人的玩笑。 她脚尖一点,就拨开了一张椅子,示意张涒坐。 “哈哈,我也想依依,在神都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才刚放暑假,这一眨眼,末世都两个月了。” 说着,张涒入座,拉着练依依坐在自己身边。 “春寒是从基南辐射区跑出来的,通知投脏弹的消息她全然不知道,人离投弹区太近了,身上受了重伤,还有过量的辐射,唉,这该死的末世。” 练依依有些感伤,张涒轻轻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手上不那么柔嫩光洁了,指腹也长了厚茧。 “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其实还要感谢末世,不是充沛的天地元气,加上我有点武功底子,哪还能逃得出来。” 苑春寒倒似乎看得很开,只是心里倒底如何想谁又能知道。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这儿可没有安置点。” 张涒还是很疑惑。 “我是去劫剑门学艺的。” 练依依笑着望向张涒,得意洋洋地皱了皱鼻子。 此言一出,张涒更惊诧了,“去劫剑门学艺?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基南蠊灾 三人谈谈说说,天都黑了下来,张涒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末世后练依依随师门去沧县参加新武盟大会,参与大会的人中,有一个说拳馆姓乔的馆主宣扬“说拳天下,传武兆民”的理念,和沧县的武林人士话不投机就动上了手。 结果,这姓乔的手底下很硬,连败各派二十几位好手,练依依的师父也被这人打伤,劈挂腿传承秘本让人夺了去。 这沧县新武盟刚刚成立就被人砸了场子,大会开幕当天又草草闭幕。 练依依在大会上遇到劫剑门于玄英,于玄英见练依依底子不错,说起劫剑门将大开山门,广召门徒的事,建议她转投劫剑门。 练依依和师父商量后,决定先去劫剑门看看。 在和于玄英聊天时,偶然聊到了张涒,结果于玄英竟然认识张涒,还将张涒要去劫剑门拜师的消息告诉了她,这更坚定了练依依去劫剑门的心思。 于玄英在大会上收拢了一些练武的苗子,又露了两手,一些各派人士不愿意加入霸道的说拳馆,也决定去劫剑门看看。 于玄英于是带着众人走水路往劫剑门,练依依很快和同行的女子苑春寒相熟,关系热络起来。 末世的野外可不是风平浪静的,她们一路行船也遇了一些风险,还死了几个人。 关键时刻,于玄英出剑毙敌,又是一番言语引导,更坚定了众人去劫剑门学武之心。 到了忻县左近,众人转走陆路,于玄英传信门派,安排人来接应,她交接之后便先返回劫剑门去了。 而新过来的劫剑门弟子一行五人,其中自有言行粗鲁之辈,不大看得起这些武人,双方还起了一些冲突。 练依依和苑春寒二人因此离开了队伍,决定自行前往劫剑门,学不学武倒无关紧要,能找到张涒就好。 “那你们是自己跑出来的?依依,你的身手我有数,现在野外太危险了,跟着队伍还安全些。” 张涒有点后怕,这要是遇到一只三级变异生物,练依依也交待了。 “呵,张涒,你可不知道,劫剑门的人不光言行粗鲁,对依依可没安好心。” 苑春寒还要继续说下去,被练依依打断了。 “春寒,别说了,今天见到张炮,真的很开心。张炮,你一定要去劫剑门学武吗?” 练依依注视着张涒,等待他的回答。 张涒点了点头,“劫剑门,只是我武道上的一个新,武道的高峰太高远了,也不知我这辈子爬不爬得到山顶呢。” 他拉住练依依的手,“依依,武道之途,路上难免崎岖不平,那不过都是些小小障碍罢了,我愿秉持一颗武道之心,勇往直前,敢阻碍的,踢开它,打碎它。那些敢招惹依依的,我自然不会放过。” 练依依一把抽出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涒。 “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帮吗?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她又瞪了一眼张涒,“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自己武功比我强了?几个月没见你就这么嚣张了吗?那就切磋一下吧。” “外面都是变异乌鸦,改日再说吧,不过咱们真的好久没切磋了。” 说着,张涒又注目了练依依那双动人的美腿,十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冷了,她穿着一条牛仔裤,双腿仍然修长笔直。 “默打。” 练依依眼中放着光,张涒点了点头,二人将屋里的家什挪到四周,用柜子挡住窗户。 苑春寒找出两根筷子,擦了擦,交给二人一人咬住一根。 张涒练依依走到屋子中间,手搭在一起,双方站定。 练依依忽然一个戳脚就点向张涒咽喉,这一下又快又准。 张涒右臂一横,啪的一声,架住她的腿,左拳跟进,击中她大腿内侧,练依依腿上一麻。 张涒这拳没怎么用力,却使上了震劲,练依依戳腿压上张涒右臂,要借力变招。 张涒右臂上的力一卸,练依依腿一滑,身子一歪。 张涒左手探出,已经将她搂住。 末世以来,张涒修成了《乾一注身经》第二层,身具一鼎之力一山之体,又加上连场搏命,这实战经验异常丰富,收着打也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已经搞定了练依依。 “你。” 练依依一开口,筷子掉了出来,按默打的规矩,这就算她认输了。 此时,她的腰被张涒搂住,腿上发麻,身子发软。 练依依羞怒之下,一个肘锤狠狠顶在张涒肋下,肘尖好像顶在了一团橡胶上,张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算了,不打了。” 练依依挣脱了张涒的怀抱,席地而坐,手上揉着发麻的大腿。 张涒对练依依太了解了,席地坐在她身边,帮她揉着腿筋。 边揉边轻声聊起路上经历,练依依听得仔细,转移了注意力,不时还插两句,又提起在神都的旧事,笑容很快又回到她脸上。 两人谈谈说说,练依依怕冷落了苑春寒,又聊起基南的往事。 苑春寒说起基南的虫灾,也是言之色变。 这基南府是兖州治所,府边有一县名丘县,丘县在末世前建有特殊的垃圾处理厂,养了三亿只美洲大蠊,就是美洲蟑螂,专门处理各种垃圾,一时传为美谈。 末世一来,丘县的大蠊大量变异,体型增大,攻击力极强,撕破人体如同撕纸,防御还不弱,刀斧难伤,繁殖能力不减,纵横基南府,弄得生灵涂碳。 许多人变成了变异大蠊的口粮,整个基南府沦为人间地狱。 当时的神洲议会为了扼制蠊灾,往那里投放了脏弹,虽然消灭了变异大蠊,也将那片土地上苟活的人群致于更深的痛苦之中。 张涒不由想起了青狐村,张家集的脏弹,还有自己的爷爷和李三洁。 三人各自想起逝去的亲友,伤心的往事,不由得黯然神伤。 伤怀片刻,张涒话风一转,“天黑了,一会儿我想点办法引开乌鸦,你们俩趁机离开这里。” 说着,张涒掏出几片苦艾叶,在嘴里嚼了嚼,直接抹在练依依脖子上。 “这是掩饰气味的苦艾叶,抹上了不易被变异生物闻到。” 张涒又拿出一些苦艾叶分给两人,各自嚼碎了涂在身上。 涂好叶汁,张涒练依依互相凝望,身上绿绿的,还散发着怪味,不由相视而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劫剑门小队 天已经黑了下来,忻县主街旁的楼里。 韩米饭三人在三楼一间房中望着张涒进去的那条小街,变异乌鸦时起时落,数量不少,躲在阴影里的三人神色不由紧张起来。 “大坏人这下子可麻烦了,好多乌鸦,他还出得来吗?我们怎么帮帮他?” 韩米饭的小脑瓜里努力想着办法,不时看看刘兵和马卓群。 刘兵举着个望远镜,张涒跑进楼里的过程他是看到的,心里还比较踏实,人暂时没有危险。 他的手抖了一下,镜片里似乎看到了火光,他又左右移动望远镜,大街尽头,两支火把正向这里接近。 “有人,别出声。” 刘兵轻声说着,让两个姑娘退入屋中阴影深处。 趴着的怪物王炸闭上的眼睛蓦地睁开,它忽然站了起来,后腿一蹬就跳到三楼窗户上,手脚并用,爬下了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张涒侧身靠在临街的窗边,外面的变异乌鸦已经安静下来。 张涒摸出一颗子弹,捏了捏,将发软的外壳捏紧了些,他将窗子拉开一条缝,瞅准一只变异乌鸦就甩出了子弹。 啪,子弹准确打在变异乌鸦的脑壳上,这只乌鸦一下从树上栽下来。 张涒轻轻合上窗子,拉紧窗帘,看看自己的手。 擦,怎么打得这么准,二十多米远,本来只想把乌鸦惊起来的,竟然打下来了。 群鸦惊起,遍布天空,嘎嘎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离此不远的主道上,一行人发现了变异乌鸦群。 “有情况,熄火把,上破魔弩。” 呼喝声中,队伍中的两只火把先后熄灭,但火光已经被变异鸦群看见,一大群忽啦啦的朝这边飞了过来。 “尼玛,变异鸟来了还傻站着,赶紧进楼。” 有人连踢带搡将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驱赶着进入路旁的楼宇,外面留了一个五人的小队伍。 为首的是个大小眼的汉子,他手一挥,五人有的蹲在门口,有的趴在窗边,望着飞来的鸟群。 “是忻县的二级变异鸦群,用加重弩矢,注意隐蔽。” 大小眼一挥手,五人关门的关门,关窗的关窗,尽量缩小暴露的身体。 “它们繁殖的太快了,早尼玛就应该清剿干净,门里是怎么想的,放任它们一直在家门口。” 一个年青些的黄脸嘀咕着。 他身边三十来岁的强壮女子一撇嘴。 “这些是给这次大开山门广收弟子准备的,说是要作入门历练。再说了,不进入它们的领地范围一般没事,今天不知怎么惊扰了它们。” “先射两轮,谁没射中自己领罚。” 大小眼汉子平端手中一米来长黑忽忽的弩弓,弩机前有望山,后有弩匣,他往空中一瞄,扣动机括,弩弦弹出,十支弩矢从弩匣射出,噌噌噌飞向空中。 其后又是弩机连响,几十支弩矢将正面的变异乌鸦群淹没了。 嘎嘎嘎,一片变异乌鸦中矢落地。 鸦群一惊,展翅高飞,刚飞高,又是一层弩矢飞了过来,高飞的鸦群栽落了一片。 变异鸦群惊叫连连,在空中升高,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它们不知所措。 “点射,它们差不多要退回去了。” 大小眼汉子放弩匣装着弩箭,一扳悬刀,将连射模式切换为单发。 他往空中稍微一瞄,一矢射出,一只变异鸦就坠向地面。 噌,噌,五人有节奏的发着弩矢,变异鸦群又丢下了十几只乌鸦,终于飞回了小街。 它们在小街上此起彼落,嘎嘎乱叫,几十只变异乌鸦的死亡让它们惶恐不安,喧嚣不止。 张涒趁着变异鸦群的混乱,拉着练依依和苑春寒从小楼的后门溜出来。 虽然计划跟他的设想有出入,但结果是理想的。 三个人在夜色中借着房屋阴影的掩护,潜出小街。 路上,一道黑影从屋梁上落下,直扑张涒的后背。 张涒一肘后击,回头一望,是王炸,他肘上劲力一收,轻轻一端,正好让王炸踩着爬上它的肩头。 小怪物王炸吓了二女一跳,张涒微微解释了一下,然后扭头查看王炸的伤势,发现竟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恢复能力跟自己有的一拼啊。 忻县主街上,两支火把重新燃起,一队人避开了小街,继续前进。 队伍中的火把刚打起来,苑春寒就从屋后的窄巷跑到主街上,正好被火光照出个身影。 “什么人?” 年轻的黄脸举起破魔弩,指向苑春寒。 练依依一下从窄巷中奔出,挡在苑春寒身前,“是我,练依依。” 张涒想到了什么,轻轻拍拍王炸,让它爬上旁边的院墙。 他这才走出窄巷,站到练依依身旁,看着过来的一群人。 这一群人中有五个背着弩的男女,身披皮甲,分外扎眼。 还有二十多个神态疲惫的人,看身形骨架,应该都是武林人士。 “练依依?真是你。怎么?在外面活不下去了吧?嘿嘿,这世道,不跟着爷们儿,你以为你活得了?” 黄脸青年嘴角一歪,眼中放射着邪光。 三十来岁的微壮女人瞅着练依依三人,眼皮往上一抬。 她嘴里嘀咕着,“臭表子,装了半天硬气,结果还是回来了,真是个溅货。” 大小眼汉子从队伍中走上前来,他隐晦的扫了扫练依依的胸腿。 这个娘们他瞅见第一眼就有了想法,还没动手她先自己跑了,这次回来一定要让她屈服。 不过,看到跑出去两个人回来的是三个,大小眼心里警惕起来,将弩端平。 “那个男人是谁?快报字号,不然别怪我们劫剑门丙字队无情。” 张涒将这一行人看了个大概,这丙字队说的根本不是人话,还有两个男人对练依依充满欲望的目光,引得他心中怒火上窜,杀意泛起。 他眼皮一低,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杀意,五只他从没见过的弩弓引起了他的注意,刚才给变异鸦群造成损失的,应该就是这玩意了。 “问你话呐,小子,发尼玛什么呆,啊。” 黄脸青年见张涒和练依依站得很近,心里一阵不爽,手在弩机上摩挲着,似乎随时要扣动。 张涒不理他,瞅了练依依一眼,给她一个我来搞定的眼神,轻轻挣开练依依抓住他的手,慢慢往人群方向走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火并五人组 张涒走近身前,“我是劫剑门刘敏儿师父要收的真传弟子,怎么,你们要对我动手?” “噢?就你这德行还尼玛真传弟子?” 黄脸青年举着弩向前一步,用弩尖顶着张涒的胸口,下巴一抬,睨着比他高一点的张涒,“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就帮你换换脑子。” 张涒停住步子,从衣兜抽出一块布,那是于玄英给他写的信物,放在黄脸青年眼前。 “这是于玄英大师姐写的信,你不会认不得吧?” “谁知道真假…” 黄脸青年一把扯过布片,在火光边查看,印迹是于玄英的,他不禁心下有点嘀咕,这小子真是于师姐介绍的? 大小眼汉子走到黄脸青年身边,抢过他手里的布片,看了下上面的印迹,又看了看面前的张涒,这小子认识大师姐,到嘴的肉要放弃? 转念之间,大小眼心里一狠,大师姐和自己不是一个山头的,只要做了这小子,喂了变异兽,谁能证明他的身份,想到这儿,大小眼弩具一抬,指着张涒的脑袋。 “信是大师姐写的,这人是不是信上的人就不知道了。” 说着,冲黄脸青年微微点了点头。 黄脸青年明白了,手指就扣动了弩机。 张涒一直留意二人,他们的小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目光,心知不妙,这大小眼的家伙于玄英和刘敏儿都震不住了? 噌噌两声,两支弩矢眨眼就到,一射面门,一射心脏。 二人离得太近,张涒勉强低了下头,接着人就挥拳前冲,心脏那箭插在了他的巨兽皮甲上,箭尖被皮甲阻住,不得寸进。 射脸那箭打在额头上嗵的一声弹开了,脑门上只留下个白点。 “尼玛,不是这么刚吧。” 黄脸青年刚说完这句,脸就被张涒一拳打中。 这一拳用了疾劲,黄脸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脑袋被巨力一砸,直接爆开,红白四溅。 张涒的进步冲拳,只比射出的箭慢了一线,他一记劈山炮,又发动“疾劲”,引爆一颗液珠,拳头如一道流星砸来。 黄脸青年没想到双方都存了动手的心思,他一动对面也动了,双方距离太近,结果都生受了对方的攻击,人家屁事没有,他直接爆头倒地。 “本以为你嘴溅头铁,没想到一拳就爆了。” 张涒回了黄脸青年一句,抚慰了他残留的最后意识。 他虚实步不停,再进一步,一拳砸向大小眼。 这大小眼汉子颇为机警,张涒一动他立时后退。 眼见两箭无果,黄脸青年被爆头,边躲开张涒的拳头,边口中大喊,“他有硬功,换破甲矢。” 大小眼边后退边射箭,他的轻功步伐扎实,身手不俗。 手一拨就上了弦,随着弦响,噌噌声不停,一发发射向张涒要害。 可惜没什么战果,一匣重矢不是被弹飞就是被皮甲挡住,重矢掉到地上。 后面三人见黄脸青年一招就被干爆,边散开边将重矢换成破甲矢。 队伍里的众武人看他们动上了手,大都和练依依相熟,没人去帮劫剑门,退到大街两边的屋内,免得误伤。 练依依见张涒出手打死了黄脸青年,心中一阵舒爽。 她知道不能善了,要冲上去要帮忙,被苑春寒拉了一把。 “你不是他们对手,拣地上的弩。” 练依依反应了过来,几步跑过来,抄起了黄脸青年的破魔弩,顺势在尸体胯下跺了一脚。 这黄脸青年没少对她污言秽语,她和这人差了一级,不是对手,随后愤而离开队伍。 没想到这个混蛋被张涒一拳就打死了,不由得心下大畅,张炮真是不同往日了,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多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张涒迎着大小眼汉子,炮锤拳不停,劈山炮,双响炮,转脚炮,窝心炮,连环炮,一拳拳攻过来,攻势不停。 大小眼弩匣打光,来不及上弩,将弩往地上一扔,右手一抄,挥出把匕首,寒光闪闪,削向张涒。 张涒正在进招,根本不闪,迎着寒光砸出双拳。 大小眼想到他有硬功,匕首一挑,扎向张涒双眼。 张涒右拳变掌托向匕首,左拳“疾劲”用出,蓦地加快,点中大小眼的心口。 大小眼手上匕首正要变招,心口就是一冷,接着体内一股寒气涌入,身子微微一僵,他这是中了张涒拳上发出的“寒息”。 大小眼中了“寒息”,身子一僵就慢了半拍,后续的招式应变都受了影响。 张涒点中大小眼心口的左拳顺势向上一抹,捏住了大小眼的咽喉,大小眼双眼惧意大生,还想要说什么。 张涒微微一笑,不等他说话,手指一扣,喀嚓,咽喉碎开又被挤成一团。 左手上一鼎之力爆发,往下一拽,连喉管都拽了出来。 大小眼汉子脖子鲜血狂涌,人嘭的匍倒,他一身功夫也算是三级中的好手,没想到对手还有这么诡异的能力,寒气僵直了他的身子,让他反应不及,被碎喉瞬杀。 “于玄英师姐你都不当回事了,你不死谁死。” 张涒还不忘埋汰他一下,脚下虚实步一动,冲向那个壮女。 她骂练依依的话张涒可是都听到了,在张涒的即死亡名单里她排在了第三位。 “啊啊,他杀了队长,快弄死他。” 壮女尖声大叫,手指按住弩机就不撒手了。 张涒正想顶着飞矢冲过去,就听背后练依依的娇喝,“是破甲矢,别硬扛。” 练依依和劫剑门小队走了两天,对他们的手段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破甲矢三级变异兽的硬壳都扛不住,何况是人。 张涒听了,头一低身子放倒向前一扑,几支箭矢从他头上飞向了身后。 他下地还是慢了一点,肩膀上被射中了,破甲矢刺入了巨兽皮甲,顶出一个凹坑,矢尖将皮甲刺出个小洞,却无法突破山之体强化过的皮肤。 这巨兽皮甲竟然没有被射穿,不愧是吴护法都搞不定的变异生物。 见皮甲面对破甲矢也能扛得住,张涒心下大定,人冲了过去。 练依依噌噌射出弩矢,射中了左近一人,那人中箭之后,似乎受伤不重,抬弩回射练依依,练依依忙隐入小巷躲避。 右侧一人瞄着地上的张涒发矢,天上忽然飞下一团黑影,一下将他带倒,黑影双爪连挥,快如闪电。 这人举弩推挡,一下都没挡住,不一会儿,他的脖颈被抓了个稀烂,脖子里整个掏空了,黑影发出低低的吼声,如雷暗沉,正是王炸。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道扬镳 张涒一听弦响,反应贼快,右手一举,将大小眼的尸体遮在身前,抵挡飞矢,有肉盾何苦损伤自己的皮甲。 他余光一瞟,见剩下三人中一伤一死,便将尸体抛向壮女,人跟着扑了上去。 那壮女射空了弩匣,看到一道黑影扑倒了自己的队友,心中一懔。 仔细一看,满眼惊惧,口中嘶喊,“是黑吼怪,快跑。” 她转身跑向躲避人群,人群听她一声喊,看那黑影残杀地上的人,忽地一下四散而逃,远离逃来的壮女。 张涒一扑扑了个空,脚下虚实步不停,追着壮女,竟然一时追不上。 她的一身轻功当真不俗,脚下步频似乎不快,可就是追不上她。 张涒朝王炸大喝一声,“王炸,搞她。”冲着朝他奔来的王炸一挥手,指向了壮女。 自己放慢了速度,调整呼吸,扑向受伤的那人。 王炸似乎明白了张涒的意思,蹭蹭几下就化成了一道黑影,追向壮女。 壮女回头一看,那黑吼追向了自己,心中大惧,轻功竟又快了一线。 张涒一变向,那人有了察觉,弩具一转,瞄向张涒。 这一分神,结果练依依发的弩矢噗的一声钻入他的胳膊,手上一软,弩具跌在地上。 张涒冲到面前,一脚踢向他的咽喉,那人双臂一抬,作了个十字挡。 张涒脚往下跺,身子一探,一拳砸向他的头顶。 别看那人受了伤,身手相当扎实,又封又挡,竟让张涒无可奈何。 两人近身缠斗,练依依不好发矢攻击,又将弩瞄向了逃跑的壮女,啪的一声,按动弩击。 壮女正跑着,就觉侧面飞来一矢,她不由得侧身闪避。 一躲身子就是一慢,追在身后的王炸脚下一弹,就跃上了她的肩头。 她抬肘后击,王炸在她左右肩上一跳。 壮女伸手抓向肩上的王炸,右手探到怀里拿出一个纸筒。 王炸双爪一挥,舞起一片残影,抓烂了她的脖子。 壮女手中的纸筒跌落在地,临死的惨叫惊得远处的变异鸦群又噪动了起来。 此时,张涒一拳打在那人的拳架上,“寒息”入体,那人双臂就是一僵。 张涒拳锋往下一钻,从拳架上钻入,同时“疾劲”发动,拳力爆发。 拳头如锤,在那人后仰前击碎了他的咽喉,一男一女的尸体同时摔倒在地。 张涒走在几具尸体间,拣起弩具和他们的背囊,这弩可是好东西。 这几个家伙都是三级武者,配合武器皮甲,能威胁四级变异生物了,要不怎么可能压制二十几个武者。 黑吼似乎很有威慑力,二十多人跑出了老远。 张涒也不管他们,自顾收拾战利品,壮女手里掉下的纸筒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似乎是信号火箭?” 张涒手上一紧,将纸筒捏烂,他怀疑过王炸是黑吼,这会儿倒被壮女证实了。 练依依见过王炸,倒没什么恐惧的,帮张涒拔掉肩头的箭矢,给他包扎起来。 她一边包扎一边看看王炸,怎么也没想到,和张涒举止亲密的怪物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黑吼。 张涒和练依依二女正在打扫战场,处理战伤,远处摸过来三人。 张涒老远就发现是是刘兵他们,几人见了免不了一番热闹。 张涒指着收上来的五只弩具。 “你们正好人手一只,这玩意就相当于手枪了。” 他又指指五具尸体身上的皮甲。 “这皮甲也挺好,你们都穿上。” 说着,张涒脱下壮女身上的皮甲,一下套在练依依头上。 韩米饭嫌弩具太大,刘兵就背上了两只。 他端详着弩具,铁木制的弩身上刻着破魔弩三个字,弩机和关键部件似乎是青铜的,金属的质感,在末世中仍能保持坚固。 箭枝分几种,有加重的重矢,有可以摩擦空气燃烧的火矢,有特殊动物牙磨制的破甲矢,还有飞行距离长的轻矢。 刘兵和马卓群试着射了几箭,威力不凡,三级变异生物在破甲矢面前也不够看。 几人齐射,甚至可以威胁到一些弱小的四级变异生物,真是好东西。 不多时,王炸也兴冲冲的跑过来,张涒撕了大小眼的衣服给它擦了擦嘴。 “王炸竟然真是黑吼,哈哈,这下赚到了,王书钿要是知道了,她得气成什么样,没准直接就气死了。” 韩米饭听到自己表姐的名字,小嘴一撇,切,瞧大坏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练依依帮张涒扎好肩伤,张涒帮她束好了皮甲,她便和苑春寒去收拢逃散的武人。 刘兵这时指着这几具尸体。 “他们是劫剑门的人?” 张涒点点头。 “功夫似乎一般,装备倒很精良。” 说着,他拽出大小眼那把匕首。 “似乎劫剑门也有制造武器的方法,这匕首,还有这弩,这些几千年传承的大派真了不得。” “杀了劫剑门的人,你还敢去劫剑门?” 张涒对劫剑门的人下手,那是不得不杀,他不杀人就要被杀,况且这几个人又惦记着练依依,本来他就没想让他们活着。 “这五个人倒没什么,咱们一走,变异乌鸦就吃干净了。只是被这么多人看到,确实是个麻烦事。” 收拾了东西,练依依回来了,不过只有她一个人。 “张炮,我们不打算去劫剑门了,这几天我们也见识到了劫剑门的人倒底是什么货色,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大家商量着,或许可以找个地方重建新武盟。你呢,你还去吗?” 她颇为期待的看着张涒。 张涒迎着她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热切和希望,只是他做不到。 “依依,我还是要去劫剑门,那里有我想要的。学成出山,我会去找你的,你们打算去哪儿?” 练依依听了,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冲动。 “我们先去荥州安置点看看,如果那里不错,就先定下来,如果不好,苑春寒说,她知道个地方不错,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你们去荥州安置点?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去?” 马卓群一听,毕竟是大型的人类安置点,她在那里或许还能打听到亲友的消息,或许还能找到组织,然后去营救石占的战友。 她话一出口,又回头看看张涒和刘兵,张涒笑着点点头。 这未尝对她不是一个好选择,毕竟,她现在也没修出气感,练武也许不适合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忻县博物馆 “荥州呀,张涒,我也和你告别吧,冒险不适合我,光拖后腿了,练武我也不是很喜欢,去人类安置点,似乎挺不错。” 刘兵忽然出声了,他推了推残破的眼镜。 张涒并不算太意外,显然,刘兵不是临时起意,去劫剑门他一直也不太积极,和练依依她们去荥州,这个结果也不错。 张涒点了点头,“你们都要去荥州吗?这个或许有点用。” 张涒找出木惊鸿那张荥州安置委的文件,递给练依依,练依依看也没看,随手揣在身上。 “相逢是缘,我祝你们平安,一直活下去。” 张涒和刘兵、马卓群拥抱了一下。 “没错,你也平安。” 刘兵在拥抱时对着张涒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小心聂家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掏出一个黑皮小本,“这是你让我翻译的,还给你。” 张涒接过,想着聂家的人,不觉有些恍惚,自己和刘兵其实只经历了两个月,却好像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他收拾了情怀,望向练依依。 “祝你在武道上一切顺利。” 练依依抱了抱张涒,看着他平静的脸,凝视自己的目光真挚而坚定,她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推开他,转身就走。 刘兵和马卓群跟上练依依,回身朝张涒挥挥手。 张涒笑着点点头,末世一别,或是永诀,这个世道,谁又能说得出再见。 张涒目送故人离开,他们有五支破魔弩,二十多人的队伍里大多是武人,比跟着自己走更安全。 他冲王炸招招手,王炸直接爬到他背上。 “就剩咱俩了,走,去劫剑门。”正说着话,背后传来一声怒哼。 “哎呀,什么叫就剩你们俩,大坏人,你怎么把我忘了,我,韩米饭,你连个怪物都记得,我是有多不起眼?” 小姑娘一双大眼愤怒的瞪着张涒,只是长得太萌,这生气的表情实在没有威摄力。 “噢,韩米饭呀,行,你跟着我吧,正好,你哥你表姐都在劫剑门呢,我把你护送过去,即使按斤算,你也值不少好东西吧。” 张涒一乐,还真把她忘了。 “按斤算?你想干嘛?” 韩米饭小嘴一扁,这会儿刘兵不在,她装哭的杀伤力大降,便一把扯住张涒的衣袖。 王炸探出头来,冲她一呲牙,吓得小姑娘差点坐个屁蹲。 张涒在她头上摸了摸,“跟着我呢,你要听话,以后叫张大哥,不许叫大坏人。见着你哥你表姐,就说张大哥在定香县救了迷路的你,一路护送你来着,明白不?” “你救了我?还护送我?” 小姑娘想甩开摸头的手,未能如愿,她努力瞪着一双大眼,要看清楚这人有多无耻。 “难道不是吗?我不出现的话,你在定香县医院里就被王炸给吃了。我不护送,你能到得了劫剑门?” 说着,张涒揉她脑袋的手一攥,直接给了她一个头栗。 “哎哟,别打头,张大哥,就是你说的那样行了吧,是我记性不好,都怪你,老打我的头,记性越来越差,再打我就真傻啦。” 韩米饭双眼一睁一闭,水汽就出现了,她这技能说发动就发动,不要太熟练。 张涒不理,驮着王炸向西而行,忻县博物馆他总要去看看,小姑娘见自己假哭的瞬发技能无效,双腿紧捯,追了上去。 夜色中,二人一怪走在忻县的大街上,张涒不时停下认认建筑,对对手上的地图。 “这忻县的博物馆应该不远了,也不知那里还剩下什么。” “里面就剩些破铜烂铁,哼哼,肯定没有好东西便宜你这个大坏人。” 韩米饭小声嘀咕着,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张涒听得一清二楚,瞬间产生了替他家大人管管熊孩子的冲动。 “张大哥,你说,博物馆里会不会有珠宝首饰啊,人家带上一定很漂亮。” 韩米饭忽然又走了过来,站到张涒面前,举着小手在月光下比了比,仿佛指头上真戴着什么珠宝似的。 尼玛,这孩子还是精分,张涒一阵无语,收起地图,继续上路。 长西街47号很快就到了,这是一栋带院的四层小楼。 院门口左右挂着两块牌子,分别写着忻县文物管理处,忻县博物馆。 一道铁栅栏门敞开着,两边是铁栅栏院墙。 张涒一进门,左右两边各是一间坡顶的仿古偏房,正中是一栋四层白楼,楼前贴着一幅金字对联,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 楼前在院子里放着一块化石,是硅化木,好奇的韩米饭伸手在化石上摸了摸。 摸过还不过瘾,她掰下一块化石拿近鼻子闻了闻,然后瞅瞅张涒,小脸一皱。 “张大哥,石头好臭啊。” “卧草。” 张涒看着被韩米饭掰掉一块的硅化木,她掰出的缺口里正涌出一只只白色的虫子。 这些虫子黄瓜粗细,乳黄瓜长短,白皮长着一圈圈皱褶,上面立着黄色的尖刺。 张涒一把拽开韩米饭,双脚一扫,踢开近身的白色刺虫。 它们爬得倒是不快,数量可真多,虫子有点像吊丝鬼儿,可体形比吊丝鬼儿打了好几倍,看着就毒性不小。 王炸低吼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双爪抓起白刺虫就往嘴里塞,就像啃着热狗,一口咬掉一大节,吃得津津有味。 被它啃断的白刺虫流出黄色的黏液,黏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将地面烧出一块块焦黑。 张涒看得头皮发麻,这白色粗大的虫子腐蚀性挺强啊,不好弄了。 白刺虫似乎被王炸的行为吓住了,也许是遇到了天敌,又一股脑往回钻,很快钻进硅化木里不见了。 韩米饭看着王炸爪子上的粗大白刺虫,身粗刺多,毒性猛烈,不由吞了口口水。 幸好被大坏人拽开了,要是被这甲虫咬上一口,哎呀,一定好痛。 一想到白刺虫是自己掰坏硅化木才爬出来的,闯祸的孩子偷眼瞧瞧张涒,见他正在研究白刺虫的黏液,没顾上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张涒手中拿着一只白刺虫,双指揉捏,黄色的尖刺在他手里变了形,但韧性很好,竟然没有捏断。 白刺虫的嘴张开,一根尖利的口器突然吐出,刺向张涒的手指尖。 紧接着,它黄瓜粗的虫身一圈圈皱褶一鼓一鼓的,它要将肚子里的毒液通过口器吐出来。 白刺虫被压弯的尖刺又乍了起来,只见黄绿色的黏液正顺着它的口器涌向张涒的手指… 第一百三十章 刀的传说 张涒手指一捏,夹住了口器,一下将口器捏扁了。 白刺虫的口器无法刺穿张涒的皮肤,毒液被憋住,从口器里溢出了一点沾在张涒手指上。 张涒只觉指尖隐隐发疼,它抬起一看,沾了毒液的指尖隐隐有一点发黑。 他手上一抖,震劲发动,白刺虫在他指间一阵乱抖,黄色汁水和黏液从它尾部排出。 黄瓜粗的虫身慢慢瘪了下去,它拉出的浆水发出一股刺鼻的怪味。 张涒心中想着,这虫子不弱呀,皮挺坚韧,上面有刺,口器尖利,还能吐出毒液,这毒液自己的身体都有点抗不住,普通武人更受不了。 吓退了白刺虫,韩米饭小脑袋一低就要往楼里钻,她还想着珠宝首饰呢,结果被张涒一把拉住。 王炸吃了十来只白刺虫,安安静静的跟在二人身后,似乎里面没什么危险了。 不过张涒还是拎起棍子在门上敲了敲,嘭嘭的声音传出老远。 响声传出不久,地面隐隐传来一阵沙沙声,王炸忽地一动,不一会儿又跑回来,爪子上抓着几只白刺虫。 它们被声音吸引,又爬了出来,结果便宜了王炸。 它抓起就咬,这玩意似乎对王炸来说十分美味,两三口就吃掉一只,吃得还挺香。 等了一会儿,再没一只白刺虫出现,张涒点了枝火把,他有夜眼,韩米饭可没有,二人这才走进博物馆大楼。 一进大楼,是个小厅,小厅墙上有个导视牌。 他拂去上面的灰,大概能看清楚,一楼二楼是展厅,三楼四楼是办公场所。 张涒直接奔一楼展厅,文物数量很少,大多是介绍文字。 厅里有一些玻璃展柜,展柜里寥寥十几件东西,石器居多,有件青铜的小鼎,黑忽忽的。 张涒一拳打碎了玻璃,将鼎拿出来,轻轻一捏,鼎就像一团软泥,在他手里揉成了一团。 张涒微微皱眉,似乎青铜器的强度在末世下也很渣,并不比其他金属强多少。 那王书钿的秋泓剑倒底是怎么打造的呢?想到劫剑门的小队,弩具和匕首也很强,似乎劫剑门也有不次于灭剑门的武器技术。 他又走进了旁边的展厅,发现了一些似乎有用的东西。 展厅里陈列着青铜矛戈,青铜剑,他取出展柜中的青铜剑和青铜矛戈,手指在剑刃上一弹,啪的一下就断成了两截,矛戈更脆,他一拎就碎开了。 张涒摇了摇头,青铜武器怎么强度这么差,似乎跟自己预想的不同。 几个展柜十几把青铜武器挨个试了试,几乎都是指头一弹就断裂破碎了。 张涒微微有些失望,拿起最后一把青铜剑,指尖弹在上面,发出嗡的一声响。 “恩?” 剑身毫发无损,还发出了青铜器特有的嗡鸣。 张涒拿起剑来,这把青铜剑半米多长,剑身还带着青绿色的铜锈,重量也就半斤多的样子,并不比别的青铜剑精致。 他拿起剑甩了个剑花,剑身带起呜呜的风声。 接着,张涒立起剑刃向下一劈,展柜下面的木板一下被劈成两段。 “强度可以,锋利度也还行。” 张涒不由心中疑惑,为什么这把青铜剑就禁受了末世的考验,其他那几把武器那么渣。 很快,几件武器的介绍引起了他的注意。 手中这把剑和另外一把,考古断代为战国中期,而其他武器是秦晚期的。 难道是,秦末天地元气就开始干涸了?所以战国中期和秦晚期的青铜兵器采用了不同的铸造工艺? 至于另一把战国中期的也烂成了渣渣,考古断代也不可能百分百准确。 张涒手中这把剑应该是当时量产的武器,纹饰简单,剑刃的平整度也比较差。 不过总算有了把能用的金属武器,张涒也没什么可计较的,虽然他不习剑法,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他拿窗帘擦拭了一下剑身,铜锈抹掉了一些,斑驳的剑身并没有太多美感。 张涒见再无收获,径往二楼。 韩米饭看张涒找到把剑,她在剩下的破烂武器里挑了挑,实在是没有堪用的,她不高兴的扭过身,跟在张涒身后,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中火把挥来挥去。 两人一怪在二楼展厅里浏览,小姑娘直接趴在展柜上细看,二楼窗外虽透进了月光,可她毕竟没有张涒的“夜眼”。 “竟是些破碗烂布,这个博物馆好穷啊。” 她感叹一声,就走进了展厅深处。 张涒摇摇头,这个博物馆太小了,恐怕真没什么好东西,也走进了二楼里面的展厅。 这间展厅竟然没有实物,只有一些介绍,张涒大失所望,正要离开,瞥见介绍上的图案,他又站住了。 展厅中的展墙上画着一把青铜刀,刀身流畅,刀名的铭文无人识得,考古发现的人以刀的纹饰命名为云雷龙象刀。 云雷龙象刀?莫非就是王书钿说的那个云雷龙象刀? 名字一样,此刀因刀身上的云雷纹和龙象纹而得名,看来没错了。 此刀竟然在博物馆里吗?为什么就在忻山,劫剑门却不取走? 张涒立时提了兴致,仔细看此刀的介绍。 云雷龙象刀是由战国初期铸刀名家风苴铸成的一把名刀。 而风苴据说是春秋第一铸剑大师风胡子的后人。 此刀背后还有个故事,风苴铸成此刀之后,天降血雨,水泛成灾。 命令铸刀的国君顿觉此刀不祥,将刀藏于宫中池底,以宝石镇压。 后此国被灭,此刀辗转流入秦国,赐予大将白起专主杀伐。 据传,此刀每杀一人,刀身就重一分,大将白起以此刀屠灭百万,最终竟再拿不动它,只得用车将刀拖回,陈于宅中,最后放于墓中随葬。 后秦国大上造进言,此刀为镇国之器,遂掘白起之墓,挖出此刀复陈于宫室,果然国运大兴。 张涒一笑,这也太邪忽了,越杀人越沉,这刀是能吸血吗?他是不信的。 不过看介绍透露的意思,刀似乎是忻县博物馆的考古发现,此刀就在忻县之中。 他心中一动,或许真能在这里找到云雷龙象刀的线索。 韩米饭早就不耐烦了,这层又没发现珠宝,她捅捅张涒,二人又上了三楼。 刚刚走上三楼的楼梯,楼上传出咚的一声响,在静夜中无比清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刀的线索 张涒听到声响,一把将韩米饭推到墙边,手中青铜剑一摆,斜指着楼梯。 不一会儿,一团黑影从楼梯上跳下来,扑向张涒。 “你…” 张涒一把将扑过来的黑影拎起来,原来是王炸,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只白刺虫,原来声音是它弄出来的。 王炸还不知道自己惊吓到了二人,被张涒拎起,还一个劲挺着肚皮卖乖。 张涒一撒手将它放在地下,手点着王炸的额头。 “不许乱跑,有发现先报告,明白不?” 王炸似乎感觉到张涒生气了,立时乖乖的趴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 张涒不再理它,径直走上三楼,这里是博物馆文物管理处的办公室。 韩米饭见张涒在屋中翻找,马上有样学样,也钻进了一间办公室。 她挑挑这个拣拣那个,这样登门入室的翻东西,小姑娘第一次做,竟然很快上手,让她找到不少藏着的零碎,没想到,博物馆的人还挺有生活情趣。 三楼没什么发现,他们又上四楼,张涒也不乱转了,直奔馆长办公室。 办公室在四楼左首最靠里的一间,他推开门一看,还是套间,外间是个小厅,一组沙发,一排柜子。 他走到柜子前,手一掰就将锁拧断,然后翻出一本本资料夹。 上面有几册是文物的记录,他抽出一本走到窗前翻看,很快,他看到这样一行记录 名称云雷龙象刀,编号,无。入馆登记号,无。曾用名,无。入藏日期,无。 文物情况这栏里填着忻县博物馆考古发现,出于文物保护的目的,并未展开发掘。 然后就没了,张涒心里一凉,刀不在博物馆,也没写在哪儿?这上哪儿去找啊。 他继续翻找册子,连续看了几本,终于在一本册子里,发现了这样一条记录 荥州博物馆借展游村陶器一组,于1999年2月26日归还。 在这组陶器记载的文物情况一栏里,赫然写着同时发现的还有,青铜祭器,青铜刀等。 而在青铜刀后面,还有一个括号,括号里写着,刀一面有云雷纹,一面有龙象纹。 文字到这里结束,关于刀的内容后来就没有了。 刀身上有云雷纹和龙象纹,会不会是云雷龙象刀呢? 游村陶器是和云雷龙象刀一起发现的?难道,云雷龙象刀在游村? 他翻过这页,在后一页上,有游村陶器的库藏情况。 陶器入藏一号库房,后面文物特征、鉴定什么的没有,这个1号库房似乎没在导视图上看到,看来是对外保密的地方。 张涒又在书柜上翻找其他的资料,看看有没有1号库房的信息,只听里屋一通嘭嘭嗵嗵的声响。 他探头一看,韩米饭正拿着椅子腿奋力的敲打着里屋角落保险柜的门,她边敲边念叨。 “保险柜一定有好东西,哈哈,都是我的。” 末世里金属老化严重,保险柜也不能幸免,被腐蚀得斑斑驳驳的。 可是那道柜门挺厚,也不是那么好弄开的,小姑娘锲而不舍,椅子腿终于杵进了柜门里,她横着一扳,啪的一声,椅子腿断了一截。 小姑娘生气了,站起来对着柜门咣咣就是两脚,踢完了又抱着脚丫呼痛。 张涒实在看不下去了,两步走过来,手抠住她杵开的窄缝,往处一拉,臂上较力,一下将柜门拉开了。 “哎呀,张大哥,还是你厉害。” 小姑娘立刻赏了他一个甜笑,人就要往前凑,张涒一挪屁股,一下将她挡在身后。 “你。” 韩米饭敏感的察觉了张涒的意图,他要抢自己的东西。 “大坏人,这是我先发现的,你怎么这样。” 说着,伸手去捏张涒身上的肉,他肌肉紧致,就像抓在橡胶上,捏不起来。 王炸一步越到张涒身后,细长的眼睛盯着韩米饭,吓得她赶紧退开。 小姑娘被王炸一吓,嘴一扁,要放大招,转念一想,这招对大坏人没用,她气咻咻的跑到别的屋里搞破坏去了。 一时间楼道里桌翻椅飞,坏人、死人的娇叱声不绝。 张涒充耳不闻,看着保险柜里的东西,现金,公章,一个象牙的人形雕像,两颗宝石,红色的,然后是一摞文件,还有一串钥匙。 文件他翻了翻,其中有一份是博物馆文物真品照片和信息,给厂家用于生产赝品的合同,其他文件里也没有找到库房的位置。 这博物馆创收还挺有一套,自己做赝品套钱。 张涒随手将雕像和宝石揣上,又拿起保险柜里的钥匙。 一串钥匙中,有一把钥匙上贴着胶条,写着1号二字。 有门,库房可能就在楼里,楼里哪里最有可能呢? 张涒一想,四层楼都看过了,那就是只剩下地下室了。 出了屋,他叫上韩米饭,小姑娘丧头搭脑的走出来,小脸气鼓鼓的跟包子似的,张涒将人形象牙雕像掏出来扔给她。 “象牙的,拿着玩去。” 韩米饭接过,这雕像雕的不是佛,是一种似人似怪的六臂怪物,大大的复眼,背后还有两对膜翅贴在背上,雕工很细腻。 小姑娘瞅瞅,似乎还不错,“哼,这次原谅你了,大坏人,下回再抢我东西,要你好看。” 张涒蹬蹬蹬跑下一楼,在楼梯间后面的转角找到了一个铁门,铁门比较隐蔽,处在视觉的死角。 张涒近前,拳头一挥,击打在门锁处,啪,铁门凹了一块,他用手一拉,将门打开了。 向下的楼道有点黑,毕竟是地下空间,月光照不进来。 张涒又点了一只火把,示意小姑娘跟紧他。 楼梯不长,一共十六级,走过八级台阶,中间还转了一下。 下到地下室里,他举着火把一照,地下室中有一条横向的走廊,廊道很短,两边各有一个门,分别写着1号和2号。 张涒刚要走近门前,走廊四周忽啦啦一下涌出一片白刺虫,数量上百,朝他们围过来。 张涒抬手一把抓起小姑娘,把她扔上楼梯,又将火把抛给她。 他站在楼梯前,双脚连扫,脚上运使内息,将接近的白刺虫踢飞。 王炸不用张涒招呼,已经扑入白刺虫群,爪足并用,大快朵颐起来。 张涒心中奇怪,这个地下仓库里,哪来的这么多白刺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游村陶器 围上来的白刺虫似乎颇为畏惧王炸,不愿靠近,可似乎又因为什么,不愿离开这里。 它们从走廊里涌上来,尽量绕过王炸,疯狂的攻击张涒。 张涒乐了,自己难道是软杮子? 他招呼王炸堵在楼梯口,抓着肥虫吃喝,自己扑入甲虫群里,让它们看看“软杮子”的厉害。 张涒体内种的冰线子母草微微摇曳,一丝丝寒气从丹田涌出,又从他的毛孔散发到体外,这是模拟冰线草的寒能辐射,是他没事琢磨出来的。 现在他只能释放出很短的时间,辐射范围也就身周一米左右,威力和冰线草自身发散的辐射也相差甚远。 一丝丝寒气从张涒周身放出,他身周一米的白刺虫,动作蓦地迟缓下来。 张涒毫不客气,在白刺虫群中游走,手中剑舞着圈子,将僵住的肥虫削死。 寒冷的气息让白刺虫们本能的想躲开这个人,无奈张涒绕着虫群转圈子,不时有十几只白刺虫被冰僵,肢足朝天微微抽搐。 张涒膻中转化的液滴直接滴在丹田的冰线草上,补充寒能辐射的消耗,不过辐射的圈子已经渐渐缩小了,这么一会儿已经缩短了二十公分。 眼见寒息的圈子撑不了多久,张涒攻势越急,手中剑当刀使,舞得是满室生辉。 终于,白刺虫在丢掉一大半尸体后,退却了,它们顺着仓库门上密密麻麻的孔洞钻了回去,很快消失一空。 张涒微微喘了口气,这一战内息消耗不小,主要是白刺虫的毒液他很忌惮,打起来格外小心,尽量震死,免得爆出毒液造成伤害。 王炸仍在大口吃着白刺虫,韩米饭从王炸身后露出个脑袋,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子,也不知是怎么缩在一米二的王炸身后的。 张涒看看千疮百孔的一号库房门,又看看手里的钥匙,直接将钥匙扔掉。 他运劲于腿,凌空一踢,门裂成几块,碎了一地。 门后,哗哗的声音传出,一片白刺虫向库房深处逃去。 张涒摸摸王炸,一指韩米饭,示意它看着点这个小姑娘,自己一步跨进库房。 一号库房里实在不大,摆着好几个大木箱子,箱子上也满是孔洞,显然是白刺虫的杰作。 小姑娘跟着他进来,一看有木箱,立刻扑上去揣箱子上的锁头。 嘴里念叨着,“好东西,好东西,一定有好东西。” 张涒看着箱子上的编号,回想游村陶器组的编号,很快找到了对应的一只木箱。 他双手抓着箱板,使力一掀,箱板碎成两片,被他扔在地上。 箱子里面,是七八件陶器,外面裹着干草和报纸,下面铺着防潮材料,原来博物馆库藏文物也没那么多讲究。 他伸手要拿箱中的陶器,陶罐中探出一个白乎乎的虫头,他赶紧缩手,脚上轻轻一踢,一组陶器散落一地,几十只白刺虫从陶器里爬出来,争先恐后的跑路。 王炸扑过来捉虫,跑得慢的被它塞进嘴里,张涒心中一阵疑惑,拿起一件陶器观看。 这是一个粗陶的罐子,圆肚圆颈,左右双环耳,陶器底部和腰部各有一条图案。 张涒仔细观瞧,陶罐底部的图案似乎是由一个个小圆环组成的线条。 而腰部的图案,则是一条条细丝不断缠绕向一只六足有翅的怪物,这只怪物一双大眼,占据头部的三分之二。 细线一头连着怪物,一头连着一个圆圈,似乎代表太阳。 “咦?” 张涒感觉陶罐上画的这个东西很是眼熟,便要叫韩米饭。 他回头一看,韩米饭又躲在了王炸身后,她打开的木箱里,也有白刺虫正在向外爬,王炸一出,白刺虫吓得惊惶乱跑。 “小米饭,来。” 张涒冲韩米饭招招手。 “我?” 韩米饭一指自己,这是认识大坏人以来,他头一次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 大坏人一定有什么企图,小姑娘一下紧张起来。 “是呀,过来,让你看个东西。” 张涒拿起陶罐晃了晃,罐子里传出哗哗的水响。 “不会是虫子的分泌物吧?” 他把陶罐一倒,顺着罐口流出一滩液体,液体流到地上,浮在地面上,并不渗进去。 韩米饭和王炸都凑了过来,王炸更是趴在液体上面使劲的闻。 它闻了闻又深出舌头舔,很快整个大头趴在地上,一滴液体也不放过。 张涒也把罐口凑近了鼻子,似乎有股香甜的味道,这味道倒没引起大脑的进食欲,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帮助,或许这罐子是用来储蜜的?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装在箱子里的文物,肯定是处理过的,难道是这些虫子搞出来的? 他拿起剩下的几件陶器,倾倒在地上,或多或少都流出一些液体。 张涒用手指蘸了一点,看王炸吃得挺欢,也放进嘴里。 “呸。” 他很快吐了出来,又酸又臭,口感有一点像霉变了的酒糟。 “会不会就是酒糟?” 张涒陷入了思索,这一组陶器是酒器?罐底有酒糟残留,然后和虫子的分泌物结合,形成这种香甜味道的液体? 然后,这种液体又让这些虫子以这里为家,所以才会攻击闯到它们家里的自己? 这时,韩米饭早将头凑了过来,见张涒吐出液体,忙将手指上抹的液体擦去。 她正在衣服上蹭着手,张涒轻轻扒拉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看看这个。” 说着,将陶罐转到韩米饭眼前,陶罐上绘的怪物正对着她。 “吓,这个,怎么是这个。” 韩米饭一看到大眼六足的怪物,立时从身上掏出那个象牙雕像。 果然 张涒看着陶罐和雕像,一样的身材比例,一双硕大复眼,一对膜翅,六足,形态似人。 他拿起其他几件陶器,上面都有这个怪物的绘画。 有的在用火烧,有的在用水淹,还有的在用枪扎剑刺,似乎在对这个怪物施以刑罚。 “哇,好色呀。” 韩米饭指着一个陶器,这是一只窄颈陶瓶,怪物立在瓶子正中,周围一群双峰突起的女人在以各种姿势和它嘿咻。 张涒默默记下八件陶器上的绘画 暴晒,雷击,火烧,水淹,枪刺,石砸,灌药,媾合。 战国时期甚至更早,画风简约但表意却写实,人类对这只怪物施以种种酷刑,这怪物倒底是什么?它是真实存在的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游村有活人? 张涒摆弄了一会儿陶器,又拿过象牙雕像看了看。 边上韩米饭嘴噘的老高,大坏人又抢自己东西,正在不高兴,雕像塞回了她手里。 “拿好别丢,我感觉这东西有用。” 张涒又在一号和二号库房转了转,库存大多是易碎易坏的陶器和一些石器,没有更多的线索。 既然如此,张涒决定先去游村看看,陶器组来自游村,又说纹着云雷纹和龙象纹的青铜刀也在那里,或许到了那儿会有发现。 打开地图,游村在忻县东南,十几里路,紧邻系舟山。 “这里吗?” 系舟山他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广播还能用的时候,有人在广播里提过这个地名,那里有变异生物出没。 至于是什么变异生物,他看到可能会有印象,这会儿却是想不起来了。 韩米饭看张涒又在查看地图,伸手捅捅他的后腰。 “张大哥,人家好困,咱们睡觉吧。” 她的上下眼皮已经打架了,这个年纪正是嗜睡的时候,何况她逃出韩家村后,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张涒摇了摇头,“有个地方藏着秘宝,咱们乘夜赶紧去取,等到白天就被别人抢走了。” “秘宝?是真的吗?” 韩米饭双眼一下睁大了,在火把下闪着异样的光芒。 她心里盘算着,秘宝的话,珠宝玉石首饰,一定很多的吧,这下要发了啊。 “恩。” 张涒肯定的点点头,手在地图上一点,“就在这里。” 韩米饭趴在张涒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姑娘时睡时醒,口水不时滴在张涒脖子上,弄得他一阵不爽,干脆用绳子给她系在自己背上,在她嘴下还系了条围巾。 到游村有乡道通着,天上月光微白,道上黑暗荒寂,偶有夜风袭来,引得林木杂响。 王炸似乎是第一次出县城,在道旁窜来窜去,将道上的虫鼠赶得四处乱窜,倒省了张涒的功夫。 没花半个小时,张涒已经到了游村外,村口一截土墙,刷着一行字,游村欢迎你。 张涒一解背上的绳子,韩米饭出溜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左右看看。 借着月光总算看清了,眼前是一座荒村,破墙土屋,末世才两个月,村里已经遍处杂草。 放眼望去,村中基本全是平房,只有一栋二层小楼,矗立在村中间。 张涒径往二层小楼走去,那里是附近的制高点。 来到小楼前,这栋二层小楼是村里唯一的硬砖房,院门方柱上还贴着瓷砖。 张涒毫不客气的踹开门,铁皮大门被一脚踹倒,发出一声响,溅起一层尘土。 “这招叫打草惊蛇,在陌生环境中,可以用来引出暗处的变异生物。” 张涒不忘教导韩米饭,小姑娘被铁门拍在地上的响动彻底吓跑了睡意,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张涒。 “走了,上楼吧。” 张涒拔出挂在腰间的青铜剑,刷刷两剑劈开了屋门,屋里一团漆黑,王炸率先冲了进去。 二人一兽爬上了二层小楼楼顶,借着月色,张涒的夜眼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他往四周看去,东南方向是系舟山,西北面是忻县县城,西面是忻山,东面是地下铁道方向,那里群山耸峙。 “游村的陶器应该是在那里发掘出来的。” 张涒手往东南方向一指,那里隐见挖出的土梁,土梁边上还有一排简易房,房外有一道薄木板的围墙,将挖掘区域单独隔出来。 韩米饭使劲往那个方向看,只能隐隐看到起伏的山势,地面上是黑忽忽的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 “走,过去看看。” 张涒正要下楼,忽然瞥见一道微光。 他停步往微光处细瞧,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从发掘现场的简易房前经过。 “竟然有人…” 张涒拉住韩米饭,静静的望着游村东南几百米远的发掘现场,微光又一闪,似乎有两个人影在简易房附近活动。 “他们是在站岗放哨。” 张涒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发掘区域竟然有人守卫。 末世了,怎么会有人守着一个荒弃的考古发掘现场?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只有两道人影在来回走动,简易房里有没有人实在看不清。 “走,过去看看,那里似乎有怪物,你不要出声。” 张涒提醒了韩米饭,二人一怪沿着村中残墙向发掘场摸了过去。 游村的位置是一小块围山环绕的平原,夜里偶尔吹起小风,带来丝丝凉意。 原本的小风在张涒他们接近发掘场时,渐渐大了起来,风中透着一股股寒意,张涒的巨兽皮甲似乎都挡不住。 韩米饭一身清凉装扮,七分裤纯棉背心加坎肩,身子冷得直往张涒身上靠。 张涒无法,掏出备用的皮甲套在小姑娘身上,皮甲有点大,韩米饭像穿了件毛皮披风,分外喜感。 很快,他们借着夜色掩护接近了发掘场外的木板围墙,王炸还想窜上墙,被张涒一把薅住,他指指韩米饭,示意王炸和小姑娘在围墙外等他。 张涒左手青铜剑,右手拈着一颗子弹,绕着围墙缓缓向简易房接近。 发掘场的简易板房是四面瓦楞板上铺一层石棉瓦,瓦楞板已经留出了窗户和门的位置,只需要组装进事先焊好的角铁框架里,用螺拴拉住。 而经过末世的摧残,螺拴和角铁框架已经完蛋了,只能在瓦楞板下打上木楔子,倒还勉强能住人。 屋里,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快活,男的三十多岁年纪,眼鼓唇突。女的年轻些,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曼妙,面孔平平,皮肤还有点粗糙。 他们嘿咻的动静不小,简易板房的墙都在颤抖,只是声音才传出屋外,就被风吹散了。 简易房外,巡逻的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从房前到挖掘场的区域来回走动。 木板围墙的破洞上露出一只眼睛,正在观察这两个巡逻的岗哨。 他们穿的皮甲,是劫剑门的制式装备,张涒在忻县五人组身上见过。 巡逻的人手里还拿着青铜枪头的木枪,当时看到的微光,就是这枪头在反射月光。 两个巡逻的人交错而过,机械似的一步不停在固定线路上巡视。 张涒心下奇怪,劫剑门的人在游村发掘场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游村藏古墓 随着不断观察,张涒的心越发往下沉。 这两个劫剑门巡逻的人,男的面容端正,女的眉目秀丽,他们表情呆滞,行动木讷,二人之间没有任何话语,丝毫不像正常的人,怎么透着一股牵线木偶的味道。 人奇怪,事也奇怪,张涒决定进去看看。 巡逻的人规律性太强了,张涒毫不费力的找到空当,顺着围墙的破洞钻进去,他伏低身子,收敛自己的呼吸,贴着阴影缓缓接近板房。 房中还有两人,他们的叫喊和震动在墙内清晰起来,倒是给张涒的接近打了掩护。 离简易房七八米远,张涒不再靠近,里面的两个肯定是武者,太近了难保不被人发现。 一对男女似乎办完了事,女的偎在男的怀里,发着嗲。 “师兄,同样是真传,别人在山里吃肉,咱们在这儿喝风,这是什么道理。” “哼,没见识。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谁都能来的?要不是看你懂事,这种美差你哪捞得到。” “切,守着一个挖了一半的古墓,这算什么美差?师兄你可不要诓我,人家可都给了你了。” “嘿嘿…”二人一阵调笑,男人才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二长老很看重这里。上回执守在这儿的李玄琪,不过是个内门,回到门里据说要提真传了,还不是看守这里有功。” 说着,他顿了顿,手上摸索了一番,女声不依后,才又说道。 “这回分派人手执守这里,几个真传都在抢,要不是…哼哼,你可落不着这个好差事。” “哟,她一个内门要提到真传,咱们两个真传还能捞着什么?” “呵,咱们两个算什么真传?真传的绝学你学到一样了吗?除了配的奴儿,哪有什么实惠。要不是门里要广收门徒,凭咱们的资质能晋身真传?”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这趟差事办完,二长老必有绝学赐下,学成了才是名符其实的真传,师兄我可是替你着想,师妹你可得记着师兄的好。” “切,师兄,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明白?我这就把奴儿叫进来,大家欢喜一场。” “嘿嘿嘿,师妹真是妙人呐。” “景儿。”“宝儿。” 男女出声呼唤,外面巡逻的两个呆滞男女一下定住了,朝着简易房走去。 张涒看着两人无神的目光,心中一紧,“奴儿吗?倒底是怎么回事?” 巡逻的男女一进屋,就被那对师兄妹命令着脱光了衣服,很快屋中不绝,那对男女就像一对听话的机器人,任由摆布。 张涒一双夜眼将屋里情形看得是清清楚楚,青年男女神色中似有挣扎,却不能违抗命令。这个劫剑门这么邪乎吗?能把人变成人偶? 不行,这事必须搞清楚。 张涒对屋中那对师兄妹动了杀心,他慢慢后退,退到围墙外,心中泛起思量。 他虽未见这师兄妹动手,结合他们的话,二人应该是劫剑门真传中的边缘角色,再参考灭剑门真传王书钿的实力,张涒有了个大致判断,这两人应该是三级武者,而且是三级中偏弱的一类,两人似乎还没拿手的真传绝学呢。 想起忻县的劫剑门五人组,他们随身带着信号火箭,这两人也有可能藏着后手。 为防他们拉信号火箭叫人,动手一定要一击必中,让他们的手段没机会用出来。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决定先退出来,叫上王炸一块动手。 简易房里正在高潮叠起,房顶石棉瓦上忽然传出一声轻响。 屋中动作嘎然而止,鼓眼师兄一把推开背上的男青年,手摸向床边的长剑。 手指还没碰到剑柄,又急忙翻向床外。 鼓眼师兄人刚移开,一截剑尖刺穿板壁,直插他的胸口。 “喝啊。” 鼓眼师兄大喝一声,运气于背,后背撞飞身边的男女,堪堪躲开刺来的长剑。 这一下电光火石,剑刺得极快,他躲得也是极险。 剑尖离他身体不到半寸,剑身终于刺到了尽头,护手卡在了板壁外面。 他长出一口气,刚要起身,剑尖猛地一长,插进了他的心口。 鼓眼师兄捂着剧痛的胸部,血水顺着他的手流出来,他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板壁。 只见厚实的板壁上破出一个洞,一条小臂穿了进来。 长出的小臂让剑尖又多刺出了半米,一下刺入了鼓眼师兄的身体。 “怎么做到的?” 鼓眼师兄正在疑惑,耳边传来一声尖叫,他勉力回头,就见师妹捂着喉咙,一团黑影正绕着她挥动双爪,爪尖的寒光似乎能刺痛眼膜。 他想挣扎,刺入身体的剑又是一长,整条手臂穿过了板壁,剑尖从鼓眼师兄的后背穿出。 那只握着剑柄的手一拧,剑刃在鼓眼师兄身体里转了个圈,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身上再没了力气,慢慢倒在床上,看着那条穿过板壁的胳膊。 “就这么死了?” 这是鼓眼师兄最后的意识,血水浸没了床铺,他被剑刃顶住,脑袋耷拉下来。 “嗵。” 板壁上传来一声响,两层锈蚀的薄钢片夹一层三合板的瓦楞板似乎在这巨力面前不堪一击,一只拳头带着庞然之威,在板壁上开出一个大洞。 拳头往回一带,板壁被扯下一大块,露出一张年青的脸。 这张年青的脸冲着洞里笑了笑,只是再没人回应他的笑容。 王炸趴在一具女尸上正在舔着爪尖上的血,它的身下,曼妙师妹的脖子几乎被抓断了,她死不瞑目的双眼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鼓眼师兄跪坐在床上,心口插着剑,血都快流干了。 两个青年男女歪在床下,他们身上的骨头被鼓眼师兄撞散了,但是摔出去的二人一声不吭,只是奇形怪状的挤在那里,一脸木然的看着张涒。 张涒拆开板壁,跳到床上,拿手在二人脸上晃了晃,他们视若无睹,呆滞的堆在那里。 张涒摇了摇头,冲王炸摆摆手,自己走出了屋子。 房外的黑暗中,张涒看见,墙上破洞探出个小脑袋,正使劲往里面张望。 张涒朝着那个小脑袋走过去,身后的房里,王炸的双爪划出一片爪影,两个呆滞的青年停止了呼吸。 张涒后面跟着韩米饭,王炸趴在他脚边,他们面前,是一个漆黑的地洞。 “就是这里,游村墓葬群。” 张涒指指地洞,手里把玩着房中找出的一块石板。 石板上浮雕着六足对翅的复眼怪物,似乎随时要振翅飞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石板图画 整座游村墓葬群,光地面上发掘的部分,就有四五亩地大小,它们由纵横的土坎分割成大小不等的方块。 土坎围成的这些方块里,是一个个独立的土坑,这些土坑就是旧时的墓葬,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这会儿已经长出了野草。 而在墓葬群的中心位置,有一个五六米深的大坑,坑底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洞似乎能深入地底,不时有风从洞里忽忽的向外吹。 当时那两个劫剑门的“人偶”,就是在地洞和简易房之间来回巡逻。 这个地洞要安排四个劫剑门的人看守,为什么劫剑门会安排人来守着古墓呢?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从那两个师兄妹的对话中,似乎他们也不清楚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知道二长老很重视这个古墓。 这四个人,两个师兄妹,没有真传实力的真传。两个奴儿,身心被夺的人偶。 四个人被张涒和王炸杀死了,死人问不出什么,张涒也没打算问他们,他决定自己去找到答案。 简易房里都搜过了,找到长剑两把,木杆青铜矛两枝,信号火箭一筒,皮甲四副,药品一些,食水若干。 剩下有价值的,就是张涒手里这块石板了。 石板三寸见方,一指厚,背面还凝着土块,似乎是墓室中的嵌板。 上面除了怪物的浮雕,周围还有一些不完整的局部,似是可以与别的石板相接,组成完整的画面。 石板上浮雕的怪物和韩米饭的象牙雕像、以及忻县博物馆地下室发现的游村陶器上,绘的是同一个东西。 “难不成,古墓里葬的是这么个怪物?” 张涒的话被韩米饭听了去,小姑娘吓了一跳,掏出怀里的象牙雕像看了看,又赶紧收了起来,生怕张大哥抢她的。 她的手指在象牙雕像上反复摩挲,似乎,雕像上的怪物也有了温度。 要下到地洞里,除了食水药品武器火把绳索,张涒还给韩米饭套了两层皮甲。 小姑娘嫌累赘,又不敢反抗,她穿上厚厚的皮甲,手里比着鼓眼师兄的长剑,啪啪砍削着土坎,嘴里不断嘀咕着“猪头,好肿啊,笨蛋,好沉啊”啥的。 张涒在自己的巨兽皮甲外面也套了一层皮甲,反正这次一下收获了四件,多一层保护也是好的。 他拿起最后一件,瞅瞅坐在地上东瞧西看的王炸。 “王炸,把这个套上。” 王炸怂怂的跑过来,乖乖的看着张涒。 张涒也不管它愿不愿意,将最后一件皮甲套在王炸身上,王炸装在皮甲里,就像幼儿装进罐子,引得刚才还气鼓鼓的韩米饭,脸上笑开了花儿。 二人一王炸准备妥当,打着火把下了地洞。 洞里吹出的风不小,张涒不得不侧身遮避火光,还要用手挡着火头,防止被吹灭。 这要是有个灯笼就好了,看样子以后还得准备两个纸灯笼。 他们钻进洞里,走过一段向下的夯土路,路有百十米长短,前方出现了一道打开的石门,风从石门呼呼的向外灌,火光一阵明灭不定。 张涒走近,巨大的石门是侧开着的,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直奔墓道的主路。 显然当年挖掘古墓的队伍探到了这个地下古墓,然后侧开了一条道,打通了夯土层,接上了主墓道。 张涒手扳住厚厚的石门,发力将门左右推动,前后都看了看。 石门挺沉重,他身具鼎之力,开合都非常费劲。 门的正面雕着狴犴吞环,张涒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虽然不懂墓葬,但是墓室外的大门刻着狴犴也太反常了,这可是古时候刻在监狱门口的守门兽,它管的可是刑狱。 门背面的雕刻的画面就更奇怪了,石门上刻着一只巨大的乌龟,龟背上是九宫格。 九宫格上坐着一个人形,这人形已经非常模糊了,似乎是有人故意磨掉了。 人形手里还举着一团火焰,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他手中燃烧。 他又看另一扇门,这扇门背面的画面被完全磨光了,石门都凹进去了薄薄的一层。 门上左角只留下了两行字,似乎是象形文字,形态扭曲复杂,张涒一个也不识得。 走过石门,面前是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他们即便打着火把,火光也照不出太远,光芒远离火把后,似乎就被黑暗吞噬了。 通道是石板地面,已经破碎不堪,石板地面上还刻着花纹,似乎是祥云瑞气? 地面既然有花纹,张涒又看向头顶,火光一照,两米多高的压抑顶部果然也有图案。 洞顶上画着一堆硕大的人形,双目怒睁,没有口鼻,手脚在奇怪的扭动。 这些人形俯视着张涒,他们似乎受了酷刑, 两侧的墙上也嵌着一块块石板,石板大小材质和张涒手中的那块一样,三寸见方,在墙上拼成一幅幅浮雕的图画。 只是石板大多残破,有的更是缺失了好几块,浮雕的部分断头少肢,只能大概猜测图画的内容。 张涒上大学时对神洲历史和表现历史风物的绘画作品一直颇感兴趣,一见着墙上的绘画,立刻将火把凑近了仔细观看。 进门右道的第一幅图是起,右起左终,这是神洲绘画的欣赏方式。 就和翻看古书的顺序一样,都是先从右边开始看起。 起图上刻的似乎是混沌世界,八荒苍茫,云海如浪。 天穹正中破了个大洞,一物从大洞中探出头来,只是画面实在残破,辨不出钻了什么东西出来。 图上还有一行字,仍是张涒不认识的象形文字,他又看向第二幅图。 第二幅图似乎描绘的是神洲世界,千山耸峙,大河奔流。 河边一座大城,城市似乎发生了灾难,人群正在奔逃,只是描绘灾难因由的石板已经没有了。 他又转向第三幅图,旷野上军队在结阵,箭矢如瀑射向空中。 军队前方是一座被劈开的大山,后面是一条被截断的河流,其间有几块石板要么风化要么缺失,仍是看不出什么。 张涒一幅幅看下来,终于,在第七幅图上看到了熟悉的形象 那个怪物振动膜翅飞在空中,它形体似人,身形巨大,生有六肢,一双大大的复眼凝视着地面。 在地面之上,无数的凶兽在嘶吼嚎叫,凶兽口中和脚下,是人类的残肢断颅。 “这…各幅画似乎相互关联,好像是在描述一系列的事件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墙中秘道 张涒手在墙上抚摸,浮雕的人兽虽然笔画简单,但形象鲜明,画风写实,仿佛画面上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张涒当然不信这怪物和图画上发生的事真的存在,真要是有这种怪物,还造成了生灵涂碳的灾祸,史书上怎么可能没有记载。 “古人的想象力还挺丰富。不是常说墓室里的画都是描述墓主人的生平吗?这位墓主人难道是写小说的?将自己幻想的情景雕在了墙上?” 他走到最后一幅浮雕图画前,人一下愣在了那儿。 韩米饭初时看着浮雕墙画比较新鲜,还陪着张涒一幅幅的看。 不过看了两幅,新鲜劲一过,她就不愿意在画前傻站着了。 通道里太黑,只有火把照出的一圈光芒,她不敢乱跑,无所事事的小姑娘比划着手中的长剑,对着图画上一个将军模样的浮雕形象,口中娇呼,“大坏人,吃我一剑。” 她手中长剑用力一劈,就把将军的脑袋砍掉了一块。 她似乎犹不过瘾,不停在石壁图画上砍削,将上面的凶兽猛禽砍得面目全非。 砍完后,见张涒还在看画,也不理她,又在图画上面刻上一行字倾城小美人韩幂梵留字为念。 刻完了字,她在字的最后画上一个圈,圈后面划上一条小尾巴,代表猪头张大哥。 结果,剑尖直接捅进了石画里,插进去了一大截。 “哎?” 小姑娘眨眨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她使力抽回剑,剑尖一带,整块石板破裂了,露出一个黑忽忽的洞来。 “难道藏着宝贝?” 她心中一动,回头一看,张涒还在一幅画前发呆。 韩米饭犹豫了一下,那黑黑的洞口似乎张开的兽口,她还是没敢一个人钻进去。 小姑娘颠颠的跑到张涒身边,一把拉起张涒的胳膊。 “张大哥,还没看完呀,我发现了一个秘室,秘室哎,好宝贝肯定都在里面呢。” 张涒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仍是对最后一幅图画难以释怀。 火光之下,这幅终图之上,浮雕着一座华美的宫殿,立于群山之巅。 宫殿里,那只怪物高居上座,俯览着一群渺小的人类。 这群人类跪拜于地,纷纷向怪物献上礼物,似乎是认输投降了。 而那礼物,竟是一个个坐于盘中的童男童女。 张涒被韩米饭拉到了她劈开的黑洞前,一时无语。 这个洞十分隐蔽,被石板画完全挡住了,不是韩米饭破坏文物,还真无法发现。 现在,石板碎裂,露出半人高的一个洞口。 他将手中青铜剑刺入洞中,上下左右一摆,将旁边的石板都砍碎了,洞口渐渐扩大。 随着整整一副20x20块拼成的石板画全部砍碎,才露出整个秘洞来。 秘洞高不到两米,宽也不到两米,四周有条石加固,形成一个方形的出入口。 秘洞似乎是故意这样设计的,有承重,有支撑,难道是古墓的工匠给自己留的逃生通道? 这个方形入口不同于墓道,里面没有一丝风吹出来。 张涒正要再观察观察,韩米饭已经跳进了秘道,向里面摸了进去。 原来,在火光照耀下,秘道深外泛点闪光,似乎里面藏着财宝。 张涒招呼王炸进去探路,也一步跨进了秘道,人一进入秘道,从墓道里吹过的风立刻消失了,似乎他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空间。 “有点意思。” 张涒举着火把在身周照了一圈,由于没有风,火光很是稳定,地面头顶和两侧墙壁全是整块的大石砌死的,这里似乎有别的通风口,秘道里并不特别闷。 四周的大石上并没有纹饰,只是石头上掺着石英,所以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王炸已经跑进了深处,韩米饭站在火光边缘,回过头叫张涒,让他跟上。 他们沿着秘道一路前行,走了五六十米就到了尽头,面前是砌死的石墙,而石墙前有一道石案,便再无别的东西,哪里有什么财宝。 这道石案和石墙是同一材质,不等张涒检查,韩米饭已经剑砍脚踢,折腾了一番,确实是实心的无疑。 石案上刻了一些文字,这文字又有不同,不是象形文字,而是类似于钟鼎文,字体要规整一些,他能辨出几个字人,天,女,子等等,不过识出的字太少,还是串不出意思。 韩米饭遍寻不见珠宝,气呼呼的挥剑又在石壁上乱砍,留下一道道印痕。 张涒敲敲石案后的墙壁,石墙很厚,他心中纳闷,修这样一条封死的秘道有什么意义? 小姑娘砍累了,一屁股坐到石案边上,身子往墙上一靠,正想歇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提到了空中。 韩米饭疑惑的看着提起他的张涒,只见张涒面色凝重,眼睛盯着墙角,将她放在地上。 韩米饭一回头,只见她坐过的墙角位置,地上的石板已经翻开,几只怪异的生物正从石板下面的洞里爬上来。 一只怪物已经爬出了洞口,它的身子有家猫大小,身上披着鳞片,四肢踏地,长着一个很奇怪的脑袋,头上无毛,双眼鼓突,嘴唇外翻,皮上褶皱,怎么看着都像是泡过福尔马林的婴儿头颅。 “啊呀。” 韩米饭吓得惊叫一声,就见怪物那张皱皱的脸上,鼓出的双目一下睁开了,露出泛白的眼球,眼球像是白腻的肉球,猛的盯上了小姑娘。 韩米饭骇得四肢在地上乱打,身子直往后缩。 这时,她身前高大的身影一步窜了过去。 张涒虚实步一点,右脚落地,左脚一踢,脚底直接揣在怪物的头上,嘤的一声叫,将要爬出的怪物被踢回了洞里。 接着他左脚落地,右脚前踏,一下踩住翻开的石板,石板一颤,又把洞口盖住了。 被关在下面的怪物拼命推打石板,打得石板嘭嘭作响。 张涒鼎之力发动,力传脚底,稳稳踩住石板,不为所动。 王炸这时也跳到张涒身边,在石板上跳来跳去,不时发出低吼,吓唬石板底下的怪物。 过了一会儿,石板下的拍打和嘤鸣声越来越小,渐渐无闻,张涒又站了片刻,缓缓离开石板。 “这是重力翻板,重量一大,就会翻过来。” 张涒嘴上说着翻板,心里却在想着家猫大的怪物。 它们猫身细鳞婴头,脸上全是褶子,看起来颇为恐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地狱与福地 张涒从未听过见过这种怪物,末世以来,他从电台和残片上也收集了解了不少变异生物的信息,但长得这么诡异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它们好丑,好吓人呀。” 韩米饭看看终于合上的石板,又抬头望着张涒,脸色苍白,大眼泪汪汪的,显然这种怪模怪样的生物将她吓得不清。 张涒深吸了口气,拍拍韩米饭的头,伸手一指还在石板周围逡巡的王炸。 “我说你这会儿蹦这么欢?这种怪物爬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躲到后面去了?” 小姑娘被转移了注意力,也给王炸上眼药。 “哼,就会狐假虎威,关键时候指望不上。” 王炸丧达达的蹲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张涒。 “还有你,古墓里机关不少,不许乱跑,也不许再乱摸乱碰了。” 张涒话锋一转,指向韩米饭。 小姑娘一缩脖子,噢了一声,也低下了头。 二人一吼又回到了铺满石板画的廊道,张涒非常想看看,这么诡异的古墓里,到底埋葬的是个什么玩意。 穿过廊道,面前有十八级台阶,九下九上。 十八级台阶间连着一个小平台,台阶上面是一道门户。 张涒照照台阶,台阶上也有图刻,他仔细分辨其上的内容,大头细身的人形从口里吐出舌头,被钉穿了拉出来,拖拽着伸出老长。 拔舌地狱? 那就十八级台阶,似乎应该是代表十八层地狱了。 他看看后面的图画,果然,剪刀,铁树等图景相继呈现。 张涒证实了猜测,便不再看,拉住要走下台阶的韩米饭,他朝王炸一努嘴,去,探路去。 王炸小心的从台阶上走下去,一直走到中间的小平台,都没什么问题。 二人来到平台,这里两面是墙,上下台阶相连,脚下地面刻着一复杂的线条,线条纠缠纽结,组成一个硕大的眼睛。 眼睛中间的眼珠位置,在火光下闪动着微光,似乎在凝视看着它的人。 “呀,是宝石。” 韩米饭丝毫没被诡异的眼睛吓住,她一眼认出里面的眼珠是一种宝石,剑尖沿着眼珠边沿使劲往里插,要将宝石抠出来。 “这似乎是黑矅石,你别太使劲…” 他话没说完,韩米饭的剑尖一歪,杵在了黑矅石上,啪啦一声,将石眼珠杵碎了一块。 “哎呀,怎么办?” 小姑娘怎么说也是自小练武的,一个二级武者,黑曜石的摩氏硬度还不如玻璃,怎么经得住她这一下。 “怎么办?都碎了还能怎么办?走吧。” 张涒让王炸继续探路,当先走上向上的九级台阶。 这里石阶上的图刻变成了愤怒的牛群和巨石压顶,果然是牛坑地狱和石压地狱。 身后的韩米饭不甘心的瞅瞅碎成玻璃状的黑矅石眼珠,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韩米饭离开后,在火光远离的一瞬间,破碎的眼珠一动,钻出一个脑袋。 褶皱的皮肤,鼓突的眼睛,然后是猫身鳞皮也钻了上来,是秘道机关中的怪物。 接着是一只又一只怪物跟着钻出来,它们很快占满了平台,望着远去的火光,身形渐渐隐入黑暗中。 上了九级台阶,穿过一道石坊,面前是一个地下小广场。 石坊正背面刻着的文字张涒自然不识,上面雕刻的花纹是仙山彩云,珍禽异兽,似乎象征着祥瑞。 小广场上有一条石质甬道通向广场深处,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路。 广场两边是石雕的花草树木,珍禽异兽,这里应该代表的是仙山福地。 踏过十八层地狱,然后就来到了仙山福地?这墓葬这样安排有什么寓意? 一时想不明白,张涒决定先找到主墓室再说,也许云雷龙象刀作为墓主的随葬品,就在主墓室里呢。 他让王炸在前,顺着甬道一路前行,两旁的石雕动植物精美传神,张涒却再没了欣赏的兴致,一路不停。 韩米饭跟在他身后,手中举着剑,不时砍断一根树枝,削下一只鹤头,将甬道两旁石刻的园林盛景毁得一塌糊涂。 前方,王炸停在了甬道尽头,那里有一道巨大的石门。 以前挖掘的时候,石门之间本来用铁杆撑住了,这会儿铁杆已经碎裂,两扇石门合拢,只露出一条细缝。 两扇三米多高的石门上,刻着一对狴犴,相向怒吼,作势欲扑。 张涒上前推了推石门,三米多高一米半宽的石门在他的巨力推动下,微微晃动了起来。 只是晃了半天,仍然没有被推开。 “不对,这石门应该是往外拉的,里面有石坎挡着,所以推不开。” 张涒醒过味来,正要拉动石门,就听一旁的王炸口里传出阵阵雷鸣般的低吼。 有情况。 张涒抽剑转身,火光映照下,远处甬道那头,一片黑影正向他们移动。张涒的夜眼看得分明,这一片黑影正是秘道里见过的猫身婴头怪物。 “数量很多呀,从哪儿来的?” 张涒看看石门,只要进了门里,这门应该能阻住这些怪物。 只是石门无环,要怎么拉开呢? 他火光照在石门上,两门间确实有一道细缝,他试着将手指塞进去,缝太窄,进不去。 这样不行,他沿着缝隙寻找宽一点的地方。 这时,身后传来韩米饭的惊呼,小姑娘终于发现了逼近的怪物,吓得挤到了张涒身边,手中长剑哆哆嗦嗦的指着怪物的方向。 “王炸,顶一下。” 张涒也不管王炸听不听得懂了,手指沿着缝隙摸索,要将手指插进去。 王炸站在石门前,不时朝接近的怪物发出威吓的怒吼,奈何成片的怪物仍是不断靠近。 它们头挨着头,身子挨着身子,一双双鼓突的眼睛从皱褶上翻出来,唏唏的叫声连成一片。 双方将要接触时,王炸一下怂了,转身跑向张涒,丝毫没有以一敌众的勇气。 “草。” 王炸吼声一停,张涒就知道坏了,这时他的手已经摸到了石门的底部,这里和地面的缝隙更大,他的手指终于伸了进去。 “开。” 他发力往外一拽,鼎之力不负所望,将这千斤石门终于起开了一个大缝。 这时,猫身婴头的怪物们已经相继窜到门前,近在咫尺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马腹 眼见这群怪物扑向了石门,韩米饭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勇气。 “哈呀。” 她一声娇喝,挥着长剑就冲向了怪群。 只是她身形刚一动,身后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的后颈。 “草,没本事还这么刚,这家教堪忧啊。” 原来,这会儿功夫,张涒已然站起身,左手伸进拉开的大缝,扒住石门,使劲往外拉动,轧轧声传出,渐渐拉开了一个勉强能让人通过的口子。 他拉开石门后,立时转身抓住冲出去的韩米饭。 “你们先进去,我来。” 他右手一甩,将韩米饭扔进门里。 左手火把朝地上一撩,划出一个半弧,将逼过来的怪物逼退了半米。 “王炸,你也进去,看着点那个惹祸精。” 说罢,张涒右手抽出长剑,左手火把向后一扔,王炸一跃而起,接住火把,一下跳进了门里。 “好了,就剩咱们了,那就玩玩吧。” 张涒右腿发力后蹬,嗵的一声,巨大的石门又合上了。 门合上的一刻,门后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紧紧盯着张涒的背影。 石门的缝隙里透出的一丝火光,显然韩米饭就待在门后呢,门后传出噗噗的闷声,显然她推不动厚重的石门,正在劈砍发泄呢。 这微微透出的光,也让张涒的夜眼将情势看得清清楚楚。 怪物不少,几十只的样子,它们又向张涒逼了过来,一个个抬起皱巴巴的脑袋,嘴张开,一张张大口咧到了脑袋边上,露出一排排森森尖牙。 “难道是马腹?” 张涒终于想起来了,这踏马不是山海经上记述的怪物吗?难道世上真的存在? 这时,怪群试探攻击开始了,一只马腹从怪群中跳起,扑向张涒咽喉。 张涒横剑一劈,马腹竟然不闪不避,迎着剑锋扑过来。 “哟,行,看看你硬还是剑硬。” 他话音刚落,马腹一张嘴,咬住了剑刃,喀嚓一声,剑刃被它咬掉了一块。 “卧草,胃口这么好。” 张涒一惊,能食金铁,自己的山之体不见得扛得住啊。 他一脚踹飞咬断剑刃的马腹,随手将青铜剑甩向怪堆,双手一抽,将那对长矛从背上抽了出来。 飞出的青铜剑带着劲风撞飞了几只马腹,嘤嘤叫声一响,怪群骚动起来。 张涒左右手一张,矛杆架在腰后,矛头指向身前,他身子一转就扑向了骚动的马腹群。 他脚下不停,两矛以腰为轴,在身周舞成个圈子,带着呜呜风响,人转进了怪堆里。 啪啪声不绝于耳,矛头矛杆不断抽打在马腹身上,将进入圈子的马腹抽飞。 张涒的巨力加上转动的惯性可不是只有猫大的马腹能扛得住的。 只是被抽飞的马腹很快爬了起来,抖抖身上的鳞片,又扑了过来。除了两只伤了腿的脚步蹒跚以外,再没什么伤害。 这些马腹被张涒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又围了上来,有的跳起上扑,有的贴地前窜,尖牙扑咬,唏唏连声,张涒舞动的圈子渐渐缩小。 “来的好。” 张涒右矛上撩,左矛下压,一个圈子变成两个圈子,将扑来的马腹再次抽退。 他越舞心头越是兴奋,这矛杆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木杆,谁知矛杆刚中带柔,软硬合度,堪称是标准的大枪杆。 也不知劫剑门用的什么木头做的矛杆,不过肯定拿桐油刷过,还得上漆暴晒,将起皮和毛刺刷去,再刷桐油晾晒,才有现在的韧性和手感。 大枪的扎、刺、扑、点、拨的技巧,张涒本就使得烂熟,再加上好枪杆,挞、抨、缠、圈、拦、拿的手段也尽使得出来。 只见他将双矛使得是 枪扎如电搠。 枪抨似山崩。 枪扑如霹雳。 枪点似流星。 一时之间马腹只要被他的双枪带上,立时头歪身斜,打飞了一片。 只是他枪使得热闹,巨力打在马腹身上,伤害实在聊聊,大部分很快爬起身,又扑上来了。 “马腹怎么这么皮实?我这力气挨一下熊罴也受不了啊。” 张涒枪势不停,可惜内息还不能离体外放,要不寒息一出,不信冻不死它们。 他自然不敢近身用寒息攻击,这马腹的利口他的身子可不见得扛得住。 双方又缠斗了一会儿,张涒舞动的枪圈渐慢,为了应对四面八方的攻击,他的内息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 张涒双矛一慢,就有马腹扑咬住了矛尖,很快枪尖就缺了一块。 接着,越来越多的马腹扑上矛杆,片刻工夫,左手的长矛就只剩手里抓的半根矛杆了。 张涒左手将半根矛杆甩出,身形急退,右手长矛甩动,要贴向石门。 此时,一股马腹已经绕向他身后,封堵他的退路,马腹群四面合围,眼见要将他困住。 张涒一咬牙,掏出身上最后一个山蛩毒囊,这会儿已经不能留手了。 他左手两指一拉,拉断毒囊口子上绑的绳子,手掌微一用力,一股黑色的液汁从囊中喷出,滋向马腹群。 马腹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有的避开了,有的仍往前扑。 液汁沾在扑来的马腹身上,痛得它们嘤嘤直叫,身上的细鳞被毒液沾上,冒起一缕缕黑烟,显然这毒液对它们有效。 张涒心中大定,将一股毒液沾在矛尖上,左手挤压毒囊,右手挥舞毒枪,又杀进了马腹群。 沾了毒液的马腹身上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银蓝色的液体从身上流出。 头上被毒液淋中的马腹更惨,脑袋瘪出一个个坑洞,隐约看见黑色的面骨和白花花的浆液。 马腹群这一下受了重创,它们本身其实是不怕水银、蛇毒之类的毒素,但对腐蚀性质的山蛩毒的抗性就差多了。 许多被烧穿身子的马腹在地上挣扎扭动,嘤嘤声此起彼伏。 这一下马腹群再不敢接近张涒,还能跑的扭头就往甬道深处奔逃。 几只跑得慢的被追上的张涒刺中,矛尖上的毒液沾在它们身上,痛得嘤嘤乱跳。 张涒手中的山蛩毒囊已经瘪了下去,矛尖被毒液侵蚀,恐怕也不堪用了。 他望着跑走的马腹心中一松,总算将它们打退了。 在他脚边上,一只烧穿了肚子的马腹忽然探起了头,张开尖牙大口猛地向他脚脖子咬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巨盘,童骨 张涒脚尖一动,张口欲扑的马腹一下子就被他踩住了脖子。 手中矛尖一转,往下一刺,插进了马腹口里。 啪,矛尖受到毒液腐蚀,一下断折,矛杆继续下搠,从张开的大嘴搠进了马腹的肚子,将它穿在了地上。 “似乎,弱点是张开的大嘴。” 张涒拎起一只瘫在地上的马腹仔细观瞧,这只猫大的玩意已经被蚀穿了身子,就像一个漏气的汽球,缩成了一团。 马腹身子不大,鳞甲足有一指厚,鳞片坚硬,身子却柔若无骨,这一刚一柔,卸力效果极佳,身体又轻,借力飞出去,张涒的巨力都被消解,能造成的伤害就很小了。 他手指一捏,直接捏开了马腹的嘴,看着锯齿一样的尖牙,手捏住它的嘴,用指腹在牙上蹭了蹭。 指腹传来刺痛,他一看,指尖被刺出了一个细口。 “果然,山之体目前还真扛不住它的尖牙。不过随着境界提升,应该不会成为问题。” 啪,张涒手指一用劲,掰断了一颗牙,断牙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马腹身子蚀出的破洞滴着银蓝色的液体,这应该是它的血液,张涒担心有毒,没敢去碰。 这马腹皮坚牙利,一般的三级武者恐怕完全不是对手,攻无法破防,守又防不住,没有克制的手段,再多三级好手也是个死。 张涒将整只马腹小心的检查了一遍,鼻子在身上腐蚀出的坑洞闻了闻,这种生物似乎没有引起他食欲的东西。 随手将马腹尸体扔下,看看一地仍有不少挣扎扭动的马腹,它们发出嘤嘤的叫声,配上皱巴巴的婴儿头颅,远看似乎是一群婴儿在古墓里蠕动,格外诡异。 韩米饭手中的长剑已经拿不住了,她发疯似的砍着石门,张大哥还在石门那边,为了她挡在了门前,小姑娘的泪水从脸上留下,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啪,剁在石门上的剑刃,折断了一截,石门除了掉下点石屑,几乎毫无损伤。 韩米饭身子一软,靠在了门上,她胸口剧烈的起伏,急促的喘着气,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张大哥能拉开的石门,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在这时,门吱吱嘎嘎的响,从外面打开了,失神的她一下从门上跌了出去。 一只大手伸出,一把将她扶住,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小姑娘立时喜上眉梢,张大哥回来了。 就着王炸抓着的火把,她抬头仔细瞧瞧,张大哥身上毫发无损,门外,嘤嘤叫着的怪物躺了一地,韩米饭眼睛带着小星星。 “张大哥好帅啊。” 啪,她的眼里正闪着光,脑袋上挨了一个爆栗。 “哎哟好痛,张大哥,你又打人家的头。” “小米饭,你怎么让王炸拿着火把?还有,好好的剑怎么又断了?” 韩米饭的星星眼立时变成了泪目眼,“火把明明是你给王炸的,大坏人…” 张涒从王炸手里接过火把,两枝长矛两把长剑都毁在这儿了,能用的就剩那个师妹的女用配剑了,张涒无奈的拿起韩米饭用断的剑,凑合先使着。 石门后的景象有些出乎张涒的意料,这是一个不断向下的下坡,入口很窄,下坡的尽头很宽,整个坡道环境呈放射状。 一进石门有一个两米多宽的小平台,平台向下的坡度比较陡,这里应该还没有被仔细发掘过,坡道左右各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沟中堆着骨头和陶器碎片。 张涒打着火把查看平台外的坡道,上面似乎涂着什么东西,在火光下闪动着淡淡的光泽。 他拿着断剑探出平台在坡道上划了划,断剑上沾了一些油脂样黑忽忽的东西,拿到鼻端闻了闻,泛着一股恶心的馊味。 “会不会是易燃物?” 韩米饭的小脑袋从他肩膀上探出来,就见张涒将断剑凑到火把前,这黑忽忽的东西被烤了半天也没烧着,看来不是油火道之类的机关。 “张大哥,继续走吗?” “等一下,作点准备。” 张涒将套在巨兽皮甲外面的那层制式皮甲脱掉,用断剑切割起来。 韩米饭又凑了上来,张涒一把抄起她的腿,小姑娘一个踉跄,脚踩在了皮甲上。 张涒依着她的鞋形裁了块皮子,然后又裁了一块,将两块皮子塞给韩米饭。 “将皮子绑在鞋底,这黑忽忽的东西我老觉得不对劲,别直接踩上。” 说着,张涒又割了两块皮子包在自己靴子上,用麻绳一圈圈捆住。 捆完他看看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王炸,“你也得绑上。” 一把拉过王炸,裁了两块皮子,连他脚踝一块包住绑好了。 回头一看,韩米饭的鞋子已经绑成了麻花,小姑娘还在上面绕着绳子,鞋都快被绳子缠满了。 “差不多行了,出发。” 二人一吼跳下平台,斜坡的坡度很陡,韩米饭抓着张涒的胳膊才站稳。 张涒带着韩米饭没有顺着斜坡向下,而是横着走向坡道旁的旱沟。 走到沟边上,张涒将火把照向沟底,里面的骨头千奇百怪,有些,似乎还是人骨,而且数量不少。 “殡葬吗?” 他蹲下身子往沟里细瞧,人兽的骨头大多残破,而且上面有牙齿啃咬的痕迹。 张涒伸手从沟里拣起几片破碎的陶片,简单拼了一下,似乎是陶制的盘子。 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跳入半人高的沟中,将周围的陶片尽量拾起来,拼在一起。 那个拼出的盘子随着陶片的增加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一个直径接近一米的巨大陶盘。 “烧制一米的陶盘…不说工艺,这是盛放烤猪的么?” 想到这儿,他脑子里蓦地闪出那最后一幅墙画,跪拜的人群向复眼六足的怪物献上童男童女,童男童女就盘坐在大号的托盘里。 难不成画上的托盘就是这个巨大的陶盘?果真如此的话,沟中的人骨就极有可能是童男女的骨头。 张涒翻起一个颅骨,他抬头看看沟边往下瞧的韩米饭,又看看这个头骨,大小确实比成年人的要小一些。 他不甘心,又在沟底找出几个颅骨,果然,明显比成年人的要小。 巨盘,童骨… 望着沟里的陶片和残骨,张涒实在无法相信这是巧合。 难道,画上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过? 第一百四十章 此门勿开,黄帝拳经 张涒进而想到,如果向怪物献上童男童女供其食用这幅画是真的,那通道里那一幅幅画面难道都是真的? 如果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张涒简直不敢想象。 一只怪物从天而降,袭击人类城市,号令猛兽对抗人类军队,战争异常激烈,伴随着山塌河断,人口死亡,最终,人类屈服了,为怪物修建宫殿,献上童子作为食物。 那么,这个墓葬难道是…怪物死后,信仰它的人类为它修建了陵墓? 张涒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穿过坡道应该就是墓室了,一切自见分晓。 坡道足足有一百多米长,沟中没有黑忽忽的油脂,张涒他们沿沟而行,一路没有什么意外,到了宽阔的坡道尽头。 尽头处修着八级递进式台阶,台阶呈环形退台式设计,一层层上浮。 台阶上方是一个广阔的平台,平台上立着八根方柱。 在台阶下的张涒就能看到,每个方柱上都浮雕着一个人形复眼的怪物,它的膜翅或伸或收,六足或屈或张,在石柱上姿态各异。 张涒不等王炸探路,脚下一点就登上台阶,他迫切的要看看石柱上的浮雕图案。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八根石柱上的浮雕内容和忻县博物馆收藏的游村陶器组上的图案相似。 画面表现的是人类在对怪物实施各种酷刑 暴晒,雷击,火烧,水淹,枪刺,石砸,灌药,媾合。 难道人类最终将它杀死了,然后尸体埋葬在了这里? 似乎也说得通,人类是心思复杂的生物,分成各种派系,彼此相互敌对。 其中难保没有忠于怪物的势力,抢出了尸体给予厚葬。 八根石柱中间的两根,分别是灌药和媾合图案,在这两根石柱之间有一道石门。 石门是一只抬头望天的怪物立像,两个前肢持着长刀,中肢持弓箭,下肢直立,一对膜翅似乎在微微扇动,身上生着骨甲,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 张涒近前一看,嘴里似乎含着一个人腿,脚丫露在外面。 “这又是什么意思?” 微微一想,打开石门不就知道了。 他便一步跨到石门前,手上用力,一下就将门推开了,整扇门被推进了门后的黑暗中。 呜呜的风从石门后的黑暗之中吹出,手中的火把一下被吹灭了。 “哎呀。” 韩米饭面前一黑,她目不视物,只觉周围阴森恐怖,吓得她往张涒的方向摸去。 张涒手拿被吹熄了的火把,担心门里扑出什么东西,身子侧到一边,划亮了一根火柴,又将火把点了起来。 火光照耀下,只见韩米饭拉着石柱上的怪物浮雕,使劲拽着往后拉,一边拽还一边念叨,“张大哥,别闹了,好黑呀,人家害怕。” “咳。” 张涒咳嗽了一声,韩米饭眼前有了光,回头一看,自己正拽着石雕怪物,尴尬的朝张涒笑笑,笑容还没收去,她面上又浮现出惊惧的神情。 “张大哥,这个石头怪物,它…它动了。” 张涒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脚下虚实步一点就到了韩米饭身边,果然,石柱上的浮雕被她拽得挪动了一个角度。 张涒上前,把住浮雕上的两个突起,发力向左转,转不动。他又发力向右转,浮雕轧轧的一点点转动了。 张涒一直将浮雕转到石柱的背面,终于再也无法转动分毫,他绕了石柱一圈,转走浮雕后,石柱正面露出了一行文字。 “这石柱中间的部分是可以转动的,可惜了,这种古字不认识呀。” 张涒看着那行字,无奈的摇摇头。 “哎,张大哥,这几个字你都不认识?不会吧,这是武道之源黄帝拳经上的字啊。” 韩米饭奇怪的看着张涒,好像他不认识这些古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黄帝拳经?这个字你认识?” 张涒毕竟没有在门派中系统学习过武道知识,头一回让韩米饭问懵了。 “哈哈,大坏人,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嘿嘿嘿,人家自小” 啪,头栗虽迟但到,一下弹在韩米饭的脑爬顶上。 “哎哟。” 小姑娘刚提起的气焰立时被浇灭了,可怜巴巴的望着张涒。 “黄帝拳经是什么?” “恩恩,是…是好多年以前,黄帝和蚩尤在涿鹿打架,黄帝使出了惊天动地无人能敌的三禽拳,一下就把蚩尤杀了。然后,然后…他把三禽拳写下来了,一直传一直传,传了好多好多年,传下来的书就叫黄帝拳经啦,所有练武的人都要学呢,黄帝拳经和道德经一起合称武道渊源啦。” “黄帝拳经我为什么没听说过?”张涒有点纳闷,也没听别人提过。 “哼,你的师父一定很不负责任,所以…” 张涒手一举,小姑娘立时屈服。 “那个…张大哥,你是不是…没有师父的?” 张涒点点头,确实,教他的是爷爷,没有拜过师父。 “噢,黄帝拳经和道德经是拜师必学的,你没师父就可以理解啦。哎呀,想当年,黄帝拳经上面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七个字呢,全是这样的字呀,跟虫虫爬似的,人家也背得好辛苦呢。” “为什么要背古字的拳经?不翻成简字的?” “切,没师父真可怕。啊…不要打我。那个,拳经上的文字既是释义又是象形,连成的字形也是拳法,当然要背啦。” “那石柱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张涒郁闷了,自己连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 “大概意思是…”韩米饭的手指从一个个字上划过,“此门勿开。” “原来是警示。” 张涒又转动另一个石柱,石柱上也出现四个字,他伸手一指上面的字朝韩米饭点点头。 “这是凡身勿入的意思。” 小姑娘指着字,一个个念出来。 “此门勿开,凡身勿入么?” 张涒正在沉思,小姑娘又叫了起来。 “哎,张大哥,你怎么可以把门打开呢?快关上,警示上都说不要开啦。” 她激动的跑到石门前,想将门拽上。 这时,随着两个石柱转动完毕,露出八个警示文字,石门里的风忽然停了。 接着,平台上的石板一块块的掀起,一只只猫身人面的马腹从石板下的孔洞里爬出来。 而石柱间敞开的石门前,两道厚重的石板分别上升下落,缓缓向中间合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殿,名刀 张涒一见爬出的马腹就是一阵头疼,虽然发现了马腹的弱点,可他没有趁手的武器,又不能肉身硬怼,这不是逼着人往石门里跑么? 可是这此门勿开,凡身勿入的警示…哎,事到临头,顾不得了。 他一手抓起韩米饭,纵身从将要闭合的石门往里跳。 他脚上发力,身形如箭,贴着上下闭合的石板堪堪跳入。 王炸身形敏捷,轻松的在张涒身后钻了进来。 张涒一落地,手中火把在两块将要闭合的石板间一晃,逼退了跳过来的马腹。 嗵,一声巨响,石板合拢。 一只马腹刚刚跳入石板,没来得及钻进来,身子就被夹成了血沫。 张涒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溅过来的蓝血,手中火把左右一照,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门里一丝风也没有,火光左右一转,映出一片辉光,显现一座宽广的大殿。 这大殿宽长各有十几丈的样子,两侧各由八座石像支撑殿顶。 石像全是怪物的造像,上面嵌着明珠宝石,在火光下闪闪生辉。 八座怪物石像的姿态有异,有飞有腾,有奔有驰,有止有静,有击有御。 这些石像线条简单,但造型传神,显是大师手笔。 大殿的地面由整块两米见方的岩石磨成,表面光滑异常,竟然没有一丝尘埃,人走在上面,隐隐照出影子,火光一照,也使得大殿更加明亮。 大殿顶上是宇宙星宿图,二十八宿分布列张,星神居于宇内,祥云排开天际,顶上星宿中镶着明珠,在火把下透出柔和明亮的光芒。 大殿尽头,一具七宝石座高踞上首,石座上镶着七种宝石,代表天地之尊,永生不朽。 石座前一具石案,由整块大石雕成,石案周围下绕水纹,中环山纹,上盘云纹,各有龙女、山妖、天女袒露身体,在其间舞动。 石案上还摆着几样物事,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似乎云雷龙象刀就在其中。 韩米饭一双大眼一下迷离起来,一会儿看看石像上的宝石,一会儿又抬头瞅瞅殿顶的明珠,人已经走不动道了。 殿顶足有四五米高,她一时没有办法,就先攀着石像,抚摸上面的宝石,手指使劲往下抠,早忘了什么“此门勿开”之类的警示了。 张涒嗅了嗅殿中的空气,又扔出两颗子弹打在石像上,他没发觉什么异常,也不管那个皮丫头,径直往石座石案走去。 他双脚踏在地面上,包着兽皮的靴子几近无声。 八座石像随着他的走动似乎在转动复眼凝视着他,又似乎是手中火把映照在镶嵌宝石的复眼上,形成的反光。 张涒走到石案前,果然,石案上放着一把青铜刀。 张涒一看到这把刀,眼睛就移不开了,这把青铜刀和忻县博物馆的图画一模一样。 刀身将近一米长,刀头上翘,平刃,柱柄,棱脊,棱脊下缘刀身刻有云雷纹,侧面刻有龙象纹,刀柄中空,或许是插长短杆用作马战或步战用的。 张涒一把拿起刀,刀身有五六斤重,并不坠手。 摸摸刃口还很锋利,手指在刀刃上一弹,一声轻鸣,好刀,这刀在末世的环境里肯定能用。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张涒心中大喜,他挥动云雷龙象刀,一刀砍在了石案上,噹,刀刃直入石案,留下一指深的刀痕。 “好刀哇,能开金石,够锋利,不愧是名师所铸。” 张涒大为满意,察看石案上的其他物品,一张一掌宽半米长的黄绢铺在石案中间。 “耶。” 正在这时,韩米饭一声欢呼,张涒回头看去,小姑娘已经抠出了石像眼睛上的一颗宝石,还不忘对张涒抱以一个甜笑。 “小米饭,过来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张涒见黄绢上写着古字,他不认得,便叫小姑娘过来认认。 韩米饭一百个不乐意,什么事能有宝石重要。 只是当她看见张涒拿出根麻绳缠在刀柄上,然后又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小姑娘一下子心虚了。 “张…大坏人,不会用刀子修理我吧。” 想到这种可能,她一下从石像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张涒。 “张大哥,什么字呀,你放心,有我呢。” 说着还不忘拍拍胸口,硌得一痛,韩米饭一看,手里还攥着宝石呢,赶忙塞进背包里,生怕张涒发现。 “就是这黄绢上的文字。” 张涒一指石案上铺着的黄绢,小姑娘凑近了将黄绢拿起来,一下没掀动,似乎时间太久,黄绢已经粘在了石案上。 “哎,哼。” 韩米饭还带着被张涒打断抠宝石的怨气,一双小手一使力,嘶的一声,黄绢被她从石案上扯下了一截。 “你…” 张涒看看被扯成两半的黄绢,再看看拿着黄绢辨认文字的韩米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韩米饭看了看手里的半截黄绢,又看看石案上还剩的黄绢,缓缓念了出来。 “誓曰白起,饮血封禁,契石玫珂,永镇太平。” 张涒听完这句话,心中一动,这似乎,是一条封印啊。 “哎呀,张大哥,我念完了,人家还要去忙,你先想着。” 韩米饭不管张涒,要跑向石像继续抠宝石,可低头的时候,一抹幽蓝的光从石案下发出,映在石座上,那色彩和光晕令人着迷。 张涒还在想着黄绢上的文字,眼睛在石案上细瞧,石案被揭开的黄绢下,画着一只平躺着的怪物。 这只被黄绢盖住的怪物,一双复眼是闭着的,似乎正在沉睡。 张涒一时不明所以,小姑娘已经绕过了石案,果然,石案后面嵌着一颗非常漂亮的宝石。 韩米饭的目光完全被石案背后嵌着的宝石吸引了,那是一块幽蓝色的石头,在火光的映射下散发出神秘的幽光。 “真漂亮啊。” 小姑娘眼里闪着小星星,非常利索的用剑尖狠狠朝宝石下的石案一捅。 啪的一声,剑尖直接折断了。 “哼。” 小姑娘用断剑沿着宝石和石案相接的位置撬动,宝石很快轻动了,她小手一捞,就将石头攥在手里。 幽蓝宝石离开石案的一瞬间,蹲在张涒身边的王炸忽然站起身来,它的鼻孔努力地在空气中嗅嗅,仰天发出闷雷般的低吼。 紧接着,整座大殿似乎都颤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诸乘 张涒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心中大惊,一个跨步跳过石案,手臂一伸,抓住韩米饭,在地上借力一滚,二人藏到了石座背后。 石座宽大结实,如果大殿塌了,这里生存的几率更高。 挖到幽蓝宝石的韩米饭被张涒拽到石座背后,屁股重重摔在地上,她丝毫没有顾及,满心满眼都是那块漂亮石头,紧紧抓住了,生怕遗失。 石座前被揭开黄绢的石案,浅白的颜色正在慢慢加深,呈现出黑灰的色泽,砖体还在不时微微抖动。 “这宝石凉凉的,倒底是什么石头?要不问问大坏人?” 韩米饭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坏人看到了,还不得抢走,不行,这块漂亮石头是她的。 而此时张涒却被石座后面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随着大殿的颤动,只见石座后的墙壁上,石粉噗噗而落,竟渐渐显现出一幅幅图画来。 石粉落完,露出石壁上刻着的一个个人形,这些人形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摆出各异的姿势,似是在演示刀法。 “这是…什么刀法?” 张涒仔细看着石壁,伸手擦掉还沾着的石粉,露出几个字来。 他回身摇摇身后的韩米饭,指指石壁上面的字。 “认得出吗?” 韩米饭被张涒一推,吓了一跳,赶紧将宝石揣在怀里,听得张涒说的话,这才看向石壁。 “这几个字啊。恩,是三招刀法,叫断嶽,分海,碎日。哦,还有,学成这刀法的人,能够对付上古之灾黑诸乘。” “黑诸乘,那是什么?” 张涒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上古之灾又是什么东西。 “黑诸乘?就是这个呀。” 韩米饭回首一指殿中石像。 “噢,对了,张大哥看不懂上面的古字。咱们刚进来的时候,长廊上有好多画,画上面都写着呐。它名叫黑诸乘,在上古给人类带来了灾祸,所以大家都叫它上古之灾。这里就是关押它的监狱,恩,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人家背的时候好用功,不会看错的。” 听了韩米饭的话,张涒豁然开朗,原来这个地方不是古墓,而是黑诸乘的监狱。 还好,已经几千年过去了,估计这个灾祸早就死掉了,倒是留下了三招刀法便宜了自己。 张涒用心揣摩着刀法,韩米饭掏出幽蓝宝石反复观瞧,笑得见牙不见眼。 二人都没发现,石座前的石案上面,不断有碎渣掉落,已经在石案边积了一层。 喀的一声轻响,石案上布满了裂纹,王炸一下窜到张涒身后,躲在他和石座之间。 韩米饭被声音吸引,探头一看。 “咦,石头桌子碎了呀,难道还有好东西?” 她心下好奇,看张涒正在依着石壁上的图形舞动云雷龙象刀,小姑娘便偷偷从石座后溜出来,举起断剑就朝石案上的裂纹捅了过去,她要将石案弄开。 咔嚓,韩米饭手中断剑刚捅进已经发黑的石案,石案就裂成了几瓣,一个东西从破开的石案中飞出。 这只东西黑头四翅,复眼六足,背有膜翅,形似一只蜻蜓,但是个头足有半米,要比一般蜻蜓大上许多。 “咦,石桌子里还藏着只蜻蜓,个儿好大呀。”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舞动的蜻蜓,这么大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黑蜻蜓的双眼先是没什么焦距,然后,黑亮的双眼渐渐发红,蓦地盯上了韩米饭。 它双翅的频率振动越来越快,下颚的口器一下分开,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韩米饭吓了一跳,“眼睛变红了耶。” 她还在那晃着脑袋瞧,一只大手从身后探出,一扒拉就将小姑娘赶到一边。 张涒瞅着这只变异黑蜻蜓,如临大敌,这东西看着似乎有一点熟悉,它透明的膜翅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恐怕威力不凡。 张涒抽出新得的云雷龙象刀,刀身一横,眼睛盯着那只黑蜻蜓。 黑蜻蜓四翅一动,空中划过一条黑线,张涒就觉不对,黑线不是冲他来的,他左手一推,将韩米饭推倒,右手刀一动,向黑线斩去。 黑线从小姑娘头上飞过,膜翅一划,一旁的石座被剌了一下。 张涒挥出的一刀落空了,黑线太快,没有削中。 小姑娘坐在地上,双眼发呆,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哗,黑蜻蜓划过的石座破裂开来,石块碎片砸落。 韩米饭只觉衣领一紧,人一下腾了起来,险险躲过黑蜻蜓的冲击。 哗啦啦连响,只剩一半的石座被黑蜻蜓切成了碎块。 张涒拉起小姑娘将她挡在身后,这黑蜻蜓膜翅太锋利了,加上高速振动,切什么都像切豆腐。 “这玩意怎么来的?” 张涒瞥到破碎的石案,隐隐有了不好的联想。 他捕捉着黑蜻蜓的飞行轨迹,刀斜斜一劈,“疾劲”爆发,刀光划开空气,撞在了黑蜻蜓的膜翅上,发出兹啦啦的金属摩擦音。 刀光和膜翅接触,二者之间飞起一溜火花,黑蜻蜓的冲势一滞,被张涒的巨力推偏了,撞向殿中的石像。 “那个,它一下就从石头桌子里蹦出来了,桌子都被它弄破了。” 韩米饭探出个小脑袋,指指碎裂的石案,丝毫不提自己用剑捅石桌的事情。 看到黑蜻蜓振动翅膀悬在半空,她一下缩回张涒身后,手里的断剑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敢递出去。 张涒脚下虚实步发动,迫近黑蜻蜓,刀光一起,和黑蜻蜓对了一记,接着刀势不停,喀嚓一声,将石像的胳膊砍断了,黑蜻蜓从石像旁飞出,身上毫发无损。 “这东西有点邪门啊。” 张涒连续两刀劈中黑蜻蜓,这玩意都毫发无损,千钧之力加上云雷龙象刀的锋锐,竟然奈何它不得,以黑蜻蜓半米来长的体形,不应该呀。 距忻县百十里远的忻山深处,某座宅院里。 “有人触动了契封,上古黑诸乘跑出来了。” “怎么可能?外面有弟子守卫,里面有机关异兽,又有玫珂镇压,怎么会跑出来?” “唉,守卫的弟子联系不上,封印里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契封灯已经熄灭了,得赶紧安排人去重新封住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丙字队在忻县,他们离得近,让他们过去拖住黑诸乘,我随后就到。” 很快,忻山中升起一道焰光,刺破黑夜,焰光一道接一道从山外升起,直指忻县外的游村…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拓刀法 大殿中的张涒可不知道韩米饭已经误打误的破了封印,他又和黑蜻蜓交换了两招,已经消耗了四颗液珠,内息存量少了一半。 这只黑蜻蜓的身体简直堪比金铁,巨力加持的云雷龙象刀从它身上划过,带起溜溜星火,就是不能破防。 而在交手过程中,黑蜻蜓的膜翅擦过张涒的左臂,左臂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隐约能见到缠着金线的骨头,那是山之体第二层的粹炼成果,要不胳膊都要被削断。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王炸也跟不上黑蜻蜓,它看张涒吃紧,壮着胆子试着攻了一次,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大量血液涌出,一下就受伤不轻。 “韩米饭,拿纱布帮王炸把伤口裹上。” 张涒左臂肌肉收缩,将伤口挤住,不让血液溢出,“寒息”也许能限制黑蜻蜓,可没有有效的杀伤手段,不过是浪费内息。 韩米饭听话的跑到王炸旁边,王炸冲她呲呲牙,她吓得小心脏一阵跳,忙伸手一指张涒。 “我,我,大坏人让我给你包伤口的。” 张涒冲王炸点点头,回身一刀横扫,将撞过来的黑蜻蜓弹开,这一下又爆发了“疾劲”,要不根本跟不上黑蜻蜓的冲刺速度。 他边打边观察情况,示意韩米饭和王炸先退向石座后的石壁。 那道画着三招刀法的石壁上,似乎有一道石门。 韩米饭听话的往石壁方向跑,她一走,黑蜻蜓不管张涒,竟然要追上去。 “怎么回事?蜻蜓只追着韩米饭?” 张涒心中疑惑,手上可不慢,仗着力量更胜一筹,将黑蜻蜓又撞到一旁。 他趁机冲到石壁前,果然,确实是一道石门。 他一脚踢在石门上,石门并没有锁,直接被踢开。 张涒拉着韩米饭冲进石门里,回身一刀将飞近的黑蜻蜓再次震开,然后左手一推,将石门关上了。 关上的石门背后,也贴着一条黄绢,嗵,黑蜻蜓撞在了石门上,暂时被阻在了大殿里。 石门后是一条细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条向上的石梯。 这会儿也顾不得查看了,张涒让他们顺着石梯往上跑,自己挡在门前。 还不忘回头问一句,“喂,你是不是拿了它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老追着你?” 小姑娘小脸一紧,摸摸兜里的石头,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才没有,别冤枉人。” 说着,她跟着王炸踏踏踏的跑上了石梯。 这时,黑蜻蜓的翅膀一振,在石门上划出几个通透的口子,已经要破门而出了。 张涒刀一横,瞄着划出的口子,猛地一刀剁了下去。 嗡的一声,黑蜻蜓要从门上的破口冲出,正撞在张涒劈来的刀上。 啪哒,黑蜻蜓一下栽倒在地,虫头上被砍出了几个火星,竟然毫发无损。 张涒这一下力劲合用,又调动了内息,千钧之力运上刀锋,连黑蜻蜓的皮都没搞破,他不得不放弃了搞死黑蜻蜓的打算,这根本弄不动嘛。 趁黑蜻蜓晕着,转身跑上石梯,虚实步连点,一直朝上冲。 他却没看到,黑蜻蜓几次要挣扎着飞出,一碰到石门后的黄绢,就被弹了回去。 石梯不长,他们一直往上,很快到了顶,头顶四面是大石块砌的墙,只露出一块石板,张涒运劲一推,石板纹丝不动。 “喝。” 他心中着急,挥动云雷龙象刀照着石板就砍,几刀砍破了石板,露出上面压着的东西。 张涒刀势不停,将压着的东西砍碎,竟然是一些木头。 眼看着黑蜻蜓还没追上来,他让王炸先上去,自己抱着小姑娘,右手刀护着面门,径直跳出来。 出来一看,张涒颇为意外,这里竟然是那间简易房。 而这个出口就在床下,难怪鼓眼师兄和师妹整日在床上胡天胡地,原来还有看着出口的责任。 自己当时要是检查得再仔细些,直接就进了大殿了,哪还有这一番波折。 正在这时,破床下的洞口传出膜翅振动空气的嗡鸣,张涒拉着韩米饭跑向简易房外,王炸赶紧跟上,这时候先逃离这里要紧。 唰,张涒忽然回身砍出一刀,又和追来的黑蜻蜓对了一记,稍稍引偏了它的攻势。 此时,天空中忽然亮起了光芒,一道道焰火腾空而起,在远处天边绽放。 焰火似乎影响了黑蜻蜓,它双翅振动,凝在半空,血红的复眼映着焰火,仿佛要燃烧起来,接着,它的双翅在张涒的视野中模糊了一下。 “不好。” 张涒冥冥中感觉这一下是冲着小姑娘去的,他手中刀拼力一甩,又爆了颗液珠,“疾劲”加持,刀如箭矢般离手飞出,噌的一声,撞上了冲向韩米饭的黑蜻蜓。 黑蜻蜓毕竟体重太轻,被刀撞得身子一斜,云雷龙象刀插进了简易房的墙里,黑蜻蜓则稳住了身子,它翅膀一动,猛的飞起,割破房顶,唰的一下破空而去了。 “怎么跑了?难道是焰火?” 张涒看着窗外渐渐熄灭的火光,心中一动,似乎是传信火箭。 他一把拉起韩米饭,胳膊一伸,腰上缠着绷带的王炸爬上他的肩膀,拔出插进墙里的云雷龙象刀,心中疑惑一个接一个涌来。 “再下去看看。” 他拖着曼妙师妹的尸体返身下到甬道中,走到石门前,石门上的黄绢已经变黑,似乎是能量耗尽了。 拉开石门进到大殿,他想着天空中的火箭,心中焦急,在曼妙师妹身上划出血口,用断成二截的黄绢蘸着她的血涂抹在石壁刻的舞刀人形上。 然后又从背包中拿出新衣,将石壁上的蘸血图案拓在衣服上。 图案拓了三件衣服,曼妙师妹的血已经不多了,刀法也拓完了。 张涒收起衣服,提起云雷龙象刀,将石壁上的刀法全部刮掉。 望着光光的石壁,他这才放心,转身就见韩米饭将石座上的七宝石拣在自己的背包里。 张涒不理会找宝石的韩米饭,他拣起一块破碎的石案看了看,浅白的碎石变成了深黑色,碎石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 张涒脑中急转,这玩意他好像听说过,是一种特别的封印,一时间想到了什么,难道这黑蜻蜓是被封在这里的? 这只黑蜻蜓,会不会就是被封印的黑诸乘? 难道,几千年过去了,它竟然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闻雷音 张涒越想越有可能,除了个小、身体不似人形,这只黑蜻蜓和黑诸乘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复眼,六肢,膜翅,黑色,难道是黑诸乘被封印太久,实力未复? 念及此,他既担心黑蜻蜓去而复回,又担心施放传信火箭的是劫剑门的人。 既然已经拓了刀法,又毁了石刻刀法的痕迹,此地已不用再留。 张涒不理会殿顶的宝珠和石像上的宝石,扛起受伤的王炸,拉上韩米饭,匆匆离开大殿。 他们一行快步穿出游村,背朝着天上消逝的焰火向系舟山疾行,很快进入系舟山中,身影湮没在最后一抹夜色中。 他们离开不大一会儿,黎明的曙光划破夜色,雷声隐隐在天际响起,一道红光擦着地面刷的一下冲到了简易房前。 红光一停,显出一个浓眉老者,他的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黑诸乘已经跑了,哎,来晚了一步。” 左右看了看,鼓眼师兄和两个青年男女死在地上,他朝鼓师兄的尸体踢了一脚,尸身立时碎成一滩。 “哼,真是废物,连传信火箭都没发出来。恩?丙字队的人怎么没赶过来?” 老者唤了一声,“血奴。” 他身周的红光闪了闪,显出一个青年女子,面容木讷,眼神微微闪动着灰色的光泽,和两个人偶似的青年男女似是一类。 “你去找找丙字队,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立刻过来支援。” 唤作血奴的女子躬了躬身,身子一动,就朝着忻县的方向冲了出去,速度相当不慢。 然后老头手上一摆,红光化成一条线,缠在了他的胳膊上,似是一类奇门兵器。 他脚下一动就冲进了简易房中,四周一看,直接走下石梯,来到石门前,看了眼发黑的黄绢,他迈步进了大殿。 殿里一片凌乱,破碎的石座,碎裂的石案,还有残破的石像,浓眉老者看了一圈,脚尖踢过曼妙师妹的裸尸。 “哼,光顾着玩,不办正事,死不足惜。” 他跨过尸体,拣起泡过血的两截黄绢,伸到鼻端嗅了嗅。 “契封是人为破坏的,镇石也被取走了,倒底是什么人?没留下尸体,竟然没被黑诸乘杀死?” 他看了看大殿里被黑诸乘切割出的痕迹,拣起一块破碎的石座摸了摸,微微点了点头。 “黑诸乘刚逃出封印,实力还没恢复,那就难怪了。” 浓眉老者检查完了大殿,来到大殿正门后,手指在右侧石砖上一通点指,上下闭合的石板打开,露出外面的平台。 浓眉老者跨进平台,从身上掏出个袋子,抓出一把粉末撒在地上,一股股马腹顶开平台上的石板冒出来,涌到粉末前挤挨在一起。 “去,把黑诸乘找出来。” 说完,他又撒了一把粉末下去,马腹围着粉末挨挨擦擦,不为所动。 “恩?” 浓眉老者一阵疑惑,仔细一看马腹群,神色大变。 “这些马腹怎么成长这么快,虫砂都指挥不动了,怎么可能。” 他拎起一只马腹上下观瞧,猫身婴头的马腹在他手里吓得瑟瑟发抖。 “它们倒底吃了什么?除了投喂的虫砂,这里明明什么能吃的也没有…不对,数量少了一些,它们在吃同类,这下可麻烦了。” 浓眉老者喂完虫砂,皱着眉回到大殿,将正门关上,望着石座后的石壁微微出神,这里似乎被人为破坏过,可是这明明是一片光光的石壁,为什么要破坏? 这时,他派出的血奴回到了地下大殿,她手上提着具尸体,是被撕破了咽喉的丙字队壮女,她的尸体已经残破不堪,内脏都被啄食了。 老头检查了一下尸体,被破坏得很厉害,看不出什么。 “丙字队都死了?” 血奴点了点头,老头鼻中哼了一声,“取血石,传信。” 血奴从身上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石片,外形和玄天日观镜残片十分类似,她往石片上输入内气,很快,石片上闪现出一层红光。 浓眉老头手指在血奴的胸口一划,一股鲜血涌出,他沾着血在石片上写下一行字黑诸乘出逃,马腹似要失控,丙字队全灭,似有预谋。 血字消失,不一会儿,血石上浮现一行血字知道了。 浓眉老头又写了一行字我去追黑诸乘,追查的事? 红字淡去又浮现我安排。 浓眉老头示意血奴收起血石,胳膊一挥,立时红光大盛,裹住二人冲出地下大殿。 雷声隐隐间,简易房一阵颤动,随着雷声消失,很快又安静下来。 张涒他们跑出了十来里地,他隐隐听到空气中有轻微的雷声传来,一拉韩米饭,跑进路边的一栋小楼里,轻手轻脚的走进一个房间,趴在窗前查看游村挖掘场的方向。 韩米饭一路跑得气喘噓噓的,张涒是扯着她跑,可没抱着她,小姑娘两条腿都扯得飞了起来。 才一进屋,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嘴里哼哼叽叽的,隐隐传出大坏人,不懂心疼人什么的。 张涒在窗前观望了许久,直到远处的黎明微光中闪起一道细细的红光,消逝在天际,他才靠墙坐下,缓缓平静下来。 相隔没两天,连续看到两次剑气雷音,不得不说张涒的感受十分复杂,他既得以窥见了武道高人,又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两次剑气雷音都是因他而起,一次是在定香县,为救出差点被他搞死的王书钿而来。这次是在忻县游村挖掘场,为被他杀掉的劫剑门弟子而来。或许,是为跑出去的黑蜻蜓来的? 幸好,第一次他带着口罩,王书钿应该认不出来,换身衣服就好。第二次嘛,没看见他的人,应该也发现不了是他干的吧? 张涒看看手里的云雷龙象刀,这倒成了个麻烦了,通过这把刀就能发现破坏封条,放出黑诸乘的人是他。 等会儿,石案上的封条可不是他破坏的。 想到此,他一回头,韩米饭正在一边鼓捣那一包收藏的宝石。 韩米饭从小包里拿出一块翠绿色的宝石,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光彩,啧啧,真漂亮,小手在宝石上抚摸,忽然,手上一空,宝石不见了。 “啊,大坏人,你又抢我东西。” 小姑娘怒了,转过头盯着张涒,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契石玫珂 张涒左手拿起翠绿宝石端详,右手一把抵住小姑娘的头。 王炸一见二人又闹起来了,本待站起来。 韩米饭好歹给它包扎过伤口,这俩人又总是打打闹闹的,它都有点麻木了,所以没有冒然扑上去阻止,见张涒控制住小姑娘,它又蹲下了。 “我说,你倒底怎么把那只黑蜻蜓放出来的?跟我说说呗,说清楚了,这块宝石就还你。” 韩米饭一听张涒提起这事,她见了黑蜻蜓,又看到远处的焰火,张涒一通疯狂的跑路,还有空气中的雷音,再结合墓中识出的文字,她毕竟不是真傻,隐隐也明白自己似乎闯了大祸,放出了个什么上古之灾。 或许,嵌在石案背面的那块幽蓝色石头,自己不应该取下来呢。 可是,石头好漂亮,不行,不能告诉大坏人,他一定会抢走石头的。 想到这儿,韩米饭摇了摇头,将事情站在她的角度说了一遍。 末了,还说了一句,“张大哥,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怎么会是我放出的怪物。” 张涒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咱们两个一抢,所以黄绢破成了两截,然后才知道那是封条,然后石头裂开,那只黑蜻蜓就从里面钻出来了?” 小姑娘头点得一啄啄的,双眼眨来眨去,脸上一付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张涒笑了,“孩子,你是不是傻,封条上的朱砂写着字呢,可还是你给我念出来的。” 韩米饭的大眼又眨了眨,人家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呵,你告诉我封条上写的是,誓曰白起,饮血封禁,契石玫珂,永镇太平。” 张涒背出封条上的封文,“没错吧。” 韩米饭点点头,人家背得好辛苦,怎么会读错。 张涒手指在韩米饭额头上轻轻一弹。 “那就行了,封文里面提到的东西都见到了,就是这个玫珂却不见了,说说吧,玫珂在哪儿呢?” “张大哥,什么是玫珂呀?” 韩米饭准备装到底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玫珂应该是上古专用来契约封禁的契石,所以有契石玫珂这么句话。我理解吧,这玫主红,可能是指火焰,珂主白,似乎是指水流,这貌似是一种兼具两种力量的宝石。” 张涒摸摸韩米饭的头,“趁你张大哥心情好,赶紧拿出来,这种石头恐怕有莫名的辐射,对身体可不好,你要相信我,张大哥不会亏待你的。” “哼,又骗人。” 小姑娘还是嫩了点,一下就被张涒套出来了。 “不信?你看。” 说着,张涒掏出在保险柜里翻出的两颗火红色石头。 “我以二换一,不让你吃亏,怎么样?” 韩米饭一看张涒掏出的两块石头就盯上了,双眼都错不开。 火红色的石头呈椭圆形,圆润光泽,她想一把抓过去,张涒的手一合,将石头攥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姑娘。 “哼,就会欺负我。” 韩米饭掏出那块幽蓝的石头,和张涒作了交换。 她拿着一对火红石头,满脸欣喜,看来看去,爱不释手的,哪有一点被欺负的委屈。 张涒习以为常了,拿起这块幽蓝之石。 “这块石头既不红又不白,你确定它是玫珂?” 韩米饭没空搭理他,小脑袋一甩,不信拉倒。 幽蓝的石头在张涒手里转动,石头呈柱状,一头尖一头圆,尖头的后面还打磨出了棱面,棱面上有细细的棱线,似乎是卡在器物里的一种嵌石。 张涒将玫珂石拿在手中,摩娑一番,尝试着用内息碰触,凉丝丝的并无异常。 噌,张涒拿出云雷龙象刀。 “云主水,雷主火,云雷云雷,会不会和玫珂有什么关联?” 他左刀右石,仔细观看,刀石一接近,两者凭空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 “咦。” 张涒将刀一翻,刀柄处有个空槽,他原以为是插上长短柄用作马步战的设计,现在看来,似乎是…… 他将玫珂石的尖头插入刀柄上的空洞,一插到底,轻轻一转,啪的一声,宝石和刀柄严丝合缝,果然,这石头和刀是一套。 玫珂石一插入刀中,忽然生出变化来,石头的幽蓝色泽不断蔓延向刀身,慢慢将刀染成了蓝色,流出幽蓝色泽的石头,自身的颜色则越来越浅,渐渐变成了白中透着淡粉的色泽。 而被幽蓝色包裹的刀身,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改变,幽蓝色被刀身缓缓吸收,张涒只觉手中的刀也在一点点变沉,幽蓝被刀身吸收干净后,张涒一摆云雷龙象刀,刀身竟然重了一倍有多,现在起码十斤上下了。 他凭空挥出一刀,竟然隐隐有了点风雷之音的意思,张涒心下大骇。 “难不成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此刀杀人越多便会越重?看来原因还要着落在这块石头上。” 幽蓝色的石头变成带点淡粉的白石,插入刀柄只露出石尾半圆的球面。 “这倒好,还怕这石头引出麻烦,嵌进刀里看不出什么,颜色也变了。” 张涒想想也不对,人家明显是拆了刀上石头用来镇压封禁的,自己一亮刀,就等于告诉别人,破坏封禁的是自己。 “这把刀如此神异,肯定不能舍弃,倒要想个办法伪装一下。” 张涒手里摆弄着云雷龙象刀,琢磨着怎么弄。 忻县以北两百里处,山高林密。 浓眉老者坐于一块突起的大石上,血从他身上滴到石上,又渗了进去,他按碎丹药抹着胸口的割伤。 “黑诸乘实力恢复得挺快,这才过去小半天,我就已经压制不住它了,恐怕再过些时日,神洲将无人能制。” 浓眉老头一脚踢开了身子断成三截的血奴。 “哎,血奴也死了,无法用血石通信,传信火箭只以招来一些弟子,没什么用,只能先返回门派,从长计议了。黑诸乘这种魔物也有人敢放出来,真不怕上古之事重演?” 此时,放出黑诸乘的元凶韩米饭正掩着鼻子无可奈何的看着张涒。 他们在一家漆店里,张涒翻出几罐金属漆,正在往云雷龙象刀上反复上漆。 “太简单太粗暴了。” 韩米饭被油漆味熏得走远了点,看着那把被张涒搞得乌七麻黑连刀柄都刷成了黑色的刀,默默替它致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名刀法的疑团 张涒举着手里被涂黑的云雷龙象刀,颇为满意。 “总算搞定了,还得是这罐环氧金属漆,你看,我怎么磨都不掉色,真不错。” 刀身全部涂成了黑色,还是哑光的,不怎么反光,简直丑爆了,小姑娘一脸鄙视。 “恩,黑色的刀,以后就叫你黑刀了。” 张涒觉着还差把刀鞘,不由瞅了王炸一眼,王炸只觉背脊一阵发凉,立时起身,三两下就爬到了房上。 “韩米饭,封禁可是你破坏的,放出了一只了不得的怪物,这事要是说出去,什么后果你心里有数吧。” 考虑到小姑娘脑子缺根筋,张涒还是要敲打她一下。 “啊,张大哥,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小姑娘的鄙视脸立刻切换成委屈脸,颠颠跑过来一下抱住张涒的胳膊。 “行啊,你听话我就不告诉别人。” 张涒一侧头,韩米饭的脑袋已经点成了不倒翁。 然后,张涒一指韩米饭那一小包从挖掘场拿出来的藏品。 小姑娘小脸立时皱成了一团,拿出这个舍不得,拿出那个又有点心疼,偷眼看看张涒越来越严肃的脸,她眼泪汪汪的把所有的宝石都掏了出来,最后,只留下了那个象牙雕像。 “恩,那走吧,去宁武寨。” “噢。” 张涒二人一路往西北而行,尽拣荒僻的道路,路上还真被他们发现了赶往游村的结队武者。 心虚的二人钻进了山里,结果发现山里也有武者出没,他们又转向南,准备绕道定兴水库,从那里再往北,直奔宁武寨。 行至晚间,定兴水库在望,那里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沟中存水,成为水库。 张涒知道水中有变异鱼,不能在水边休息,二人爬上左侧山梁,居高临下,寻了处避风的林子歇身。 夜晚林中漆黑,偶有兽吼狼嚎,张涒生起一堆火,让王炸将周围的变异生物赶跑。 火上烧着巨兽肉,瓦盆里盛着水,里面洒了些野菜。 韩米饭很自觉的坐到火旁,双手支着腮,双眼一会儿看看烤肉,一会儿看看野菜汤,又偷眼瞧瞧张涒。 当张涒拿出珍藏的胡椒粉和辣椒粉时,小姑娘的眼神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会让肉和汤的口感提升两个级别。 张涒看看手里的调料包,已经不多了,犹豫了一下,看到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只好将佐料洒在烤肉和汤里。 “哇,真香啊。” 韩米饭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神采,她满足的表情一直持续到烤肉和野菜汤装进肚子里。 王炸嘴里也叼着一块烤肉,它讨厌辣椒,所以这块肉只搓了点盐,它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不舍得放下。 张涒吃饱了,拿出包里拓印的刀法,在火光下一招招详细研究。 然后,他站起身,照着刀招习练,并要韩米饭对照着看看姿势动作是不是和拓印的刀法一致。 王炸见他们二人热闹,也凑过来给张涒作刀架子。 刀法一共三招,随着他不断演练,很快就练熟了,诸般变化和技巧也渐渐了然于心。 这三招刀法的名字很是震撼人心,什么断嶽,分海,碎日。 张涒练来,刀招确实精妙,含着独特的技巧,但也就是强于一般刀术,威力实在和名字挨不上边。 石壁上的古字明明说这刀法足以对付黑诸乘,为什么感觉不到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可是看刀法出现的地点,这刀法还一直被石壁故意盖住,触动封印才会出现,说明确实是为克制黑诸乘而特意留在石壁上的。 自己练了半天,招式没有错误,如果刀法真的这么厉害,那问题倒底出在哪儿呢? 他拿起拓印的刀法仔细观瞧,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练过,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没有任何遗漏,难道是要配合相应的内功才能发挥威力? 江湖上有这样的功夫,没有配套的内功,威力平平无奇,配合相应功法,效果天差地别。 比如十分有名的戮阳指,如果不配合六阴戮阳劲的内功,那威力至少要低两三个档次。 但是,戮阳指一旦配上六阴戮阳劲,那就是江湖上杀伐前几的绝招。 即便他家传武学浅薄,关于戮阳指的传言也是听说过的。 相传民国时湘州一个韩姓武人,得罪了交州的武林势力,被交州十匹狼满门灭绝,他去交州报仇,凭着一手戮阳指,十招戳死了入流的高手十匹狼,威震武林。 戮阳指秘籍后来失落,江湖中不少人习练,却再没这样的威力。 五十年代后有人透出消息,戮阳指需要配合家传的六阴戮阳劲,才能销金融铁,出指杀人。 张涒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如果真是如此,刀招中应该提及。 念及此,他又在拓印的刀法上仔细观看,果然,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在每式刀招的名称边上,都有一圈花纹环绕在周围。 他初始没留意,这会儿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装饰花纹,分明是一行细小的古字。 “小米饭,肉香不香?汤好不好喝?” 韩米饭立时点头,显然对大坏人做饭的手艺还是蛮认可的。 “那好,过来干点活吧,来,把这几个古字给我认出来。” 小姑娘乖乖凑过来,张涒指着拓印刀法之上的花纹古字。 “噢,这字呀,我认识,好简单,意思是,刀重千斤,发招自如,方可入门。” 张涒又指了指后面的花纹样古字,小姑娘一一告诉了他文字的意思。 “原来如此。” 张涒终于解开了一个疑团,这三招刀法威力如何,需要有个先决条件 断嶽,刀重千斤,发招自如,才能入门。而分海要两千斤,碎日要三千斤才可以。只有足够重的刀和足够大的力量才能将这三招的威力发挥出来。 否则就是现在这样,刀法固然算得上精妙,但威力并不算强。 这么一想,似乎云雷龙象刀就是为这刀招打造的呀。 这把刀杀生就可以增加刀身的重量,重量增加后更可以习练刀招。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一般武者怎么拥有御使几千斤重刀的力量呢? 目前来看,似乎只有习练《乾一注身经》的自己能满足条件。 只有习练注身经,获得九山之体九鼎之力,才有强大的力量使用重刀,也才有承载这种力量的强大体魄。 难道,这三招无名刀法和云雷龙象刀与《乾一注身经》有什么关联不成?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变异生物也进化了? 张涒和于玄英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张玄龄身上,张玄龄立时拿捏起腔调来。 “二位,你们看,这个变异人的心脏异常肥大,相当于常人的两到三倍,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是为了能泵出更多血液,为更强壮的身体能量。咳,考虑到玄涒的理解能力,我可以说得直白一点…” 话没说完,他的肩膀上蓦地落下一只大手,将肩甲拍塌了一块。 张玄龄嘶着凉气,就见张涒给了他一个好好说话,莫装逼的眼神。 “哎呦,你…哎,别拍了别拍了,我说…通俗一点讲,为了能更好的适应末世的环境,变异人的身体在主动进化,而且,进化的速度非常快,效率也非常高。” 张玄龄用铜管的尖头拨开变异人的胸部组织,将张涒切开的皮膜、肌肉和胸骨一一分离出来。 “你们看,变异人的骨骼密度更高了,肌肉纤维更粗大了,而且,这种进化显然还没有完成。” “还没进化完成吗?” 于玄英手中寒霜剑一摆,在变异人腿部划了一剑,起初剑尖只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白痕,她加了力才切开皮肤,剑尖被骨头阻住。 “是的,他们还在进化,大师姐你看你切的这一剑,它的皮肤强度在向兽皮过渡,但还没完成,变异人的终极形态应该是人形的变异兽,更结实富有韧性的外皮,接近坚石的骨骼密度,暴发力异常强大的肌肉,还会长出爪子和尖牙。” 说着张玄龄用铜管的尖头撑开变异人的大嘴,它的四颗尖牙变大变长了,隐隐要突出到嘴外面。 “牙齿已经有向犬牙变化的趋势,手指甲也变硬变长了,我想再过不久,它们就会进化完成,那时候凭籍强悍的身体,非人的力量,尖利的爪牙,可以轻松碾压三级武者,就是四级武者,被围攻的话恐怕也很难幸免。” 张玄龄说到这里,瞟了张涒一眼,于玄英也看了眼张涒,二人想到了一块。 张涒不就是人型的进化变异人么? “你说变异物种都会进化?” 张涒其实对变异人的进化并不是特别在意,人类孱弱的身体再怎么进化也有极限,这种生物上限并不高,当然他是例外,能突破生物界限的毕竟是极少数的个体。 但是,如果变异物种都可以进化,许多物种的上限恐怕… 想到木惊鸿日记里提到的那些十几丈大小的海兽,还有神都安置点腾空而起的那成千上万颗导弹… 张涒只觉得身上发寒,看向张玄龄的眼中带着一抹幽深的冷芒。 张玄龄被张涒看得一机灵,这家伙是个披着人皮的怪兽吧。 “我目前只是猜测,但是,可能性很高,别的物种都在进化,你不进化就会从猎食者变成食物,所以,这种主动进化几乎是必然会连锁产生的…” “那人类呢?会进化吗?” 于玄英问完就不说话了,她显然知道答案,她低着头仔细审视变异人的尸体,仿佛那里能开出花儿来。 “人类进化?末世这么久了,你…我…他…还不是那个样儿。进化应该是有选择,有条件的…从目前来看,只有在末世到来后,变异过的物种才会再次进化。” 张玄龄有一句话没说出,在人类之中,变异过的都成了变异人,难道没变异的人类是要被淘汰的种群? “大师姐,要不先在镇子里搜索一下吧,这里至少有两对变异人夫妇,也许已经留下了变异的后代…” 张涒刚说出自己的猜测,就见战斗时不知跑到哪儿去的王炸,正对着镇中一个土坯破屋低声咆哮。 屋里隐隐传出咔咔的声音,似乎王炸的咆哮激怒了屋里的生物,咔咔声停了下来,一个东西从屋里探出来。 那是一个条条拼成的大脑袋,青黑色的脑袋上还长着黑色的肉刺,类人的五官扭曲变形,张开的嘴里不断卷动生着倒刺的舌头。 “这是…变异人的后代?玄涒,你可真是乌鸦嘴呀。” 张玄龄被大头怪婴吓了一跳,虽然离着有段距离,不过那怪婴丑恶扭曲的样子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王炸这么怂,应该是干不过,还没跑,说明比它强的不多。玄龄,你们五斗米道不是能收鬼怪么?你去把这鬼婴收了?” 张涒拣起蹶张弩,嘴上挤兑张玄龄,手一拉弩弦已经上好弩箭。 他双手一抬,夜眼,望山,怪婴,三点形成一条直线,手指扣动扳机,啪的一声响,弹回的弩弦推着弩箭飞射而出。 然后,嗖,弩箭足足偏离怪婴有四五米远,径直穿破了土坯房的屋顶,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呵呵。”“果然…” 张涒心里暗骂一声,无视了于玄英和张玄龄的反应,他放下蹶张弩,赶月步一点,人腾的跃起,扑向土坯房。 那怪婴被射向屋顶的一箭惊了一下,一转头,死鱼样的浑浊双眼盯住张涒,手足并用从屋里爬了出来。 大头怪婴身长六七十公分,头占了三分之一,小胳膊小腿上覆盖着结块的硬皮,手肘后面还有突出的骨刺,手脚更是长出了爪尖。 它冲着张涒的方向唉唉的叫唤,仿佛叹气,声音浑沉嘶哑,宛如老妪。 王炸一看张涒过来了,立时勇气倍增,它对着怪婴一声低吼,牙一呲,亮出獠牙,逼了过去。 怪婴的大头迅速转动,看看张涒又看看王炸,蓦地后腿一动,爬行姿态的怪婴人立而起,两下爬上了土坯房顶。 “这变异怪婴的战斗本能相当可以呀,上房避免被夹击,还能居高临下掌握主动,这进化也太bt了吧?” 张涒扑到了屋前,一扬手示意王炸上房驱赶变异怪婴,自己从战术腰带上掏出支飞镖,这玩意拿了还没用过,今天当飞镖开开张。 王炸看着张涒,低低哼哼两声,扭扭捏捏的就是不愿意上房。 张涒暗自摇头,王炸成长了,比小时候鸡贼多了,稍微难啃点的骨头就不愿意上了,哪像以前,自己一招呼,迎着刀子都要扑上去。 第二百八十章 大头怪婴 张涒也不逼迫王炸,逼也没用,他左手夹了飞刀,依着安琳传的手法扣住镖平着甩出,飞镖化成一道光影,斜着射向屋顶的怪婴。 镖飞到房上,怪婴向后退了半步,轻松躲开了飞镖,大头冲着张涒就是唉唉两声叫唤,仿佛在嘲笑他。 “泥玛,一世英名啊…” 张涒心里正自怨自艾,后面远远传来张玄龄的声音。 “我说玄涒,你看你箭也射不准镖也扔不中,还是你来肉盾吧,相对于肉盾这个职业,你简直是天选之子啊。您说是不是,大师姐。” “恩,有道理。” 于玄英沙哑磁性的嗓音一下子点燃了张涒的火药桶,卖麻皮,爷爷就不信射不中这个小兔崽子。 他双手夹出腰间的飞镖,左右手连续甩动。 张涒力量足够,甩出的飞镖速度堪比子弹,打得大头怪婴左支右拙,它躲避时脚下一空,将房顶踩出个洞,从里面掉了下来。 “王炸,上。” 张涒一沓的飞镖都打空了,才将怪婴打下了房顶,总算有了战果,这才感觉找回了点面子,指挥王炸扑进屋里。 这时,后面又传来张玄龄讨厌的尖嗓。 “玄涒,你这甩镖动作有点唐门的影子,这种手法我听说过,镖镖擦着敌人过去,就是打不中,这叫…蒙射,哈哈,打中完全靠蒙。” 张涒决定办掉大头怪婴之后给张玄龄加一节课,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射空了飞镖,一拔黑刀,从窗子跳进了土坯屋里。 屋里挺暗,不过难不住张涒的夜眼,就见屋内床烂桌塌,满地便溺,王炸正趴在门口和大头怪婴对吼。 一个嗡嗡雷鸣,一个唉唉叹气,两怪只动嘴不动手,颇有仁人君子之风。 “擦,怂货,上啊,这大头玩意指定好吃。” 张涒威逼利诱,总算让王炸有了反应,它一下站起,亮着爪子扑了两步,大头怪婴起身一迎,王炸立时缩了,躲到张涒身后继续雷吼。 “真的是…欺软怕硬啊,怎么养了你,幸好送人了…” 张涒只能自己上了,这大头怪婴个头太矮,张涒用刀的话要放低重心,他干脆跨步抬腿先给怪婴迎头一脚。 结果张涒脚才伸了一半,怪婴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爪一分,十根尖利的指甲犹如十支尖刺,向张涒面门捅过来。 “要毁我容?这都是谁教的?” 张涒踢脚变为前踏,重心往前一移,手中黑刀横着斩出,七杀刀的扯力随着刀风卷起,缠到了怪婴身上。 怪婴被刀风扯力一带,身子往下直坠,双爪够不上张涒,它唉的一声长叹,肚脐上的脐带蓦地弹起,击在了黑刀上。 脐带自然不能阻挡黑刀的巨力,可怪婴却凭着脐带弹刀的反震之力借力后跃,恰好躲开了张涒的横斩一刀。 “哟哬,不错,爷给你点个赞,你的脑球爷吃定了。” 他见这怪婴灵动机鬼,收了急切轻视之心,专注于七杀刀法,赶月步左插右切,刀随身动,风随刀生,扯力忽上忽下,缠住了怪婴。 大头怪婴被三四道扯力拽得重心一乱,黑刀宛若毒蛇,刀尖蓦地点出,戳进大头怪婴的嘴里,从枕骨下穿出。 张涒这还是留了力的,要不这一刀就将它的脑袋爆掉了。 “这大头怪婴的水准不下于和乔玲珑碰到的那只黑猫,甚至更胜一筹,这硬皮比成年变异人的还要结实些,只是它骨头和肌肉还没长成,攻防都弱了许多。” 张涒示意王炸拖着大头怪婴的尸体跟他出屋,总算收拾了大头怪婴,也该给张玄龄上上课了。 走出木屋就见张玄龄在鼓捣变异人的尸体,他已经开颅取了脑球,还在对尸体上的变异组织仔细观察。 张涒从王炸嘴里拿起大头怪婴的尸体,嘴上一声喝。 “接住。” 手上一掷,将大头怪婴的尸体啪的一下扔到了张玄龄怀里。 “哎呦我草。” 张玄龄正在思索,听到命令条件反射伸手接了,一把抱住怪婴,那双浑浊的死鱼眼和他来了一个深情对视,吓得他嗷的一嗓子将怪婴扔出。 “你…你太坏了…” 张玄龄哆嗦着瞪视张涒,琢磨着身上还备着几种毒药,一会儿就给你下到饭里,看你还欺负我。 “瞧你那狠呆呆的小眼神,莫非要给我下药?” 张涒调教过韩米饭,对怂孩子的心理还是有点谱的,这个张玄龄也才十六七,正是顾头不顾腚的年纪,可得好好敲打敲打。 他却不想想自己,过了年才二十,又比韩米饭、张玄龄他们成熟多少,能跟他们斗气,可见也好不到哪儿去。 张玄龄被张涒说破了心中所想,眼神闪缩,麻卖皮,这个张玄涒会读心术?我想什么他都能猜着? “甭瞎说,咱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我这儿研究变异人呢,你吓了我一跳。” “噢,没想给我下药?哎,我的硬功需要以毒练体,我还说你要是能贡献点毒药,我把怎么练硬功告诉你呢,好帮你尽快成为一个合格的肉盾。” 说着话张涒拎住一个变异人的胳膊,双手一较劲,咔巴一声撅断了。 张玄龄看得眼睛一突,这可不是从关节掰断,是生生从骨头中间撅断的,变异人进化了,骨头像花岗岩似的。 他这么一下就撅断啦?张玄涒的硬功这么牛笔的么?再联想到伏击大师姐时,张涒肉身挡子弹的生猛,张玄龄不禁意动。 “你说真的?你的硬功肯告诉我?” “恩,我是有这么个打算,咱们仨人要一路去荥州,你身子骨练结实点对团队也有利不是?” 张玄龄觉得张涒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急切起来。 “那你要怎么才肯教我?” “教你?你我各有师父,教可不敢当,就当同门切磋吧,你寻路用药的本事给我讲讲,我把硬功给你说说,咱们互惠互利。” “好,一言为定,那咱们什么时候切磋?” “你把我的飞镖全找回来,怪婴的脑球取了,然后把饭做了,咱俩切磋的事儿等晚上再说,守夜的时候有大把时间。” 第二百八十一章 黑曜银星 张玄龄被张涒勾起了念头,麻利的行动起来,跑向土坯破屋去找飞镖了。 张涒心里大乐,追着问了一句。 “对了,大师姐呢?” “去那边搜索物资了,要么就是去上厕所了…” 张涒心里一动,没急着去找大师姐,万一人家正方便呢。他选了另一个方向搜索物资,王炸又死皮赖脸的贴上来,追着他求抱抱。 “我擦,你个瓜怂懒货,养你有什么用?有肉上,有雷缩,你是避雷针吧?来,让我看看…哎,变异生物都进化了,你怎么不进化?” 张涒翻翻王炸的爪子,拉拉它的皱皮,捏捏它的骨头,跟初见时没啥区别啊,哪有一点进化的迹象。 “哎,给剑修准备的玩意,不能当战斗宠物用啊。” 旁边几栋土坯房张涒看都没看,径往前走,前边有栋抹石灰的砖房,房子上刷着一行字xx农产品合作社。 前两个字看不清了,后面几个也模糊,不过能看出大概意思。 合作社大门已经没了,其中一扇门板躺在地上,另一扇不知道哪儿去了,张涒跨过门板走进屋里。 这是一间敞屋,得有一百四五十平米,敞屋中间四根红砖石柱,石柱之间是破碎的柜台,屋子四面墙也摆了一圈柜台,柜台里什么都没有,看上面贴的模糊价签能知道卖过什么,屋中一角还有木屑灰烬,显然有人劈了柜台生过火。 这个合作社实际上是个综合性商店,现在连根毛都没剩下。 本来于玄英小队带的物资比较充足,结果才一天人就死了一半拐弯,又担心方地圆去而复返,好多东西都没带出来,比如打死的变异野鸭肉,让张涒心疼不已。 张涒正要离开,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望向那堆灰烬,刚才似乎在灰堆里闪过一个火星? 走到火堆前,张涒伸手一摸,还有一点点温度,他拨开灰堆,下面果然还有几点火星子,有人在这里生过火,而且时间隔得不远… 是变异人生的火?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变异人是从别的屋里跑出来的,这里也没有他们的生活痕迹,这里还来过别人… 可能性太多,无法确认是针对于玄英的,张涒平静如常的走出合作社,去其他屋子里翻找。 固镇往南两三里远的一道百十米高的山梁上,一个围着面巾的人手持双筒望远镜正在观望固镇方向。 望远镜不断移动,镜片里,张涒在屋里翻箱倒柜,张玄龄爬到土坯屋顶上在寻找什么,于玄英站在一栋二层小楼的阳台上观望,然后用剑在阳台的栏杆上刻着什么。 望远镜移回到张涒身上,面巾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拿起一杆奇怪的狙击步枪。 这支狙击步枪全长一米五,似乎是一体铸成,通体由黑色曜石打造,枪管上有一圈圈的黑色石晕,石晕中闪动着银色星点。 面巾人掏出几颗一指长的子弹,压进弹仓,插进枪身,他跪姿托枪,眼睛贴着瞄准镜,缓缓移动枪口。 瞄准镜里,张涒一脚踢碎了柜板,从柜缝里拿出一样物什,看了看又随手扔掉,他的人在房里各处移动翻找,表情烦躁,似乎没什么收获。 瞄准镜足足瞄了张涒三分钟,才慢慢移开,固镇破屋里搜索的张涒蓦地感觉身上一轻,似乎压力一下子离自己远去了,他烦躁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怎么回事?难道刚刚自己有危险? 瞄准镜中的人换成了于玄英,大师姐蹲在墙根后面,只露出小半个头,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在如厕。 瞄准镜调整视界,奈何于玄英选的这个地方太隐蔽了,看来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脑袋,瞄准镜圈中了她的头,套在了镜片上的十字里。 面巾人的手指在扳机上摩挲,忽然于玄英起身了,面巾人不肯放过任何画面,瞄准镜里,于玄英似乎在提裤子,那堵破墙正好到她的腰部,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泥玛,这破墙修这么高干嘛。 面巾人没能看到春光,再次移动瞄准镜,很快捕捉到了张玄龄,这小子刚从房上下来,又跑到变异人尸堆边上忙乎起来。 张玄龄找齐了飞镖,十二支一支没少,他坐在地上用乌金刀撬着大头怪婴的颅骨,这里面要是也有脑球,正好是6个,自己可以分到2个。 张玄龄可不是新嫩,他跟精英队出过不少任务,选择的这个剖尸地点四面都有房挡着,他自己贴墙而坐,几乎没有能直接射击他的角度。 乌金刀卸掉了怪婴头骨的下巴,他将怪婴头骨顺着往地上墩,头骨内的浆液肉糊流了一地,张玄龄又控了控,头骨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他掏出铜管小心拨弄头骨流出的坨状物,很快在里面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张玄龄用布片裹着脑球小心地拿起来观察,只见这个怪婴的脑球呈黑色,比几个成年变异人的脑球颜色都要深得多。 咻的一声尖啸蓦地响起。 张玄龄感觉脑袋被锤了一下,手中的脑球滚落,人向前趴在了地上,啪的一下将脑球压碎了。 尖啸声一响张涒啪的一下扑到墙根,人整个伏倒在地,肯定是狙击手,泥玛他们是怎么追上来的,难道是张玄龄那小子沿途作了记号? 他贴着墙根小心的四处观望,枪只响了一声,他无法判断开枪的位置,现在张涒最担心的是,于玄英有没有中枪。 山梁上,面巾人对着张玄龄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土坯墙,在张玄龄后脑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面巾人立刻收起狙击步枪,快步转到山梁后面,他牵出一匹黑色变异马,骑上马向着南边去了。 “马蹄声?” 张涒疑惑的抬起头,视线望向南方,那边隐隐传出细微的蹄音,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完全消失。 “狙击手走了吗?” 他站起身,在镇中急行,故意暴露身形却没有攻击到来,难道狙击手已经得手了?大师姐出事了? 张涒焦急起来,不顾狙击手的威胁爬上了镇中的二层小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可疑的大师姐 二层小楼上有几个房间,张涒迅速穿过只剩床架的一间卧室,走上阳台,他想吸引狙击手攻击他,山月体扛一发狙击子弹应该不致命。 从阳台上放眼望去,固镇成片的平房延伸出一公里远,北面和东面靠山的地方有两片楼群,一处是矿业公司办公楼,另一处是镇府办公和宿舍楼,两片高楼都坍塌了,不知末世时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他所在的二层小楼,现在成立镇上最高的建筑了。 张涒没有发现于玄英,倒是远处变异人残碎凌乱的尸体份外惹眼,它们个个被破开了脑壳,张玄龄呢? 一滩不同于变异人污血的黑红血液引起了张涒的注意,顺着血液看过去,在墙根处发现了张玄龄,他贴墙趴在地上,脑袋下面浸透着一汪血水。 “狙击手的目标是张玄龄?” 张涒手一搭阳台围栏站了上去,然后他又退了回来,手抚在围栏上,这里有一处刮擦的痕迹,划痕很新,似乎是抹掉了什么… 张玄龄的尸体凉了,张涒和于玄英站在尸体前,张涒从尸体里找到了一颗弹头,递给于玄英。 于玄英捻着子弹,纯黑的弹头宛如一块黑色玉石。 “这是,黑曜子弹…” “大师姐,你知道?” “恩,荥州兽灾期间闯出名头的枪手,外号黑曜银星,在先天种子的圈子里很热,据说他凭一把黑曜石狙击枪打死了一只五级变异鸟。” “噢?这么厉害?这种造枪的技术能普及吗?” 于玄英微微摇摇头,“没人知道他的根底。” “那他为什么要干掉张玄龄呢?” 黑曜银星的行为和张涒发现的古怪有什么联系呢? 他在思考,整理汇集固镇奇怪的地方合作社微温的灰烬,小楼围栏上刮擦的新痕,还有杀掉大头怪婴后就不见了的大师姐… 张涒在组合已知的信息,很快得出了一些推论 黑曜银星很可能早就来了,他知道我们的队伍会去固镇。 合作社里的火堆可能就是黑曜银星弄的,他在等人。 今天下午,他发现等的人来了,就在小楼围栏上留下了识别标记。 他等的人擦掉了标记,并且做了什么,致使他杀掉了张玄龄。 昨夜一战,精英小队只剩下三个人,张玄龄刚死,我发现了疑点,那么,大师姐必然就是黑曜银星在等的人。 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个黑曜银星,或许就是大师姐的一张底牌,能杀死五级变异兽的狙击手,已经足以对五级高手构成威胁了。 那么,大师姐为什么要杀掉张玄龄呢?如果她没有拦住我,张玄龄已经被我杀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或者是,张玄龄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让大师姐不得不立刻杀掉他? 难道是… “玄涒,黑曜银星有点像赏金猎人,估计是有人付出代价让黑曜银星杀掉张玄龄,或许是和张玄龄有仇,哎,咱们没杀玄龄,没想到他还是难逃一死。” 于玄英打断了张涒的思索,她的一番话反而加重了张涒的怀疑。 失去在劫剑门的权力和地位,大师姐忍了,门里的逼迫她也忍了,同门的背叛她还忍了,派她去送死她又忍了,这么忍她倒底在图什么? 恐怕…所图非小。 张涒抬起头,朝于玄英一笑,笑容温暖。 “大师姐,别太难过,这世道人命如草,我们得向前看。” “恩,这里不安全,咱们赶紧离开。” 两人循着山路下到山底,沿着山沟沟底的窄路转道赤泥洼。 于玄英拿了张玄龄留下的药品,她似乎认识大部分药粉的用途,取了一些给张涒,二人涂在身上,遮蔽体味。 沟里有怪虫出没,其中有的种类张涒曾经碰到过,他七杀刀一出,将怪虫砍死,明显感觉到这种怪虫进化了,性情更凶猛,壳也更厚了。 “大师姐,玄龄说的没错,变异生物确实在进化。” 他掂了掂黑刀,自从地下超算中心出来,他又杀生不少,可刀只重了几十克,看来,要想让黑刀快速加重,杀掉黑诸乘和黑蜻蜓效果最好。 黑诸乘他还动不了,张涒想着,变异生物都在进化,末世更加危险,自己必须也得赶紧提升实力。 现在自己的实力构成是以冰线子母草为基,山体鼎力为核心,内功乾一注身经的强大寒气是底牌,无名三刀,七杀刀法配上黑刀,再加上轻功赶月步。 山体鼎力给张涒带来的接近13倍整力是他能够越级杀人杀怪的保障,而冰线子母草的罡煞之基可以让自己更有效率的提升山体鼎力。 有了这个基础,他能使得动一百八十斤的黑刀,能让赶月步的速度更快,让七杀刀的杀伤力更强。 所以,除了每日修练乾一注身经的寒气,他必须尽快提升山体鼎力,这才是自己在末世生存的真正本钱。 看来,今天晚上得先把乌金刀和冰髓玄铁钉吸收了,想到这儿,他望向若有所思的于玄英。 “大师姐,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 于玄英看看前路,又掏出了地图比照一番,在图上作了个记号。 “前面是赤泥洼,是忻山中的一小片沼泽湿地,过了赤泥洼有个荒村,我们今天晚上在那儿休息。” 张涒点了点头,当先开路,一手蹶张弩一手黑刀,于玄英不紧不慢的跟着,王炸在他们身后,查探后路。 行了四五里,一片群山围出的洼地已经在望了。 这片湿地得有十几公顷一万多平方米的样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站在高处一眼能望到湿地另一头。 果然,湿地对面不太远的位置,有一个小村落,小村地势要高一些,只是这村子实在太小了,聊聊十几户的样子。 张涒接近湿地,开始用儿臂粗的弩箭探路,弩箭长有一米,正好试探路面的硬度。 “这里没有水源,太阳一照就干了,怎么形成的湿地?” 张涒眼里,湿地上像是铺着一层厚厚的红毯,踩在上面能挤出一大滩水来,湿地中间长着一些垂苕的矮树,枝叶非常茂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红泥洼 于玄英便给张涒说起红泥洼湿地的成因。 “这里是忻山地势最低的地方,发水时水都往这里积,你看山壁上的水印,水深时那些矮树也都在水里面。 天旱的时候,这里的水也干不透,湿地下面的土能含住水,很深的地方都给泡烂了,里面有好多水泡子,你得插深些,要不掉进水泡里可挣不上来。” 张涒依言将弩箭插得更深,果然,有些地方插浅了感觉是硬的,再插深一点,里面一下子空了。 走了一会儿,天已经泛黑了,清冷的月亮照在红泥洼,红泥湿地渐渐泛起了淡淡的赤光,看起来宛若血光。 这片泥洼才走了一半,张涒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天气不冷不热的,偶有手指粗的变异蚊虫飞近,被他一刀切碎。 湿地水洼中,一条条树根缓缓从水里伸出,树根上也泛着淡红光泽,月光下看来竟和湿地浑然一体。 树根渐渐铺上了洼地高处,张涒一弩箭插在地上,正好插中一条树根,弩箭拔起,插出的孔里渗出黑糊糊的泥浆。 淌泥的树根慢慢缩回泥水中,其他树根微微躁动,嗖嗖嗖,一条条飞快伸出,缠向湿地上的两人。 “什么玩意?” 张涒手里的长弩箭先被树根缠上,张涒拔起弩箭,就见一条赤红的树根缠绕上来,他猛地一甩,树根仿佛吸在了弩箭上,竟然甩不脱。 就这片刻工夫,更多的树根已经缠上了张涒的双腿,一些不好的回忆从张涒心底涌上来,石板河兵营暴动的山藤,被插成筛子的高油瓶… 他情知不妙,口中大喝小心,右手黑刀绕着身体一划,喀啦啦带起了一片树根,却只斩断了聊聊几根。 树根极韧,出乎张涒的意料,被他斩断的根须喷着泥水,更多的树根缠上来, 张涒边砍边回头,就见许多树根也爬上了于玄英的腿,她正挥动寒霜剑劈砍,可是至少四五剑下去才能砍断一根,远远跟不上树根缠绕她的速度。 于玄英左手打着火把,她探下火把去烧,树根似乎不是很怕火,火近了才微微松开缠绕,火把移到别的方向又立刻缠了回来。 这些树根一缠上身体就摆动根须往身上插,于玄英有罡气护体还能撑一下,张涒的皮甲和作训服已经被根须绞成了碎片。 “变异植物也进化了。” 张涒双脚拼命往外拔,两千五六百斤的力气,只拉断了几条树根,又被更多的树根缠住,有的树根已经爬上了张涒的腰。 身后的大师姐更惨,她砍树根的效率太低,一些树根缠到了她的胸部,人已经站不稳了,眼瞅着要摔倒。 “王炸,来帮忙。” 张涒右手黑刀砍掉爬上来的树根,双脚来回挣动,左手摘下缠在腰上的链子锤,这狼牙棒锤头他是准备留下吸收的。 手一抖链子,锤头带着呜呜风声向于玄英飞过去,整片黑乎乎的湿地里,丝毫不见王炸的身影。 “大师姐,抓住了。” 话音未落,锤头砸中了大师姐的胸口,将勉强扎马站立的她直接砸倒,险险把于玄英的护体气罡也砸破了。 于玄英痛哼一声,左手扔掉火把抓住了链子锤头,人坐在地上,挥剑拼命砍着树根,只是她人一倒,更多树根爬上了身体,还有的往她脖子上缠过来。 “哎呦,失手,大师姐你抓住了,我拉你过来。” 张涒左手发力回扯,一股蛮力一拽,于玄英好悬没脱手,她赶紧手腕一转,将链子缠了两圈,有这股力量加持,她从新站了起来。 但已经有许多树根爬上来了,众多树根缠绕拉扯,要将她再次放倒。 于玄英右手寒霜剑蓦地一亮,剑身泛出一股白芒,白芒过处,树根坚韧的表皮绽开无数细嘴,纷纷破裂,喷出的泥水沾了于玄英一身。 张涒见过这招,和大师姐在玄英居杀变异鸟时她使过,这招应该对她负荷很大,恐怕不能持久。 他左手死死往回拉动长链,长链不动分毫,他的巨力仅仅抵消了几十条树根拖动的力量,而湿地中爬上来的树根却越来越多。 是用绝招的时候了,张涒神守识海,丝丝凉意漫过大脑,丹田内息疯狂运转,流向挥刀的右手。 “分海。” 无名三刀的第二招用出,手中黑刀蓦地划出一道道黑丝,全身内息如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耗。 无数黑丝在身周划动,树根一接触黑丝,先是表皮染成了黑色,接着染黑的部位碎成了渣渣。 缠在他身上的树根从中断裂,断口上下碎成了渣子,张涒脚下一使力,终于挣脱了剩余的树根,赶月步一点,扑向链子那头的于玄英。 于玄英的情况很危急,她爆发的一招消耗了大量内力,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她的身上已经爬满了树根。 更多树根绕着她的脖子爬向脑袋,她右手的寒霜剑暗淡无光,手臂也被树根缠住,再也挥不动长剑。 “快走,别管我。” 于玄英左手放开长链,扯开缠上她嘴唇的树根,朝着张涒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完,失去长链稳住重心的于玄英被树根向后拉倒。 她不再抵抗,睁眼望天,看着白朦朦的月亮,生命中最后一次赏月呢,可惜月亮不够圆,很快她的眼前黑了下来,树棍遮蔽了她的脸。 “不是…别放手啊…王炸呢?快救大师姐!” 于玄英这忽然一放手,张涒拽着链子的左手一下拉空了,前扑的身形一顿,几条树根又缠上了他的脚。 月色下湿地犹如血海,张涒的叫喊在这里回荡,王炸仍是渺无踪迹。 “擦,逼我拼命啊。” 张涒立刻切换到“火力全开”模式,内息向全身弥漫,散发的寒气从毛孔渗出,在他身周十厘米的范围形成了寒气团。 寒气团一形成,缠住张涒的树根立时一僵,树根里的泥水有冰化的趋势,被张涒发力一带就拽开了。 包裹着寒气团的张涒挣脱了束缚,脚下狠狠一踩,在湿地上弄出一个没踝的水坑,人一跃而起,猛的扑向于玄英… 第二百八十四章 纹 身在半空,张涒眼看着于玄英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拽到了泥洼之中,无数树根在泥水中招摇,马上要将于玄英吞噬。 张涒这会儿砍树根已经来不及了,一时片刻人就要拽进泥洼里,他落地的一瞬间,干脆合身一抱,连树根带于玄英一把抱在了怀里。 身上的内息被他疯狂榨取,化成寒气一丝丝的渗出。 缠在二人身上的树根被冻僵了,张涒黑刀转动,没用太大劲就将缠上来的一层层树根砍断了。 此地太过危险,他一把抱起于玄英,黑刀几下砍断缠着她双腿的树根,足下踩出一道道泥印,人往湿地外冲。 寒气虽然暂时克制了树根,但内息寒气快用光了,现在不跑也不行啊。 张涒跑了没几步,身上的内息告罄,赶月步没有内息驱使,只凭体力踏着步法,速度只比用赶月步稍慢。 毕竟接近13倍常人整力,本身他就有不俗的速度和爆发。 张涒这一跑起来,树根就追不上他了,只有那些早就爬在路上的树根阻拦,他毫不客气,刀刃一剌,挂着树根往前跑,让冲刺的速度将树根在刀刃上拉断。 一口气跑出了湿地,又跑上旱地高坡,跑过了荒村,足足跑出三里地,张涒才慢下来,他慢下来并不是没力气跑了,而是感觉怀里的于玄英有点不对劲。 “王炸。” 张涒大声叫着黑吼,他被王炸气坏了,湿地遇险,这玩意直接玩消失,当时它要是能帮点忙,情势不会这么凶险。 这时候,身后林木一阵响动,张涒回头,就见王炸从山林里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个猫大的变异山鼠。 它感受到了张涒的怒气,将变异山鼠扔到张涒脚边,一闪身又钻进了林子里。 “泥玛,一只山鼠平息不了我的愤怒,小样儿,一会儿给你紧紧皮。” 张涒嘴里喝骂,手上熟练的生起一堆火,他背的张玄龄的大包顶上捆着一条睡袋,打开睡袋铺平,将于玄英放在上面。 然后就着火光,张涒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嘶。” 张涒用水冲掉于玄英身上的污泥,看到她的伤势,不由吸了口凉气,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啊。 于玄英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人已经昏迷,她的脖子被树根钻出一个二指粗的血洞,内气耗尽没了气罡的她,哪儿禁得住树根猛插。 身上这样的血洞更多,她的肩胸腹腿,上上下下被钻了七八个洞,洞里的血水被湿泥捂住,本来没有渗出来,他用水一冲,血水忽忽的往外冒。 张涒先用干布堵住创口,他不得不脱掉大师姐全身的衣物,好给她处理伤口,揭掉破烂的皮甲,撕掉贴身衣物和牛仔裤。 只剩了运动文胸和内裤,于玄英身上光溜溜的,张涒看着她美妙动人的身体,手指不自禁的在上面抚摸。 张涒抚摸着的,是于玄英身上密布的图文。 从锁骨以下一直到膝盖往上,于玄英身上纹着一副副色彩鲜明的图画和文字,那似乎是一套剑法。 “这…” 她身上纹的剑法连隐私部位也没放过,张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等大师姐醒了再问她吧。 他辨不出张玄龄的药粉,只好拿出韩米饭给他的止血药,再配上嚼碎的苦艾草,糊进于玄英全身上下的伤口。 又撕了于玄英的一件棉质内衣,将她全身上下的创口扎紧,磨碎了两粒消炎药,掺到水里,喂于玄英喝下。 还好,大师姐还有吞咽反射,看来不用嘴对嘴喂药了。 张涒帮她清洗了身子,又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将她整个人装进睡袋里,放在了火边。 看着于玄英平静的模样,似乎没有恶化的趋势,张涒将山鼠剥了串在火上烤,然后检视自身。 作训服和皮甲直接扯下扔到一边,贴身的蛇皮内衣也废了,直接撕掉,只有一条朱厌皮内裤还算完好, 张涒光身只穿条内裤,检查了身上没有新伤,正用给于玄英洗伤口的水冲洗身上的脏污,耳边传来一声呻吟。 张涒扭头,正好对上火堆旁的一对妙目,于玄英看见接近全裸的张涒脸上就是一红,接着她脸色又是一白,显然是发觉自己的衣服都换过了。 “你…你…看到了?” 一贯处变不惊的于玄英似乎乱了方寸,眼睛里的惊惶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啊,大师姐,你失血休克了,我给你包扎了伤口,你的内衣我没脱,那里没伤口,我什么也没看到。” 张涒急着解释,看到于玄英翻起的白眼,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急忙翻出一套备用作训服套在身上。 “没看到吗?玄涒师弟,我相信你。” 于玄英又恢复了平静,刚才的惊慌似乎只是张涒的错觉。 她咳嗽了两声,张涒将水袋递给她,于玄英微张小嘴示意,张涒将水袋的吸水管插进她粉嫩的小嘴里,手指无意间抹过她的唇,张涒心底不由一荡。 “大师姐,我烤着肉呢,一会儿就好,你吃两口再睡,最好睡前行功一个周天,有利于刺激伤口愈合。” 于玄英喝完水吐出了吸水管,朝张涒微微一笑。 “谢谢你,玄涒,我不饿,你先扶我起来,我要行功。” 张涒想拉于玄英的胳膊,怕牵动伤口,还是走到她背后,将她托抱起来,手从她腋下穿过,指尖碰到了她的胸脯,于玄英的脸又红了。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张涒帮她盘住腿,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大腿被张涒抚过,于玄英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勉力让声音平稳的从嘴里吐出来。 只是语音中的丝丝颤抖仍是掩饰不住,张涒只以为是碰疼了她的伤口,又拿起一件大衣,轻手轻脚的盖在她背上遮风。 于玄英微闭双目,运起内功心法,意识感受到张涒在她身后为她挡风,心湖涟漪泛起,却如何也入定不了。 她咬咬牙,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伤后起了心邪吗?一番长呼长吸,吐净了心湖投影,心态这才渐渐放平,进入修练状态。 第二百八十五章 蠢蠢欲动 夜凉如水,山风寂寂。 马上十二月份了,气温还是十多度的样子,冬天似乎不会来了。 张涒选的这个地方是片林边空地,月光拂过两侧蜿蜒的山梁,照到了眼里。 在张涒的眼里,月光铺在于玄英身上,她盘坐于地,腰挺臀翘,曼妙的身姿被月色勾勒出一条光边。 脑子里不自禁想到于玄英赤果果的肌肤,凹凸的身体,心中不禁大为后悔。 自己装什么君子,当时怎么不扒光了好好看看呢,反正看完了给她穿回去就行了,她还能发觉不成? 月色下于玄英的胸口饱满,后背削肩窄腰,却显单薄,张涒干脆在她背后不远又生起一个小火堆。 两堆火夹着于玄英,张涒有点蠢蠢欲动,他干脆找点事做,将蹶张弩的十几支长弩箭绕着两堆火插成一个圆,用绳子围着十几支弩箭绕成一个圈。 然后在绳圈外挖了一条浅沟,沟里洒上驱虫的药粉,这种药粉他能认出来,白色的粉末有股雄黄味儿。 于玄英行功愈深,头上隐隐散出一团白汽,这是内气调理内伤淤血常见的状况,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 不过,那八个血洞可不会一夜愈合,即便是四级武者,体质只是比普通人好一些,没有超脱人类的范畴,伤口长好,估计得个把月时间。 练完内功估计大师姐会饿,张涒翻动烤山鼠,又拿出张玄龄背包里的瓦盆,烧上了一些水,洒上菜干和辣子,做盆菜汤。 山鼠已经发黄,油脂滴下来,正好落到汤盆中,渺渺的肉香随烟气弥漫,张涒边转边往肉上洒盐。 噗啦啦,林叶响动,张涒没有理会,仍在专注的洒着盐。 一身黑皮皱巴巴的王炸从林里又钻出来,它偷眼看看张涒,见他在烤山鼠,对它发出的声音充耳不闻,便耷拉着脑袋凑过来,又放下一只山鼠。 张涒仍是不理它,继续翻动着烤肉,王炸眨巴着鼓起的眼睛,一副委屈的样子,见张涒无动于衷,它把脸凑近烤肉,鼻子使劲耸动。 张涒一伸手,把王炸的脸推开。 “哼,竟然不听招呼,没你的份。” 王炸发出呀呀的低鸣,抖抖大头,头上几根黑毛乱甩,又用爪子抠抠耳朵,意思似乎是说,没听到你叫我啊。 “哟哬,跟我装是吧?” 手一扬在王炸头上弹了个爆栗,王炸不但没躲,还往前凑了凑,它可知道,挨完了弹就有烤肉吃。 张涒这一下还是留手了,仍是给王炸弹了一个跟头,它一拧腰爬起身,疼得呲牙咧嘴的,肿肿的眼睛挂着泪珠。 “行了,别演了,给。” 张涒撕了半只山鼠肉扔给王炸,它啪的蹦起来将肉咬在嘴里,一落地就囫囵着吃起来,牙齿咬得咯咯有声。 张涒拿起地上的山鼠,拔出爪匕剥皮剖腹,又拿出一个塑料瓶,倒出点白酒在山鼠身上搓搓,这才插在火上烤。 “玄涒师弟烤肉的手艺不错呀,害得我差点破功呢。” 于玄英沙哑的磁性声音入耳,张涒表面平静,心脏却是不争气的狠狠一跳。 于玄英说完心里也是一跳,莫名的有点慌,自己刚才说的话,声音有点娇气,意思有点轻佻,我这是怎么了… “大师姐,你饿了吧?来,尝尝我的手艺。” 张涒在半块烤好的山鼠肉上点了几滴白酒,用火灼了一下,酒香混着肉香,连着串肉的树枝递到于玄英面前。 烤肉递到了于玄英嘴边,她下意识的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妥,伸手接过树枝,小口的咬着鼠肉。 她边吃边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张涒捕捉到了于玄英伸舌舔肉的样子,心脏漏跳了一拍。 大师姐如此可爱的模样,他是第一次见,配上她明媚的五官,伤后苍白的面容,简直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 “味道还好吧?” 张涒想多听听她沙沙的,妩媚的,动听的声音,主动搭着话。 “恩,很好吃,师弟你不吃吗?” 于玄英咽下一块肉,肯定的点点头,嘴角沾着一点油迹,张涒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她嘴角抹了一下,于玄英一愣,竟然没有躲闪。 “这块还没烤好,你慢慢吃,汤也热好了,师姐你尝尝。” 张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份,忙转身盛汤,装作没事发生,于玄英的脸又红了,唇色一片鲜亮。 盛好汤递给于玄英,张涒转身专注的烤着山鼠,仿佛能从它身上看出花儿来。于玄英心底一笑,这小子…被他抹过嘴唇的些许不快一扫而光。 吃罢烤肉,张涒让于玄英休息,自己守夜,于玄英伤后进食补充了能量,很快困意袭来,也没强撑,钻进睡袋里闭上了眼睛。 人躺下了,可是心还在飘着,于玄英觉得今天的自己太怪了,丝毫不像平时的样子,精明强干的她哪去了。 正想着,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头发,于玄英心里一紧,大手传递过来的温暖又让她觉得舒服,她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心底隐隐有一点点期待。 大手顺着她的发丝抚到了脑后,轻轻将她的头托起,然后将叠起的大衣垫在下面,又将她的头放下,大手离开了… 于玄英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似乎那远去的温暖触感令她格外不舍,哎呀,瞎想什么,赶紧睡。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命令,可越这样越不能入睡,反而渐渐退去了困意,左右睡不着,她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看张涒在做什么。 张涒熄了一堆火,只留下于玄英身边的一堆,然后他跨出了绳圈,拔出腰上的手弩,射击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树。 噗。 弩箭穿进了树杆,张涒目示王炸,王炸颠颠的跑过去,将箭衔回来,然后趴在张涒脚边看他继续射。 手弩的平射很好练习准头,一是手臂要稳,二是找到在腰间发射的手感,两者都掌握了,二十米内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张涒反复射了三十多箭,那棵大树快被射烂了,他这才罢手,偏差在可承受范围内,射躯干的话基本不会射飞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山月 于玄英偷偷瞧着张涒射弩,看了一会儿,眼皮渐渐发沉,在笃笃的射树声中,进入了梦乡,她的面容舒展,嘴角微微翘起,想是做了好梦。 张涒收了弩,嘱咐王炸警醒,他也进入了修行模式。其实他的入定是比较安全的,可以随时进入状态或停止行功。 不过,今天是他速成功法练成后,第一次吸收天地精华积山铸鼎,不得不小心一些,n34式手枪给了于玄英,现在在她的睡袋里防身,张涒练了一会儿手弩就是为了应对积山铸鼎时出现的威胁。 乌金刀,冰髓玄铁钉,玄铁狼牙棒一一摆在面前,手弩放在手边,黑刀插在地上,蹶张弩也上好了弦备用。 随着长呼长吸,月华之力和天地元气涌入百会,流到膻中,随着行气融合在一起,变成内息流进丹田里。 识海幽潭涨缩的频率慢慢加快,冰线草的枝条摆动渐急,张涒拿起一颗冰髓玄铁钉,直接放进了嘴里。 有子母冰线草铸成的罡煞道基,玄铁精华很快被一丝丝冰线从玄铁钉里拉扯出来,再被内息包裹着融进身体中架构的一山一鼎之中。 吸收了玄铁精华,山体越发稳固,鼎身越发凝重,整力应该又有提高。 炼了一根玄铁钉,张涒又取了一根继续吸收,积山铸鼎又有些微进益,然后是乌金刀,玄铁狼牙棒。 乌金刀上的乌金只有刀刃的部分,其他都是防腐蚀的冰髓掺铁,他双手使力,将铁的部分掰断,末世的铁即便加了料,强度也不如以前。 他将其掰成小块,一点点放进嘴里,月华之力融合天地元气,形成内息,不断补充他吸收金属精华的消耗。 前后两个小时左右,他就将一堆材料全吸收完了,速度如此之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自己也“进化”了? 或许,末世的天地元气产生了新变化,里面富含能够让变异生物进化的元素,而这些元素对积山铸鼎的吸收速度也有帮助? 看来,自己并没有被进化的变异生物拉开差距,因为,自己也是末世“进化”大军中的一员。 吸收了所有材料,张涒的身体还有意犹未尽之感,似乎一次吸收这么多天地精华,还没到积山铸鼎一次性吸收的极限。 想想也是,练速成功法那次,直接将整力从87推进到125,那是吸收了多少天地精华啊,自己单次吸收的上限肯定大大提升了。 以自身构建的山势鼎形更加稳固了,山体似乎大了一丝,鼎也重了一点,自己的整力肯定又有提高,只是没有玄天日观镜残片测试,张涒只能自己估算。 他站起身,打了一趟炮锤拳,为了不影响于玄英休息,他打的是默拳,通过感受挥拳时空气的阻力来判断力量的变化。 应该是增加了半倍有多,现在的身体素质比十三倍整力还要多一些,从125跨到13点多,两个小时时间,效率相当不错。 他还想早点用千斤重刀,发挥无名三刀第一招“断岳”的威力,那样的话,自己怎么也得将整力提升到20倍以上才勉强能使得动。 要想将千斤重刀使起来得心应手,恐怕得40倍整力才能做得到了。 至于发挥“分海”和“碎日”的真正威力,以前需要先修行乾一注身经,进入先天之后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自从练了速成功法,只要用功积累,身体又承受得住,不就是80倍整力和120倍整力么,只要不断积累材料,就有可能实现。 张涒现在头疼的不是积山铸鼎,强化自身,而是他的内息。 自从液珠碎掉之后,新的内息再也没有结珠的趋势,无论他怎么引导也不行,而且内息积累速度之慢简直令人发指。 以前每天都能感受到进步,现在他每天运行周天,感觉像没修练一样,新产生的内息直接散进了身体里,根本到不了丹田。 也许是山月体的缘故,需要大量内息滋养身体,补充能量,这和原来的山之体大不相同,山之体是食补,而山月体却要用内息来补充。 内息增长极为缓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突破10的门槛晋阶四级武者呀,张涒对护体罡气可是垂涎已久了。 欲速则不达,张涒暂时放下了心事,从皮囊里翻出《神洲异物志》,就着火光一页页细读。 他要将书中天材地宝的样子都记住,免得错过增长山体鼎力的机会。 阳光晒在头上身上,暖融融的,于玄英懒懒的不想起来,一翻身压着了伤口,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在野外,这才睁开眼睛。 眼前的火堆早就熄了,周围没有张涒的身影,身边躺着王炸,它的大头贴着自己的腿,脑袋一拱一拱的。 于玄英将胳膊从睡袋里抽出来,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这一动伤口隐隐作痛,疼得她额上渗出了冷汗。 “哎,别动,小心崩开伤口。” 听到这个声音,于玄英心里一暖,朝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一笑。 “不妨事,你去晨练了?” 张涒两手各提一个水袋,快步走了过来,扶着于玄英小心的靠在树干上。 “村子里有口井,井挺深的,我取了些水,过滤一下再烧开了应该可以用。” 说着话他生起堆火,将水袋的水倒进一个塑料瓶,塑料瓶里铺着石子和木屑,瓶底开着洞,水经过两层过滤流进瓶子底下的瓦盆里。 瓦盆接满后,放到火上煮了起来,张涒忽然回头,正好和于玄英的眼睛对上,双方一时相顾无言。 “哦…这样应该没问题了,水看起来挺干净的。”“你身上的伤是不是用开水再洗一下,重新换药。” 于玄英和张涒同时说话,话说完两人都没听清,一时间四目相对,都等着对方再重复一遍。 张涒盯着于玄英的脸,于玄英觉得那目光刺得脸上有些痒,她眨了眨眼睛,就见张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上身。 “师姐,你的伤口,最好用开水清洗,然后换药。” 他说得很慢,几个字一顿,似乎生怕自己听不清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换药 于玄英听了张涒的话,只觉得舒服熨帖,讷讷的点了点头,脸上腾上红晕,提起换药,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昏迷时,已经被这个男人看光了吧。 接着她面上又是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问道。 “师弟,我身上的…你看到了吧?” 张涒沉默了几秒,缓缓点头,于玄英只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大石头压住,一下下的坠得发沉。 “师姐,我没仔细看,清洗包扎伤口的时候瞥了一眼,当时注意力全在伤口上。应该是很漂亮的纹身,真美。” 最后一句由衷的赞叹,不知是称赞纹身还是称赞她的身体,于玄英耳根都红了,她觉得头晕晕的,口干舌燥。 “师弟,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吧,我…疼。” 于玄英不知道这句话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说完了就暗骂自己,一个四级高手,武道天才,竟然怕疼?谁信呢。 张涒信,他麻利的从火上端起瓦盆,将一件棉质内衣泡在盆里,用手一拧,目光示意于玄英解开上衣。 于玄英轻轻呼了口气,热气仿佛要点燃面前的空气,她颤抖着双手解开上衣的钮扣,只解开了一个,手就无力的搭拉下来。 张涒一看,直接凑过来,双手轻松的解开了整排扣子,两手抓住衣襟一分,只着运动文胸的上身就暴露在他的眼前。 于玄英双眼一闭,轻轻咬住嘴唇,任由张涒施为。 缠在身上的棉布一条条解开,张涒用棉布蘸着热水仔细在她身上抹拭,温热的棉布擦在身上,于玄英浑身泛起了红晕。 她低了头,连脖颈都是红的,只希望自己能再次昏过去,那只大手抓着棉布蹭过的身体,仿佛一只小爪子在她心上抓挠。 张涒擦完伤口,低声说了句什么,于玄英根本没听到,只是本能的恩了一声,然后,一个凉凉的东西贴上了肌肤。 她轻轻睁开眼,就见张涒手里抓着一只爪匕,正在切掉伤口周围的坏肉。凉丝丝的刀锋切掉坏掉的皮肉,于玄英竟然产生了一丝快感。 伤口一点点被清理,去掉坏肉挤净脓水,于玄英的双腿夹紧绞在了一起,温热的大手和微凉的刀锋抚过肌肤,让她的身体里产生一波波的抽动。 脖颈和上身的伤口清理完了,张涒又上药包好,然后扶住于玄英慢慢躺下。 “师姐,上身伤口的处理完了,你躺好,还有腿上的两处。” 于玄英任由张涒摆布,直到他开始脱自己的裤子,她才回过神来,眼瞅着裤子被褪到膝弯,只着内裤的大腿裸露出来。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阻止,张涒已经低下头解起了绷带。 “什么味?” 一股混合着果酸和腥气的淡淡香味钻进了张涒的鼻子,他嗅了嗅继续解开绷带,开始清洗伤口。 于玄英轻轻叹了口气,完了,被发现了,没脸见人了。 “哎…” 于玄英呻吟出声,张涒却若无其事的帮于玄英提上了裤子,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无地自容的于玄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尿了还是自尉?”这两个念头正在张涒脑海里盘旋。 烧好的热水灌满了两个水袋,张涒整理着背包。 两个一样款式的黑皮囊分别装着张涒和于玄英的个人物品,张玄龄遗留的大背包里装着睡袋、食物、厚衣服和其他补给品。 于玄英的伤口一时半会愈合不了,这里不能久留,张涒决定去村子里找找材料,做个平板车,拉上人和东西就方便多了。 于玄英又睡着了,早上包扎个伤口就已经让她精疲力竭,还泄了身,这一觉直睡到了中午。 她睁开眼睛,觉得身上似乎清爽了许多,一想到被张涒…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眼却不自觉的寻找张涒在哪儿。 那人就在林边不远,正在敲敲打打的鼓捣着什么。 很快于玄英看出了眉目,那似乎是一辆双轮平板车 两个蒙皮的木轮,木轮中轴上铺着平板,四面立着木栏,前头有两个木杠,木杠上还系着一条蛇皮背带。 张涒装好了双轮车,拉着试了试,还算结实,不由得想起了拉着安琳和刘兵的那段日子,算算时间才过了一个半月,却仿佛过了很久。 末世离别的日子分外漫长,重聚似乎遥不可及。 张涒将包和物资装上车,然后去抱大师姐,他连着睡袋一块将大师姐放在车上,看着她熟睡的妩媚样子,情不自禁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她应该不知道吧?嘿嘿。 张涒背过蛇皮背带,双手拉住木杠,迈开双腿上路,却不知背后车上躺着的于玄英已经睁开了双眼,正仰起头楞楞的盯着他的背影。 “哈欠…师弟,我睡了多久?啊,我怎么躺在车上?车是你做的么?走了多远了?咱们到哪里了?” 刚刚“睡醒”的于玄英连珠炮似的发问,张涒拉着车轻快的走在山底小道上,一句句不紧不慢的答着话。 “师姐…这车还舒服吧…你再睡会儿吧…你渴不渴,水袋在皮囊里,吸水管就在你嘴边,饿了的话你手边有个布包,里面有烤肉条。” “恩。” 于玄英发出个鼻音,她轻轻咬住吸水管,嘬了口水,水顺着嗓子眼流进肚子里,凉凉的,甜甜的,仿佛又回到了少女的日子。 “师姐,我们今天晚上在哪儿落脚啊?” “恩。” “我是问在哪里落脚。” “恩。” “师姐,我问啊,今天晚上,咱们在哪个地方落脚?” “哎呀,别问了,走到哪儿算哪儿。” 张涒一阵无语,大师姐受伤后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原本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怎么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岩峁(一) 神岩峁,这是于玄英和张涒商定的夜宿地点。 于玄英受伤颇重,张涒为她赶制板车,二人到中午才出发,原来的行程是要在今天赶到阁上乡,现在看来是到不了了。 所以,二人决定变更行程,天黑赶到神岩峁,在那儿附近择地休息,明天中午到达阁上乡。 “阁上乡不在几条通忻山的主要山路上,需要从娘梭线过去,那是一条很险的山路,另一条到乡里的公路是通往太原的,绕到那条公路需要翻山越岭,路很难走,所以,很可能从阁上乡能得到补给。” 张涒对阁上乡还是有一些期待的,补给和水都需要补充,没被灾民洗过的乡镇是最好的选择。 他煞有介事的分析,听得于玄英想笑,这个傻孩子,从忻山是不好过去,末世来的时候,从太原逃到山里的灾民,早把阁上乡洗空了吧。 “恩,明天去那儿看看,身上的内衣不舒服呢,要换纯棉的,真丝的最好。” 于玄英应和了一声,神情自然的说着私话,身上被张涒看过摸过了,对他说话态度也随意起来,语气还有点小撒娇。 “确实,运动款不适合师姐,可以选带蕾丝更精致一些的。不过,还是建议师姐穿变异兽皮做的为好,结实安全。” 张涒拉着板车眼观前路,警惕四周,和于玄英聊着天,聊什么不重要,听她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在心上抚过。 “恩。” 于玄英发出个鼻音,意识里已经在想像张涒为她换上雷丝内衣的样子,脸孔又红了,双腿磨蹭在一起。 趴在她腿边的王炸蓦地抬起头,疑惑的看看于玄英,她又踹我,本宠昨天守了一晚的夜,还让不让本宠补个回笼觉了? 于玄英伤后很倦怠,在车上晃晃悠悠的,似乎回到了幼儿之时,躺在摇篮里,再加上她一天都比较敏感,心潮起伏多次,很快就又睡着了。 隐隐有嘈杂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传进她耳朵里,说的是山里的土话。 “啥玩意?买食买水…额滴个乖乖…枪子要不要?” “你这小伙子脸挺俊呐…卖屁股…就好这一口儿…” “哈哈…想跑…问问俺滴枪答不答应…” “…车上…女娃好俊…留下来陪俺…把命留下…” 她觉得呱噪,但就是不愿醒过来,只想再睡会儿,接着,一声大吼彻底让她睡不着了。 “人不留下…尸体留下!” 霹雳般的巨响接连响起,震得耳膜疼,于玄英摸起手边的手枪,刚抬起头,又被一只大手按回了车里。 “师姐,别抬头,他们开枪了。” 声音低沉又温柔,是张涒,其实根本不用听他说话,只是那只抚过头顶的大手就让于玄英认出来了。 “王炸,去,干掉他们。” 张涒仍旧推着车,脚步很快,他在找地方隐蔽,他的身子挡着板车,砰,砰的枪声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王炸从车里立起身,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呀呀的叫了两声,又缩回了车里,身子贴着于玄英的大腿,贴得紧紧的。 “卧勒个擦,真是用不动你了,那你看着大师姐,要是让大师姐有什么损伤,看我不揭了你的皮作刀鞘。” 张涒将车子推到路旁一棵树后,拿起蹶张弩又返身冲回。 于玄英勉力侧了身,牵动的伤口让她一阵难受,头终于枕上了车厢板,眼睛可以看到张涒的背影了。 她右手拿起手枪也架在车厢板上,放平呼吸提调内气在身体内流转,万一张涒有危险,凭着内气于玄英还有搏命的力气。 前方百十米远是一个小村,小村夹在两道山崖之间,村周围是一片田地,村前插着削尖的树枝,堆着石块垒成的胸墙。 胸墙后面有十几个村人,他们有男有女,个个手持步枪,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开枪,见张涒扑过来,十几把枪都打响了。 砰砰枪响中,张涒射了一弩,弩箭直接钉在了胸墙上,崩飞了一块石角,吓了胸墙后的人一跳。 砰,一枪打在张涒身上,他滞了一下,上好弩箭又发一箭,这回弩箭擦过胸墙,钉进一个村人的身体,将他射倒地。 张涒离村子越来越近,他已经扔下了蹶张弩,脚下划着之字步,尽量减少中枪的可能,左手一拔手弩,噌的一声又射倒一个村人。 于玄英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用不着自己了,张涒的身体强度她是清楚的,第一天就掩护她逃出了枪手的追杀。 这小子一定偷偷练过弩了,他这几箭射的准头竟然相当不错,昨天自己还嘲笑他来着,张涒的脸都涨红了呢。 看着想着,于玄英嘴角微微翘起,接着又是眉头一皱,贝齿咬住了下唇,张涒又中枪了,而且中枪的频率越来越高。 接近到二十米了,张涒身上前前后后挨的枪子不计其数,作训服又烂了,看来童胖子穿板甲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耐用。 他虎吼一声,脚一点地凌空跳起,这一下跳起足有两米多高,右手黑刀藏在肘后,人跃向胸墙。 砰砰砰,身在空中又挨了几枪,打得他浑身疼痛,心里已经恨急了这些人,左手抹过腰间,一把飞镖抓在手里,顺势甩出。 居高临下发射的飞镖直接洞穿了一个枪手的面门,惨叫声中,那人弃了步枪捂着脸摔倒在地。 张涒人一落地黑刀从肘后弹出,用刀如锤,噗的砸中面前枪手的脑袋,他的头如同西瓜,真接爆开,浆水四溅。 张涒脚下不停,人错身于枪手之中,脚下连闪,蓦进蓦退,时而出刀时而挥拳,刀出时人首分离,拳到处骨碎颅裂。 不过片刻工夫,墙后的十几个村人躺倒了一地,其中还有几个是后背对着张涒的,那是见势不妙想要逃跑的,又哪里跑得过赶月步。 正在这时,村外传出砰的一声枪响,张涒一愣,扭头看过去,枪是从停放板车的方向传过来的。 他一步一跃,跨过胸墙,身形如疾箭,面沉若深潭,竟然敢偷袭大师姐?要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神岩峁(二) 一气跑到板车前,张涒放慢了脚步,王炸正踩着一具尸体耀武扬威,另一具尸体身上皮开肉绽,脖子被掏空了,一看就是王炸的杰作。 “没事吧?大师姐。” “还…恩…枪的后作力,伤口可能震开了…挺疼的…” 她本来要说还好,看到张涒心急关切的样子,话一出口就变了,自己确实受了重伤嘛,又被后作力震了一下,伤口肯定会裂开吧。 张涒看向王炸踩住的尸体,脑后一个血洞,是于玄英开的枪,这两个人绕到后面来抓人,其行当诛啊。 他走到于玄英面前,手在她身上抚过,于玄英红着脸闭上眼,任他施为,有两处伤口确实开裂了,血透过棉布渗出来。 “师姐,咱们先进村子,一会儿我给你重新包扎。” 张涒从尸体身上拽下两支步枪扔到车上,这枪是仿制ak的56式,原枪已经很老了,早就退出了服役。 这两支是改装过的,主体木制枪托等结构没有动,枪管枪机等金属件上镀了一层黑漆漆的涂层,张涒捏了捏,枪管强度相当不错。 他放下枪拉着车往村去,心里琢磨着,一共十七个枪手,他杀了十五个,于玄英和王炸各杀一个,一个村子哪来的这么多56式,而且还会改造使用,这里恐怕有能人。 平板车进了村,张涒眼睛一扫,尸体都在,地上的枪少了几支,看来这村里还有人,他冲王炸一努嘴。 “去,哪里有活人,找出来。” 王炸兴奋的跳下车,它表现得格外积极,在胸墙周围轻轻闻嗅了几下,嗖的一下就窜进了村里。 这只黑吼精明极了,一地尸体早勾起了它的食欲,这会儿要不好好表现,张涒肯定不会让它吃的。 “大师姐,不是我残忍,非要杀光他们,这些人…哎,看上你了,非要把你留下,不答应就开枪,我是在自卫。” 张涒站在车前向村里张望,手上拉动56式,退出一颗子弹,嘴里向于玄英解释,他可不想给大师姐留下个滥杀无辜的印象。 于玄英勉力伸出手,抚过张涒破衣服上的枪眼,眼里透着怜惜。 “恩,我明白,师弟本性…善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呢。这世道,有的人只想活着,有的人想要更多。” 于玄英说到张涒的本性,本来要说温柔,急转口变成善良,对张涒的解释颇为开心,他很顾及我的感受呢。 接着她话风一转。 “我一个受重伤的人,脸色肯定很不好吧,也没怎么梳洗,他们怎么还能看上我?师弟你在哄我开心吧?” “不是啊师姐,你人漂亮,气质好,又有魅力,身材这么棒,性格也好,谁看见你不想抢过来?你虽然受伤了,我怎么觉得更好看了呢?” “真的吗?那你…也想…也看上师姐了?” 于玄英勾起嘴角望着张涒,二人双目对视,她似乎有点受不住张涒目光中的暖意,闭上了双眼。 “师姐…我…” 张涒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自己的心思似乎被于玄英窥破了,他胡乱伸手摸摸于玄英的额头,凉凉的没发烧啊。 于玄英闭着眼睛任由张涒抚摸自己的额头,脸上的温暖和心中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醉神迷。 王炸雷鸣般的低吼从村中传来,张涒拉着板车跑过去,就见两个枪手血肉模糊的倒在一栋小院前,王炸在院外来回逡巡。 “人都在院子里?” 张涒见王炸点头,麻利的将一支56式上好弹塞到于玄英的小手里。 “我进去看看,你自己小心,王炸,守着大师姐。” 他拿起另一支56式,径直闯进院中。 这是一座带围墙的独院,墙是山石的地基,上面垒着红砖,院子不大不小,一亩多地的样子。 院里堆着些工具杂物,一副普通农家应有的模样,院中有一个二层小楼,这是院内唯一的建筑。 张涒隔着门砰砰开了两枪,然后身子在墙上一蹬就跳了起来,手抓住二层的水磨石灰沿,人翻到了小楼二层。 他一脚踢碎二层一扇窗户,人钻进了屋里。 他一钻进去就是一个侧翻,屋里没人,这屋是个敞间,只保留了外墙和承重的柱子,隔墙全被拆掉了。 屋中放着一台大型机床,一台工作台,机床保养得非常好,床体和零件全涂着枪身上的那种黑漆漆的物质。 机床上还夹着一根黑漆漆的枪管,工作台上散放着56式的零件,原来这里就是枪械改造的地方。 至于那种黑漆漆的物质,就堆在屋中一个大号瓦瓮里,瓦瓮下面还生着一小堆火,这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不断冒着热汽。 张涒凑近了一看,那里散发出的味道有点像沥青和橡胶混合在一起燃烧的气味,实在是刺鼻难闻。 他走到二楼楼梯口,下面似乎是锁上了,张涒也不费劲,手抓住隔板把手使劲一拽,连锁头带隔板全都扯断了。 张涒将枪口怼着楼梯开了两枪,这才探头去看,楼梯下并没有枪手埋伏,他直接从楼梯上跳到了一楼。 人一落地手中的56式左右一转,枪口扫视周围,心中颇有点特种兵深入敌后作战的感觉。 只是目光所及,仍然没见人影,张涒踢开大门,向院外板车上的于玄英比了比拳头,要不是他一身破烂作训服减了分,还真有点精英战士的味道。 一楼有门厅、厨房、客厅、厕所和两间卧室,厨房里还熬着粥,卧室的床上还是微温的,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张涒在一楼和二楼都没发现人,王炸又示意房子里还有人,它的感知很灵敏,应该不会出错,人就藏在房里。 张涒又在一楼的各个房间搜索了一遍,连床、沙发和柜子也都挪开了,没有发现地窖或地下室的入口,难道入口开在了房外? 想到这儿张涒走出二层小楼,随手将门关上插住,人绕着院子查看。 院中堆的杂物被他一件件搬开,又在地面上踩了踩,整个院子走了一遍,却没找到地下室的入口,难道没有地下室? 第二百九十章 神岩峁(三) 张涒低头沿着二层小楼的墙根查找,不时用刀背敲敲墙面,这是他惯用招数,打草惊蛇,依然没什么发现。 贴墙有一条排水沟,一直延伸到院墙,而排水沟靠墙的一侧和墙体中间有一道向内凹槽,凹槽后面开着一排通气格栅。 这道通气格栅就是地下室的采光通风口,由于视野和光线的原因,外面的人无法发现,而地下室的人却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隔栅上缓缓探出一支枪管,一个人瞄着院里的张涒,他正要扣动扳机,手被身后的人一把按住。 “普通子弹打不死他,他可能是广播上提到的武者,换这种穿甲弹。” 说着,这个人递上一个促新的弹夹。 枪手点了点头,接过新弹夹,插进卡榫里,枪口又瞄上了院中张涒的脑袋,随着他不断移动。 张涒没找到地下室,向院外车里的大师姐点了点头,然后招手示意王炸进来,还是让它找出藏着的人吧,那鼻子找人更靠谱。 砰。 地下室中的枪手扣动了扳机。 嗡… 张涒耳朵鸣响,后脑如同被大锤暴力击中一样,脑壳欲裂,脑浆似要炸开,人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的四肢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手脚在地上撑,四肢失衡,就是起不来身,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脑子里嗡响不停,耳朵里灌进各种声音,有纷乱的枪声,有惶急的女声,还有不曾停止一直在耳边吹响的风声。 砰。 挣扎中的张涒又挨了一锤,这次子弹锤在了耳门附近,耳廓被暴力撕裂,穿甲弹的冲击力将他的头砸在地上,一股股血液从耳鼓流出。 张涒眼前白茫茫一片,半边脸上染着血迹,耳中的嗡响变成了尖鸣,尖鸣似要穿透耳膜,将脑子搅成一锅粥。 砰,砰。 连续枪响,张涒已经听不到了,枪口距他十米左右的距离,穿甲弹嵌进了身体,子弹没能透体而过,动能被他承受,人在地上被推出好几米远。 这两天曾连续两次硬扛步枪弹密集射击的张涒这回吃了大亏,头部被改造枪支和762特制穿甲弹近距离击中,大脑在宕机的边缘。 这玩意可是在十五米内能够穿透10毫米钢板,虽然他的山月体韧性更佳,但身体强度还达不到近距离硬扛穿甲弹的程度。 张涒双手捂着头,血沾在手上又涂在脸上,识海中冰线草的摇摆就像抽疯,深潭动荡不休,大量寒液倾出,化成寒气在识海泛滥。 倒是丹田还算稳定,这里没有遭受攻击,丹田的冰线草轻轻挥舞枝条,似乎在安抚识海中的冰线草,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第一声枪响时于玄英就从车中跳了出来,第二声枪响时她已经冲到了院子里,接着是第三枪和第四枪,张涒的身体被子弹推着在院子里平移。 于玄英矫健如母豹,两步跨过十来米的距离,砰,又响了一枪,枪响过后,她的手枪已经抵上了冒出枪火的地下室换气格栅,扳机一扣到底。 于玄英射空了手枪的子弹,她怒喝一声,“王炸。” 王炸二话不说,就从打碎的格栅扑进了地下室,惨叫声接连响起。 于玄英这才松了口气,劲一松人仰倒在地,她的左胸下方有大量的血水渗出,她用手捂住,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凉,这会儿,有他的大手多好。 气罡挡不住穿甲弹的近距离射击,于玄英平躺着,眼睛望着抱头惨呼的张涒,想靠过去抱着他,可是身上的力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吼。 地下室里发出一声雷鸣,砰砰砰的枪声不断,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格栅里窜出来,它两三下就跳上了院墙,片刻间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条血线。 “跑得真快,中了空腔弹,可活不了多久。” 兹啦啦的响声中,二层小楼的墙面突出来一块,突出的墙面被人推开了,从推开的墙面后头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男子。 这个男子戴着包头护目镜,嘴上留着淡金色的胡须,右手拿着手枪,左手提着一个黑色晶本箱子。 他漫步走在院中,看了看躺倒在地宛若沉睡的于玄英。 “美丽的东方女士,你冒然到访的方式决定了你的命运,私闯有主之地在哪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别扭的中文,他迈过于玄英,走到张涒身边,张涒正抱着头喘息,耳朵里杂音阵阵,眼睛勉强能分辨出一些色彩。 一个人形站在张涒面前,嘴一张一合的,可是张涒的大脑似乎还不好用,他无法确定看到的这些有什么含义。 “无知的东方武者,由于你的打扰,破坏了我的计划,所以,我,罗纳尔,代表基金会给予你死亡。” 他手里的那把纯黑色手枪抵在张涒的胸口,枪身一体铸成,宛如黑水晶,枪体上三个银黑色的字母清晰可见st。 砰。 枪响声中,张涒直楞楞的倒下,血水在身上迅速扩散。 罗纳尔犹自不放心,枪里的子弹都倾泄在张涒身上,打出了一个个血洞,这才跨过他的“尸体”离开小院。 走出院子,罗纳尔打开黑水晶手提箱,从箱子中拿出一节节晶体组成了一付外骨骼,固定在双臂双腿和腰部外侧。 “在神洲太不方便了,每天只能联络一次,还必须是固定的时间,但愿还来得及。” 他双腿迈了几步,外骨胳发出丝丝的响声,就像蓄满电的平衡车,带动着他大步向前飞奔,人影很快消失不见。 神岩峁的小院里一片平静。 啪哒。 一道黑影跳到了院中,黑影褶皱的脸上挂着痛苦,腰腹间不断滴着血,是王炸,它又跑回来了。 王炸蹒跚的挪到于玄英身边,用大头拱了拱“睡着”的她,可是她毫无反应。王炸又慢慢爬向张涒,这是它最后的活命机会了。 张涒仰躺着一动不动,王炸又拉又扯还是无济于事。 雷鸣般的低吼从它嘴里喷出,王炸的眼睛渐渐发红,它不想死,利齿大口猛的张开,死死咬在了张涒手腕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 纹身的秘密 于玄英看张涒已经练完内功,打拳活动筋骨,就主动凑过来要和他喂招,没想到这个师弟这么无耻,根本不管她的来招,直接将她身子压住。 “唉…” 于玄英叹息一声,人被张涒抱到了床上,她知道,又是一轮新的较量要开始了,自己的腰还有点酸呢。 一番肉搏,于玄英败下阵来,求饶不过,丧权失地,只得签了城下之盟,又作了一些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做的羞羞的事情。 这会儿,她正枕在张涒怀里,倦倦的懒得起身。 张涒的大手在她胸前抚摸,似乎还意犹未尽,于玄英在他胸膛狠狠咬了一口,小手控制住他的要害。 “师弟,别闹,说些正事。” “没闹啊,给你检查伤势呢。” “唔…你想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噢?” 张涒停了作怪的手,细细抚弄起于玄英身上的纹身来。 “本来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唉…这些天你也一直在猜吧?如果不和你说,谁知道你会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才不会胡思乱想,师姐是完璧,这我还是能体会得出来的。” “讨厌…说纹身呢,我身上的纹身,就是劫剑门的最大秘密。” “最大秘密?那师姐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可不想负担太多秘密,承受不起啊。” “哎…我也有些承受不住了,也只能和你说说…” “这样啊,那师姐你说吧。”张涒在于玄英眉眼间亲了一口。 “我身上…纹的是《劫灭真解》,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劫灭真解》?还真听说过,号称神洲三大先天传承之一。” “是的,就是这个,现在纹在了我身上,也是这世上劫剑门唯一还存在的一份《劫灭真解》。” “《劫灭真解》没有文字书籍?” “没有…劫剑门的《劫灭真解》传承,历来是上代将图文刻在下一代真传身上,然后上代再将自己身上的毁去。我找到了传人,把图文刻在他身上,就会毁去我身上的,到时候你再看师姐,就是一个体无完肤的丑女人了。” “丑?师姐可是美到骨子里的人儿,你的风姿气质,那可是劫剑门独一份。” “红颜易逝…” “架不住心心相印啊。” “就你会说…” “我说师姐,你师父给你刻图刻字的时候,你是光着的?” 于玄英一愣,嘴角微微一勾。 “是啊,师父刻得可仔细了,有的地方还要先摸过,才能知道起伏,这样才不会刻歪呢。” “擦,不是吧?你就这样让一个老头子把身上全摸过了?” “老头子?不是老头子啊。” “什么?难道是中年帅大叔?我说师姐,那更不行了。” “师弟,你瞎说什么呢,我师父是女的,劫剑门历任掌门都是女的好不好?她们的身份是以前灭劫教的教中圣女,这是规矩,劫剑门和灭剑门的掌门从来都是女人。” 张涒拍了拍胸口,“这我就放心了…不对呀,女的我更没法争了啊,你们要是搞百合,我怎么办?” “哎呀,你真是” “咳,师姐,你师父给你刻的时候得对照吧?她只能对照她身上刻的图文,岂不是你俩都是光着的?” “你…不许瞎说,那是我的师父,你的掌门。”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诶师姐,你和你师父谁大?” 于玄英干脆不理他了,这小子越扯越离谱,太气人了。 张涒一把将她揽在怀里,附耳轻轻说。 “师姐,你可以不找传人啊,那不就不用毁坏身体了。” “不找传人?怎么可能?这是劫剑门真传的责任啊。呵呵,二长老倒盼我没有传人呢,最好有人能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他好重录《劫灭真解》,这样他做掌门就名正言顺了。” 于玄英神情有些黯然,掌门对她就像对亲闺女,她的托付自己怎么能不完成。 “没别的办法了吗?” 张涒心疼的抚着于玄英的背,上面刻的一篇篇图画和她的皮肤似乎已经长成了一体,难分彼此。 “还有一个办法…” 于玄英和张涒四目相投,他等着她说出办法。 “就是让劫剑门和灭剑门重新合并,恢复上古灭劫教。这样,我只需《劫灭真解》图文,和灭剑门的《劫灭真解》合在一起,就可以摆脱这个责任了。” 于玄英深深的望着张涒。 “师弟,你愿意帮助师姐吗?” 张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愿意。” 师姐这一身漂亮的皮囊,可无论如何不应该毁去啊。 “我身上的是《劫灭真解》的残篇,灭剑门的也是残篇,两门的残篇能修成不同的神通,但都无法修成真正的《劫灭真解》,将两篇残篇合二为一是必然。如果你感兴趣,师姐可以教你这门秘传。” 于玄英潋滟的眼波一阵流转,盯视张涒的脸。 “我不学,学了不就成了你的弟子了,师姐变师父,咱们还怎么…” 说着话张涒抚摸的手变成了揉捏,于玄英眼睛失神,水汪汪的软了下来。 张涒修过了《乾一注身经》,先天三大真传的另两门就不能修习,三门先天功法走了不同的道路,兼修有害无益。 而且,张涒这几日把玩肌肤,借着夜眼,上面的文字图画看了个遍,早就解读过了,和乾一注身经似乎颇有冲突之处。 这才是他直接拒绝的原因,否则一道先天功法,哪有不修的道理。 于玄英听了却大受感动,以为张涒是怜惜她,high起来格外主动热情,一时间攻守易势,张涒心底大爽。 二人足足在地下室“养”了五天,张涒早已无碍,于玄英每日养伤修练运动一样没耽误,心情状态都不错,伤势也好了一些,至少不会动个手开个枪就崩开伤口了。 倒是王炸,还虚得不行,下个地都吭吭叽叽的,也是,它每天都睡不好,被吵得差点失眠,整日一付睡不醒的样儿。 张涒还想让于玄英再养两天,她倒是不能等了,荥州要尽快赶去,她和灭剑门的人就约在了那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偷包贼的去向 要赶去荥州,算一算时间,张涒和于玄英要追回包裹,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还要留出两天富裕应付意外,也紧紧巴巴的。 这五天来,气温骤降,现在已经是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天气,这里接近中原腹地,哪怕是山区,这样的低温也不常见。 二人准备上路,但皮囊被偷,衣物都丢光了,张涒除了朱厌皮内裤,只能穿村里找的衣物。 他找到一身牛仔服,外面套着棉大衣,他其实不太怕冷,大衣当外甲穿的,背上黑刀,挎上56式,匕首手弩飞刀一一插好,子弹和压缩饼干装在翻出来的背包里。 于玄英被张涒强令套上了棉衣棉裤,外面还套着棉服,整个人粗了一圈,婀娜身形遮掩得根本看不出来,他这才满意。 张涒怀里抱着王炸,让它闻嗅偷包贼的气味儿,这只黑吼不能行动,给指指方向还是做得到的。 四天半过去了,还残留多少气味张涒也没谱,王炸闻了半天,爪子往村外一指,张涒一看有门,和于玄英顺着它指的方向过去。 “师姐,你不用近身作战啊,手枪步枪都有,远程就行了,近身交给我。” 路上张涒不忘叮嘱于玄英,怎么说也睡了人家,该有的关心得到位。 “没事,强度不大的话我能应付得了。” 于玄英心里甜丝丝的,迈步跟着张涒,丝毫不慢。 他们这一路时而往西时而往前,追出了十几里,王炸再辨不出路径,倚着张涒,耷拉着大脑袋装死。 四周山势连绵,树草纷杂,小路盘结,张涒一时不知去往哪个方向。 于玄英观察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条小路,“往那边看看。” 张涒二话不说,舞动黑刀砍断荆棘,当先开路,于玄英跟在后边,不时出声指点前行的方向。 “我说师姐,你怎么发现偷包贼是往这边跑了?” “哦,直觉。” “真的?” “呵呵,傻师弟,看痕迹嘛,有人经过草叶枝条会有折损,折损的痕迹比较新,说明最近有人走过。” 张涒心里自然明白,嘴上却说,“师姐厉害,你说这要是在野外生存,没师姐还真不行。” 于玄英是何等精明强干的人物,现在智商也往负区逼近,被张涒两句话哄得是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山道难行,翻过一道山梁,张涒站在高处四下观察,结果在山坳中隐隐看到房舍的一角,向下的一条小路正通往那里。 “就是那边了吧,师姐?” “嗯,痕迹是往那里去的。” “师姐,你在山梁这儿居高临下给我掩护,我下去看看,我的安全就全拜托师姐的枪法了。” 张涒说罢沿着小路就往山下溜,于玄英老老实实的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架枪瞄着山坳,一付神枪手的架势。 要说于玄英也是劫剑门的首席大师姐,眉眼通透的人物,她的枪法什么样自己没点数吗?二十米都能打飞,这距离能打着个毛线。 让张涒一赞,她还就真信了,乖乖的蹲在山头远程火力支援。 伤没好的于玄英不在身边,张涒无须分神担心,行动立索很多,赶月步全开,人从山上冲向了山坳,手中黑刀左右挥动,眼前挡路的树草摧折两旁。 很快他就到了山坳里,张涒背刀端枪,56式指着房舍,人观察四周的动静,这是只有一房一院的山中独栋,砖瓦和土石一色,不是他眼尖,还真不好发现。 张涒走近了一看,院墙倾倒,房舍门歪窗烂,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他信步进了院子,地上的蒿草长到了膝盖,许久没人打理,应该是荒废的宅子。 难道是错了? 张涒低头细看,满院的杂草里有车轮拖过的痕迹,那蒙皮轮印张涒异常熟悉,自己亲手做的板车,错不了。 他顺着轮印寻找,印子一直绕到屋后,屋后还有一道木门,门却是紧闭着,他飞起一脚将门踹开,枪口比划了一下,屋里没人。 走进屋中,车轮印消失了,他只见桌折椅倒,床碎灶塌,一片凌乱,一付废弃的模样,难不成有地下室? 张涒在屋中走动,不时用脚掌跺跺,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走出破屋,向山上的于玄英挥了挥手,示意她没有问题。 正挥着手,山上的于玄英突然开枪了,啪的一声,子弹朝着张涒飞过来。 什么情况? 张涒本能的向侧面一让,背后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牛仔服被撕开一道口子。而于玄英射出的那颗子弹,正中张涒肩头。 “擦,打别人就飞,打我一打一个准。” 张涒枪口一抬,甩臂向身后横扫,可惜56式改装以后只能点射,他按了半天也不过放出三枪。 他这才回过头,只见身后墙角的破柜子裂开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一双狠厉的眼睛正瞪视着他。 “泥玛,偷包贼,还敢开黑枪,弄不死你。” 张涒侧身贴墙,让过洞里射出的子弹,探身还了两枪,一枪打在木柜上,一枪射进了洞里。 他缩回身,等了片刻,洞里不再有枪声传出,这才探身查看,洞里太黑看不清楚,人似乎不在洞口了。 张涒一边向洞里点射,一边走向洞口,不过五米距离,他两步就走到了。 “这洞设计的有点心思啊。” 原来这房子有一角是贴着山壁的,而贴着的这块山壁正好有一个山洞,山洞前有个木柜挡着,木柜是个格橱架,后面一层木板正好将山洞遮住,格架上又没放东西,脏乎乎的谁也不会细瞧。 张涒用脚一拨,格橱架纹丝不动,原来是钉在地上的,他手放在木架上,果然,木架是活的,抽掉木架,木板中段被挪开了一块,要不里面也没法向他开枪。 柜子的整块木板可以拉开,像门一样,上面能挪开的一块板正好漏出个洞。 张涒一使力,将整块木板拽下来,木板后面,是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山隙,山隙上下窄中间宽,想进去必须要侧身才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偷包贼的故事 张涒向山隙里开了一枪,听回声山隙似乎还挺深。 他回头出屋,想叫师姐下来,就见于玄英正在山道上下行,已经快到山坳了。 张涒冲于玄英招招手,枪口仍对着山隙,别说,这地方藏身还真不错,要不是这人想开黑枪阴自己,恐怕一时还发现不了。 于玄英来了,王炸趴在她背上,四肢勾着她的脖子和腰,赖不叽叽的样儿,张涒堵着山隙,向里一指,“偷包贼在山洞里。” 然后,张涒抠下肩头的子弹,“师姐,你开枪打别人经常打不着,怎么打我一打一个准?” 于玄英眉毛一挑,“呵呵,我的子弹只认你,师姐也没办法。” “认我就对了。”张涒指指山隙,“我在前面,师姐,咱们进去。” 张涒当先而行,左手拿着根蜡烛,右手举着步枪,侧身挤进略窄的山隙,遇到转弯他先开一枪再过去。 如此走了百十米,前方空间骤然扩大,是一个几十平方的大洞,洞顶开了两个小孔,有光透下来。 “嘿,真不错,还弄了通气孔,哟,咱的车还在呢,这是物资储藏室啊,东西都不要了?” 张涒举着蜡烛一照,洞里地面铺着一层干草,干草上堆着一些粮食衣物,有些衣物张涒看着眼熟,平板车放在洞中一角,皮囊却没看见。 这大洞除了他们进来的山隙,还有一个洞口,距离地面两米多高,不知通向何处。 “师姐,人肯定从那边跑了,我去追,你在这儿歇会儿。” “呵,人跑了?扔下这么多物资往哪儿跑?” 于玄英在干草上走了一圈,忽然停在一处,端枪一指铺着干草的地面。 “出来吧,别躲了。” 见没动静,张涒走过去,立时感觉有异,干草下不像实地,他手掌轻轻一推于玄英胸口,示意她后退,然后一脚踢开干草,露出干草下面的一块木板。 张涒朝于玄英比划了个手势,自己抓起木板边沿,使劲一掀,木板飞到一边。 啪。 木板飞起的同时,木板遮挡的地方传出一声枪响,枪响的同时张涒已经跳了下去。 “啊…”“哎呀…” 随着两声惨叫,于玄英走近一看,木板下藏着个地窖,地窖一人多高,三四米见方,里面躲着两个人,这会儿张涒正按住这俩人,将他们的头死死抵在地上。 山洞里除了自然光,两米高的洞沿上还放着一枝蜡烛,那个洞张涒去看过了,进去的话走不了十几米就是个向下的深洞,不注意的话有可能会摔死。 两个人一男一女,三十来岁年纪,跪在地上,手被反绑着,张涒手里的步枪枪管抵着那个男人的后脑。 “说吧,怎么回事?” 两人低着头,就是不说话。于玄英没管张涒审人,她挑了几件衣服,一个人躲到地窖里去换。 “不说是吧?杀人者诛,伤人及盗者抵命,这句话懂吗?” 两个人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其中那个女的没被枪抵着,终于说了句话。 “不是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吗?” 就听地窖里传出一声轻笑,张涒双眼一翻,“抵罪?世道变了,你们能拿出什么来抵罪?” 不等二人回答,张涒语音一沉,“当然是你们的命了。” 张涒嘴上说着抵命,人溜到了地窖口,打眼一扫,正对上于玄英的目光。 “师弟,好看吗?” “好看呀,我看那两个贼看烦了,这不过来看看师姐,养养眼吗?” 说完也不等于玄英回话,他又走到两个男女身后,一人踹了一脚,总算他收了力,只是踹了个狗啃泥。 “现在呢,是我审你们,一会儿呢,就是我师姐来审了,她呢,审人不用嘴,而是用这个。” 说着话,张涒拔出爪匕,拎起盖地窖的木板轻轻削动,几下就削成了一堆木块,看得两人眼睛发直。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问,你们答。” 说着话,张涒将爪匕拍在二人脸上,盯视着他们,这两人被看得一哆嗦,那是手里沾过无数人命才有的目光。 “你不是钱会的枪手?” “什么钱会?” “就那个俺母挨死踢。” “俺母挨死踢?你在说毛啊,说人话。” 一番威逼利诱,二人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张涒越听越是皱眉,于玄英换好衣服出来,坐在他身边,也听得神色凝重。 原来在末世前,神岩峁发现了一种特别的稀土,一个叫st的基金会和当地政府合作开采稀土矿,st出资金和技术,政府出人力,对这种命名为黑稀土的资源进行开采,研究和收购。 稀土是神洲的保护资源,这st能量很大,拿到了州里的批文,又大把银弹洒下,整个神岩峁村变成了st的后勤点。 结果开采了不到一年,末世之灾就来了,为了保护国际友人,地方武装部还派了部队过来,谁想st的人跟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说是要帮助当地居民,救灾救人。 没想到st这样“高风亮节”,而且还不断拿出一项项技术帮助当地人,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继续开采稀土矿,不能停。 随着灾难深入,热武器失效,st又从稀土中提炼出了一种元素,用于改造枪械和子弹,重新武装了神岩峁村。 为了采矿,st要求村民将附近村落的粮食物资全部集中起来,优先发放给矿工,这一下就和附近村落的幸存者发生了冲突,但在枪口的威逼下,大部分人屈服了。 屈服的人不得已也变成了矿工,只有这样才有食物。对幸存者来说,其实不算太坏,至少能有个活路,这样一来,神岩峁村聚过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了。 黑稀土的开采量越来越少了,这里只有一个小矿,经过近一年的开采,已经告罄。 每天发下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幸存者为争取更多的食物,和神岩峁村的武装村民发生了冲突,许多人被打死,一部分人逃了出来,藏在山隙里的一男一女也是这时逃出的神岩峁村。 第二百九十八章 MS 神岩峁的流血冲突一开始,就向着更邪恶的方向发展,神岩峁村的武装村民集中枪毙了一批男人,控制了所有幸存者中的女性,来了一场露天无遮大会,大会成功召开,他们越发肆无忌惮。 不堪忍受的女幸存者有的自杀,有的逃跑,逃跑的被抓回来,有姿色的被…其他的被残忍的杀掉,名义竟然是不值得为她们浪费粮食。 st对村民和幸存者的冲突并不阻止,甚至通过食物和武器分配推波助澜。 武装村民要想获得子弹和充足的食物,必须用女人来换取,这导致了村民内部产生分裂,st武器和子弹,支持一部分村民杀死了另一部分反对他们的村民。 劫剑门也有弟子探索到了这个区域,被武装村民们射杀了。而张涒也不过是来到神岩峁的又一个外来人。 这两个男女说了经过,男的叫刘允文,女的叫唐李,都是邻村的幸存者,而这个山中老宅和暗藏的山洞,就是唐李家祖上盖的。 “那你们潜回神岩峁村做什么?不怕被打死吗?” 张涒可不会轻信任何人,这都是鲜血换来的教训。 “我有个妹妹还在村里,我想找机会把她救出来…那天我拣了你们的包,还有枪,可是没找到我妹妹。” “我们在村里住了好几天,除了死掉的二十来个人,也没看到别的人啊。” 按照唐李的话说,村里应该还有二十来个年轻女人,挑的都是有点姿色的,那么这些女人去哪儿了呢? 刘允文见三人苦苦思索,怯怯的说了一句。 “看守的人都死了,她们会不会…跑稀土矿去了?” 张涒和于玄英互相望望,很有可能,他们伤后昏睡了一夜,这些女人趁夜逃走的话,二人确实有可能没发现。 “那你们去救妹妹吧,我们还要赶路,我们的包被你们偷了,作为对你们偷包的惩罚,我会从你们的物资里挑一些。” 张涒没有去稀土矿的打算,黑稀土是黑膜的原材料,但不是黑晶的,对他实在没有任何吸引力。 “黑稀土不是开采完了么?矿里没吃没喝的,为什么会跑到那儿去?” 于玄英有些疑惑,二十多个人吃喝的消耗很大,跑到矿里吃稀土吗? “我在矿里干过,矿里有一套污水处理设备,能简单净化地下水,至于吃的…神岩峁那些人的尸体是不是不见了?” 这话一说出来,张涒和于玄英脸色都变了,反观刘允文和唐李倒是神色如常,这俩人饿极的时候恐怕也吃过人肉。 张涒咳了一声,决定转移话题,他掏出一颗双尖黑晶子弹,拿到二人面前,“这个见过吗?” 刘允文接过了,仔细看了看,又递给唐李,然后交还给张涒。 “没见过?” 二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倒底见没见过?” “这种子弹没见过,但这种材料见过。”刘允文含糊的说,唐李在边上点头。 “怎么说?” “st的黑稀土提炼设备就是这种东西做的,通体都是这个。” “噢?这套设备在哪儿?” 张涒在村里可没见过通体黑晶打造的设备。 “在稀土矿里,挖完了矿直接提炼加工,然后将半成品运回村里。” 张涒观察刘允文二人的表情,不似作伪,或许,可以去稀土矿看看这套黑晶加工设备?要是可以用来修练,自己积山铸鼎的进度又可以大幅提升了。 “噢?那咱们现在就去稀土矿吧,二十多个弱女子随时有着生命危险,我辈武者正应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张涒大义凛然,手中爪匕一动,割断了绑着二人手脚的绳子,回头目视于玄英,于玄英点点头表示支持他的决定。 这个大师姐,骨子里还是有点侠女情结的。 二人眨巴着眼睛,被张涒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点茫然,难道这两个武者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稀土矿是露天矿,就在神岩峁西边,原先是一座黑色的小土山,现在已经把山挖没了,只剩下几个小土包,矿场上有数间工房和几套挖掘设备。 挖掘机器末世后没多久就不能用了,后来采用的是人力挖掘,这也是神岩峁收留大量邻近灾民的原因。 张涒一行四人爬上了稀土矿外围的一座山头,从这里看稀土矿,具细一览无遗。 从山上看,矿场里似乎没有那些女人,张涒倒不太在意,他本来也不是冲着救人来的,眼睛寻觅着黑晶提炼设备。 露天矿上没有黑晶的踪影,张涒的手拍上刘允文的肩头,“黑晶设备在哪儿?” 刘允文指着几间工房中最大的一间,“那里,稀土都在那里加工。” 张涒凝目看过去,那间工房确实不小,得有上百平米,房子前后各有出入口,门口都停着手推车。 “这儿有推车,你为什么抢我们的?” 张涒啪的一下给了刘允文后脑勺一巴掌,差点打一跟头,抢包不说还抢了手推车,这货太可气了。 “那个…你那个…做工好,推着省力。” 这小子还算有点急智,“这儿的推车是运矿车,又笨又沉,特别不好用。” 张涒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背,“不错,算你有眼光。” “我去里面看看。” 唐李心急找自己的妹妹,回头撂了句话,人已经从山头冲进了矿场。 于玄英要跟着下去,被张涒一把拉住。 “师姐,你在这儿望风,我们下去就行了。” 说着话,张涒拉着刘允文的胳膊也冲下了山头。 一落地张涒摘下56式,示意刘允文和自己分开搜索,他抬头一看,唐李口中叫着妹妹的名字,已经跑到了一栋工房前伸手拉门。 嘎。 门猛的拉开,唐李嗖的一下就冲进了屋子,张涒眉头一皱,她没练过呀,哪来的这么快的速度? 接着,屋里发生一声惨叫,只叫了一声就再无声息了。 “草,出事了。” 张涒端着步枪向工房接近,边走边开枪,子弹在工房板壁上开出一个个孔洞,嘭,工房的门飞了出来,一物从屋里窜出。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食土怪 从工房窜出的是一条土黄色的怪物,身躯庞大,加上长尾足有五六米身长,身上披着黄灰相间的硬皮。 脑袋有点像穿山甲,呈锥形,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尖牙,分叉的舌头微微吐出,嘴上还挂着血丝,唐李估计凶多吉少了。 这只怪物四足在地下紧捯,两只前肢交替抓地,向张涒冲了过来。 张涒抬枪瞄着怪物点射,砰,砰,砰。 枪声很有节奏,怪物被打得一顿一顿的,子弹敲在硬皮上,打出一个个小坑,却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步枪不能破防,按分级这只怪物至少是四级的变异生物。 张涒心里有了数,将56式一弹夹的子弹打光,随手将枪扔在地上,正要拔刀,离他四五米的怪物四足向前一窜,已经扑到了他眼前。 “热烈欢迎。” 不算尾巴也有三米高大的怪物迎头罩下来,张涒抽刀不及,他的右手收回,横在面前,左手成拳,一招窝心炮打向怪物的脖子。 黄皮怪物分叉舌头一吐,刺向张涒双眼,张开的嘴里,森森尖牙咬向张涒的脑袋,它两只前爪拍了下来,这一拍带着风响,呜的一下就到了张涒的肩头。 最近刀枪用的多,有日子没和变异生物肉搏了,张涒见怪物来势猛恶,浑身血液已经沸腾起来。 他右手并指成掌,往上一撩,拨开怪物分叉的舌头,右腿前探,身子靠向怪物,砸下的双爪打向了张涒身后,他的左拳一提,击向怪物下颚。 噗。 带着14倍整力的拳头擂中怪物颈颚间的软肉,怪物的头被打得扬起,双爪被带得一颤,拍不下去。 张涒已经快贴上了怪物,他左拳一收,右掌成拳,猛击怪物左下颌骨。 右拳带上了收拳摆动肩膀的力量,这一拳击在它下颌骨上,咔的一声,骨头断了,怪物庞大的身子斜着向后倒。 张涒连续两拳得手,见怪物有点失神,他双眼放光,打出了兴致,赶月步垫步七星炮打出,照着怪物头脸脖子招呼。 嘭嘭嘭嘭… 连续七记炮锤拳砸中怪物,将它左眼直接打爆,浆液淌出,颌骨打断,嘴歪到了一边,前咽瘪进去一个坑。 怪物害怕了,大尾向张涒一甩,四足刨地扭身要跑。 张涒赶月步多快,一步就切到了尾巴抽不到的死角,手一伸抓住它的前肢顺着逃跑的方向一掀,怪物背脊朝下摔在地上,肚子露了出来。 “哟,投降可晚了。” 他一抬左脚踏在怪物肚子上,张涒双拳连环,这是连环炮,拳拳命中它的咽管,十四倍的整力配上炮锤拳,真的是砸拳如砸锤。 这只怪物粗壮的脖子被张涒打成了前皮贴后皮的薄板,硬皮里裹着的肌肉颈骨和咽管碎成了烂泥。 洇红的血水从怪物嘴里喷出,六肢疯狂刨动,张涒踩住它的肚子让它翻不了身,六米多的庞大身躯只能在地上划圈。 它的尖爪在地上越划越深,犁出了一道道能埋脚踝的沟,褐色的独眼瞳孔扩散开来,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气。 “爷还没玩够,你就挂了,不尽兴啊。” 张涒刀都没摘,就凭着山体鼎力配合入门拳法炮锤拳,加上赶月步的迅急灵动,徒手毙了一只四级的怪物,身体一番活动,精神雀跃非常。 张涒开枪朝怪物射击时,刘允文抱着56式,就是扣不下扳机,高大强壮的怪物已经把他吓尿了。 这会儿他已经懵逼了,眼睛瞅瞅地上躺着的怪物,六米多长摊开来,占了老大一片空间,又瞅瞅怪物身上的张涒,一人一怪明显不成比例。 就用一双拳头能把怪物打死?太假了吧。 “嗨,姓刘的,你去看看你的同伴。” 张涒喊醒了刘允文,他朝张涒猛鞠躬,抱着枪去工房察看。 他边走边提着小心,万一再有一只怪物怎么办,或许这种怪物看着个大,实际战斗力不行吧?要不怎么被那个人用拳头就揍死了。 张涒不理他怎么想,朝山头招招手,于玄英已经放下了枪,朝张涒竖了个大拇指,在她看来,张涒这种拳拳到肉,刀刀见血,欺身硬干的打法颇合她的味口。 至于是爱屋及乌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就只有于玄英自己知道了。 张涒眼瞅着刘允文小心的摸到工房门口探头张望,片刻即脸色灰败的跌坐在地上,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 张涒拣起步枪,朝工房接近,手里给弹夹上着子弹,走到屋门口,一个弹夹三十发子弹才塞了一半。 他迈步进了工房,眼前的一幕让张涒也是微微一惊,只见屋中一张大桌塌在地上,桌板上躺着唐李,身上被咬出个洞,四肢和脖子都被揪断。 她的断肢和头颅边上,五六只一米来长的小怪物正在舔噬她的血肉。 张涒插上半弹的弹夹,端起步枪,砰砰砰连开几枪,小怪物硬皮还没长成,被子弹打穿了身子,翻倒在地,剩下几只朝张涒扑了过来,被他一枪一个都收拾了。 这里既然有这样的怪物盘踞,那些女人逃过来的可能性似乎不高。 他转身离开工房,于玄英迎面走过来,张涒朝她摇摇头,径直走向大怪物的尸体,它这一身厚皮剥下来做两身防弹衣还是不错的。 剥皮对张涒来说是轻车熟路,锋利的爪匕沿着腹皮和背皮的结合部将硬皮剖开,很快整块背皮都被割下,又从硬皮贴肉的一面揭下一层膜,然后顺着卷起来。 腹皮强度要差一些,张涒干脆没有要,揭了皮他又用爪匕掏弄怪物的内脏,没有找到天地元气富集的物质,切开胃袋的时候,发现胃里裹着一颗颗板结的土壤硬块。 “这怪物是吃土的?” 张涒有些讶异,难道杀死唐李是为了喂孩子?还是因为闯入了它的领地? 他倒是了解些动物的习性,生产后的母亲对闯入领地的入侵者格外凶残,往往会咬死甚至虐尸。 看来,是唐李闯入的不是时候啊。 他抬起头,于玄英正带着刘允文搜索别的工房,张涒担心还有这样的怪物,拿上背皮,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百章 稀土提炼工房 几间小一些的工房张涒三人都检查过了,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找到的几件矿工服倒还算结实,都给了刘允文。 还剩下靠近挖掘设备和小土包的最大那间工房没有察看,据刘允文说,稀土提炼设备就在那间工房里。 大工房前后门窗紧闭,而且似乎都落了锁,张涒试了试,是从工房里面锁住的,难道这里还有人? 他贴着工房墙壁侧耳倾听,里面果然有压抑的呼吸声。这时,于玄英怀里的王炸挣动起来,不断指着工房比划。 “行了王炸,你就别显摆了,没看玄涒师弟已经发现问题了吗?” 于玄英挠挠王炸的脑袋,它舒服的仰起头,在于玄英怀里拱来拱去。 “刘…允文,你敲门喊话。” 张涒没有冒然破门,一指刘允文,自己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和于玄英站成对角线,拿枪瞄着大工房。 刘允文额角冷汗刷就流下来了,这男人是头人形凶兽,女人也不是善茬,他不敢得罪,只得上前敲门。 “屋里的人听着,我是唐李找来的,来救她妹妹,她妹妹在里面吗?” 刘允文喊了两遍,屋里还是没动静,但杂乱的响动和加重的呼吸已经被张涒捕捉到了,他示意刘允文继续喊。 “屋里的人…啊。” 工房门上的气窗突然打开,伸出一条矿钻杆扎中了他,刘允文一声痛呼,人抱臂跑向于玄英那边,手上不断冒着血。 “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滚就开枪了。” 屋里传出一个女声,气窗里伸出一个枪口,不过张涒和于玄英都不在枪口能瞄准的范围内,枪口只能在气窗上不断游移。 “你们是被神岩峁村民监禁的妇女吗?神岩峁非法武装的村民已经被我们击毙了,你们手里的枪就是从村民身上拣来的吧。我们过来是受唐李的委托,看看她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和你们交换一些物资。” 张涒不在意刘允文是死是活,他的目标只有黑晶,要不是顾及于玄英的感受,他都打算动手抢了。 大工房里沉默了片刻,一扇窗板卸下来,露出窗后的几个人,她们穿着不合身的矿工服,神情憔悴,手里紧紧抱着56式步枪,隔着窗子瞪视着张涒。 这几个人中,有个岁数大一些的女子,眼角几道细纹,她用手指敲了下窗户,又指了指张涒。 张涒将枪背在背上,径直走到窗前,双手一摊,示意手里没有武器。 “你是杀掉那些畜牲的人?” 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女子的声音从窗缝飘出,一支枪口也探出来。 “是我们一块杀掉了那些人渣。”张涒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我是忻山劫剑门的弟子,我叫张玄涒,门里派到这边搜索的弟子总是失踪,便派我们过来看看,碰到那帮人渣要对我们下手,被我们杀了。” 张涒言简意赅的说了身份和经过,静静看着窗后的女人们,他数了数,除去守门的,大概有十一二个。 “劫剑门…你要带我们走?去劫剑门?” “恩…不,没这个打算,我们还有任务,没法带上你们,而且,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们吧?” 张涒瞅了于玄英一眼,对屋里的女人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为我们来的,那你们找过来做什么?” 大龄女人警惕起来,这十二个女人人手一支56式,纷纷举了起来,张涒杀掉村民丢失的武器差不多全落入了她们手里。 张涒双手高举,“我们救了两个幸存者,其中一个叫唐李,她说她妹妹在你们之中,一定要过来看看。我过来则是为了交换物资。” 大龄女人摆了摆手,枪放下了一半,“我们没什么能跟你们交换的,你们走吧,别打扰我们。” 张涒双手连挥,“别急,我们刚杀了一只怪物,有大量的鲜肉,想和你们交换稀土提炼设备。” “你要稀土提炼设备干什么?你是st的人?” 枪口呼的一下又都指向了张涒,这些女人的悲惨命运,可以说是st一手铸成的,她们对st恨意倾海难消。 “绝对不是,我说了,我是劫剑门真传弟子张玄涒,这是我的弟子凭证。” 张涒扯开衣服示意没有武器,拿出上衣口袋里的一张纸,那是弟子凭信,抖开来给这些女人看。 女人们凑在窗前盯着一张纸看来看去,不时又相互耳语,过了片刻,意见汇总到大龄女人那,她才对张涒点点头。 “好吧,我们相信你是那个劫剑门的人,可你要稀土提炼设备做什么?” 张涒微微一笑,右臂从背后拔出黑刀,这一番动作又引得窗后的十二支步枪纷纷指向自己。 “别激动,这世道对抗怪物需要武器,而稀土提炼设备可以用于冷兵器制造,对劫剑门抵抗变异生物还是十分有用的。” 于玄英站在工房另一侧看着张涒信口开河,心里直撇嘴,这个师弟太能骗人了,哎,自己不就是这么被他骗倒的么。 女人们又是一番交头结耳,这次意见似乎很多,大龄女人不时皱皱眉,最后她喝止了同伴,看向张涒。 “稀土提炼设备可以交给你们,但是,那些兽肉不够。” 张涒嘴角一咧,“噢?那你们想要什么?” 磨了半天嘴皮子,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末世可是要遵循弱肉强食法则的,动手永远比动嘴有效。 大龄女人眼皮一跳,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她立刻发声解释。 “你们杀的那只怪物,叫大黄,是稀土矿场的守护者,有它在,没有别的变异生物会过来打扰我们,你们杀了它,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守护者?一只六米长的怪物?” 张涒这回有了点兴趣,一个怪物怎么成了人类的守护者。 “大黄性格很好,从来不攻击我们。” “对,大黄只吃土,不吃人。” “跑到矿场来的怪物都被大黄给赶走了。” “你杀了大黄,我们怎么办?” 一时间群雌粥粥,张涒听得头大了一圈。 第三百零一章 谈谈条件 “一只变异怪物会保护你们?”于玄英终于忍不住了,她走到了窗前。 窗后的女人们纷纷点头,她们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和大黄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你们口中的大黄刚才咬死了一个幸存者,就是唐李,唐李的尸体还在怪物住的那间工房里呢。” 于玄英指指那间工房,“刚才的枪声,还有怪物和我们的战斗你们看到了吧?” 窗后的女人们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我师弟一个人就杀了那只怪物,为唐李报了仇,而那只怪物不是不吃人,它养着你们,不过是给它的孩子储备食物,当需要的时候,就会吃掉你们。” 于玄英说着话,又指向唐李死的那间工房。 “那里,一个幸存者被分尸了,你们口中的大黄,它的六个孩子在吃那具尸体,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你们不信也可以去看看。” 于玄英微微一顿,余光一扫,张涒的右臂夹在左臂后面,向她的方向隐蔽的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杀掉了大黄,你们现在才真正安全了,如果你们真的相信那只怪物的话,也不会一直关在屋里不敢出来。” 于玄英从众女脸上扫过,“所以,我们又一次救了你们的命。” 张涒心中鼓掌,不愧是大师姐,面对连续两次救了她们的恩人,这帮女人还有什么底气谈条件? 众女面面相觑,片刻后又低声交流起来,张涒耳朵一竖,听了个大概,看来黑晶设备马上要到手了。 还是大龄女人代表众女说话了,“我们可以把稀土提炼设备交给你们,什么都不要…”接着她话风一转,“只要能跟着你们,去哪儿都行。”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这句话一出口,窗前的女人们哗啦一下全跪倒了,张涒心里一沉,卖麻皮,打悲情牌啊。 他不由转头望向于玄英,只见大师姐颇为动容,她沉默了半晌,对着窗前跪倒的女人们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们。” 张涒一听,心沉到了谷底,一路上带着十几个没战斗力的娘们儿,大师姐这是想把自己耗死啊。 大工房的女人们这才爬起身,有的喜极而泣,有的仿佛得到了解脱,似乎大师姐能带她们迎来新生。 “先把门开开吧,让我们进去。” 张涒用注意力转移大法,将心思挪到黑晶上,这些头疼的女人过会儿再想。 啪哒,门打开了,于玄英当先而入,张涒紧跟着进去,一进屋就四处寻找稀土提炼设备,而那群女人已经把大师姐围在了中间。 这间大工房除了板墙,内部还有四根梁柱撑着,工房一头地上铺着被褥,是她们休息的地方,远离休息区的另一头,两个立起的桌子隔出一个空间,里面传出浓重的骚臭味儿,那里应该是厕所。 而在大工房正中,梁上悬挂着一块块人类的肢体,有胳膊有腿,还有肋排。 梁下正对着一台半人高一米来宽的设备,通体是由黑色透明晶体打造,张涒一看就奔了过去,手在设备上抚摸,没错,这是黑晶。 这台设备的进料口沾着碎骨和血丝,而出料口上还粘着肉糜,显然这台稀土提炼设备已经被这堆女人当成了人肉加工机。 她们的主食,就是从神岩峁拉过来的村民尸体,分解了挂在梁上,最近天气转冷,倒是搁得住。 张涒从于玄英身边把大龄女人拉过来,指指这台黑晶设备。 “这是稀土提炼设备?没能源还能用?” 大龄女人从张涒手里扯出自己的胳膊,一指设备一侧的摇杆。 “喏,把肉塞进去,摇动摇杆,肉馅就出来了。” 吃人吃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张涒还是头一回见,心里一阵无语。 大龄女人又朝大师姐凑过去,张涒也不理会她们聊的什么,手转动摇杆,仔细观察进料口内部,这台机器不小,不可能整个搬走,最好能拆开带上。 摇杆是黑晶铸成的,进料口里却是金属部件,这台应该是为了能在末世继续使用,掺了黑晶改造的。 张涒掏出爪匕,伸到进料口里测试金属部件的强度,里面的部件上镀了黑膜,耐空气腐蚀,但并没有提升金属本身的强度。 爪匕微微用力,就切进了金属部件,几下就将部件的一块切割下来。 张涒心中一定,也不管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手里爪匕翻飞,将黑晶内部的金属部件一块块切下来扔到一旁。 忙活了得有半个小时,张涒将黑晶设备里的金属件全部切下来,只剩下了手掌厚的一层黑晶外壳。 这黑晶的数量已然非常可观了,张涒非常满意,他用黑刀暴力敲打外壳,四边型结构的外壳被他敲碎成了小块,一块不落的装进了皮囊中。 也就是这种应力结构才容易打破,如果是黑晶子弹,张涒可就没办法破开了。 收好了黑晶,张涒不掺合一堆女人商量事儿,他在工房里东瞅瞅西看看,梁上的肢体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肢体中,很明显有些是女人的。 张涒眉头微微一皱,招手叫过刘允文,低声问他,“你们知道有多少幸存的女人吗?” 刘允文点点头,“唐李说,有二十几将近三十个吧。” “这里一共一二三…十四个,其他的呢?” “死了吧?不知道。” “那这十四个人里,有唐李的妹妹吗?” 刘允文注视了一会儿,摇摇头,“一个我们村的都没有。” 张涒脸上严肃起来,难道这些女人中,一部分也是另一部分的储备粮? 又商量了一会儿,于玄英似乎和女人们达成了共识,这帮女人开始收拾东西,很快大包小包背在了身上,包袱外面还露着断胳膊断腿。 张涒问师姐,“咱们去哪?怎么走?” 于玄英指挥女人们收拾东西,百忙中回了张涒一句,“今天先去唐李藏身的那个山洞休息一晚,明早去阁上乡。” “师姐,别让她们带人肉了,把大黄带上够吃好多天了。” 于玄英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女人们拿出包里的残肢断臂,扔了一地… 第三百零二章 累赘 出了矿场,张涒叫上刘允文分割大黄的尸体,众女也过来帮忙,一人背上一块,很快地上只剩下一具骨架。 经过大黄当作巢穴的工房时,女人们进去看过了,一个个脸色煞白,对于玄英的话愈发信服了。 于玄英便让众女推上两辆矿车,将物资装在车里,继续前行。 从这里到刘允文他们藏身的洞穴要走二十里山路,对这些山里的女人如同家常便饭,她们轮流推拉矿车,排成两列,扛着枪走起来还真有点模样。 张涒心里稍稍安慰,大师姐能使得动就好,这样带带还是有点用的,能自己背物资,人多带的东西就多,做饭杂物也有人处理,也不是一无是处。 众人钻到了山隙之中,张涒拉住刘允文停在破屋里。 “一堆娘们在里头,咱们就别跟着进去了,不方便,今天晚上在这儿凑合一宿,各守半夜。” 刘允文跟着一帮女人回来,一路上看看这个瞄瞄那个,有几个他已经看上了眼,不过这些女人对男人很防备,他正要找机会接近,却被张涒拉住了,还要在这四面漏风的屋里守夜,心里别提多不乐意了。 “这屋到处漏风,晚上太冷,要不在山洞口守着?” 刘允文还想讨价还价,张涒一巴掌拍在他后脖梗子。 “我说老刘,你那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人管,你要是想耍手段,都不用我师姐,看见工房里挂的人肉了吗?这帮娘们儿会做人肉馅,嘿嘿。” 这个刘允文胆小心思多,张涒敲打了他一句,心中惦记着新到手的黑晶,正好晚上吸收一部分,顺便测试一下这种黑晶每天吸收的极限是多少。 刘允文低头默然一阵,开始清理破屋,他要腾出块地方睡觉,张涒也不管他,将屋门合上,用破床架子顶住,又拿了断腿的桌子,使劲往窗户上一按,桌面嵌进了窗框里。 屋顶还有处被掀了瓦,从上面漏风,张涒原地纵跳,手搭住了房梁,瞅了瞅破洞的大小,让刘允文把破椅子递给他。 他双手咔巴咔巴几下折断了椅腿椅背,架在了瓦片之间,将破洞挡住了,看看屋里再没明显透风的地方,张涒满意的掸了掸手。 这时,山隙里钻出个女人,站在洞口朝破屋说话,“张玄涒,大师姐找你有事,进来吧。” 张涒点了点头,背上皮囊拎起枪,提醒了刘允文一句,钻进了山隙。 进了中间的山洞,张涒一愣,十几个女人只穿背心上身,正在洞里扎马,大师姐不时指点喝斥。 叫张涒进洞的女人一回来也站到队里,脱掉上衣,跟着扎起马步来,她们扎马的时候还在负重,手上举着56式步枪。 “大师姐…” 张涒走近了,看这些女人站得歪歪扭扭的样子,心中好笑。 “嗯,我先给她们打个基础,拉拉体力,这武术练一天强一天,不怕晚,就怕不能吃苦。” 于玄英既是对张涒说的,又是对众女说的,说完带着张涒走到一旁。 “师弟,你心里在怪师姐带上一堆累赘吧?末世举步维艰,何况是十几个女人,我不拉她们一把,她们会是什么下场…” 张涒点了点头,轻轻抚摸于玄英的后背。 “师姐,这人多挺好啊,热闹,做饭洗衣杂物都有人做,咱们手里的枪够用,只要这些人听话,再好好操练她们一番,能抵半个精英小队了。” 于玄英见张涒支持自己,展颜一笑。 “我还怕你不乐意呢,末世汰弱留强,这十几个人总能筛出一两个堪用的,梅娘死了,我身边也需要人手。” 张涒会意的点点头,这十几个女人大的三十多岁,小的十六七,经过磨难,历过生死,确实是好材料。 师姐的血奴被张涒杀了,出门在外可没地儿补充,要是能从这些女人里淘出个血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算你我,十四个女人一个男人,女人我管着,男人你管着。” 张涒点点头,补了一句。 “我也归你管着。” 于玄英睨了他一眼,鼻子轻哼一声,“那个刘允文胆小色大,你管住了他,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张涒会意。 “放心吧师姐,姓刘的那窝囊样子,估计活不了两天,简直太怂了,不如让他滚蛋算了。” “不用,他好歹是个劳力,杂务不需你亲力亲为,让他去干正合适。” 于玄英说到这儿沉吟了一下,“师弟,你剥下的兽皮,我打算让她们做成防弹背心,一人一件,恐怕材料还有点不够…” “没事,先紧着你们穿,不过师姐,别人我不管,你伤还没好,那副小身板必须穿一件,回头遇到变异生物,再剥皮就是了。” 于玄英心头一暖,微微点了点头,又提到了行程。 “明天一早就出发,咱们去阁上乡,你今天晚上把推车改一改,十六七个人,水食物和衣服被褥的需求很大,天气又转冷了,争取在阁上乡把推车装满。” 说完了正事,于玄英去训练十四个女人,张涒挑了些材料回了破屋,就见刘允文正贴在门上,就着门缝往外看。 “有什么动静吗?” 张涒问了一句,见刘允文摇摇头,便去改手推车,爪匕挥动,三下两下就改好了。 无非是切掉车上制动用的金属件和撂车的金属撑,又截断了把手塞进一段木头,推车车体是铁皮镀了层黑膜,张涒没动,他试了试,好推多了,而且轻了三分之一。 改完车叮嘱刘允文守上半夜,张涒靠在洞外橱柜边的墙上,默默修练起来,长呼长吸间,心情放松,识海涨缩的频率和呼吸调整到一致。 他的五感感知扩散开来,四周未闻异声,他将手里攒住的一块黑晶碎片塞进了嘴里,炼化黑晶的过程又开始了… 很快半夜过去了,张涒头上冒出的白汽一收,睁开双眼,见刘允文已经靠在门上睡着了,他站起身摆了个拳架,缓缓活动四肢,这次的收获很大。 第三百零三章 顶级材料 张涒这一次积山铸鼎,连续吸收了四块婴儿手掌大的黑晶碎块,还有两颗黑晶子弹,大概有两百多克,这是他一天能吸收的极限。 积山铸鼎的进度又提升了一截,整力增长了一倍,达到15倍多。第一次吸收黑晶的效果最好,以后会逐渐减弱,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通过这次对黑晶的极限吸收,张涒隐隐感觉,山体鼎力似乎对黑晶的需求远没有得到满足,好像还可以吸收很长一段时间。 不像五金之晶、阳木等一些其他材料,张涒吸收过一定数量,再用同样的材料,积山铸鼎就不会再吸收了。 这黑晶似乎层次很高啊,越是顶级的天材地宝,积山铸鼎的需求才会越大,身体吸收后效果也会越明显。 本来他还担心这一大包黑晶自己的身体吸收不了几次,现在看来,可能全吸收完了也不见得够呢。 而且,这一包黑晶吸收完,恐怕他的整力能达到二十,黑刀的份量再提上来,勉强能发挥出“断獄”的真正威力了。 通过这次吸收,他还发现,黑晶子弹里对他内息增长有帮助的黑丝,在黑晶碎块里必没有发现。 张涒想来想去,认为这黑丝有可能是为子弹动能的能量晶丝,如此看来,黑晶极可能是st制造的材料。 这黑晶倒底是什么东西,这个st又是从哪儿搞到的这种材料?自己从未见过听过,神洲异物志上也没有。 他的好奇心转到了st身上,这倒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第二天天一亮,一行人出发了,连于玄英一共十五个女人,一人套着一件土黄色硬皮背心。 其中几个女人的背心明显是用几只小食土怪的皮做的,这皮可挡不住子弹,张涒也没在意,于玄英身上的皮甲够厚实就行了。 一行人三辆推车,山洞里的物资全带上了,还有收集的黑膜原液,张涒当先而行,他拉上刘允文一块开路,于玄英带着队伍,边前行边训练。 王炸躺在推车里,滚来滚去的,昨天晚上它可舒服了,十几个女人对它揉来揉去,爽得不行。 张涒比队伍要前出十几米,正好是一个视线可及又能相互照应的位置。 “老刘,咱俩一左一右,保持三四米的距离,这样能扩大探路的面积,发现不对直接开枪。” 刘允文背着个大包,依言往左移了两米,贴着山路小心前行,张涒游目四顾,心里琢磨着,张玄龄要是没死就好了,那可是探路的好手,还有王炸,成天装死,它伤好的差不多了吧?应该让它探路啊。 从他们出发的位置到阁上乡实际上直线距离只有十来里路,可他们有车有一堆累赘,不可能翻山走直线。 一行人只能走山路,一路上蜿蜒起伏,环着大山绕来绕去,要走上四十多里,行到中午,才走出一半。 张涒挑了一处远离山壁的树林,林不不算茂密,天一冷下来,树叶几天就掉光了,他和刘允文沿着树林绕了一圈,对于玄英点了点头。 于玄英指挥队伍在这里扎营,然后安排众女的工作,有生火的,有处理食物的,还有除草、驱蛇虫、设警戒范围的。 张涒不管叽叽喳喳手忙脚乱的众女,自去车中拎起了王炸。 “王炸,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能不能探路了啊?” 王炸被张涒抓住,大头使劲往他怀里拱,双爪拨着张涒的手,张涒将它放在地上,它慢悠悠的爬了两步,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会摔倒。 “擦,你挺会演啊,怎么着,我给你检查检查伤口?” 张涒迈步过去要抓住它,王炸一见,四肢紧捯,几下跑到于玄英身旁,还不忘回头瞅瞅张涒追近了没。 一见张涒靠近,它四爪并用攀着于玄英的腿爬上了她肩头,回头冲张涒甩甩脑袋,那意思似乎是说,你能耐我何。 “行,你个懒鬼,天天混吃等死吧。” 他拉着跑进女人堆里的刘允文,指着一处土包,让他在那儿站哨,然后自己提着步枪进了林子深处。 他没有王炸的嗅觉,听觉和视觉受复杂环境的影响较大,只有扩大侦察范围才能提前发现危险。 这是一片北方常见的山地树林,树木也没脱出槐杨松柏的范围,偶有枣树杏树沙棘,结果早过了季,没有水果能吃。 前方林中渐渐密了,张涒离开营地有两三百米远,这距离差不多了,他爬上一棵枝叶零落的槐树向四周张望,往北能看到红泥洼,一片黑湿的洼地分外显眼,往南看见了一片楼宇街道,那里应该是阁上乡。 正看着,耳听草丛中噗啦啦响,像是什么动物拨动枝叶的声音,张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繁密的枝叶剧烈抖动,离他越来越近。 张涒端起枪,瞄着抖动的位置扣动了扳机,砰,子弹射出,枝叶抖动停了,片刻后,抖动更加剧烈,声音愈急,有东西朝着张涒的位置冲过来了。 56式稳稳端在他手里,透过枝叶的缝隙,张涒看到了一具庞大的身体,身长至少五米,一身黑毛,似乎,是野兽? 砰。 张涒又开了一枪,子弹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它,这下终于捅了马蜂窝,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传过来,连槐树似乎都在颤动。 “草,这是什么玩意?” 野兽越来越近,张涒总算看清了它的长相,一张狰狞的长脸上乍着突出的尖锐骨刺,这些骨刺从头上耳后下颚伸出来,将脑袋围在中央,一只变异…张涒实在没见过长成这样的怪物,分不清倒底属于什么。 它四肢着地飞奔,脚上无蹄有爪,是食肉的野兽无遗,身上黑得发亮的毛发似乎没有被子弹射穿。 眼看这玩意就要撞到树上,张涒又开了一枪,砰,子弹敲在野兽的背上,距离不到八码,子弹终于穿透了皮毛,飚出一股血来。 常规热武器可以击伤,这是一只大体型的三级变异生物,不过防护能力很强,非常接近四级了,只有近距离射击才能打穿它的皮毛。 第三百零四章 群女排射 嗵。 野兽撞在了槐树上,张涒身子微微一颤,立时稳住了身形,他正要继续开枪射击,耳边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回头去看,就见于玄英带着那帮女人过来了,她看到变异生物,向张涒比个手势,走到距离怪物四十来米远的位置,开始要求十四个女人散开行列。 “队列以我为中心,向左向右一字排开。” 于玄英在这帮人里的威信此时得到了充分体现,十四个女人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小心的观察那只怪物。 五米多的身长,浑身黑毛,脸上长着骨刺的怪物很有威慑力,部分女人和同伴挤挨在一起,没有完成于玄英的要求。 “那是一只三级变异兽,冲击力强大,但体型过于庞大,无法应付几个方向的攻击,步枪弹能够杀死它,按我的要求做,你们不会有危险。” 于玄英用剑脊抽开了扎堆的女人,她冷静的下着命令,这种冷静感染了队伍,众女终于站好了队型,遥遥对着怪物站成了一条散兵线。 “半蹲,右手举枪,眼睛瞄准,左手放在扳机上。” 于玄英在成行的女人间走动,调整她们的姿势。 这样的动静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它似乎预感到了危险,腰身在槐树上一蹭,转过方向,对着女人们。 张涒蹲在树上踞枪射击,砰的一枪打中了怪物的后颈,它呜的一声又回过头来,骨刺密布的脑袋顶在了槐树上。 骨刺噗的插进了树干里,怪物庞大的身体随着脑袋左右摇动,这一番使力树身剧烈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张涒却是不急不慌,一手抓稳树枝,一手抬着步枪随着摇动的树身瞄着怪物,他心底平静,默默数着数。 3,2,1。 “射击。” 于玄英命令响起。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大作,十四支步枪同时击发,扣动扳机的射击间隔不到一秒,怪物庞大的体型注定了它是最好的靶子。 十四人成横排的射击覆盖了怪物的身体,四十米距离步枪弹可以穿透薄钢板,厚实的皮毛没能完全阻止密集射击,它的肚腹溅出了鲜血。 受了伤的怪物凶性大发,骨刺乍开,不再管树上的张涒,掉头冲向那一排攻击它的女人们。 “继续射击,从右到左依次队伍报数,报单数的瞄准四肢,报双数的瞄准头部,报过数就开枪。” 于玄英手里的步枪没有击发,她的枪法不算太好,单手持枪的她右手攥着霜剑,这是最后一道保险。 随着报数的进行,个别人还报错了,但不管对错,她们依着自己报的数瞄准怪物身上继续射击。 受伤的怪物爆发出了它能达到的极致速度,四十米距离也许四秒甚至三秒就能跑到,但三秒可以倾泄四轮子弹。 黑膜改造过的枪支只能单发点射,有短暂的射击间隔,于玄英让女人们报数后射击,齐射变成了有节奏的排射,射击间隔几乎感觉不到。 排射从左到右依次响起,宛如手指从钢琴键盘上滑过,怪物身上的皮毛被子弹掀飞,它的腿一颤,四足接连中枪。 也有子弹从怪物的身边飞过,这么大的怪物也没打中,还有一颗差点打中树上的张涒,他决定再也不待在这些女人枪口指着的方向了。 第一轮排射,怪物的两条腿受了伤,第二轮排射后,怪物已经跑不起来了,速度降了下来,于玄英的指挥让它成了活靶子。 第三轮排射,怪物的眼睛被射中,晶状体碎裂,第四轮过后,于玄英示意停止射击,怪物躺在地上抽搐。 树上的张涒没有贸然跳下树,被女人们的流弹击中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他其实在心里做好了被怪物冲进行列,死几个人的准备。 但是,十几个女人在于玄英的指挥下,一丝不苟的按照她的命令执行,击倒了怪物,展现出了惊人的杀伤力。 这只三级变异兽在进化,张涒感觉得到,它的皮已经能阻止少量步枪弹的射击,只是排射和战术让它饮恨。 有了黑膜,热武器又回来了,普通人类有了对抗变异生物的本钱,他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喜悦,变异生物在进化,人类也似乎找到了出路。 想到黑膜,张涒又有些迷惑,st又是怎么发现黑膜的呢?这些异族在末世前就到神洲来合作开采黑稀土矿,难道他们早就知道… 张涒想着这些的时候,女人们已经欢叫拥抱成了一团,排枪集火干掉一只巨大的变异生物,让她们欢欣鼓舞。 “你们做到了,经历了末世的磨难,你们不缺少勇气和拼死的决心,缺的是支撑它们的力量,而我会继续训练你们,让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于玄英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她快步走向黑皮怪物,霜剑一动,剑尖从怪物的耳鼓刺入,穿透大脑,将它钉在了地上。 更热烈的欢呼声响起,张涒悄悄跳下树,循着怪物跑过来的痕迹,往林深处查看,刚才又开枪又大叫的,可别招来更多变异生物。 午餐是新鲜的烤兽肉配野菜,野菜是一种根茎成块状的植物,味道微甜,水份充足,是神岩峁附近的一种良性变异物种。 张涒吃了几块,有点像水萝卜,没有萝卜的脆生劲,而且块茎比较粗糙,口感上有些剌嘴,他有点怀念在玉渡山吃的水果了。 那只猴王给他的果子味道太美了,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定要去一趟神都,玉渡山,金海派,张和同,爷爷,李三洁… 张涒几口填饱了肚子,从推车上拿起一小罐黑膜,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用多说,队伍把能找到的都带上了,分成小罐装在车上。 打开小罐,刺鼻的味道散出,张涒一点点将黑膜倒在黑刀表面,云雷龙象刀上涂的环氧漆没有末世前那么耐磨,几次战斗下来,掉了几块漆,刀身斑驳的样子透着古怪。 黑膜在刀身上缓缓流动,张涒用树枝轻轻拨弄,让黑膜均匀的涂布在刀身表面,然后将刀放在火堆上,火一烤,黑膜迅速凝固,成为附在刀表面的黑色哑光涂层。 第三百零五章 小狼狗,阁上乡 张涒为刀身两面、刀锷刀柄都涂布了黑膜,火烤干后,崭新的黑刀让张涒爱不释手,虽然刀刃上的黑膜似乎影响了黑刀的锋利。 “师弟,你这不是刀,是大锤,以后用来砸人吗?” 于玄英对黑刀的样子实在瞧不上眼,哪有这么鼓捣自己随身兵器的,她可不舍得这么糟蹋自己的霜剑。 “以后请不要叫我张玄涒,叫我张炮锤。” 张涒掂量了两下黑刀,轻轻在腕间舞动,刀划了一道弧线,猛的一顿,将火堆上架瓦盆的石头劈得粉碎。 “张炮…锤。” 念叨着张涒给自己取的名字,于玄英没来由的面上微微一红。 周围的女人们似乎看出了端倪,瞅瞅于玄英,又瞅瞅张涒,窃窃私语起来,只是两个武者耳朵太好使,将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师姐是不是和张玄涒有奸情?” “有奸情?不可能吧,大师姐比张玄涒大好多吧?” “不是说有一类霸气侧漏的女人就爱养小狼狗吗?” “喂,你看他们俩的眼神,是不是咱们说的话他们能听见?” 于玄英的训练又开始了,这回加了负重,配合她教的呼吸方法,刚才说于玄英年龄大的,说她养小狼狗的,一个叫小茄子,十七八年纪,眼睛挺大,另一个叫陌花儿,十六七岁,笑起来只有一个酒窝,她俩不但要负重还要拉车。 “师弟,师姐是不是很显老?” 于玄英被两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一说,也有点不自信起来。 “显老?这容颜,这皮肤,说你是我妹都有人信,要不以后我叫你师妹?” “去,别没正形,前面探路去。” 于玄英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于是在去阁上乡的路上,这十四个女人遭了殃,稍有差迟就是一顿喝叱,那可是劫剑门大师姐,威严和手段一样不缺。 阁上乡坐落在忻山山沟里一块略平整的地方,全乡依着山势,狭长错落。与其说阁上乡是乡,不如说是附近几个村落的集合。 末世前,为了解决山里缺水的问题,阁上村合并了附近的阁下村、沟外村、顶岩村,将村民迁到一处,成为了从忻山南往晋东平原去的重要通路。 山中矿产资源要从山里运出去,这里是最近的一条出山之路,末世前一度人流凑集,乡里又修房子又修路,蔚然一时。 末世后,便利的交通成了阁上乡最大的命门,无险可踞,变异生物时时来这里就食,乡里很快为之一空。 一部分逃往晋东平原,一部分往忻山里跑,不少活下来的去了神岩峁,说闲话的陌花儿就是阁上乡逃过去的。 张涒已经到了阁上乡边上,他在一百多米外的山梁上仔细观察,乡里没有明显异常,他向后队的于玄英挥了挥拳。 单臂挥舞代表安全,双臂挥动代表危险,张涒发现于玄英一套一套的,大师姐虽然和他有了更深的关系,但对她这个人张涒了解的并不多。 “陌花儿。” 于玄英眼见张涒挥动的是单臂,将小姑娘陌花儿叫到面前,这个姑娘是十四个女人中最小的,也是众女之中被摧残得最狠的。 昨晚休息的时候,于玄英专门给她推血过宫,才清理了身上的暗伤。 陌花儿放下推车,颠颠的跑到于玄英面前,“到,大师姐。” “我们需要棉衣,棉被,油料,食物,药品,运输用的推车,你是从阁上乡逃出来的,带一队六人去搜索这些物资,有武器也拿回来。” “是。” 陌花儿叫上几个姐妹,推走了一辆车,往阁上乡里去了。 于玄英朝山上的张涒挥了挥手,让他跟着队伍保护,然后叫过了小茄子。 “小茄子,你带二队六人去阁上乡逐屋搜索,被服食物,药品油料,有用的都带上,去吧。” “是。” 小茄子大眼一眨一眨的,叫上姐妹推上推车也出发了。 陌花儿和小茄子在女人中年龄最小,但她俩资质最好,显然于玄英的血奴候选名单中,她俩排名最靠前。 于玄英跟在小茄子的队伍后面也缓缓向阁上村移动,眼睛往两处的山上瞧,左边山上,刘允文站在高处,架着枪瞄着乡里。 他的任务很简单,见到危险就开枪,主要起个示警的作用。 两队人一进了乡里,扑往了不同方向,于玄英跟着二队搜索了几间建筑,乡里似乎没什么危险,她自行转往东侧,在那儿似乎有一个药房。 张涒跟在一队后面,陌花儿带着人穿过半个乡,直奔乡派出所,一番搜索,可惜要让她失望了,啥有用的都没留下。 然后她又带队去了乡上的商店街,倒是收集到了一些棉服被褥,张涒没跟着进店,他相中了一辆三轮车。 这是一辆人力平板三轮,车链子和辐条氧化后斑驳不堪,主梁的金属管用手一碰,直往下掉渣。 附近有五金店,张涒在店里寻找能替换的零件,齿轮链条店里都有,链条上涂着油脂,但也阻止不了氧化,只是状态比三轮上的稍好。 张涒小心的将链条展开放在地上,生怕用一点劲链条就会碎烂掉,然后掏出腰后别的小罐,罐里装的是黑膜原液,他要试验一下黑膜的效果。 黑膜涂在了链条上,很快整个链条被黑膜原液包裹,张涒掏出火柴,点了几个纸包装盒,用火小心烘烤,黑膜贴附在链条表面,将链条染成了黑色。 黑膜涂层干透,张涒用手提起链条,手上微微使力,整根链条向泥一样碎成几块跌在地上。 “不行吗?看来黑膜只是耐氧化腐蚀的涂层,并不能改变已经被氧化腐蚀的金属,这样看黑膜的用途要窄了不少。” 他本来想用黑膜涂层处理一辆三轮,这样以后就有三轮车骑了,再弄几辆自行车,运输移动要快捷不少,现在看来,只能用掺了冰髓的金属制作了。 不过齿轮、链条、辐条这些部件需要用到工业设备在加工…这是一个复杂庞大的工程,甚至涉及到恢复基础工业,张涒想想果断放弃了。 第三百零六章 仓鼠变异 走出五金店,陌花儿小队已经跑远了,张涒爬上一栋五层楼的楼顶,眼睛一扫,正看见陌花儿小队,就见那队人正在一个粮油店里弄米弄油,看来收获不小。 然后他又寻找别人,一下又看到于玄英,她偷偷摸摸的从一家药房出来,不时观察四周,似乎怕被别人发现。 张涒居高临下,看到于玄英的举动,人从五楼上下来,径直朝于玄英的位置迎过去,路上不时凿窗破门,作出一付自己在搜索物资的模样。 “哎,师姐,这条线你搜过了?” 张涒装作是偶遇,微笑着靠过去。 “没有,我从那边过来的,你都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于玄英的眼神有点奇怪,似乎有点不敢直视张涒。 “没什么收获,看到辆三轮车不错,可惜涂了黑膜也挽救不了腐蚀的零件。师姐,你有什么收获吗?” 张涒看向于玄英背后鼓鼓囊囊的海兽皮囊,伸手抓住了。 “师姐,这个和我的皮包是一对呢,当初我这个皮包还是你送给我的。” “干嘛,别拿师姐的包,里面有女人家的东西。” 于玄英把张涒的手打开,然后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什么东西?” 张涒好奇,一把拉住于玄英的胳膊,将人揽到怀里。 “哎,别问了。” 于玄英挣了下没挣脱,屁股使劲在他胯间撞了一下。 “连师弟也要瞒吗?” 张涒胯间一痛,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好一阵摸索,接着又伸进她裤子里,弄得于玄英心跳气喘,脸色晕红。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是长效避孕药,你也不想我在末世还怀上孕吧?” 原来于玄英偷偷去药店是拿这个,张涒一时间有些汗颜,光顾着爽了,没考虑师姐的身体。 他把于玄英拥在怀里,在她脸上细细吻着,小声耳语,“让师姐受苦了。” 于玄英摇摇头,软软的唇回吻在他脸上,正要对张涒说话,砰,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砰砰砰连续的枪声。 两人再顾不得温存,发足往枪响处奔去。 “师姐你伤没好利索,可别发力,我先赶过去。” 张涒脚下赶月步连动,人如迅箭,一步超过师姐,两步窜到了小街尽头,三步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张涒赶到粮油店的时候,就见七个女人站成一排,不断射击地上的米袋,米袋被打得千疮百孔,里面烂掉的米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 他大吼一声,这帮娘们儿搞什么,还鞭尸米袋。 “有老鼠…好大的老鼠…从米袋里跑走了。” 陌花儿指着米袋,脸上的惊恐还没消退。 “……”张涒一阵无语,粮油店里有老鼠不是很正常吗?末世的老鼠变异了,个头大点也不奇怪啊。 “这么大个…” 陌花儿比划了一下,旁边六个女人不住点头,张涒看它比划的样子,一脸不信,那是狗吧?老鼠长这么大? “跑哪去了?”张涒问。 “跑到店里去了。”众女手指店内。 “我去看看,对了,枪口别指着我的后背。” 张涒跨过地上被打烂的几个米袋,看了眼流出的米,米变了颜色,散发着一股怪味,里面还掺着黑色颗粒,应该是老鼠屎,恐怕无法食用了。 一进粮油店,张涒拔出背上黑刀,重刀横扫,刀风过处,将米架粮柜打烂,大大小小的米面撒了一地。 张涒检视一番,米面里都有黑色颗粒,这颗粒的大小比见过的老鼠屎大不少,有六味地黄丸大小,看来这窝老鼠够肥的。 鼠窝在哪儿呢?张涒黑刀连扫,将屋里显眼的东西全部打烂,却没发现老鼠的踪影,他在粮油店里绕了一圈,这种店应该有存米油的库房吧? 果然,屋后有一个大立柜,劈碎了之后,柜子和墙有一米多的距离,墙前地面上有一道向下的楼梯,楼梯下面黑鼓隆冬的。 张涒一看,估计老鼠就藏在下面呢,你们这窝老鼠,既然糟蹋了一屋的米面,就用自己的肉补偿吧。 这时,于玄英也过来了,“怎么样?” 张涒指指向下的楼梯,“就在下面,一堆肥老鼠,你别下去了,我处理好了上来。” 于玄英点点头,“我让茄子小队继续搜索,花儿小队在外面待命。” 说完于玄英叫了人进来安排,自己并没离开,她打算在楼梯口接应。 张涒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飞吻,拿起地上的破米袋,在上面淋满了油,点起火扔下了楼梯间。 然后,他人跟着米袋直接跳了下去。 一落地,张涒一招夜战八方,这是刀法中的常式,每门刀法都有类似的一招,只不过根据刀法的特点略有变化。 这一招使出,一股风忽的撩向四面八方,张涒定睛一瞧,这地下仓库比上面的屋子还要大一些,摆着一个个两米来高的木格架,许多米油摞在格架上。 格架的缝隙间,他隐隐看到一双双黑亮的小眼,正使劲盯着他。 “出来吧。” 张涒黑刀横斩,喀嚓一声斩断了身侧的一座格架,倒掉的格架又拍翻了另一个格架,一时间地下空间里烟尘四起。 烟尘之中,吱吱叫声四起,几道黑影窜向笼罩其中的人影,黑亮的小眼抹上了一层血色光华。 一只一米多长的肥大灰老鼠,四肢在格架上一点,在空中横着跃出,张开尖牙,咬向张涒的脖子。 其它几只也不客气,这些灰老鼠最大的将近一米五,小点的也有一米左右,它们尖牙如刀,前爪似勾,朝张涒身上要害招呼。 尖牙已经接近了张涒的身子,一只钵大的拳头迎着尖牙打来,灰老鼠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它尖牙猛合,咬向拳面。 噗,拳头擂中了鼠头,将它打成了一摊泥,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涒右手黑刀划了个小弧线,刀头不住颤动,四五只灰老鼠砸落在地,个个身体扭曲,嘴里吐血,眼见是不活了。 “搞偷袭?爷有夜眼,知道不?” 张涒抖抖拳面上的血水,还有两颗挂上的断牙,一阵鄙夷,灰老鼠腿细口小牙短,这玩意除了恶心人真心没什么战斗力。 这时,一座格架顶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三百零七章 三吱儿 张涒收拾了几只一米多长的大个灰老鼠,刀一摆砍破几个米袋,里面还有小一些老鼠仔子,这窝老鼠把后代都生在了米袋里,倒是不愁吃喝了。 或者可以挑一些米尝试种植?作为一个五谷不分的现代青年,张涒也只是想想,转身将这念头扔在了脑后。 “哎,老鼠仔子应该还干净些,有道菜叫三吱儿,活老鼠弄干净直接蘸料生吃,也不知道滋味怎么样。” 张涒脚一动,踩住一只要爬出米袋的老鼠仔。 这只老鼠仔身上就有二十多公分大小,他黑刀一动,将鼠头压在地上,刀锋一立,将头斩了下来,三吱他没兴趣,不过鼠肉倒可以试试。 鼠头刚落,背上的格架一道庞大的黑影猛的朝他压下来,黑影足有两米左右,尖牙突出嘴外,仔细看牙尖上还有细小的孔洞。 “就等你了。” 张涒也不回头,往前踏了一步,左腿后撩,直接踹在黑影的下巴上。 这一脚撩中了,张涒感觉份量不对,这只有点沉。 黑影挨了这一下,半空翻了个跟头,长肢一伸,勾向张涒的小腿,口中发出痛苦的吱吱声。 张涒收腿回身,借着拧腰的力量将手中黑刀一摆,刀身抽在这只大灰鼠的爪子上,嘎的一声将鼠爪打折了。 两米来长的灰鼠对着张涒后背的一扑未能得惩,头上爪上接连遭受重创,心里生了怯意,长长的尾巴勾住格架,屁股往后一坐,格架向后倒下,它借力后跃,借机就要逃跑。 “哎,别跑,你这上百斤好肉爷定下来了。” 张涒赶月步是什么速度,灰老鼠刚坐倒格架,张涒已经贴了上来,灰老鼠踩在格架上跳起的瞬间,张涒手中黑刀已经砸中了它双腿。 吱吱…痛呼声中,灰鼠的后肢被砸变了形,一落地身子就趴了下去,再想起身,三肢受伤,已经撑不住它庞大的体型。 “入我之腹,送你超生。” 张涒的黑刀猛往下一斩,灰色鼠头就要一刀而断,正在这时,异变突生,鼠头一抖,头顶上的几根尖毛猛地射出,擦着刀锋射向张涒的脸。 他左手一抬护住脸,黑刀不停,一声闷响,两米长的灰鼠四肢一抽,它的鼠头不是被斩断的,而是被砸烂的。 地上血污黏稠一片,张涒只觉左手微痛,三根鼠刺竟然刺破了他左手皮肤,扎进了手掌中。 “还有杀手锏,这变异生物不能轻忽啊,再弱小的都有保命的招数。” 张涒拔掉尖韧锋锐的鼠刺,手上渗出血来,他闻闻血的味道,又运内息将伤处的污血逼出,直到流出鲜血,这才稍稍放心。 他攥住手心,压迫肌肉收缩夹紧伤处,又在仓库里走了一圈,大老鼠没有了,剩下些米袋里的小老鼠,除了个大,几乎没有杀伤力。 张涒顺着楼梯爬上米店,于玄英还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步枪,正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张涒嘴角一扯。 “一窝变异灰鼠,吃米,有威胁的我杀了,剩下些小的,没有杀伤力。” 于玄英点点头,在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麻利的掏出一卷绷带和一瓶双氧水,双氧水浇在张涒手上,绷带熟练的缠上。 张涒一咧嘴,伤口被双氧水一冲有点疼,于玄英给了他一个白眼,口里呼喝两声,店外的七个女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店里。 她一指楼梯,“你们下去清理一下。” 几个女人犹豫间还是推挤着下去了,很快,下来传来各种尖叫惊呼,显然庞大的鼠尸吓住了她们。 张涒对着楼梯口大喊,“那几只大的剥皮割肉,灰鼠皮可保暖,肉也好吃。米袋里有些小的,你们要处理干净哟,不然过段日子,又是一窝大老鼠。” 这一句话引得下面众女一顿不满,于玄英严肃的说了两句,众女不敢反驳,阵阵惊闹尖叫声中,她们展开了杀鼠大业。 刘允文还老实的坐在山上放哨,陌花儿那队进了米店,然后人逃了出来,还开了枪,刘允文摇摇头,他可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张涒和于玄英过去了,那个张涒跑得可真快,一阵风似的。 米店消停下来,茄子小队的人到了米店又离开,刘允文的眼睛一直跟着小茄子,看着她带人进了一个服装店,然后,她们开始试衣服。 这些女人也不怕看,就在那儿脱了试,从里到外,让刘允文过足了眼瘾,尤其是小茄子,这姑娘大眼睛,身材有料,他早就瞧上了。 正瞧得高兴,他忽觉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阁上乡一侧的山脊上,几条影子蓦地窜出来,它们拖走了刘允文,片刻后,这几条影子又出现了,显然一个人填不饱它们的肚子。 这些影子浑身青灰色毛皮,和山石荒地一色,尖嘴血目,獠牙翻出唇外,身上的骨刺位置不一,体型巨大,动作灵活。 足足跑出十几只这样的青毛怪物,它们组成散乱的队型,四肢落地无声,慢慢向阁上乡潜过去,那里活动的人影是它们的目标。 怪物们一直潜行到了乡里,四周都是屋宇,地形复杂,它们彼此拉开距离,分往不同的方向,颇似末世前某些野兽的群体捕猎战术。 张涒清理了米店,于玄英在这儿照看陌花儿小队,让张涒去看看另一个小队物资收集得怎么样了。 他趁周围没人,在于玄英身上一翻上下其手,直到于玄英差点没忍住吭出了声,他才离开了米店。 一出店张涒左右看了看,眉头不禁皱起,山上放哨的刘允文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色坯,又跑到小茄子那队献殷勤去了吧? 骂着别人色坯,他丝毫没考虑自己片刻前才收回从于玄英身上作恶的大手,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张涒脚在路边墙上一蹬,爬上了一堵院墙,然后手塔上了路旁一栋建筑的外墙,几下就上了房顶。 他在屋顶向四周查看,这个乡的高楼不少,末世前经济状况还行,视野不是很好,不过他还是很快发现了茄子小队。 第三百零八章 末世狩猎群(一) 张涒看到,小茄子那队人正在一个服装店挑选衣服,而且毫无顾忌的直接脱了就换,女人呐,对服装真是没有抵抗力。 涉及到走光啥的,张涒也没多看,跳下建筑往那队人走过去,边走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走出一百多米,张涒脚下一停。 刘允文哪去了? 张涒心中莫名一阵紧张,这是修成识海之后拥有的奇特直觉,往往在真正危险来临时,会心有所感。 他果断摘下步枪斜斜朝天上开了一枪鸣枪示警,然后人急速向小茄子那队的方向跑过去,边跑边在心里琢磨,刘允文连开上一枪都做不到,倒底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枪声一响,小茄子最先反应过来,她举起枪,判断枪响的位置,小队成员也警惕起来,端枪瞄向周围。 这时,耳畔一阵风响,小茄子发梢飞起,她的眼角似乎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子弹不知飞到哪去了。 “啊!” 一声惨响从她身后传来,小茄子扭头去看,就见一只青黑色皮毛,成年公狮大小的怪物一口咬住自己的同伴,正叼着她飞奔离开。 这怪物身长足有两米,加上尾巴接近三米,似乎没有黑毛怪唬人,但它速度极快,小茄子的同伴毫无反应就被它咬中,惨叫了一声,这会儿已经没了声息。 小茄子举枪瞄准,刚要扣动扳机,怪物后肢一垫,嗖的一声跃到街角屋后,失去了射击角度。 “追。” 小茄子大喊一声,当行端着枪追了过去。 听到茄子小队方向传来枪声,张涒在路边石墙上一蹬,跃上墙头,他打算从房顶上走,两点之间取直线最近不是。 从墙上爬上屋顶,脚在屋顶上一点,人高高跃起,落到对面那条街的房顶上,这里视野更好。 张涒远远的看见,四只青灰色变异兽已经将茄子小队围了起来。这些变异兽藏在墙角、屋顶、门后。 而茄子小队还愣然不知,她们全员的注意力都在一只逃窜的变异兽身上,不防两侧和后路已经被抄了。 张涒心中焦急,赶月步发动,一脚踩碎了房顶瓦片,人高高跃起,落向前面的另一栋房顶。 这时,砰,砰砰,枪声再响,不对,不是茄子小队开的枪,张涒回头,是于玄英那里,花儿小队也出事了。 于玄英伤还没好利索,她可不能出事,张涒提起的一口内息一落,人向下急坠,他已经打算放弃茄子小队了,还是于玄英要紧。 张涒身形下落,离地面还有两三米距离,这时,路旁墙下猛地窜出一道黑影,扑咬向半空中的张涒。 “草。” 一只两米大小的猛兽,张涒并不放在心上。 末世变异生物体型往往决定实力和层次,越是等级高的变异生物,往往体型巨大,这只小玩意,他不以为意。 只是人在半空,不好发力,他抬起左臂一挡,右手步枪同时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在扑来的青皮怪物颈侧,直接弹飞,接着咔的一声,张涒的左臂被咬住了,他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嘶。” 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好久没有体验这样的痛苦了,皮肤和肌肉直接被青皮怪物的尖牙咬穿,连骨头都隐隐作痛。 相当于三级积山铸鼎、十五倍整力的山月体都没能扛住,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这是张涒山月体修成后的第一次。 他心里顿觉不妙,青皮怪物个头虽不大,等级恐怕不低,自己能硬扛步枪却扛不住它们的尖牙。 袭击茄子小队的这种怪物还有四只,于玄英那边也不会少,再加上袭击自己的…这泥玛是哪儿蹦出来的鬼玩意?难道两只小队要交待在这里? 人和怪物几乎同时落地,青皮怪物咬住他的胳膊就不撒嘴了,腰一拧带动身体要将张涒掀翻。 这它可想多了,张涒一落地就扎了一字马,脚下生根,怪物带着甩劲的这扯动怕不有上千斤力量,却如同撼山,张涒纹丝不动。 怪物似乎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上身一压,欲将猎物压倒,张涒左臂往回一绷,反将怪物扯了过来。 他脚踩大地,发力便捷,左臂回绷的同时,右手松开步枪,手握成拳,一个窝心炮照着怪物的脖颈周围招呼。 青皮怪物钳不动张涒,反被带得立足不稳,双爪一伸,掏向张涒胸腹,它的大口丝毫不放松,不断甩动脑袋,想将张涒的胳膊扯断。 啪。 张涒的右拳击开了怪物插过来的左爪,拳势微偏,打中了怪物肩头,怪物身子一颤,张涒却是背上一痛,怪物的右爪在他背上留下五道血痕。 “卧勒个草。” 末世以来,张涒自东向西,横行三千里,除了那只朱厌,这是第二只让他吃了大亏的变异兽。 而且,这怪兽皮厚耐打,尖牙破防,力气和速度出色,几乎没有短板,实在是劲敌,他不禁血涌上脸,不拼命是不行了。 他被咬住的左臂拳头一攥,猛然发力前后一摆,不顾尖牙造成的二次撕裂伤,拳头扯动兽头,击中它的颌骨。 紧跟着右拳再次击出,怪物爪子吃了张涒一拳,回力没有张涒快,被一拳闷中了眼角,嗷呜一声松开了嘴。 左臂得到解放,张涒得势不饶人,不顾伤痛左拳击开怪物的爪子,右手拔出黑刀,照它脖颈就砍。 怪物双爪接连不能奏功,双足一立,屁股摆动,米长的尾巴抽向张涒腰间,张涒十字拳挡住,臂上传来麻痛。 这只怪物一鞭建功,身子却顺着动作一转,四足着地,一蹬一窜,它就越过了墙头,竟然,跑了。 张涒并没有去追,左臂的伤势不轻,他夹紧肌肉止血,从腰带里抽出应急绷带草草绑了,脚一挑步枪入手,左手枪右手刀,毫不犹豫的往于玄英那边奔去,与怪物背道而驰。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墙后,埋伏的青皮怪物一愣,房顶上另一只青皮怪物也窜了下来,两怪相对低吼,血红的双目盯着张涒的背影… 第三百零九章 末世狩猎群(二) 小茄子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她快跑断气了,这只怪物实在太快了,要不是它转弯后总是慢一下,恐怕根本跟不上它。 前面一拐就是阁上乡那条纵横南北的大道了,那里视野开阔,这次一定能干掉这只怪物,只是,枪响了半天,大师姐和张玄涒怎么还没来。 果然,怪物跑到了大街上,四肢一顿,啪哒一声,它嘴里叼着的女人掉在地上,脖子被咬断,呈现诡异的扭曲,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姐妹愤怒的嘶吼一声,平端着步枪从巷子里冲到大街上,看样子她要抵近射击。 她刚跑出巷子,一道黑影就从斜刺里冲出,咬住了姐妹的腰,黑影丝毫不停,窜过巷口不见了。 姐妹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她手里的步枪也砰砰的响了两声,小茄子脑子里蓦地蹦出一个想法,怪物在埋伏我们? “小心…” 她话没说完,身后风声劲急,回头去看,两个落在后面的姐妹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怪物按倒在地。 一个按住时就已经被一爪掏断了气,另一个正要尖叫,压在身上的怪物嘴一张一合,咬掉了她的脑袋。 小茄子全队七人,还有两个姐妹半天都没有看到,难道已经死在路上了?这个念头一起,她身心一寒,小队就剩自己了? 双手紧紧握着56式步枪,小茄子的枪口在两个青皮怪物身上晃来晃去,后背贴到墙上,犹记得街上还有怪物呢。 她侧头往后看了一眼,街上,那两只青皮怪物也慢慢向巷子里逼过来,前后四只怪物,她已经落入了包围圈。 而她倚靠的院墙后面,一双爪子也搭上了墙头,五只包围茄子小队的青皮怪物悉数登场了。 张涒脚下赶月步连动,往米店方向急奔,身后,两道黑影紧紧追着他,双方速度奇快,前一秒还在街头,后一秒已经到了街尾。 “草,double啊。” 他左手一转,枪管扛在肩上,也不瞄准,边奔边向后扣动扳机,不求杀伤青皮兽,只求用枪声引起于玄英的警惕。 枪响于玄英确实听到了。 她让张涒去看顾茄子小队,花儿小队在米店仓库里杀鼠练胆,这时,第一声枪响传来,张涒鸣枪示警,于玄英站在洞口,将队员们喊了上来。 才集合完毕,又是一声枪响,来自小茄子,于玄英意识到真出事了,枪声不密集,要么事态已经被控制了,要么敌人强大到队员没能力开第二枪。 枪声再次响起,而且随着响起的频率,枪声离米店越来越近了,似乎预示着危险在接近,于玄英立刻朝陌花儿挥挥手。 “全体下到地洞里隐蔽,建立掩体。” 陌花儿带着人又进了地洞仓库,于玄英掩护她们进洞后也慢慢往洞口后退,她眼睛扫视周围,右手抽出霜剑,左手步枪平举,身子慢慢退入地洞。 一级二级三级台阶,于玄英的身体慢慢沉入洞口,洞沿堪堪遮住她的眼睛,一道风吹来,她的青丝飞舞。 “不好。” 于玄英立时重心下坐,头向后仰,手中霜剑向上一撩,一道黑影窜过洞口,剑尖和黑影一触即分,于玄英已经落到洞底。 什么东西? 黑影长什么样她没看清,不过有队员点了蜡烛,仓库里的样子她一眼扫过,左手举枪上指,嘴里下着命令。 “留一层货架,把里面的放倒,快建立掩体。” 她的剑尖命中了那道黑影,却像是割在极坚韧的皮上,被挡住了,虽说剑上并没附太多内力,可霜剑本就锋利,这只变异生物得有四级的水平。 队员们依言拖动格架,将格架推倒,上面又摞了两层格架,然后堆上米袋,掩体前还保留了一层立着的格架,既不影响射击,又让怪物无法一下扑到面前。 于玄英脚下夸父神行步,双腿如泼风,人扭到掩体后面,姿态甚是动人,她一过掩体,回身朝着洞口扣动扳机。 枪声一响,正好一只兽头从洞口探下来,仿佛是说好的,子弹敲中了兽脸,子弹啪的弹飞,兽脸也缩了回去。 这只兽青皮尖嘴血目,獠牙翻出唇外,身上还有骨刺,实是未闻未见,难道就像张玄龄说的,怪物们进化了,这是进化出的新品种? 她无暇多想,怪物已经现了踪迹,得预作安排。 “报数,这怪物速度太快,射击要留提前量。一二打第四节台阶,六七打第八节台阶,三四五打台阶下的空地,怪物一冒头就开枪。” “一”“二”…随着报数声起,队员们预瞄自己的射击位置,于玄英眼睛盯着头顶尽头的洞口,心里却在担心张涒他们。 这青皮怪物不知道有几只,这只如果是杀了茄子小队过来的,张涒怎么会没拦住?如果不止一只,恐怕… 嗷呜,一声兽吼传来,一道黑影从洞口落下,枪声立时大作,于玄英手指一停,风声不对。 一团黑影紧接着前面的黑影跳了下来,于玄英扣动扳机,子弹没打中,而先前落下的黑影已经砸在地上,米粒四溅,是一袋被打烂的大米。 第二团黑影落了地,花儿小队的枪声才再响起,没有一发命中,这道黑影后肢一点,身子前扑,一下就到了掩体前面。 遮挡掩体的格架被怪物一扑,碎成了漫天木块,如雨洒落,砸向掩体后的众女,而这只青皮怪物紧随着碎块扑了过来。 陌花儿面色煞白,旁边的同伴惊慌失措的挤在一起,她们毕竟是普通女人,才训练了两回,这会儿慌忙后退,有的人连枪都掉在了地上。 那只青皮兽越来越近,它兽口大张,尖利的牙齿在陌花儿眼中越放越大,她闻到了兽口中散发的腥臭味道。 陌花儿眼睛一闭,末世挣扎了这么多日子,一度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回终于要死了吗?或许是解脱吧… 咣。 一声巨响,陌花儿睁开眼,只见于玄英挡在自己身前,大师姐一剑斩中了怪物,将它打了个跟头。 第三百一十章 末世狩猎群(三) 于玄英击退青皮兽的这招用上了巧劲,她趁青皮兽身在半空,附上内力的一剑抽中它的腰部,这是它全身力量集中的一点,腰力被打散,青皮兽无力再扑,落到了地上。 于玄英这一剑抽出,自己也是一震,内气流转两圈,才平复翻涌的气血,双方在肉身强度上差距明显。 青皮兽四肢落地,毫发无伤,它血红双目蓦地盯向于玄英,牙一呲,身子伏下,作出了扑击的准备。 于玄英面色凝重,自己的伤还没有痊癒,一剑就震裂了两处创口,恐怕无法久战,看来要拼命了。 正在这时,米店外传来一声大喊,“师姐,至少六只,小心。” 张涒的喊声未落,店外又传出了嗷呜的咆哮声,呼喝击打声,似乎是张涒和青皮兽战作了一团。 仓库里,听到同伴嚎叫的青皮兽微一犹豫,不顾这一堆女人,扭身窜出了洞口,似乎,同伴和张涒的交手吃了亏。 于玄英微微喘了口气,控制肌肉挤住裂开的伤口,左手一摆。 “都拿起枪,跟我来。” 她率先将头探出洞口,一手剑尖斜指,一手举盾防备突袭,直到看清店里的情况,米店依然一片凌乱,店内不见青皮兽和张涒的身影。 于玄英爬出洞,左臂上的圆盾护住身前要害,这是张涒从柳玄一的那面大盾上割下来给她防身用的。 现在这面盾附了黑膜,边缘也打磨过了,青皮兽实力强悍,速度又快,少不得近身相搏,有盾会安全一点。 她轻轻走向米店门口,店外嘶吼扑打声愈发强烈清晰,于玄英心中挂念张涒,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眼睛死死盯住逐渐离近的店门,这是米店唯一的出入通道。 嘭。 刚走到门口,一物撞在了门上,店门碎裂,那物扭身扑向店外街心,对身后的于玄英毫不在意。 于玄英小心的走到门口,左右环顾,右侧不远的街心,三只青皮兽围着张涒绕圈子,不远处房顶和街角还各有一只。 张涒被三只青皮兽围住,它们不时伏身探爪,似乎要扑上去,张涒黑刀一侧,指向的青皮兽立刻缩回了身子。 而圈外的两只一只居高临下,一只藏在街道阴影之中,在找机会偷袭,面对五只青皮兽,张涒的情况并不乐观。 于玄英有心冲上去帮忙,张涒看到了于玄英,口中大喝,“门口藏了一只。” 说着话,挥刀挡开了青皮兽的扑咬,注意力又转回围着他的三只怪物。 于玄英止住脚步,眼睛贴着墙向外一扫,米店外的阴影微微一动。果然那里还藏着一只,只要有人从屋里冲出,恐怕就要被这只从侧面攻击。 她稳住心神,示意跟在身后的女人们将屋里破碎的柜子木架堆在门口,足足堆到胸口的高度,这样的掩体挡不住青皮兽的扑咬,但至少可以阻滞一下。 “别担心,我们很安全,房上还有一只,街角藏着一只,你自己小心。” 于玄英将枪架在门口,枪口瞄着几只青皮兽移来移去,门口不大,陌花儿小队的人不能全挤过去,她们搬动米袋和木架,不断加固掩体。 张涒听了微微点头,见于玄英毫发无损,暂时放下心来,这些青皮兽实在不好对付,个体强大,群体威力更是1+1大于2。 它们力量足,速度快,闪避敏捷,皮厚骨坚,而且狡猾异常,每次扑击都带着成吨的压力,而且一击即退,绝不稍留。 他用虚招引逗,也不过是黑刀扇飞了一只冒进的,没造成什么伤害,反倒让它们小心起来,一圈圈的兜着圈子和张涒比耐心。 三只青皮兽的战术非常明确,它们不断绕圈,一只在张涒面前作势扑击引逗,后面两只看准时机,一只扑咬后颈,一只扑臀。 而且,这三只青皮兽还不断交换位置和角色,让承担正面引逗任务的一直保持充足的体力。 张涒被青皮兽咬过,三级山月体还无法硬扛,只能不断移动身形,不给青皮兽从身后攻击的机会,还要不时挥刀逼退它们,即便如此,他身上也多了几条血道子,样子狼狈,显得十分被动。 其实只有三只的话,张涒拼着受伤还是能取得战果的,只是房上一只,街角一只,米店外面还有一只,一共六只,他心中思量对策,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 三只青皮兽久攻不下,房顶上的那只跃跃欲试,不时探出身子,似乎要扑下来,张涒不得不移动身形远离街道。 “张涒,盾。” 张涒闻声余光一扫,见米店门口的于玄英右手架枪瞄准,左手里举着一面圆盾在向他挥舞。 这倒是个办法。 张涒心中一动,赶月步一点,猛的扑向前面的青皮兽,手中黑刀直搠,大有与敌偕亡的架势。 面前的这只青皮兽吓了一跳,身体向侧面一跃,避开刺来的刀锋,却也让出了道路,张涒赶月步不停,冲出了包围靠向米店。 让开路径的青皮兽爪子一抬,在张涒腿上扫了一下,全力向前的张涒躲避不及,只能咬牙硬扛,裤子被爪子抓裂,血水从皮下渗了出来。 他抢了个时间差抢先冲向米店,于玄英立即开枪,压制从房上扑击而下的青皮兽,接应张涒。 眼瞅着离米店不到五米远了,米店外埋伏的青皮兽一下跃向张涒,爪牙汹汹,拦住去路,它的速度并不快,随时准备应对张涒手中黑刀。 “泥玛,都成精了。” 张涒不敢稍停,后面五只追着他呢,眼见子弹对青皮兽没有威胁,于玄英决定从掩体后跳出来,接应张涒。 “别出来,盾扔给我。” 张涒可知道青皮兽的厉害,于玄英那小身板,破了气罡禁不住一下,女人嘛,打打冷枪就好,肉搏还是自己来吧。 “好。” 于玄英并不反驳,左手圆盾甩出,直击拦路青皮兽的屁股,这一下附上了内气,呼的一声就到了。 拦路青皮兽察觉风声有异,甩尾扭身,它一分神的功夫,张涒擎刀高举,探步往青皮兽头上劈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鼎山牢(一) “断嶽。” 这一刀张涒用的是无名三刀第一招,这是他的绝招。 青皮兽侧身避过于玄英掷出的圆盾,一回头刀已临头,它无路可躲,兽性大发,怒吼一声,抬爪掏张涒心脏,张口咬向张涒挥刀的手臂。 黑刀蓦地放大,带着无匹的力量,暴力砸中青皮兽的肩颈结合处。 喀嚓,它的肩骨凹进去一块,扑咬的头一歪,可伸出的爪子还是掏中了张涒胸口,爪尖插了进去。 “哎。” 张涒痛呼一声,左手摚开破胸的爪子,身形不敢稍停,从拦路青皮身兽旁跑过,黑刀刀面一转,接住了飞来的圆盾。 扑到米店门口的张涒,胸口已经湿红一片,于玄英双眉一竖,眼见被张涒黑刀劈倒的青皮兽,摇摇头想站起身,晃了晃又匍倒在地。 张涒背靠米店外墙,盾交左手,右刀横挥,将紧随其后的青皮兽逼开,不断调整呼吸,压迫胸口的肌肉止血。 他胸部被戳出五个血洞,伤势不轻,忽觉胸侧一暖,于玄英跳出米店,双手环住他,正用绷带给他包扎伤口。 一只青皮兽跳上米店房顶,绕到了门口上方,其它四只散成一个圈子将两人堵在墙角,这下再想逃进米店可不容易了。 “师姐,你不该出来的。” 张涒盯着面前的四只青皮兽,不能稍动。 “我不能让你死在眼前。” 于玄英系好了绷带,靠在张涒身侧,手中霜剑斜指。 “那你拿着盾吧,护着我的背,小心点。” 张涒把手里的盾塞给于玄英,左手扯下背上的皮囊,这个一直挺结实的,可以抵挡两下吧。 “我是你大师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劫剑门的秘传劫剑术。” 她倒不矫情,一把接过盾挂在了左臂上,她的身体没张涒结实,不拿盾张涒肯定不会放心。 那只趴在地上的青皮兽尝试了几次没有爬起来,这一招断嶽它吃了个十足,哪怕皮韧骨坚也被干塌了。 只是它一时还没死,趴在地上呜呜的叫,叫声越来越低,引动围住张涒二人的五只青皮兽也嚎叫起来,叫声悲凉,直穿云霄,它们眼中,血色光芒也越发浓郁起来。 青皮兽的嚎叫声久久回荡,被逼到死角的小茄子也隐隐听到了,正在靠近她的四只青皮兽蓦地停住了脚步,仰天嚎叫,似在呼应。 这叫声穿空震耳,此起彼伏,小茄子被吓住了,拿着枪的手在不住发抖,这是有多少只怪物啊,似乎整个阁上乡就是它们的巢穴。 啪哒。 小茄子手里的步枪掉在了地上,她靠着墙蹲下,双手抱住头瑟瑟发抖,等待那最后一刻的到来,死吧,快点来吧,疼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许久,嚎叫声渐去渐远,小茄子捂着脸的手指分开一条缝,周围哪还有青皮兽,就连几具同伴的尸体也不见了。 “它们为什么没吃我?” 她带着疑问拣起步枪,转身朝着远离青皮兽的方向逃去。 嗖,街道尽处,一只青皮兽蓦地窜出来,在墙上一搭,加入了围攻张涒的兽群,它嘴里还叼着具女尸,被它随口甩在地上。 张涒眼睛一缩,他和于玄英背靠着背,抬手将战术腰带后面的挂钩扣在了于玄英的腰带上,于玄英心里微微一暖,也许和师弟死在一块也不错。 围攻二人的兽群在渐渐聚拢,不时有一只青皮兽从远处跑过来,青皮兽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每增加一只,二人活下来的机会就渺茫一分。 “七,八,九…十只了,师姐,要是死在这里,咱们葬身兽腹,那可真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 被十多只青皮兽上下左右全方位包围,张涒毫无惧色,末世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只可惜还没和师父双修过,有大师姐陪在身边,也算没有大憾了。 “呵,师姐很开心,能和爱的人死在一块。” 于玄英知道今日断无幸理,难得的说了句心里话。 张涒听了微微一怔,二人靠背而立,看不见彼此的脸,他瞬时恢复了平静,手从皮囊里包里取出一块又一块黑晶,不断塞进嘴里。 不久前,超算中心的地下实验室中,张涒在那儿打破了乾一注身经为山体鼎力设置的界限。 实验室墙上,还刻着聂壹创立的速成法门,那几百个字的法门,不只可以突破乾一注身经对山体鼎力的束缚,还有快速提升山体鼎力的技巧。 这种快速提升的技巧,可以无视身体的适应能力和极限,强行将山体鼎力推高一个层次,只要资源足够。 当然,快速提升的技巧不是没有代价的,张涒之所以从来不曾使用,就是因为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用速成的技巧强行提升一个层次以后,通过积山铸鼎的修练方法来提升山体鼎力的境界层次就失效了。 除非找到别的办法来继续修行山体鼎力,否则终其一生都会停留在现有的层次上,这在速成法门上被称作“鼎山牢”。 一旦进入“鼎山牢”,就是判了无期徒刑,一生再也出不来了,创立速成法门的人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当年之所以创立鼎山牢这样的技巧,不过是聂壹为了让家族子弟们快速修成一层山体鼎力,从而在追杀中获得一线生机罢了。 张涒的山体鼎力目前在第三层,十五倍常人整力,身上现在已经遍体麟伤,显然三层的山月体根本无法阻挡青皮兽的攻击。 但是再突破一层呢?用鼎山牢再突破一层,四级二十倍以上的整力,四级山月体,是不是就能挡住青皮兽的爪牙了呢? 变异生物还在进化,他的常规修行速度已经赶上不生物的进化速度,为了活命,鼎山牢哪怕要锁死他的山体鼎力境界,他也不得不试一把了。 这跟当年聂壹传下速成法门鼎山牢的初衷何其相似,群敌环饲,不想血肉资敌,为争一线生机,这鼎山牢,必须要用上了。 “师姐,我需要两分钟,可能会更久一点,我要用硬功里的速成法门,用出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第三百一十二章 鼎山牢(二) 张涒的话传到于玄英耳里,她神情一紧。 “速成法门?” 在武者圈子里,速成往往与邪魔歪道划等号,是比双修还要邪恶的东西,于玄英心一沉,师弟… 她不知道张涒要怎么做,她默默运气流转内力,由丹田到霜剑,游走不休。她的秘传劫剑术,应该可以杀死青皮兽。 只是,杀了一两只,自己内气一空,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到时毫无抵抗之力,还要连累师弟,怎么办? 于玄英注视着周围游动的青皮兽,眼光一瞄,瞟见米店门口,陌花儿正悄悄探出脑袋,那里还有七个人呢,或许… 皮囊里一百多块黑晶被张涒吞进嘴里,又咽了下去,他的胃仿佛是个无底洞,黑晶源源不断的被他吞噬。 识海幽潭中的冰线草,招摇的草叶越伸越长,和丹田的那株冰线草叶勾连在了一起,草叶散出大量寒汽,一碰黑晶,就在上面挂了一层霜。 挂霜的黑晶周围,内息蜂拥而上,将它裹了起来,被裹住的黑晶,不过几秒时间,就碎成了一粒粒粉末状的冰晶,渗进身体中。 黑晶的粉末不再像积山铸鼎时的行功那样,缓慢而有序的填补身体各处,一点点强化肌肉骨骼内脏筋膜。 这些粉末一股脑的钻进身体,不管不顾的四处起墙,将五脏六腑、骨骼筋膜全都挡在了墙后面。 随着黑晶化成粉末,粉末变成薄薄的墙,张涒感受着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坚强有力,这速成法门果然立杆见影。 “还要一点儿时间,还没修完,沉住气。” 他心里默念,眼中,那些围住他们的青皮兽似乎不耐起来,它们有的嘴里还叼着尸体,被甩在地上,几只青皮兽相互争抢撕扯,很快将尸体变成了碎片。 “那些是茄子小队的人,用虐待我们同类的方式在激怒我们。” 于玄英话语中冷意森森,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智慧不错,可惜它们无法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 张涒在心里回了一句,那些女人的尸体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会儿全部的心神意志都放在鼎山牢的修练上。 但是,于玄英可不是这么看的,显然虐尸的行为已经让她有点忍不住了。一道内气自她剑上发出,啪的打飞了青皮兽撕咬的尸体。 呜,青皮兽叫了一声,血眼转身于玄英。 “师弟,小心。” 于玄英带着张涒一转身,她横剑一点,封住了一只扑过来的青皮兽,霜剑在青皮兽身上划出一道血口。 张涒机械的跟着于玄英移动,心神不断消化融合着黑晶,手中黑刀挡住头颈心脏,自己仿佛一个木偶,挂在于玄英身上。 “还差一点,现在还不行。” 他心中念了一句,又转到鼎山牢的修行上去了。 于玄英的行为激怒了青皮兽,除了还在撕咬吞咽的几只,剩下的都扑了上来。 “人世历千劫。” 于玄英嘴里念着剑诀,脚下如风中浮萍,款摆摇曳,手中霜剑亮起一点寒星,星芒在兽目中闪烁,如日昭昭。 “一劫即灭。” 她躲过一双兽爪,剑尖点开扑咬的兽头。 “一劫又兴。” 为了顾着背后的张涒,她用左肩硬扛了一爪,气罡受了重击破碎。 “劫生处海覆山倾。” 她的夸父神行步切进了两只青皮兽的死角,却被边上窜出的一只扫中了腰部。 “劫灭时火莲照映。” 剑划出一道光弧,她逼退了跟进的一爪,在青皮兽脸上留了道口子,自己的腿又被撕下一条肉来。 “我辈承众生宿命。” 于玄英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全身的伤口已经崩开,气罡刚又布下薄薄一层,就被兽爪掏破了,她的剑一递,削断了一根爪尖。 “当以身灭劫,不使复生。” 前后左右,四只青皮兽扑咬而至,她退了一步,为护住身后张涒,手中剑蓦地腾起,剑尖刺穿了眼前青皮兽的额头。 “就到这里了吗?等不到师弟功成了?” 霜剑被锁在兽头之中一时拔不出来,其他青皮兽已经到了眼前。 砰,砰,砰。 陌花儿抱着枪冲出米店,开枪向围着于玄英的青皮兽点射,然后是一个、两个、三个女了冲出米店,和陌花儿站成一排,开枪排射。 这是于玄英教给她们的射击方法,七个人七支步枪,子弹接连不断打中围着于玄英的青皮兽。 虽然子弹对青皮兽的伤害很小,但被子弹击中的疼痛还是激怒了它们,接二连三的转身扑向了开枪的女人们。 她们,除了是敌人,还是食物。 于玄英的心仿佛被扯了一下,她的眼圈红了,面前的青皮兽被引走了大部分,她必须要作出选择,只犹豫了一瞬,她就有了决定。 “跟着我。” 于玄英冲身后张涒说了一句,合身扑向面前的青皮兽,剑尖卡在兽头里,她就顶着兽尸向前冲。 张涒被扣搭在一起的腰带拽着,只能下意识的跟着飞奔,黑晶还在被不断融化,速成法门原来也没那么迅速。 剑尖推动的兽尸挡开了面前青皮兽的扑咬,侧面还有一只,于玄英顾不得了,她现在只想带上张涒远离这里。 噗。 夸父神行步速度提到极致的于玄英喷出一口血,速度不由一滞,她低头一看,腹部被兽爪掏出三道血槽,这一击震动丹田,让她内气一断。 再要提气,两只青皮兽一左一右夹住了她,爪扑牙咬,让她一时间缓不过气来。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枪声时断时续,那七个女人顶不了多久,于玄英必须快点突破兽围,只是她的速度根本摆脱不了青皮兽,不过眼下也顾不上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几番交击,兽尸终于从剑上脱落,霜剑染血,执剑的于玄英如浴血红莲,她咬着牙挥动长剑,青皮兽和她身上不断增加着伤口。 最后一声惨叫消失了,枪声停了,兽吼嘶咬声接连响起,于玄英拖着张涒又奔出几十米,到了街边上,兽群跟上来了,她们已经无路可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鼎山牢(三) 于玄英站住了,她四面八方的青皮兽叼着残肢肉块,前踞后伏,侧扑尾行,獠牙和尖爪闪动着莫名的光泽,份外惹眼。 这是死亡的光泽吧,于玄英想看看张涒,可她实在没有力气回头了。 “呼。”一道白气从张涒口中喷出。 一面面墙在张涒身体里组合成型,将他和感知隔开,他的眼睛也一时间无法聚焦,他看不清具体的形象,眼里全是错综的色块。 师姐飞扬的发丝,霜剑的凛冽寒光,青皮兽血眼的红芒和尖牙的闪闪青光,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的心思如此平静,心如幽潭不波,鼎山牢修成的一面面墙将身体变成了奇怪的东西,仿佛那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识海涨缩应和着呼吸心跳,仿佛超脱世外,时间似乎变慢了,远远慢于平时,神经肌肉也似乎失去了联系,迟钝了好多。 这时,眼前模糊的物体蓦地清晰起来,一张大口已经近在眼前,张涒想挥手来挡,右手没反应,他想侧头,脖子不听使唤。 “哎,我去。” 他无奈的眼瞅着兽口咬中自己的脖子,兽牙刺进了皮肤,却被肌肉挡住,青皮兽死命咬合,牙齿就是不能寸进。 张涒和青皮兽四目相对,一时间相顾茫然。 “山月体四级成了?那身体倒是动一动啊。” 他想抬手用黑刀将这青皮兽剁了,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右手毫无反应。青皮兽奇怪的看了张涒一眼,双爪一挥,在他胸膛留下了几道白痕。 “鼎山牢就是把自己关在自己身体里?只能挨打还不了手?” 这是什么垃圾速成法门,创造这门功法的要不是他的祖宗聂壹,他都想骂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勉强调动丹田内息在身体游走,刚才为了融化黑晶,内息消耗很大,现在只有一缕细流,不过周天运行下来,身体终于有点反应了。 “有门。” 他控制自己的左手,想抓住咬住自己不撒嘴的青皮兽,手就像放慢动作一样,一格一格的缓慢接近。 青皮兽奇怪的看着张涒的左手,这个食物在干嘛?它实在无法理解。 左手费了半天劲才抬到合适的高度,青皮兽已经调整了咬住他的角度,张涒心里骂了一声,又继续调整姿势。 这会儿于玄英已经软软的靠在他背上,手中霜剑只在面前划动,遮住要害,提着一口气勉力支撑。 张涒一看这样不是办法,大吼一声。 “师姐,我硬功成了,一时还动不了,你绕着我跑,我是你的盾牌。” 于玄英听了精神一振,身子一矮缩进张涒怀里。 嘭嘭嘭,无数尖牙利爪招呼到张涒背上,张涒挨了打反而眼睛一亮,这么一搞,似乎身体有点反应了。 “继续,师姐,你别说,这堆青皮兽弄得我还挺爽的。” 于玄英一边运气闭合肌肉封堵伤处,一边绕着张涒藏身,她见张涒在兽口下安全无恙,放下了心,动作也更大胆了。 青皮兽们的尖牙利齿已经在张涒身上招呼了一两百下,除了留下道道白痕,连皮肤都没破点皮。 “果然是四级,这一级就是天崭,没有碾压的力量,甭想破防。” 张涒心中暗喜,身体也在外部击打和内息调理的过程中一点点恢复控制,他已经能做出一些动作了,虽然很慢,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是个容易知足的人,有点进步总比没有好不是? 于玄英在他身边钻来钻去,躲避青皮兽的攻击,两人难免挨挨擦擦,再加上她的轻功底子极佳,即便是闪躲仍然姿态优美,这下张涒的兄弟也有了不良反应。 他下面一时间翘起了帐篷,于玄英一个蹬里藏身,俯身从他胯下钻过来的时候,帐篷正好滑过嘴角。 “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 一声娇嗔传来,张涒不但没消停下去,反而变本加利,越挺越高,于玄英一生气,绕背时狠狠捏了一下。 “师姐,与我无关,哎呦,它对你有反应我也没办法啊。” 说着话的功法,张涒的右手抬到了眼前,虽然动作还是有点迟缓,但黑刀已经能用起来了。 张涒身上现在挂着好几只青皮兽,一只青皮兽放开张涒的脖子,大嘴一张,又咬向他的脑袋。 张涒右手一动,手里的黑刀角度一变,正好塞进青皮兽大张的嘴。 “口爆。” 他大喊一声,黑刀一探到底,超过二十倍的整力作用下,黑刀刺穿青皮兽上颚,刀尖插进了它脑子里,一股血水从兽口喷出。 “哼。” 于玄英见张涒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躲闪的动作也配合了张涒的黑刀,不断将青皮兽往他刀下引。 “看我给它们挨个放血。” 张涒肉身不被破防,手脚利索了,刀招也用得渐渐流畅起来,他一把抓住一只咬住自己的青皮兽,捏住它的脖子,黑刀一剌,给它割了喉。 张涒大手一转,青皮兽喷出的血溅向四周,这一下犯了众怒,本来追着于玄英的青皮兽也转头扑向了他。 “看我七杀刀。” 张涒双脚一分,一套七杀刀法使出来,二十倍以上的整力驾驭一百八十多斤的重刀,如捻纸片,刀势起处,风声劲急,扰得青皮兽身形不稳。 “一刀敬眼睛…” 他刀扯着劲风一转,一只刚跃起的青皮兽眼前刀光一闪,接着一黑,血眼被黑刀抹成了血泡。 “一刀敬鼻梁…” 横转的刀随他的步伐斜斜往上一带,侧面袭来的青皮兽撞中刀光,连鼻子带嘴被从头上削了下来。 “一刀敬脑子…” 他进步扭腕,带起的黑刀又落下,一只扑中他的青皮兽正大张着嘴,刀砸中了它的后脑,啪的一声脑袋瘪了下去。 “一刀敬蛮腰…” 下砸的黑刀蓦地弹起,一只横跃扑来的青皮兽爪子到了张涒眼前,却怎么也捞不着他,青皮兽的腰身已经被黑刀砍断了。 呜呜的悲鸣声又起,不过片刻工夫,连于玄英用剑刺死的,已经先后有七只青皮兽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剑丸 还活着的三只青皮兽一边悲鸣一边后退,躺在地上的同伴正在一只只死去,它们害怕了,血眼不住交流。 “哈。” 于玄英的霜剑刺进瞎眼青皮兽的嘴里,结束了它的生命,张涒一刀将削掉鼻子的青皮兽断头,那三只青皮兽再也不敢待下去,夹起了尾巴,呜咽着逃跑。 这时,一道黑影从米库里窜出来,低吼着追向落荒而逃的青皮兽,一直追到街道尽头,黑影眼见追不上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低吼。 “王炸…” 张涒手指着那道黑影,气得实在说不出话来,最危险的时候藏得不见影儿,这怪物跑了又追出来显威风,都是跟谁学的。 王炸跑回到于玄英脚边,大头拱啊拱的,根本不敢看张涒。 张涒无奈摇头,检查地上的兽尸,手中黑刀不停,将一只只倒下的青皮兽的脑袋砍了下来。 于玄英抱起王炸,默默走到米店门前,那里倒着七具乱糟糟的尸体,她们肢体不全,内脏四散,头颅分家,死状凄惨,不少零件已经进了兽腹。 她注目良久,面色凄然。 “师弟,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把她们带出来,也许在神岩峁稀土矿上,她们能活得更长久呢。” 张涒补完刀,甩甩黑刀上的血迹,杀掉青皮兽,刀又重了一点,他走到于玄英身旁,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师姐,这群青皮兽就是从阁上乡往神岩峁移动呢,她们不过是多活一两天。这是末世,生死谁能预料。” 于玄英长叹了口气,左手向后一打,拍开张涒顶着她臀部的帐篷,来到尸体前蹲下,将一具具尸体尽量整理好。 “我没完成承诺,愿你们能得到安息。” 张涒将一只只青皮兽尸拖到一处,兽头集中在一起,摆了个品字,一共十一只青皮兽,他们前后杀了八只。 如果不是张涒临阵用出速成法门,突破第四层山月体,恐怕干掉两三只后,他们二人就要葬身兽腹。 许多尸体被吃掉了,只剩下些碎骨破衣,也分不出谁是谁,于玄英从米店里找出块木板,蘸了青皮兽血将她们的名字写上,有些人她也记不得名字,只能写个她们之间的称呼。 用血写好的木板然插在摞起的兽头上,算是立了一个牌位。 张涒将米店里的油浇在尸体碎块上,然后点起两枝火把,一枝塞给于玄英,于玄英点点头,将尸块依次引燃,很快一堆火烧了起来。 “人世历千劫,一劫即灭,一劫又兴。劫来处海覆山倾,劫灭时火莲照映。我辈承众生宿命,当以身灭劫,不使复生。” 于玄英唱起一首歌谣,沙哑的音色唱出了一股悲壮之意,张涒听得入了神,灭劫灭劫,原来如此。 白天连场生死相搏,火化了众女,骨灰装于罐中,于玄英将她们葬在阁上乡山上,立了木牌,并以兽头祭奠。 张涒剥了青皮兽的皮,处理了一部分兽肉,骨头内脏扔给王炸,选了乡里一栋五层楼,这是乡政府大楼,暂时作为二人今夜的栖身之地。 夜幕降临,二人一宠在五楼一间办公室里燃起一堆火,火上铺着一块岩板,岩板上摊着几片兽肉,烤得兹兹冒烟。 于玄英浑身缠满绷带,像具木乃伊般靠坐在张涒身旁,她的伤口已经被张涒处理过了,身上散发着阵阵药香。 手指轻轻从脸上拂过,她再是小心,还是不免被青皮兽划破了面上肌肤,三道抓痕险些弄瞎她的眼睛。 “哎。” 轻轻叹息一声,她望向张涒。 张涒正翻动烤肉,听得她的叹息,人凑过来在她脸面抓痕上亲了一口,然后夹起一块冒油的递到于玄英嘴边。 “这肉肯定大补,多吃点,对伤势有好处。” “脸上的疤恐怕是去不了了。” 于玄英接过烤肉,怕烫似的吹吹手,将肉撕成一条条的,一条喂到张涒嘴里,一条自己吃,还有一条递给王炸。 “师姐这样很酷,美得不得了。”说着话张涒的手从抓痕上抹过,于玄英细嫩的肌肤浮起的红痕。 “师姐,烤肉给王炸干嘛,有危险一点用都不管,以前打不过还能示个警,现在屁都不放一个了。” 张涒不满的瞪了一眼王炸,王炸叼着烤肉一下躲到了于玄英身后。 于玄英脸上麻苏苏的,心里颇为受用,“我的剑丸有动静了,它还得养剑丸呢,不上是对的。” “剑丸有动静了?这么快?”张涒一愣。 “恩。”于玄英点点头。 “种的时间是不长,不过这一丝动静只是表示剑丸养出了一丝灵性,离长成还远得很呢。” “剑丸倒底是什么东西?” 张涒不修剑道,对这个实在不了解,不免有些好奇。 “精金做馅,陨铁为皮,内蕴心血,外覆冰髓,揉之为丸,展之为剑,圆中藏锋,是为剑丸。” 于玄英念的是剑丸秘制的方法,她不瞒张涒,口诀一说出来他就听明白了。 “那剑丸怎么用?真像书上记载的,可以飞行绝迹?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于玄英给了张涒一个大大的白眼。 “师弟,你觉得可能吗?那是导弹,不是剑丸。” 张涒嘿嘿一乐,搂住了于玄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武学知识根子太浅,正好师姐给我补补课。” “剑丸…轻而韧,利而坚,种熟的剑丸平时养在丹田,用的时候以内力催动,从嘴里射出,百米之内,无物不摧。” “生物合金?” 张涒想到一个名词,依靠生物生命能量和特殊金属合成的材料,剑丸应该就是这种东西吧。 于玄英点点头,手轻轻在王炸脑袋上抚过。 “这道剑丸种到成熟,气罡、硬皮根本挡不住,对先天高手都有威胁呢,师弟,你这一身硬功,恐怕也不行呢。” 说着话于玄英将头靠在张涒胸口,闻着他的味道,手指不自禁的划过他胸前的道道白痕,这触感…她一阵心跳。 “师弟,你练的倒底是什么硬功?这速成的法门一用出来,连进化了的四级变异兽群都伤不得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 硬功月牢 张涒感受着胸口的温度,在于玄英脸面的抓痕上又亲了一口。 “师姐,我正要请教你呢,我这套硬功有一个速成法门,叫《月牢》,这套法门是这样的,只要吸收大量的外物…” 他自不会说什么山体鼎力的秘密,将山月体和鼎山牢结合了一下,编了个名字出来,不过内容他没有编,这速成法门还是源源本本的告诉了于玄英。 张涒想着,鼎山牢锁住了自己山体鼎力突破下一层次的可能,不如和师姐参详参详想想办法。 于玄英听着张涒细说硬功的秘诀,边听边思索,张涒说完了,她仍是久久不语,直到一双温热的手在她身上摸索。 “师弟,别闹,我正想办法呢。” 拍开张涒的大手,于玄英扭了扭身子,他的手又贴了上来,张涒自从修了这鼎山牢后,体内筑的一道道墙上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力,烘得他口干舌燥的。 于玄英无法,只能任他施为,自己将头枕在张涒肩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师弟练的这套硬功…呜…借外物修练身体…恩…” 于玄英再说不下去了,人已经骑在了张涒身上,很快软倒在他怀里。 一番发泄,半夜过去了,张涒体内的火气消了不少,他手抚于玄英背上的纹身,又说起硬功的问题。 “师姐,你说,我这硬功真没办法再突破了么?一辈子就这样了?” “唔…”于玄英身上伤处颇多,虽然二人小心施为,她还是在激动之下崩裂了创口,虽重新包扎了,疼痛让她一时睡不着。 “师弟,依你先前所说,我是这样理解的…你练的这个硬功需要借助外物才能修练,对不对?” 张涒点了点头。 “恩,这样的硬功和外门功夫并不少见,比如铁砂掌需每日在铁砂中淬炼,比如金钟罩需要在高温下用大锤敲击。” 于玄英一顿,“还有一种奇功食铁功,需要每日吞服金铁,增加身体的铁元素,练到深处和你的硬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涒对这食铁功闻所未闻,原来这世上还有需服食金铁修行的功法。 “我想来想去,你这套功夫所谓的牢,是因为你用了其中的速成之法强行突破层次,而为什么强行突破层次就会无法再修行了呢?” “是呀,为什么呢?”张涒手在于玄英腰间一呵,让她别卖关子。 于玄英睨了他一眼,“原因就是你太贪啦,需索无度,哼。” “我哪有?”张涒反驳,立刻被于玄英打脸。 “这样借助外物的功夫,每日吸收外物都有个极限,你一次吸收了多少?远远超过身体的吸收能力,一下子无法将外物全部转化,致使这些外物淤积在体内,化成了你说的墙。是不是这样?” 张涒眉头一皱,确实是这样,可这是速成法门要求的呀,怪不得自己。 “哼哼,说中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墙既是你无法吸收的外物,又是你突破境界的凭依,没有体内这道牢墙,你身体的强度就达不到第四层,自然也扛不住四级精英变异兽群的攻击了。” 张涒点了点头,轻抚于玄英的伤处,用手掌捂着,于玄英舒服的嗯了一声。 “不过有了这层牢墙,恐怕会排斥你吸收新的外物,而不能借助外物,你的硬功又无法修练,所以,你的硬功就卡在这儿了。不信?不信你可以吸收一块黑晶试试。” 张涒眨了眨眼睛,从扔在一边的战术腰带小兜里掏出三颗黑晶子弹。 “那我试试,师姐。” 他将一颗黑晶子弹放入口中,双眼一闭,识海涨缩,进行积山铸鼎模式。 片刻,他的眼睛又睁开了,识海冰线草能够吸收黑晶,但是黑晶粉末想融入身体,却被体内的“牢墙”死死挡在外面。 果然,身体里的牢墙不让自己的身体再吸收天地精华了,结合速成功法中的文字和师姐的说法,又有他亲身实验,看来是真的了。 他本来还抱着万一的指望,自己有罡煞道基,会不会是特殊的那一个,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见到张涒的表情,于玄英就知道了结果,嘴角一挑。 “不过嘛…也不是无法可想。” 张涒精神一振,“师姐,还有办法吗?” 山体鼎力对他太重要了,可以说是他战力核心中的核心,如果不能提升,只是修习乾一注身经,他不知道要修到猴年马月去了。 于玄英手指在他额上一点。 “你呀…哎,这种借助外物的功法可不能作为凭依,武者还是要精修内功,这才是根本。” 张涒自然不会和于玄英辩解,一把将她抱住,狠狠亲了一口“师姐,有辙赶紧告诉我啊。” “唔…你堵着我让我怎么说话呀,真是的。” 张涒双手忽上忽下,于玄英几下就投降了,“好好,我说…” 她调整了下呼吸,“这种情况,历史上出现过累似的事情。” “历史上出现过?” “是的,黄帝拳经里记载过,当年炎帝练习炎功,为求速成,跳过了水磨功夫,结果遇到了瓶颈,四年无法寸进,去找黄帝帮忙。 黄帝说,你这是生了心障,只需破除心障即可。炎帝问,心障如何破?黄帝写了两个字给他。” “哪两个字?”张涒问。 “止心。” 张涒眉毛一挑,却见于玄英眉梢眼角暗藏笑意,心里蓦地一动。 “好哇师姐,你在说我吧?止心?难道是怪师弟对你动了心…还是…噢,是说我和你老是xxoo吧。” 他大手在于玄英身上一顿操作,弄得她花枝乱颤,羞不可抑。 “哎呀…师弟…师姐求饶了…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 “恩。”于玄英连忙点了点头。 “真的…是什么意思?” “故事是真的,你和炎帝的问题非常相似,困住他的牢是心牢,困住你的牢墙,则是你大量吸收外物筑成的,只要破开这墙,你不就又能修练了么?” 张涒慢慢停了手,微微点头。 “那我体内的牢墙,到底要怎么打破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破牢之法 鼎山牢的存在,制约着张涒的提升,可以说不但限制了他未来的发展,甚至让生存都成为了问题。 毕竟他的山月体不过堪堪跨过四级的门槛,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白痕,不过是一些四级精英变异生物造成的,如果它们再进化下去… 张涒悚然一惊,也许过不了多久,四级山月体对进化的变异生物也不过是张硬一点的纸壳罢了。 必须尽快找到打破鼎山牢的办法,锁死在山体鼎力四层就是锁死了自己的生机,指望乾一注身经?修练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况且,没有山体鼎力支撑的乾一注身经,张涒并没发觉有何牛b之处。这要是让聂一郎知道了他的想法,怕不要把张涒喷死,一个旁支子弟,没接触过乾一注身经秘传,又怎么能了解乾一注身经的高妙呢? 张涒脑中思量,眼睛瞅着于玄英,他的手已经从她身上移开,摆了个跪坐求教的姿势,表示武者对武道的虔诚。 于玄英纤长的手指不断抚过脸上的抓痕,她自己似乎浑然不觉,眉头皱起,心神全在思索破牢之法。 长夜深寒,张涒加了火,又烧了一点水,将水倒进碗里,汐汐水声中,于玄英嗯了一声,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张涒一见,立时放下水碗凑过去,眼睛不错神的盯住于玄英。 “师姐…” 于玄英眼波流转,渐渐聚焦在张涒身上。 “师弟,我思来想去,你体内牢墙要想破除,或许有三个办法。” 张涒一听,喜出望外,“三个办法?师姐不愧是大派的未来掌门,看来我的问题能解决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三个办法恐怕都不好做到。”于玄英正色道。 “不好做到?没关系,有方向就行,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张涒迫不及待的拉住于玄英的手。 “赶紧的师姐,别卖关子了,是什么办法?” “呵呵,这第一个办法,是找到洗炼肉身的宝物,你的肉身被重新洗炼,体内的牢墙自然也就没了。” “噢?世上真有这样的宝物?” 于玄英摇摇头,“古籍上倒是有记载,现已不可考,不过,一定强度的辐射…引发基因突变,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张涒一扶额头,“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帅,或者对我有哪里不满意,所以想骗我去辐射区?” 于玄英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提出解决办法,如果你真想用辐射解决问题,也得准备万全吧,不然突变了不该变的…” 她在张涒身上瞄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 “算了吧,末世了,怎么做万全的准备?师姐,你还是说第二个办法吧。” “这第二个办法,就是你的内力了。体内牢墙必然有其极限,你每日勤修内力,并以内力洗炼牢墙,持之以恒,总有一天会破开。” “内力?”张涒摇了摇头,“我修的是极冰道,现在内力在身体流转,对牢墙毫无反应,怎么洗炼?” “观想之法。”于玄英吐出这四个字,解释道,“以内力行周天,观想体内牢墙为阻滞内力运转的障碍,欲以内力突破,如此即可。” 张涒点了点头,观想之法,确实值得尝试一下。 “那估计要多久才能成功呢?” “短则十年八载,长则…百年时光。”于玄英话说出来,神色微微赧然,真要是一辈子突破不了,这个方法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要这么久吗?”张涒皱起眉头。 “恩,这是水滴石穿之功,还要看你的内气质量,如果你能晋身六级,内气质量俱优,十年八年可期。如果你还是三级顶峰的修为,那,一辈子也休想。” 于玄英看张涒神色难看,又安慰了一句。 “师弟,你只要勤练内功,哪怕硬功不能再修行了,一旦修成了六级大宗师,天下尽可去得,这才是武道正途。” 张涒脸色阴晴不定,他自身的情况不能和大师姐说,山体鼎力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修行的,那是他的核心力量。 “师姐,第三个办法呢?” “第三个办法嘛…”这回倒是于玄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凝视了一会儿张涒,见他面上殷切中带着惶急,心下一软,还是说了出来。 “第三个办法,就着落在你师父身上。” “我师父?为什么是她?”张涒疑惑问道。 于玄英长呼一口气,“刘敏儿师叔的双修之法,阴阳之力相合,有伐毛洗髓之能,确实有一丝机会突破你体内的牢墙。” “双修之法吗?” 张涒面色平静,心中却是翻涌起来,难道合该自己必须与刘敏儿双修?要不怎么连鼎山牢都只能靠双修来打破。 但嘴上自说着其他话,“我心里装着别人,恐怕不能和师父双修,还是在内功上下下功夫吧,实在不行往基南辐射区走一趟。” 于玄英一喜,本来告诉张涒第三个办法,就有试探之意,见师弟神情正常,言语慰贴,心中一阵暖流划过。 “噢?装着别人?师弟心里装着谁呢?我认不认识?要不要说出来让师姐帮你参谋参谋?” 张涒指尖在眉峰上划过,眼角上挑,“行啊,那师姐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参谋参谋,省得师弟看走了眼。”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师姐指了三条路,大大开阔了他的思路,心中有了点想法,这会儿心神一松,人又不老实起来,将于玄英扯到怀里。 “师弟,你做什么?”于玄英双手推拒,只是她的反抗哪有一丝力气。 “师姐,你不是要帮我参谋参谋吗?现在,就先尽到师姐的责任吧。” 张涒沿着她脸上抓痕向下吻去,一路吻到大腿,耳边传来咻咻腻声。 “参…参谋…参谋什么?”于玄英话语里带着颤音,全身似乎都在发抖,缠满绷带的身上透出一条条红痕。 “自然是…嘿嘿。”张涒的大手已经捉住了她的要害,于玄英不敢挣扎,似乎生怕扯痛伤处。 屋里火堆明灭不定,映出忽短忽长的两条人影,王炸双爪塞进耳里,闭上眼仍被搅得睡不着觉。 第三百一十七章 水滴石穿? 张涒席地而坐,眼望窗外,若有所思。 窗外,天际仍是漆黑一片,月光晦暗,目不及远。 夜里折腾不休,这会儿于玄英正沉沉睡去,王炸也终于得到了片刻安静,正捂着大头补觉。 “内功破牢,水滴石穿吗?我的内息质量很高,又融合了月华之力,与一般内力绝然不同,倒是可以试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在于玄英身上盖了件大衣,又沿着办公室走了一圈,窗外,阁上乡在暗淡的月色之中难辨景物。 “时间还早,先试试效果吧。” 坐回到熄灭的火堆边上,张涒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这是静修行功的大式,代表练功非常正式,忌讳打扰。 要是于玄英醒了,看到这个行功姿势,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呼吸绵长,识海涨缩,百会自开,月华之力、天地元气纷至沓来,涌入张涒的身体,随着呼气进入膻中,一番流转融合,一条寒液汇入丹田。 丹田的内息又自丹田下沉,被丹田冰线草过滤后,沉到会阴,自背上大龙上行,运转周天。 行经会阴时,体内一道牢墙正挡在此处,内息似乎毫无所觉,直接从牢墙内绕过,继续上行。 张涒瞑目观想,墙如坚牢,横亘会阴,阻挡内息上行,如此观想了一阵,果然,内息有了反应,主动接近牢墙。 牢墙和内息一碰,张涒心里一阵烦恶,差点从观想的状态退出来,他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和识海涨缩保持同频,这才又入了定。 内息再次碰上牢墙,心中泛起烦躁,他意在会阴,不为所动,内息不断碰触牢墙,烦噪之感越来越淡。 内息不断和牢墙相碰,又被弹回来,液态的内息渗在牢墙上,不过是传来时强时弱的烦恶之感。 张涒心无所念,从丹田流入会阴的内息越来越多,如波如涛,冲击在牢墙上,就如大坝横江,水来水去,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 他不为所动,仍是枯燥的一遍遍重复着内息冲击的过程,过了一阵,识海的冰线草似乎被引动了兴趣,草叶舒展垂下,和丹田的冰线草叶抱在了一起。 子母冰线草草叶相抱,丹田下行到会阴的内息被冰线草纯化,击打牢墙时,给墙面带上了一点点霜痕。 霜痕越铺越广,渐渐覆盖整面墙体,而在霜痕之上,又闪动着淡淡的白芒,直往墙体里扎。 只是片刻,张涒纯化的内息就消耗一空,一时间丹田空空荡荡的,张涒也从入定中清醒过来。 “不知不觉就把内息耗光了。” 张涒依着乾一注身经运转心法,内息又再产生,如此循环,丹田积了浅浅一洼寒液,张涒才算好过一些。 他再次瞑目内视,会阴牢墙上留下了几道刻痕,这几道刻痕与体内牢墙相比,如微尘比千仞,实在微不足道。 他不由叹了口气,自己的内息质量极高,又融合了月华之力,还有冰线草相助,只怕世上少有人能及,也不过是留下一点痕迹。 要留这样的痕迹,需每次耗光内息,而内息要完全恢复需要行功五个大周天,一个大周天要一小时左右,那就是五小时,自己一天最多只能这么干五回。 况且自己不可能总是主动行功周天,如果被动行功,时间还要翻倍,以这痕迹的深浅估计,要想完全打破牢墙,恐怕真要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等不起啊。” 张涒决定每日行功时先用内息冲击牢墙一次,虽是水磨功夫,总算聊胜于无,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看来,双修这个办法还是要试试。双修不行再考虑辐射的事情,或许到时可以问问师父。” 他心中有了定计,收功站起身来,这时天际已经微明,人站在窗前,缓缓打起炮锤拳,刚刚突破第四层,还是要尽快熟悉身体变化。 一番练拳,又挥刀练了几遍七杀刀,张涒对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判断,整力大概是常人的二十一倍,确确实实踏入了山体鼎力的第四层。 下面的日子,除了每日冲击体内牢墙,就只能精修武技,勤习内功了,等到回了劫剑门,再找师父… 至于刘敏儿肯不肯和他双修,张涒从没担心过,事情已然逼到了这个份上,无论如何,总要磨到她肯。 据师姐所说,自己这种情况如果打破了牢墙,功力会退回到突破前,倒是需要想办法收集一些天材地宝,以备山体鼎力退到第三层时,积山铸鼎之用。 使完了刀,张涒将黑刀拿在手中,自从镀了黑膜,黑刀没那么丑了,涂层自然均匀,刀身厚重有力,刀身雕纹也隐约可见。 “又重了两斤,一百八十二斤了。” “又重了?哪有…”于玄英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呶了一句,人一翻身睡了过去,她接日连战,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自是瞌睡。 张涒微笑摇头,给她掖了被角,开始处理那些青皮兽身上的材料。 一共剥了八张兽皮,张涒决定做双层兽皮的皮衣皮裤,两个人一人一身,他自然没有制衣的手艺,不过前期处理还是可以的。 掏出爪匕,张涒小心的刮去兽皮内侧的膜,将火生起来,筋膜扔进火里,兽皮摊开放在火上熏干。 熏好一张,晾在一旁,再处理下一张,兽皮差不多全弄好了,张涒又用爪匕切割兽肉,切成一条条的,放在火上烤熟烤干。 烤肉的过程中,王炸和于玄英相继醒来,张涒甩了些新烤好的兽肉给她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于玄英胃口非常好,吃了足有一斤兽肉才停下来,“师弟,你休息会儿,我来吧。” “不用,师姐,不过有个更艰巨的工作需要你做。” “什么工作?” 张涒用手一指边上熏好的兽皮,于玄英立时明白过来。 “制甲?” “对,八张皮,给咱们二人各做一身双层皮衣皮裤,既暖和防护又强,师姐觉得怎么样?” “恩,线可以用兽筋,打孔的话…” “用这个。” 说着,张涒从黑皮囊里又掏出一支爪匕,递给于玄英。 第三百一十八章 黑鱼配米饭 “这是…” 于玄英见张涒用过类似的匕首,她接过来,一捋锋刃,骨质坚韧,锋利异常。 “真是好东西。” 张涒一笑,“送给师姐的…噢,忘了件事。” 他张手要过爪匕,于玄英似乎有点不舍,还是还给了张涒。 张涒接过爪匕,微一思索,用自己的爪匕在这支柄上刻划了片刻,又再递回给于玄英。于玄英接过一看,只见匕首柄上刻着两个字黑鱼。 “黑鱼?”她疑惑的望着张涒。 “你姓于,玄英有黑色的意思,所以刻上黑鱼喽。” “这样吗?我这条黑鱼的刺可是很多的,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那么,黑鱼师姐,请开始做皮甲吧。” 这是张涒送出的第二支爪匕,第一支刻了米饭,送给韩米饭,第二支刻了黑鱼,送给于玄英,黑鱼配米饭,似乎有食欲了。 于玄英点了点头,将兽皮一一摊开,从皮囊里拿出一卷软尺,手指张涒,向回勾了勾,“师弟,过来让师姐量量。” 张涒啪的一下脱掉备用的牛仔外衣和裤子,只穿着破了洞的朱厌皮短裤,晃晃荡荡就过来了,冲师姐一挺胸,“身材不错吧?” “呵呵,略有不完美,正好帮你修一修。”说着话,于玄武舞动手里的黑鱼,在张涒的皮短裤上又开了一个口子。 张涒吓了一跳,赶月步应激反应,向后一辙步,“我去,师姐,来真的?万一割伤了怎么办?很脆弱的好不好?” “反应不错嘛,我想试试,是你硬还是黑鱼硬。”这话一说出来,于玄英脸上不由得就是一红,她意识到了话里的歧义。 “师姐,当然是我硬,你不是试过吗?还想试的话…我随时可以的。” 张涒一脸正色,却见黑鱼一晃,停在他的眼前,“师弟,再乱说话,师姐可真要生气了。” “好吧,量身体吧,我还等着新皮衣呢。” 张涒平举双臂,微微侧头,等于玄英上来量体。 “哼,自己量,数据给我。”于玄英太了解这个师弟了,自己量体的时候,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量哪里?”张涒接住卷尺,两指一拉,卷尺抻开,比在某处。 于玄英直接无视了,“颈,肩,胸,腰,臀,大腿,长宽都要,快点,哼,倒要看看号称一米八一的你,有没有一米八。” 随着张涒报出一组组数字,于玄英在皮子背面用炭笔记录,划出一条条细线,留出打孔穿线的边缘,用黑鱼轻轻在兽皮上划动。 渐渐的,一件皮甲的雏形出现了,用整张皮在中间对折,割出孔洞,裁出边缘,打上孔,将兽筋和麻绳搓成细绳,穿过孔洞为皮衣塑型。 这是第一层,她又裁出一件衣甲,将两件穿在一起,两层皮甲中间她还填了一点绵花,绵花是从军大衣里掏出来的,这样更保暖。 一时半刻的工夫,皮甲成型了,她又在火上烘了一下,将边角处理干净,然后扔给张涒,“穿上试试。” 张涒拿过来,这是短袖无领皮衣,套头的,双层夹棉,腰部还有明显的掐腰设计,穿了绳的接缝用火烤了封边,非常合身。 张涒很满意,“师姐,你这手艺可以弄个皮衣品牌了,黑鱼,恩…” 他略一沉吟,拿出一罐黑膜,涂在皮衣表面,用火一烤,黑膜凝住,青色的皮甲镀了黑膜,表面呈现不反光的哑光黑色,又漂亮了一分。 “这样才配得上制甲大师黑鱼的手艺。” 看到张涒用黑膜加工了的皮甲,于玄英眼睛也是一亮,点了点头,继续后续的工作,还有两条双层皮夹棉的皮裤和一件皮甲要缝制。 眼见于玄英专注的样子,张涒仔细欣赏,确有动人心处,他手上也没闲着,给于玄英裁好的皮子镀黑膜。 “师姐,你的身体比一般人好,但是还是有点弱了,我的硬功你要不要练练?只练速成的部分,至少可以提升一倍强度,怎么样?” 于玄英手上不停,心中却在琢磨张涒的提议,她确实没有专门练过硬功,女孩子嘛,对硬功都有点敬而远之 现在有这种速成的功法,自己又不用浪费精力修习到多深的层次,身体强度就能提升一倍,想来确实有利无害。 想到这儿她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好,你这硬功速成的法门确实不错,师姐学了,我也不白学你的,有什么你想学的尽管说出来。” 张涒将皮子依次镀好黑膜,在火上烤干,递给于玄英,“我要学黄帝拳经,还有武道的基础知识,这些功课我太缺了。” “呵呵,黄帝拳经拳理平实自然,是许多种拳法的基础,学了它,想来对你的炮锤拳也会有帮助。只是比起你要教我的硬功,只教你拳经还不太够哇,让我想想。” 她手上不停,双层夹棉的皮甲皮裤一一缝制完毕,张涒拿过自己的裤子试了,长短合适,裤子下面还有个蹬脚的带子,颇似功裤的设计,很见心思。 他穿上皮裤,把脱掉的朱厌皮短裤扔给于玄英,“师姐,让你割坏了,帮我修改一下,皮短裤改成皮三角短裤好了。” “恩。”于玄英接过了,黑鱼动了几下去掉多余的边角,又用火烤封边,黑膜镀过,扔给张涒。 “这就算是报酬了,再传你拳经。”于玄英正色道。 “好。”张涒点点头,正目回视,武者互相学习武学是很正式的事情,哪怕感情再好,在武道上也要端正态度,不可轻忽顽视。 “那么,开始吧。” 于玄英暂时没有穿上两层皮甲和皮裤,她身上缠着绷带,要换药还要习练硬功,这样方便一些。 张涒将如何炼化吸收材料,如何建立鼎山牢的口诀传给了于玄英,并一一讲解,这里不涉及积山铸鼎的部分,只能算是一道偏门的硬功秘传。 于玄英边听边微微点头,见张涒掏出七八颗黑晶子弹立在面前,“师姐,恐怕材料你无法自行炼化,我炼化之后逼出体外,你再行吸收。” 说话间张涒将八颗黑晶子弹挨个扔进嘴里,炼化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玄英筑牢 张涒的识海中,飘摇的冰线草叶和丹田冰线草连成一线,散发出丝丝寒意,将黑晶打碎,粉末无法被身体吸收,被牢墙逼出体外。 本来张涒是无法将打碎的天材地宝自行弄出体外的,除非是过量材料的自然逸散。不过现在就方便了,牢墙直接将它们逼了出去。 张涒双手食指一对,于玄英会意,她外放内气将张涒身上散出的粉末裹住,拉进自己体内,然后将粉末收在丹田中。 一颗颗黑晶碎成粉末从张涒体表溢出,被于玄英用内气裹住收进丹田,直到八颗黑晶子弹全数炼化。 张涒睁开双眼,黑晶子弹中的黑丝被丹田镇压,正在缓缓融解,这个不急,先要助于玄英速成鼎山牢。 他手掌轻抚于玄英胸口,将一丝内息输了进去,于玄英放开膻中,任张涒内息在自己体内游走。 武者间只有极为信任才会允许对方传一丝内力入体,否则性命操于人手,那就是聂古洛的下场。 于玄英对张涒自然信任,俗话说的好,沟通女人心灵的捷径就是那儿,二人显然已经沟通得非常深入了。 随着张涒的内息进入于玄英体内,她只觉一条冰凉小蛇,在自己身子里乱窜,就仿佛是他的分身,说不出的种种奇妙感觉油然而生。 之所以同意修行张涒的速成法门,除了觉得无害,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于玄英想快点恢复伤势,张涒伤势恢复的速度一直令她叹为观止。 现在,修练速成法门的材料已经存进了丹田,又有张涒的一丝内息随时准备引导辅助,于玄英定下心来,默默运起鼎山牢的口诀。 她丹田中的黑色粉末被内气震动,向全身扩散,这些黑色粉末并不能融入她的身体。 粉末附着在她的骨骼筋膜外面,随着她的内气振动,粉末慢慢黏在了一起,仿佛在她骨骼外面镀了一层黑晶涂层。 张涒的一丝内息感受着于玄英体内的变化,于玄英内气的振动虽然将黑晶粉末扩散开来,并附着在骨骼筋膜上,但薄厚并不均匀,张涒的一丝内息穿行其间,将多余的黑晶粉末带走,填到薄的地方。 很快一丝内息耗尽,张涒又度了一丝内息过去,这时于玄英用内气操控黑晶粉末渐渐得心应手,已经无需张涒辅助。 黑晶粉末并没有像在张涒体内一样筑成一道牢墙,而是变成了紧贴于玄英骨骼筋膜的涂层,这样的变化也许和于玄英没修过山体鼎力有关,也有可能是她身体基础太差,提升一层的效果不如张涒明显。 随着黑晶粉末逐渐减少,于玄英体内多了一层黑晶涂层,这层涂层遍布全身所有骨骼筋膜,为她的身体多了一层保护和支撑。 行功接近尾声,眼看于玄英鼎山牢就要修成了,黑晶粉末还剩一些,张涒内息一转,带着黑晶粉末钻向了于玄英的心脏。 于玄英会意,内气裹住粉末,轻轻包在心脏外,缓缓振动,频率渐渐和心脏一致,所剩不多的粉末渐渐附着在心脏外,为心脏也镀了一层。 “这不成了黑心师姐了?”眼见行功完毕,一切顺利,张涒开起了玩笑。 于玄英正在用内气刮过身体各处,感受黑晶和她融为一体的奇妙之处,听得张涒的这句打趣,睁开双眼睨了他一眼。 结果眼睛倒是睁开了,斜睨的动作却无论如何做不出来,全身各种肌肉竟似都不听她的使唤。 “斯地…则似…”一说话她愣了一下,连舌头也不好使了。 “师姐,为了加快你身体和黑晶的融合,完成鼎山牢的最后一步,我决定好好帮帮你。”说着话张涒将不能行动的于玄英放倒,压在了她身上。 于玄英立时明白了,张涒就等着她行功完成的一刻呢,这小子斗青皮兽的时候就有那么一阵行动不便,自己怎么没警惕起来呢? 哎,她叹息一声,发出个不伦不类的音节,身体很快振动起来。 时间到了傍晚,于玄英的身体终于能自如活动了。 她缓缓舞动手中霜剑,细细感受,骨骼坚硬了很多,扛击打能力更强了,筋膜又韧又弹,能爆发更大的肌肉力量。 身上的伤势也有了起色,恢复速度至少比筑牢前提升了两三倍,她体会着身体的变化和张涒带来的愉悦,只觉自己似乎焕然一新了。 “师姐,增强了多少?”张涒一边生火热汤,一边关注于玄英。 “至少…翻了一倍还多,这硬功的速成法门太厉害了。” 于玄英双眼放光,灼灼的盯着张涒,仿佛在盯着美味的食物。 “一倍还多吗?” 张涒估计,于玄英练鼎山牢前,应该有常人一倍的整力,再翻一倍还多,这已经无限接近五倍整力这个人体极限了。 “恩。”于玄英肯定的点点头。 “真是脱胎换骨啊,仿佛自己变了一个人一样。” 张涒连忙应和,趁着于玄英一时无法行动,刚才好一番折腾,师姐确实像变了个人,后来已经说不上谁搞谁了。 “哼。”于玄英哼了一声,“今天咱们在这里再休息一晚,明天我的伤势应该就没大问题了,咱们加紧赶路。” “好。” 张涒将烧好的热汤分了,于玄英一饮而尽,似乎丝毫不怕烫伤,王炸也凑过来,某只瓦碗已经是它专属的汤盆了。 “晚上无事,将黄帝拳经传你,这一晚上能收获多少就看师弟你的悟性了。” 张涒对黄帝拳经早就心生向往,却一直没有时间学习,这回师姐肯教,他自然愿意学,立刻摆了个坐架,向于玄英微微鞠了一躬。 于玄英坦然受了,武道传法行这种礼是最基本的,讲究点的甚至要求磕头,法不可轻传,才显出武道的贵重。 “欲学黄帝拳经,须辨阴阳,夫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 伴着于玄英的沙哑嗓音,张涒沉思其中。 第三百二十章 兰若寺 黄帝拳经上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七个字,除去重复的,要认识五六百古文字,张涒不单要学习拳经拳理,还要熟记这些古文字。 于玄英讲完一遍黄帝拳经,拿炭笔在地上书写经上文字,写一段教张涒认一段,给他解释字的含义以及其中拳理。 黄帝拳经和道德经是有师承的学武之人大多都会掌握的知识,张涒家学单薄,于玄英知他根底,便悉心教授。 “黄帝拳经除了明阴阳,识拳理,还流传下来一套黄帝的三禽拳,三禽拳一共三十六式,作为武学子弟打基础的拳式,可以培力开身,拉筋正形,字你识完了,我教你一趟三禽拳,你要看仔细了。” 一千二百一十七个字教完一遍,于玄英起身,嘴里说着话,身形一展,一套古拳法打了出来。 张涒看得仔细,这套拳开门、分臂、转腰、用腿平实简洁,现在看来,确实只是一套适合入门打基础的拳法。 于玄英打了一遍,张涒起身跟着她又打一遍,于玄英不时指点拳路中的要点,张涒一边打拳一边体会。 这套三禽拳讲究呼吸发力自然而然,气静而力躁,力杀而气藏,倒是对他端架拿形,劲力内息的运用有一些帮助。 “恩,差不多了,黄帝拳经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三禽拳不是杀法,你平日练练就好,重心还是放在你的七杀刀上吧。” 于玄英见张涒三禽拳打得无误,收功息身,窗外微微泛白,又是一天过去了。与灭剑门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要赶紧出发了。 正在这时,练拳的张涒耳朵一动,趴在地上睡觉的王炸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这栋五层楼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张涒呼气收拳,人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楼下附近并无异常。于玄英套上皮衣皮裤,配剑拿枪,走到门后俯耳倾听。 轻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张涒已经能听到呼吸声了,声音是从楼梯方向传来的,但他并没有离开窗边,故意弄出动静然后声东击西这种伎俩他可不会上当。 于玄英和张涒对了一个眼神,她一指王炸,又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气窗,王炸会意,几下就爬到了气窗边上。 这间五楼的办公室有临街的大窗,办公室门和贴着走廊的气窗,气窗较高,接近屋顶,现在,每个入口都有人防备着。 随着呼吸声接近,张涒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他判断来的是个人,两根食指搭了个人字,于玄英又听了片刻,点点头表示认可。 张涒在临街的大窗前选了几个角度,没发现人或兽的影子,难道是灾民? 声音越来越近,张涒贴墙站在窗边,枪口对着门口,于玄英将步枪顶在门后,随时准备击发。 细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呼吸声若有若无,张涒侧身望向楼外,仍是毫无异样,他回身往墙里有靠了靠,一指门把手。 于玄英会意,轻轻打开门插,一把将门拉开。 “哎呦。”一声轻呼,一个人影跌了进来,那道人影刚要爬起,于玄英的步枪已经顶在了头顶。 张涒端枪指着门外,只有这一个,没有别人。 “小茄子?你没死?”于玄英看清枪下指住的人,一下将枪口挪开,把人拉起来,激动的抱在了怀里。 “呜呜,大师姐,真的是你,她们全死啦…” 这是属于两个女人的时间,张涒很知趣的走到门外,在走廊里巡视了一圈。 他们身处之地是阁上乡政府大楼,五层楼整体砖石结构,外部麻石贴面,内里白墙板门,方砖铺地。 五层是最高层,都是乡领导的办公室,尺度格外大一些,不乏皮沙发大班台这样的家具,昨夜到这里的时候张涒已经检查过,这回他只是随便看看。 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点问题。 楼道的方砖地面上铺了一层尘土,几行脚印清晰异常,张涒很快辨认出自己和于玄英的脚印,然后是王炸的爪印。 除此之外,还有两行脚印,一行应该是小茄子的,她穿的是矿工皮靴,鞋底的工字纹一眼就是认出。 另外一行脚印要轻得多,只在染灰的地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不是张涒这双夜眼,楼道里光线不足,实在很难发现。 张涒仔细看了看这双脚印,只有足尖的一点半圆印迹,有些还是和小茄子的鞋印重合的,方向也保持一致。 他顺着脚印看下去,那双半圆足印在左首的一个办公室前消失了,还有什么东西跟着小茄子,是人是兽? 张涒拔出背上的黑刀,左手步枪平举,大步向左首办公室走过去,这是一间副乡长的办公室,比他们住的那间略小,他之前查看过,有点印象。 现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关着,仔细感知,里面似乎真有动静。 随着张涒的接近,屋里传出的动静越发清晰,张涒提高了警惕,左手在扳机上摩挲,右手黑刀转了个刀花,猛地一个跨步,黑刀劈中屋门。 卡拉一声,屋门碎成两片,张涒的枪口一抬,眼睛看向屋内,屋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也正盯着他看。 这个男人披一件灰色兽皮披风,腰间鼓鼓囊囊,面容青瘦,颌下无须,一双眼睛微微泛黄,有点像黄疸病。 “你是什么人?” 张涒见这人神色镇定,心思一转,没有立时开枪。 黄目男子向张涒微微点了下头,“我救了一个姑娘,她说她的大师姐在阁上乡,我送她过来看看。” “噢?”张涒在他身形双手上微一停留,心下了然,这是个练家子,架子自然,手掌下缘皮肤粗硬,手上功夫应该不错。 “那怎么不一起过来?” “你也知道,这个世道,人心难测,我冒昧前来,总要先有人通报一声,再见面会比较好。” “怎么称呼?”张涒心下不以为然,这人跟着小茄子偷偷摸摸潜到这么近的位置,要说全无歹意,他是不信的。 “兰若寺,野竹居士。” 张涒一愣,兰若寺,那不是聊斋里聂小倩住的地方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MST的合作伙伴 张涒的表情被自称野竹居士的男子收入眼中,他微微一笑,“我们兰若寺是隐世门派,在甘单,武林同道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我叫张玄涒,劫剑门的…野竹,你的来意是什么?” 张涒对这个自称兰若寺来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好感,行动鬼鬼祟祟,言行又不可信,他的警惕心已经提到了最高。 “原来是忻山劫剑门的高人,还是赐玄字的,真是年轻有为。至于我的来意嘛…我为st而来。” 野竹居士对张涒简称他的名号丝毫不以为忤,这个年轻人手里的步枪一直没有放下,血肉之躯对热武器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如果这小子手里没枪,倒是要好好教教他做人说话的道理。他念头刚升起,就见张涒的枪口一抬,指向了他头部。 “你们和st有关系?” 张涒心里杀机泛起,st这个势力有黑晶,黑晶和黑曜银星又有关联,自己、于玄英险些死在st的人手里,张玄龄则是被黑曜银星干掉了,张涒可不打算放过和这个势力有关联的人。 野竹居士一看张涒的眼神,立即摇手,“我和他们没关系,不但没关系,还有点矛盾,这次我过来,就是和st解决矛盾的。” “是什么矛盾?可以说说么?” 张涒黑刀横着一挥,将破碎的门板砍成两片,人钻进了办公室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枪仍指着野竹居士。 野竹居士微微一笑,伸手一指身后,也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里。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救的那个叫茄子的姑娘,跟我讲了一些她的经历,你们清除了神岩峁的武装,救下了她们,而神岩峁就是st在神洲的重要据点之一。” “噢?之一?st在神洲有很大的势力吗?” 张涒从刘允文那儿听到了一点st的信息,但对这个组织并不算太了解,这个叫野竹的似乎知道不少。 “我们对st多少了解一些,这个组织全名叫st国际货币基金会,st据说是这个组织三个创始人名字的缩写。 这个组织总部在美洲,主要的业务是和各个国家合作开采当地资源,然后他们进行深加工,再卖给这些国家,以此牟利。 而我们兰若寺就是和st在神洲的合作伙伴,神岩峁的黑稀土矿也是我们兰若寺买下来的,直到末世开始那天。” 野竹微微一顿,见张涒手里的步枪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腰里别着两把手枪,却一直没有机会拔出来,心里一沉,这小子好警觉呀。 “合作伙伴?白皮的买办吧?” 张涒心底不屑,这个野竹出现的太诡异了,自己破坏了st神岩峁据点,虽然不知道对st有什么影响,但报复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嘛。 “年轻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合作的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只是这些美洲人非我族类,还打着别的主意,借着末世灾难,占了我们的东西。我这次来,就是找他们要回我们兰若寺的东西。” “什么东西?”张涒一听,知道戏肉来了,这东西恐怕对st和兰若寺都挺重要,否则也不用专门从甘单跑一趟。 “一个黑色水晶立方体,这么大,那是稀土矿加工核心,我们出资研发的,被st一直占用,这次我来就是要把它拿回来。” 张涒摇摇头,“没见过。” “难道是st的人带走了?” 野竹观察张涒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起了一番心思,和兰若寺合作的st掌握黑晶科技,还有人体外骨骼技术,这小子哪里是对手,也许他们没碰到st的人,是st主动放弃了神岩峁据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神岩峁有白皮,还是听解救的幸存者说的。这个st在神洲还有别的据点吗?” 张涒再次摇头,st在神洲的其它据点才是他最关心的。 “不知道吗?恩…st在五羊州和益州都有据点,你们杀了st的雇员,st知道了肯定会报复的,咱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二人正说着话,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张涒没有动,高声喊了一句。 “大师姐,这边,副乡长办公室,有客。” 很快脚步声转过来,于玄英和小茄子出现在破碎的门外。 “劫剑门大师姐于玄英?你好,我是兰若寺野竹居士。” 黄眼野竹立时起身拱了拱手。 “隐世门派兰若寺的野竹居士?兰若寺四极之一?久仰久仰。” 于玄英面上挂笑,朝野竹回了一礼,一指坐在沙发上的张涒,“这是我师弟张玄涒,劫剑门真传弟子。” “真有个兰若寺?”张涒一转头,冲于玄英比了个口型,这个野竹似乎在江湖上名气不小的样子。 “师弟,兰若寺可是江湖中的隐世门派,而且还是隐世门派中顶尖的存在,在甘单地区影响力巨大,兰若寺四极,其中三位都是先天真传榜天榜中的人物。” 于玄英一句话点出兰若寺的虚实,让张涒对这个势力有了些了解,四个天榜,也就是四个四级武者,没有五级以上的高手,算不上大势力。 “于真传真是太过誉了,你可是先天真传榜上的名人,我在沧县武盟大会上还见过你一面呢。” 野竹借着谈话的机会,双手拢在衣兜里,手抓住了手枪枪柄心里总算放松了些,被枪一直指着实在不是滋味。 他见于玄英和张玄涒穿着一样的黑色兽皮衣裤,宛如情侣衫,二人眼神交流,神态亲近,恐怕关系不简单呐。 “野竹居士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于玄英的问话,野竹把和张涒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就是路过,正要去神岩峁,路上救了这个小姑娘,知道了一些消息,听她说起大师姐什么的,我猜就是于真传,所以顺道过来看看。” 野竹指指小茄子,小姑娘不住点头,证实他说的不假。 “我逃出了阁上乡,一路跑,有变异兽追我,眼看跑不了了,幸好碰到野竹大叔,他救了我,把变异兽杀死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末世科技 听小茄子说起她逃离阁上乡的经历,张涒倒是好奇起来。 “追你的是什么变异兽?是阁上乡碰到的青皮兽吗?”如果能单人杀死精英级青皮兽,这个野竹的战力倒要重新评估了。 小茄子摇摇头,“不是青皮怪物,黄皮的,像山蜥。” 野竹居士立即插话进来,对于玄英说道。 “变异生物横行肆虐,st的技术对扼制变异兽灾很有帮助,于真传,不如咱们一起去神岩峁找找,技术共享,共抗灾祸?” “对抗变异兽灾的技术,那是什么?”张涒直接发问,于玄英见他接话,并没再说什么,默认了张涒来主导谈话。 野竹左看看张涒,右看看于玄英,似乎明白了什么,解释道“st似乎对末世灾难早有准备,他们能从黑稀土中提炼出一种物质,将这种物质作为涂层镀在武器表面,可以有效抵抗末世空气的腐蚀…” “这个我们知道,手里的枪就是镀过涂层的,还有呢?”张涒对黑膜的效果自然清楚,他想多了解st的科技实力。 “还有…就是这个。” 野竹居士双臂一振,身上的披风飞到身后,露出一身变异兽皮装备,他抬起双手,手上举着两支手枪,枪体由黑晶打造,浑然一体。 “这是…” 张涒和于玄英对视一眼,这可是黑晶武器,从神岩峁逃走的那个st的白皮用的就是这种武器。 “这是黛晶体手枪,射速最快穿透力最强的单兵武器,武者的气罡在它面前就是一层纸。” 野竹居士的双枪指着张涒二人,张涒和于玄英的步枪也指着他,野竹心中一阵烦闷,这两个乡巴佬,一定没见识过黛晶体手枪的厉害,否则哪还有胆子跟他僵持。 “我还没说完,除了黛晶体手枪,还有这个。” 野竹居士抬起手臂,他的肘后连着两根非金非骨的灰白色支架。 他原地转了一个身,这支架从他双臂连接到肩部,支架上穿着一根竖管,竖管支撑着他的脊椎,一端连接颈部的颈托,另一端连腰部形成一个腰托,腰托下面又分出两根支架连接双腿。 “看到了吗?这是骨合金外骨骼,可以爆发更大的力量和速度,让武者可以突破桎梏,达到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有了它,不会再畏惧任何变异生物。” 野竹微笑着看向张涒二人,本来想收获这些乡巴佬的惊讶,但是他们平静的表情让野竹彻底失望了。 “也对,你们没见识过外骨骼的厉害,那就让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说话间,野竹在后腰摸了一下,骨合金外骨骼的颈托和腰托里各弹出一根尖刺,分别刺入野竹的脖子和腰眼,接驳到他的颈椎和腰椎。 野竹的脸一阵抽搐,显然外骨骼和椎骨神经的接驳十分痛苦,他深吸了两口气,微微活动颤抖的双臂,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现在的我速度和剑气雷音相当,力量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战力堪比五级武者,这就是st应对末世的科技成果。” 野竹居士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双手的手枪不断在张涒二人身上游移,可惜骨合金外骨骼开启时间不能太长,要不哪能让一个小子用枪指着自己。 “外骨骼…似乎负作用不小啊。” 张涒无视指着自己的黑晶手枪,人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于玄英,她只有鼎山牢,身体强度恐怕扛不住黑晶子弹。 野竹居士看也不看站过来的张涒,一个不到四级的武者,姓张的小子敢这么嚣张,多半是和于玄英有一腿,借了她的势。 “于真传,和我去神岩峁走一趟吧,找到st留下的东西,对我们大家都有利,你说呢?” 于玄英双臂抱肩,对野竹的话不置可否,张涒又移了一步,彻底将于玄英挡在身后,也遮住了野竹的视线。 “我说,野竹,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啊,你要找的黑水晶立方体倒底是做什么用的?还有,st在五羊洲和益洲的据点你知道在哪儿吗?” 野竹多次被姓张的小子打断,火气渐起,有外骨骼辅助,他的综合战力直逼五级高手,除了内气外放的威势和质量不如五级高手,配合黛晶体手枪,攻击力犹有过之。 他自忖能稳稳吃下张涒二人,说话也没了顾忌。 “小子,江湖上讲个位份尊卑,我在和你大师姐说话,你插什么嘴?再没规矩,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人。” “噢,原来就是想逼着我们跟你走一趟,还是怀疑东西被我们拿了?我们要是不和你去神岩峁呢?” 张涒和野竹对视,他收起黑刀,将步枪扔给身后的于玄英,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付轻挑的样子让野竹心中怒火渐炽,姓张的小子自己找死。 “于真传,你这个师弟…”野竹微微扭了下脖子,下巴一抬,下巴尖对着张涒,“挺招人厌呐,看来我说不动你们,只好亲自动手请了。” 说话间,他手中双枪指向张涒的脑袋,手指摩挲扳机,想要张涒屈服,眼前的人蓦地近了,仿佛瞬移一样。 这是什么速度,他心道不好,急忙开枪,手里的枪却毫无反应。 野竹凝目间只见张涒的双手已然抓住了枪管,两根手指捅进了枪管之中,人几乎贴到了野竹面前,还在冲着他微笑。 “草…” 野竹大惊,外骨骼向后一拉,身体抽枪后辙,左脚一个上勾,外骨骼带着左腿直踹张涒下巴。 他的双臂结合外骨骼的力量足有近千斤的力道,可是这发力一抽双枪纹丝不动,上勾的左脚更被张涒抬起的右膝封住。 姓张的小子这是有多大的力量?带着这样的疑问,野竹的手腕一阵扭痛,两支黑晶手枪就被缴械了。 “怎么可能…” 野竹满脸不信,明明是一个没有气罡的三级武者,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力气还这么大,一下子就贴上来,还抢了自己的手枪。 他甩动双手,手指已经骨折了,要不是外骨骼支撑,手腕都抬不起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类也能进化? “砰。” 张涒将两支黑晶手枪在手上一转,直接瞄着野竹,嘴里模仿着开枪的声音,野竹脸色一变,对黑晶手枪颇为畏惧。 “你是…进化人?” 野竹双足缓缓后退,靠向办公室的大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十分稀少的进化人类。 “进化人?” 张涒又听到个新名词,变异人、辐射人他都见过了,现在又出了个进化人,难道末世之中,也有人类在进化? 张涒眼看着野竹靠向窗边,直接扣动了扳机,黑晶子弹砰的从枪口喷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间隔,就击中了野竹的双腿。 “啊…” 惨叫传出,野竹甫倒在地,他的双腿被打出两个血洞,什么气罡、皮甲、骨合金外骨骼都没起丝毫作用。 “看来还是这样才有助于交流。” 张涒走到窗边,拉了椅子坐下,手枪抵住野竹的额头,“我问,你答,兰若寺的伪五级大高手。” 野竹双手捂住腿上的创口,疼得直冒冷汗,心里还是不能相信发生的一切,有外骨骼相助,战力逼近五级,只差了内气外放的质量和威势,怎么会被一个三级的小子制住,这姓张的小子一定是进化人类。 “你是进化人吧?明明数量很稀少的,怎么会让我碰上了。” “进化人吗?那又是怎么回事?” 张涒自不会告诉他真相,四级山体鼎力,二十一倍常人整力,四千多斤的力量,力如巨象,短距离内其迅如电。 野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类,还不拉开距离,他加上外骨骼也不过是五六倍的常人力量,被碾压的他一下就被击溃了。 “进化…” 野竹刚要说什么,张涒手中的黑晶手枪捅到了他嘴里,耳边传来张涒的声音,“别想忽悠我,你的身子可扛不了两枪。” 野竹点头,眼睛一扫,见于玄英正抱着小茄子,跟她低声说着什么,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色,眼一低又变成了惊恐。 嘴里的手枪抽了出来,野竹喘了口气,大声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求看在是武林一脉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于玄英点了点头,“可以。” 张涒手枪一点野竹的额头,“听到了没?说吧。” 野竹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他们,“进化人…末世以后,st一直委托我们找一些特殊的人类,身为普通人却具有异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 张涒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st的研究员罗纳尔说,末世开始后两年内,变异生物还会迎来三次进化,分别是末世后三个月,末世后一年,末世后第二年…” “这个罗纳尔是怎么知道的?”张涒一算,现在已经过了末世的三个月,想起张玄龄对变异生物进化的判断,不由得心中担心起来,变异生物未来还要进化两次… “st是根据末世空气中未知元素的浓度变化作出的判断,而进化人也会在末世三个月后开始出现…” “人类也可以进化吗?”张涒有些期待,这对人类可是利好消息。 “会的,st依据研究推论,人类进化的可能性远低于变异生物,但也能达到百万分之一点二到百万分之二。 神洲人口基数大,虽然因灾难死亡的人口众多,但活着的人口几千万还是有的,很可能会出现几十个进化人类。 他们迫切需要对进化人类进行研究,判断进化机制和研究进化过程,然后开发出促进全人类进化的产品。” 野竹看着张涒的眼神有了一丝热切,这个姓张的小子如果真的是进化人类,那自己可就赚到了,他似乎对现在的处境丝毫也不担心。 “比例好低呀,进化人有什么特征吗?” 张涒没发现野竹的异常,还在琢磨着进化人。 “特征?速度力量异于常人,和变异生物进化的方向应该是相似的,更快更高更强,应该就是这样,或许有别的进化方向?具体的你要问你自己,你不已经进化了吗?” 张涒不置可否,又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st五羊州和益州的据点在哪儿?他们有远程联络手段吗?” “不知道。”野竹摇摇头,“st的据点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个州有他们的据点还是通过和st的人接触判断出来的。 他们在益州也有资源采集点,在五羊州有货轮,所以,在这两处肯定有据点的。至于联络嘛,st有卫星。 末世神洲的卫星不能用了,但st的技术仍能让自己的卫星继续运作,维持远程联络,联络频次?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每天都可以联络。” 张涒点了点头,这个st科技水平很高,水也很深呐,竟然能预知末世灾难,作了相应的准备,只是不知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让一个白皮的势力掌握神洲人类未来的命运,这是张涒不愿意看到的,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要找的黑晶立方体倒底是什么东西?” 张涒目光灼灼,盯视野竹,这个人过来又利诱又威逼的,无非是为了st可能遗留的黑晶立方体,要说这是什么稀土转化核心,张涒是丝毫不信的。 “这是…”野竹稍一犹豫,张涒的枪已经捅进了他的耳朵。 野竹一激灵,“是骨合金外骨骼的充能设备,我带的骨合金外骨骼有两种充能模式,一种是用内气充能,很慢,内气充能后外骨骼使用时间也很短。 还有一种是用充能设备充能,可以短时间完成充能,外骨骼也可以连续使用几个小时,而且这种充能设备可以给st的许多产品充能…” 张涒闻言思索起来,他们在神岩峁村似乎没有发现黑晶立方体,难道被st的人带走了? 野竹见张涒注意力已经转移,他微微侧了下头,蹭开了张涒指着他的枪口,接着又眨了下眼睛,正在于玄英怀里的小茄子蓦地身子一热。 “怎么了?” 于玄英疑惑的看着小茄子,这姑娘怎么身上这么烫,她发烧了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人体炸弹 小茄子全身发烫,脸上发红,嘴里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一股热流就从她身子里喷出。 轰。 小茄子的身体炸成了碎片,抱着她的于玄英首当其冲,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到了办公室墙上,砖墙被冲击塌陷,人摔进了另一个房间,一时没有声息传出。 爆炸声一响,张涒刚抬头,人就被爆炸的冲击波覆盖,身体撞向了墙角,接着一股烈焰就将他整个吞没了。 “嘿嘿。” 野竹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撞碎了临街的玻璃窗,人跟着摔下了五楼,冲击波和烈焰从他头上掠过,头发被烧得焦黑一片。 野竹救下小茄子后,就在她身体里装上了炸药,引爆装置内嵌在他的骨合金外骨骼中,只需将外骨骼接驳神经,通过眨眼的动作就可以引爆。 之前一番问答让张涒放松了对野竹的警惕,终于找到了一个引爆的时机。 “这是高能炸药,虽然对装甲目标杀伤力有限,但对无甲肉体是必杀,瞬间爆燃可以将人汽化,即便是进化人,武术怎么和科技斗。” 野竹念叨了一句,人身在半空,他双腿一蜷,作好了落地的准备姿势,凭借外骨骼的优越性能,他可以无伤着陆。 只要一落地,外骨骼可以立刻辅助奔跑,达到时速50公里,速度接近五级高手的剑气雷音,这也是他敢一个人穿越野外的资本。 野竹之前从st那里接到寻找进化人的委托,本来没当回事,谁曾想末世三个月后变异生物果然开始进化了,然后,他就在阁上乡这里发现了疑似进化人。 这个疑似进化人是劫剑门的弟子,力量和速度超出人类极限,虽然他可能死了,但是将消息告诉st,也能换到不少好处吧。 野竹心里转着念头,头上传来枪声。 砰,砰,砰。 一道人影和子弹同时从五楼扑下来,距离太近,黑晶子弹不断穿透野竹的身体,在半空无处可躲,野竹一抬头,是姓张的小子。 砰。 一颗黑晶子弹击破了他的颅骨,从后脑穿出,野竹双臂刚抬起,又无力垂下,人啪的坠向地面。 死掉的野竹仍然双眼圆睁,这是高能炸药,对无甲目标堪称必杀,姓张的小子明明被烈焰吞噬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随着尸体落地,野竹身上的骨合金外骨骼猛地爆燃成一团火球,将他的尸体包裹,张涒落地后,眼前只剩一堆黑灰残渣。 “这外骨骼会在使用者死亡后自爆?太踏马阴险了,幸好是用枪射死的。” 他微一查看没有什么发现,又立刻转身跑回办公大楼,于玄英挨了一记爆炸,情况未明,得赶紧回去看看。 他走得匆忙,却没发现,黑灰残渣中,一粒豆大的金属颗粒闪动了几下红光,然后熄灭了,金属颗粒很快氧化发黑,与黑渣无异。 地球外太空天轨上,一颗包裹着黑色水晶的卫星正在缓缓转动,卫星上接驳着无数个触点,这些触点偶尔闪动着绿色的光点。 其中一颗触点慢慢由绿变红,渐渐暗淡下来。 远在北美洲明尼苏达的庞大地下基地之中,随着卫星上的一颗触点熄灭,一组数据传输了过来,显现在大屏幕上。 基地数据中心,一身黑晶外骨骼包裹的工作人员将数据记录在报告板上,转身递给身后的棕发白皮。 “编号gc012试验型自毁,试验者死亡,试验数据收集如下…结论,gc系列试验型外骨骼可交付海外雇佣军批量使用。” “试验者死亡前十五秒的信息?” 一段中文语音在屏幕上响起,语音很快翻译成白皮文,显示在屏幕中间,“这是高能炸药,虽然对装甲目标杀伤力有限,但对无甲肉体是必杀,瞬间爆燃可以将人汽化,即便是进化人,武术怎么和科技斗。”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野竹临死前眼中看到的画面,张涒正从五楼落下,手中的黑晶手枪向他喷出子弹。 “信息分析完毕,神洲y24区发现疑似进化人个体,需要高度关注。” “通知神洲地区的负责人罗纳尔,将信息传给他,确认画面上人物的身份,确认他是否是进化人,将此人列入牧羊计划备选名单。” “是。” 七个小时以后,神洲,坐在一辆密封车厢里的罗纳尔,手中的手提箱闪了一下。 “每天的定时通信来了。” 罗纳尔打开手提箱,拿出里面的手提终端,屏幕上出现了几行文字,然后是一张图片,看着图片里的神洲年轻人,罗纳尔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很眼熟,坐标是那里吗?停车!调头。” 他快速的下达命令,荒凉的公路上,一辆纯黑色的越野车猛地停下,车头一转,向北开去。 阁上乡办公楼五层乡长办公室里。 张涒抱着于玄英,眼中神色复杂,于玄英被爆炸震晕了,她全身皮肤被大面积烧伤,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双层皮甲保护,她之前修练了鼎山牢,附着了黑晶的骨骼和筋膜保住了她的重要器官,这次近距离的爆炸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张涒小心的将烧成炭的双层皮甲揭下,在她全身上下涂了药膏又扎上绷带,绷带缝隙间不时有组织液渗出,黄色的液体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唉。” 张涒轻抚着于玄英绷带包裹的脸,她的面部皮肤已经烧成了炭,如果不是颅骨保护…师姐如玉的面容就这样毁了。 还有她身上纹的《劫灭真解》残篇,也化成了焦炭。唯一的利好是她暂时还活着,只是不知到时候醒过来的大师姐,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想到这里,张涒心里一阵难受,小茄子变成了人体炸弹,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得想办法帮助大师姐尽量治好伤势,哪怕是给她一个希望也好。 张涒翻出皮囊里的《神洲异物志》,书页在他手中快速翻动,很快停在了一页上,那页的插图上,画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小眼眯成一条线,正在左顾右盼。 第三百二十五章 MST的目标 张涒抚着书册上的插图,轻轻念叨,“走芝吗?” 走芝,张涒在石宝梁发射点进入了幻蝠的幻觉时,曾经看到过。 现在,《神洲异物志》里,张涒又翻到了它。 走芝,非动物非植物,天地灵物之属,张涒以前知道它,是因为它是武道圣药大丹的一味主材之一。 而从《神洲异物志》上的描述看,走芝可以“生肌去腐,美容驻颜”,在没有外科植皮手术的末世,这是帮助于玄英恢复的唯一希望。 “喜阴喜暗,存于天地元气浓郁之地…”张涒仔细读着关于走芝的每一个字,挤汁外敷,其肉内服,就能袪旧焕新。 合上书册,张涒简单处理了自己身上的伤,由于没在爆炸中心,又有双层青皮衣裤抵挡,山月体也禁受住了考验,他只有几处皮外伤。 至于新做的双层皮衣裤,抵挡爆炸后已经废掉了,虽然不像于玄英那身皮衣裤化成了炭,他的皮衣裤也已经脆化,失去了防护作用。 自己换了一身运动服,想给于玄英套上厚厚的棉衣裤,不断渗出的黄色液体让张涒皱起了眉头。 这样不行,有可能会感染,如果感染的话…张涒的手掌贴到于玄英的小腹,将自己的内息渡了进去。 于玄英在昏迷之中,无法主动引导,张涒的内息进入她的丹田,让她丹田里的内气一阵躁动,这是武者运功疗伤的基础操作,以一丝内息激起对方的内气活性,主动去刺激身体修复。 只是于玄英的内气偏阳属,对大面积烧伤的帮助十分有限,张涒不得不将自己的寒性内息不断输入,用寒息给伤处降温,在于玄英的体表附了一层薄薄的寒息,以阻挡外界细菌的入侵。 如果于玄英能清醒就好了,气罡可以很好的保护她的身体。 现在嘛,张涒只能一只手抱着于玄英,手贴在她身上不断输入内息,一边行功周天补充内息的消耗,一边收拾了行囊,将物资装上平板车。 王炸跳上了平板车,看出于玄英伤重,自己偎在物资之中,寻找温暖。 必须带着于玄英赶紧离开阁上乡,这里爆炸的声响肯定会吸引变异生物,再加上有个需要照顾的重伤员,还是先走为妙。 张涒一手把着平板车,一手按着于玄英,推着车离开阁上乡,一路向南而去。 12个小时以后,夜晚,阁上乡外,一辆黑色的越野风驰电掣般驶了进来,乡里几只游荡的变异兽听到动静,朝庞大的越野车扑了过来。 车灯熄灭,车顶天窗升起,从车中站出个戴护目镜的白皮洋人来,这人穿一身黑色外骨骼装甲,手里拿着一支黑晶手枪。 手枪微微瞄准,砰的开了枪,变异兽听到枪响,扑上来的动作更快了,可是这个白皮手中的手枪就像长了眼睛,不管变异兽如何变向加速,都被他一枪击倒。 枪声停了,越野周围倒下了五六具变异兽尸体,它们被黑晶子弹打穿,血在汩汩的外流。拿枪的白皮吹了声口哨。 “d型外骨骼的动态瞄准还是有点延迟啊,这次任务完成了,应该可以申请b型外骨骼装甲了吧。” 这个白皮正是罗纳尔,他循着卫星定位找到了g型试验型外骨骼自毁的地方,打开车门,罗纳尔走下车,在办公楼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疑似进化人离开这里不超过12小时,他是步行,没有外骨骼辅助,也没有机动车辆支持,12小时最多走到这儿…” 罗纳尔抬起护目镜,在电子地图上划了一个范围,“这个疑似进化人和我在神岩峁杀死的那个神洲土著很像,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他仔细审视终端上的图片,“相似度非常高,如果他是从神岩峁方向过来的,搜索范围还可以缩小,在这个区域…记录,公元2018年12月9日,已到达发现疑似进化人的位置,申请卫星搜索以下区域…锁定疑似进化人目标。” 一行行代码通过终端储存起来,联通卫星后会自动上传申请,总部批准的话卫星就会依指令搜索指定区域。 “那么,就剩下等待了,嘿,司机先生,不如今天晚上让我们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随着罗纳尔的话语,车门啪的打开,从驾驶室里跳下一个高大的黑人,包裹着黑色的外骨骼,如黑塔耸立。 黑人冲罗纳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两人搭着肩走进了办公楼… 沙沟村,阁上乡西南90公里。 这里远离公路,离山间公路边上的西社镇有三里地远近。这里离文峪河水库18公里,距离于玄英标定路线上的休息点文水镇24公里。 张涒拉着平板车,还要边走边给于玄英输入内息,实在走不快,90公里是他一天赶路的极限。 没有选择大路边上的西社镇是张涒的决定,依他末世穿行野外的经验,最好不要在大路边上的村镇休息。 张涒的选择让二人和罗纳尔的越野车擦身而过,一个走山间小路进了沙沟村子,一个沿公路趋车北上阁上乡。 沙沟村是典型的山间小村,村子在半山腰上,住户不多,十几间房既有砖石瓦房,又有土坏草房。 张涒挑了村东背风的一间砖瓦房,将车停在房中,还让于玄英躺在车上,一天了,大师姐时昏时醒,醒来喝些水,很快又昏过去。 她受的伤太重,不是张涒用内息激起她体内内气维持,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苦艾草被布包住,然后将苦艾汁挤在一个瓦碗里,房里窗门已经封住了,地上生着一堆火,瓦碗放在火上加热,很快苦艾汁冒起了水泡。 趁着热张涒将苦艾汁涂满于玄英的身体,粘稠的汁液像一层透明的粘膜,将于玄英包在其中。 涂抹过程中,于玄英的身子不时抽搐一下,显然严重烧伤的痛苦一直在折磨她。 “师姐,会好起来的,我会找到走芝治好你的。” 坐在火堆前,张涒又翻起《神洲异物志》,走芝能在哪里找到呢?他一时茫无头绪,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诡异西社镇 2018年12月9日晚上十点左右,张涒再一次为于玄英清理了体表的渗出液,重新涂了一遍苦艾草汁液。 仅有的消炎药已经用水化开,喂于玄英服下,她的身体在自然吸收天地元气,内气也在帮助她修复身体。 鼎山牢让她拥有了更好的恢复能力,可是烧伤面积太大了,恐怕没有十天半月,很难有什么起色。 “走芝暂时没有头续,得去一趟西社镇,找找烧伤药、消炎药,还有消毒用的双氧水,绷带…” 张涒作了决定,将王炸从平板车上拎下来,耳提面命一番 “王炸,照顾好大师姐,所有接近这里的生物,格杀勿论,我去去就回。”说完他拍拍王炸的头,背上皮囊出了砖房。 人走出沙沟村,两支黑晶手枪别在腰间,手里拿着黑刀,慢慢往西社镇摸过去,夜眼在晚间视野无碍,那个镇子就在山下不远。 西社镇是一个有将近两万人口的大镇,镇中心是镇政府办公大楼,一栋三层的贴面楼房,大楼周围一圈有卫生所、学校、矿厂、机修厂、农机种子公司等等,再外围是民居,砖房和土坯房错落。 夜间的西社镇笼罩在黑暗中,毫无生气,张涒的目标是卫生所,他没有走横穿西社镇的公路,而是沿着山间土路溜进了镇子。 天上的月光微白,张涒穿过外围的民居,身形隐在墙道的阴影之中,小心前行,这样规模的镇子,谁知道会隐藏着什么危险。 跨过一条水沟,前面是镇中一条横街,张涒蓦地停住脚步,身形往黑暗中缩了缩,有节奏的声音从横街一端响起。 哒,哒,哒。 隐在墙角的张涒微微探了下头,横街那头,一个庞大的黑影正朝这边移动,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只见黑影头上一对粗大的尖角在月色下闪着光。 黑影渐渐近了,那是一头身高足有三米,体长超过六米的生物,外型像是一头牛,牛脸和牛身上附着黑得发亮的坚硬角质。 四足有蹄,蹄瓣上生着骨刺,牛尾如鞭,尾尖坠着一颗人头大小的肉瘤,肉瘤上长着一块块骨片。 这头变异牛有一双幽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破黑暗,牛嘴里还咀嚼着什么,不时有汁水滴下。 张涒将身子整个缩进黑暗中,他感觉那双牛眼恐怕不亚于自己的夜眼,而且这头变异牛体型巨大,皮甲坚实,看起来力量不小。 末世以后,草食动物还能存活的一定有了不得的变异,自己为药而来,似乎没有必要和它发生冲突。 变异黑牛慢悠悠的踱到街心,在距离张涒五六米的地方忽然停下了,张涒身体贴着墙,收敛呼吸,手中黑刀横到了身前。 被发现了?他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贴着墙缝向外望去,那只庞大的变异黑牛横在街上,牛头抬起,一双硕大的蓝眼正望着月亮。 黑牛望月? 张涒正要再看,变异大黑牛的牛头一转,硕大蓝眼猛然盯向张涒处身的墙角。他蓦地缩回头,心里没来由的一颤,那双牛眼如电,似乎在他心口炸开了。 这样的威势…似乎只在梁地根、鬼母身上感受到过…难道这只变异大黑牛是五级变异生物? 张涒心脏一抽,身子紧靠着墙,黑刀竖在身前,“断嶽”随时准备使出,这头变异大黑牛给他的压力太大,第一招就得拼命。 大黑牛似乎没有发现他,驻足了片刻,蹄音又再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张涒心房,直到声音渐低,消失在街道另一头。 “呼。”张涒长出一口气,从墙后走出来,轻轻穿过横街,街上有大黑牛滴落的口水,他低头看了一眼,水液泛着青绿色,似乎不是血。 横街过去就是学校卫生所厂房围成的圈子,圈子里是镇政府和中心广场,张涒利落的爬上一栋二层砖房,辨认卫生所的位置。 往周围一看,张涒不由得瞳孔一缩,西社镇政府前的中心广场上有个圆型花坛,花草枯萎,花坛之中耸立着黑色的铸铁像。 那是…一只黑铁铸成的牛,三米来高,六米多长,外观和张涒在横街看到的变异大黑牛简直一模一样… 黑色的巨大身躯,如鞭似锤的牛尾,巨大锋利的尖角,还有一双硕大幽蓝的眼眸…这是怎么回事? 横街上悠然踱步的牛形巨兽,还有一座属于它的等身铸像?这个西社镇…倒底为什么会铸这样一尊形象? 荒诞诡异之感充斥张涒的心房,他又瞅了一眼铸像,眼光四处逡巡,寻找变异大黑牛在哪,房屋参次,视野受阻,一时没有找到。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拿上药就走。”张涒心里说了一句,人微微欠身,眼睛往广场旁的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寻找卫生所。 很快,他锁定了卫生所的位置,就在花坛东北角,离铸铁像二十多米距离,右边挨着小学学校。 看到卫生所的一瞬间,张涒心里一动,似乎有哪里不对,他仔细又看了看卫生所,心中疑惑更甚。 卫生所门户齐整,除了盖在门窗上的灰土,一点没有破坏过的样子,似乎只是这里的人锁上门离开,一时没有回来。 不光卫生所,学校、工厂、民居也是这样,门户紧闭,除了附着的尘土,没有丝毫暴力破开过的迹象。 这一点其实从他一进这个镇子就发现了,街道上没有碎片杂物,房屋不破不乱,没有被洗劫过的痕迹,可这里紧挨着出山的公路,怎么会这样? 于玄英重伤昏迷不醒,还在等他带着药回去,张涒无暇深究,还是先去卫生所拿到药再说吧。 张涒从二层砖房上跳下来,踏的落到地面,人一闪贴近墙边阴影,缓缓的向卫生所的方向移动,不时游目环顾,警惕四周。 走过一间间街边门店,透过紧锁的铁门,店里黑乎乎一片,那里似乎不透光,张涒的夜眼也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经过是一所小学学校,有一道矮矮的土坯围墙,张涒贴着围墙前行,身子稍一站直,就能看到围墙内的情形…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人头篮球 咣。 围墙后是学校的操场,里面传出一声响,很快被夜里的山风淹没。 张涒直了身子向墙后的操场望去,矮墙也就一米五六的高度,他这一站直整个操场都尽收眼底。 操场被浓浓的黑暗包裹,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个高高的篮球架子钻出了黑暗,立在操场两头。 咣的一声。 一个东西从黑暗中冲出,砸在篮球架上。 这是…在打篮球? 黑暗覆盖了差不多两米左右的高度,范围笼罩整个操场,黑暗以下什么都看不到,张涒眼中,只能看见两个冒出黑暗笼罩范围的篮球架。 还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不时从黑暗中跃出,来回砸中两个篮框,似乎操场上在进行激烈的投篮打铁比赛。 他双眼聚焦在那个圆乎乎的东西上,不是那么规则,上面有黑色的头发包裹,似乎是一个…人头? 张涒一时间脚冒凉气、头皮发麻,诡异的黑牛铁像,无法看穿的黑暗,一场人头篮球赛,西社镇到底经历了什么? 咣。 又是一声巨响,这回人头篮球砸中了篮圈外沿,人头蹭的横着弹出,朝矮墙外飞过来,方向正冲着张涒。 “有意思…” 张涒识海幽潭涨缩起落,他的心很快恢复宁定,倒要看看这操场里的黑暗下面,藏着什么玩意。 头颅飞过矮墙,张涒总算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一个人头,长发缠在头面上,五官看不清楚,脖颈处肌肉收紧干瘪,似乎掉下来有一段时间了。 眼见人头到了眼前,张涒黑刀一转,刀面迎上,顺着来势轻轻一抽,啪,人头被弹回了院里。 “还缺人不?凑一个。” 既然主动找上来了,张涒决定一探究竟,他手一搭墙头翻进了操场,人一迈步就走入了操场深处,很快黑暗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西社镇又恢复了平静,山风刮过学校操场,两个锈迹斑斑的篮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张涒一进入浓郁的黑暗就将呼吸转为了内呼吸,口鼻紧闭,以防有毒。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视距只有十公分左右,操场上寂然无声,就连投篮打铁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凭着走进黑暗前确认的方向,往其中一个篮球架走去,脚踩在地上,哪怕故意用力,还是没有声音传出。 地面的触感是坚实的,这让张涒微微放了心,他左手掏出战术腰带上的火柴,啪的划动,火柴似乎受潮了,点不着火。 张涒放弃了点火,手中黑刀沿着身侧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碰到,他伸手虚抓,似乎抓住了黑暗,拿到眼前,黑暗如同烟雾在手心里飘散。 似乎,这黑暗无形而有质?张涒又伸手捞了一把,黑暗似乎被惊动了,蓦地涌了过来,丝丝缕缕的缠在他身上。 黑雾附着在张涒的皮肤上,散发出丝丝凉意,张涒等了一小会儿,黑雾只是环绕在他身体之外,他试着调动内息渗出皮肤,黑雾似乎受了惊,忽地一下从体表散开。 张涒倒底没敢吸一丝黑雾进入身体,他大步向篮球架的方向走去,不再理会周围蠢蠢欲动的黑暗浓雾。 走了一会儿,前方仍是看不透的黑暗浓雾。张涒跑了起来,提了速的张涒扰动着黑雾,在他身周翻滚。 张涒脚下发动赶月步,身具二十一倍整力的他,赶月步能带来的速度提升很有限了,更多的是赶月步灵活的步伐在进退趋避间带来的丰富变化。 扰动的黑雾被排开,前方似乎能看到更多东西了,隐约间几米外出现了篮球架的模糊身影。 张涒放慢了脚步,黑雾又涌过来,模糊的篮球架被彻底遮没了,他并不着急,藏于肘后的黑刀转到身前,刀风一起,黑雾又被逼开。 他的左手摸着腰间的黑晶手枪,这枪的威力可是五级人兽都吃不消的,黑刀在空中虚劈了两记,摆动的劲风吹薄了黑雾,篮球架又能隐约看见了。 张涒却停住了脚步,他面前不远,篮球架下,黑雾浓淡间,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在投篮,人影投出的人头砸在篮框上,却是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嘿。” 张涒从嘴里发出一个音节,声音还没离开口腔就消失了,看来这浓厚的黑雾可以吸收声音。 但是,那道修长的人影却似乎听到了,人影接住投出的人头篮球,转回身,黑雾缠绕着这道人影,什么也看不清楚。 张涒近前了两米,离人影不到两米距离,他手中黑刀左右摆了一下,缠绕在人影身上的黑雾被刀风划开。 张涒双瞳猛地一缩,差点拔出腰间的手枪。 他面前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纤细女性人形,人形没有脑袋,脖子上长着个尖锥,她有着丰胸翘臀,全身赤果,一道道曲折的银黑线条在皮肤上蜿蜒。 她的脚隐在黑雾中,双手锋利尖长的指甲抱着人头篮球,一根指甲蓦地一动,拨开人头面容上缠着的长发,一张白森森的妩媚面容从发丝后露出来。 人形手托人头,人头嘴角一翘,冲着张涒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嘴唇一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分开的唇间隐现尖利的牙齿。 张涒什么也没听到,他看着人头上的那张嘴动了动,接着脑子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股刺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左手不自禁的捂住脑袋。 “被偷袭了,声波攻击吗?” 张涒的脑袋被子弹攻击过,被蛇嘶攻击过,他的识海幽潭具有相当的抗性,头脑中冰寒泛起,强忍着头部剧痛,他挥出了手里的黑刀,向“她”的方向来了一记横斩。 黑刀挥空了,张涒不退反进,脚一蹬向前扑出,有声波攻击手段的敌人,还是近身战比较好。 扑出的一瞬间,张涒勉力睁开眼睛,身前是激荡扰动的黑雾,哪里还有那个捧着头颅的人形。 借雾遁形?张涒被浓厚的黑雾影响感知,他将黑刀舞成一团,不断迫开黑雾,寻找捧头人形的的踪迹,在黑雾中转了一圈,仍是没有发现。 预料中的袭击也没有来,难道“她”走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雾与雾针 张涒没有找到“她”,四周的黑雾却似乎越来越浓了,浓厚的黑雾不再轻意被黑刀逼开,而是一股股的绕在张涒周围。 “有古怪。” 黑雾的变化引起了张涒的警惕,他脚一点地面人高高向上跃起,只是才一离地身子就被整团黑雾裹住。 只见学校操场上的黑暗浓雾蓦地向操场一隅集中,仿佛那里有一个吸雾器,黑雾越积越厚越缠越紧,渐渐凝成了一团雾球。 雾球中间,是身体扭曲的张涒,他在凝成一团的黑雾中挣扎,即便他身具二十一倍整力,也无法振动身上附着的漆黑的壳,这是黑雾密集压缩后形成的。 张涒爆发内息,他的寒性内息逼退过黑雾,这次内息也不管用了,反而刺激了黑雾,凝缩成团的黑雾顺着渗出内息的毛孔反涌入他身体。 张涒要封闭毛孔,他只坚持了一息,毛孔也被突破了,凝成壳的黑雾化成坚韧的针芒,一道道接连不断的射进他体内。 剧痛接连不断从身体各种传来,体内鼎山牢的牢墙成了阻挡黑雾凝针的最后防线,坚韧的黑晶牢墙果然不负所望,将雾针死死的抵挡在皮层。 张涒微松了一口气,这雾针一接触到就感觉很危险,真进入自己体内还不把内脏戳烂,他继续努力挣动手脚,尝试从黑雾中解脱出来。 可惜强大的身体力量在黑雾之壳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开始还有一点点效果,现在他的身子已经被黑壳完全封闭了。 张涒感觉自己就像封在琥珀里的虫子,连呼吸都做不到了。正无计可施,他忽觉腹部一震,内视间张涒脸上一白。 “草…” 腹部鼎山牢的牢墙被雾针不断攒刺,已经凹出了一个小坑,竟然有被刺穿的风险。这可是四级山月体等级的牢墙,怎么会? 他虽然一直想破开牢墙,重新开启山体鼎力的修行,可并不是现在,这鼎山牢是他身体的最后防线,不能被突破。 想到这儿张涒调动内息往腹部牢墙涌动,试图给它一点帮助,只是内息刚到达牢墙凹坑边上,噗的一声,雾针刺穿了牢墙,直插体内。 “完蛋了…” 张涒调动内息迎上去,雾针毫不犹豫的突破了内息寒液,他心里叹了一声,眼瞅着雾针挂着寒汽插进他的丹田。 雾针在他全身各种攒刺,一处处牢墙被刺穿,很快牢墙上遍布针孔,接着这些针孔连成片,一块块黑晶牢墙脱落,接着是整块牢墙垮塌。 随着会阴处最坚固的牢墙被刺穿,张涒体内的牢墙轰然粉碎,化成黑色粉末,顺着毛孔溢散而出。 无数雾针涌进五脏六腑,张涒本还调动内息和冰线草拦截,随着进入了雾针越来越多,他也放弃了,眼瞅着雾针穿进了身体各处。 麻痒疼痛不断传来,张涒紧守识海幽潭,识海明月照在潭水上,冰线草舞动草叶,大量寒汽附在识海周围,死死挡住涌向识海的雾针。 奈何雾针太多,识海幽潭不断逸出寒汽,东堵西补,潭里只剩了浅浅的一层,随着最后一丝寒汽消耗,雾针突入识海。 张涒头部刺痛,眼前一黑,人昏了过去。 沙沟村破旧的砖房里,一阵细微的咳嗽响起。 趴在屋门前的王炸竖起耳朵,接着它爬起身,飞快的窜向平板车。 车上,绷带缠满的人形,睁开了眼睛。 “水…”于玄英沙哑的声音更沙哑了,几不可闻。 王炸似乎明白了,托起放在火堆边上的瓦罐,递到于玄英嘴边,水顺着罐口流下来,涌进她嘴里。 伴着吞咽的动作,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袭来,于玄英眼睛闭上了,不过很快又睁开,她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师弟?” 于玄英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每说一个字就要遭受一遍千刀万剐,呀呀的低语传入耳中,她稍稍清醒了一点,不是师弟,是王炸。 “他呢?” 吐出这两个字,于玄英再没了一丝力气,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晕过去,身子无处不痛,让她几乎崩溃。 呀呀,又是一阵低语,于玄英听不懂,王炸凑到她面前,大脑袋晃来晃去,就是不敢触碰她。 张涒警告过它的,大师姐全身是伤,不可以动她。王炸见于玄英不再说话,急得在平板车上转来转去。 它急切的样子于玄英感受到了,她轻轻挪动手指,缠着绷带的手摸到了王炸的爪尖,她的手指在抓尖上轻轻抚摸。 王炸感受到了,很快安静下来,它趴在于玄英身边,静静陪着她。 于玄英闭目内视,细细感受着每一寸身体,她的心不断下沉…王炸黑色的大眼里,绷带包裹的于玄英,眼角的泪水一滴滴滑落,未曾间断。 月10日凌晨,西社镇小学学校。 学校的操场上,黑雾已经消失无踪,张涒四仰八叉的躺在硬土地上呼呼大睡,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张涒翻了个身,头杵中了边上的篮球架,锈蚀的篮球架嘎吱一声断裂了,上面的篮板忽的砸下来,啪的一声拍在他身上。 张涒没事人一样挥手掀开篮板,搔搔脸颊,然后,他忽地睁开了眼睛,疑惑的望望四周,人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睡着了?” 望望周围,倒塌的篮架,硬土地面,沉旧的校舍,低矮的院墙,还有头上的淡月,一阵阵冷嗖嗖的山风。 “奇怪…黑雾呢?” 张涒摸摸身体,全身不是被雾刺扎成筛子了吗?怎么一点事也没有?难道是幻觉?想到这儿他微微闭目,识海涨缩如常。 不是幻觉,他睁开眼,感受了一下身体,鼎山牢消失了,体内的牢墙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身体的力量呢? 他站起身,左拳向前一点,空气发出丝的一声响,再看他的左拳,似乎没动过,仍悬在肋侧。 张涒脸上郑重起来,鼎山牢破了,山月体理应退到第三层,现在整力不但没倒退,还提升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包裹自己的黑雾与雾针?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进化之雾 张涒离开了小学校,他还要去小学校的隔壁卫生所拿药。 许多事他一时间还想不明白,铸铁黑牛像,诡异黑雾,人头篮球,打球的“她”,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他现在更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 山月体确实掉到了第三层,依着速成法门鼎山牢撑起的第四层,随着鼎山牢破碎跌了回去,但是,他的力量却不降反升。 张涒通过运动肌肉筋膜仔细测试自己的身体,不放过任何细微处,终于找到了力量不降反升的根源,这个根源就是,他“进化”了。 张涒在修练山体鼎力之前,本质上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坚持练武十几年的强壮一些的普通人。 而现在,他的身体基础发生了改变,他的基础从一个普通人“进化”成了一个精英战士,一个职业拳手,甚至是一个全能冠军。 如果说作为普通人的他,基础是整力1的话,那么,作为基础“进化”到全能冠军的他,他的整力是15,甚至还在向2进化的趋势。 而且,他隐隐感觉这还不是他进化的极限,进化还在继续,如果进化完成,他的身体基础也许会达到人体极限的整力5,没错,是普通人五倍的综合身体素质。 基础的“进化”让他每提升一层山月体所增加的整力都得到了提升,这是作乘法,不是作加法。 山体鼎力第一层是在基础身体素质上逐渐提升15倍整力,第二层在基础上再提升15倍,第三层是提升110倍,第四层再提升110倍整力。 所以,基础只有整力1的张涒,修到山体鼎力第四层时,不断突破极限,整力达到了常人的21倍。 而现在,基础素质是15倍整力的张涒,即便是跌回了山月体第三层,他仍然超过“进化前普通人的他”修练到第四层时的程度。 第四层的山月体,二十一倍的整力,现在降到了山月体第三层的门槛上,整力却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三倍整力。 只是降回到山月体第三层后,他的境界隐隐有些不稳,张涒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更好的身体基础需要更多的天材地宝来积山铸鼎,来提升生命本质,显然随着他基础的进化,前三层吸收过的天材地宝不足以支撑进化后的他。 说白了,就是还得再吸收天材地宝,补足积山铸鼎的缺失,填补生命本质升华所需的能量,这样才能将前三层的基础打牢,境界稳住。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进化呢?因为黑雾吗?想来想去,只可能是黑雾,难道这黑雾就是变异生物进化的源泉? 让生物进化的黑雾,进化之雾! 进化之雾里出现的捧着头的“她”又是什么?她在帮助自己进化吗?她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张涒思绪万千,却毫无头绪,一抬眼,人已经来到了卫生所的门口。 “我怎么记得卫生所没有破烂到这个程度?” 木门发黑破烂,玻璃窗破碎不堪,张涒手轻轻一触卫生所的木门,门碎成了几块,跌在地上。 他摆手挥去扑面而来的灰尘,踏进门里,借着透窗而过的点点月光,将卫生所内看得一清二楚。 翻倒破烂的床,打碎的瓶子,散落一地锈蚀不堪的手术器械,还有铺满尘土的床单和白大褂。 张涒踏过一地碎片,很快找到了药房,东翻西找,只发现了一板止痛药,一点绷带,至于其他急需的药品,看看凌乱的药柜,显然早被人拿走了。 收获不多,张涒不再久留,踏出卫生所,眼睛一转,中心广场的花坛那里,铸铁黑牛,不见了。 他凝目细瞧,确实,花坛上空空如也,铸铁黑牛凭空消失了,张涒心里一紧,这个西社镇太诡异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脚下一点蹬在卫生所的窗台上,人一下跃起,又在墙上借了下力,人翻上了屋顶,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西社镇北。 西社镇政府大楼,吱呀一声,楼门洞开,一只三米长六米高的庞大黑牛哒哒走出,黑牛背上,一个赤果的人形端坐,她的手里捧着一个人头。 人头上,长发飞扬,长发后苍白的脸上,一双妩媚的大眼睁开来,看着张涒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高大的黑牛迈着碎步离开了西社镇,它似乎走得不快,身形只是闪了几闪,就隐入了黑夜之中。 回到沙沟村的砖房,张涒检查了一下自己布置的预警装置,都没有触动,他这才微微放了心。 进屋关好门,火堆已经熄了,只有几点火星明灭不定,这个王炸,明明嘱咐它添柴的,就知道偷懒。 张涒走到平板车前,声音惊动了车上的王炸,它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张涒,又睡下了。 车上,于玄英平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渗出的组织液被绷带吸收,这会儿绷带已经发干发硬了。 张涒重新生起火,烧上一盆水,他抽出爪匕轻轻割开绷带,一点点把绷带解下来,然后扔到水盆里煮。 西社镇只找到两卷绷带,完全不够用,只能通过开水给用过的绷带消毒,然后再反复使用。 他熟练的从水囊里倒出苦艾汁,将消炎药捏成粉末均匀的洒到苦艾汁里,然后搅匀,再一点点涂在于玄英身上每一处。 手指从于玄英身上轻轻抚过,一阵阵颤栗传来,张涒微微一顿,扭头看过去,那张血肉翻卷的脸上,一双眼睛正静静的看着他。 “师姐,你醒啦。” 张涒微微一笑,回望于玄英,他的眼中,似乎她还是那个面容如玉,潇洒自如的劫剑门大师姐。 于玄英想说什么,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泪水从眼眶涌出,渗到翻卷的肌里间,传来阵阵刺痛。 而她的心却比刺痛还痛,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全完了,不再美丽动人,而是一堆难看的血肉。 一只大手带着温热从她脸上掠过,悬停在她的眼前,却没有抚下去,于玄英心底一阵发冷,如坠冰窟,自己醒过来作什么,不如死了好。 第三百三十章 逼近的MS 这时,于玄英耳边一句细语响起,“师姐,我手脏,全是细菌。” 说着话,张涒把手伸到烧水的盆中仔细清洗了一番,然后从皮囊里拿出一卷绷带,缓缓展开。 干净的绷带带着热汽拂过她的脸,小心的抹拭掉她眼角的泪,“师姐,你会好的,我查过了,只要找到走芝,你的皮肤会长出来,人还会像以前一样漂亮。” 于玄英闭上的眼睛又睁开,眼底似乎有了一丝活气。 “走芝喜欢生活在天地元气充沛的阴湿环境里,我们多找找,总能找得到。”张涒继续给于玄英抹药,嘴里说个不停。 于玄英静静听着,只是听张涒说话,心里就有一种平安喜乐的情绪,似乎伤处都没那么痛了。 “你伤好些了,用你的玄天日观镜残片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先天种子知道走芝的下落,这也是个办法吧?” “即便找不着走芝,我们还有别的办法,那个st的科技水平很高,应该有方法让你恢复,我们抓个st的人,让他们想办法。” “师姐,别放弃,师弟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恢复如初。哪怕需要很久,哪怕是一生,我们绝不放弃希望。” 张涒的话语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力量,也打开了她泪腺的阀门,逃过火烧之劫的眼睛又涌出了大量的泪水。 重新上完药包扎好于玄英,张涒煮了一些青皮兽肉干,煮熟后他将肉干嚼成糊糊,一点点喂给于玄英。 “师姐,这碗肉干必须全部吃干净,不可以剩一口。” 张涒抚抚她的后背,这里有一小块皮肤逃过了火劫,于玄英感受着温热的触感,微微闭上眼睛,嘴张开来,不断吞咽着肉糊。 “师姐,你要行气不断哟,不许偷懒,我会随时输入内力检查的。”说话间,张涒抚弄于玄英后背的手输了一丝内息进去。 于玄英体内的内气不断刺激身体活性修复损伤,内功循着路线作周天运行,补充内气的消耗。 张涒这才点了点头,低下身亲了亲于玄英微张的嘴,烧烂的嘴唇露出牙床,他丝毫不以为异。 一番忙活,天已经微微泛白,看着睡着的于玄英,张涒给她掖了掖盖着的棉衣,然后自己盘腿坐下,行气周天。 几个周天下来,他的心神渐渐宁定,掏出腰间的黑晶手枪,将黑晶子弹卸下来,摆在面前,他需要稳固山月体第三层的修为,这些子弹正好合用。 拈起一颗黑晶子弹投入口中,张涒默默运功炼化,黑晶子弹很快被冰线草炼成粉末,弥散到体内,补充积山铸鼎的缺失。 随着一颗颗黑晶子弹被他的身体吸收,张涒的头顶冒出一股寒汽,山月体第三层也渐渐稳定下来。 呼。 张涒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汽,缓缓收功,连续吸收了十二颗黑晶子弹,积山铸鼎终于将进化后身体缺失的能量补足了。 第三层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身体拥有了二十三接近二十四倍的整力,这才只是第三层,张涒仔细盘算一番,进化前后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张涒进化前只有普通人的身体基础,修到后天的第六层山体鼎力,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五十倍常人整力。 如果身体基础能进化到5倍整力的程度,那么,他修到第六层山体鼎力时,就具有常人二百五十倍的整力。 五十倍整力和二百五十倍整力,进化前后的差距简直是天渊之别,进化黑雾,这可真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进化全部完成后,他的上限将大幅提升,第六层山体鼎力,二百五十倍常人整力,随意一击都是四万斤往上的力量,那是何其恐怖。 开山分海…恐怕不用晋级先天,修到山体鼎力第六层就能实现了,甚至追求肉身成圣…那可是先天之后才能企及的高度。 识海幽潭涨缩间,张涒的心情平静下来,识海中圆月当空,月华之上蒙着一层厚重的黑雾,这就是钻进他体内的进化之雾。 黑雾缓慢却连绵不断的钻进圆月,每消失一点,张涒的身体基础就进化一点,他对自己身体进化的预估就是根据圆月上笼罩的黑雾得出的。 以现在识海圆月吸收黑雾的速度,可能十天,或者十五天,进化之雾会被识海圆月全部消化,到时候,他的这次进化就算彻底完成了。 随着巩固境界,补足积山铸鼎的能量,他手头黑晶子弹不多了,恐怕还要准备一些资源,以备基础再次进化后,积山铸鼎的能量缺失。 行完功天已经放亮了,张涒睁开眼,缓缓活动了下身体,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于玄英,给她盖上厚厚的棉衣,又装了一水袋热水,当成暖水袋塞在她衣服下面。 “师姐,今天咱们去文水镇,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药品。” 张涒对着睡着的于玄英轻轻念了一句,拉开屋门,他推上车向南行去。 距离二十四公里的文水镇就在忻山脚下,途中还要经过文峪河水库,平板车上载着重伤员,张涒没有走大路,他切着山腰小路一路蜿蜒下山。 嘴里哼着小曲,张涒心情还算不错,身体基础进化了,师姐也醒过来了,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一切都值得高兴,哪怕那希望极为渺茫。 2018年12月10日下午1402。 罗纳尔在终端上收到了卫星发来的信息,总部接受了他的请求,在卫星轨道临近y24区的时候,发现了疑似进化人的位置。 坐标发到了罗纳尔的终端上,他立刻比照地图,很快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点,招呼身旁铁塔似的黑人开车。 “目标往东南方向去了,卫星发现了他,以他的速度,预计一小时后到达文水镇,我们看看能不能在文水镇前截住他。” “距离一百一十公里吗?好的,没问题。抓住,还是杀死?”黑人问道。 “狙击枪换麻醉弹,活的研究价值更高。” 罗纳尔将终端接驳到行车导航仪的面板上,将坐标复制过去。 黑色的越野车驶离了阁上乡,很快消失在公路尽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文峪河水库 张涒本来中午之前就可以到达文水镇的,距离24公里,哪怕推着于玄英也用不了三个小时。 绕着山路走了两个小时,远远看到了文峪河水库,水库里蓝色的水光犹如明镜,哪怕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丝毫没有结冰的迹象。 望着水面,他一下子想起在神都西面的水库吃过的大鱼,还有冶河上那次,他,刘兵,于玄英三个人吃的大鱼。 鱼汤很滋养身体的,应该给师姐弄一些。 念及此,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在山上找到一条山蜥,赶月步疾步迎上,一拳打死,然后将山蜥剥掉皮绑在绳子上坠到水里,用鲜肉和血钓鱼。 血水将水库染了一片,很快水中就沸腾起来,几条大鱼游向岸边浸在水里的血肉,张涒一抖绑着肉的绳子,血肉离水而起。 几条大鱼争相拍打水面,纷纷跃起,咬向山蜥血肉,张涒凝神注视,他要挑一条最肥美的给师姐吃。 却不想水库里猛地窜起一头变异鳄鱼,八米长的身躯完全跳离水面,大嘴一张一吸,就将几条肥硕大鱼吞进了嘴里。 “草,敢抢我的鱼,弄不死你。” 这几条肥硕大鱼被巨鳄抢了先,张涒一时间气愤难平,他无视了巨鳄庞大的体型,拿起平板车上的56式就是几个点射。 步枪弹对巨鳄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它吞掉了大鱼跌回水中,鳄尾一摆,打起一片湖水,哗的一声淋在张涒身上。 望了眼浑身湿透的张涒,它黄褐色的竖瞳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巨大的身躯缓缓下潜,正要潜回湖底。 “王炸,看着师姐。” 张涒喊了一声,人一猛子扎进湖里,他在地下超算中心时身体改造过的水肺可不是盖的,配合一身巨力,打了两下水就追近了巨鳄,左手向前一伸,一把抄住了鳄尾。 “吃了爷的鱼,给爷洗了个冷水澡,你还想跑?” 他离岸不远,左手抓住鳄尾,翻身就向岸边游,巨鳄只觉尾巴一紧,巨大的鳄头回望,看到张涒,大嘴一张,扭身就咬。 张涒双腿正在蹬水,他虽然在自己的肺部改造了水下呼吸器官,但自身的水性着实一般,在水里转身游泳都不快。 眼见巨鳄的大嘴咬下来,他双腿在水中上下猛摆,身体向岸边靠近的同时,双脚接连踢中巨鳄大张的嘴。 即便有湖水卸力,张涒这几脚仍是力道沉重,巨鳄张开的大嘴连续挨上,一阵头晕目眩,它头部向水里一沉,八米长的身躯跟着一搅,将刚游到岸边的张涒又拖回到水里。 “草,以为爷水性不好?今儿个就给你松松筋。” 张涒水性不熟,在水里稳不住,只能抓住鳄尾随着巨鳄潜进水中,这文峪河水库的水位很深,张涒被一下拉到了十几米深的水中。 他抓着鳄尾的手一紧,双手交替顺着鳄尾往它身上爬,巨鳄在水中分外灵活,借助水力扭动下潜,张涒只能随着它左右甩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又潜了几十米的样子,巨鳄一下落到淤泥和沙石堆积的湖底,搅起一波泥沙,它四肢在湖底一盘,巨尾左右抽动,拍打挂在尾巴上的张涒。 张涒脚刚踩上湖底,还没站稳就被巨尾带起来,他体重太轻,脚下无根,一身巨力根本发不出来。 巨鳄这是想把他抽晕再吃掉,张涒在水里被抽得七晕八素,一时间毫无办法,只能紧紧抓住鳄尾不松手。 巨鳄连续抽打了几十下,水底搅得浑浊不堪,什么也看不清,它觉得尾巴还被抓着,左右抽击变成了上下拍击,这是要把张涒拍扁,好方便它进餐。 这一拍不要紧,将张涒深深打进湖底淤泥中,他脚一陷进泥里,立时使出个千斤坠,沉腰坐马,重心下移,双手死死拽住鳄尾,让它抬不起来。 巨鳄一愣,尾巴拍下去举不起来了,接着它发现自己的身躯在不受控制的摆动,四肢在湖底使劲扒拉,丝毫不能夺回身躯的控制权。 巨鳄有点慌了,摆动的身躯越来越剧烈,接着,它的身子被竖着举起来,然后,猛的拍在泥砂中,巨鳄的大头深深扎进淤泥底。 它前肢在地上一撑,将头支起来,还没完,身躯一紧,又被竖了起来,嗵,湖水泥砂扰动中,巨鳄的头又砸在湖底。 张涒脚踩住湖底,自身改造的水肺在水中呼吸自如,双手接近二十四倍整力能完全发出,三千多将近四千斤力量,借着水的浮力翘动千多斤的巨鳄轻松写意。 嗵,嗵声中,张涒双臂较力,上下猛砸,巨鳄想挣扎摆动,被他左右一扯,八米长的身躯就失了重心,只能被一下下拍在湖底。 “舒服不?呼噜噜…” 张涒吐出三个字,嘴里冒出一串泡泡,巨鳄被摔得嘴歪眼斜,啃了一嘴淤泥,不过它一身厚皮,倒似乎还扛得住。 眼看这样一时整不死巨鳄,张涒左臂夹住鳄尾,右手拔出背上黑刀,插进湖底,然后双手来回拉拽,将巨鳄拉到面前。 先是巨鳄的后肢被拉了过来,它人腰粗的后肢猛的一蹬,尖利的趾尖露出,戳向张涒胸口。 张涒右手一拔插在湖底的黑刀挡在身前,然后刀锋一侧,刀刃咬进了巨鳄后肢了两趾之间,张涒顺势往前一推刀柄,喀啦,刀刃划进趾缝,将鳄爪剖开。 巨鳄吃痛,后肢一顿乱蹬乱甩,张涒夹住鳄尾不为所动,眼睛瞄着巨鳄尾根处的肛门,心里对云雷龙象刀抱了个歉,爷对不起你,今天只能让你作点的事儿了。 黑刀割开鳄趾,张涒噌的拽出黑刀,刀头沿着鳄尾向深处一划,巨鳄感觉不妙,前肢抠住湖底,猛力扭动。 奈何张涒夹得太紧,尾巴挣之不脱,黑刀已经到了它肛门口,噗的一下就捅了进去,这一捅直没刀柄,要不是刀镡卡住,张涒的手都伸进去了。 这一下不得了,一米多长的黑刀深入巨鳄的要害,它的一双竖瞳都涨成了圆灯,腰身猛摆,张开巨口回头就咬。 第三百三十二章 极品巨鳄皮 “晚了。” 张涒心里念了一句,人夹着鳄尾借着巨鳄的来势一拧腰,黑刀顺着肛口往下一拖,在它略薄的腹皮内部剌出一道米长的大口子。 污血和内脏顺着腹部刀口流出,巨鳄的大嘴已经扭到张涒眼前,森森如刀的尖牙利齿对着张涒的脑袋,痛疯了的巨鳄只想将他一口咬断。 张涒左臂一松鳄尾,左拳一摆,拳力带着湖水打中巨鳄的右脸,刚张开的鳄嘴被打得合上了,巨鳄大头一歪,砸在泥沙中。 一拳打完,张涒左手一收又拉住了巨鳄的后腿,左脚一抬踩住它的尾根,右手把住黑刀顺着刀口向上发力一挑。 这一刀将巨鳄腹部一米长的口子豁到了三米多长,血水喷入湖中,一时间弄得湖底黑红一片。 哼。 张涒哼了一声,单手拖着巨鳄后腿,一步一步踩着湖底泥沙向岸边走去,身后涌出一团团血污水泡。 巨鳄凭着身躯最后的力量,还想反抗一波,被黑刀在腹内一搅,不知切碎了什么,它终于消停了。 拖着巨鳄的尸体张涒走上湖岸,将八米来长的尸体拖到平板车旁,巨鳄这一身好皮可不能浪费,双层青皮兽甲已经报废了,这巨鳄皮正好用得上。 鳄鱼是很狡猾的生物,张涒防着巨鳄装死反扑,黑刀将它腹皮整个剖开,直剌到它的下颚,心脏什么的内脏全部搅烂掏出扔到湖里。 果然,这些血污零碎吸引了一堆大鱼涌过来,张涒挑了只看起来最肥美的捉上了岸,晾在岸边备用。 鳄鱼肉张涒没兴趣吃,留了几条最嫩的,剩下的一些让王炸先挑了,别的都扔到湖里喂鱼。 鳄鱼背皮就着湖水冲洗了,拿到火上烤了烤,张涒测试了一下,这张巨鳄皮没有想像中重,强度非常好。 巨鳄皮正面是硬革状的防护层,可以挡住步枪抵近射击,里面一层表面光滑,用手使劲拉扯也撕不坏。 要知道张涒的拉力可是有三四千斤,这证明巨鳄皮的韧性极佳,用黑膜处理一下,然后制成外甲,防护性能比双层青皮兽甲更好。 而且,巨鳄皮的表皮还耐火,用火烧了一下,不发黑不变形,这点比兽皮要好得多。 他将整张鳄皮折了三折铺在于玄英身上,眼见她的小脑袋从鳄鱼大张的嘴里露出来,透着一股莫名的喜感。 火堆里加了些汽油,张涒将挑出的鳄鱼肉烤上,又去拾掇大鱼,去鳞剖肚,清洗切块,扔到一瓦盆湖水里直接烧汤。 火焰渺渺间,白烟生起,张涒撕了一条鳄鱼肉,即便是最嫩的位置,还是要比青皮兽肉粗糙,只是吃个新鲜。 鱼汤也好了,他盛了一碗拿到车边,吹了吹喂给于玄英,鱼汤鲜美,汤色浓白,于玄英喝了不少。 张涒又盛了一碗,正端起来,他人一下平着摔了出去,身体撞翻了火堆上的汤盆,乳白色的汤液四溅。 嗵嗡嗡嗡…一声枪响在山间回荡,枪声才传来,张涒已经倒在了地上。 “击中目标,请求确认。” “确认击中。” 两公里以外,向着文峪河水库的一道山坡上,铁塔似的黑人探出越野车天窗,黑晶一体铸成的狙击枪架在车顶上。 车下,山坡的草树间蹲着罗纳尔,正举着黑晶镜片的单筒望远镜,望远镜里,平板车旁,汤汁四溢,火星四散,张涒趴在地上,侧腹部有血流出。 “疑似进化人身体强度很不错,一枪没被打成两段,算他运气好。” 黑人透过瞄准镜看了一下张涒的位置,他和罗纳尔所处角度不同,瞄准镜里,张涒的半个身子被平板车遮住了。 罗纳尔想起神岩峁村的经历,就是望远镜里这个人,之前身上中了七八枪,不但没死,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捕鱼,烧饭?! 这个疑似进化人是身体格外强壮吗?还是有特殊的防护手段?神洲功夫也不能挡住子弹啊,想到这儿,不由得罗纳尔心生警惕。 “用的几号麻醉弹?需不需要补枪?” “4号,可以麻醉大象,这剂量要是打中普通人的话,会死掉的。” 黑人没有再开枪的打算,作为st的黑耀银星之一,他对自己的枪法和手中的黑晶狙击枪很有信心。 他从天窗钻回车里,坐到驾驶室中,按了一下喇叭,现在去带走疑似进化人,弄到实验室他就完成任务了。 黑人眼睛扫过跑回车里的罗纳尔,心中一阵不爽,这只白皮,一点也不尽兴。或许,疑似进化人更耐玩一点?他开始打起张涒的主意了。 于玄英被喂了鱼汤,鲜嫩的味道和温热的触感让她很舒服,当她还在期待新的鱼汤时,一声鸣响划破山谷的宁静。 是枪声,距离很远,于玄英叫了一声张涒的名字,她发出的声音比蚊子还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倒是枪声一响,王炸就钻上了车,头埋进鳄鱼皮“被子”里,紧紧贴着于玄英,于玄英的手指伸到王炸脚上,一下下的轻轻敲击。 王炸不为所动,就是藏在平板车上不露头,呜呜的声音响起,不似风声,这声响越来越大,王炸睁开大眼,透过鳄皮的缝隙偷偷向外看。 一辆黑色的越野从山路上驶过来,车体表面的黑晶反射着阳光,仿佛披了一件闪光的外衣,朝着文峪河水库开过来。 兹,轻微的刹车声,越野车停在公路路肩上,车门打开,两个带着护目镜,穿着全身外骨骼装甲的人从车里走出来。 黄头发的罗纳尔拎着手提箱,黑人抱着黑晶大狙,两人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不断接近平板车。 嚓嚓,靴子踏在湖畔的碎石上,罗纳尔掏出了腰间的黑晶手枪,枪口刚抬起,王炸嗖的一下从平板车上窜出来,一猛子扎进湖里。 罗纳尔比了比手枪,眼睛瞅着跳湖的王炸哈哈大笑,这只生物太有趣了,被罗纳尔的黑晶手枪打伤过,再见到他抱头就跑。 绕过平板车,罗纳尔走到张涒面前,他拉开手提箱取出一个针筒,然后将针尖对准张涒的手臂,狠狠扎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BT的土著 罗纳尔手里拿的针筒装的是磁液,一旦注射进身体,再带上箱子里的磁力镣铐,就是变异犀牛的巨力都无法挣脱。 针筒刺中了张涒的胳膊,罗纳尔护目镜下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合金镀黑膜的针头竟然弯了,根本没有刺进去。 中型变异兽的皮都无法阻挡的合金针头,竟然无法刺进张涒的皮肤,罗纳尔心里一阵不安涌上来。 他移动视线,对上张涒的脸,这个神洲土著正侧着头望向他,眼睛里还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这个土著没被麻醉?罗纳尔心里一惊,手摸向腰间的手枪,还没等他动作,眼前一只大手一抬,抓向他的脖子。 大手抓过来的速度太快了,有外骨骼辅助的罗纳尔都没来得及躲开,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的是d型外骨骼,可以抵挡两砘的压力。 张涒的左手闪电般掐住了罗纳尔的脖子,外骨骼装甲在四千斤巨力面前不堪重压,眨眼间被捏变了形。 变形的合金甲挤进了罗纳尔的颈肉里,压迫呼吸道,罗纳尔的脸上一片青紫,双手无力的拍打张涒的左臂。 站在两米外的黑人正在据枪警戒,眼见被麻醉的张涒突然暴起捏住罗纳尔,他满眼不信,抬枪瞄向张涒。 张涒掐住罗纳尔往自己身前一挡,遮住瞄过来的枪口,黑人摆动枪口重新瞄准的功夫,张涒右手掏出罗纳尔腰间的黑晶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连续枪响。 铁塔似的黑人可没有山月体,d型外骨骼装甲显然也无法阻挡黑晶手枪的近距离射击,他身上被穿出三个窟窿,人栽在地上。 刚撂倒铁塔般高大的黑人,张涒就觉手上一股电流涌过,他身子一颤,左手不自禁的一松,罗纳尔脱离了他的控制。 原来,d型外骨骼装甲上还有放电装置,张涒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 罗纳尔虽然脱离了张涒的控制,可是变形的外骨骼装甲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正常呼吸,他的手指借助外骨骼的力量拉扯勒住脖子的装甲。 他人一边跑一边扯动卡住脖子的装甲,结果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身后飞来的一只大脚踹倒。 这个土著对电击免疫吗?这可是强击电流,虽然只能短暂释放,但哪怕是一头牛也会被电倒失去抵抗力的。 罗纳尔一脸痴呆的回望踩住他的张涒,进化人这么bt吗?对电流和麻醉都免疫?他的腰仿佛一只大象踩着,稍微动一动腰就会断掉。 张涒拔出爪匕,这可是干躁的骨质品,上面还涂了黑膜,应该是绝缘的,不怕装甲发出的电流。 爪匕沿着外骨骼装甲的接缝刺进去,合金装甲的强度不错,爪匕割了半天也才豁开一个指甲盖厚的小口。 张涒只好放弃使用爪匕,拿起黑刀插进甲壳边缘,使劲一掀,装甲被拉得变了形,却还是没有破开。 “这种合金很结实啊。”张涒感叹了一句,将黑刀插进甲缝里,用力撬动,他一身蛮力发作,很快甲缝被扯大,外骨骼装甲被拉成了薄片。 将变成薄片的外骨骼装甲从罗纳尔身上扯下来,远远扔到一边,罗纳尔的脖子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大口喘着气,刚才差点就被卡死了。 张涒眼睛扫过罗纳尔,黑刀换成爪匕,挑飞了他的护目镜,又将他半甲内的黑色紧身衣挑开,这件紧身衣是弹性不错的材料制成的,非金非皮,很奇特。 罗纳尔眼见张涒用一把奇怪的骨质匕首挑开自己的紧身衣,脸刷的白了,“神洲的朋友,我是st驻荥州办事处代表,我为神洲政府工作,请不要伤害我。” “哟,神洲话说的不错,还有点荥州口音,来这边日子不短了吧?” 张涒眼睛盯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st的科技水平不低,身上也许还有什么隐蔽的武器,可别着了道。 爪匕翻转间,锋刃将罗纳尔的紧身衣完整的划开,这个罗纳尔紧身衣里什么也没穿,张涒划破了衣裤,他一下变成了光猪。 “神洲的朋友,请不要冲动,我们之间肯定存在误会,我可以解释,请你不要破坏我的衣服…” 张涒可不管罗纳尔说什么,将他的紧身衣和扯成片的外骨骼装甲扔得远远的,野竹的外骨骼可是会自爆的,扔远点安全。 一把抓住罗纳尔的头发,张涒观察他的毛发、瞳孔、腋下,就连隐私的地方也没有放过。也许把武器植入了白皮的身体里,要不要划开他的皮肤看看呢? 张涒的眼睛在罗纳尔身上来回扫视,罗纳尔冻得浑身打抖,一个劲的解释他和张涒之间的误会。 “真的是误会…我们帮助神洲开采稀土矿,生产武器,我的同伴朝你开枪…纯粹是一个误会,st是合法的国际组织,这真的是误会…” 张涒没有理会,将他按倒在地,嘴里叫了两声,湖水一阵响,王炸从水里爬上来了,几步跑到张涒脚边,讨好的蹭蹭他的腿。 张涒一指罗纳尔,“盯住他。”然后转回平板车去检查于玄英的情况,这会儿于玄英平静了下来,对张涒扯了个微笑。 张涒这才放心,一回身,就见王炸踩在罗纳尔背上,前爪在白皮身上戳来戳去,似乎在挑哪里好吃。 罗纳尔吓得心惊胆颤,一股液体从他下面流出来,弄得王炸很不高兴,双爪在他头上拍了好几下。 张涒绕到罗纳尔脑袋前面,手指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 “我问,你答,答错一个问题我砍你一肢,答错五个问题你就死了,明白的话就点点头,这是第一个问题。” 罗纳尔仰起头,头发被张涒一把抓住,手中爪匕一下下削掉罗纳尔的头发,很快将他刮成了秃瓢,爪匕之下这个光蛋白皮还在不住冲他点头。 “这样就对了,你叫什么?” “罗纳尔,柴德罗纳尔,中文名字是…请不要伤害我,st是国际合作组织,与神洲军方有很深入的合作,伤害我对你没好处…”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夺取医疗仓 张涒不理会罗纳尔话里隐藏的威胁,“你叫罗纳尔?这个开始还不错,你们为什么要向我开枪?” “我…” 罗纳尔刚要解释,爪匕的尖头已经点在他的左前臂上,张涒直视着罗纳尔的眼睛,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敢编我就敢刺。 “没有…这是误会…卫星给了我一个坐标,说那里有变异人,然后,我们到了指定坐标,你在那,我的同伴就开枪了…太冷了,这样我会冻死的,能给我件衣服穿吗?” 罗纳尔光着身子,零下二十多度,这样下去他会冻死的。 张涒掐住罗纳尔的脖子,将他拖到火堆旁,“你可以烤火。卫星定位?为什么要定位变异人?” 罗纳尔在火堆旁不断侧身,双臂在身上使劲揉搓。 “我们发现,变异人仍在进化,进化过程中,变异人的智力也在提升,这对人类是个威胁,所以,遇到变异人一定要清除…” “那为什么卫星会将我当作变异人?” “也许是识别系统出了问题,也许是你的行为特征和变异人相似,总之这是一个误会,灾后人类是最宝贵的资源,我们不可能去故意伤害同类。” 罗纳尔说得声情并茂,自己都相信了。 张涒本着非我族类,姑且听之的态度不置可否,他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的医疗水平怎么样?” “医疗水平?” 罗纳尔疑惑的望着张涒。 “比如断肢重生,皮肤再植?” 张涒问出来后,平板车似乎动了一下,显然于玄英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哦?我们有这样的技术,但是代价很大,而且看你的样子,并不需要接续断肢或者植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为什么你的力气这么大,不怕电击,不怕麻醉剂?” 爪匕挥动,伴着罗纳尔的惨叫,他的一根手指飞了出去。 “我问你答,不是你问我答,请珍惜自己的生命,罗纳尔。你看,现在你不就需要接续断肢了?” 罗纳尔捂着断掉的手指,口中声嘶立竭的惨叫,张涒打了个呼哨,王炸一下跳到罗纳尔头上,一双爪子往他嘴里塞。 “别玩花样,罗纳尔,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被冻死的话。” 罗纳尔使劲点点头,张涒看了王炸一眼,它把爪子拿开了。 “车里…车里有医疗仓,能做外科手术,是…是你的同伴需要吗?” “那么,让我看看医疗仓吧。” 张涒押着罗纳尔走向越野车,车门是全掌指纹识别的。 “这个需要指纹,打开之后,医疗仓在后厢,也需要我来开启。” 说着话罗纳尔伸出右手按在车门玻璃上,解锁了车门,他正要钻进车里,被张涒一把按住,又拖了回来。 “嘿,别着急,罗纳尔,慢慢来,你们st的车肯定有通讯设备和防卫系统吧?怎么关掉它们呢?” 罗纳尔脸色一白,他计划一打开车门就窜进去,全车会自动闭锁,这个土著根本无法打开,然后再利用车载武器轻松杀死他,这点对方竟然也想到了。 “关不掉,那需要更高的权限,我只是st的底层员工,所有行动都会被st总部监视…” 罗纳尔压住自己的手指,断指之伤让他的面皮一阵阵抽动。 “现在,打开后厢门,我要看看医疗仓。” “后厢门需要从里面打开,我得进到车里。” 罗纳尔眼皮一动,不放弃争取主动的机会。 “是吗?” 张涒拽着罗纳尔绕到越野车后面,车后厢门没有裸露的把手,和车厢严丝合缝,似乎罗纳尔说的没什么问题。 “车厢门内部有个按钮,也是指纹锁…只有我能打开…” 罗纳尔还在努力,张涒朝王炸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黑人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王炸好像听明白了,噌的一下窜了过去。 罗纳尔疑惑的看看张涒,见张涒正看着王炸,他又扭头看过去,接着瞳孔就扩大了,只见王炸锋利的爪子抓了几下,黑人的手腕被齐腕割了下来。 王炸叼着手掌跑过来,递给张涒,张涒示意王炸坐到罗纳尔的脖子上,自己钻进了黑晶越野车。 车里的空间很大,内部布局和一般的越野车类似,除了后座被改装成了车载机枪架,别的张涒也看不出什么。 他绕过机枪架,后厢里果然放着一个治疗舱样的黑水晶密封舱,密封舱有一根小臂粗的管线接驳到车内。 张涒跨过密封舱走到后厢门,将断掌按在后厢门玻璃上,指纹扫瞄出现了,扫了一遍,后厢门不但没开,两侧的车门也自动闭锁了。 车头驾驶室导航面板亮起了红色警示灯,空调传出抽气声,这是要抽空车里的空气,车载机枪自动调整方向,枪口瞄向张涒。 “这跟以前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啊,不是断手可以解锁指纹锁吗?” 张涒眼见车载机枪转了过来,手一伸就抓住了机枪枪管,手腕一转,巨力之下枪管被拧成了麻花。 “本来还想整车接收的,看来是想多了。” 张涒无奈的摇摇头,抬脚狠狠踹向后厢门,咣咣声中,后厢门肉眼可见的凹了进去,几下过后,整座门飞离了车体,砸到地上。 张涒从后厢跳出来,一抬手把罗纳尔拽了过来。 车门一自动封闭,王炸就给罗纳尔来了两下,索性它还知道轻重,没搞死这个白皮。 “我说,这个情况你怎么没跟我说呀?你看,你的这个行为差点害死自己。现在,只有治疗舱能救你了。” 张涒指指后厢的密封舱,左手抓住密封舱侧面的把手,将整舱拉到车外。 罗纳尔捂住自己的脖子,这里被王炸开了个洞,他要压住喷出的血,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打开治疗舱,赶紧给自己治治吧,要不你会死的。” 罗纳尔血每秒都在流失,他腾出一只捂住脖子的手麻利的开启了治疗舱上的操作界面,通过了指纹和瞳孔识别,然后在舱盖上调出医疗菜单。 界面切换,选择治疗类型,罗纳尔的手指正要选定,被张涒一把按在了烧伤选项上… 第三百三十五章 活体剥皮 “我…你…” 罗纳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张涒又按着他的手指在烧伤选项后面,点中了全身烧伤,治疗模式选择了全面治疗。 这时,界面跳出了一行文字,张涒的外语属于入门水准,只能看个大概,他疑惑的望向罗纳尔。 “你看,如果你解释了这行文字,我还能给你包扎,你的伤并不一定需要治疗舱,不是吗?” 罗纳尔的脸已经有点发白了,血水不住的顺着他的手臂滴落。 “是…需要…需要备皮…它无法…无法完成植皮。” “备皮?” 张涒问了一句,罗纳尔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有现成的吗?” 张涒咧嘴一笑,罗纳尔惊恐的瞪大眼睛,接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张涒已经拔出爪匕,刺透了他的太阳穴。 接下来,张涒拉着罗纳尔的手点在y的选项上,医疗舱底部弹出一个平槽,张涒稍一思考就直接切削罗纳尔的皮肤,然后放进平槽里。 罗纳尔被割掉了几乎全部皮肤,张涒将平槽推了回去,平槽卡入医疗舱,舱体工作了十几秒,然后舱盖弹开。 张涒把于玄英抱到医疗舱中,给她除去了衣物和绷带,然后合上舱盖,这时,舱盖又弹出新的选项。 张涒只能通过个别词语来猜,他趁罗纳尔尸体还是热的,按着他的手指继续操作,能猜出来的都选y。 终于,最后一个选项选定,医疗舱变成半透明,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舱内喷出一团团气体,治疗开始了。 于玄英被麻醉,伽玛刀切除了坏死的部分,全身被喷上特殊的雾状药物,然后进行植皮手术。 放到平槽里的人皮被处理后,由伽玛刀切成不规则的小块,小型机械手术臂一块块贴在于玄英身上。 植皮手术张涒从未见过,这对他来说真是神奇的一幕,医疗舱的植皮跟真正的植皮手术有很大不同,张涒自然是没可能知道了。 眼看医疗舱还在工作,他开始处理现场,罗纳尔和黑人的残尸全部扔到水库喂鱼,为防他们的外骨骼装甲自爆,也一起扔进了湖里。 越野车的两侧车门被张涒暴力拆掉了,汽车的驾驶方式没有变化,他便将车载导航和其他电子设备全部破坏了。 扯下的零件都扔进了湖中,只保留行驶功能,越野车有两种能源模式,一种是柴汽油驱动,油箱里还有半箱油。 另一种是能源驱动,启用这种模式需要指纹解锁,张涒直接将这部分拆掉,而新能源是一种奇怪的胶状物,一暴露在空气中很快挥发了。 挥发掉的这种新能源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张涒嗅了嗅,这味道似乎在哪儿闻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st的这辆越野车他犹自不放心,将车拆得只剩下一个车架子,即便是这个车架子他也仔细检查了两遍,将所有他认为有危险的东西全扔进了水库。 罗纳尔他们留下的狙击枪、手枪、两件全新的紧身衣,望远镜,张涒自己的鳄鱼皮、黑晶碎块、其他物资都装进了汽车。 他将平板车的车板拆下来,钉在汽车架子上作挡板,这样至少装在车里的东西不会掉出来。 忙活儿差不多了,张涒见治疗舱还在工作,便将治疗舱抱进后厢,用绳子绑紧了,自己坐进驾驶室,一点油门,车子驶出了文峪河水库。 开上车张涒心情非常好,师姐正在治疗,自己也不用拉着板车赶路了,找个地儿把车好好改装一下,只要油料充足,这车应该可以用很久。 文水镇他不打算去了,还有半箱油,两三百公里应该是能开的,张涒琢磨着去哪方便改车。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回神岩峁,只有那里有镀过黑膜的金属,有镀过膜的车床,有改造汽车的设备,而且,那边的矿场也有汽油。 从地图上看,水库到神岩峁差不多一百四十公里,油箱里的油够用,他一打方向,汽车调头,又往北开了回去。 美洲明尼苏达地下基地,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呈现着一幅电子世界地图,地图上闪烁着一个个小小的光点。 神洲中北部位置,两个光点先后暗淡熄灭,大约15分钟后,一段合成语音从屏幕上响起。 “d级0023112号猎手失去生命迹象,d级0016731号派遣者失去生命迹象,神洲d004派遣组全员死亡。” “确认死亡原因。”一名工作人员发出语音指令。 “无法接收现场信号,设备被破坏,死因不明。” “调取卫星画面。” “无法调取实时画面。” “调取当日事发地点卫星画面。” “调取完成…” 大屏上投出文峪河水库,张涒出现在画面中,他正在水库边钓鱼,画面只有短短的23秒,一闪而过。 “确认画面上人员身份。” “确认中…确认完毕,该人员特征与神洲y区发现疑似进化人吻合度98。” 工作人员身后,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人眼睛一眯。 “罗纳尔失败了?为这名疑似进化人编号,调高危险等级,派c级猎手继续跟进,告诉猎手,我就在实验室等着把人送来。” “是…” “神洲y区发现疑似进化人,编号105,危险等级d+,派遣神洲c级猎手执行狩猎编号105任务,任务已发布,等待猎手接取。” 月10日傍晚,一辆怪模怪样的汽车驶到了神岩峁稀土矿场。 张涒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油料,焊枪,钻杆,简易房。 给汽车加了油,看了眼医疗舱里的于玄英,她正在沉睡,医疗舱不时闪过一道道蓝光,从于玄英身上划过。 师姐还没醒,张涒将医疗舱搬下车,车和医疗舱还有管线相连,不能离车太远,让王炸看着医疗舱,张涒开始改造汽车。 他所谓的改造,就是先把钻杆焊到车架上加固车身,然后将简易房的铁皮墙拆下来焊在车架上当作车体。前车玻璃直接用简易房的有机玻璃,玻璃边缘打孔夹在车架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C级猎手 张涒一直弄到了深夜,矿场的所有材料都镀膜处理过,不惧末世空气的磨蚀,他也不怕样子丑,结实能用就行了。 总算告一段落,新车骨架上横七竖八的焊了好几条支架,支架外围焊着铁板,只有前挡风嵌着有机玻璃。 左右没有车门,将两块铁板用插销固定在车顶上,拔下插销铁板落下,既是车门又是踏板。 车座下面有两套密封袋装的黑色紧身衣,张涒拆开密封袋,紧身衣是连体的,有螺旋向下的纹路,材质很特别。 他将衣服从头到尾仔细摸了一遍,衣服似乎没问题,他直接贴身穿了一件,别说,保暖透气,还挺舒服。 另一件张涒放在了车后座上,然后把医疗舱抱进了改装好的越野车里,他坐进驾驶室,开车奔向神岩峁村,晚上在那里休息。 十几分钟后,张涒开车进了村,他直接将车开进那个有地下室的院子,让王炸下车在屋里屋外检查了一遍,自己锁上院门。 医疗舱盖还没有开启,治疗已经结束了,现在正给于玄英输营养液类的东西,张涒不放心于玄英,也没下车,今天晚上就在车上休息好了。 月光暗淡,张涒坐在驾驶位上,真皮椅子已经被他掏成了个架子,将巨鳄皮垫在上面,他盘腿行功,吐纳月华。 行功一个时辰,吐净口中浊气,张涒将一块车体上的黑晶碎块扔进嘴里,这一天下来,身体基础又进化了一点,正好吸收黑晶补充“营养”。 积山铸鼎在缓缓补足身体的缺失,深沉黑暗的天际尽头隐现一丝曙光。 月11日13点36分,神洲之心神都西北松山镇。 嘀嘀嘀… 一个瘦长的身影猛地从床上坐起,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持终端,在上面按了一下,嘀嘀声停了,终端上一行行文字不断刷动。 “捕猎疑似进化人?杀了两个d级?还有一个是d级猎手?这帮sb,什么疑似进化人,肯定是个神洲武者,一帮白皮怎么会明白神洲武道的奇妙…” 身影在终端上按了一下,确认接受任务。 “在y区吗?那是…忻山…正好有些事情没解决,那就一块办了吧。” 身影刷的拉开窗帘,一张生动的脸露出来,这张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梢划到腮边,却给她增添了凌厉的美感。 窗外,山树交叠,被大雪掩盖,神都,下雪了。 大雪盖着一座山包,山包后面,石板裂开,一辆通身黑色的子弹形摩托车驶了出来,车上的人一身流线包身的外骨骼黑甲,头带黑盔,在风雪中向山下驶去。 越野车顶上,王炸趴在那正在咬着一块肘肉,那是巨鳄的身体零件,骨头很快在王炸的利齿下碎成渣,它吃得贼带劲。 兹兹… 奇异的声响让王炸竖起了耳朵,接着它猛地站起身,四肢一滑就窜到了车下,从车门跳进车里,钻向后座。 越野车后厢,医疗舱盖打开了,于玄英缓缓睁开眼睛,费劲的从舱中坐起来,手、胸、腿,一层惨白的皮肤长在自己身体表面…她脑袋里跳出一个词僵尸。 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从额头,眼角,鼻子,嘴唇一直莫到下巴,脸上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疤痕,她微微放了心。 一转头,正看见王炸趴在后座上,想过来亲近她,又有点不敢,在后排来回打转,不时用大眼瞅瞅她。 于玄英一笑,张开双臂,王炸嗖的一下窜过来,还是没直接扑到她身上,而是跳到她腿边,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我是不是变了好多?” 于玄英抱起王炸,举在面前,王炸一双鼓眼一眨一眨的,透过王炸的眼睛,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王炸的瞳孔上,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呈现出来,苍白的皮肤,淡淡的眉,眼型变了,鼻型变了,嘴型变了,下巴也更尖了,于玄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啪,王炸一屁股摔在地上,它一下溜到座椅后面,不明所以看向于玄英,她正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抚摸自己的脸。 此时,张涒正在小楼二楼里鼓捣着,这个二楼有工作台和机床,他在处理那架车载机枪,也许可以改一下再装回到车上。 枪管已经拆卸下来,张涒尝试换一根56式的枪管,毕竟56式的子弹还有一些,可以用上,结果显然是失败了,这玩意他还是太外行了。 不得已张涒尝试在机枪架上装上两支56式步枪,聊胜于无嘛。他正敲敲打打,楼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的动作一停,大师姐醒了? 于玄英植皮后的样子张涒隔着医疗舱已经见过了,简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苍白的皮肤应该慢慢会转好,但脸形和五官都有了变化,从一个第一眼美人变成了一个五官端正,面容清秀的女子。 这种变化张涒倒觉得无所谓,反而有些新鲜感…所以,当于玄英略显忐忑的走上二楼时,张涒大步迎上去将她抱个满怀。 于玄英穿着另一件连体紧身衣,黑色的贴身衣服,苍白清秀的脸,张涒轻轻捧起这张脸,不等她说话就吻了下去。 于玄英一些担心害怕的小心思,在一个长吻下烟消云散了。 “师姐,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真好,皮肤…还没完全长好吧,我轻一点。” “没事了,医疗水平很高,我感觉这皮肤就是自己的…” 于玄英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一些,但音色没变,声音配上这张清秀的脸,张涒颇觉奇怪,心里头痒痒的。 “伤全好了吗?” “恩,全好了。” “那…” “唔…” 到了傍晚,二人起身,于玄英的皮肤渐渐晕上血色,肤色自然了许多,穿上紧身衣,张涒鼓捣完车载机枪,帮助于玄英处理巨鳄皮。 巨鳄皮是张涒和于玄英二人迄今见过的最结实的生物外皮,皮足够长大,完全可以做两身衣裤。 一番忙碌,巨鳄皮被制成了两套衣裤,还剩一些材料,于玄英给二人各做了三条内裤,张涒将巨鳄皮衣裤都镀上了黑膜,在火上烤干,新的装备完成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文水镇,有黑市 月12日早晨5点,神岩峁村。 张涒正在整理越野车上的东西,回了一趟神岩峁,要带的东西更多了,车虽然空间不小,太多东西还是装不下。 他内着鳄鱼皮内裤,贴身穿着st紧身衣,外套鳄鱼皮衣裤,腰间别着两把黑晶手枪,全身都是黑色。 工作台和机床无法装车,张涒带上了点焊枪、切割轮、砂轮、焊条和钻杆,还有武器、汽油和装备补给。 车载机枪到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做的铁皮车顶根本无法承受机枪架的重量,车后座上,躺着3支56式步枪,一支黑晶狙击枪,但是子弹十分有限。 张涒上了车,副驾驶上,于玄英正翻看着地图,她和张涒穿的衣服是一样的,腰间也别着一把黑晶手枪,寒霜剑盘成一圈,是她的腰带。 于玄英瞅了张涒一眼,手指地图。 “师弟,去文水镇,有人在那里等我们。” 张涒疑惑的回望,于玄英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在他面前一晃。 “真传种子之间有约定的秘语,是灭剑门杨书钏。” “好的,一百五十公里,开快点在那吃早饭,咱们出发。” 轰鸣声中,张涒改造的越野车驶离小院,向南疾驶,前冲的力道将后排的王炸甩到了后厢,发出一阵呀呀的抗议声。 车行的路线他们走过,经过阁上乡时,仍能看到前几天留下的痕迹,张涒侧头看看于玄英。 “师姐,你现在…杨书钏还能认出你吗?你们怎么…” 于玄英目视前方路面,沉吟半晌,才说道,“武者之间自然有确认的办法,过过手就行了。” 张涒无语,总觉得这种方式不靠谱,他也没多说什么,开了不到两个小时,车又驶过文峪河水库,出了水库公路蜿蜒向下,已经能远远望见文水镇了。 文水镇是晋州大镇,镇子离太原府不到一百公里,位于三晋平原临忻山一侧,这里曾经人烟辐凑,现在已是一派荒凉。 由于是交通往来的镇子,路网四通八达,全镇近十万人口,高矮楼宇参次,工商民居交杂,镇子外围更有许多私盖的违建房,全镇显得杂乱无章。 镇中心文水大街上一角,坐落着文水一中,这是一个占地十几顷,包含操场、教学楼、宿舍楼的大型学校。 而文水一中,还是方圆五十公里内唯一一个地下人防工事的出入口。工事建于五十年代末期,那是深挖土广积粮的年代。 地下人防工事的主入口就在文水一中教学楼的地下室,文水一中已然荒废了几个月,但仍不时有人来到这里。 一行四人二男二女,背着大包,从文水大街直接翻进了文水一中,他们毫不停留,径直进到教学楼,找到地下室。 地下室入口,为首的独眼男人忽然一摆手,止住了队伍。在他眼前,地下室的灰土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直通地下室深处。 独眼男略一犹豫,后面一个女人说话了,“魁哥,好像有人…” 独眼男独眼一立,“屁话,这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地下市场,当然有人了。” 女人一滞,怯怯的说道,“那咋不进去?” “你懂什么?荥州让怪物给破了,宁武寨得罪了说拳馆,人都跑光了,想换东西只能来这儿,不过,这儿可不太讲规矩…” 正说着话,楼梯响,又有人下来了,独眼男带着同伴紧走两步,下了楼梯让出通道,就见一男一女两人结伴从楼梯走下来。 男的穿着一件灰色风衣,黄脸,双目微凸,女的淡色头发扎个马尾,一身红色皮甲,挎着男人的手臂。 看见楼梯口的独眼男四人,一男一女并不理会,径直走到地下室尽头的石墙前,鼓眼男抬手敲墙。 他敲了一下停住,又连敲三下,然后再敲一下。等了片刻,一阵轧轧的机械声,石墙缩了进去,露出向下的楼梯,一男一女走了下去。 独眼男眼中喜色一闪,招呼同伴立刻跟上,他们跑到地下室尽头的时候,石墙已经推回,封住了楼梯口。 独眼男微一沉思,向旁边的女人一努嘴,“你去敲墙,一三一。” 女人脸现犹豫,屁股上立时挨了一脚,身子一个踉跄,她脸色一白,一拐一拐的挪到墙边,敲起墙来。 敲一下停住,敲三下再停住,再敲一下停住。 没有反应,女人回头看看独眼龙,“魁哥…” “继续敲。” 独眼龙狠狠瞪了女人一眼,自己退了一步。 女人心里一颤,还是听话的又敲了一遍墙,一三一,一个循环后,地下又传出了轧轧声,独眼男子这才停住脚步,长舒一口气。 接着,一阵嗖嗖嗖连响,女人闻声回头,两侧墙壁翻出几支机械弩弓,正在喷吐弩箭,自己的三个同伴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女人见了,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这一坐倒,墙后又传出轧轧声,墙面后退,露出下面的楼梯。 女人惊慌后缩,就听楼梯下面传来一个男声,“你,把背包都拿下来。” 女人微一犹豫,看看墙两侧的弩弓,自己怎么可能跑得过弩箭,她走过去拣起四个大包,吃力的拖着,慢慢走下楼梯。 轧…随着女人下了楼梯,墙面恢复了原状,地下室里一如往常。 张涒开着车停在了山坡上,下面就是文水镇,他正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偶尔有一只野狗从镜里闪过。 “没发现人迹,师姐,你们约在哪儿了?” 张涒拿下望远镜,递给于玄英,于玄英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一个位置。“那里,文水一中。” 张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只见一片操场上立着一根旗杆,杆子上飘着一块破烂的布条。 越野车驶下了山坡,直接开进了镇里,很快驶上了文水大街,看着荒废的街道,破烂的房屋,偶见的枯骨和黑色的痕迹,这里似乎被变异生物攻击过。 文水大街一角,文水一中在望…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去黑市 张涒并没开车进文水一中,而是先绕着学校开了一圈,仔细观察学校和周边,楼顶、墙角、窗后都没有异常。 没有发现监视的人,他一打轮将车开进学校斜对面的一家饭店里,车头顶破了店门,停在了饭店大堂。 拔出插销放下车门,张涒当先走下车,腰配双枪,背插黑刀,他又挎上了皮囊,里面鼓鼓的装了不少东西。 他回头一指车里的王炸,“看车,谁敢过来直接弄死。” 王炸探出脑袋呀了一声,又趴回后排。 张涒一转头,伸手拉住于玄英的胳膊。 “师姐,你说见面的地方是个地下黑市?” “恩。”于玄英腰扎霜剑,配着手枪,和张涒并肩而行。 “地下黑市…我还真没去过,师姐去过吗?” “呵,我和师父去过一次荥州黑市,想来应该差不多。” 二人言笑轻松的走进了文水一中的教学楼,很快找到了地下室入口,地上的脚印太明显了,都往一个方向,不会走错。 走进地下室,二人停住了脚步,这里只有一条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间屋子,左侧是档案室,右侧是储物间。 两间屋屋门大开,张涒张望了一下,里面堆满桌椅杂物,无处下足。地下室走廊尽头,是一面石墙,石墙上齐胸的高度,有许多淡淡的印子。 于玄英和张涒走到石墙前,她看了一眼墙壁,选了个位置抬手敲墙。手上附着内气,于玄英似乎只是在墙上轻轻一敲,内气却透到墙后,击中里面的机关。 她或轻或重的敲了五下,机关缩进了凹槽里,轧轧声传出,墙面后退,露出一道向下的楼梯来。 “隔山打牛?师姐这内劲用得巧。” 张涒赞了一句当先往楼梯下走去,于玄英微微一笑,跟着他下行,二人神情放松,手却没离开腰间枪柄。 向下的楼梯有三十多级,中间还转折了一下,张涒敲了敲转折处的墙壁,感受了一下墙壁的震动,墙是实心的。 走到楼梯底部,是一个电梯间大小的空间,两边头顶悬着两台机枪,机枪是机械操纵的,可以调整角度,这会儿正随着二人接近移动枪口。 他们的正面是一道机械门,门上一盏小灯照明,机械门中间有个弦窗,窗后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待二人走近机械门,弦窗后的人开口了,是一个中年男人。 “两位,这里的规矩,不许带武器进去,交出…” 这人话没说完,张涒掏枪抵在了弦窗上。 “开门,立刻。这是什么枪你认识吧?你觉得窗户挡得住吗?在我眼里,你的命还没它的子弹值钱,别逼我破财。” 弦窗后的人犹豫了一下,“两斤肉,或者六发子弹。” 张涒从皮囊里掏出两块烤青皮兽肉,大概两斤多的样子,敲敲弦窗,弦窗拉开,他把肉扔了进去。 片刻后,机械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门打开了。 门后站着两个一身黑皮衣,悬挂外骨骼的汉子,他们举着95式班用机枪,枪身黑膜镀过的涂层闪着淡淡的光晕。 机枪的枪口朝下,并没指着张涒二人,张涒径直从二人之间通过,对他们并没有理会,只是心里存了小心,这两人穿的外骨骼和野竹是一款。 张涒心里叹了一声,st合作的势力看来不少啊。不过,野竹穿过的外骨骼连个看门的都能配备,看来不是高级货。 他自然不清楚野竹所穿外骨骼和罗纳尔的d型外骨骼装甲在功能上的区别,但只看外观,一个是简配,另一个是奢华版,这还是一目了然的。 二人进门走了十几米,前方是一个半永久工事,工事上架着机枪,还有穿外骨骼的人站岗。 工事后面是三条甬道,甬道顶上刷着住宿,交易,出口。 他们穿过工事直接进了标着交易字样的甬道,又行了五六米,面前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有个探视口。 张涒看了于玄英一眼,她微微点头,张涒过去直接敲门,门一响探视口上的铁板就拉开了,露出一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 张涒和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铁门里传出声音。 “只接受以物易物,武器抽一成半,食物抽一成,其他抽半成。不能杀人,不能抢劫,不能强买强卖,否则,巡逻队会直接开枪。” 那双眼睛又盯着张涒看了一会儿,“规矩明白了?” 张涒点了点头。 喀哒,门开了,张涒和于玄英穿过门走了进去。眼神税利的男子直到二人消失才收回目光,他旁边一个年轻点的不由问道。 “孙哥,这两个人怎么没收入门费?” “小子,想活得长眼睛就得够亮,这两人一看就不简单,那个女的一看就是武道高手,那个男的,杀过的人至少两位数。” “这么邪乎?那小子看着比我还年轻呢。” “嘿嘿,孙哥教你个乖,你看他的眼睛,看谁都像看死人,以后遇到这种眼神的,掉头就走,别犹豫。” 张涒二人自然不知道门卫的对话,他们一直往前走了十来米,然后拐了个弯,有一道向下的台阶。 下了石头台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头广场,广场上燃着粗大的烛火,正中还点了一个火盆。 广场中间摆着各种摊位,日用百货,食品武器,油料物资。摊位后的人无不荷枪实弹,神情警惕。 看货的人在摊位前查看,石壁两侧有休息区,不少人坐在两边,观察着买卖双方,也盯着进入交易区的人。 张涒二人也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不过看到他们的装束,尤其是腰间插的手枪,有些眼睛就移开了,但是还有几双目光,不离二人左右。 张涒感受到了这些隐晦贪婪的目光,他并没放在心上,连续看了几个摊位,没有需要的东西。 于玄英似乎很享受和张涒一起逛黑市,每个摊位都要驻足看看。 “师姐,这个不错,喜不喜欢?” 张涒拿起路边一个摊位上的银链子,银链子绞出的螺钿花纹很特别,他比在于玄英的脖子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925银 于玄英看看银链子,又看看张涒,心中一喜,还没等她说话,摊位后面一个浑浊的声音响起。 “小子,这是925银,很贵的。” 张涒将链子在烛光下转了转,然后戴在于玄英的脖子上,嘴里啧了一声,这才转头面对摊主。 “很贵?怎么换?” 摊主往前站了一步,从阴影中露出他的脸,脸上纵横的疤痕将整张脸分成了七八个凹凸不平的部分。 他的眼睛一挑,伸手一指张涒腰间,“换那个。” “换这个?”张涒刷的掏出腰间的黑晶手枪。 张涒手里的枪才拔出来,摊子周围涌出四五个人,人手一支95式,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二人。 广场两侧注视二人的目光下,传出了一阵低语。 “这俩是生货,咋没看出来呢?撞到八瓣脸手上了,这下捞不着了。” “俺早看出来了,插着把枪装样子,两个瓜怂玩意,没鸡毛本事,娘的,俺就慢了一步。” 其他摊位和看货的人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大家躲开了八瓣脸的摊位,以免误伤,然后仍然各做各的。 面对指着自己的五支枪,张涒不为所动,他朝于玄英微微一笑。 “师姐…”张涒话没说完,于玄英接了一句,“别杀人。” “好。”张涒字没吐净,肘后炮已经锤出。 这一记肘炮快如闪电,肘尖劲力暗藏,点中身后两个枪手,内劲一吐,两人直挺挺的被干倒在地,要不是他刻意收了力,这两人哪有命在。 两个枪手一倒,另外三个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楞,被枪指着还敢动手,他们再要扣扳机,张涒已经攻了过来。 他一记左腿侧踢,重心随着出腿一侧跟着右肘收回横拳一扫,两个枪手一个被踢中腰子,直接倒地,横拳扫中另一个枪手面门,那人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枪手手已经按在了扳机上,却怎么也扣不下去,他低头一看,扳机里插着一根春葱玉指,接着一张清秀的脸在眼前放大,他脑袋一痛,仰面而倒。 八瓣脸一看情势不对,他“草…”了一声,就要拿摊子下面的冲锋枪,手刚抓到枪柄,一支手枪就怼到了他眼睛上。 “就这点斤两,也敢开价?” 张涒一句揶揄,周围传来一片嘶声。 这一下兔起鹰落,眨眼间五个枪手躺在地上,八瓣脸被手枪顶着眼睛,局势瞬间逆转,看热闹的人有的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五个枪手枪都来不及开?” “硬点子…” “那小子至少是三级武者。” “那娘们更厉害,举重若轻,弄不好是四级高手。” “八瓣脸这回撞铁板了。” 八瓣脸冷汗直冒,一动不敢动,他可不傻,人家没枪也不是对手,倒是有外骨骼,现在启动也来不及了。 形势比人强,他立时放低姿态,“您…您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 张涒心里一乐,你们五条枪都顶过来了,这还是误会? 八瓣脸拼命点头,他一指张涒腰间,“我要的可不是您的枪,是那个。” 这回是张涒愣了,他一看,战术腰带上,手枪旁边上还插着10支飞镖,八瓣脸正指着其中一支。 卧勒个擦,这样也行? 张涒掏出支飞镖,拍在八瓣脸手里,“行啊,老板,脑子挺好使啊。你这儿枪不少,子弹什么价?” 八瓣脸一白,张涒的手枪可没收回去,现在没指着眼睛,可还顶着太阳穴呢,“您要什么型号的子弹?” “56式的,有多少要多少。”张涒嘿嘿一乐,枪都亮出来了想两句话抹平,不得让你出出血。 八瓣脸心里犹豫起来,他倒不是不能掏子弹,是卡不准多少发子弹能把麻烦解决了,他正琢磨着,就瞅着一队人从台阶下来了。 八瓣脸心中一喜,来的可是黑市巡逻队,现在这小子拿枪指着自己,可不就是抢劫么?这可是坏了黑市的规矩,巡逻队还能不管? 他面上一副肉痛的样子,“您看,我这儿762毫米的步枪子弹不多,大概有50发,您出什么价?” “什么价?”张涒嘴角向上微翘,他手枪指着老板,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正有五个人向这边过来。 地下躺着几个人,吸引了这队人,他们身着黑色制服,套着外骨骼,人手一支95式,头上还带着包头的硬帽。 “我出这个价。”张涒直接拍出腰带上的所有飞镖,一一插在摊位上。他双指一动,没使什么功,十支飞镖没进去一半。 寒光耀眼,八瓣脸眼睛一抽,腰一弯往摊子下面钻,口里说道,“您等等,我找找子弹放哪儿了。” 他这一弯腰,脑袋躲开了张涒的枪口,巡逻队也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五个巡逻队员走到躺倒的枪手身前,巡逻队长是个中年大汉,他一指躺下的五个人,问周围的人。 周围众人目光射向八瓣脸的摊位,没人说话。 巡逻队长顺着目光看过去,在张涒和于玄英的脸上扫了一下,停在摊位前,“八瓣脸,这是什么情况?这几个不是你的雇工么?” 八瓣脸一脸便秘,“这个…”说着话他走出了摊位,见张涒没有阻拦,八瓣脸一个大步冲到巡逻队长身边,脸上怯懦变成了委屈。 “吴队长,你得给我作主啊,这人打伤了我的伙计,要用十把破飞刀跟我换五十颗子弹,他这是强买强卖…不,是抢劫。” 八瓣脸越说声音越高,他站在吴队长身后,手指着张涒,瞅见张涒正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不由有些心虚。 “10把飞刀换50颗子弹?小子,八瓣脸说的是真的吗?” 吴队长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八瓣脸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俩人也不像是善茬,只是黑市是背后势力的重要据点,上面一直很重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明面上的公正还是要保障的。 张涒微微点头,“是啊,公平合理,摊主也同意了,你没来之前,他正给我找子弹呢,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第三百四十章 等价物:子弹 于玄英站在一旁,双眼望着张涒,嘴角噙着笑,张涒这小子又要搞什么鬼。 吴队长听张涒这么一说,眼睛就是一眯,“小子,文水市场有文水市场的规矩,你拿这几个破铁片子换子弹,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张涒微微一笑,一指摊子上的飞刀,摊子是在条石上铺了层木板,10支飞刀插穿了木板,立在摊子上。 “破铁片子?看来你不识货啊。” 说着话张涒屈指在飞刀柄上一弹,一指下去,飞刀插透木板穿进了条石中,只在木板上留了个小孔。 他屈指连弹,10支飞刀一一没进了条石中,弹完张涒在自己手指上吹了口气,侧头盯着吴队长。 周围关注的人群传来一片嘶嘶的吸气声,张涒这一手把大家镇住了,只凭指力做到飞刀没石,这得是多深的内力。 这时,旁边传出一句低语,“或许,真是好飞刀?” 这一言惊醒了大家,周围有人不住点头,也许这小子拿出的飞刀真是什么陨铁之类的打造也说不定。 八瓣脸的大手不断在摊子上摸来摸去,还使劲掰了掰条石,纹丝不动,自己的摊子没问题,难道这刀真是好东西? 吴队长眼瞳却是一缩,他站得近,看得更清楚,飞刀被弹进去的瞬间,刀已经变了形,这小子是纯凭指力做到的,没掺一点假。 “噢,既然是公平交易,巡逻队自然不管。” 他右手一招,带着队员穿过摊位扬长而去,对倒下的五个枪手视而不见。 八瓣脸琢磨着,要真是好材料,这笔生意不亏,他麻利的从摊子下面翻出一盒子弹,摆到张涒面前。 “一共54颗762步枪弹,您收好。” 张涒直接拿起子弹盒装进皮囊里,嘿了一声,转身又去看别的摊位,于玄英和他并肩而行,不时驻足拿起件货物问问。 两人一举一动已经成了整个地下黑市注目的焦点,也有人凑到八瓣脸摊位上,要看看那10支飞刀。 八瓣脸哼了一声,“今天俺收摊了,明天请早儿。” 他捏醒了5个枪手,扛上条石就往出口走,他走后不久,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跟着他离开了市场。 张涒注意到了,一拉于玄英,“师姐,这里有你等的人吗?” 于玄英摇摇头,杨书钏显然不在这里。 “那咱们去休息区开间房,慢慢等吧。” 于玄英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他们二人便离开了交易区,转到三叉路口,往左去了休息区。 休息区那条甬道走不了几米,也拦着一道铁门,张涒径直敲门,门上拉开一扇小窗,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这妇女不等张涒说话,先开腔了,“单间5颗子弹一天,双人间7颗,套间10颗,住套间管一顿午饭。” 张涒拿出10颗刚到手的子弹,递进窗户,“套间。” 妇女递了把钥匙出来,张涒接过了,铁门上的一道小门嘎啦啦打开了,进了小门,妇女正举着一根蜡烛,她瞅了二人一眼,将蜡烛递给张涒。 “你们的房号是四十五,蜡烛给你们,离开的时候还给我。” 烛光下只见这妇人一张黄脸,嘴角到下巴有一道扭曲的疤痕,张涒微一点头,拿着蜡烛径往里走。 地下黑市原是个地上人防工事改造的,所谓休息区的房子都是原来人防工事的房子,砖石结构,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铁门。 沿着甬道一直走,路上没有一盏灯,全凭烛火照明,隐隐的能听到两侧房里传出的人声,似乎休息区的入住率还挺高。 即将走到甬道尽头,终于找到了四十五号,漆黑的铁门上用白漆刷着汉字四十五,张涒走到门边先侧耳听了听,屋里确实没人。 他这才将钥匙插进铁门里,转了两圈,咔哒,门开了。 打开房门,一股带着潮气的霉味扑鼻而来,张涒朝于玄英撇撇嘴,“师姐,看来只能凑合一下了。” 于玄英不以为异,“我出任务的时候,比这差得多的环境都住过。” 二人进了房子,张涒打亮了一番,这套间确实是内外两间,外间一张木桌,四把椅子,别的就啥也没有了。 内间和外间之间悬着道布帘,掀帘一看,内间有一张大号木床,被褥倒是全的,不过上面都是黑褐色的霉点。 床头有一个木头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陶罐,张涒滉了滉,里面有水。床下还有一个大点的陶罐,隐隐带点骚味,张涒一琢磨,这应该是方便用的。 二人检查了一下房间,上下左右都是石头和水泥,没有暗门什么的东西,便一起来到外间,坐到桌旁。 于玄英掏出玄天日观镜残片,手指在上面写了几行水字,然后抬头盯了张涒一眼,“杨书钏已经到了,她一会儿过来找我。” 张涒微一沉吟,凑近于玄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车放的地方不算太隐蔽,我过去看看,换个地方把车藏好。” 于玄英头微微一低,恩了一声,“拿床铺的过来吧。” 从地下黑市出来,天光正亮,和地底昏暗的空间犹如两个世界。 或许,未来的人类只能栖身地下工事之中,而天光白日的地面,则是属于变异生物的世界了。 张涒直接翻过教学楼后的院墙,沿着墙外窄巷往文水一中对面的饭店走,他把车停在那儿了。 窄巷两边都是院墙,一边是文水一中,一边是一个居民小区,张涒走着走着,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哟,想拿回子弹?” 张涒转回身,就见身后十几米外,八瓣脸正跟过来,他边走边张开手,示意身上没有武器。 “不敢不敢。” 八瓣脸大大小小的脸蛋蹙在一起,双手连摇,“您可害惨俺了。” “被盯上了?” 张涒嘴角一扯,回身继续往前走,八瓣脸快赶了两步跟到张涒身后。 “唉,好几拨人盯着,连几个大势力也盯上俺了。” “哎呦,不错呀,你是香饽饽啊。” 张涒促狭的朝八瓣脸眨眨眼。 “他们心太黑,挑俺这个软柿子,这次只怕要出血…”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上面有人” “哈哈。” 张涒大笑一声,笑容蓦地一收,“出点血?还打马虎眼?你命保不保得住还不是在人家一念之间?” 八瓣脸面上一黑,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您为什么这么坑俺?” “坑你?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大便吗?” 张涒不再理会他,脚底下加快了速度,这个八瓣脸还是有一点武功底子的,又穿着外骨骼,全力撵他,倒也勉强跟得上。 “您别生气,都是俺太贪心了,俺想来想去,这事还得找您。”八瓣脸一顿,忽然压低了声音。 “那十把飞刀,就是掺了冰髓的普通玩意,现在别人都以为我手里拿着什么神兵利器,即使交出去了,别人只以为我把真的藏起来了…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指条明路?你瞧,这条路阳光明媚,不就是明路?” 说话间二人穿出了窄巷,眼前就是文水大街,张涒站在街边,手指街面,脸上似笑非笑,八瓣脸正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走向街心。 “求您开个价吧。”八瓣脸赶紧追上去。 “让我开价?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送到这儿就行了,你我各走各路吧。” 八瓣脸心里一颤,这小子看着年轻,办事真是老辣,这回恐怕要大出血了。 “可别呀,您看,俺有什么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只要您帮我个忙。” “帮忙?你和我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 张涒停在长街中间,这里趴着辆破烂的汽车,只剩下一副骨架。 “您来黑市不是为货吧?” “继续说。” “那您就是为人来的。这几天黑市上来了好几拨大势力,听说里面有荥州军方的,有st的,有兰若寺的,有灭剑门的,还有说拳馆的,加上黑市背后的少林寺,您是冲谁来的?” “有意思,你觉得我是冲谁来的?” 张涒心里一乐,这个摊主脑子倒还够用。 “俺哪知道,俺就是想啊,俺一个小人物,除了有点市面上的消息,再没您能看上眼的地方了,这不就跟您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换您帮我个忙。” “那你就说说吧,我初来乍到的,多点消息总不是坏事。” 张涒轻松的跟了一句,眼睛在街上看来看去,刚才有道光一闪,似乎是狙击镜,这里没遮没拦的,倒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您…”八瓣脸咽了口吐沫,“您总得给俺个话吧。” “你说说,我听听,还不知道你的消息有用没用呢…” 话没说完,张涒把住路中间那俩破烂汽车的车门,一脚猛地踹出,车架子划出十几米,撞在马路牙子上,车门留在了张涒手里。 “拿着,挡着点。” 张涒将车门塞到八瓣脸手里,一指面前的文水一中和居民小区。 “你看,那两个位置可能有狙击手,有这扇车门挡着,他们不太容易一枪爆你的头,我这不就等于救了你一命?” 八瓣脸面上忽青忽白,双手举着车门遮住上半身,腿上不自觉打着颤,他对张涒的话将信将疑,可又不敢冒险。 “真有狙击手?您可别吓俺,黑市是少林寺的产业,少林寺干嘛要对付俺?”八瓣脸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和少林寺有过节?” “少林寺?”张涒想起自己抢过少林寺的了因果,但少林寺的人认识自己吗?难道劫剑门有人出卖了自己来文水镇的消息? 张涒缓缓摇了摇头,荥州被破,少林寺恐怕元气大伤,哪还顾得上这点矛盾,更没必要针对自己。 八瓣脸见张涒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下一紧,难道真是冲自己来的?他用车门遮着头脸,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脚不自禁的往后退。 “文水黑市是少林寺的地盘,别的势力在这儿要动用人手少林寺不会不知道…难道是st的人?他们和荥州军方一直有合作,这里流通的武器装备,基本都是他们帮助军方生产的。” “st?外国公司?和军方合作?怎么回事?” 张涒对st的科技实力还是很忌惮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被st圈定为疑似进化人,一定要抓到他。 虽然不信罗纳尔“只是一个误会”的解释,但他也没意识到其中隐藏的危险,只以为是自己洗劫了神岩峁,st的人对他展开报复。 倒是因为黑膜和黑晶,张涒对st的消息一直很上心,科技实力在末世还如此强大的人类异族,张涒本能的非常警惕。 “st不是外国公司,是和国企梦思公司合资的企业,梦思公司在末世前是军方的核心供应商,据说守荥州的时候,st制作了大量机械弩帮助守城。 它们后来又研制出了末世能用的枪械,还有辅助外骨骼,要不是怪物攻城太快,这些装备没能量产,荥州没准能守住。” 八瓣脸说起st,一脸的敬佩,不似伪装,看来为应对荥州变异生物攻城,这家公司确实是出了力。 又联想到黑耀银星,似乎也是st的人,张涒心里不禁有了些想法,st似乎对末世之灾早就预见到了,提前就有准备,一步一步好像是在… 张涒脑中一个词闪现而出,实验! 对,st就是在实验,他杀死的罗纳尔和另一个st的员工,装备明显优于他在黑市见过的所有装备。 最先进的技术和装备st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淘汰下来的装备给神洲军方,然后收集实验数据,继续提升新装备的性能… 或许,st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统治世界吗? 变异生物遍布五洲大陆,海里还有巨型海洋生物,st有什么底气能消灭它们夺回地球的统治权? 一时没有头绪,张涒一指八瓣脸身上的外骨骼。 “你这也是st制造的?” “荥州军方拿出来换物资的,st最近研制出了新的外骨骼装甲,我这种是基础版的,被军方淘汰了,最近流出很多,怎么,您对这个感兴趣?” 八瓣脸面现喜色,这小子有感兴趣的东西,那就好办。 第三百四十二章 图财还想要命 张涒摇了摇头,这种基础版外骨骼得接驳脊柱神经,怎么看都像是给实验小白鼠用的,不过对普通人确实有吸引力,但他并不需要。 “俺身上这款是g型,只有基础功能,这次军方拿出了一千套…st还研制出了f型和e型,f型是单兵外骨骼,e型是给军官配备的,据说对身体负荷很小…” “st的人就在黑市里?” 八瓣脸见张涒很关注st的消息,嘴上卖起了关子。 “这种大人物的动向俺哪清楚,您要是想知道,俺给您打听打听…唉,可惜俺现在不敢回黑市,要不打听这点消息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噢,那你再说说那几家势力,他们来黑市干嘛?” “就是为了军方拿出的一千套g型外骨骼,各方势力都盯着,武者穿上,可是凭空提升一级实力…” 张涒想到野竹,武者依赖这身外之物,也不知好是不好。 “外骨骼你都穿上了,各家势力还能少?” “这种好东西谁会嫌多,而且,也没人会拿出来卖,都留着自己用,这次各方势力过来,就是谈这一千套外骨骼的分配。” 张涒大概理清了脉络,不过这些事与他无关,他更关心st,似乎与各方势力都有交集,看来这次杀了st的人是捅了马蜂窝了。 但愿st不能锁定他这个凶手,一想到对方还有卫星,张涒心里就无法淡定,恐怕人家第一时间就知道是他干的。 “你说还有兰若寺的人?来的是谁?” “您想知道的俺都能去打听,只要您帮俺一个忙…” “帮忙?那10支飞刀即便都是顶级材料打造,能值毛线啊,这么点好处就会有人要你的命?” 张涒在黑市露那一手指弹飞刀就是想引动别人的贪念,给八瓣脸找点麻烦,但这么点利益可不至于让八瓣脸吓成这样。 “哎,有人说您那飞刀是陨金造的,最近荥州军方在收陨金,按克论价…” 八瓣脸犹豫了一下,看到张涒一脸不耐的样子,还是说了出来,“十克就能换一件g型外骨骼的订购资格。” “订购资格?” “对,订购资格。您那十把飞刀要都是陨金的,这一千件外骨骼得吃下多少?谁能不动心?” “只是个订购资格,买不起不还是白搭?” 张涒懒得再和八瓣脸纠缠,“你跟我来。” 八瓣脸依言跟上,二人走到街对面,这是一家cbc银行,外墙用了20毫米的大理石贴面,里面是钢结构浇筑水泥。 张涒走到墙前,屈指往墙上一弹,嘭的一声,大理石贴面碎裂,水泥墙面上留下一个一指厚的凹坑。 看看自己用了五成力的效果,张涒感觉还算满意,他一睨八瓣脸,“行了,你可以走了。” 八瓣脸愣愣的看着墙面,脸上蓦地涌出狂喜,“您可救了俺滴命勒,以后您到俺摊上买东西,俺给您八折…不,六折。” “甭费话,各方势力都谁来了,给我打听清楚了,晚上去休息区45号找我,现在,麻利儿滚蛋。” 八瓣脸哎哎连声,人就站在张涒弹出的坑洞前一个劲鞠躬,他得守在这儿,说什么也不走。 张涒说完不再管他,绕过银行,前边就是文水大饭店,自己的车还停在里边呢。 穿过饭店大门上的破洞,张涒走进门里,改装的越野车还安静的躺在饭店大堂,车似乎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对,张涒麻利的掏出双枪,双臂平举,慢慢踱向越野车,他的眼睛在大堂上下左右扫视,蓦地目光一凝。 大堂一侧的电梯间,两个穿外骨骼的人抱着95式走出来,他们压着枪口,眼睛盯着张涒四肢。 接着是二楼平台上,两个装备外骨骼的人从窗后闪出,其中一个拿是狙击枪,正蹲下身架枪瞄着他。 张涒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身后的大门破洞中,两个人钻进来,一支95式步枪,一支95式班用机枪,堵住后路。 耳边咔的一声轻响,他朝响动望过去,越野车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里走下来,那人手里还拎着王炸。 这是一个强壮的中年人,一身全包的外骨骼装甲,不是g型的简装版,他面露风霜之色,头发很短,眉尖有疤,一动一静间架势十足。 中年人手里的王炸已经晕了过去,显然来敌的手段超过了它的承受范围,看来黑吼的上限有限得很呐。 “小子,车不错,车里的东西也不错,都归我了,还有你身上的装备,也是我的了,聪明呢就自己脱下来,省得让我费劲从你尸体上剥。” 中年人右手在自己的外骨骼装甲上擦了一下,眼睛不屑的瞅了瞅张涒,车是你这种角色配拥有的吗? 张涒只觉有些好笑,这七个人是送枪送装备来的? “我说,你们是干嘛的?这里属于文水黑市,可不兴杀人抢劫。” 中年人右手一立拇指,虚点自己的下巴。 “呵,小子,我是说拳馆拳长李霸,今天教你个乖,文水大街东边归黑市管,西边归我们说拳馆。你还有1分钟,不脱就来不及了。” 张涒眼睛环视一周,这是一帮弱鸡啊,这个拳长李霸也就是个三级的水平,其他都是二级,就说穿上外骨骼调高一级,能压制王炸,那也还是弱鸡。 他将双枪插回腰间,弱鸡不值得他浪费子弹,拔出背后黑刀,这是他第几回遇到说拳馆的人了,怎么除了乔玲珑全是这种货色? 李霸见张涒收抢,嘴一撇,生瓜蛋子一吓就怂,结果张涒又拔出刀来,李霸眼睛一眯,这娃要干啥?单刀对步枪?踏马你是义和团吗? 李霸将昏迷的王炸扔进车里,包着外骨骼的双拳一碰。“小子,有胆,今儿我给你个机会,能在我拳头底下保住命,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他双拳互击啪啪作响,这款f型外骨骼装甲给他带来的力量加成超过三百公斤,加上自己的拳力,一拳可以达到千斤。 这还没算上速度方面的加成,李霸嘴角噙着狞笑,今天不把这小子拆零碎了,以后就不配作说拳馆拳长。 第三百四十三章 虎形 李霸径直走向张涒,他每一步跨出犹如刮地,这是下盘用上了镗步,两脚微撇,几乎蹭着地面前行,人一走过,在饭店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指宽的刮痕。 他练的是北方拳种,能做到拳长,在拳术上有相当的造诣,精通长拳,弹拳,炮拳,行意,尤精形意中的虎形。 而镗步就是虎形爆发的核心奥义,讲究“腰松力沉,行如刮地,鞭椎勾指,上下通气”十六字诀。 而李霸显然已经深得虎形的精髓,他镗步前行,气力自蓄,整个大堂仿佛真有一只吊额大虫正在虎视而来。 在李霸的眼里,张涒根本不算事儿,手里有兵器?外骨骼装甲可是变异生物皮和合金合成的甲衣,比金属板甲只强不弱,还怕张涒的冷兵器? 只要虎形一出,管你是三头六臂,我在即为王,余子皆浮云,大堂中隐隐有虎啸急风相随,这皆是虎形特殊步法身形带起的势。 张涒见对手架势完足,也懒得再说,提刀迎了上去,虎形再凌厉,戳破了不就变成了纸老虎? 李霸一见张涒摆刀迎前的架子,心头就是一松,这小子脚不抓地,腰不蓄力,还是个散架子。 对手不足虑,李霸脚掌在地上猛地一蹬,腰间窜力,一招虎跃山林,双拳呈虎爪,猛掏张涒中门。 拳出之际,李霸f型外骨骼功率全开,虎爪攻速蓦地爆发,直如闪电一般,抠向张涒胸口。 速度忽地变化,张涒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黑刀挡在了外门,似乎只能勉强下劈,想要逼退李霸。 “草,你完了…” 李霸声如虎吼,双爪已经抵近张涒胸口,外骨骼动力加成的双爪就要抓实,他脑中已经出现了双爪破胸抓碎心脏,张涒痛呼死去的画面。 就在爪尖堪堪摸上张涒的巨鳄皮甲之际,李霸的脑袋一痛,爪尖在张涒胸口滑落,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霸攻入张涒中宫之时,张涒的黑刀也劈了下来,接近四千斤的力道压得四周空气一清,黑刀如重锤,砸在了李霸头上。 “住手!” 饭店门口,一声高喝传来,震得饭店大堂嗡嗡作响,二层枪手一惊,手中步枪失手掉了下来。 大喝传出的同时,张涒的黑刀已经将李霸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白的黄的红的溅出老远,一颗爆出的眼珠子甚至滚到了饭店门前。 “不,是你完了。” 张涒轻轻念了一句,黑刀停在李霸的腔子上,腔子上已经没剩什么了,李霸头上的f型外骨骼全防护头盔没起到任何作用。 张涒这才回头望向身后,只见一男一女正从大门的破洞走进来,男子是个黄肤鼓眼的年轻人。 张涒冲年轻人微微一笑。 “你看,你说住手我就住手了,谁想他这么弱,一刀也挡不住,就这水平还敢大言不惭,扬言要我花钱买命?” “你…” 年轻人身旁的淡眉马尾女子双眼一立,就要动手,被年轻人伸臂挡住。 “你是…劫剑门的张玄涒?” 年轻人眉目阴沉,他得到信就赶过来,可还是来晚了一步,李霸就死在面前,几番调整呼吸才压住心中怒气。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张涒脚尖一弹,踹飞李霸的尸身,外骨骼可是会自爆的,还是踢远点安全。这一击一下点燃了火药桶。 “馆主,让我教训教训他。” 眼见李霸的尸体被虐待,淡眉马尾女子实在忍不了张涒的挑衅,双眼寒光凛凛,杀意森森,要是眼睛能杀人,张涒已经死了八百遍。 鼓眼年轻人见李霸的尸体被踹飞,眼角跟着一跳,这个张玄涒行事太过张扬,看来这场地下交易,就先让劫剑门的人出局好了。 “我是说拳馆馆主乔积峰,呵呵,张玄涒,劫剑门新晋玄字辈,七截拳刘敏儿门下第一真传,你既然来了,于玄英也快到了吧?她现在人在哪呢?张玄涒,于玄英要是不来,可没人救得了你,飞鸿,把他给我拿下。” 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这小子刀上有古怪,你要小心。” 淡眉女子木飞鸿闻言点了点头,她两个起落就跳到场中,双手在腰后一抹,戴上一对银光闪闪的指虎,指虎上长着尖锥状的虎刺。 “张真传,说拳馆木飞鸿,请指教。” 木飞鸿双拳一拉,隐隐罩住张涒,张涒一看这女子的架势,似乎是木家拳,这女人的长相和杀死的那个木惊鸿有点相像啊。 他不禁想起翻看过的那本木惊鸿日记,又看看那个乔积峰,就这个黄脸鼓眼的家伙,竟然骗了一对姐妹花?这姐妹俩品味太独特了吧。 乔积峰留意到张涒望过来的古怪眼神,只觉一阵恶寒,这小子什么情况?难道有特殊癖好不成? 木飞鸿拉开架式,见张涒竟不理会,心中更恼,指虎蓦分蓦合,一式迷踪拳,朝张涒双眼、咽喉插来。 木飞鸿自小和姐姐一块学的木家拳,后来遇到乔积峰,她又和乔积峰学了圣皇拳,十三腿,迷踪拳,而迷踪拳和木家拳颇有相通之处,是她最得意的拳法。 而乔积峰为了弥补她拳法杀伤偏弱的缺点,给她打造了一对寒铁指虎,指虎的虎刺专破护体气罡,她凭这对指虎,甚至杀过一个劫剑门的四级好手。 这也是乔积峰敢放她来对付张涒的底气,这小子身上没有气罡,就算他黑刀再邪乎,这对寒铁指虎也克制得住。 木飞鸿这一式拳法发招时是迷踪拳的架子,招一出分光错影,乱人眼目,但拳意却是木家拳取直不复,生生不息的意境。 对手要是被迷踪拳眩了眼目,木家拳意便可立时取其性命。 木飞鸿一出招,乔积峰向两旁的枪手作了个手势。 六个枪手立时就位,举枪瞄向张涒,那个掉了步枪的也掏出手枪,一时间张涒近有指虎攻来,远有六支枪指着,看来乔积峰就没指望木飞鸿一个人能拿下张涒。 张涒眼观六路,将情势看得一清二楚,他脚跟一压,往后退了一步,让过一对指虎,黑刀一摆切向木飞鸿心口。 第三百四十四章 武者变异 2018年12月12日中午,文水镇文水大饭店里。 六支长短枪械指着张涒,他面前还有一个淡眉双指虎的女武者,可是,张涒并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他心里更关注乔积峰,这人是一馆之主,玄天真传榜天榜上的人物,手底下硬得很,是个必须在意的人物。 还有,这个乔积峰认识自己,也知道于玄英会来文水镇,乔积峰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乔积峰居心叵测,张涒心思一转,既然如此,那还是以力破局好了,他切向木飞鸿心口的一招虚劲转实。 木飞鸿的指虎往前一合,要锁住张涒切入的黑刀,张涒微微一笑,对手居然想硬接,他可是求之不得。 黑刀刀势不变,木飞鸿眼里冷色一闪,一对指虎击在刀面上,虎刺扣住了刀脊,她内气贯通双臂,顺势往下一压。 这一压好像稚童推楼,纹丝不动,木飞鸿脸色一变,心道不好,她双指虎蓄上全身劲力,内气疯狂涌上,刀身丝毫不受影响,仍是坚定的切向她心口。 “不好,开枪。” 乔积峰瞧着情形不对,脚尖点地,双臂一展,身如蜻蜓点水,人跳起空中,一记劈空掌兜头罩向张涒。 乔积峰出声的同时,木飞鸿也变招后退,只是她全身劲力都用在锁刀上,要后退就要换气收力,难免慢了一步。 “晚了。” 张涒朝扑过来的乔积峰比了个口型,手中黑刀划过双指虎的封锁,抢在木飞鸿换气的当口,刀头插进了她的心窝。 木飞鸿旧力未断新力未生,一口气刚从丹田提起,一下被刺穿,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木飞鸿身子一泄,张涒进步欺身贴到她怀里,倒有一大半子弹射到木飞鸿身上,将她彻底打死了。 张涒一番施为,杀了木飞鸿,背上中了几枪,没能穿透巨鳄甲,倒是乔积峰的一式劈空掌擦中了张涒左臂。 这一掌震得他半边身子微微发麻,掌中带了震劲和横劲,要不是张涒身体异于常人,又有高明内息,可能就被乔积峰这一掌震伤了。 尤其是这横劲,专门坏人下盘破人重心,可惜对张涒作用了了,眼见乔积峰已经扑过来,他扛着木飞鸿的尸体就迎了上去。 “你踏马作死!” 乔积峰鼓眼愤张,脸孔扭曲,自己的禁脔被人当面捅死,他如今杀心火炽,只想将这小子撕成碎片。 人未落地,双掌一错,乔氏秘传会心掌打出,一层内气布在掌上,气动如丝,扯得掌缘的空气一阵紊乱。 结果,他含愤一击迎过来的还是床伴的尸身,乔积峰双掌一抬,绕过尸身打向身后的张涒。 张涒左手一拨木飞鸿的腋下,带得她身子一偏挡向拍来的双掌,右手一送,黑刀刀尖穿透木飞鸿身体,从她后背突刺乔积峰。 这招尸里藏刀张涒用过不止一次,七杀刀中破罡的技巧也使了出来,刀尖微微颤动,带得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 刀尖碰到了乔积峰的气罡,引得气罡上掀起一阵阵涟漪。 乔积峰身上气罡不稳,他双掌一收,接着向下一压,拍中刀头,人借势后跃,和张涒拉开了距离。 张涒心中一喜,刘敏儿教的七杀刀对气罡的针对性非常好,哪怕不用七杀刀中蓄力的方式,单纯应用其中的技巧,对气罡都有很强的影响。 上回对上四级的野竹,张涒先手抢了他的黑晶手枪,用高科技黑晶子弹将他打伤,没来得及用上七杀刀法,这回又对上一个四级高手,张涒就想试试七杀刀的效果。 乔积峰一跳开,砰砰声中,又是一轮子弹射击,张涒架着木飞鸿的尸体后退,靠近自己的越野车。 他车上有56式步枪,哪能光挨打不还手,至于腰间的黑晶手枪,子弹太难得,可不能在普通人身上浪费了。 一见张涒后退,枪手们立时散开,远远的对他点射,这种武道高手,可不能被近了身。乔积峰也掏出手枪,瞄着张涒的腿脚射击。 眼见张涒接近汽车,乔积峰瞄向了越野车,砰的一枪打中油箱,还好这车的油箱经过特殊处理,有良好的防弹性能,子弹嗖的一下弹飞了。 接着,枪手们受到了启发,也瞄着车打,车身是张涒新改装的,薄铁板哪挡得住子弹,很快被打得千疮百孔。 “草,你打我车,我虐你马子。” 张涒心疼自己的车,一把抽出木飞鸿身子嵌着的黑刀,正要将她剁碎了出口气,眼神蓦地一缩,飞起一脚将木飞鸿的尸体踹了出去。 乔积峰见木飞鸿的尸体飞过来,心中还有一丝不忍,这女人跟了自己一段时间,服侍尽心,他跳了过去一把接住她的尸身。 双手一抱住尸体,乔积峰只感觉臂上微微一沉,木飞鸿好像比平时重了点儿,他低头一看,只见无数紫黑色的血管从她身上浮起,疯狂的往脸上钻。 “这是…” 乔积峰一愣,这些紫黑色血管涌到木飞鸿脸上,身子马上恢复了正常,而一张小脸聚集着大量紫黑色的肉丘,狰狞可怖。 看到这种情形,乔积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抱住的木飞鸿双眼蓦地睁开,喉咙发出一声低吼,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臂。 “变异人?” 乔积峰双臂一振,木飞鸿整个人摔了出去,啪哒一声掉在地上,这一振直接振断了她的双腿。 趴在地上的木飞鸿挣扎了几下,她的双腿忽然反向一折,又从地上站起来,一眼瞅见离她较近的枪手,挥动双臂扑了上去。 枪手连开两枪,木飞鸿身子一颤,已经扑中了枪手,两人翻滚在地,扭打成一团。 “怎么回事,人类又变异了?” 张涒一头雾水,他先前发现了尸体的异常,以为此女身上暗藏机关,所以一脚踢飞,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人类发生了变异。 这时,趴在角落里的李霸的无头尸体疯狂挣扎,一个紫黑色肉瘤从他腔子里往外钻,顶着肉瘤的李霸爬一起身,张开双臂扑向门口的枪手。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再变异(明天恢复两更) 张涒眼瞅着变异的木飞鸿和李霸将枪手扑倒,他们除了变异一开始短暂的身手僵硬,很快就敏捷不弱于生前,而且子弹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 “这踏马是怎么回事?” 张涒闻声望过去,和乔积峰四目相对,两人瞅瞅变异的二人,神色复杂,面对人类还会变成变异人这个可能,心里都是一紧。 “先解决他们。” 张涒朝乔积峰一摆手,自己扑向李霸,乔积峰长吐了口气,扑向木飞鸿,心痛,愤怒,震惊种种情绪交织,让他无法平静。 李霸扭断了枪手的脑袋,刚站起身头上就挨了一枪,子弹嵌在他代替脑袋的肉瘤上,他晃了晃,转向了走过来的张涒。 “唏。” 李霸新的肉瘤脑袋劈开一条缝,缝里发出一声怪叫,双臂一挥朝张涒猛扑过来,接近的一瞬间他双臂微微变了下角度,像是用出了一招双峰贯耳。 “变异人会武术呀这是。” 张涒头微微一低,黑刀向上一抬,切进了李霸顶着的肉瘤,他微微侧身,刀身跟着一转,李霸的肉瘤脑袋被整个削下来。 随着肉瘤落地,李霸的尸体匍倒,再没爬起来。张涒蹲下身,一刀剖开紫黑色肉瘤,新长出的肉瘤里结成了一个粗糙的圆球。 “没了头还能变异…” 张涒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抬眼一瞅,被李霸扭断脖子的枪手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密集的紫黑肉丘下,双眼闪着冷光。 “人死就会变异?那不成丧尸了?” 张涒眼瞅着枪手扑过来,他左手蓦地一弹,一把捏住枪手的脖子,手上一紧,脖子捏成了肉泥,手一松,尸体摔倒。 他起身看向乔积峰,木飞鸿已经倒下了,似乎是被乔积峰制住了,幸存的枪手正在她身上绑着绳子。 乔积峰发现了张涒的注视,他一扭头,鼓眼微眯,“张玄涒,发生的事太严重了,我要先去处理,咱们的恩怨改日再了结。” 张涒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一阵翻覆,难道是再次进化带来的负作用?人类死亡就会朝变异人…进化? 对,变异人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进化形态,所以,人类不是不可以进化的,而大多数人类的进化方向,就是…死后进化成变异人? 如果人活着也会这样进化呢? 张涒一时间不能想下去了,目光又注视到李霸的尸体上,黑刀连动,将他整个剖开,把f型外骨骼装甲扯下来。 这种外骨骼装甲和罗纳尔身上的类似,但重量要沉一些,细节不如罗纳尔的精致。他用刀尖划过装甲,手上并不用力,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白痕。 只是单兵用的f型,防护相当不错,以黑刀的锋利程度,面对这些高科技材料变得越来越无力了。 目前来说,黑刀对无甲目标和皮甲目标杀伤力尚可,对着外骨骼装甲的目标更多的是依靠刀身重量,并结合自己的巨力来砸死目标。 如何让黑刀更锋利些,倒是一个问题,也许能从st身上找到办法… 仔细检查了李霸的尸体,和变异人几乎一样,只是他由于生前是武者,变异后保留了战斗的本能,比普通变异人更危险。 张涒拎上剥下来的f型外骨骼装甲,这是量产“出口型”,他想了想还是直接扔进车里,可以给于玄英当护甲用。 车厢板被打成了筛子,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一上车,看到被子弹击穿的医疗仓,心里一紧,这可是对他来说价值最高的东西。 张涒翻到后厢,检查医疗仓的情况,盖板和侧板都被打穿了,操作界面变黑无法调出,显然是坏掉了。 “草。” 回头一看趴在副驾驶的王炸,张涒一个脑锛将它弹醒,“你现在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起来,咱们走了。” 周身是孔的越野驶出大饭店,转入纷乱的小街。 黑市很快传出了一条流言,人死后会变成变异人…流言传了没多久就变了味儿,说是人被变异生物攻击,受伤就会变成变异人,文水地下黑市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时候,张涒藏好了越野车,带上王炸,背着睡袋,返回了地下黑市。 为了怕藏车地点再被找到,他先是用狙击镜观察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又破墙将藏车的地点盖住了,一般人不花些力气根本挖不出来车来。 来到休息区,被守着的中年女人又收走一颗子弹,说是没有钥匙就是访客,进去也是要费用的。 来到45号休息室门前,张涒停住了脚步,里面隐隐有细微的人声,他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眉眼小巧,神情非常警惕,她手里还握着一支手枪。 张涒没理会她,直接从她身边挤进了门里,强壮的肌肉和力量直接将女人挤在了门上,压得她胸口一痛。 “哎…你…” 张涒已经进到屋中,套间外间的木桌前,正面两个女人对坐,两双目光投射过来,一双是于玄英的,见是张涒,嘴角微微一笑。 另一双眼凌厉冷漠,这是一个姿容平凡的女子,但仔细一看,平常的五官又有异样的魅力。 她眉如刀锋,眼似泓波,鼻直,嘴稍大,露出一线贝齿,下颌稍方,整张脸在冷冽中透着一丝清澈的爽朗感觉。 “玄涒师弟,这位就是杨书钏。” 于玄英微微侧头,她的眼睛从张涒身上划到杨书钏脸上,介绍了女子的身份。 “灭剑门第一真传杨书钏,久仰。” 张涒的目光在杨书钏脸上停留了一秒,这女子披一件浅灰色外套,黑色长裤,长发自然的垂在背后。 他心中微觉奇怪,杨书钏不是江湖中闻名的美人吗?这一见真人,怎么似乎有点平平无奇呀。 杨书钏朝张涒微微颔首,她站起身拉了一下外套的下摆,口中说道,“于真传,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爽朗清澈,一如给人的观感,说罢她走向门口,长筒皮靴踩在水泥地面上哒哒有声。 第三百四十六章 海兽登陆了(今日两更) 张涒侧身让到一旁,目送杨书钏和另一个女人离开,那个被他撞了胸口的女人,临出门时还回头瞪了张涒一眼。 杨书钏走了没多久,王炸从地下工事的角落窜出来,兹溜一下跳进门,在桌上一踩跳进了于玄英怀里,大头一个劲蹭着她寻找安慰。 张涒关好门,放下从车上带来的东西,没问杨书钏的事,而是说起了他在文水大饭店里遇到的变故。 “…就是这样…刚被杀死的武者,转眼成了变异人。” 于玄英静静的听着,等张涒说完她微微点头,“这个消息刚刚杨书钏告诉我了,并且,她告诉了我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喔?什么消息?” 张涒坐到桌旁,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嘴里灌。 “海兽登陆了,从交州。” 啪,水杯掉到地上,轱辘辘滚向墙角。 交州,神洲东南之地,海水环绕,三江横流,末世前是神洲重要的外贸口岸。 而末世后,这里也成了重灾区,变异生物海陆并进,幸存者即便远离海岸线,甚至躲进山区,也是朝不保夕。 交州军事管理委员会参照神都军区的作法,先后动用了核武器和常规导弹,将沿海摧毁一空,才算遏制了海兽的威胁。 时间来到2018年12月,海兽又出现了,它们登陆,穿过辐射区,无人区,饥肠辘辘的在陆地上跋涉几百公里,寻找食物。 很快,交州安置点就被海兽们发现,幸存的人类一番反抗之后,最终还是变成了它们的食粮。 交州有st的工厂,拥有大量的st外骨骼装甲和防腐蚀热武器,但在海兽庞大的体型面前,效果微乎其微。 巨大如船的海兽喜欢将人类串成一串,塞进自己的大嘴里,吃得血水四溢,津津有味。 饱餐过后的海兽并没有满足,它们继续向内陆挺进,分别朝益州、湖州、五羊州、江州扑去。 弱小的变异生物和人类都是它们的粮食,人类浩劫再次降临。 2018年12月12日傍晚,文水镇地下工事。 45号房木桌上燃着蜡烛,桌前铺着地图,张涒正在地图上标记一条条线路,这些线路从交州出发,向内陆扩散。 “不知道具体数量,不知道海兽的移动速度,很难判断它们的扩散速度,也许人类躲到地下是个不错的办法。” 张涒抬起头,于玄英抱着王炸,一下下抚弄它的背。 “交州有隐世家族,有南拳有名的几个大派,有st的装备和武器,传过来的消息说,只抵抗了四个小时,然后…” 于玄英摇摇头,神情黯淡,“这四个小时不是抵抗,是被屠杀。海兽中最小的都有三层楼高,常见的有六层楼高,体型如同摩天大楼的也有几只,它们之中还有人鱼的身影,躲到地底就能逃过去吗?” 张涒也是心情沉重,人类的科技文明之光只剩下暗淡的光点,这时候海兽来了,这关如果挺不过去,人类文明的火炬很可能彻底熄灭,甚至从此灭绝。 “那你有什么打算?还去灭剑门吗?” 于玄英摇了摇头,“灭剑门没有去的必要了,我会和杨书钏去欧洲,那里的人类正在有组织的抵抗海兽袭击,我们要把他们的办法带回来。” “你和杨书钏?去欧洲?” 张涒吃了一惊,自己才离开几个小时,事情就发生了重大变化。 “准确的说,是去欧亚大陆版块相接的索罗斯山脉,和山脉隔海相望的军士坦堡,那里出现了抵抗海兽行之有效的武器。” 于玄英眼神坚定的望着张涒,“这是灭劫教死徒用命传回来的消息,我和杨书钏是灭劫教的圣女,这是我们的使命。” “灭劫教…又是怎么回事?劫剑门二长老那些人不会答应两派合并的,再说,你们往那边跑,我也不放心呐。” 张涒握住于玄英的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灭剑门有我加入,两个圣女凑齐《劫灭真解》残本,灭劫教已经正式恢复了,至于劫剑门,呵呵…” 于玄英的呵呵一笑在不同语境下代表不同的含意,但在这里,只有一个意思,劫剑门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师弟,这次我和杨书钏,谁能在军士坦堡拿到解决海兽的武器,谁就是灭劫教下任教主。” 于玄英将头枕在张涒肩头,轻轻说道,“对了,你是圣女的男人,如果肯入教,待遇不错哟。” 她微微一笑,双眼一眼不眨的望着张涒。 张涒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是刘师的真传弟子,可没有现在加入灭劫教的打算,师姐,你去军士坦堡万里之遥,危险重重,我实在是…” “师弟,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做了决定,这也是师父的遗愿,危险?这神洲大地,五洲七海,又有哪儿是安全的呢?” 她离开了张涒的肩头,坐正了身子,“这是灭劫教的使命,神洲灾劫,我辈何惜此身,当以身灭劫。” “要不,我陪你去吧…” 于玄英缓缓摇头,“你不加入灭劫教,是不能跟我们去的。而且,我心里一点也不愿意你去。” “为什么?我可以入教啊。” 张涒双眉一皱,不解的望向于玄英。 “我以圣女的身份邀请你,这是最简单的入教方法,但你直接拒绝了,看来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况且,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于玄英侧过身子,“我和杨书钏约好了,今天夜里出发,我坐在这儿,就是要和你告别的。” 草,张涒心里骂了一声,“师姐,你就那么随便提了一句,我以为是开玩笑,你再问我,我肯定会答应你的。” “随意吗?”于玄英眨了眨眼睛,“一切纯出本心,你本心不想加入,和随意不随意没有一点关系。” 张涒还想要说什么,于玄英伸指轻轻点住他嘴唇,“师弟,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使命,我们的道不同,有这一路同行,足矣。” “可是…”张涒话没说出口,嘴就被于玄英的唇堵住,细软柔滑的舌头伸了进来,他再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道不同 2018年12月13日凌晨,张涒开车将于玄英送到文水镇北的路口,那里,也有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停在路边上。 嘎吱,将越野车停住,张涒轻轻抱了一下副驾驶的于玄英,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一路保重,明年开春还不回来,我就去军士坦堡找你。” 于玄英揉揉疲惫的身子,嗯了一声,刚才好一番缠绵,弄得她一个四级高手都有点吃不消了。 张涒开门下车,瞅了瞅另一辆停在道旁的黑车,一看风格就是st的作品,看来灭剑门路子挺宽,和st也有交集。 黑车车门开了,杨书钏走出来,张涒轻轻点了点头,返身走回镇子,有些事他还要了解清楚,才好为下一步作打算。 杨书钏走到越野车旁,于玄英打开车门,两女四目对视片刻,杨书钏先说话了,“于真传,那小子资质不错,做成血奴,一路上也有个使唤的人。” 于玄英哼了一声,“那是我师弟,不是做血奴的材料,杨真传,出发吧,路上物色个血奴就是了。” 杨书钏点点头,看看于玄英的破车,“上我的车吧,你的车…赶不了远路。” “没事,坏了再说。” 于玄英拉上车门,换到驾驶座,脚在油门上一点,车驶向北方,嗖,后座上王炸窜到副驾驶位,它站在座椅上兴奋的呀呀大叫。 “舍不得他?我也是…可惜,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黑车跟在破烂的越野车后面,开车的三十来岁女子扭头问杨书钏,“大师姐,她没带她的男宠?” 杨书钏摇摇头,“她说那是她师弟,不是一件材料。” 黑车里传出咯咯的笑声,两车向北乘夜而去。 张涒回到45号房的时候,房里燃着蜡烛,他用钥匙拧开门,木桌后面坐着八瓣脸,桌上摆着酒瓶和酒杯,他正牛饮着杯里的酒。 酒是墨西哥龙舌兰,散发着一股特有的香味儿。 “胆儿挺肥呀,没请你就自己进来了。” 咚,八瓣脸将酒杯扣在桌上,双眼直楞楞的瞅着开门进来的张涒,“完了完了,咱们都得死。” “噢?你得罪谁了?” 张涒拿起龙舌兰酒瓶,在手里转来转去。 “俺?…是你,是你,你得罪了人,现在黑市里到处在抓可能变异的人类,你也上了名单了。” 八瓣脸抓住张涒手里的酒瓶,手一拽就滑脱了,怎么也抢不走。 “那也是我有危险,你怕什么?” 张涒将酒瓶拧开,闻了闻,又盖上了。 “名单上…也有俺。” 八瓣脸抢不过酒瓶,双手揉着他破碎的脸,狰狞而无助。 “哦。”张涒晃晃手中的瓶子,“都有谁?” “少林,兰若寺,灭剑门,说拳馆,还有荥州军方的人。” “他们怎么知道谁会变异?”张涒有点好奇,也许st有什么发现,能区分普通人类和会变异的人类? “有异常的…都要先抓起来。” “异常?”张涒眉头一皱。 “是,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草,那不是他们说谁就是谁了?”张涒闻言心里一怒,借机清场?清除威胁?这几个势力倒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张涒心里一动,应该是各势力得到了海兽登陆的消息,他们要趁机收拢资源和人口! 想到这儿,张涒看了一眼八瓣脸,得先离开文水镇,至于是回劫剑门,还是去别的地方,离开了再说。 “谁说不是呢,俺的几个兄弟都被抓起来了,俺一看风头不对,跑过来通知您一声,您要是…还求您带上俺。” “噢?带上你?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张涒估计黑市已经被封锁了,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五级高手坐镇,即便没有五级,几个穿上外骨骼装甲的四级他也够呛能对付,如果有别的出路,最好不过。 “嘿嘿,您还别说,俺有些门路。”八瓣脸嘴一扯,八瓣扯成了十几瓣。 “俺是黑市第一批游商,黑市是地下工事改的,原本的地下工事四通八达,他们为了安全封了一些出路,可没全堵住,俺就知道一条出去的路。” “你知道?”张涒舔了舔嘴唇。 “俺知道,出去的路,就在休息区这儿。”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甬道里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外面忽然嘈杂起来,隐约能听到哭叫喝骂声。 听到这些杂声,八瓣脸面色一变,“不好,抓咱们的人来了,快跑。” 张涒点了点头,八瓣脸起身去开门,他打开门缝张望了一下,回头招呼张涒,这一转头,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 啪。 酒瓶在八瓣脸的脸上碎开,血水混着酒水和玻璃碎片淹没了他脸上的沟壑,八瓣脸捂着脸痛苦倒地。 “啊…”惨叫声才出口就嘎然而止,张涒的脚尖已经踩住了八瓣脸的脖子,接着,打开的门被张涒一把关上。 “演的不错,就是心太急了。” 张涒摘下背着的56式,他只留了一把黑晶手枪,拿了一支56式,剩下的热武器全给了于玄英。 56式点着八瓣脸的脑门,“你还有一次说话的机会,要是说错了,你就会感受真实的爆头了。” 说完张涒移开脚尖,八瓣脸狠狠喘了两口气,这才呻吟着出声,“您…您打俺干嘛?俺做错了什么?” 枪口微微移动,压住一块碎玻璃,枪管一沉,碎玻璃深深扎进八瓣脸的皮肉,一声嘶吼刚要发出,张涒的脚尖又踩住了八瓣脸的咽喉。 “你看,你浪费了说话的机会,我只好让你近距离观赏爆头了。” 张涒的指尖在扳机上来回摩挲,八瓣脸的手抱住张涒的腿不住颤动,眼泪顺着脸上沟壑滚滚而下。 “不想死?” 张涒一个字一个字问出,八瓣脸拼命摆动大脑袋。 脚从八瓣脸的咽喉挪开,枪口顶着他的眼睛,张涒说道,“你的命不值一颗子弹,你别逼我浪费它。” “是…是…”八瓣脸双手捂着喉咙,大口喘着气,“是…少林寺…”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文水镇脱出(一) “继续。” 张涒听到少林寺三个字,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心里觉得诧异。 他杀掉了兰若寺的野竹,杀了说拳馆的李霸木飞鸿,和灭剑门王书钿有怨,杀了st的罗纳尔。不管是兰若寺、说拳馆、灭剑门,还是和st关系密切的荥州军方,谁要对付他都有道理。 可为什么是少林寺?…自己杀过三个少林俗家弟子,抢了一份了因果。但是,少林寺应该不知道是他干的,难道是劫剑门吕梁一脉出卖了自己? 想想又不太可能,吕梁一脉现在和七截一脉处在蜜月期,没有出卖自己的道理。如果不是这层因果,少林寺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他把脚挪到八瓣脸的胸口,这个人不能留,爆头还是碎胸?他的眼神在八瓣脸这两处来回扫视。 “您得罪了少林寺吧?这里管事的一个大师逼着俺过来的。” “管事的少林大师?” “是,法号悟非禅师,是少林寺悟字辈高僧。” 张涒感觉这个法号有点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来,“他要怎么对付我?” “让俺把您骗到指定的地方,就没俺啥事了。” “就是你说的那条秘密通道?” 张涒正在盘问八瓣脸,外面的甬道时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在敲45号的铁门。 张涒脚尖一勾八瓣脸的腋下,将他粗大的身子挑起,左手一把抓住他胸口,将人怼到了门后,然后冲八瓣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涒左手举枪贴在门后,56式抵住八瓣脸的下颌,右手将铁门打开。 门外,一队五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军人挂着95式,为首的似乎是个军官,张涒和他对了一眼,这个军官面容平静,眼光直视张涒。 “什么事?”张涒问。 军官敬了个礼,“你好,我代表荥州军方通知你,地下黑市将在两天内关闭,请尽快完成交易…现在,我代表荥州军方,诚挚邀请各方人士参军,交易市场有详细的告示,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有问题也可以向我咨询。” 张涒微微点了点头,“谢谢,我对参军不感兴趣。”他手一堆就要将铁门关上,却被军官伸手挡住。 “小伙子,我们是荥州军区的人,同时也代表神洲军人,参军是每个神洲人应尽的义务,你应该加入我们,光复荥州,光复神洲,这是每个神洲人的使命…” “我说,参军是强制的吗?”张涒打断了军官的话。 军官略一犹豫,微微摇了摇头,“不强制,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现在神洲灾难深重,人类很难有平静的栖身之地,参军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嘭,军官话没说完,铁门已经关上了,几个军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军官的带领下走向下一个房间。 张涒耳朵贴在铁门上,听到军人远去的脚步声,这才缓缓退到屋中,看着蹲在地上的八瓣脸,他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地下黑市上面的教学楼正对面,隔着一个操场的是文水一中的教务楼,这栋楼只有三层,外观比教学楼破败得多。 教务楼整个三层的外观是几乎完全封闭的,砖石将门窗砌死,只能通过楼外的一道铁梯上到三楼进入楼内。 三楼铁梯正对的楼门,外表是普通的木门,但内部却是一道金属机械门,门里的走廊上,有一队穿着外骨骼的武者巡逻。 三楼下楼的楼梯也被砌死了,想要下楼,需要通过楼板上开出的洞,洞里立着一根金属管,直通一楼,和消防速降通道很像。 到了一楼,经过一道铁门,是地下一层的楼梯,而地下一层还有一道直通地下黑市交易市场的隐秘通道。 整个地下一层,有四间布置舒适的大套间,是管理地下黑市的少林寺高层休息的地方。此时,其中一间里,正有两个僧人盯着地图商讨。 “悟非师弟,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寺里要求我们至少拿到三成军方的资源,哪怕多出一些人口也在所不惜。” 说话的是个脸孔黑黑的中年僧人,一身贴身运动服,套着外骨骼。 “悟严师兄,这事你拿主意就好。” 胖脸的悟非随口应了一句,似乎对悟严的说的事情心不在焉,他双眼盯着地图,眼里红芒不住闪动。 现在的“悟非”是用出聂王通幽拳占据悟非身体的聂一郎,他受命到文水镇管理地下黑市,是少林掌门器重的真传弟子之一。 “师弟,你很在意那个劫剑门的人呐。” 黑脸悟严双眉一颤,目光灼灼的盯着悟非,似乎要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噢?师兄想说什么?” 聂一郎仍是微低着头,一付恭敬的样子。 “呵呵,师弟不要误会,师兄只是提醒你一句,劫剑门是和我们在地盘上有冲突,但今时不同往日,寺里正准备和劫剑门共抗灾劫呢。” 悟严抹抹下颌,嘴角挂上亲切的微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聂一郎心里一阵鄙夷,这个悟严,一空降过来就想着收拢权利,自己已经放给他不少甜头,他还要借着寺里的命令插手更多事务。 “这个劫剑门的张玄涒,是新近成为的真传,和劫剑门外逃的弟子于玄英走得很近,除掉他不会干扰寺里的大计。” 听“悟非”这么一说,悟严仍是不肯放过。 “师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张玄涒可是劫剑门刘长老的唯一真传,弄死了他,刘长老找过来,寺里怎么交待?” 聂一郎心中恚怒,面上并不着恼。 “师兄,这个张玄涒先后杀了我的四个弟子,此仇不能不报…而且,事后可以推到灭剑门头上,挑动劫灭两门的矛盾,对本寺有利无害。” 悟严黑脸上露出几颗白牙,皮肉不动。 “师弟,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黑市人多嘴杂,难保不走露风声,恐怕不妥当啊。寺里对你委以重任,切不可因为私人恩怨影响本寺的大事。你说,是不是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文水镇脱出(二) 聂一郎的计划一再被悟严阻扰,他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推到悟严面前。 “师兄,你来文水没几天,我这里有件东西,用起来一直不得法,还请师兄帮我参详参详。” “唔?” 悟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id卡片大小的黑晶芯片,芯片正面有st字样,下面一行编号e0047151。 翻到黑晶芯片背面,上面闪动着一行银色的中文staaa梦思公司联合研制e型单兵外骨骼战斗辅助系统。 “e型外骨骼装甲?师弟竟然有这种好东西?” 悟严双眼连眨,手里攥着黑晶芯片翻来覆去的看。 “师兄,这可是本寺得到的唯一的一件e型,军方自己都不够用呢,我可是花了很大代价才从军方手里弄到的,只要师兄支持我,这件东西就送给师兄了。” 聂一郎嘴角含笑,心中自有算计,一件e型外骨骼,外物罢了,又怎么比得上山体鼎力的修行法门重要。 “呼。”悟严饶是修行经年的大僧,仍是被悟非的手笔惊到了。 这可是e型啊,目前神洲最顶尖的型号,完爆f型和g型,全面增幅身体素质5倍,还有辅助瞄准,导航,远程爆破,极速移动等实用功能。 e型神洲无法量产,核心部件只能由st,它在神洲出现的数量屈指可数,现在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件。 有了它,自身的实力爆增,面对灾难生存的机率也呈几何级数增长,对武者和普通人,说它是神器也不为过。 用这件东西换张玄涒的命吗?悟严心中疑惑,收住自己的贪念,“看来师弟对自己的徒弟十分爱护,可是,师弟用这个只为换一条命?” 聂一郎点点头,“这个张玄涒是劫剑门真传,硬功十分了得,我怕下面的人失手,还请师兄出手相助,有师兄的大擒龙手,姓张的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而这件东西,就是请师兄出手的酬劳。” “噢。”听悟非这么一说,悟严有点明白了,这个师弟还想拖自己下水,省得找他后帐,为了一件e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点头,将黑晶芯片揣到身上,“师弟,e型的控制核心我收下了,外骨骼装甲直接送到我房里,正好穿上用那个小子试试手。” 聂一郎点点头,“师兄尽管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你送过去,那么,下面我就按计划进行了?” “好,你把计划再和我说说,我可不是信不过师弟,只是想帮你参谋参谋。”悟严打了个哈哈,二人来到地图前,交谈了许久。 张涒又盘问了八瓣脸一番,诸般手段都用上了,这家伙实在说不出什么新东西,张涒只得作罢,捏碎了他的喉咙。 张涒不打算再在地下黑市待着了,他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皮囊和黑刀背在背上,手里拎着56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45号,径往休息区入口走。 甬道两旁,有的房间开着门,房里的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有的房门紧闭悄无声息,有的门口隐隐还能看到血迹。 张涒行出没多远,迎面一队巡逻的人过来,为首的似乎有点眼熟,张涒多看了一眼,这人是黑市见过的吴队长。 “来人止步。” 巡逻队喝止了迎面过来的张涒,他们将灯笼举起,在张涒身上来回照射,四支95式步枪瞄着他。 “这么晚了,去哪儿呀?”为首的吴队长问道。 “哼。”张涒根本不停步,他哼了一声,不顾指着自己的枪口继续前行,挡住他去路的两个枪手被他轻轻撞开了。 “站住,黑市晚上执行宵禁,要么回你的房间,要么跟我们去禁闭室。” 吴队长刷的架起步枪,咔啦一声拉动枪拴,四个枪手也齐齐拉动手里的枪拴,两旁开着门的几间房门迅速关上。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谁开枪谁死。” 张涒甩下句话,脚下丝毫不停,杂鱼不必理会,却是不知幕后的人什么时候亮相。 “……”吴队长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命令开枪,张涒在黑市露那一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人虽然寺里吩咐他盯住了,可没让他一定拦住。 张涒甩脱了巡逻队,来到休息区入口,铁门锁着,门房里的中年女人不在。他瞅了瞅门房,将45号房的钥匙扔进房里,拉开了铁门的插销。 打开铁门从里面走出来,通道里黑乎乎的,远处有一点暗淡的光,他的夜眼借助这一点光芒,似乎看到了什么。 张涒轻轻取下背上的黑刀拿在右手,左手的步枪也上了膛,又紧了紧皮囊和腰带,径往一豆微光处行去。 他行出十几米,身后咔啦一声响,休息区的铁门从里面锁住了,透过门上方孔,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 一点微光的地方是地下黑市三条通道合一的地方,这里有一道半永久工事,工事后面一张石头桌子,两个人正坐在桌子边上吃饭。 张涒走近这里,看到吃饭的两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壮汉,颏下微须,脸孔方方的,身上绑着件简易的外骨骼,一看就是g型。 另一个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年纪,身形瘦削,她穿了一身紧身衣,再配上g型外骨骼,形如骷髅。 二人瞧见了走过来的张涒,他们并没有理会,继续吃着饭菜,张涒瞅那饭食,看不出是什么肉,血丝呼啦,还是生的。 经过二人身旁,张涒听那个女人说了一句。 “这就是杀了野竹的人?” 壮汉好像点了点头,咕呶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张涒没有听清,不过这不妨碍他作判断,手里的56式举了起来,瞄着二人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张涒手中枪刚举起,石头桌子就竖了起来,他手指扣上扳机的时候,石桌已经飞到了他面前。 56式射出的子弹打在石桌上,石屑纷飞。 张涒视线被石桌挡住,石桌一侧,枪焰闪动,嗵嗵连响,几发子弹连续射向张涒的身体… 第三百五十章 文水镇脱出(三) “杂种,死吧。” 女人的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她平举双枪,喷出一片弹丸。 她手里的双枪是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每枪只能连发两弹,子弹离开枪筒,分散成十几颗弹丸,带着强大的动能,覆向张涒的身体。 射空子弹,女子不看结果,细瘦的手臂扔掉双枪,双手在肋部一抹,拔出腰间的两支短剑,剑上闪着一抹寒光。 她足尖在地面一点,人跳起前扑,双臂如环抱月,身如鸿飞,跟着砸过去的石桌扑向张涒。 在她身侧,扔出桌子的壮汉拣起地上的两根钢管,将它们对在一起,手腕一拧,组成了一支两米多长的大枪。 壮汉沉腰坐马,一腿前踏,激起一蓬灰尘,他前手拈枪,后手推动枪尾,枪头一摆,划出一道闪亮的轨迹。 枪焰亮起的瞬间,张涒右手扬刀挡在脸前,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一颗霰射的弹丸击中了他的眉骨。 啪。 霰射的弹丸就像是一颗打中铁壁的小石子,啪的一声远远弹开。 啪啪啪,几十颗弹丸砸在张涒身上,巨鳄皮甲挡住了大部分弹丸,还有几颗嵌在张涒的手臂上,叮叮当当掉落一地。 弹丸没有射进张涒的身体,但霰弹强大的动能还是得他的肉体直接承受,他的气息不由一滞。 这一滞的功夫,宽大的石桌已经砸到他眼前,两点寒芒蓦地从石桌一侧探出,直取他的咽喉和下阴,寒芒未至,两缕阴冷的内气已经先到了。 中枪的张涒身形不灵,未能及时后退,他反应急快,左手弃枪,手掌往前一探,一把抓住石桌的一条腿。 接着他借着石桌砸过来的力道推了自己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同时顺势拽着桌腿一扯,砸过来的石桌稍微移动了一点角度,挡住了那两点寒芒。 噗噗声响,两点寒芒刺进石桌,却没能刺穿,而寒芒之上射出的两道内气先一步冲入张涒体内。 阴寒的气息宛若游蛇,沿着张涒的经脉冲入,还没扩散开来,就被他体内更阴寒的内息包住,一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石桌被张涒抓在手里,犹如一面大盾,挡住了女子的双剑,也遮住了张涒的视线,此时,一条钢铁毒蛇擦着石桌下沿忽地一下窜出,直取张涒小腹。 壮汉的大枪到了,枪头上裹着雄浑的内力,划过空气发出沉闷的低啸,枪头微微颤动,丹田下阴皆被枪尖笼罩。 张涒只觉小腹处一股气流冲入,他手上微松,石桌猛的一沉,枪头刚探出一寸,被下坠的石桌砸得一低。 壮汉手中枪杆被压,枪尾一下翘起,他压臂稳住,长枪在石桌下沿擦出一溜火星,架住了下落的石桌,枪头继续前刺。 有这片刻时间,张涒的身体从子弹的冲击中缓了过来,他左手舞动长一米半宽近一米的石桌一推一压,长枪再抵不住,枪头插进了水泥地,带出一条石沟。 枪尖密布的内气团凌空击中张涒下腹,张涒一痛,这团内气钻入了他的丹田,气团立时爆开,只是还没扩散,却被兜头淋下的内息消解一空。 化解了大枪的攻击,张涒忍着腹痛将石桌向上一提,刺来的短剑被桌面挡住,在石桌上留下两道指深的刀痕。 厚重的石桌怕不得有上百斤,被张涒舞得忽忽风响,遮蔽了老大的面积,迫得壮汉的枪势无法展开,女子的双剑太短,更是递不出去。 通道不算太宽,五六米的样子,二米多长的大枪只能勉强运使,有石桌挡着,两人的攻击不能凑效,反而被石桌撞得身形后退,一时间颇为囧迫。 “石桌很重,他玩不了多久,耗干他的体力。” 中年壮汉抬枪一摆,侧身突刺,女子和他拉开了距离,解下腰间缠绕的铁链,扣住短剑剑柄。 她抓住链身盯着石桌后的张涒,忽地一下甩出,剑尖刺出的角度刁钻,张涒赶忙舞着石桌遮拦,两边一时间僵持不下。 枪尖短剑上都附着内力,哪怕攻势被石桌挡住,内气还是涌入了张涒的身体,不过都被他内息化解了。 两人和张涒交手,心中越来越惊,这小子练过硬功,力气大也就算了,怎么内气入体,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 要知道这女子名田尼,练的是寒泥气,内气如沼如泥,阴寒恶毒,一旦入体,寒湿附骨,伤害持久,很难驱除。 而壮汉名黎束,他的内功倒是大路货,但是运使技巧高明,内气可以聚成一团,一旦入体可以爆开,对人体伤害极大。 结果两人招招附着内气,寻机打入了张涒体内,内气却如泥牛入海,这小子还跟没事人似的。 张涒也不是一点事没有,他体内内息消解这些入体的内气,也有一些损失,但相比以前,损失可以说微乎其微。 自从内息融入了月华之力,似乎有了独特的融蚀特性,对异种内气可以直接消融,对自身内息的损耗越来越小。 他大概摸清了壮汉和瘦削女子的实力,他抢先开枪扫射,石桌并没能遮住所有子弹,二人有气罡护体,个别击中他们的子弹被挡住了。 这是两个四级好手,和野竹一个层次,又有g型外骨骼辅助,实力接近四级巅峰,不过g型外骨骼的防护面积很小。 对他来说,收拾这两人比较麻烦,不像对付野竹,利用对他轻视,让他得到了机会。想取得战果,必须先破掉他们的气罡才行。 黑晶手枪倒是可以破罡,张涒又有点不愿意,黑晶子弹可是他积山铸鼎的资粮,再没找到新资源前,他不舍得浪费。 而且,他担心敌人不止这两个,后面肯定还有人手,张涒可不想因为心切杀敌而被他们拖住。 想到这儿,他将石桌舞了一圈,迫退二人,身形一展,发足就往出口跑去。过了这里,前方只有一道铁门,然后就是上楼的楼梯了。 通道前方一片漆黑,张涒跳进黑暗之中,身后两道身影紧追不舍,也融进了漆黑的地下通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文水镇脱出(四) “这是个机会。” 张涒心里一动,自己有夜眼,只要不是完全的黑暗,对他影响很小,正好借着黑暗的通道给他们二人来一下子。 他末世辗转千里,可是利用夜眼阴过不少敌手,效果显著。 想到就做,张涒瞅着二人逼近,双手发力一甩,已经遍布坑洞的石桌呼的砸向身后,他一举黑刀,身形一动,跟着石桌扑向追在前面的女子田尼。 田尼耳畔风声一起,她人忽然一个鱼跃,身子平平前展,就像能看到似的,堪堪躲过砸向她的石桌。 两柄短剑如同两支角,支在她的头顶,刺向桌子后面跟进的张涒,黑暗中剑光不起,直指张涒双目。 石桌擦着田尼头上掠过,刮得她头皮生疼,这小子好大的劲儿。一支大枪蓦地从黑暗中刺出,点在石桌一侧,将石桌带到一旁。 咣。 石桌砸中通道石壁,垮啦一声碎裂开来。 中年壮汉身形一停,即便只是从旁侧击,没有直面石桌的动能,但是庞大的劲力仍震得大汉双臂发麻。 “草,这俩货看得见。” 张涒一看女子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失算了,他前窜的身形仿佛主动迎向双剑,黑刀一横,磕向双剑。 奈何他甫一变招,女子的一双短剑一转,沿着刀面依然刺来,张涒黑刀向上一拨,他要拨开刺来的双剑。 女子见状手腕一甩,双剑脱手飞出,黑刀只拨到了短剑后面的锁链,剑尖已经刺到了他的额头。 “死吧。” 女子一声叫,声如尖锥,震得张涒耳膜一痛,识海震荡,他左掌横着一扫,勉力扫开了刺中额头的短剑。 剑尖从额头划过,留下两道淡淡的血痕,张涒脚下踩住地面,停住了前扑的身形,上拨的黑刀向下砸落。 女子双剑无功,前展的身形一团,人滚到一旁,躲开了砸落的黑刀,她的身后,大枪带着劲风射来。 张涒踩住地面的脚跟向后一蹬,身形向后急退,下砸的黑刀一斜,被射来的枪尖点中,后退的身形飞起,被大枪一推,一下子远离了二人。 “好险。” 张涒心里暗叹一声,他额头两道浅浅血道,心窝皮甲上一道割痕,这一番偷袭无果,自己还挂了彩,四级好手联手,果然不好对付。 借着大枪传过来的力道,张涒远离了战场,脚下点地,起落间奔向机械门,将二人甩开了十来米远。 机械门正上方,一盏昏黄的汽灯散着稀薄的光芒,光芒下,守门的门卫举枪指向张涒奔来的方向。 “快开门,后面有变异人。” 张涒喊了一声,随即长呼一口气,调整凌乱的气息,他的56式掉了,左手夹了一颗56式的镀膜子弹。 门卫借着光线看清了张涒,后面追近的两道人影他也看清了,听到张涒的话门卫微微一愣,这一愣神张涒左手就是一甩。 嗖。 子弹啪的一声打中门卫的脑门,嘭,门卫应声而倒。 “甩镖的技术还没生疏。” 张涒一个垫步窜到门卫身边,拣起他的95式步枪向后扫射,枪声一响田尼身子就贴到墙上,仿佛一张纸片。 壮汉黎束长枪舞成个圈子,却没挡住几颗子弹,气罡摇摇欲坠,他身形急退,被张涒看出了便宜,子弹追着他咬。 左手按住扳机,张涒右手转动机械门的轮锁,轮锁上有电磁装置,不通电根本转不动,却被张涒的巨力转得嘎嘎作响,机械门缓缓打开。 机械门旁边的警卫室,里面门卫站起身打开警卫室的门,张涒左手步枪枪口一转,指向警卫室,砰砰砰,打空了枪里的子弹。 门卫多处中枪,倒在警卫室内,机械门已经打开了一人宽的缝隙,张涒却没有贸然钻进去,他端着空枪瞄了一下要扑过来的田尼和黎束,二人赶紧缩回墙后。 “再见,野竹的朋友。” 张涒没听到门外有异常,他狠狠的将空枪扔进通道,砸向田尼藏身的位置,人一退要钻出机械门。 他身形刚贴到敞开的门缝,一只大脚从门后踹出,张涒耳朵一动,左脚向后一蹬,对上了踹过来的一脚。 张涒这一蹬用足了力,只听一声闷哼,他纹丝没动,门外踹那一脚的人小腿断折,人匍摔而出。 这片刻耽搁,田尼二人扑了上来,田尼手中的锁链甩出,链头上的短剑噌的一声插向张涒面门。 张涒不躲不闪,后蹬的左脚已经迈到门外,右脚抬起,人就要退到机械门后,地上一双大手死死抱住了他右腿。 “没死?” 张涒低头一看,中了他一颗子弹甩镖的门卫头盔瘪进去一块,子弹被他的头盔挡了一下,没有嵌入脑子,只有一半没进了他脑门。 张涒右脚向外一挣,门卫外骨骼全力发动,锁住张涒小腿紧抓不放,可是外骨骼哪敌张涒的怪力,张涒收脚的功夫,足尖踢碎了门卫的咽喉。 张涒刚踢碎门卫的脖子,右脚没来得及退出机械门,一条锁链已经缠到了右腿上,短剑绕过小腿,直刺他的大腿根。 田尼随着甩出的锁链扑过来,她身后,黎束挺着大枪紧随而至,黎束身上的气罡只有薄薄的一层,腰间一片血渍,已经被张涒射伤了。 眼见短剑就要刺进张涒大腿,一只大手抓住了剑刃,大手一抖,剑上附的内气一下子散了,短剑如同死蛇僵住。 刷,黄晕灯光下,一道暗淡的刀光一闪,捆住张涒右腿的锁链应刀而断,张涒人已经退出了门外。 田尼见张涒逃出机械门,她一收断了一截的锁链,手指警卫室,朝黎束一努嘴,人并没有贸然追上去。 退到门外的张涒,一脚踩碎了门后伏击那人的胸骨,左手拣起他手上的步枪,这人功夫不错,有三级武者的水平。 张涒枪口瞄住机械门,心里默数了三秒,猛然扣下扳机,砰砰砰,子弹从洞开的门射进去,门里传出一声惨叫。 接着,门内枪声响起,子弹从门里射出来,打在砖墙上碎石纷飞,这时的张涒已经转身上了楼梯。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兰若双凶 机械门外悬着两支机枪,张涒跃起扯断了机枪的悬挂架,然后跑上了楼梯,在转角处微微一停,又径直往上。 眼前是通道的顶部,一道石墙堵死了出路,这会儿可没人给他开启机关,出口并没有露出来。 张涒记得,上面就是教学楼地下室,于玄英带他下来的时候,可是好一番敲墙,才打开了石墙。 自己后来独自上去了一趟,从车里拿东西,那时候是门卫从警卫室开启的机关,这会儿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过他并不太在意,手中黑刀一挥,24倍力量重重斩在墙上,墙壁发出嗵的一声响,石粉瑟瑟而落。 嗵嗵嗵,石墙开裂,砖石破碎,张涒扒拉开碎砖,露出墙后的液压装置金属支架,在支架那头,还有一堵石墙。 他两下扩大了石墙裂口,双手抓住金属支架使劲一掰,支架扭曲变形,扩出一个人可以通过的洞来。 张涒钻过支架,走到另一面石墙前,黑刀嘭嘭猛砸,很快敲裂了砖石,破出一道口子,他又补了两刀,横着开出一道破口。 啪。 张涒右脚猛踹,松动破裂的砖墙被踹出一个大洞,洞外就是文水一中教学楼地下室的走廊。 走廊里光线极暗,张涒的夜眼也只能隐约分辨出几个人影,他破墙出现让几道人影之间传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是劫剑门的小子,兰若寺两个天榜出手都没拿下?” “这小子硬功了得,天生神力,师兄不出手恐怕没人制得住他。” “好,看我的。” 张涒不以为异,这里没人才奇怪呢,别被这些人拖住,得速战速离,他跨过石墙,人翻到走廊中,就见一道身影迎面冲了过来。 他挥刀迎向来人,刀挥起未落下之际,一只手掌按中张涒的胸口,他仿佛不是挨了一掌,而是中了一发火箭弹,咣的一声又被砸回砖墙里。 落下的砖石埋住张涒的身子,金属支架被砸得完全变了形,张涒勉力想站起身,这一掌蕴含的后力猛地暴发,将他再次击倒。 掌力有古怪,张涒的身体感受这一掌的用劲变化,先是螺旋力冲入身体,然后力量辐散开,破坏自己的重心。 接着才是一股推力过来,自己的重心已经散了,一下被打倒,然后当张涒要站起身来,掌上蕴含的内气附在他体表关节处,再次爆发,人又被打倒。 也就是说,这简单的一掌有四层劲力变化 螺旋劲,辐散劲,推挤劲,内气爆发。不对,是五层,这一掌能似慢实快的抢在下劈的黑刀前打中张涒,肯定还有奥秘。 墙洞外,人影微微扬起头,感受着自己挥出的一掌,心里说不出的兴奋,有e型外骨骼辅助,这一式少林大开碑手打出了他梦想未曾企及的境界。 掌力的繁复变化,加上外骨骼的力量加持,内劲的完美掌控,“哈。”悟严吐了一口气,这小子天生神力、硬功了得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一掌毙了。 他最不该的是受过第一伤还妄想起身,内气在关节爆发,全身关节寸断,内脏被推挤劲打烂,肯定活不成了。 “悟非师弟,给他收尸吧。” 说罢,悟严收回手掌,他全身包裹在e形外骨骼装甲中,漆黑的甲衣上,一股股力量的脉动不断传导他身体中。 “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悟严心情舒畅,身后两个人影走过来,正要探进墙洞,里面一阵砖石磕碰,接着墙洞里传出一个声音。 “这一掌按得挺舒服,来,再给爷按按。” 悟严眉头一皱,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师兄,他…他好像还活着。” 那是悟非,这句话让悟严脸上一黑。 悟严从师弟的话里隐隐听出讥讽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自己碎石销铁的一掌,这小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哪怕是少林的金钟罩铁布衫,自己的大开碑手也能将他打成两截,这小子到底练的是什么硬功? 两个走到墙洞前的少林弟子闻声定住了,回头看看悟严,悟严冲他们点点头,“别被他唬了,中了大开碑手,能说话已经是极限了,你们把他拖出来。” 两人颔首,端起步枪,拧亮了枪上的灯,两束光划破黑暗照进墙洞里,碎石堆和变形的金属支撑架间,一个人正靠坐在那里,似乎已经起不来身了。 悟严打量了一眼,心中一定,外表如常,里面肯定骨断肠烂了,连气罡都没有,吃了自己十足的一掌,还能说话已经算是身子骨硬气了。 两个少林弟子一看张涒的样子,微微放了心,他们翻进墙洞,伸手去拖坐在石堆里的张涒。 两只手拉住张涒的胳膊,发力一提,坐在地上的张涒纹丝没动。 二人面面相觑,再要发力,手上一股大力涌来,两个弟子被拽得一个趔趄,他们心道不好,待要稳住重心,两个光头嗵的一声撞在一处。 他们头脑一晕,接着脑袋被一只大手按住,噗的一声颅骨爆开,浆液飞出,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涒放开捏碎的颅骨,在少林弟子身上抹掉手上粘的红白浆液,抬头朝墙洞外的悟严咧嘴一笑。 “他俩手劲不行,按摩的话,还得你来。” 机械门外的枪声早就停了,田尼小心的探身出门查看,门外哪还有张涒的身影。 她缩回门里,黎束正抱着步枪靠在墙上,胸腹间不断有血涌出,显然受伤不轻。 “草,这王八蛋太狡猾了,我一定要弄死他。” 黎束嘴里放着狠话,田尼用外骨骼控制手臂挖出了子弹,然后给他包扎枪伤,黎束用内气堵住流血的创口。 “老黎,你说野竹真是姓张的小子杀的?” “嘿,st了卫星照片…再说,我不是试探过了?一提野竹的名字,这个王八蛋就直接动手了。” 田尼点了点头,通道中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她往通道里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拉上受伤的黎束跑出门去。 两人走后不久,一队全身包裹外骨骼,背着轻重枪械的队伍出现了,他们跨过死掉的门卫,消失在机械门外。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少林悟严(春节期间两更) 张涒挑衅的话语让悟严三尸神暴跳,“小子,你…” 他话没说完,就见墙洞里两道光束射出来,悟严心道不好,身形急退,砰,砰,砰有节奏的枪声跟着响起。 张涒拣起了两个少林弟子的步枪,瞄着只隔一堵墙洞的悟严扣下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不光是悟严,光束照射下,走廊里的人全在子弹笼罩之内。 距离太近了,张涒射出的子弹几乎没有失手,悟严悟非和身旁的弟子接连中弹,两个要开枪还击的弟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子弹在悟严的外骨骼装甲上打出一个个凹坑,镀膜子弹的穿透力远不如黑晶子弹,无法穿破e型外骨骼。 但是,子弹的强大动能打得悟严身形踉跄,即便是护体气罡也无法消解子弹带来的冲击力。 悟非站在悟严身后,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涒,他掏出腰间的手枪,不断还击,迎来的是更猛烈的步枪弹。 张涒已经端着枪翻出墙洞,射出的子弹将悟严不断击退。 “尝尝爷的按摩,包爽。” 咔哒,步枪空舱挂机,张涒手一松拧腰横肩,脚下一蹬,向悟严冲了过去,身形冲出时,右手拔出黑刀,刀尖藏在小臂,待机而动。 悟严总算挨到张涒打光子弹,此时气罡已经被射破,要不是外骨骼装甲够强悍,恐怕挺不过这波射击。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气罡,右掌蓄力,迎着张涒的来势,准备让这小子尝尝大开碑手击碎脑袋的滋味。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大吼,“用擒龙手!” 悟严微微一愣,悟非让自己用擒龙手干嘛?那是借劲生力,锁拿要害的功夫,哪有大开碑手威力大,一掌就能把这小子毙了。 开碑手劲力提调全身劲力,e型外骨骼功率全开,这一掌照着张涒脑袋拍过来,右掌甫一拍出,速度蓦地加快,只一闪就到了张涒头顶。 手掌拍下去了,悟严看到了张涒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异常,悟严心里微微一动,或许应该听悟非的话,用擒龙手。 张涒的左拳贴着左脸,大开碑手砸过来的一刻,他左拳一记冲天炮锤出,悟严并没有变招,在他想来,拳头怎么可能挡住自己的开碑手? 张涒的左拳对上了悟严的右掌,拳掌接触的一刹那,空气一声爆响,这是接触面上的空气被压迫清空产生的音爆。 接着,悟严的右掌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拍烂张涒的拳头,然后将他的脑袋拍扁,而是被那只拳头抵住了。 那只拳头,拳面上产生一股股震劲,不断抵消着大开碑手上的螺旋劲力,悟严感觉掌力似乎要被拖住,他不得不提前用出掌式变化中的推挤劲。 只是推挤劲仍然被张涒拳面上的震劲破坏,手掌仍然无法下压,似乎张涒的左拳是中流砥柱,无法撼动分毫。 “哼。” 悟严哼了一声,掌力变化中的辐散劲一变,转成了横劲,张涒的拳头在第三波劲力面前终于呈现出不支之状,包紧的拳头被打散了。 悟严嘴上露出一丝笑容,马上笑容又凝固了,打散的拳头张开成掌,一把抓住了悟严的手腕。 “不好。”悟严感到不妙,第四重变化内气立时爆发,此时,张涒的左手勾住悟严手腕一拉,张涒的肩膀迎上一撞。 嗵。 金铁相碰的巨响传出,两吨左右的力量在加速度下作用在悟严身上,他全身力量被张涒一个肩撞撞散,身体飞向了半空。 右手腕被张涒攥住,悟严的身子又跌向地面,他的胸腹凹进去一大块,外骨骼装甲已经完全变了形。 “这还是人吗?” 一口血顺着悟严嘴里喷出,他需要时间提调内气,聚集力量,而一柄黑刀从张涒右臂后转出,刀锋劈向悟严的脑袋。 “不会有事的…应该能争取到回气的时间…e型外骨骼头盔足够结实…” 悟严这个念头刚升起,头上巨震,似乎颈椎都已经粉碎了,哪怕有头盔和气罡的双重保护,悟严的脑袋也瘪进去了一块。 张涒可没停手,左手扣住悟严的右腕,右手挥刀就像在打桩,一下下狠狠砸在悟严脑袋上。 先是气罡犹如泡沫破碎,接着头盔开裂变形,然后悟严的脑袋在24倍整力作用下,被整个砸进了腔子,椎骨碎成了渣。 “这个和尚还真是棘手啊。” 张涒并没有罢手的意思,黑刀刀尖直接从悟严的腔子捅进去,他转动刀柄,将腔子里的血肉搅碎搅烂。 倒不是张涒和悟严有多么大的仇恨,而是现如今,死后的人类有可能变成变异人,他也是防患于未然。 先前见悟严不听自己的提示,执意要用开碑手对付张涒,聂一郎心底就是一沉,他一见悟严被张涒撞中,脚步一点就向后飞退,几个起落跑出了教学楼。 聂一郎边跑边想,“这个张涒又厉害了不少,山体鼎力的速成法门果然好用,这回没有得手,看来得再找机会了…” 他在操场上跑向教务楼,那里有辆车,聂一郎决定开车离开,他还没跑到教务楼前,嗵嗡…一声锐响划破空气。 聂一郎应声而倒,他神智还算清醒,手脚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强效麻醉弹?” 占据悟非身体的聂一郎双眼渐渐闭合,闭合的一刹那,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走向自己。 张涒杀了悟严,就听墙洞那头脚步急响,他也顾不上收拾战利品,拣起地上的一支步枪转身向楼上跑。 地下室到一楼距离不长,跑了一半,他隐隐听到一声枪响,这声音,是狙击枪,而且是黑耀银星的黑晶狙击枪。 st的人来了?楼外有狙击手,不能贸然出去。 张涒并没有急着跑出教学楼,而是沿着楼梯往楼上跑,教学楼比对面的教务楼高,他很快上到了五楼。 五楼楼梯口有道门,门前两个守卫,张涒举起步枪作了个投降的姿势,脚下可没停,快步接近这两个守卫。 守卫一愣,一个立刻端枪瞄准,一个就要出声示警…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上校李准 张涒脚尖在楼梯上一蹬,人斜着倒向正要示警的守卫,他左手一摆,步枪枪托挥出,砸中了守卫的脑袋。 守卫嘴刚张开,又闭上了,张涒手中的枪托变了形,守卫的脑袋也被砸出一个坑,人向后栽倒。 另一个守卫急忙移动枪口,张涒右臂挥出,右手中的黑刀一转,刀尖忽然出现,刺进了守卫的脖子。 两个守卫的g型外骨骼防护并不强,被张涒两下放倒,看他们的模样,似乎不是少林寺的人。 张涒贴着五层的楼门听了一下,这才黑刀一挥将二人头颅劈碎,接着黑刀直刺捅穿了身体,然后拖着两具尸体钻进五层走廊。 两具尸体被他拖进旁边的教室,挑了一把95式步枪,将弹夹全部揣在身上,张涒合上房门,走到窗边。 窗户被砖石封住,他两指扽住墙砖一角,双手往回一拉,一块砌住的砖被他生生拽了出来,一缕晨光跟着射进教室。 这会儿已经是2018年12月13日的早晨,透过砖孔看出去,操场上,正有几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将一个和尚拖进对面的教务楼。 那个和尚,正是从地下室逃出去的,在少林寺似乎身份不低。 张涒透过砖孔,很快看到和他交过手的壮汉黎束和田尼跑出了教学楼,二人身形极快,起落间冲向围墙。 嗵嗡…嗵嗡… 枪响人倒,两个难缠的对手摔在地上,黎束还挣扎了两下,田尼直接晕了过去,张涒心里一冷,这狙击手好厉害。 接着,教学楼里涌出一队黑色外骨骼包裹的战士,他们迅速分散,控制学校的各个区域,这组织有序的样子,是荥州军方。 想到这儿,张涒眉头一皱,军方为什么要控制地下黑市?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来了。 荥州军方成建制装备外骨骼盔甲和武器的战士,还有拿着黑晶武器的狙击手配合,已经能够威胁张涒的生命了,他可不想被发现。 张涒背上95式,手里拎着黑刀,楼顶不能去,那里有狙击手,楼梯间走不了,破窗逃出很快会被发现。 文水一中教学楼不算老也不算新,砖混结构,五层高,每层有两道楼梯,楼梯旁是厕所,楼梯上来是走廊,走廊两边是教室。 神洲北方的学校冬天是烧暖气的,没有通风管道这类的结构,上下水管只能钻钻耗子,还得是末世前的耗子,根本无法藏人。 张涒一时间无处藏身,他眼睛四处观察,扫到教室里那两具守卫的尸体,不由心中一动… “047就位,已控制指定区域。” “081就位,已占据至高点。” “102就位,已封锁四号出入口。” 声音从一个一身外骨骼黑甲的短发男子竖起的硬领传出,男子坐在木椅上,手指一下下轻轻扣着桌面。 这里是文水一中教务处地下一层,悟严和聂一郎曾经使用过的办公室,男子和几个人坐在桌前密切交谈。 短发男子居中而坐,桌子右首是乔积峰。 乔积峰的鼓眼正微微眯起,“你们的条件太离谱了,四千人口,还要求一半以上是成年男性,这个价格太离谱了。” 乔积峰对面,坐着一个素面女子,三十许人,头发盘在头顶,一身黑色外骨骼装甲,装甲胸口的位置,有颗六角星。 “乔馆主,你们说拳馆从劫剑门宁武寨拐走了大量人口,而这些人口你们根本没法消化,再不处理的话,恐怕不等这些人力用上,就被变异生物吃光了。” 素面女子微角一撇,有节奏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但是你们的开价太高了,十个人口才能换一套g型外骨骼,这可是你们要淘汰的装备,而且价格比之前谈的又番了一倍。李准上校,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在末世,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乔积峰丝毫不让,他要将自己控制的人口利益最大化。 被称作李准的女子微微摇了摇头,用手将桌子上的头盔轻轻擦拭了一下。 “乔馆主,我想你还是没搞清楚情况,少林寺,兰若寺,劫剑门,灭剑门都已经出局了,高层大都被抓获,其中包括那个杀了你女人的家伙。如果你不答应,你也只能出局,我们这次拿出的一千套外骨骼,正好武装新收拢的兵源。” 乔积峰一滞,语气一下软了下来。 “你们不能这样,我父亲是荥州军区…你们…” “乔馆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我们根本不会和你谈,你的下场会和那些门派高层一样,送到st做实验,开发新的武器。” 李准眨了眨眼,手指划过嘴唇,声音放缓,“乔馆主,我们收拢人口,也是为了武装幸存者,对抗变异生物和登陆的海洋生物,为人类争取生存空间,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阻碍历史的进程。” “一己之私?”乔积峰声音忽地拔高,“眼看荥州几十万幸存者葬身兽腹,你们又做了什么?军人抢先放弃阵地逃跑,丢下拿着木弩和木矛的平民?” “那不是逃跑,那是转移!”李准的声音也高亢起来,“而且,转移的命令是你父亲下的,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是你的父亲,乔山上将。” “那他又是怎么死的?”乔积峰腾的站起身,“一个军区上将,层层保护下死于意外,是你们…” “好了!”坐在中间的男子一声断喝。 “末世以来,神洲灾难深重,十室十空,人口百不存一,谁没有亲人好友死于非命,我们过来这里不是为了怀旧的。海兽已经登陆,交州军区拥有st的先进装备,却只坚持了四个小时就被全歼,现在,我们必须全力聚集人口,加以武装训练,才有机会在海陆变异生物的攻击中争取人类的生存空间,这是大义。” 男子一番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男子竖领上不断传出战士的汇报声,这时,一句新的汇报突兀传出 “004就位,教学楼已肃清。” 第三百五十五章 荥州车队 号称肃清了教学楼的004号队长,正乖乖的蹲在五楼一间教室内,张涒正在把玩着从他身上扒下来的f型外骨骼装甲。 他指着装甲左臂甲上的一块微微凸起的椭圆甲片,问004号队长,“按住这里就能实时通话?” 004号队长立即点头,他的双臂微微扭曲变形,软软垂在身侧,“这是f型的团队通信挂件,末世抗干扰能力很强,有效通信距离达到半径5公里,在辐射区也能有2公里的通信半径。” 004号队长就像向上级汇报,语音快速而紧张,额上不时冒出冷汗,那是胳膊被拧断疼的。 “噢,这个通信挂件,能调整通信频率吗?” 张涒对装甲挂载的短距离通信装置挺感兴趣,能信半径虽然短了点,但是小队作战的用处挺大的,尤其是他经历过于玄英的精英小队以后,认为这个通信挂件大有用处。 “调频?原理应该不一样,这个有四个固定通信段,分别是班组,团队,军团和全体,我的这个只有班组和团队通信段。” 004号队长知无不言,他曾尝试过不说话,不过经历的一切让他决定还是听这个年轻人的命令为妙。 004小队全员五人,负责清理本就没什么人的教学楼,结果在五楼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变异人,没错,被张涒杀掉的两个守卫变成了变异人。 在他们对抗变异人的过程中,小队成员的身后遭到袭击,当他发现情形不对的时候,最后剩下的他双臂被张涒捏碎了。 现在,六堆尸体碎块散在教室中,不是张涒有虐尸的癖好,而是他发现,不将尸体斩头碎心,剁成碎块,尸体就会变异。 通过处理四个战士两个变异人,张涒发现,只有将头颅,心脏,脊椎三处同时破坏,尸体才不会变异。 他这一番血腥手段,不但解决了六个变异人,也彻底吓坏了他抓到的这个俘虏004号队长。 “说说吧,你能告诉我什么,好换自己一条活命?” 张涒一边向004号队长盘问情报,一边透过砖孔观察操场上的情况,耳朵则注意倾听周围的异常。 004号队长正要说话,外面的情况吸引了张涒的注意力,他朝队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光望向操场上。 哗啦啦,教学楼对面教务楼一侧的院墙忽然倒掉了,一辆辆黑色的厢式卡车从墙外驶进来,停在操场上。 厢式卡车分为两种,一种是完全密封的,大概有五六辆,停在操场左侧,另一种是半密封的,有十几辆,停在操场另一边。 张涒觉得有些恍惚,这是末世啊,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车辆,全副武装的战士,仿佛回到了末世刚开始,人类还有希望。 是的,汽车,武器装备,先进的外骨骼装甲,这些又出现了,人类还有现代化的军队,也许还能夺回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 张涒的眼里闪着光芒,他看到的一切让他对人类又有了一点信心,似乎海兽登陆人类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教学楼一层出口,一队队战士将衣衫单薄的人押出来赶上半密封的汽车,一辆车装满就赶到下一辆上,车门被从外面关死。 透过半密封车厢中部的一层金属网格,作为透气孔,透过网格可以看到,车厢里挤满了人,男女混杂。 被押上车的人不光有普通人,张涒在其中还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光头,似乎是少林的弟子,他们一个个神情萎靡,似乎被下了药,互相挨挤在一起取暖。 眼瞅着押出的人越来越少,车渐渐都装满了,张涒想那个军官对自己说的话,什么黑市还要开两天,什么征兵之类的。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军方要稳住黑市里的各方势力,然后荥州军方在半夜动手,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张涒收回目光,扭头看向004号队长,一指操场上停着的车辆,“这些车…你们怎么有这么多车…还能用。” 004号队长点点头,“我们是荥州军区的,车嘛…月初的时候还没有呢,结果一周前我们到太原府后,科研部门送来了一批车辆和装备…” 他用手指指半密封的车辆,“这些车里都是强制征召的士兵,经过训练成为合格的战士,消灭变异生物,重建家园。” 又指了指密封的汽车,“密封的车里是死掉的人类,也有一些已经变成了变异人,这些是运到科研部门作研究用的。” 张涒点点头,“你倒是问一答十,科研部门是什么?军科院?” 004号队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现在穿的外骨骼装甲,刚刚上身没几天,是科研部门的最新成果,甭说,还真好用。” 正在这时,操场上马达轰鸣,一辆辆汽车开动起来,慢慢驶出文水一中,两种不同的汽车驶往了不同方向。 “车队往哪儿开?” 张涒疑惑的看向004号队长。 “装着士兵的是回临时驻地,太原府,另一队我就不知道了。” “太原府?”张涒心中一懔,太原府在文水镇北不到一百公里,一路都是平原,非常利于车辆机动,那里竟然盘踞着荥州军区的军队。 “我们接到的命令在太原府暂时休整,然后会向西北开跋,目的地可能是金城,或者是去美丽牧场,这是机密,我不是很清楚。” 军队向西北内陆深处转移吗?荥州军区的人要做什么?战略撤退?保存人类有生力量?他止住了思路,这暂时不用他费脑筋。 “你们的这种制式外骨骼装甲有安全装置吗?” 张涒指指一旁放着的黑色甲衣。 004号队长赶紧点点头,“有…装甲需要定时充能,充能设备掌握在军区手里。装甲还有自毁系统,穿戴需要密码,密码错误,控制芯片会自毁。” 张涒微微皱眉,依次检查收获的五件外骨骼装甲,这种f型的与g型外骨骼简直是车架和整车的区别。 g型外骨骼只有基础骨架,需要链接人类脊椎神经丛才能操控,侧重于对人类的力量增辐,其他辅助功能很少。 第三百五十六章 F型外骨骼装甲 张涒手里拿的这套f型外骨骼装甲是成套的盔甲,有头盔,护目镜,护颈,完整的全身甲和战靴组成。 背甲可以挂载战术背包和重武器。 肩甲可以挂载照明设备。 胸甲和腰甲可以挂载弹夹、手雷、水壶等单兵装备。 腿甲侧面有匕首插槽和手枪插槽。 护甲战靴可以和全身甲的膝甲连接。 战靴的鞋底非常厚实,软硬适中,表层材质和装甲一样,黑色哑光,非金非皮,张涒一见就爱不释手,这比自己的伞兵靴高级太多了。 张涒暴力拆了一双战靴,发现里面夹着几根金属线,这可能是外骨骼能源的传输驱动线路,也可能是控制线路。 他将剩下的五双依次试了试,选了一双自己穿起来最合脚的,找到藏金属线的位置,将金属线都拔了出来。 换好f型外骨骼装甲的战靴,张涒又去研究全身甲。 在甲内侧也发现一条条金属线向中心延伸,最终这些线在装甲胸口内部汇集到一个凹槽之中,而在这凹槽里,插着一块黑晶芯片。 “就是这儿,把黑晶芯片卸下来的话,装甲无法解锁,不能穿戴,也使用不了装甲的任何辅助功能…” 004号队长正说着,就见张涒一把扯下了其中一具外骨骼装甲的芯片,装甲表面的锁扣立时闭合,全身甲片紧凑的抱在一起,聚成了一个表面光滑的盒子。 张涒伸手使劲掰开盒子,两吨多的力量将甲片扯得变了形,他将扯开的胸甲往身上一套,肌肉一用力,生生将身体撑进了外骨骼装甲中。 004号队长眼睛瞪得老大,别看外骨骼装甲质量不重,但想破坏装甲的结构,锤砸斧砍都不容易做到,何况是徒手。 张涒套上了甲衣,活动一下四肢,这身装甲一点不沉,胸甲只有两斤不到的样子,而全身f型外骨骼装甲重量不会超过五斤。 他又将胸甲脱下,将内部的一根根金属线扯下来,这才又穿回身上,然后依法炮制,扯掉头盔里的金属线戴在脑袋上。 装甲的头盔是半包头圆盔,有点类似摩托车头盔,护目镜可以取下,金属线连到护目镜内部,张涒做不到镜片无损的取出金属线,只能舍弃了护目镜。 这样除了腿甲,他已经将外骨骼装甲都穿在了身上,既能伪装身份,又能多一层防护,虽然无法使用增幅力量、导航、辅助瞄准这些功能,但对他来说已经蛮不错了。 “我说,就算你们都配备了这种外骨骼,也对付不了所有武者吧?怎么这么多人都被你们抓住了?” 张涒扽着胸甲下摆,看向004号队长。 “我们用了研究部门的催眠气体,使用条件比较苛刻,不过在地下封闭环境,效果非常好…” “噢,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用来对付变异生物?”张涒想着,看来st鼓捣出来的东西涉及多个领域啊。 “似乎是刚研发出来不久…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张涒点点头,拿起一个装甲背部挂载的战术背包,忽然一件装甲上传出嘟的一声响,是004号队长的那件,接着外骨骼装甲的护颈位置传出声音 “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一级命令,一级命令,请立即按序列到操场集合,请立即按序列到操场集合…” 004号队长抬头瞅瞅张涒,那意思是说,怎么办? 张涒扯开嘴角冲他一笑,“去集合…”手中黑刀一闪,切断了004号队长的脖子,“是不可能的。” 004号队长脖子断开,身子一软,手指松开,手掌握着的手雷滑落,张涒似乎早就发现了,他黑刀不停,将004号队长的头颅心脏脊椎砍碎。 “不是不给你留全尸,变异了不就死都不得安生了。” 他拣起手雷挂在身上,打开战术背包,继续翻找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压缩饼干,收了,军用水壶,这个太好了,自己的水袋喝起来老有一股塑料味,正好换掉。 张涒一边翻找物资,一边解下不堪用的战术腰带,将弹夹和装备挂到装甲的各个插槽中,他眼睛还要透过砖孔观察外面的情况,耳朵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蓦地,张涒耳朵一动。 哒,一声轻响,似乎是双脚落地的声音从走廊中传出。 这是…张涒眼睛一眯,楼顶上的狙击手下来了? 他心中盘算,狙击手是精英兵种,军队会比较重视,如果干掉了狙击手,难免会引起军方的怀疑,从而发现自己,为了安全,似乎可以放过此人。 想到这儿,张涒贴着门倾听走廊里的动静,几乎淡不可闻的轻轻脚步声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对方果然是精英,行止很小心。 随着脚步声离张涒所在的教室越来越近,张涒收敛呼吸,黑刀的刀尖贴在了门上,心思沉入识海,静静的感受狙击手的一举一动。 走廊里轻微的脚步声停住了,而且,恰恰停在了教室门口,一道单薄沉旧的木门,隔开了两个人。 张涒轻轻后退了一步,留出爆发的空间,双腿前后分开,摆了个禹步,这是利于爆发突袭的步法。 他左手的95式步枪斜抵着木门,右手黑刀轻轻一绕藏在了肘后,没发出一丝破空之音,外呼吸已经停步,不漏一点气息。 门外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狙击手并不存在,两个人仿佛在隔着一道木门较量耐心,张涒肯定,对方已经发现他了。 张涒不知道这个狙击手在想什么,他的精神全放在身体周围,只要稍有异动,迎来的就将是他的雷霆一击。 一击毙命,这是张涒唯一的选择,他不想惊扰到更多人,如果自己被发现,后果恐怕非常危险… 战士们正在整队上车,号令声、脚步声、车门开关声、引擎发动声不断传来,又过了一会儿,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 军队竟然走了?狙击手难道和军方不是一路? 张涒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心中杀意忽炽,动手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吸收饱合 黑刀蓦地从张涒手腕转出,右脚前脚掌在地面一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身形前冲,右臂下挥,黑刀向前劈下。 安静的走廊先是传来一阵隐隐的急风之音,接着是木门碎裂的声响。然后,一把黑刀划破空气,缩短了空间的距离,斩向走廊中的狙击手… 带着风压的黑刀碾碎了木门,劈进走廊,刀尖却猛然凝在了半空。 走廊里,是空的… 张涒双眼上下左右扫视,一个人也没有。自己的感知怎么会出错,当时一定有个人站在木门外面。 张涒微微抽了抽鼻子,空气中隐约有种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儿闻到过,味道很淡,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察看,走廊地面上杂乱的足印,有一行比较新,正是从走廊那头的屋顶破洞延伸到教室门口。 脚印停在教室门外,没有再向任何方向延伸,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张涒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远处房顶的破洞漏进一点晨光,莫名消失的狙击手,让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无声无息,一个大活人就隔着一道门,凭空消失了… 消失吗?张涒想起了自己在西社镇的经历 西社镇小学操场上蓦然出现的黑雾,黑雾里在用人头篮球投篮的无头女子,还有游荡在镇子上的铸铁黑牛,随着黑雾消失,它们也凭空消失了。 还有,刚才空气中残留的熟悉味道,似乎就是进化黑雾的味道… 黑雾忽然出现,黑雾忽然消失,然后被黑雾笼罩的东西也会消失,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是进化失败? 那个无头女人,倒底是什么?古怪的变异生物,人形,拥有智慧,能操纵进化黑雾,还有,对自己似乎没有敌意。 不止是没有敌意,她帮了自己两次,一次释放黑雾让自己进化,现在的身体仍在进化之中。 第二次,她刚刚解决了狙击手这个麻烦,解除了自己的危险。那么,她一再帮助自己,目的是什么呢? 有了点思路,张涒冷静下来,这里不能久留,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些问题留待安全了以后再想。 他回身准备进入教室,脚步又停在了教室门口,被他一刀劈开的木门,还有小半块挂在门框上。 这小半块木门上,有一个淡黑色的倒三角印迹,这个印迹,以前没有。 张涒很肯定,这样规则的痕迹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直到现在才被他发现,说明是刚刚留下的。 他伸手在这个黑色倒三角上抚摸,印迹似乎就是木门的一部分,毫无凹凸感,温度上也和木门没有差异。 “这个倒三角有点厉害啊。” 张涒仔细端详,黑色倒三角图案是由无数细小的结构拼成的,这些结构规则而琐碎,就像无数造型诡异的立体几何图型,组成一个更大的图型。 他一时看不出什么,将这块图案裁下来塞进皮囊,然后进屋收拾用得着的东西,很快将皮囊装满了。 “枪得多带一支备用。” 张涒挑拣着95式步枪,操场上风声忽忽,隐隐带来轻微的说话声,张涒凑近墙孔往外看,就见操场对面的教务楼里,几个人正走出来。 那是…张涒眼睛盯住那几个人,其中一个鼓眼黄脸,是乔积峰。他们怎么没被荥州军方的人抓走? 距离比较远,几个人说什么张涒听不太清,隐隐约约好像在争论人口、资源什么的,争论的很激烈。 张涒离开劫剑门出任务那天,劫剑门宁武寨出事,人口被说拳馆掠走,所以他还不清楚劫剑门和说拳馆的这桩恩怨。 不过,张涒早先已经杀掉了乔积峰的床伴,和乔积峰的仇怨已经结下,要不要找机会除掉乔积峰呢? 看了看他们的人数,几个人每人一件f级外骨骼装甲,配有突击步枪,有个人还背着班用机枪,火力和防护都不弱,恐怕很难得手。 张涒的手指一直在步枪扳机上来回摩擦,眼瞅着乔积峰几人从角落里开出一辆汽车,驶离学校,他也没有扣下扳机。 眼见汽车往西去了,张涒收起步枪,心中打定主意,先跟上去,摸摸说拳馆这帮人的底,最好能搞到汽车,毕竟,现在能开的汽车是稀缺品。 车只要到手,荥州不用去了,直接回劫剑门,将发生的事告诉刘敏儿,然后,开着车去军士坦堡方向,追上于玄英。 2018年12月16日上午,忻山。 张涒蹲在一座山梁的阴影中,举起望远镜,看着几公里外山角下的镇子,镇中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昨天晚上,乔积峰乘坐的那辆汽车,在山里兜兜转转不断绕了三天圈子,终于驶进了这个镇子,张涒比照地图,确认这个镇子就是古交镇。 张涒没有贸然接近镇子,这里防备严密,离他不远的山头上就有一个哨位。 三天来,张涒在山梁上追踪山道间绕来绕去的汽车,身体非常疲劳,昨天晚上他在身后的山隙好好休息了一晚,并且巩固了山体鼎力。 三天过去了,张涒的身体进化程度又提高了一点,基础整力接近3,所以他需要大量的资源弥补积山铸鼎的亏空。 大量的黑晶被张涒吸收,积山铸鼎的亏空得到补足,但是,随着吸收的增加,黑晶的效果越来越小,已经微小到身体感受不到黑晶带来的变化了。 让张涒感到奇怪的是,身体还能继续吸收黑晶,并没有产生排斥,但是吸收黑晶带来的提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令张涒非常烦恼,黑晶即将无效,修行资源的问题怎么解决? 他检查自己的身体,由于基质进化到三倍,三层入门的山体鼎力达到了三十六倍整力,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资源让他继续提升了。 进化还没有完成,如果不能补足因为进化而导致的积山铸鼎的亏空,张涒担心,山体鼎力的修练层次会掉落,甚至由于亏空过大,自身崩溃。 这不是他凭空臆想,没有足够的营养支撑身体运行,人的身体会崩溃,何况是山体鼎力这样的高深功法,更需要大量资源支撑。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古交镇的点穴高手 张涒自从吸收了进化黑雾,他的身体基质一直处于进化之中。 到了今天,他的基质进化度完成了50,已经进化到3倍整力。 可是还有50的进化没有完成,如果缺乏资源补充进化后的能量缺失,他的担心很大可能会成为现实。 而且,随着进化的进行,他需要的资源也越来越多,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哪怕冰线草这一档次的天材地宝,也需要十到十五棵才能补足亏空的最低需求。 他估算身体进化完成所需要的时间,从3倍进化到4倍整力可能还需要十天,而从4倍进化到5倍整力需要十五天。 也就是说,给他寻找修行资源的时间一共只有二十五天,而且在十天内就要找到下一次进化所必需的资源。 到哪儿去找新的资源呢? 张涒翻起《神洲异物志》,一页页看过去,一时间没有头绪。要是有玄天日观镜残片那样的信息平台就好了,可以多得到一些消息。 除了信息平台,他还需要强力的移动工具,比如汽车,否则即便知道天材地宝在哪,两条腿要多久才能赶到? 想到这儿,张涒望向山下停着的唯一一辆汽车,眼光不住闪动… 古交镇距离文水镇黑市只有一百一十公里左右,如果直接开车到这儿,其实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乔积峰的汽车并没有直接开过来,而是不断在山里绕圈子,似乎要摆脱跟踪,就连张涒强悍的身体素质都差一点跟丢了。 那乔积峰是在防备谁发现这个镇子呢? 结合13日那天乔积峰他们争吵的内容,虽然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点,再看眼前的情况,张涒有了点眉目。 镇子里有大量的幸存者,乔积峰提到“人口,资源”,而最需要人口这种资源的,显然就是政府和军队,那么乔积峰防备的,应该就是荥州军方了。 由此可见,乔积峰选择古交镇就非常有眼光了。 这个镇子在忻山并不起眼,没有特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出产,唯一有一点名气的,就是古交镇有煤矿加工厂。 忻山东部的煤矿石会运到这里洗煤加工,然后再运往太原府,这儿实际上是一个来料加工的工业镇。 而现在,古交镇仍存有大量煤矿储存,这就解决了大量人口在冬季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取暖的问题。 提到用煤取暖,荥州军方的视线显然会更加关注那些出产煤矿的市县,古交镇俨然成了灯下黑。 末世的今天,除了st的卫星,严重缺乏远程侦察手段,这也让几千人口藏在荥州军方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了可能。 想通了这个关节,张涒继续观察镇子里的情况。 镇中最大的一片就是煤矿加工厂,厂区依山而建,工厂内部临山的区域还修了一个蓄水池,这是为洗煤用水修建的,而现在池里的水自然就是饮用水源了。 这里四面群山环抱,易守难攻,有水源,有煤取暖,再解决食物问题,确实是非常理想的聚集地,能选在这里,不得不说乔积峰确实是个人才。 四面的山顶上都有哨点,两头的公路地面还铺了轮胎刺,唯一的车辆就停在镇西面政府院里,和镇东的煤矿加工厂隔着一段距离。 镇中的人口主要集中在煤矿加工厂内,厂区大门和制高点都配有守卫,穿着外骨骼拿着步枪,防卫非常严密。 厂区内有一个小广场,广场北侧有一个米高的石头平台,现在这里架着机枪,平台下面露天支起的大锅正煮着食物。 锣声响起,幸存者陆续从厂房走出来,慢慢汇聚,在守卫的呼喝下排成一列一列的,手里拿着盆碗锅碟,正在等待领取食物。 张涒看着随意辱骂幸存者的守卫,还有小广场平台上不断移动的班用机枪,显然乔积峰的武装人员和幸存者的关系并不美妙。 想一想要管几千人的饭食,这在末世实在是一项艰巨的工作。 张涒透过望远镜看到,幸存者们的食物好了,他们涌到锅前,被枪口逼着站好队,厨师从锅里舀出汤水装进碗里… 有些女人可以吃得好一点,她们不介意守卫在她们身上摸摸蹭蹭的,有的甚至主动解开衣服给厨师看,以期获得更多的食物。 张涒大概估算了一下,幸存者在五千到六千之间,乔积峰的人统共有一百出头,全是装备精良的武者。 他放下望远镜,拿树棍在地上划拉了几笔,然后摘下水壶抿了口水,水略带一丝甜味,还有一点金属气息。 张涒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水壶的水比水袋里带塑料味的水可强出太多了。晃晃军用水壶,还有小半壶水,看来得进镇子一趟补点水了。 就搞辆车吗?张涒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古交镇五六千人口,如果以这些人口为筹码的话,是不是能用最短的时间换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源呢? 这个想法如何实现呢?张涒心里盘算着,山下发生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古交镇政府院内,十几个人被从政府大楼里押了出来。 这十几个人明显都是武者,他们似乎被点了穴道,身体受制,被押到院中一角,排成一排跪在地上。 点穴在武道中也算是秘传的一种,江湖上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点穴秘技,但也不是谁都能修练的,这门秘技其实对天份的要求非常高,对内气控制、认穴、截脉等都有一定造诣才能入门。 张涒显然是属于入不了门的大部分人之一,他的武道资质虽被冰线草提升到了罡煞之基,但领悟能力显然也就是个正常人水平。 所以,刘敏儿只是稍稍试了一下张涒认穴的天份,就放弃了传给他七截一脉点穴秘技的打算。 学不成点穴张涒倒并不在意,反正他很少需要制住对手,杀掉岂不是更省事,不过对点穴高手他还是非常敬佩的。 乔积峰手下竟然有点穴高手,或者乔积峰就是一个点穴高手,传闻点穴高手可以在交手过程中点穴制敌,张涒对此人的警惕又提高了一层。 第三百五十九章 点名时间(一) 镇府院子里跪倒的人中,有两个张涒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是在文水镇与乔积峰争吵的家伙,难道是内斗? 不一会儿乔积峰从楼里走出来,他右手拿着手枪,走到这些人身后,嘴里说着什么,跪着的人喧哗起来,然后,乔积峰开枪了。 砰…一共十二个人,被乔积峰抵着脑袋挨个枪毙。 枪毙过后,乔积峰身后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他拔出一把厚背砍刀,将地上的尸体斩成数块,似乎是防止他们死后变异。 剁碎的尸体装上了一辆平板三轮车,三轮车嘎吱嘎吱的骑往煤矿加工厂,似乎,这些尸体的肉要用来给幸存者加餐? 张涒不再关注三轮车,他继续观察乔积峰和他的手下。这统共一百多号人里,九成穿的是g型外骨骼,只有十几个人穿的是f型外骨骼装甲。 也许是f型的数量有限,但显然穿f型的比穿g型的地位要高一些,而这十一…十二…十五个穿f型的,应该就是乔积峰说拳馆的高层了。 这简直就是精英怪给自己上了标记啊,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张涒心里一乐,计划逐渐成型 张涒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斩首行动,将十五个f型除掉,镇子里的武装就成了一盘散沙,然后自己再强势接手,六千人口就是自己的筹码了。 至于怎么除掉这十五个精英,张涒摩挲着95式的枪身,可惜黑晶大狙给于玄英留下了,要不用大狙挨个点名不要太爽。 现在嘛,只能换一个计划了,张涒很快就制订出了具体的策略,那就是清除外围,中心开花。 所谓清除外围,中心开花,就是把外围几个显眼的f型干掉,然后潜入镇府大楼,除掉乔积峰,再由内而外逐一翦除f型。 目的是让这伙人一直没有统一的指挥,无法形成合力,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最终变成胜势。 想到这儿张涒不由兴奋起来,一个人面对一百多个武装精良的武者…自己的三十六倍整力,那可是进化前五级山体鼎力的水平,正好亮亮肌肉。 他放下望远镜,身体缩回到一旁的山隙里,晚上,才是自己行动的时候,现在嘛,先睡一会儿。 月16日夜,古交镇陷入了黑暗之中。 镇内镇外没有可见的明火,四周黑沉沉的,张涒倒是理解,夜间火光可以传出很远,这是乔积峰的隐蔽手段。 其实这对乔积峰的影响没有特别大,f型外骨骼的护目镜有一定的微光视觉能力,并不比火光照明的效果差太多。 今天的晚上特别冷,风很大,吹得山间碎石滚落哗哗作响,这里有煤矿加工厂,稍微粗点的树全砍光了,山上只剩碎石矮草。 零下三十来度的气温让山顶上站哨的武者十分难熬,他们不能生火,需要不时活动下身体让手脚不被冻僵。 张涒摸到旁边山头上时,那个站哨正缩在两块山石之间搓动四肢,丝毫没有留意四周的情况。 张涒脚下一点,踩在碎石上发出一声轻响,声音被山风吹散,张涒人已经扑到站哨的身后。 站哨的步枪摞在一旁,正往手里呵着热气,他似乎有点冷,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然后,他的头就脱离了脖颈。 张涒左手一伸,接住了站哨的脑袋,黑刀一竖,将尸体剖成两瓣,心脏被刀劲震碎,脊椎被劈开,一刀扼杀他变异的可能。 收起了站哨的子弹,张涒将站哨的尸体和东西扔到山峰另一面。他自己延着背阴的一面山坡向下滑。 下滑过程中,碎石不断向山下滚落,和风吹落的碎石接连冲下山,响起一阵阵碎石落地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山下的守卫已经见怪不怪了,山上没有警讯那就没有问题,巡逻的守卫甚至不会向碎石滚落的区域多看一眼。 张涒延着山峦投下的阴影躲过一拨巡逻守卫,接近到镇口,这里推倒了两栋房子,将路口挡住,只留下一辆车进出的入口。 入口现在挡着一辆破烂的六轮卡车,轮胎完好,如果车辆进出,这辆挡路的破车可以拖走。 入口的破卡车车厢里,一个f型正和两个g型斗地主,他们没点灯,手里的纸牌上涂了一层荧光。 “三带对。”“要了。”“嘿嘿,送的好,我要走了。”“炸了你…” 三个人地主斗得热闹,呜呜的大风砸在车厢上,车厢后门被风掀开个大缝,风不断灌进来,将纸牌吹得到处都是。 “草,老五,你踏马又没把门关严,牌踏马也打不好,地主明明不吃对,你瞎变什么牌路,又送给地主了,你还能干点啥?” 老五不敢说话,喏喏的站起身,跑到车尾去关后厢门,他手刚搭上车门,一只大手蓦地从车顶伸出来,捏住了他的颌骨。 “唔…” 老五嘴里低哑沉闷的声音,被灌进的风吹散,他拼命挣扎,奈何那只手如同铁钳不可撼动。 接着,一道黑线划过,穿透了老五的咽喉,他身子一软,一个人从车顶翻下来,和老五的尸体贴在了一起。 这个人正是张涒,他贴着老五向车内一转身,就和老五调换了位置,将软掉的尸体转到车厢外。 转身的同时,他双手沿着老五后背一动,将老五的颈骨、椎骨、心脏一一按碎,然后手一松,老五的尸体堕到车下。 啪,尸体坠地和车门关门声同时响起,如同一声。关闭的车门也遮住了照在张涒身上的月光,他快步向车厢里走去。 “关个门这么半天,老五,你害我输了牌,这把输的你包,嘿嘿,反正你那妞身子结实,禁折腾,哈哈哈。” 说话的人并没看老五,手中熟练的洗着纸牌,说到女人,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然后,他的嘴再没闭上。 刀尖蓦地从这人嘴里探出来,然后是刀锋,刀身,直到他痛苦狰狞的脸被黑刀捅出个大窟窿。 对面的g型看到这一幕,双目圆睁,嘴刚张开,还没发出声音,那把刀就破开捅穿的头颅,扎进他嘴里。 第三百六十章 点名时间(二) “这力量…我自己都觉得恐怖。” 张涒抽出黑刀,看着两个被他捅穿脑袋的人,第一个被捅穿的戴着f型的头盔,都没挡住黑刀穿刺。 他这一刺,原本还有后招,没想到整力达到了三十六倍,加持的力量产生了质变,外骨骼装甲被轻松破开,就像是豁开一个鸡蛋。 噗,黑刀又捅碎了心脏和椎骨,张涒拔出刀来,甩掉上面的血肉碎沫,这个f型是负责外围警戒的头儿,杀了他执守外围的守卫就群龙无首了。 而且,外围守卫和镇子里也失去了通讯联络。张涒的黑刀捅穿这人心脏的时候,把装甲内部的黑晶芯片也破坏了。 做完了这些,张涒从车厢里出来,将车下的尸体扔进车里,关上车厢门,手在门锁上轻轻一按,锁头变形,和锁眼嵌在了一起,门无法从外面拉开了。 他一低身,人已经融进两旁屋舍的阴影中,沿着街道快步前行,前方的十字大街上,古交镇镇府大楼就在眼前。 镇府大楼的铁门紧闭,门房里的守卫正打着磕睡,门房的窗外,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潜进了院子里。 张涒没有惊动镇府大楼的守卫,绕过门房快速摸到了大楼前,三十六倍整力不但给了他破防f型装甲的力量,还给了他更好的暴发力和更快的速度。 他身形如影,在楼宇的阴影间跃进,脚一点地就跳出七八米远,落地时的轻微响动被风声完美掩盖。 张涒没打算从大楼正门进去,而是绕到楼宇侧面背阴的一面,那里黑暗无光,他要从那里爬上去。 古交镇府大楼高五层,砖混水泥贴面的墙面,部分贴面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砖混水泥结构。 张涒白天观察过了,镇府大楼顶楼有两个警哨,那些穿f型装甲的主要人物在二楼和三楼休息,一楼里面则布置着诡雷机关。 所以,从侧面爬上二楼,绕过机关进入楼里,悄悄的一个个给f型点名,然后上三楼干掉乔积峰,这就是张涒的计划。 天上星月明晦不定,张涒贴着墙四下看了看,阴影完全遮蔽了自己的身形,他带上防滑手套,右手反握黑刀,左手拿出爪匕。 噗,张涒举起黑刀,插进距离地面两米来高的墙里。 他单臂吊住黑刀拉起身体,左手爪匕刺入距离他半米多高墙面,双刀就如两支冰镐,勾住楼面不断向上攀爬。 啪。 一块墙体的贴面砖被黑刀捅碎,摔到地上,风声虽大,仍是掩不住这样的响动,楼上已经隐隐传出人声。 “草。” 张涒嘴里暗骂了一句,双手交替用力,两下就接近了二楼侧窗,侧窗玻璃早就破碎了,几块木板钉在窗框上。 他发力一撞弄碎木板跳进窗内,而楼顶的警哨闻声探头出来察看,张涒正好躲过他的视线。 他人一进二楼,就听到二楼走廊里脚步声开门声接连响起,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 张涒脑子一转,立刻转回身,脸孔面向窗外,双臂支在窗框上,身子往外探,似乎在察看楼外的情形。 “怎么回事?什么响动?” 张涒身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随着声音是沉重的脚步声踩在走廊里,只凭脚步声,张涒就听出这是一个三级武者。 “你看,风大,吹落了一块墙面。” 张涒压低了语音,冲着涌进来的风说出这句话,声音被身后走来的人听到了,不过没传出几米就被风吹散了。 “我看看。” 那声音走到张涒身边,张涒身上的f型装甲并没引起他的怀疑,听到脚步声近了,张涒让出半个窗户,一个矮个子挤到他身边。 这是,那个碎尸的武者。 陆续赶来的人见矮个到窗前察看,大多止住了脚步,不再往窗前去,似乎对这矮个子颇为忌惮。 张涒没有侧头,他左手往窗外指,右手搭上矮个武者肩头,武者没有躲闪,只是往张涒身边挤了挤,还扭头冲张涒一乐,露出一口白牙。 这一乐的功夫,武者的左手已经戳在张涒肋下,连续点动三下,张涒身子一颤,人似乎一下子僵住了。 “这是南派兰花拂穴指,滋味怎么样?” 矮个武者的脑袋往张涒面前又凑了凑,他故意压低声音,戏谑说道,“小子挺能装啊,中了我的兰花拂穴指,你身不能动,五内蚁行,趁我心情不错,你赶紧说点什么,说得好我就给你个痛快。” “你看,那是掉下去的墙面。” 张涒左手往楼外黑暗中点指了一下,矮个武者的脸皮一跳,他还想动作,张涒的右臂已经夹住了他的肩颈。 不待矮个武者挣扎,张涒右手一转,扣住了矮个武者的咽喉,手指捅穿了喉骨,指头摸到颈椎。 张涒的指尖一勾,勾住矮个武者的颈椎拉动了几下。从他们身后看来,似乎是矮个武者在频频点头。 然后二人亲密的勾肩搭背,不时相互耳语,身后赶过来的人见似乎没有异状,渐渐散了,各自回屋。 两个g型凑了过来,“峦队,我们修窗户。” 凑近的二人终于发现了不妥,一滴滴鲜血顺着矮个武者的脖子滴到窗台上,他们面色一变,只见黑线一闪,划过二人脖颈。 张涒双臂一伸,拽住两个g型,走廊里的人已经陆续消失了,张涒观察了一下关上的房门,拖着三具尸体走向最近的一间屋子。 咚咚咚…张涒将三具尸体靠在门边,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让不让人睡了?” 屋里传出一句不耐烦的声音,隐隐还有女子的嘤咛声。 “峦队找你。” 张涒记住了这个峦队的称呼,正好在这儿用上。 “噢,好。”屋里的人听到峦队这个称呼,立刻麻利的过来开门,这是一个中年人,身上没着外骨骼装甲,只穿着内衣,似乎正要睡觉。 开门看到张涒的脸,这个人一愣,张涒面生得紧,他心中忽而警惕起来,眼睛一眯,就要发作。 张涒左臂一动,爪匕蓦出,插进了中年人的下颌,刃尖完全刺进脑子里,中年人刚张开的嘴被钉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古交镇的点名时间(三) 爪匕斜着扎透中年人的口腔和大脑,张涒借此也固定住了中年人要摔倒的身体,他回臂一拉,将中年人拉近。 “峦队问你…” 张涒捏住中年人进了屋,从中年人身后看过去,像是二人正在把臂交谈。 屋子是间办公室改成的卧室,里面一张大床,床上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正要坐起身,见有别人进来,面上现出惊疑的神色。 “哟,要休息啊,那不打扰了。” 张涒递了句话,女子面色微微一松,拉起被子遮住身子,张涒的左手捏出一颗子弹,向床上发力一甩。 噗,子弹嵌进女子脸面,女子应声倒在床上。 “恩,那就这样。” 张涒嘴里说着话,将峦队和两个g型的尸体拖进屋,他朝走廊里看了看,然后将屋门轻轻掩上。 对着屋里的五具尸体,张涒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过了一关。 那个峦队是个点穴高手,兰花拂穴指拂过,张涒就觉身上肌肉一阵颤动,丹田气海连续震荡,似乎内息已经不受控制了。 只是这奇怪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消退了,似乎基质进化加上山体鼎力层次的提升,刺激穴位对他肉身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山体鼎力…最终会把我变成什么?” 张涒想到肺里多出了腮的结构,可以水下呼吸,还有各种非人的变化和提升,隐隐有点担心,不会最后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玩意吧? 看看自己白晰的皮肤,如玉的面庞,似乎,基质进化之后,又帅了一点?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五具尸体被张涒全部拖到床上,依次碎掉颅骨、椎骨、心脏,破坏了峦队和屋子主人的f型外骨骼装甲上的黑晶芯片。 “对不起了,末世如此。” 张涒向死掉的女子念了一句,脑中回想走廊里各间房屋进去的人,很快选定了下一个目标。 路口车厢里的人,点穴高手峦队,这屋主人,已经杀掉三个f型了,还有十二个,张涒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身子热了起来。 站起身,扭头又看了一眼大床上的五具尸体,也许不用杀掉他们,或许有机会说服这些人? 张涒扭回头走向门口,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算了吧,如果末世只能活下一个人,他希望是自己。 想要开门而不惊动一个三级武者,张涒做不到。 所以,张涒的方法简单而粗暴,抬手敲门,“峦队找。” 只要一打开房门,直接爪匕刺脸,屋里有别人关门灭口,没有就关门停留片刻,去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他断断续续骗开了七间房门,其中一间差点出问题,两个f型在里面搞基,还好进化过的身体最终还是将两人都搞定了。 八个f型没一个能扛住他的一击。三十六倍整力,五砘多的力量加速度,身体差点的武者脑袋甚至被直接点爆。 二层的最后一个目标,第八间房在走廊尽头,离楼梯间不远,楼梯间里,两个g型守卫见张涒走过去,立时振作起来,他们是站固定岗的。 张涒没理会他们,径直从守卫面前走过,他快步走到房门前,解决了这间屋里的人就该上楼面对乔积峰了。 嘿嘿,二层最后一只精英怪了,张涒心里念了一句,他爪匕突刺的动作已经熟极而流,匕刃上也涂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他举起手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拉开了,露出一张微黑的面孔,这张脸五官柔和,发丝顺着头盔钻出来,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 她眼里带着警惕,盯视着门外的张涒,语气带着不耐,“一晚上敲敲敲,敲敲敲的,让不让别人睡了,说吧,峦队找我有什么事?” 两个守卫好奇的看过来,他们也微微疑惑,传达什么样的命令需要三更半夜的一个个敲门? 不过今天白天刚刚杀了十二个“叛徒”,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传达,这让守卫们不敢贸然掺和。 张涒的右手微微背到身后,他侧眼一看,屋里似乎没有别人,左手一伸似乎要扶住屋门,嘴里说道,“峦队说…” 张涒的声音越来越低,还回头隐晦的看了一眼守卫,他的左手轻轻搭上女人肩头,正要捏下去,女人右手的手枪抵在了张涒腰眼上。 “哼,进屋说。” 微黑的女人退了一步,张涒依言走进她的房间,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了,也挡住了两个楼梯守卫的视线。 屋里陈设很简单,居中一张大床,床前一个柜子,柜上点着一枝蜡烛,窗子被木板封住,挂着厚重的棉帘,不漏出一丝光线。 女人的手枪顶着张涒,一直走向床边。 “你的刀,枪,放在…” 女人话没说完,张涒左手一抹,快若闪电,女人眼前花了一下,本能的向后一闪,还是被张涒捏住了脖子,这一下快到仿佛手本来就在她的脖子上。 女人的手指扣动扳机,扳机如同铁铸,怎么也扣不下去,她眼睛下瞄,手枪套筒上按着张涒的大手,套筒已经被捏得微微变形。 然后女人气息一滞,身子颤抖,捏住她脖子的手向内缩紧了,女人纤细的脖子一下子被攥成了一团。 张涒眼中,女人微黑的脸涨成紫红色,她的手枪不能击发,手无力的在张涒手臂上拍打,最终无力落下。 水渍顺着她的裤管滴落,有的流到地上,有的溅出哒哒的轻响。 张涒手掌搓动,颈骨粉碎,和皮肉揉到了一起,变成红白色的肉糜,手掌一松,尸体倒在床上,脑袋滚了出去,一直滚到墙角。 一拳破颅,一拳碎心,一拳碾椎,一套做完,张涒坐在床沿陷入了思索。 这个微黑的年轻女人,还有那个点穴高手峦队,两人有点奇怪,他们都发现了张涒的破绽,却谁也没有说破,反而想擒住张涒问出点什么来。 他们想从张涒身上知道什么呢?或者是误会了张涒的身份?想到这儿张涒翻起屋子里的东西,他想发现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