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系统回北宋》 第1章 北宋的一天 夕阳西下,气温仍旧没怎么降下来。 干裂的黄泥路咕噜咕噜响,赵诚正推着小板车回城。 此番穿越有点诡异,前天刚来的。 醒过来就在这北宋池州城里了,有间小茅屋,父母双亡,除此外连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没有,只知道这具身体也叫赵诚。 一开始有只鸡作伴,看模样再有两月就可以下蛋,但昨晚被人偷走了。 其实昨晚隐约听到点动静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古代人的那份警觉,半梦半醒的没多管。今天早晨起来,遇到一带刀的差人进家来,赵诚原想说一下关于鸡被偷走的事,却是被拖着就走。 当时赵诚道“这位壮士您找错人了吧?” “错不了,找的就是你赵诚。” 人生地不熟的最好表现得老实些,就此被捉去城外河边,和其他大约一千多个泥腿子一起列队集中,听那个被称为刘都头的大汉训话“都特么快些站整齐,不要磨蹭,雨季将至,此危险河段堤防需要急速加高,这是县尊命令。谁给老子办砸了,就把他家锅也砸了。” 于是饿着肚子在河边填土,直到现在太阳落山才放回来。 回城的路不是很难走,但也走的很煎熬。比如双手摩得起了水泡也要把公家的车推回去,还比如鞋子太破不经事,下午干活时,脚被土里的尖利石子刺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反正流了一些血。 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不是做梦。没谁来提醒说“小子坐稳了,马上要穿啦”,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来了。 心有所思间路过一条清澈小溪,赵诚放下板车过去,脱下血污混合泥巴的草鞋,先清洗了一下脚,还好伤口不大。 吃点苦其实也无所谓,主要是不论现代的赵诚还是古代的赵诚都是瘦弱型,完全没有干重活的基因,贸然干起来时各种姿势技巧不对,拿当时的状态来说,累的险些哭起来。拿现在的状态来说,身上的伤痛程度肯定大幅超越其他劳役。 坚持是要坚持下去的,反正尝试了两天,已经确认回不去了。 于这黄昏时,看着远方山峦的优美景致少顷,忽然想到血腥味会引来嗅觉灵敏的野兽,赵诚也似乎听到了草丛有些动静,当即连破了的草鞋也顾不上,怀着悲壮的心情,一跳一跳的推着板车跑了…… “米缸也空了。” 回到家想煮点饭吃,但是没有米。 其实昨天就没有了,不过穿过来时身边有五个土豆,就烤着吃了。作为历史小白,赵诚现在才想起来土豆在古代似乎是神器。 其实想通后这也不算很要命的事,赵诚也不好意思正视自己的愚蠢,于是带着一只布口袋出门,得想个办法先糊口。 明天也要服役,这样下去最多后天肯定会饿死在工地上…… 光着一只脚行走间,遇到书院的学子们讨论着词赋结伴路过。在北宋文人就是一切,会引得低头行走的妇女们妙目打量这些风流才子。 低头看看,正有只小狗在舔赵诚的那只光脚,这家伙有点萌,在这物资匮乏的古代如果它没个厉害些的主人,应该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让它舔一下算了。 差不多小土狗打个哈欠,仰头看看赵诚,转身走了。 旁边是个清明上河图中出现过的那种凉棚,哪怕现在黄昏了仍旧很闷热,凉棚下有个衣着考究的文士,抬起冰镇酸梅汤一口喝下,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像是在细品知了的叫声。 转角有间小店,沿街陈列着不多的杂货。有个腿脚残疾的中年人正在收拾着。 差不多中年人回身,见赵诚光着一只脚站在门口。在记忆中这小伙子不错,多年来都爱在这里买东西,忙的时候也会来帮忙。 “阿诚好些了吗,前些日子听说你患重病,能挺过来已属不易,想办法送点钱吧,继续在工地上日晒雨淋会死的。”中年人道。 “我没钱。” 赵诚摇了摇头,目测了下他不需要请工就转身走了。 “阿诚等等。” 中年人指指地上最后一筐“我腿脚不便,帮我把这筐收进来。” 奇怪,他的确腿脚不便却都收完了,唯独剩下这最后一筐? 不过这只是小事,赵诚点点头,帮他抬进去放好。 中年人又道“郭叔这里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一碗米吧。”就此拿过赵诚的口袋,弄了一碗米倒进去。 “谢谢……郭叔。” 这对眼下难关没多少用,但赵诚也比较开心。 “小心点,最近世道越来越乱了。” 郭叔似有所指的看看街对面,关上了店门。看去,街口有两个又像混混又像乞丐的人盯着赵诚。这种人在北宋有个专用名词叫泼皮。 其实前天“刚来”时就被他们盯住了,正是这两人在赵诚院外路过了下,晚上鸡就被偷了。 赵诚赶紧收回目光、尽量不看他们。 跟着后脑勺被一掌,捂着头回身看,遇到带着两差人的刘都头,又被指着鼻子“明天继续服役,千万别迟到。” 作为警察他态度超恶劣,但赵诚其实很高兴现在能遇到他,点头道,“会准时到,不给刘都头添麻烦。” 刘都头板着的脸色松了松,转身走了。 赵诚又侧眼看看,似乎因为和刘都头搭话,那两个混混暂时消失了…… 郭叔给的米连一顿也没能吃饱。 赵诚又在屋里寻找了一下,最终找到一张房契。 有个想法是把这当做白条或者花呗,先弄点钱来撑一阵子。 这行为在古代有些碉堡,但对于赵诚是很实际的变通行为。否则三天内就有可能被累死饿死…… 永道街街口那间“陈氏典当行”门面很是不小,暮色笼罩下来时,他们的门口挂起了灯笼。 掌柜老陈头是池州城里有名的半黑半白奸商,平日里不苟言笑,对什么都没表情。像个面瘫。 木质本色的陈旧柜台上放着一架算盘,算盘珠子经年使用已是有些发亮光,看得出来,这老家伙是个相当精于计算的狠角色。 赵诚光着一只脚走进来,放了张发黄的房契在柜台上。 老陈头漠然的看了赵诚三秒钟,又看看房契,比划了三个指头,“三十贯。” 老陈头认识赵诚。印象中他是踏实的小伙,父母留下间漏风漏雨的祖宅,赵诚花了一年时间自己慢慢修好。这几年赵诚会同时接多份短工维持生计,不论什么活计,只要有就会做。填饱肚子且有了些积蓄后,赵诚买了两只小鸡,因技术问题养死了一只,还剩一只听说刚被偷了。 这些就是老陈头对赵诚的全部了解。 “价格似乎……”赵诚实在对这些知道的太少。 老陈头就此一句话不说,继续抬起书本阅读。 “那就三十贯吧。”赵诚只得妥协。 老陈头面无表情,拍了张协议在桌子上,递过一只笔。 这东西用后世的话叫典当合同,赵诚拿起毛笔迟疑了下又放下,按了个指印。 老陈头照样面无表情,收了房契和协议后,有个膀大腰圆像是打手的大汉把几大袋铜钱扔了出来。 其中一袋砸在脚上,赵诚第一次体会到被钱砸疼的感觉。 没意料到三十贯会那么多,带着这么多钱肯定不行。这老陈头似乎有些诚信,于是赵诚又道“我不方便携带,存放在这里慢慢支取行不?” 老陈头又拍了另外一种协议在桌上,递过笔。 这用后世的话叫存户合同,不过反倒让赵诚给他保管费。 赵诚觉得这相反是好事,如果在这时代他很大方的倒给赵诚很多利息,距离本金被坑应该就不远了。 果断又按了手印,带着临时支取的一百个铜钱离开…… 第2章 传说中的刘都头 身边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道“掌柜的,他那是茅屋,非砖瓦结构,依市价最多值十五贯,怎会给他那么多?” 老陈头仍旧面无表情,“他这样的人来把祖宅抵押,一定有大难处。二,他踏实孝顺有诚信,将来两倍的价格他也会把祖宅赎回。三,我知道他被人盯住了,肯定不会把钱带在身边,多给等于多收他保管费。四,房屋继续给他住,租金根据抵押价折算,可以多收租金。五,这样做有一定风险,但他挺过了大病就证明是有气运的人。综上,老夫认为值得这时候帮他一把,这是一笔互利互惠的优质投资。” …… 赵诚先买了一双比较结实的鞋,这样可以很好的保护脚,不能再吃装备上的亏了。 试鞋的时候,有两个少妇聊着什么路过,见赵诚脏兮兮的模样,她们皱着少许眉头避开了走。 “听说,王家坊巷里那骚货被杨大官人睡了。” “那老傻逼可真够恶心的,眼睛凸的像金鱼,又矮肚子又大,他上次还摸过我屁股。” “刘家二郎也摸过你屁股,你干嘛不骂他还可劲的冲他眨眼?” “人家帘子不小心落到街上被他踩着,除了猛眨眼还能有啥办法,难道说‘滚尼玛去青楼找老鸨娘骚去’啊,他可是官差唉。” 赵诚听着她们较生猛的议论、又看着她们逐渐远去。 恩,去找了间脚店,先叫小厮开出半斤肉来,其实也没多少。又要了一张大饼,低着头津津有味的开始大嚼。 这辈子就没觉得东西有那么好吃过,吃的很爽。但中途又见那两个小混混在店外晃了一下,还隐约听到他们说话 “那废物身上像是还有钱。” “应该是,否则他一向小气,不会在里面吃酒肉……” 就怕被贼惦记! 赵诚想了想,当务之急得想个办法解决了这事。好在听这两泼皮的语气,应该处于略胆小的菜鸟阶段。 出门,又在街市上遇到刘都头,现在这家伙有点喝大了的模样,走路有点歪斜,歪戴着帽子有些滑稽。估摸着,那传说中踩着美妇帘子索取眨眼的刘家二郎就是这货。 是就好了,古代宅男遇到这种人应该只会躲,赵诚却相反迎上去,“刘都头好。” 这次刘都头没抽他后脑勺,微微点头后不理会赵诚,看着旁边一个沿街卖梨的老头问“凤梨怎么卖?” “一,一文钱一个。” 老头有些担心,主动挑选了一个大的递过来,“差爷想尝尝的话,不收钱,算小老儿的孝敬。” 刘都头接过咬了一口,多的倒是也没再说,转身走了。 就拿这情景来说,赵诚对他有些兴趣。 太坏太流氓的人不能结交,但较好较正直的人结交了没多少用,会如同后世不做不错的那些官僚一样,管不了或忙不上别人的事。这家伙不太守规矩,比较直接,有点匪气但又有点分寸,这样的人他有办法也时间多,只要他愿意就能解决别人的问题。 “刘都头留步。” 赵诚过去塞了十五个铜钱在他手里。 刘都头把区区十五个钱在手里掂了掂,虽然少,却也算得上高兴,对身边差人笑道“这小子有些悟性。” 迟疑少顷,刘都头又道“听闻你大病初愈,乃是特殊情况,那就休息一日,后日再去填土可好。” 赵诚想了想却道“修缮河道、防范水患乃头等民生大事,人手不足时怎能叫刘头为难,在下明日会准时到。” 刘都头楞了少顷,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除了有觉悟还会做人,你们信不信,这小子有前途。” 旁边的差人觉着吧,赵诚这小子明显脑子有病。 “去吧。”刘都头拍拍赵诚的肩转,这才身走了。 街对面远处的两泼皮面面相觑,这次哪怕天黑了,也知道赵诚这小子像是带着钱,但赵诚路过时他们最终也没能做什么。 待赵诚离开后,一个泼皮喃喃道“这废物怎么忽然像是变了个人,刚刚看他和刘都头间蛮熟悉的样子?” …… 也算适应能力还可以了,赵诚跨出了第一步,没多少用,却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有希望就好,越困难的时候人越是依靠希望支撑的。 回家后又翻箱倒柜,找了一把生锈的铲铲,放在枕边用于晚上防身。其实也知道没多少用,这身体很瘦弱,但有准备好过没准备的任人宰割。 咦,又在床下找到了一个土豆。 前面吃的五个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这土豆和后世的土豆相比颜色不同,重量也不对,比较压手。 赵诚不知道“变异”土豆能不能做种子培养,就算可以,赵诚是商人不是农业实干家,不知道流程,也暂时对宋代整个农业模式大环境不了解。团队,技术,营销、渠道,推广,古人对新东西的接受程度等等,涉及的问题真是一堆。 其实古人从来不缺乏秘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但依靠这崛起的实在太少,基本就一模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北宋尤其如此。 就像把茅屋抵押了那样,脑袋里又闪过一丝败家子想法干脆吃了吧。 现在肚子不饿,但不知道为什么,赵诚就是想吃了这个土豆。 于是又烤熟吃了。 非常好吃,那股爽感犹如气流,顺着冲到后脑,让赵诚精神有些恍惚又飘然。 随即出现幻象,像是显示屏闪烁两下又电力不足熄火了? 左右看看,赵诚有强烈预感要发生什么,却就差一点,暂时还没发生。 难道…… 又在房间里寻找。 要找什么不知道,反正试试看也累不死。 一定有什么情况的,毕竟穿越这种只在小说里出现的事都给遇到了。 就这样,怀着好奇心把家里每一寸地方找过来,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找到…… 前世赵诚喜欢看书。 鸡汤文大多数时候是废话,但正因为是大家认可的废话它就是对的。有种观点是哪怕天上下白银雨,也需要起的比别人早,体力比别人好才能捡到。每一种成功都不是偶然。 赵诚很早起来,天不亮赶到了河边。 服役是必须服役的。其实想通了此点后也就不容易自怨自艾了,那没什么用,除了带给周围的人负面情绪外,未必能真的躲懒,却肯定能顺便把刘都头和监工惹毛。 好处是北宋的吏治和人权状况在古代岁月中相对较好,很少挨皮鞭。 不过总体上整个工地懒懒散散,效率低下。刘都头却只能坐在凉棚下骂骂咧咧,遇到发牢骚的劳役会过给人家后脑勺两巴掌,但也只能这样,他没其他办法提高效率。 倒是中午的时候,刘都头发现赵诚是整个工地最不偷懒的,说话也最少的一个。 “叫那小子过来。” 刘都头让人把赵诚找来了,又道“给他碗水喝。” 之后刘都头起身,远远看着工地皱眉,“雨季将至,进度却差不少,本都头看你做事利索,像是还会组织,对此工程你有没心得?” 赵诚在低头考虑。 周围的差人算不得眼巴巴,只是既然问了,真的希望有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耽搁了进度,县老爷真会抽人的。 没及时得到回答,刘都头有些失望,“你到底有没想法?” 赵诚这才道“这倒也不是很难,现在大抵是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形势。干脆依照昨日和前日的平均量,略加少许后定下规矩,先干完的回家。暂时来说,这是最简单就能执行的一个办法。” 刘都头迟疑少顷,“听来有些意思,县尊为了民意比较放纵这些人,本都头也就不方便太粗暴。但这样拖下去对国朝、对县尊、对本都、对他们全都没好处。那就……由你负责一个工段试试,先看效果。” 这不是幸运,以赵诚的工作态度和效率,老刘在抓瞎时候想到赵诚不奇怪。尤其昨天赵诚会说话,还给他送了微不足道的铜钱,于是老刘在一群不好用的普通人中关注到赵诚的概率也就比较高。 刘都头又问道“把握大吗?” 赵诚也说不好,“把握偏大但不绝对,不过试试看也不至于变得更坏。出现其他情况,可以再及时调整。” 刘都头微微点头,却还是皱眉看着工地…… 第3章 最后一个土豆 现在赵诚真变成临时工段长了。 手下这些人懒散未必好管,不过这身体人缘还不错,又是刘都头吩咐的,暂时也没什么大摩擦。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事务,有的有田要管,有的有小营生要打理,有的家里有老弱病残要看顾。真没谁想留在这里。 “大家先放下手里活。” 让他们放下东西他们很乐意,百多人顿时在烈日下坐了满地。 把大略想法讲了一遍,赵诚最后道“总之我是不想待这地方的,我找刘都头交涉过,为咱们工段争取了些福利。昨日咱们工段的土量大约十百八十大车。刘都头答应,如果做到两百车填土,不用等候落日就可以提前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 赵诚又指指毒辣的太阳,“换我,我不会犹豫,来都来了,多做一点其实死不掉,但在这样的太阳下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躺着也是煎熬,时间长了真会死人,昨天已经有人中暑毒倒下了。” 感觉说的有些道理,这些家伙中大部分暂时被说服了,各自心中记挂着家里的事,于是都没等赵诚具体安排分工协作提高效率的事,他们就犹如抢钱一样,一窝蜂扛着铲铲乱铲,见土就开铲。 赵诚险些被雷倒。 但也只得由他去,今天的目的是做到赏金扛木效果,增加的那点点量有情绪就够了,无需分工协作,可以从明日入手。 有个家伙没及时动,他家是里颇有些田的小富农,凑过来低声道“诚哥,我实在受不了,给你五个钱,让我现在走。” 他年纪比赵诚大多了,不过这时代的语法就这德行,有时候爷爷称呼孙子也叫“哥”。 “六个钱。”赵诚果断伸手。 这家伙甚至没犹豫,给了六个钱后嘿嘿笑着离开了工地。 花钱买免役是符合大宋规矩的。但在县衙交钱买这名额要每日二十五文,从随员到押司都要拿点好处,因为县衙的人还要去拉仇恨、把原本不该服役的人强行捉来充数。 且有个坏处,不到一定级别的人不方便和那些人互动,大大咧咧去花钱买免役,容易让那些习惯吃喝卡拿的老爷怀疑你好说话且家财不菲。 见真的可以走,又有十几人过来,每人给了六个铜钱后撂挑子跑了。 “这钱会分给大家,干活也不少他们,剩下的跟我撸起袖子干干干就行。” 承诺分钱、且作为工段长带头加入干活后,积极性又提高些,到处是胡乱挥舞铲铲的人,蛮危险的,吓得赵诚几次不敢干活,心里决定明日除了教这群乌合之众协作外,必须规定一些安全条例…… 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这工段提前完成了二百大车的填土量。 花钱离开的那些人最是懒散,有他们在,除了他们自己很少动,会连带其他人不愿动。其实也就是军事理论兵贵精不贵多。 累是累了点,但总体和昨天没什么不同,甚至略好些,不用在头脑发晕的情况下继续晒太阳,可以提前回去坐着乘凉喝点水。 尤其高兴的是真的分钱了,之前收了一百零几个钱,留下的人有八十三,赵诚给了每人一铜钱。 既然是留下来的人,就算不差这个钱的也不会嫌多,总比没有好,就此高高兴兴的散伙…… 噗—— 刘都头一口茶水喷出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谓的试试看,这一尝试,那小子真做到了二百大车的土量,提前一个时辰把人遣散了。这还不是重点,赵诚又过来塞了十个铜钱,剩下十一个钱算赵诚自己的。 刘都头把这点零钱拿在手里掂了下,最终却道,“拿回去吧,钱你自己留着就行。” “若不是刘都头支持不会这么轻松,也不会有这些钱,少是少了点,给还是必须给的。”赵诚道。 刘都头再次哈哈大笑,“说了这小子有前途你们还不信,给他一碗茶喝。” 当即有人从大锅里弄了一碗茶水给赵诚。这连大叶茶都不是,是些近乎废料的茶根,放在大锅里一起煮,不过有茶味,总比白水好喝,还是开水。 喝完茶水,赵诚又道“要不刘头,明天再给我两组人?” 刘都头摸着下巴迟疑少顷,“全部给你,你会办砸吗?” “为国服役么,果断不能办砸。” 说这么说,赵诚隐约想到了明日一千多铲铲乱飞的情景,真是有些压力的…… 今天多了些时间,推板车回城的路上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在捡柴火。赵诚并没有很质朴的性格,但特点是比较能适应环境,也就加入了进去,打算捡些回家烧。 有个七岁小姑娘头发凌乱、小脸脏兮兮的,背着一岁多的弟弟,手脚麻利的捡了两堆后快速捆扎好,一手一提拿着柴火路过。 背脊上的弟弟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小姑娘便放下柴火,掏出半个拳头大的饭团,喂给弟弟吃点,自己也偷偷吃了两口,又小心翼翼的把饭团收好。 小姑娘又看看赵诚,怯生生的道“你不大会做活。”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赵诚问道。 “干脆把宝儿的柴卖给你,只要三文钱,听俺娘说你们读书人时间贵,不划算浪费。”小姑娘咬着指头。 “呵呵我买了,如果你明天还有,我也买。” 赵诚刻意多给一文,付了她四铜钱后,把柴火提上板车走了。 “宝儿挣钱了,宝儿挣到钱了……” 小姑娘手舞足蹈的模样像是占据了大便宜。其实赵诚知道这些柴在城里买要六文钱,因为中间有柴火帮在垄断。 捡些自己烧没问题,但如果要进城卖,则肯定只能低价交给柴火帮,否则就有无尽的麻烦。大宋是整个历史岁月中帮派最多的朝代,几乎任何行业都有帮派形成…… 耽搁了这一下,进城时遇到了骑马后来的刘都头,被他专门叫住说了几句明天的事。 听得出来老刘不好也不坏,他总体还是想把县衙下达的任务办好的。做一天和尚必须撞一天钟的觉悟这家伙真有。 进城后,发现昨天那两泼皮懒散的躺在阴凉处,有个很美貌的娘子背着一筐野菜,明显很害怕那两混混,美娘子便慌张的样子避开了走。 随即两混混起身,跟着那美人转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口。 赵诚其实也不想做英雄给自己找麻烦,最主要的是,其中一混混竟是拿着一个土豆在把玩? “那肯定是跟随我一起穿越过来的土豆。” 看到后赵诚在心里想,昨晚那仿佛显示器闪烁的诡异事件、是否和土豆有关不知道。但哪怕没用也要弄过来吃了。 并且不把这两泼皮镇住的话,往后的日子真没法过……就此,赵诚神色古怪的看着老刘。 “有话就讲,吞吞吐吐的。” 刘都头现在真觉得他有用,比较喜欢他。 赵诚说道,“我大病初愈,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一个小物件是爹娘留下的,还被人偷走了。” 刘都头不禁大怒,“知道是谁做的?” 赵诚道“刚刚我看见他们了。” “走着,带我去。” 刘都头冷着脸一提马缰…… 第4章 骂什么骂 僻静的巷子里。 那白皙美人又担心又害怕,放满野菜的箩被扔在地上撒了,她也没喊叫,有些泪光的样子被按在墙上,那两泼皮在搜她的身,摸来摸去了。 最终却只找到了两个铜钱,其中一个泼皮沉声道“这远远不够,限期两日给爷爷准备三十个钱,否则……” “否则你大爷,动她一下试试看,还不赶紧放开那位小娘子!” 正在这时,赵诚狐假虎威的在这边大喊一声。 两泼皮恶狠狠的扭头,一看却头皮发麻,见骑在马上的刘都头勾了勾手指。 他们也不敢跑,如同死了爹的样子垂头丧气走过来。这没多大罪,一但跑了就是亡命天涯,依照潜规则,一些池州城未破的案子都会顺势扔在跑路混混的头上。 啤啤—— 老刘下得马来、武功高强的样子左右两个飞腿穿插,把他们纷纷踢得飞了起来。 此如同刷装备一样,从空中掉落一个土豆下来,被赵诚接在了手里。 “禀刘头,这就是小子的失落物品。”赵诚果断把土豆递给老刘过目。 “去去去。”刘都头对这鬼东东没什么兴趣。 就此总算把属于自己的土豆抢回来了。 刘都头也不想把这事过度放大,最终把两泼皮叫过来跪在地上海扁了一顿,最后指着鼻子道“安份点,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找赵诚麻烦,便把你们刺配西北打仗去。现在他对老子有用,明白!” 两个混混鼻青脸肿的样子猛点头。 “滚。” 刘都头又一人后脑勺一巴掌赶走了他们。 那女子也不说什么,安静的蹲地上收集散落的野菜。 见她蹲着的造型显得屁屁又圆又大,刘都头舔了舔嘴皮,目光略猥琐。但为了不把家里母老虎惹毛,他真不敢招惹这县尊给了号的“贞洁妇女”。 “赵诚你去帮帮陈美娘,老子要回家吃饭了,否则容易闹家里矛盾。” 老刘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威风凛凛的仰着脑壳离开。赵诚则过去帮她捡叶子,然后逐一的放回箩筐里。 偶尔抬头看陈美娘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赵诚。 这女人皮肤白皙细腻,整体上算好看。依照现代观点,这约莫二十的女人算不得精致漂亮,不过比较性感有韵味。 赵诚看她的时间略长,导致她有些脸红的低下些头,“谢谢诚哥,这几年你总这样帮我。” 原来是老相识……似乎这身体以前人品不错的样子? 总体上陈美娘像不怎么在意刚刚的事,兴许是习以为常了。 捡完野菜后,赵诚把箩筐抬起来,陈美娘不急不缓的背在了背上,看了赵诚一眼低声道“美娘走了。” 走得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却发现赵诚已经离开了…… 赵诚迫不及待的回家。 这土豆和前六个形态一样,但颜色又有些区别,偏黑些。现在回忆了一下,仿佛七色花一样,似乎每个土豆的颜色都有些差别。 反正昨天那个都吃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诚又把这第七个土豆烤吃了。 又是一股很舒服的感觉升入脑海。 滋滋。 脑海里亮起了一块光影屏幕。 “系统启动倒计时5,4,3,2……” 跟着出现个类似页游的页面,尝试了一下用意念就能控制。 但没有新手礼包,物品栏是空的。几项指数都显示零,此外不论进入何处都提示说“等级不足”或“点数不足”。 找了一下,不起眼的任务栏角落有个感叹号,进入后有几排字 爱慕值+15,来自陈美娘。 又有一行字阻止陈美娘被混混骚扰任务完成,完成方式“良”,获得三片陈美娘碎片。 领取后,道具包多了三个人物碎片。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试着点击碎片,出现“是否合成陈美娘卡”的提示。 点击是。 嘟嘟,系统提示碎片数量不够合成,快滚。 赵诚楞了楞,又右下角有个箭头提示进入。 进去,是系统升级按钮是否花3点暧昧值升级系统? 点击。闪过一道金光,系统等级变成2。 再点提示是否花5点暧昧值升级系统? “是。” 又闪过一道金光,系统等级为3。 这时提示系统等级达到,商城正式开放。 赵诚也不急,很赖皮的再点一下“升级”按钮。 嘟嘟,系统提示下级需要8点,快滚。 赵诚脸上隐约有条黑线,就算不够也不需要骂人吧,这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首页,商城图标亮了。但旁边“摇粮树”之类的东西却是黑的。 现在还结余了7点暧昧值,研究了下,暧昧值还可以在商城买东西。 精气丸,龙虎丹。 特殊类商品暂时有这两种出售。其他的图标是黑的,表示不能购买。 还有家常类商品,打火机,创可贴,还有灭蚊器和电饭锅。额,电都没有,也不知道把这些商品上架是几个意思? 脚上伤口像是有点发炎,倒是找到了阿莫西林这个商品,但图标是黑的,暂时无法购买。 甚至不等赵诚买个创可贴,警报响了起来精力不足,系统关闭倒计时,5,4,3…… 脑海里那块光影屏幕消失了。 现在的确累了,不论白天干活还是摆弄系统都很累,赵诚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大睡。 第二天醒来,用意念在脑海里寻找,光影屏幕又激活了。仍旧是那个有山有水的诡异页游界面。 意念一动又关了,现在没时间研究,好在确认了睡觉能恢复。 又查看了一下脚上的小伤口,还好没恶化,有愈合的趋势…… 天不亮赶到工地,这次老刘把近两千人集中起来训话“本都头正式任命赵诚为民夫总管,负责监理河道修缮事宜,都安份些,谁敢坏老子的事,自己看着办。简单点说,我老刘不是这里的天,但得罪我,对你们肯定不是好事。” 原来老刘就是这么说服人的? 接下来,这近两千人交给赵诚管理分配。 先把民夫集中起来重新划分工段,两日来的服役他们效率很低,相互凑在一起熟悉了,像是会相互促使消极怠工,于是犹如整编军队一样打散。 把昨天基本信了赵诚的那一组人打散,安插进各工段做小组长,大组长,工段长。另外简单交代了一些协作和安全上的规矩。 往前两日平均下来,每日的总填土量大约是一千六百多大车,于是今天的任务被赵诚定为了两千车填土量,分为了十三个工段,每个工段根据地势难易度,做出一定加权调整,不是直接平分。 最后赵诚站在高处道“服役是必须服役的,这道理就不多讲了。信任我的,跟着我快速干活,不能带给你们富贵。但我保证不会比前两日更坏,并且可以提前回家。不想留下的依昨天规矩,留下12个铜钱自行离开。留下来的,完成了任务,都有资格参与分享这笔钱。” “留下来又仍旧偷奸耍滑不和大家一起出力的,我不能把你们怎么办,不过一但发现,取消参与分钱的资格。除此外谁要偷懒前先想一想,你既不能先走,还要遭受其他出力的人白眼,乡里乡亲的怎么好意思。另外拖慢了整体进度,偷懒的人一样要留在工地上,那也是耽搁自己的时间。总之两千车填土,干完就分钱回家乘凉,干不完就留在这里晒到日落,同时得罪刘都头,简不简单?” 昨天尝到甜头的人跟着喊“可以的”。 这些人助威后,情绪慢慢的调动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 “按照我的计划,撸起袖子干干干,赶在太阳毒辣前的黄金时间,尽量多完成进度。” 就此开工了,这不会像训练有素的军队那样整齐又令行禁止,但相比昨天已经是两种光景,至少不怎么危险了,没如同昨日那样到处乱舞铲铲了。 剩下大约两百人还站在这里是打算花钱买离开的,赵诚打开提前准备好的口袋“交钱,每人12钱,可以蒙我,没发现就算,但被我发现就尴尬了。” 稀里哗啦,几千个铜钱落在口袋里,真有点重…… 第5章 鬼脚七 中午刘都头才把凉棚一搭,喝着茶避暑还没半个时辰,任务就完成了,是赵诚亲自统计的,填土量两千零三十多车。 把人全部集中起来,赵诚戴着破草帽,金鸡独立的站在高处喊话“废话不说啦,你们简单我也简单,过来领钱,每人两文,领完回家乘凉,或者抱着老婆上床相互了解下。” “呵呵……” 大多数人笑了起来,笑容偏于猥琐。 今天效率比昨天高,大家总体满意,这才刚到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回家,还有钱拿。 人全部走空,赵诚多给了那几个帮忙发钱的家伙每人两文。但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脚很大的家伙则吩咐他专门留下。 从前天起,赵诚就发现这家伙话不多,虽然瘦但力气很大,特别他推车发力时,看得出脚力非常强劲,素质不错。 前天干活的风气不好,许多人会故意戏弄他,叫他多干重活,这家伙基本都是挠头后就去干重活了。 两天观察下来,赵诚还了解到这是个从小流浪在池州城的孤儿,没有名字,绰号鬼脚七,说是他脚力大跑的快。 “诚哥,不知道俺有没有额外的两文钱拿?” 鬼脚七有点憨的样子挠头,却见赵诚递来了十个铜钱。 “给多了,不是两个钱吗?”鬼脚七很木讷的样子不敢拿。 “不多。” 赵诚把钱塞在他手里后,这家伙也没谢,挠头后转身就跑了,真的是飞快。 赵诚不禁跳脚“这不没说完么,跑什么,留下来跟着我。” 他又折返了回来道“俺没住处,有个大户人家被抄家后,形成荒宅,不少丐帮的人在里面过夜,俺要去占个睡觉的地,去晚了会被人占满。” “不用,往后你住我家,从今以后只要我活着,你就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我每日还给你十个钱。”赵诚道。 “啊……那你会亏死的。”鬼脚七无比惊讶。 赵诚微微摇头,“你错了,你这种人我就是卖祖宅也会养一堆,越多我越赚,不信走着瞧。” 数了数,今天还剩下大约一百九十文钱,零头自己留下,一百文过去交给刘都头。 这次就勉勉强强不算零钱,有点感觉了。 老刘把钱一收,很器重的模样拍拍赵诚肩膀。 又摸着下巴迟疑少顷,刘都头吩咐“明天本都不来,既然工地秩序良好,其他差人和你在就行,本都头要伤脑筋,把第一期的工地账目梳理一下呈交县尊大人。有事通知我就行。”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伤脑筋的事,需要在下帮您看看吗?” “这些你也懂?” 刘都头有些惊讶,迟疑少顷微微摆手,待两个差人离开这边后,他从怀里掏出一部账目递给赵诚“先看看再说。” 又指指座位道“坐下慢慢看。” 何须慢慢看,赵诚接过来一目十行的随意翻了几页,有些眼晕。 的确比较混乱,换赵诚是县尊的话,拿着这账目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刘都头吊起来问“你吃了多少”。 这让人很无语但也正常,就算一千年后也比比皆是。 看到后面赵诚楞了楞,这其实不是老刘的问题,吃他肯定是吃了,但看得出来他吃的不多,算是有点良心。至少在服役民夫的膳食账目上差别不大,劳役们吃的差主要是拨下来的就只能这样吃。 赵诚合起账本,“这本账的确有麻烦。这明显是上面的人交给您时候就是烂账,却需要在您手里平衡,而您又不太熟悉这些文书工作,一但出问题就是您背锅,是这样吗?” 老刘不禁张大了嘴巴,这家伙竟然只看了不到半刻钟就说了这番话? 随即刘都头一拍大腿惨笑道“谁说不是呢。行了,深层次的问题不扯了,也永远扯不清。你给老子合计合计,勉强把账目平了,交差就行。”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赵诚拿笔快速在一些地方画勾着,口中念念有词,“总银钱七百三十五贯的规模,这样平账太明显,县尊在这时间点就开始修缮河道未雨绸缪,我敢肯定他心里比较明镜,一定是有实干经验的官员,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书生。于是这工程的白灰不能计入这么多,那绝对被查问。虽然依我朝惯例查问了也会不了了之,但在县老爷心里留下这么一个不信任烙印后,肯定不是好事。” 赵诚一边勾画一边修改,“白灰数字要大减。炭火一项则计入太少,可以翻倍。” 见刘都头不理解,赵诚又道“现在天气炎热疫病多发,病虫害骚扰导致水质和食物易变质,食毒事件普遍,于是天气越热越要耗费炭火把水烧开把食物煮透彻。能在这时节来服役的,都是贵池县的中流砥柱,于是这样计入炭费哪怕看起来有些奢侈,但以县尊的性格肯定能接受,此外炭务口官员不归他管,把支出计入炭费后,县尊哪怕有疑惑也不会怪你,只会记恨炭务的官僚,且一定不会去查问。” 又把其他多个小项目略微调整了下,赵诚快速合起账目,“刘都头依照此重写一遍便能交差。” 老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犹如看怪物似的看他少顷,最后哈哈大笑“老子记住你了,有你的。” 赵诚也很无语,但无奈这就是捆绑和裙带。现在依靠刘都头保护,如果他被人坑了,赵诚面临的困难立马翻倍,换个人来瞎折腾,贪的更猛不说,也会重新把工程搞乱,把赵诚累死在工地上、把更多民夫坑了。 相对来说老刘已经算是很萌了,吃相不算难看。当时他还算仗义的帮赵诚抢回了土豆,镇住了泼皮混混…… 今天回城更早,下午有时间找个茶馆坐下来听听评书。讲的是三国,不是三国演义,是民间的三国传说话本集合。 一会后赵诚没兴趣了,鬼脚七却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家伙是赵诚穿越后的第一个跟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或者是性格,总之赵诚很喜欢这家伙。 “老刘不捉乞丐服役,应该是因为县尊注重民意,且乞丐光脚不好管理。阿七你近似乞丐,为什么去服役?”赵诚问道。 “因为管一顿午饭。”鬼脚七的回答很简单,“俺一般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刘都头顺口问了一句,俺就跟着去了。” 刘都头熟悉民情,不找其他光脚的人服役却找鬼脚七,一定程度上就代表认可鬼脚七的人品。 这点上古代现代没什么不同,较难管理的是光脚人士。较容易控制的是中低产,这群人没戾气谨小慎微,有点小积累又不想失去。让这群人干什么基本都可以。 赵诚被点名,因为是个柔弱书生却没功名(举人),有间祖宅也算有产。如果赵诚粗狂些且没有产,多半不会找赵诚服役。因为在这个年景容易促使这类人杀人越货一票后上梁山。 不找厢军是因为必须通过知州衙门,那是另外一个概念,需要上下打点,除了让县财政赤字外,哪怕拿到指挥权,厢军也不会做事,效率更会低的一塌糊涂。 从县老爷热衷修缮河道、不用财政打点借调厢军,找的是池州城里的“中低产”看,县爷其实不是昏官,还有一定的执政水平。 北宋的知县不是地方官,算是中央空降的特派专员,且在这时期多数是文人。也就是说他有权上达天听,要博得这种人关注,才能虽然也重要,但还需要自己是个文人。 “阿七你继续听,晚点自己去我家休息就行,我去书院走走。” 赵诚起身离开,想像个文人就要去书院多熏陶…… 第6章 巍山书院 北宋书院很有意思,大多数时候是开放式论坛。 百家争鸣和言论自由北宋是其中之一。在这时代,在这地方,骂皇帝不会惹多大事。当然需要能说出一些道理来,否则还是会被刘都头吊起来打哭的。 并且书院不小气,其他书院不同学派的学子甚至先生也可以进来听讲,还会相互来点近乎找茬的争论。他们的杠精行为叫论道,经常会为此相互打群架。 譬如当年庄子慧子就差点打起来了。 一个说水里的鱼很快乐。另一个说你不是鱼你知道啥。一个又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鱼快了。另一个再说我知道你个蛋,我只知道你不是鱼,就能推断出你不知道鱼快乐。 放后世的话妥妥的杠精,真会杠着杠着就骂人吐口水的。只因时代不同加上名气光环,或者也叫信息量不对称,他们成为了大师,既然是大师那就不叫杠精,叫逻辑辩论。 庄子慧子后面是否打起来谁也不知道,不过鉴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秀才打架杀伤力也就不大,通常也就扔东西吐口水。 以前的赵诚是个落魄书生、考起过秀才,但因为实在贫穷无法继续就学,所以依照地方规矩,未就学的秀才需要服役。大宋中央的规矩应该不是这个,但就算是信息通畅又文明的现代,地方和中央政策也经常互怼,何况是古代。所以被捉去服役也正常。 赵诚不是这书院的学生,但也有许多人认识赵诚。用后世的话说这里叫“高级私立中学”,赵诚念过小学,当然会有些老同学在这里。 不是这书院的学子也可以进入旁听,不过在非论坛时期需要交钱,可以理解为进公园买门票,宋代的一些书院真是旅游景点,是外地书生到了一地后必游的地方,他们管这也叫游学…… 巍山书院占地极大,算得景色宜人。 书院中央一个约莫数亩的人造小湖,湖心有岛,有偏于精巧风格的楼宇凉亭,小桥纵横交错,连接各方。顺着这池湖水扩散开去,交错的小道连接着处于园林中的各处院落,每院均为书堂。 这大抵就是北宋读书人的学习环境,技术上说雅致气质真可以通过熏陶获得。在这种地方熏陶的速度,当然比菜市场快五十倍,所以这些就是文人和贩夫走卒的气质差别所在,书香雅气是真实存在的。 暂时赵辰也不知道要去哪,观赏着这有趣的景致,漫无目的的缓步走。 在一个院落内,看着一颗很有些念头的桃花老树许久,受到环境影响真想来点文青架势的,无奈看了许久还是不明觉厉。赵诚真没吟得一首好诗的细胞 “既观树许久,何故没由出句?”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转身看真有些傻眼,她二十几年华,身段修长曼妙,五官精致飞扬的,手白颈白脸白,站在这环境中她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少见的惊艳。 当然没有肉色丝袜和精美高跟鞋加成的,她在这里是男装打扮,但这更导致她有种精彩绝伦的感觉,有让男人都想猛探索的吸引力。 见赵诚身上有泥土,脸上灰蒙蒙的,目光还相对放肆些,这位气质卓越的大美人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你又何故不言不语?” 赵诚这才回神道“不会说干脆不说。” 在她的眼睛里,赵诚这人在以往是个普通的路人级别,无才但用心,谈不上英俊却文静清秀,穿的不好但干净陈旧。今天却是有些大不一样,说话有点意思了。但脏兮兮的模样在这种地方,尤其在女人角度,多少会有丝天然的反感情绪。 “你……”她没把话说完,有点无奈的摇了下头。 “纪先生,时辰已至何故还不登堂?”又有一个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过来。 见张纪这样的佳人于这环境和这么个男人交流,他有些天然的优越感和少许鄙夷情绪。便故意再走近些,做足姿态抱拳道“在下李建由,家父李智正是江南东路提举监学事(教育厅长)。兄台来自哪家那派,何不登堂切磋切磋?” 倒也不是张纪势利,而是这样站在一起实在对比鲜明,无论地位才学长相行头谈吐任何方面、都完全不一样。 就此张纪又多看了李建由一眼。当然她也知道李建由这像是彬彬有礼,实际是利用反差抬举自己。 不得不承认李建由这次表现很成功,且还算含蓄。这在文学上也是种常见对比法,在书院里,这类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时间也真的到了,张纪微微一笑,对赵诚微微点头后转身走开了。 李建由刻意看了赵诚一眼,果断跟着她的脚步。 走上了青石台阶,张纪忽然又居高临下的回身道“是否想试听纪的今日二讲?” “没兴趣。”赵诚微微摇头。 张纪倒是无所谓。李建由却是大皱眉头…… 也没弄懂为嘛叫女人先生,难道这时代这不是个性别定词? 当务之急赵诚真的需要听讲,至少了解一下他们的之乎者也,以及一些特定语境习惯。 如果只想待在池州城做包工头,当然不需要学习。但显然赵诚不想在这地方待太久。 在后世投资教育性价比一般,只能算还行,哪怕进了清华北大也就那样。 但在一些时期投资教育性价比超高,譬如改革开放初期,二十几岁副县长起步的很多,后世赵诚的奶奶“中医二本”在乡卫生所干到二十七岁时,鉴于在乡里给人看病人缘非常好,直接县人大主任起步问你怕不怕,五年后调入地委副专员职位接力。 客观评价的话奶奶水平实在烂,除了不得罪人外恐怕刘都头的水平都高她一些。 又客观的说在大宋投资教育的性价比,还大幅高于后世改开初期。 怀着奸商的心思,赵诚去了另外的讲堂,没有进去,既然是旁听只能在窗边观摩。 避开张纪的讲堂是因为她太出色太热门,有李建由那样的人趋之若鹜围在他身边,李建由他爹也太牛逼,赵诚暂时没兴趣和这些人互动,那容易惹事。 心有所思间,学子云集,先生未到前一片吵闹,成群,舞文弄墨的场面倒也好笑。 有近一半老司机在讨论翠云楼五号“技师”如何了得,对了,这在大宋不叫老司机也不丢脸,他们的文化管这叫才子风流。 老夫子进来后讲堂正式开始。 这位先生年纪五十许,一派儒雅风范,今天他讲“子曰”啥啥的。 一开始赵诚不明觉厉,但后来逐步熟悉语境和氛围后,也算听懂了,他貌似在讲论语为政篇什么的。 论语是比较奇怪的东西,小学中学直至国子监里的“教授”都在讲论语。当然了,涉及的层面不同,理解的面也就不一样。 在后世赵诚真没空读“子曰”,这也算是开始有所了解。 从听懂后越听越不对,老孔自身就是个扑街,尤其学他那套又只学了个七八成的话会形成什么呢,形成类似赵诚的奶奶那种烂好人水平,把一个地州搞的乌七八糟,明显该枪毙的人被她弄印刷厂去做党高官罚酒三杯,就因为她不喜欢得罪人,怕那家伙被枪毙前犯浑“供出”省里一大串名单来让人尴尬。 赵诚的奶奶也收贿赂的,有年人家给她换了一套窗帘,有时是抬几箱苹果来。她游玩办私事也都用公派司机和专车,给她开车的那司机会做人,经常在假期给她服私役,有次司机很装逼的给奶奶送两箱鸡蛋,奶奶不要,相反请他吃饭,还把他从事业编转为行政编。那些年,这种现形记在她老人家身上实在太多。 第7章 匿名答卷 总之到这里后赵诚兴趣大减,基本已经知晓老夫子下面要讲的全盘内容是什么。 尤其这位李石先生的讲课水平较低,对讲堂以及学子的驾驭,甚至比刘都头驾驭民夫还差些。 这就是北宋的书生政治。 再过他几年,吴用晁盖方腊那些用绝户计杀人越货的家伙就起兵了,血流成河烽烟处处,内忧外患,蛮族寇边杀汉娃之际这些家伙在杀自己人、洗劫自家政府粮仓。而现在书生还在讲人性本善以德为政以德报怨什么的。 老孔最大的问题在于,作为一个精神恐怖份子他的思想基本把汉娃阉割了一次变为羊。为了理论正确性他尽量避免讲狼性,于是有天狼真的来了,进入了地球历史上最人性泯灭的五胡时期。那等于面临最强病毒入侵时,但抗体却被阉割了。 大宋整个社会懒懒散散,但宋的建立也就代表正式结束了人类史最丧心病狂的时期,代表了一种人性和秩序,五胡时不会出现陈美娘被混混骚扰,而是一村一镇一国的寡妇,十室九空男人基本都被胡人杀光,女人晚上做肉1便1器白天做军粮,奸了以后杀了煮着吃。两脚羊出处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背景里,太祖皇帝老赵建立了一个又欢乐又逗逼又腐败的园里,基本能拉扯着过,民族得以休养生息,人口和生产力几何式增长,再怂也于无数昏君奸臣的影响下顶着胡人打了三百年。崖山战败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代表了这一时代的人对这个家园的归属感。在历史岁月中有其独特意义,否则老爷爷怎会在诗文中把唐宗宋祖并列上榜。 论语讲还是可以讲的,但感觉李石讲不出什么新花样。就算第一次听论语且只听了一半,现在让赵诚上去讲,应该也能维持论语核心思想的情况下讲出几个有用的点来。 不过赵三人行必有我师,听烂讲堂也可以学到东西,譬如可以想想老夫子为什么讲的烂。 还可以听到更多的语境、之乎者也,这些家伙的用词和表达习惯等等。 到得后来,其他学子没耐心了,要不瞌睡要不交头接耳,相反这个讲堂中,未能入席只在窗口旁听的赵诚、是听的最仔细的一个人。 李石水平烂却为人很好,发现窗边的赵诚灰头土脸,像个穷小子一样的在听,便专门对赵诚微微点头,又更加仔细的讲,直至讲完。 书院有下课铃声的,不过这铃乃是讲课先生自己敲,他觉得没事了想敲就敲,学子觉得自己有事也想走就可以走。 有作业,不是家庭作业,需要当堂发挥,把听讲的心得写了呈交上去。 “本师的为政篇第二讲也是最后一讲结束,各位自己发挥,把所听所想成文,交给本师阅示。” 老夫子说完模了一把胡须,喝了口茶。 这里全是饱学之士,到处开始健笔如飞。 赵诚想了想,凑近窗边一个已写好的学子道“我给你十个钱,我念你写?帮我蒙混着交上去,我想检阅一下自己,可好?” “十五个钱。” 这家伙有点意思,听课过程中他显得有些木讷又认真,赵诚没犹豫就给了十五个铜钱。 差不多时候,老夫子李石没耐心的敲钟喊道“交上来,交上来,不要在水文啦。尽量不要改,越改越没灵气。” …… 李石回到一间大堂屋,这里不算嘈杂但人不少,全是较有名望的先生。这证明了巍山书院的规模真不小。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里是教务大办公室。 李石把今日学子的答论放下,没来得及批阅就有家丁来说“夫人晕倒”,李石吓一跳,放下笔急匆匆起身。 出门时正巧遇到张纪进来,李石全礼鞠躬道“老朽家里急务,此番又得烦劳纪代阅学子答卷。” “我会接手。” 张纪有些女神范,态度略冰冷的微微点头,便宁静的坐在书桌边阅卷。 少顷后她喃喃道“废卷……” 看第二篇更是惨不忍睹。看似道理宏大,但细节上的逻辑都能出现错误。 又连看几篇大多如此,语言隐晦生涩,看似华丽实属卖弄,不知所云。一些生僻字竟叫张纪都未能看懂,问了另外几个先生,又查阅了些典籍,也算是学到新东西了。 学是学到了,有什么卵用不知道,难道逼格要高一些? 当年王安石相公、欧阳修相公都曾大批这类文风。尤其王安石,他执政时期连科考场次和比重都大幅调整,挡住了许多爱舞文弄墨学子的上进之路,而大宋书院林立言论自由,于是到了现在,针对王安石的骂声都很大。 欧阳修当年批了这些标新立异舞文弄墨的学子,却引发了东京学子抗议大游行,被学生用烂鸡蛋扔的不敢出门,还有人写文诅咒老欧阳“死全家”。 后面欧阳修就怂了,所以现在欧阳修的名声还好。这就是大宋,堂堂宰相被一群笔杆子上访逼到这般境地。 王安石头比较铁,强撑到了最后临终,也造成了对王安石的骂声最大。好在王安石的门生上台执政后,猛怼了这些家伙一波,倒是稍微消停了些。瑕疵又在于,现在这位权倾天下的相爷风评口碑比较诡异,有点败坏王安石相公的名节。 这货叫蔡京,就是现居于庙堂的当朝宰相。 张纪继续阅卷。 废材。 废材。 废材…… 基本上现在她看个开头,几行文墨没弄懂要表达什么的,或看到生僻词句标新立异的,张纪就批阅“废卷”。 其他先生不敢这么干不过张纪可以。她在这里除了是权威,也是学子们心中的女神,被她骂相反是一种酒后的谈资和荣幸。 这是因为,张纪曾经真的金榜第一被题名了,为什么会有这事,内幕一般人也不知道。 她脑洞大到乔装去考,于东华门第一个唱名登榜后自己承认是女儿身,又引经据典的说往前国朝出现过女举人先例云云。在北宋文人的事不叫事,总体算是玩票。 这在当时不是罪,还是一种美谈。不过后面理学党跳出来了,认可了张纪的状元才华,却用性别歧视论否定了及第资格。传言几个老夫子当时说“如果让她及第老子们撞死在这都堂”。 老蔡相爷维稳心态下只得删了张纪的资格,不过也给她请来了皇帝钦赐的“巍山居士”号。 当今皇帝赵佶是个大昏君,但他在文艺上的修养造诣没人敢否定,加之皇帝性格偏于欢乐,好色又猥琐,当时钦点状元是出于文学水平的考虑,其后皇帝发现是个惊艳的大美人,便更任性的想将错就错任命张纪出仕。 仍旧是受到老夫子们威胁,所以这事上蔡相爷为了维稳便和皇帝对着干,抗旨拒绝了委任张纪。就此张纪状元了但没能及第。 在大宋抗旨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一般也就罚酒三杯。恰逢星变,皇帝找此理由罢免蔡京门下侍郎(宰相),却保留开府仪同三司闲置在家。 奇怪的是,借助这事蔡京赢得很大风头,有更多读书人支持他,竟还博得了个清流骨气名声,一时之间声势直追当年王安石,结果没过多少时间,赵挺之相爷病死于任上,中书侍郎(副相)刘奎也因错误早被一脚踢飞,老蔡相公于今年初春付出,众望所归执掌大宋权柄,于大相国寺看佛牙时捻着胡须云淡风轻地说“改年号大观”,至群官顶礼膜拜。 只有不多的人知道蔡京这货大奸若忠。民间潜规则是在书院可以骂皇帝,但不能提蔡京,否则容易摊上事。所以天下大多数人知道赵佶是个欢乐昏君,却不知蔡京是个大奸相。 第8章 奇文共赏 张纪继续心不在焉的阅卷。 废卷……废卷……废卷…… 到最后,她觉得李石的学生质量太那啥。但是一想,自己的学生又何尝看得下去,包括那个李建由,甚至李建由他爹那提举监学事、其实也只能归类为绣花枕头比较适合。 看最后一张,随手批阅废卷两字。 咦……等等。 都已经惯性的批了“废卷”,却是张纪又重新拿了过来。 又看了一下,是偏于口语化的文章,看了太多之乎者也后,倒也觉得这文风算得是耳目一新。 于是她把心态放平,从头重看。 “有点意思……” 张纪边看,又抬起清茶喝了一口。 “有趣……” 看到中间时张纪又停下,整理了一下身形和衣态,继续看。 之前的轻松神态慢慢不翼而飞,逐步神色凝重起来,到后面甚至还略有些小震撼。 这文章用通俗语言写的深入浅出,雅俗共赏。 由小见大,这甚至有点像一篇兵法。这是略敏感的地方,总体写的东西看似散,却又通过独特的语境承托出了略沉重的感觉。 在往前一些时代兵法基本是禁书,别说不允许出版,连阅读都不行。大宋没那么夸张,但也只限于已知的诸如《孙子兵法》之类的经典不禁止。因为是经典的同时也代表是鸡汤类的超级大废话。 至于怎么练兵,怎么驾驭军士的细节,那不会有人写,也不准写。譬如名将狄青的法门就没有流传。 所有兵书都是有道理的,但也都是屁话,那是“略”,没细节就约等于零。细节若不重要,赵括那厮他还能在长平被白起干掉四十万?因为讲兵法时廉颇都被赵括打脸打的啪啪响。 张纪觉得这篇文章略敏感,是因为有细节。虽然这人像是刻意把格调放小,只讲了几个泥腿工人,但真是细节。有心人基本能由小见大。 当然也仅仅只是略敏感。现在风气虽然比往前差很多,但在书院里谈这些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看到最后,张纪楞了,这篇文章却是没有署名? “怪哉……” 张纪偏着脑袋思考。正巧这时李建由进来,故意找些问题和张纪谈。 张纪现在没这兴致,只把手里这篇文章递给李建由“不妨看一下这篇,我们讨论下。” 李建由受宠若惊的躬身,“且由先生指点,李建由如何敢和先生论道。” 张纪宁静的样子道“别客气,任何人皆可以与我讨论的。” 那就看一下。 其实李建由觉得这文章算是新视觉,文风不常见算得是耳目一新,不过他又发现张纪批阅了“废卷”两字,便投其所好的道“此子算是基本识字,能把意思讲清楚,不过语句太杂太俗,显示出其自身虽有想法,无奈文学积累太差,不看也罢。” 还道她会眼睛一亮的说“所见略同”,却见张纪微微皱下眉头。 这尼玛让李建由心口薄凉薄凉的,想要就此狡辩两句却又有些尴尬,惶不知从何下口。 张纪也没叫李建由难堪,想了想提笔把“废卷”两字划去,又递给他“再读读看。” 李建由谦恭的道“学生还是不敢和先生切磋,还是先生直接解读为好。” 张纪没生气,他这也的确是谦恭。 鉴于对李建由以及他父亲都很熟悉,张纪女人态的翻翻白眼“让你看,你就看。” 这下李建由只得又耐心观看文章 我看来为政篇有两种,一种是小从事做起,还有一种也是从小事做起。 论语就像天空,奇怪而高,他像是要不食人间烟火,使人仰视却摸不到细节。自始至终天空只像是在看着人们,有些诗人可以说那是微笑,但也有苦人觉得他是冷眼看刍狗。 他似乎总是大有深意,诚如赵括于长平那般迷之自信,让人不明觉厉。实际在于没有细节所以迷。 前两日有几大头工人,像孩子一样在争执打闹,其中一个铲一下土,便等着别人也铲一下,他才继续动。至落日时他自己晒的发晕,被监工咒骂而又无可奈何。 下工之际他有些不安,不想快速回家,只想暗暗躲到没人的那边而避免尴尬,害怕别人说他斤斤计较。但次日他仍旧顶着别人疑惑的眼光继续如此。 回家后哇的一声哭起来,他没被别的工人占便宜,但仍旧一无所有…… 文章还没完,像是一篇散文。后面以差不多的文风讲了“模式”不同,这家伙赚到了一个铜钱,干活量翻倍的事。 最后李建由迟疑着道“思路较新奇,语境烘托也算得上有趣,但好是说不上好的。格局太小,语句古怪看得出文字积累相当少,另外此人见识和出身该是低微,管中窥豹,只说了几泥腿工,又明显夹杂了奸商意识,用区区一个铜钱买走了泥腿子十二分劳动力。” “是吗。” 张纪偏着头想了想,这次应该就是李建由的真实水平了。 这让张纪略微失望,在这之前对他报以厚望。先不说大思路上的南辕北辙,仅仅对语言语境的判断他就非常不合格。 不过李建由在书院已经算高水平。加上他家境富裕,有人脉渠道,基础学识也算得扎实。所以很无奈,张纪知道今科他大概率会考起的,不会考的很好,但同进士出身会有一个。 从刚刚过程看这家伙很会钻营、揣摩心思。好吧这有点不务正业,却真是一种能力。蔡京当政的现在,假设他爹会站队,又以他李建由投其所好的能力,专门写点这届庙堂喜欢的东西,如此一来,要进入内定及第名额有些难,但同进士出身真会有一个。 也就是说这家伙只要不犯错,不惹蔡京系的人,他在约莫三十五岁时候大概率就能州通判加身。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篇文章影响,张纪现在尤其爱思考这些。 “先生想什么,学生作答还请先生评价?”李建由一边请教一边偷偷打量她全身。 张纪回神微微一笑“你解答的有点烂,但……这在你身上这不是缺点,甚至是优点。这届庙堂喜欢你这样的人。” 李建由不禁有些尴尬“那符合先生胃口吗?” 张纪淡淡的问“这重要么?” “也是。” 李建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主要想把这精致名贵的女人娶回家镇宅,至于学识,还真的未必需要跟着她学…… 今日张纪的最后一讲开场了,座无虚席。关于她的讲堂自来爆满,还会有许多来自其他书院的学子甚至先生。 “今日没太多想法,学问学问,知识的根由我个人认为更在问。” 张纪登堂后,把那篇没署名文章开始传阅。这次不是讲座是论坛,也叫奇文共赏。 “这是篇少见的奇文,奇怪的奇。有缺点但也有很多亮点,奇在何处是今天‘问道’内容,诸位畅所欲言。就我个人看,这篇文章中一些由小见大新思路,对张纪正在执笔的一篇系统性论策有很大帮助。语境和文风,也让喜欢新奇的纪看到了对文学路数的不同理解。” 张纪这句出来后整个讲堂炸锅,到处是吐槽和鄙视声。不服气,羡慕嫉妒恨。因为实在看不出来这小白文奇在何处,但地位无比超然的纪先生却如此看重…… 第9章 好人卡 赵诚回到家里后,第一件事意念激活系统开始探索。 大抵还是昨天那个样子,并没有出现新东西。 不过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进入查看有两行字 暧昧值+57,来自张纪。 第二行帮助张纪完善策论任务,完成方式优,获得张纪碎片4片。 暂时仍旧不知道碎片有什么用。 不过爱慕值的用处很明显,能升级系统,能购买道具。 忽然心里一动,帮助陈美娘时是近乎英雄救美的行为,却只获得了15点。今天却莫名其妙获得了来自张纪的57点? 难道……点数的多少和人物级别有关系? 鉴于北宋文人那近乎病态的社会地位,看起来今日那个清冷骄傲的张纪是个重要的高级别人物,所以能刷到的点数多? 暂时只能这样解释了。 人物等级越高点数越多的话,那将来进京面对皇后娘娘……额,这想法有些危险,还是果断不想了。 回到首页,现在爱慕值有64点了。 升级系统到底有什么卵用也不知道,不过作为玩家,基本没有不爱提升等级的人。 赵诚进入升级界面猛点。 突突突—— 几道金光闪过,系统等级到达6。 还剩11点,不够再升一级了。但是赵诚有点赖皮的再点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下级需要30点,快滚。 赵诚有点生气,试试看把系统惹毛会怎么样嘛,于是照样又点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你有完没完! 再尼玛点一下。 系统提示小子你再来一下试试看? 又很赖皮的点一下。 嘟嘟嘟—— 这次有许多红光闪烁再点即算非礼,系统将在受到5次非礼后,解除与宿主捆绑。 卧槽这也算非礼,你这得有多玻璃心? 不过赵诚暂时不敢惹它了。 系统等级6仍旧没新功能出现,许多图标没亮,尤其那叫做“摇粮树”的东西赵诚最想把它激活了。 可惜现在只能进商城。 看了一下,似乎因系统等级的提升,可购买的商品多了几件。特殊类多了一个“好人卡”可购买。 武器类商品除了刀剑外,可购买的多了92式手枪,但很贵买不起,要价750个点数。 其他大多数图标是黑的,看起来一些特定的东西,需要到达一定等级后才能购买。 这应该是为了平衡做的限制,否则遇到赵诚这种见缝插针的奸商,基本不会再升级系统了,把这池州城经验值全部刷走后,买辆重型坦克开着进东京拉仇恨就碉堡了。 咦……等等。 系统升级还是有用的,赵诚发现除了商品变多,价格也变便宜了。 昨天清楚的记得,那件暂时不能购买的天蚕保甲需要5000点暧昧值,但现在系统等级6,只需4950点就可以呈交了。 点开放大了图片,这天蚕保甲像条女人长裙,非常薄,透明的还有些蕾丝感觉,并没有功效说明书。 可惜现在不能购买,而且太贵了。否则赵诚最想要这件防身保命的东西。 不过想了想,点数应该也可以主动去获得的。那个陈美娘看着超爽,现在就有点想去找她,就算不能刷一波点数进账,作为男人……去会会美人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嘿嘿。 “阿七。” 鬼脚七没占据床,躺在屋里的角落地上打呼噜,听到喊声他坐起来揉揉眼睛“老板叫我啊。” 赵诚拿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你去帮我买身浅色小号文士服,买个洗澡盆,恩,还有皂角,老板我要洗澡,等会要去见人。” 鬼脚七挠头道“这是浪费钱,明天要去做工的,洗了又会弄脏。” “汗,你又不是奸商,还说奸商理论给我听。赶紧的去买就是了。” “哦。”鬼脚七跑着去了。 赵诚继续探索商城,开始看卡片类道具。 其他卡片是黑的无法购买。现在只有种叫“好人卡”的东西可以购买,不算贵,要10点爱慕值。 却是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就此赵诚开始到处乱点,试图让系统跳出个说明来。 嘟嘟,系统提示不买快滚。 它脾气真不小呢,赵诚也懒得和它吵架,机智的想了想,卖烂货的人才会如同电视购物一样胡乱吹嘘,卖好东西的多数是实在人,不是奸商就不擅于表达自己。 于是赵诚投资10点爱慕值碰一把运气,果断购买了张好人卡。 点数结余1点。 点开好人卡有提示了使用好人卡后,增加魅力,增加亲和度,增加成事几率。不过遇到坏人坏事几率上升。持续时间半小时,是否使用? 等等,这里没对象老板我找谁施展亲和力…… 差不多鬼脚七携带许多东西回来,有酒有肉,还背着一个大澡盆。 在院子里打井水把自己洗了白白的,穿上新衣服倒也感觉清爽。这身体的特点是白净清秀,以前的“他”肯定是个弱鸡,不够自信,气质和眼神应该不行。 现在赵诚自己评价还可以,这造型如果在后世,身份谈吐还行的话妥妥的师奶杀手。 是的这身体是个小鲜肉,其实年纪不大,也就十八的光景。 和鬼脚七一起吃饱,把没吃完的肉打包起来提着。 出门前想了想安全第一,赵诚吩咐“阿七,我先走,你随后跟着我,保持些距离,如果我进入某宅子,你就别打扰老板我的好事,在宅子附近护卫。如果听到我尖叫就来救我。” 鬼脚七呼噜呼噜的点头。 赵诚又道“对了,你知道纸花巷里那陈美娘的事吗?我生病后……把她的事忘记了。” “老板你要去找她啊。”鬼脚七道。 “你把她特点告诉我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知道的太多。” 交流了下才知道她是寡妇。类似指腹为婚那种,还没过门,未婚夫君加入军队去西北打仗,再也没回来。过了成婚日子三年后,才传来未婚夫君在名将刘延庆麾下战死的消息。那年陈美娘十八岁。 这年纪在大宋算瓜熟蒂落了,不过她守寡三年,今年二十一岁。 大宋在这方面很开放,哪怕这时期理学党闹的凶也仍旧开放,蔡京收拾理学党是会下狠手的,近乎焚书坑理的事老蔡都干过。所以实际上没人要求她要守寡。 但既然她这样做了,县老爷虽然没给牌坊,却也在今年初给了个贞洁称号。没多神奇,大抵像是后世县政府给个奖状什么的。 这能一定程度上为陈美娘挡住些麻烦。否则难保老刘这级别的好色公务员不去和谐她,她真是看着就很爽的那种女人。当然遇到大流氓还是会被和谐的,譬如撞见东京城的高衙内基本就药丸了…… 第10章 副作用 到达陈美娘家附近,赵诚激活了好人卡。 破烂的篱笆内,陈美娘不紧不慢的把她野菜铺开凉着,这是储备过冬用的干菜。 转身要进屋时发现有人走来,看去是赵诚。 陈美娘有些尴尬,其实这几年赵诚经常过来,很多事都会帮助陈美娘。 一定程度,陈美娘知道赵诚对自己有心思。也不是说真要铁石心肠守三年,只是赵诚懦弱又木讷,从来不提及什么。陈美娘是女人更不可能捅破,加之她对赵诚更多的是感激之情,没多少男女间的感觉,就此相持了下来。 今天陈美娘楞了楞,发现他还是他,但变化有点大,这人忽然变得好看了,还带着一点不讨厌的那种小坏坏气质。 上次,陈美娘就发现赵诚有些不同,多了些机智和灵气,却完全褪去了腐朽和木讷气息。 赵诚以前懦弱,虽然照顾陈美娘,但有人来欺负的时候只敢低着头用脑壳顶着。但上次赵诚帮忙时很机智,竟然和刘都头攀上了关系。那已经让陈美娘有些耳目一新,但今天的他比那天更有感觉。 想着,陈美娘竟是楞在了当地,暂时没说话。 赵诚可不会文绉绉的说什么“小生唐突”之类的废话。书生都知书达理,知道唐突么还来个蛋啊,自己在家里yy不就行了。 于是,赵诚主动打开篱笆围栏走进来。哪怕她喊“别进来”,只要语态不是太恶劣,都可以继续推进尝试。 来到身边,赵诚看了她的身材三眼就不敢再看,毕竟是古代,太猥琐被捉号子里去那很不好。 “美娘。” 赵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想什么啊,发呆了。” 陈美娘回神,偷看他一眼,发现他不是很讲礼数,却又有点坏坏的灵气,真有意思。 想着她脸一红,底下头去低声道“你身上怎么湿了?” 这是赵诚出门时候故意弄湿的,为啥这么做说不清楚,总之妹子应该都有母性情结,算是在她们面前装可伶的一种互动方式吧。 当然母性情结的前提得是她不讨厌你,否则难说她和系统一样的碉堡。总之女人的心思就这德行啦。 “没什么,刚刚路过一户人家时,起因是现在我管理民夫,没给那男人开后门,于是刚刚他婆娘故意泼我一盆水。”赵诚不在意的道。 陈美娘担心的道“怎么能这样。” 赵诚摆手道“没事没事,蛮凉快的,妇女么也没必要计较。” 噗嗤。 陈美娘有些被逗笑了,又偷偷看了赵诚一眼,还是发觉他现在真的变得大不一样。 赵诚又道“美娘,我有点小钱了,买了些肉,剩下一点带来给你。” 陈美娘很感激,“怎么能又让你破费。” 等了一下,她竟是还不说“快快进屋干一下衣服”之类的。 赵诚一阵郁闷,干脆有些赖皮的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她院子里,一副不走的样子,“美娘,我在这里干一下衣服吧。” “!”陈美娘都不知道要不要拒绝他说天色晚了,却见这家伙自己进屋去了。 好嘛……陈美娘当然也说不出赶走他的话来,心里也无比好奇,就跟着进屋来了。 坐下来把纸包打开,赵诚指指烤肉,“美娘别愣着,快吃。” 陈美娘许久不知道肉味,也很是嘴巴馋,想了想和他认识那么多年受那么多恩惠,没什么好客气的,就拿了些塞在嘴巴里,觉得很好吃。 恩,又吃了一片。 接下来她静静的低着头,把这些烤肉吃的津津有味。 陈美娘又偷偷看他一眼“诚哥你怎么不吃。” “我吃撑了都,真的买了很多,大部分是我吃的。”赵诚道。 “你哪来的钱?”陈美娘好奇的道。 赵诚可不想说自己是个败家子,那在这时代说出来雷人,于是瞎扯道“我最近脑子灵光,有些生意门路。” 接下来看她吃东西,时而她有点萌的样子,把美白的手指放进嘴巴舔干净,这非常有趣。 然而,这难道就是好人卡的作用? 貌似什么也没发生,仅仅这样的话赵诚就是乞丐模样进来,也有把握做到的好吧。 又想了想,既然叫好人卡总应该有些加成和防护的,于是赵诚下意识把手伸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美娘……我想要……” 噗。 陈美娘一口烤肉喷他脸上。 实在想不到木讷懦弱的他会冷不丁这么做,却似乎又……很有冲击力,她却迟疑了下竟是也没把手缩回去。 赵诚暗暗好笑,有点知道好人卡的部分用处了。 随即,却见陈美娘从害羞神态,变为了害怕的神态,看着墙壁某处。 赵诚侧头一看,墙壁上似乎有个小洞,像是混混捅出来偷看寡妇用的。同时真的听到外面有些动静。 还真吓了赵诚一跳,既不是特种兵也没有修真,人生地不熟谨小慎微,要说对现在的形势不担忧那是假话。 换后世的赵诚遇到这种情况先跑路再说。但现在则有些热血上头,下意识不愿意走,这难道又是好人卡的副作用? 同时冷不丁想到好人卡的第二副作用遇到坏人坏事的几率上升。 敢打断哥的好事! 哪怕是个弱鸡,赵诚现在也火气大过懦弱。不由自主的起身提着一条烧火棍,顺便拿了一个大锅盖当做盾牌就出门。 陈美娘有些想哭,急忙拉着赵诚道“诚哥算了……这种事美娘已习以为常,不要惹他们。” “这几混混敢坏我好事,不槌他们一顿念头不通达。”赵诚还是冲出去了。 陈美娘非常当心,又觉得他忽然变得好刺激的样子,心跳了好久,就算胆子小也忍不住想跟出去看…… 赵诚冲到屋后一看,嘴巴就笑歪了。 居然又是上次那两个小混混,却是现在他们已经躺地上,正惊恐的看着鬼脚七。 鬼脚七虽然年纪小只有十六岁,现在却很牛的样子,比划了个类似黄飞鸿系列电影中的鬼脚七的模样,肢体语言说明再敢跳就一脚踢死。 就此一来赵诚得意了起来。 又听闻茅屋门响,陈美娘似乎出来了?赵诚当即吩咐“阿七你躲起来,但就在附近不要离开。如果这两孙子又敢跳,你果断来把他们拖走打死扔井里,他们不跳你就不要出来破坏老板我的好事。” 鬼脚七觉得老板现在的说服力亲和力超强,比平时还强,于是赶紧依计行事。 两个泼皮心口薄凉薄凉的,感觉他小子不依靠刘都头也不好惹了。 赵诚果断指着两泼皮的鼻子道,“老板我手下八百民兵听调,分分钟虐死你们这种小流氓,懂不。” 两家伙弱弱的点头。 “好嘛,既然懂就配合我,我先给你们五铜钱作为订金,配合的好事后还有五铜钱。大抵就是被我教训不许还手。” 说完快速塞给他们每人五铜钱。 “?”两泼皮直接懵逼,有点小惊喜,还觉得被捉到居然有这待遇,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跟着他们开脑发晕,跪在地上被赵诚扇后脑勺,“看你还敢猥琐,看你还敢下流,你真以为哥是病猫不是……” 就此两个混混被打的哇哇怪叫,看到陈美娘跟出来后,机灵的他们当即明白赵诚意思了,更是一个劲的求饶。 第11章 扑街安慰奖 “你们在嚣张试试看!” 赵诚又挥舞着s型的腿,飞来飞去的梭几下。 在鬼脚七看来老板的腿法就是大水货,但陈美娘不懂这些,觉得他现在除了有很细腻的神秘魅力,竟是还勇武过人,身法和走位都极其了得。 担心把事闹大,陈美娘不避嫌的跑过来,紧紧抱住了赵诚的手臂“别,别打了,知道你一向护着美娘,他们也着实可恶,但罪不至死,以免打出问题惹上了官司。” 赵诚侧身挽着陈美娘的腰安慰,另一只手又悄悄塞给了每个混混五文钱。 两个被揍的满头大包的泼皮,又害怕鬼脚七而不敢动,那孙子的脚有点像是无影脚真尼玛恐怖。同时还担心事后被赵诚唆使刘都头请喝茶。这下想不到真的又有钱入手,便高兴了起来。再次觉得赵诚是大好人。 “知道爷的厉害了不是,还敢不敢来这里闹事?”赵诚喝道。 “赵爷武功高强,我等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万万不敢了。”两家伙赶紧认错。 “去吧,刘都头是我哥们,美娘是我姐妹,我就代为做主不追究,饶了你们这次。” 赵诚害怕穿帮,果断转身牵着美娘的手进屋了。 美娘还是有些尴尬,但却更加舍不得把手抽走了。由此一来她不禁心口乱跳,犹如小鹿乱撞。 系统不激活的时候也在待机,这时赵诚发现脑海里又有感叹号了。 意念进入任务栏,又有几行字 帮陈美娘教训混混任务完成,完成方式“猥琐”,奖励陈美娘碎片5张。 爱慕值+15。 同一任务不同方式完成,暴击乘2,增幅获得30点暧昧值。好人卡增幅两成,额外获得6点暧昧值,累计36点。 点数总计结余37点。 还有这种说法?系统的碉堡之处颇多,到底还有多少隐藏功能是没发现的呢? 带着陈美娘回屋的时候赵诚甩甩头,这完全不对,这种时候只能想陈美娘而不能想系统。 进屋后,反正在好人卡加持下,坏事也都遇到了。赵诚就干脆就试着抱住了她,除非被一烧火棍才会果断认错道歉,否则不怎么想放手了。 又尼玛蒙对了。 美娘只随便挣扎了两下便趋于放弃的样子,“你……诚哥你这样不妥……” 任她怎么说,反正很喜欢这妹子,也没被一烧火棍,所以果断不想放手。 又墨迹了下,事实上陈美娘只是半推半就的样子支支吾吾的,最终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终于就被赵诚攻陷,压倒在了床上哼哼唧唧的。 +4 +5 +4 +55 +5 +6 +55 …… 碉堡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系统。在这种时候它能跟随节奏采集暧昧值入账,并且跟随情绪状态逐步提高? +9 +105 +9 +15 +18 +195暴击乘2 …… “你,你怎的如此坏,这可羞死美娘啦!” 啪啪了后她反倒像个章鱼一样的吸附在赵诚身上,有点让人难以喘息。 陈美娘自己嘀咕了一下话也就不怎么多了,像是很累要睡着。 不过少顷她又醒来一些道,“郎君你这么坏……让美娘如何自处,你不说话便不依你。” 赵诚懒懒的道,“额……我有点累想睡觉。明天要搬砖的。” “你不要我了啊!”这次陈美娘是尖叫。 赵诚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汗,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照顾你一天的,将来我死了,也一定会留下能够照顾你的人或物。” 陈美娘又听得比较感动,却还是有些小担心,总感觉他现在变得有些小坏坏的。 不过暂时也无法多想了,陈美娘干脆反转个身子用大屁屁对着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赵诚开始在脑海里探系统。 好人卡还算好用,现在点数也有不少了,便进入商城对着好人卡猛点。 但一张好人卡都没能入账。 嘟嘟,系统提示好人卡每日限购1张,会随系统等级提升逐步解锁购买限额。 花钱你还限制我?赵诚不服气的又点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再点一次默认为非礼。 赵诚不敢惹它了,干脆又转身从后面抱着陈美娘,陈美娘发现他真的有些坏蛋,又累,想拒绝又不好意思说,干脆缩进了被子里不说话。 +8 +9 +5 +4 +25 +1 卧槽不知道怎么回事,点数收入下降趋势明显。最后提示变为戾气值 戾气+01 戾气+03 戾气+11 这就有些坑爹了,赵诚当即停止了。 想了想,看起来人的精神有限,对一件事的兴趣也是有限的。暂时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赵诚也就不继续干坏事了,有点赖皮的达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好吧美娘赶紧睡。” 看来要细水长流,多年的清苦日子让陈美娘身体机能很差,还是需要体恤这妹子的。 她沉沉睡去后,赵诚继续研究系统。 戾气值现在有5点,这东西竟是也可以当做爱慕值用,并且是1比1。 现在看来,当妹子变成“自己人”后,不需要完成特定任务也能如同收税一样有点数入账。 但她情绪下降时收入越来越少,最后变为戾气值上升。这折射出了系统的邪恶之处,它的规则似乎证明了“人至贱则无敌”。 从人性说,一段时间后新鲜感会逐步消失,面对再漂亮的人都会。后面或许可以得到点数,但根据系统规则和人性应该只会越来越少。 这像是系统在暗示刷完了暧昧值后,可以如同人渣一样让她不高兴,朝另外一个方向刷戾气值? “我可不想至贱无敌,少暗示我做坏人。哪怕不爱了我也会照顾美娘,不保证柴米油盐的生活中她不会生气,但我不会主动索取戾气值。” 赵诚想明白后喃喃自语。 “不要拉倒!” 一个声音回响在脑袋里。就此又发现任务栏感叹号多了一个。 进去有一行字人不够贱,错失了贱人无敌系统特殊奖励,从此关闭戾气值项目,现有戾气值清零且不予补偿。 第二行字,念其骨骼清奇良心未泯,给予扑街安慰奖非礼系统次数+5。人品值+5。 “你才是扑街系统。” 赵诚没心没肺的开始到处乱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被它遗漏的奖励藏着。 嘟嘟,差不多系统发出强势警告再乱点一下,则开始计算非礼次数,有种你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以为老板我是被吓大的?” 赵诚回到主页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幅山水画的页游界面像是睡美人隐藏图形?于是在睡美人的山峰上点了下。 爱慕值+235,来自系统管理员。 顿时有个非常大的数值升了起来。 嘟嘟,系统提示有种你再来,剩余非礼次数9,到达后解除与宿主捆绑。 赵诚暗暗好笑,还真被老板我蒙大奶蒙了一些好处进来了? 作为奸商要见好就收,赵诚暂时不想和系统吵架了。 便进商城,津津有味的研究可购买商品,但现在的种类还是太少。 嘟嘟,系统提示精神力不足,系统关闭倒计时,是否花费49点暧昧值购买一颗精气丸? 败家子么哪管这些,于是赵诚在商城页面猛点精气丸。 “嘟嘟,每日限购1颗,快滚。”仅购买了一颗她又开始骂人了。 话说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但赵诚现在暂时不想和贱人系统计较。首页那图形有些抽象,等发现死穴后再慢慢收拾她。 第12章 呼保义光环 先使用了一颗精气丸,精神力指数变为了10,呈现绿色。 记得上次睡觉起来时,这数值是8,这么计算的话每睡眠一小时,这数值能自动回复1。 估计了一下,每1点精力够维持系统运行十五分钟左右,待机应该不耗费精力。 另外,不启动系统、只如常的学习生活也会耗费精力。譬如上次睡醒是8,去工地干活又去书院学习,折腾到傍晚后就只剩下17。尤其和美娘暧昧了一发后,短短时间耗费的比在工地干活还快。 郁闷的是这身体有点废材,虽然不算早泄,但对相对来说还是偏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药丸售卖? 却是全部商品都没有说明。 观察龙虎丹少顷,要100点暧昧值,也没舍买了尝试。 就算买对了有个卵用,现在美娘如同受伤的小鹿在休息呢,有收入也不能去刷了。譬如政府乱收税会引发民众暴动的好吧。 现在爱慕值结余有1385点。 果然奸商思路才吃得开,宅男么只能在家yy,赵诚却如鱼得水的获得双重福利,刷了许多点数的同时还入手了一个萌女友。 使用精气丸后不困,继续研究系统。 早前许多指数是空的,现在有人品值5点。至于戾气值整个项目都删除了。 关于人品值倒是有个简单说明,不可以兑换物品,不过能抵消道具的负面影响。 更细致的说明没有,但赵诚猜测,假设贱人系统把好人卡遇坏事的几率设定为30,这几率不高不低的,脸不好的时候它真能让人抓狂,人品值5的作用似乎是几率减去5,如果真这样的话看起来还行。 现在许多商品没解锁,赵诚只有先下单了一只92式手枪,这东西一开始价格是800点,现在是780点,这东西的制造冷却期短。 购买后,结余点数605。 买了枪后才发现子弹价格太贵了,竟然要50暧昧值一颗。 但也没办法,买了10颗子弹。还剩下寒碜的105点。 原本以为精力充足睡不着,但想多了,现在精力还有9点几,也顺利进入了梦乡。 吃亏的在于睡到鸡打鸣起来,精力仍旧是10点,上限并没有变得更高。但根据经验,一定有方法突破这些数值的上限…… 早晨工地上干活氛围很不错,现在信赵诚的人越来越多了。 其实赵诚真有一两套传销洗脑方式的,但这都还没来得及深化和展开,他们已经提前进入状态了。 兴许古人见识太少脑壳简单吧。 思维方式不一样、信息量不对称的情况下这种事的确容易发生。就是这原因,后世那民智已开的信息时代里,被传销骗了的人仍旧前赴后继,被叫去开保健品会议的老人仍旧是一群一党在赶场。 今天赵诚没定下详细的工作量计划。关键不在于干多少,在于正午最毒辣的太阳升起来时让他们下工,这就是他们的利益。基于此中心,秘诀在于调动情绪。 更关键的在于雨季将至,最佳施工期很快就会过去,而河道修缮真不是开玩笑的事。 开工前的黎明,赵诚先把全部人集中了起来,使用了一张好人卡后,金鸡独立的站在高处说道 “简单的再强调两句,雨季将至,这意味着留给咱们大家的工期不多了。这段雨一但开始下,那时的确没有烈日了,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劳役行列,譬如你们的家人。还会有全体差人带刀上阵监督,那时劳役只能在更危险更艰苦的形势下施工,不会再有回家休息的说法,会在河边建帐篷全天候作业。合不合理不扯了,你们知道我也知道,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于是真走到这步时,意味着所有人的利益都一起受损,包括县尊老爷。” “观念一定要转变,不要再去纠结干好了有什么用,需要正视到干不好一定会有代价。我不能带着你们通过这事致富,但只要你们信我,我保证让大家在雨季来临时损失最小、危险最少。” “赵小哥为人不错。” “诚哥说的有道理,早前他的话基本都兑现了。” “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作为秀才他也来工地上参与服役,已经算是最接地气的书生了。” “俺发现他今天超有亲和力和说服力!” 就此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多数人除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外,还隐约觉得现在的赵诚比平时更有感染力,有种想让人纳头就拜的冲动。 就此快速开工,比之昨天的效率更积极了不少。 不好的在于,似乎又被赵诚遇到了好人卡后遗症了。开工不到一刻钟,一个役丁跑来道“不好了,四工段陈浩被重车压到脚。” 现在赵诚已经不亲自干活,在棚子里的临时指挥部协调杂务,计算一下施工量和进度,修改计划和图纸之类。 这时间刘都头不在,值守的两个差人不太在意的摆手“抬回去,不要影响其他人。” 在这时代这不是“工伤”概念,的确是这么操作的。 但又如同上次无法临阵脱逃一样,好人卡副作用下,赵诚不由的抬手“慢。” 两差人真不是赵诚的下属,皱眉道“你想干什么,不要节外生枝,耽搁了事谁也无法交代。” “不劳操心,我会交代。” 赵诚往说着外走,“带我去看。” …… 小跑着去了四工段,陈浩是推土上斜坡时导致翻车,被从侧面压住了。 现在车扶正了,陈浩则痛苦的躺着,周围聚集了一些人。 也无法判断他伤的轻重,赵诚赶紧叫两个人调集一辆板车,“尽快送他进城里,找个跌打方面的郎中看看。” 那两人有些尴尬,“找郎中费用不便宜,不算药钱,普通郎中仅仅一次诊疗费也没有低于五十文的,他们家……”到此没说下去。 “阿七,把钱拿来。” 赵诚吩咐后鬼脚七扛着大口袋过来,口袋里是今天收到的买免役的人的几千铜钱。 赵诚拿了五十个铜钱给那两人,“马上带他去看郎中。” 又拿了五十个铜钱交给另一人,“把这钱交给陈浩的家人。” 大家直接懵逼,以往遇到这情况只会把陈浩抬回去,又把陈浩家另外的人捉来继续干活。 “赵诚是个好人。” “讲究!” “厉害了,值得信他,值得跟着这样的人做事!” 周围的老表们基本都是尝过甜头的,尤其现在怎么看他都像个“大好人”,像是有光环一样,导致现场声嘶力竭。犹如那群梁山土匪遇到及时雨呼保义光环后纳头便拜的形势,真个有些碉堡。 “要引以为戒,干活过程中尽量保护自己。我会尽快想些安全规程来。还有挥舞铲铲要适度,抬的过高没用还浪费力气。” 赵诚成当众大声道。 哗啦—— 到处开始鼓掌! 这不又开工了,接下来谁也没看懂,工地上的形势用热火朝天都不足以形容。 不止如此。 赵诚真有点猥琐,在指挥部里又找来几个托,把“花钱救人”的事迹编为段子让他们在各工段传达。同时添油加醋把受伤的陈浩竖立为了“劳动标兵”,加以一起宣传。 “这乃正能量,是关乎民生工程的重点环节,我看你们干活一般但是为人机灵,赶紧的去宣传。” 赵诚对着临时组建的八个水军誓师。 第13章 有点萌 “额这……” 那几个机灵的水军不禁觉得赵诚有些猥琐。 “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两差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这不是赵诚的方式,但其实这样也会更有效。赵诚也就默认了,只拍拍宣传队员的肩膀“去吧,这也是服役。工作无分贵贱,是分工不同。我会记住你们的。” 他们离开后,两差人不太满意的道“受伤劳役的诊疗费从哪来?给刘都头的可不能少。” 言下之意只能少发民夫的钱。很显然给刘都头的抽水中也会有他们的一份,没多少,但好歹够一点茶钱。 赵诚道“没事,刘都头的照给,工人的照发,亏损部分算我的。” “你似乎钱满多的样子?”两差人面面相视。 “那当然,我把祖宅都抵押了,钱多着呢,挥霍不完说明我能力还不够。”赵诚漫不经心的低头看着图纸道。 噗—— 这两哥们的茶水喷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可也不对啊,相处到现在他们知道小赵猥琐着呢,想法特多,脑洞特大,果断又雷厉风行。 打量了一下,现在的他不在泥灰遮脸,穿的干干净净,站在这蹩脚的指挥部里已然有了些谋士大家的风范,与之前的赵诚完全是两个人…… 这才刚刚到太阳最辣的时候,收工一统计,今天的土量到了二千九百大车。 两差人不禁有些惊愕,他们知道这个结果会让刘头嘴巴笑歪,也会让县尊大人非常高兴的…… 下工后其他人散了。 时间还早,赵诚带着鬼脚七顺着河道沿途观赏风景,同时视察施工质量。 鬼脚七一边走,一边在土地上踩了踩,“老板,施工质量似乎不错,比以前好了许多。” “那当然。”赵诚微笑道。 鬼脚七有点萌的样子又道,“可今天亏本亏了,老板,这样下去你迟早会破产的。” 赵诚笑了笑,“我早破产了,但不会有事。” “你连祖宅都给抵押了,如果还把钱用光那可怎么办?”鬼脚七对此无比担心。 赵诚边走边道,“用光了再去找老陈头借,简不简单?” 鬼脚七狂挠头,“老陈头又狠又难说话,曾经把很多人的腿都打折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不会借给你。” 赵诚道,“因我和刘都头的关系,他会再借的。要维持我和老刘的关系就要把河道修好。要把河道修好,哪怕是我也要进行一些必要投资。投资以后能让我和县衙关系更好,这真是资源。于是老陈头会借更多的钱给我,不信走着瞧。” 鬼脚七被雷倒了,觉得这非常复杂。 今天的确倒贴了些钱,但赵诚仍旧很高兴,在沿河景色较好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远处喃喃道“阿七……将来你跟我进京时就会知道,其实你老板我一生都不会做亏本生意。” 鬼脚七毕竟还算大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平衡性很好的样子来了两个空翻,迈开步子边跑边道“老板真厉害,阿七早想去看看京城的花花世界了。”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牛车,两个女人坐在车上,旁边还有几个家丁跟随着步行。 “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不太平,都不敢让人远行。”穿绿色衣服的小姐道。 丫鬟道“小姐,怎么了。” 绿衣小姐道“原本这官道上倒也太平,刘都头治下还行,但近期内听闻连续有人遭劫。最严重的一次,王家商号的闺女都被人绑走了,也不知道被杀死了还是做了压寨夫人?” “这些该死的山贼土匪真可恶,可惜咱们大宋军队就是酒囊饭袋,从来不会剿匪。听人说他们相甚至反给土匪缴纳保护费。”丫鬟道。 “死丫头不许乱说,你听谁说的。秦将军勇猛无敌,不是这样的人。” 绿衣女子呵斥间,牛车路过赵诚和鬼脚七。 “看什么看。” 丫鬟对赵诚做了个鬼脸。 绿衣女子掐丫鬟一下,又看一眼赵诚,没说话的远去了。她发现赵诚虽然清清秀秀的一副读书人形象,不过看女人的眼神稍有些放肆。 不过这无法吐槽,大宋就这德行。尤其在那汴京城里,只要是个读书人别说看妇人,就是跟着拽文弄墨像是调戏也太普遍,这不叫登徒子,叫才子风流。譬如文采照耀全亚洲的泰斗苏轼最喜欢这么干。 当然如果是贩夫走卒这样干,会被捉进开封府吊起来打,当年包拯可没少做这种事,因这种问题被老包捉进去虐待的王爷驸马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可惜……现在老包早不在了。 “这两位姐姐真好看,尤其绿衣服那个最好看,奶真大。” 鬼脚七有点萌的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 赵诚给他后脑勺一掌“不许胡说。”但迟疑少顷又道,“好吧你陈述了一个事实……的确有些大。也算不得胡言乱语。” 少顷,又见远处有人策马飞驰而来。 一个差人来到近处道“赵诚快跟我走,有人召见。” …… 十六岁的鬼脚七像个大孩子,还属于童年没过好的那种,回城后他跑去听书了。 赵诚跟着差人去了城北一个大庭院。 这里也算五脏俱全,有假山和小池塘。没有太多家丁,一个中年美貌夫人在池塘边喂鱼,见有差人带着赵诚来到后妇人没有避嫌,还侧头多看了几眼。 来的路上差人已经提醒过,这是县主簿朱孝的宅子。 在大宋的县中,可以没有县丞,不过一般都会有主簿和县尉两角色。主簿大抵相当于分管税务、财政、农业的副县长。县尉等于分管武装部、警局、民兵之类的副县长。如果存在县丞,会瓜分一些权利任任个秘书长什么的。 如果是规模比较大的县,政治地位也比较重要的,还会有个学政之类的官员。这理论上是和县尊平级的官位,因为这是北宋。但也可以没有,没有的时候默认是知县兼任。譬如后世的书记有时会兼任人大、有时又不会一样。 大抵形势上除了知县外都是可以不设立的。但纵使当年,王安石也并没能解决掉冗官问题。大宋官员闲置的太多了,都在等着实缺。限于体制又无法遣散他们。就只有尽量的创造职位安排他们。 譬如后世一些时期的行政编事业编工勤编也多了要不完,但限于体制又不能遣散。那么就四处安插,一些时期里,一个县的副书副县和副人大加起来有近二十个你怕不怕。 赵诚的奶奶就干过不少这种事,譬如国企的单车房,里面大约有不到两百辆单车,安置了六个工勤编轮班,上一天休两天你怕不怕。 总体上后世某时期什么形势,现在的大宋也才差不多。 “这样的宅子有一处,娶个夫人多添小妾,人生也就不虚了。”带着赵诚进入时,那差人低声羡慕着。 “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神奇的。” 赵诚四处看看,虽然这样的别墅在后世三线城市要一个亿,却真不觉得有什么好羡慕的。 又走了两步,额好吧,似乎一个亿还真买不到这样的宅子,赵诚发现外廊的廊柱是金丝楠木的,否则以这时代的木工工艺不会那么笔直。 这东西主要集中在四川盆地,这时代虽然不缺乏木材但缺乏生产力和运力,能把这些运出来,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绝对不会小。 第14章 又遇佳人 转过走廊时,竟是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惊艳的女人,是那个男装打扮的张纪。 见面后张纪不是很在意,发现他今天比较整洁,造型没问题,但想到他是个落魄书生、才华比较中庸,还这态势打扮。这在要求很高的张纪看来就难免觉得有些问题,对他有点轻浮不踏实的印象。 但这也不关张纪的事,轻声问了句,“你也来了?” 不等赵诚见礼,堂屋里朱孝主簿大人已经出迎。 当然不是迎接赵诚,中年儒雅范的主簿大人竟是全礼鞠躬,“纪先生竟是亲自到访,未能出迎至宅前失礼了。” 张纪看了赵诚一眼,“似乎纪来的不巧,打扰大人公事了?” 朱孝连忙笑道“不碍事,快些请进来,来啊,给先生上好茶。” 她们进去了,对赵诚不闻不问。 左右看看赵诚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换个时间再来,还是等在这里? 以大宋的书生意气而言应该甩袖而去,然而赵诚不是玻璃心宅男而是奸商,既然没刻意交代,自己也好歹是个秀才,那就应该试错。 秀才不算功名,但好歹小学毕业已经算读书人。 是的北宋的规矩就这样,中央政策对这类人肯定有优惠,至于地方执行还是不执行,看是谁执政,也看地区。 如果是读书很厉害的中南地区,小孩子都会拽文两句的那种形势,秀才就是路人了。如果是在闭塞地区,一个村庄连个秀才都有本不起那种,又遇到是一些类似苏轼的家伙做县官,那么就有好日子过了,县官会放下政务,天天带着你游山玩水请你喝酒。这不是瞎掰,北宋历史上有许多这样典故。当朝么,张商英被贬去落后地区时忒喜欢这么干。 思考着,赵诚就自动跟进去了,等候在旁边。 堂屋里环境精致,名贵木材香味浓厚,还摆放了一些花草,中壁挂了一副字帖,略懂书法的赵诚看了看还真尼玛有些大家风范。 张纪也背着手,卓越又清雅的样子注视了字帖少顷,微微点头“朱大人书法有些意思,算得是自成一家。” 朱孝偷偷扫一眼张纪身上,宠若惊的道“纪先生过奖了,其实本官这字并非流行体。乃自娱自乐。” 言下之意现在大家都写瘦金体。然而张纪对瘦金体不怎么感冒。 茶水抬来后,张纪坐下来,看了赵诚一眼,发现这人似乎欠缺有些礼貌却也很有主动性,她干脆道“还请朱大人先过问正事吧。” 朱孝略不满的看了赵诚一眼,喝了一口茶道“赵诚,刘都头专门在本官面前推荐保举过你,说你很会做事?” “算是有些心得。”赵诚道。 朱孝淡淡的又道“听说你还写了一份《河防事务建言》,委托刘都头递交县老爷?” 张纪微皱了一下眉头,打量赵诚两眼。 关于这事张纪今晨也听人提及,还听说县尊有过一句夸奖之词,也不知道真假。因为县老爷一些时候的夸奖其实也是讽刺。 但不管内幕如何,张纪觉得这位落魄书生或许心思热诚,但太过不自量力。根据朱孝平时的为人而言,张纪知道这事肯定让朱孝生气了。 朱孝可不喜欢这种越过他而对县尊汇报的事。今次张纪正好是为雨季将至、关于河防事务方面的建言。那日在书院读过一篇匿名奇闻后,张纪忽然有些这方面的心得想要建议。 张纪可以直接见县尊,别说县尊,见知州大人都可以。却先来见朱孝就是知道他的脾气。并且这事就是朱孝直接负责的,找他会更有效。 就此气氛有些尴尬,没人说话了。 有身份极其超然的才子佳人在场,老朱不好意思发火,此外还有个背景刘都头一个粗人,说不清楚《建言》内容,但建言却被县尊夸奖了。赵诚的确是个落魄书生,可以直接打骂,不过在县尊已经夸奖的前提下这么做,就有些不给县尊面子。 可以做但没必要。这是朱孝的认知。 想定后朱孝道“刘都头倒是提及过,你对河防服役事务颇有帮助?” “不敢。”赵诚低着头。 朱孝淡淡的道“但本官又听人说,你竟是在管理民夫时又收了他们的钱,且有过未到时间、提前遣散他们回家的事?” “有这事。”赵诚道。 “你区区一个落魄书生,不觉得胆子和手段过大了吗?” 朱孝没有发火却语气略冷。 张纪听闻他竟是收了那群苦人的钱,还违反规矩提前遣散民夫,不禁大皱眉头。 哪怕收钱这种事在这时代几乎遍地存在,正常到不要太正常,过个路都有乡长保长派来的人收过路费。但张纪觉得作为一个书生、他似乎太没骨气了。 思索间张纪眉宇间闪过一丝鄙夷情绪,不过没说话,这不关她的事。同时她多少有丝恻隐之心,好歹这人还是上进想读书的。这种情况自己一插话,朱孝铁定会在女人面前显摆,从而矫枉过正。 朱孝哪能不知道收钱啥啥的只是小问题,碍于有过县尊的夸奖不想多说,又道“行了这些就不说了,赵诚,听刘都头说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本官叫你来这里的意思吗?” “明白。”赵诚微微点头。 “明白就行。这便退下,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出格哗众取宠。”朱孝微微摆手后不在看他。 “在下告退。” 张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次皱眉。 赵诚离开后,朱孝这才恭敬的道“还请先生说明来意。” 张纪拿出一份建言,“张纪不请自来,实是听闻雨季将至,民夫服役进度落后,最近恰好被一篇奇文影响,有些心得,知朱大人负责这事后,特来建言。” 朱孝实在高兴又受宠若惊,在心里惊叹张纪果然大才,人中之凤凰,她就是见知州大人都可以,却专门来见我朱孝,说明她真想把这事办好,真的关心河防与民生。 否则作为潜规则,如果她直接找州衙,就算建言通过,从上面层层压了了下来,朱孝执行起来绝对是另外一种心态…… 第15章 又遇旺财 下午还有些时间,又去了巍山书院。 这未必是学习之乎者也,却比那个更重要。因为坦白说赵诚对历史知道的太少,不过许多东西却能在这里听闻到。 胡乱找几个学子从侧面打听一下,哪天的匿名答卷有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什么的? 却是始料未及,书院中的学子说起那篇文章全是一副“切”的表情。 有个家伙还道“那小子恶趣味,别让哥知道是谁,竟敢在这种地方提及低贱泥腿子的行为日常,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文字语气恶俗,极其小白,辣眼睛。” 赵诚也就不多问了,以免成为过街老鼠。 也不能在这里发飙,实际上这里的学生大多数还真是纨绔子弟,至少是家里有些钱有几个家丁的那种级别。 算了,打算重新找个讲堂继续旁听。却是转身时候又遇到了张纪走进这一院来。 见面时略尴尬,赵诚想快速离开。否则她现在似乎有些不友好,这种情况下遇到其他纨绔子弟嘲讽脸,那局面就会变得复杂。 不过作为礼貌,赵诚还是见礼道“先生。” 张纪语气略冰冷,“以后你……还是别来这里了,现在就离开,能找到出去的路吗?不能的话我送你。” 下意识以为他会再留着说两句解释点什么。不过让张纪比较意外,赵诚只是微微点头,“不麻烦,我自己走。迷路几率不大,真迷路了也不会死人。” 看着他单薄又孤独的背影,张纪其实下意识想听他解释两句后多给他一个机会。但是现在他走了,张纪当然也就不会再把他叫回来。 又看了一下,他竟是还真的把路走错了? “好吧,让他自己多绕两圈。”张纪喃喃自语着走上了台阶…… 赵诚当然不会迷路,就是张纪在这里迷路赵诚也不会。走错路是故意的,来都来了,先去蹭个讲堂听听再说。 上次来算试听。 依照一般规则,如果觉得这书院氛围各方面还行,人家愿意接收的话,这次就应该带着“学籍”来正式就读了。 这方面和后世有些出入但总体也就那么回事。这身体之前考起的秀才就是小学毕业,就是学籍。大宋这方面还更开放些,带着这套学籍想去哪个中学念书都可以,花钱就行。 州立官学倒是有点难,因为官学学费低又质量偏好,这是因为官学有礼部的“教育津贴补助”,既然是福利性质的,想读书的人又那么多,自然就造成了一般人进不去的事实。基本上除非极其拔尖让别人不敢忽悠的哪类之外,那么官学名额多数时候是内定的,有限的。 不能怪这时代,后世生产力和资源极其发达的情况都有很多这种事,所以在古代这一点不奇怪。 私立书院很多,质量有高有底,赵诚并不知道巍山书院的真正资质,但从提举监学事李智的儿子在这里读书而不是州立官学,就能知道这里的质量、同时这里肯定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特殊资源。 这是很容易就从表面现象判断出来的本质。 可惜张纪刚刚竟是说出了“你别来了”的话。 这并不是说赵诚的路真被挡住了,但暂时没必要舔着脸来了,打算先观察一下,弄明白巍山书院的真正资源是什么在做出定论,看值不值得为此公关。 想着,真的蹭了一堂课听听…… 这次离开书院快傍晚了,赵诚发现了个问题,和他们这些人相比,自己的毛笔字是最难看最猥琐的那种。 于是买了文房四宝打算回家练字。 行走间,见到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妇女喃喃念叨着什么。 这样的表情通常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理论上这妇女穿的不错,像有钱人家,轮不到赵诚可怜她,不过她身边跟着一只小狗,就是上次舔赵诚脚的那只。 遇到熟人后,小狗跑过来咬着赵诚的裤脚,往失魂妇女那边拖。 赵诚真的很无语,新买的衣服不想被这只小狗撕破了,只得跟了过去。 这下妇女很彷徨的回神了,看看小狗咬着人家书生的裤腿,便弯腰给小狗脑壳上一巴掌 “旺财你为啥如此可恶。”她把小狗捉了起来抱在怀里保护着。 赵诚多问了一句,“那么急切怎么了?” 妇女看赵诚提着文房四宝像个读书人,便急切的一把抓住赵诚的手腕,眼睛发红的道“闺女病了,看了好多先生试过好多方法都不行,小先生你懂医理吗?” 她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这时代的郎中都是读书人,反过来说,北宋的读书人都很博学,基本都些懂医理,至于怎么从哪些有限的医典中正确的引用医理看脸,看各人的功底。 “在下不是郎中,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种事不能开玩笑,赵诚不懂只有拒绝。 她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有些激动的拉着赵诚,“旺财这狗狗有灵气,找你必有原因。你是读书人总会懂些医理,能找的人都找过了,麻烦小先生跟我去看一下,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更坏了。” 汗,赵诚也不禁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就此稀里糊涂下被她拖着走了。 她家里还算比较大宅院,前后两个院子,外院更宽敞些,放着一些男人练武的设施和器材。内院有个管家老头在扫地,也有些小孩子玩的小木马什么的玩具。 除此外没见什么人了,偌大的家里冷冷清清。 没还进屋听到了小孩子的咳嗽声,像是肺里卡了不少痰的形势。老管家则在一边摇头叹息。 进入外屋闻到浓烈的药味。 “小先生无需避嫌,尽可进屋给闺女诊断,我一个蠢妇人就不在旁打扰了。没办法就算,若能有办法救我闺女,妾身必有重谢。” 她真是急到近乎不讲道理了,直接就把赵诚推进了房里。她自己则是靠在外屋墙上,不忍心进去看闺女那样子。 赵诚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走近看看,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姑娘用被子紧紧裹着,不听的咳嗽,处于睡梦中。 兴许是她太热了,就会自然伸出红红的小舌头来,像是在散热? 伸手摸摸就连赵诚都吓得心惊肉跳,实在很热,这绝对已经发热超过40以上。 急忙把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松开了,先让她透气。 “孩子……娃娃……” 赵诚试着叫了两声已经不会醒,只是还在咳嗽。 “这孩子一向身体好,这次不知怎的忽然就病了。看过许多郎中,甚至昨日还去求了名家张纪,但连高热都退不下来。” 妇女在外面哭哭啼啼。 张纪也来看过? 赵诚楞了少顷,又观察了一下,就算不是医生也知道,小姑娘这很大可能是肺炎了。这病就是在后世都有些看脸,拖到这程度,在这时代那基本是没得救,必须要有抗生素。 隐约记得,贱人系统商城里似乎见过有阿莫西林卖。 是否是这病的特效药赵诚也不知道,不过那毕竟是广谱抗菌素,在这时代则比任何汤药都要厉害的多。 第16章 尽人事听天命 “小先生,请务必救活我闺女,求你了,求求你了……”妇女始终在外面哭泣,却就是不肯进来。 “别催,我在想办法。” 外面的妇女当即就禁声了,赵诚则在系统商城中寻找药物。 找是找到了,阿莫西林也真不贵,20个点数一瓶。不过麻烦的在于,这东西要系统等级10才可以购买,现在只是系统等级6。 赵诚不禁额头冒汗,只得怀着试试看的心情进入系统升级页面。 “是否花费23点暧昧值升级系统?”跳出提示来。 升级! 金光一闪后,再次提示是否花费32点暧昧值升到系统8级? 又升! 再提示是否花费45点暧昧值升到系统9级? 我升! 金光又闪。 再点升级时,嘟嘟,系统提示下级需要60点。 赵诚有些想跳脚,第一次体会到了几块钱逼死英雄汉的心态。 现在结存12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去各处窗口看看,也没有已买物品的退货按钮。 于是赵诚开始乱点。 嘟嘟,系统提示买定离手,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货,快滚。 赵诚迟疑了少顷回到首页,打算非礼她。 但一看色变,页游的背景画面已经变了,还是山水画,却换了一副更加抽象的图案,尝试投入了几次,一时间竟是静不下心来去辨别其中的玄机,看不出她的隐藏图形来。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又试着叫了小姑娘两声,叫不醒,只有咳嗽声。便松开了一些她的包裹,把小姑娘弄了侧躺着。 赵诚把那妇女叫进来后说道“别乱走了,需要有人在她身边,注意不要让她被痰卡住,用湿布持续降温但千万不能开窗吹风。” “小先生你能救她吗?”妇女现在怀有了一丝希望。 “不确定,我回去……查些医疗理论。晚点过来。”赵诚离开了。 出门后又听妇女急切的道“小先生若能酒我家闺女,妾身给你做牛做马。” “倒是也没这个必要。” 赵诚有些尴尬的加快脚…… 真没啥办法可以想啦,只有回家找陈美娘提前“收税”。 运气倒是也还可以,回家后正巧遇到陈美娘又背着一箩野菜回来。她总是这样,闲暇的时候会去弄点野菜来晒干菜,为过冬做准备。 这前凸后翘的大美女才放下背箩,被刚好进来的赵诚拉着手往屋去,她不禁又有些凌乱了,心里再次犹如小鹿乱撞。 果真是关门后又要那啥的样子,陈美娘打他一下转身就跑,“郎君你坏死了,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却是又被赵诚从抱住后,她有些暧昧也感觉有些脚软了。 赵诚说道“老板我在治病救人好吧。” 陈美娘也没听懂,真是拿他没办法,蛮脑壳圈圈的情况下被压倒了…… 额,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却时间不够,还是心态不怎么稳,这次啪啪收入比昨晚少了,运气也不好,上次有个暴击乘2这次则没有。 一共只刷到了800多点。 陈美娘的身体不太好,刚回来原本就比较累,现在支撑不住的要睡去了。 赵诚果断进入系统,花费60个点数把系统升到10级。 买了一瓶阿莫西林。注意了一下楞了楞,在这之前,许多商品的每日限购数量为1。但现在系统10级后,每日限购数量为2了? 另外商品又变得便宜了些,好人卡还是10个爱慕点,但之前精气丸要49点,现在则是48个点数就能购买。手枪子弹也一样,最早50点,现在则是48点。 这不禁让在乎成本和利润的奸商赵诚有些气恼,早知道这样的话买什么92式手枪,似乎尽早升级系统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此番还险些耽搁了救人。 可惜这系统就这么碉堡,什么说明都没有。 现在看,买的时候780点的92式手枪,现在则只要760个点数了。 把该买的这些卖了之后,现在点数结余725个。 想再升一级系统试试,下级竟然要85个点数,这几乎等于抢劫,有些舍不得。而且赵诚也真不敢再把点数花光了,还是留着点,进一步摸清系统规则再说。 子弹价格也坑,差不多练习枪法那更是等于烧钱。钱钱钱,到处都需要用到,就算是加拿大炮王刷来的点数怕是也经不住花费。 等等…… 如果龙虎丹的用途没判断错误的话,也不知是否可以去青楼刷一波收入? 在这时代逛窑子不丢脸也不是坏事,不过龙虎丹现在也要95点一颗,所以赵诚有些迟疑。 并且根据大宋规矩,逛窑子虽然不丢脸,窑子里面的人级别较低。譬如大宋律有规矩,在青楼工作过的人不能考举人啥啥的。 这系统和大宋有关,应该会遵循这规矩。青楼女子的级别不够应该也刷不到多少。且有可能导致陈美娘这萌妹子情绪低落甚至生气。 又假设陈美娘上税的多少和她的情绪正相关,胡乱操作惹毛她,她不缴纳公粮那得哭瞎。 系统并没有这些相关的提示,但赵诚是这么分析的…… 重新回到早前那宅子里时,小姑娘她娘等得无比焦急。 赵诚用小杯子温水,把首次计量翻倍的阿莫西林胶囊打开,药粉和水后,捏开小姑娘的嘴巴,慢慢把药水灌下去。 赵诚不是医生,除此之外不能做的更多了,只把剩余的二十八颗药丸交给妇女,“需要时刻陪护她,记住每三个时辰,就要像我刚刚的操作给她吃药。不过后面的药量一颗,不能过量。如果她能醒来就问题不大了。但病的真的很严重,我不保证,希望这娃吉人天相吧。” 妇女坐在床边,脸色无比诚恳,却暂时没心思感谢,只是重重的点头,继续失魂落魄的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发呆。 “继续用湿布降温,千万不能再吹风。”赵诚说完走了。 妇女又失魂落魄的点点头,想了少顷喃喃道“去找钟叔拿五两银子吧,咱们家现在也不宽裕了,希望以后再有机会重谢你。” 但没听到回应,妇女又扭头看看,只见赵诚早就离开了…… 第17章 萌萌哒的陈美娘 这一切弄完后天有点黑了,赵诚在市集收摊前买了些上好的脊肉,买了些配料,挑了两个鸡蛋。 这时代的生产力很底下,猪肉因为被炒作为脏肉还好,但鸡蛋是真正的奢侈品了,普通人很难吃得起鸡蛋。 不过鸡蛋是全营养素,它能变出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鸡来,所以要给陈美娘补充营养那鸡蛋就必不可少。 回来时有鬼脚七帮忙,陈美娘的饭基本煮好了。不过几乎没有荤腥,就是数量不够的一点糙米煮的饭,有点绿菜,还有点盐菜。 现在生活就这样,吃饭鬼脚七会跟着老板和老板娘,睡觉时赵诚在陈美娘家,鬼脚七去赵诚家。 “饭煮好了啊。”陈美娘弄个湿布来给他擦脸,“你来就可以开饭了。” 这种么吃个啥。 赵诚主动上灶台,开始弄蒸鸡蛋和糖醋里脊。 仅仅闻着香味也让鬼脚七幸福的想死。不过美娘无比担心,过来抱着赵诚的腰说这么干很快就会破产。 赵诚暗暗好笑,老板我早就破产了,不过暂时不能说出来把她雷倒。 围坐在一起吃,鬼脚七不会去夹肉吃,赵诚给他多少他就吃多少。 干脆把肉平分了,鸡蛋则强迫美娘多吃些。因为温饱思则欲,她身体棒棒哒才会有福利。就像政府要对民众好,民众才会多缴税那样质朴。 把这顿在大宋很土豪的饭吃完,对于古人或者穷人来说,基本也就快到睡觉时间了。鬼脚七回赵诚那边睡觉去了。 陈美娘则萌妹子的模样坐在旁边弄点刺绣什么的,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东边李掌柜的一斗米便宜两文,但老李不老实,喜欢在糙米里添加一些沙子。西边王掌柜的价格高些,不过沙子少。 最终美娘的结论是掺了沙子的李掌柜更给力些。论证过程是她有时间细心的把沙子筛掉,计算重量的话,老李的米仍旧比王掌柜的每斗米便宜一文钱。 “嗯,美娘真会持家真聪明。” 赵诚心不在焉的看着屋外寻思,不知那小姑娘能不能挺过来。 “那当然。”陈美娘很高兴被他那么聪明的人夸奖。 她刺绣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也不是给赵诚的。那是她从城西绣庄苏干娘那边接的杂活。如果时间多,她每日可以入手近十个铜钱。 赵诚继续心不在焉的道“话说,美娘你筛米需要近一个时辰,节约一文钱。刺绣两个时辰则入手八文钱。所以你还觉得李掌柜的米便宜吗?” “嗯,便宜的。”陈美娘有点萌的点头。 我去~ 这导致赵诚险些从座位摔下来。 陈美娘想了想道“是不是美娘说错什么了?” “没有,美娘真聪明。” 赵诚手撑着腮道“你是大智若愚,我是小聪明。你这么萌,能成为老板我的贤内助。将来我登入青云做宰相时,你一次就能连本带利拿回你今生和往后八辈子的全部投资。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几文钱的柴米油盐上,厉害了。” 陈美娘又高兴又略凌乱,感觉他有点小坏坏的,怕是又要哄人干坏事啦。 然而她想多了,今天已经提前收过税了,赵诚就不会实行“暴政”了。和她聊天只是为了让她有消化食物的时间,顺便增加一些情感沟通。 差不多时候,拿走她手里的刺绣放下,把她塞被子里去休息。 然后赵诚出门来,仰头看着夜空。只见天空是阴沉状态,没有星光。 少顷后终于还是下雨了,雨不小。 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如果短时间雨不停,就代表最佳施工期正式宣告结束。 这意味着所有人的利益都受损了,那时候的确没有烈日,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劳役行列,县衙全体差人会带刀上阵,监督劳役在更危险的形势下施工,不会再有什么回家休息的说法,会在河边建帐篷全天候作业。 那个时候退后的人不会挨鞭子,等同于战场逃兵,会挨刀子。 这尼玛也等于赵诚的利益大受损失,不但会失去工地上的铜钱收入,也会在被带刀护卫的监督下、于河水暴涨流速加快的夜间带头抢险,阵亡的几率其实不会太小…… 贵池县(州城)巡特警大队长老刘在这个晚间一手握着腰刀,一手撑着伞,陪同着县老爷火速出城,赶往河道工地查看形势。 县老爷是个三十出头的书生,不过一脸冷峻神色。接近河边时候,见最危险的河段一片漆黑,鬼都没有一个,起手就一鞭子抽在刘都头身上。 老刘经常被抽算是习惯了,旁边的差人全部吓得单腿跪在地上。 “我县最危险的施工重地,河防要冲,怎的没有劳役值守?”县老爷冷哼一声。 刘都头无法回答,一说话铁定又挨抽,继续陪着县尊在大雨里向河边走。 到达河边一看,县老爷又容色稍缓,一摆手推开老刘的伞,自己在河堤上走出很远,走一段,就用脚使劲踩,感察施工质量。 嘿嘿。 到此老刘得意了起来,自己运气真的好,意外启用了赵诚。说到施工进度限于各种原因还有点落后,此点不敢多讲,但质量那肯定没得说,赵诚平时自带饭盒的督察,可比老刘督查严格的多。 某个时候县老爷停下脚步,看着流速开始加快的河水少顷,又勾勾手。 刘都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道“县尊,关于施工进度的确有点不搭预期,但这是限于贵池县对民意的指导,卑职不敢放肆……” “少逼逼!” 县尊抬手打住道“本县的指导是什么,有多少人服役,服役人群是什么,心态是什么,工程状态是什么,本县比你清楚。” “是是是,县尊英明。”老刘闭口了。 县老爷指指周围“谁修的?” 刘都头抱拳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道“乃卑职认真领悟老爷之精神……” 啪—— 又被一皮鞭抽得跳了起来,就此刘都头又不敢说话了。 县老爷冷冷道“你要是有这能力,还需要老爷我现在来这里走动,你以为老子没有美人在暖被窝?” 刘都头一脸无奈,“额,县尊英明啊,果是什么都瞒不了您……” 县老爷有些眼晕,不禁又举起了手里的鞭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刘都头。 老刘终于不废话了,“乃是赵诚修的,卑职感觉施工进度落后的情况下,发现他于这方面的才能,从而慧眼启用之。此人是贵池县土生土长的人,无不良前科,为人踏实积极……” “这我不关心。” 县老爷打断,把手里的皮鞭扔在地上,“这鞭子交给他,让他继续监督河道工程,用这条鞭子抽人不算拉民怨。就这样。” 言罢转身自己撑着伞离开了。 差人和刘都头松了一口气,这次真尼玛运气好运到赵诚,不然又遇到天公不作美,这位老爷真会杀那么一两人祭旗、或者叫祭天…… 第18章 神奇的反转 天还不亮,赵诚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时,陈美娘已坐在床边,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给赵诚弄衣服。 赵诚近乎说梦话的问“雨停了吗?” “早就停了。”美娘点了点头。 赵诚又半梦半醒的问“小姑娘醒了吗?” “哪个小姑娘?”陈美娘很好奇。 额,赵诚揉揉眼睛也算醒了,好在雨停了,天助我也。 “美娘你起那么早啊。” “嗯。”她点点头。 “汗,我那是新衣服,没必要动针线吧。”赵诚道。 陈美娘道“你这是买的,不是我缝的,尺寸不合体,美娘想让你穿的漂漂亮亮。” “美娘真好。”赵诚道。 “那当然。”她有些萌。 “咱们成亲吧。”赵诚想了想道。 “不了,能跟着你就很满足。美娘是不祥之人。诚哥你这么优秀,将来会进京飞黄腾达,娶美娘为妻会限制你的前途。”陈美娘用嘴巴咬断了线后,把衣服递给他,“起来吧,美娘把饭做好了。” 吃过饭就赶往工地,该搬砖是要搬的。运气不会永远好,下次雨再来未必会这么短了。做奸商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抓住宝贵的机会。 此外到达工地时,获得了一条据说有加成的皮鞭,嘿嘿…… 夜里下过雨后让早晨很宁静。 张纪的神态也很宁静,走到一个大宅院前,还遇到了一只迷你型小狗。 汪汪汪。 小狗对着对着张纪叫几声,开始咬裤腿,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狗眼看人低,快滚。”跟在张纪身边的李建由一脚把小狗踢飞了。 “你……注意举止。”张纪真不知道怎么说他。 李建由也有些尴尬,抱拳狡辩道“学生引用的乃是‘狗咬吕洞宾’。您是来给它主人看病的。能得先生登门已是福泽,怎能让猪狗类冒犯先生?” 很无奈他就有这么机灵。这就是北宋书生的引经据典,所谓的“猪狗不如”,在这样的时代里猪和狗是低贱代名词。张纪不是狗粉也不想这个时候和他理论,于是不再说什么了,举步进入大门。 老管家急忙在前引路,“又得先生来看望,谢谢先生的仁德。” “小事。她爹和她兄长都在西北战死了,她理应受到特殊对待。“ 这就是张纪愿意来诊断的原因。此外行走间听闻竟是有另外的人来给小姑娘看过病,还用过药,张纪不禁大皱眉头。 李建由顿时投其所好,不悦的道“怎能如此。既是先生已经接手,你们这么做就是不信任先生。一般庸医水平也就那样。不同的思路下,引用错误的医理干扰先生的治疗,如若出了什么意外那是你等自作孽了。” 正巧出来的妇女也听到了,又尴尬又色变。 李建由说的严重了些,但理论上没错。尚未有结果,张纪真不敢判断谁是庸医,但至少思路不同,引用的医理侧重点不同的情况下,那的确会大幅干扰张纪的治疗和诊断。此点不是开玩笑。 一般情况那孩子很难救活了,且这个案子已经被别人干扰。依照圈子规矩就不能接手了,否则有损害名声或给别的庸医背锅的嫌疑。 恰好李建由就是这个意思,不想张纪摊这浑水,低声道“先生不要固执,既有其他人介入,咱们走吧?” 张纪迟疑顷刻却微微摇头“你离开吧,我再去看看那小姑娘。” 既然如此,李建由躬身道“既是先生觉得有必要,建由便跟在身边伺候。” “没这必要……你怎么老爱跟着我?”张纪难免有些尴尬。 李建由道,“医理亦是学问,建由有幸跟随先生瞻仰病例杂症,这即是‘问’。先生于公讲时说过,学问的根由更在于问。” 张纪有些语塞,翻翻白眼不再管他了,跨入了堂屋…… “这药不用煮?” 进屋查问了某庸医诊断细节后,李建由拿着几颗阿莫西林不明觉厉的提出了疑问。 妇女又急的哭了起来,“请先生莫怪……妾身是个蠢妇人,被急晕了脑袋。请务必救救我闺女……” 张纪抬手打住,温声道“别急,尚未知道谁是庸医。” 李建由又道“本衙内不喜欢此种装神弄鬼的药,没听说过。这简直和那些道士一般的捕风捉影。” 就此一来,妇女更是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 张纪当然也不喜欢这样的给药方式,所以并未评论李建由的态度。 进入内间一看倒是楞了楞,也懂医理的李建由看得出,小姑娘脸色不那么红了,相比之前的确有好转。 “他用的什么针法?”张纪皱眉询问。 妇女一脸懵逼,“未见那人施针。” “胡闹!”李建由故意大声道“未施针灸,那必然采用了愚昧激进的放血疗法,不能说完全没用。但这和叶先生之治疗思路完全不同!” 这次妇女被吓得跪在地上哭泣,不会说话了。 李建由故意表现的有点像个坏蛋,但很无奈他说的是对的,张纪变得更加担心了些。 李建由又要开口吓人的时候,张纪看他一眼,“行了。” “是。”李建由只得适可而止。 张纪现在估不上面子和学派医理之争了,急忙坐在床边,打算把脉。 不过此时小姑娘因为李衙内的大声喧哗竟是醒了,睁开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看,哇的一声哭起来,“刀,玉儿的刀刀是不是断了……没有刀刀就不能杀敌。” 就此相反把张纪和李建由吓得险些跳了起来,按理说这孩子很难醒了,现在居然气息还可以? 妇女又哭又笑的急忙跑出去,把小闺女的玩具木刀拿来。这丫头受父亲和兄长影响,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喜欢摆弄小木马以及小木刀。 “刀刀……我的刀……”见母亲拿后来,小姑娘又伸着手说要。 “没有刀刀,不乖就打。乖了就先把小手伸给先生把脉,病好了才可以玩刀。”李建由没收了小木刀。 意外的是这小姑娘也没哭,“你保证哦,病好了就给玉儿木刀。” 张纪把脉前多看了李建由一眼,这家伙的确搞怪些,但现在还算他有趣。 她美白的手指搭在小姑娘脉搏上,少顷,又看眼睛,听气息,看舌头等等。 半刻钟后,张纪静静的坐在床边入神思考。 小姑娘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木刀。 李建由则是从侧面看着张纪的优美。 妇女眼泪汪汪的道“……闺女她还有救吗?那庸医说闺女只要醒过来就问题不大了。” 迟疑少顷,哪怕不愿意张纪也只得道“他不是庸医,你女儿活了。还没痊愈但不会死了。” 说完起身要走。 妇女顿时又哭又笑,“请先生留步,若是医理不冲突,请再为小女施针,应该会让她更好一些。” “不冲突,的确会更好一些。但我很忙,书院以及我自身有很多事,既然无大碍就这样吧。” 张纪清冷的样子拒绝了要求,出得门来后,又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问“给玉儿看病的先生姓什名谁,哪方人士?” 妇女不禁半张着嘴巴,尴尬许久后答曰“我这蠢妇人竟是不知道,事后说给他五两银子,但他没拿就走了。” “愚蠢!连名字和来历都不知道,你竟然把你闺女的命交给他。”李建由又大声吓唬。 张纪翻翻白眼,懒得管他们了,转身走了出去。 李建由急忙跟着张纪的脚步,却是又听闻内屋的小姑娘哭道“刀……我的刀刀呢……” 额,李建由只得又急忙跑进去把小木刀还给她,出门时顺便指着妇女的鼻子道“还是不能吹风,既然那假……既然那药有效用,继续依照庸医……不是,依照神医的方式给药,持续谨慎观察,若有变故立即停药大量喝水,来找叶先生。” 妇女急忙点头…… 第19章 特殊任务 现在工地上无需借助好人卡也人品爆发了。 在劳役基本已经信任了赵诚的情况下,多管齐下,一边用“雨季将至,如若工期耽搁,你们家人也会进入工地,在带刀护卫的监督下以军事规则全天候抢险”的理由誓师。 另外一边,还组织了宣传队水军,弄了些段子和英雄事迹加以宣传,鼓舞劳动士气。 与此同时,经过昨晚赵诚半夜的思考琢磨,组织架构和施工计划进一步的打了个优化补丁。所以今天仅仅到吃中午饭时碉堡了,填土量突破至三千四百大车。 这样的结果把刘都头的舌头给吓得掉出来,“一早晨……三千四百大车?” 赵诚道“刘头,我亲自统计的,没疏漏。” 刘都头点了点头,起身看着工地担心的道“今天没太阳,时间赶紧,那干脆借助势头干到晚?” 赵诚微微摇头“士气是会衰竭的,任何事若非是生死存亡关头不宜走极端。现在他们有士气,越来越熟练,越来越信任我,那就轻易不能破坏这个苦心经营出来的氛围。留点时间给他们养精蓄锐相反更好。若现在一次把他们累趴下,损伤到士气,真出事的时候,我就连打洪水保卫战的骨干都没有了。那时除了带着一群不熟练只会哭喊的老弱病残乱折腾外,并不会有什么战斗力。” “行,听你。”刘都头只得道“县尊已经注意到你,好好干。” …… 工地的事还没有结束,但暂时不需要赵诚了,留下鬼脚七在工地看着就行。 赵诚自己往野外的方向走,打算练习一下枪法,这可防身保命的绝技。 鬼脚七值得信任,但毕竟相处时间还短,赵诚练枪时不想他跟着。这些事暂时需要隐秘。 咦等等。 激活系统拿枪和子弹时,发现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查看有几行字 爱慕值+1,来自梁红玉。 第二行提示完成特殊任务治疗梁红玉,完成方式“不够猥琐”,获得梁红玉碎片3片。 汗,那个患肺炎的小姑娘是梁红玉?此外一个点的奖励也碉堡了,难道是她还小,没有爱慕情绪? 赵诚对历史知道的少,但是梁红玉是知道的,未来的抗金名将、现在是个和老板我结下善缘的小萝莉?碉堡了。 也算松了一口气,管她梁红英还是梁红玉呢,总之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得救了,赵诚内心里很高兴,真有些成就感。 还有第三行字特殊人物梁红玉任务中,心态不够贱,错失贱人系统特殊奖励。不过念其怜悯情怀给予安慰奖《红玉击鼓》技能书一部。人品值+5。梁红玉礼包一个。 赵诚果断领取之后,喃喃自语道“你才是扑街系统,你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 说起来,这个系统只喜欢冷不丁的骂人,也不喜欢和赵诚吵架,就此相安无事了。 赵诚开始研究“红玉击鼓”,然并卵,还是没有说明书。但目测应该是好东西。 至于人品值,对这东西真没信心了,反正每次用好人卡都出事,系统怕是把出事几率设定为100了? 恩,点击红玉礼包时系统提示是否打开礼包?打开后随机获得奖励,少量几率出现秘宝。 点击打开。 嘟嘟,系统提示获得七百点暧昧值兑换卡一张,不能用于升级系统,可购买道具,但是不能找零。 原来是阉割版的购物卡,也不管了。 又有提示人品值加持,掉宝几率上升,意外获得梁红玉专用技能书《恶贯满盈》一部。 咦,又刷到了一份不知道怎么用的小萝莉专用卷轴? 找了一下没有其他奖励了。赵诚吐槽道“老板我现在有点偏早泄,对税收不友好,你就不能给个这方面的奖励?” 脑壳里忽然跳出个声音道“原本真有这奖励,可惜你不够贱,错失了,有扑街安慰奖还要啥自行车!” 这尼玛……算了别和她计较。 赵诚始终心很大的认为,放弃贱人路线是对的,那是终极王道,仁者才能无敌,至于贱人初期或许好混,但永远不会无敌。 现在连同点数兑换卡在内,点数结余14675点。 感觉是有钱了,但其实开始练习射击之后就坑爹了,犹如流水一样。 射击方面赵诚不算小白,不过也不算专业。主要前世经常射击,认识几个军工厂试枪的哥们,他们有新枪时一试通常就是几十万发的量,对他们那真是折磨,所以赵诚经常去蹭枪玩。 技术上要把手枪玩好很难,瞄准不怎么靠谱,一般讲手感,连开三枪或两枪,一是增加蒙对的几率,其次对有枪感的人,第一枪第二枪叫探测试错,有枪感后,开枪后就基本知道能不能打中,一二枪探测后自身就会有下意识反馈,同时进行微调,这些所有环节做好了就叫功底,它会形成一个射击体系。 就算练的还可以,其实手枪在十米外的命中率是不靠谱的,尤其面对移动目标、又参与实战心态有影响时。 超过十五米时就是刷脸,讲真正杀伤力的话比弹弓还差,弹弓玩得好的人用一厘米钢珠、只要皮筋结构还可以,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练的好命中率也会大幅高于手枪。 不过枪玩的其实是“威慑力”,就算打不中它就是能震住别人。当然对于赵诚,在古代则没有这样的威慑加成,别人不知道枪是什么,那相反就要依靠枪自身的杀伤力了。 找了一个野外的僻静地方后,赵诚练习的是七米靶。还是要变通的,没有很强功底和专业性的人,练十米靶就是和钱过不去,别说近50点一颗子弹,5点一颗也能让人练穷了,实战率还不会很高。 摆设了几个石头。 碰碰碰…… 正式开始练枪,逐步的适应了枪的特性后坐力等等,第七抢,第一次击中了七米左右有个碗口大的目标。 这也算是适应力很快了。 第八枪脱靶。 第九枪脱靶…… 十一枪命中。 十二枪脱靶。 十三枪又命中…… 停下来想了想,总结了一下心得,休息一下让情绪和手松弛。 再次练习。 过度到大约三十几枪时,命中率逐步的趋于稳定,大抵是打四枪会命中三枪的样子。 这就差不多了,赵诚停止了练习。 点数的花费如同流水,现在只结余375了。子弹也全部耗费一空。 暂时来说就是这水平了。这过程只是找回以前练习的手感,所以进步会很快。但想要过度到五枪命中四枪的地步,估计没个上千发的射击量是做不到的。 任何事都这样,越到后面越难,百尺竿头还要进步的时候最难。 四枪中三枪已经可以实战了,这意味着打出其不意的突击,两段式射击就能撂倒敌人。干掉一千个敌人也只会射空几百发子弹。比用几千发去提高可怜的命中划算太多。 总归是奸商风格,赵诚的思路就是这样的,市侩又实用。 此番练的不错,但代价也太大,除了把子弹全部打空外,点数也消耗殆尽,现在连一颗子弹都买不起了。 这感觉有些药丸,当时没注意收不住手。不论如何,应该确保留下两颗子弹防身的。 另外这系统有碉堡之处,却也有好处,从系统里购买的东西,可以意念一动就存放进道具包中,非常方便。 但现实世界的东西却不行,连颗米都进不去。 时间很还早,但鉴于没有子弹防身了,又没带着鬼脚七在身边,不能在荒野滞留了,否则遇到一条野狗赵诚都打不过就尴尬了。 赵诚离开后,林中远处有些响动,最终有大约七八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寻寻觅觅的来到了练枪的地方。 第20章 旅途相遇 “二当家见识卓著,知道刚刚那砰砰砰的炸响声是怎么回事?” 在赵诚练枪的那个地方围着一群人,其中一个大汉皱着问,因来到现场后什么也看不出来。 二当家开始勘察现场,找到了少许奇怪形状的弹头,再去看看摆放得明显像是靶子的石头,发现石头被局部击碎的痕迹,不禁大惊失色,虽然还没有确认,但觉得这是绝顶高人练习某种极其霸道暗器的痕迹。 “奇怪……如此霸道的暗器,为何江湖上从未听到传闻?”二当家喃喃道。 “难道是有高人来山寨挑衅,须得速速汇报大当家!” 就此一群人紧张兮兮的隐入了密林…… 官道上来了一行人,像是旅游观光的马车。 马车上坐着那个让人惊艳的张纪,此外穿着一身白衣、潇洒摇着折扇的李建由陪伴着她。马车周围还有李建由的四个护院步行跟随。 张纪做男装打扮,看着远方山峦不言不语。李建由也很聪明,大多数时候不打扰这位宁静的美人。 “我这只是去幻天寺加香,顺便见见无灯和尚,你自身有学业,其实大可不必陪同。”张纪轻声道。 李建由赶忙道“建由倒是不敢打扰先生清静,实在是这官道最近不怎么太平,已发生过多起劫道,王掌柜家小闺女都被劫了去,我家护院武艺精湛,走一趟花费不到半日也无碍,且在下学业已成,了然于心中,耽搁不了,先生勿忧。” 这也算是他的好意,最近的确不怎么太平,于是张纪不再说什么。 赵诚没头没脑的从林子里钻出来,刚上官道,无巧不巧遇到了张纪一行人,这就有些尴尬了。 马车停下,张纪注视着他少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赵兄也去幻天寺吗?” 赵诚不信佛,但是既然听她提及了寺庙,那么去加一炷香也没什么不可。 最主要的是,赵诚有些不对的感觉,老觉得像是有人隐藏在林中跟随着一样。作为奸商,现在又没有子弹防身了,所以哪怕会显得脸皮厚一些,也暂时想和这群“护院”在一起。 于是就着她的话点头“是的,我也去幻天寺。” 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就此张纪不在说什么,微微点头后,马车开始继续行走。 李建由超烦赵诚,感觉这小子总是跟着张纪闻香,长相才华家世都差很远,几乎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同时这也会让李建由有些话不方便出口。 当然也阻止不了他,寺庙和官道都不是谁家的,路就这么一条。观光用的马车也走不快。就这样,马车在前,赵诚在后面远一些的地方,相互不说话,像是同路。 走了一段,张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见赵诚还跟在后面走,她喝着李建由递来的酸梅汤,迟疑少顷道“方便的话给他些水喝吧,天热容易中暑毒。” 李建由满心嫌弃但也不表露出来,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大方,吩咐护卫道“既然同路,要有仁心,给后面赵小哥一碗水喝。” “小子你运气好,我家衙内让赏你一碗水喝。” 护院家丁过去,不耐烦的给了赵诚一碗水,寻思这小子要家世没家世,要能耐学问也没有,竟然还围着公子爷重点关注的女人转悠,奶奶个熊的。 张纪也有少许尴尬,略责怪的样子看了那个护院一眼,但这不是她的人,也只得没说。 赵诚却没有迟疑,不喝水才是傻子,接过一口喝光,又把碗扔在家丁怀里“谢了。” “你……” 那护院有些不满这小子不识抬举的样子。 就此没人关注赵诚了,行车间李建由笑道“先生还在想那篇未署名文章?还没找到是谁写的?其实要找不难。” 张纪略皱眉头,“要找当然不难,但我说要找了吗。别人匿名就是不想让人找。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必要刨根问底。” 李建由有些尴尬的碰了个墙壁,只得又投其所好的道“当时先生之说辞犹如醍醐灌顶,过后学生仔细研究拜读过。语境和文风的确有其独倒之处,关于兵家心得,他也真用了心。” 张纪再次皱眉,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往禁书兵书上靠拢,若是其他人没话语权说了也无所谓,但他爹是提举监学事,这就会有些尴尬了,容易起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纪淡淡的道“你想多了,诚如你说,那就只是小格局下写了几个泥腿子的事,难登大雅之堂。本师主要对他的语境和文风有些兴趣。抛开教学所需要的格式化规矩,以及我朝科考的学范等等不谈,那就是一片清新好文章。文学上的不同风格而已,毕竟要论格式和学业规范,哪怕苏轼的文作也大多不合格。” 李建由点点头,没有再说。 听张纪提及了这些,赵诚是很有主动性的人,觉得这兴许是可以列入巍山书院的契机,于是加快脚步走近“打扰两位,关于你们刚刚说的文章……” 李建由险些笑出声来,打断“额,赵兄你就算了吧,你还远远未到能讨论这些的层面。” 他有些嘚瑟和鄙夷神态,但很无奈这家伙就这德行,跟他爹学的,且认真的说,有他才华和家世的纨绔子弟,在张纪看来他李建由已经算是做的较好的那一群体了。这是客观事实。 于是张纪也看了赵诚一眼,“建由说话过度锋芒了些,但你的确不适合多想,你以往的学业程度等等我也算有些了解。踏实有些,暂时来说依照应试的各式规矩,真真实实积累一些方能证道。” “好吧。” 赵诚自此不在说话,也没离开,继续跟着车队走…… 第21章 饶你等不死 幻天寺规模很小,一个简单的两进两出格局。两个光头小沙弥,一个中年大和尚,大和尚名曰无灯大师。 额,不叫一灯就好,否则一阳指恐怕比手枪还牛,这会让赵诚失去优越感。 张纪像是对这地方很熟悉,也不观光,径直走向禅房见无灯大师交流。 一小光头站在公德箱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赵诚和李建由。 “这庙不以香火吃饭,乃高人主持,否则纪先生断然不会来。他们的庙产不多,能捐就捐些公德吧,要我借钱给你吗?”李建由笑着问。 “不用。” 赵诚对这些没多少兴趣,无灯和尚的庙产再少也比赵诚有钱,他还不用想赵诚一样去服役不是。 不过既然来了,赵诚还是放了一个铜钱进去意思一下。 “乡巴佬穷鬼,帮他他还翘尾巴。” 李建由这么想着,放了一把碎银子在公德箱里,那至少等于一千多个铜钱。 鉴于李建由拜的事老孔,也就没进去大殿,背负着手走在这小院中四处观察一番,偶尔摇头晃脑的吟得一手好湿。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周围有掌声欢呼,两个小沙弥和几个护院顿时拍手叫好“公子大才,公子大才。四句便将幻天寺特点融入了。” 李建由又看着赵诚笑道“赵兄可有所出?” 赵诚这么一个上不起中学的低智商落魄书生,有多少墨水李建由真的清楚,平时不会问他,现在问是因为正巧张纪和无灯和尚谈完走出来,于是想让张纪听听他的“才华”。 这些说起来只是雕虫小技,吟诗真没什么卵用,譬如那个才华惊艳整个亚洲的苏轼就是张纪比较反感的人。不过呢,这些也能一定程度折射出一个人的文学积累和思路,于是张纪也好奇的等着听。 “一个男人两只眼,两个男人四只眼,三个男人六只眼……” 现场共有四个男人,没等赵诚把第四个男人纳入诗里,李建由和两个小光头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了。 张纪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神色古怪的微微摇头,不说什么。当然她觉得这很正常,这明显是赵诚在戏弄人,因为哪怕小屁孩也不会这样作诗的。 “额好吧……赵兄的确大才,本衙内佩服佩服。”李建由嘿嘿笑道。 “承让承让。”赵诚也神色诡异的拱手。 这反倒让张纪微微一愣。 这证明了赵诚是个有点灵气的人,这叫扬长不补短,避短。讲诗他当然永远不可能讲得过李建由,以其挖空心思用可怜的墨水纠结永远超不过李建由的词,不如一俗到底、避开自己的短板,发挥些画龙点睛的转折。 思考到此,张纪多看了赵诚一眼寻思,这家伙倒也颇有些“那篇文章”的模式,是种机灵的小应用。机灵,它也算是才华之一。 赵诚的心思恰好和张纪一样,这才有了这番应答。 在后世赵诚也是个扬长不补短的人。站在奸商角度那根本没意义,既然是短处,代表了没这天赋,还去下苦功的话叫“事倍功半”。反过来,认清自己的长处把精力用在刀刃上,那不说一骑绝尘,会有不同的性价比。 “对了赵兄,实在不好意思,很好奇你的第四句是什么?”李建由还没笑够,打算多戏弄他一下。 “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不就四个男人八只眼吗?这里总共也就四个男人。”赵诚说道。 “嘿嘿……”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行了,天色不早,到此为止吧。” 张纪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率先走了出去。 李建由楞了楞,他灵敏的感应到,张纪竟是相反不怎么讨厌这家伙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一边走,李建由又试着道“赵兄,你不会恰好又和我们一路回城吧?” 赵诚瀑布汗的样子,“衙内见谅,无奈回城路就这么一条。实在不方便的话我离你们远些,尽量不影响你们。” 张纪听到后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又仰头看看天色,“建由莫要戏弄人,天色将晚不好走,让他和咱们一路。” “是。” 李建由只得鞠躬抱拳,就此一起默默回城。 赵诚古诗词读的的确少,但也不是说北宋后的一首都记不得,还是有几首可以拿出来唬人的。 只是说赵诚知道,那肯定忽悠不了张纪这种大家,真吟得一手好湿时候很容易被揭穿。 这很正常,功底不够的时候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在后世的一些领域里面对类似的人时,赵诚真能够一眼就看穿。所以在诗词领域,张纪当然也大概率能看穿。 另外就是文人相轻,对面大师时,人性心理学决定了她站在高处,你拿出一首比她差不少的词出来时,她难说会觉得“孺子可教”,还表扬几句外加指点。但真拿出和她水平差不多甚至比她高明的东西时,从人性说她大概率会找无数毛病说“不过如此”。要找毛病当然不要太少,苏轼鲁迅都一身毛病不是。 一边寻思着,赵诚觉得此番幻天寺没白来,相反因为得当的应对、让张纪的情绪有少许转变。 “好刚用在刀刃上。” 于是赵诚抓住机会使用一张好人卡,加快脚步,走在张纪这边的马车旁边,寻思着一些说辞。 张纪性格还是比较随和的,早就发现他像是隐隐约约被排斥在所有圈子外,此时看他走近不在意他。 等等…… 张纪又侧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关系,忽然发现这人变得更顺眼了,恰好是张纪最偏爱的那种外形风格。 于是哪怕明知聊不到一起,张纪也轻声道“你想说什么就开口吧,是不是想进巍山书院……” 赵诚当然就是这个目的。 但就在张纪没说完之际,只见前方官道中跳出九个持刀大汉来喊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这此路过,留下美人快滚开!” 这尼玛看得赵诚一脸黑线,不是说人品上升后,道具副作用几率降低吗?老板我不会这么脸黑吧,这才刚刚使用,没来得及利用亲和力和张纪沟通就遇到了山贼打劫。 李建由不禁吓得微微腿软,惊骇的样子一个坐不稳,从马车跌落了下去。 也不用人搀扶,李建由屁滚尿流的急忙起身,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们这些山贼有没有王法,我爹是李智,你们还不速速让开!饶你们不死!” “快滚!饶你们不死!” 他的四个护卫当即抽出刀来。 第22章 把他给老娘绑了 “哇哈哈哈……” 那几个劫道贼人大笑了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找的就是你这号人。李智这狗官平时里榨取民脂民膏恐怕都有金山了,来啊,把这小子绑了回去不杀,让他爹带五百量黄金来。” “你,你们简直……无法无天!” 李建由一边头皮发麻一边后退着。 “废话!老子们摆明了已经落草打家劫舍,还特么要讲王法,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就此一群贼人险些笑出眼泪来,同时也发现那个男装女人实在太美了,捉了回去大当家一定会高兴死的。 “好大的胆子,敢不把王法和我家衙内放在眼睛里!” 护院头领急于表现,便对李建由抱拳道“衙内勿忧,待小的将这伙贼人打杀了。” “去,快去击杀了这些贼人,本公子不会亏待……啊!” 这都没有说完,那护院头领还没过去,就被他们中的一个疤脸汉子一箭射在脑壳上,当即捂着脑壳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死去。 这如何对抗得过,另外三个护院转身就跑了,便跑边道“衙内爷莫怪,小的们这就去叫人来收拾这伙贼人!” 李建由不是不想跑,因为脚是软的,咯噔一下吓的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没哭起来求饶就已经算他有气节了。 依道理说呢,赵诚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装逼的,会比那几个护院跑的还利索,可无奈这才刚刚使用了好人卡,几次起腿想跑,却就像是精神分裂、有股洪荒之力控制着要留下来做“好人”。 就这么的,赵诚愣是硬着头皮,看着这伙凶神恶煞的贼人包围了过来。却只能一步不让的站在马车前方,保护着张纪。 对此情形张纪心下感激,却也皱眉道“赵诚回来……不要鸡蛋碰石头。” 赵诚不固执,退后回来一些。 张纪遇事后也很冷静,整理了一下衣裳,走下了马车和赵诚站在一起,看着这伙贼人。 赵诚一个劲的在心理喊老天保佑,有李建由这条大肥鱼在就什么都有了,放过我和张纪吧。 现在已经被贼人包围。他们头领竟是个美白女子,披着披风,穿着鹿皮靴,抛开她山贼身份的话,其实颜值和身材竟是异常的耀眼,直追张纪的势头。 一个山贼目测了一下三人,指着赵诚对美人道“二当家,这家伙最没油水,看似穷书生一个,干脆把这货放了回去报信,绑走狗官儿子和此大奶女人足矣,您看可好?” 那知那美人看了一下,发现赵诚非常好看,有种小坏坏的机灵魅力,比较对胃口,便指着鼻子赵诚的鼻子道“绑了,送回山寨去暖床。” 这尼玛难道就是滥用好人卡的后果? 就此一来,赵诚被绑了。张纪被绑了。李建由被绑了。 一锅端,一个都没能跑脱。 基本上那几个护院是不会去报信的,已经远走高飞,甚至去加入其它山寨落草去了。 这时代就这德行,有一就有二,山寨比较多又不被官军剿,就很多人效仿。把李建由弄丢了他们怎敢回去,那会被李智一句话就下大狱吃杀威棒。最后李建由倘若出事那些护院肯定死,加入山寨还有生机,因为山寨一但做大就会诏安。 这就是北宋末期的社会形势。 “二当家,那几护院该是不会去报信,还是把这家伙放了让他去报信吧,否则没人会来及时送钱来,夜长梦多,被其他山寨知道我们吃大肉,也会有麻烦事。”一个山贼道。 “别啰嗦,先回去再说。这男人看着又白又爽,老娘要定了。” 二当家不耐烦的摆手…… 被蒙着眼睛绑入了某山寨后,听各方面的声势,赵诚在心理暗暗判断,感觉上这宅子应该在百人左右的规模。 这样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会导致事情变得比较复杂。 如果再大些,惹到了官府和官员子弟,就有可能调动驻泊禁军来围剿,那些是大宋的精锐,至少表面上是的,有猛火油有神臂弩,有许多不对称装备,哪怕废材一些打山寨还是问题不大。 或者再小些,刘都头麾下的人集中起来就能搞定,那就会很高效很快。刘都头也会很热心,毕竟营救李建由就等于对“省级”官员李智表功。 但这不大不小的规模,刘都头依靠县衙力量吃不下来,而要走程序调动“省内”的驻泊禁军,扯起来就太麻烦了,涉及了几个系统的官僚相互推诿撕逼的问题。 一边思索着,被带入了到处是笑闹声的大厅,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把他们的蒙眼布揭开,让老子看看。” 赵诚和张纪发誓,出生以来就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那让人打心眼里就不舒服,仿佛最难听的那种金属摩擦声似的。而李建由险些吓得尿裤子,早就不太在意这些小节了。 布条揭开后,见这大厅里四处亮着火把,正在举行酒宴,大约十几个小头领聚集在这里,正在大口喝酒吃牛肉。 “山寨的牛肉已快吃完,你等有没有抢到耕牛……” 那尖锐声音却说不下去了,半张着嘴巴看着张纪,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于是这个五短身材的大头领把手里的酒碗都拿掉了。 张纪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竟是无比恶心,扭开了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身,便于心中无比焦急。 五短身材的大头领看着张纪少顷,又扭头看着赵诚,顿时一整反感,摆手道“如此美人身边怎能有此等俗气男子相伴,拖走,把他心肝挖了出来给本王做一碗醒酒汤喝,否则醉醺醺的怎么享用美人!” 还道他开玩笑吓人呢,却见当即有个脸上有刀疤的狠人快步走过来,抽出刀子便要捅过来的模样,赵诚是真的心脏险些跳出口来。 不过那美人二当家抬手道“且慢。这人是我的,王英你什么意思?” 矮脚虎王英? 赵诚这下真的懵逼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人,略一寻思,他似乎还真有挖人心肝做醒酒汤的嗜好,书中的宋江那腹黑胖子险些就被他这么干掉了,好在及时雨光环加成,说将了出来后,王英如同戏剧中的变脸一样纳头便拜。 看似好爽实则从人性来说是机智,那证明王英不是蠢人,他知道宋江认识很多手段更狠的黑老大,那些黑老大不止捅刀子利索,还基本都是灭门绝户计的套路,于是王英这才装作机智的和宋江结实。 譬如现在,美人二当家看似也有些势力,她铁青着脸说了是“老娘的人”后,为了山寨平稳,王英皱着眉头不再说什么了,又摆手指着李建由道“行,那便把这小子杀了做醒酒汤。” 第23章 好人啊! “大当家,此乃李智家的衙内,留着他做人质,那可是金山银山,可以让狗官拿钱来赎。” 当即有一群垂涎黄金的山贼不干了。 “总归黄金要紧……那便一个都不杀。时辰已是不早,便各自抱着各自的,都先回去享受一番吧。” 王英很激动的模样起身,几个大步走了下来,把张纪一把抓起扛在肩膀上便朝后堂走。 美人二当家也指着赵诚的鼻子“这小子白白的不用洗了,快些送去老娘屋头。” “大当家二当家威武!” 顿时整个山寨吆喝了起来,有人不听的吹口哨,还有人不听的把酒碗在桌子上敲击着助兴。 “放开!畜生放开我!否则我立时便咬舌自尽!” 张纪一个劲的在王英肩膀上猛踢腿。 王英更觉得有趣,抬手在她那大圆屁屁上狠捏了两把,放张纪下来后啪啪两嘴巴,又回身指着赵诚冷冷道“小娘子你敢咬舌自尽,我就把这小子凌迟了煮成大锅肉吃!” “你……” 张纪眼冒金星,一时甚至来不及去想他这威胁有没有效?但下意识她知道有些变态山寨真会吃人的,她可不想就这么把赵诚害死了,于是只得暂时闭嘴了。 “你敢把他杀了,老娘就把你杀了。” 美女二当家当即女色狼的狠劲指着王英骂。 王英微微色变,双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阴晦。不过也知道,这女人手弩不是开玩笑的,弩箭也染有毒。这么近的距离,威胁很大,于是王英暂时什么也不说。 这几乎一闪而逝的形势被赵诚观察到了,这美女山贼是个女软脚虾,且她和王英的矛盾并非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此番的危机,关键似乎就在她身上了…… 赵诚想了想,硬着头皮道“矮脚虎,放开她!” 王英还真是惊了一下,猛的扭头一字一顿的道“你是谁,竟然知道老子绰号!” “问你妈逼啊问!你看看你那让人恶心的脸和五短身材,还需要专门知道你是谁啊。“ 美女二当家猛喷王英一顿。 张纪也楞了,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着赵诚。她觉得这种时候赵诚这样的人能说出这句来,那实在很不容易。 “没听到我说什么?我叫你放开她!” 赵诚继续硬着头皮试错,打算进一步弄清楚二当家和王英间的矛盾形势。 “行了……别再惹他,顾你自己吧。否则真会出事的。”这美人竟是非常忌讳的凑近低声道。 这难免让赵诚有些失望,她的确和王英有些心病,但更多的应该是顾忌。 跟着又头皮发麻,只见王英连张纪都不急着去享用了,目露阴狠神态,从腰间抽了出了匕首缓步朝赵诚走来,冷冷道“小畜生!绕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还敢用此等语气和爷爷说话!” 突—— 无比慌张的赵诚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最后一张好人卡用在了王英脑门上。 这就有些恶心了。就算是赵诚自己,现在一来也觉得王英这样貌丑陋的五短身材变得顺眼了些,竟是还有些亲和力了? 与此同时,王英如同疯了一样,是真正的精神分裂,一会扬起刀想把赵诚一刀捅了,又会马上忍住。 一会儿,王英想拖着张纪进去把她衣服撕了猛享用一下,却又再次忍住。 “疯了疯了,大当家他似乎失心疯了!” 就连二当家也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半张着嘴巴愕然。 “!”张纪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咦? 似乎真的起作用了,赵诚就果断走过去,大义凛然的狠抽了王英一耳光呵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为非作歹心思恶毒……败类!” 张纪不禁张大嘴巴了,那是怎么都意料不到赵诚气节和胆识如此之大,难道这是传说的王者浩然正气教邪魔不得近身? 王英气得猛跳脚,憋红了脸的模样大骂“妈的气死老子了,老子要把这小杂种挖心煮汤……不,他说的对,多年以来不能为国家和民族做点什么,却专门拖后腿,每思及此老子悲痛欲绝……奥,麻痹老子这是怎么了,我要杀了他……可是,他说的超有道理……” 就这样,王英貌似真的疯了,走来走去的时而用脑袋撞墙。 美女二当家险些看的昏倒!倒是隐约有个想法……觉得这是做掉王英,接手山寨的机会。却很奇怪,有这心思却又觉得现在的王英有些说服力,不如平时那么讨厌? 并且她这念头才起,当即有几个王英的铁杆属下顺着走道进来,“两位当家再次吵闹什么,为何还不享用你们各自的美人?” 这几人不好惹,尤其脸上有刀疤的那个,而且在山寨内王英的势力明显占优,于是二当家只得放弃了那想法,拖着赵诚就想入房。 赵诚却赖着不走,又指着王英的鼻子再次训斥“放纪先生离开!” “奥,太特么有道理的,我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小相公醍醐灌顶犹如当头棒喝,受王英一拜!” 王英犹如疯了一样,真的对赵诚鞠躬,跟着王英一摆手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这次不关先生的事,她是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快些赔礼,送先生回城!” 那几个最听王英话的心腹直接懵逼了,面面相觑。 相反美人二当家却皱着眉头抬手喝道“且慢!既已绑来,如何能放?” 赵诚赶紧道“二当家明见。留下她真没什么用,你又不享用她,于是你范不着和大当家相互间伤了和气不是。且你让手下去报信,必然害了手下,有在下和李建由公子留在山寨做人质,在山寨而言,你们的利益已经都了。范不着为难一个女子,让张纪去池州城报信要赎金,还能保全你的兄弟不是吗?” 这番话真是说的又有男人味又有技术性,二当家不禁有些脸红,觉得这小子真有趣,有气节够男人,还很有说服力。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 “奥,特么的,我要宰了这小子……” 嘀咕了一句,王英又利马大义凛然的喝道“赵公子说的超有道理,你们这些吃干饭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先生送回去!怎生请来的就怎生送回去!” 既如此,二当家还真不会为这点小事和王英冲突,迟疑少顷也点头道“那就送她离开山寨,快。” 第24章 至尊宝待遇 “我等有眼无珠,惊扰先生了。” 既是两个当家的亲口意见,那几个狠人也不敢造次,因为在这里一不小心真会被拿去挖心煮汤喝的。 就此一来,张纪相反被当做上宾一样的请走了,消失前,张纪又回身深深的看了赵诚一眼,微微点头“保重,纪会尽全力救你。” 赵诚当然不能跟随离开,因为要留下稳住美女二当家。否则她是敢犯浑当顶撞王英的人。若借助王英的“好人”状态强行要走,这就等于触动了这个美女二当家的核心利益。那时虽然不确定会怎么演变,却就真的导致变数太大。 也处于“好人”状态下的赵诚可不能做出让张纪涉险的事来,于是暂时只有这样折中,放张纪先脱离狼窝,好歹有个报信的人。 赵诚留下来,好歹还有个有势力敢顶王英的女软脚虾护着,看似有些周旋余地。 关键的在于好人卡用光了,要等今晚凌晨过后才能刷出两张来。否则也对美女二当家使用一张好人卡,应该就能一起脱离贼窝了。 “无奈,暂时只有这样了。” 赵诚看着张纪离开的方向叹息了一声。 紧跟着,被二当家给拖进了房内,“都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陪老娘爽爽,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憋了几年,愣是没抢到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主要是世道不太平,但凡有点顺眼书生态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在山路上游荡!” …… 这房间其实像个山洞,环境很草根但有些情趣,像是西游记中山大王的那种洞穴。 那美女二当家像是有些恶趣味,一扫堂腿过来,下盘不稳的赵诚顿时跌倒在地上。 想了想,起身肯定还会遭遇扫腿的,于是弱鸡就要有弱鸡的样子,赵诚就不起身了,犹如同西游记里被女妖怪捉了的唐僧那样,睡美男态半躺在地上。 美女二当家现在却不关注赵诚,她皱着眉头的模样,像是在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应该有人在偷听。 迟疑少顷,她把一条美腿抬起来踩在椅子上,又指指她的胯下,大声道“还楞着干什么,快从奶奶跨下钻过去!赶紧的!” 这尼玛让赵诚一脸黑线,寻思你给老板我等着,凌晨刷出好人卡来后我才慢慢的调教你。 “嘿嘿……二当家就这么恶趣味,太凶猛了……” 外门传来了些围观的猥琐声音。 二当家又大声呵斥,“快点钻,顺便跪1舔,小书生你还愣着等着领赏啊,压寨就要有压寨的模样。” 赵诚豁出去了,额头上隐约出现三条红线,却也趴在地上慢慢的过去。 “你你……你要真敢钻,我绕不了你。”这次二当家尴尬的小声道。 “?”这没有让人懵逼,自诩智商不低的赵诚不禁来了些好奇心,知道这女当家的用意了,也大抵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鉴于还有人在外面偷听,美人二当家又大声呵斥道“钻啊,愣着干什么!” 又小声道,“你真敢钻奶奶宰了你。” 赵诚想了想就不鸟她了,起身过去床上躺下,拉起被子,用背脊对着她。 至于她,继续在那边犹如神经病似的自导自演中,大声道“嗯,对……就这样,快舔,你到底舔不舔……” 啪—— 她使劲拍了一下手,模拟扇耳光的形态,又厉声呵斥道“小书生,快点把嘴巴张大,迎接奶奶尿1尿!” “……” 赵诚有些毛骨悚然,但也只得躺在床上懒洋洋的配合她,说道“小生……小生恭迎女大王尿1尿。” 门外顿时传来声音“额,二当家实在恶趣味,太尼玛恶心了,散了散了,听都听不下去,老子们喝酒吃肉去。” 接下来静止了。 美妇二当家不言不语,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静喝着,很入神的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拿现在的情况来说,赵诚越来越对有些她好奇了,反正也不可能真的能睡着,便起身侧头看看,见她在静静的喝酒,看着那副画发呆出神,很宁静的模样。 她这个状态真有些美态,加上她女土匪的身份光环原本就偏于刺激,于是这个场景下,她的感觉真不比张纪差,有些另类。 “我……可不可以坐过来?”赵诚试着问道。 美妇二当家看他一眼,迟疑少顷,竟是微微点头。 赵诚就过来这边坐下,伸手去拿酒壶想小喝一杯,却被她打了一下手,“酒不便宜。” 这么小气有意思啊? 赵诚却也不纠结,一起看着那副画。 画的是个美人像,算不得多传神,但画功很正,有点像这个二当家。 “让我想想,这幅画,画的就是你本人?” 赵诚问的时候,二当家好奇的看着他,不说话。 赵诚起身,走到画的近处细看了一下上面的题字,喃喃道“白沉香……这就是你。唐逸是画这幅画的人,字迹和画工工整,却略带迂腐,灵气不足。纸质为廉价的麻纸,说明他穷……” 听到这里白沉香微微动容,如同怪物似的看着他,继续等他说。 赵诚凑近闻了闻,“墨无香味还略臭,低劣墨汁通常为落魄秀才早期大量练习所用。白沉香……这名字肯定是青楼艺名,而不是本名……” 听到这里,白沉香脸部表情很精彩,略苦楚的样子带有些回忆。 赵诚走回来坐下道“明白了。更具老子们大宋的传统,落魄书生才最是喜欢混迹青楼,醉生梦死,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寄托。这叫唐逸的家伙是个川中秀才,因除了川中之外麻纸不多见。川中多美女,除四川盆地的气候,较难孕育出你白沉香这么好的皮肤。你原是成都府某青楼的红牌姑娘,遇到了这位叫唐逸的秀才,并且我敢肯定,这位秀才样貌有些像我对吗?” 白沉香傻掉的模样,半张着嘴巴看着他? 根据她的表情当然是说对了,赵诚微微一笑又道“让我继续猜猜,白姐姐你这么漂亮,这么有性格的人,肯定会是青楼的大红牌,那意味着你有钱。你让他给你画像,他画的并不好你还收藏到了现在,代表你有情。” “积极上进的小鲜肉、贫穷读书人,最是容易打动人傻钱多至情至性的风尘女子。于是当然不是他为你赎身,而是你给他钱,支持他学业。恩,既然既然你现在看画的表情复杂,不是思念也不是难过,于是我敢肯定他没死,还飞黄腾达了,只是他把你忘记了对吗?” 说到了这里,见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睛有少许发红。 猜是肯定猜对了,赵诚真尼玛对自己的智商无语,其实有时候人糊涂一些也挺好。 第25章 至尊宝待遇2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赵诚有些尴尬。 白沉香好奇的看着他少顷,微微摇头,“你没说错。” “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勾起你的心事让你难过了?”赵诚重新道。 白沉香偏开些头,“你是好人,我是山贼,怎么你关心我吗?” “不是关心,我有些好奇。”赵诚道。 这不禁让白沉香有些抓狂,很想女王范的教训他一顿,但一想这小子有骨气,刚刚是敢和王英硬刚的人,调教他估计也白搭。 于是白沉香笑了笑,“你不能走,要留在这里。但你是个有趣的人,我会对你好些。前提是你别想着折腾,在这里陪着我演戏。” 赵诚知道她的意思,在这种地方混她必须够狠够烂,才能维持女大王风范。 赵诚走是想走的,也有办法走,有个系统还会被困死在这种地方么,智商就应该送去重置了。事后王英会做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但这也不是很重要,过了凌晨又能刷出两张好人卡来。现在点数虽然少,不过两张卡还是可以买的。 只是很奇怪,赵诚相反暂时有些不想走了,真的对这女人有些好奇。 “为什么想到落草做山贼?”赵诚忽然问。 白沉香侧头看着他反问,“那么你给建议建议,我一个风尘女,除了再找一间青楼进去,还能干什么?” “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却是说不完被后脑勺一掌,她呵斥道“废话要你说,你到是给奶奶找个好男人打包送来啊!说找就找啊?” 赵诚捂着脑壳道“你怎么打人,这会有失你的美人风范。” 白沉香呵斥道“废话。老娘是贼,现在是对你绑架,一个被山贼绑架了的秀才,被抽几下这是最基本的好吧,还特么风范个啥?” “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再打我,我就和你拼了。”赵诚道。 白沉香不禁多看他一眼,又想起了他比较有气节这事来。作为女山贼,她当然知道对待刚烈的男人不能硬来,否则会生出许多事。 迟疑少顷后,她微微点头,“好……我不会道歉,但我不打你了。不过你要乖,要配合我。” 赵诚点了点头。 白沉香忽然呵斥道“蹲下!” 赵诚没听到什么,但看形势她应该捕捉到门外又有动静了,于是只得很配合的离开座位,蹲在地上道“主人要干什么?” “没什么事,看你乖不乖。” 说着,她伸出美手,犹如摸宠物似的模了一下赵诚的脑壳。 旺,旺旺旺旺—— 赵诚一边学狗叫,一边盯着她的那只美手便张嘴巴去“咬”。 “哇哦……你还蛮泼皮哩……” 白沉香说这句既是演戏也是真心的,因为这秀才真的牛逼了,才华横溢,连癞皮狗都能轻易的演出神邃来。 “你,你还叫?” 白沉香伸个指头指着。 旺旺旺旺—— 赵诚便去咬她的指头。她虽然武艺高强的缩回去了,但终究玩不过奸商,赵诚干脆把头埋在她腿上,咬她的大腿。 我¥ 白沉香被弄的脸红心跳,却是不方便发作。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被这家伙揩油。但真的很无奈,这是装女王引起的后遗症。 “不许调皮,坐下。” 白沉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呵斥。 好吧,赵诚适可而止,坐在地上。 “椅子。”白沉香道“他走了,你还坐地上真的想做狗啊。” 赵诚只得又坐在椅子上,这次伸手去拿酒壶,就没被她打手了。 喝了一口甜甜的米酒,发现她也正在偷看赵诚,目光相接的时候,白沉香又尴尬的挪开目光,“你再敢想刚刚那样……轻薄我,我就杀死你。” 赵诚不想和她吵架,“长夜漫漫没什么搞头,二当家,咱们熄灯歇了吧。” “你……你想干啥!”白沉香反倒有些紧张。 赵诚干脆不鸟她了,“随便你了,我要睡个美容觉。” 便自己拖了鞋子外套,过去倒在她那舒服的大床上闭上眼睛。 这尼玛……但迟疑了一下,白沉香无法说他。 换个人来,会被她吩咐缩在墙角蹲一夜,但现在,白沉香说不出让他“滚下床”的话来。 的确长夜漫漫这么杵着也不是办法。 迟疑了少顷,既然他脱了衣服,那当然只有白沉香穿着衣服。于是她也上床来睡觉了,不过没熄灯,反转个身子用大屁屁对着赵诚。 这不利于拼图或者说空间利用,个个都张牙舞爪的么床再大也不够睡。于是赵诚又也转过身子来,躬着身子,形成了“和她之间的拼图”。 白沉香知道他在干什么,却逼着眼睛暂时不想说。 躺了一下,赵诚把手放在她的屁股上。 啪的被打了一下手,只得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下,赵诚在被子里伸只脚过去搭着她的小腿。 “你就是不让奶奶睡觉是吧?”白沉香闭着眼睛道。 “白姐姐,我有点睡不着。”赵诚说道。 我¥ 白沉香猛的坐起来,撕扯一下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却又躺了下去。 赵诚侧身用手撑着腮,看着她问“唐逸呢,他真的考起了吗?” 白沉香皱了一下眉头,逼着眼睛回答,“考起了,放了一个县令,我以为他会派人来接我,但他没有,我离开成都府带着所有身家,去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亲,取了一个京城四品官的女儿。” “忘记他吧,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啊……” 赵诚说不完就捂着鼻子,乃是被她一手肘造成的。 但这真不是白沉香故意的,急忙起身拉开他手查看,只见真有鼻血飙了出来。 这让白沉香有些尴尬,还有点手足无措,不过也没有道歉。 “没事没事。” 赵诚在系统商城里找了一下,买了一条姨妈巾拿出来,捂着鼻子止血。 “这是什么?” 白沉香非常好奇,伸手过来摸了摸姨妈巾的材质,觉得又精致又好,很高端大气的样子,看功效以及形状,她当即有些脸红,很有悟性,仿佛无师自通一样的觉得这东西应该适合女子使用。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送你几个,我多着呢。” 赵诚一摆手犹如有神通一样,飞出几条姨妈巾落在白沉香手里。 “下流胚子……你带着这么多此种东西欲做何为?” 白沉香多少有些脸红,却总归限于山贼属性,也厚着脸皮收下了这份厚礼。 “这是我的独家秘密,如果你告诉别人,以后就不给你啦。” 赵诚继续捂着鼻子。 白沉香也不多想,这时代谁家都有秘密,白沉香那已经去世的母亲以前也有制作豆腐的秘方呢,可惜被当地豪强强行拿走了。 想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原以为赵诚这家伙还会借机慢慢的过来撩,却是等了一下没遇到,白沉香又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这家伙竟是真的睡着了。 这也好,白沉香有点小期待他那坏坏的风格,但守礼也不是坏事…… 第26章 猥琐潜伏 清早睁开眼睛的时候,白沉香并没有犹如陈美娘那样的温柔体贴。 只见她早已经起来整理好了衣物,看着醒了的赵诚少顷柔声道“穿衣,起床。” 赵诚果断整理好后,又见她拿着一个套脖子的项圈过来,就被套上了。 然后她拉着链子的一头往外走,“跟我来,别乱说话。” 赵诚就算没心没肺的,也真的有点不想再忍了。 意念进入系统查阅了一下,好人卡早刷出来了。现在虽然穷,两张好人卡还是够买的。而两张好人卡,基本上就足以局部控制山寨的势力,救走自己和李建由应该问题不大。 李建由这人的确有些讨厌,但赵诚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另外急于猥琐市侩的思路,不救他不划算,不但会被张纪看扁,还会和他爹结下心病。反过来操作得好,能结下和他爹李智的善缘。 想着这些,同时又发现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后有几行字 爱慕值+65,来自白沉香。 完成帮助白沉香“假调教”任务,完成方式“天才”,获得白沉香碎片6片。 暧昧值+113,来自张纪。 完成营救张纪任务,完成方式“极其猥琐”,获得张纪碎片6片。 果断纷纷领取。 仍旧不知道这些碎片有什么用,不过暂时不管它。 很意外的是现在又有了些点数积累,买空了好人卡后,现在结存还有153点。能买3颗子弹了,这无疑让赵诚暂时有了些底气,兴许这是一个留在山寨碰瓷的机会呢? 想着,赵诚不急于借助用好人卡离开,打算继续潜伏着观察一下,看准机会后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注,吃一票大的,妈的敢把老板我绑来山寨?他们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就不会收敛,以后他们仍旧会乱捉人进山寨。 见白沉香牵着“狗链”出来时,一群喽啰狂吹口哨,外带吆喝,纷纷携带着猥琐的笑容呐喊。 “二当家威武!” “厉害了,可二当家您也太不把男人当人看了,用得着这么狠啊,换我的话早咬舌自尽了。” 喽啰们大声呐喊着。 五短身材的王英今天尤其阴沉着脸色,坐在高处什么话也不说,只眯起眼睛看着赵诚和白沉香。 坐下来后,白沉香一摆手道“开席!” 再次吆喝起来,敲酒杯的敲酒杯,拍桌子的拍桌子,“开席!开席!开席!” 当即有人低着头开始上菜,看他们的身形比较瘦弱,不是山贼,应该是一些山里的逃户,落单后又没人保护,被捉来做奴隶的。 逃户一般会以家庭为单位,所以奴隶中也有一些妇女和孩子的身影。 观察着这些,赵诚真的不想走了。同时感觉形势有些不对,王英这厮不知道在酝酿什么,但肯定有猫腻。 迟疑少顷,既然张纪被送回去,那么距离刘都头带人来查探应该不远了。 这事暂时应该不会有大军围剿,而县尊不是昏官,所以刘都头不论出于何种心态,都必须来查探。 基于这些判断,赵诚忽然觉得如果能抓住这机会,那会是很不错的局面。 白沉香碉堡了,她的装扮有点类似于现代,穿了身侧面开衩的长裙,一双高筒鹿皮靴,坐下翘着二郎腿时,显露出了修长又美白的大腿部分,在真个是女王御姐范。 这让王英看的有些不是滋味,又阴沉着脸看看赵诚,“小杂种昨晚你还愉快吗,喝她的尿可口不可口,说出来给兄弟们分享一下经验。” 场面顿时又吆喝了起来,来了一阵猛烈的拍桌子敲酒杯。 白沉香隐约皱了一下眉头,这问题很难回答,演不好会有些尴尬。 赵诚道“关你什么事,你个小矮子就自己回房羡慕嫉妒恨吧。二当家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白沉香不禁听得有些双眼发黑,他不说话装懦弱都可以,却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像是要故意挑起矛盾? 很不幸,赵诚真是要以白沉香的人自居,然后故意挑起一些矛盾,进一步判断白沉香和王英之间的心病,判断双方在山寨的实力对比。 如果太悬殊那就转圜一下,继续猥琐潜伏。如果可以下注当然放手一搏,让利润奔跑。 生性暴虐的王英如何忍受得了这局面,脸色更加阴沉。 昨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忽然失心疯,竟是不受控制的做出了些奇葩事,还被这条哈巴狗抽了一耳光。王英很奇怪,为何昨晚没有当场杀死他呢? 更要命的是,被这书生一耳光后没回应,那场面还被几个心腹看到了,加上忽然失心疯的样子做好人,把张纪这么重要的人给放走,这作为根本像个软蛋,而不是山寨头领。 导致了山寨的形势有些不对,他们暂时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但王英有感觉,几个小头领今早的态度有些古怪。于是白沉香成功收复了一跳哈巴狗出来的时候才有这么大声势,这么高的人气。 越想越恼火,王英忍不住,直接拿起一个杯子朝赵诚砸过来。 赵诚自己是避开不开的,却被眼明手快的白沉香一脚踢飞了杯子。 然后她猛的起身怒道“你干什么!你自己的美人被你放跑了,那是你无能。干嘛眼红我的!” 火药味浓厚,导致现场慢慢的静了下来,中立派们低着头,而白沉香的人和王英的人都分别目露凶光的看着对方。 很明显,鉴于王英昨天的软蛋奇葩举动,今天王英的人就显得底气有些不足。不过尽管这样还是王英的势力占优,白沉香迟疑少顷也不想毁了山寨,就此她哼了一声又坐下来。 喽啰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 王英凝视着白沉香,下流的模样用舌头舔舔嘴唇周围,又看着赵诚冷冷道“小书生,你等着瞧。” 时机还是不成熟,赵诚低着头不说话,差不多见白沉香抬起酒杯要喝。 赵诚硬着头皮利用形势,抬手摸着白沉香显露的大腿。 我¥ 白沉香有些惊悚,却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显露菜鸟模样。不过随后她发现赵诚在偷偷写字“别喝酒。” 白沉香脸色数变,不太理解赵诚的意思,却也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于是停住了。 其实赵诚真不知道酒里有毒没毒。反正万一有毒那就是救她,少喝一杯死不掉。此外还可以无形增加她的压力,增加她和王英的心病。 就这么的,各人心有所思,场面又静止了下来。 第27章 山寨风云 白沉香把酒杯从性感的嘴唇边挪开,不经意的泼洒在了地上一群蚂蚁的身上,然后轻轻的放下酒杯。 王英色变怒道“二当家你什么意思?你竟敢不信任我,怀疑我给你下药!” “没什么意思,奶奶不想喝。” 白沉香侧眼看看地上蚂蚁没事,事实证明这酒没药,于是有些尴尬又头皮发麻,不禁狠狠瞪了赵诚一眼。 王英起身走近了一步,冷冷道“白沉香你到底什么意思,没个解释吗?” 白沉香迟疑少顷,这不是和他闹翻的时候,只得尴尬的退让“不好意思大当家,昨夜感风寒,今天情绪不佳,主要这小子很皮,不那么好调教。” 哈哈哈哈! 就此一来气氛又略微宽松了些,许多人大笑起哄了起来。 王英瞪了赵诚,眼里再次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却也暂时没说什么了,又回坐了回去。 “你们吃吧!奶奶再把这小子拖回去调教!” 白沉香起身带着赵诚回房。 这让赵诚有些哭瞎,话说这不是老板我要的局面啊…… 房间里。 白沉香目光有些冰冷的看着赵诚,许久才道“你在故意坑我、想脱身吗?” “……” 赵诚也有捉急时候的,干脆不回答。 白沉香起身道“你凭什么坏我的事,凭什么对我用计?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杀了你!” 赵诚寻思你就尽管吹吧,你会虐待我我信,会杀我么老板我真不信。 “说话!” 白沉香忽然抽出匕首来跺脚。 赵诚迟疑少顷,神色古怪的道“我是个秀才,被山贼绑架了来,我反抗斗争一下是很正常的好吧?” “你……” 白沉香又好气又好笑,还是觉得这书生是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她只得放下匕首,坐下来没好气的道“还有呢,再说出一个理由来,我就不打你。” “还有……我关心你。王英这人的暴虐之处其实你比我知道,昨天他当众丢脸了,在山寨的声威急速下降,所以他真会有除掉你的动机。书生我不想你被他害了。” 赵诚这次说的真心话。 白沉香楞了楞,迟疑少顷皱眉道“你是真心话吗?” 赵诚微微摇头,“你自己判断,兴许上一个长的像我的家伙喜欢海誓山盟,却背弃了。你根本就不信什么承诺的不是吗?” 噗嗤—— 白沉香一个没忍住又笑了起来,真的是……有点拿这家伙没办法。他那人畜无害的书生外表之下,似乎总是藏有一些小邪恶的魅力还是什么。 “坐下!” 白沉香没什么好办法,就开始女王似的发号施令了。 赵诚就坐下在她旁边,想了想,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白沉香伸手过来理顺了一下赵诚的头发,忽然柔声道“阿诚……” 卧槽这不禁让赵诚有些鸡皮疙瘩。 白沉香道“我想办法放你走,给你钱……将来你能考起吗?”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不用给我钱,只要放我回去,十年内我必然在庙堂有一席之地。前提是连李建由一起放,不是我喜欢他,而是扣下这个人会害死你的,我不想你和王英一样的玩死。我知道你们不一样。” 白沉香呆了呆,自己骗自己的模样问道“那时你会来娶我吗?” “不会,那会影响我的前途。” 赵诚果断摇头,“如果我不看重前途就不会去考,会留在这里跟着你做山贼。讲道理,我做山贼肯定比你行,一年之内我就能吃掉周围山寨,让天下土匪都来闻风投靠。” “你……你说点好听的会死啊。”白沉香有些气恼的跺脚。 赵诚道“好吧我不会娶你为妻,但我不会忘记你,会来找你。我和唐逸最大的不同在于我说了算,不是妻管严。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生几个娃,让你给他们喂奶……卧槽。” 这次说不完被她一扫堂腿撩翻在地上,赵诚就此不鸟她了,她简直和系统一样碉堡…… 小厅堂内,那个疤面汉子坐在王英身边,他正是昨天在山下亲手杀死李建由护卫的人。 这人抱拳对王英道“大当家和白沉香之间的矛盾累积日深,又观今日早晨形势,恐怕是迟早会爆发的。” 王英坐着一张名贵虎皮,又环视周围厅里的一些布置少顷,阴沉着脸道“我王英素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被官府通缉,亡命天涯四处作案,颠沛流离这些年,好容易在这里有了这片基业,让老子很舍不得,否则怎容她白沉香活到现在,早应该先奸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但是……” 就此王英冷叹了一声,不言不语。 疤面汉子抱拳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既是迟早会爆发,大当家受到昨晚失心疯影响,现在已经有了些质疑的谣言,持续下去对我等不利,既然避不了,则早断早了。” 王英摸着下巴看他少顷道“对此你可有计较?” “吾有一计可破那白沉香。” 疤面汉子嘿嘿笑道“只需给予我十人,午间和晚间设下鸿门宴大吃大喝。早晨观她已经在防备,所以她和她的心腹都不会食用酒肉,待得咱们吃饱,他们饿着肚子没力气,还纠结于我们是否会下药时,我带十刀斧手齐上阵,击杀白沉香和她心腹,剩下的也就问题不大了。” “声东击西,故意像是下药,实则是饿他们,果是妙计。” 王英不禁拍案叫好,随即却又嘘嘘道“哎,我也不想这样的,那白沉香大腿和奶那么美,人那么好看,却是要香消玉损,可惜啦。” “大丈夫何愁无女,只要除掉白沉香,山寨全归大当家作主,到了那时候无数良家妇女供您享用,好歹也算弥补了遗憾。”疤面汉子道。 “行,今次我就用白沉香和那小杂种的心肝,做一碗醒酒汤。”王英冷冷道…… 第28章 鸿门宴前夕 房间里对坐着,赵诚在思考。 没人说话就让白沉香有些尴尬,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和这家伙互动,白沉香干脆起身道“你留在房间里,我出去走走。” 赵诚忽然直接干脆的道“沉香你还想活下去吗?” 白沉香皱了一下眉头,又坐过来道“说说我听,你又有什么鬼话了?” 赵诚摇头道“不是鬼话,是人性分析。王英和你的矛盾看似不可调和,爆发只是时间问题。根据昨晚他失心疯出丑,你声望水涨船高的形势看,越拖越对他不利,所以应该会提前爆发。” 白沉香也不傻,略一沉思道“那你说说会何时爆发?” 赵诚道“我不是神仙。我只知道会很快,因为他担心每过一日支持他的人就少一个,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们在这说话的时候,我就会磨刀准备了。” “你……” 白沉香的确觉得他这人太奇怪脑洞太大,略无语,“那是你,不是他。他王英还没那么果断,我这么漂亮,他那么好色,你真以为他对我无动于衷?这就是我能在山寨混的资本。” 赵诚苦口婆心的道“总之你信我,确认了他要动手,就再也不要去猜测他的动手时间,只管准备反击就行。否则这样经营山寨,想不翻船是很难的。” “你……” 白沉香觉得他说的又有道理又比较猥琐,“你个家伙怎么那么坏啊?” 赵诚微笑道,“白姐姐,你是山贼我是被绑的秀才,咱们到底谁坏?” “……”白沉香无法回答。 “相信我。” 赵诚道“我们能在这里这样说话,得感激王英不是我。当然了,谦虚的说如果他是我也不会做山贼。所以你发现了没有,这循环中他是多余的人,应该删除掉。最坏、最没用的就是他。” “……”白沉香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是个坏人。这山寨一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胆大包天的绑了李建由,于是是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否则这事了不掉。你们只有两条路,做大到朝廷都顾忌等候诏安,或者被禁军剿灭就只是时间问题。” 赵诚侃侃而谈,“最后的一条路就是,把平日里做过脏活的人‘删除’,拿着匪首王英的脑袋去找刘都头,那么我花钱找关系打点一下,以我和老刘的关系,这个案子应该会结束。也就是说白姐姐你就基本洗白了,你可以继续带着没沾染过血腥的人留在山寨。这也非法,但只要不闹大事,没人想管你们,会默认你们合法。那时,我帮你们发展生产做点买卖不好吗?” 这听起来真的很好很光明,白沉香不禁向往了起来。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微跳。太尼玛喜欢听他说话了,并且奇怪在于,说话好听的人多半是骗子,但他说话并不算好听,只是脑洞和思路比较奇葩。 “你有什么办法,王英在山寨的势力可不小?”白沉香迟疑着。 赵诚道“办法有两个。一,你带着我过去私下找王英谈。你适当演戏,装作起身时候不小心踩着裙边,导致身上衣服滑落走光,以王英的好色性格必然被分神,那时我就出手干掉他。他死后得委屈你一下,在裸奔状态下打败他身边的心腹。别在意,他们都死了,看过你的身子也没用了不是。” 白沉香却指着他鼻子道“问题便宜了你,你也看了,难道奶奶把你也干掉,我做不出来。”又道“且还有个问题,王英武艺非同小可,我不信你能击杀他,就算出其不意也不行。” 赵诚没再说,没解释有枪的事。 下意识赵诚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也会把赵诚至于危险之境,奸商么风险管理第一,猥琐潜伏才是王道,所以赵诚说这条其实是为了照顾她。 既然她那么不想走光,赵诚又生一计“第二个办法。别等候他们的鸿门宴,现在去找你最信任的兄弟,一刻钟后安排小喽啰来山寨散步谣言说‘有大买卖路过’。那时你带着我,带着你的心腹兄弟去‘截货’,出去后在想办法。这样最稳妥。” “万一王英的人跟着呢?”白沉香迟疑道。 赵诚淡淡的道“杀了就行。王英这时候绝对不会自己离开山寨。既然他不离开,他派人跟着你也不会是主力。你只顾忌王英,不会顾忌那些人吧?但也不要急着动手……动手前我先说我要尿尿,等我先跑去安全的地方躲着你们在动手。” “你……”白沉香不禁有些眼晕。 赵诚尴尬的道“这不是我懦弱,是我在只会影响你的心态,万一我被他们捉了去,不就让你为难了?” “说的好有道理啊。”白沉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接下来依计行事。 差不多时,果真有提前安排的人到来了房间外面,轻轻敲门“二当家,有弟兄来报说山下路过车队,距离只七里地,很快就会到达。大当家请您去商议。” “等奶奶穿好衣服这便出来。” 白沉香做出胸大无脑正在爽的样子,这番话竟是以呻吟的语气说了个惟妙惟肖。 但正因为她演的好就让赵诚有些尴尬了,赶紧弯着腰。 白沉香白给他一眼,当然也知道小年轻书生弯腰是怎么回事…… 出来大厅。 王英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高处的虎皮椅子上。 这形势让赵诚感觉有些不对。 不对在哪说不出来,但感觉和这场合该有的气氛不一样……是了,赵诚想到了之前来这大厅时全是哄笑声音,有的在给白沉香助威,有的则是羡慕嫉妒的吆喝,有的会用黄段子开白沉香的玩笑。 高处的王英侧头吐了一口痰,沉声道“山下有喽啰来报,来了五辆牛车的商队,看似货物价值不菲,二当家怎么看?” 就此一来,许多小头领看向了白沉香。 这让赵诚感觉非常之坏,这是第二个不对。 根据往前几次对这“小聚义堂”的判断,有大买卖时这些狠人应该非常兴奋,吹口哨吆喝,大声扬言杀下山抢妹子,才是应该有的气氛。 第29章 三颗子弹定乾坤 在白沉香回答前,赵诚飞快的抬手摸着白沉香的大腿内侧。 白沉香在这场合可不能脸红,但也真有些心跳。只得继续演戏,装作女色狼的样子摸摸赵诚的头笑道“猴急个什么,等奶奶去劫了这一票大的,得胜归来再让你尝些甜头。” 同时白沉香也楞了楞,发现赵诚在写字形势有变,不再依计行事。现在是他提前发动的鸿门宴。 白沉香脸色冷了下来,一想有道理,王英素来暴虐也不喜欢迟疑,所谓有价值不菲的货物,王英根本不会问“二当家怎么看”,而应该直接是“二当家你快些去劫了来”。 白沉香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赵诚说话了,“请问大当家,消息是否可靠?” “你个杀才,哪来的胆子在这里说话!”王英无比恼怒的样子沉声道“二当家管不好你的狗吗!” 白沉香只得顺着赵诚的话,冷冷道“他已经被老娘收服,既归心山寨,作为老娘心腹他当然可以说话。” 赵诚便再道“请大当家解释哪来的消息,为何这时间能有商队路过此处?道路不太平,行进效率低,县城与县城间的官道不会随处见人,所以商队走货赶早,也必定要在落日前入住城池。根据这规则,商队路过这里的时间通常都不是现在。尤其五辆牛车的大商队代表了金主实力,必定有大量护卫甚至有两县官差随行。” 赵诚这番话说出来后,都是老奸巨猾的人,厅里诸人出现了疑惑神色,面面相觑。赵诚不问他们真想不起来,现在一想都觉得不对,的确这个时间出现大肉的几率是非常低的。 一些不明觉厉的人,已经开始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王英。思考着一些可能性,譬如大当家不会因为和二当家不对付,投靠了官府要把山寨给卖了吧? 这条假消息原本是白沉香的人散步的,但既然像是被王英识破了,且先说了出来,于是借助大家都在不明觉厉,赵诚干脆反手用此做文章,弄的像是王英主动用假消息坑害山寨。 敢这么临时调整,是赵诚相信以王英的人格而言没什么领袖魅力,也就是说他只会有少量铁杆心腹,而山寨其他大部分则是随波逐流的中立派。 白沉香的魅力理论上大幅高于王英,只因王英够狠所以大多数骑墙派表现的像是王英的人。但是,这些契机在赵诚思维里,是可以来回转换的。 王英原本打算假意利用这条消息派遣二当家出山,只需她转身走出的时候,趁机发难除掉,预设的刀斧手迅速击杀白沉香的党羽那便问题不大了。 却想不到出了这变故?被赵诚将计就计弄的像是老子主动坑山寨? 这形势让王英头皮发麻,鉴于之前出现“失心疯”导致威望大降,莫名其妙放了张纪已经像是“变节”行为。现在,自己也亲口发布假消息,再次被见缝插针的赵诚提前点破! 这样的被动导致王英失去冷静,脑子全是杀心,不顾别人目光甚至不顾白沉香了,握紧刀子起身,一步又一步的朝赵诚走过来。王英觉得这个赵诚简直是这个病毒,绝对的灾难,必须不顾一切的把他除掉。 形势再变! 就连白沉香也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应对、其他多数小头领不明觉厉观望之际,赵诚手里诡异的出现了9手枪。 砰砰—— 连开两枪,直接把走到五米左右的王英干掉了。 卧槽这是何等霸道的暗器! 顿时整个大厅的近二十人纷纷抽了刀子,紧张兮兮的左右对持着,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针对谁,不明白出现谁是敌人谁是好人。 “登台讲话,快,我会在你身边!” 赵诚在白沉香背脊上快速写道。 既然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沉香暂时不想其他,硬着头皮走上高台,坐在王英的虎皮座椅上凝视着众人。 而手持“绝世暗器”的赵诚则是谋士身份,站在了白沉香身边。 不等白沉香说话,王英的心腹、那个刀疤面汉子带着预先埋伏的十个刀斧手冲了进来,当即就蒙了,实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情节,到处的人都在持刀对持? “大当家!” 疤脸汉子不顾一切的拨开惊诧中的众人冲过来,惊愕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英? 碰—— 这个早先杀死李建由护卫的刀疤脸汉子的脑壳、又被赵诚给爆了。 血污溅射在周围的人脸上,他们纷纷惊悚的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如同看死神似的看着赵诚手里的枪。 很好,赵诚用最后一颗子弹加强了手枪的威慑力。 根据小李飞刀概念,刀没飞出时才是最大威慑。而现在,眼见赵诚手里的暗器可以连发,比白沉香的单发手弩更是凶猛了几倍,谁也不知道赵诚没子弹了。 于是到此赵诚可以肯定,根据白沉香的魅力,这次危机过去了。 说起来,赵诚开第三枪真没指望把刀疤脸干掉,只打算让众人知道这东西可以连着射击,那就有威慑力。结果人品爆发误打误撞,真把刀疤脸一枪爆头了,那当然更好。 现在所有人蒙了,包括白沉香在内也暂时不知道怎么说话,都对赵诚这家伙手里的暗器很惊悚,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他手里的? 赵诚果断使用了一张好人卡,开始演讲“诸位,事情已经很明显。昨日王英这厮就已失心疯变节,今日,这厮再次散步假消息,意图毁了山寨和二当家。好在老板我暗器了得,白沉香二当家福大命大、识破了王英的阴毒计谋。” 顿了顿,赵诚接着道“没人希望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但从昨天王英失心疯开始,不顾大家利益,步步威逼,而二当家一让再让。对此大家怎么看?” 事已至此,王英以及王英手下最狠的人都被干掉了,又有绝代暗器以及白沉香的武艺震场,此外还有白沉香的心腹在场。 于是没人说话,包括王英的人也都低着头。 “白沉香!白沉香!白沉香……” 赵诚带头喊了两句后,白沉香的心腹也逐步加入呐喊,不长的时间,就此绝大多数人都跟着呐喊了。 这就意味着,白沉香成为了这山寨的新头领。 第30章 你想要就给你 白沉香真不爱杀人,尤其已经控制了山寨的现在。于是她只是抬手打住了大家的呐喊,下令把那十个原本准备充当刀斧手的人绑了。 “二当家……额不是,大当家威武,大当家仁慈!” 下面这些家伙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纷纷开始敲击着桌子上的酒杯什么的。 “王英生性暴虐,自作死不可活。本当家这是忠义当头,替天行道!” 白沉香环视一圈之后继续咐锁定战果。 鉴于王英平时的确暴虐又够狠,众山贼进一步的拍桌子呐喊“大当家……大当家……白沉香……大当家。” “大当家永享仙福,寿与天齐!” 等大家的声音落下一些后,赵诚果断开始传销。 白沉香自己都有些晕菜,这尼玛开始寿与天齐了。我朝皇帝也都不自称万岁的好吧? “大当家永享享福……” 大家觉得赵诚非常有文采又有说服力,眼睛发亮的跟着大喊。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赵诚毫不脸红的继续蛊惑。 “……”白沉香侧头看他一眼,觉得这人是真的有趣。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一大群山贼开始声嘶力竭。 “日出东方,唯白沉香仙子永恒不败。” 赵诚自身也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然而他们照样声嘶力竭的跟着喊,“日出东方,唯白沉香仙子永恒不败。” 白沉香真的听不下去了,不想这祸害继续胡说八道了,又起身道“为纪念山寨融为一体有新的发展,本当家宣布,除了王英那些做尽恶事有伤天德的主要心腹外,大赦山寨,既往不咎!”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这次是王英系的人在激动了。 白沉香不禁有些飘然,笑道“小的们,把酒肉开将了出来,大庆三日。” 这些家伙就是些酒囊饭袋,有得吃就无比高兴,这下到处是跺脚和敲击杯子的声音,“大当家威武八七!” 等酒肉抬了上来,他们胡吃海喝的时候,白沉香借机起身道“你们的酒肉管够,老娘没胃口,下面有些湿了,要去爽爽!” 又对赵诚勾勾指头“你跟奶奶进来伺候着。” “嘿嘿,又要调教了……” 酒囊饭袋们携带着猥琐笑容看着她们的背影…… 房间里。 白沉香眯笑眯笑的一步一步逼近。赵诚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最终慢慢后退,退到了角落里。 “为什么这样帮我,你这么聪明的人,到底对我有什么目的?” 白沉香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只始终被他握在手里的枪,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真不知道赵诚的目的,同时很顾忌那“绝世暗器”。 “哦,你想要啊,那就给你。” 赵诚有干脆把没子弹的枪塞她手里。 “?”白沉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竟是……想都不想就把这么厉害的东西交给人了! 接下来她的好奇心大过了一切,弱弱的样子用一只眼睛凑着枪管打算看个究竟。 卧槽这难道是好奇害死猫典故?好在没子弹了。 研究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用,于是白沉香把枪口对着墙,扣动扳机,却是也没什么反应。 她便呈现出女人惯有的那种好奇态问道,“怎么它又没用了哩?” “这乃家师传下来的神物,老板我也都没怎么弄懂。只知道它很厉害。”赵诚胡乱解释。 白沉香不禁有些神往,轻轻摸着枪喃喃道“你师傅……到底是何等神人?能制造出此种绝世暗器?” “汗,既然他是神人,你又不是神仙,打听神仙的事干嘛。”赵诚说道。 白沉香对他没话说了,也觉得他的解释很有意思。恩,总归读书人在一些时候就是这么有味道。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白沉香忽然神态古怪了起来。 “为啥忽然这么问?”赵诚道。 白沉香把手里的枪摇晃了一下,“这么神奇的东西,你说交给我就交给我了?” 赵诚就伸手道“这也没多神奇,明显没有昨天我给你的护舒宝厉害的,女人不宜随便摆弄这种东西,要不还给我吧?” “要不?”白沉香似笑非笑的问“难道我不还给你,你也没太大意见?” “不还就算。” 赵诚暗暗觉得好笑,你要是敢收这种定情信物级别的东西,是老板我占便宜好吧,一晚上就可以刷够两支枪的点数,而且诸如你这样的大姐姐的福利,对任何男人都是好事吧。 白沉香忽然觉得这家伙非常荒唐,没心没肺的,哪能把师傅给的神物这么不当做一回事的哦。 “还给你。你这人神神秘秘的,我可不想要你的东西。”白沉香还是把枪还给他了。 呼噜—— 只见枪瞬间消失不见了,被收入了系统中。 白沉香吓了一跳,好奇的问道“去哪了?” 赵诚嘿嘿笑道“神物么当然是被我藏起来了,你又不是神仙姐姐,问那么多干嘛。” 白沉香迟疑少顷,神色复杂的岔开问道“你打算怎么对我?” 赵诚不禁有些尴尬,“我……没欠你什么的吧?” 白沉香底下些头轻声道“你总归看不起我这样的人,你不想留在山寨和我一起对吗?” 赵诚微微摇头,“不想哄骗你,但我真的志不在此,我要去念书。” 白沉香道“我没问你志向,你看得起山寨吗?” “看不起。”赵诚还是摇头。 白沉香不禁有些想打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害怕他有暗器。 纠结了一下,白沉香又问道“那你看得起我吗?” 赵诚侧头看着墙壁上的画迟疑少顷,点点头,“看得起的。”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道“东方仙子!” 这不禁让赵诚和白沉香都有些稳不住,竟是真的开始叫东方仙子了? 白沉香觉得现在和这小鲜肉相互间的感觉正有些妙,不宜被打扰,便不回应。 “额,你听我跟你讲。”赵诚赶忙道,“他们明知道你的嗜好,却这时候来打扰你,一定是重要的事。” 白沉香觉得有道理,出去前掐了赵诚一下“跟我来。” …… 第31章 蛊惑老刘 出来大厅。 白沉香坐在虎皮大椅上,赵诚继续以谋士身份站在旁边。 一个小头领如临大敌的抱拳道“大当家,东方军师……早前有兄弟观察到,林中鸟兽不规则大面积起飞,像是有人潜藏在林中,人数必定不少。兴许是官军。我等该如何应对请示下?” 东方你妹啊,老板我咋就成了你们东方军师了呢?赵诚不禁有些眼冒金星。 白沉香对这消息一时没有主意,倒也不是说害怕官军,只是没意料到他们不派人谈判,还来的这么快。迟疑片刻侧头看着赵诚“你怎么看?” 赵诚想了一下,应该是官方的人。但禁军不会来的这么快。厢军则完全不敢来。又根据刘都头的为人还行,大概率是刘都头带人来了。 “诚诚……”白沉香握着他的手又叫了一声。 卧槽山贼们也很无奈,但她就是这么一个肉麻的人。 赵诚想了想道“行,再帮你这次,以后就不帮你了。” 这让白沉香又感激又有些失落,还感觉他这人特有趣。 “你打算怎么帮我?王英不在了,我们只想拿点狗官的钱,而不想和官军交战?”白沉香道。 “我先一个人出去见官军,然后再说。”赵诚就此明目张胆的离开了。 “啊!” 众位小头领觉得不妥,纷纷看着赵诚离开的背影。 白沉香一拍椅子护手起身“啊什么啊,赵公子是仗义的人,老娘绝对信任他,你们呢?” 这伙传销份子当即又举手呐喊“日出东方,唯白沉香仙子永恒不败,唯东方军师智计百出。” 这让白沉香险些从虎皮椅上摔下来…… 刘都头带了十几个心腹散开埋伏在密林中,眼睛贼亮的在观察着动静。 身份超然的张纪找县衙报案后,兹事体大,县尊一边派人上报州衙,一边派人赶往江宁府送信。因涉及到李建由,而江南东路治所就在江宁府,李建由他爹李智也在那边。 涉及到李建由后会把事件变得很复杂,知州衙门轻易是不会对此做出部署的,不是真的不敢剿灭一个小山寨,而是做事容易放错,这问题上放错,万一把李智的儿子断送了,那会演变为政治事件。 所以州衙必定不会在这时候介入的,他们会等着江南东路方面做出指示。但贵池县知县不是昏官,还是派了刘都头带得力属下过来进行先期侦查。 这明显变成了老刘的锅,县尊大人的命令是“便宜行事”,这不禁让刘都头有些委屈和怒火。 正心有所思间,刘都头下巴险些掉地上,竟是见赵诚那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走着出来了。 赵诚进入密林后,到达差不多的距离,刘都头跳了过去捉住,捂着嘴巴拖走。 到地方后,赵诚还看到地上有一具尸体,刘都头继续捂着他嘴巴道“禁声,这是山寨的贼人,被老子宰了。” 赵诚点了点头,老刘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巴,“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个被绑架了的秀才,山贼为何轻易放你离开?” 赵诚想了想直接问“刘头想不想立个大功!” “额……” 老刘素知这家伙脑洞神奇,当即得抬手把那马桶似的帽子扶正一些,指着赵诚的鼻子道“速速给本都说来,必须要有细节。” 赵诚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简单点说现在是个机会。在下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山寨发生了内乱,他们两个头目相互残杀,大当家被二当家干掉了,山寨换了姓。” 江湖经验丰富的刘都头当即点头,“这在山寨来说倒是正常不过。有张纪为你作保,说你是个好人,行,本都信你,接着说。” 赵诚道“说来巧合,此寨二当家乃是一个流落风尘的女人,她说我长的像是她的前个负心人,和我有缘分。” 刘都头眯起眼睛道“明白了,你打算借助山寨刚刚内乱,实力空虚的情况下,取得她信任做内应,打开寨门让我们进去救人?” 赵诚急忙摇手“不不不,首先你想啊,就算经过了内乱,山寨至少也有六七十人。刘头您人手处于劣势,就算占据了上风可以把山贼一网打尽,却难保这个过程李建由不出事。一但如此我不敢讲刘头您会背锅受罚,但前途一定是没了。” 刘都头皱着眉头少顷道“有道理,本都真不怕杀进去砍死他们,但这样救出衙内的几率太低了,你接着说。” 赵诚道“小子观来女当家戾气不重,并不坏,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刘都头神色古怪的打断,“小子你是不是从她身上偷到腥了?” “额,没这事。” 赵诚猛摇手,“刘头勿要多想,显而易见的是此番第一要务是救出李建由,其他靠边,此点你有不同意见吗?” 刘都头容色稍缓的点头,“这当然。” 赵诚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玉石俱焚,必须给山寨一条退路才有谈判可能。刘都头只要承认白沉香的地位不追究,我相信她也不想和官军作战。恶事基本是前头领王英做下的。” 刘都头不禁动容,“矮脚虎王英?” “正是那厮,刘都头认识他?”赵诚道。 老刘眯起眼睛道“何止认识,这贼子四处作案有伤天德,到处都在通缉这个人。乃是朝廷要犯!” 赵诚一拍手道“那就成了,这就是功劳。王英此贼已被我和白沉香联手击杀,他的心腹也被关押。如果就此相安无事,山寨会放出李建由,且把王英人头交给您,王英的心腹也一并交给您带回。对县衙则由刘头去交代。那时,刘头带队拘捕流窜大贼王英和其党羽,勇救李建由衙内,怎的不是大功一件?” 这对于不算迂腐的老刘还真有很大诱惑力,不禁舔舔嘴皮,“若要这样交代,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李建由衙内的说辞,他可是当事人?” 赵诚道“他是书生,大部分时间处于担惊受怕中,不尿裤子已经算他厉害。且捉进山寨之际被蒙住了眼,放他离开时一样蒙住眼睛,让山寨喽啰模拟些烽火狼烟的砍杀声。那时他会心乱如麻不知身处何处,最终,他被刘头扛在肩膀上脱离险境,才揭开蒙眼布。这样的情况他能知道多少呢?” 老刘素知他点子多,这听起来也真没毛病。唯一的一点就剩下能否信任他的问题了。 一想,刘都头自身比较信任赵诚,且地位超然的张纪也在说赵诚绝对值得信任,就此老刘恶狠狠的跺脚,“奶奶的,富贵险中求,那就一切拜托你了,如果我老刘升迁,必不会忘记你。” 赵诚凑近老刘耳边低估几句,最后抱拳道“等我消息,依计划行事。” …… 第32章 衙内你先走 接下来,刘都头继续很猥琐的把眼睛瞪得贼亮,等候着计划的实施。 某个时候山寨那并不算高的大门打开,出现了一些假戏真做的“打杀之声”。 随即刘都头真的看见了赵诚,李建由被绑住了手臂蒙着眼,而赵诚带着李建由边跑边叫道“快跑快跑……衙内咱们快跑!刘都头带队来攻打、救咱们了,快脱离战区。” 李建由又看不见,只听得阵阵打杀之声,险些尿裤子,一边瞎跑一边想哭的道“你快揭开我眼睛上的布条啊……” “哎呀来不及,兵荒马乱的,先躲起来再说。” 赵诚故意带着李建由转几个圈,装作地势和形势很复杂的样子,这是为了让李建由进一步头晕,同时为了更真实一些,还故意让他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赵诚拖着脚把他拖进了密林之中。 在把李衙内交给老刘前,赵诚找个棍子敲击着刘都头的刀子,装作在和敌人拼杀的样子,一边大喊“对了衙内,我是赵诚,乃是在下抓住机会杀了一个山贼守卫带着你冲出来的。贼人凶猛,衙内你先走,如果我不幸阵亡,麻烦给我……啊,我和你们拼啦!” 接下来继续用木棍和老刘手里的刀碰击,模拟更加真实的拼杀声。 刘都头则翻着白眼,如同个树桩似的拿着刀站着,无奈的看着这家伙表演。 差不多老刘也不胡闹了,害怕生出其他变数,第一要务真的是救出李建由这毫无疑问。于是随手一抓,把李建由扛在肩膀上,又对已提前商量好的手下们比划了个手势,让他们听赵诚的指挥,去交接王英的人头,以及王英的那几个身带大案的心腹属下。 之前老刘给手下的命令是如果那几个王英的属下不好控制,便当做贼人就地正法,但王英的人头必须带回。没有这个刑部通缉犯的人头,此番的忠勇程度就会大打折扣。 其后,刘都头轻功了得的样子,扛着李建由健步如飞的跑了…… 晚间。 贵池县巡特警大队长刘启山专门就山寨一案、写了一份过程和结案报告,呈交上去已经有些时候。 面容冷峻的裴知县高坐堂上,观看这份结案报告。 早就看完了,但是知县老爷迟迟没有表态。这不禁让刘启山感觉有些药丸,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赵诚那家伙给坑了? 漏洞当然是有漏洞的,且裴知县这人真不像个傻子书生,忽悠他自来都是比较难的一件事。 但老刘心里也苦啊,人手不足,士气不正,还要为手下兄弟们的安危考虑。他们也不是高手,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有家有室。那样的情况下硬撼山寨不可能,必须等低效的官僚系统把问题扯清楚后才会有禁军出动。 所以在当时条件下,无疑赵诚了最佳解决方案。不论如何李建由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因为这事出事。 这些就是刘都头的全部心思。 又观看了案件过程一些时候,裴知县放下文书,“还不错。” 刘都头不禁松了一口气。 裴知县起身走下来踱步少顷,忽然道“刘启山,你知道这案子因何而敏感?” 老刘现在得意了,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抱拳道“回县尊,自是因李建由衙内。” 裴知县一甩手袖,转身上坐的时候冷冷道“他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纨绔子弟也能成为本县的决策难题?” 额,老刘这下就蒙了。 裴知县又道“长此以来,我县周边山寨林立,而本县几乎不过问。你们都以为是本县是昏官、或者不敢作为的书生吧?” 刘都头急忙低头“卑职不敢,实际上相公拥有很高威望,英明神武。” 裴知县抬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放下,“除了山寨多,我还知道一些山寨和你刘都头有来往,甚至给你送钱。” 刘都头不禁神色聚变,急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裴知县摆手道,“行了别那么担心,本官没说要问你罪,要问的话你在一年前就脑袋搬家了。” “谢相公栽培。”老刘还是满头大汗不敢起身。 裴知县道“本县心里清楚,天下吏治混乱,许多地区民不聊生。一些人他过不下去就做了逃户,逃户慢慢变多后,就会聚集为化外的山寨。并不是所有山寨都是反贼和草寇,本县知道,他们大多数时候只算不纳税的山民,过着艰苦的山中日子,从山里弄了些山货出来需要交易,但鉴于失去了大宋纳税子民的身份不能在官市交易,甚至不能进城。由此而来,就会出现了一些专门接手山货进城售卖的帮派,而这过程需要你刘都头一定程度放行。” 刘都头继续冷汗淋漓。 裴知县道“之所以没把你下狱法办,是本县知道换个人来会把局面变得更糟。打掉这条黑幕并不会把我县财税变多,相反会有所减少,且山民失去了用山货换取物资的路线后,他们真会转变为打家劫舍的草寇,会成为我县心腹之患。” 刘都头急忙道“知县相公英明。” 裴知县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本县仍旧要警告你放亮眼些。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又涉及了什么。” 顿了顿又道“知道我们池州的特点是什么吗?” 刘都头茫然摇头。 裴知县道“知道池州永丰监是干什么的?” “铸造铜钱。”刘都头道。 裴炎成微微点头,“若还是不明白本县再说明白些,这意味着这个地区到处有铜矿。有的山寨是做山货的山民,有的是打家劫舍的草寇,还有的其实是私采铜矿的大盗。有多少我不敢问,因为钱政利益自来涉及到蔡相爷。” 刘都头不禁听得背脊发凉,隐隐约约总算知道裴知县为啥不绞杀山寨了,因为这种事在这地区容易把天给捅破。同时也算知道为啥尽管涉及李建由,明显应该攻打山寨救人,但州衙方面迟迟不派总捕系差人出动支持。 在此情况下明知道实力不济,不能捅不能碰。但裴知县仍旧接见张纪听取“案情”,在州衙做出指示前派遣都头带骨干进行侦查部署。 能做到这步,刘都头知道裴知县威望哪来的了,他已经算是为数不多敢作为的官员。 第33章 你特么就继续吹吧 心有所思间,又听裴知县叹道“明知道不能捅,本官也很烦李建由那纨绔,但毕竟是我县子民被困山寨,不得不做出回应。让本县意外的是,你之结案报告虽有较多处瑕疵,却在事情闹大前算是解决了这事,救回李建由和赵诚,同时拿回了刑部通缉要犯王英的人头。” 顿了顿裴知县道“刘启山啊,你是个稀里糊涂的福将。” 老刘嘴巴笑歪了,又以肝胆相照的那种语气道“为县尊冲锋陷阵义不容辞。当时明显可以剿灭那些草寇,但时刻谨记县尊的爱民如子精神,不宜多造杀孽,这才收兵……” 说不完,被老裴下来一脚踹倒,裴知县一甩手袖道“你还真就顺杆上了,你要是有这能力我贵池县治下还会发生这事?还不从实说来谁的主意?” “额……县尊果真不是盖的,被您一眼就看穿了。乃是那赵诚的主意,卑职自来只与温和山民打交道,不认识这山寨的人。此番是赵诚看到了机会后,蛊惑羊山寨子的二当家白沉香起乱,反杀王英,然后把王英人头交给官府企图结案。若是县尊不满意,那卑职再想办法,逐步把白沉香等人一网打尽。”刘都头抱拳道。 老裴指着他鼻子道“你就继续吹吧。” 老刘不禁一阵郁闷。 裴知县又转身上坐,迟疑顷刻道“这事到此为止。白沉香能击杀匪首王英代表有能力,能把王英人头和身带大案的草寇交给官府,代表有诚意。能依言释放人质不要赎金,代表有智慧分寸,且有弃暗投明心思。于是非本县枉顾法度,只因大环境无法绞杀且贵池县无能力绞杀的情况下,本县宁愿周边山寨多几个白沉香,少几个王英此等逆贼。” “相公英明。”刘都头大声道。 裴知县起身走出两步又停下,“关于赵诚……告诉他多读点书,考起县试成为举人后再来见本县。” 刘都头趁机道“最好给他一些金钱奖励,他小子也不容易,很穷的。” “那就赏五贯钱。”老裴停下脚步。 然而刘都头等了一下,没见他批条子也没掏钱的打算,不禁心口薄凉薄凉的。 裴知县指着自己鼻子道“你看本县像是有钱的人?所以既是你的提议,你自己想办法给他钱。迟疑个啥,吐点出来对你有好处,难说老爷我将来要宰你的时候会多迟疑一下。” 刘都头哭瞎了,怪自己嘴贱,看来为人太厚道总是会吃亏的…… 赵诚好不容易从土匪窝回来了,天色茶黑的时候池州城在望了。 又发现脑袋里有个感叹号,激活系统进入任务栏有几行字 爱慕值+69,来自白沉香。 帮助白沉香夺取山寨任务完成,完成方式良,奖励白沉香碎片4片。 爱慕值+71,来自白沉香。 帮助白沉香摆脱山寨危机,完成方式极其猥琐,奖励白沉香碎片6片。 额,这也算是小有收获了,虽然暂时不知道碎片如何使用。 观察了一下,现在道具包里白沉香的碎片最多,有总共16个碎片了,试着点击了一下,出现“是否合成白沉香卡”的提示。 点击是,却是又被骂了一顿“快滚!碎片数量不够。” 赵诚现在也没功夫和她扯犊子,观察到一个现象,这系统的碉堡之处在于,无法获取男人的奖励。此外就算是女人,似乎成为“自己人”后,就不能获得碎片和任务点数奖励了。 譬如最近其实帮陈美娘做了不少事的,但一直没有陈美娘的碎片了和任务提示了。到现在仍旧只有可怜兮兮的8张陈美娘碎片在道具包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见妹子就压倒恐怕相反是坏事了。 思索着进了城。 走得两步就被老刘的大手一把捉住,“赶紧的,哥哥请你去望月楼喝一杯。” 那是池州城有名的青楼,赵诚吃饱撑了才和他去,因为肯定得赵诚买单,当即呼噜呼噜摇头。 却是又被老刘硬拖着走,“还愣着干嘛,你请客,但老子会给你五贯钱。” “真的假的,刘头莫要匡我?” 五贯不是小钱,赵诚还是有些感冒的。 刘都头又是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给了个五两的官银后道“辛苦你了。若这次能顺利升职,事后哥哥在给你十两。” 这感情好,果断收了他给的五两银子。官银一般人是不能用的,容易被当做打家劫舍的土匪捉号子里去,不过赵诚好歹是读书人,又是老刘的哥们,没多大问题。 开始逛窑子时被弄的眼花缭乱,有个半老徐娘拿着一片染过香料的方巾在老刘附近甩来甩去,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还“吆吆吆”的几声。而老刘笑的像个番茄一样。 赵诚则是被两个波涛汹涌的妹子包围了起来,不论从左边看还是从右边看,视线都不太好,被两座山峰给挡住了。 赵诚稳住,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说道“刘头,不是兄弟说你,你演的也太不专业了。事前说好的你自己砍自己一刀,多个伤口,升职报告被批的可能性就越高。” 结果被老刘指着鼻子道“龟儿子你还敢胡说八道,这次险些上了你的当。回来后轻易就被县尊识破了,要不是我老刘福大命大,这次真被你害惨了。” 赵诚也不禁楞了楞,看起来县爷真不是昏官。 识破是不难识破的,问题在于识破后没把老刘吊起来打的县爷就要重新评估了,他的水平比赵诚之前想象的高太多。 “关于在下县尊说什么了没有?”赵诚又问道。 刘都头抱着一妹子,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模样喝了口酒,嘿嘿笑道“老爷他让你接触白沉香。他原话有点文绉绉的,我给翻译一下就是去把她睡了,继续留她在山寨帮你做事,以便老爷进一步摸底周边的山寨形势、山民土匪以及其他的分布形势。” 赵诚一口酒喷了出来,这也叫任务? “能者多劳,这算为国出阵为国服役,你小子得在心些。” 刘都头帽子都喝掉了…… 其实钱都给了,赵诚原想在青楼里来一发看看能刷到多少点数的。 但还是忍住了,主要这身体有点偏弱鸡,还不如留着情绪回家问美娘收公粮呢。这位女友除了比较萌外,和她也还处于蜜月期的好吧。 而且美娘胆子小,赵诚被山贼绑了的消息一定早就吓坏她了。回城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报平安,被老刘这龟儿子拖着来喝花酒,已经是不该了。 就此赵诚不敢久留,早早离开了望月楼…… 第34章 风云再起时 戴着纶巾,一袭青衫男装打扮的张纪喜欢这时候在城中青石路上散步,正在思考关于梁红玉的病症问题。 那小姑娘的一家基本都为国战死了,这是张纪愿意介入给她诊断的原因。 显然是很难治愈的病症,尤其孩子身上,还拖到了后期。这样的病人一般情况下没有名医愿意接手,因为救不活会影响名声。 当时张纪知道很难救活,也为此想了很多的办法,查询了无数医典,仍旧不敢轻易引用医理。恰逢川中如雷贯耳的大名医唐慎微先生路过池州,他这次乃是接到东京太医局邀请,进京参与太医局医典编校事宜。 为此张纪专门去拜望讨论,会诊结果是“不治之症”,唐慎微先生积极参与了进来,最终和张纪的思路不谋而合,确定了治疗方向,确定了医理的引用过程。 这意味着,张纪和唐慎微治不好的话,那小姑娘基本就是死人了。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人神神秘秘的家伙,不施针药的情况下胡闹了一通,仅仅一天后,梁红玉的病虽然没有好,却是奇迹般的出现了转折,整个脉向又预示着生命力的复苏? “这真让人感慨万千又难以置信。” 张纪思考着这样的奇迹喃喃自语,正巧路过一家灯红酒绿的青楼,打算避开走,又见到了一个落魄书生赵诚? “这小子……可真有他的。” 现在见到他,让张纪的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赵诚一扭头看到是她后也有些尴尬,虽然说这时代逛窑子不丢脸也不违法,但被她这样的人见到总归有些不妥。 张纪神色古怪的迟疑少顷道“你……玩尽兴了吗?看似时间还早怎的就出来了?” 赵诚大抵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也懒得解释,对她微微点点后,转身离开了。 张纪楞了楞,原以为他要结结巴巴的解释点什么却没有? 总之这家伙现在变得很不一样,表面看似柔和、少许无厘头,但骨子里那股隐藏的桀骜不驯、和往前的落魄书生是天壤之别。 他爱逛青楼就逛虽然有点尴尬,不过又想到在山寨遇险一幕,张纪又有点忍不住叫住道“何故忙着走?” 赵诚回身看看她,“先生有什么指教?” 张纪暂时抛开其他想法道“羊山山寨遇险的事还没能好好谢谢你,原想是请你喝茶,亲自感谢。” 赵诚却很市侩的样子道“茶我自己有,不劳先生。我缺少的是念书机会?” 张纪楞了楞道“这似乎不能混为一谈,你救过纪,纪打心眼里感激。但书院所要求的行为品德与这些没关系。” 赵诚点点头,“哦……原来巍山书院的人在品德行为与才学方面均高过我,既如此打扰了。”言罢转身走远了。 张纪也不禁有些语塞,她也真没遇过和男人这样的交谈,就此有点尴尬又有点赌气,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美娘正在以泪洗面,见赵诚进得家来,她尖叫道“相公你安然了啊!” 卧槽赵诚又被吓得跳起来,原想装作沉稳又经历风浪的样子解说两句。 却是陈美娘只要知道他回来了就行,其他的就不怎么关心,又哭又笑跑过来抱着多问了一句“山贼没把你弄残疾吧?” 赵诚嘿嘿笑道“老板我又不是豆腐,说栽就栽啊,有没残疾你马上就会知道我厉害了。” 陈美娘不禁又凌乱了,知他又要干坏事。却是经过了他被贼人绑走的短短一日,才知道有多离不开他。便支支吾吾的状态下配合着被压倒了…… 小别胜新婚。 这次叉叉哦哦是陈美娘情绪最高的一次,赵诚也有些人品小爆发,出现了一个暴击乘3提示,于是收到了最多的一笔床税,现在又是有钱人了,暧昧值结余1395点。 唯一郁闷的是,美娘有些粘人,每次事后就会被她如同个章鱼似的吸住,她倒是睡的安稳了,但赵诚休息不好,有点影响精神力恢复。 不过做人要厚道,现在买精气丸也只是48点一颗,陈美娘缴纳公粮那么积极,要学会体贴她,不能老算经济账…… 工地上的事自是不必说,积极情绪到达最大状态,赵诚也正不断优化组织结构以及劳动协作的方式,劳动效率正在快速增加中。 次日午后,留给劳役们足够的剩余时间下工后,陪着刘都头坐在凉棚下。 “官方没消息,但私下消息说无为军有可能要进池州。你怎么看?”刘都头闲聊的样子道。 近来赵诚一直在恶补北宋的知识,听闻后也微微色变,“池州风云兴许快来了。” 刘都头闻言真被吓了一跳,主要是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神奇的人。 “这应该不关我等小人物什么事吧?禁军系口碑的确不好,但在这年景骚扰地方的事件也没想象的突出,他们都被文人杀怕了。无为军律属淮西路,听说军纪还行,也不被咱们江南东路帅司待见,所以有老爷们镇住,无为军就算来了,也不至于吃相难看干扰地方事务吧?”刘都头疑惑的样子。 赵诚没多说,所谓来者不善善着不来。众所周知,当朝宰相蔡京最大的基本盘就是富庶的东南五路,自然也包括江南东路。 大宋缺铜,铜就是钱。 除了富庶外,后世有个上世公司叫铜陵有色盛产有色金属,也在这地区。现在大宋最大的产铜基地就是这里,也就等于是最大的油水,国朝的第一经济命脉。 现在竟然有消息说不同系的禁军要开进池州。联想到前阵子赵挺之相爷病死任上,中书侍郎兼枢密副使(副军相)刘奎被一脚踢飞,枢密使(军务宰相)张康国失去话语权。暂时来说蔡京的对头在枢密院话语权最大。 经由这些汇总判断,兴许朝廷层面的神仙打架就快要展开了。 鹿死谁手真不好说,蔡京执政时间很长,权倾朝野门生遍布天下。 但从历史来说他虽然占据上风,但也终其一生都在和对手斗争。保护对手的正是大宋特有的制度士大夫免死,这是太祖皇帝老赵定下的规矩,导致了就算蔡京王安石这么铁腕的人物,也几乎每个时期都有铁头跳出来和他们对着干。 这是北宋的党争悲哀,但也是可爱之处,导致了整个北宋时期遍地是机会,但凡有特点有人望的人只要读过书,必然有官做。这个党不要你,别个党就马上要你。 yy完毕,赵诚甩甩头起身要走了。 刘都头一把逮住,“嘿,别走啊,你似乎知道些什么,给哥哥我说道说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发财的点子?” 这尼玛听得赵诚背脊都是凉的,果断摇头道“看在刘头一直以来照顾赵诚的份上,我只说几句。一,发财机会的确多,但命不够硬的人真不能在这个时期的东南捞钱。二,有些钱能沾染但有些不能,但凡沾染铜矿和钱政的事务,不论利益有多大绝对不能沾染一文,否则在这时期容易死全家。言尽于此,以上小子在胡说八道,如有雷同,切莫对号入座。” 说完,赵诚笑着走远了。 刘都头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他娘的算是知道这小子是个神人了,他竟是……和县尊的说辞近乎不谋而合?” …… 第35章 这就是北宋 传言的无为军要进池州其实只是烟雾,无为军根本做不了什么。 真正的要看政治信号,有没有什么标志性事件发生。如果有,导致蔡京在政治上被动,反对派什么时候派出重量级酷吏进池州,那就是要出事的信号了。 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看似到处是机会,可惜就算真的一遇风云就化龙,那也要遇到风云。现在赵诚还被困在这池州城的最底层,携带着小学毕业的档案谋出路。但人家重点中学的张主任说了,“你人品有问题我们暂时不收”。 当然也要正视到也许是赵诚自己想多了,毕竟从来到北宋起现在还不足一周,总不能指望七天做知府一月入青云。 说起来大宋是个对读书人最友好的时代,有地球历史以来没有之一。这也就意味着,书院在这时代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近乎于圣地。 如同后世一样,有很挫的学校也就会有超级名校。巍山书院就是名校之一,这里毕竟出过被今上钦点的女状元,为此还掀起了政治风暴。 从州府到礼部,都有针对巍山书院的拨款和资助,哪怕它不是官学。 除此外,巍山书院厉害的还在于有直接保送太学的名额。 正常时候这权利在本路提举监学事手里,也就是李建由他爹说了算,这种形势叫“特派贡生”。意思是特殊情况无法走程序参考的,就特别提名后贡献给皇帝的人才。 这不奇怪,就算现代的一些时期,也会出现不念本科直接考研究生的特例,譬如品三国的那位易中天先生就是这种特例。现在是蔡京当政,一切都有可能。 巍山书院的每科保送名额和提举监学司的名额不冲突,相当于各有各的资源。负责这事的人听说正巧就是张纪,她是当今皇帝赵佶钦点的巍山居士。 蔡京投皇帝所好,指示礼部给了巍山书院这特权。实际上一些人则认为蔡京需要张纪的存在、来压制腐儒理学党(元祐学派)的声势。 北宋政治最有意思,而蔡京时代则是整个北宋政治格局最混乱的时代,到处是漏洞的同时,也意味着到处是机会。 简单说就是,现下朝廷政治的特殊性导致了张纪可以送人一步登天。 坊间传言,只要自身有点积累、不是太差劲,张纪捧你你就能做官。 这是因为能进太学的人已经是这时代的超级精英,地位肯定高于后世扩招前的清华北大。 北宋规矩除了榜下捉女婿外,在这时期最重要的一种关系叫裙带。 用后世的话就叫“腿部挂件”,并非一定要考起进士才能做官。只要进入太学,在这时期一定可以做官。 后世有种说法,进入学府后学的不是知识,是人脉关系和经验。这时代的太学更是如此。 作为全国顶层的精英,在太学时必然被人关注,只要出众,就会有各派系大佬召见说“老夫看你骨骼惊奇,关于往后你有什么想法”。有人这么问的时候,就代表一定可以做官。 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道理和赵诚看重鬼脚七一样的质朴。谁都需要自己人,有了自己人才叫党群。抱团后才能在小冰河时期不被冷死。北宋政治上的小冰河时期就是蔡京时代。 想升的快当然是抱蔡京的大腿。要名声好就抱清流的大腿,譬如蔡京的那些死对头。 神仙开片时就意味着,哪怕反对蔡京也能做官,譬如在太学时只需表现的有报复有理想,清流党大佬一召见就代表可以做官了。 因为清流党也需要抱团,需要新的血液进入组织。 在北宋做官有几条路,一是权二代荫补出仕,这个最容易但天花板最低,基本不可能升高官。若非特殊情况或者老爹特别牛逼,这类人甚至不可能出任实缺,基本就在体制内永远拿俸禄的命。 第二是过礼部省试。 是的不用去考殿试,通过“教育部考试”后就在体制内了,但也有天花板,还要等吏部筛选。 筛选的意思是等安排完殿试的人后,如果还有实缺你就上,没有就等。 吏部有空缺时,原则上能力优先,但这是无法量化的屁话。同等能力下“工龄”优先,譬如一样的考分,你排了五年,另外那个只排队了四年,那么你就上。但这也是屁话。 在这阶段是最讲人脉和财力的地方,抱上了大腿就可以出仕。当然了,不考殿试的“贡士”也有天花板,正常情况下官也做不大。 第三条路是连省试都没过的太学生,就类似于张纪或教育厅长保送的特例学子。 这不奇怪,任何事都可以有特例,如果不计较天花板和级别,有部门愿意要又有大佬推荐,太学生就可以去做官了。 做官的同时可以再抽时间再去考试,就像后世某时期一大票已经是官的人为了打破天花板、组队去党校刷文凭那样,导致本科多如狗硕士满地走的情形。 第四条路最硬派也最难参加殿试考进士。 考起后一定有官做,且不用等候吏部筛选,直接任命官职。若没有空缺,就把现任不是进士血统的官员靠边,直接让你上。这是北宋的死规矩。 进士往上也没有天花板,可以做到宰相,且这在北宋也就意味着免死金牌。 这些都是指文系官员。 武臣则是另外一条路,相当容易。譬如大宋足球先生高俅家里肯定放着一堆武官的空白告身,想要的话进京和他儿子高衙内做两次嫖友,帮着欺负一下林冲之流的人就行。 众所周知,一起当过兵或一起嫖过娼的都是铁关系。于是很快就可以有个连长(都头)之类的军职。 当然武官在大宋没人权,有事时就会被砍的稀里哗啦,文官不高兴就可以砍,不用请旨,连向上汇报都不用。用后世一些时期的话说就叫临时工。 在后世特殊时期,开除个看单车房的正式工程序非常复杂,几乎等于做不到。但开除个“外聘合同制”的副厂长或副总经理一句话就滚蛋。简单说就是体制内外有差别,这叫阶级。 那么在文明时代的这些现象,在北宋只会更加粗暴。于是就形成了这里对文人近乎病态的宽容环境。 这就是大宋。 这些也就是赵诚最近学习到的心得,书院真有用的,在书院里的人,是这时代信息量和智商都最高的一个群体。 想归想,人是要面对现实的,赵诚觉着,先尼玛把现在的砖搬好了,弄到一个去太学的名额再说吧…… 第36章 小苏公子 离开工地回城后,赵诚又去了巍山书院,想看看有没机会可以抓住。 很意外,这次遇到了那个李石先生,他上下打量了赵诚一番后,告诉了赵诚一个好消息说“赵诚,你可以入学了。” 咦……这运气忽然就好了起来? 原以为是张纪回心转意呢,多问了两句有些愕然,这乃是贵池县老爷的推荐,推荐信现在就拿在李石先生的手里。 此外李石先生为人比较好,上次让人印象深刻,赵诚脸上有灰的模样在外面专心听讲,这在李石观来简直就是话本中的传奇主角才会做的事,尤其难得的是还有裴知县的推荐。 裴知县不是什么知名大儒先生,甚至是个读书人较反感的酷吏,但毕竟书院处于贵池县地盘上,另外裴知县的人望真不低。于是今个早晨李石也参与极力推荐,就在赵诚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正式通过了赵诚的入学资格。 “纪先生有没有反对?”赵诚神色古怪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石拍他一下脑壳笑骂道,“小滑头,你因何会想到这个问题?” “有没有嘛?”赵诚有点赖皮的继续问。 “她没反对。”李石微笑着摇头。 书是要念的,这只是第一步。说起来赵诚真不想等着考县试,不是怕考不起,那点东西以赵诚的智商么下月它就能考起,主要是没那么多时间耗费,也想尽早离开池州这泥潭。 首先学费就耗不起,现在办理入学手续就几乎花光了赵诚卖祖宅的钱,只剩下一贯左右了,下学期估计就得把陈美娘的宅子卖了。 之所以铁着脑壳要进巍山书院,看中的就是张纪手里的保送太学名额。这真比后世保送北大本硕连读还香一些。 巍山唯一不好的在于是名校,这里全是纨绔子弟,现在未开课期间,他们明目张胆的集中在桃花树下东一群西一党的,正在讨论昨晚那间青楼哪个姑娘的大腿最好摸云云。 “你们对女人一无所知,明显是纪的最好摸。” 一个英俊潇洒的贵公子神色诡异又肆无忌惮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尼玛不是废话吗,然而谁特娘的敢去摸啊。她张纪和李清照一样,现在是整个天下都极其关注的超级才女,在女人中被并称为这时代的“亮瑜”。 尤其对于男人来说张纪显得更完美些。李清照毕竟是有夫之妇了,且她的宰相公公也于今年初病逝了。张纪现在却算是一块完璧,还有钦赐的光环加成。 赵诚路过时候听着这污言碎语,也专门看了那贵公子一眼。 “你看啥!” 那贵公子略嚣张的回了这么一句。 赵诚不想惹事,迟疑少顷低着头走开了。因为发现了一个有趣现象,那个李建由也听到了这一句了,以他对张纪的崇拜和纨绔身份,他竟是没有当面发作。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于是真的轮不到赵诚来出头。 “嘿嘿……纪姑娘的气质感觉的确妙不可言……” 这些家伙继续凑着嘀咕…… 第一次进入讲堂坐下,此番是第一次打算听听张纪的课。 学子们逐步进入后坐满了,李建由也怀着古怪的神态走坐在了赵诚的旁边,还凑近低声道“小子你果然骨骼惊奇,看在你有勇有谋搭救过本公子的份上,以后在这里本公子罩着你。” “您干脆把我的功劳这算成钱给我,从此各不相欠?” 赵诚的这句让李建由很无奈,感觉这小子超雷人。 李建由没答应也没生气,不是小气钱,而是觉得这真的俗气,他弄不懂为啥有人那么想要钱? 赵诚又岔开道“对了衙内,刚刚侮辱张纪的那家伙是谁啊?” 言罢朝前排看去。 讲到这个问题李建由也尴尬,低声道“行了,这些你完全够不到边,就别打听了,记住他惹不起就行,否则你别说是我朋友。” 差不多时候张纪进入了讲堂,穿灰布长衫的她一到场引得诸多才子眼睛发亮。这的确是个百看不厌的女人。 略让人意外的是,张纪登堂后不看别人,却刻意的看了一眼早前那个说“张纪好摸”的纨绔子弟一眼,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收回目光,张纪进入了先生的状态。 赵诚又凑近李建由低声道“她像是相反很好看那贵公子的模样?” 李建由有些不是滋味的低声道“那是自然的,那龟儿子几乎就是她的宝贝、书院的宝贝。老师的成就感来自于学生的成就。小苏这龟儿子占据家学渊源,号称巍山书院第一天才,加之朝中有人,他便成为了最热门人物,被包括张纪在内的众多先生,都把他评为了江南东路今科最有可能头甲的人。” 赵诚楞了楞,这样的话还真是牛人。所谓的头甲最低的那个他也叫探花郎,这样的人物在北宋时代出一个,那无疑不论对“母校”还是对先生,都莫大的荣耀以及成就感。这还真不是虚的。 虽然还没中,但是被张纪在内的人都这样看好的话,那说明这人肯定会有些独到之处。 “衙内说的家学渊源指的什么?”赵诚又低声问。 李建由忽然发现张纪看着这边,像是警告,于是不说话了,悄悄拿笔写川中大儒、朝中大夫苏辙是他爷爷。 苏辙? 这尼玛又是如雷贯耳的唐宋八大家之一! 名气这么大的人,即便赵诚不懂历史也略有所知。 最早混的不错,被张方平文彦博当做国士对待的人,可惜因苏辙遇到了同时代更独特、脑壳也尤其铁的王安石,因反对王安石新政又被权臣吕惠卿玩弄花招给阴了,最后贬出京去。 但因是名相张方平和文彦博的人,以苏家的文学成就和名气而言,又处于北宋时代么,最终还是会崛起的,于是又被苏辙蹦跶回了京城,最终又成为了宰相之一。 但其后继承了王安石部分政治遗产的蔡京崛起。自然老苏的政治生涯又面临变数,被连降数级、影响力大不如前是肯定的了。 依道理说,苏辙这年景应该在走马观花的到处跑到处做官。却听李建由说“是朝中大夫”?难道是因为那个诡异的系统原因,历史有了改动? 第37章 管子七法 李建由所指的朝中大夫并不是个具体职位,应该是泛指在京城做官且可以列入朝会、于都堂发言的朝官。既然如此就不会小,毕竟中央官员,有他独到的影响力。难怪李建由都不想惹这人。 还真是家学渊源了,他在文学方面只要继承了家族一半的天赋基因,又受到家学熏陶和影响,那在大宋就真算是超级纨绔才子了。被张纪看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见赵诚神色古怪的样子在思考,李建由又凑近嘿嘿笑道“小子你么洗洗睡,就不要多想了,吃苏在方的醋是本衙内的事。” 赵诚翻翻白眼,在桌上写了三个字你惨了。 李建由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讲台上的张纪点名“建由似乎对本师此讲颇具心得,那你便起来说说看?” 这局面和后世没多大区别,学子们顿时一阵哄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建由身上。然而,李建由连张纪在讲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比较尴尬了。 相反赵诚是可以一心两用的,知道张纪讲的内容。现在又和李建由算是“一伙的”,便提笔,打算写两个字提醒这位衙内爷。 却是都没来得及写,张纪如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道“赵诚似乎比李建由更有心得呢,讲堂未及一半他便像是要挥毫了。恩,不用写,你生活困难不要随意浪费纸张笔墨,干脆起身把你的想法说说,让本师分享一下。”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起遭遇了围观。赵诚和李建由相互也弄不清楚到底谁是过街老鼠?貌似都像的说。 那知赵诚起身道“先生此讲《管子》,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废,有功而不能赏,有罪而不能诛……” 说到这里时,前方那个苏公子也不禁回头愕然的看着赵诚? 张纪也楞了少顷,真没料到这家伙一边开小差却也知道讲的什么。 迟疑少顷,张纪笑着问“因何也?” “额……”赵诚在迟疑。 “额什么额?”张纪眨了眨眼睛。 赵诚道“近些年忙着搬砖谋生,学业荒废,学生不太熟悉课堂之语法语境。” “哈哈哈哈。” 再次哄堂大笑了起来。 张纪也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女儿态的样子翻翻白眼“那干嘛不用你所熟知的市井语言对本师说说?相信我,我一定能听懂的。” “好吧简单点说,老管,不是……管仲的意思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枪杆子时,想做也做不好上述四点要务。” 赵诚真没有听过管子七法,便胡乱蒙了一个说法出来。 张纪美丽的双眼内不经意的却闪过一丝异彩,还真觉得……他家伙说的简单通俗又直接。算得上很好。 迟疑少顷,张纪温声道“坐下吧,在心一些,你便能完全明白本师此讲之用意。” 赵诚只得坐下来开始听讲了,暂时装作不认识李建由。 认真的听下去,也就真的理解到了张纪此讲的用意。也明白了刚刚众人那嘲讽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自太祖皇帝陈桥兵变取得天下又杯酒释兵权后,有宋一朝基本处于文贵武贱、防火防盗防武将的氛围中。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张纪并没有深讲《管子》,也没有深讲其他法家理论,更像是试讲后抛砖引玉,引出学子的思想? 人上一百就形形色色,其他人怎么理解张纪的讲堂不晓得,但赵诚认为这几乎是一种摸底测试?不是寻找衣钵传人那么夸张,但更像是寻找一个她所喜欢的风格思想、且值得塑造的人,以便送出她手里那个宝贵的“保送太学”名额? 猜没猜对不知道,反正乐天派赵诚就是这么理解的。 差不多这次讲堂近了尾声,奇怪,最后时刻张纪没让学子当场写“读书笔记”。只是分别看了苏吉方和赵诚一眼,对苏吉房表示鼓励的微微点头,又对赵诚不怀好意的道“你于本师讲堂不用心,上来领罚。” 卧槽为舍不是李建由这货? 赵诚一阵郁闷,上去伸出手,真如同小学生一样被她用戒尺在手心抽了两下,不算轻也不算重,疼还是有些疼的。 “散了吧。” 之后张纪维持清冷的样子,背着手离开讲堂。 这就是赵诚在大宋第一次念书的经历。散课后其他人吟诗作对,或讨论着某楼的某姑娘云云。赵诚如同西游记里的那只猴子,认为张纪分明是很喜欢这理论的人,却还处罚了老板我? “她没有公开让书写心得,兴许她知道学子们写的东西她不爱看。难说她专门想看老板我写一篇?” 汗,赵诚就是这么理解的,就此坐下来把关于《管子七法》的心得成文。 却也没有立即交给张纪过目,因为赵诚发现自己毛笔字写的太猥琐了。打算苦练一下,好歹看得下去一些后再说…… 下学后时辰还早,来到了城南万丰舍。 这不是青楼,是池州城有名的茶舍。在书院听学子们聊天时提及,张纪基本上每天离开书院后会来这里喝茶听故事至日落。 这对于池州来说是比较高端的场合,并没有真正的说书人在台上说评书。不过也几乎是读书人聚集的专场,像是个畅所欲言的非正式论坛。 同时这里也是外地游学学子到池州必来的场合,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故事以及新奇脑洞,同时他们会讨论各地的地方志、民间传说、各种光怪陆离稀奇的见闻。 于是这样的地方在当下的大宋成为了集新闻、脑洞、见解、传说、故事等等的集散地。 能在这个场景集中的人相对于其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泥腿子,会拥有绝对的“信息量不对称优势”。不夸张的说,长年聚集这里的人和外面的农人相比,那真是近乎穿越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了。 这也是北宋的一大特征,导致各种思想、各种新奇的创造思路、技术、观念、辞赋诗文集中于这一时期爆发。 不夸张的说,除了怂之外,有宋一朝因这些特征爆发出的创造发明,技术革新,辞赋诗文等的艺术成就,是整个封建历史岁月中顶尖的,没有之一。领先同时代的其他高级文明三百年几乎无悬念。 第38章 小故事 花了不菲费用,赵诚进入万丰舍这个“读书人高级会所”,听着周围的故事和见解。 少顷后,接受东西自来很快的赵诚有了些不同的心得,再把早前那篇在课堂上写的《管子七法心得》拿出来看看,除了字体外,现在内容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于是糅做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这是因为进来听取了他们的很多东西后,导致赵诚的信息量又不同了,于是组织超快的赵诚对第一次张纪?讲堂、又有了不同的心得,打算重新写一篇。 这是一定的,信息量不同必然带来理解不同,就一定会导致有不同深度的论文。哪怕大方向一样也会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自古以来细节都是魔鬼。 理论上说呢,赵诚是个见缝插针的奸商,花重金来这里除了是吸取咨询外同时也是装逼的,下意识想在这里遇到张纪?。不论是从她这个人,还是从她的地位资源来说都实在重要。而赵诚又是主动性很强的人。 “别想一副怀才不遇的玻璃心孤傲样子等着机会找上门,机会从来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不能把才华成功于关键处表现出来,也算一种无能。” 这自来是赵诚的座右铭。 差不多时候张纪?真的来了,顿时吸引了茶社中几乎全部的关注度,有的和她打招呼,有的在偷看着她暗自yy,有的窃窃私语,算是带起了些轰动效应。 路过时,张纪?发现赵诚竟然也在这里,也微微一愣,微微点头后坐在了不远处。 她也不说话,翻开了一个空白本子,叫了一碗茶,然后拿起了笔,这里看看哪里听听,正在自得其乐。 在张纪?看来这里糟粕很多,但有趣的东西也的确有。 这边,同桌一个外地书生讲了一个小故事后,抱拳对赵诚道:“兄台何故始终一言不发,敢问何方人士?” 赵诚道:“就是本地人,现下在巍山书院。” “失敬失敬。” 同桌的几人当即拱手道喜。毕竟是名校之一,在读书人中真有些嘚瑟感觉的。 感觉关注度还可以,张纪?也不经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赵诚便有些猥琐的激活系统,又使用了一张好人卡。 话说这里不流行长篇大论,几乎全是短平快的小故事和脑洞。于是赵诚清清嗓子道:“在下也来凑个热闹,讲个故事:” “那日张三李四还有王五,三人约着上山游玩,路遇山雨阻隔归路,不得已在破庙兰若寺过夜,升起火堆可防狼群和毒虫,但在黑暗的环境里,围着火堆就坐,又导致了他们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好人卡似乎真有些给力,到这里附近的一人都停止了交流,注意的倾听着。 赵诚接着道:“雨后的冷风中,忽然有女子尖叫从山间传来。正义心驱使下,三人商量后决定一人留守寺庙的火堆、使之不熄灭作为导航灯,另外两人出去分头寻找那个需要帮助的女子。” 周围的人继续注意倾听。 赵诚再道:“过了半时辰,外出的张三独自回来了,着急对留守破庙的王五说‘不好了,搭救女子过程中,李四掉落山崖了’。就此一来,两人不敢再行动,围着火堆,打算天明再想办法。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传说掉落山崖的李四却快步跑进了破庙,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王五说‘不好了,搭救女子的过程中,张三掉落山崖了’。就此,三人都相互看着对方,脸色在火光辉映下趋于惨白。” 故事到此结束,赵诚特有的演讲风格加上好人卡关注度,导致这些家伙比较投入,听完后纷纷都心口薄凉薄凉的。 张纪?也都震惊了一下,赵诚这小故事的方式,和一些诗文手法也算异曲同工,前面平淡无奇,甚至是刻意避免铺垫出惊悚氛围,所有的惊悚和悬念在最后短平快全部托出。这和一些类似数数字的打油诗譬如“一朵两朵三四朵”、在最后一句才点睛是差不多的手法。 “有趣,这手法换在小故事中竟也特有意思。” 张纪?笑了笑,多看了赵诚一眼,又提笔在她的小本子上开始书写。 就这样了啊? 这导致赵诚有些尴尬,像是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还刻意使用了一张好人卡呢,却仅仅获得了张纪?一句“有趣”的点评,现在她就不关注这边了,开始倾听其他的脑洞和见闻去了。 这样看起来的话好人卡的效用,似乎也得看对象是谁了?难道是人物级别越高,就越对好人卡不敏感? 同桌的几个书生倒是被震的傻傻的模样,少顷后其中一个问:“这……后来怎么样了?” 想编的话当然可以继续编下去,但既然张纪?不关注,赵诚也就多少兴致了,“结局了,后面怎么样全靠各自的脑补,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几个书生一脸黑线,果断更具这个开头,纷纷开始了自己的讨论。 差不多时候,从远一些的边角处走来了一个绿衣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做书童装扮的丫鬟。绿衣女子刻意看了赵诚一眼,高高在上的那种仪态。 她们只是离开路过的样子。 绿衣女子气质很特别,有别于张纪?的书卷气和清冷态。绿衣女子是一种很明艳的雍容华贵感觉,从微表情上像是那种从小生在大富大贵家庭中、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感觉。 和她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城外就过,被鬼脚七那家伙评价为奶很大的那个女子。她的丫鬟还问了赵诚一句“你瞅啥”。 就此赵诚也算弄明白了一个事,女子公然的抛头露面这事上、在北宋时期不算是什么大新闻。总体还是开放的观念。 就算是保守也集中在底层,对城市里的“中产”来说其实没那么多规矩,尤其在上层,兴许这相反是优点。 深入想想也有道理,就算在后世,落后的贫困山区才叫封闭,谁家的媳妇穿的明艳一些多出来走一下,保不准就遭遇闲话甚至是戳脊梁骨,但在上层圈子则是开胸一个比一个低,凌晨了还在换着酒局赶场,甚至结婚离婚犹如换衣服那叫范,叫能力财力,叫知名度。 后面一桌的两个外地书生在低声议论着这个明艳的绿衣女子,赵诚隐隐约约的听到了: “这绿衣女子是谁啊,竟是这么好看。” “不知道,不过根据我经验这种女子是最爽的那种。” “你看她屁股和胸那么大,怕是应付不了她吧?” “老子可以轻易把她操哭你信不信。” 这尼玛越听越不靠谱,并且这两家伙竟是也起身、跟着绿衣女子的脚步出门了。 赵诚有点正义感但真不爱惹事,无奈这次似乎又遇到了好人卡副作用了,让赵诚忍不住放弃了继续在这里听故事的机会,也起身悄悄跟随着那两个像是轻薄之徒的书生离开。 第39章 一阳指 出来后,发现那两个语言奔放的家伙跟着绿衣女一行、朝南门方向走。 赵诚跟了一段,看似绿衣女子和书童打扮的丫鬟竟是要在这时间出城? 继续跟着,少顷赵诚又微错愕,跟到城门附近时那两个家伙就没有继续跟了,只携带着扫兴的模样,一边讨论着什么,朝青楼的方向走去。 看来是赵诚想多了,书生造次一般都停留在嘴上,三年都不会行动的。 不过赵诚现在很好奇,她一副豪门千金的样子为何要现在这个黄昏女装出城? 时间也差不多,赵诚每日这时候也要出城,去找那个背着弟弟的小姑娘买柴火,于是也就继续跟随出城看看情况。 出城来买柴火一是因为便宜,二是赵诚比较喜欢那只小萝莉、专门照顾她的生意。否则一般情况下,她的柴火只能以两个铜钱卖给“柴帮”的人。 大宋就这德行,相对于古代岁月中那奇葩的城市化率,导致了大量牛鬼蛇神集中在城市,到处是半匪半商的垄断性恶霸地痞,几乎任何行业都抱团形成活力组织。 严重一些的地区老百姓别说捡柴火卖,就是捡了自己烧都要付钱给柴帮。大抵就是山贼的模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不过这里没那么夸张,贵池县的裴知县不是个昏官,老刘这个巡特警大队长虽然猥琐但也不算太废材,所以贵池县治下还算有些规矩,柴帮不敢太嚣张。 默认的规矩只是:自己捡的柴火不能进城自己卖,必须交给柴帮代理,否则当然会被地痞骚扰。 接近了黄昏时分也就接近了危险时段,其他捡柴火的孩子基本已经离开了。 那小姑娘背着弟弟,又准备好了两捆柴火等着赵诚,自从遇到赵诚,她相当于每日多了两个铜钱收入,卖一笔柴火后,照样可以把自己家烧的柴火也带回去。 想到高兴处小姑娘又掏出了饭团,自己吃两口,又给背脊上的弟弟吃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饭团收好,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随即发现赵诚走来了。 “大哥哥你今天晚了一刻钟。”小姑娘叉着腰指责一通,于是多获得了一个铜钱。 赵诚道:“老板我在茶楼听故事忘了时间。” “恩,要不大哥哥你明天也忘记时间就好了。”小姑娘还很聪明的样子呢。 却是不等赵诚夸奖她,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有女子呼救声。 从这里看不到什么,却是来自绿衣女子她们远去的那个方向。 “宝儿你快躲起来,我去看看。” 赵诚吩咐后,小姑娘携带者吓坏的脸色跑远一些,蹲下来躲在草丛中,背脊上的弟弟适时哭了起来,她又赶紧把弟弟放下来用饭团哄了一下,这才停止了哭泣。 赵诚对此真尼玛无语,感觉像是被系统坑了,不是说遇到坏人坏事的几率只是上升吗? 但现在看来,使用好人卡后出幺蛾子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啊。 书生遇到这种事只该朝相反的方向狂跑逃命,然而有股洪荒之力驱使这赵诚朝呼救声的来源以百米冲突速度快跑。 差不多时候距离呼救声越来越近了。 赵诚可不是张飞,不会咋呼乱喊,而是隐藏着身子朝出事地点慢慢爬行。 从草丛里看去,发现绿衣女子和丫鬟,正在被两个面目狰狞的山贼按在地上要捆绑。 绿衣女子倒是安安静静的扑在地上,仍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高贵神态。 至于那个喜欢问人“你瞅啥”的丫鬟却无比泼皮,被按在地上后仍旧在死命挣扎,两条大长腿一边乱踢一边大叫救命。 “臭小娘,你若再不识趣,爷爷便在你身上开个窟窿!” 那个狠人一边压制她,一边抽出一把匕首来。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山贼,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来啊,来杀我啊!” 丫鬟继续挣扎乱踢,无比泼皮的模样。 尽管如此,那山贼头子也没把她一刀捅了,而是用刀柄开始敲击丫鬟的头。 噗的一下却是没有敲晕,导致丫鬟头破血流的样子,于是她就更加死命的挣扎起来。 相反是绿衣女人皱着眉头道:“行了双儿了,别挣扎,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的,别把亡命徒惹毛。” 双儿这才安分了些,开始接受捆绑。 从双儿停止呐喊之际,赵诚就停止了在周围的爬行游走。因为现在起就容易被山贼观察到动静了。 不过赵诚的侦查也基本结束,到此确定附近没有其他山贼的外援了,那么对于赵诚来说,下注的机会当然就真的到了。 于是赵诚继续猥琐潜伏,朝核心圈子缓慢挺进。 某个时候,那山贼头子刚刚把双儿捆绑完毕,猛然扭头看着草丛的方向喝道:“谁?” 问了又砸地! 砰的一声响,那山贼的肩膀上爆出了一团血花来,当即的血流如注。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这么霸道的暗器他可是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 两个女人也真被这“爆竹”声吓到了,惊悚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了看着草丛。 跟着看到草丛被拨开,走出了一个书生来。 赵诚很猥琐的样子把枪藏在身后,左手则在胸前,很有气势的比划了两个指头,装作绝世高手那种风范,冷漠的看看现场的山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死在我一阳指之下,也算是你两个山贼的造化了,还不快滚还愣着干嘛?” 见真的是有高人来相救,丫鬟双儿心里大定。但绿衣女人还是怀着些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 “鬼……鬼神绝技啊!” 呆少顷后,两个山贼狂喊着就往野外的方向狂奔逃命了。 赵诚没继续开枪,没这个必要浪费子弹。这次打的主要是威慑力,因角度的问题有可能误伤两个妹子。 于是继续维持着两根手指在胸前的高人模样,漠然的看着山贼逃亡。 “你说你叫一阳指,为啥是两根指头?” 双儿思路很奇葩,获救后好奇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咦……竟把这细节给弄错了,于是赵诚有些尴尬的收了一根指头,继续在夕阳西下维持着漠然的造型。 “还看个啥,还不赶紧过来搀扶我家小姐起身。”双儿又提醒。 赵诚微微摇头,“男女授受不亲……” “哎呀说什么呢木头书生,还不快来帮忙,我是女子手力不够,解不开小姐身上的绳扣。”双儿还是很泼辣的样子。 绿衣女子则是好奇的看着赵诚,什么也不说。 好吧,赵诚只得收了一阳指造型,过去帮忙解绳子。 第40章 姑娘我姓蔡 近距离这才发现,她的身材比看起来的那种更有感觉,赵诚又一边问道:“姑娘这样的样貌,于这时间近乎孤身出城,实在是不该,没事都要引出事来……” “别啰嗦,赶紧些。” 绝美的绿衣女人表现很怪,低声催促着解绑后没再看赵诚,起身看着山贼逃跑的方向,皱着眉头的样子寻思着什么。 相反是双儿比较感激的说道:“今天要不是公子相救,就麻烦了……” 绿衣女人回身满不在乎的打断双儿:“行了,给他五两银子作为感谢。说其他则没意义。” 知己啊! 赵诚也和她差不多的心思,口头感谢有个卵用,又不能当做饭吃。五两银子对现在的赵诚还真有大用。 伸手去拿银子之际,绿衣女人却再低声道:“拿了银子后我们两清,还有……你需要把这事忘记,不要对人提及。” 这下赵诚收回了手没拿银子,微微摇头:“姑娘明断,这里发生了案件,且有人受伤,这事需要报告县衙……” “十两。” 绿衣女子满不在乎的打断。 “仍旧需要汇报县衙。”赵诚略有些皱眉了。 “二十两。” 绿衣女子好奇的看着他。 “汇报县衙乃是大宋律程序,还是我的功绩,又有助于县衙掌控治安形势。”赵诚一副文绉绉的样子。 “五十两。” 绿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眉宇间似乎隐约有条黑线。 “好吧,为人但求心之所安,反正也没死人,我辈人士行侠仗义一般是无需留名的。” 赵诚这次果断伸手问双儿要钱了。 绿衣女子不禁微微一笑,相反多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是个不同于寻常的趣人。可惜只是个爱装逼又满身铜臭的落魄书生,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他早前在万丰舍干嘛,都已经算是不符合身份的附庸风雅了。 双儿也实在对这小书生无力吐槽,这简直可以叫猥琐了,真是有辱了他的书卷范以及一身似乎出自大理皇室的“一阳指”绝技。 想着,双儿嘟着嘴巴打开包裹,她竟是真的带着那么多的银两,一个大银锭是十两,她给了赵诚五个。 赵诚险些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完全可以当做赚钱的职业了。 也不知道这绿衣女人是谁,不论是气质、行为、思路等等方面都很奇怪。竟是在好人卡加持状态下英雄救美,却都没能被她正眼看一次? “需要我送两位回城吗?” 赵诚心满意足的把银两打包背起,多问了一句。 双儿道:“贼人已经跑了,而且我们也没现金了。” 赵诚摇头道:“送佛送到西,如果想回城,这段路老板我免费护送。” 这眼看就要日落,绿衣女人又朝某坐山的方向又看了少顷,转身道:“那有劳送行。” 陪着她们回城的时候好人卡效力过了,所以赵诚也没自找没趣,一句话都不和她们说,只在前面低着头引路。 双儿还是对之前的事有些后怕,而绿衣女人则持续性满不在乎的高贵模样…… 到达城门处,值守的差人猛的站好,低着头,却不招呼,看起来很尊敬绿衣女子? 到这里就该分道扬镳了,赵诚转身看着她们。 双儿对赵诚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绿衣女子注视了赵诚良久后道:“姑娘我姓蔡。” 这个姓还真让人不敢小觑,赵诚抱拳道:“在下赵诚。” “我不关心你是谁。” 蔡姑娘淡淡的道,“记住你拿了我的钱,就两清了,此外不要乱说一句,否则小姐我饶你不得。” 赵诚迟疑少顷,微微点头。 蔡姑娘要走了,却又想了想、不表达喜怒的样子回身好奇的问,“你所谓的一阳指……” 这尼玛有些让人尴尬,赵诚也不确定算不算被她戳穿,或者是她真的好奇。于是赵诚厚着脸皮,什么也不说。 最终,这位前凸后翘的蔡姑娘带着双儿走了,没在回头看一眼。 让人惊讶的是,赵诚意念激活了系统进入查看,任务栏竟是没有完成任务的提示,没有来自这位蔡姑娘的奖励? 这就有些奇葩了,到底是系统赖皮或出错呢,还是这起山贼事件中另外有些隐情,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系统就等于一个探测器了…… 总之除了使用好人卡时比较蛋疼,最近赵诚的运气持续高涨。 原本看似雨季要来临,彻底阻断施工的最佳时期,但次日又是大晴天,又给予了赵诚带队突击的机会,距离危险河段威胁贵池县大片农田的加固完工越来越接近。 对了,昨晚老刘亲自找去家里说了,原本赵诚再次就学进入巍山书院,理论上已经不能让赵诚去工地服役。但刘都头却说是裴知县亲点,让赵诚继续主持工地事宜直至完工。此后不算服役了,由县衙财政给予每日一百文的特殊补贴。 今日结束了工地事宜,又回书院听了李石先生一个讲堂,下学后继续文学投资,赵诚又来到那个在池州举足轻重的“会所”万丰舍听故事。 一定程度上这里和青楼没什么不同,也比较嘈杂,只是少了喧嚣的酒气、以及姑娘们坦胸露乳的香艳气息,不过也和后世的清音乐酒吧大同小异,有比较出色的美女艺人在台上演奏着名家的唱词以及乐器。 赵诚来到的时候人满为患,下面基本找不到座位了,不过二三楼的雅座还有空位,需要多花一些钱。这方面赵诚很随性,并不是很在乎这点投资。 上到二楼,在走廊边又遇到了张纪?在座,此外还有另外几个男人,一个是巍山书院的先生,两个是官学的先生,还是一个年轻人是李建由都不愿意惹的苏在方。 赵诚自来是比较路人的存在,其他几个先生甚至就没有关注到他。 “你来了?” 张纪?神色比较古怪,心里奇怪这家伙今日并未来继续听《管子》。 苏在方见张纪?主动和他招呼,心理闪过一丝莫名的不高兴,想了想道:“原来赵兄也有来此听故事的嗜好,听说你学业落后且家境困难,祖宅都抵押了,为了钱还在工地上做泥腿子帮工,却又在这里大手大脚花费?” “是的,怎么了。”赵诚好奇的样子。 第41章 苏在方的牛逼处 赵诚古怪的风格又让张纪?微微一愣,这人虽然行为出格思想奇葩,不过在张纪?看来他有个好处是不自卑,是比较积极上进的人。 同时张纪?暗怪苏在方说话过于直接,如果遇到最容易在书生身上出现的“脆弱心”,那还难保不生出事来。 仅仅简单的两句话,导致这里的尴尬气氛开始蔓延。 苏在方又笑道:“听说赵兄故事讲的不错,这便入座吧,你今日的花费算本公子的。” “我不差这点钱。”赵诚拒绝后转身走开,去别的地方找空位。 这形势让张纪?有些不安,作为导师、有自己在的场合导致了赵诚这学生像是被羞辱,张纪?认为不妥,于是忍不住出声道:“赵诚。” 赵诚转身好奇的看着她。 “别固执,在我旁边坐下吧,我请你。”张纪?略尴尬。 “先生气了,真不用。”赵诚笑了笑,看到了空位就转身走了过去。 “他居然有些骨气?”苏在方又低声道。 鉴于是苏家的人,来自官学的两个先生急忙顺着话讨论了起来: “这人本师早年接触过,有学心但无奈志大才疏,碌碌无为。” “这人总体思路是有问题的,以前没发现,是今日方知,自身情况条件如此糟糕居然把祖宅给抵押了。若是全为了学业那也罢了,却满身铜臭的和刘都头那等俗人卷一起,还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以及青楼。” “哎,此子其实态度是有的,不过现在看是废了。” 他们说的这些似乎都是事实。换平时张纪?也会评击,只是很奇怪,听别人这样说的时候张纪?便总觉得有些变味,这不是教育而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于是张纪?难免就有一点点反感这些人了,干脆起身离开了这桌,朝着赵诚那边走过去。 苏在方眼里再次闪过一丝不高兴,却没说话。 这一桌还有空位,赵诚正在听两秀才议论各地见闻时,神色古怪了起来,见张纪?竟是走过来了。 “刚刚他们的议论略有针对性,不过……说的也是事实,你别往心里去。”张纪?坐下时注视着他。 赵诚点了点头。 张纪?想了想又好奇的问:“奇怪,今日不见你来我讲堂,是我讲的不好?” “不是,先生莫多想。最近你在讲《管子》,我查了课务共有五讲。而我基本知道先生要讲的是什么了,那干脆去听听其他。学业荒废很久,在下要补习的东西很多。”赵诚微微躬身。 张纪?眼睛一亮,“好吧我不想说你狂妄,但既然你说你懂我要讲的了。那为何不见你有心得交给本师?还是说本师不提你就不知道主动表达,或者是你被本师于讲堂处罚心怀怨气?” 说起这事么……就算赵诚脸皮厚也是有少许尴尬的。 “不会回答吗?”张纪?眨了眨眼睛。 赵诚道:“先生莫怪。学生知道的,你罚我的意思是提醒我交作业。不是真的处罚。” 张纪?女人态的模样翻翻白眼,“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还算有趣,至少比自卑自弃有趣些。那好吧,假设如此,你为何迟迟不交?” 赵诚挠头道:“倒是写了一篇。但课后和其他学子交流了一下,又在这里听了许多天南地北的见闻和思路,便觉得不完美,于是打算重写。” 张纪?微微一愣,“这么说来,你到这里还真是为了学业?” “这里等于成本最低的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一样重要。”赵诚说道。 张纪?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赵诚尴尬的又道:“先生还是过去吧,否则看起来你的那些朋友越来越不高兴了,我不想拉仇恨惹事。” “你……” 张纪?也被他这句给弄得有些不来气,但很无奈,他这说的是一个观事实。 尽管这样,作为她这样的人竟是被一个学生主动请走,也心里感觉超怪,不是滋味。 迟疑少顷张纪?起身,恢复了比较清冷的态度,“本师想看你把‘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见解展开说,尽快交给我,因为我不会有太多的时间等一篇学子论文。” 赵诚微微点头。 张纪?过去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赵诚一眼,总之遇到这家伙时就感觉气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总像是有些特别能吸引人的特质,同时也满身的缺点、容易把人惹毛。 坐下时,张纪?又在心里想着遇到山贼被他搭救的细节,便有些走神。 苏在方试着道:“先生还是不要为他的事多想了,莫要让那样的俗人惊扰了兴致。” “有理,不愧是苏家公子。来,咱们轮流说一件趣事或故事。”周围几位先生纷纷响应着小苏。 这也不完全是几位文士势利眼,这是必须要给的面子。不论学子也好或书院先生也好,不论是官学的人或是官府的人,尤其在这个时候最要给苏家面子。 简单点说,每个州能出多少举人,能有多少人进太学,这绝对是大事,对这个州府往后的福祉息息相关。能中多少举人,能出多少进士,也和各书院先生门的利益名气等息息相关。 这也算隐形的裙带关系。具体到先生个人,如果门下真能出一个进士,进士将来衣锦还乡回“母校”拜望先生时,那几乎就是从事教育的文人一生最大的成就,至少在这时代是的。 但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正因为如此,负责大考的人不是路级官员,也就是说负责江南东路乡试的人不是各州学政,也不是江南东路提举监学事。而是京中的大佬出巡地方,负责监考事宜,包括出题都是。 这个角色一般是翰林学士来充当,会由中书门下推荐后皇帝钦点。那么鉴于在文坛的人气和民望,苏在方的爷爷苏辙、当今的文宗泰斗,一定会在各路监考官行列之内。 东南诸路历来是蔡京的基本盘,一般情况下外人不会染指,尤其苏家就是蔡京的大对头,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出现苏辙进驻东南监考的事。但现在庙堂上正在神仙打架,蔡京对头也因一些变故慢慢形成了党群,有了一战之实力。 早前传言,有不同的禁军系会进驻江南东路,此举是为了什么人云亦云,不提也罢。不过假设这是真的,那就代表有人要动东南地区,就绝对不是一招,会是多管齐下。 于是简单说,假设某党大牛有能力让无为军进池州,也就有能力让蔡家对头苏辙进江南东路监考。这又是因为复杂的政治原因,导致了最得今上宠爱的某足球先生高俅、他偏偏不和蔡京为伍,且这足球先生专门和苏家有善缘,非常护苏家的人。 于是乎,这层关系应该很可能在这时期被蔡京的对头给用上。 就是这多事并发的节骨眼上,导致了苏在方在这里变为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真香,包括张纪?也都要怀着好奇心和小苏多接触。 这不是贿赂,也不是走后门,而是要通过交流熟悉苏在方的底子以及家学思路。既然是家学,那一定会和苏辙学士对江南东路的考题有关。 当然这仅仅是张纪?的目的,至于其他的人甚至是官员,和小苏之间有没有猫腻则不好判断了。兴许就有屁1眼交易呢。 老苏的确是个清流不会营私舞弊,但他毕竟老了。无需弄到具体的考题,作为爱孙,苏在方要通过老苏的为人性格,根据家学思路,从大方向上做个判断并不难。有了这方向判断,就足以让今科的考试中、池州系学子大幅冒头。又简单点说,冒头的这群人就是蔡京党的新血液,因为这里就是蔡京的基本盘。太阳底下就特么这点事。 综上,赵诚一边听同桌书生说故事,一边把这些门道关系想了个七七八八。便又回头看了一眼苏在方和张纪?,略微有些头疼。这圈子真尼玛乱,但不仅仅是古代,其实现代也差不多就这德行。 第42章 你不怕遭遇天谴啊 差不多时间将晚,鬼脚七跑来说“老板,老板娘喊你回家吃饭啦”。 赵诚便起身离开。下楼之际路过张纪她们这边,这时像是苏在方刚好讲了个小故事,把包括张纪在内的人引得开怀大笑。 几个先生捻着胡须笑道“苏公子的确大才,让人耳目一新。” 正巧见赵诚路过,苏在方展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晃着,“不知相比赵兄昨日的惊悚故事谁优谁劣?” 赵诚也不想和他们在扯什么犊子,随意拱手,“那自然是苏公子更才高八斗,话说我就一搬砖的,和我比赢了也没多光彩,另觅高人把苏公子。” “你……” 几个老夫子包括苏在方不禁有些语塞了。 张纪有些忍俊不住,用扇子遮着美脸偷笑了一下。感觉赵诚这家伙是真的机灵,也真的就是这德行。 苏在方却不接受赵诚认输,“口说无凭,读书人之切磋自来是雅事,本公子想邀请赵兄坐下来切磋切磋。”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我要回家吃饭啦,明天还要搬砖呢。再说坐下来容易像庄子慧子这两杠精似的,说着说着就打起来。” 噗—— 张纪再也忍不住,刚好喝茶的她一口回喷进了杯子里。 但凡这里的人都是爱咬文嚼字的牛人,虽不知道杠精是什么东东,不过不难通过他的语气语境听懂。就此面面相觑,看着赵诚和鬼脚七离开了。 尼玛……这小学生到底怎么回事嘛! 又观察了一下,见张纪以一种好奇的神色看着赵诚的背影,苏在方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怒意…… 现在爱慕值的收入没有大起大落了,逐步趋于稳定,就如同有个体制内的铁饭票一样,反正每日都能从美娘的身上入手一笔点数。 最近都忙于搬砖和学业,赵诚也不太有心思折腾系统。感觉上应该把这系统当做工具和辅助,而不是主流。其实任何世界任何年代、人类的最热门主流永远只有一个是做官。 在一些年代可以通过杀人获得,又有一些时代可以通过做生意贿赂获得,还有的时代可以通过家世传承获得。而在大宋,最简单也最硬派的路肯定是通过念书获得。 就此一来,赵诚暂时没有很强的系统升级欲1望,随她放着,多攒些爱慕值点就行。还打算差不多时候,找一些可信的人,培训一只手枪小队作为班底就差不多。 这其实不难做到,美娘这位性感妹子除了萌之外,她每日的税费就够买一只半92式手枪了。 存半年的钱就可以组成一个排的火器战术小组,汗,所以现在最缺乏的是点数。 回家一看晕菜,话说赵诚最近给过美娘不少钱了,但仍旧是糙米以及青菜? “鸡蛋和肉哩,美娘,你把我给你的伙食费藏哪去了?” 赵诚一边问一边四处寻找,看有没有好菜被美娘给藏起来了,却是也没有找到。 陈美娘也不来吃,她是下层的苦人相反比较有规矩,不想和读书人同桌吃饭,只一个劲的低着头在刺绣。 鬼脚七岔口说道,“老板娘最近从苏干娘的绣庄里接了更多的活计。” 美娘一边刺绣一边颇难过的模样道“郎君你可以胡闹,但美娘不能。作为你的女人,却眼睁睁看着你把祖宅抵押了,美娘将来哪怕去到地下也无脸见祖宗。得多做些活,想办法尽快把宅子赎回,你也要省着一点不要乱花。美娘可以每日少睡些时候,多做些活,尽快赎回宅子。” 赵诚就算没心没肺的败家子心态,也真是听得有些心里不安了。 迟疑少顷,赵诚起身过去,拿走她的刺绣道“别弄了,快来吃饭。” “恩,不要,你先吃,美娘明日便要交工,完不成苏干娘要生气的,以后就接不到她的活计了。”美娘很固执的把他推过去,“乖,你快去吃饭。” “苏干娘么不用管她……美娘你实在喜欢刺绣的话,老板我想办法把绣庄买下来给你。虽然我知道你经营会很快把我的钱赔光,但也无所谓,你高兴就行了,你想要我就去买。”赵诚神色古怪的道。 “不许你说胡话,快吃饭。” 美娘还是吃着头刺绣,看似她是铁了心的要把赵家的祖宅给赎回来了。 好吧,赵诚也就没多说了,默默的把饭吃完后,匆匆忙忙的带着从蔡姑娘处获得的银两,赶往永道街老陈头的当铺…… 老陈头仍旧面无表情,他身边仍旧站立着一个抱着手膀大腰圆的打手。 噗—— 赵诚一摆手,准确的从袖子里滚出几个大银元宝在桌子上。 面面相视一番后,那打手拿起银两看了看成色和印记,对老陈头微微点头,“没问题,足额官银。” 老陈头也不说话,拿出赎回协议拍在桌子上,递给赵诚毛笔。 根据一开始的典当合同规定,在抵押期限内只需要支付利息就行,可以无限制赎回。不过一但过了协议期就无需付利息了,等于那间茅屋自动归属在老陈头名下。 这无所谓,也算得公平。 赵诚又拿起赎回协议看了一下,随口道“四分的年利息,最小计算周期为一月。老陈头你……” 老陈头眨了眨眼睛,不回应,好奇的看着他。 好吧这也不能怪他,高利贷在后世文明时代也合法的。 赵诚又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道“老陈,你不怕遭遇天谴吗?” 老陈继续看着赵诚,还是不说话。那个打手则翻翻白眼,表示不会遭天谴,欠钱不还的倒是都遭人谴了。 赵诚又道“后来我也算是弄明白了,我那间茅屋只值15贯,你给了我30。你知道老板我的为人,不论如何都会来赎回。钱我也暂时用不光,于是你又收我保管费,又加倍收房租。还加倍收取利息让你的利润奔跑?” 老陈仍旧面无表情。 “好吧栽你手里我认了,因为客观的说,你的确很会投资。”赵诚难免有些泄气。 那打手忍不住皱眉道“你到底要不要赎回,现在只算一月的利息又不高。” “算了,我改变主意不赎回了。”赵诚又摇头。 老陈头不说话,收回了那张赎回协议,抬起书本开始读,不理会他了。 那打手又把几个大银两还给赵诚,摆摆手。 第43章 我真是来服役的 然而赵诚也不走,想了想又有些赖皮的道“好吧老陈,你这家伙有些意思,算是说服我了。我知道现在不赎回,三月后宅子归你,那时我再想要的时候,你会把宅子价格翻倍为60贯对吗,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买。原则上我看好你做生意的方式,但我也不愿意别人从我身上拿走这么多利润,所以我还是打算赎回。” 老陈头总算有些表情了,翻翻白眼,很无奈的又把那张赎回协议拍在桌子上。 赵诚不墨迹了,按了手印,归还本金三十贯外带一些利息。拿回了房契。 “你还不走?”那打手好奇的道。 赵诚笑道“简单点说,我家美娘看不见这张房契不会安生,导致睡觉时候都没情趣。但我需要钱,不用这张房契抵押,你们还会借钱给我吗?” 打手和老陈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老陈迟疑少顷,噗—— 不要房契抵押了,直接拍了一张单纯的借款协议在柜台上,又递给赵诚毛笔。 赵诚果断又在协议上按了个手印,那膀大腰圆的打手又把才刚刚收过去的银两还给了赵诚。 赵诚说道“官银小老百姓不好用,给我兑换成铜钱吧,仍旧存你这里。” 老陈果断又拍了两张协议在柜台上。 看了一下,除了有保管费外还有百分之一的兑换手续费。 赵诚一边按手印一边嘀咕“老陈,你以后肯定会遭遇天谴的,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老陈头翻了翻白眼,照样不说话,等签押完毕后又收回了协议,摆手让赵诚离开。 赵诚离开后,那膀大腰圆的打手皱眉道“掌柜此番有些大意。他现在关系复杂,和刘都头卷在一起。无抵押借钱给他容易人财两失。” 老陈头一边看书,漫不经心的道“正因为如此才值得借给他。看他的操作是有诚信的人,骗子操作方式不是这样。既如此又在他身上赚了钱,出错前他就是最优质的客户,老夫以为你懂这个道理的。他挺过了大病,短短时间在工地上干出成绩还变着法的赚了些钱,听说县尊都对他评价很高。这代表老夫初期的判断没错,值得继续在他身上投资。几十贯不是钱,是人的诚信以及善缘。” 打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自从拿回了房契陈美娘就安份多了,和赵诚的暧昧程度要高一些,所以第一二天收入还可以,比平时要高个一成的样子。 然而第三天大姨妈来袭,赵诚被停薪留职了。 今日继续晴天,同时也是河防服役的最后日子。早晨仅仅花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危险河段的防御,正式收关了。 就此一来,县衙过来的押司执笔签字,参与服役的劳役们排队排成长龙,拿着服役完成的文书等着签署。 这很重要,某种程度上除了有一定的苦劳外,也代表这群人今年对国朝的义务完成。往后县衙若是又有事务,除非生死存亡紧急情况,否则不会找这群人了,会换另外的人群上阵。 “感谢,感谢老表的服役……感谢……” 作为亲自带领他们干活的总工段长、民兵总参谋,赵诚在指挥部里和每个拿到签字的人握手。 正在签字的那押司几次皱着眉头瞅着赵诚。 赵诚知道他的意思是反感装逼,反感就反感呗,反正装一下又累不死。宋江的呼保义光环大抵就是这么慢慢积累而来的。 人家免费来干活了,虽然嘴炮没什么用,好歹让人高兴一下有点使命感和荣耀感。这么干除了不是坏事外,对于赵诚的第一桶民望累积也相当有用。 更关键的在于赵诚已经熟悉了这群人,他们也熟悉了赵诚的领导模式。新的劳动模式下他们已经干出了一些感觉,有了差不多的熟练度。这很重要,也就是说需要的时候花点小钱,就可以把他们逐步变为一只专业的工程队班底。 就像当时的刘都头选中赵诚一样,赵诚和他们互动干活那么久,心理大概有个数,这次的劳役至少有七成左右会是赵诚眼睛里的合格工人。 这就意味着下一步赵诚若有需要,他们能从赵诚这里获得收入相对不错的工作。甚至等赵诚财力有量级突破的时候,什么事不做也会把这部分人召为长工,拿稳定的工资开始培养。 遣散了工人,工务口的押司带着劳役完工花名册回城了。 老刘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带着赵诚沿河进行最后的质量检查。 越看越满意,一时间老刘心情大好,猛拍赵诚的肩膀道“果然没让哥哥失望,你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以后就跟着我老刘一起干,有我老刘一口饭吃,就一定会有你的吃食。” 这家伙是真心的,眼睛里充满了狂热和憧憬。 但赵诚诡异的笑笑,在心里道美死你,就算要打工我也只给皇帝打工,因为再过十几年女真蛮子就打进来了,跟着你打工没用。 “兄dei,你笑的这么诡异什么意思嘛?”老刘追问。 赵诚微微摇头,“刘头,书生我的服役正式完成了,这便要离开。” “你到底跟不跟着我干?这边停止服役,你也就没有了每日一百文的工钱补助了?”刘都头有些捉急的跺脚。 赵诚笑笑道,“我有其他更好的赚钱路子。刘头,我来工地不是挣钱的,真是服役的。” 老刘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带着鬼脚七离开…… 回城的时候特别早,只是日出不久。 鬼脚七道“老板你要去书院对吧?” 赵诚点点头,“你要去听三国是吧,咋就那么爱听。我每日给你十文钱,你起码在茶坊花掉五个对吧?” 鬼脚七挠头道“现在不流行听三国了,我也不去易中茶坊了,改去城北那边,和顺茶坊最近在说恐怖故事,可吸引人了,听的人有好多,每天都爆满,茶客坐不下,把附近街道都占了不少。” 赵诚迟疑片刻道“现在我又不想去书院了,带我去听听所谓的恐怖故事。” “好勒。”鬼脚七急忙带路…… 第44章 童叟无欺 在城北和顺茶坊坐下来叫了一碗茶,还有一刻钟才开讲,但已经座无虚席。 大宋的一般平民很小白,甚至就是些和鬼脚七差不多的孩子性格,还没开讲却到处都有催促声 “快开讲啊,张三李四王五在兰若寺的故事。” “接下来到底怎么样了,真是急死人了。” “快更新!” “耶,说书人终于来了……” 额,原来是赵诚的那个故事? 左右看了看,这些家伙超小白,不算狂热却是很积极。 差不多就开始听故事,大家竖着耳朵倾听,时而会仿佛闹场一样的到处拍手叫好。 然而赵诚实在没发现有啥子好听的,基本和催眠曲也快差不多了。 简单点说,这个故事赵诚在万丰舍讲了个开头,于是在圈子内就传开了,后面就由这些民间“剧作家”自由去发挥。 又问了一下鬼脚七,现在许多茶坊都开始说这个故事了。每日连载,剧情走向也各有不同。 鬼脚七说道“有的茶坊讲的比这里有趣,但那些地方高端,一般人去消费会觉得心疼,这里讲的还马虎,也比较大众,所以大多数人就集中来这里了。” 近中午一些时候,这里算不得人山人海,但诚如鬼脚七说的,人越来越多,街道上都站了不少。 又过了一刻钟到了休讲时候,赵诚起身朝里面走,人太多了,硬是挤出了一条路来。 强势闯入后堂,那个说书人是个有几分先生风范的中年人,衣着很是陈旧,他捻着胡须道“小哥见我有啥要说的?” “其实我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局原创人。” 赵诚不等他尴尬,继续道“你故事讲的不是一般的烂。尽管如此你也应该绞尽脑汁了,不过冲突、转折、技巧仍旧很差劲。” 这说书人叫雷敏,顿时有些尴尬“那你的意思是……” 赵诚接口道“干脆你全力琢磨怎么讲的更好。剧本我给你,这个故事往后我来写。每日晚间会把次日的连载内容交给你备课,这样故事会更有吸引力,而你也不用太费力,有时间琢磨自己的演讲风格?” “这……” 雷敏楞了楞,捻着胡须在迟疑。 赵诚又道“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兴许你想说无需我这原创人,你的生意也已经容纳不下了?对,这的确是客观事实。理论上我写剧本也并不能把你的生意变得更好,你已经饱和了。” “赵小哥实在人,不愧是名校才子。”雷敏笑了笑。 赵诚道“然而变数在于你怎么留住现有茶客?你是专业人士你清楚,只需把我这原创人的招牌在别的茶坊一挂,基本上你的茶客就会大幅流失,这是大概率事件。作为说书人你自己当然清楚,你的续接内容和我开局的质量差别。” 雷敏又尴尬了起来。 赵诚再道“第二个变数在于,我和刘都头关系好,县老爷也比较看重我,还亲自推荐我去了巍山书院,这在圈子内已经不是秘密。这种情况下只要我想,你基本就不能在讲这个故事了。合理不合理就不扯了,雷先生能过到现在当然知道这就是现实。” “你……”雷敏皱起了眉头。 赵诚嘿嘿笑道“最后就最简单了,综上,我剧本你来讲,我收取你茶水收入的一成作版税。另外我看了一下堂外的人很少买茶,你也很难收到他们的钱。他们不交钱不是没消费能力,而是没座位,你就算放了座位也会被城管,不是,我是指会被差人来把他们赶走。辣么只要你选择讲我的剧本,我帮你搞定城管,你尽管沿街摆放桌椅售卖茶水,差人不会来砸你桌子。” 这就真是吸引力了,雷敏动容道“你保证?” “我保证,我还保证这剧本独家授权,在你说完后,其他茶坊不能讲一样同样的剧本,否则我找刘头请他们喝茶。” 赵诚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开始写画,“接下来咱们拟定合作细则,童叟无欺,简不简单?” 汗,还就真马上达成了合作事项。 赵诚是这个故事的编剧,和顺茶坊的掌柜兼说书人雷敏算是制作人。 雷敏的制作水平不算太好,所幸在这时代不需要他很有竞争力就可以脱颖而起,于是策划和制作方面无需赵诚花费精力介入,每日只管完成更新在晚间交给老雷就可以。 和高端的大茶坊合作收入会更高些,制作的也会更好,却不会引起更大的轰动。此外合作的时候,那些有背景的人也会较为复杂,变数很大。 于是金钱不是赵诚最看重的,在这个时代里其实读书人的名气更重要。尤其是关于著书立说的噱头必须有,从这个角度出发,赵诚认为和相对草根的老雷合作更单纯,更容易达成合约,幺蛾子最少。 最重要的,低端就代表连鬼脚七都消费得起,于是这才是最大的读书基数,也就代表了最大的著书立说名气。 接下来鬼脚七继续在这里听书,赵诚离开了茶坊。 又把和雷敏的合同送到了永道街老陈头这奸商的典当行,噗的拍在桌子上。 之前赵诚在这里仿佛的无效操作其实积累信誉,和后世的淘宝店家刷单也没太大区别,这样一来会和老陈更方便互动。 老陈除了精于计算外,还几乎是个池州城里的百晓生。基本上他什么消息都有些。当然也知晓最近某恐怖故事热门了。 他也仍旧不说话,拿起合同看了许久,基本也就懂得赵诚的意思了。 那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代为回应“赵小哥是想把和顺茶坊的这一成收益卖断给我们?” 赵诚果断点头,“是的,我并不精于计算,也没太多时间督查老雷的营收总数,你看你们家老陈的算盘珠子都发亮了,他一定能就现在的形势计算出大抵收益来,也没人敢赖你们的钱,于是理论上卖断给你们,会让这个合同更为公正客观一些对吧?” 老陈头滴答滴答的开始拨动算盘了,这家伙又猥琐又老辣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加权计算的,算清楚后,他比划了四个手指。 打手道“每月给你四贯钱,买断这份合约收益,直至连载结束?” 其后,老陈噗的拍了一张协议在桌子上,又递过毛笔。汗,这老家伙知道赵诚不用毛笔,却每次都递给。 赵诚在协议上按了手印。 老陈看看画押后收入了柜台,又面无表情的抬起了书本阅读。 赵诚又道“现在我有这份你我间的版税收益合约背书,所以你应该会再借些钱给我的对吧?” 那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翻了翻白眼。 老陈又放下书本,再次拍了张借款协议在桌上,递过毛笔。 赵诚看了一下道“这利息你确定真的不会遭天谴?” 老陈头又收回了协议,抬起书本观看。 “额……再把协议再给我了解下。”赵诚妥协了。 老陈再次拍出协议来,赵诚果断按了手印,于是又入手了一笔钱,现在来说,赵诚手里可动用的现金流有一百贯左右了,虽然杠杆偏大了些,但真的可以开始谋划下一步了…… 第45章 手太小了 仍旧穿一身绿衣的蔡姑娘行走在街市上,还是那副丰乳肥臀的尊贵范,路过茶坊时她停下脚步,听了一下说书人讲书。 跟在身边的双儿道:“最近来说这故事许多地方都在讲,很热门呢。” 蔡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话本开局真的很有意思,很惊艳,但后面就参差不齐了,有的地方讲的还马虎,但也仅仅是马虎。有的地方讲的则完全听不下去。” 双儿嘴巴很快的道:“小姐爱听那还不简单,把故事原创人捉府里去调教,然后专门说书给您……” 说完这句双儿便有些后悔,因为她发现蔡小姐以看待傻瓜的眼神看着,于是伸伸舌头闭口不言了。 蔡姑娘这才又道,“谁知道原创人是谁,此外原创人自己也未必能讲的更好。重点是你的思路很山贼,小姐我一生最恨山贼。” 继续往前走了许久,又有一个茶坊,这里就热闹了,街道都有些堵塞,聚集了非常多的人,还在沿街摆放了很多的桌椅售卖茶水。 “让开让开!别拦着姑娘,否则叫差人把你们赶走!” 双儿十分泼辣的样子叫喊着开路,却发现蔡姑娘又停下了脚步,听着这里的众人议论。双儿只得又安分了些。 现在已经休讲,不过大家正在对今天的内容全盘讨论,简直是一群被洗脑了的超级小白,能看到一些大老爷们不停的抚摸着胸口说“刚刚真是吓死爷爷了”。 “故事紧张是紧张了些,不过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山中女子也算首次登场,和男主李四发生了第一次邂逅,不知道往后会怎么变化。” “是啊好想知道接下来的情况,原本局势是较为明朗的悬念不多,不过有点奇怪,今天的故事风格忽然峰回路转了?” “急的人心急火燎,我神经大条不怎么害怕兰若寺氛围,但就想知道那女子是人还是鬼。” “如果女鬼和书生xx哦哦会很有看头哦。” “快更新!” 这边听听那边听听,双儿都不知道这些小白在低估什么,却发现蔡姑娘仍旧神色古怪的模样等在这里。 双儿便撒娇道:“小姐,这里全是俗人,三教九流的,咱们赶紧走吧。” “干嘛赶紧,我又不忙?”蔡姑娘仍旧是那副雍容华贵又满不在乎的造型。 “不忙也无需站这里啊?” 双儿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所以敢回嘴。 “以你的脑力,你当然不知道我为啥站在这里。” 蔡姑娘又听这里的茶议论了一下,便也大概了解了今天上午的内容了。 关于这个故事的各种版本,蔡姑娘还真的都大略研究过,算得上是了解。但今天这个比较低级的和顺茶坊的内容很奇怪,那诡异的原汁原味终于又出现了。 是的就是开局那个味道。 “奇怪……这茶坊的话本应该就是原创人的了,有意思,只是他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一家低级茶坊合作呢?”蔡姑娘喃喃自语。 双儿从未听过小姐这么评价文学作品的,说道:“小姐过奖了,只能在这里制作话本说明不入流的,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 “我不和你这种小白讨论这问题。”蔡姑娘板着脸。 双儿道:“那好吧,既然小姐喜欢,咱们在这里听午讲。” “我才不要在这里和一群三教九流的小白一起听讲呢,就算故事有趣也不值得我这样做。” 蔡姑娘嗤之以鼻的样子,转身扭动着大屁屁走了。她的臀形和走路姿势绝对离经叛道,引起了街道上无数目光偷看。 双儿再泼辣也怼不过那么多人,就如同后世的明星助理们一样,从后面伸手试图遮掩着小姐的屁股,却发现手太小了遮不完,还经由此引发了新一轮的关注…… 中午第一次连载就引起了超级大的反响,这是赵诚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因此,老陈头寄来了一把刀片,就是那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他现在如同门神似的等候在陈美娘家的小院外。 晚间吃过饭,陈美娘透过窗口看着,担心的道:“咱家这是怎么了,我记得那家伙是老陈头的金牌打手,池州城里好多欠钱不还的人的腿都被他给打断了。他怎么守在咱家门口?” 美娘总是犹如小马鹿一样的容易凌乱。 “他来催更的,现在我的剧本收益被他们买断了。他来防止我断更,或防止有混混骚扰导致我断更,也防止有其他茶坊派出的密探来打听我的剧本。” 赵诚手撑着腮正在苦恼,其实这钱也不那么好赚。故事还是需要精心构筑的,随便些可是可以的,但赵诚可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总算在睡觉前把明天的更新写出来了,出去交给那打手。那膀大腰圆的打手也不是话痨,一句话不说,微微点头后离开了。 美娘一凌乱的时候最需要有人抱着保护她,所以赶在她睡着前,赵诚贼贼的钻入被子暧昧一下…… 原汁原味的故事连载到第三日时,基本到处都凌乱了。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和顺茶坊外面等故事。已经不能再摆放座位,全部占满人了。听短短时间扩大了很多,不能来听的,相互间也口口相传的讲故事,讲的版本大抵就是赵诚的版本。 “快更新!” 最近比较容易有人讲这个薪词,都快变成流行语了。 赵诚自己并不能从这事中获取很大利润,所以也没钱送给老刘。不过老刘这家伙还算仗义,和他打过招呼后,真的没有差人来这边驱赶。 又鉴于故事潜力基本显现了出来,老陈头认为接下来大有可为,于是还专门派人来这边维护秩序。 老陈这家伙恶名在外,他的人维护秩序比差人得力的多,所以这里虽然挤爆了,却也基本没有影响生意的摩擦事件。 另外几个茶坊的人对赵诚版本的故事大多嗤之以鼻,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总之这边持续火爆,赵诚版本的故事正在一传十十传百,受众越来越大。 昨日有两个奔放的茶坊掌柜派了两卧底混迹在这边恶意灌水捣乱,当然就被老陈的打手把屎给揍出来了。于是,这边的生意基本宣布定型。 第46章 快更新! 赵诚的利益不是连载时候的每月四贯收入,而是居于这份合同的收益又可以找老陈贷款融资。 现在么,总算有个印刷坊的掌柜愿意接赵诚的订单了,打算出版一批精致版的《兰若寺》。 太小的作坊他们精制不了,有实力的印刷坊太小的单子又不愿接,最低一百贯的订单起步,主要是限于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他们活字排版校对一次是比较大的工程量。 所以这次出版精装册才是赵诚的真实目的。授权和顺茶坊口述连载只是一种扩大影响力和口碑、吸引关注以及融资的操作。真正的利润,会是这批精装册售卖。 精装册的售卖价格可以很高。因为会买书的人就是这个时代的高端人士,不会在乎价格,这群人只是不爱去三教九流的茶坊里和大众挤在一起听。花钱不是问题,重点在于,这群人大概率会去买关注度超强的读物。 有的买回去不为故事,只想看看大家因何对这东西有兴趣。总之目的不一而足。 另外,出版内容会比连载内容进度多一些,也就是说,这些花了高价的家伙可以最快看到更新,并且一口气通读一册会更爽些,也比较符合这群高消费群体的日常习惯,因为他们都是事很多的人,不会有精力长时间关注跟读故事。 另外就是,大宋也需要正式拿到官府的出版许可,才能出版。这是文人的事,贵池县也没有管辖权,所以老刘帮不上忙。 不过这种不摄政的故事话本,又是北宋的特殊环境,就比较简单。出是肯定可以出的,无非是打点多少,等候审批的时间长短与否。 人脉的关键就在这里,李建由这家伙上次神经兮兮的承认欠赵诚人情。于是《兰若寺》出版送审是李建由帮忙的,送入州衙后只花费了一刻钟,相关的人当即就批准了出版许可…… 最近关于兰若寺的故事真的是碉堡了,到处都在热议,许多人就算不知道内容,但也都听这个说听那个说,都能随口讲两句了。 这已经形成了趋势。 蔡姑娘带着双儿走在街上,不愿意去茶坊和别人一起听的她,无限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不为故事本身,她也想研究一下为毛现在这个话本如此火爆? “快更新!” 路过和顺茶坊时,仍旧是那群小白在举手呐喊,并且比之前还热闹。 蔡姑娘更加好奇了,行走间又听两个书生议论 “听说今天《兰若寺》精装册上世。” “去看看,赶早的话应该能买到。” “这可不一定,不知道为毛这次出的特别少,听说首发只是两千册。” “不管,先去看看。” 说着两个书生慢慢走远。 对许多事都满不在乎的蔡姑娘有些不服气,区区一个故事,它怎么弄的和超级救国方略似的。 “小姐我越来越好奇了,双儿你去给我买一本精装册,我要仔细读读看,到底是不是真有过人之处,听这个说听那个说,神乎其神,但我都不知道故事的细节是什么?” 蔡姑娘像是有些赌气的样子,她赌气的时候要显得更加好看一些…… 根本不需要借助老陈的渠道去卖书。这就是在低端茶坊获得连载人气的好处。 现在大家口口相传的都是这个故事,所以不用赵诚去推销,才有消息说是今日精装册上市,早早就有许多书商等候在印数坊门口。区区两千册,一刻钟都不用,就被池州城里的本地书商给抢购了…… 双儿去到某书堂时无比尴尬,还打算进去亮身份让掌柜“赶紧弄一册《兰若寺》让本丫头带回去”呢,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不大的堂口早就挤满了人,她哪怕泼辣也挤不进去。 “书呢,你藏哪去了……给我《兰若寺》!” 最前面的几个家伙挥舞着铜钱却买不到。 掌柜的只得把人全部轰走“没了没了,都被那几个黄牛买走了,找他们买去!” “别藏着,快给我《兰若寺》!” 这些家伙越发充满了好奇心,继续挥舞着银两就是不肯离开。 到底是不是托也没人知道,总之就算真有几个托,但这故事的人气现在根本不用怀疑,区区两千册精装册不愁卖基本是肯定的。 这样的抢购状态不止一处,每个买书的地方都差不多。许多人都买不到。 算好双儿人傻钱多,没能挤进去的她,轻松的加价一倍,从一个二道贩子手里买了到精装册《兰若寺》的第一集…… “两千册……上市第一天就买不到,需要翻倍的价格买?” 豪华舒适的大书房内,蔡姑娘拿着双儿买来的《兰若寺》皱着眉头看了看。 说是说精装册,其实在她看来比较一般,也就印刷质量还算过得去的普通书本而已,见惯了各种收藏级秘本的她,并不觉得有多精装。 “是的小姐,现在这书可火了。”双儿道。 蔡姑娘撇撇嘴,“我知道有多火,不用你给我强调,下去吧。” “小姐,我也想看,听说精装册的更新进度要快些。” 双儿嘴巴很快,结果又被她不怀好意的瞪着,只得低着头出去了,“好吧,这部分更新内容原本就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写的,当然是小姐这类人先看。” 形势是有些夸张的,许多喜欢这个故事的人已经算得是狂热了。但是到了现在,蔡姑娘还从未从细节上了解过这个故事。 换一般时候,蔡姑娘这样的人的确没兴趣到参与追更的行列中,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因何而带来轰动效应,与此同时她也听过故事的开局,算得是有趣。 就此她开始但除了开局的几百字比较吸引人外,后来文风转变了,质量风格思路都大幅下滑。 这样的故事,对于不识字几乎没看过故事的人会有吸引力,那叫小白,但对蔡姑娘这种博览群书的人来说,谈不上有阅读欲望。 当然也没有烂到根,少许地方有些小亮点,算得上有空闲时候勉强让蔡姑娘能看得下去的那种。 就此一来蔡姑娘兴趣大减,又耐着性子看了三页便把书放下了,觉得不过如此。 不过她也没有吐槽双儿高价买书,这毕竟是书,这点钱也微不足道。于是起身随手在书房书架找了个空位塞进去。 待得要离开,书房的门先被推开,一个面相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边跟着两个军官以及两个文士,见蔡姑娘在这里时,其余人急忙躬身后,自行退了出去。 蔡姑娘一福见礼,“父亲。” 第47章 蔡老爷中邪了 蔡老爷坐下来先以闲聊的姿态道“你知道最近几日忽然热议的那个《兰若寺》吗?” “除了开局有点意思外,后面实在一般,只能算勉强看得下去。”蔡姑娘不在意的道。 蔡老爷楞了楞,显然他听过的版本略不同,认知和女儿便有些出入。 “爹爹有事便忙,女儿告退了。”蔡姑娘像是心中有鬼,起身打算逃跑。 蔡老爷却沉声道,“坐下,为父有些话和你说。” 等她坐下来,蔡老爷淡淡的道“听双儿说漏嘴,你们私自出城还遇到了危险?” “……” 蔡姑娘不禁有些惊悚,寻思死丫头嘴巴漏风,看小姐我事后不打你的嘴。 蔡老爷又颇有深意的注视她少顷,“你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于是为父觉得,为啥你此举像是大有文章?” 蔡姑娘顿时有些尴尬,避开了父亲的目光。 蔡老爷倒也像是脾气好,适可而止,抬起茶喝了一口迟疑着,“好在你还知道尴尬,你虽是女儿身,却是家里最有才华最聪明、为父最为看重的宝珠。但纵使如此,你是我亲手养大亲手教育的,若还不知道你的蹊跷处,那也太小看为父。” 蔡姑娘照样不说话。 蔡老爷叹息一声,“哎,你此举是为了引发大乱,为了给为父扯台啊。” 蔡姑娘强撑着狡辩道“父亲莫要乱说。” 啪—— 蔡老爷这次很不高兴的拍案起身道“真以为为父不知道你心思?以你的聪明和果断,绑你们的山贼都是你通过一些渠道,花钱买通的温和山贼。这就意味着你想弄个大新闻出来,加快朝廷重视池州问题,加快无为军进池州的军事部署,让他们有借口,最快剿灭池州这林立的山寨不是吗?” 蔡姑娘头皮发麻,扮演这苦肉计就这目的,现在却被老奸巨猾的父亲看穿了。 蔡老爷吼了就几句后,实在也没法维持恶劣的语气了,无比捉急又泄气的坐下来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蔡姑娘淡淡的道“意味着父亲不想作为的时候,可以就此理顺国朝的财政大病。” “胡闹!” 蔡老爷嘴巴都气歪了,又拍一下桌子,“其实只意味着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涉及到的盘根错节利益,层层叠叠的利益集团。” 蔡姑娘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蔡老爷指着她的鼻子,“你不要一不高兴就这神态,你简直就不是个女子,是个脑洞奇大的危险份子,你你,你总是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总之老爷我这次要把你关起来,再也不能让你去闯祸了。” 蔡姑娘照样不以为然,“说的好像您没关过我似的,女儿都适应了,每年总要被你关几次。” “把她捉走关起来!” 蔡老爷忍无可忍了,于是双儿进来把蔡姑娘带走了。 蔡老爷胡子真给气得翘起来了,估摸着老夫这知州老爷,迟早有天会被她给坑了。 把她捉了关起来可以安稳几天了,但也仅仅只是几天,她那败家娘亲如果几天看不到女儿,必然查问外加大闹,那时就又得把她放出来捣乱了,这十几年来就是这么循环的,从无例外。 妈的她连修身养性齐家都做不到,还想平天下?简直就是逻辑大谬,本末倒置。 蔡老爷自问也做不到修身养性齐家,所以根本不想碰治国问题,随波逐流最好了。 甩甩头,每遇到这些烦心事蔡老爷就想读书静一下,于是起身看书架时候发现有些不对。 他这个级别的读书人对书房的细节、哪怕只是书本的摆放都有感应有要求的。仔细观察一下,发现多了有一本最近热门的《兰若寺》。 “这死丫头又干了什么,她把老爷我的书籍怎么了……” 蔡老爷惊悚的整理了一下,便把这本《兰若寺》拿了出来,随便翻了翻。 这开局他倒是听过,至于后面的内容版本太多,蔡老爷听过大约两三个版本。这本精装册的内容是其中一个,于是犹如复习的快速翻阅一遍,走马观花。 “咦……” 某个时候蔡老爷楞了楞,发现大约从三分之二本时,内容风格大幅变化。初看像是专门写给没文化的人的小白文,但正因文字家常化后流畅度提高很多,且可以让人忽略掉了文字存在,更直接的触摸故事本身。 回翻几页看看,的确是不同了,肯定是两个人写的。往后的风格和趣味性又是开局那股味道了。 “呵呵……有意思。” 接着往下看的时候,蔡老爷投入了进去,全然忘记了门外还有几人在等候召见。 等在外面的人又不敢催促知州老爷,就此站的眼冒金星双脚发麻,却就是不见动静。 好不容易有个管家老头来书房外面催促,“老爷,夫人喊您过去吃饭。” “不吃了,给老爷我弄点酒肉送书房来。” 里面传出了蔡老爷不耐烦的声音。就此,老管家和等候的人面面相视…… “小姐小姐不好了!” 某个时候双儿跑入了蔡姑娘房间,慌里慌张的模样。 “怎么了嘛怎么了嘛,我都被你害的被关起来了,难道还有更坏的事?总是这次算是栽你个死丫头手里了。”蔡姑娘道。 双儿神色古怪的道“老爷像是中邪了,躲在书房不出来。还在里面大喊‘快更新’!夫人让双儿来问问小姐,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蔡姑娘也一副很惊诧的样子,老头子他这又是怎么了呢…… 第48章 败家子啊 陈氏典当行。 面对很快就来尝还了一百贯的赵诚,自来号称面瘫的老陈头脸颊居然抽搐了几下。那像是他想表达惊讶,却是脸部肌肉不配合、因为太久不懂散失了功能。 赵诚觉得这老头碉堡了。 “赵小哥,此番的精装册上市赚了多少?听说第一日就卖空了。” 那个膀大腰圆的打手饶有兴致的问。 “不多不多,大约七十多贯。” 赵诚一百摆手,把老陈头递过来的所有手续画押后,付清了全部欠款。 现在相当于赵诚自己拥有一百三十多贯的“巨款”了。 完成手续后,老陈头抬起书本不理会人了,少顷却见赵诚杵着不走,老陈又放下书本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诚。 赵诚一副败家子的模样道“老陈,《兰若寺》精装册的后续出版运作权,你愿意花多少钱买断?” 老陈和打手面面相视了起来。 随即打手不怀好意的道“精装册上市没事先知会我们,我个人认为影响了你卖给我们的茶坊连载收益,关于这事你怎么交代?” 赵诚道“你拉倒吧。和顺茶坊听连载的是什么群体你比我清楚。买精装册的是什么群体你更清楚,这两群体不交差。已经买了书的群体,绝对没时间和精力去口述故事给穷人听,这是一定的。” 见老陈头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打手也就不再说了。 接下来,老陈滴答滴答的开始拨动算盘后,差不多对赵诚比划了一个指头。 打手代为回答“每集一百贯,买断《兰若寺》精装册的后续出版收益?出一集给一集,故事完结则自动结束合约?” 赵诚果断点头了。 大客户,绝对的大客户! 老陈虽然面无表情却觉得小赵真不是盖的,的确是干脆的优质客户。 啪的又拍出了一张协议在柜台上。汗,这老家伙几乎什么协议都有,或者是他精于计算,已知道赵诚会把这个业务卖断,于是提前准备好了协议。 赵诚看了一下又道“老陈,一百贯一集的话你肯定会遭天谴的,你到底知道这事不?” 老陈头翻翻白眼收回了协议,不理会赵诚了。 赵诚道“好吧算你狠……这个价格买断,区区池州城你当然会亏本,譬如评书连载每月四贯你也是亏本的,只是说,你有资源和渠道在附近其他县运作,而我没有对吧?” 那膀大腰圆的打手皱眉道“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卖是要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做败家子。说起来我的利益基本最大化了,剩下的利益不是我的能力能吃下的,那当然要让位。” 赵诚一边吐槽一边按手印,又完成了《兰若寺》实体书出版收益的卖断协议。 老陈头又和打手面面相视了起来,这家伙几乎每次都要吐槽,有趣的是他败家的确是把好手。 赵诚仍旧不走,又道“现在我已经还清了你们所有的债务,自有资产一百三十贯,另外手握关于《兰若寺》的两份卖断合同,以此背书,你们能贷款多少给我?” 老陈又开始滴答滴答的开始拨动算盘,看的人眼花缭乱。 少顷,老陈头比划了四个指头。 “四百贯。” 与此同时老陈又拍出了借款协议,递过毛笔。 赵诚看了一下利息降低了。 那个打手解释道“经过多次合作,你算是我商号优质大客户,你积累了人品的同时,即意味我陈氏商号在你身上的经营风险降低,于是利息降为两分。” 赵诚看了一下没问题,果断按了个手印,于是现在,手里的现金流扩大到了五百多贯…… 对赵诚来说《兰若寺》只是试水,利益不是目的,造成噱头、打响名气才是初衷。 真正的利益是利用现在更大的现金流,运作下一个早在酝酿的剧本《欢乐三国》。 赵诚早就发现这些小白对三国故事的偏爱,也发现了这时代的茶坊几乎都流行讲三国话本,受众很多很大,但有几百个故事版本,却讲的都无一例外的烂。 而欢乐三国的收益,很大程度就取决于《兰若寺》的火爆程度。 赵诚自己是不可能运作到现在的火热程度的,只有老陈头这奸商有这样的资源和渠道,所以卖断给他,他才会尽全力运作。 那么他越赚钱,也就等于赵诚正在酝酿的《欢乐三国》预期收益会越大。 道理和后世也差不多,巅峰时候番茄程东的新书还没影子,就提前有游戏商大几千万买下改编权,价格是依照他们的老书人气定的,同时也有资本纷纷涌入后所产生的溢价效应。 不是说一定要从事这行业赵诚才能赚钱,只不过赵诚的最终目的也不是钱。 最重文的北宋时代里,有否著书立说,有多少人知道你,有多少粉丝,这些相比其他朝代重要的实在太多太多,已经完全不是经济利益范畴的问题。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免死牌,著书立说的大文客有了相当的名气和受众后,在北宋也基本是不会死的。 这就是大宋。 资本林立,最有可能触发工业化、最不像封建社会的一个封建社会里,根由就在于对读书人太过病态的宽容。那么只要老孔信徒的话语权存在一天,就始终很难跨出工业化的那最后一个门槛。 在“有机器者必有心机”的思想指导下,农耕文明又在弱宋的腐儒光环限制下,就很难避免被胡人轮1奸的局面。若是其他时候那也就不管了,其实被日几下也死不掉,但这个年景基本病入膏肓,没多少年时间女真狼群它就能打进东京去。 工业化并不是简单的把基础原材料大幅降价、把农人大规模集中培训为工人那么简单。的确有了这两点它就能叫工业化,但却是屁话,那得有人听你的,要有人信你的。 要让他们听赵诚的,得先让他们知道赵诚这个人,然后慢慢的接受,进而喜欢赵诚才行。否则就是然并卵。 就是这个原因,刘都头他就算有刀也管理不好服役的那群民夫,人家不听他不信他。不过他们后来慢慢的信了赵诚,这就是差别。 在那个河道工程的小场景中,赵诚就是工业化模式。老刘就是封建模式。 要转变模式根由在于思想。于是又回到掌握笔杆子的文人身上来,其实这才是文人应该干的事。 斗争有两种,一种是不对称,即不和秀才对喷,派个当兵的去把秀才嘴巴打歪。但显然北宋完全没有这种土壤,于是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嘴对嘴,这就表现为北宋时期文人的党争。 庄子慧子这两杠精间的嘴炮永远不会有输赢,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差别就在影响力,简单说就是有多少人听你的,有多少读书基数。 这是著书立说的重要性。 第49章 笔杆子的传销模式 众所周知的是,有关注度就有商业价值,在后世它就能产生很大的植入广告收益,赶在这模式之初,发起来的大v不是十个二十个那么少。 可以植入广告也就可以植入观念,依靠这而领取贼鹰中情局狗粮的大v也不是十个二十个那么少。 并不是说植入观念真能卖多少钱,这其实也是传销的一种。却可以用这噱头进行融资,吸引没去处的大资本来风投。 这个过程换算在这里就叫“政治融资”,当有影响力和读者后,在北宋一定有朝中大佬来进行政治下注,蔡京不来蔡京的对头也会来。 于是赵诚倾向于这个模式。 能否走通赵诚自己也不确定,但目测成功可能性会比王安石那铁头高些。王安石这家伙理想是有的,但他最大的问题在于把整个上层都得罪了,同时基层信他的人也不多,于是被妖魔化就是必然结局。 好处是他生在北宋,顶了天也就是不做官。此点是北宋的可爱之处,也是可悲之处。因为大宋制度能保护王安石的同时,也就能保护那些反对“治疗国家”的毒瘤派。 既然王安石不能被抄家灭族,对门当然也不会,于是有恃无恐的持续打嘴炮,为了反而反,就和贼鹰那群把联邦政府都关门了的政客一样的节操。反正顶了天也就降几级赶出京去。 “老子换个地方照样做官,照样写文章妖魔化你。” 这大宋逻辑基本和后世一些时期国企里的正式工差不多,不做事,聘请一群外聘临时工替他们干活。 正式工的主要职责是往返于信访局,工会,厂长办公室间,聚会骂人,就让厂长不痛快却开除不了,只能继续计算工龄发给工资。强行编入绿化组和单车房,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岗位才能发绩效,他们才不闹事。 于是原本六百块请两个大妈就能完成的绿化工作,组织上安排了大约十三个人,一个经理两个正副书记,两个服务公司科员,剩下的七个正式工大约每天工作半小时去完成绿化。 这只是街头巷尾的一个缩影,赵诚的奶奶治下国企基本就这么运作。 一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揽事,说无法解决。一些人是揣着糊涂装明白瞎作为,那叫蠢。 还有最后一类是不是蠢而是坏,不想解决是等着奶奶们都兜不住的时候首长会南巡,于是奶奶们就有底气签字股份制改革(私有化)了。 要是被奶奶把企业给救活,那些个厂长怎么从月薪一千多的公仆摇身变为身家千百万的老板。 就尼玛有那么奇怪,买的时候是负资产、负担,买完后大多变为盈利的优质资产了。场景和苏联帝国何等相似。果然资本家才是大善人,才是救世主。 这特么很北宋。历史就这样,难怪哲学家总强调“人类能从历史学到的东西就是会犯差不多的错误”。 管仲这货聪明人啊,乃是那日听张纪解读《管子》才知道老管真相了。 老管的大抵意思是不枪毙人是干不好的。譬如赵诚觉得,最早那货如果被奶奶签字枪毙了、而不是弄去印刷厂做书记,兴许地州五分之一的国企当年就会扭亏为盈。 受到唐末以及五代那丧心病狂的血腥混乱影响,在北宋永远是不可能走尚武路线,此点是从太祖皇帝老赵开始,整个天下以及子孙后代共同的政治正确。 这点别说一般人,皇帝也改不了。 譬如曾经威望很高的仁宗皇帝曾经也试图这么干了,启用狄青进入庙堂(枢密副使)就是仁宗皇帝对枪杆子精神的试水。 结局是赵祯被老夫子们喷了一脸唾沫,他亲手竖立起来的名将狄青则被一群老夫子给喷死了。 于是北宋的特点在仁宗皇帝时期走到了巅峰和璀璨。成为了历史岁月中的一段典型样板,名臣倍出皇帝仁德威严,却是历史少见的政治混乱时期。 现在相比仁宗皇帝时期很腐败,但好处是政治统一性比那时候强些,且王安石新政虽然失败,但影响力仍旧有些,毕竟是继承了老王部分政治遗产的蔡京在执政。 腐败很不好,但在特殊转折时期有个特点容易导致整个民族向钱看,这或许是工业化起步相对容易的一种土壤。 若是仁宗时期,名臣满地走清流多如狗,这类家伙是真好人,但只要他不同意你的思路绝对反你反到底。而蔡京执政下的腐败土壤,更像是到了唯物边缘,远离了唯心的一个灰色而古怪的层面。 蔡京是个大奸臣是肯定的。 但他于这特别的历史段有其特别作用。北宋的消亡他有罪责但不是全部,所谓的徽宗六贼可不止他老蔡。 外部环境恶劣,而内部老蔡在后期老了,也面临较多的政敌影响,始终腾不出手形成大一统局面表达他的政治主张。又加上辽帝国轰然倒塌,唇完必然齿寒。这就是现在的特殊大环境。 思考到此忽然有了很多心得,关于那篇大宋版《枪杆子里出政权》,赵诚大抵知道怎么下笔了。 既然是北宋环境下,必然不能简单粗暴贴出枪杆子观点。譬如就算地位超然的张纪,她讲《管子》也只是很模糊的讲,没让学子写心得。当时赵诚发言后也引来了全部学子神色古怪的情景。 这代表算是有些犯忌了。或许张纪她自身喜欢这思路,但赵诚可没个牛逼的爹护,真不能为了做软脚虾而乱来。 这就是拖延到现在仍旧没动笔的原因。 但最近运作《兰若寺》过程,有了植入广告模式的主张后,赵诚就知道怎么写了,兴许可以替换为《笔杆子里植入政治》的新模式。 加之最近苦练毛笔字有些心得,于是这次算是酝酿够了,赵诚正式开始书写那篇一直没交给张纪的《读管子心得若干》。 汗,水是有点水啦,不过很流畅的到半夜时候就写了十几页。这篇文章张纪未必喜欢,但应该会有其他的特殊人物喜欢呢。 “诚诚别写了,快来陪美娘睡觉。” “喂……” 最近陈美娘瘾大技术差的样子,因大姨妈影响了几天税收,不过今晚收入还可以…… 第50章 交作业 “赵诚跟本师来。” 次日早晨张纪的一个讲堂结束后被专门叫住。 来到无人的地方,张纪好奇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忘记交作业了?” 赵诚从袖口里拿出了昨晚写的《心得》递给她,“请先生过目。” 张纪真不讨厌赵诚这特有的白话文风。 但大略的翻了一下到后面,她神色古怪了起来,“能水这么多,至少也证明你认真听了本师讲堂,且针对管子七法有了些心得。” 赵诚点头道,“希望能得到先生的支持。” 又看了一眼文章的开局,张纪道“别来匡我,既是你的心得我会认真理解,但不表示我认可你的思路。我发现经过了这许久酝酿,你的思路和上次不同了?” 赵诚道“人总会因信息量的不同而改变,这叫成长。” 张纪听了这话却略有些不高兴,“你这话听着更像是市侩,大抵意思是经历一些事,棱角抹平了,染色了,从而少了两份精神上的脊梁?读书人他能没有脊梁吗?” 这不禁让赵诚有些尴尬,她还真不是个腐儒,显然有她自己的认识和坚持。 就这样,在略尴尬的气氛下沉默了少顷,中途张纪又随意翻看了第二页,“咦,思路竟是越来越南辕北辙?” 赵诚迟疑少顷道“条条大路,其实不论往南还是往北,都能走到东京。在下认为如果近路上发生了环境变异,不适合行走了,绕远路它还真是一种办法。” 张纪楞了楞,当下她也不怎么想犯断章取义的错误,于是又翻看了第三页。 并没有出现峰回路转,这家伙但居然开始谈及最近那个大火了的《兰若寺》故事和模式。但限于现在仅仅是“课间”,张纪暂时没有很多时间来细读。 正巧见到苏在方路过这里,张纪翻了翻白眼,她很聪明的确定苏在方这纨绔子弟是“故意”路过。 这也行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正常的。于是张纪叫住了这个非常看好的纨绔才子,“苏在方。” “先生有何指教。” 苏在方看着张纪拿在手里的一大堆文章寻思,除了当年的王安石大脑壳外到底谁有这么水? 众所周知,号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也是个很爱水文的人,他写给皇帝的建策动不动就是一万多字。此种行为被苏在方那两个爷爷批为大水货。 当然那是气话,苏在方知道肚子里没点货的人,想水也水不出那么多来。 “你读读这篇,分享一下心得。” 张纪干脆把赵诚的文章递给了苏在方。若是早前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思路不会给苏在方看,那绝逼被他爷爷以文宗身份批斗个体无完肤。 但这篇的思路已截然不同,总体上张纪自身不怎么喜欢,但难说苏家的人会喜欢,那变也算为赵诚找了条不一样的路。 苏在方看到后面真是有些惊为天人,这样的脑洞和主张是北宋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太尼玛猥琐了……却又是最正统的文人路线,任何人,哪怕不喜欢也批不倒这个文章。 并且这不是纸上空谈,结合这小子的著作《兰若寺》事实上的大火,读者基数正在急速扩大。于是造成了这篇策论的思路是有可能走一走的。 越看后面越惊讶,看完后苏在方有些恍惚,从学问思路上应该叫好,哪怕到了爷爷苏辙的手里也会叫好。但从年轻人的嫉妒心理出发…… 苏在方又看了赵诚一眼,迟疑着暂时没及时说话。 张纪道“本师的意思是你家学渊源,大抵判断一下苏老对这的观点?” 苏在方背脊有些冒冷汗,表面却潇洒的一笑,不把文章还给张纪,交给赵诚道“不过如此。心思算得新奇,但大多是空谈异想天开,只能说大方向没什么毛病。” 张纪没说话,神色略诡异。 这其实和当时的李建由一样,也算是进一步的帮张纪判断苏在方这个人。他有说对的地方,也有判断错的地方。有点故意打压赵诚的意思,但这实在太正常了,这简直就是大宋读书人之间的常态。 如此导致张纪对苏在方的兴趣略减。 文章是好文章,不过张纪谈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喜欢。现在也就没叫赵诚重新写,抱有求同存异心思算了。张纪真知道这时代有点货的读书人轻易不能说服,你说服他的时候么,他还想说服你呢。 苏在方又皱眉道,“先生该不是想推崇这篇论述吧?” 又扭头看着赵诚道,“区区一个没功名的落魄秀才谈论这样的事,说假大空是好听的,其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废话,赵兄觉得我的评价客观吗?” 没意料到苏在方锋芒这么露,导致张纪有些尴尬。 赵诚微微一笑,收起了这些文章抱拳道“苏公子说的有些道理,这原本就是闲来无事想练字,写着玩的。” 也就不在陪她们了,反正也算是完成了“交作业”任务,也的确练字也有了进展。就此转身走开。 理论上在书院,以苏在方的身份这行为还真算不得过分。不过张纪还是有些尴尬,于是又道“把论述给我吧,我抽个时间再仔细看看。” 赵诚停下脚步道“先生比较忙,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张纪点头道“的确比较忙,不过多看一篇论文的时候总也是有的。给我,我晚间再看看。” 好吧……既然她要么当然就给她。 如此一来苏在方更是大皱眉头的看着赵诚离开…… “知州大人学政大人巡视巍山书院的公讲论坛来了。” 下午时巍山书院有个公讲论坛,用后世的话说像个研讨会。座无虚席,包括其他书院的一些尖端学子以及先生都基本到场。 这种场合在这个年景还真算得是盛会,所以池州知州和学政通常情况下必须来一个,不过这次比较有趣的是两个都来了。 临时露天场地布置了许多桌椅,就此坐着你一言我一语。 第51章 只此一家切勿模仿 不多时候两个高等级官员入场,除了护卫外,作为大纨绔子弟,苏在方陪同在蔡知州身边,李建由陪同在张学政身边。 依照大宋制度学政不算知州大人的次官,学政头上还有六曹官之一,就像朝廷有六部一样,知州麾下也有六个差不多类的局长,而学政只是“礼司”麾下专管教育的助手。 不过鉴于时代的特殊性,教育事业比较独立,于是在一些地区和时间段,学政又被默认为和曹官是平级的存在。 总之北宋时期大抵就这德行,政治较为混乱多变,改来改去的导致机构和部门实在太多,管辖权比较混乱又交差,像是同一个事务几乎任何部门都可以管一下。 以至于办一件事的时候,经常需要成立个专门的“某某领导小组”,如果短时期内事情办不完,这个所谓的领导小组就会慢慢的变为实体机构。 又根据在北宋不能把文系官员下岗的“太祖宪章”,那会导致从此以后多了个行政机构,进一步的造成管辖权混乱,进一步机构臃肿和冗官。 当年陷入了财政危机,和后世的一些时期差不多。官员养老金、特殊护理费、固定行政机构的运行维护费用等等,大幅赤子亏空,实在是快发不出钱来了。于是有个铁头出来拉了权贵的仇恨,大幅删减机构,压缩编制,大幅买断官龄,大幅体制内下岗。 那个事件史称“元丰改制”,执行人是如雷贯耳又被人脊梁骨几百年的王安石相爷。 鉴于改革进入深水区后造成的“官怨”实在太大,神宗皇帝临时接管了中书门下的权柄进行缓冲,导致改的不够彻底,却也已经裁剪了许多机构和官员,节约了许多开支。 其实是唱红脸和白脸的区别,王安石去拉仇恨,末了神宗皇帝来做个好人。这是新党旧党、以及摇摆不定的中立皇帝合唱的历史大戏。 现在巍山书院“图书馆”里仍旧有许多针对王安石的谩骂和评论,其中一本人物列传较为有趣,是张纪的著作 王相公他不总对,也有诸多毛病,但那近乎信仰的偏执,足以让他位列历史超一线人物。 章惇是个有理想又铁腕的人,可惜刚猛有余而柔性不足,吕惠卿阴柔有余而刚性不足,两人又相互忌讳无法互补,导致他们最终无缘历史一线人物。 在王安石相公后,几乎再也没人能压制住文学声望爆红的司马光吕公著等人。 司马光主持对西夏割地议和时,章惇不服气的跳出来说“经安石相公之变法后西北无惧,议论割地者当斩,司马光这种村夫子的话也能听,不要以为他孩童时会砸缸就永远是神童,有些人是越成长越蠢,这种越长越蠢的神童老子们大宋还尤其多”。 说的跟真的似的,敢这样和司马光与高太后吵架,当然一脚踢飞离京,如同范仲淹似的换地方做官。 相腹黑又阴险的吕惠卿最是能屈能伸,像毒蛇一样隐忍到司马光大爷死了后,带领新党强硬派表示不服西夏人他真那么可怕? 最终吕惠卿章楶经略西北时取得了金兵入侵之前,北宋时期少见的胜利,史称平夏城之战,彻底扭转了宋夏间的战略主动权,导致辽帝国都坐不住要介入调停。 吕惠卿是真的阴险,但其一生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平夏城之战证明了王安石变法的作用。 西北其实就是王安石变法的“军事特区”,作为不多的样板保留了下来,哪怕过度到了这个烂到根的年景,西军还是大宋唯一能打的一只军队。 这些就是张纪对这段历史的大抵评价,当做学术留存在了巍山书院“图书馆”,没被和谐。当然也和张纪的特殊身份有关,否则蔡京为相的时期不会和谐关于王安石的论述,但吕惠卿三字基本是“屏蔽”的。 这就好,这虽然暂时无法被收入正史,好歹也可以当做地方志的一种,留待有心的学子去了解王安石吕惠卿章惇等人,而不是只看会砸缸的司马光大爷带领苏学士们写的历史书。 张纪写的真实与否赵诚觉得不重要,历史只有结果而没有真相。看起来就是因为她的这些思路、导致了对赵诚的新想法不太感冒。 在北宋环境下种鄂种师道刘延庆等能受到重用,以武人思路独立于西北不受干扰,尤其种师道那戾气深重的家伙得罪蔡京仍旧在职不受文臣监督,这只有一个原因西北是王安石留下的“军事特区”,确立了西军的特殊性。 当然不用多久西军也药丸,再过些年,这只大宋唯一能战的军队会被童贯这阉人拉进燕云断送。结局就是女真鞑子开进东京把汉人当做两脚羊,慢慢进入那个大家所熟知的《射雕英雄传》时代,史称南宋…… 论坛还没有正式开始,四处处于喝茶聊天中。 蔡知州一副儒雅中年大叔模样,捻着胡须问身边的苏在方“苏公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苏在方面露得色,刻意看了近处的赵诚和张纪一眼,躬身道“劳知州相公关心,他老人家身体还行,却终究年事已高,老挂心着回眉山老家养老。” 蔡知州也仅仅只是随口礼貌性一问,其实老苏还真不被蔡知州看在眼睛里,就此知州大人环目四看,不再和苏在方说话。 苏在方难免有些尴尬,微微底下了些头。 以苏家的传承,以爷爷苏辙在朝大夫身份,在别处的确是别人纳头便拜的形势。但在蔡知州和张纪面前真的不行。 关于张纪,赵诚是最近听学子们议论才知道是牛逼到不行的人物,乃是当今朝中大夫户部侍郎张叔夜的小女儿。兵部侍郎张克公的侄女。 张叔夜就真牛逼牛大了,除了是个历史名臣外,张叔夜的爷爷张耆官至枢密使(宰相),外公吴廷祚也官至枢密使,外婆华原郡主是太宗皇帝赵光义的孙女。 讲家世门第血统的话,当朝有张叔夜牛逼的还真不多。就是这个原因,张叔夜依靠荫补出仕,是朝中唯一的一个没有考起进士却官至户部侍郎的人。 历史上的老张是个暴躁性格,弟弟张克戬和他自己都是全家老小死于抗金的英雄,攻无不克的大反贼宋江也是被老张干掉的,兴许就是这样的性格思路导致文学修养略不足,老张现在都还没考起进士,算是个穿着文官大红袍的大枪杆子酷吏。 奇葩的是小女儿张纪除了继承了老张的枪杆子性格,还文学天赋爆表,作弊去考竟是特么来了个状元没及第。坊间有戏言称张纪后来还对喜欢文学的妇女笑称“只此一家切勿模仿,我能混进去你们不能,摊上这事我能无罪你们也不能”。 张纪说的是实话,她要不是张叔夜女儿、太宗皇帝的亲戚,后果虽然不至于死却肯定会很销魂的。 另外现在蔡京的最大对手就是张叔夜和张克公,当然还没有白热化,再过个几年,张纪那喷子似的叔叔张克公就会公然弹劾蔡京了。 第52章 蔡知州的理论 至于蔡知州苏在方当然也惹不起,他正是当朝宰相蔡京的长子,奸臣蔡攸,历史上是个不依靠他老子也吃得开的人。 最初时候身为长子是和蔡京关系很好的人,不过到后面也是敢和他爹叫板争权争宠的人。蔡京的仕途也并不一帆风顺,经历了多次罢相真空期,不过如同跷跷板一样,蔡京下去的时候相反蔡攸这家伙最有风头,在支撑蔡家。 不过不知道为毛他现在会在池州做官?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前阵子蔡京罢相后,赵挺之相爷猛烈打击蔡系党羽,导致蔡攸被贬到这里做官。 历史上赵挺之的确这么干了,定向整顿。只要是蔡京的人和政策,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全部废止赶走,把政治弄的一团混乱。 关于蔡攸在这里执政的第二个解释,也可以是现在他和老爹蔡京还是蜜月期,上阵不离父子兵,东南尤其池州作为命脉钱政基本盘所在,特殊时期老蔡相爷把儿子放在这里,也可以解释得通。 苏在方早知道今天蔡攸会来,也提前有所准备,便将袖中的一份策论拿出来递上道:“知州相公,这是学生游学池州以来多番观察思考,一些对池州的所见所闻和建言,请知州相公指点过目。” 蔡攸心里有些烦,寻思你这纨绔子弟在这里游学,分明是为了张纪?以及本官那女儿,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啊。 不过碍于面子,这里又是书院,这些文绉绉的书生学子的确就喜欢这么干,朝代也有这样的传统,于是蔡攸只得勉强接了过来。 随意的翻看两页后,蔡攸不禁大皱眉头。 又看了三页,蔡攸漫不经心的道,“这就是苏公子对州衙的建言?” 苏在方也略微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一想这就是他那宝贝女儿的思路,朝中也开始有些传言说蔡攸蔡京父子相互有了分歧和心病的? 苏在方继续硬着头皮道,“知州相公明见,池州治下山寨林立,现在已经到了明目张胆之地步,大幅影响到了池州经济民生,如若不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对知州相公为官一任的名声不利……” 蔡攸漫不经心的道:“你觉得本州的名声和政绩需要依靠这维护?” “那是自然。为官一任则需造福一方,这也是我爷爷经常挂在嘴边诉说的。”苏在方很自信。 蔡攸不置可否,想了想低声问道:“所以苏老他在朝为官,而整个大宋也山寨林立,城市中帮派更是多如牛毛。照这推论,苏老的政绩和名声就受到影响了?” “额这……”苏在方有些尴尬,“知州大人怎能这样解释。” 蔡攸淡淡的道:“国朝有病,此点本州比你爷爷清楚。说到此责任呢,本州自问真不比你爷爷的更大。病了就要吃药我知道,哪怕猛药也可以,但本州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你医理正确?何况你这只是书生泛泛而谈,连药方细节都没有。” 毕竟是小年轻火气重,也是真正的书生意气,又基于这时代的文人地位和环境,听他竟是把大儒文宗爷爷拉进去一同担负责任,苏在方不高兴的道:“知州大人谬论也,池州乃是您之治下,朝廷被您父亲老蔡相公把持法度,这天下之匪患,又如果能算到我苏家头上去?” 蔡攸风度还是有的,指着他的鼻子勉力笑了笑,“书生意气,其实本州也经历过你这样的时期,现在不说也罢。” “事关苏家名声,何故能不说清楚?”苏在方道。 蔡攸只得皱着眉头道:“赵挺之乃是家父力挺而起,得势后不问青红皂白,把家父之政策尽数废弃,急速转向造成政治混乱,官员们无所适从。此问题上本州不敢说你苏家是始作俑者,但赵挺之相公确因受到苏老为首的人怂恿,致使有了话语权和底气,这才把家父之政策一刀切。吏治之乱,也由此而起。” 苏在方不服气,“老蔡相爷之政策不对,致使国朝病入膏肓,为何不能拨乱反正?” 蔡攸道:“那先要判断谁是正谁是乱?家父之政策本州也不喜,问题根由在于,家父对外连续用兵之思路致使了内部虚弱,此一时刻需要同舟共济,外紧内松。由此的确放纵出了相对腐败的吏治,又因连年用兵致使钱粮兵源皆空虚,近一步放纵出了帮派和山寨野蛮滋生。” “剿内还是安外这是个问题,需要选择。家父为人心性操守先不谈,他选择了内松外紧。他的选择本州不想说他对。但我就敢讲,你们一以贯之本承了司马光等人的对外求和割让思路,对内严加礼教管束,也是错的。” “……”苏在方又有些尴尬。 蔡攸接着道:“政策需要连续性,不是说司马光那套大家长理道学模式真不行。问题在于我朝很长一段时期走了我父亲路线,结果你们自己蹦跶不起来,却蛊惑了赵挺之定向肃清,一概不问和不合理,但凡我父亲的人和政就一刀切,时机完全不适合的时候、对外征战的背景下,钱粮不续兵源不足的形势下,把熟悉地区民情的政务官如同换餐具一样跟换。” “完全不熟悉民情和政务的时候,但凡赵挺之任命的执政官本着老赵相公精神,跃进式、浮夸似的严打山寨和帮派。如果你书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本州就把这当做今日之论点,来理论理论。” 蔡攸此时说话已是完全无顾忌样子,“匪就是匪。问题根由在于你没能力解决这毒瘤时,相反还要去捅他一刀,破坏了这平衡后却没有杀死亡命徒,就此他一反扑,而解决不了的赵挺之官府缩了回去,秩序混乱后,不论官府商贾还是百姓,都受到了更严重的骚扰和抢夺,财税生产力大幅被影响,致使了钱粮可养活的人更少,雪上加霜,于是更多人加入了山寨。” “他赵挺之若有本领继续把这政策保持下去,他腐儒党若有本领继续把赵挺之维持在那庙堂中,那本州也不敢说剿匪不对。问题在于他上来乱捅几下,惹出一堆烂摊子后又没下文了,听着他指示毫无经验的执政官们拍拍屁股回京喝茶去了。” “早先那群熟悉民情的执政官虽然回来了,但经历了肃清反肃清的他们被折腾的够呛,做事热情大减,又面临着量级更大、且已被惹毛的山寨草寇。如何执政这是个问题,对外用兵的钱粮如何确保也是个问题。” “赵挺之政策初看没问题,大宋律嘛,当兵抓贼嘛。但正因他一刀切乱折腾,官匪双方都逐级失去了耐心,匪人已逐步看到了官府的无能和虚弱,这门槛若过不去,那本州于此断言,必然在几年内发生更大量级的匪患,甚至成规模的聚众造反。” 见真把知州大人惹毛到这个地步,导致了许多人半张着嘴巴,已是不太敢在这种气氛下插话讨论了。 第53章 谁写的 苏在方坚决不认同这种不剿匪也是政治正确的理论,话说之前他还给蔡姑娘出了注意,故意买通了一个温和山寨试图扮演苦肉计,打算造成池州境内的大新闻,进而掀开池州境内的剿匪呢。 只是说面对蔡攸这样的人物,现在火药味那么浓厚,苏在方真不敢随便说话了。 张纪?倒是不怕蔡家的人,不过暂时表现的很宁静,把蔡攸的话仔细想了许久。 观说蔡家的为政思路和官声道德那真不敢恭维,是肯定有问题的。可惜在这个比烂的时代里,就张纪?所知,赵挺之做的那也真不地道,作为蔡京系的叛徒,上台后一刀切大转向,从政治技术上讲本身就是错误的。 从品行道德讲呢,老赵相公的改革不是为了国朝利益,而是为了把老主子蔡京系全部拖走打死,想走出蔡家的阴影。于是这就不可避免的把中书门下这个国朝政策公器,带入了报私仇的路线之上。 其后赵挺之很聪明的借助了一群声望隆重的大儒助威,又打出了清楚腐败保护民众的严打口号,一时之间看似声势浩大,却就是处于失控的边缘。 蔡攸未必是什么好人,所说所讲……也有为蔡家推卸责任的嫌疑。但既然是辩论就必须给他申辩机会,现在听完后张纪?也楞了少顷,觉得在技术上他有他的逻辑和道理。 “那知州大人以为,此局如何可解?” 这是张纪?在这论坛第一次发言,好奇的看着蔡攸。 这真不是一般人,所以蔡攸很气,略苦笑的神情摇头,“先生之提问还真难住了本州,池州现为国朝金融命脉,一定不能乱。具体怎么处理本州真不知,不过有一点很确定,没把握的时候多看少动,这在任何领域都基本错不了,先生以为然否?” 张纪?迟疑顷刻,只得微微点头,“大人所言有些道理。” 苏在方心中苦涩,原本还以为张纪?会以新奇的观点和特别的威望猛反驳蔡知州一把,为书院以及发言学子挽回些面子呢。 另外张纪?又想到了早先那篇赵诚的策论,那思路张纪?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反感。于是之前没太在意,现在听闻了蔡攸的一番颇为激烈的吐槽后,张纪?发现,一些思路上赵诚所论和蔡攸的一些观点汇集了,重叠在了一起。 蔡攸的执政理念和思路的确是有问题,但限于角度新鲜以及他特殊的身份,既然两种观点汇集重叠后,也导致张纪?颇为惊讶的又朝赵诚所在的远处看去了一眼。 迟疑少顷,张纪?从袖口中把那份早先没看完的文章拿了出来,开始观看后半部分。 在这之前限于家学影响,限于父亲张叔夜是个大枪杆子性格的酷吏,张纪?是在一些方面的思路是真喜欢简单粗暴的枪杆子思路的,于是非常喜欢《管子》第一讲课程中赵诚那直接简单的说法。 其后拿到赵诚的作业后,却发现思路变为了曲线,那家伙似乎有意的开始说这届庙堂喜欢的东西,变为了一种近乎妥协的政治思想植入模式。于是从老师个人喜好角度,导致张纪?对赵诚的文章兴趣大减了。 但鉴于她刚刚认为蔡攸说的有些道理,两相结合、全部看完之后张纪?又楞了楞,颇惊讶的再朝赵诚看去一眼,现在,对于这篇文章的态度真就有了不少的转变。 现在张纪?的理解就不同了,赵诚的思路不能简单的算是文人的“怂”,竟是和蔡攸的思路差不太多,是一种打不过就迂回,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新鲜思路。 观的说,现在张纪?认为赵挺之若真有赵诚这思路和见地,那他就不至于把政治搞乱了,兴许蔡家就真的一次就凉透了。 这么深想了下去,张纪?竟是看着文章略有些发呆。 蔡攸当然不能免俗,很对张纪?有偏爱和兴趣,便凑近插话道:“先生在看什么?” 张纪?想了想,推荐的样子顺手把文章递给蔡攸:“一个学子写的,多次观看后,倒也颇有些意思,若知州相公若有兴趣便拿去读读,兴许你真会喜欢。” 蔡攸平时可没兴趣看这种长篇大论。主要是因大美人张纪?推荐,且这里气氛已经破坏,蔡攸不打算发言听讲了,左右没事就接了过来开始观看。 初期觉得书法和词句语法都不合格,有些皱眉。 不过碍于张纪?的面子,又耐着性子看了几页,蔡攸的倒是眉宇开始舒缓,觉得有些意思了。 哪怕现在这里是论坛,许多人的声音也逐步的落下去。惊讶着这一幕到底怎么回事,蔡攸竟是有功夫拿着那长篇大论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内幕的苏在方,脸色更加难看了,观察了一下形势却没办法,总不能再次打断蔡攸的思路。便又看着远处的赵诚大皱眉头的寻思,这难道是奸臣和奸人所见略同、惺惺相惜? 蔡攸很有兴趣,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视角和脑洞,能不能成先不说,这初始思路本身就非常对蔡攸的胃口。 差不多张纪?轻声问了句:“知州相公以为此篇如何?” 蔡攸有一定的城府,不至于当众大声叫好,暂时也还没看完,便只是把这份文章收入了袖口,“先生不反对的话,本官带回去慢慢看?” “自是不能反对。”张纪?微微点头。 蔡攸又低声问:“谁写的?” 张纪?以目光指引的样子,朝远处的赵诚看了过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蔡攸微微一愣,观那赵诚只白净清秀像个书生,大抵气质等等综合来看却只是个落魄书生? 就此,蔡攸内心里颇有些失望。 因为这对于蔡攸是很实际的一个问题,能有此番论调者,如若能如同苏在方一样的有名有姓有家势,自带资源和名望的人,那对于蔡攸就是真正的天作之合,除了能解决一些问题,还能引入阵营获得很大的噱头,分化反对派内部。 就算不是苏在方这等级的人也可以,那至少要底子更扎实一些,要能引经据典把文章写的入得了庙堂,能以文采和书法、博得今上高兴那自是最好。这代表了可塑性。 又或者是已经考起进士做了官的人,哪怕没有根基,蔡家一提携点拨不就有了吗? 但面对的是连举人都不是的赵诚,无名无姓没任何底子,思路新奇文章写的好,但看得出来对典故和经义的积累还是不够。 本着市侩和实际角度出发,蔡攸哪怕喜欢这样的人,却也明白要捧这样的人所花费的资源实在太大,还面临捧不起来浪费资源的风险。有这心思的话,捧其他可塑性更强的人会见效更快,风险更小。 第53章 各怀心思 “知州相公在想什么?” 张纪?适时的提醒一声。 蔡攸回神后略有些失望的神色,“观他模样……不像是能进巍山书院的人,难道是先生破格录取?” 张纪?微微一笑道:“还真不是我,乃裴知县破格推荐,起因是……他解决了贵池县的一个较大难题:河防事务如期完工。另外,救我和李建由的人也是他。” “喔……” 蔡攸便真来了些兴趣,捻着短胡须少顷喃喃道:“原来先生和李建由被绑山寨后获救的事,是出于他之手?贵池县的河堤如期完工是出自他之手里?” 张纪?微微点头。 这样一来的话,市侩的蔡攸又觉得,能有这些功绩在身,证明他真不是个普通书生,除了有思路脑洞外,最重要的是他机灵有胆识、不同于一般书生的大执行力,难怪了,这造成了他在经义和典故积累上做的不够好了? “知州大人自始至终没有表达对这篇文章的看法?” 张纪?明白他的部分心思,但到底是学者,好奇的追问了一下。 蔡攸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以至后面闹笑话,当下略保守的道:“观评价写的不错,思路视角新奇,风骚有余而文采不足是其最大瑕疵。若是李建由或苏在方能有这番见地,那登入庙堂取得一席之地便不会超过十五年。” 又道,“但这样的文章出于他之身上,勉强不算哗众取宠但总体偏于假大空,因为依照他的思路和方式,首先他得拥有名气和群众基础,拥有认可他的读者基数,最不至,他得有钱有家势这才对位,否则更偏向于穷书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纪?知道他是故意说的保守些,不得不承认蔡知州的老奸巨猾。 就此张纪?也神色古怪了起来,这事上蔡攸也信息不对称了。他所说的名气和群众基础么,赵诚这家伙还真有,莫名其妙迅雷不及掩耳的形势下,现在他执笔的《兰若寺》已经在池州治下大火。 大宋的这类娱乐八卦总是传的很快,兴许不用多久也能在京城火起来。这其实就等于著书立说了。基于此,张纪?认为赵诚出这篇文章还真不是假大空,那更像是步步为营的在经营他自己的底子? 想这么想,张纪?也没把《兰若寺》的事说穿,那会显得张纪?太过偏帮赵诚,而失去观超然的立场。 “有缘自会在聚合,知州相公老辣且有自己的见解,那这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张纪?又说了这么一句。 蔡攸大人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听论坛的同时,不经意的又朝赵诚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却微微一愣,那里空了,那落魄书生提前离场了? “有意思,还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蔡攸又喃喃自语道…… 赵诚知道今天的效果已差不多了,做任何一件事都不能太快,而要慢慢积累,根基才扎实,这是宇宙定理。 尽管留在论坛有很多发言的机会表现自己,但那也叫欲速则不达,会因太过突出而过早拉满其他人的仇恨,甚至把李建由衙内从朋友转到敌对阵营都有可能。 很遗憾这就是人性。 根基不足的时候博来过高关注度,一定会成为焦点得罪所有人。如果赵诚有苏在方的身份就相反是好事,但对于毫无防护力的穷书生,那一般是坏处。 就像不会轻易打动张纪?那样,当然更难说服蔡攸。如果真是一篇文章一句话,就导致蔡攸那样的人惊为天人待若上宾,那在人性上一般只会有两种情况:一,蔡攸是个白痴。二,马上要被他用去背锅填坑了…… 老陈头碉堡了。 《兰若寺》的收益被他买断后,运作起来神得力。和顺茶坊的口述连载正在继续,进度略慢,但是扮演了持续吸粉增加知名度的角色。至于真正的吸金、《兰若寺》精装本第二集正在策划中,处于上市前夕。 赵诚只有能力在贵池县(州城)运作,而老陈的能力是在全州多县运作。限于时代,更远的地方暂时不行,那面临的形势会很复杂。 所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哪怕老陈头去隔壁州谈合作也不会成功,因为隔壁州的帮派只需买本精装册盗版,收益就全部是自己的,他们吃饱撑了和池州老陈头合作分钱。除非有个更牛逼的官方背景,但反过来说,有这样资源的时候还需要做这种生意? 答案是不需要,有更好的生意可以做…… 池州城里,下辖各县许多地方都应潮流似的挂起了《兰若寺》第二册已上市的字样。 “一人买书全村听故事!” 这标语真尼有些惊悚,却真出现在了一些村落。 话说池州也算大宋的发达地区,每个村多少能有那么几个秀才,既然现在《兰若寺》大热,而大头村民没条件进城里的茶坊听故事,也买不起书。那就指望村里的秀才们买了以后,把故事口口相传给村民了…… “掌柜,还不赶紧的把第二集交出来,上次你就装蒜,这次还想装啊?” 双儿在上市第一天又来买了,却又没买到,于不该泼辣本色的责问,“不是说这次印了五千册吗?” “小老儿也想卖啊,可仍旧是有限印刷,还要供应周边县城和村落,小店能拿到的书册真的不比上次多。”掌柜的很无奈。 “此乃知州大人和我家小姐等着的更新,你竟敢忽悠奶奶。”双儿不依不饶。 “小姑奶奶您实在牛的话,干脆去找正主讲给你们听不是更好。”掌柜的随口应付着。 “有道理,快说他住在哪巷哪院?” 双儿把这里的伙计和掌柜威胁了个够呛…… “小子站住,跟姑奶奶去讲故事!” 鬼脚七今个才进小茅屋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一个漂亮又泼辣女子捉住。看了一下鬼脚七认识她,曾经在城外她和一个奶非常大的绿衣女子一起路过。 “姑娘你找小的何事?” “你不要以为你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小姐对你的故事非常有趣,这是最近少见的她在关注的话本,赶紧跟我去讲给她听,否则哼哼……”双儿不太讲道理的模样。 鬼脚七挠头道:“可我不会讲故事。” “少拿翘,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去把《兰若寺》第二集口述给小姐听,便给你五两银子。” 就此鬼脚七很心动,他最近在听正版《兰若寺》还真的会讲一些,听说有钱赚,还可以把故事分享给别人,便跟着双儿去了…… 第54章 赵大官人和阿宝 一个话本能火到这个地步赚钱不是主要的,最近赵诚觉得很充实。 今个书院休课,赵诚进入靓衣坊拿了新衣服,穿上感觉了一下很合身,整个人也焕然一新。 最近有钱了不就要改善衣食住行吗,穿的很低调不华丽,不过面料质地还是缝纫制工、色泽都已经和以前有很大差别,宝石蓝的布裳会很适合现在的赵诚。 在头上盖上一片纶巾,而不是宋人习惯的那种傻乎乎的帽子。整个人就有些脱变的感觉,弄得那个伺候赵诚试衣服的小娘子“官人官人”的叫,前后叫了十几遍。 宋人和“官”字都有不解之缘,叫官人既是尊敬也是亲切。譬如东京的皇帝,亲近又熟悉的臣子就叫他官家,皇帝的老婆亲戚长辈,也都叫他官家。不过一般酱油党主要还是叫陛下。 民间市井也差不多,妻子叫丈夫官人,亲近熟悉的外人也叫官人或小官人。如果是地位再高些的就叫“大官人”。譬如清河县的姑娘或者干娘们都叫西门庆那货为“西门大官人”。 此番也给萌妹子美娘制作了一套,如果口头问她,不论什么她说不要,但实际给她的时候,她总体还是要的。 离开了制衣店,又在街市上遇到了一个小姑娘有些眼熟。 “杀杀……杀杀杀……” 五岁的小萝莉拿着一把小木刀,在模拟骑马打仗,一跳一跳的喊着从赵诚身边路过。 是那个梁红玉,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狗。 好景不长,小姑娘摔了一下,倒是没有哭,不过木刀弄断了,便闷闷不乐的坐在地上。 那只小狗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打个哈欠,又略泼皮的咬着赵诚的裤脚往那边拖。 “大哥哥,玉儿没见过你,但认识你。”梁红玉好奇的看着赵诚。 “你这说法倒是有些意思。”赵诚摸摸她的脑壳。 “我娘形容过我的救命恩人什么样,另外下意识我感觉认识你似的。” 小姑娘又低头看看手里折断了的木刀,“大哥哥能帮玉儿修好刀刀吗?” “不能。” 赵诚转身就溜走,话说书生我乃是著书立说的大文豪,又不是哄小孩子的木匠好吧。 小姑娘不禁眼泪汪汪的,无比郁闷。 汪汪汪—— 赵诚仍旧没能跑得掉,被一只小屁狗追着像是叫骂,少顷又咬着赵诚长衫的衣角。 为了新衣服不弄坏,赵诚又被小狗拖回去了。 梁红玉给小狗脑壳一巴掌,抱起来拿在怀里,“旺财不许调皮,大哥哥是玉儿的救命恩人。” 赵诚蹲了下来,拿着折断了的小刀看看,可以修好。从系统商城买点强力胶水就行,修好木刀后胶水还能留着其他地方用,于是只得带着木刀要走了。 又听小姑娘道:“大哥哥是神医,能救救阿宝吗?” “快带我去看看。” 赵诚微微色变,想到了经常卖柴火给自己的那个宝儿。 跟着去了梁红玉家的宅院。 “阿宝最近不怎么吃草了,也不愿意出门,它和小玉前阵子一样病了。”梁红玉咬着指头,看着后院棚子里的一匹老马。 赵诚无比泄气,蹲下来摸摸她的小脑壳,“我不是兽医,就算是也医不好,这马不是病,是老了。” 梁红玉道:“小玉不想阿宝变老。” 嗯,那头老马从马棚里把马脸伸出来,亲昵的样子在梁红玉身上蹭了蹭。 赵诚不太想看这些情景,便起身打算离开,卧槽又被旺财在下面咬着裤脚不让走。 “好吧,我去马市上给马找个‘大夫’来看看。” 对此赵诚有些哭笑不得,但只能这样了…… 要在池州城里找一个好的马医不难,只是价格也不便宜。 马在古代是军备也是生产力工具,尤其因特殊情况而缺马的宋朝最重视这事业,从真宗时期就设立了“兽医院”,建制仅仅比“太医院”低半级。 也就是说给马看病的人除了可以做官外也是一份好职业,于是在这时期成为了一项产业,有长足的发展。 来了后让马医去折腾,对这些赵诚没兴趣。 又激活了那个很久都没管过的系统,打算买胶水给小姑娘修理木刀。 做这些事很蛋疼,但这丫头是赵诚亲手救活的,很就成就感,记得她醒来时就念念不忘的说“我的刀刀”。 多好的娃子啊,她和那个城外背着弟弟捡柴火的宝儿一样,是大宋最有意思的一群人,许多年后,这个喊着“刀刀”的娃会成为平定邪教方腊的战将,会拿起战刀保护和她现在一样的娃不被胡人当做两脚羊。 至于城外那个卖柴火的小姑娘兴许没有梁红玉那么凶猛,但看她的行为模式和照顾弟弟的劲头,兴许岳飞文天祥们就是这样的姑娘养育出来的呢。 yy完毕,看结余时赵诚自己都吓了一跳,陈美娘真是个好妹子,和任劳任怨提供税费的宋民一样,竟是这些时候不关注,已经有12539点爱慕值结存了? 看起来又可以把系统升起好多级来。 不过赵诚也不急,找了一下有强力胶水卖,便花费10个点数买出来,给小姑娘修理木刀。 很简单,顺着断齿涂抹少量胶水,又顺着断齿结合起来用手固定着,维持一分钟就行。 期间老马阿宝横躺着,马医开始四处查看折腾。 后院门处一个角落,中年妇女梁母在偷偷观看赵诚和梁红玉,打心眼里高兴。 读书人是这时代最受瞩目和羡慕的群体,赵诚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生的白净清秀,除了是读书人外,还是大文宗张纪?都非常敬佩的“神医”。在梁母看来,不论是书生还是郎中,无疑都是这时代最好的角色和身份了。 梁母的男人和儿子已经在西北战死,家里也从未出现过读书人,总是劳苦炮灰命。于是在现在她心理,真的很高兴这个小先生和闺女结下善缘,便就此想入非非了起来。 少顷时候,马医开出了一些药方,药方里除了药外,居然还有个肚兜? 小姑娘不明觉厉。赵诚一看则就明白了,“这匹老马肚子里有小马了?” 马在这时代既是高贵物种也是很值钱的东西,马郎中也没恭喜,捻着胡须皱着眉头道:“有了,但情况有些奇怪,乃是老夫从未见过的情况。鉴于这马年纪的确大了,而肚子里的胎儿又很少见的躁动,很难确保顺利产下,就算产下也很难确保老马活下来。” 这就有些坑爹了,听得梁红玉眼泪汪汪。 不过赵诚也知道,就算换在人身上也一样,高龄产子当然有风险。 就此赵诚也没有多说了,“劳烦先生,这是诊费和药钱,马药的事先生也一起操办好了。” “老夫会把药弄好,让伙计送来。”马医拱手后离开。 就此梁红玉闷闷不乐,哪怕看到她的刀刀已经恢复了原样,还是高兴不起来。 相反她娘不太关心老马的死活,走了过来好奇的围观着,“玉儿真没礼貌,又劳烦小先生来为咱们家的事操心。还不快些谢过先生。” 墨迹了一下,梁母又趁机恳求,“先生也算和我家闺女有缘,若不嫌弃,便请收了闺女作徒弟,若能得到先生教导,小玉儿的将来妾身也就放心了。” “使得。” 赵诚嘴巴笑歪,倘然受了梁红玉的拜师礼。 这尼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事又被老板我遇到了,看来人品好,对整个人生都是有神秘加成的。 算好没上贱人系统的蛋,没去做贱人。 第55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接下来接受了梁母的邀请,留在这里吃饭。 郁闷的是她们家看着家业还算可以,却似乎有经济危机,吃的很差,没肉,有点豆腐,除了绿菜还是绿菜。 作为地主过成她们这样是很奇葩的一件事。不过听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赵诚就大抵明白了。 在宋代,家里没男人后大抵就这德行,帮派混混充斥各处,影响着方方面面。能过得下去,但就会有很多不顺心的事。 家里有文人会好些,因为俗成的规矩是文人报案哪怕是小事,也多少会有人过问一下,就算不处理,会有公门的人警告混混有点分寸,一般也就过去了。 家里仅仅有个蠢妇人当家时,庄里的佃户意见也会比较多,会忽悠主家,加之去年受到大环境影响,不算遭灾但收成不好,庄户中有许多声音呐喊要免租子。 梁红玉她娘不怎么会处理这事,县衙为了维稳,来了个押司吓唬梁母说“稳定压倒一切”,尽量和佃户和谈,否则弄出问题来县尊眼睛揉不得沙子,容易把问题闹大。 是的,县衙某押司来说了这两句万金油话之后,吓得梁母免去了全部佃户的地租。但那些田在梁母名下,她没有符合大宋律的理由,于是那些田的固定田税,需要她缴纳给县衙。 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导致她们家今年比较拮据些,听说还和奸商老陈头借了三十贯维持家用,能否喘息过来要看今年的收成。 从早前的形势看大丰收没戏,好收成可以期待。 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这顿没油水的饭到了尾声。 腕里最后剩下的一块豆腐,那是梁母故意留着给先生吃的。 不过老放在哪里梁红玉便有点不甘心,故意说道:“师傅,玉儿不爱吃豆腐,您快吃了吧。” “你很聪明,你将来一定会有作为的。” 赵诚把豆腐夹起来放她碗里,当然明白小姑娘这样说的意思是:她超想吃。 小姑娘一边吃一边说道:“恩,原本我以为我不爱吃,不过吃的时候发现,豆腐还是蛮好吃的……” 结果被梁母给她后脑勺一掌,“吃你就赶紧吃,还敢在娘和你师傅面前耍花枪。” 说这么说,见闺女脸上沾着一颗饭粒,又拿下来塞她嘴巴里。 赵诚想了想说道:“这样的饮食对中老年没问题还很好,不过对小孩子不行。豆腐没几种紧缺的氨基酸她就长不漂亮。小玉儿,以后吃饭去我家吃,有鸡蛋还有鱼肉,那才适合你。” “玉儿以前也爱吃这些的,不过娘说说太多贯下不好的毛病、就不是乖姑娘了。”小姑娘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反正以后吃饭来跟着老板我就行。”赵诚说道。 “好啊。”小姑娘就果断答应了。 饭后坐在院子里,梁红玉毕竟是个小屁孩,很粘人,缩在赵诚的怀里咬着指头,“师傅,茶博士说‘胡汉恩仇,身身世世,倾尽血泪恨难书,平添英雄愁’是什么意思啊?” 赵诚想了想道,“这尼玛简直胡说八道的文青病,胡汉没恩也没仇,只是狼和羊的丛林游戏。暴胡欺辱汉家数百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总之犯我汉民者死……” 尴尬的在于想背诵一下杀胡令却真记不得,于是赵诚改而道:“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记住以后这样理解就差不多了。哪来这许多的恩啊仇啊泪啊恨啊的。” 梁红玉想了想说道,“既然没恩也没仇,干嘛吃胡肉喝胡血?” 赵诚给她后脑勺一下,“人和猪,和羊,和牛,和鸡也没仇,不照样吃肉喝血?这就只是个自然中必然会发生的事,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放平心态就行了。喝敌人血有个好处,下次遇到他们就不怕了。譬如经常吃猪羊鸡,你害怕猪羊鸡啊?” “师傅说的真有道理。小玉儿不怕猪羊鸡。” 小萝莉其实也不是太明白,只是乖乖的点头。 刚好来到院外的张纪?听了他们的对话后十足的惊诧了一下,回味了许久,也都没找到赵诚的毛病。 现在她更接受赵诚一些了,不曾想这杀胡令都没念对几句的家伙,他竟然会冷不丁的出“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这样的熊句。 一般情况下,从人性和文学上说,没承托就会显得这戾气深重又血腥。但既然在这之前他念叨了两句残缺杀胡令,也就基本有了黑暗时期汉人做两脚羊的铺垫。 这样的话就显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现在听来大气磅礴。更加精彩的在于,这家伙后面那平淡如水又接地气的解释,狼和羊,人和猪羊,还原了一个自然的丛林生态,其中没有恩仇没有对错,就是“饿了就要吃饭”那么的理所当然。 受家学思路的影响,此番张纪?是真被惊艳到了! 以至于从梁红玉口里说的“胡汉恩仇,身身世世,倾尽血泪恨难书,平添英雄愁”这很有意境的词再次回想的时候,所谓的有对比才有伤害,听来就真是“文青病”了。 好不容易,张纪?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鼓掌表扬他的冲动,举步跨入了院子。 “先生……”梁红玉一看就笑了起来。 张纪?微微点头,看似她是经常来这里看梁红玉的,随意和梁红玉应付了几句,诸如“身体好些了吗、钱够吃饭吗”这类的。 墨迹完了后,她以无比好奇的神态打量着赵诚。 赵诚就真的尴尬起来了,看似她在外面偷听已经有一会了。对着她这样的人,小赵杀胡令都记不全,又似乎有过一些较粗俗的奔放语言? “你还真让人有些惊喜。”好在张纪?先说话了。 “嗯……”赵诚在迟疑着。 张纪?偏着脑壳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似乎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哪怕被羞辱,当时你竟是不肯对本师和李建由说两句子出来?” “额……” “好吧不用尴尬,其实本师也有点理解你的心态了。” 张纪?笑笑又道,“总感觉你是个有些歪道理,很能说服人的人。” “先生是说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赵诚有些尴尬。 “有点,但不全是。”张纪?道,“这真是你的优点,不过对于你的仕途却似乎是缺点。总体上,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赵诚笑道,“能得先生这样的评价还真是……” 张纪?却又及时抬手打住,“行了,无需过度解读。免得尴尬。” 赵诚就不说了,天色也黑了,起身离开了。 梁红玉拿着修好了的小木刀,很是舍不得师傅离开。 看着赵诚的背影消失后,张纪?摸摸小姑娘的头道,“小玉儿喜欢他吗,他来这里是帮你们家做事吗?” “没有啦,他是我师傅,刚拜的。他就是那个玉儿的救命恩人,上次没拿钱就离开的人,这次他来给玉儿修理刀刀,给阿宝看病,否则阿宝最近不怎么吃草了。”梁红玉说道。 “他是那个神医!” 这才张纪?觉得最震惊的情况,这家伙的作为还真能惊死人呢…… 第56章 江湖处处开宝箱 回家后基本就到了睡觉时候。 赵诚发现,睡觉前撩美娘一下增加点情绪,她提供的税收就会略高一些。 麻烦是有些麻烦的,要顺着美娘那大智若愚的奇葩思路耽搁不少时间。从奸商角度说这不符合利益,违背了贱人无敌系统宗旨,看起来质量不是王道,数量才是。 更具贱人系统的规则,最快的致富方法是:买一堆龙虎丹,再买七十二房小妾回来,那叫“暧昧工业化”。 人性化的同时总在“反智”。所以这个问题上赵诚也不可避免的文青腐儒了,保留了人性,把系统规则撂在一边,本着很敬业的税务精神投入了很多精力,尽量对这萌妹子好些,才把税给收缴上来了。 陈美娘疲惫的睡去后,赵诚还有些精力,好久不见贱人了,便又开始研究系统。 进入的时候,任务栏又有了感叹号。 爱慕值+1,来自梁红玉。 汗,那小萝莉看起来是非常高级的特殊人物,但是来自她的点数每次都是1点,她还小,没什么爱慕情绪。 咦,还有一行字:完成梁红玉兵器合成任务,方式一般,奖励梁红玉碎片2片。 又有一行字:特殊任务完成,奖励梁红玉专属兵器购买权。 这似乎有些搞头了。赵诚急忙去商城看了一下,兵器类中多了一种叫“亮银枪”的马槊。很意外这个东西有说明:配合红玉专属技能“恶贯满盈”,战力加成百分之二十。 “?”赵诚有些被唬住了,这有点像是一个武将养成系统了。 不过这个专属兵器却是贵得骇人,居然要点数10万。就算92式手枪也只是几百点好吧,这东西居然这么贵? 反正暂时弄不懂也买不起,先不管。 又有一行字:人不够贱,错失特殊事件奖励,不过居于怜悯的心态,意外触发另类任务“接生坐骑”。 任务进度:待完成。 完成后奖励梁红玉专属坐骑白龙马,另有几率获得高级密保“灰头小宝马”。 给阿宝看病竟然触发了这个特殊任务? “这么说来那匹马的肚子是你搞大的?”赵诚喃喃自语询问系统。 原本没指望得到回答,却忽然在脑海里升起一个骂人的女声:“快滚,你已经错失了更好的奖励还敢嘚瑟!” 以前的声音很中性,是电音合成。这次却能判断是个女人说话。 贱人系统自来碉堡,赵诚也不想浪费精力和她吵架,继续研究吧。 还有一行字:因不够贱而错失特殊奖励,念其怜悯情怀,给予安慰奖:人品值+2。非礼系统次数+2。 嗯,现在非礼系统次数又有11了,赵诚想挥霍一下,便回到首页开始仔细观察。 首页的抽象画每天都在变换,图案是随机的,有的比较难,有的则相对容易一些。 最近赵诚生活美满协调,所以脑袋清晰,仔细分辨了一些,慢慢也就看到了隐藏睡美人的关键所在。 郁闷的是既然是较为容易的抽象画,她的空门不算大。这次贱人的睡姿有点像陈美娘,是背对着的样子翘着一个屁股。 角度也不算太好,最终,赵诚只得在贱人系统的大屁屁上、通常用来打针的那个位置上点击了一下,看看会发生什么嘛? “卧槽你……” 紧跟着被骂的同时,也弄的像是911一样的到处警报声乱响,不过与此同时,有个银色的宝箱掉落了下来。 嘟嘟,系统提示:够贱,获得随机银宝箱一个,非礼系统次数1。 赵诚暗暗好笑,又尼玛被书生我蒙了一个银宝箱进来。 银宝箱肯定比上次的奖励好,上次摸了一下才获得两百多点爱慕值呢。照这样逻辑的话,什么时候用大招击中她死穴,就能获得黄金甚至是钻石宝箱。 恩,今天暂时就这样吧,留着非礼次数以后慢慢收拾她。 点击宝箱后,系统提示:开启之后随机获得宝贝,是否打开? 点击是。 嘟嘟,系统提示:人品加持提升掉宝几率,获得“大好人卡”残片,获得梁红玉碎片2张,获得“贱马灰头小宝”残片1张,获得爱慕值500点,获得手枪子弹10发,获得姨妈巾10条,巧克力10条,电饭锅2个,沐浴露3瓶,手电筒2只,打火机3个…… 这样的宝箱显得儿戏啦,东西很多但有用的似乎也不多啊,姨妈巾巧克力什么的自己也能买,只是说赵诚一直舍不得买。 接下来开始研究大好人卡,还是没有说明。 不过参考最近的心得,好人卡作用是有局限的,对等级不高的人有用,譬如赵诚使用了后,不论在陈美娘面前还是那些民夫面前都非常有效,不过对着张纪?蔡姑娘之类的人,效力就没那么强了,最多只能让她们多看赵诚两眼,连“眼睛一亮”都做不到,还不如自己装逼呢。 这么看来大好人卡应该是加强版。 试着点一下残片,系统提示:是否合成大好人卡。 点击是。 嘟嘟:需要99张好人卡参与合成,数量不够。 赵诚额头上出现了一条黑线,最近只积攒了二十多张好人卡,每日限购两张,距离99还早呢。 本着试错的精神,又去点击“灰头小宝残片”。 结果又被骂一顿:快滚,残片数量不够。 “不鸟你了,改天再来对付你,现在老板我要睡觉了。” 赵诚关闭系统,转个身抱着陈美娘呼呼大睡…… 第57章 幻想 最近小日子过的很是滋润,犹如温泉小溪一般。 如果不是再过些年头女真人就会南下的话,赵诚还真未必想折腾了,就这样在池州相妻教女,读读书种种田,时而出城找女山贼白沉香外遇一下,那也是很美的田园生活。 可惜宋人注定了会一直被骚扰,寇准相爷基本摆平了辽人后,就面临西夏的威胁。王安石相公的政策基本摆平了西夏和青塘后,又面临了女真人的崛起。 女真人被推平后,又要面临史上最凶猛的蒙古鞑子。 所以结论是必须折腾,不能永远待在池州。 现在除了生活上安逸,学业稳定,《兰若寺》的销售和影响力节节攀升。而新的话本《欢乐三国》也在制作中。 赵诚人品还是有的,并没有因为卖断收益就乱写,仍旧绞尽了脑汁,因为《兰若寺》越好,就代表接下来的《欢乐三国》收益越大。同时作为著书立说的文人,也会捞取到更大的噱头和关注度。 《兰若寺》玩的是悬念,简单的一座山,一座庙,不多的三个人,以及一个始终没露面的女人,还有一只后来加入的狗。 故事简单而紧凑,最大看点在于那三人走不掉也死不掉,怀着满腹的猜疑,时而敌对时而合作,不敢同床共枕,但分开后又相互牵挂,每次相遇,那种又想合作又想开战的心态,导致了故事张力简单又强大。 这就是《兰若寺》的特点,但这样的故事也就代表了写不长。 第三集正在书写中,并且赵诚已经知会老陈头,整个《兰若寺》会在第三集结束,不想水下去了,这类故事不适合强行水,否则很伤人气导致读者跑光。鉴于赚的差不多了,老陈头也同意了…… 蔡姑娘最近很闲,在猛追《兰若寺》,她是越来越觉得这个故事有趣了。原本还道可以嘚瑟一下把作者捉来口述,却是双儿捉了一个文盲来,讲的的确是兰若寺,但鬼脚七只会重复讲已发布的那些,最后又无比失望的赶走了。 蔡姑娘现在越来越好奇写故事的人,而不仅仅是故事本身。 而蔡知州最近很忙,不忙追故事,只忧心着池州治下越来越多的山寨。 最近又有人被山贼杀死了,还有小商队被劫持的事件。要说不能忍呢,这些事在大宋其实很正常,永远都会发生的,是可以忍的。只是说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看似迟早会引爆。 并不是女儿和苏在方的思路真不对,当时在巍山书院蔡攸说的很忠勇,却也未必全是真心话。要说剿,作为一个官员蔡攸当然不喜欢治下有土匪,那除了让官员显得又蠢又怂外,最重要的相当于土匪在分流本该属于官员的利益。 只是剿匪的确有很大风险,摸底不清楚,没有好用战将以及精锐军队的情况下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就是这个原因,来自中书门下的指示早就有了,乃是父亲老蔡相爷亲笔说不能剿匪,一但陷入战乱短时间又打不赢,相反致使池州永丰监的钱币铸造滞后甚至停滞,则在铜本就不足情况下,朝廷一定会陷入更大的财政泥潭不可自拔。 蔡攸不是一味的听父亲的话,甚至一些问题上有矛盾和分歧。但这问题上蔡攸知道父亲他尽力了,有宋一朝,自始至终无法解决通货紧缩的问题,前些时候因为缺铜,不得已用“当十大钱”过度,最终也带来了恶果恶政,导致政治和财政一团混乱。 当十大钱上有他蔡京考虑不周的原因,但也有他的无奈。如果执行的好,如果百姓信他蔡京,官员听他蔡京的,那么货币从来就只是一个符号,别说当十,就是拿张纸当一万它也是能运行的。 真正的问题出在执行力,蔡京为了在和政治对手的斗争中保持优势,需要党羽,加之北宋特有的士大夫不死规矩,蔡京政策基本是用宽松“笼络官心”,而过宽的吏治造成了他党羽众多的同时,也就代表了过大的腐败,必然到导致敛财成为常态。 那么每级都在捞,都在向钱看,当十大钱也就真的失败了。 这个问题上婆说婆有理。父亲到底应该担负多少责任蔡攸现在不想去理论,老家伙现在若倒了,对整个蔡家都很不利。 有一点蔡攸觉得老家伙说的对现在不宜剿匪,没精锐,没有堪用战将时候,短时半会打不赢,除了大幅的民生影响,永丰监恐怕也就该关门了,战乱一起的时候铜都运不进来,救命的钱币又怎么运出池州去? 现在虽然吃相难看,但好歹暂时和山寨取得了平衡,他们暂时还没有串联,暂时还不敢抢夺官府的运铜队伍。与此同时他们私采的铜矿,私铸的铜钱,也仍旧持续流入大宋经济,一定程度上也在缓解钱荒。 “若是内部战乱一起。东南官府和东南土匪的‘铜钱’大幅减少流入经济,则我宋药丸。” 这是蔡京发往基本盘东南诸路的基本指示精神。 好处在于东南诸路一直是蔡京的基本盘,是富裕的地方,乡绅宗族势力过于强大,于是这个地区受到赵挺之政策的影响最小,暂时还没和帮派山寨明着决裂。 至于东南之外,尤其民风彪悍的北方实已隐患重重,流窜通缉犯在赵挺之的激化政策下明显满地走了,已经开始公然杀官差,公然对大户打家劫舍,做下案子就跑,还相互有集结趋势。 怎么解决这些,明显是政治问题而不是单纯的大宋律问题。如果有可能,蔡攸知道父亲蔡京也想放个大招把天下全部土匪给打掉,问题得打得过土匪啊! 缩小到具体一个地方,像赵挺之一样,一但出兵却打不过山贼,不仅仅是官府丢脸那么简单,那会让贼人看到官府的虚弱,然后有更多想不劳而获的人加入山贼队伍进行投机,甚至官军及官军将领都有投靠山寨的几率,这在北方地界已经开始发生。 从人性角度解释这很简单,官军他也是人,眼看打不过土匪自己枉送性命,加入山寨却可以喝酒吃肉,系着杀人放火的金腰带等候诏安,形成这个气候而朝廷公信力又下落到一个阈值时,天下它就要大乱。 想来想去不得其法,蔡攸又顺手拿起那份出自赵诚的策论仔细观看。 这思路真的很新奇。玩物的确能让人散志,现在大宋的问题是过度宽松,官府自己玩嗨了,喝醉了。而匪人帮派则卯足了力的等待着机会,逐步由松散过度到聚集。 一定程度这个叫赵诚的学子说的对,让这些山贼慢慢的松弛下来多个娱乐,顺便缓慢的隐性植入一些观念,假以时日不说真的打消他们的念头,但消磨一下戾气,缓和一些时间出来是有可能做到了。还不用违背父亲现有的政策基调。 这才是文人的作用。可惜老子们大宋真正的文人自命清高,所写所讲的东西实在缺乏趣味性,云里雾里长篇大论的,别说不识字的山贼,有时特么的张纪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就是不接地气的特点所在。 “如果《兰若寺》的作者和赵诚是同一个人就好了。” 就此蔡攸有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58章 蔡小娘子不服气 大宋文人也分为两种,正统读书人便是那些走科举路线的书院学子,或已经成为官员的。这类人最大的毛病就在于脱节不接地气,不论所书所言基本是他们自己才能看懂听懂的东西,譬如苏在方那种。 还有一种是所谓的“赤脚”文人,很多原因进不了体制考不起,没机会踏入真正文人路线,或沦为民间二三流游医,或沦为茶坊说书人之类。而恰好这类人虽然讲东西接地气能被大众接受,却喜欢话里话外的表达对侠以武犯禁的鼓励和推崇。 谁对谁错先不说,总之这群体几乎默认和是官府以及正统文人隐性对立的。这是蔡攸的为难之处。 迟疑少顷,蔡攸还是叫了属下进来道“查一下,正版《兰若寺》出自何人之手?” “卑职明白,请相公放心。” 属下急急忙忙的去了…… “师傅家的饭真好吃,小玉儿真是太喜欢在师傅家吃饭啦。” 梁红玉一边把小脸凑在大碗里猛吃,一边说道“但我娘让我别吃太多,她说今年也未必能给够师傅的伙食费。” 赵诚把她脸上的饭粒拿下来又塞她嘴巴里,摸摸她的小脑壳,“让你吃你就吃,这些是我和你娘的事。” 陈美娘节省习惯了,这也不是自家闺女,所以尽管很喜欢这小姑娘,却也有点心疼。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锦袍汉子,明显不是公门的人却更有些官宦的架势,看起来像是某重要官员身边做事的家臣。 陈美娘看到这种人要避嫌,放下饭碗,带着小萝莉福了一下就出去了。屋子就一间,没有内堂可以“避”。 那锦袍汉子背着手,顺着屋子走了一圈这才坐下来,顺手拿了一块肉放在嘴巴里吃着道“在下蔡九,此番乃是因知州大人差遣而来。” 却是没见赵诚这家伙纳头便拜。赵诚只是脸带黑线的看着盘子里的肉,拿不准要不要把肉藏起来? 蔡九只得拍了一下手,当即有两个家丁挑着担子进来。 蔡九道“这些是知州大人命我送来的一些干货,腊肉,糕点,还有酒。” “无功不受禄,大人要我做什么。”赵诚好奇道。 “知州大人只是让你去一趟。” …… 被蔡九引着进入州衙后院。 于小园林布置的小道间走着,正巧遇到了穿着绿衣的蔡姑娘,很意外,那个苏在方公子在她身边。 “你来干什么?”蔡姑娘见到这家伙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赵诚果断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乃是知州大人叫来的。” 蔡姑娘又惊诧又不高兴的神态道,“好啊……原来那篇蛊惑了家父的论文,以及话本《兰若寺》出自你的手里?” “观小姐语气,这难道是件坏事?”赵诚对她的态度有些懵逼。 蔡姑娘一双明艳的眼睛盯了赵诚许久,“兴许还真是坏事。” 赵诚难免对这思维奇葩的小姐有些好感下降了,懒得鸟她了。 竟然没见他赔罪,也没见他追问为啥是坏事? 蔡姑娘很少遇到这样的事,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最开始时候,本姑娘还真被你的故事吸引到了,感觉很惊艳,觉得你很有天赋和才华。” “然后呢?”赵诚问道。 蔡姑娘声音明显提高了些,“现在才弄懂,你心机满满,那篇毫无志气的论文出自你之手里,明显是为了迎合当今庙堂、以及我父亲想法而所作的。又观你在城外收钱‘救我’时之为人品德……” 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苏在方一眼,又对赵诚道“忽然觉得你这人有些可怜,是个无关于任何事务轻重的人。” “然鹅,这只是蔡小娘子的个人看法。”赵诚不卑不亢的低着头。 “你竟敢对蔡家小姐阴阳怪气,实属不敬!” 早看他不顺眼的苏在方借机表现,猛的走近几步。 赵诚则皱着眉头退后了两步,避让他。 苏在方哈哈笑道“胆小鬼,观你半吊子蹩脚论文就知道你的为人性格,读书若正气不足,不思报国忧民,那你读来何用?一味的退让缩头,本公子想问你的骨气哪去了?” 苏公子还真是会说话呢,这正是蔡姑娘的思路,蔡姑娘想听的。同时还是那个张纪的思路。 蔡姑娘又好奇的看着赵诚,下意识还是希望他能说点不同的东西出来? 赵诚似笑非笑的样子抱拳“那赵某敢问,作为美貌与智慧并重、正气与骨气的化身,苏公子您又做了些什么呢?” 额这…… 蔡姑娘倒是楞了楞,偶然想起了苏在方这家伙平日主要就是呱呱呱的用嘴说,要理论的话,他还真没做过点什么。 想起上次的那近乎傻逼的苦肉计策划,那事也是蔡姑娘不知轻重的自己上阵,而出主意的苏在方则没这胆子。 被这样责问,导致苏在方脸都憋红了,“至少本公子没你这么无羞耻的迎合上意。” 赵诚眨了眨眼睛,说的略缓和一些,“关键在于,苏公子为何认为迎合上意是件坏事?” 蔡姑娘楞了少顷,基于叛逆思维帮腔道“照你赵诚言下之意,不分好坏的趋俸上方,此种毫无骨气正气的行为值得提倡?” 赵诚微微鞠躬,“在下没说这值得提倡。在下只是以为,抵触上意造成政策曲解,政治分裂,那更是坏事。从古至今,好心办坏事,坏心却办了好事的人和例数都数不清。何况,哪种为好心,哪种又为坏心,几乎所有时候你根本无法分辨清楚不是吗?” 蔡姑娘又楞了楞,“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不顾一味盲从了?” 赵诚偏着脑壳想了想,笑道,“此点在下学识浅薄不知道。赵诚以为,如果真有人能把这问题想明白并且解决,那现在的国号还是夏,再也不会发生改朝换代了。这问题根本无关对错,只是个选择题,就像进赌场压大小一样,不是输就是赢。” 蔡姑娘迟疑少顷,放弃了继续辩驳。 这不代表她认可了赵诚,只是说这样一对比后,她发现赵诚是个奇怪的人,至少就这一场辩论来看,不论气度见识还是机变,苏在方还真的差了这个人一个档次。 不远处的书房门口,蔡攸捻着胡须,听着几个年轻人扯犊子有些时候了。原本就对赵诚有些兴趣的蔡攸算是遇到了惊喜,尤其爱听赵诚这小子说话。 于是,蔡攸赶在苏在方怒急前走了过来微笑道,“苏家贤侄请自便,赵诚乃本州请来的人,有事相询。” 苏在方很无奈,怀着厌恶的神色看着赵诚和蔡攸进了书房…… 第59章 鱼跃龙门 书房很大,两边的书架上,书籍堆放到了天花板。 看起来老蔡很少在书房接见人,所以这里并未有所谓的宾主座位布置。乃是吩咐临时送来了一把椅子,又抬来了茶水。 蔡攸坐下时候开门见山,“坐吧,莫要拘束。你的文章,你连载的《兰若寺》,以及你修缮的河防。三件小事加在一起,乃是近些年少见的能打动本官的人和事。” 赵诚楞了楞,他倒也是个直接的人,有趣的是,他也知道了这些事? 这是从小事做起的好处。有时候分开看,对于大人物来说每个片段都一般,但所谓的滴水穿石,多个小事片段结合起来后冲击力是很大的。 蔡攸这货也是从哲宗时期就开始了和端王(徽宗皇帝)的际遇,一步一步起来了。一定程度上蔡攸的仕途和蔡京有关,但也相对独立。完全依靠家里的庸才肯定不敢和宰相老爹扳手腕,但是这货将来真敢和他那宰相老爹扳手腕。 作为历史上的奸臣,有种观点是这货的存在也有其意义,最大的作用是给童贯王黼那些人添堵。如果没有蔡攸,则北宋末期最大的几个祸害会更加肆无忌惮。 在欢乐昏君治下,当时整个环境基本已经烂了,不奸的人真进不到庙堂。不过这货能进得去,还能对几个祸害形成一定制衡。 一定程度上,以司马光为标志的元祐党(理道学)大肆复辟,就是从蔡京蔡攸倒下开始的。虽然在赵佶治下已经有了这个倾向,但在其中制衡阻止的就是蔡家。 到了南宋,元祐党大肆流行了起来。 元祐党是怎么回事呢?简单说就是吟诗作对醉生梦死,外松内紧,对外求和割让国土,对内理学似的酷烈。元丰党(王安石)的死对头。 曾经王安石相爷说“吟得一首好湿有个卵用”,于是删减了科举的辞赋科目。老王粗糙是粗糙了些,大抵意思就是执政官不需要会吟诗,需要懂得做人做事。 进入南宋元祐党大兴后,那是才华惊艳整个亚洲的苏轼名声的巅峰,到达什么地步呢。街市上的小孩子都会说顺口溜“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 羊肉在宋代就是高端的代名词,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吟诗了就会所嫩模,不吟诗就扑街啦你”。 如果大宋像二战时期的贼鹰有三千架战略轰炸机背书的话,玩这套虽然逗逼了些但也是好事。然而当时半壁江山沦陷,金人在江北烧杀抢掠。 岳爷爷在《登岳阳楼有感》中说“胡人杀我汉娃当做两脚羊,却整个社会醉生梦死吟诗作对吹拉弹唱”。他批的其实就是宋高宗同学提倡的“元祐文化”。 这就是岳飞第一次犯忌,在宋代批文化比批皇帝严重。比如在后世批中南海政策没多少问题但批天龙文化试试看。规矩是阎王好见群鬼难缠,文宗泰斗王安石尚且斗不过元祐党被全家全方位妖魔化,岳飞一个宋代临时工能让人愉快? 从这里看,王安石近乎完美的作风尚且险些列进奸臣录。那么做的比王安石绝,又贪污腐化的蔡京列入徽宗大贼之一就是必然的。 但就像明末阉党的作用是制衡了东林党,实际上在北宋末蔡家的作用也差不多。并且观的说蔡家比阉党的吃相温柔多了。 元祐党只是杀家鞑子厉害些,真实对异族战力就弱爆了,他们可以把王安石吕惠卿那么牛逼的人打的抬不起头来,但是遇到区区党项人(西夏)就割地求和。譬如岳爷爷可以把女真野猪皮吊起来打到出屎,但遇到元祐党就扑街风波亭。 心有所思间,忽听蔡攸笑着问:“想什么,想你自身的学业以及仕途吗?” 赵诚回神后什么也不说。蔡家的人肯定爱听赵诚说话的,但表现也有学问,不能张口就乱来,假设赵诚现在是国子监毕业的进士,那就可以提及元祐学派的问题,但现在区区一个小学生,说了就是错位。 也要多了解一下这货,对赵诚而言,目前蔡攸是最有可能把赵诚带到京城、带到皇帝身边的人。 蔡攸又微微一笑,“勿要多想,本官也对你了解过,崇宁三年的秀才(小学毕业)吧?” 反正学籍上就是这么写的,于是赵诚道:“回相公话,正是。” 蔡攸道,“那便无需多想,不要好高骛远,这样的底子现在还远远不到提及官身的地步,从小事来,这非常重要。” “谢相公提醒。”赵诚道。 蔡攸又捻着胡须少顷,“赵诚啊……你这人最让本州关注的地方,并不是你的论文和著作带来的人气,而是你有秀才身份也愿意在河防工地上,且干出了成绩。这才是关键。” 赵诚暗叫侥幸,兴许在这货的层面,各种各样的建言脑洞和景秀文章已经见到麻木了,各种表现迎奉的套路也习惯了。 蔡攸忽然又道:“本官问你,你真信鲤鱼跃龙门的事吗?” 赵诚想了想道:“或许会有,但真发生了只能当做水到渠成看待,不能解读为神迹。任何事都需要积累,需要多重变量助推。水不到渠不成,在下认为,水平面不到龙门口,鱼就跳不过去。真是水平面到了,鱼不跳也能被动游过去。” 蔡攸大笑道,“听来有趣,本官终于知道你为何能被较多人关注了。” 赵诚不置可否。 蔡攸又道:“那日书院之公开论坛你也在场,关于小苏公子提及的池州匪患事宜,你可有想法?” 赵诚想了想道:“明公明见,这真不是在下这样的底层书生能想的事,所以没看法。” 蔡攸神色古怪了起来,“那你言下之意便是小苏公子好高骛远大言不惭?” 赵诚瀑布汗,果然和又奸又聪明的人说话比较简单啊。 正在书房外偷听的蔡姑娘嘴巴都气歪了,觉得这小子真是个奸人,话里话外的和奸臣老爹一起贬低才华横溢的苏在方? 蛇鼠一窝! 只是……想了许久蔡姑娘也对苏在方挺无语,感觉他真有点才不在正位,有点大言不惭而什么事都没做过的样子了。至于这个赵诚,除了著作《兰若寺》外,现在听来,他似乎还真做了不少事了…… 第60章 末将秦明 书房里。 虽然是蔡攸主要召见过来,但他也不急于说其他,“你就留在本官这里吃了晚饭再走,现在陪着本官对弈两盘。” 这看似不是请求,因为他一边说就摆开了棋局。 也好,赵诚就陪着他下了三盘。 三盘都输了。 蔡攸也不能免俗,觉得他小子的棋路比较中正,同时也因为赢了棋局而高兴。 这不是赵诚装逼故意让,是真的下不过这货。 这时代的文人下棋讲究礼让和中正,所以就等于戴着枷锁跳舞。不能咄咄逼人的实用主义,此点真不是风格问题而是规矩,受限于整个北宋的政治大环境,如果棋路稍有些偏颇,基本就被看做没人权的阉人或者武人思路了。也就是说会被这些人看做异类。 所谓用流氓手段把文人老夫子杀的片甲不留,还获得对方赏识笑呵呵的说“此子骨骼惊奇”,那一般可能性不大。譬如后世社交场合,你对着一个大你十几级领导一而在再而三的大放厥词得罪他,他还夸讲你有性格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只有两种情况可以稍微随意放肆一些,一个就是身份差不多又是好友非常熟悉,但纵使这样也只能偶尔,譬如好友间如果持续挑战底线也是会相互提起板凳来对持的。 还有一个观事实是,哪怕赵诚真的实用主义死缠烂打也下不过蔡攸。 死缠烂打只是一种性格,而改变不了战略大局观。同等水平情况下死缠烂打的确占些优势,但如果不在一个水平则完全没用,难说还因为惹怒了对方而更惨些。 就这样,三盘棋中,其中一次甚至因赵诚棋路上“刘皇叔似的哭诉礼让”、导致蔡攸暂时留了两手不好意思绝杀、最后险些被赵诚翻盘。 “哈哈……” 三盘下完差不多了,蔡攸放下棋子很是满意的笑了,他很久都没下的这么爽了。适应能力超强的赵诚也从他手里学到了许多棋法,以及棋礼。 接下来离开书房,去了凉亭中,晚宴酒桌已经摆开。 席间,又来了一个浓眉大眼身形高壮的大汉,看似他是提前和蔡攸约好的。 蔡攸随意的扫了他一眼,随意摆手道:“秦都监勿要多礼,入席吧。” 不过那个大汉仍旧单腿跪地道:“末将秦明,参见知州相公。” 霹雳火秦明? 卧槽赵诚也十足惊讶了一下,并不是真的如雷贯耳,而是想不到这货这个时期竟在池州当差任职? 这个年景秦明还显得很年轻,已经官至防御使,也不知道这家伙为毛在后续年景越混越糟的? 防御使是军衔,大抵用于核算工资的,原则上和他的职务有些关联但是也不大。都监的职责简单说就是池州厢军的主将。在这个时期属于中书门下系列,而不是枢密院系列。 在这个时期的都监职责有些奇葩,可以很有权利也可以一点权利没有,看知州大人是谁。根据北宋时期的特殊政治,知州大人如果签字把厢军打散用于治下四处部署,秦明就变为业务窗口而不是军事主将了。 因为更具北宋文人将兵规矩,一只小队从监押司分割出去譬如驻防贵池县,那些队伍的长官就是裴知县而不是秦明。 蔡攸又指着赵诚专门介绍,“他乃是巍山书院学子赵诚。” 秦明随意一扫眼,对白身书生尤其反感,闪过一丝厌恶神色。 蔡攸把这形势看在眼里,笑笑也不多说,又介绍道:“他是秦明秦将军,善使狼牙棒,有万夫不挡之勇,前些日子本州根据其简历,特意调遣进入池州听用的。” 还真是霹雳火,秦明声音尤其刚烈的抱拳道:“谢知州相公抬爱,秦明万死不辞。” “秦都监对池州治下日渐而多的山寨怎么看?” 这个问题早前蔡攸就问过赵诚,现在又刻意问了秦明。 “既有末将在此,知州相公无须忧虑,只需把厢军弓手重新集结,一年时间,末将会依次把山寨剿灭!” 秦明抱拳大声道。 蔡攸不置可否,好奇的看着赵诚。 凉亭后方的园林中,当即有女子鼓掌道:“秦将军勇武过人,性如烈火,正是国朝内忧外患时所急需之人。” 乃是蔡姑娘在旁边明目张胆的围观,但她也不入席。 毕竟是知州相公的女儿,还是绝世美女,秦明顿时受宠若惊的道:“许久不上战阵走动,但末将仍有自信,池州治下之山寨,谁也无法在末将手里撑过七日。” 蔡姑娘专门看了赵诚一眼,似有所指的笑道,“秦将军忠勇如斯,这让一些人情以何堪?” 秦明更是一阵得意,又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赵诚一番。 蔡攸不尴尬,甚至就是故意让这些发生的,到此捻着胡须问:“秦将军进池州已许久时日,有报国之心和忠勇之态是好事。不过可曾有详细计划,譬如摸底各山寨情况以做到知己知彼?” “这……” 秦明有些尴尬,“倒是还不曾涉及,末将以为此举反是打草惊蛇,若有政令授权,只需五百马步军直出奇兵便可。” 赵诚便有些忍不住了道:“请教将军,不想打草惊蛇的建议听来尚可,却不知将军所指五百马步军出奇兵,是出哪家哪寨的奇兵?” 蔡姑娘也不禁楞了楞。 秦明摆手大声道:“你区区被山贼吓到的书生娃娃,哪懂得这军旅之事。” 看了蔡攸一眼见他不反对,赵诚继续抱拳问:“在下的确不懂。只是在逻辑上觉得,漫山遍野的山寨情况下,五百马步军出奇兵与‘不打草惊蛇’逻辑是冲突的。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五万军队,同时出兵所有山寨,否则他怎么能叫奇兵呢?” 秦明眯起眼睛注视他片刻,一顿一炸响的喊道:“你这书生若是怕了,躲在城里便是,无需用文字与本将绕圈。” 他号称性如烈火,现在也有了即将发作的状态,赵诚也就不想再说。 因为蔡攸不是容易被忽悠的人,是的话,早半年就被秦明苏在方蔡姑娘之流忽悠出兵了。 鉴于此,赵诚也就范不着说了不算的情况下再说话。 “满腹经纶,妙计可安天下的小书生怎么不接着说了?”蔡姑娘好奇的问。 秦明再次顺着大美人的意思,厌恶的样子,斜瞅着赵诚道:“秦某听说赵公子有门绝技乃是传自大理皇室的一阳指,刚猛霸道犹如雷霆,秦某不才,爱武如命,想找机会和赵公子切磋切磋?” 赵诚惊恐的看着蔡姑娘寻思,她们果然私下有许多交流,你个小娘子和书生我多大仇啊,把这些事泄露了? 这下蔡攸都好奇了,神色古怪的看着赵诚。 第61章 猥琐发育 “算了……吧。”赵诚可不想随便就把秦明一枪撂倒。 这不是装逼而是保守策略,除非枪法练到指哪打哪。因为面对秦明这种超级猛人,除非直接一枪爆头击毙,否则只要他有一口气就可以轻易的拧断赵诚的脖子。 秦明这货在水浒中立场漂浮不定又行为奇葩,宋江吴用他们用绝户计坑害了秦明家小后说“弄死你全家,乃是本及时雨为你好,断去了烦恼丝你才能没牵挂的为我所用”。后来,秦明看打不过他们,又被自带洪荒之力的宋江镇住,就归顺梁山成为五虎将之一了。 秦明是好是坏也说不清楚,但脑子不怎么正常是可以肯定的,包括今天的对话都能看得出来。 这种人可不是蔡攸,赵诚决定尽量远离些,不在乎家小生死的人他肯定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后世都有很多几句话说不高兴就拔刀捅人的存在,尤其这家伙号称性如烈火的冲动派,又在古代,又武力值超高,算得上是危险人物。 “难道徒有虚名、花拳绣腿不敢显露?”秦明又杀气凌然的紧逼。 嗯,猥琐潜伏发育才是王道,赵诚没兴趣在小问题上和这种人正面刚,于是翻翻白眼不予理会。 赵诚又对也正在好奇的蔡攸抱拳道:“相公明见,赵诚还真是花拳绣腿,家师虽有绝技传下,但在下志不在武,别说领悟,就连家师的教导和典籍都弄丢了。” 败家子啊。 听他这般说辞,蔡攸和蔡姑娘实在有些无语,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好在蔡攸是正统文人,还真的未必看得起这种动不动就要求比试的行为,便也不太在意。 秦明则觉得赵诚这家伙是忤逆浅薄之徒,练家子中的败类,竟是师傅的教导和典籍都能弄丢,于是正眼都懒得看他了。 这也好,众人大跌眼镜的现在,赵诚起身淡淡的道:“在下才疏学浅,于此间事务无法建言,家中还有事务,大人赎罪,这便告辞了。” “慢。” 蔡攸则抬手打住,又略不给面子的对秦明摆手道:“本州有些文书方面的事和赵诚商谈,秦都监退下。” “遵知州相公命!” 秦明离开前又嫉妒的瞪了赵诚一眼。 蔡姑娘歪着脑壳想了想,也跺了一下脚,不鸟人的样子离开了。 静下来,蔡攸是真对赵诚有些兴趣的,哪怕他太低,抬举他需要的资源太大,但作为投机者蔡攸也愿意先抓在手里,否则蔡攸有感觉,张纪?那个大酷吏父亲也迟早会对这人感兴趣的。 于是蔡攸不提及关于池州治下山寨的问题了,转而道:“本官之前说过你现在距离官身尚远,但也并不是说不能于官府做事。赵诚你愿意从小事做起吗?” 赵诚道:“工作无分贵贱大小,谢大人照顾,赵诚愿意效力。” “好。” 还当心他会有点书生意气恃才傲物呢,现在蔡攸就明显高兴了起来,捻着胡须笑道:“既如此,本州推荐你进贵池县做文吏,好好干,现在开始熟悉初级官府的日常文书工作,其实也很重要,你明白本州的意思吗?” “明白。” 此番从蔡攸酒桌离开后,一不小心就成为大宋的公务员了。 这个角色在大宋叫做吏,但是相比后世来说,算是官了…… 次日。 在书院听了一个讲堂的,于课间,赵诚带着推荐信来到贵池县衙。 一般如果是很大的城市,就如同后世“分区”一样,会分为两个县衙。不过东南的特点是整体相对繁华,但州城不会个头很大,所以整个池州城实际也就是贵池县。 县衙大门算得上略破旧,限于古代的工艺质量,其实每一任县老爷都需要漆一道才会显得新,不过裴知县没搞就显得有些旧。也从侧面看得出知县老爷这人比较实际,不爱讲这些面子。 赵诚非常知道怎么在这种人下面工作。 也非常知道,裴知县这样的人可不是软脚虾,蔡知州未必能控制他,所以老蔡把赵诚介绍到这地方来,兴许也有“监控”的目的。 因刘都头的关系,值守大门的两个衙役认识赵诚,就顺利进来了。 “你很面生,有事吗?” 在一个院落里听到声音,赵诚转身看是个比较怪异的人,不像文人,有种比较特殊的酷吏气质,却穿着大宋特有的绿色文官服饰。 “在下赵诚……” 赵诚说的时候又被他打断,“本县是问你有事吗?没问你是谁。” 说这么说,老裴却也在心理小楞了一下,原来这家伙就是那个如雷贯耳的赵诚?裴知县可是关注这人很久了,没见过面,却见识了他的许多事,真是见的时候,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清秀的小白? “他做的那些事像是小白书生吗?” 裴知县这么想着,又见赵诚递过来一封介绍信,竟是知州大人的亲笔推荐信。大抵是讲了一下赵诚的简历和特点,推荐他过来县衙“找个工作”。 裴知县也没出现那种接到“圣旨”的惶恐感,只微微一笑,又刻意直视着赵诚的眼睛。 “跟本官来。” 随即他携带着诡异的神色,背着手走在前面,最终把赵诚引入后堂坐下,命人开了一碗茶水出来。 赵诚气了一下:“谢知县相公。” “本县这不算气,既然你进来又没被赶走,怎么的也会请你喝这杯茶。” 老裴说着又低头看看手里的推荐信,把纸张扬起来晃了一下,“信里面,知州大人写了关于你的各种主要信息,不过套废话也非常多。” 汗,赵诚发现老裴真是个比较神奇的存在,他会直接指责知州大人废话多也是少见的。 “但这不是重点。” 老裴接着道,“我不想随便得罪他,但也不想给他面子。空缺这里还真有,本县不关心他蔡知州派你来的目的,老爷我的宗旨是来了要做事,要产生作用且被我认可。薪酬不会很高,甚至不如你去青楼做龟公。但如果你真能像在工地那样做有用的事,则本县承诺不管是你是谁的人,将来对你的不论学业和仕途,会提供必要帮助,会是你有钱也买不到的帮助。” “谢相公。”赵诚当然果断接受。 “如果你遇到了难题,知道怎么做吗?”裴知县忽然问道。 “我会尽量解决,出事我自己扛,我来这里是解决县尊问题,不是给县尊制造问题的。”赵诚说道。 “孺子可教。” 这真算是面试,还真让老裴对这个落魄书生比较满意。 捻着短胡须考虑了顷刻,老裴倒是也干脆,提笔开始快速写着什么。 第62章 迷你兵部小尚书 “拿去。” 他写好后赵诚拿过来看了一下,是赵诚任职押司的委任状。 这不是官,却是个近乎于官的吏。 所谓的押司,意味着赵诚成为了贵池县秘书处、分管某一块业务的副秘书长了。在没有县丞这个秘书长的情况下还是很有搞头的,假设裴知县偏爱且支持赵诚的话,赵诚会成为近乎主持工作的副县级别。 简单说就是县衙虽小也五脏俱全,它也像朝廷六部一样,有六个“科室”,共同组成知县执政的秘书处。那么这六个科室中的领导就叫“押司”。就是及时雨宋江那个角色。 然后根据县规模的大小,每个押司下面会有一至五个不等的“书吏”,在后世叫科员,在这里叫“六房书吏”。老裴对赵诚的任命是一直空缺的兵务押司。 如果县衙算个朝廷的话,赵诚就是这里兵部尚书了。或者说县尉身边的监军或者委员啥的也可以。 也就是说这职务的属性和县尉这个正牌官员有些重叠,这种时候就看能力威望,以及老裴更支持谁,那么这一块业务一般就是谁说了算。 古今中外的政治就这点事,核心是不会变的。 这对于赵诚而言,还真尼玛是个比较重量级的任命,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人品攒够了,还是老裴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竟是把一直空缺的兵事押司委任给了赵诚? 联想到书生我拥有白沉香这个底牌在手,上次老刘也说县尊让拉拢白沉香山寨,兴许……这就是老裴对治下动刀前的铺垫和布局? 心有所思间,专门跟着老裴派来的那个老头,在县衙内部各房走动了下,算是熟悉办公场地,熟悉各方面的人和事。 “你先自己随意看看,熟悉一下,有什么不知道的,便直接来问小老头。” 老头还带着一个小孙儿,大抵交代后就闪不见了。 县衙占地不算小,该有的都有,伙房,库房,兵器房以及“职工宿舍”啥的都齐备,还能随处看到有小孩和妇女,这是因为许多公职人员衣食住行都在这个“庄子”上。 怀着略兴奋的心情,赵诚带着相关手续去了州衙相关口完成了手续,就此正式成为大宋公务员。 因为不是真正的官,算地方编制,所以组织关系就在池州,而不在京城吏部。 完成了手续,把领取的那块牌子往腰间一挂,再次背着手像个文人一样走进县衙时,门口两个衙役急忙抱拳气的道:“见过赵押司。” “本押司看好你们哦。” 小赵文绉绉的说完溜到堂屋,有四个书吏正在商量着怎么分钱还是什么的,见赵诚进来后,他们赶紧一本正经的样子起身见礼:“赵押司。” 赵诚微微点头,却也不和他们说话,坐下来开始查阅贵池县治下的记录和资料。 弄得那几个家伙面面相视,拿不准是不是要送些钱给这个傻逼书生?还是说点好听的话之类的? 总之更具传言,这个书生现在真的有些牛逼起来了,以前是个街上小贩都能呼喝的存在,而现在,他是知州大人推荐过来的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上面有人,背景很硬”了。 赵诚一边硬啃贵池县的各种档案了解情况,时而竖着耳朵听听隔壁“户司”办公室的情况,有小孩子哭泣声,有公务员呵斥声,有妇女的唠叨声,还特么有牛的叫声。 汗,这个时代就这德行。那边的业务最忙最杂乱,所以他们的态度也最恶劣。 这见怪不怪,在后世的文明时代里,窗口公务员地位比隔壁那些家伙低一个档次,但太烦太乱的时候态度不见得能比他们好。 贵池县的大头百姓们不论是田产房屋过户,登记结婚,登基人事劳动契约,给新生儿落户等等都在隔壁。甚至牛要死了也在隔壁备案。 大宋的牛就是这样管理的,不许杀牛,牛病了或老了就要先来县衙备案,否则县衙没记录而到时候家里的牛不在了,那就有罪了。 若在包拯那酷吏手下就废了,不过这年景把牛弄死也不会太严重,但肯定要破财送钱,否则隔壁的押司出个文件转交前院班房(警队),老刘就会去请人喝茶了。 班房是统称。里面有巡警(弓手),刑警(捕快),还有特警(老刘直管),也有临时工保安(衙役)。分为各个“班”由班头管理,班头算是中队,统一归属老刘这个大队长节制。 成分结构超复杂,充满了各处来的关系户,但也不能说大宋落后啊。譬如后世一些时期的大院里,既有武警站岗,也有事业编或行政编的保卫科干部,还特么有保安公司外派进入的临时工存在。卧槽都可以叫“三衙”了。 刚刚在县衙门口见到的那两家伙不是差人,叫衙役。没编制不算公务员,也没工资(王安石时期有工资),算民间轮流来服役的,不过管饭,统一在县衙食堂吃工作餐。 嗯,这些就是上岗两个小时来,赵诚对县衙建制以及各方面的大抵理解…… 在县衙充当书记官的那个老管家进入了内堂。 裴知县没抬头,低声写着什么,又漫不经心的道:“赵诚怎么样,再干些什么?有没有四处趾高气扬,有没有和他们约请吃饭?” 老管家摇头道:“回老爷话,没有,从进入堂室起,他一直在查阅我县累积下来的卷宗,几乎不和人说话,别人找他说话他也只是笑笑,班房那些班头进进出出的找人处理各种兵器以及缉捕事宜,他也不过问,都是别人依照常规办理。赵诚除了看,还是看。” “哦……” 裴知县停下笔,来了些兴趣,迟疑少顷道:“有些意思,一般照他这样做的人,那是真想干点事的架势。” “这小老头就不知道了,乃是老爷您的事务。”老管家果断摇头。 “他看了多少了?”裴知县又低下头开始写。 “依照小老头观看从库房提走的卷宗档案,估计有两百多份卷宗了。”老头道。 噗。 裴知县刚喝口里的茶不禁喷在了纸上,这下白写了,只得放下笔。 就此裴知县很是来了几分兴趣的样子,动容道:“这不是在装蒜,看起来这小子真想搞个大新闻。有意思啊有意思,不论是蔡知州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看似他小子不是个闯大祸坑人的存在,就是个非常有潜力的重点培养对象。” “那要不要把县尉重新安排,给他更大的权限?”老头好奇的问。 “现在没这必要,再多观察些时候。”裴知县一摆手,换了一张纸继续书写…… 第63章 被系统非礼了 看资料的进度很快,但差不多时候赵诚也烦躁了起来。 大脑是人体最大的耗氧大户,所以换句话说脑力劳动也最累人。 精力真是有限的。尤其事关脑力劳动的事,在睡眠充足的情况下,早晨最有效率也最有活力,但是逐渐到下午时,那真和气温气氛环境没关系,是真会烦躁、注意力不集中,抵抗正在做的工作。 强制执行的话鉴于脑袋和情绪是凌乱状态,那是事倍功半的效果。这只有一个原因是疲劳、精力不足了。 睡午觉能很大程度解决这问题,或者……系统商城出售的精气丸也可以。 于是很枯燥的现在,赵诚激活了系统,打算买个精气药丸出来吃了,重新获得思维上的活力。 却还没来得及进入系统商城,整个脑袋空间里犹如流氓软件似的弹窗提示贱人系统广告时间到,持续十分钟。 左三圈又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就此整个脑海出现全景立体影像,各种灯光很炫目,影响效果也震撼,犹如身临其境,看着一群穿三点式的小姐姐在台前跳舞。 这时点什么地方都没用,脑壳犹如被黑客劫持一样,连系统关闭都不行。 赵诚胡乱点了几下。 嘟嘟,系统提示广告时间,禁止非礼系统。 再尼玛点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是否花费500点爱慕值跳过广告时间? 卧槽想不被骚扰竟然要花钱?她简直就是少见的流氓a。 赵诚真没吃饱撑了花钱跳过广告,点击否。 嘟嘟,系统又提示嫌贵的话,是否花费一万点数购买年卡?年卡特效一年内免看广告。 快滚! 赵诚也恼火了,果断点击否。 于是就很无奈的手撑着腮观看广告了,全是系统商城里那些卖不掉的垃圾。 譬如没有电的情况下,贱人系统不务正业的弄了几个裸奔小姐姐,抱着贱人牌电饭煲跳舞,最后喊了一句“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算你狠。 赵诚继续懒洋洋的看着。 少顷,系统再次从头播放一模一样的广告,最后又喊了一句“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以为差不多了。嘟嘟,第三遍来了。 最后还是“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赵诚额头上隐约出现三条黑线。 嘟嘟,第四遍来了……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然而,赵诚仍旧舍不得花费一万点买一年的无广告,这根本不是购买服务,等于被她抢劫非礼。 整整看了五分钟的“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界面总算变换了。不过,还是广告。 妈的连演员都不换,仍旧是刚刚那几个小姐姐,一会声情并茂的唱歌,推广系统里的音乐全景演唱会。或者很暧昧的舔着嘴皮轻哼,推广贱人影院里的。 “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赵诚无比惊悚,这就是他们广告的制作水平? 然而,这个广告的目的不是以吸引力和制作水平取胜的,它所采取的战术首先是“贱”,烦,死缠烂打。想消磨赵诚的耐心,像是想让人一不注意的情况下手一滑,就花费点数跳过广告。 恩,应该这就是贱人系统的战术。 小姐姐们持续性的舔嘴皮跳舞,最后又说“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好吧,赵诚只能继续耐着性子看。 再次各种轻哼舔嘴皮,最后小姐姐又一起们说“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再来一遍。 “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现在,赵诚额头的黑线有七条之多了…… 十分钟一到,广告界面终于消失,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山水画页游界面,终于可以操作了。 可惜今天这个画面更抽象,赵诚只得放弃了非礼她的打算。果断在系统商城里购买了精气丸使用了。 退出商城看了一下,细节相比以前有些变化,多了一个“客服”按钮。 赵诚果断联系客服,发送信息这种白痴系统真有人用吗? “你好,有的。”客服如此回应。 好吧,赵诚很泄气,又询问为什么以前没有但今天有广告? “你好,系统有半月的免费试用期。过期后请花点数购买服务。若不满意可以解绑系统。祝使用愉快。”系统客服回答。 “这先不说啦,能不能添加一些道具的说明?”赵诚问道。 “你好,详情参见商城。祝你使用愉快。”系统客服回答。 赵诚想了想,输入信息有没有不想把你扒光吊起来打的人? “你好,有的……快滚!” 根据这条回复看,应该是客服小妹回答的前半截,至于后面,是系统管理员回答的。 赵诚想了想输入已截图保存,会投诉。 紧跟着任务栏出现感叹号,进入查看有几行字。 第一行,爱慕值+200,来自客服口失礼的赔偿。 第二行调戏客服,人品值1。 第三行人够贱,特殊奖励,灰头小宝马残片两张,梁红玉碎片五张,白沉香碎片五张,张纪碎片五张。 却是没有那个蔡姑娘的碎片也不知道为毛? 对了,蔡攸那个明艳好看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名叫蔡文姬,也不知道她为毛和历史人物重名? 现在赵诚仍旧不知道这些碎片有什么用处,又发现了一个现象已经很久没有获得陈美娘的碎片了。早前获得的那些碎片一直放在道具包里。 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收入后宫成为自己人后,从此就失去了她身上的任务奖励,只能获得稳定的税收了? 如果真这样,那真不一定说的清楚是祸还是福。点数虽然重要,但看起来这个系统中隐藏着许多点数买不到的东西,譬如什么灰头小宝马,譬如这些人物碎片。 看着大额结存的爱慕值迟疑了一下,总体上升级系统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每日购买积攒下来的精气丸和好人卡以及药品会便宜些。 这样把钱干摆着也不是办法,这账户又不是余额宝,并不会产生利息,于是迟疑少顷进入页面开始升级了。 “是否花费85点升到11级?” 是。 “是否花费120点升到12级?” 是。 “是否花费170点升倒13级?” 我升。 越升越是心疼,14级要230点。15级要320点。 仅仅升了这5级就花费了接近一千个点数。 返回首页看了一下,现在系统15级,却并没有解锁什么新功能。不过商城里的上架商品多了些,也便宜了些。 譬如精气丸最早时候50个点数,而现在只要47点了,规律应该是系统等级每提升5级,折扣就会扩大些。 另外,商品的可购买数量没有提升,譬如精气丸和好人卡这些的每日可购买数量还是2,这个数字并不是每5级调整。 武器类的可购买数量也是2,除了那个神秘的梁红玉专用的“亮银枪”上架数量是1。 这样看起来,组建一个手枪营钱都是其次的,时间才是大问题。 果然“时间最贵、免费的最贵”是有道理的,在这个贱人系统里都有体现。譬如购买一年不被广告骚扰的要一万点。 第64章 记忆卡 武器类中,那个一直心痒的天蚕蕾丝保甲还没有解锁,不可购买。自动步枪图标也仍旧是黑的,也没有解锁。 除了上述这些外,家常类也解锁了少许,药品类中的“白药”图标亮了起来,每日限购数量2瓶,价格不贵,和阿莫西林一样也是10点。 这就有点厉害了,白药在这里肯定是神器无疑,治疗跌打内伤,出血外伤等等非常厉害。这些才是这时代致人死亡的最大元凶。 此外,多了一个大白兔奶糖也不知道有什么卵用? 特殊类多了一个商品上架记忆卡。 这东西价格和精气丸一样也是47点,每日限购2。 比较坑的是,商城的思路和苹果公司差不多都是“我是你爹”逻辑,拒绝整改,始终没有商品说明书。 反正也不贵,仅仅听名字就是临考学生的神器,于是赵诚果断买了一个记忆卡出来,并点击。 “记忆卡作用时间半小时,强化记忆。作用期间所读所记终身不忘。副作用降低阅读效率,但可根据人品值酌情减轻。另外,记忆卡效力消失后,将有一小时‘不能不说不能动的弱智状态’,不过,也可根据人品值酌情减轻。” 系统最后提示“是否使用?” 这尼玛…… 赵诚险些内伤,特殊类物品真的也是够了,碉堡系统就是不想让人愉快使用,全都有副作用。 看似人品值那么重要的情况下,竟然还误操作被她扣了一点? 不过要理论的话,这个记忆卡就算有副作用也仍旧很划算。最多就是不能速读,然后有翻倍的处罚时间。但半小时的阅读量要真正记住的话,再聪明的人也要一整天时间,往后还需要偶尔速看一遍来回忆。 从这里计算,使用记忆卡有至少六倍以上的“时间性价比”提升。 算了,操控系统时也很耗费精力,其他以后再研究了。赵诚果断使用了精气丸和记忆卡,以精神饱满的神态投入了熟悉工作的进程中。 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后遗症对使用环境要求很高,书院都未必行。但在赵诚是领导的情况下又处于县衙中,大宋基本没有比这安全的地方了。 现在果然就不能速读了,记忆卡效力下看卷宗时,仿佛书本上出现了缓慢的红色进度条在字里行间画过,只能跟着进度条的进度看。 不过也没有想象的慢,大抵是“仔细读”那种进度。 记是记住了,但效力接近尾声,赵诚正巧抬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碗开始,携带着有些萌呆的微笑,嘴巴里的水都没咽下去,就此不动了,此外还有细细的水流慢慢从嘴角缓慢落在桌子上。 “赵押司,有您的帖子。” 一个衙役快步走进来恭敬的呈上,却是等了一下不见动静? 咦,抬头看了看,见赵诚神色诡异的在微张着嘴巴发呆,衙役不禁挠头了。 “赵押司……” 又叫了两声喊不答应,他不禁侧头看着堂里还没走的书吏。 那家伙也不敢打扰赵诚,摇头晃脑引经据典“有些人睡觉就是他这样的,譬如三国话本中的张飞。押司今天看了许多文案,兴许是累了。” 衙役躬身道“小的手里这份帖子,乃是蔡府蔡小姐送来给押司的,邀请押司去蔡府参加诗文酒会。这可怎的是好?” 蔡府的邀请当然极其重要,还真把那书吏吓了一跳,觉得赵诚真不简单,这才叫“背景强硬”。 但赵诚就有这么古怪,又是领导,书吏也没有好办法,便摆手道“没办法,你也叫了,但叫不醒,帖子放他桌子上退下吧。” 也到了下工时间,就此全部人离开了这个大屋,赵诚则继续呆萌的坐着…… 蔡文姬组织的诗友会不算很热闹,但人也不算少,基本算得是池州的才俊云集,几个书院中比较冒尖的人都来了,年轻一些的先生也来了。 地位特殊又超然的张纪也在邀请行列,但张纪没来,她真不喜欢毫无卵用的舞文弄墨,婉拒的时候说“才疏学浅不长于诗词”。 总体上虽然是古代,但这个年景里对于蔡文姬这样的人,搞这样的聚会算不得过分。 有个名声和比张纪一样大的女文宗叫李清照,她作为已婚妇女,前宰相的儿媳,一年中其实也有许多时候像蔡文姬这样香车宝马出入、四处参加才俊云集的诗文酒会。 今天很奇怪,蔡文姬发现所邀请的落魄书生赵诚没来?谈不上期待,却下意识觉得那人有些奇怪,有点想在于这个场合再听他说点什么。 李建由原本怀着略猥琐的心情游荡过来,却看到苏在方已提前站在蔡文姬身边,李建由一阵郁闷,只得识趣的转个方向走开了。 “本小姐的帖子你送到了吗?”蔡文姬低声皱眉追问,家丁急忙点头。 蔡文姬又看着入口方向发呆了少顷,听到身后苏在方的声音传来,“蔡小姐像是在等什么人?” 蔡文姬侧眼扫他一下,以前比较对这个人感冒的,现在也说不上反感,不过经过那个有点鬼才的落魄书生承托对比后,还真觉得这个苏在方有点一般。 蔡文姬微微摇头,没有回答。 苏在方试探着又道“听他们说蔡小姐专程请了赵诚?” 蔡文姬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听谁说的?干嘛专程打听我的事?” 苏在方有些尴尬,岔开道“没打听,听两个巍山书院学子提及。看样子蔡小姐很期待他来?” “倒也不是期待。” 蔡文姬想了想摇头,“他有不少离经叛道的理论说辞,四处蛊惑人,小姐我想找机会当众反驳他。” 苏在方顿时笑道“他应该是不会来了。这种场合其实也真没他什么事,来了只会丢脸的、会被其他人戏弄。听李建由那家伙提及,他的名句乃是‘四个男人八只眼’。” 这尼玛果然叫名句了,蔡文姬不禁表情有些呆滞了,又神色古怪的打量了苏在方一眼。 苏在方赶忙道“真不是在下编造,是李建由亲口说的。当时还有张纪在场。” “哦……” 蔡文姬好奇的道,“那我想听听张纪怎么评价他的名句。” 事实上当时的张纪等于夸奖了赵诚,对此苏在方有些尴尬,故意岔开道“应该是没评价,因为随后就遇到了被山贼劫持的事件。” 蔡姑娘楞了楞,惊讶的道“原来救出张纪和李建由的人是他!” 说起来蔡文姬当然听说过这案子,当时议论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却是也没有深入细致的了解过内情。如此说来,赵诚那小子虽然是落魄小学生,却也真算得能文能武有勇有谋了。 还有就是,那小子老不更新《兰若寺》第三集,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让人等的心焦。蔡文姬一边醉心于越来越诡异的故事,一边却非常鄙视他那极其小白的文笔,等更新的同时也像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也是乐趣。 基于这心态所以不好意去找他催更。 “这么说来,那小子真不是个嘴炮,还真做了不少事了。”蔡姑娘又看着空空如也的入口处喃喃道。 这导致苏在方双眼发黑,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嫉妒的神色…… 第65章 一条不归路 天完全黑下来。 某个时候赵诚终于回神过来,能动了,抬起手袖擦去了口水。 咦? 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帖子,竟是蔡文姬发来的“酒会邀请函”。 妈的这应该会显得书生我很蠢,因为送帖子的人一定觉得书生我碉堡了。 不过,错过就错过了,没错过赵诚也不想去,那个蔡姑娘总体有些奇葩。想定,顺手把邀请函仍在了垃圾篓中。 该是回家吃饭了,美娘应该等的心急了。 这样的日子显得很忙碌但也充实。从任职开始起,意味着赵诚往后每日必须在县衙和书院间往返几次,下工下学后,学业上也有课要补,工作上也有业绩要补。 然后刨除吃饭时间外,就真的只剩下和美娘睡觉的时间了。 情绪质量不足也肯定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税收下降,因为感情还真的需要时间成本去维护。很无奈,这也凸显了时间最贵。 好在赵诚本身很聪明,还有记忆卡和精气丸这些加成,倒也对付得过去。 发呆“弱智”的状态其实不足一小时,阅读时候的进度也不如想象的那么慢。 这应该是人品值加成的缘故,现在思考一下过程,赵诚认为是乘数关系,譬如人品值十点的话,使用记忆卡后的发呆时间应该是下降了百分之十的样子。另外阅读进度条速度应该会提升百分之十。 如果依照这关系,当有天人品100的时候,应该能完全消除记忆卡带来的发呆后遗症。同时意味着阅读进度会翻倍,那就基本变成速读了。 唯一蛋疼的是,仍旧没弄懂好人卡和人品值间的加减关系,因为特么的几乎每次都有后遗症? 这个贱人系统有些碉堡,要计算人品值的话怎么的也该有点初始值,开机的时候却是零,她不会认为老板我和她一样贱、毫无人品积累吧? 不过仔细想想,前一世虽然没做什么坏事,可也真没做过什么好事。所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是在街上看到有人抢劫的时候偷偷帮受害者报了个警,却没敢说话的逃离了现场。 古人睡觉很早,回来差不多就洗洗睡了,果然,没有睡觉前的暧昧和调教,此番的税收就少了一成。 恩,美娘总是很容易疲惫,翻个身子用大屁屁对着赵诚,睡着了。 今天因使用过精气丸,现在赵诚还不困,于是又在脑袋中启用了系统。 才一开机又尼玛出幺蛾子了。 轰隆轰隆的全景音响效果中,广告时间又开始了。 一群小姐姐穿着比基尼跳出来,抱着那个看见就想扔垃圾堆的电饭煲跳舞。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 “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 耐着性子等着她骚,好不容易以为差不多了,却又开始了下一轮。 小姐姐们继续一边跳一边暧昧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电饭煲” “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 等等。 上次分明是十分钟的广告非礼就过去了,但这次是十五分钟? “到底怎么了嘛?”赵诚果断联系客服咨询。 “你好,广告每日一次,开启时间随机。每次广告时间一分钟乘以系统等级。若需去掉广告,请咨询商城卡窗口。” 客服妹子很快就给了回应。 我¥ 赵诚隐约觉得算是栽了,早知道就维持1级了,随便有两个道具,以书生我的能力其实已经能在古代混的很好了,现在却是……犹如吸毒似的,像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照这样的话,将来如果系统升到两百级,那么每天强制观看三个半小时这样的广告,技术上说比坐牢还严重。 也罢,经过这些天的积累现在还算有钱,反正也就十日不到的收入,赵诚决定买张年卡去掉广告。 不过进入商城的时候,上次一万点的年卡现在却叫价一万五千点。这东西是唯一不跟随系统等级提升而降价的东西,看起来相反和系统等级是乘数关系? “完蛋了,点数不够。” 算好赵诚当时留了一手,没把过多的点数用于升级。照这算的话,升到20级后,年卡就要两万点了。 果然福祸相依,系统等级也真不是越高越好,会有相应的代价。 “太坑了!” 赵诚果断又联系客服。 但这次似乎是某管理员来回应“这是你选择的路,不够贱,所以错失了贱人系统的特殊奖励。” “有没有商量的余地?”赵诚很诚恳的问。 系统回应“没有,做好人就必须老实纳税,偷税漏费是贱人的事。” 赵诚故意装作大义凛然的回复“书生我坚刚不可夺其志,坚持仁者无敌路线不动摇。” “你好,可以的。” 这次似乎又换成客服妹子了。 然并卵,这么说了后并没有触发任务,没有获得人品值的奖励。 于是赵诚也不想和她们扯犊子了,随意输入“恩,那就算了,麻烦店家了。” “不麻烦,祝使用愉快。” 爱慕值+1,来自1号客服个人情绪。 人品值+1,来自客服渠道。 赵诚不禁楞了楞,果然平常心才是王道…… 《兰若寺》大结局第三册精装册马上也要上市,却没有具体时间。只听说已经完稿,但是精装册的出版上市事宜还在最后的策划和制作中。 于是现在许多人路过书店都喜欢进去顺便问一声。 一袭青衫,姿态宁静的张纪也进入了书堂,没问《兰若寺》,只随意浏览了一下书籍,正巧遇到了一个县衙的老头书记官进来。 “先生好。” 两人算得是熟悉,裴知县的管家老头赶忙对张纪见礼。 张纪微微点头,打算离开时又回身多问了一句,“听说赵诚在县衙做了押司,对了……他做的怎么样?” 老头迟疑少顷摇头道“他什么也没做。几日来,基本就是观看贵池县往前的各种资料和文案卷宗。” 张纪微微一愣,这或许代表他真的用心想做点什么了。 老头又补充道“还有,他每日会有一至两次,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然后看着窗外出神半个时辰,不说话也不动,别人叫也不回应。先生学富五车,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张纪神色古怪了起来。 另外张纪有消息,赵诚那家伙这都还没开始做事就得罪人了,私下听人说,都监秦明对赵诚非常不满。还听说赵诚剥了蔡文姬的面子。 起始原因是前日蔡文姬的诗文酒会,竟然邀请了赵诚参加,但赵诚没去。仅仅这样的话并不是问题,但听说从未被人拒绝过的蔡文姬后来专门去了县衙,却没有见到人,还见到了她亲笔写的帖子被扔在垃圾篓里? 总之张纪觉得赵诚太奇怪了,就是因为近两日听闻了这些八卦,赵诚毕竟是巍山书院的人,所以见到书记官老头后就想起来问问他的情况。 “先生,还有什么要问小老儿的吗?”老头恭敬的道。 “没了,打扰了。” 张纪微微一笑离开了…… 第66章 公务 大宋军务政务的消息传的慢,不过娱乐八卦的消息自来传的很快。 沉寂了一些时候的汴京城(首都),在这个大观元年夏季热闹了起来,许多茶坊瓦舍中有了一个另类又奇怪的话本故事《兰若寺》。 这在大宋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只因前阵子紧张激烈的政斗党争,赵挺之和蔡京的拉锯中,各层各级官员犹如走马观花,反反复复跟换,弄的整个大环境就比较紧张。书院因特殊地位不管,但娱乐场所的言论管制却尤其严。 就此导致整个京城都比较安静。 但现在随着蔡京复相,政治正在逐步宽松化。也就于这个节骨眼,随着政治趋势逐步解冻,各茶坊瓦舍中《兰若寺》那风格另类又少见的故事进入了京城,短时间就占领了几乎每个说书人的口舌。 包括了大宋最高端的娱乐场所樊楼。 另外大宋拥有近乎国教地位的道教、恰逢天师道第三十代教主张继先进京,为蔡相爷复相祈福恭贺。 自来以神鬼风水命学吃饭的张继先教主,应景的多说了一句“蔡相之复出,《兰若寺》在京走红,实属应景添花”。 蔡京未必相信鬼神之说,但前有小人赵挺之作梗,恰逢星变导致罢相。此番形势回转,复出既相,却是初期茶坊都不热情,像是不敢说话不敢恢复言论宽松,却因《兰若寺》的忽然走红而忽然扭转。 就此,蔡京虽然知道张天师是个见鬼说鬼话的妖道,却也应景,勉强认可了《兰若寺》视同祥瑞的说辞。 这可了不得,有传言说蔡相爷专门派人找了《兰若寺》三册进府阅读。 其余老夫子冷眼旁观,他们从来不看小白文,而《兰若寺》就是不折不扣的小白文。又传言他们不恨蔡京,但把张天师恨出屎来了,总之他们认为不论是皇帝或是宰相,最怕的就是身边有这些妖言惑众的妖人…… “赵押司!” 粗声粗气的叫喊中,一个疤面大汉走进公事房来。意外的是还有蔡文姬和他一起? 赵诚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蔡文姬了,她完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包括那个泼辣的双儿也嘟着嘴巴。 赵诚便不理会那个汉子,对蔡文姬道“蔡小娘子此来何事?” “没事,来走走看看。”蔡文姬的态度较为冷淡。 当然也赶不走她,于是赵诚又看向疤面汉子道“董都头有事?” 原则上他不是贵池县的人,属于厢军,算是跨系统。驻防在贵池县境内的“黄边寨”。哪里算是相对重要的官道连接口,四通八达。论角色呢,这个名叫董建武的都头,大抵相当于水浒中小李广花荣那个角色。 黄边寨不是池州厢军的常备营房,于是董都头和其部下算是派驻贵池县,那么指挥权就在贵池县手里,钱粮关系等等也在贵池县。生杀权当然更在贵池县。这就是北宋特点文官决定人的生死,武将官职再高也没这权利。 赵诚当然决定不了他的生死,也不是他的领导。不过是文人,同时也是决定董都头生死的裴知县的副秘书长,依道理说给他董都头五个胆子他也不该这样和赵诚大声说话的? “赵押司何故不言不语!迟迟没有下拨我部钱粮、以及本期弓手维护费用,到底是何原因?”董都头道。 蔡文姬静静的看着赵诚。 赵诚漫不经心的随手翻阅手边的几页卷宗,“董都头请坐,先别急。” “某奉命带七十弓手驻防黄边寨,可没那么多时间耽搁。官道要冲,客旅商队南来北往,那可是要紧事。” 董都头看蔡文姬一眼后声音大了不少。 赵诚注视他少顷道“我给你画一张图表看,你便知道原因了。” “我老董管不了这许多弯弯绕绕,如若说不清楚便找县尊理论!”董都头有了一丝怒意。 “出门右转,他在午睡。” 就此赵诚也不想理他了,低头看卷宗。 根据上次这家伙要了五十两的尿性,蔡文姬认为他是要收钱的样子,毕竟新“官”新政策,兴许是赵诚上任后,大家欺负他是个年纪小的懦弱落魄书生,各口子没宴请没送钱,这才有了未批复黄边寨钱粮的事。 依大宋规矩厢军驻防在贵池县,就在贵池县“就食”,钱粮费用走贵池县财政。 赵诚不是决策层,就是个副秘书长。而拨付修理弓箭的费用以及士兵钱粮是常例,每期都不会变化,是个固定数额。但规矩就是,没有赵诚签押的文书,主簿那边就绝对不会开库房,因为虽然是常例他也怕担责任。 就此僵持了起来,董都头真没胆子找裴知县说话,只得看向了蔡文姬。 蔡文姬迟疑了少顷道“那就不妨看看他要画什么图标,耽搁的时间应该没有找裴大人多。” 董都头皱了一下眉头,但也只得耐着性子了。 赵诚把自制的小黑板拉了过来,用白灰画了一些图标,拉了一些箭头什么的。 “?”这看得蔡文姬大跌眼镜,倒是没意料到这小子的画工会如此粗糙,简直可以算是不堪入目了,不过只有耐着性子看。 赵诚一边画,口中念念有词“崇宁二年八月,距离黄边寨八里山坡,一个妇女以及十岁小姑娘的残缺尸首被找到,案件主办人刘启山,时任刑事班头。被仵作鉴定为野兽袭击。但现在仵作已离开贵池县。” “崇宁三年十一月,四个行脚商人尸体被埋在距离黄边寨九里的山沟处,被人找到,案件主办人刑事班头黄干。财货消失,定型为山贼袭杀。” “大观元年二月,两个妇女的尸体在距离黄边寨八里的西面河床被人找到,案件主办人陆班头。定为山贼袭杀……” 赵诚一边画一边说,最后把三起事件的箭头、一起拉到了中间的“董都头”三个字,又道“时间线没明显规律和联系,案件主办人没联系,仵作没联系。但共同特征都在黄边寨防区,都是董都头驻防的时期?” 到此董都头和蔡文姬不禁一起色变。 第67章 蔡姑娘你听我跟你说 董都头怒声道“赵诚!你给老子扯这些,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同时指责三个班头,三个仵作,刑司房以及本都头的错漏失职吗?” 赵诚微微摇头“就事论事,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喜欢研究文案和数据,且根据历年卷宗,找到了一些事件的共性。” 蔡文姬楞了楞,这一想的话,这家伙倒也说的还算客观。 “那你就是想越权,没证据的时候指责本都头是非了!” 董都头不禁铁青着脸踏前了一步。 赵诚道“我也没这么说,我只是根据数据得出‘董都头部七十弓手无需驻防黄边寨’结论。在我看来这笔在贵池县占比不小的钱粮军费的支出,并没扭转安全形势,相反造成了黄边寨大案要案的上升。刑事口业务我不管,但县尊把兵事房交给我,这是我的工作。我县财政并不宽松,给我兵事房的资源有限,我更愿意投入在其他发挥了作用的地方。” 最后问“董头,你觉得我这样‘执政’算错吗?这真的是诬告和瞎职责吗?” 蔡文姬又楞了楞,觉得他真说出了些门道。关于这些他赵诚应该不敢张口就来,尤其在裴知县的治下。 但又很奇怪,他上任没有几日,竟是把崇宁年起的事都翻了出来,且找到了一些特殊的共性? “这……” 蔡文姬暂时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也就不知道如果帮腔了,也不敢,因为赵诚说的事那真不是小问题。 董都头眯起又踏进一步的时候,正巧刘启山都头歪戴着帽子走进来,哈哈笑道“小赵押司恭喜啊,哥哥我外出公干这才回来,这一问都成同事了,啥也别说,下班哥哥摆酒给你恭贺……吆,老董你也在这?” 董都头迟疑了片刻,什么也不说,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额……” 老刘这才发现蔡文姬竟是也在这里,如何敢留下说话,赶忙鞠躬后什么也不说的跑了出去。 几个书吏也都非常担心的低着头,把场面变得很静,他们不是当心蔡文姬在这里,而是刚刚赵诚说的那些话听后细思极恐。原本像是吃喝卡拿,找借口拖延钱粮,那都已经是很敏感的事了,那知赵诚更是说出了些另类问题来。 蔡文姬迟疑少顷道“赵诚,你是不是对董都头说话太重了?” 赵诚微微摇头,“我觉得不重,我没指责什么。我是真认为董都头部驻防黄边寨没用,建议撤下来是两个用意,第一次节约资源。第二试错,观察那个地方安全形势的变化。” 蔡文姬略尴尬,严格来说这家伙现在就有些敢作为的风范了。这和之前蔡小姐对他的认知还真不一样,和爹爹和稀泥的风格不一样。 董建武到底和赵诚说的那些案子有没有关系,此点没证据是说不清楚的。只是现在蔡姑娘忧心池州治下匪患,更忧心这些匪患对爹爹以及蔡家的影响,于是对那个传说中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有些秘之信任。 基本上大家都认为,在有新的重大部署前,池州治下是否能稳定就靠秦将军了,而董建武却是秦明麾下比较被重视的人。 同一个事件中,不同的“领导”对董建武这人有了不同的评价。 监押司秦将军来看,驻防外部的董建武做的最好,黄边寨附近几乎没案子,没有客商被弓手骚扰收钱的投诉。但其他防区的小案子小投诉多了要不完,以及于无法处理而被上官默认,成为了潜规则。 但这问题上在赵诚的这个兵务押司看来,竟是无视了董建武的“政绩”,近乎找茬似的提出了几个大型案件? 思考到这里,蔡文姬很奇怪,这真像是有点什么事,要不就是董建武有问题,要不就是赵诚有问题。 思来想去,蔡文姬也无法对赵诚刚刚提及的问题视而不见。 “蔡小娘子还有事吗?”赵诚拱手道。 蔡文姬回神道“其他防区多有民商被骚扰收钱事件,黄边寨重要官道口子,这个问题上董建武做的最好,你真要把他裁撤,把钱粮放在其他防区?” “这涉及了贵池县政务,蔡姑娘,在下能拒绝回答你吗?”赵诚道。 蔡文姬有些不来气,“不行,我就要问,你不回答本小姐就去找裴知县?” 赵诚皱了一下眉头。 她不是官,但若她真去找裴知县这事会变得有些复杂。她在这里碰了壁又去烦了老裴,一定程度上就等于赵诚能力不足给老裴找了麻烦,这真不是好事,那撤防董建武的事七层要黄。 “蔡姑娘听在下一言。” 赵诚态度还算诚恳,“我认真查阅了近千分各种卷宗档案,真的颇有心得。在下很确信,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是决策人,只会根据我的认知、对相关事务进行判断后,成文建议知县大人,最终还需县尊做主判断。” “这就是贵池县的政务,若我捕风捉影不合理,知县大人自会驳回责骂。倘若裴知县也觉得有道理,两层把关都认为应该从黄边寨把董建武部撤防,那我不敢讲我县一定对,但这个动作一定有原因。” 听到此处蔡文姬发现听来倒也客观顺耳。 赵诚接着再道“姑娘当然也可以表达见解,只是在政务细节上,尚未出现一方明显错误偏颇,尚不知道结果如何的时候,姑娘介入过问即便不算干政,也会对知县大人造成一些影响和为难,平添了变数。” 蔡文姬有些迟疑,“再说一个理由给本姑娘听?” 赵诚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同一只军队,同一个血统,军伍骚扰客商百姓,收钱几乎成为潜规则的大环境下,董建武身上完全没有这些投诉,这相反让我觉得不放心。我不指责,不肯定有内幕。但既然发现了明显的反常信号,在我的位置上若是不做点什么的,良心会痛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蔡姑娘您能理解吗?” 蔡文姬略微动容,迟疑少顷略微点头,“告辞。” 走得两步,她又停下转身道“这些乃公事便不说。但上次本小姐邀你参加诗文酒会,你未到,且把我的帖子仍在垃圾篓里,这事我记着。” “……” 赵诚茫然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卧槽一个帖子而已,难道书生我把它带回家贡起来不成? 第68章 斗性 甩甩头,顾不上小姐姐怎么想了,这只是小事。 但赵诚感觉真的不好,当即提笔写兵事房公文给裴知县,大抵就是把关于把董建武从黄边寨撤防的全部想法写明了,啰嗦是啰嗦了些,但这些就是有据可查的实情,酷吏裴知县怎么想就是他的事了。 放下笔看了一遍,用嘴吹了一下墨迹,果断递给一个书吏冷冷道“把这份建册送交县尊,立即!我有事要出去,下午不在。另外就说我说的,挑选两个武艺好使的捕快去我家,看护着陈美娘。” “额这……这不合规矩吧?”竖立有些迟疑。 “是不合规矩,然而挑中的捕快若不去,就让他们明日来了。”赵诚说完就离开了。 那书吏都楞了楞,这涉及了什么事先不说。依照道理来说,这东西应该是赵诚让别人写,然后他亲自送交知县去套近乎邀功的,如果被骂,就甩锅说是属下写的。但赵诚竟是反着来? “赵押司放心,卑职马上送交。”书吏满口答应。 于是赵诚匆匆忙忙离开了县衙。 领导是不用顾忌考勤。拿大宋来说更是,许多时候文吏都不用在乎考勤,譬如他们许多人都有副业,经常不在岗,有事才临时去找。尤其仵作这种事务较少的人身上最常见。 赵诚现在打算出城远行“调研”,其实是去山寨见一见白沉香叙旧,顺便问问她是否黄边寨那边的情况,难道她会有些心得。 官和匪收点过路费,拿点财货这可以忍,事实上这真是整个大宋的大环境,是可以拉扯着过的。但黄边寨附近多次出现耸人听闻的大特案,就算赵诚不是刑司口的人,也必须把这事做到心中有数。 这尼玛让赵诚这个“吏老爷”自己都觉得不安全,陈美娘也不安全,那就不能和稀泥了。 行走间,接近北门的时候却是又见到了那个董建武都头,现在他身边跟着一个美妇,还有苏在方。 董建武和苏在方公子后在相互交谈着什么。 赵诚低着头原想避开走,无奈眼尖的苏在方看到了赵诚,提高声音道“这不是咱们赵大押司吗,押司你好吗,遇到熟人何故低着头忙着走?” 就此,六只眼一起看着赵诚。 换个人喊押司就是尊敬,但苏在方这样的人刻意称呼“赵大押司”,那就是讽刺的意味了。 赵诚迟疑少顷,随意朝苏在方拱手,又对董建武微微点头,“赵某有事,不打扰诸位了。” “吆,这就是新上任的赵押司啊,听说您官威不小,这才几天时间就把咱们董头都给弄的不上不下?” 那个美妇一边笑着说一边打量赵诚,发现其实这小书生还是比较养眼的。 赵诚感觉她有些面熟,随即就想起来了,“刚来”时候听两个妇女讨论“刘家二郎索取眨眼”的,这美妇就是其中一个。 美女嘲讽脸赵诚并不在意,皱着眉头看向董都头“你把贵池县兵务机密用于四处宣传吗?” 董建武却不担心,有恃无恐的模样、以古怪神态注视着赵诚。 看起来他有秦明护着,又和苏在方和蔡文姬比较熟悉。而赵诚是毫无根基又嘴上无毛的年轻穷书生,从这些分析,他倒也真有底气不待见赵诚。 把这些想明白后,赵诚现在也不想和他招惹是非,至少在裴知县表态前乱子越少越好。 “你们忙,赵某还有事告辞了。”赵诚拱手之后转身就走。 “慢!” 董建武喊了一声,“听闻名不见经传的赵押司除了念书外还是个练家子,文武全才,闻说有手一阳指绝技,蒋某不才想请赵押司指教?” 旁边那美妇道“别啊董头,你看他那文弱样,切磋起来一个不小心断手断脚,谁也不好交代啊。” “哈哈哈!” 董建武大笑“既是练家子,比武较技损伤难免,就看赵押司敢还是不敢了?” “你真想和我比武?”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 董建武淡淡的道“蒋某不想欺负书生,但确听人说你是练家子,有手一阳指绝技,不见识见识,蒋某实在心中难耐。” “所谓的听人说,听秦明说的?”赵诚好奇的道。 董建武也不否认,“秦将军也想讨教,无奈将军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有自持身份,当心一回合就将你此等书生给打杀了,于是由蒋某代为讨教,敢还是不敢?一言可决!” “秦明倒也对我真上心。”赵诚笑笑不回应,转身离开。 “赵诚你好大的胆子,几次直呼将军名讳,你这都还不是官呢,却是已有了好大的官威!你当真是看不起监押司全体?” 董建武携带着怒意道。 “我没这意思,董头勿要过度解读。”赵诚皱着眉头再次转身又走。 这让董建武有些无奈,握紧了拳头,却只能看着他走。 那美妇道“沽名钓誉,被蔡家小姐交口称赞的一阳指也不过如此。若真是书生便也罢了,身为练家子却不敢接受切磋,这武艺练来做什?” 赵诚有些哭笑不得,这难道是装逼代价? 无奈古代人就好这一口的。其实不局限于武人,文人也差不多。诸如庄子慧子那样的杠精,茶坊书院中那多了要不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切磋,斗诗,斗词,斗思想。 哪怕后世也出入不大,对抗性的东西总能让人充满荷尔蒙。 譬如东京城里的权贵们也不能免俗,斗蟋蟀,斗相扑,赛马,皇家足球。赌场压大小,还真到处在比斗,到处在对抗。 尤其有美人在场旁观时,是男人“斗性”最强的时候,这尼玛还真是人类行为科学。 偏偏让赵诚遇到了,被纠缠着。 董建武胆子尤其大,不打算让赵诚走的样子,故意走到前面拦住了。 不过倒是不敢公然动粗,但对待赵诚这种没根基的落魄小书生,拦路纠缠还是敢的,何况这人是秦将军刻意吩咐试试斤两的人。 美妇又不屑的扫了赵诚的弱鸡身材一眼,这个场合无疑董都头就是斗赢了的大公鸡。 她叹息道“既然他自持书生态,也承认了沽名钓誉,连点到为止的切磋都不敢,董头便无需纠缠了吧?” 我¥ 赵诚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们了,话说这次没用好人卡吧。难道人品值开始上升后,就自带不花钱的好人光环了? 第69章 书生你就吹吧 董建武眯起眼睛冷声道“赵押司,本都头不会为难强迫你,但你承认你是书生意气、花拳绣腿吗?” “承认了会发生什么?”赵诚眨了眨眼。 董建武寒声道“承认了那便简单,秦将军和本都头拜托你、不是你的事就不要瞎咋呼。做书生就好好做书生,休要蛊惑人心,于你不敢也不懂的武事上瞎指点江山。” 赵诚好奇的道“你这是阻止文人说话?” 这么问,倒还真的把老蒋和那美妇吓了一跳。 不过只是一瞬间,董建武又眯起眼睛,“蒋某可不敢,你这都没有功名之身也敢自居文人,前阵子不是在工地做泥腿子做的欢吗?” 赵诚不想再说了,拱手道“告辞。” “但董某仍旧对你所谓的一阳指好奇!”董都头还是没让路。 赵诚注视他片刻,微微摇头,“一阳指秘技威力奇大,乃杀敌技而非表演技,一但施展,赵诚又未得家师真传,不能收发由心,那会死人的。” 董建武握紧拳头踏进一步,“比武较技生死有命,董某不怕,赵押司若有本领尽量施展过来。” 赵诚顿时跳脚,“这尼玛……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怕死但我怕你死啊!” “你说什么!” 董建武像是受到了侮辱,怒声大喝。 “哦,又沽名钓誉了,比是不敢比,厉害是你最厉害对吧?” 苏在方也真的对赵诚有些鄙视,让人笑掉大牙的是不敢比也行,但他愣要说害怕打死董建武,这就特么是个天大笑话了。 “……” 赵诚真有些觉得烦了,却也无奈,但也还远远未到想干掉他的地步。 是真害怕把董建武打死了,如果枪法真练到收发由心指哪打哪地步,赵诚现在就真和他“比武”了。否则不解决了这个问题,像是他和秦明阴魂不散的要找事,烦都能烦死人。 就这样,没有人说话的对持了起来,赵诚走不掉,但是董建武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赵诚。 好在有了转机,蔡文姬似乎是带着双儿去万丰舍收故事,正巧路过这边,看到几人对持,便好奇的走了过来问了句“你们干嘛?” “你们干嘛!” 双儿很泼辣的样子做复读机。 赵诚无所谓,但那美妇和董建武急忙色变的低着头,“惹蔡小姐眼了,没事,就是偶然遇到说了两句,卑职告辞。” 就此她们低着头走了,苏在方则留在蔡文姬身边。 赵诚也算松了一口气。 “看他们怨气颇大,怎么了?”蔡文姬并不想放过赵诚。 赵诚心里一动,倒是想现在起就多个见证和铺垫,于是道“蔡小娘子明见,乃是董建武这厮,纠缠着我要比武较技。” 蔡姑娘微微一愣,倒是对董建武反感了些,他粗壮的军旅造型纠缠着这瘦弱书生的确不雅。 随即,蔡文姬却又好奇的道“你不是说你有手一阳指吗?不敢和秦明切磋那便罢了,连他董建武也不敢吗?” “此门绝技威力太大,会死人的,我还没练到收发由心。”赵诚神色古怪的道。 “你就……尽管吹吧。” 蔡文姬神色古怪的转身走开了。 “小书生你就吹吧!” 双儿也复读了一遍,追着小姐的脚步去了。然后苏在方也跟着蔡文姬小姐姐去了。 赵诚懒得鸟这些事了,得快些,否则未必能赶回来…… 原本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羊山寨(白沉香部),但中途下起了瓢泼大雨,让道路变得很难走,全是烂泥。 到山寨时阴沉沉的天空早就已经黑了。 “什么人!” “在下赵诚,劳烦汇报白大当家。” “东方军师威武!” 上头的一伙传销份子当即举着手大声喊三遍。 这雷得赵诚一个站不稳就倒在泥潭中,但很无奈,这伙传销份子是赵诚亲手蛊惑出来的…… 再次见面时让人眼前一亮,白沉香似乎更熟了些,水滴水滴的样子。 “你……赵先生很久都没来了。” 赵诚虽然是泥污落汤鸡,白沉香却是也眼里闪过一抹亮色。 赵诚说点酱油话,“是啊……很久没来了,有时候也能偶尔想起沉香姐来。” 周围的山贼们又敲着酒杯吆喝起来“大当家还废什么话!快把东方军师捉进去调教……哈哈哈……” 这尼玛让白沉香表情有些僵硬,想起了之前和他之间的那些事来。 看着形势,赵诚觉得她威望似乎越来越高了,把山寨控制的不错,并没有因为王英损落而生出乱子来。 白沉香现在看似有很多心事,勉强挤出几分笑容“要来后面洗澡换衣,顺便解决一下人家的问题吗?” 赵诚现在真是觉得身上发热,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就率先朝后面走去。 “我也……” 那些山贼又吆喝了起来,有些开始比划一些下流动作。 “你们这些该死的喽啰,安分些。” 白沉香一边骂一边追着赵诚的脚步去了后堂。 有人用大木桶弄了洗澡水,赵诚脱去外衣的时候自己都下了一跳,身子有很多虫子,那是传说中的旱蚂蟥,下雨时就纷纷掉落附着在人的身上。这时代很生态,所以就这德行。 自己把自己吓得尖叫了一番,又见白沉香拿着一把刀进来道“叫什么叫,我这不是来了么,快些进桶里去。“ 穿着小马裤的赵诚就赶紧跳进去。 白沉香过来手法熟练的用尖刀在赵诚的身上游走,杀杀杀,一刀尖一个,最终纷纷把蚂蟥干掉。 赵诚始终心口薄凉薄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误伤,好在最终有惊无险。 接下来洗了白白的,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嗯,白沉香非常回味当时在山寨调教他的形势,想着心跳加快了些。又急忙甩甩头,没问“你来干什么”,试探性的道“你是不是投靠官府了?” 赵诚道,“我一开始就是官府的人好吧?” 白沉香一想也是,便又问道“那你是不是代替官府来诏安或打压我等?” 赵诚摇摇头,“还没到那种时候。” 白沉香陪在他身边坐下来道“其实你不来,我也想到城里去找你的,最近势头有些不对,看起来要乱。” “具体说说,但尽量简单扼要些。”赵诚不忙于问黄边寨的事。 白沉香道,“有消息说官军即将进入严剿时期,要对池州治下大动武,于是现在形势有点乱,山寨间的兼并时而听闻。咱们这里也接到了王秀的书信,要求投靠他们。语气不太友好,但王秀承诺给我一把交椅,让我做那边的六当家。” 王秀就是池州境内最大最恨的山寨,看起来,山贼因前阵子“无为军进池州”的消息,已经提前有抱团取暖的趋势了。 “那你对六当家有兴趣吗?”赵诚好奇的问。 第70章 屠龙术 “没兴趣,那还不如投靠官府呢。那样的大寨子不同于咱们以前,去了绝对没话语权,也等于把我的兄弟推入狼窝。王秀那些基本就是血腥的狠人,放下的血案实在太多,和他们一起,不被他们害死,也迟早由此而引火烧身。” 白沉香就是为了这事而心神不宁的,又道,“现在真的乱,为此已经死了几十个人,不知道咱们羊山寨是否能撑过此劫?现在就是想投靠官府也没门路没出身,一般来说只有最大最狠的山寨会被诏安,编为厢军用于去剿灭其他小寨子,总是这样重复的。杀人放火金腰带!”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不要消极,原来没希望但现在兴许有可能。我现在还不是官,但也算是身在要职,能对官老爷说上一些话。” 结果这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几个意思? 白沉香现在这个造型非常香甜的模样,正在小心翼翼的思考,又信任赵诚,又担心赵诚这种好军师被狗官坑了。 看起来她仍旧对投靠官府持有保留意见,赵诚也不急,改口道“好吧白姐姐,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白沉香这才双目放光的样子道“我想有点骨气,带着我的六十七个兄弟对抗王秀的兼并,杀出个黎明来。你得帮我?” 赵诚偏着脑袋想想道“你属下狠人有多少,譬如练家子、杀过人的江湖游侠有多少?” 被这么问白沉香有些泄气,“他们和我一样主要都是装的,其实大多就是山民,在山里逃生活,依靠逃税、弄点山货和城里交易过活的那种。骨干都在王英事件中交给官府了。” 迟疑顷刻,赵诚喃喃自语道,“这倒相反是好事,这种人才有凝聚力以及生存压力,而这两个力最能有效转化战力。狠人游侠平时作威作福声音大,大难临头只会跑路,原因是他们有跑路和独立的能力,爱搞特殊,不爱和泥腿子抱团取暖。” 白沉香听后有些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你……竟是还有你这等脑洞说法?” 赵诚说道“你好,有的。如果你懂传销你就会知道了。” 见白沉香更加懵逼的样子,赵诚只得尴尬的改换了语气,“好吧,看起来你真的不懂传销……最后再帮你这次,以后就不帮你了。” “可你每次都这么说,却总为我破例。” 白沉香略暧昧的白他一眼,“那要怎么入手渡过我们山寨的劫数?”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多力量大?”赵诚问道。 白沉香咬着指头微微摇头。 这让赵诚有些尴尬,“咳,沉香姐需要听好,我的屠龙术只讲一遍,因为我没有很多的时间,不能听漏了。” 根据这小子上次那极其猥琐的“智多星”表现,白沉香顿时有些惊为天人,试着道“现在还留在山寨的弟兄,基本都是信任的人,能当着他们的面讲吗?” “这更好,只要你信任他们就行。” 赵诚便和她一起出来大厅,把更多的山民泥腿子集中了起来。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 “日出东方,唯白沉香仙子和东方军师永恒不败。” 就此仍受着鸡皮疙瘩听着他们喊口号,这很有必要,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口号开始的。人们需要一个方向,需要感染力。口号不是最好的方案,却是成本最低最简单的方案,喊的多了,自己也就慢慢信了。 就像系统广告一样的碉堡,再来一遍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 “日出东方,唯白沉香仙子和东方军师永恒不败。” “咳……” 赵诚这才清清嗓子道,“弟兄们,有想迁移到王秀寨子过活的吗,不用担心,想去也是正常的。” 没人回答。 “很好,不想同流合污的都是好山贼。书生我这些时候在县衙看了很多资料,和很多人交流过。每年冬季,在第一场大雪前,就是最考验山民的时候。每年都有许多无法抱团取暖的人被冻死,饿死,或因过冬物资相互抢夺被杀死。” 这些人就是山民出生,听后感同身受,都沉默了,没人说话。 赵诚接着道“总会死一些,留下一些,然后又有些去加入山寨成为奴仆。除非……有个能取暖能吃饭,不把他们当做奴仆、在众多山寨中不怎么坏的头领愿意接收那些苦人。” 竟然冷场了,大多数人面面相视不明觉厉。 赵诚泄气的道“你们听懂怎么做到人多力量大了吗?” “没听懂!” 他们非常整齐的猛摇头。 赵诚真被雷到了。 好在白沉香聪明,已经听出了些感觉,“军师的意思是让兄弟们分散,现在开始外出,用亲和力游说温和山民加入咱们寨子?” 赵诚点头道“是的我就这意思。不要担心他们分享你们资源,不要担心他们挤占山寨的房间。因为只要你愿意,你总能在一件好事中想到坏的一面。人之所以是人,就是需要怀着积极心态去面对一切,物资不够可以生产,可以开荒,地方不够可以外扩,可以建设。” “没人那就什么都没有,有恒产就一定有恒心。山民没有恒心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你们不想去王秀那边,是因为你们有了羊山寨且不想做别人奴隶。于是,需要把你们的心态比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要又没有的东西,那他们就一定会跟你走。做到上述几点就一定会有人,做的越好,人就越多,力量就越大,简不简单?” 包括白沉香在内,面面相视一番后感觉这是家业要壮大的节奏,少顷后有人带头,又全部人加入呐喊了,“东方军师,智计无边……” 等他们声音落下,赵诚神经兮兮的大声道“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 “沉香仙子,法架中原,替天行道,为国为民!” 这些家伙声嘶力竭! 却是也险些把白沉香雷倒了,这有些蛋疼,她也会起鸡皮疙瘩的,却也真的有点领悟这是赵诚模式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技巧,成本最低,最简单就能做到的。 “那么,如何做到带着那些不够狠的人保护山寨?”白沉香担心的问道。 全部老表又睁大了眼睛看着赵诚。 赵诚漫不经心的道“一步一步来,等你有了人,我就教你怎么用人。没人就是空谈,什么都没有。” 大家不明觉厉! 却听白沉香喊道“东方军师,智计无边。” 汗,这是必要的相互推崇,白沉香竟是也隐约懂这个道理。 鉴于往前赵诚脑洞惊人,真有过实际“政绩”,于是这些家伙再次惊为天人,又跟着声嘶力竭的呐喊。 “恩,差不多了,书生我还有话和白当家私下说。”就此赵诚起身拉着白沉香走开。 这次只帮他们竖立了个希望在心里就行,这是一切的开始。就像赵诚“刚来”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竖立了信心,而不是自怨自艾那样。 心里有希望的人和混混沌沌的人是完全不同的,譬如河道工地上干活时,只要大家怀有“提前回家”这希望,效率就是截然不同的。 而赵诚帮白沉香她们竖立了希望和方向后,顺序前进,每做对一次、每取得一分成绩,他们就会更加膜拜和铁心,对方向正确性越发深信不疑。其实,历史岁月中任何领袖的威望都是这样积累出来的。这是政治,叫它顶级传销也是可以的…… 第71章 不是老子们太英明 大家大猪年快乐!额,另外大年初一小宝请半天假,今天只一更,明天尽量恢复两更。 ~ 回到后堂,白沉香妙目注视着他,“你……刚刚的话是认真的对吧?” 赵诚微笑道,“虽然老板我一些时候在风格上有些滑稽,但我很确定我是认真的。白姐姐要抓紧时间,分秒必争,把那些可用的山民都召集进山寨来。” 白沉香迟疑道“当着大家的面时,我不想质疑你的权威,现在私下,我便想问问,我怎么判断哪些是温和有用的山民?” “根本不用判断。” 赵诚果断摇头道,“现在仍旧没投靠杀人放火山寨的人,除了老弱病残外多半都是真想过日子的山民。不排除有少量异类在其中,但一定不会影响大局。企业有文化……不是,我是指山寨有文化,持续用咱们积极进取向上的文化影响大家,基本就能转变那些少数异类,不能转变的,定下规矩后屡教不改,给予坚决清除,一定时间后,你的山寨就稳定下来了。这就叫规矩下的方圆,环境塑造人。” “是我们的山寨。”白沉香又略不满的样子看他一眼。 另外,既然要建立比较正义的山寨原则和文化,接下来也会伴随大幅人员增加。 那么山寨给养就成为了一个致命问题,现在还好,但接下来的寒冬就是个挑战,如果闯不过去就意味的白沉香和赵诚在山寨的“执政合法性”被颠覆。不论执政还是企业,或是山寨,其实就这么个道理。 “兄弟们人少的时候物资容易解决,还有酒有肉。但人多后物资先不说,酒肉绝对不可能了,那人家靠什么节制老兄弟们呢?” 白沉香真的不蠢,对赵诚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赵诚皱眉道“这问题上的思路,你根子就存在错误。” “你……” 白沉香不禁有些郁闷。但很无奈相处到现在,感觉他真有一套歪理邪说以及机智,很能折服人。只得继续耐着性子听。 赵诚淡淡的道“首先没有一套成熟的政治纲领,你一定会扑街的。其次没有政治纲领,你还是会扑街的。要想山寨壮大变强,现在要听仔细,真屠龙术我只讲一遍,以后就不会讲给你听了。” “你你……你又怎么说。”白沉香白给他一眼。 赵诚笑道“如果你的思维局限于‘继续拉拢老兄弟’,那你一定无法脱颖而出。这一套其实就是我朝政治,拉拢权贵,压制平民。于是到一定时候就一定会出现王秀山寨这样的存在。那么进行类比,你继续放任老兄弟搞特殊,得罪新加入的苦人,那你就和其他山寨没什么本质区别。那个时候,人家势力比你大,资历比你老,物资比你多,手段比你狠。所以玩一样的模式,你凭什么崛起?” 白沉香真的楞了。 赵诚道“于是真正的屠龙术,江湖话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政治术语叫抓大放小。不能有特权。假设注定要得罪一群人,那么哪边人多就取悦哪边。” “很显然会是新加入的人多,那你就必须拿走老兄弟的利益去给他们。你只要抓住了大多数底层的心,就无需忌讳老兄弟反你。我把话放这里,他们没这本事,有这本事的人以前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属下。抓住了基层大多数后,声名远播,规矩下有方圆,就会有更多的山民来投靠你取暖,你威望和力量就更大,就更加不用顾忌老兄弟。这叫滚雪球,也叫传销中的倍增。懂了不?” “若老兄弟不服反我,带来混乱可怎么办?”白沉香皱眉的道。 赵诚迟疑少顷道“有时候大仁就是不仁……这句话你听过吗?” “你!”白沉香色变起身。 赵诚又微笑道“沉香,这真不是请客吃饭,没人逼你。当然也不是说老兄弟一定会反你。至少家业不大的时候不会有心思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如果你一定要固执自己的风格,没这种屠龙术思路也不怪你,你就是个女子,那么你最该做的是遣散了山寨,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赵诚又尴尬的再补充“当然热选择过日子,建议跟我过日子,我不是个讨厌的人,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白沉香险些不来气,伸手掐他一下,微嗔的道,“小书生,先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养活越来越多的山民?” “附近有矿吗?”赵诚问道。 白沉香点头“有不少。各种都有,煤矿,铁矿,甚至还有少量铜矿都能找到。但采矿是个辛苦活,王英时期不搞这些,显然抢劫更轻松也来钱快。铜矿虽然值钱但实在太敏感,怀璧其罪,不引来官军也会引来其他山寨窥视。会招惹杀生之祸。” 赵诚迟疑片刻道“对的,铜矿坚决不能碰。这是你们和其他山寨的区别,也是将来我放水之下官府放过你们的理由。其他矿石可以开采,这也是官府专营却不敏感,我现在的职位有能力帮助你们变现。凭借的是裴知县不是昏官,你们开采矿石虽然违法,却最终等于生产力,低于市价卖给贵池县就等于税费。老裴一定会接受我这个观点,那么有他支持,又不是铜矿,就没问题。” “不够的部分,山民都熟悉山里,各种山货,毛皮,都可以收集利用。既然你们有我这个渠道,山货转化钱粮的效率就会很高,不会被帮派盘剥很多。哪个帮派吸你们血,我就打掉谁。乘这个季节,多干苦干实干,人多之后齐心合力,一定可以积累出对应凛冬的物资来。我会尽量的帮你。”赵诚说道。 这就是一个希望。白沉香听了这些还真有些白手起家、满怀希望的归属感了。 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要换来生存的物资的确不难。在以前无法走这条路是因为有王英在。而后来则是因为这样太苦,风险太大,利益太少。 因为山民无法上市交易,注定了山货这类东西有专门的帮派和官差在其中垄断,这是灰色利益,既然有人拿走利益,山寨的利益就更少,经历了王英时期的属下就不会热心。 想到这里,就又回到了大诚诚说的“需要人”这个问题上。新人进来后只要多,就能重新建立观念和山寨文化,这似乎就是宇宙的规律一代新人换旧人。 “有没有人对你不着迷?”白沉香想明白后,伸手来捏了一下他的嫩脸。 额,小赵也真被她撩的心思有些漂浮呢,便试着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大屁屁上,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啪—— 非礼她并不会有宝箱掉落下来,只会被她把那只贼贼的手给打了回来。 恩,这也行。她反应不是很激烈,其实原则上是可以继续试错深入的。不过赵诚忍不住又扭头看看挂着的那副画,画中的那个唐逸。 “别看,并不是因为他我才打你的手。”白沉香略尴尬。 这个时候,外面有属下的声音道,“大当家……刚刚听传言,附近又有山民被杀死了,又是王秀属下干的。现在山那边的一些山民都离开了,朝咱们羊山的区域聚集。” “好,知道了。” 白沉香开始思考着执行的具体计划。 赵诚觉得王秀就是个蠢货,此种自绝于基层的愚蠢办法,他顶了天也就是个超级弱化版李闯。他要是稍微的有点脑子聪明些,懂得回收一下“嗜血老兄弟”的特权,那就真不容易对付了,真能成为赵军师的对手。 而现在,他简直在给白沉香送基数,送兵源,送力量,送生产力。 “不是老子们太英明,而是对手太蠢,被承托了。白姐姐加油,山寨的机会真的来了。” 赵诚说这么说,却也高兴不起来,又道,“必须加快步伐,坚决执行我之屠龙术了。他们杀的人越来越多,代表越没耐心的想要扩张。给咱们的时间不多,每一天都不能放过。口号必须持续喊,管好你的属下,一定记住大仁不仁,不要因小失大。” 说起这事,赵诚这才又想起这次来的目的,问道“另外,沉香姐知道王秀他们寨子靠近黄边寨吗?” 白沉香楞了楞道“完全是相反方向,在中部,相对还靠近咱们,怎么了?” 赵诚皱了一下眉头,“那黄边寨地区的情况你了解吗?” “听过些,但总体给我的印象那边的山民相对温和,大抢都少,主要也就问过往客商要点钱或物。”白沉香道。 赵诚没再问,这样一来问题真的就大了。 “就先这样吧,我得赶回池州城去。” 赵诚起身要走,被白沉香略暧昧的样子拉着手。 赵诚道“我要回家了,你想干什么嘛?” “我想干什么不是重点。” 白沉香微笑着摸摸他的胸口,“你这么单薄,路上要小心。” 还道是她会很邪恶的表情邀请留下过夜呢,却是这么俗气的告别? “对了,上次那种用在……用在下面的事务,你还有吗?”她的意思是索要姨妈巾。 好在这东西不算贵,10个点数一包十片装的。前阵子赵诚还买过一些做鞋垫贼好用,吸汗抗菌,护脚。 说起来,纵使姨妈巾这么坑爹的东西居然也有每日限购数量,每日两包不能多。基本只能供应给美娘、白沉香,以及赵诚自己用。 突—— 赵诚犹如变戏法,一摆手就落下六七片姨妈巾在她手里。 白沉香虽然拿到了想要的,却白给他十几眼,觉得这家伙忒神奇,整天带那么多神秘的女人用品…… 第72章 井冈山的传说 雨一直下,没有变小的趋势。 在泥泞的路上很难走着,眼看距离池州城只有不到三里地了,能远远看到城楼上的火光。 不过这时赵诚忽然感觉变得很坏,雨声中还听到了些额外的踩水声,下意识的转身回头看,竟是黑暗中一个人影快速接近过来。 赵诚就算是偏于冷静的那种人也不是特种兵,这尼玛被吓得转身就跑。 但这弱鸡的身体奔跑速度和来人差距太大了,不用回头看也能感应到,双方间的距离正在快速缩短。 “小杂种想跑怎是那么容易!” 身后的人一边追击一边冷笑,是个陌生的声音。赵诚很肯定没听过这人说话。 狂跑的同时激活了系统! 感谢天感谢地,如果这时候进入系统遇到广告时间那真的跪了。 “嘿,你还真以为能躲得过爷爷?既然爷爷专程而来,怎有你活命余地,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管的也太多了……啊!” 蒙面凶贼狞笑着接近之际,赵诚果断转身连开两枪,蒙面贼人肩膀上挨了一枪。 受伤不是主要的,但那种惊恐震撼是蒙面贼人从未想过的,不敢迟疑,当即捂着肩膀转身就逃跑。 “现在知道书生我的厉害了不是,你我到底谁收拾谁……跑啥,过来聊聊人生!” 形势果断开始逆转,那家伙如同丧家犬一般逃走,赵诚嚣张的拿着手枪开始追击。 但无奈贼人跑的太快,越来越远,又比较黑暗,甚至都难以辨别人影。 赵诚都打算浪费点子弹再瞎开两枪,卧槽……却是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狗扑摔倒在了泥泞中,就此只能看着他的身形慢慢远去了。 总归枪法不够猥琐,还是必须要再练。但子弹坑爹的贵,现在的基础上要想再提高枪法,代价实在太大了。 赵诚没有迟疑,赶紧回城才是王道,抬手捂着脑壳返身朝池州城走。 此番战斗无伤,却尼玛在乘胜追击的时候自己把脑壳摔了个包起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穷寇莫追”的释义。 “我乃是赵诚,快些开启城门让我进去。” 依照大宋规矩城门关闭后不开启。不过赵诚毕竟是副秘书长,又是“因公外出归来”,所以守军真不敢得罪赵诚,开启城门放行…… 就拿现在来说,回家来也说不上后怕,但很累很冷,整理了一下钻入了被子里。紧跟着开始猜测思索着蒙面贼人袭击的前因后果? 原本不想打扰美娘,却是她感应到赵诚上床后,半梦半醒的用个火热的屁屁来蹭两下,少顷后,她又像条章鱼似的贴紧了过来。 所以说做人要厚道,比方说现在,人品积攒够了后,美娘自己报税缴税是非常积极的。 嗯,赵诚自身也争气,此番啪啪进入尾声时,竟是火上浇油的一连出现两个暴击乘2提示,收入还可以,有一千二百多点爱慕值。 现在点数结余14359点。 现在陈美娘很累就睡去了。 至于赵诚迟疑少顷,又激活了系统,想主动把今日的广告给引出来释放了。否则每日一次的广告,今日接近尾声了,不晓得累积到明日会发碉堡系统的什么幺蛾子。 总归,现在对付系统也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了。 广告暂时没出,又见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后有几行字。 第一行爱慕值+119,来自白沉香。 第二行完成特殊任务“帮白沉香建立山寨文化”,完全方式“顶级”,白沉香碎片+6。 特殊奖励白沉香专属技能《太祖心法》技能书+1,白沉香专属技能《复仇心切》技能书+1。灰头小宝马碎片+1。 咦……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东东是什么,但真有些震撼,站在奸商的角度看,这肯定是好东西啊。 还有第三行字开启特殊任务“凛冬将至”,帮助白沉香守住山寨至下年。 进度待完成。 汗,梁红玉小萝莉那边的“接生”任务没完成,这边又来了个凛冬将至任务,难道能者多劳?而且看似是长期任务,两个任务的时间差不多重叠在一起了? 先不管这些,领取奖励后果断打开道具栏,现在总共有三片灰头小宝马碎片了。 不知道为啥,赵诚就是觉得“灰头小宝”几字比较碉堡,想看看能合成个什么,于是点击合成。 嘟嘟,系统提示碎片数量不够! 居然又不够。 看了一下,现在白沉香碎片最多,都有十几片了,于是试着点击。 嘟嘟,系统提示员似乎换人了你好,金色品质级别人物卡片需要24个碎片,祝使用愉快。 鉴于一号客服妹子好说话,赵诚抓住机会输入“客服姐,能否赊账通融,以后再把碎片补齐给你们? 系统提示你好……快滚! 卧槽管理员去上厕所又回来了,这条信息明显是两个人回复的。真郁闷,同样一个窗口办事,人和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想到管理员的可恶之处,赵诚现在又有些邪恶心思,想要非礼管理员一下。 说起来管理员真的很无趣,人又贱,有点不好撩,必须采取直接粗暴的非礼方式才得行。 现在非礼次数很充足,但赵诚迟疑了一下也不急。 因为根据这比较碉堡的系统规则,等级越高奖励越多、后遗症也越大,那么兴许非礼贱人时候也是一样的,系统等级越高、应该获得的奖励越大。 但现在虽然有些点数积累,赵诚却也暂时不想升级,总体来说广告真的坑。而广告时间是根据系统等级确定的。 差不多接近凌晨时候,轰隆轰隆的全境影音展开,美女们抱着电饭煲开始跳舞。 赵诚干脆放平心态观看,就不觉得有多讨厌了,她们的舞蹈跳的还是蛮好的。 同时寻思要是系统界面有个井冈山入口,就果断上山拒绝缴费、拒绝广告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收到声音你好,井冈山有的,到达特定等级就会开放。想去就升级,去了可以免去广告,免去年费,且一切商品价格打八折。但前提是别被管理员捉到,一但被捉所有道具、点数、系统等级清零,贴上系统反贼标签从头开始。 有反贼标签加持一切所得奖励减半,广告时间加倍,年卡费用加倍,且剥夺客服资格终生。 “……” 赵诚是真被这诡异的系统雷到了,竟然有这种情况?说起来还真有吸引力呢? 迟疑少顷,赵诚关机后摇头自语,“你少蛊惑老板我去升级,越升越坑爹。老板我做牛做马的到处勾搭妹子、收集情绪作为生产力给你们这些主神,但总归会被你们弄的一无所有。” “爱升不升!快滚!”脑袋里忽然出现管理员的声音。 赵诚仔细想了想,说道,“坚决投诉到底,老板我现在是系统关机的私人时间好吧,店家竟是追到生活中来骂人!” “你好,建议不要投诉。客服口补偿你1000爱慕值可好?”这次换了个甜甜的声音。 “两千!”赵诚开始讨价还价。 “你好,我是一号客服,我最大限权只有1000。”甜甜的声音道。 赵诚知道她在撒谎,但想了想也没必要太较真,便道“好吧就这样。” 爱慕值+1000,来自客服渠道。 爱慕值+1,来自一号客服个人情绪。 人品值+1,来自系统特殊渠道。 额,赵诚又被镇住了。 居然每次斗智斗勇,都能蒙大奶蒙些好处进来?看起来这系统也没想象的那么强悍啊…… 第73章 常务会议 次日清早,去书院听了一个讲堂,却在心中老记挂了昨日写给裴县爷的《撤防黄边寨建言书》。 就此没听后面的讲堂,匆匆忙忙的回到县衙,进入班房后却听几个文吏道“县尊有会议,赵押司快些过去吧。” 这不是升堂,是非公开内部会议,所以在后堂。 大抵就和后世常1委会差别不大,县衙主要领导集中了起来,分别有六房押司,主簿朱大人,但很奇怪县尉黄大人似乎从来不在池州。 另外竟是张纪也列席在座,不知道什么意思? 朱主簿自来和赵诚有些不对付,不满的道“赵诚你个小小押司太不守礼,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这才来?” 他是官,但赵诚真不是他的属下,而是县尉的半个属下,所以仅仅对他躬身了一下,什么也不说。 朱大人打算再开口之际,裴知县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来了就行,少说两句,现在说正题。” 朱大人对裴知县的顾忌有限,虽然没开口了,还是大皱着眉头。 在北宋时期,这样的会议是文人专利,所以刘启山都头没能列席,那位大队长基本只负责执行会议精神,而不参与建言。 张纪较为好奇的神色看着赵诚,却也暂时没发言。 逐步静下来后,老裴捻着短短的胡须问,“关于王河市,为何收钱卡拿过往商客的投诉如此之多?” 众人面面相视,当即有书记官开始查阅关于王河市卷宗。 在他们相关口的人有结论前,赵诚左右看看直接抱拳道,“回相公话,王河市这方面的主要投诉,是从崇宁二年开始明显增多,崇宁二年八月,驻防王河市的陈都头所部弓手,因收取额外过路费和商旅队伍发生摩擦,进而引发荒野斗殴,至一人重伤九人轻伤。后续,未有针对此的处理意见,自此便逐年依照线性关系而上升。” 裴知县和张纪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却也没开口,怀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书记官和相关口的押司,等候他们查阅资料。 又过了一刻钟,他们这才有了答案,和赵诚所说一丝不差。 就此一来满堂的官吏被镇住的样子,半张着嘴巴看着赵诚。 裴知县不表扬,又捻着胡须道,“红河寨?” 赵诚侃侃而谈,“自崇宁元年七月的换防后,同样,此类消息逐步添多,却没有出现明显的斗殴伤亡事件。” ……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表情趋于凝固! 越来越多的问题,初入县衙做事的赵诚尼玛如同个复读机一样,十个有九个问题基本都能及时准确的回答出来,没半分的迟疑。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感觉窒息,也感觉无比尴尬。 “是的……” “他说的对……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 后知后觉的其他官吏总是慢几个节拍,对赵诚给出的答案给予肯定。 裴知县和张纪越来越惊讶,或许这家伙真是想卖弄表现,但这情况也足以说明他没尸位素餐,是的的确确用超高的智力下了无数苦功的。 到了后面越听越不对,这像是赵诚一个人的表演会。 朱主簿忍不住出声打停,“赵押司看似的确花费了一些功夫,但这里是执政的县衙,不是蒙学书堂,不需要有人背诵资料。请知县大人点明,下官还是不知道询问这些用意何在?” 裴知县注视着他少顷道“没有用意,本县就是忽然想问问,朱大人对此有意见?” “这……”朱主簿也被老裴弄的有些尴尬。 全部人禁声后,裴知县环视了一圈,拿起了赵诚昨日提交的建言书晃了一下,“这是兵务房对黄边寨撤防的建议,诸位都提前看过了,参考刚刚本县的提问,说说看你们都想到了什么?” 没人应答,全部一脸疑惑的看看裴知县,又看看赵诚。还是没人说话。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听本县说。” 老裴喝了一口茶,又道“赵诚之意见看起来离经叛道,书生意气甚至是冲动极端。但经过一晚思量,加上今日提问,黄边寨和其余地区对比,的确有其不同寻常的规律在其中。” 朱主簿总算介入道“那便请问相公,如若撤防,又导致黄边寨乱了起来怎么算?” “事实上本官不爱听这样提问,你这像是要让赵诚立下军令状?” 裴知县冷冷回答,“当你真这么问的时候,本县就难免心中有气,便要反问你一句,如若不乱你又怎么算?难不成你要和赵诚对赌脑袋?” “你……” 朱大人不仅语塞也有些恼火,感觉老裴太不给面子了。他不顾忌老裴但是顾忌张纪,看了张纪一眼,又沉默了。 此时此刻张纪很吃惊,她还真了解裴知县为人,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赵诚却能短期内说服老裴,那一定是有些过人之处做了些事实的。而这个建议这么两个人支持,也一定会有些内幕和原因的了。 就此各自心有所思,没人说话了。 关于这事,裴知县也很诡异的没有当场决定,事实上这次会议他不是要问意见,而是看看众人的反应,观察一下这些事他们是否牵涉其中? 现在根据老裴的经验看还好,不作为和逃避心思他们有,但不太像是卷入其中。朱孝这老狐狸像是卷入了相关银钱利益中,但不至于和那几起丧心病狂的命案有关联。 于是朱孝的反应在老裴的意料中,事实上最早时候赵诚在河道工地监工时候,他们间就有了一些心病和冲突。根据朱主簿的为人,这次的反应的确算是正常范围。 就此,裴知县起身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各自回去办事。关于这些,本县还需要继续思量。”又道“赵诚留下。” 纷纷离开。 张纪是最后离开的人,临走,她回身刻意的看了赵诚一眼,没对裴知县告辞,便飘然而去。 “坐。” 老裴还给赵诚叫来了一碗茶,又淡淡的道“当着人的面本县没说你。但现在要说两句,这事上不论你的理由是否充分,都办的过于激进,如若真有猫腻在其中,又提前捅出来打草惊蛇,可真不是好事?” “知县相公明见,在下用意恰好就是如此。”赵诚抱拳道。 老裴微微一愣,又颇为惊讶的道“那你继续道来?” 赵诚道“在下知道,事件虽然可以说的冠冕堂皇,但理由就是不足。提前道破,就是在下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发生了什么?”老裴淡淡的问。 赵诚不慌不忙,“昨日提出这些建议后,在下专门去了羊山寨子找白沉香打听黄边寨消息。她需要时间,这先不说。但在间的大雨里回城,很巧合的遇到了贼人袭杀。” 裴知县难掩脸上之怒意,猛的起身,“然后呢?” 第74章 就这点事 “贼人未能得逞,被在下的一阳指……额,被在下击退,贼人还受了一些伤。”赵诚吹起牛来也是有些尴尬的。 “可惜……还是被贼人走脱了,未能得窥贼人面目。” 老裴有些失望的神色,捻着胡须喃喃道“最遗憾的是,董都头不是袭击你之人,因为从昨日黄昏开始他约了不少人,还宴请了本县,宴席持续到了夜晚。” 赵诚微微一愣。老裴这模样显然是信任赵诚,也怀疑董建武有问题的模样。 只是说他是贵池县法官,而不是王英那样的贼首,做事还是需要依据和理由的。 老裴又迟疑了片刻,“你的《撤防建议》提法较新颖,视觉很不错。但本县现在不会同意,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诚略一考虑道“明白,相公需要维持住针对董建武的压力,继续观察他作为?” “孺子可教。” 老裴很满意的样子道,“这对你有风险,但既然你想做事又敢做事,还有传闻中的绝技一阳指防身,那便勿要多想,不要急躁,谋定而后动。” “愿追随相公建功立业。” 赵诚不全是为了拍马屁,事实上赵诚发现老裴已经是大宋少见的敢作为的官了。这种人只要多一些,且慢慢的做大有话语权,连工业都未必需要,以大宋的生产力,抗住十几年后南下的女真人完全不是问题。 裴知县对赵诚还算满意,感觉他是个稳得住的人,没因为几句好评而飘飘然。 老裴觉得庆幸的同时也感慨,算起来,到贵池县也已经有些时日了,对治下的了解也算越来越多。但并不能有所作为,还差的远! 对老裴来说要做事需要的第一优先是人,而不是物资。 可惜等到了现在,贵池县符合老裴脾气的人就两个,赵诚和张纪。能真正用的人就只剩下赵诚了。张纪限于是女人,无法真正的委任,只能建策建言,但这方面老裴恰好不需要。所以,仅仅能用到张纪的身份。 另外……刘启山那和稀泥的蠢货,也勉强算半个能用的吧。 除此之外裴知县不知道能用谁。作为中央特派员坐在这高堂里看着尊贵,实际上,政令是否能出得去县衙老裴从来都不确定。 基本上池州城的大小事宜,都被当地几大豪族给垄断着。 多如牛毛的帮派和山寨的利益,又似有似无的和几大豪族卷在了一起。更有甚者,县尉和主簿通常也是本地官员而不是中央官员。在一般情况下,其实他们分别代表的是池州两大豪族的不同立场。 没有迹象表明谁是真正的坏人,不过自古以来的规则一但牵连利益总会把局面变得非常复杂。 这个问题上裴知县的问题也是知州大人蔡攸的问题,政治利益是一致的。简单的讲,就是中央系怼刚地方土豪系。赢的一方,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和利益,这毫无疑问。 为此,蔡攸在很早前专门调来了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霹雳火秦明坐镇池州,整顿军伍。却看起来效果有限,秦明这没脑子的东西醉生梦死,吃乡绅土豪们的流水席一天要赶几场。睡他们贡献的美女几乎应付不过来,要翻着牌子睡。 不提人品的话,在政治上蔡攸是个有想法的人,拥有和裴知县的共同利益。可惜受家学影响,又因他老爹蔡京于今春复相,蔡攸他便果断靠向了政治正确一方,主体在维稳不想引发大事,试图拉扯着过。 就此随着时间推移,蔡攸调遣秦明进池州就成了无用功。军人他之所以能做事是因为换防概念,是因为他不在自己家乡工作,不会变为大染坊。 可惜因厢军太废,又属于中书门下系列,有过这段时间的酒池肉林,秦明虽然熟悉了厢军,却也基本和乡绅间处于藕断丝连的半腐化状态。 蔡攸怎么想不重要,在老裴看来厢军基本废了,不再是是否堪用的问题,而是绝不能用。真想用他们做大事,引出更大的乱子几乎是必然的。 背着手下踱步想到这里,老裴忽然问“赵诚,你和羊山寨白沉香相处的怎么样了?” “还行。在下判断的话,她暂时没归顺朝廷的心思,却是个温和想做事的人,可以用。”赵诚抱拳道。 “既没归顺心思,那肯定有条件,她的条件是什么?”裴知县问的很直接。 赵诚收起废话,“她和一般土匪不同,现在她打算接手周边的苦人山民加入,既然人多,便不能在依靠抢劫为生,于是她想开采矿石,以便从贵池县获得给养。相公对此怎么看?” 裴知县不急于表态,又转身上坐,“别问本县。乃是本县问你,你的人,你对她此举怎么看?” 赵诚道“山寨存在不利于朝廷公信力。但在大环境已然如此的情况下,官府暂时无法解决这问题,那在下建议,必须选的情况下,选戾气最不重的加以扶持,以制衡其余山寨。” “所谓法不责众,在下对律法的解读,法条的本质是把约定俗成的民俗、以及实际存在又无法解决的现象固定化,脱离灰色地带。白沉香恰好属于这个‘灰色’范畴。假设她真能把分散的温和山民集中起来搞生产,实际就等于,重新我县的生产力和税费。” 老裴却也不急于表扬。于心里把这问题快速的想了几次,暂时没找到比赵诚更好的办法,也没找到赵诚的过多槽点。 最终,裴知县起身离开的时候什么话没说,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在特殊时期的默许,之后他进入后堂消失了。 赵诚心理明白的,老裴其实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酷吏。以他的风格,最终是不会容忍山寨的。 在裴知县看白沉香这类人的视觉而言,后期真有“鸟尽弓藏”的可能性。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先解决当前问题。至于白沉香最终是否投靠官府,赵诚可以在其中慢慢缓冲。实在不行的话,万幸的是池州知州是蔡攸,而不是裴炎成。 可以利用蔡攸政治正确不惹乱子的心态,平衡掉裴炎成对白沉香鸟尽弓藏的心思。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白沉香也变了,腐化了,重新走上了不归路。那当然就不值得姑息,当赵诚、裴炎成、蔡攸层面都想剿灭她的话,那她们山寨即便合法,也就真的有了该消失的理由。 政治就这点事。 比较奇怪的是张纪专门等候在外面的一个院落没走。 差不多见赵诚从后堂出来,却是匆匆忙忙的朝着班值房走,进去后就投入了工作,正在大量的阅读各种文报。 就此一来张纪迟疑了,又站立了少顷,最终也没进去打扰赵诚,转身离开了县衙…… 第75章 召唤个萌宠 今日下班回去吃过晚饭后时间较多,有足够的沟通,把正处于瘾大技术差阶段的美娘撩的情绪较好,过了场质量还不错的夫妻生活。 说起来陈美娘非常节俭又贪财,啪啪了之后,她竟是又墨迹了半时辰摆弄她的刺绣。 “恩……美娘还要…… 汗,认识以来陈美娘这是第一次要求梅开二度,工作完她居然又像个章鱼似的粘了过来。 叉叉oo…… 这次收入虽然没有第一次多,但也还可以的。这一发入手了五百左右的点数。 现在有16351的结存点数了。 赵诚很有成就感,这说明把这萌妹子养的不错,人品攒够了,导致她越来越喜欢,且最近饮食改善她营养充足了起来,温饱那啥,又是她各方面的机能都在恢复,想法也就多了。 “恩,美娘不要了,得赶紧睡觉,明日早些起来补刺绣,要是完不成,以后苏干娘就不给美娘活计啦。” 美娘转身个打个哈欠。 赵诚笑道“你告诉她你是赵押司老婆,她便会给你最轻松钱最多的活计,也不会随意骂你了。” “不要了,这对相公的仕途不利。” 她说着就进入了梦乡,并且她老喜欢翘着一个大屁屁背对着赵诚。 赵诚又开始研究系统,想主动把今日的广告给先引出来。 不过世事就这样,越想它来的时候,它却老也不出现。 在系统里遨游了一下,也没什么搞头,首页的隐藏图像很抽象,花费些时间或许有心得,但是赵诚现在真没时间非礼系统。 打开道具包看了一下,现在最多的东西就是人物碎片了。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使用。 陈美娘的碎片一直是8张。成为自己人后其实赵诚帮她做了很多事的,却再也没有收到奖励了。 这代表陈美娘的碎片似乎没用处了,赵诚便想看看是否能让系统回收美娘的碎片,以便撸些好处进来。 点击之后,系统提示是否合成陈美娘卡的提示? 赵诚鉴于一向喜欢碰瓷,也不怕被她骂,于是点击“是”。 却是滴的一声,这次竟是没被骂,合成了一张陈美娘卡,碎片清零了。 等等,陈美娘碎片的颜色是蓝色,而梁红玉、白沉香、张纪的碎片都是金色? 上次客服妹子说漏嘴“金色品质人物需要24个碎片”。 那么现在蓝色只要8个碎片,难道是倍数关系?金色是第三级人物,蓝色金色间还有种过渡品质是需要16个碎片的? 这些先不管了。 赵诚又点击“陈美娘卡”,出现了一个全景放大人物图案,就是活脱脱的陈美娘,并且穿着若隐若现的纱状衣服,很是有些暧昧。 另外下面有两个按钮,一个是“召唤,一个是“分解”。 说的老板我现在没有陈美娘似的?想了想,赵诚试着点击“分解”。 嘟嘟,系统提示分解后扣除一张人物卡,获得5000点爱慕值,是否分解? 卧槽这么值钱,说明肯定是好东西,赵诚当即否定。 吃饱撑了才去干。和系统斗智斗勇真的有些累人呢。五千点看似诱惑,其实依照现在的趋势,也就三四天的税收。但积累这8张碎片很是费力呢。 最终,赵诚就点试着击了“召唤”。 这次却又被骂了“快滚,非用户,禁止召唤人物。” 卧槽年卡用户除了可以免去广告之外,竟是还有些另外的特权说? 迟疑了一下,整天观看“爱情影院你值得拥有,痒痒痒!”虽然也可以方平心态仍受,但也仅仅是现在广告时间短的时候。 开机过久也比较耗费精力,这也是成本。另外赵诚很忙,要念书要处理公务,要吃喝拉撒处理好和陈美娘的关系,每天的时间也基本就剩下凌晨前的这么两三个小时。 往后随着等级提高,过度到一两小时的广告就真的比较麻烦了。 综合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花费了一万五千点,把年卡买了。 嘟嘟,系统提示年卡已生效,有效期一年,持续到明年这时候。 终于,这一年之内“痒痒痒”的广告不用再看了。就尼玛想黑帮受到保护费后暂时不来骚扰了一样。 点数结余1351点了。又要依靠税收慢慢存钱了。 嗯,先试着点击召唤人物。 总归是用户,系统还是比较客气的召唤后获得初级陈美娘,耗费一张人物卡,是否召唤? 点击是,突—— 金光一闪,人物卡没了。 首页多了一个小奶娃,像是还不会走路的那种,扎了一个独立的冲天辫,比较萌的样子。 “汗,这拖油瓶有啥用处哩?” 赵诚有些无语,叫了她两声,她也不会答应。只低着头,坐在山水界面中的那个小村口,像是在做什么。 首页界面是个山水的远景图。动用意念把镜头拉近,发现那个冲天辫小奶娃竟是很萌的样子在刺绣? “娃娃……” 赵诚以意念形成人形在她身边叫了两声,她抬头看看,眨了眨眼,又低着头刺绣。 赵诚想了想,点击后是个陈美娘的全景图,显示了一些数据,譬如等级1,经验值02。 等等…… 一开始看经验值是02,这一转眼变为了03。 又等了一下,变为了04? 虽然没具体说明,但赵诚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是个另类的养成系统,这小奶娃现在还小,但她在刺绣,应该等于为系统工作,就会有一些缓慢的经验值增加。从而慢慢成长? 在“升级人物”的窗口点击了一下。 系统提示是否花费3点爱慕值提升人物等级? 额……这奶娃毕竟太小了,真的是个拖油瓶。 反正只是3点,赵诚升了,一道金光过后,陈美娘变为等级2。 退出来看看,比之前长大了少许。 “娃娃?” 赵诚试着叫了一声。 “相公……美娘想吃糖……” 汗,升级到2后她学会说话了。 道具包里有些早前奖励的巧克力,赵诚又不爱吃这些东西,便给了她一颗巧克力。 她太小了,但巧克力很大的一颗,便只见她抱着大巧克力开始吃。 “真好吃,相公对美娘真好……” 巧克力吃完她也不偷懒,又开始刺绣,墨迹了一下,她自己又积累了少许经验值。 额,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卵用,但这至少是个宠物,还是很萌的,那就养着娱乐一下也好。 实在是很累了,赵诚不折腾了,关机睡觉…… 第76章 万丰舍风波 次日旁晚有些时间,赵诚离开县衙后去万丰舍收故事。 这很必要,新的《欢乐三国》正在准备阶段,这时候赵诚也需要其余人的思路和脑洞、见闻什么的,来参与完善策划中的故事。 不凑巧的是今日来了个大聚会,苏在方,张纪,蔡文姬,秦明,以及那个问题都头董建武,都在这万丰舍中。 更巧的是,她们还都凑在了一桌。 赵诚不禁皱眉,转身想要离开已是有些来不及。 张纪专门起身微笑道“既都来了,不妨过来坐下。” 秦明苏在方明显大皱眉头,尤其苏在方相当反感在这里见到这个落魄书生。 苏在方总觉得这人出现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越来越低,不论哪方面都如此。 “算了,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务,下次再聚吧。” 哪怕张纪邀请了,赵诚还是拒绝,转身要走了。因为赵诚知道这形势是肯定会生事。 这场合原本不应该有董建武的话语权,却是苏在方使了个眼色后,董建武起身大声道“你个小书生总是躲躲闪闪不敢面对问题,看起来,你只会背后出阴招坑人对吧?” 董建武这说辞,导致了杂乱的场面瞬间就静止了下来,纷纷好奇的看着两人。 若在一般情况下,董建武如此公然挑衅文人是一定有问题的。可惜的在于赵诚连功名也没有,能在这场合走动的人都有些优越感,天然排斥赵诚这种以往著名的落魄书生进入这圈子。 并且这董建武是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秦霹雳手下爱将,武艺高绝,看形势董建武显然也有蔡文姬苏在方之流在背后支持他,于是董建武总是显得有恃无恐。 张纪则大皱眉头,隐约觉得董建武的失礼和秦明苏在方有关,瞬间对他们的感光急速下降。 “赵兄号称有骨气敢做事,却就是不敢坐过来参与交谈吗?” 蔡文姬顺着董建武的话一想也有些气,并且上次这小子竟敢把亲笔帖子扔垃圾篓里,蔡姑娘现在想看这小子被教训一下,让他知道轻易胡来是有代价的。 除此外,蔡姑娘真想再看看他那所谓的“一阳指”,思来想去,仍旧不知道上次是怎么发生的,这门传说中的绝技实在太诡异了。 作为一个冲动武痴秦明的心思也同样,从蔡小姐口里听闻了秘技一阳指之后,就想见识见识。 于是场面持续尴尬。 张纪总归觉得这样的局面有些为难他,温声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说两句话,有我张纪在,事端倒还不至于生,咱们所聊话题兴许你也有兴趣,本师想再听听你的思路?” 赵诚迟疑少顷改变了主意,坐下了张纪身边,漫不经心的问“诸位在聊什么呢?” “何时出兵剿匪适合?” 张纪够直接的样子道,“咱们正在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难道不是我贵池县政务?”赵诚略微皱眉。 “小小落魄书生你也敢代表贵池县,敢指责纪先生?” 苏在方冷冷看着赵诚,最看不惯他一个功名都没有的落魄书生忽然有了存在感,还博得了众多关注。 “不敢。” 赵诚对苏在方拱手,“在下没代表贵池县,但这的确是在下的职责范围。另外是纪先生邀请坐下商谈的,赵诚只说了句意见而已。” “你……”苏在方有些语塞。 张纪不想弄的这么火药味浓厚,又道“你可以有你的见解。但现在尤其在这地方结合各方消息,看似已经到了不剿不行的地步,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害,几大山寨诸如王秀部活动越来越频繁。” “赵兄在犹豫什么?这不是你的职责吗,对此事务你又想缩头?”蔡文姬首次介入问了一句。 赵诚想了想道“原本不应该在这场合谈及这些,但既然诸位关心池州形势且已经问及,那在下以为缩头有缩头的好处。正因现在人心惶惶,山寨势力蠢蠢欲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做。这时候官府弱势,还贸然出兵行动的话,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加速山寨的兼并,促使他们抱团取暖。我不敢说会有渔翁得利,却至少会大幅增加官府解决这局面的难度。” 张纪微微一愣。 蔡文姬皱着眉头将信将疑,有些拿不准的样子,侧头看向秦明将军。 秦明双目闪过一丝鄙夷,冷冷道“赵押司的思路秦某人理解不了的。书生误国,只知空谈。赵押司上任后唯一做的一件事,似乎就是在应该对外部署的现在,相反建议把老子麾下猛将董建武从黄边寨撤防?” 秦明这话说的过严重了,导致了周围许多不关事的目光集中在了赵诚的身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形势感觉有些药丸,无法把未经证实的内幕公布,现在又被秦明掐头去尾断章取义的这么一说,尼玛还真有些赵奸臣迫害董良将的意思了? 苏在方抓住机会又朝董建武使去一个眼色。 董建武底气更足,顺着秦明的话大声道“落魄穷书生就知道瞎逼逼,自以为懂兵事,实质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吹得一手好牛,自吹一阳指如何神奇,却始终不敢接受本都头之挑战。” 赵诚不禁好奇的道“接受你的挑战,和是否懂兵事有什么关联?” “总之你连这都不敢,已经证明了你的为人性格,证明了你于这时建议撤防的小人用心。”董建武的怒意越来越重,声音越说越大。 张纪大皱眉头,越来越觉得这董建武过分了。 蔡小姐也觉得董建武有些不妥,不过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更想再次见识一下一阳指。 不等赵诚应答,董建武忽然凑近赵诚低声道“你个小人,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自求多福吧,还得小心你家里啊!” 赵诚微微色变,这是摆明了的威胁。 董建武不是秦明。他这么说不是冲动,一而在在而三的挑衅,像是他在有计划,利用各方形势以及压力来碰瓷,就想获得“公平比试”的机会。 这明显已经不是口角,像是真的触动到了他董都头的核心利益。 “得把这事解决了,否则真会有乱子。” 赵诚这么想着越显得冷静,并且很有现在就解决麻烦的冲动。 第77章 霍霍哈霍 没人说话之际,董建武再次大喝道“赵押司就当众承认一句懦弱,不敢接受挑战就行,你是懦弱书生,没人会为此怪你?” 如此引来了周围一阵哄笑! 意外的是,这次赵诚反常的起身,“你想要便依了你。咱们有言在先,赵某绝技霸道且不能收发由心!一但挑战开始不会再有退路,生死有命,各凭本领!” “就怕你懦弱不敢答应!” 董建武当即狞笑着起身走近。 蔡文姬迟疑了少顷,又低声道,“比武可以,但尽量别伤人……还有董都头尽量小心些,他一阳指的确非同等闲。” 董建武害怕失去这机会哪里听得进去,已是快速走至了场中,周围的人则开始纷纷退开。 赵诚摆手道“仍旧不够,为避免误伤,但凡董都头方向的人员需全部撤离,书生我一阳指威力奇大,一个不小心伤了你等可不好意思。” “嘿嘿……呵呵……” 弱鸡书生模样这么说的时候,是真有些喜感的,又引来了周围的一些笑声。 张纪真不喜欢这样,起身冷冷注视了董建武和秦明少顷,把他们分别看得避开目光后,对赵诚劝说了一句“要不算了吧,不敢接受挑战并不丢脸。你不答应,我张纪肯定这里没人可以逼你。” 赵诚微微摇头,“谢先生关心,根据刚刚某人的低语,但现在已经不是脸面问题。赵诚绝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如此,乃是正式公平的挑战,又是赵诚意愿,张纪再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怀着担心的情绪,坐了下来。 待清场完毕,该撤的人撤离,场中两人开始如同斗鸡似的相互凝视之。 这次真出乎了董建武意料,真没想到赵诚敢当众接受挑战?且传来传去的一阳指就算没见过,也难免让董建武有些不敢小觑了。 感觉像是进入了某种陷阱,心理战上已是被小书生给压了一筹? 基于这样的心态董建武不敢急于冒进,像是自己给自己鼓气,也像是热身准备一样,开始舞动拳路。 黑虎掏心……猴子摘桃…… 霍哦—— 哈啊—— 只见老董起手后拳路唬唬生风,舞的众人眼花缭乱,不少人纷纷叫好。 秦明都看得暗暗喝彩,因为董建武这家伙的黑虎拳真打出神遂来了。不过秦明也看得出来,事到临头,董建武反倒像是被一阳指威名吓到了,太过保守,不敢冒进? 霍哦—— 哈啊—— 再来一遍! 董建武又开始从黑虎拳的起手式,把拳路打的滴水不漏的架势,想先等着看看赵诚的套路啥的。 赵诚烦躁了起来,这尼玛甚至有看系统广告的感觉了? 砰—— 赵诚实在没耐心,抬手一指,伴随着巨响和火光。 “啊……” 正在霍霍哈霍的董建武抱着腿倒在地上惨叫。 现在只能看到他的腿血流如注,双眼有惊恐之色,爬行着后退,害怕被赵诚利用形势赶尽杀绝了。 赵诚又不蠢,这次只是比武较量,当着那么多人哪有机会对他赶尽杀绝。 一枪把老董撸翻后,赵诚转身回来坐下抬起茶碗喝了一口,神色古怪的道,“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没人回答! 张纪、秦明等人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尤其蔡文姬、实在没意料到传说中的一阳指恐怖如斯。 竟是连小书生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 众人只看到老董正在霍霍哈霍时,赵诚没耐心的抬手一“指”,结果就这样了。 那个瞬间,赵诚的手掌里闪过了一团黑影,像是握着个什么东东,却绝不是手弩,紧跟着巨大的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于是赵诚手里的黑影又消失不见了,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在场人中,仅仅只有秦明看到赵诚手里出现黑影。至于其他人只是看到“赵诚抬手一指,然后转身回来喝茶,霍霍哈霍的董建武倒在血泊中抱着腿惨叫”。 “赵诚竟是身怀绝技……恐怖如斯!” 许多书生们的脑袋中统一出现了这很小白的念头。 蔡文姬持续震惊中,观看“一阳指”第二次出手,却仍旧不明觉厉,却能清晰感受到一阳指的震撼和霸道! 那像是一种君临天下的高手范、默然看着董建武霍霍哈霍一下,不耐烦的一指就转身回来喝茶的云淡风轻态,实在是……让蔡姑娘有些尴尬,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场面,哪怕她形容词很多也不行。 这尼玛…… 全场以书生为主的人持续目瞪口呆中,无法想象威猛的一逼的黑虎拳老董,秦明的手下爱将,就这样躺着了? 秦明迟疑少顷后起身,眯起眼睛注视赵诚少顷寒声道,“下手恶毒……小书生果然有几下子!秦某……” 张纪眉毛一扬打断道,“这似乎是公平比试,且是你手下爱将一而在再而三的步步紧逼,秦将军怎么看?” 秦明如何敢和张纪装逼,最终什么也不说,感觉武人的脸都丢光了,只得快步过去,把董建武如同小鸡似的抓起来扛在肩膀上走了,临没,又回头恼火的看了赵诚一眼。 “你……” 蔡文姬回神之后有些尴尬的看着赵诚。 她也不为董建武那蠢货心痛,只是说蔡姑娘毕竟小姐脾气,上次讽刺过他,还和他有些不大不小的矛盾,这种情况让蔡小姐有点像是被打脸,想看他吃点亏,却相反弄成了他扬名立万的机会。 蔡文姬在这里感觉很丢脸,作为她、现在也真的说不出放低身价的话来。 张纪微微一笑起身,什么也不说的提前离开。临出门之际她也停下脚步,神色略古怪的看了赵诚一眼,她是越来越对赵诚好奇了,并且知道,这个善于铺垫造势的小书生,这次方方面面的赢了。虽然心态有些猥琐但他真的赢了! 早前秦明苏在方蔡文姬等人试图用“赵诚懦弱”概念炒作他的撤防计划,而现在赵诚如此轻松击败董建武,看似董建武没死是赵诚手下留情了。 于是,赵诚懦弱的概念在大家心中就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会是“贵池县赵诚勇武无敌”概念。 大宋文人有这噱头并没有多光荣,但重要的在于关于是否出兵问题上,他接下来会有更重的话语权,会有更多人信他。这就是声望。 想明白后张纪有些无语,赵诚他就能这样利用形势,一步一个脚印的做成些事,一步步的取得别人信任。 多的不说了,就说蔡攸调遣秦明进池州为的就是“秦明勇武无敌”这概念,可惜蔡攸总体有些失望。而现在赵诚通过铺垫,等于在蔡攸失望的时候多了一个选择。 这也好,哪怕在一些问题上张纪和赵诚思路有分歧,但很欣慰池州有他在,不论他的思路是什么,仅仅看今天不急不躁,循序渐进的处理和董建武间的问题,气氛的营造等等。 张纪就知道,不论他采取什么策略,一定比一味冲动斗狠的秦明做的更好。 “这就行,本师告辞。” 张纪向大家拱手后离开了万丰舍…… 第78章 美娘的征途 面对有这种本事的赵诚,苏在方是尴尬又紧张的,很机智的不敢当面说话了,低调的离开了这一桌,在旁边低着头喝茶。 就此,剩下赵诚和蔡文姬在这里对视着。 少顷后,蔡文姬怀有些不高兴又尴尬的神态,“你,书生你嘚瑟个什么?” “我没嘚瑟。”赵诚摊手。 蔡文姬又想到了这小子不参加酒会,把帖子扔垃圾篓里的事,起身道:“哼,你个桀骜不驯的笨书生,不就是想引起我关注,还看我掉面子吗!” 赵诚有些眼晕,女人一但碉堡起来真就有点贱人系统的意味了。但很无奈她不是董建武,身份极其特殊,真是个不能得罪的人,那绝对没好处只有坏处。 “赵诚粗鄙,惊扰到蔡小姐了,这便告辞。” 赵诚真不想和她冲突,淡然的神态起身离开。 这样一来蔡姑娘的情绪更复杂,有些信心受到打击的样子,瞪着他的背影直至离开,也找不到留下他说话的情绪。 赵诚消失后,苏在方又抓住机会坐了过来,观察了一下,顺着蔡文姬的情绪说道:“小人得志,赵诚这阴险小子,尚未开局,也不出声提醒,就用暗器伤人。往后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这次秦将军真的盯上他了。” 蔡文姬更加生气,恼火的躲了一下脚,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说她现在的心态下,的确想听别人贬低一下那书生,问题在于,这苏在方真的言过其实甚至有些白痴,找茬都不大会找的那种绣花枕头,恩,这是蔡姑娘现在的真实感觉…… 回到家里稳稳心神,对今天的事还算满意。 赵诚倒是真的不想出这个风头,不需要“勇武无敌”名声。 但无奈看似触动了董建武的核心利益,他已经逼到家门口,不在失控前一次把他镇住,往后的事没法进行。在这基础上顺便刷到了些声望。 这种噱头虽然在大宋可有可无,不过对于当下形势的确有用。能让赵诚在关于池州治下兵事问题上的影响力提高,不在是那个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一个嘴巴呱呱叫。 上次看,显然优柔寡断的蔡攸对秦明的意见持有保留态度,无奈他需要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镇住当下形势,所以蔡攸的说辞较为气缓和。 观点上,无疑赵诚的思路更能被蔡攸所接受,老蔡他只需要一个让“秦明勇武”概念走下神坛的理由而已。于是赵诚和董建武的这次比武,就真像是提供了蔡知州多一种选择余地。 这些不急,仍旧是一步一步走好才是王道。 吃过饭的现在,赵诚发现系统任务栏又多了一个感叹号,进去查看有两行字。 第一次行:帮助谭晓兰摆脱董建武任务完成,完成方式“优”,获得谭晓兰碎片4片。 第二行:爱慕值+27,来自谭晓兰。 然而谭晓兰是谁? 感觉这系统真是诡异,像是可以当做一定程度的探测器使用了。 又想了想,倒是想起在街市上遇过两次的那个美妇,上次她还和董建武一起参与嘲讽赵诚。难道……董建武是个大黑警,吓唬且控制住了她? 算了这些只是小节,暂时不去想。 没到睡觉时间陈美娘一般不找赵诚,正在忙着刺绣,那是她的工作,她总是很看重。 哪怕赵诚说“书生我现在有钱了”她也不怎么信,就算信了她也说要省着用,多存一文算一文。 好吧赵诚也就不想打扰她,进入系统去和“小陈美娘”互动。 在山水画首页,那个小村村口,扎着冲天辫的小美娘一副萌萌哒的样子,正在低头刺绣。 赵诚形成虚拟光影的人形出现在她旁边,“娃娃,你还好吗?” “美娘很好。相公回来了啊。” 她一边说话,导致注意力分散,便把针刺在了手指上。 这形势如果是外面大美娘,她会把指头放在嘴巴里。但里面这毕竟是个小奶娃,不禁哭了起来。 赵诚又好气又好笑,给了她一个巧克力:“怕哭么你还绣,别弄了。” “这是美娘的工作,完不成管理员生气的。” 汗,这说辞她倒是和外面的美娘一样。 好吧也不管她了。 注视了一下,发现她变大了少许,点开人物说明查看,竟是她自己升到3级了? 不过她自己获得经验点的速度很慢,越往上需要的点数越高,所以这小萌娃的成长速度就会越慢。 真不知道她升级后会发生什么,不过有这么个萌宠在这里,且正在成长,真的让赵诚很激动,像是养了个孩子做奶爸的感觉,也期盼着她早日长大。 更具赵诚对系统的了解,似乎每五级是个门槛。于是哪怕不知道升级会发生什么,赵诚还是想看看、把小美娘升到5级会是什么? 于是点开人物全景图。 系统提示:是否花费7点升到4级? “是。” 闪过一道金光,小美娘又长大少许。 “是否花费10个点数升到5级?”系统又提示。 我升—— 这次退出来看看,小美娘从奶娃状态,变为五岁的超小萝莉那般模样了,还是扎着冲天辫,而不是像“丫”字的羊角辫。 此外她和以前一样乖,不叫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小村口”不停的刺绣。 这时有系统提示:召唤人物达到5级,正式开启秘境探索窗口。 就此在首页系统商城旁边,出现了一个“秘境探索”的图标。 试着点击,出现个二级页面的山水画,有条小土路,通向了远方的荒郊。 系统提示:是否派召唤人物陈美娘进行探宝? 赵诚有些尴尬,人家还是个幼1女好吧,这就要去野外探宝了啊? 不过还是禁不住好奇心,想试试看会发生什么,于是点击“是”。 就此,五岁的小萝莉放下手里的刺绣,犹如大美娘平时外出捡野菜那样,小姑娘背着一个迷你箩筐,带了些水和干粮,一副远行的样子离开了小村,顺着那条土路走向了远方。 赵诚看的有些心疼,想把娃给撤回来,却根本没有撤回界面。 小萝莉消失前回身看了一眼,挥挥手,最后又消失了,正式开启了她的旅途。 赵诚就此开始压力巨大,心神不宁,就想把小姑娘给撤回来,然后给她一个巧克力看着她吃。 回到首页时,又看到了“秘境探索”窗口有感叹号。 进入的时吓了一跳:战力太弱,小陈美娘探索过程被野狼咬伤,探索任务失败。 还出现了一个让人心疼的画面,小萝莉背着一个损坏了的背箩,浑身是血的样子扑在地上。 卧槽……吓得赵诚立马送小萝莉去治疗。 首页爱情影院的旁边,有个系统医馆是早就激活了的,进入后提示:是否花费500点给召唤人物治疗? 这尼玛明显被敲竹杠了。但赵诚丝毫也没犹豫,果断点击是。 突的闪过一道金光,小萝莉又回复了活力,便背着她的背箩回到小村口,静静的坐着开始刺绣。 胸口真实憋了一口老气,娃娃被咬伤了是要去报仇的,问题赵诚不能带着手枪自己去,尝试了多种方式,有面无形的墙挡住赵诚,不能进入秘境探索的那条路。 赵诚果断联系服咨询:“召唤人物是否会死?” “你好,召唤人物会死的,但不会死在探索秘境中。血条清零后任务失败,根据伤势轻重,自行恢复的时间有长有短。” 一号服妹子回复。 就此一来信息足够,赵诚没再问了,否则管理员上厕所回来肯定骂人。 这样的话,报仇就要依靠小美娘自己了。不用多想,她的战力肯定和等级正相关。 复仇心切的赵诚果断打开人物页面,对着升级突突突的点,一连串金光闪过,花费166个点数把小美娘升到10级。 现在看她长大了不少,是个10岁的大萝莉了。仍旧在认真的低头刺绣。 赵诚又在道具包点击,试图把手枪装备在陈美娘身上。 却是被系统骂了:快滚,蓝色品质人物无法装备武器。 那就算了,关门放狗……不是,是放她出去打狼,可惜没有打狗棒法秘籍,否则再贵也要给她装备一个。 “是否进行秘境探索?”系统又提示。 点击是,十岁的小美娘第二次背着箩筐展开远行,顺着那条土路走向了荒郊。 观看时间条会很久,赵诚也就不想等了,关闭了系统。 翻个身抱着大陈美娘么么哒,开始收税,否则太穷了啊…… 第79章 关注他一下 当今皇帝赵佶是典型的以貌取人的欢乐昏君,坊间传言在今上麾下做事,样貌颜值有加成。蔡京数次罢相又数次掌权,除了其政治手腕外,也有说和他学富五车精通书画又样貌长的好有很大关系。 这尽管是传言,也像是有些依据。因为除了蔡京之外,皇帝赵佶身边获得重用的人很少有不儒雅不美貌的。譬如崇宁年那个才貌双绝的张纪?,哪怕反弹声音很大也险些被赵佶任命出仕。最后是蔡京为了维稳而抗旨这才作罢。 此外有最美太监之称的童贯,也于这个时代获得了赵佶的特重用。 关于这类事,赵佶这个欢乐皇帝还真的干了不止一件。 当然观的说人是立体的。在历史中,早期的赵佶有些仍性但还不算昏君,另外,早期的蔡京童贯也不算太张牙舞爪,建树是有些的。 蔡京保留了王安石“适度积极的兵事策略”,他和童贯两个采用相互推崇的传销方式,成为赵佶麾下一文一武两个助手,愣是忽悠着一向讲文艺(元祐文化)、不喜欢兵事的赵佶打击元祐党,且对外积极用兵。 崇宁三年,童贯,高永年,刘仲武,王厚等人督军收复了青塘。崇宁四五年,陶节夫童贯种师道刘延庆等人,也在蔡京政策下人品爆发拿下了银州,近乎打服了西夏人。 西夏被打哭了后找辽国爸爸告状,请求辽国介入。期间宋辽陷入了政治和外交拉锯。林摅出使辽国时,蔡京暗示林摅说“无需卑躬屈膝,可语气要强硬”。言下之意蔡京或许坏但他不怕辽国,惹毛了辽国也无所谓。 这一定程度算是蔡京和皇帝对着干,是典型源自王安石的元丰思路,和源自司马光的元祐思路截然相反。蔡京是个奸臣,但既然继承了部分王安石的政治遗产,那就有些固有的“党派路线”需要遵守,哪怕他未必愿意。 另一个角度而言,保持适度积极的兵事政策在大宋环境里虽不利于名声,却有助于抓权。也一定程度维持了些大宋最需要的尚武精神。 蔡京最大的问题在于,需要无度支取国库讨好赵佶,以保住地位权利、进而再表达其政治主张。且于执政过程中的钱政项目上,昏招实在太多,致使了大宋数次陷入财政危机而无法自拔。 上述这些都是赵诚最近在书院“图书馆”了解到的东西,很奇怪,这类东西大部分是张纪?的学术心得。除了她会写这些,其他的虽然也有,但是太少也太隐晦了。 这应该是蔡京维稳,所以现在天下已经累计了很多矛盾,但蔡京的名声还尤其好…… 夜深了。 汴京城,蔡府大书房中仍旧灯火明亮,侍女和随从小心翼翼伺候着书桌边那位儒雅老人。 蔡京除了权倾朝野外,也是个卖相超好的美男子,哪怕已经六十岁出头的现在,鉴于优厚的生活条件以及舞文弄墨的熏陶,他仍旧是个非常儒雅的帅老头。 灯下,蔡相爷手握一卷书在持续看,也不管周围从人哈欠连天。 正在看的是一卷《兰若寺》。 看到了高兴处,蔡京放下捻着胡须道:“有趣……最近这故事京城也大火了,听说始发地是池州?” 随从急忙恭敬的答道:“回相爷话,正是池州。” 蔡京迟疑少许想起了些事,“前两日池州蔡攸送回的家书,有篇池州文士所写策论,倒也颇为有趣,符合本相胃口,那又是何人所写?” “回相爷话,和《兰若寺》作者是同一人,赵诚。”随从答道。 “这人是何出身,现居何职?”蔡京来了些兴趣。 书吏躬身道,“此赵诚现在是白人,落魄书生,在巍山书院就读,池州本地人士,无不良前科。不过根据文报,前些时日于河道服役,带队指挥民夫劳作,颇有心得建树。” 蔡京楞了楞,思考少顷却又有些失望。 可惜的是这赵诚实在太低,落魄书生的用词并没有毛病。连举人都不是,这导致蔡京就是想破格试用都无从下手。 除非他能自己折腾进入太学,否则当朝宰相去关注底层落魄书生,那实在太多槽点,又要引发反对派的各种捕风捉影说辞和嘲讽。 “相爷尊贵,这样关注一个落魄书生是不是显得……”心腹书吏迟疑着道。 蔡京无可无不可,又拿起早前送来的那份策论漫不经心的翻了一下,“此轮未必可行,但特点在于,较少遇到对胃口且能折服老夫的观点和思路,此子他算一个。这在落魄书生来写,的确是空话大话幻想,但有趣的是他现在真有了很大的读者群体。” “其实……” 蔡京又迟疑着道,“倘若什么时候,他忽然给老夫一个很大的惊喜,那也未必是很意外的事。持续关注下这人。” “是。”心腹随从躬身……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 赵诚起来的时候脑袋中有个感叹号,那表示待机的系统提醒有情况了。 激活系统,进入任务栏有许多行字。 第一行:小陈美娘在秘境探险中打死野狼,主人人品值加持至掉宝几率上升,获得陈美娘碎片1张。 第二行:小陈美娘在探险中摔倒,遇到好心挑夫帮扶,爱慕值+八点。 第三行:小陈美娘又遇到野狼袭击,战败后负伤逃走,未获得奖励。 第四行:小陈美娘回小村时,在路边摊喝了碗梅子茶,爱慕值2。 没有了,就这些。 汗,赚了几个点是次要的,小萝莉竟然能在探险中找到她自己的碎片?此外她还会自己花钱喝梅子茶? 碉堡了。 赵诚没从奸商的角度去衡量,只是从奶爸角度发现,这萌宠真是太有趣了,比现实中的大陈美娘还有趣。 现在赵诚更关心陈美娘怎么样了,赶紧回到首页拉近了镜头,这次看,约莫十岁的小美娘没刺绣了,身上有些伤痕,坐在小村口哭泣,顺便回血。 点开属性看了一下,她血条还剩下三分之一,伤势也正在缓慢恢复中。 这很让人心疼,但介于系统医馆价格太坑爹,现在急需积攒点数,真舍不得让她再进医馆了。有那点钱还不如给她升级。 “美娘难过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馆?”光影形态的赵诚摸摸她的小脑壳。 “恩,不要啦,钱要攒着花,过两日美娘就能自己恢复了。” 她竟是完全和外面的大美娘一个德行,又乖又萌的低着头,不过她现在总归算是小孩子,在哭泣。 赵诚一摆手,一个大巧克力掉在她脑壳上。小美娘抱着巧克力大吃了起来。 其实哪怕不会死,但小美娘受伤也不好,血条低到一定程度她就不会刺绣了,而她不刺绣就不能自己获得经验值。 赵诚犹豫片刻,点开了人物属性开始升级。 “是否花费八5点升到11级?”系统提示。 突的闪过一道金光,小美娘又长大了少许。 关于招呼人物升级所需的点数,和升级系统的点数是一样的。 …… “是否花费320点升到15级?”系统再次提示。 我升! 这次点击后,系统里的陈美娘已经变为了一个15岁的大姑娘了,发育基本健全的小美人形态是有了。 “是否花费450点升到16级?”系统又提示。 赵诚果断点击,这次却是又被骂:“召唤人物等级不能高于系统等级。” 赵诚不想和她吵架,也就不固执了。 级别越高点数越坑,仅仅从10级升到15级就花费了九百多点数。现在又穷了,只剩下1017点了。 任重道远啊。花费正在巨额提升,但收入的增长有限,以往陈美娘提供的的税费大抵在一千一百点左右。运气好有暴击时会多些,运气不好时甚至不到一千一。 且随着蜜月期过去,新鲜感消失还略有下降趋势。 好在美娘现在身体好转,温饱思那啥,她基本要求梅开二度。所以最近两日的床税提升到了一千五百点左右。 还是和情绪有很大关系,第二发获得的收入其实很少,下降非常明显。 第80章 获得宝箱靠板砖 暂时不想这些了,赵诚又发现,升级后小美女又开始刺绣了。 点开属性图查看,虽然没给她医疗,但等级提升后血条变长,所以相当于她现在伤势不重了,便又开始刺绣干活了。 就此赵诚又开始猥琐了,再次进入秘境探险窗口,果断想派遣15级的陈美娘再去探险,找野狼报仇。 却遭到了拒绝:你好,召唤人物每日只能进行一次探宝。 赵诚想了想,在服页面回复:“管理员去上厕所了吗?” “你好……老娘回来了!” 这次的回复就显得碉堡了,前后又是两人回复的。 赵诚回复:“你个贱人,身为管理员老这么插手服工作真的好吗?” 就此没了回应,其实总体上她也不喜欢和赵诚扯犊子。 随即发现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进入查看有两行字。 第一行:工作时间撩服,人品值1。 第二行:人够贱,于系统闲逛之际、意外一板砖击中管理员后脑勺至其昏眩,搜走银宝箱一个。 汗,每次刻意为之就没卵用。但每次平常心瞎操作都能遇到灯火阑珊处。 话说书生我有那么无聊吗,怎么可能用搬砖去把人打晕然后抢走一个宝箱? 此番看似很重要的人品值被扣了1点,那就只能祈祷开宝箱开到好东西了。 点击了宝箱。 嘟嘟,系统提示:白沉香碎片+2,张纪?碎片+2,梁红玉碎片+2,谭晓兰碎片+2,灰头小宝碎片+2。 奇怪,其他人的碎片都有,但仍旧没有蔡文姬的,难道是和她的善缘还没有达成…… 现在赵诚的名声大了。 关于昨日众目睽睽下、一招一阳指打趴秦明麾下猛将董建武的事,正在街市上到处传颂。 清早赵诚去书院时,路过的许多都存有敬畏,纷纷和“赵押司”招呼。 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书院的学子们态度变得很怪异,像是物以类聚的感觉,刻意形成小圈子把赵诚排斥再外。 赵诚走近时他们就闭口不谈,走开的时候他们又纷纷议论: “赵诚这小子总有些古怪,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横着走让大家都别惹他?” “也没见有谁爱惹他,这人就是个路人,毫无存在感。” “存在感有还是有的,武艺高强的董建武被他一招就打趴了。”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在我大宋还轮不到这类人嚣张。” “走着瞧吧,身为书生放下架子去和粗人动手。失去文人架子后有他好看的,他会被其他文人排挤,并且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已经盯上他了。” 听着这些来自各处的议论赵诚也不在意,离开书院去了县衙公房。 喝了口清茶,吃了两口不知道谁送来的点心,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上任兵事房后给赵诚送钱的“都头”那真不少,出了驻防各处的都头,还有各类民兵组织的首脑什么的都喜欢来套近乎。 但赵诚不收钱,于是那些家伙改而送些点心水果什么的,或者提几个鸡蛋过来,等等等。 这情况太多,也就真的挡不住了,只有由他去。 否则看形势,兵事房几个书吏都越来越不做事,越来越不配合赵诚,那就又要生出新的乱子来。毕竟这些吃食点心送来后也有他们一份,但如果赵诚不要,潜规则就是他们也不能拿,自然就有情绪。 他们有情绪且过度累积后,必然衍生出新的幺蛾子。 譬如故意在规则之内乱来、为难各处的“警察武警”,且还做出一副“我们也没办法,这乃新任赵押司的意思”的形势来。那几乎就等于替赵诚拉了所有的仇恨,最终又连带那些都头班头弓手差人们和他们一样、都来个消极怠工故意乱来。 基本上出现这种情况时,不论老裴再喜欢、再支持赵诚,也就是赵诚“下台”的时候。 不仅仅贵池县是这样,实际上不论古今中外的政治就这点事。 著名大铁头王安石就栽在这种体制上。不是说老王变法真的错了,是一群给老王做事的执政官利益被拿走,于是他们就开始在规则下乱来,一层一层“倍增”下去,逆向传销。 那些故意在规则内乱来的基层官员做出了一副“我们也没办法,是王安石相爷让这么干”的模样。天下人当然骂王安石了。 赵诚并没有针对麾下书吏的杀生大权,连解雇权利都没有。或许可以借助“得宠”去老裴处进谗言,把他们调离。 但赵诚在这里是给老裴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的,一次两次可以,情况多了后老裴只要不是傻子,就会理解为“赵诚乱来给本知县拉了仇恨”,当上司有这心思时必然出幺蛾子。 要命的还在于,如果只把这些人调离而不是处理掉,就代表了做错事没代价。同时也代表拉了他们的仇恨而没打服他们,他们就仍旧在体制内的其他要害口逆向传销、说赵诚的坏话,开足马力的发展反对派势力。 事实上这就是典型的赵宋政治:换个地方照样喝茶,照样反对。 这种事赵诚不会干,这等于做了无用功还提前树敌、还错过了一次成功机会。 针对这些情况、智慧超群的先人发明了两个词分别是,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这两个属性很像,但的确有本质区别。 在这样的体制瓶颈下,不论是资本投资,还是执政做事都要顺应大趋势。 投资就不说了,都可以去试试看在大牛市做空的酸爽。 至于做官其实也差不多,若是前阵子赵挺之治下,哪怕他只是定向打击,胆子大的也完全可以顺应去进去加以利用、形成搞运动。这就是俗称的“打黑和黑打”的区别。 这很猥琐但它真是一种做事方式,是太极或者说道德经理论:弱者顺应、道者反之动。 老蔡复出后,现在赵诚现在面对的这套体制就正是老蔡的特点,是蔡京不同于王安石的地方。事实上老蔡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放纵,才能获得追随者和信徒,这就是他能复出的原因,或者说是他这个党魁的核心理论基础。 于是在这大趋势下,各种官员心态、民情、国情等等技术指标呈现空头排列,这情况进场接盘做多的叫空手接刀,那不是会输钱那么简单。是肯定会被贴上“赵挺之余孽”标签。 这种情况如果有进士金腰带,就会像吕惠卿一样在阴暗角落边缘化,如果没有,基本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第81章 谁是狼谁是羊 额扯远了。 吃着都头们送来的点心,赵诚现在调集了贵池县几乎所有的地貌图纸,针对性研究了起来。 这些图纸和后世的地图比实在差劲了许多,不过也能看个大概。 看得见的往后池州一定有乱子的,风尖浪口会是贵池县辖区。身为贵池县“小兵部”,赵诚现在就必须对这些问题开始了解。 所谓池州会乱的根源在于,蔡京最大的失败是钱政,譬如如雷贯耳的当十大钱。 钱从来就只是符号,本身值多少不重要。假设真的万众一心,蔡京能统一了所有官员和百姓战线,大家都信任一个大钱值十个的时候,那么他就是十个钱,经济和财政秩序也就真的理顺了。 问题他做不到统一,有一群反他的,有一群不信他的,再加之当十大钱技术上漏洞太大,于是到处被人钻空子了,就变为了恶政。 良心话,当十大钱再猥琐它也值三个铜钱,那也算是真金白银,无非只是1八k而已。至于后世大名鼎鼎的美刀它是一张纸而已,所以说穿了就在于人心,信它是美金的时候它就是美金,然后传给下一个接盘,且说服他“这就是美金”,这就是传销或者说宗教的本质。 基于这些,现在官方有个霹雳火秦明在大言不惭,而山寨方面有个王秀上蹿下跳。这么两个不高兴和没头脑凑一个地方,起乱只是时间问题。 就以现在大宋的士气以及厢军素质,再加上指挥官是秦明,打死了赵诚也不信、他能解决池州匪患。 最大可能是他那捅马蜂窝的霹雳火脾气,打不中七寸还把毒蛇给惹毛,破坏了平衡,除了官府遭殃外,最大的受害群体是老百姓,会到处战火以及尸体。 基于这些思考,赵诚的方案倾向于“以匪治匪”。哪怕王秀再狠,白沉香这个不服他的钉子户一天存在,他就一天不至于过度张牙舞爪。 那就必须帮助白沉香守住羊山寨子。 白沉香山寨的赵诚很熟悉,势力薄弱,基本无险可守,甚至连坚壁清野都做不到。那些所谓的“城墙”是一些木围栏,甚至风大一些都能吹倒。 哪怕就算聚集的人多了起来,鉴于“建寨的理念”不同,羊山寨子的人也只会是做事的老弱病残,是真正的苦人逃户,而不是梁山上那种不怕官军的游侠通缉犯。 所以这场斗争的初期会很严酷,并不全是喊口号就能解决的。为避免伤亡过大,必须有跨时代的技术和战术。 系统里有枪,但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没用。手枪的实战效能和可购买数量先不说,但仅仅子弹价格、就是一场赵诚“身家”承担不起的战争。 别说现在只有陈美娘一个税源,就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高等级税源,天天龙虎丹加持也打不起。这代表了近乎于主神的贱人系统就不支赵诚打这样模式的战争。 那就只有另走别路了,于是赵诚查看了系统商城的所有出售物品后,突发奇想的方案是:弹弓。 在现有的系统等级下,商城日常类可出售物品中,有两个始终不起眼的东西:钢珠,皮筋。 并且更具系统规则,一但归类日常类就出奇的便宜。 直径10毫米的钢珠论袋数卖,一袋五百颗,只要10个点就能买到。 至于皮筋论张数卖,犹如双人大床面积的一整张,规划一下,可以轻易裁剪出几百副弹弓的皮筋来。 “必须要利用现有资源守住山寨,以后才能有种田的机会……” 赵诚一边嘀咕着有了决定。 拿现在的心态来说这或许算是脑洞,但赵诚一般不打没把握的战。一定是有些依据才会决策的,不全是突发奇想。 在后世赵诚的老爸是玩弹弓的能手,发烧友。 有10毫米的钢珠,皮筋性能和结构掌握的好的话,实战效率理论上是很高的。弹速基本可以到音速,10毫米钢珠可以在三十米距离陷入硬木树干内。 就等于说,这样的弹弓爆头不难,杀伤力不是问题。 至于准性和训练容易度,也大幅高于手枪这毫无疑问。譬如后世的老爸,二十五米打乒乓球大小的固定靶命中率是非常高的,十五米打移动中的中型狗大小的目标,二十枪最多漏一枪。 任何一个特种兵用手枪都不会有这样的成绩,这不是手枪真的不行。而是少量天分加上十五万发以上的射击量,所形成的功底。 但后世包括美帝在内,没有任何军队能让士兵在短期内练习十五万实弹射击,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军费支持。 如果不为了竞技比赛,出发点是实战、又是群体性配合战斗的话,完全不需要太高的弹弓水平,不需要有很强天赋的情况下,大约一万发射击量,可以勉强完成“老弱病残到远程打击战士”的转变。 皮筋更具质量,一副皮筋大约三百枪的使用寿命,这点点数耗费赵诚完全供应得起。 至于钢珠,假设把每日每人的训练量定为三百枪,人数一多的确是一笔较大支出,不过好处是钢珠不同于子弹,只要在固定靶场内,回收率完全可以做到九成五以上。这样一来就算只有陈美娘一个税源,完全供应得起这场战斗的军费支出。 定下了这个方案后,弹弓叉的制作到也不算个问题了。这在官府层面不是管制东西,可以直接找池州城里的匠人用木材定做。 鬼脚七认识不少木工坊的学徒,十个铜钱一把弹弓叉的价钱应该拿得下来,几贯钱就能买几百个,也就是说赵诚的财力可以轻易供应一只千人规模的短程打击部队。 想着这些,赵诚快速画下了弹弓叉图纸,让衙役送去给鬼脚七。就此一来那个所谓的凛冬将至任务,正式进入了策划准备阶段。 对此赵诚是有些信心的,对王秀,这就是一场技术和战术拥有代差的挑战。 这不是混混的街市斗殴,而是战争。肯定会是有技术和战术的一方存活下来。这样的战场上有狠劲没用,只会让人死伤更大。这就是丛林法则的残酷性。 “谁是狼谁是羊很快就会揭晓。” 猥琐潜伏才是王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白沉香她们寨子需要在屠龙术下继续装羊,苦练内功等着逆袭…… 第82章 谭晓兰眼睛一亮 持续的雨虽没有形成洪水灾害,不过把天空变得阴测测的,谭晓兰的心情受到天气影响始终不宁。 抬着雨伞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的美妇、在大宋是最亮眼的一种风景,但现在有许多街坊都装作看不见谭晓兰。她没了往日的人气,往前气欢笑的人,现在变得有些陌生,再也没人和她打招呼。 这是因为日前传言:董都头被书生赵诚一阳指绝技给打残了。是不是真残废了没人知道,但大家就是这么传言的。 以往谭晓兰受到董建武控制,由此也让周围的人误会为董建武护着谭晓兰,便到处是笑着对谭晓兰打招呼的人。 谭晓兰有自己的思维,从来也不想受到董建武的压迫,却是从来也没想过反抗。这是因为几年前也有美貌寡妇被董建武控制,她不停的反抗,后来还闹到了去县衙告状的局面。 但是半月之后坊巷里起了一场大火,失火的人家正是那个和董建武有瓜葛的寡妇,最终火势得到了控制,但清晨时候街坊围着看的时候,美貌寡妇和她的六岁儿子已经被烧焦。那个场景至今让坊巷里的所有人难以忘记。 有官吏针对此调查过,但没有后续结果。是不是董建武干的没人知道,只是自此后,坊巷里的人包括谭晓兰,都对董建武非常惧怕,蒙上了心理阴影。 为此已经有两户没田产的人家逃离县城,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不过野外到处有山民,如果能接受风餐露宿的野人生活,最终也会有一席之地。 作为一个孤身女人谭晓兰没有跑,接受了现实。她清楚的知道一个美貌寡妇无依无靠的逃出去后,会比在董建武控制下过的更凄惨。 接受了后倒也有些实惠,生活有了来源,董建武会给不少钱,不能过的无忧无虑大富大贵,但暂时也没坏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听闻董建武和书生“比武”被打成残废的消息后,谭晓兰非常难受,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暗恨董建武为什么不直接被干掉,仅仅残废的话他的威慑力仍然存在。与此同时她又隐约的觉得药丸,假设现在摆脱了董建武,一个独身的寡妇往后的生活来源就成了大问题。 城里的狼群可不止董建武一个,一定程度上往日没有其他狼群来找麻烦,是因为有董建武存在。 作为一个妇女谭晓兰并不能把这些想的很透彻,就这么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着。 同时还有个最让她头皮发麻的问题,打残了董建武的人是贵池县的新贵赵诚,身在要职地位尊贵,最烦恼的是,当时偏偏为了讨好董建武,谭晓兰当街嘲讽过他。 现在该怎么办谭晓兰也不知道,只能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在雨中漫步,于心中祈祷赵诚是个大度的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湿了半个身子,回到家时谭晓兰更是心乱如麻,怕谁见谁,只见这个时候赵诚正撑着雨伞站在谭晓兰的院外等着。 “卧槽他竟是找上门来了!” 谭晓兰被吓得心口扑腾扑腾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迟疑了少顷无比担心的道:“赵押司……你,你知道妾身住在这?” “那当然,但凡县衙有的资料我基本都知道。” 赵诚不管户籍不是片警,但有记忆卡帮助过目不忘,现在的确比任何“片警”都熟悉民情。 “您……我……” 谭晓兰急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妾身不懂事,那日在街市和董建武一起……” 赵诚没耐心的抬手打住,又指着天空,“雨大,小娘子你不请我进去坐吗?” “实在抱歉,妾身真是蠢得紧……这便请大官人入内。” 谭晓兰很慌乱的把赵诚请了入内,又找了些布给他擦拭着。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赵诚的敏感部位被她不经意的撩了两下。 “额,我自己来就行。” 赵诚赶紧稳住阵脚接过抹布。 见他不吃这一套谭晓兰更是担心的要死,多次鞠躬,“是是,是妾身失态了,麻烦大官人自己动手。” “叫押司就可以,什么大官人……弄的我是西门庆似的。” 赵诚这话更让谭晓兰无比尴尬,却也不知道西门庆是谁个鸟人? 家里还有些茶,她又急忙走开道:“押司稍等,妾身这便去给您烧茶水喝。” 赵诚道:“别忙活了,看起来你很怕我,大可不必如此,那日你在街市上嘲讽我的事我不在意,事实上书生我经常遇到这种事习惯了。此来是有些问题问你,如实回答就行。” 谭晓兰微微一愣,倒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些。到此她略微放松了些,偷偷看他一眼,又发现这书生看起来顺眼多了。 赵诚注视了她少顷,漫不经心的问:“告诉我关于董建武的事,全部,一点都不要遗漏了。” 谭晓兰猛然色变,就此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赵诚又问了两遍都这样,什么也问不到,她像是很惧怕的样子不敢说。 赵诚也没有发火,别说古代,其实在现代被黑社会勒索的时候,事件不是太大、不是死罪的那种,一般人神经不够大的那个也很难对警察吐露什么。何况赵诚不是专管这业务的人。 此番赵诚之所以会来找她,是相信贱人系统应该不会出错的。比武击败了董建武后,的确出现了“帮助谭晓兰摆脱董建武”的任务奖励。 用词摆脱,加上早前数次对董都头的判断,无疑那龟儿子一定是“黑警”了,只是黑的程度轻重的问题。 谭晓兰既然被他控制,或多或少应该知晓一些董建武的情况才对。这就是赵诚在“警务系统”查询了她资料,果断找来的原因。 “谭晓兰你不要有任何顾忌,但凡你知道的就可以坦言,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给某些人对你打击报复的机会。” 其实赵诚自己都觉得这是句废话,却还是怀着希望问了出来。 她持续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赵诚有些皱眉,她越不敢说,那像是董建武涉及的问题就越大了。 持续下去真的什么也问不到了,她似乎脑壳有些问题,只怀着写暧昧模样,拉着赵诚的手臂不让走。还故意用屁屁在赵诚身上一撩一撩的蹭几下。 赵诚有些尴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就像是性格被系统影响了一样,忍不住给她后脑勺一掌呵斥,“快滚!我现在有萌女友,还有钱随时去青楼,怎会被你这种糖衣炮弹蛊惑!” 我@#¥ 谭晓兰捂着脑壳做出些眼泪汪汪的样子。 对她一个女人动手让赵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尴尬的岔开道:“本押司此来乃是公务,你就是不愿吐露实情吧?” 谭晓兰是个有些精明的女人,逐步有点摸到赵诚脾气了,换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若大官人想要,妾身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您。但唯独董建武的事不能说。” “真的不说?”赵诚指着她的鼻子。 谭晓兰决绝的模样,“坚决不说,反正妾身一个弱女子,现在叫破喉咙也怕是没人来响应了,想干什么随便您了。” 突—— 赵诚迟疑少顷后,果断对她脑壳使用了一张好人卡,试试看会发生什么? 谭晓兰顿时眼睛一亮,一副迷途知返的样子微笑道:“好吧,官人有问,妾身必答。” 第83章 小心将来拉清单 谭晓兰现在除了非常配合县衙的公务之外,还整个变得非常有亲和力,比之前还妩媚好看了些,非常招人撩她的样子。 于是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试着摸摸她的美手,看看又会发生什么? 却是啪的一下,这次却被她打了一下手。 明显之前是她自己主动来撩的好吧,现在谭晓兰却是一副贞洁不容侵犯的样子呵斥,“可杀可侮,押司休要轻薄寡妇人家。” 这尼玛就有些碉堡了,乱用好人卡,竟是把她整个都给扭转了过来? 赵诚只得正经了些,说道:“咳……接下来咱们说正事,董建武那奸贼到底涉及了什么问题,速速把你所知道的给本押司说来,定为你主持公道。” 谭晓兰眼睛红了起来,也对自己很无语。 按照道理说,既然决定要说,那得添油加醋,利用那贼子和赵押司的矛盾、一次把他整死才是道理。 可惜,谭晓兰现在真的提不起诬陷董建武的想法来,只是低声难过的道:“多好的娃啊……咱们巷子里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到六岁的,妾身想要个那样的孩子却没福泽。一场大火过后孩子没有了,妈也没了,这事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只知道那妇女在事前和董建武有冲突,还去县衙告过他。当时,裴青天还没上任呢。” 赵诚眯起眼睛,来来回回的踱步。 这就麻烦了,她这样的说辞真不能作为证据什么的。既然谭晓兰这么机智的人都没亲眼看到,其他街坊看到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了。 这很可惜。 赵诚是真相一次把他董建武撸到底的。不论真假,只要谭晓兰亲口说“是董建武”干的,实际上赵诚现在就可以约了老刘去把董建武从病床上弄号子里去等着审查。 尽管大宋是古代岁月中最讲法制的时代,但其实要定一个案件并不只要物证,有人证就够了。 别说大宋,后世一些年代定案也不需要物证,有三个以上含三个可信证人的证词,又有犯罪逻辑,就可以强行定罪。严打时期就更宽松。 甩了甩头,赵诚又冷冷道:“除此之外呢,董建武还有什么猫腻?” “其他妾身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素来多金银……对了,每过一段时间,董建武会见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那汉子明显不是城里人,听说在黄边寨附近开店。但那人就不像个做生意的和气人,眼神总让人觉得有些冰冷。”谭晓兰回忆着道。 “黄边寨……”赵诚楞了楞。 “是的黄边寨的人,昨日,妾身去看望董建武的腿伤,那横肉汉子正巧也在,他像是肩膀受了伤的模样。”谭晓兰又补充道。 “肩膀受伤……” 到此赵诚终于色变!上次走夜路碰到的那个刺被赵诚撸了一枪,正是打中肩膀,作为有枪感又机智的人,此点赵诚非常确定。 尽管现在还不能下最后定论,但是基本上此番误打误撞,把许多东西都联系起来了。 接下来又来来回回的和谭晓兰聊了许久,除了些琐事外,问不到更多有效内容了。 墨迹到现在,谭晓兰对自己非常无语,也很后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喝就醉了,一个冲动的想着要维护正义,竟是把董建武的事全说了出来? 于是现在谭晓兰非常担心后遗症,可怜兮兮的拉着赵诚的手臂道,“大官人,妾身已对您毫无保留,这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活啦,您可不能不管我。现在妾身都不敢独自一人睡觉呢,需要人陪……” “快滚!老板我又不会分身,总不能在这里天天陪着你睡不工作不学习吧!” 赵诚果断给她后脑勺一掌。真是受了些系统那碉堡性格的影响,有些冲动。 “你用完了妾身后,便不再管妾身死活了吗!”谭晓兰现在顾不上面子的大声责问,竟是还有点大义凛然的气质。 “哎呀好了好了,最多书生我带你进县1委大院,不是,我是指带你去县衙,暂时住在我的休息房里,衣食住行都在县衙这总行了吧。等这事过了风头,你再出来蹦跶。” 赵诚真的很无语,但只能这么干了。因为她现在超有亲和力和说服力,让赵诚下意识觉得过河拆桥不管她太损人品似的。 说起来县衙占地很大,空屋有很多。基本上但凡县衙的工作人员都在里面有休息间,只不过大多数人的是“集体宿舍”多人一间,至于赵诚这个副秘书长当然有个单间的,只是赵诚都从来不去午休而已,闲摆着也是浪费。 其他妇女小孩拖油瓶能在那大院里走动,那么谭晓兰当然也能,只要赵诚去打个招呼就行。这种小事对这级别的人不算事。 能在县衙里待着那当然好,最是安全。除此外谭晓兰有些心思热乎,偷偷扫他两眼,这形势感觉有点像是“金屋藏娇”哦…… “赵押司好。” 两衙役见赵诚带着一个风骚大美妇进县衙,神色古怪了起来,真尼玛羡慕嫉妒恨,有钱有地位的人就是好啊,什么都可以享受。 赵诚自身也很感触,每往前进一步眼界和待遇都截然不同。不过这些也都是很虚很浮华的东西,想做点事,则不论古今中外都很不容易。 现在雨还没停,时间还多。不把关于董建武的“案子”结了赵诚始终放不下心,便不打算进去了,吩咐道:“此乃寡妇谭晓兰,你等护送她进去安排在我的休息屋。” “押司放心。” 两个家伙携带着猥琐神态嘿嘿笑着。 “你们笑那么贱干嘛,我和她乃是清白的。”赵诚又补充道。 “额……小的明白。”其中一个赶紧纠正态度。 赵诚又凑近低声道:“留个人专门在我屋外看着她,她干什么都跟着,理论上她行动不受限制,但不许她这个时期离开县衙,明白我意思吗?” 两衙役不禁微微一愣,这像是监视软禁的意思了,赶紧点头:“卑职明白,押司放心。” “加油,我看好你们哦。” 赵诚拍拍两人的肩膀,又撑着伞在大雨里走了。 谭晓兰有些担心的暗示道:“下大雨呢,押司不跟妾身回房,您这是要去哪?” “哎呀回什么房,大白天呢,书生我去黄边寨走访一下。” 赵诚头也不回的说着,单薄的身影在大雨中逐渐远去。 谭晓兰和两个衙役不禁楞了楞,很受感染的样子。在他们看来有没有用先不说,赵诚基本是整个贵池县最爱做事的人了…… 出了城全是烂泥路,很是难走,这时代就这德行。 不过赵诚自得其乐,一边朝黄边寨方向赶路,一边刷系统作为娱乐。 在脑袋里激活了系统后,发现任务栏又有了感叹号,果断进去看看有几行字: 爱慕值+39,来自谭晓兰。 完成“调教谭晓兰”任务,完成方式猥琐,谭晓兰碎片+5。 特殊奖励:调教谭晓兰任务中表现够贱,人品值1,非礼系统次数+2,贱马灰头小宝碎片+2。 看起来奖励还行,可老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扣除一点人品值?我积攒点人品容易吗我,经常被她莫名其妙的扣除人品值是几个意思? “别看你现在闹的慌,小心将来拉清单。” 赵诚走在路上喃喃自语,最近以来是第一次有了急速升级系统的冲动。因为到达一定等级后就会开放井冈入口。 倘若她继续这么碉堡,赵诚兴许将来拉着队伍“长征”做系统中的逃户了。 第84章 老子就是癞蛤蟆 “为啥扣除我一点人品值?” 赵诚试着在服通道咨询,试图弄明白这事。 “你好,这是系统行政措施。你于谭晓兰‘好人状态下’抽她后脑勺一掌,行为道德低劣,于是扣除一点人品值。至于你的‘贱行’已另案给予了奖励。祝使用愉快。” 乃是一号服妹子回答的。这妹子总体还是有点萌的。 但尽管这样赵诚也非常不气,“这不合理,我要求行政复议?” “快滚,贱人系统不存在复议机制。”这次估计是管理员来回答的。 “不合理的暴政终将被推翻,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赵诚这样输入后点击发送,随即就懵逼了。这句话没能完整的在服页面显示出来,被屏蔽了两个词,“暴政”和“推翻”分别以****代替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会这么问估计管理员那边也不显示敏感词的样子。 这尼玛…… 赵诚一脸黑线的又输入:“井冈系统到底几级开放?” “你好,开放的时候就开放了,祝您使用愉快。”这次又是一号服回复。 “算了……一号服妹子你还是很不错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我知道这和你们基层关系不大,耐心等待,心怀信仰,猥琐发育,迟早有天我会身披金色圣衣,脚踏七色彩云来把你解放了,等着我。” 赵诚这么回复之后就关闭了服页面。 咦,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 进去第一行字:爱慕值+1,来自一号服。 第二行字:完成特殊任务蛊惑系统服,够猥琐,人品值+3,非礼系统次数+3。太祖心法技能书+3。 “!” 赵诚暗暗好笑,难道书生我的隐藏天赋加成?似乎每次平常心都能撸些好处进来,转危为安。 先不管,看了一下道具包,那个被称为贱马的灰头小宝碎片有7个了,反正被骂习惯了,赵诚试着点击了一下。 系统提示:是否合成“灰头小宝卡”? 点击是。 这次竟是没被骂,突的闪过一道金光后,出现了一张红色的卡片:贱马卡! 并且合成这个卡片竟是只要5个碎片,现在有张完整的卡片,还剩下2个碎片。 这有点奇怪,贱人系统中见过蓝色的,紫色的,金色的,但还没见过红色卡片呢,不知道红色意味着更高级还是更低级呢? 又试着点击灰头小宝卡,又出现提示:是否使用贱马卡? “是。” 点击后却是被骂一顿:“快滚,没宿主便无法使用。” 恩,赵诚不断告诫自己做人要厚道,不要随便和她吵架打嘴炮。 这么一来心态平和了下来,便在服页面输入道:“你好,书生我知道其中玄机了。我迟早会把这匹贱马给召唤出来。” 这是真心话,这匹贱马看起来并不是用于系统给召唤人物用的,应该是现实世界使用,和那个“接生马的任务”有关,应该可以绑定在那头几个月后出生的小奶马身上。 这样一来,小萝莉梁红玉就会有坐骑了。 又碰瓷似的四处查看了一下,没其他奖励了,赵诚赶紧关闭系统退出。 耗费精力其实是小事,精气丸最近还是积累了不少的。 最关键的在于,整天和这贱人系统纠缠,迟早会被她给气死或者同化。譬如现在赵诚都受到些管理员的影响了,调教谭晓兰的时候会不由的给她后脑勺一掌说“快滚”,真尼玛忍也忍不住的样子。 尽管为此获得了些奖励,但也有越来越贱的意味。就如同现实里做官有些钱不能拿一样,其实有些奖励也最好少拿,目测不忘初心的反贱心态方能证道。 雨越来越大了,一边走,看着河道流速和水位大涨,赵诚内心里有不少成就感,想到了自己带人修的那段河防。 随即楞了楞,前方有人有马车,看起来于大雨里赶路的人并不仅仅赵诚? “蔡文姬?” 赵诚走近一些愕然了,在这大雨里竟然在这烂泥道中遇到了蔡小姐一行人。 除了蔡文姬,同行的竟是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双儿,霹雳火秦明,以及世家公子苏在方? 湿透了的蔡文姬犹如出水芙蓉,衣物贴身,显示出了最为特别的身材,真有些另类的惊艳感觉。现在她也正好奇的看着赵诚。 “晦气,又遇到这个烦人的书生!” 秦明好不掩饰反感情绪的冷哼了一声。 苏在方笑道:“赵押司真会走路,似乎蔡小姐再哪你就总是跟到哪?难道不是癞蛤蟆和天鹅?” 赵诚也犹如落汤鸡的样子,淡淡的道:“公子高兴就好。” 蔡文姬神色古怪的注视赵诚少顷,指指天空:“这么大雨,小书生你不在押房待着,来这边干嘛?” “公事,抽空去黄边寨走访一下。” 赵诚无可奈何的回答着,同时心理一动:难道她们也去黄边寨? 总体上这小姐姐是比较爱折腾的,既有些秘之书生意气,也有些文绉绉的女文青范。兴许赵诚无数次提及黄边寨的问题,导致她也来了兴趣,想约了秦明等人微服私访一下? 思考间,又听蔡文姬道:“正巧我们也去黄边寨,路不好走,那就一起走吧。” 苏在方顿时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秦明也很反感。他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此行自然是充当保镖的,却根本不想一起保护赵诚。但无奈这是蔡文姬的邀请,就此只得什么也不说,加快了赶路。 “前面有间小店,距离黄边寨要冲也不远了,大约只有七八里,蔡小姐,咱们干脆在小店歇脚,待雨小一些再上路可好?” 苏在方不想走的模样,话说他吃饱撑了才愿意在这鬼天气出来野外行走,不都是为了接近蔡文姬么。 蔡文姬拿不准,看向了秦明。 秦明观察了一下道:“马儿在雨中拉车较为费力,也需要少许歇息吃些草料,不若就依了苏公子建议,歇脚两刻钟再说?” 蔡文姬又看向赵诚。 那知秦明和苏在方同时摆手道:“莫问他意见,他要走自己走便可,没谁拉着他。这小子心机深着呢,真不信他会大雨天独自出行,他该是监视了小姐,故意跟着来的。” 说者无心,秦明苏在方未必是这意思,蔡文姬却略微色变的看着赵诚。 那嘴巴较快的双儿便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小书生你敢监视我家小姐?” “想多了。” 赵诚实在懒得过多解释,随意拱手了事。 不等她们有什么决定,赵诚提前朝着那山脚下的小店走去。就算他们不去赵诚也想去的,因为的确饿了,还没吃午饭。 蔡文姬气是气恼这书生的,但下意识对他的好奇大过气恼,便也紧随其后的跟着过去了。 第85章 这酒不能喝 “几位客官快往里面请!” 进院子便有个虬须汉子出迎,汉子还叫喊了一声小二,“快些把官人的马牵到棚子避雨,加足草料,用干刷刷一遍马儿。” “得了掌柜的。” 声音响起的同时,从耳房出来一个年轻小厮,快步过来把马从车上解下。 秦明非常满意,随手一扔打赏小十个铜钱,背着手往里走的时候吩咐,“顺便马腿上捏几下让它放松,另外,赶紧切五斤牛肉,又打五斤好酒来,若是掺了水必不饶你们。” “客官放心,小店做的是踏实买卖,酒不掺水。” 那虬须大汉引着人进去的时候急忙赔笑。 赵诚愣了少顷,发现这场面和想的有些不一样,左右看看,迟疑少顷也不多言,跟了进去同桌坐了下来。 虬须汉子从堂里退出去的时候又笑道“稍等,好酒好肉马上来。” 厅堂暂时静了下来,苏在方有些痴的样子看着湿透了的蔡文姬发呆,目光有些发亮。 赵诚也难免忍不住朝她身上扫了几眼,实在她出水芙蓉的造型惊艳的有点让人难忘。这位身材比较另类的小姐姐在平时都是很惹火的,尤其现在更是了不得。 蔡文姬便有些尴尬了起来,她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这些个男人为何会这样。不过被关注么也算感觉良好。 “小子你眼睛往哪里看!若再这幅轻薄相,看老子不打你个狮子滚绣球!” 秦明顿时不怀好意的瞅着赵诚道。 卧槽赵诚不禁觉得这秦明不算耿直,苏在方看的更过分,他却是只骂书生我? 蔡文姬也顺势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注视着赵诚,“小书生你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关于这种尴尬问题会越描越黑,于是赵诚干脆不说话,扭头看着门外的雨,寻思着刚刚所看到的一些怪异现象,那股不对的感觉又腾升起来。 刚刚的细节是真有些问题,虬须汉子才一喊,耳房里的小二一秒都没停留,应声的同时就出来了。 打工的小二难道不应该是听到叫唤后,再缓慢放下手里的事,在抱怨低估两句“该死的奸商老板”啥啥的,至少要三至五秒后才出现吗? 然而虬须汉子一叫他就出现了。像是专门在门边等着被召唤一样。 秦明打赏小厮十个铜钱时他表现得没有一丝惊喜表情,甚至还略微有些失落的神态。这也绝对反常。 从心理学来说除非小厮见惯了世面,心理预期是得到二两银子,结果只获得了十个铜钱。这才叫落差,不会惊喜相反失落。 但这样荒郊野外鸡毛小店中的一个店小厮,他为舍“心理预期”如此之高? 算不算被迫害妄想赵诚也说不好,但总之结合了县衙档案中的黄边寨的大要案,现在,赵诚真有些不妙的感觉。 好在也不用太慌张,除了赵诚自身拥有“一阳指”外,此行还有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同行,只需继续观察就行。 心有所思间,不见店小厮来,是那个虬须汉子抬着酒肉进来了。 秦明苏在方正在一个劲引着蔡文姬的注意力,找些好听好笑的事说给蔡文姬听。 蔡文姬其实不爱听他们说的故事见闻,那实在比赵诚的《兰若寺》差太多。但架不住她喜欢虚荣心啊,喜欢这种被人围着捧的感觉。 尤其古怪的是,蔡文姬始终和赵诚有些不对付心思,特喜欢有赵诚在场,当着他的面被猛士秦明、以及风流才子苏在方捧的这份感觉,又膨胀又爽,还可以看这书生吃瘪的形势。 赵诚懒得理会她们,以其说赵诚被他们隔离排除在外,不如说赵诚正在仔细观察着这个虬须汉子。 发现他放下酒肉托盘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像是肩膀带伤的那种样子,就此赵诚顿时感觉药丸,想到了那个晚间袭杀自己的黑衣蒙面人。 那厮正是肩膀上被赵诚撸了一枪。 不过辨认这些赵诚不是专家,也没当场揭破,关注了虬须汉子摆放酒肉的整个过程,赵诚如常的多问了一句“壮士怎么称呼?” 虬须汉子没迟疑,赶紧拱手道“在下李立,非本地人,不过在池州开店已经有些年头,几位贵人慢用,有事便出生招呼。” 言罢他赶紧转身出门了。 这尼玛……不会是那个绰号催命平判官的李立吧? 话说那厮就是专门开黑店喂人吃蒙汗药的暴徒,药翻后谋财害命的职业恶棍。宋江都险些被这货药翻后杀了。 当然了,这个年景这货估计初涉酒店业,暂时还没催命判官的外号吧。能有这样的绰号闻名天下的时候,说明这位酒店业大佬手上的人命已经非常非常多了。 心有所思间,秦明已经倒好了酒,抬起碗和众人要喝。 就此赵诚低声道“慢,这酒不能喝,这店不能留。该怎么处理且等我想想。” 如此导致秦明和苏在方如同看待白痴似的看着赵诚。 “你什么意思?” 蔡文姬本身不怎么喝酒所以没抬碗,好奇的问一句,“难道是因为他们不给你倒酒水,你便要让大家都喝不了?” 秦明和苏在方顿时又恼怒的看着赵诚。 赵诚也并没有显得太急,微微抱拳,“诸位听我一句。进店时候我观察到那小厮两处反常……” 当下,低声把猜测说了一下。 最后道“这酒肉不食也罢了,这区多次发生大要案一定有原因。尽管我只是猜测,但出门在外小心些没错,少吃一顿酒肉死不了人,若不幸被我言中那就……” 秦明当即打断,“懦弱书生胡说八道,滚一边去。蔡小姐说的乃是正理,你被我等排除在外于心不满,便危言耸听哗众取宠,以博得好感对吗?” 赵诚的表情略诡异,“哇,将军会说的成语真多啊,一句话能用上这么多,足见将军学富五车啊。” 蔡文姬觉得他说的好玩,险些没忍住笑,又不禁多看了赵诚一眼。 苏在方双眼中闪过鄙夷神色,却很温和的态度微笑,“本公子看么,赵兄你懂的词也未见得比秦将军多,无需打横影响我等情绪,你不想吃、不想待便自己请走,真是的,见过脸皮后的,却没见过你这样的。骗着赖着要和我等……” “闭嘴!” 赵诚觉得烦了,知道进入这种杠精似的嘲讽情绪后基本不可能讲道理,直接问道“就特么给我一句话听还是不听,走还是不走!” 秦明也都楞了。 蔡文姬无比愕然的看着赵诚,半张着嘴巴,她是怎么的也没想到,这书生竟有这么给力暴躁的一面?话说还蛮有些冲击力呢。 苏在方恼羞成怒的起身喝道“小杂种你再说一遍,看本公子不扒了你的皮。早看你不顺眼了,一直不发作,忍到现在是因为本公子脾气好。” “哎呀随便,你高兴就好。” 赵诚起身走出两步后,又停下脚步回头,“蔡姑娘呢,走还是不走?” 蔡文姬有些尴尬,微微摇头,“你的说法有些意思,但是抱歉,我和他们一起来的,没理由跟你……” 都还没说完蔡文姬脸色翻绿了,因为“走”字没出口,赵诚已失去耐心的拿着那把破伞离开了。 蔡文姬何尝受过这种待遇,气的有些跺脚。 而此时,只见秦明已哈哈笑着,和苏在方一起喝下了两碗酒…… 第86章 客官且留步 “客官且留步。” 赵诚刚要出院门,那个在马棚里刷马的小厮急忙走出来“是小店有照顾不周吗,为何急着要走……” “快滚!老板我走还是不走关你什么事!” 赵诚态度很碉堡,摆手后撑着伞快步出门。 “客官好歹说个理由啊!” 那小厮眯起眼睛跟了出来,快步接近赵诚。 “停下!” 赵诚转身,隔着些距离指着道,“小子你放明白些,里面那个虽然是蠢货,但乃万夫不当之勇的霹雳火秦明,他现在可还没被药翻呢。滚回去开你的黑店,否则你两头落空,还会送命!敢不敢赌?” 店小厮一听色变,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七八十个念头涌进脑袋,都不知道要如何抉择,只能看着赵诚越走越远?他是真的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对应方式,真被赵诚的语言一瞬间“打”懵逼了…… “那烦人的书生总算离开了,来,咱们喝酒!” 秦明好爽的样子抬起大腕一敬,仰头喝了下去,却是有近乎一半顺着口落在衣服上。 苏在方对赵诚真的怨念颇深,却不等再鄙视赵诚两句助兴,已是感觉有些微微头晕,看东西出现了重影。 “咦……” 苏在方虽然不胜酒力,但觉得也不该只喝了一碗就这样啊,正奇怪时,却见秦明也有些目光呆滞的摇晃了起来。 到此,也算是聪明的苏在方暗道一声不妙,看来真的中计了! 苏在方并不蠢,以秦明的身体底子和酒量而言,再多二十碗酒也不会是这番观景。 可惜说不出个什么来,苏在方更加感觉头晕,最终摇晃了一下,噗的倒在了地上。 “?”蔡文姬楞了楞,又看看秦明,猛然色变道“果然有诈!他……赵诚竟是对的!” 秦明看起来非常蠢的模样,摇晃着哈哈笑道“小姐莫要惊诧,有本将军在此,一切无忧,额……” 打个饱嗝后他又道“小苏公子这酒量也忒不是事……” 却是说不下去,秦明更加摇晃了起来,感觉越来越不对,这根本不是喝酒过头的感觉,竟是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 “秦将军……秦将军!” 见秦明这幅目光呆滞的神态,蔡文姬急的有点想哭,跺脚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快跑……这尼玛真是黑店……” 然而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只说了这句后,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声势惊人,他近乎两百斤的身体,像块大肉砸在地板上一样。 比苏在方好只在于秦明还有意识,没立即沉睡过去。这的确是中了药,并且不是普通蒙汗药,还添加了一些更加猛烈的东西譬如一些秘制的毒蘑菇粉。 否则普通蒙汗药的话,以秦明这样的底子,要喝区区四碗酒就倒,那掺药的浓度要弄到连猪都不会喝的地步。 这形势彻底惊呆了蔡文姬以及双儿,没及时跑,只是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唯一能听到的是外面的雨声。 这除了让人目瞪口呆又害怕外,仿佛做梦一样,前半炷香时间赵诚被迫害妄想的问了句“走不走”,这都话在耳边,那小子自己跑了,而这里真的出现了这情景! 这这,这实在让蔡文姬头皮发麻,还觉得很讽刺,觉得秦明苏在方他们实在是很没用的样子。 “小姐咱们快跑!” 双儿现在才惊叫了起来。 蔡文姬却没跑,微微摇头苦笑,“废话,能跑得掉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当然是晚了。” 蔡文姬的确是胆子很大的样子,真的事到临头了她也没多慌张,既然知道跑不掉便很倘然的等着。等那差不多的形势,那虬须汉子会拿着刀狞笑着走进来,然后进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 她思维没停,情况真的来了。 早先见过的那个虬须汉子拿着一把尖刀缓步走了进来。 李立却也比想象的机智,暂时没靠近,而是隔着一些距离,仔细观察苏在方尤其是秦明的睡姿,最终确认符合预期后,李立才又走近一些。 发现蔡文姬的表现有些异常,李立便不急于过去,再次停下脚步,目光毫无感情甚至是空洞的看着蔡文姬。 双儿吓傻了,正在大喊大叫。 但蔡文姬很有富贵小姐范的端坐着道,“你知道纸包不住火的对吧?我们的人已经走了一个,他早前已有所怀疑这里是黑店,如若我等回不去,定会引来官军盘查。” 李立脸颊微微抽搐,“那又怎么样,爷爷早知道这里待不下去。据董建武说早前一些案子已经引起某人关注,爷爷迟早是上王秀山寨落草的结局。天不亡我,能在上山前遇到你们,做票大的,拿到一个狗官府将军的人头,活捉一个狗官家小姐,足以作为对王秀的投名状!” “董建武!” 蔡文姬震惊后失声,“他……” 却没说下去了,联想到这里地处黄边寨防区,这厮又是做人肉生意的败类,赵诚当时从数据上指出一些反常规案件,现在听他语气不用去细想了,这已经是一条黑幕。 可惜现在知道这些没用了。这厮根本不怕,连后路都想好了,只需要最后做一票大的有个投名状而已。 差不多时候,李立冷着脸,拿着刀子一步一步接近。 泼辣的双儿拿了一个碗当做武器,弱弱的挡在蔡文姬前面尖叫“你你,别过来!双儿做鬼也不放过你!” “叫吧,声音再大些,看你叫破喉咙有没有用!” 李立目光空洞的样子,继续逼近…… 机会! 早已偷偷回到小店外面潜伏的赵诚眼睛一亮,找到了下注机会。 话说赵诚这种狗过踢一脚的主,当然不会真的离开。当时离开那只因为控制不住现场,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下,于是先退出战场,确定安全后再潜伏回来找机会。 秦明和苏在方的死活赵诚不关心,但不能让知州大人的女儿在这里出事,那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不利。 也不是说回来后就可以无脑装逼,赵诚除了枪外没有其他可凭借的,于是埋伏在院门外面有一会儿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诡异的店小厮又待在了那间耳房内,没和催命判官在一起,这就有点麻烦。 能集中在一起击杀是最好的,做不到的话,在赵诚的战术体系中就要先解决威胁最大的李立。这有一定风险,却又不确定风险在哪里?主要就是觉得那小厮诡异,现在的形势和赵诚想的有些不一样。 第87章 打死我也不装逼 从院外到堂屋大门有一段距离,而李立是个经验丰富又谨慎的贼头,做不到一击必杀就会很麻烦,于是赵诚一只在等突击的机会。 现在,双儿那持续性的泼辣尖叫声一出现,赵诚想都没想,直接从院外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堂屋突进。 跑动带来的声响,在暴雨以及双儿尖锐的尖叫中基本被掩盖。 赵诚一口气从院外到达距离堂屋门口两米距离,李立这才有所警觉转身,一看便喝道“好啊你小畜牲没走!” 这个距离么,你发现又咋地! 赵诚抬手就是四米近距离的两枪连射,砰砰—— 在双儿和蔡文姬的惊呼声中,催命判官李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胸口上两处冒血,也犹如一块大肉砸地一样的倒在地上、死翘翘了。 砰—— 原以为平稳了,双儿和蔡文姬却再次被吓得跳起来。 子弹虽然有点贵,不过素来安全第一的赵诚哪怕已经控场,照样又在李立脑壳头补了一枪,之后毫不犹豫的一个滚地,携带着猥琐神色埋伏在了门边,等着那店小厮冲进来。 这种形势是绝对不能装逼的,要装过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蔡文姬面前嘚瑟。但赵诚最不喜欢的是电影中明明都已经赢了,却因反派各种没死透,正派各种脑残又被翻盘的情节。 这就是赵诚的战术,第一时间击杀威胁最大的李立,动静引发后潜伏门边,等着那店小厮冲进来,顺手做掉再说话。 至于没了活口刑事口的人怎么破案,那是他们刑事口的事,和赵诚这管兵务的高级公务员有个卵的关系。保证书生我安全,又顺手干掉了凶徒就行。 却是真尼玛有些意外,看起来那店小厮真的古怪,这原本想来十拿九稳的事,没发生,没出现店小厮提着刀冲进来查看的情形。 但埋伏在门倾听的赵诚很确认,那小厮还没离开,甚至没出那间耳房。看起来对方也在埋伏? 敌不动我不动! 小赵也不急,继续埋伏在门边一动不动。 这形势让蔡文姬有些想捂脸,如果死了就算了,尴尬的是这种没死,又被之前这谁都不信任的小书生回来翻盘,这真的……很没面子很丢人,却又必须面对事实。 让蔡姑娘有些不满的是,这货明显身怀绝技,却不像个男人,明显应该大喝一声犹如雷霆,然后威风八面的出去主动抓捕那店小厮。然而赵诚却像个小人一样的在这里猥琐潜伏,这什么事嘛? 想这么想,但现在蔡文姬也不好意思指责了。 双儿嘴巴自来比较直,把蔡小姐保护在身后跺脚道“笨书生,你还不出去捉拿贼人等在这里有意思啊,那时贼人都跑啦!” “你懂个锤子!” 赵诚不为所动,继续埋伏着。 “你……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再不去他真的跑了!”双儿又泼辣又激动的跳脚不止。 赵诚低声道“你个小娘们,少教书生我卖户口册。咱们现在已经处于不败局面,所以我吃饱撑了主动出去作死。万一他手里有弓箭怎么办,万一他有弩箭怎么办?甚至万一他一直躲着的那间耳房里,架着一台神臂弩甚至是攻城用的床子弩怎么办?真遇到我不是栽了?相信我,那贼子不像个一般人,有古怪。出现变故炸响声,李立死了,而他始终不相应不逃跑,持续躲在那间耳房内,这些一定是有原因的。在我把这些想明白前,打死我,我也不出去。” 双儿和蔡文姬半张着嘴巴,她们悲观的觉得这书生没救了,倒也不能说他没道理,但就是显得太另类了,男人气概大为不足的样子。 可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秦明,很无奈,世道就这德行,有男人气概的人已经已经躺在那等着被人救。至于这个素来猥琐发育的书生则好生生的在这里出风头。 憋了许久,大雨持续,但对持的双方都没有动静。 蔡文姬不禁急了,低声询问“书生,万一……一直没动静呢?” 赵诚微微摇头,“那就一直等,等到有动静为止。或者等秦明醒来让秦明去捉他,总之这不是我的业务,打死我,我也不会这时去捉他。” “你……” 蔡文姬不禁有些气急,同时也有些微微脸红,倘若早些时候听着他的又何须如此呢。 接下来不论双儿如何怂恿,赵诚都不鸟她,只负责埋伏在门边守护这堂屋。 这么一来,两个女子真拿这书生毫无办法。看来真的只有等那小厮逃跑、或者等艺高人胆大的秦明醒来去“探险”了,反正赵诚打死也不出去。 “哎呀笨书生,咱们把桌子砸坏,用桌面当做盾牌你不就可以出去了,等秦将军醒来不知要多久?倘若贼人跑了会很麻烦的。” 双儿就想捉了这险些祸害小姐的贼人,安分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怂恿赵诚。 赵诚迟疑了少顷,倒是点头了,“可以的,但需要你抬着‘盾牌’先去吸引火力。作为我方唯一主攻手,我躲在你身后,更具情况出击?” “好啊。” 双儿倒是胆子很大的样子答应了。 但蔡文姬伸手掐她一下,“你你,怎能让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涉险?” 双儿跃跃欲试的道“小姐没事的,双儿可以的……”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巴掌,蔡文姬指着她的鼻子“不知天高地厚……” 又迟疑少顷,蔡文姬却也不能否定赵诚的战术,只得泄气的道“好吧,总之我是叫不动这书生的,那就继续对持,等秦将军醒来再说。” 做出这决定后,蔡文姬不禁又偷偷看了赵诚几眼。 原本应该刮目相看很感激的,却是她又神色古怪了起来,主要是赵诚埋伏的样子太猥琐了,总是无法联想到“英雄气概”层面上,真是的,这个书生的确有些诡异,也有些意思。 就像两个狙击手对持那样,双方始终没动静。 但形势应该对赵诚一方有利,到得天色暗下时,苏在方继续睡着的像死猪,但秦明开始醒转。 起身后还感觉有些头疼,秦明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又甩甩头,再看看现场形势,当然也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他便暴跳如雷的道“这些贼子安敢如此!老子定要他们不得好死!” 蔡文姬现在也对他这一套不感冒了,皱眉道“嘘,将军且禁声。承蒙赵公子杀回马枪救了我等。贼头李立已被杀死,但那诡异的店小厮不知怎么回事,始终在耳房潜伏着。” 跟着,蔡文姬简单大概的给秦明交代了一下现在什么情况。 秦明仍旧暴跳如雷,又踢了李立的尸体一脚看看,的确死透了,脑袋都如同瓜一样的被打烂了。 不过秦明非常反感赵诚这样的杯弓蛇影,此番又显得非常丢脸,现在急于把抢着把这最后的事做了将功补过。 鄙夷的瞅了赵诚一眼后,秦明果断对蔡文姬抱拳道“区区贼人何须如此谨慎,待秦某人直接过去捉拿了贼人,来交给小姐处置。” “带着木板当做盾牌吧。” 双儿有些尴尬的把桌板递给秦明。 秦明大为不高兴的摆手“秦某何须这些低级玩意。” 言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啊——” 这尼玛才没两个呼吸,又听到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在外面一声惨叫! 双儿和蔡文姬不禁抚着胸口,内心狂跳,竟是再次被小书生言中,果然有大猫腻!就连秦明都栽了? 第88章 现在可以装逼了 现在猪也知道那必然是大杀器,普通弓箭弩箭暗器不可能伤得了秦明。 她们两个女子也来不及夸奖和感激赵诚。因为始终等机会的赵诚听到秦明惨叫后一秒都没停,一手抬着枪,一手拿着双儿制作的简易“盾牌”,当即出门进入了突击状态。 造型虽然有点鬼子进村的感觉,但效率不错,推进很快,眨眼就接近耳房。 赵诚的判断是既然能伤秦明,肯定是传说中的神臂弩,那东西威力爆表但上箭困难,一但释放了后就是唯一的突击机会。 突突—— 黑暗的大雨中,推进到门边时,赵诚手上的“盾牌”有震感,应该是对方两把飞刀锭在木板上。 又被书生我蒙对了,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赵诚更快速的进入了黑暗的耳房,躲在盾牌后大叫“小贼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还不投降还等什么?本官念及大宋律,会特例绕你一命,缴枪不杀,投降从宽。且只需你认罪并参与检举他人,还可获得官府宽大处理!” “别,别杀我,小的投降,愿意配合官府检举他人……砰砰砰砰!” 却是来自西面墙角的声音一开口,赵诚听声辨位后,管尼玛的什么投降从宽,直接朝着出声的大抵方位打空一个弹夹。 快速的从系统里上弹,继续躲在盾牌后面倾听形势。 操作还算娴熟,因为这些都是赵诚平时没事就一直练的。 其后闻到了些血腥味,也听到些声音,像是人没死透,正在地上爬行的那种感觉? 砰砰砰砰砰—— 赵诚继续躲在盾牌后面,手伸出外面,朝着有响动的方位又打空了一个弹夹。 同时又随手在门边摸到了一团稻草,从系统里拿出打火机快速把稻草点燃,然后把起火的稻草从空中扔了过去。 环境照亮后,亲眼看到那个店小厮倒在了血泊中,赵诚躲在盾牌后面推进到近处。 砰—— 脑壳上补了最后一枪。 这才得意了起来,收了手枪扔了盾牌,拿了火把点燃,又熄灭了地上的稻草。 仔细看了一下房间内,心口薄凉薄凉的。 这两贼人还真的牛逼,超级管制兵器神臂弓他们真的有,就架在这个耳房的门附近。 这最早时候传自西夏的神器的确是这个时代的超级大杀器,威力可比手枪猛太多了,早先猥琐潜伏真是对的,否则抬着双儿制作的那种木板出来,这样的距离么三层木板也是连人都直接穿透的命运。 “还真的……有神臂弓……” 跟了进来的蔡文姬看到这耳房内的形势后,整个人都感觉凉凉的。现在对着赵诚简直又无语又尴尬。 至于双儿则没有进来,正在外面给秦明包扎。秦明没有死,他总归武艺底子太强,形势不对的时候身形微动后,避开了必杀要害,但肩膀被弩箭直接穿透了,伤势不算很重但是流血程度不轻。 亏得是他了,换一般人在这种不足二十步的距离,面对神臂弩一定是必杀的结局。 “秦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天黑又下着大雨,这里除了有血腥外只有秦明的惨叫声,导致双儿六神无主的询问。 苏在方因喝的酒少现在也醒来了,被这形势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真是凉到骨子里的感触,因为仅仅只差一丝,就被像畜生一样的杀死在这黑店中了。 于是苏在方也从堂屋跑出来惊慌的问“秦将军,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一边说,他也参与进去帮助双儿给秦明的肩膀包扎止血,最后合力把秦明抬入了堂屋里。 赵诚没去参与救治,只是靠在门边,看着外面的黑暗和冷雨环境出神。 蔡文姬没去问秦明“该怎么”,怀着古怪的神色过来赵诚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赵诚翻翻白眼,“问你家秦将军去。” “你什么态度啊……” 哪怕是现在,蔡文姬还是受不了他小子爱翘尾巴的形势,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你是县衙文人,现在显然更应该听你的不是吗?” 赵诚侧头,于微弱的火光中近距离看着她,没什么神态。 蔡文姬还是尴尬,淡淡的又道“赵押司不管业务不会说话了吗?” 赵诚迟疑少顷微微点头,“行,那我就开始安排了?” 蔡文姬对视着,“只要你出于公心安排合理,本小姐会感激……” 赵诚便道“蔡小姐明鉴,这是我县大要案现场,不能草率,需要有人看护值守。还需要有人立即回县衙报信。秦将军的伤不重,但被穿透后流血是个大问题,也需要立即回城救治。蔡小姐你有胆识送他回城并报信吗?” 现在这些人无异于惊弓之鸟,苏在方当即走过来道“这个时候怎能分开……” 赵诚直接不给面子的打断“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我没有问你意见也不会征求你同意!” “你!” 苏在方受不了被他这样的人呵斥,当即又恼怒了起来。却又发现被蔡文姬瞪着,苏在方便迟疑了,有些苦闷,感觉越来越不被她待见了? 蔡文姬也不知道后续还有没有危险,而秦明受伤也没什么能力了,于是现在分开的确让人有些后怕。 但最终她还是支持了赵诚的决定,“赵兄说的有道理,这是贵池县要案现场,兴许还会牵连无数大案,不能马虎。那便我和赵诚留在这里,苏在方双儿,你们两护送秦将军乘坐马车急速回城。” 双儿嘴巴很快的叫道“小姐怎能如此,您留下太危险了。” 苏在方更是觉得药丸,很警惕的道“蔡小姐冷静,您孤身留在这家伙身边……” 蔡文姬打断道“你想多了,赶快行动吧,小姐我倒是相反觉得,现在和他待一起才安全。怎么你们相反要把危险任务交给我?” “额这……” 苏在方也就说不下去了,只得看向秦明征求意见。 秦明早就没意见了,这次感觉在书生和美人面前全部脸都丢光了,很无奈的点头“苏公子切莫迟疑,既然这里被列为贵池县大要案现场,那赵诚的话就成了行政命令,照做吧,否则连本将在内都会惹祸上身。” 就此苏在方只得笨手笨脚又胆颤心惊的先出去,准备马车。这虽然是小事却对于他也算是大难题,可惜没人来帮忙,只能靠他自己了。 赵诚找来笔墨正在书写公文,写好了后交给双儿“丫头你回城后第一件事,持有我这份公文去找刘启山都头,让他带人立即抓捕董建武、秘密控制。不用请示任何人,不用有任何顾忌,不要走漏消息。其余的,等我回城和县尊沟通后再做定夺。” 就算赵诚不管这口子,但现在权宜之际可以接管,所以这一写还真就是贵池县公文。 又见蔡文姬微微点头,双儿也不敢大意,贴身收好了这份重要的公文。 又折腾了一下,终于,赵诚和蔡文姬目送着他们的马车朝池州城方向去了。路很不好走,估摸着就算顺利恐怕也要凌晨才能到达…… 第89章 老裴的脑洞 现在留下两人漠然相对,相互都几乎没话说,各自思考着什么。 “剿匪剿匪剿匪剿匪!杀光他们!” 蔡文姬一副忧国忧民的心思,一个劲想着这事,尤其今日遇到的危险,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想怂恿池州尽快做出出兵剿匪的决定。 至于赵诚则觉得自己怕是废了。就拿现在的心态来说,和这么白富美小姐姐对坐着,想的却是关于催命判官李立到底有多少银钱积累这事? 甩甩头尽量不想钱,又透过微弱的烛火光看着蔡文姬的美貌容颜。 “李立这贼撕开黑店杀人害命这么久,一定藏有非常多的金银珠宝。” 赵诚又有些忍不住想歪了,可惜现在有这位小姐姐留在这里像是监督,赵诚不能随便乱动案发现场,只有眼巴巴的等着县衙来人。 形势有些怪异,蔡文姬发现赵诚几次神色古怪的目测自己也有些想歪了,瞪他一眼还有些脸红的样子问“赵诚……你在想什么?” 赵诚有些尴尬,微微摇头不说话。 “你到底在想什么?”蔡文姬不依不饶的追问。 “李立这贼厮开这么久的黑店,一定藏了不少钱在这里吧?”赵诚说道。 “怎么这事很重要吗,你竟是在想这事?”蔡文姬无比好奇。 然而现在想也没用了,外面远处已经有大队人马的赶路声响,于是赵诚没有回答,叹息了一声。 蔡文姬觉得他的脑壳怕是应该修理一下了,破了这么大的案子且圆满结束,他竟是不太满意的长吁短叹…… 押司,仵作,文吏,差人,此番大约来了三十多人,到处是火把集中在这发生了大案的小店里,并且是裴知县亲自带队。 别人在依程序勘察中,老裴则铁青着脸走入堂屋,注视着赵诚顷刻后微微点头算是赞许,又看向蔡文姬“蔡小姐无恙吧?” 蔡文姬轻声道“劳知县关心,我无恙……” 哪怕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老裴却不关心了,转身道“知州大人心挂闺女,快些把蔡小姐送回州城去。” 当即剥离了四个差人出来算是送行蔡文姬的人手。 “你……” 蔡文姬对他有些无语,怀着很八卦的心思想留在这里看看,顺便再和赵诚沟通一下呢,却想不到老裴这么不给面子? 就此蔡文姬便瞪着裴知县,然而裴知县连看都不看她,直接无视,侧着身子凑近赵诚低估着什么。 遇到这种人么哪怕蔡文姬也很尴尬,这里毕竟是大要案现场,只要他老裴不给面子,哪怕是皇家公主也要被请出去,最终蔡文姬只得狠狠跺脚,又扫了赵诚一眼,在差人的护送下提前回去了。 就此裴知县又回身看着蔡文姬离开的方向,直接看不见后问了一句,“你和她怎么回事?” “额……在下和她没怎么回事。”赵诚尴尬的回应。 “这就好。” 老裴环视了这个堂屋一圈,又看看死去的李立,冷着脸道,“想不到贵池县治下竟是隐藏有此等败类……算好被你误打误撞的揪出来了。” 赵诚是主动性很强的人,当仁不让的抱拳道“知县相公明见,这可不是误打误撞。” 因案情现在还没展开,裴知县放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真和你上次指出的黄边寨大案牵连上了关系?” 赵诚微微点头,“在下初步就是这么判断的,且有一定依据。侧面证人有一个,便是在下早前安排进入县衙保护性居住的谭晓兰。正面证人也有一个,是知州大人女儿蔡文姬,她亲耳听到此李立提及和董建武的关联说辞。” 就此老裴的脸色变得非常古怪,背着手在堂里走来走去的,少顷又神色古怪的看了赵诚一眼,“董建武当死!” “回相公,在下已越权出具公文,受意刘启山都头于今晚秘密抓捕控制董建武,下一步就等相公决定了。”赵诚抱拳道。 裴知县微微一愣,难怪今晚临时赶来时找不到刘启山那家伙,这都还想着回头去把那货吊起来抽呢。 “这也好……” 老裴容色稍缓的样子,却还是没有进一步表态,仍旧背着手踱步。 就此赵诚的神色也古怪了起来,隐约知道老裴的为难之处。 “相公是否为‘证据不足’感到为难?” 赵诚适时的询问,知道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最好由别人来提及。 裴知县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有趣,你接着说,本县想听听你的全盘思路。” 赵诚开始装逼,“乃是在下给相公办砸了……原本要钓大鱼,应该要留下李立做诱饵,才能把董建武……” 老裴不耐烦的摆手打断“留个屁!这种人渣杀了就杀了,留他做什!多留一日便要多生事端!” 这就好,赵诚更知道他的思路了,“那么在下已知相公所忧地方,谭晓兰只是侧证,而蔡小姐哪怕身份超然,但正面证人只有她一个,在无物证、人证亦不足之情况下,又在池州匪患严重、急需靠厢军为用的背景下,还在秦明无脑子蒙在鼓里、极其护短护属下的情况下,多番因素综合,相公无法于公堂定论董建武之问题?” 老裴很满意的样子捻着短胡须,微微点头,“你真的很聪明。董建武这人不能留下,那会成为所有人的心腹之患。对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赵诚迟疑少顷道“相公勿忧,在下会最快把这不稳定因素解决。” 老裴微微点头,冷冷道“不要留下后患,不要动静过大造成这节骨眼上影响厢军士气的大新闻。你明白本县的意思吗?” 老裴还真是个杀伐决断的大酷吏。 要处理掉董建武那个败类不难,刘启山不敢但是赵诚急于做这事。早前仅仅是政策性把他从黄边寨撤防,就引来他唆使李立来暗杀,还威胁家人。李立肩膀上的枪伤就是证据。 这尼玛简直瞌睡来个枕头,竟是老裴主动暗示了做这事。 不过赵诚暂时仍旧做一副书生态的装逼,佯作在思考抉择。 裴知县拍拍赵诚的肩膀安慰道“本县知道这难度不小,没让你立即办,但必须这样去考虑。这样的人一定是无法用的,若在平时可以缓处理。但这个节骨眼上的池州,一定不能留下这样的军官。否则本县断言,乱起来的时候他一定带队倒戈,掌握了我池州防务机密还主动投靠山贼的人一定是他!那要出更大的乱子,要血流成河!” 老裴真不是昏官啊,赵诚这才深以为然的模样抱拳道“在下明白。” 裴知县淡淡的道“若能办得好这事,本县会亲自对吏部推荐,保举你出任‘代理县尉’,不会让你失望。” 第90章 系统木马 老裴这不像开玩笑。只要他真的推荐保举,成功的可能性不说有多大,的确有。 这和主簿一样是大宋最低一级文职官员,倒是不需要进士血统什么的。 通常来说依照大宋规矩,这类官员一般是有大官做爹的纨绔子弟荫补而直接任命,或者本地乡绅望族,很有影响力能发挥作用的那种、而知县这个中央特派员需要用到本地望族来帮助处理政务,那么一推荐也很大可能直接任命。 赵诚的短板在于没个好爹也不是本地大族,但好处是做过相关口的押司,这是份重要简历。且身有两个较大功劳被记录在案,第一是修建河防攻势,第二是这次破获黑店大案顺便救了蔡文姬。第三姓“赵”,在这个时代要讲到“家族成分”的话,这个姓氏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一定是政审最容易过关的。 在此情况下,这次的事只要蔡知州顺势一推荐,拿到“代理县尉”头衔基本就稳了。代理两字去掉也容易,明年乡试一考,没大错误那就肯定“转正”,这基本是无悬念的。 或者不考乡试,被推荐直接进太学就读。那更没悬念,赵诚会直接带着贵池县尉头衔、拿着俸禄在太学“深造”,镀金一年甚至不用考省试,只要贵池县形势紧张,带着太学资历回来出任特派专员(知县)也是大概率事件。 真要是如此,后路就正式打开了,进入一个新的层面。 臆想到此,赵诚舔舔嘴皮道“谢知县相公栽培,赵诚……” 老裴又很没有耐心的摆手打断,“勿要感谢,口头说辞没什么卵用,做事,让本县知道你能扛大梁最重要,做不成则一切免谈!” 言罢他转身出去了。 好吧赵诚不在说什么了,也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是刑事口的业务,赵诚是兵务口的人,便打算提前离开。 却是路过时听几个差人大声道“挖出来了,禀相公,这开黑店的贼厮积累了大量的金银埋藏在地下。” 赵诚一阵郁闷,当下好奇的凑过去看看,只见挖出来的东西真的太多了,金银珠宝什么的,还有无数的铜钱,初步估计总价值三千贯只有多不会少。 见赵诚都要走的人还专门凑过来看,裴知县一阵头疼。 赵诚往前是个落魄书生,刘启山那厮也专门铺垫过说这家伙贫穷,于是穷鬼两字成为了老裴心目中的标签。 迟疑了一下,老裴只得指指这些钱财道“限铜钱,你自己进去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了快滚,这不是你的业务。” 赵诚也不装逼,果断找来了有一个背箩开始撸钱。 大宋真有这种规矩,是合理合法的,破案后会更具案件大小和金银价值给予赏赐。从这里说给的少了,因为限铜钱的话以赵诚瘦弱的身体,撑死也就能背得动几十贯。 不过不能纠结,老裴这次给的乃是另类的奖励仕途…… 艺高人胆大啊。 在冷雨夜中,赵诚从案发现场背了整整一箩筐铜钱回家来了。 望穿秋水在等候的陈美娘又是一惊一乍的围观赵诚,看看他有没有缺少了什么身体部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确认赵诚完整后她便心满意足的样子,蹲着数铜钱,一边打哈欠。 听说是县衙给的奖励陈美娘满心欢喜,“嗯,相公真有本事,这些钱咱们得想办法藏好,留着往后给相公纳妾添屋。” 赵诚对美娘很无语,总之说服不了她把钱存给老陈头,不是怕不安全,是她心疼那点保管费。 真是有些麻烦,赵诚耗费了很多精力,磨破嘴皮这才把她哄来床上xx哦哦,这么辛苦赶回来不就为了收床税,点数比那点铜钱重。 温饱思那啥,陈美娘现在基本都要求梅开二度,所以歇菜后二更都过去了,美娘很困很累,沉沉的睡去了。 剩下时间不多了,赵诚不打算睡觉,激活系统使用了一颗精气丸,精力便又满格了。 此外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后有几行字 爱慕值+139,来自蔡文姬。 卧槽总算是有来自蔡姑娘的奖励了,不容易啊。这小姐姐总体上也是很碉堡的人呢。 第二行字完成救援蔡文姬任务,完成方式极其猥琐,蔡文姬碎片+6。 领取后,嘟嘟,系统又提示与特殊人物蔡文姬结下善缘,开启特殊任务“蔡文姬之夙愿”。 任务完成度待完成。 说起来,蔡文姬是个脑残又脑洞颇大的奇人,她所谓的心愿基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给他父亲和爷爷拆台,想要缴了池州治下的土匪一个不留。 这已经够有难度,此外还牵连了个白沉香、她身份是山贼却是自己人。单纯看待的话,单个任务对赵诚都不算太难,但兴许这些任务最终会发生交集。能否全部平衡得好就是挑战了。 系统的碉堡之处太多,暂时也不知道这些任务倘若失败会有什么代价? 关于这些,自来精于计算的赵诚需要一些时候来慢慢的理顺思路。 权且不管它,现在看似又宽松了起来,点数结余4757点。 赵诚迟疑少顷,总归钱一多就手痒,打算升级系统,便进入了升级页面。 “是否花费450点升到16级?” 我升—— “是否花费600点升到17级?”系统又提示。 赵诚有些心疼,不过还是咬着牙升了。 “是否花费850点升到18级?” 这尼玛越来越丧心病狂,简直是几何式增加,都到这里不上不下的了,赵诚当然又忍痛升了。 “是否花费1200点升到19级?” 和她拼了,我升—— 系统等级19。 却是终于被她打败了,系统提示下级需要1700点,点数肯定是不够了,不过赵诚照样很赖皮的再点了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你好,下级需要1700点,你只有1657点结余,继续努力。 赵诚也不纠结,等明天升到20级,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新功能解锁。 赵诚想了想,故意在客服页面输入“谢谢客服姐鼓励,说起来,赖皮的再点了一下我乃是主动找骂,却是遇到了好心姐姐,没被骂我还有些不习惯了。” “嘴巴真甜,这样吧,今次的最佳年度白金用户不用评选了,我做主送给你吧。” 一号客服妹子竟是这么回复了一句。 “汗,不会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有系统吧?”赵诚不禁心口薄凉薄凉的。 “你好有的。不过每世界限一套系统,其余宿主存在于其他平行空间。” 自此后她没有消息发来了。 又发现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查看有几行字 爱慕值+1,来自一号客服。 白金用户礼包+1,来自系统专项渠道、一号客服假公济私。 这就真的碉堡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起来神界的腐败问题也难以杜绝啊,卧槽竟然假公济私几字都被系统给标注出来、却仍旧给了? 不过假设各种平行空间叠加后,系统保有量是亿的亿次方,以主神审计署的傻逼官僚习气应该是查不过来的。或者说查了没用,处理还是不处理其实是政治问题而不是律法问题。 目测哪怕她自己把礼包贪污了,依照文明时代或者大宋的法度形势,也真的只是小问题,何况她真把礼包给用户了。 反正假设主神界下拨到太阳系的资源是恒定的,太阳系又下拨到地球,地球系统又分拨“两宋元明频道”的资源也肯定是额定的,这情况下她给谁都是给,完全不是个事。 就这样,赵诚稀里糊涂的忽悠了一个白金用户礼包进来。 这个一号客服看似有“卧底”潜质,兴许最终可以把她给蛊惑成地下党员,算是赵诚在系统里植入的木马。 第91章 白沉香的心法 远的不去yy了,打开白金礼包。 嘟嘟,系统提示陈美娘碎片+1,张纪碎片+1,白沉香碎片+1,梁红玉碎片+1,谭晓兰碎片+1,蔡文姬碎片+1,灰头小宝碎片+1。 第二行字人品加持,掉秘宝几率提升,额外获得奖励,猛火工厂碎片+1。 咦……什么东东? 赵诚果断把猛火工厂图片放大,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就是放大的厂房图片。 尝试点击了一下。 系统提示快滚,工业卡数量不够参与合成。 赵诚懒得和她吵架,不言不语的思索了一下,估计到达一定等级,工业卡解锁后,混合一定数量的工业卡,就能合成出所谓的猛火工厂来了。 “对了,你为啥会有这东西,哪来的?” 竟是脑袋里忽然出现那个贱人管理员的声音。 “老板我拒绝解释。” 赵诚大义凛然的拒绝出卖队友,可不能把地下党员提前标注出来啊。 “不说就算!” 她其实也不喜欢和赵诚吵架,就此没再问。 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进入查看 不够贱,错失贱人系统特殊奖励。 第二行字人品值+2。 第三行字于光明顶闲逛之际、意外撞了一下管理员的腰,捡到管理员失落物品仁者无敌天赋卡残片+1。 “仁者无敌天赋……” 赵诚不禁舔舔嘴皮,这东西果断是专门为书生我设计的,厉害了。 当然这只是赵诚的自我臆想,事实上真不知道这天赋是干啥用的。但更具贱人系统的规则,估计是福祸相依的一种天赋,类似于天将降大任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啥啥的。 未必完全是好事,事实上赵诚算是认命了,真的是人生何处不江湖,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就算拥有一个系统,也不是伸手就有好处,总体上被系统压榨剥削得不要不要的。 又观察了一下,现在白沉香的碎片真攒够24了,赵诚果断点击了一下。 “是否合成白沉香卡?” 点击后突的闪过一道金光,获得白沉香卡。 再击白沉香卡,同样还是有两个按钮,召唤和分解。 不是说真的想分解,是想看看这张卡值得多少钱,于是点击“分解”。 系统提示是否分解白沉香卡,分解后可回收爱慕值15000点,买定离手! 竟然这么值钱,长远来说这果断也是财源之一啊。 不过赵诚忍住了巨额现金的诱惑,点击否,把白沉香召唤了出来。 就此,首页那个小村口多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奶娃,奶娃站在陈美娘对面,小嘴巴一张一张的像是再唱歌。而陈美娘在刺绣。 “娃娃?” 光影形态的赵诚出现在她身边。 小白沉香会响应的,但现在只会发出奶娃的那种声音,连语言都不算。 赵诚打开道具包,找到了那所谓的《太祖心法》。这东西专门标注了“白沉香专用”,赵诚试着点击了一下。 嘟嘟,系统提示是否开启白沉香第一个专属技能? 果断点击是。 系统提示人物等级不足,无法开启技能。 也不知道要几级才开启,于是赵诚进入了人物升级界面,猛点升级。 突突突—— 一连串的金光闪烁,花费191个点数,把小白沉香升到10级。 再看的时候,村口那小奶娃变成十岁大小的萝莉,音轻体柔易推倒的模样,还是在唱歌。 “沉香?” 赵诚试着叫了她一声。 小沉香有些现实世界的风格,点头道“相公要加油,沉香会挣点数支持你的事业。” “真乖。” 赵诚给了她一个巧克力,小沉香却是不吃,拿了送过去给正在刺绣的小美娘吃。 赵诚也不管她们,打开道具包又尝试点击《太祖心法》书,这次没被骂,突的闪过一道金光,白沉香的人物界面技能栏出现了第一个心法技能。 现在就有说明了,指针放在技能栏的时候出现提示 太祖心法第一重功效,其本人以及所带领部属,弱于敌方、处于逆境情况下,则军心士气凝聚力加1至4成。形势越恶化,主人人品值越高,加成越接近最大值。 赵诚也都被镇住了,这光环就真牛逼了,堪称顶级天赋。 还有第二个说明召唤人物掌握之技能,自动作用于现实世界人物身上,拥有同等功效。 “……” 赵诚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剩下三部《太祖心法》书,继续尝试点击技能图标,出现提示是否升级到太祖心法第二重? 点击是,突的闪过一道金光。 技能变为了第二重,《太祖心法》技能书2。 剩下的不够肯定不够升了,第2重要两本技能书,那么第三重不是四本就是三本,更具系统那么贱的尿性看,很可能是四本。 指针放上去观察,太祖心法没出现新功效,不过军心士气凝聚力加成变为了2—5成,还是一样,形势越恶劣,主人人品值越高,则加成越接近最大值。 赵诚舔舔嘴皮,摸摸这十岁小姑娘的头笑道“小姑娘厉害了。” “愿为相公效劳,支持相公大业。”小沉香乖乖的点头。 赵诚又回到道具包,点击另外一种白沉香专用技能书《复仇心切》。 嘟嘟,系统提示人物等级不够,不能开启第二天赋技能,快滚。 这下只得作罢了。现在太穷了,而后面的每个级别所需点数几乎丧心病狂。 折腾到了现在,天都微微亮了,赵诚穿衣服起身,又要开始忙碌的一天了。 出门前想了想,白沉香作为金色人物,怎么的也应该比小美娘要厉害些。于是在系统里,进入了秘境探险界面观察,小美娘和小沉香的头像都亮着,这代表可以派两人一起探险。 于是赵诚点击。 系统提示是否组队进行探险? 点击是。 系统又提示请指定领队? 尽管小美娘资格老,且“系统年龄”十五岁了,但白沉香携带如此牛的天赋不用是浪费,于是尝试性的把小沉香指定为领队。 点击确定后,一个大姑娘一个小姑娘,相约着出了村口,向着神秘的荒野前进。 更具进度条长度,以及进度条速度,一次圆满的探险至少要两个时辰,并且每日限一次探险。 反正姑娘们不会死在探险中,于是赵诚不关心了,闭关了系统出门。 摆弄系统真的耗费很大,比啪啪还耗费,早前不久使用的精气丸,精神力是满值10,现在出门的时候又只有53了,如果今日不想偷懒又事务较多,还要再投资一颗精气丸…… 第92章 鸟为食亡 “形势越趋于要打仗的意味!” 灵芝山西峰高岗上,王秀看着远方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已近中年的面目白净的人,便是池州最大山寨领袖。 身旁一个熊腰虎背的汉子抱拳道“问大当家,狗官官军自来懦弱,池州无像样之驻防力量,而其余山寨则不足为患,皆无法与我等争锋,现在更逐步并入我寨,何来战事?” 山上风大把王秀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王秀转了个方向,遥望着池州永丰监(铸钱司)方向道“官军的确懦弱,自来不喜作为。但你听过一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顿了顿,他指着贵池县旁边犹如一座卫星小城的永丰监道“你知道永丰监做什么的?” “为狗官朝廷铸钱的。”汉子疑惑道。 王秀的目光变得阴狠了起来,“你知道前些年危害南方的‘当十大钱’因何而出?” “这……” 浑身刀疤的汉子捉急了,要问他杀人从那个部分最快就知道,问这累便有些抓瞎,干脆瞎蒙道“不是听说乃是奸相蔡京敛财的手段吗?” 王秀微微摇头,“错啦!狗官蔡京若要敛财何须当十大钱?之所以出此下策,最本质原由是狗朝廷没铜了,钱引交子又信誉糜烂不堪信,民钱不足则无以易货,影响朝廷税费,奸相蔡京不得已才出‘当十大钱’恶政,致使东南地区民不聊生!” 那汉子狞笑道“此乃幸事,足以证明狗朝廷气数已尽!致使越来越多的人上山落草。若非如此,我灵芝山寨也无法做大至此。” “真如此吗?” 王秀眯起眼睛道,“我且问你,当十大钱危害前已有了咱们灵芝山寨,那时咱们三百人,且池州境内山寨不足十个,现在呢?” 熊腰虎背的汉子得意的笑道“现在咱们千五之众,足以抗衡懦弱的官军!” 王秀眼神略微黯淡了些,冷冷道“如果抱有此种账面增涨的低级想法,就和城里的愚民没区别。我且问你,当年池州只有八寨,总人数不足千五之数。而我灵芝山寨坐拥三百人,占据池州‘两成’比重,现在呢?” 熊腰虎背的汉子板着手指算了算不禁色变了,这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实力虽然大幅增加,却是……山寨草寇中的占比竟然减了一半,只占一成了? “狗官蔡京可恶可恨,竟无形中把咱们实力削弱了!难怪大当家最近动用了武力兼并周边山寨。” 汉子呼出了一口气。 王秀又神色难明的看着永丰监的方向许久道,“说是说朝廷气数已尽,其实远远未到起事时机。咱们现在兼并周边山寨,甚至不惜屠杀立威,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顿了顿又道“说回‘钱政’。借助当十大钱所带来的影响,去年崇宁五年,赵挺之那狗官为了反对蔡京之政策,更纵容他的人把大十钱危害推到极限,带来了近乎滔天民怨后,上奏狗皇帝一举否定蔡京钱政。于年底,不知天下形势的昏君皇帝下诏废止大十钱,改铸小平钱!” 汉子好奇的道“请问大当家,这是狗官们朝廷内部打架,与我等何干?” 王秀冷冷道“有很大关系,甚至是生死存亡的关系。” 顿了顿接着道,“你想,要是蔡京还铜,他至于出伤害祖宗阴德的大十钱政策?于此情况下,赵挺之否定了蔡京政策,蛊惑皇帝下诏改铸小平钱,所谓君无戏言,朝廷之明召无法更张。在本就没铜的情况下还改铸小平钱,其后赵挺之一蹬腿留下烂摊子走了,狗官蔡京于今春付出后,所做之部署必然是‘找铜’,平稳钱政局势,以取悦昏君保住相位。那我问你,铜在哪里?” 到此熊腰虎背的汉子终于色变,“铜在……我们手里,在众多山寨手里……” 王秀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要打仗了,为什么说鸟为食亡?” 汉子顿时惊为天人,寻思难怪他能稳坐大当家位置,还真不是一般蠢货可比的,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在汉子记忆中,很多年前王秀的举动就没多少人能看懂。那时的池州山寨并不多,虽然不是直接从属关系,但基本也都听王秀的话,于是那个时期,基本上只有灵芝山寨在私采铜矿用于铸造私钱。 这简直是极有冒险精神又高瞻远瞩的事业。 但现在猴子变多,显得老虎逐渐虚弱,众多山寨都不怎么听话了,都开始乱来,各自占据了或大或小的铜矿私铸钱,让人看着眼红。 思索间,又见王秀抬手指着永丰监方向道“老子并不是眼红其余山寨采矿铜铸钱,而是从今年开始,池州永丰监上空黑烟少了很多,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汉子呼噜呼噜的摇头。 王秀道“这代表狗官们自己的铜矿基本趋于枯竭,永丰监可炼的铜越来越少,所以他们开火越来越少,黑烟就越来越少。” 顿了顿道,“也就是说即将进入人为财死模式,为了完成朝廷的铸钱任务,蔡京把儿子放在了这地方执政,且调来了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坐镇池州。狗官们想干什么不昭然若揭?你想啊,不把山寨拔除,谁愿意乖乖让出铜矿让官府开采?” 汉子皱眉道,“然则,大当家现在提前兼并那些山寨,这却像是为狗官官军腾挪矿山的举动啊?” 王秀冷冷道“狼来了的时候真需要跑的比狼快吗?答案是未必,下绊子让别人摔倒,狼只要有吃的就未必会追赶咱们,懂吗?” 汉子又皱了一下眉头,意识到了一些不妥。等几乎等于出卖盟友友军,又对狗官军示弱的表现。 王秀也不管他怎么想,转身离开高岗的时候冷冷道“山口风大回去吧,另传令下去,让附近山寨尽快归顺,凛冬将至的时候总需要抱团取暖的,持续在推诿的那些,该尝试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汉子跟着走的时候道“原本周边有三个宅子都答应归顺,但因虹山寨态度强硬,又致使了其他答应归顺的在迟疑了。” “虹山寨有多少人?”王秀冷着脸问道。 “大约八十多个。”汉子抱拳道。 王秀漫不经心的道“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 第93章 要出事的节奏 两日后的早晨,一个衙役拿着一封书信进入公房递给赵诚“押司的信。送信人面生,也没停留就去了。” 打开看是白沉香差人送来的。 首先是喜报,自上次赵诚传授屠龙术后,这短短没过了几日,信上说羊山寨子战果喜人,已从附近招收了大约两百人进入羊山寨子,现在,她们的规模接近三百人了。 麻烦的在于人要吃饭,羊山寨子原本没多少粮食积累,现在基本消耗殆尽,信上说的惨兮兮,昨日起她们就是喝粥度日。 第二个坏消息是,他们距离王秀的灵芝山寨不算远,也在“通牒”范围内,并且昨日王秀方面又派人前往威胁警告。 第三个是大消息虹山寨子被攻打了,死了多少人白沉香也说不清楚,她估计是包括少量孩子和老人在内,近百人都死光了,被一把大火烧成残渣。 “像是要出事的节奏!” 赵诚急忙起身过去,看着挂在堂中的区域图观察。 “虹山怎么回事,形势是什么?”少顷之后赵诚铁问道。 几个兵务房的书吏面面相视了起来,表示他们不明觉厉。 也罢,这怪他们但也不能全怪,事实上大宋行政区里面就没有虹山寨这地方,那只是一座山。官方不承认那个地方有子民生活,也没去那边收税。也就没有弓手驻防。 王秀做的这事,不会形成官方层面的“大案”,连消息都不会有,至少暂时是如此的。 迟疑了一下暂时不能多想了,这事也不能由赵诚去州衙上报。因为消息来源是个问题。 赵诚接触白沉香是老裴默许,不是蔡攸的默许。蔡攸知道也不是说一定会闯祸,却因为蔡攸动向难明,会为事件添加变数,且肯定等于给老裴找了麻烦。那么赵诚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想定后,对属下随意交代了几句公务上的事,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县衙。 当务之急尽快筹集第一批粮食给白沉香送去,否则她即便有传说中的太祖心法也不行,这个节骨眼上人心肯定不能散,一但散了,官军又不堪用,秦明又是个极其棒槌的存在,那么基本上池州就是王秀的天下了。 倘若经此造成朝廷财政进一步困难,多个地方起乱形成大环境,王秀肯定就提前造反了,池州会提前战火飘飞。那个时候别说城外卖柴火给赵诚的小姑娘,只需蔡攸犯一次错误,秦明出兵败一次,州城都守不住,一定会血流成河。 最早时候赵诚作为中间人,给白沉香部和县衙达成的初步协议是矿石换粮食计划。 能争取到这样的条件前提在于老裴不是个昏官,他是想做点事情的,能够暂时容忍白沉香部。于是老裴接受了赵诚说的“这等于为我县生产力”的理论。 但现在白沉香部还处于夹缝中整顿,暂时无法阻止出产第一笔矿石。而没这第一批矿石运进来,就无法开启库房放粮。 于是这第一批粮食只能赵诚自己掏钱。 县衙府库不归赵诚管理,在朱主簿手里。而关于这方面的操作处于灰色,裴知县是默许,不可能明面上下达行政命令,于是就无法进行变通操作。 一边思考一边走,路过茶坊时,鬼脚七在听书,津津有味的模样。 赵诚喊了一声,“阿七。” “来了老板。”鬼脚七跑了过来。 赵诚道“你现在去木工作坊一趟,看看上次咱们定做的弹弓叉好了没有。” 鬼脚七挠头道“这才过了没几日,应该还没制好,咱们可定制了五百副,量大没那么快的。” “不管他,你照样去一趟,制好多少算多少,带走第一批,叫几个你认识的苦力,租用三台板车,然后来城南鑫丰粮号见我。” 赵诚吩咐完就快步赶往鑫丰粮号…… “吆,赵押司大驾,来小店有何贵干。” 有个行政身份挺不错,至少不会被这些家伙忽悠,交谈磋商起来比较简单。 于是在这池州第二大粮号档口上坐着喝了一杯茶,顺便谈妥了以一贯三每石的价格,拿了第一批十石大米。 这个价格基本接近于他们的成本价。 今年预期中的水灾并没有如期出现,于是越临近新粮上市的时期,粮价还略有走低的趋势。新粮临近上市代表他们需要盘库,腾挪前年大前年的旧粮“折价促销”。加上赵诚有个行政身份,所以哪怕量小也能拿到优惠批发价格。 除此之外,换别人来买他们肯定要掺沙子,多少的问题。但赵诚来买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蛋疼。 差不多鬼脚七也带着几个苦力来了,顺带有散台板车,迅速把这几百公斤粮食装车。 “弹弓叉现在只有九十多副,我全都带来了。”鬼脚七又拍拍背上的包裹。 路过县衙时,又进去叫了一队带刀差人随行。否则难保不被山民或者草寇骚扰。 现在平衡勉强还在,只要有官差参与随行不会被骚扰,哪怕山贼实力占优也不会乱来。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什么时候平衡一但打破,基本就进入类似后世非洲那种无序状态了。一但真的进入就很难扭正过来,那需要杀非常多的人,而大宋这个年景的官军基本不具备这个素质。 所以这就是这个年景会形成杀伤力超大的四大寇起事原因。童贯平方腊的时候可是动用了十万大军。 至于张叔夜比较碉堡,三百城管就教宋江他们做人了。 一定程度上,当时在书院蔡攸喷苏在方的论点并没错。继续采取宽松维稳政策看起来很怂,那是因为蔡攸知道治下官军什么尿性,不具备剿匪能力时一但出兵打不赢,就是破坏平衡,除了拉满山贼怒气值,同时也能让山贼看明白了官府的虚弱之处,从而放大他们的胆子提前谋事。 这也就是蔡京喷赵挺之的关键处。 两边都不是好东西,都各说各有理。至于赵诚,现在则更偏向蔡攸观点,没把握就不要捅,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否则一但乱起来最惨的肯定不是蔡攸和秦明,也不是朝廷的相公和皇帝们,最先遭殃的是城外那群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94章 小沉香被捉走了 距离羊山寨子还远,推着粮车速度也较慢,期间赵诚干脆坐在车上刷系统。 进入查看了一下,小沉香和小美娘组队探险的任务完成了,有了感叹号。 进入任务栏有满屏的字 第一行路遇野狼被陈美娘打死,美娘受伤,获得经验值少许。 第二行路遇狼群报仇来封堵,身陷逆境,白沉香指挥小队利用三地交界红水河多次迂回穿插,于运动中分而击破,多次瓦解了狼群围捕计划,共击杀野狼二十六只,获得大量经验值。 第三行召唤人物完成特殊任务四渡红水,特殊奖励工业卡+10。 第四行狼群太多,战术性失误最终被围蚂蟥口血战。击杀野狼十七只,小陈美娘阵亡。 第五行血战蚂蟥口任务失败,错失特殊奖励。白沉香危机之际,巧遇白龙马女将梁红玉飞马渡江搭救,亲眼目睹梁红玉得意技“恶贯满盈”之无上神威、一招击杀全场七百多只野狼,惊为天人,沉香获得大量经验值升至11级。事后蛊惑梁红玉半成功,奖励梁红玉碎片+2。 第六行小白沉香受伤试图返回小村回血,不幸路遇山贼,被捉进寨子险被杀吃,再次巧遇女飞将梁红玉杀回马枪获救,继续蛊惑梁红玉半成功,奖励梁红玉碎片+2。 第七行脱离山贼魔掌后,晚间于山洞过夜,小沉香意外获得前人埋藏宝箱,开启宝箱后,爱慕值+1000,白沉香碎片+2,太祖心法技能书+1,复仇心切技能书+1。 第八行筋疲力尽之际,小沉香于小村口喝梅子茶解渴,点数3。聊天中得知梅子茶摊位被系统抽取重税,蛊惑贩夫起事成功,兵马+1。 第九行白沉香因蛊惑他人抗税,被系统公务员蔡文姬捉拿,梅子茶贩夫被删除,兵马1。白沉香因散步不但言论,造成系统恶果,被判处有期徒刑七日!额外处罚蔡文姬碎片1。 第十行因揭露系统之剥削行径,被系统大文豪张纪所看重,发动舆论并介入说情,获得刑期3日奖励,张纪碎片+2。 到这里就没了。 卧槽看得赵诚眼冒金星又惊心动魄。 两日前就派她们组队去探险了,依道理说应该两个时辰就会结束探险任务,却想不到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且拖到了今日这时候任务才结束了? 小沉香厉害了,仅仅这么低的等级,竟是把一个区区任务延长至此,获得这么多的碉堡奖励。 当然最后小沉香也还是栽了,现在被人捉去喝茶了不是。 小村口看不到她那艺术细胞爆棚的唱歌模样了,只有十五岁模样的小美娘满身是血的扑街。起初赵诚还以为所谓的有期徒刑只是个说法,但到处寻找,几个每个页面找遍了,也没找到白沉香的踪迹。 点开人物属性小沉香还在,但备注上标注了“坐牢状态”。至于陈美娘的状态备注是“垂死”。 这真是让赵诚又捉急又心疼,都不知道顾哪边。医馆的治疗价格太坑爹了,上次治疗费用500点是因为当时的小美娘只是等级5,而现在又进去了一次,系统提示是否花费1500点治疗? 看似治疗价格是100点乘以人物等级。 赵诚都想拼着被敲竹杠给小美娘付钱,却发现在小村口扑街的美娘虽然不会说话,却如同漫画一样,脑壳上空升起了一团对话框美娘可以的,相公莫要花费冤枉钱,过得两日美娘自己就能恢复啦。 这……她简直和外面的大陈美娘一个德行一个基因。譬如赵诚给的伙食费,都被现实陈美娘给藏起来了。 现在点数真的有些捉急,于是赵诚最终放弃了给小美娘治疗。 又好奇的在客服通道询问你们把小沉香藏哪去了? “你好,她被关小黑屋了。若要保释请咨询系统监狱窗口。”这次乃是一号客服妹子回答。 赵诚又询问系统监狱图标是黑的,要多少级才开放? “走开啦,开放的时候就开放了!” 管理员一回来就被骂了。 赵诚锲而不舍的输入你好歹让我想个办法先把她弄出来,她被关着会影响收入的好吧? 系统管理回复“犯规了就得关,心疼就管好你家熊孩子,别放出来祸害系统!” “她还未成年好吧,你们竟然把11岁小萝莉关小黑屋?”赵诚输入道。 “你好,系统的未成年罪犯保护法于四万年前被废止了。” 似乎又是一号客服回复的。 “额,好吧,这总体也算好事。书生我便也不说你们了。” 反正拿她们也没办法,赵诚打算厚道一些,却是这个时候忽然“嘟嘟嘟”的到处红灯乱闪。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白沉香小萝莉煽动系统监狱暴乱,有扩大趋势! 赵诚一口老气上不来,直接以光影形态倒在地上,还慢慢的有鼻血顺着脸盘滴在地上。 “暴乱平息,小白沉香因在监狱搞事,加重刑期至于15日,单独监禁不可保释!” 系统做出了这个判决,判决通知书以系统短信形势发送给了赵诚这个奶爸。 赵诚一时气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沉香简直就是个bug。她现在还做不到赵诚似的刚柔并济,并不懂得苦练内功猥琐发育的道理。 “请问召唤人物会被判死刑吗?”赵诚非常担心的咨询客服通道。 “你好,不会。四万年前,右边那群坏人废除了未成年罪犯保护法,作为反击,左边那群圣母废除了死刑。不过系统顶格刑期一万年,假设召唤人物不幸被判此刑期,又活不到这年纪,刑期不消除,将减去人物寿命一百年后,剩余九千九百年用宿主点数弥补,价格为每日1个点数,也就是说,会扣除你的三百多万爱慕值哦。” 这尼玛吓得赵诚心口薄凉薄凉的,难道算是水能载舟也能覆灭? 赵诚想了想输入道“她最听我话了,但我现在见不到她,客服姐,能帮我私下代句话给她吗,让她‘老实服刑,好好表现,别在闯祸’?” “这……” “这对你们也有好处的吧,不是徇私枉法,乃是我这奶爸正确教育孩子,帮助你们系统监狱维稳好吧?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赵诚试着这么输入。 “说的极其有道理,老娘会帮你带话!” 汗,这次竟是管理员同意开后门了。 并不仅仅这样,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 爱慕值+1,来自一号客服。 爱慕值+01,来自管理员。 够猥琐,获得特殊奖励,贱马灰头小宝碎片+2。 人够贱,人品值+4。来自管理员个人喜好、徇私舞弊。 咦……到此赵诚又得意了起来,有点意思了,这算是左右逢源的在腐败系统里到处刷奖励啊。 不好的在于,原本应该是“仁者无敌”天赋的赵诚,现在的确有那么点贱的意味了。也不知道这会变成什么,难道是“贱仁”? 就此不想在系统里折腾了,真累,养拖油瓶就是这样的吧,陈美娘最乖了,可惜她活力和脑洞不够。白沉香有能力但非常碉堡能闯祸,兴许世事总是这样的,有好处也有坏处。 关闭了系统退出后已是下午时分,羊山寨子在望了。 第95章 白沉香的脑洞 “东方军师来了,终于来了……” 差不多到达山寨门外,便有不少人吆喝着响应开门。 到了这里,赵诚接过了鬼脚七的包裹,遣散了包括鬼脚七在内的人,让他们先池州城去,剩下的事由赵诚接手。 一些日子不见,形势有些变化,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城墙的墙上,还站在几个灰头土脸的人,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也有,连弓箭都没有,拿着石头作为武器在警戒着。 “我给你们带来了第一批粮食,不多,只有十石,不过应该够支撑一些时候了。剩下的我会带领大家一起想办法。” 哦也,区区一点粮食,却让山民们显得无比振奋,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有老人有妇女,还有一些小萝莉,都无一例外携带着紧张的神色,快速跑来搬运。 至于不太多的青壮年,则是拿着木质标抢紧张的禁戒着,丝毫也不敢大意。 就这么在混乱的人群间站着,赵诚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也大皱眉头,形势应该越来越紧张了,就是来自王秀寨子的压迫,才会导致他们这样。 尤其虹山寨几十人全数被王秀“屠城”后,在这个地区带来的震撼会很大。 “大家不要慌乱,提高警惕就行,但没必要做惊弓之鸟,暂时还没那么恶化,除了粮食我还给你们带来了食盐。” 赵诚也不急于进去,在门口参与指挥和安抚人心,顺便把两个包裹中的一个,交给了一个山寨小头领。 那个小头领打开包裹用舌头舔了一下,咸的够劲,当即大喜:“多谢军师!” “唯东方军师计谋百出,心怀仁慈!” 不但整齐还士气高昂,就连七八岁的小萝莉都是一副传销教徒的模样举着小手呐喊。 白沉香真的碉堡了,她除了听取了赵诚建议把路子走对了,其本身在山寨威望也高,看似赵诚在系统里给小沉香加持的《太祖心法》,真的作用于现实中了,否则断然没现在这幅景象。 “沉香仙子,日出东方……” 紧跟着他们又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 老等不到赵诚进去,白沉香主动出来了。在远一些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赵诚,赵诚也看着她。 这次见面真的非常奇怪,对两人都很奇怪。 受到系统里召唤人物的影响,小沉香帮赵诚拿回了许多奖励,还闯了不少祸,现在都被监禁着,等于代替赵诚坐牢,受这情绪感染,赵诚见到现实里的她时有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很喜欢又欣慰,又略微头疼的复杂心态。 至于白沉香的感觉更怪,以往她是觉得这个书生足智多谋又脑洞奇大,有些小邪恶魅力。但现在,白沉香仿佛做梦一样,发现脑袋里多了些东西,竟是……仿佛认识他很久很久了。 恍惚下意识让白沉香觉得,似乎在小姑娘时候就见过他,还被他摸过脑壳,给过一种奇怪的糖果……恩,似乎还在十岁时因犯错被捉了关起来,然后他想尽办法的搭救…… 真的太奇怪了,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亲切感,但去细想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仿佛有过这些似是而非的记忆却很模糊,也不知道这些模糊记忆从哪里来的? 周围的小头领们神色古怪了起来,他们许多人都知道,计谋百出的军师和仙子相互间是很暧昧的。 又对视了一下,很奇怪的是,相互也没很俗气的说感谢语言,白沉香走过来,牵着赵诚的手往里走的时候道:“这么多年了,你总算舍的……” 却是楞了,说不下去。 赵诚也有些懵逼,“你在说什么啊?我这才几天没来吧?” 白沉香又侧头看着他少顷,“恩,兴许是我思维错乱了吧。书生你给我说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就是这意思?” “是到是这个意思……但你的解释有点肉麻。”赵诚有些尴尬。 白沉香也不扭捏,想了想笑道:“好吧以后我会少些肉麻,但我这人就是直接,改不了,你懂得。” 进入后堂的房间,没了其他人围观后坐下来,白沉香这才道:“王秀不止一次派人通牒咱们,还剿灭了虹山寨,现在到处人心惶惶,就算你带来了粮食,后面该怎么办?” 赵诚不急于回答,故意问:“我想先听你自己说,万一形势不可为,你打算怎么保护你的山寨?” “我们的山寨!”白沉香跺脚再次重申。 “好吧口误,你打算怎么办?”赵诚很好奇。 白沉香略一迟疑,“如果没有新的契机,我不看好能守住。那就不能迂腐,套用你的话有人就有一切,大不了从头再来。所以我打算拉着现有的人迂回、逃离。” 赵诚楞了楞,随即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说。 白沉香展开区域图指着道:“这是你给我的官府图纸,青溪镇附近驻防有厢军部大约两个都,一百弓手。” 赵诚点头道:“还真有。” 白沉香继续在地图上指点,一边念念有词,“我部的山民基本都来自这个地区,羊山寨子的原班人马也对这地区地形最熟悉。假如事不可为,王秀清剿来袭的时候,我羊山部人马可以打散编制,分散为三至五个战斗部,利用地形的熟悉,分批游走撤退,能走多少走多少,于运动中突围、顺便利用王秀‘屠城’的消息,收编途中遇到的散落山民,向清溪镇地界靠拢。” “因王秀这个时期不至于和官军冲突,于是王秀不会轻易向清溪镇靠拢。” 最后,白沉香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山脉:“由此一来,我部哪怕老弱病残较多,也能有足够的时机向东挺进,只需要最快渡过玉溪河,就可正式进入九华山。王秀不敢来便罢了,这季节山中多物资,我部从头再来积累物资,熟悉环境。若王秀他敢来,我部便于九华山中迂回,于运动中逐步消磨他部士气。我们的建寨理念、人员结构注定了能过苦日子,但大鱼大肉、大腕喝酒习惯了的王秀部必然不能适应。” “于是我有把握,再冬季来临前,于九华山内歼灭王秀部!且把现有队伍壮大一倍。” 这就是白沉香的最后结论。 赵诚简直眼冒金星,她竟是脑洞和战略把握到了这个地步。坦率的说就是赵诚也没想过要这么干的,大方向赵诚懂,但战略和战术细节是两回事。 赵诚自己上阵也没把握圆满完成这些细节,更没把握能吃这些苦受这些累。但现在确实下意识相信,只要需要这么做的时候,她一定能够做到。 第96章 辅助屠龙术 见赵诚神色古怪,白沉香略暧昧的白他一眼:“怎么样嘛,你觉得我这思路可不可行?” 赵诚微微一笑道:“眼光到了沉香姐这个地步,你真的需要征求别人意见吗?” “不需要,其他人给老娘出了许多馊主意,真想把他们吊起来抽。” 白沉香柔声道,“但这是我们的队伍,我们的寨子,我感觉认识你太久了,骨子里就信任你,想得到你的肯定。核心纲领是你制定的,犹如醍醐灌顶一朝悟道、你点醒了我。” 赵诚点头道,“要问我的话,暂时没这必要。那是实在没路走的时候,但是现在书生我有另外的办法和路线。羊山就是基地,既然守得住,谁会愿意离开家园?” 白沉香皱眉道:“王秀实力强横,依照现在的局势他迟早也一定会出兵,咱们拿什么守住?” “拿这。” 赵诚从怀里拿出了一副提前制作好的弹弓,然后拿出了一颗10毫米钢珠。 白沉香先是觉得奇怪,接过看了一下,她便很清楚这就是一件武器,尝试拉开皮筋放出,啪的一声空气撕裂的响声。 白沉香惊到了,回弹释放速度如此之快,那威力应该是非同小可? “这是弹弓!” 白沉香果然识货,直接叫破了名字。 也不奇怪,这时代有弹弓的,水浒中的没羽箭张清打的就是石弹子。只是说这时代没皮筋,必须借助竹材或者特殊木材的弯曲回弹才能发射石子,那就必须很大,和弓箭的弓一样大,才有足够的推力发射石头。 包括后世,也有弹弓发烧友玩像弓一样的弹弓,赵诚的老爸就是其中之一,乃是玩个新鲜,但弓的形态射击石头,需要的手法更严格,技术性要求太高了,并且准确性会下降很多。 除了弓形的弹弓外,单条皮筋的弹弓也有人玩,就是独一条皮筋末端带个兜,连弹弓叉都不要,以类似“投石车”的手法打出去,但技术要求也是更高,自伤可能性更大。此外单条皮筋的话,不论如何设计,都不可能把钢珠打到亚音速,威力有限。 就这些原因,白沉香一看这东西就知道是武器,也叫出了弹弓的名称。 又见桌子上有一颗滚圆坚硬的小钢珠,白沉香随手拿起来有点错愕,这东西质量比石头大的多,却比石头小,形态规圆,应该能打出很大的威力和准头? 她也不要人教,尝试着上弹后拉开,仅仅感受了两次拉开的过程,她知道这样的皮筋配合这样的铁弹是神器,会比她的手弩威力还大。 她再次拉开时,赵诚贼贼的过来,近距离两手在她身上适度的摸索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纠正,“恩,身形姿态不是太重要,但要注意关键的两个点,一是整体协调性,弓叉位置未必要正,但一定要和弹位整体协调对路,否则不但打不准,会直接击毁弹弓叉,甚至打伤自己的手。” 赵诚又摸摸她的脸,纠正她头部下巴的位置,“其次不要把下巴太过靠近皮筋的形成内,不要试图用眼光去瞄准,越瞄越打不准,弹弓打的是经验和手感。” 这方面白沉香的悟性超高,一点就通。 不过她却不怀好意的看着赵诚:“我知道了,你站的那么近,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有这必要?” 赵诚老脸微红,就离开了一些。 “胆小鬼,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白沉香又白他一眼。 同时,她直接把弹弓拉到了大圆满境地,对着岩石墙壁一放,啪的一声,真能体会到那一骑绝尘野马似的弹速。 墙壁上局部岩石碎裂,四处飞落,还真的惊到白沉香了。 这就是弹弓打钢珠的真实威力,就连赵诚自身也微微色变,目测这声势威力,已经接近赵诚的手枪威力。 倘若是用12毫米钢珠,再等白沉香熟悉一下弹弓特性,释放技巧没那么僵硬,且皮筋长度根据她的手部开阔程度、量身定制的话,终端动能要超过警用手枪完全可以。 是的弹弓要打到最大威力,要求拉满弦,但每人的手部开阔程度不一样,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需要的皮筋行成不一样。 打法也分为三种,小圆满:一手伸直,另一手大约拉到下巴位置方便瞄准,这种打法最安全,但威力最小。 反之大圆满:皮筋整个行程等于双手全开,近乎等于人的身高,这种无法瞄准,危险性大,技术程度要求高,但威力最大,如果人的个子高,皮筋行程大,皮筋形态结构也设计到位,可以把12毫米钢珠打到音速。十五米内,六十公斤级的狼基本一至两枪死! 如果功底练习到老爸那地步,等于这个时代的打猎神器,那意味着老虎也可以打,因为单打的话可以爆头。不过需要心态和技术都足够好,特点是老虎面对人类不会跑,头又大,对于真正有弹弓技术的人来说,打这种有锅大的目标基本是百发九十九中的,那么老虎迎面扑来的时候,哪怕它号称铜头铁尾,它的加速度,加上弹弓速度,超音速的12毫米钢珠爆它头是毫无悬念的,只要打的准,绝对一枪让它熄火。 如果是组队就十拿九稳,不爆头,采用大圆满打法,也能短时间集火干掉老虎。 臆想完毕,接下来赵诚把记忆中弹弓该注意的一些大方向,书写成文《弹弓训练细则》,交给白沉香。 白沉香非常感激又感动,如获至宝。 有这东西的话,只要短期可以训练出来,真的无需迂回上九华山了,有把握和王秀部一决高下。因为,这可以把许多老弱病残都转化为战士,这就是赵诚说的:人多力量大,战斗不在是青壮年专职。 对于这东西的来源,赵诚大抵解释为神仙师傅留下的秘要,白沉香不明觉厉却也没多问,真是对他那个神仙师傅惊为天人。 赵诚写说明书期间,白沉香寻找了一下,又找到了刚刚那颗射出去的钢珠,观察了一下只略有痕迹,因为是圆形的,形态仍旧很好,丝毫也不影响下次射击? 这才是真正让白沉香动容的地方:易用性,可回收。 这就意味着可以低成本大量训练。 作为有远程武艺功底的白沉香知道,任何事务的功底来源不外乎一个字:练。 所谓铁杵磨成针,只要练习次数到了,就算没天赋也一定不会差,万物的规律就是:久练为熟,久熟为精,久精入髓。 入髓的东西就是全自动的肌肉记忆,就如同牙齿和舌头一样根本不需要思维参与,它们能自然而然遇到食物就开干,完全无需指挥还几乎不出错。在武学领域这也叫化境巅峰,能达到的人凤毛麟角。 不说化境巅峰,只要资质不是太差,又有足够的练习数量,其实大多数人在一个领域都能达到“精深”范畴。 但精深需要的时间太久,往往需要十年以上功力。因为此,赵诚写的《弹弓说明书》中提及:十年太久,只争朝夕。 于是,更具赵诚这纲领似的脑洞理论,普通远程弹弓士兵无需达到精深境界,在技巧基本规则掌握的情况下,理论结合实践,有约莫一万发的射击量,就能转变到“久练为熟”境界。 又更具赵诚提及的每日每人三百枪的训练次数,也即是说将于一月内,正式形成羊山寨子的第一批短远程打击力量。 白沉香觉得这简直是辅助屠龙术! 第97章 奸商和好色之徒 要说呢,弓箭也是好东西,弓箭也不比弹弓难练,假设一万发弹弓能炼成合格的实战远程兵,那么一万箭射击量当然也能训练出合格长工兵。 唯一问题在于成本。 这个时代的箭只制作代价太大,就算是大师傅锻造的箭头,不但昂贵,也射不了几箭就废了。此外箭杠,箭羽,这些流程无疑都是技术活,需要师傅级的人纯手工制造。 这种情况下,假设要支撑羊山寨子三百人每日练习三百箭,别说赵诚养不起,就是整个贵池县财政,也养不起这样的一只远程队伍的训练耗费。 这就是汉家军队的现状! 胡族是特例,非农耕民族从小在马背长大,几乎每个人都是猎户,生存的同时就等于自带骑射经验值。并且人类的特性决定了:孩子时候掌握的东西,效率是最高的,最不容易忘记的。 这下有了这批近乎可无限次回收的钢珠,白沉香是真的惊呆了! 赵诚把那些半瓶醋的弹弓技巧交给她后,就不参与干涉了,由她去折腾,去培训山民。 白沉香这妹子自带太祖心法第二重,组织这些东西来说,赵诚真不会比她强。 现在的执行力那叫一个变态,仅仅一个时辰,白沉香就在山寨内部组织人手,规划出了一片弹弓靶场。还依照赵诚的说明书,组织了几个山民中有手工艺基础的人,开始全面制作弹弓。 这很简单,把赵诚提供的整张皮筋,依照锥型的图纸裁剪就行。 既然是群体化追求效率,暂时不方便量身定制,根据山寨人员结构的大体手臂行程,设计了长中短三种皮筋长度,进行大面积匹配。 现在,他们还处于初学阶段,皮筋要锥型设计,且强度需要中等偏下。这比较容易上手,训练起来准头要好许多。否则,如果是平行形态皮筋,会导致没技巧的时候弹速太快而无法控制,自伤和打飞弹的情况会大幅增加。 锥型皮筋结构的大抵意思是:子弹依次加速,推力呈现线性逐级放大,钢珠临近出弹弓叉口时才是最大推力。宇宙规律就这样,任何事务采用循序渐进都是相对容易控制的,但效率会略低。 当然这只是初期阶段。 等他们度过了新手期,有约莫两千发的训练量后,他们会第一次产生自己的心得,那时候在说明书规则的帮助下,每人的手臂行程多长,什么长度的皮筋能无缝结合,皮筋锥型幅度大或者小,他们自己会慢慢知道的。 末尾淘汰制是个好办法。 如果两千发射击量仍旧很萌的那部分人,说明资质太差,那不用强求,撤下来做后勤人员,譬如裁剪皮筋回收钢珠等等,换其他人上第一线做远程打击群就可以。 关于这些都需要纲领,这也正是赵诚的强项,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现在,白沉香已初步挑选了大约一百人集中训练,而赵诚则军师的模样,放了一台书桌在靶场,把观看中获得的心得,找到的问题写下来,这些东西就是往后细化纲领的第一手资料,是书生的工作。 啪啪啪啪啪啪…… 训练一开很惊人,简陋草根的训练场上全部是皮筋撕裂空气以及钢珠撞击物体的声音。 这些家伙无比积极,先不说白沉香的光环影响。仅仅只说玩性他们就很积极,如同孩子一样。但凡在玩意少又物资匮乏的年代,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孩子还真的不多。 眼下主要练习的是十五米靶。这不是为了竞技,也不是衣食无忧的发烧友玩酷。所以实用为主。 弓箭的特性决定了是这时代的“中远程”打击,而弹弓,赵诚对其的定位是“短远程”,适合近战却不肉搏。 如果真正拉开打阵地战,面对弓箭集群那当然不行。但特点是不笨拙,相比于弓箭集群,持有弹弓的人突进比较方便。 更大的特点是,弹弓在大宋或许违规却不犯法,但持有弓箭是绝对的犯罪,非官军大面积持有的话,只有官员认真,那就是和反贼画等号的。并且弓箭是真正的战争奢侈品。 以白沉香的组织和执行力而言,配合赵诚的脑洞和流水线生产心得,要组织山寨生产弓箭其实也不太难。只要有粮食,自产自销的话可以不用计算成本。 不过赵诚总归略保守一些。正政治上,老裴对白沉香部的定性是“灰色”,那就尽量的不能调整老裴的底线,否则等于在特殊时期四面树敌。 将来山寨人一多且持有弓箭的话,那就正式的从灰色过度到黑色了。对山寨的发展非常不利。 不持有弓箭,那就只是逃税。逃税和造反当然是有区别的。事实上大宋的这类组织超级多,也没人真的想去管。 于是尽量有选择的避开黑色地带,于灰色夹缝中猥琐发育,就是这个时期、赵诚为羊山寨子制定的政治纲领。 “嗯,书生我负责大方向和思想,沉香姐负责军事和细节,这样分工你看得行不?”赵诚适时的道。 白沉香略暧昧的模样瞅着他,“行,就这样。顺便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这……”赵诚不禁舔舔嘴皮,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勾引。 白沉香又道,“我并不是突发奇想,现在压力很大,总想有个人和我分担。你不在这些日子总觉得差少了些什么。尤其今天再次见你时,这样的感觉更浓烈了,感觉特别孤独,感觉认识你很久、很难割舍开,感觉你在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汗,这应该就是系统的锅了。 召唤人物就是她的复制版,和她一模一样,虽然没有共享思维和记忆,却应该存在有些精神上的共振或者叫联络啥啥的。 现实中的白沉香觉得现在尤其孤独,绝逼是因小沉香在系统里坐牢的原因。 她这番简话谈不上震撼,但赵诚听了还是很感动,心里无比舒服。她颜值身材又那么强,导致正在制定纲领的赵诚也顺着想入非非了起来。 “今晚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嘛?”白沉香又追问。 想么还是很想的,问题最终权衡后是奸商思路占据了上风,好色之徒的属性被强压下去了。 和她这样的人啪啪肯定是福利,问题在于沉香姐的身上奖励也是很多的,而贱人系统的规则比较碉堡,成为自己人后就没有任务奖励了。 这似乎是系统为了平衡设计的“有得有失,或者叫鱼和熊掌”。 理论上说没任务奖励也就没了,转变为一个长期稳定的税源、多刷点爱慕值也是很重要的。但现在却不适合,白沉香在山寨而美娘在城里,无法周全顾忌,会被动放弃掉一边的点数。 瞎折腾还不如维持现状继续观察一下呢。 第98章 暴暴暴暴 想定后赵诚微微摇头,“这次就不帮你止痒了,下次再帮你。” 白沉香真相踹他一脚,这小子的说辞居然又变化了,还道他会说“再帮你这次下次就不帮你”了呢。 “你才痒呢,你全家都痒痒痒!” 白沉香有些尴尬的白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说。 不过她却起身,故意扭动着那个很显眼的大屁屁在赵诚面前晃荡。 这真引人遐想,赵诚忍不住就试着把手放在她屁屁上。 啪的一下被她打开了。 白沉香她还呵斥,“胆小鬼就别来撩我。” “这事和那事不冲突的吧?”赵诚尴尬的道。 “你个小书生就会胡说八道。” 白沉香伸手掐他一下。不胡闹了,继续组织训练弹弓,调整了一些规则,尤其是安全方面的问题,因为到现在已经有人的手部受伤。 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权且留给白沉香,赵军师则摇着一把扇子,顺着占地不算大的山寨走了一圈,到处观察。 的确就是个山寨,建设了少量茅屋,另外大约四分之一的地盘缩进了大型山洞中,外部的地方则用木材形成了围栏。 那些篱笆似的所谓城墙,大风吹来的时候都会摇晃,就此,赵诚不敢去想王秀部山贼几百上千袭来的情景。 那很显然可以轻易推倒这些“篱笆”侵入。 弹弓战术需要一定的防御纵深,才能发挥奇效,也就是说不能被快速敌方突击。要把敌人阻隔在特定短远程距离,放慢推进速度,才有弹弓用武之地。 根据山寨的形势,赵诚把这纵深定为15米,那就必须有相对坚固的“城墙”。 以现在的人力物力,重新建设城墙是痴心妄想,得想办法加固现有的这些木材围栏。 如果有水泥…… 这尼玛是众所周知的种田利器,但也不是说有就有的。那需要在相对技术含量高的恒温环境中煅烧。 就算赵诚现在是知县,有大资源可以集中攻坚,也不是短时间能出来的……卧槽等等。 联想到煅烧时,赵诚想到了道具包里那个所谓“猛火工厂碎片”。 难道…… 赵诚果断激活系统试错,先故意点击了一下数量明显不够的蔡文姬碎片。如果管理员在,她九层就会骂“快滚”。 嘟嘟,这次提示:你好,金色人物碎片需要24才够合成人物卡哦。 嘿,管理员不在。 于是赵诚抓住机会在客服页面输入:客服姐你好,猛火工厂是煅烧水泥用的吗? “你好,烧水泥是其功能之一……快滚!” 听了一半就被骂了,好在这半段信息也够确认了。 咦,又发现任务栏有感叹号了,果断进入查看有一行字:对系统实施电信诈骗,人品值1。 这尼玛也叫诈骗,你是认真的吗? 赵诚老脸微红的同时也不想和她扯犊子,又去尝试点击合成猛火工厂。 嘟嘟,系统提示:“快滚,工业卡数量不够。” 没啥好得意的,掌握这个种田利器仍旧还要一些时候。另外被她骂也没啥好害羞的,知耻而后勇,迟早有天让她知道什么叫拉清单。而要让那个贱人拉清单,现在就需要低调发育。 就此赵诚也不想和她墨迹了,很平和的心态输入信息:“我家小沉香没太皮了吧?” 这次没回答,任务栏又多了个感叹号。 进入查看,第一行显示:帮助系统调教和维稳,人品值+2,金宝箱+1。 “?”赵诚不禁晕菜。 系统真是够猥琐的,居然是老板我主动问及以她才给奖励?假设不问的话,难不成……这功劳就被她们管理层冒名领取了? 好吧拿回来就不错了,赵诚也不想太认真,否则人家拍桌子问“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就尴尬了。那时有可能拿不到好处,还被她们联手把现有道具财富洗白,弄去和小沉香关一起才是哭瞎。 想定后,赵诚尝试着平和心态,又在客服页面输入:你好,我懂的。最终我拿到了奖励,我家小沉香也不皮了,总体还是感谢你们,辛苦了。 没有回复,兴许她们在掩面尴尬吧。 这不,任务栏又有感叹号了。 再次进入查看:人品值+5,来自系统政治正确专项渠道。 看起来不错,一转眼赵诚竟是从零起步,把人品值积累到了21点? 观察到现在,人品是一切之本,除了抵消道具的负面影响外,掉宝几率,收税时的暴击都和这息息相关呢。 等将来很猥琐的把人品积累到一百,和金色级别的沉香姐xx噢噢,出现满屏暴击又有龙虎丹加持就碉堡了,估计核电厂都能买得起。 权且停止臆想,点击打开那个少见的金宝箱。 嘟嘟,系统提示: 结缘全人物碎片+3,暴击判定失败……暴击二次判定失败,维持原奖励。 贱马灰头小宝碎片+1,暴击判定失败……暴击二次判定成功,暴击*3,贱马碎片+3。 爱慕值+1500点,暴击判定成功……暴击二次判定成功,累积为暴击*5,总计获得7500点奖励。 工业卡+10,暴击判定成功……暴击二次判定成功,累积为暴击*5,总计获得50张奖励。 这奖励……除了是最丰厚的金宝箱,竟全是暴击? 而这些情况发生在人品值20以后,除了暴击几率提升之外,还多了一次所谓的“二次判定”,且两次之间不冲突,可累加。 就此赵诚分析,系统算法应该是第一级判定会产生暴击乘2,而第二级则暴击乘3,两次判定都成功的情况下它们就是累加的关系。 照这样分析,当初不做贱人的路线是绝对正确的,仁者初期困难但后期无敌,将来人品值100,如果有十级判定并累加的话,那就叫做真正的仁者无敌,当初所放弃的那点点戾气值、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赵诚终于无师自通了,所谓的鱼和熊掌,当时如果不走仁者路线,根据系统的碉堡尿性,虽然获得戾气值渠道,但人品值项目应该会被整体删除。 就像穿越时把土豆吃了换系统一样,小赵乃是误打误撞、把贱人属性吃了,换取仁者天赋。 嗯,从这里看系统还是有点意思的。 不过查看了一下,这次获得的所谓全人物碎片奖励,仍旧没有陈美娘的。 这坐实了赵诚的猜测,乱压倒妹子也有后遗症的。成为自己人后就没有这些奖励,只有唯一的一个渠道是从秘境探险里,召唤人物有几率找到她自己的碎片。 譬如当时小美娘以萝莉姿态去寻宝,就很萌的获得了少量几点爱慕值,找到了一张她自己的碎片。 暂时也不研究这些了,现在时候已经不早,而赵诚此行的任务还没完成。 第99章 天助我也 关了系统,赵诚叫上了白沉香一起离开了山寨,在周边山里走动。 当时白沉香就提及过附近有矿,煤矿和铁矿都有,甚至要找的话铜矿也都能找到。 白沉香也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只是静静的跟着,不算小鸟依人,但她很高兴,素知赵诚脑洞奇大,一般都会有些惊人的想法才这样的。 事实上这真的就是矿区,算废弃了。这是因为限于这时代的生产力,地壳表面的矿石拿走后,剩下的危险性较大,成本太高,就被官府放弃了。 包括白沉香山寨的大山洞,前身就是一个官府的矿洞。 既然是这样,附近到处是当年矿石开采过程留下的碎石。 赵诚观察的非常仔细。要制作水泥就要有基础原料,仅仅有黑科技猛火工厂也不行。以现在的山寨人力物力,不可能再让他们去开采整块的石灰石来打碎。 那还不如省点心,让白沉香把队伍拉进九华山获得纵深,继续猥琐发育。 “天助我也。” 赵诚观察了许多地方,随处可见的碎石大多数都是合格的,完全可以用于制作水泥。这就好,现在就等着召唤猛火工厂了。 这些石头虽然需要最后一道工序打磨石粉,但相比自己去开采大石已经节省了好几道工序。这就是现有的可利用资源。 水泥也不需要很多,连钢筋都不需要搭配,用于在山寨的地基部分,加固那些大风都能吹到的木墙就行。 他蹲在地上拿着石头发呆的样子真好看。于是白沉香又暧昧的道:“书生,老拿着石头干嘛?反正这里没人,如果你想在这里摸我而不是摸石头,也不是说不行。” 赵诚回神道:“这里能守住的,就靠这个。” 言罢把石头递给她,“这石头能守住山寨,让咱们的弹弓集群获得足够的杀敌纵深。” “好吧再信你这次,以后不信你了。” 白沉香拿过石头观察了少顷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试着问:“你是让我收集这东西?” “大量收集,把所能动员的人全部动员起来,留下最有天赋的那群训练弹弓,其余全部上阵收集石头磨成石粉集。等着我下次再来。”赵诚道。 白沉香现在略萌,咬着指头,“你下次来会发生什么?” 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于是赵诚尴尬的道,“我师傅留下的神器之一,能把这变成好东西,不过师傅的神器我忘记怎么召唤了,等我回去想些时候,再把它弄出来。” 白沉香尤其感冒,素知他除了脑洞外,还继承了不少神仙级师傅的东西,包括那无比霸道的暗器、以及对女人无比友好的姨妈巾,貌似都是他师傅留下的。 真不知道这次会弄出个什么东东出来…… 赵诚回池州城的时候很晚了。 刘都头鬼鬼祟祟的等候在城门口,一见赵诚就拖了过去一边,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兄弟啊……我老刘上有老下有小的,是不是快被你们坑了?” “刘头因何这样说?”赵诚道。 老头左右看看,低声道,“上次根据你出具的公文,董建武那厮已被我秘密扣押。你不是管这口子的人,又迟迟没有针对这事的官方态度。这些却都不是好得罪的人,就这样没有任何说法扣押在我手里,我怕是最终会背锅的?” 关于这事赵诚也在为难中,别说他老刘,就是赵诚都有些要背锅的感觉。 但很无奈这就是政治。 董建武那祸害该死是肯定的,但在相对讲法制的北宋时期,“冤假错案”是唯一能让文官栽跟头的事,于是在没有物证只有蔡文姬一个认证的情况下,老裴无法把董建武官面定罪。 尤其池州现在的特殊形势下,就算有罪证,他们也不想把这事公开捅出来,以防止出现军心不振影响稳定的局面。 而这个事作为潜规则,老裴暗示了让赵诚处理掉,且承诺了尽力保举赵诚做县尉。这事要叫他**交易也可以,要算酷吏老裴的非常规执政也没毛病。 迟疑了许久,赵诚低声道:“这事只有再等一下,我唯一能给你的肯定是,倘若背锅,我和你一起背。且消息不能走漏,由我全权负责,这是裴知县的暗示。但要更安全的做这事,最好要有知州大人的默许。否则我做的若和他想的不一样,虽然有老裴担保不会落罪,却也不是好事,会有些后遗症。” 就此老刘没啥好说的了,哪怕很为难也只有再顶一阵子了…… “相公终于回来啦。” 进屋后陈美娘没头没脑的一头扑进怀里。她总这样,赵诚每次一晚归,她就如同一头小鹿似的凌乱。 积累足了情绪之后一口气啪啪两发: +3 +4 +5 +5 +4.5 +5 +5 +7,暴击*2 +9 +8,暴击*3 +11 +15暴击*2 +17暴击*3 +21,暴击*5 …… 哪怕最近陷入了老夫老妻失去新鲜感的模式,采集到的基础数值有些下滑,但此番暴击率和暴击倍数也都碉堡了,明显大幅高于以往。 唯一不好的是关键时候过于激动投入,陈美娘力气也不算小,把赵诚勒得险些喘不过气。 “相公你坏死啦……” 美娘浑身是汗的翻个身。她的情绪和疲劳程度是正相关的,所以是最兴奋最疲惫也是最满意的一次了,马上就睡去了。 赵诚则继续如同奸商似的盘点,此番收入大幅增加,以往两次大约入手1500点左右,而今晚人品爆发,竟是在基础数值下降的时候入手了1800点之多。 现在又变财政大户了,结余点数13997点。 嗯,果断进入系统升级体面,“是否花费1700点升到20级?” 我升—— 一道金光闪过,系统等级20。 查看了一下,那摇粮树仍旧没有开启,也仍旧没有井冈入口啥的。 也不知道系统要敲诈书生我多少点数,才给这些福利? 进入商城看了一下,可购买物品又解锁了几个,卡片类商品中解锁了个“工业卡”。 武器类商品中多了自动步枪,售价和蕾丝保甲一样要接近五千点。所以这个东西意义不大,子弹价格那么坑,枪械数量有限的时候没多少用。 另外是商品价格又统一下降了些,譬如最早时候价格50点的精气丸,现在只要46点。最早时候100点的龙虎丹,现在只要92点。 但好人卡的价格仍旧10点没变动。就此折射出了系统规矩,似乎商品价格永远不会低于10点。 又看了一下。 升到20级最大的意义在于,商品的每日可购买数量统一变为3了。 这样看来,商品价格是每5级调整一次。而可购买数量是每10级调整一次。 常规类商品中除了多了一把手持电锯外,还多了一种电池。 难道…… 第100章 这个逼装的还行 蛋疼的是上次开宝箱弄到了电饭煲,但一直不知道怎么用,就算有电也不行,那奇葩的贱人牌电饭煲连插线都没有,有个奇怪的接口当时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但现在看到电池出售就明白了,电池的形态和电饭煲上的接口一样。 如果是这样…… 赵诚对电饭煲没兴趣,因为已经被系统广告轰炸惹毛了,就算需要也誓死不买。但手持电锯难道也是用电池的? 蛋疼的是始终没说明书,也不方便事事去问客服,如果导致她被开除,换个甚至比管理员更碉堡的来就麻烦了。 电锯不贵,基础价格只是500点,至于现在系统等级20的折扣价格是460点。 于是果断买了一个。 意念一动,突—— 一把电锯从凭空掉出来砸在赵诚身上,又不想把陈美娘吵醒,只有忍着痛了。 看了下乃是黑科技物品,不烧油,有个和电饭煲一样的电池仓,这样看来,系统出售的那种电池是通用的,就厉害了。 不过就像子弹一样的,电池价格很坑,基础价格100点一块的电池,是一次性的,用完似乎就废掉了。 嗯,不管了,果断花费92点折扣价买个了电池。 拿着观察了一下,这电池非常小也非常轻,大约一两的重量,体积的话,比后世的四寸屏小手机还小不少,。 感觉有点被坑的节奏,这么小的电池它能有多少电量呢? 咔嚓,塞入电锯后,赵诚穿着裤衩于深夜跑院子里,扭动电门,咻咻咻,电锯便飞快的转动起来。 轻轻碰在陈美娘家的篱笆上,顿时木削乱飞,当即就切割了。 真爽快又有趣,妥妥的生产力工具啊。 不过做一把电锯狂人是有代价的,副作用是钱,这尼玛才用了半刻钟,五格电量就下去了一格。 这样分析的话,一块一次性电池坚持不到一个时辰。 根据功率推算,电饭煲用电应该更快,看来一块电池就特么的只能煮最多两顿饭的样子。果然啊,贱人系统专门把没人用的东西拿来广告是有原因的。 好处是,电池和子弹一样,不受可购买数量的影响,只需人傻钱多,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并且这的确是黑科技东西,看似一百克的重量、它就能承载差不多一度电的存储,这个能量密度非常恐怖了。看似以后会有些用处? “咦,赵押司,何况二更时分于此乘凉?” 路过一个打更的中年人,他乃是刘都头的哥哥、刘家大郎,肩负着夜晚防火,巡逻,以及报时的责任。不容易啊,每日二十五文钱,另外看到赵诚拿着电锯裸奔他还必须美化一下说是乘凉。 赵诚果断把电锯藏在身后,背着手做出一些书生气势来,却又发现只穿着裤衩会显得造型很滑稽,于是转身溜进去的时候道,“刘大你最近好吗,我看好你哦,改日我和县尊说说,给你们加几个铜钱的薪酬。” 刘武顿时大喜,哪怕赵诚都躲进屋里了,他还是在院外抱拳道:“全凭押司照顾啦,若是真的,小老儿必有孝敬。” 说起打更这职业,当然在京城收入最高,史料记载老蔡上台后的一个拉拢京城系人心的政策是,大幅给上四军以及这类基层差人加薪,这个年景在京城打更的工资是每日一百文。 作为面子工程仅仅是京城能这样搞。当然了,蔡京这行为则可以作为一个指导,政治的东西么,有上面的指导的,地方又有钱的情况下,更具父母官不同,各地公务员加起薪有时候真能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从这些方面看,并不好判断蔡京是好是坏。恰好早期时候的赵佶也不太像昏君,和蔡京达班子时他还真有些看似仁政的举措,譬如安济坊之类的公费医疗、以及类似民政救助站似的东西,赵佶真试水搞了。 想法是好的却不自量力! 哪怕后世的生产力,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白皮猪玩这一套也基本玩废了。而处于古代,赵佶蔡京的执行力、配合特殊时期的官僚队伍腐败特性,那么这些举措哪怕出发点好,它也能成为彻底拖垮大宋财政、进一步加大体制漏洞、深化公务队伍腐败的超级恶政…… 回来躺着,继续探索系统。 除了电池价格有点坑外,工业卡也不遑多让,基础价格要500点一张,折扣价格是460点。此外也是每日限购3。 赵诚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工业卡才能合成猛火工厂,现在有60张,于是硬着头皮再次去点击合成, 本来以为会被骂快滚,却是嘟嘟,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小火工厂,扣除工厂碎片1,扣除工业卡60张。 “不是叫猛火工厂么,咋地我买到手里就变成小火工厂了?” 赵诚隐约觉得像是被坑了,却没有仲裁的地方,也没有退货按钮,客服官方表示“拒绝就此发表评论”。 总之,等明日找机会试试看,不好用的话就等于被敲竹杠最猛的一次了…… 次日早晨刚离开书院,还没来得及进县衙,被那个见过一次的蔡九截住,“知州相公请你过去有话说。” 赵诚不敢怠慢,跟随着去了蔡府。 进入书房时蔡攸透着一些和气,“坐,给赵诚上茶。” 作为一个奸臣,其实他是很和蔼的人,通常情况下会很好相处,最多是和他形成竞争关系的人会头疼他。总体上所谓的物以类聚,他能得到赵佶宠信,会是和赵佶一个类型的人。 赵佶也是个很有文艺修养很随和的人,但辩证的来看,正因为优柔寡断烂好人所以是昏君。 小仁则大害,大仁则不仁。想做明君必须够猥琐够狠,譬如朱八八那种喜欢杀人的大愤青就真是少见的明君了。 上了浓香的好茶,蔡攸又道,“黄边寨一事,闺女承蒙你搭救,本州此番可要特意感谢。” 赵诚微微躬身,“知州相公言重,身为官府人士,且遇到了现场,那本是赵诚分内之事。” 蔡攸捻着胡须笑道:“你这人着实有趣,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一些思路观点耳目一新。除了本州,家父也已经注意到你,还专门就你的著作策论来信询问了。” “……” 赵诚感觉这个逼装的还行,这就是读者基数的重要性。否则《兰若寺》话本不进京不大火,赵诚所写的那篇文章真的很难被蔡京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关注到。 张纪?是个客观奇怪的人,她当时并不喜欢那篇文章,却很诡异的推荐给了蔡攸。这兴许是赵诚人品攒够了获得的额外福利吧。 之后蔡攸又随意和赵诚聊了两句,却没兴趣下棋,该而忧心忡忡的道:“无为军真要进池州了。” 第101章 老蔡的思路 赵诚微微一愣,“知州相公的消息是否确定?” 蔡攸皱着眉头,“不确定但基本差不离。根由在于秦明此棒槌!” 也不知怎么了,两人不是正在蜜月期?蔡攸竟是忽然用词那么严重? 蔡攸接着道,“秦明刚愎自用,给自己脸上贴金,黄边寨一事明显是他棒槌无能,却扯什么匪徒太狡猾。最大的问题在于,除了给本州扯这些犊子外他还上奏了兵部!这就把当前的问题复杂化了,于是本州断定,无为军进池州是迟早的问题。” 秦明的领导是蔡攸没错,但复杂的是这时期的厢军是政府系列(中书门下),而不是枢密院(军1委)系列。 赵挺之和蔡京斗法的后遗症,造成了现在兵部尚书是摆设,而兵部侍郎张克公则是最反蔡家的人。 这就代表了冲动火爆的秦明对张克公汇报。这是可以的,军令权的确在蔡攸手里,但在业务上、池州厢军总管当然可以对兵部张克公汇报。 这在政治上显得很蛋疼。可惜蔡攸这时候偏偏拿秦明没办法,自虹山寨被王秀干掉后池州形势一触即发,有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秦明将军在尚且有镇不住趋势,作为一个书生,蔡攸不论从何种角度都不敢这个时候动秦明。 否则在蔡攸的角度上,兴许他认为州城和他自己都有危险! 就此一来,赵诚可以肯定秦明废了。 他的冲动无知把自己坑害了,他要是以为他能就此抱上兵部侍郎张克公的大腿就大错特错。在防火防盗防武将的腐儒思维上,张克公只会比他蔡攸还保守。 现在无非是政治倾轧相互利用,秦明作为临时工武将竟敢参与在这种事务间,他要是有种师道的家世、资历、才能、威望、地位也就不说他,但没有的情况敢和著名奸臣蔡攸这么玩。 这……赵诚只能给秦将军默哀了,池州的困难过去后,蔡攸不需要倚重他的时候,基本上秦明的大麻烦就一定会来。难说摊上水浒里的那些情节,也真是有可能的。 赵诚神色古怪的这么想着,蔡攸忽然眯起眼睛盯着赵诚问,“本州注意你很久了,河道服役,山寨救援张纪?和李建由,政治性策论,《兰若寺》大火,县衙事务,包括黄边寨识破贼人救援小女。” 顿了顿道:“这些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证明了你不但有才,有思路,可贵的是你相比其他人尤其有执行力。本州很少看重倚重一个人,很少听从别人意见,现在却想问你,关于这些事务你可有看法?” 赵诚也为难了起来。 关于这类事务上,赵诚不太想再次成为焦点人物处于风尖浪口。那有好处,但也会有着一些看不见的麻烦。 来到北宋时间还太短了,说穿了也就一月过点,现在听蔡攸说起来还真的显得太出风头,不觉之下已经做了那么多引人注目的事。 最出风头的是打着“一阳指”名誉一招击败董建武,那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定程度上就被爱八卦的宋人传颂为了“勇武”。这兴许才是蔡攸发现秦明是个大棒槌、抓瞎之际在匪患问题上来问赵诚的原因。 这尼玛真不太好,在北宋混尽量不能失去文人身份。好在能文能武的人赵诚并不是特例,诸如韩琦富弼这些都是,尤其当朝张叔夜,是个出使辽国时能和游牧辽将比箭的人,有这些在,才显得赵诚的一阳指聚光灯没那么强烈。 见他神色古怪的在迟疑,蔡攸捻着胡道:“其实不必过想,但凡有难言之隐都可以直接和本州说,不会算你罪过。其实关于你勇救李建由和张纪?一事上,本州始终在奇怪,那山寨并没被剿,于是你们的过程会否太简单了?” 这是一直不方便和他说的事,想不到他关注到且主动提及了,于是赵诚不敢大意,“相公明见。确如您所想的那样,羊山寨子在匪首王英伏法后,乃是白沉香当家,戾气不重。且在击杀匪首王英之时,学生对那白沉香有恩,这便是这事始末,也不全是学生自作主张,这其中有知县大人默认。” 蔡攸这才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难怪……” 又道:“既如此便不用顾忌于此。不添乱就是功劳,山寨也分为温和与非温和,这于我父亲老蔡相爷之政策并无抵触,相反可以让白沉香部成为特殊时期的官府助力,参与稳住池州形势,做到此点就是有功。将来本州出面,不难为她白沉香保举个出身。” 赵诚略松一口气道:“谢知州相公。” 蔡攸转而道,“但你仍旧没说,现在王秀寨子急速做大、逐步猖狂,而我官府却无力节制,如何处理?山寨林立情况下,他们自身还能相互拉扯制衡,一但让王秀持续做大,而我们压制不住,无为军进池州更成定局。” “这除了彰显我蔡攸无能稳定局面,更有可能让我父亲复出执政的威望受到打击。此外无为军一进池州,则代表官面态度:即将剿匪。这一定会造成山寨提前走极端。能否打赢不说,若我治下战火飘飞,财税、钱财、民生受到大幅影响,那首先就成了我的不是,给今上脸部抹黑,同时亦是治下百姓的苦难,你觉得呢?” 蔡攸最后再道:“关于这些你都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本州也会容忍。” 赵诚这才抱拳道:“虹山寨事件被秦明上报后,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老蔡相爷复出初期威望受限,枢密使张康国相公处于摇摆不定之态,于此情况下学生敢肯定:无为军进池州已是必然之举,无可阻挡。” 蔡攸皱了一下眉头,却无奈,从政治角度也知道这是必然了,张康国这家伙表面上看是父亲的人,但他真是老狐狸,基本上那边声势大他就占那边的节奏。形势大好的政治顺风战时期,这种人能增加声势且机灵好用,但关键时刻,这种人是特么绝对靠不住的。 叹息一下,蔡攸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说。 赵诚又道:“既然管不了,那便不管他。他来让他来。虽是外系军队,但进入池州后只要您还是知州,是否出兵之法度,仍旧掌握在相公的手里。” 蔡攸捻着胡须道:“理是这理,就怕他们像秦明一样的受人唆使,暗中给本州扯台。且最大的隐患在于,一但无为军进池州,哪怕本州按兵不动也是破坏平衡,譬如王秀一定认为无为军是威胁,狗急跳墙铤而走险就可能提前造反,攻击县份甚至是州城,那必然生灵涂炭。只要发生,那一定就是本州的执政败笔!我蔡家这脸,可怎么放?” 第102章 喂!你想干什么 赵诚抱拳道:“到时候,相公只需节制住无为军使之不添乱就可以,只要池州山寨没被他王秀统一,就能对他形成节制,譬如白沉香部只要存在一天,他王秀必然不敢放手攻击县城。” 蔡攸捻着胡须、皱着眉头开始深入思考。 道理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站在执政官的角度上看,这也有隐患和风险,容易在王秀之后成为另一种尾大不掉的情况。 但蔡攸也仅仅只是保留意见。 从政客角度蔡攸现在真的头皮发麻,无法解决池州当下面临的乱子,一个不小心那要血流成河,蔡家以及今上就下不来台了。 于是只有先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了,顺着赵诚的脑洞思路,先渡过了这一劫,其他的再说。 好歹先维稳让老爷我池州任期平稳过度,至于将后来什么样子,蔡攸更倾向于了“老爷走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下一任执政官自求多福”。 顺着想到这里时,蔡攸思路开阔了起来,也略感轻松了一些。 就此蔡攸抬起茶碗喝了一口,心情不错的样子岔开道,“赵诚,你对我蔡家怎么看?” 这尼玛……这问题很大啊,这有点像是升职前的考察面试了。 在这问题上,面对蔡攸这种老奸巨猾非小白的人,当然不能满口跑马。客观的说在蔡攸这种人面前说鬼话,其实最容易被识破打脸。 于是赵诚还真的有些迟疑了。 蔡攸微微一笑,“别紧张,说真话,本州赎你无罪。” 赵诚这才实话实说:“学生对蔡家了解的不够多,无法往细节上说。不过大方向上学生以为,这时期的国朝不能没蔡家,否则元祐文化的进一步扩张,万万不利于这时期的内外大环境。” “好!” 这次蔡攸哈哈大笑,真觉得这书生骨骼惊奇,眼光和思路独到。这书生最大的特点是拍马屁的时候不是满口跑马,而是说的是大实话。 蔡攸这才捻着胡须正色道,“假设,我蔡家保举你出任贵池县县尉,你能在当下平衡的更好吗?” “能。学生必定全力以赴。” 赵诚不禁舔舔嘴皮,总算把人品积累得差不多了。 经过蔡攸多番观察,试探,又因为时局配合,总算等来了这鲤鱼跃龙门的契机。 这不是玄幻。诚如赵诚当时说的,鲤鱼能过龙门时,就是不跳它也能过去,无非是动作更好看些,阻碍更少些。 当时裴知县答应要保举,那虽然有概率但不是绝对,而且要再等。至少要等在兵务押司位置上再立下显著的功劳。不过现在,在裴知县本就有这个意向的情况下,蔡家如果愿意,代理县尉头衔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今日权且到这,非常时期,本州身为皇帝的守臣,肩负为朝廷举贤之责。关于你代理县尉一事,本州会立即写荐贤书进京。赵诚,不要让本州失望。” 蔡攸摆手道。 赵诚出门之际想了想又停脚转身道:“关于那个董建武……他持续被学生秘密拘押,但这也手续不符,另外程序上并不够定论他之罪责程度……” 蔡文姬黄边寨遇险一事上,让蔡攸大为光火,听了宝贝女儿的亲口陈述后,对他们这些人真是心口薄凉薄凉的。 但有鉴于北宋时期在关于司法定案上的确是红线,换个时间那也罢了,但这时期父亲复相初期,等着找茬的反对派都睁大了眼睛,这的确不是开玩笑的事。 “关于这事,你又有什么看法?”蔡攸干脆又把皮球提给赵诚。 赵诚淡淡的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这节骨眼上,官军队伍里绝不能留下这种人,否则要出更大乱子。学生倾向于把这事处理干净了。” 这暗示让蔡攸非常满意,觉得这小子真能扛事,便默许的样子微了下点头。 “学生告退。” 离开州衙时获得了蔡攸的默许,那这事就好办了…… 快步回到县衙,刚巧遇到刘都头带着两个差人要外出巡查。其实他是要找个地方去喝茶闲聊,因为老裴见不惯老刘坐在县衙中。 果断把老刘拉扯到了一边,低声道:“带我去秘密拘押董建武的地方。” 去之前,又在班房里找了一件满身破洞和汗臭的衙役破衣服拿着。 刘都头松了一口气,最近以来,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那没有手续又被秘密拘押了的董建武,真有背锅的节奏,现在么赵诚总算愿意接手了。 屁颠屁颠带着赵诚去了阴暗的地牢角落,四处充斥着恶臭,这就是单独秘密拘押董建武的地方。 董建武的腿伤仍旧没好,穿着官军服饰却戴着镣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见赵诚进入这角落,董建武红着眼睛起身,双手不停的砸在木质栏杆上,“小贼你有种,无凭无据迫害老子不给说法,有种别让老子出去,否则要你家人死光!” “还有你刘启山,也给老子等着!咦,你要干什么……” 董建武说不完愕然,见赵诚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手枪),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吗,书生我好怕啊,所以你没机会出来了。” 赵诚漫不经心的把那件破衣服缠绕在枪口之上,以模拟消声器。 “喂!等等!你想干什么……” 也不听他说什么,缠绕完全消音的衣服后,赵诚隔着栏杆,对着里面的董建武突突两枪。 董建武仍旧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慢慢的软倒在了血泊中,致死也不相信会遇到这事。 “事情是我做的,我会负责。老刘,你把现场和尸体处理一下,弄干净些。” 破衣服扔地上后,赵诚转身撂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刘启山不禁有些小腿发抖,这尼玛也叫书生?一言不合就把老蒋在这里给干掉了。 不过也好……狠人刘都头还是见过些的,有感应,类似董建武这种人一但破脸,又最终放了出去,那的确会出事的,很大概率他会杀一大票老弱病残当做投名状,然后带着官军的部署信息上山落草。 叹息一声,老刘真没其他办法,只得随波逐流开始收拾烂摊子。 这类事也不是没见过,这个年景里大宋的牢房、差吏总体就是较黑暗的…… 第103章 怪物 回到公房里这才安排了一些工作,端坐着喝了两口水,便听门外有女子在和人叫嚷,像是要进来。 吓得赵诚躲在桌子下面,低声吩咐书吏道:“说我不在,外出办公去了。” “诚哥!” 紧跟着,那风骚妇女谭晓兰突破防线进来了,四处寻找,“押司你躲哪去了,你都不管人家……” “妇道人家莫来捣乱,押司他不在……外出办公去了。” 三个书吏很头疼的应付了一下,把谭晓兰哄出去了。 谭晓兰是个典型的丰乳肥臀的妖女,被她沾上竟是有些甩不脱的样子。当时为了安全,把她弄进县衙来保护性居住,现在除了赶不走外,她也越来越放肆,开始来公房骚扰了。 拿她有点没办法,她扬言不行就要找裴知县理论,这也能一定程度上唬住别人。 坦白说在老裴面前、这事上谭晓兰当然告不到赵诚,只是若老裴被谭晓兰骚扰了头大,肯定也是属于赵诚工作没做好。吓得赵诚到处“打招呼”,不许谭晓兰见老裴,但凡她有上访倾向的时候,除了不要打她外,无一例外捉了软禁起来加以调教。 就此一来相持下来了,这美女赖着不离开县衙,霸占了赵诚的休息间,也只有由着她,底线是不许她去骚扰裴知县。 “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把谭晓兰哄走后,赵诚从桌子下面很猥琐的出来,果断溜出了县衙。 出城来到一片荒郊野外,先尝试一下那个新合成的小火工厂看看是怎么回事。 轰隆—— 意念一动,从天而降一个厂房似的炉子,地动山摇的砸在荒野,弄的周围黄灰乱冒。 就算是赵诚,也被这惊人的动静镇住了,碉堡了,是一座比现代还现代的长条形炉子,不大,如同一间普通房子长约六米,宽大约两米的长方形格局。 两边各有一道门,进入其中空间更小,整一面的墙壁都是没见过的黑科技高级材料设计的。 突—— 还从上面掉下一个遥控器来砸在赵诚脑壳上。 拿着遥控器看了一下,可以设置恒温等等,从50度直至1800度都可以设置。 1800度…… 如果贱人系统没吹牛,这温度就有很多用处了。赵诚不是相关专业的人,但老以前的基础知识没记错的话,这炉温在这个时代实在太难达到,真达到了就能很轻松的烧水泥,烧玻璃,炼化优质钢材甚至合金材料。 此外鉴于温度范围很宽幅,这也是个大烤箱,制作牛肉干也可以。 赵诚离远了一些,开始尝试点击遥控器,卧槽猛火工厂却是没反应? 果断激活系统联系客服:你们是不是给了我一个二手的返修货,还是坏的那种? 系统提示:你好,若要使用,请购买工业卡插入,以提供能量。 “……” 理论上也不能为此抱怨,毕竟人要吃饭,就算买了手枪也需要再买子弹。 一张工业卡折扣价格460点如此昂贵也并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无法使用现实世界的煤炭来配合这炉子加温的话,这就只是用于小范围装逼的奇技淫巧,而不是真正的工业。 毕竟,现在工业卡的每日限购数量是3,往上不论怎么突破解锁,这点总量对于整个大宋来说只是火星。 又何况,工厂碎片的获得只是随机奖励,无法自己用点数稳定获得来源。 这样分析下来说明这系统不够猥琐。看起来,她真的只是用来辅助起步的,并不能依靠xx噢噢把大宋变成一个工业国。 好在如果不想混吃等死,又有点执行力,那么这个小号的火工厂真有不少用处。其他就不说了,看起来这个工厂最大的用处是让赵诚可以制作耐火砖。 有耐火砖就能制造反射炉。哪怕在这时代制造出来的反射炉会穷矮矬,但它可以逐步的铺开,为水泥和冶炼等方面,提供超越时代的生产力。 嗯,想通了此点的话,那么这个小巧又迷你的猛火工厂又是很可贵的。 工厂虽然小,但在系统里点开工厂的属性图查看,竟然还有个升级按钮? 赵诚试着点击了一下,嘟嘟,系统提示:你好,升级工厂所需的工业卡数量不够,请继续努力。 赵诚也为此纠结,言下之意,后面升级就不需要那可遇不可求的猛火工厂碎片了,只要有足够的工业卡就能升级这个工厂。 合成的时候用了60张工业卡,赵诚估计,升级时所需要的数量依据系统的尿性而言,只能大于60张工业卡。假设下级是80张,除了需要可购买数量的冷却时间外,还需要四万点数。 妥妥的吞金巨兽! 当下也不多想,果断买了今日的三张工业卡,这和好人卡等道具一样,需要现在开始就每日买空了,多多的积攒。 滴滴—— 插入一张工业卡进遥控器后就激活了,按钮的背光亮了起来,现在的能量指数为百分之百。 暂时舍不得实验能量持久度,先收了猛火工厂,快速赶往白沉香的寨子…… 羊山寨子外的一片空地,迷你型的火工厂正在轰隆轰隆的喷气冒烟。 包括白沉香在内,无数山民错愕的瞪着眼睛,看着这会喷火冒烟、犹如一个独立房间的“怪物”。 真不知道这怪物特么从哪来的,当时那个震撼,只见赵诚犹如二货一样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什么“道德老君如律令啥的”。 噗的一下,从天而降这么一个怪物,把所有人都给镇得傻傻的。 白沉香麾下负责宣传的小头领倒也机智,深得传销精髓,虽不明觉厉,但当即带头喊“沉香仙子法力无边,东方军师呼风唤雨”云云。 就此一来,其余人纷纷跟随喊,惊为天人的同时也不太纠结这火工厂哪来的了。 现在包括赵诚在内,都在这里等候着第一批传说中的水泥诞生。 水泥的煅烧工艺很简单,当然这是有猛火工厂的前提下。所需的材料也简单,在这之前赵诚已经吩咐他们做出了一些准备。 现阶段来说,磨粉工艺还处于非常低效原始的阶段,但这不重要,现在只是尝试做出第一步,往后只要有人,有心,有执行力,一切会随之慢慢改变。 第104章 封神榜初形 “军师神武!” 第一炉水泥尚未成功,始终在旁观察的一个读过两天书却不是秀才的山民道,“在下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赵诚心不在焉。 这家伙摇头晃脑的样子,脑补着道:“军师应该是得了王文卿道长的真传,这乃神霄五雷法所请来的道君丹炉对吗?” “……” 这个东西的来源无法解释,于是只能由他们自己用神鬼之说脑补了。 至于这家伙提及的王文卿,就是个如雷贯耳的神人,道号冲和子。这个时代道教中最吃香的神霄雷派创始人。 将后来,这个家伙会得到昏君赵佶的重用和信任,至于王文卿的接班人林灵素更牛逼,是个可以在朝堂上和蔡京扳政治手腕的大神。 神霄派的噱头,就是刚刚那家伙提及的“五雷大1法”。王文卿这个大神的著作可比赵诚的《兰若寺》还要玄乎,比后世的传销还猛。他的《上清雷霆火车五雷法》,《先天雷晶隐书》,《雷霆奥旨》等等著作,无疑都是这时代的修真宝典。在南方拥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真实与否,结果等等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有人信,又有噱头,不断有信徒加入且接受雷法理论就行。既然后世作为一张纸的美刀能买地球上所有东西,那么神霄派的雷法也就可行。 一定程度上,整个世界都是建立在信心上的东西,重在过程而不是结果。 宋朝有趣的就在于这些地方,读书人间有学派。政治上有党争。包括宗教事宜,同是道教内部也几乎是势同水火。最典型的就是龙虎山天师道,以及南方神霄派。 其实这两个派系,在古典仙魔小说中有另外的两个说法就是:阐教和截教。 阐教是正统天师道,截教就是当下被视为旁门左道的神霄派。 事实上到了徽宗一朝当然就是截教占尽上风近乎无敌。不需要等到后面,现在已经有了这个风向和趋势,截教的影响力非常之大,通天教主王文卿的神霄《五雷法》在民间近乎传为神通,几乎可以用于解释一切现象。 譬如赵诚弄出来的这个碉堡火工厂,就被山民脑补为了截教的神通法宝。 一定程度上,历史上的蔡京和通天教主林灵素的矛盾和斗法,除了是政治也是宗教文化产物。众所周知老蔡相爷就是支持阐教的,前阵子老蔡复相,第三十代天师教主张继先果断进京某动,试图取得蔡京对阐教于政治、文化、钱粮上的支持。 历史上的宋代权贵包括皇家,总和道士有着不解之缘,蔡京蔡攸父子当然在这范畴,蔡家支持的阐教,就是通天教两任教主王文卿和林灵素的最大敌人。 现在两教敌对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这是因为今上越来越信道家文化,导致大量道士在京城越来越好混。于是,阐教和截教这两思想市场上的app,也当然要卯足了力的争夺市场份额。 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后世公司间的水军骂战也差不多,这个时代同样,主要以贬低对方为主。 有传言,前阵子天师教主张继先进京找老蔡相爷公关,经过蔡京安排获得面圣的机会,于是张继先大放厥词:龙虎山所镇压的一百零八妖星的元神已经脱离锁妖塔跑了,分别就是截教骨干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且张天师掐指一算后还说:将后来,祸乱天下的必是这些旁门左道的截教子弟! 张教主这句话一定是将来阐教截教相爆的导火索,只是现在还在酝酿中。 麻烦的在于赵诚都怕是被动卷入了,因张天师当时很应景的推崇兰若寺,现在赵诚又在蔡攸的手下做事,等影响力再大些的时候,恐怕真要截教正面冲突。 什么讲道理?尼玛会讲道理它还叫宗教?讲是不可能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讲道理的。自来都是枪杆子里出教义或者政治。 将来那个大神林灵素真牛人啊,手握一纸封神榜,别说阐教被他收编封神,就连和尚庙都被他给拆迁了改行做道士。 正当赵诚思维比较凌乱的想着这些时,身边的白沉香非常动容的道:“难怪了……你师傅原来是截教大神?到底传授了你多少神通秘宝?” “这……” 赵诚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沉香也真没打算要他回答,白他一眼低声道,“你真可恶,不把这些神通秘技传授给我,就连法宝也留待方便时才拿出来给我?”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沉香你信我,这东西只是奇技淫巧,于大局上根本无关紧要,将来你就会懂了。至于神通秘技,我教你的屠龙术配合你的太祖心法,将来可以把十个阐教加十个截教,一起吊起来打。如果你不嫌麻烦,把整个世界的全部教派和政治势力一起吊起来打也不是说不行。” 总之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他说话总能让白沉香产生近乎盲目的信心,对往后充满想法。 除了感觉认识他很久,有种特殊感情外,白沉香真觉得这家伙是个忤逆师门的奇葩,他不但不学习应用师门的神通和法宝,竟是还拿这些东西不当宝贝,称之为奇技淫巧,说送就送给白沉香,也是奇了怪? 嗯,继续观察火工厂中。 差不多时候周围的炙热空气中,粉尘占比越来越大,这应该差不多了。 老实说赵诚不是神仙,真不知道水泥工艺流程什么,现在一切都只能是尝试,于是果断按下遥控器,停止了加热煅烧。 周围弥漫着粉尘,就代表泥浆基本烘干,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剩下的那些灰灰就是熟料,俗称水泥。 用是肯定能用的,好些坏些的区别。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甚至魔幻世界中,“炼金术”自来是比较刷脸的过程,在现实世界称之为材料学。这东西变量太大了,环境,工艺,配比,原料等等的不同,都能带来不同结果。 譬如同样是水泥基础原料粘土,土质不同也能带来水泥质量的不同。在后世一些地区,粘土里稀土氧化物含量较高的,加入了这类粘土后易烧性就特好,易烧性好就代表对煅烧工艺要求变低,同时节约大量能源。成品水泥抗压强度也会有个比较大的提升。 这里的粘土什么尿性赵诚不大清楚,那就先不管。铁粉是可加可不加的东西,不影响粘性,不过加了会更正统一些,水泥抗压特点像是会突出一些。 包括基础原料的配比现在也无法掌握的很细致,只能初略的说,这一炉石灰和粘土的比例约莫三比一。 其实就算不添加粘土,纯粹的石灰石也可以。记忆中也是一种性能不同的水泥。 这次,加入了大约百分之一左右的铁粉。 既然是山寨的工程么,细致处也就不用去计较了,所谓的铁粉是附近低品位的铁矿石废料打磨,目的只是改善水泥中铁元素的含量。 最终能炼化出个什么东东来,赵诚真不知道,但这无关紧要,做任何事的本质都只有一个:试错,调整,最后积累下来的东西它就能叫做功底。 第105章 它又没水 待整体炉温降下来后,这如同房子的黑科技火工厂两头的门徐徐打开。 “兄弟们,快些把神泥铲出来。” 白沉香下达了命令后,各种老头妇女小萝莉把沾了水的布蒙在口鼻处,就一窝蜂的扛着铲铲冲进去开始乱铲。 “卧槽动作小些,别把老板我的法宝弄坏了。”赵诚急的跳脚。 关于这东西为什么叫神泥赵诚也没办法,起初赵诚说这叫水泥,然而白沉香说“它又没水为啥叫水泥”,就给改了名字。 鉴于不是专门的水泥厂,且这小火工厂太迷你,也就后世一间卧室大小,所以这一炉的产量很少。目测下来,大约只有三四百斤左右的量。 这点量如果用于修桥修路修房子的话,那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奇技淫巧,不过,只用于在底部加强山寨围栏的稳固性却是可以的。 工程也很简单。 这里不是真正的城池,也不用深挖地基,不用把现有的木桩拆除了,就在现在的基础上分工协作,于围栏底部把一定数量的泥土挖开,把砂浆混凝土填充进去就成了。 “这样的攻势挡不住工程器械冲击,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只看对手是谁。王秀不是官军而是山贼,不可能携带重型攻城器械来犯。于是依托水泥,就能形成羊山寨子的防御纵深。” 水泥还没进行试验,也没最后配合石膏打磨,但赵诚却先有信心的提出了这个观点。 这不是狂妄是心中有数。这些水泥肯定有瑕疵,但是肯定能用,性能好丑些的区别,用于修建战术核弹都炸不动的三峡重力坝当然不行,但用于加固白沉香这些大风都能吹倒的木栏妥妥的。 “是神泥,它又没水。” 白沉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就是要纠结这问题。 赵诚亲自带了两个人,用一堆水泥参入了约莫四成左右的砂石,又喊道:“掺水,制作砂浆。” “启禀军师,掺多少水?”有个小萝莉代替她爹问道。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啊,事情都是干出来的,掺着掺着,就知道需要多少水了。” 赵诚这么吩咐后,有不少前身为泥瓦匠的人听懂了,无非就是传统的“和稀泥”那程度,工艺流程是一样的,只是说这些所谓的神泥特性会更好而已。 当即各方面行动了起来,无数桶水倒进去后就开始搅拌砂浆。同时,已经有另外一组人过去“城墙”边挖底角了。 各处都开始忙碌了,白沉香又凑近低声道:“这真的可行?” “我真不知道。” 做神棍只能偶尔为之,赵诚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边尝试一边干。不要对我师傅的神通秘技抱有幻想,其实他法力不行。单打独斗他可以把我虐出屎来,带领百人队也没人打得过他,但是带领亿万人的时候,我的屠龙术可以把他打出屎来。现在我不能随时守在这里,事后如果你发现水泥强度不够,则再把砂石的混合比例减少一成,就肯定行了。” 白沉香点点头,和赵诚一起走到高处,看着外部的景色喃喃道:“咱们周围树木太多,这除了利于敌人潜伏前进,还很大可能被王秀来犯的时候伐木临时制作攻城器,需要坚壁清野,可惜我们人手劳动力本身就不足,就连像样的伐木刀都没几把,你能不能……” “可以的。” 一把电锯从天而降,被白沉香眼明手快的拿在了手里。 “你师傅果然乃是截教大神,竟是给了你这么多的神通法宝?” 白沉香观察少顷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赵诚懒得多解释了,解释的难度肯定大于哄妹子上床的说。 当下又从系统里花费四百多点,购买了额外的五块电池给她,顺便口述说明书,教会了她如何驾驭电锯。 这除了是高效的生产力工具,在这时代也属于神奇,无疑能更加强化白沉香的的威望和说服力,会让队伍更有信心和凝聚力。 这也是传销的关键一环,有这个噱头就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而那些更多的人来到后,又会去说服他们说认识的其他人,这就叫传说中的“倍增”。 电锯不需要多,一把就够了。让白沉香专用。毕竟其他方面生产力不够,所以多把电锯一起工作,把树木全部放到却拖不进来也白搭。 “沉香姐……” 站在高处,赵诚又指着远处道,“伐木要适当不要过头,砍了树又用不上,放在原地才是致命的。咱们不是要真的坚壁清野,只需要取得预警后的准备纵深就行。另外加固完了木栏后如果还有时间,就利用砍伐的新木材,在四十步外修建第二道矮一些的木墙,就此分为内外墙,多一道缓冲和防御纵深。” 军事上白沉香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赵诚的意图。 四十步的距离差不多就是正在训练的弹弓的杀伤距离,大抵意思是如果眼看挡不住,就果断退守第二层防御,利用第一层阻止作为缓冲,进行又一轮的弹弓阻击。 “行,就这样。” 差不多天色并不早,赵诚得回去了,小火工厂就由它放在这里进行持续的水泥生产。 反正这么一个重达百吨以上、犹如铁疙瘩的东东,总不会在这个时代被人偷走就是了。 工业卡不便宜,要四百多点一张。不过还算厚道,炼化了一炉水泥,遥控器上的能量指示大约还剩百分之九十八,依照这样计算,一张工业卡大约够煅烧出近九吨水泥的样子。 这点点数赵诚供应得起,羊山这样的小寨子又限于地势规模,配合砂石,五六张工业卡就够基本完成防御力强化,除了不能大规模应用,还是很可以了。 于是赵诚果断又弄了剩下的两张工业卡出来交给白沉香,传授了此“神通”的驾驭法门。 赵诚做甩手掌柜,关于工建方面的钻研,水泥各种配比产生的不同效用和强度,生产工艺方面的挖掘,这些任务,就要留给白沉香在这里实地钻研了。她就是这个时代最早的工业先行者,而赵诚会是她的政治委员、纲领制定者。 白沉香总是觉得赵诚亲切,也知道总留不住他的脚步,于黄昏时分,白沉香没出口挽留,站在高处,看着赵诚那瘦弱的身板背着一很傻帽的箩筐,慢慢消失于山林间。 这个小书生是白沉香的贵人和宝贝,一定程度上是个让人惊为天人的败家子! 小书生他就这德行,他不但会无尝的为山寨带来粮食,还会把他师傅传承的无数神通秘技留下和大家分享,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怪物,让他处处显得与众不同…… 第106章 围观书生 赵诚之所以背着一个箩筐,因为是要把第一批水泥带回贵池县去传销。 赵诚很穷的好吧,而白沉香她们寨子的规模扩大起来会很快,看得见的往后会需要非常多的粮食物资。 这些东西当然不能靠抢,必须依靠劳动生产力。而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真靠矿石的话一个是价值有限,二一个处于律法的灰色地带,不能见光。将来政治上若有变动时,就会成为罪状。 她白沉香的尿性或许不在乎这事,但赵诚则不能不为此考虑。既然现在有了水泥这种奇货,可以避开违法乱纪还赚一笔钱的话,为什么不选呢。 也不是说奇货就一定能赚钱,这时代有奇货的人多了,家家户户都有秘方,但崛起的从来只是那些有势力并且懂渠道的人。 营销模式才是关键。成本价格相反是其次。 后世十几万的手袋能卖得掉,这个时代的东京城,一千贯的蟋蟀和一万贯的马能卖得掉,就说明了炒作和噱头才是关键,价格并不是。 《兰若寺》大火,实际已经等于赵诚掌握了大宋最牛逼的一个营销号自媒体。再此情况下,还掌握了知州大人知县大人两个人脉渠道,把这些应用好了,发家致富或许夸张,但赚点钱真的不难…… “吆,赵押司又回来这么晚,我贵池县能有您这样实干的公务员乃百姓之服啊。” 回来时天黑了,城头上的守军又开始拍马屁。最关键的是每次赵诚晚回让他们开门,都会给几个铜钱的开门费让他们高兴一下。 从南门进入后,走了一段路过万丰舍,正巧遇到了蔡姑娘和双儿出来。 “小书生你怎么背着个箩,还弄的灰头土脸?” 蔡小娘子对这货的造型非常好奇,不知道他又去哪里钻山打洞去了。 “你不懂。” 赵诚总体对这位小姐很无语,这天都黑了她居然还在闲逛。真应该把她捉去用理学调教一下,虽然赵诚很反感理学。 蔡文姬自此变携带着古怪的神色,好奇的跟着了。自从黄边寨黑店事件后,她对这个书生是四分尴尬五分好奇,外加一分鄙视,主要是黑店救人事件中他显得太猥琐了。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对的,这就让人非常尴尬,总想找他的毛病。譬如现在,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去哪里偷东西了? 赵诚每次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蔡文姬也停下脚步却不说话,一副“路不是你家的,你能走小姐也能走的样子”。相反双儿无比尴尬,觉得很不妥,觉得这么对待恩人才是有些猥琐呢。 赵诚也懒得管她,继续走。 差不多进入县衙,蔡姑娘照样跟着。这位小姐在池州城里当然什么地方都能去,不会有人拦截她…… 县衙空地上,赵诚把一背箩水泥倒在地上,此番为了演示神奇性,只命人取来两成的沙子掺和。 又捉了两个县衙里的妇女打来几桶进水,赵诚亲自挥舞着铲铲开始搅拌高标号水泥砂浆。 “这是什么事物?” 裴知县和蔡文姬一起凑过来询问。 这听来有些别扭,但很遗憾北宋的人其实不会说“东西”这词。不过最近也开始有人说了,小赵在《兰若寺》里植入了非常多的新流行词。 蔡文姬不懂规矩的凑的过近,老裴还皱着眉头白她一眼。 但蔡文姬就是不走开,照样也白了老裴一眼,就此她们谁也拿对方没办法。 “这乃是新东西水泥。” 赵诚一边搅拌一边解释,随即感觉手酸撑不住了,把铲铲放下指指老刘,“你来。” “这事物到底有什么用?” 老裴和蔡文姬再次同时发问。如果是没文化的泥腿子接受赵诚的新词是很快的,但她们这类有学问的人则会很固执。 “启禀相公……” 赵诚一边指挥老刘怎么搅拌,一边解释,“这东西乃是羊山寨子新进发明的,她们是少见的良民,非常热衷发展生产为大宋做贡献,而不喜欢抢劫……” 蔡文姬最烦山寨了,皱眉打断:“你得收了他们多少钱,才能这般说瞎话?” 轮不到赵诚来反击她,裴知县指着她的鼻子道:“小娘们你什么都不懂,要留在这里就赶紧闭嘴。黄边寨重特大黑店案中,你险些坏事造成我贵池县损失,本县这都没找你算账呢!” “你……” 蔡文姬却是也不敢当面失礼,那不会有任何好处,事后铁定被奸臣老爹捉去软禁半月。再不服气也只有闭嘴了。 老裴这才捻着短胡须道:“赵诚接着说。” 赵诚道:“这东西可以用的地方实在太多,修桥修路修房子,和普通的稀泥不同,它不惧水,一但凝固后也很难破坏。” 蔡文姬听得不觉明历,和双儿面面相觑起来。 老裴不是一般书生,是实干型的酷吏,这一听真来了兴趣,马上联想到可以用于河堤之类的民生工程,啪的一鞭子把刘启山大队长给抽得跳起来,“还不快些,实验给本县看。” 尽管被他虐待习惯了,刘启山仍旧一阵郁闷。早知道下班就果断去青楼勾搭老鸨娘多好,留在这里装逼果然是有代价的。 差不多时候又依照赵诚的吩咐,找来了两块形态不规则的大石头,大家亲眼看着,赵诚用这种水泥填充在了两块不规则的石头间。 “接下来呢?” 蔡文姬急于知道这猥琐书生的手段和脑洞,以便找出毛病来反驳。 “接下来……什么也不会发生,维持这样,等明天再来看。” 赵诚摊手这么说的时候有些雷人,蔡文姬和老裴不禁一起大失所望,还以为现在就能看到什么奇迹呢。 当然她们也都明白这是事务规律。譬如要把饭煮熟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于是老裴摆手,“安排两人看住此事务,不许妄动,等候明日老爷我亲自查看效果。” 刘启山吃饱撑了自己留守,便果断捉了两个正巧路过的“干警”过来,一边扇他们后脑勺,一边安排他们在这里加班蹲点。 “散了散了。” 裴知县率先转身离开,赵诚也回家了,因为鬼脚七又来喊“回家吃饭”了。 唯独蔡文姬和双儿仍旧不走,围观着两块石头,并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但又隐约觉得关系到赵诚的事物自来神奇,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的。 蔡文姬决定,明早多叫一些人来围观这个书生…… 第107章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次日一早,裴知县是最早等候在院子里的人,显得有些猴急。 另外张纪?也来了,是赵诚专程去书院请来的。此点非常重要,她这么牛,又作为这时代和李清照齐名的文宗,影响力很特别,如果她看了后认可,无需她吹捧,写点实事求是的文章面世就是免费的大广告。 另外蔡文姬叫了秦明和苏在方来。 “装神弄鬼的,赵诚,你又打算弄什么玄虚?” 苏在方知道事关赵诚这小子自来都有些邪门,且总能被这小子吸引无数眼球,忍不住就杠了起来。 裴知县不耐烦的看着他道:“又没谁请你来。” 苏在方这才感觉有些脸热,不过鉴于家世他对老裴惧怕有限,狡辩道:“在下乃是受到了张纪?先生邀请,正巧无事便过来瞧瞧。事关赵诚,此人历来都有诡异蹊跷处,便勾起了学生的好奇心。” 张纪?也都觉得有些尴尬了,却也不方便岔口。 老裴有些想抽这货,但看了张纪?一眼,既然是她叫来的人只有算了。毕竟抽人也不是此番主题。 “不就是两块石头堆放在了一起,到底有啥好奇怪的?” 肩膀伤势没好的秦明直接问道。 老裴看到秦明肩膀受伤的残疾人模样就烦,印象里这货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他在黄边寨扑街,破案救他们的人则是书生赵诚。 不过鉴于秦明提及的问题也是老裴急于知道的,于是好奇的看着赵诚。 赵诚蹲下查看了一下水泥的凝固情况,有过这一晚应该是稳了。 便得意了起来,起身对大家道,“在下也没说这多神奇,只是说它能代替普通粘泥,能用于各类建筑中的粘合。现在也只是尝试阶段。” 苏在方并不关心用途是什么,开始咬文嚼字,“既然没什么稀奇也就一种粘泥罢了,何故要弄新?难道又是同你小白文一样,是用于坑蒙骗钱的事物?” “你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 赵诚这次回应让人有些大跌眼镜。但很无奈,苏在方虽然恼火现在却没办法,这小子不但有神秘诡异的一阳指,又算很正统的文人,几乎知州大人知县大人张纪?这些人都护着他。 秦明算是和苏在方一伙的,走前一步道:“苏公子勿要生气,待秦某一脚踩烂这奇技淫巧让您消气……哎吆!” 秦将军用力过猛一脚踩石头上,那酸爽的感觉再次让秦明体会到了什么叫丢脸。 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他,竟是当众吃痛惊呼了? 很吃惊,这看似根本不是普通粘泥。普通的粘泥的粘性秦明非常熟悉,所以敢用大力去踩。因为这其中有个要点是普通粘泥遇到大力后,这两块粘合起来的石头会分开。 既然有分开的过程就算卸力,那么脚就不至于会吃痛,就不会那么懒呗了。却等于判断失误用力过猛,而这坚硬的岩石却纹丝不动不分离,脚掌便承受了一次重击。 秦明除了老脸微红,认知真的被颠覆了?却是还不服气,换了种方式,这次他把脚慢慢放在了两块石头接缝处,缓和持续加力。但仍旧没用,两块石头仍旧很牢固的粘在一起。 哈—— 秦明就算肩膀有伤,却也用单手把两块结合一起的大石举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出现了一些碎石四处溅,但仍旧没能分离两块大石? “再试试……” 秦明又不服气的反复尝试了几次,却仍旧如此。 越如此,苏在方的脸色越发尴尬难看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很无奈赵诚这人就这么诡异,就是拥有这许许多多的神奇。 “咦……” 张纪?和老裴最先对这东西表现出了兴趣,凑近观察着两块石头的接缝,已经顾不上去秦明和苏在方的尴尬了。 蔡文姬是有些恶趣味的,神色古怪的看着苏在方寻思,也不知道这位小苏公子为啥会每次都丢脸吃亏,从最早的书院论坛他就被奸臣老爹骂,还因他惹毛了老爹后,导致老爹更容易带入赵诚的思路,关注到了赵诚。 他怂恿董建武比武的事件同样,黄边寨黑店事件差不多,现在水泥事件又这样? 不想的时候没太多感觉,仔细把这些一想蔡文姬有些无语,发现赵诚真的很神奇,也发现这苏在方实在太一般。放别处他的确是个万众瞩目的纨绔才子,可惜放这池州和赵诚一起就会显得很平庸。 “这水泥的效果的确算得是神奇了。” 张纪?在观察了许久后道,“可以应用的领域实在太多,河道,城墙,路桥等等。” 裴知县简直爱死这东西了,捻着胡须频频点头,“不可思议。有了这东西,所修建攻势的强度能大幅提高,更重要的是能加快建设的进度。” 老裴有过在西北边境知县的经历,于是便想到了这些问题。 蔡文姬偷偷看了赵诚一眼,好奇的问道:“知县大人,为何说它能加快工程建设进度?” 赵诚代为回应:“以城墙为例子,城墙建设中普通的粘泥作用不够,主要依靠的是重力稳固,于是就要求底部非常宽,然后以锥型往上。既然要靠重力稳固城墙,就需要岩石形态比较规则,那就需要大量石匠工人对岩石进行修正打磨。” “但水泥的粘合力大家都已经看到,也就是说有这东西后,不需要对岩石进行大量打磨,还可以大幅减少石头用量就能确保强度。这就等于节约了大量的时间和劳动力。” 就此一来,蔡文姬更加好奇了。她这样的人,对于一个神奇新事物真的很有兴趣,顺着老裴小赵的话开始想入非非,想到了将来的许多远景。 总归蔡文姬是有钱人,也还很年轻,加之思维中对于家居房子的特殊情结,于是,蔡小娘子最先产生的思维就是:弄一票水泥进来,建设一间可以传承百年也不会倒塌的房屋。 而老裴这酷吏最先想到的是钱,便凑近赵诚低声道,“若仅仅只是白沉香部依靠秘方生产这东西,那便再神奇也没多少用处。它只能把乡绅土豪的庄子变为官军都攻不破的房屋,却永远无法我朝把北境的攻势加固,更无法做到超出始皇帝长城的大业,你怎么看?” 老裴还真是这时代最有见地的官员啊,简直一语中的,产量不大就无法便宜,那就永远只是有钱人手里的奇技淫巧,而不能叫工业。 事实上有宋一朝中,汉娃真不缺乏脑洞发明以及秘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点自己的秘方。郎中有祖传秘方,农民有祖传的农业授粉杂交技术。铁匠也有祖传的近乎合金的配方,有的还有祖传的炼化焦炭方式加以应用,让其锻造的兵器大幅超越其他铁匠。 等等,诸如这样的事宋朝太多。 官方的技术就更牛逼,诸如水运仪这种大型类钟表结构的复杂机器,那真比欧洲早了几百年,几何,造船,工桥等等,比同时代其他文明真是量级的差异。 只是说包括官府的东西,一但入手就都变为垄断性的独家秘方了。 见赵诚神色古怪的模样,老裴是明白人,又道:“本县不是想夺人所爱,这是人家白沉香的秘方,本县大抵也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想依靠这东西挣钱对吧?” 赵诚低声抱拳道:“相公明见,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第108章 继续YY 老裴捻着胡须少顷道:“有这想法很正常,事实上她那样近乎化外的山寨,思考的不是怎么杀人越货,改而钻研这些东西就是转变,有绝大好处。” 赵诚松了一口气,等着他继续说。 老裴又道,“但她毕竟是山寨,近乎于化外。山民的物资堂而皇之在官市交易那有点……” 赵诚赶紧抱拳道:“县尊,学生的意思是,水泥乃是白沉香部的秘方,更具我大宋律精神应该给予鼓励和保护,但鉴于其山寨身份于当前处于灰色,若由她们自己于官市交易则影响较大,干脆由差不多的时候,由我县成立官办商号进行水泥专营。白沉香负责生产,我县负责在其中加重税进行官方售卖?” “!” 老裴又被这脑洞给惊到了,若能如此,那当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在地方上,一般诸如这种神奇的独家生意都会产生很大利益,那便一般会是本地豪族乡绅、帮派什么的在其中垄断,既然是人家的利益,官府若要介入、根据张叔夜张纪?的理论就必须要有可用的枪杆子背书,且要杀人,要杀很多人。 这已经不是酷吏的问题,这在宋朝会把王安石范仲淹那种级别的人都搞扑街。 但这次老裴看到了“大肉”,好处是这个水泥是新事务,并非谁个豪族的传统利益。而白沉香部处于大宋的灰色地带,至少逃税逃役是没得跑的,这相反导致了她们把这份秘方变现的能力弱化了,最是容易进行合作。 “你有把握她愿意和县衙合作?”裴知县舔舔嘴皮。 张纪?也听到了他们的低声交谈,便很有兴趣的样子凑了过来等着听,又颇为惊喜的上下打量了赵诚几眼。 在张纪?印象中赵诚这人很神奇,几乎每次都会被他雷到,也每次都被会惊喜,这家伙经常都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脑洞。 “知县相公明鉴。” 赵诚道,“白沉香这人总体戾气不重,直接让她为官府做事她会有所保留……” 老裴终归是个酷吏,听到此处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张纪?介入说道,“大人,性子野惯了的人,要让她短时间收心这较难。赵诚说她戾气不重,就张纪?在山寨事件看来基本中肯,当时放我回来时白沉香并未留难。现在这事,关键在于可以把神奇的水泥加以一些应用,且在不加重百姓负担的情况下大幅改善县财政。倘若发展良性,逐步能把更多的山寨纳入有饭吃的良性纳税体系后,山寨问题自能大幅改善。” 老裴皱着眉头寻思少顷道:“先生的意思,能代表叔夜公的意思吗?” 这相反就让张纪?尴尬了,急忙摇头:“纪?是纪?,不代表家父。对山寨妥协的事他肯定看不惯这毫无疑问,关键是现在他当家户部,总管我大宋财政,已经没钱开锅了。为此他老人家一向强硬的作风,这时期也于西北用兵事宜上采取了保守思维。经由此纪?认为,我朝现在的所有情况,暂时都可以归结为财政问题。” 老裴不急于表达,却微微点头:“你二人随本县至后堂,有事商谈。” 蔡文姬也道:“赵诚你过来,再给我多说说关于这神奇水泥的事?” 裴知县不给面子,指着蔡文姬的鼻子道,“无需理会此小娘们,跟本县进来,这是公务。” “你……”蔡姑娘有些气恼。 “不服气去找你家爹告状,就这样。” 老裴一甩手袖率先进去了,张纪?紧随其后。 赵诚摊手,表示书生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怪我也没用。 跟入内堂前,赵诚又侧头看了一眼蔡文姬的表情,暗暗觉得好笑。就看她对水泥的那好奇样,话说这种暂时专供富豪的奢侈品水泥,赚的就是她这类人的钱啊。 关于这些运作计划,刚好是赵诚的强项,现在于心里已经有了大抵初形。 在初期产量少时候,肯定以耍猴的方式饥渴营销,当做奢侈品专供土豪。由官办国企抽取弄断性利润、或者是官府抽取奢侈品税,剩余的,以比一般矿石更好些的价格,反馈给白沉香部,换取粮食以及其他必须物资,稳定山寨的军心和情绪。 这暂时就是现阶段形势下的合作大框架。 赵诚有把握老裴最终会同意,因为根据张纪?刚刚的态度,她会介入说服,还会参与水泥的炒作推广。 等差不多的时候白沉香的队伍更加壮大,劳动力更多,工艺流程研发取得进展,逐步成熟后,就可以依托系统提供的黑科技猛火工厂,逐步提供高质量耐火砖,就可以用于修建大宋式的水泥厂和炼焦厂,冶炼厂等等,这等于几何式扩大再生产。 这除了会是贵池县的支柱产业外,也会是老裴和蔡攸的政绩,同时还会成为大宋第一批工业火种。 也就是说只要池州问题妥善解决,老裴短期内会升职调离,这是必然的。 老裴这酷吏出现在池州,一定是蔡京赵挺之这些政治大神斗争打架的产物,否则他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在蔡京的基本盘东南地区做主政官。 那么蔡京当政的现在裴知县调离是一定的,区别只是升职调离还是贬斥调离。 贵池县空缺后,也一定会是蔡京系的有功能人来接手。那么依照之前蔡攸那暧昧态度、答应参与保举赵诚县尉的路线看,不出幺蛾子的话,赵诚有概率会在两年内正式接手贵池县代理知县。 嗯,继续yy,这非常好,事实上赵诚穿过来后,就依靠着类似的臆想走到了现在…… 第109章 张纪?的兴致 县衙后堂。 主要是裴知县有句没句和赵诚聊着怎么具体的吃下这块看得见的财政大肉。 张纪?几乎不岔口,只以奇怪的神色看着赵诚,这家伙他总有各种各样的新奇脑洞,让人目不暇接。生活改善后,他穿的越来越顺眼,总觉得他是越来越好看了。 最要命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几个意思,他的穿衣打扮风格和张纪?总是差不多,衣服的质地面料的颜色都大同小异,看着顺眼是顺眼了,却总让张纪?感觉有些怪。 这小书生在一些问题上的思路张纪?不敢苟同。此种形式若放在其他人身上,难免就会生出些失望之心,奇怪的是张纪?仍旧对这家伙充满了好奇,因为他真的应了当时在书院写的匿名文章。 尤记得当时他说:他理解的为政篇有两种,一是从小事做起,另外也是从小事做起。 这里看他赵诚是个言行一致的人。分开看的话他的确算不得亮眼,苏在方李建由仅仅凭借有一首词、都可以博得比他更大的关注度。 但他的好处是细水长流,一件一件的事积累起来,现在回头看,他竟是循序渐进的做了这许多事。 得益于今年雨水充沛,张纪?专门看过,野外周边几片草甸子又厚又绿,看得见的畜牧业应该会有个较好收成。又得益于裴知县未雨绸缪,赵诚以秀才身份去带队修建的河堤,贵池县粮食总体安全,不说大丰收,但好收成基本已确定。 由点到面,现在池州相比其他地方并没好到哪去,但在经历了政治动弹和大十钱政危机的现在,也并没变得更坏,还略有扭转趋势。这是因为有人一直在努力,在默默的从小事做起。 接下来,这些打算励精图治的人会怎么平衡好和稀泥的蔡攸?怎么从根子上解被山贼们所占领的铜矿?又怎么把刚刚所见的神奇水泥做大,成为父亲张叔夜现在最关心的财政来源? 这些张纪?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成功张纪?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愿意放低姿态每日卖出一小步的话,迟早有天会走出泥潭的。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教书先生,张纪?自觉在这些局中能做的不多。像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在池州这些见闻和心得,写信告知,让父亲知道这些奇人和奇事。 关于是否对赵诚送出那个太学的保送名额? 说起来这事最让张纪?尴尬,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处于张纪?的考察期,处于不确定。 等现在考虑清楚了,已经不是他最需要的时候了,可以说,他的路基本都被他自己铺垫好了。政治立场上他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主见,他看似随和,却也有着他的固执。 若现在才对其送出太学名额,只是一种锦上添花,且还有帮父亲争抢人才、和蔡家扳手腕的嫌疑。会否引发风波先不说,至少落入了下乘,这种脸张纪?可丢不起。 就此只得收起这心思苦笑:投资它果然是们学问,等真正大家都看好的时候再投资,利润实在已经很小。 这次三人座谈会持续很久,张纪?没怎么在心,患得患失的思考着这些,时而女人态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倒也显示出了一种不同以往的魅力,表情很丰富。 仅仅一次商谈不会解决问题,赵诚也有自己的保留,只把大体想法讲了一下,但细节性的东西没有对老裴道出来,留在自己的心中。 小赵觉得做事需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老裴这酷吏倒是一副想操控全盘的样子,想把赵诚肚子里的东西一次逼出来。 却是见张纪?一副昨夜脑壳被门夹了的样子、心不在焉,且她自来都有点护她这好学生,于是明知赵诚在耍滑头,老裴也就不方便太酷吏了,差不多便摆手道:“今次交谈权且这样,剩余的细则,等水泥真正的上世后,再详谈。总之不论以何种模式运作,都不能绕过官府,‘世界上的事都是钱的事’,这可是你赵诚说给本官听的理论,叔夜相公现在主政户部,也一定会关注这事支持本官的观点,于是,原则性问题不能耍滑头。” 老裴就这德行,然后他也从来不留人吃饭。上次破例给赵诚五贯钱的奖励,他都是威胁刘启山自己掏钱的…… 从老裴的内堂出来是中午。 张纪?背着手道:“最近感觉很久都没见到你了,是你在躲着我吗?” 哪有很久嘛,最多也就五六日没去她讲堂而已。最近这阵子赵诚基本只去听最早的第一个讲堂,而张纪?最近再讲的,赵诚也不怎么感冒。 “没有躲着先生。”赵诚果断摇头。 张纪?偏着脑壳想了想,貌似还真是有点想多了的样子,也就五六日不见,为什么会这样,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过张纪?这人较少扭捏,偏于干脆,往外走的时候又道:“好了,现在你没事的话就跟着我出城走走,我请你用饭。” 这倒也是件好事,于是赵诚就果断跟着她去了。 今日张纪?的确脑壳背门夹过的样子,有些兴致,买了些酒肉提着朝城外走。 出得城来路遇宝儿,就是那个邋遢着些鼻涕,总会背着弟弟的捡柴火小姑娘。 宝儿每日有许多工作要做,首先第一要务是带孩子,其次中午时候割草捡野菜,下午的时候她通常捡柴火。 赵诚每日都买她的柴火,只是最近赵诚自己不来拿,是鬼脚七来拿。 小姑娘还是很厚道的,给的柴火很多,让阿七带回去后留给梁红玉家一些,剩下的给陈美娘烧。 有钱就是好,有钱人做傻事不叫傻,叫任性。 感觉赵诚和宝儿很熟悉,张纪?也很有兴趣,问小姑娘,“娃娃,你家养猪了吗?” 宝儿停下手道,“俺家没猪没田,俺爹娘在庄子上帮人种田,另外庄子上还有养了许多猪,今年草甸很丰厚,宝儿把猪草收回去可以获得两个铜钱,参与贴补家用。目测今年年关前就能积累足够的钱买年货。诚哥还特别照顾俺,每日都花费四文钱买宝儿的柴火。” 张纪?神色古怪的侧头看了赵诚一眼,想了想笑道:“宝儿你力气小,每次能携带的猪草很少,还没有一头猪自己吃的多,为什么不帮别人把猪带来这里放?” “世道不好,猪会被别人抢走。诚哥便教俺捡三叶草带回去喂猪,草虽然不多但猪长的好,管事的便每日给俺两文钱。”小姑娘说道。 “总有这些倒行逆施的人和事在影响着方方面面……” 就此张纪?显得忧心忡忡。 但这是大环境也没啥好想的,张纪?又甩甩头,看着赵诚眨了眨眼,“你……还懂怎么养猪?” 第110章 阿宝找了一份工作 赵诚摇头道,“不怎么懂,不过相比你们,肯定要多知道些。” 他身上的神奇真的太多了,也不多个畜牧。张纪?现在只是心有感触,小姑娘阿宝其实就是大宋许许多多的人的写照。 她们大多数人没猪也没田,依靠帮人割草放牛放猪放羊放鸡,或者种地为生,现在看似还算平衡,但也仅仅是表象。 更本质些的讲,她们没有任何抗风险能力,没有任何积累。处于这样一种情况下就完全只能看天,什么时候天公不作美来一场灾害,或许胡人一不高兴、边关战事一起,导致朝廷不得已从南方大举征集钱粮用于北方之军事部署。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往前的这许多年、没日没夜所做的一切就全部是徒劳的。会导致许多人没饭吃,也会导致出现更多倒行逆施的帮派或者山贼组织加速内耗,加速矛盾。那就会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现在黑店已经不少了,黄边寨就出现了一个被赵诚打掉了,他们不分对象的谋财害命。倘若到了那个想象中的年景不止会谋财害命,更会有许多人被杀死制作成人肉包子。 想着这些,张纪?看着远方那文人才子最是喜欢的仲夏景色,喃喃道:“赵诚你说……这样那样的许多问题,将来能解决好吗?” “不知道。从小事来吧,能做一件是一件,诸如李立董建武这样的人能杀一个算一个。没蛋糕可以做大的时候,闲着也不是事,杀贼即是为政者良心了。” 赵诚又指着阿宝的鼻子举例子,“总体而言,李立这样的人是杀不完的,不过每干掉一个这货会安全一分。莫嫌事小而不为,我是这样认为的。” 阿宝也不是很明白她们说的什么,主要就是指望着早日存够置办年货的钱。 宋人最喜欢过年过节,宋人中的小孩子就更喜欢,过年时能穿平时不许穿的衣服,能有肉吃。 倘若积累的好,庄上杀猪的时候也会适量便宜供应给庄户一些板油,炼化出一罐子猪油来可以存储着吃一年,剩下的油渣、还能乘父母不注意的时候被小孩子偷嘴吃掉一些。 阿宝一边想入非非,咬着手指看着哥哥和姐姐傻笑着。 某个时候她背上的弟弟哇的一声哭起来,阿宝这才回神,又拿出饭团来喂给弟弟吃两口,她自己偷偷吃一口。 的确是偷吃,这饭团乃是弟弟专用,至于阿宝自己的当然早吃光了。小姑娘几乎每日都偷吃弟弟的饭团,据她说,有时候会为此被她娘吊起来打。 为此有段时间里阿宝很伤感,觉得女子没人权。但她娘很有种粗暴的说服力,总语重心长的说“等你将来做娘了,也会和娘一般作为”。 这都还没遇到灾害呢,姐弟两脏兮兮吃饭团的小模样,看得张纪?满心不是滋味。这原本是看着今日风和日丽,想和赵诚来顿野餐,喝点小酒放开指点江山,若是路遇仲夏山雨被阻传说中的兰若寺、那么倒也更算美谈。 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惭愧,这其实就是这时代的元祐文化书生意气。从这里说,蔡京强压元祐风气看似是他自己的政治利益,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又从这立场来说,父亲张叔夜和老蔡那奸贼的利益又是暂时一致的。 总体上这些都显得很复杂很假大空,现在看来唯有赵诚最接地气,所谓从小事做起,苏在方秦明那些家伙总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实际什么也没做,也并不知道民间的实际情况。 反倒赵诚这个不主张立即出兵的貌似懦弱的书生,一直再买阿宝的柴火,他一直在教阿宝养猪,还打掉了李立的黑店,多次接触白沉香部还搞处了水泥这么个东西来? 想到水泥,张纪?心更热了一些,“将来的水泥,能解决小阿宝的问题吗?” “能的。” 赵诚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道,“只要形成产业群,诸如这货这种,有多少要多少,全部招收为长工。这样的工不请绝对是傻子,包括她弟弟也签为终身长工,送进学堂去培训后弄去做技工,错不了。我大宋的整体形势是,诸如这样的优质劳动力都被地主员外们垄断了,始终在低效产出,实在可惜。” “好啊。” 阿宝咬着指头不明觉厉,现在就代替弟弟都答应了。 接下来小姑娘茫然的看看张纪?,又看看赵诚,她们两个大人不怎么说话了,像是相互有些倾慕情绪,默默对视着。 阿宝也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忍了一下忍不住,便抓着赵诚的衣角问,“所以宝儿现在算是被老板你聘请了吗,若是就好了,也算为俺娘了去了心事,宝儿有事做后就可以抚养弟弟。” “妥了。” 赵诚嘿嘿笑道,“我宣布你被我聘用了,终身制长工。现在起为我工作40年,将来我负责你的生老病死。改明日让你娘到县衙来找我,签署契约。现在你还小,每日十个钱,往后逐年增加。” 张纪?不禁笑笑,不得不承认赵诚这家伙身上有种比较神奇的魅力和韵味,这和外貌学识才华等等无关,是种很本质的性格和思想。 接下来张纪?已经不太有食欲了,干脆把带着的烤肉给了阿宝和她弟弟。 主要是阿宝吃,因为赵诚说奶娃太小不适合吃这种不宜消化的高蛋白,除非是弟弟大哭起来,阿宝才会撕一点点喂给弟弟。 吃饱后,阿宝明显更有了情绪和精神,叽叽喳喳的活跃了许多,现在就嚷嚷要跟随赵诚进城,去看看她的工作场所。 关于这货的用途,其实最主要是给徒弟梁红玉找个贴身部曲的。 鬼脚七也很喜欢阿宝,一见面就把阿宝拿起来放在脖子上让她骑着,带着她四处走。 就此不用细化岗位,交给鬼脚七带着当个小帮工,因为阿七平时总在梁红玉家和陈美娘家两边跑,两家的重活杂活都是鬼脚七做,哪边有事去那边。 第111章 你又装逼了啊 张纪?推说下午书院有事已经走了。 其实她没事,主要性格导致她不是太喜欢表露自己情绪,而现在对着赵诚时她情绪显得很多,干脆就逃之夭夭避免尴尬。 今年的粮食还没收,梁家处于拮据中,让梁母非常不心安的是赵诚经常让鬼脚七送物资过来,都是些肉类鸡蛋什么的,那是师傅送给徒弟的,所以也不方便拒绝。 这样一来梁红玉小萝莉长的很好,身子比前阵子那病恹恹的状态好了许多。 今个,赵诚来看望弟子梁红玉时除了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还顺道去了后院,看望那匹怀孕中的老马。 老马很有灵性,原本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谁也叫不起来,却像是认识赵诚的脚步声,都没见到人,一听声音老马就一骨碌爬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阿宝最近很懒,不怎么起身,小玉儿叫它它也不理了,今个乃是因为师父来,它这是在好奇。” 梁红玉一副小解说员的样子,在旁边好奇的看着。 “真好,原来它也叫阿宝,和宝儿同名。”小姑娘陈阿宝说道。 汪汪—— 那条小土狗看似是和老马一伙的,不服气的样子对着小姑娘阿宝叫两声,像是在说“你不可以叫阿宝”啥的。 结果被梁红玉在脑壳上扇了一巴掌,捉了抱在怀里,小狗就安分了。 关于系统里那红色的“贱马卡”现在已经积累了两张。于是赵诚现在看这这匹蛋疼的老马神色古怪了起来。 该是尝试使用卡片了,哪怕被系统坑了也问题不大。总之赵诚和系统的斗智斗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逐步走到了现在的。 想定便在系统道具包里点击灰头小宝卡,嘟嘟,系统提示:是否使用贱马卡?使用后从几率获得贱马变为必获得贱马? 点击是后,突的闪过一道金光,却是什么也没发生。老马还是那匹老马,另外道具包里,竟是两张贱马卡都消失了。 赵诚想了想联系客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为毛多扣书生我一张贱马卡。 “你好,没有弄错。” 回答显得有些干瘪瘪的,依照道理这是一号客服,估计是她被管理员调教并扣了工资。 “等着我,迟早有天我来解放你。” 因怀疑被系统多扣了一张灰头小宝卡,赵诚显得戾气颇重。 却是引出了任务栏一个感叹号,进入查看: 爱慕值+0.5,来自管理员。 这尼玛让赵诚有些惊悚,管理员她到底怎么回事嘛…… 整个人类文明就是水与火的应用,水既是灾祸也是资源。 今年雨水形成灾害那不至于,但是对于大地主则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那个陈氏典当行的掌柜老陈头除了是个帮派份子,也是池州城有名大地主,贵池县专门有条渠叫“陈家渠”,就是老陈自家出资修建的民生工程,固而以他的姓氏命名。 众所周知有水又有土的地方就叫良田。陈家渠就是一种农业灌溉工程,老陈头引入这条支流后主要是为自家服务,属于他的那万亩田基本就算得“沃野千顷”了。 有宋一朝的最大特点是“土地集约化”,于合法的兼并政策下,田地基本上分布在少数一些农场主手里。于是根据贵池县的民政资料,赵诚没亲眼见,却知道春耕时候的农民抢水规模有多恐怖。 那不是小农自家嘴炮,而是集团化帮派化的相互对持甚至械斗。尤其南方宗族文化影响严重,一村一镇一庄有时候全都一个姓氏,不需要传销技术,阿公太爷们一声令下,基本是全族拿着棍子上阵、驻守在自水渠或水塘边。 小姑娘陈阿宝就是那奸商老陈头一族的,听她说有年老陈一声令下,仅四岁的阿宝都拿着一条棍子去凑数了。因为只要小姑娘拿着棍子到场,无需等候开战就能领取两铜钱的人头费。 整个历史岁月中的汉人文化都很有意思,重男轻女一直有、多子多孙才能家族兴旺的说法不是偏见,而是事实。 后世文明时代,农村文化也很粗暴黑暗,有时候家里儿子少了那真不行,别说带黑性质的村霸,家里要是没男人,其他老实巴交的人家都能在一些不讲道理的小纠纷中教你做人。 文明时代尚且如此古代就更甚。梁红玉家在池州只是小族,家里男人在西北战死后她们家陷入拮据几乎是必然,遇到不好的年景,就很难把地租收上来。 能喊“妇女顶半边天”的解放生产力口号容易,但前提条件是喊的人要能保护民众,打掉宗族、神庙、帮派、土匪。事实上能在物资缺乏的困难年代做到这政绩的政党,整个地球人类历史上只有土共一个,没有什么之一。 仲夏的雨无止境,哪怕不招灾也影响很大。 现在老陈头几乎都不在城里收账了,持续性带着陈家庄的民兵打手视察陈家渠,始终显得忧心忡忡。 这样的持续雨水只要不遭灾对庄稼算好事,但对这条新建没几年、花费了大成本的陈家渠则是致命伤害。 大雨中也不见老陈头撑伞,蹲下从渠中抓了一把看看,水漏下后有很多泥沙,喃喃道:“老夫此番怕是完蛋了,这样下去陈家渠废了了。” 那膀大腰圆的打手不说话,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老陈。他也不管老陈说辞,神色古怪的看着雨中的远处道:“赵诚来了。” “他现在又没欠咱们钱。” 老陈不在意,继续蹲在雨中忧心忡忡。 “老陈你又装逼了啊。你陈家庄这些个青壮年隶属贵池县民团系列,超过五十人集中性活动需找我兵事房登记报备,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赵诚是真对此担心,才接到这奸商教父带人聚集的消息,就急忙叫了武功高强的刘启山,约了十几个刀客赶来维稳。 老陈头一阵头大,但很无奈这真是规矩。在遍地是恶霸山贼的大环境下官军力量有限,除了一些极其重要的地方有秦明的部队驻防,大多时候就是依靠各村各镇自己自卫的,叫民防。诸如《水浒》中的祝家庄,大抵就是这种政策下走到极致所形成的产物。 那么这个事务现在是赵诚管。假设老陈算是这只民兵主将,赵诚就是贵池县兵部,老陈要带超过五十以上民兵离开驻地,是真需要赵诚签字的。 这规矩不止大宋有,后世也有类似的。 哪怕一个企业或组织布置超过五十人规模的会场,理论上也需要找诸如工商啥啥之类的部门报备登记。为的就是防止各种哄骗老年人的保健品会议、甚至是邪教组织联络。只是说规矩放在哪,有没人认真执行就另说。 结果遇到赵诚这书生新官上任三把火,偏偏老陈现在违规被捉了,于是现场除了大雨外,也无比尴尬。 第112章 多少钱一车 那膀大腰圆的打手带着一群人、携带着笑脸拥上前来,拦着赵诚刘启山等人扯犊子。 至于后面那些家伙倒也无比机灵,一个传一个,把他们中间少量的刀传到最后面,统一由其中几个机灵的人携带者借助大雨开溜。 就此一来,这伙棒槌手里只剩下棍子了,不算持有兵器。并且那几个家伙溜走后,人数在五十以下了。 这很蛋疼但真的无法认真,好在他老陈头的表现还算有分寸,还算把官府放在眼里,这尼玛只有由他去了。 “赵押司怎会在这雨天来这地方?” 老陈头平时是个面瘫,现在倒机灵,过来见礼的同时塞了一个大银两在赵诚手里。 把这十两的大银锭在手里颠了下,刘启山以及属下们纷纷舔嘴皮,知道这番茶钱稳了,如果没让老陈头那几个侄儿溜走的话,那么茶钱还会翻至少三倍。 却是转眼大家的嘴巴气歪了,只见赵诚把银两还给了老陈,“行了,这事算过去了,其他钱可以收但这钱不能收。否则来年春耕乱起来,拿人的手短,乱拉偏架铁定是要出事的。老陈,贿赂政府官员罪加一等,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 老陈翻翻白眼又陷入了面瘫状态。 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赵诚鸟枪换炮了,于是那个打手作为代言人,连忙在旁赔不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错啥啥的。 换个普通和稀泥的书生来,就算身在要职也没人把他当回事。但赵诚还真不同于一般书生,那是没上任起就开始一步步做事,上任后风头更劲,撤防黄边寨,打脸秦明,一招打怂黑虎拳董建武,大破黄边寨大案等等。 除了有这些声望,一向和赵诚作对的董建武莫名其妙的消失。普通百姓对这些或许不明觉厉,但有点见识的奸商掌柜首领庄主们啥的,对赵诚那是真不敢当做书生忽悠。 尤其号称机智的老陈头知道,董建武那厮多半是摊上大事后,被赵诚这酷吏给秘密处决了。否则一个弓手队伍的主官,哪能说消失就消失还没人问? 场面有少许的尴尬,雨一直下,一个带刀差人过来给赵诚撑伞,却被赵诚不耐烦的推开了。 赵诚背着手和老陈头站在一起,都变为落汤鸡了。 看着雨景以及大片良田少顷,赵诚道:“老陈你此番不是来找人打架的对吧?” 那膀大腰圆的打手满脸委屈,抱拳道:“回押司话,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打架,又不是抢水,而是嫌水太多,没办法把水疏导开,我们的渠道已经被破坏了。” “我还说是啥了不起的大事,原来是这问题?”赵诚嘿嘿笑了起来。 老陈神色古怪了起来,话说这书生是以脑洞著称的,难道他又有什么新奇的办法能解决这问题? “敢问押司,如何可以解决老儿这生命之渠的问题?”老陈对他真不敢小觑。 赵诚摸着下巴道:“现在下雨是无法解决的,这样吧,今年的趋势已成,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书生我推荐一种叫做水泥的神物给你,贵是有点贵,不过可以一劳永逸把你的水利工程固化,将来传给你的重孙们仍旧会很稳,可以经历风雨。” 水泥是新事物,不过号称消息灵通的老陈真的听过昨日在县衙,有人实验过这种东西。 “倒是听过这种神泥,请问押司,那得多少钱一车?”那膀大腰圆的打手代为问道。 “暂时来说,这是极其紧俏的神物,产量很小,先到先得,不要跟我谈多少一车。乃是论斤卖,一个铜钱一斤水泥。” 赵诚的报价险些把他们雷倒在泥水中,就算传的神奇些,但卧槽真没见过这么卖泥土的人。 敢这样开价要不是官员,铁定被这些家伙吊起来打一顿。意外的是老陈头神色古怪了起来,像是在思考。 “三叔你……这么坑的价格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造势说辞吧?” 那膀大腰圆的打手名叫陈小虎,是老陈的堂侄。他不说还好,一说,老陈更加对水泥有了些兴趣。 因为坦白说老陈看人很准,赵诚在老陈头眼里是个怪人,也是个有信誉的老实人。他在池州城所作出的那些事迹不是假的,这种人么简单点说,哪怕是商业对手也能让对手信任。 见老陈这神态,赵诚觉得怕是有点稳了。 其实要取得别人信任说话是没卵用的,必须要能给他带来好处,这是最本质。如此才会被接纳,以往赵诚哪怕心态有些猥琐,在老陈这里算是反复的刷单操作,但毕竟是信誉累积,毕竟真带给他了好处。 这就是赵诚所积累下来的人品,是渠道,也是商业资本。 广告所能说服的人有限,但老陈这样精到的奸商,若他带头应用水泥,所带来的助推效应会比蔡文姬那些人还强。因为蔡文姬用别人会觉得是奇技淫巧耍纨绔,但老陈用,那一定说明水泥有用。 很少见到面瘫老陈这种时候,他于雨中的田坝子上走来走去的,憋得脸颊有些通红,时而搓搓手,来来回回的打转。 少顷老陈停下脚步,看着赵诚道:“你这价格肯定会遭天谴的,老夫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 赵诚把他以往的神态还给他,翻翻白眼,带着人转身就走。 “等等。” 老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问陈哥,可以先试用吗?” “可以的。试用免费,明日我差人送来第一批让你用。”赵诚嘿嘿笑道。 老陈惨笑道,“你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问题在于……老夫坚持你会遭天谴这说法,除非能便宜一些?” 赵诚又翻翻白眼,寻思老板我仁者无敌,这种人品尚且天谴的话,那显然不是书生我的问题,而是应该换天了。 老陈头今个话尤其多些,估计把几十年的话都一起说完了,“诚哥,这我宋的天下其实不太平。不是兵灾就是旱灾,水灾,蝗灾。许多时候平民能混合野菜吃个半饱已经算天公作美。我陈氏一族祖祖辈辈在这个地方种地,持续产出粮食……” 赵诚打断道,“讲道理,你这也算另类的贡献,你要表达的就是这意思对吧?这事我知道的,但在商言商,因为你还算有分寸有信誉,这也让你们陈族在池州发展良好,抱上了一任又一任的大腿,乃贵池县常青树。” “这就是你获得的汇报。水泥项目并不是一定要先和你合作的,选择你,书生我已经考虑了你的这些因素。技术上说我没资格教你怎么做生意,但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你肯定懂,贵的确贵,但不是说不可以承受,用水泥修建的东西可以一劳永逸,让你祖祖辈辈传下去。选择水泥还是普通泥土,等你使用过后自己衡量。我能确定的只是协议要快,因为在几年内水泥数量是有限的,也一定维持这个价格。难说其他人有兴趣呢?” 赵诚说完后带着差人转身离开…… 第113章 神迹啊 两日后是大晴天。 陈家庄子上,包括老陈头在内、一大群人眼巴巴的正在等着看。 这传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项目等待决策,现正在试验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之前赵诚让鬼脚七去了一趟羊山寨子找白沉香,从极其紧俏的水泥中抽调了大约一百斤送到陈家庄试用。 老陈命人按照说明书和稀泥后,亲自在地上挖了个小坑,用水泥在表层涂抹了一遍,现在已经干了。 许多小孩子过来趴在地上,应用手触摸着这小型“蓄水池”,感觉很细腻,手感和其他东西都有很大不同。 “快滚!这么贵的东西怎是你等小屁孩所能触摸的。” 陈小虎过来每人后脑勺一掌把小孩们打跑了。 “上水。” 老陈下达命令,周围的人纷纷把桶里准备好的水倒入其中。 一般情况下,哪怕是雨季泥土已经吸饱了水,这样的泥坑这样的水量,也会很快流失,被土地慢慢吞咽。 乡亲们纷纷把眼睛睁的贼大,眼见进去多少水就是多少,等了半刻钟,这些水犹如在缸里一样,没被土地所吞咽。 一时间周围的人全是满脸惊喜,尤其那群妇女像是看见神迹一样,纷纷大喊着“神奇”就拜了下去。 因为这对于庄稼人来说真是神迹了,具体要怎么操作大家还很模糊。但这至少意味着,有可能在局部区域里,把夏季过多的雨水存储到该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把这些添乱的娘们赶走!” 老陈也非常激动,因为这东西的方便程度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不影响他责备这些妇女,简直稳不住,好歹要多观察一下才能确认不是,哪里能看一刻钟就开始顶礼膜拜视为神迹的。 当然客观的说,若非她们如此愚蠢,老陈的统治也不会那么轻松。 接下来完全是一群小白模式,现场百多人全都急的团团转,大呼小叫的说“神迹”,还说要赶紧的把神泥全部弄回来放在陈家庄,晚了就被其他人垄断了。 老陈不急不缓的命人抬来椅子和茶水,就这么的在太阳下,小蓄水池边持续的观察水位变化。 水位是几乎没有变化的,消失的部分是因为火辣的太阳这很容易辨认。 其后老陈又亲自进入池子里,用手和脚感触被水泡了近半日的水泥表面,仍旧是初期干了的那个样子,不受水的影响。 再用匕首在干了的水泥上划,能留下痕迹,但对水泥整体性的影响几乎于没有。 “来啊,用大锤给老夫砸烂蓄水池!” 最终老陈下达了非常碉堡的命令。 “别啊……三叔公你这是造孽啊!” 一群人顿时又凌乱了,全都一副害怕神迹被破坏了的样子在捶胸顿足,形势非常夸张。 “真的……要砸了啊?” 陈小虎也有些迟疑了。 “砸了。” 老陈觉得他们简直是一群白痴,懒得细讲。 接下来四个壮汉上阵,拿着大锤顺着边缘开始砸这蓄水池。但破坏的程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也没有那么大。 老陈非常猥琐又谨慎的样子在旁边默默观察,砸是可以砸烂的,烧砖窑里的烧砖、修建城墙用的岩石都可以砸烂,那水泥当然也可以。世界没什么东西是砸不烂的,包括江山在内。 唯一需要观察的就是它的结实程度,扛破坏能力,这点非常重要,能否像是赵诚说的“传世留给子子孙孙”,其实就是依靠强度来判断。 只要有很昂贵的烧砖强度,在这时代就能划入传世范畴。而基于汉人传统思维,昂贵还是便宜是相对的,只要能传给子子孙孙持续产生利益,那么这价格它就真在能接受范围。 一直观察到最后,的确整个池子都被砸烂了,太阳也即将落山。这下老陈也整个的陷入了惊愕状态,半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 观察强度的话这东西当然大幅高于烧砖,烧砖被会整体砸碎但这水泥不会,看大锤打砸时候的感觉,能清晰辨认,水泥之间拥有非常强的粘合以及抗压能力。一锤下去只能在很小的局部位置留下痕迹,对其他,对周边的破坏力其实很少。 也就是说这东西和烧砖不同的一个地方是:局部坏了也非常容易修补,无损于整体,小孩子就能轻易完成修补。 并且能砸烂是因为涂抹的水泥只是很薄一层,且地基也没加固过,意味着水泥的背后没支撑,这才形成的破坏。 庄子上两个泥瓦匠出身的人算是内行,此时也走过来建言:“三叔公,这真是好东西啊。能砸烂是因为地基没整固,若修建时先用条形石、用锤入的方式敲入泥土,以挤压周围泥土密度作为稳固,再铺垫一层不规则的小石,再以这种神奇的水泥填充小石子层间的缝隙,进行粘连稳固,那别说蓄水池,就是用作边境的城墙强度都足够。” “当真?” 老陈不是泥瓦匠所以刻意多问一句。 “俺绝对可以做此保证。”那两个泥瓦匠很确信。 老陈仍旧很猥琐的模样在摸着下巴迟疑。 周围又扑倒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近乎哀嚎的在大呼神迹,“三叔公啊,我陈家庄要赶紧的行动,乘这雨季,用于在高地修建大型蓄水池,以便来年不看天,能保证咱们自己的耕种。” “是的要果断出击,谁跟咱们抢水泥,一起拿着粪瓢去捅他!” 这简直就是一群没文化的棒槌,但很无奈她们的心思也基本是老陈的心思。 这个年景土地到处都是,但没水就不叫田。换句话说,有水的地方就等于有田。 想到这里老陈头喃喃自语,“赵诚那龟儿太坑了,好是好东西,就是……实在太贵。” 周围的人群再次大面积哀嚎: “三叔公不能犹豫,贵有贵的道理,贵也得修。” “对的,就像田地也越来越贵,算粮食价格早就不划算了,但仍旧有许多人再买田,因为这是安身立命之本,可以祖祖辈辈传下去,不说享福,可以真真实实穿衣吃饭的事物,当然不可能会便宜,但贵也得先置办了再说。” 老陈凑近比较信任的那泥瓦匠低声道,“你等先大抵测算一下,在望家坡那地修建个较大型蓄水池,需要多少水泥。” 因为无法确定规模,又没具体的经验参考,所以这很难测算。 不过其中一个泥瓦匠兴奋的道:“三叔公,我认为不必为此纠结,观其强度的确是传世的一劳永逸。这样的话不必计算短期的得失,就算规模大些,有个几十万斤水泥应该也够了,就算赵诚那小子再心黑,说起来也就几百贯钱。还能为此把我陈家庄一些无法利用的地变为耕地,长远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赚。” “是啊,就怕赵诚不外传秘方,那水泥产量有限,若不快速拿下份额,咱们的用水环境几年内很难改善了。” 陈小虎也介入鼓动了。每年为了用水护水要打多少群架他很清楚,因为每次都是小虎带头冲锋的。 最后老陈只得长吁短叹的惨笑,“这次他赢了,老夫积累多年的菜心子,被他龟儿一筷头就全部夹了去。行,这水池咱们要修,要赶紧修!” …… 第114章 五百万斤 旁晚时候赵诚在公事房,打算处理完最后一笔公务就回家吃饭。 老陈头带着那陈小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噗的拍了一张协议的桌子上,“五百万斤,依照你的价格,老夫先订购这些数。但必须独家。” 赵诚被雷到了,原来老陈头也这么碉堡的说,开口就是五百万斤水泥,看似他所谋甚大,不仅仅要自己修东西那么简单。 这像是一种对赌协议,这是两千多吨水泥,就以现在那小规模的奇技淫巧小火工厂,最大日产量恐怕也就日产三吨多。 也就是说老陈这奸商是故意的,算准了赵诚不会外卖秘方,于是产量肯定有限,这就等于他在两三年内垄断了水泥。 这老家伙还真不需要赵诚教他怎么做生意。 比较疑惑的看了他几眼后,赵诚开细研究他提供的协议。 陈小虎代为说道,“咱们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但必须严格遵守协议,押司应该知道这事的。” 又见赵诚始终不说话,再看协议,陈小虎又颇为激动的道:“到底能成吗?须得知道,这么贵的东西,除我陈家愿意一次性买这么多外,不会有人这样干了。” 一定程度上他说的有些道理,水泥这种大量需要的物资卖这价格,已经是很可怕的利润。毕竟大米也就六七文一斤。 原本初期的策划是造成噱头后,尽量用这价格把平民挡在门外,当做奢侈品卖给诸如朱主簿那种愿意用金丝楠木做梁柱的人修宅子用,然后用这部分利润来反哺水泥行业,相对快速的完成这产业的起步。 现在看老陈也是在赌,他想首先用这东西修建他陈家自己的民生工程,虽然昂贵,但他也订购了超级大的量,像是他有办法把水泥操作的更好,做下一级经销商,用赚到的钱来反哺他自己的农田水利工程。 嗯,假设他愿意,同样都是卖,但这些水泥用于修水利的意义当然超过修宅子。这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并且老陈虽然是个奸商却相对有规矩信誉,合作方面也熟悉些。 “老陈,这样的协议基本没问题。但若你胃口这么大,像是和我在对赌,要垄断我产能,那么为了民生计,书生我要求在其中加一个条款即:你所要求的独家供应直至完成合约没问题,但你的水泥不能完全用于炒作售卖,至少要有两层用于修建农业方面的水利设施,包括但不限于池子渠道等。” 赵诚又果断提及了这个要求。 陈小虎有些担心的看向老陈。老陈一想,这的确会造成自己一方的工程过于奢侈,代价过大,但好处也很明显,可以先于别的地主前完全水源储备,增加自家的农业抗风险能力,大幅提高种植效率。 这些方面会相比其他农庄拥有两至三年左右的先机,这先机对普通人没多少用,但对于老陈头这种田产规模以万为单位的大佬而言,这部分所带来的增值倒也不算小利益。 最终老陈微微点头。 于是陈小虎代为答应:“行,加上这条款,咱们说定了。” 赵诚也不在墨迹,添加条款后,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和裴知县所设想的“官办水泥供销社”可以缓一步。现在用系统工厂提供的高质量水泥独家供应老陈。等工艺流程更有心得,通过实干和试错,尽快组织起不依靠系统,自己的、大宋条件下的初级水泥生产工艺。 哼哼,那时候自己不用在生产水泥,直接卖工厂和工艺,譬如老陈喜欢的话,便说“老陈打钱,我帮你建水泥生产线”。 总归首先是要实干,其次要猥琐发育,卖标准和技术的才是食物链顶端。 臆想到此,却见签完协议后老陈仍旧留着。 自来话很少的老陈神色极其古怪,“你这法子到底是怎么获知的?” “刺探别人家秘方乃是大忌,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赵诚嘿嘿笑道。 老陈摇头道:“不,老夫断定不是秘方,否则往前一定会听过类似东西。应该是你新发现的脑洞?” 赵诚道:“这也正常,说起来,我大宋这类事还真的多,且从来不缺乏神童,书生我从小就是神童你不知道啊?” 老陈继续固执的摇头,“不不,老夫认识你很久了,你以前和个弱智差不多,肯定不是什么神童。” “你不懂,我这种叫大器晚成大智若愚。诸如司马光那种越长越蠢的伪神童,我大宋也很多的。”赵诚说道。 陈小虎有些心惊,觉得和读书人在一起就是危险,司马光毕竟是前宰相,这样去评击很不好。 当然读书人说这种话就是安全的,尤其蔡京当政的现在,评击元祐党是默认的政治正确。前阵子老蔡那是真的猛,崇宁二年撸的元祐党死去活来,就连哲宗皇帝的元祐皇后(孟皇后),都一起被老蔡废了。 这时期的蔡京基本是开挂的,当然也是他一生的巅峰了,往后限于年纪和能力,又限于宋朝环境让他不够狠,就会逐步日落西山,那些他亲手提拔起来的阉人道士官僚什么的,都会逐步过渡到能和他扳手腕的地步。 总之赵诚这龟儿子开口闭口就褒贬前宰相,老陈叔侄两觉得很危险,再好奇也不方面留在这里和他扯犊子了。这尼玛……他是有大文宗张纪?护着的名校才子,但老子们是泥腿子啊。 “告辞。” 老陈叔侄两逃之夭夭了…… 第115章 第二批粮食 白沉香穿着腿部开叉的大长裙,美腿若隐若现,站在羊山寨子的高处,又亲眼看到了山间有规模不小的运粮队伍。 鉴于赵诚那仁者似的政治纲领,白沉香近乎变态的号召执行力,现在的羊山寨子人员壮大很快,几乎每日都有拖家带口没饭吃的二三十人来加入。 根据赵诚的指示来者不拒,新来的人都会统一集中培训,主要是上政治和法纪课程。其后成为临时寨民身份,发给口粮,三月内不违规犯错的,不论是老弱还是病残,都会给予正式寨民身份。 声势壮大是壮大了,住的地方先不说,但粮食就成为了当下最迫切之急。 这不瞌睡来个枕头,白沉香并非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现在山寨的规模近四百人,粮食的问题非常的让人忧心,却今日就见那小书生带来了规模更大的运粮队伍。 八台板车都满载着粮食。 “打开寨门,迎接军师!” 白沉香站在高处威风凛凛的挥手。 麾下的人除了草根积极外还特别蠢,基本上她们铲水泥还是接应粮食都是一样的态度,冲啊,一窝蜂的犹如蝗虫般拥过去,秩序不怎么的,竟是相互一堆的堵在大门处,险些把还没来得及加固的寨子门都挤倒了。 “军师威武……” 一个跑的最快的灰头土脸的小姑娘语焉不详的嘀咕着,跑过来,从赵诚身边的一辆板车上拖着一大包盐巴就跑。 赵诚一把逮住她道:“丫头你战力这么强,你到底几岁了?” “丫头我十一岁了!” 小姑娘甩开赵诚,非常激动的拖着盐包回去了。 其他的那些更猛,连运粮的板车都被他们给抬了起来。吓得陈家庄来的那些村民跳脚:“喂,板车不是你们的,是我陈家庄的,要带回去的。” 还以为是被山贼抢劫呢,这真的很像。但是有贵池县兵事房赵诚在场指挥,又不能说他们真是山贼。 这批粮食就来自老陈头,今年预期里的收成会不错,于是老陈需要把前年累积的旧粮盘出来便宜卖,价格不算很便宜但基本算合理,鉴于他和赵诚有水泥协议,于是按照要求,先送一批粮食过来当做首期协议订金。 现在由这些山民去折腾了,白沉香走下来站在赵诚的身边,看着大家抢粮的情景很感慨,“书生你真是让人惊喜,这么快又带来了批次更大的粮食,足够咱们的寨子一月之用了。你这次哪来的钱?” “恩,我把你部生产的水泥,独家卖断给池州老陈五百万斤,老家伙庄子上粮食可多了。订金执行粮食换水泥计划。”赵诚说道。 “麻烦你了。”白沉香神色古怪的道。 “我不怕麻烦。”赵诚摇头。 白沉香冷不丁的用大屁屁撞他一下,“你这次怎么不说‘再帮你这次,下次不帮你了’?” 赵诚想了想道,“这次就不说了,下次再说。” 白沉香有些乐呵,总之这书生就是有些碉堡的,用他比较爱说的口头语就是“有点二”。 笑过后,白沉香又感觉有些不妥,“依靠你那神仙师傅传下来的火云炉,咱们炼化的神奇水泥数量太少,自己用尚且有些捉急,还怎能对外供应?且此等神物外泄,于道理不通。” 汗,和她们解释系统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于是赵诚对外的说辞就把猛火工厂说成“火云炉”,先这么对付着过。 “书生,你为何不回答?”白沉香又追问。 赵诚开始吹牛,“世道艰难,家师毕生悲怜人世,故去前最后的心愿是不想看着人世间被水祸害,于是建议我尽量的把这些用于民生。我观那老陈虽然是奸商,但还算得骨骼惊奇,除了像赚些钱外,他也想修建一些对民生有利的农业水利工程。反正羊山寨子暂时对水泥的需求有限,加固完‘城墙’后剩余的产能卖给他,我认为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解释非常弱智,但白沉香已经习惯了。总之从认识了这书生开始,所见所闻就没不神奇的,许多东西都找不到答案,他就这德行。拿现在的状况来说,白沉香的大屁屁上都还贴着他提供的姨妈巾,非常好用却找不到出处。 但这也并不是重点,要命的是白沉香现在对他有种越来越难言的情怀,就感觉认识了很久、下意识甚至觉得被他看着长大的一样。于是哪怕明知这个笨书生在吹牛,也会觉得很有趣、想相信他、想陪他胡闹。 反正水泥是他的秘方,火云炉他是的神通。他想给谁就给谁吧。 这么想着白沉香不纠结这事了,看着远方道,“现在我们这寨子,就像一个刚学会了走路的小孩子,世道又艰难混乱,是我们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刻了……” “这事我知道的,你忽然这么多愁善感到底想说什么?”赵诚非常好奇。 白沉香白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总之最近思维有些混乱,想法较之以前有些变化,总会想的比较远。” “好吧关于你的思想问题是我的工作范畴,咱们深入聊聊。”赵诚道。 白沉香道:“你说……将来你我会在青史留名吗?” 赵诚说道:“绝对有这可能。从民生吏治等观看,现在是咱们大宋最危险的时候,将来肯定有大变。咱们现在猥琐发育努力种田,将来若有蛮族扣边你我便会师北上。这会有很大牺牲但非常必要,我个人不太喜欢动粗,但纵观历史,任何一个光耀千古的人无一例外肯定是从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于是在开明勇武的你带领下,在睿智豁达的书生我辅助下,咱们很有可能名留青史哦。” 白沉香想了想道,“关键是你这书生立场不清晰,像在和稀泥,你自始至终没告诉我们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 赵诚道:“我倒是觉得是你自己不清晰。谁做皇帝就我个人而言是个很无所谓的事。鉴于有个大神师傅的原因,关于这些我早看透了,不论换谁坐在那个龙椅上其实都差不太多,本质不怎么会变,想求变的也多半会以失败告终。于是我对这类事兴趣不大,把目标定位‘为汉文化而战’,难道它就不是个大命题?” “算你狠。” 白沉香最近越来越不能和这货认真了,分明是他的领导,却反倒处处被他管着。 第116章 打弹弓的小丫头 无奈的是这家伙现在所提出的这个纲领肯定不算错,也真是个大命题。千年来王朝一直更替,诚如他说的谁特么都一个鸟样,但最本质的文化却一直在传承着。 汉娃的勤劳善良从来不用去怀疑,就拿现在麾下这些食不果腹的山民来说,白沉香深有感触,定下了纲领和规矩严格执行,给予他们一些少量希望和尊重后,他们总是很能适应很有活力,每日都能在烈日或者大雨中从天亮一直干到日落,包括老人。 这是白沉香想破了脑袋也从未想过会出现的一种效率。导致现在伐木砍柴捡炭火,加固城墙造房子,生产水泥等等,无一例外的氛围一派大好。 经历了无数王朝更替,甚至经历了五胡五代那类非人岁月,恒古不变的似乎就是这群人的本质。从这个角度来说,伤害这群人最严重的当然是蛮胡,其次是诸如王秀那种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的恶匪通缉犯,最后才是奸商和官府。 “好吧你这书生总是很有说服力。信你这次,下次就不信你了。” 白沉香想到最后有些泄气,下意识也想有天打进东京去自己做女皇,但在这内忧外患、胡人蠢蠢欲动,强盗杀人犯磨刀霍霍的当下。这行为就显得有些欺软怕硬不地道,绝对有违这书生的精神纲领。 想着又侧头白了他几眼,干脆不想这些命题很大的事了,做个无脑山贼,姐负责冲锋陷阵,腹黑书生负责纲领事宜。 甩甩头,白沉香道:“多日不见十分想念,你要不要来我房间里说一些私密性话题。” 赵诚有点扭捏,“还是带我看看弹弓训的情况吧,现在你我都很忙。” …… 弹弓训练场热火朝天的形势,到处噼里啪啦的响声,都是用弹弓发射钢珠,击中物体出现的声势。 听白沉香说,现在因技术不过关误操作,发射钢珠时候把自己的手打伤,或者把弹弓叉打废的事时有发生。 对这些赵诚肯定不会有心得,好处是白沉香对这些有天赋,她自己也在苦练,这算是身先士卒,她能总结出一些弹弓训练中的安全规则,以及技巧,尽量通俗的解释给大家。 另外关于训练量,当时赵诚预估的比较客观,在白沉香驾驭下,基本上每人都能有每日近三百发的训练量,短远程打击的总体素质提升很快。 分为五人一个小组,训练的时候就能让他们相互熟悉,过一些小集体生活,每两日,这些小集体间会有弹弓比武,拥有一些奖处措施。 观看了一下,白沉香充满信心的样子道,“书生你厉害了,你提供的这个弹弓神器说不上,最大的特点是易用性,我很有把握顶住王秀部的。” 赵诚和她不同,不悲观但是也没那么乐观。 是否能守住山寨还要看王秀部的纲领,素质,以及装备。总之人数和个人武力数值而言,羊山寨子输给王秀部的太多。 白沉香有个无比碉堡的系统技能《太祖心法》,军心士气凝聚力绝对不是问题,但战争毕竟是实力的对撞。 要说好当然是弓箭更好。在这时代训练出一整个编制的合格长弓兵,那真是天下我有的无敌概念。但关键就是成本和价格,这天下事说穿了它总能牵连到钱的问题。 兵部军造监的神臂弓那不说,以这时代的生产力而言要制作一把好的长弓,也基本需要一分钟几十个铜钱的那种大工匠,花费几年,走无数秘方工艺流程才能成型。 宋代不缺同时代技术,生产力相对古代岁月来说也很高了。 但现在赵诚接触兵事军费装备事宜,所以算是内行人了。那么在大宋官市上,要买一把大工匠制作的好长弓花费几何?答案是:相当于后世花费几万买部车。 大宋讲究秘方,这种技术活一定有很高的附加值,加之古代的技术生产力,没什么神奇的复合材料,就全部依靠技术和经验老道的木匠,以特殊木材处理工艺,反复定型,烘烤,风干,涂料等等工艺,来确定弓的耐用性以及推力。 神臂弓就是这种工艺的巅峰,也算大宋材料学的巅峰。拥有这种技术的人肯定是最顶尖的精英,于是集中在军造监拿着更高的工资生产神臂弓,神臂弓就会更贵。 至于普通厢军弓手用的那些弓么洗洗睡了,全是粗制滥造的心理安慰,严格说不是合格兵器,要不就是随便拉几下就折断损坏,要不射个母鸡还要距离近一些。 当然都头用的弓就不是烂货了,那真要花费近百贯采购了。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大宋军费黑洞之大触目惊心。 假设大宋有五万个都头(事实上只会更多),仅仅这些中级军官的装备,还不连战马和盔甲工资和贪污,就需要大宋一年财政的百分之五填进去。 就是这样的原因,历史上大宋财政的八层都用于军费了。 将来后采取什么方式种田壮大先不说,现在拥有成本非常低、容易训练又杀伤力基本合格的弹弓,于是信心和远景白沉香是有些的。至于赵诚则只觉得是权宜之计,弹弓当然不是长久之法。 另外“妇女顶得半边天”概念近乎把劳动人口和生产力翻倍。战力上其实也同样,根据书生的纲领,又基于白沉香乃是女性的事实,不用去刻意推动宣传,羊山子的女性处于“解放”状态。 哪怕是捡石灰石,搬运水泥等体力活,都有数量不算少的妇女参与。 白沉香指定的远程作战队伍里,也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女人。譬如现在,赵诚观察他们训练弹弓时发现,弹弓打的最好的是一队母女,母亲非常年轻,不漂亮也不难看,山民生活导致她皮肤略黑,话比较少。 女儿则是个十一岁小姑娘,就是刚刚那个抢盐巴战力爆表的丫头。 仔细的观察,小姑娘的弹弓技能在山寨中简直一骑绝尘。 赵诚专门拿笔统计着,看着她打了大约二十枪,十五米的靶,她竟是没一枪脱靶,且成绩比较稳定,大约两枪八环,五枪七环,最多集中六环五环。最差的也是三环,且不多。 功底和天赋不够的人打不出这样的稳定性。类似的技术活里,其实十环还是九环不太重要,最重要的一个指标实际上是稳定性。 赵诚好奇的指着那小姑娘问,“这丫头练了多久?” 白沉香道:“大约五日,比较勤奋积极,算训练总数也就两千发不到。之前没让她练习,但她总吵嚷着要打弹弓,后来末尾淘汰了一个老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就让她加入进去了。” “有意思……” 赵诚喃喃道。 第117章 推射法 白沉香又好奇的道:“你干嘛专门注意到她?其实她的成绩也不算好,打的比她准的人不少,现在山寨中已经有三四人能经常打到十环。” 赵诚摇头道:“十环没什么用,稳定性不够就是白搭。这不是竞技而是战争手段,弹弓不是弓箭,最有效的杀伤是爆头,更具人的脑壳大小,有六环实力就能做到爆头。” 白沉香楞了楞。 赵诚再道:“你发现了吗,她不是瞄射,而是推射,射击速率大幅高于其他人?” 白沉香便又仔细看,还真是。 所谓瞄射就是,起手未拉弹弓前,把弹弓叉的“丫”形当做瞄准器,对正目标,然后平稳的维持住弹弓叉不动,另一只手维持平行和稳定缓拉皮筋,屏住呼吸,有大约一秒的“稳定、二次瞄准校正”后射击。 这是最容易打的一种方式,但效率略低。 所谓推射就是不瞄准,目标位置和弹道把握完全交给“手感眼感等三位一体感”确定,起手时弹弓叉不瞄准,从中部,持弹弓叉的手往前推,拉皮筋的手同时后拉,等于双向做工加速,推拉到大圆满境地时不停顿,只要感触到“满弦”那个点就释放。 这是最难练习的一种方式,好处是一但炼成就稳定性超好。不容易打出十环但就是稳定且高效,且这种打法可以大圆满,皮筋的行程就是她双手排开的长度、近乎身高。 要瞄准的话基本只能“小圆满”,也就是说皮筋只能拉到下巴位置。 “沉香你仔细看,此丫头人小,手臂行程比别人短多了,但注意到了吗,她发射的钢珠威力不比别人小,因为,她这种打法不但快,还可以大圆满。” 赵诚又提醒。 白沉香仔细看下去果然如此,小姑娘碉堡了,啪啪啪啪啪的出手,射速比别人快一倍,那么一个小布点,用的迷你型皮筋,却是击中物体后反馈的声势证明、威力不比成年大叔的差。 “这只萝莉厉害了,叫过来。” 差不多赵诚亲自点将,然后她妈带着她过来了。 还道是嫌弃她太小,要被军师大人开除出战斗部呢,所以过来的时候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模样,把她心爱的弹弓叉藏在身后,她母亲则是非常献殷勤:“军师辛苦了,我母女不用继续在山里过苦日子,能在这里有饭吃,听说全靠军师的纲领政策,军师老爷威武。” 一边说,她抓过小姑娘来就拜了下去。 赵诚摆手道:“无需如此,我朝皇帝见臣子都不要求跪拜的。我观你闺女骨骼清奇,乃少见的弹弓好手,拥有别人没有的心得,我非常看好你们哦。” 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小姑娘捉了过来,“咦,弹弓呢……被你藏哪去了。” 她娘给她后脑勺一掌,“死丫头,军师大人吩咐,还不赶紧的把弹弓交出来?” 这下,小姑娘这才如同变戏法一样,又把弹弓叉拿了出来。 赵诚拿过来看看,她用的的确是迷你皮筋,专门帮她定制的。 “我是不是被开除出战斗部了?”小姑娘腼腆的问。 “没有,我打算把你竖立为标兵,让大家向你学习。姑娘,你愿意把你的训练方式和心得,分享传授给大家吗?”赵诚问道。 她娘对此有些担心。 小姑娘性格也有些偏向她娘,不过鉴于是小孩子,便童言无忌的道:“我当心传授给大家后他们和我一样厉害,那就没有我的位置了,你们会没收了我的弹弓,还会把我赶走。” 赵诚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我像这么猥琐的人啊?大多数人不拿女人当回事,更不拿孩子当回事。然而事实是,当时山寨不知道你们能战斗的情况下,仍旧接受你们进来吃饭了不是吗?” 小姑娘觉得东方军师说的超有道理,对了,至于为什么把这家伙叫做东方军师她就不怎么知道了。 她只是急忙点头道:“那军师您说,传授了心得他们会超过我吗?” “我不想装逼,于是我不会说越多人超过你我越高兴。” 赵诚嘿嘿笑道,“但依照世界规律和定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超过你。你有天赋,只要你不停下练习的脚步,而他们又依照你的心得和技巧,技术上说就不可能超过你。他们只会追赶,而你会更勤奋走的前进,就此带领整个团队持续提高技能,这就标兵的用处。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我不知道这事。”小姑娘摇头。 结果又被她老妈后脑勺一掌:“不许和军师大人顶嘴。” 赵诚觉得她妈说的非常有道理,卧槽哪有人喜欢被顶嘴呢? 不过赵诚继续装逼,维持亲和力笑道:“行了,书生我倒是不支持小孩子乱说乱讲童言无忌,但既然她在实事求是就可以的。实事求是,就是我给咱们羊山寨子制定的第一纲领。” 接下来赵诚感觉良好、以类似政委的身份组织了羊山寨子的第一次务虚会议,敲着桌子强调:“不论是我,还是沉香大当家,都是可以被批评的。一切事必须依托于实事求是这中心。” “每日都要自省,每日还需要三省,标准就是实事求是四个字。不要给自己和别人强加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要求。” “东方军师威武,唯东方军师智计百出。” 这次是打弹弓厉害的小姑娘举手呐喊,她叫阿布。 好吧,关于“军师威武”这事勉强也算实事求是,赵诚也就不说他们了。 为了推崇书生的威性,白沉香也顺势配合:“传令厨房,阿布研发弹弓技术有功,且乐于分享,给予标兵奖励:半张葱油饼,立即执行。根据军师的纲领性计划,我山寨要持续鼓励创新发明钻研,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 听到半张葱油饼,阿布嘴巴都笑歪了。 赵诚又介入道:“说到自力更生呢,我补充两句。这也很关键,任何时候,别人也好,神迹也好,计谋也好,都仅仅只是辅助。打铁还需本身硬啊。我师傅或许传下了一些神通法宝,那对于少数人的确可以安身立命,但对于多数人只是星星之火,奇技淫巧。” “现有的东西是支点,依靠它,养不活越来越多加入进来的山民。那怎么办呢,要书生我来说其实很好办,只需依靠这个支点,提倡发明创新,有想法的,有特长的,有天赋的,都可以去思考,去尝试。” “师傅传下的火云炉只有一个,但大抵的原理就那样。咱们需要去思考其中的原理,用咱们自己的方式,就像阿布打弹弓那样,想办法建设出我们自己生产水泥的方法来。” 这才是重点,就连白沉香都楞了。 若不被这书生此番务虚会议醍醐灌顶,就连白沉香自己都没走出迷局,真是对“自力更生”几字选择性淡忘了,有种小富即安的思维,过度把希望放在那神奇的火云炉上面了? 现在一想真尼玛尴尬,诚如赵诚所说,如果只想带着几十人混吃等死,那当然有火云炉就能过的很好很滋润。 现在近乎于被这书生点名批评了,这才想到放的更大后,甚至着眼于整个天下,那么区区火云炉不论它在神奇,也就只是星星之火奇技淫巧了。 “果然,实事求是几字正因为简单,却相反容易因太简单而选择性遗忘。还是军师够清醒,这果然除了要当做口号来喊,还需要每日自省,需要每日三省。” 白沉香顿时当众宣布,“要响应军师的路线,认真领悟军师此番会议精神,时时自查自省。” 全体立正,并一起热烈鼓掌! 说起来,列队喊一二一也正是最近的训练内容,这不会让他们变为无敌特种兵,不过对整体性、纪律性统一性等特点的塑造有奇效。 现在看,此点上的训练成果还是很不错的。 第118章 猪油的神秘加成 “稍息。” 等不那么严肃的时候,会议就算正式结束了。 阿布又担心的问:“所以我的葱油饼还做数吗?” 白沉香在她小屁股上抽了一下:“自己去厨房让刘婶做给你。” 其他人对此可羡慕了。 阿布更是激动,跑厨房里眼巴巴看着刘婶把今日新运到的面粉使劲的揉来揉去,弄上葱花,摊为大饼形态。 为了照顾这个死丫头还刻意多涂抹了一层猪油。 真香,猪油就是香! 阿布一边咬着指头吞口水,觉得假设在钢珠上涂抹一层猪油,作战时候一定会有神秘加成的。 否则没这猪油的神秘加成,这大饼下锅冒烟时绝逼不可能这么香…… 现在山寨的气氛有些逗比,吵吵闹闹的,但大方向上又井然有序。 散会后,现有战斗部大约一百二十人,又加紧操练一二一和弹弓。暂时只能这样,至于近距离肉搏没辙,冷兵器时代,基本不可能把老弱病残训练成为精锐的。 所有东西都是干出来的,包括弹弓训练方面赵诚也是半瓶醋,到现在为止,《训练技巧》已经修改过三个版本,而此番最大的收获是,当时广播种子后,阿布这一个骨骼惊奇的丫头冒头发芽了。 由她开始,《弹弓训练技巧》会有一个大的改版,从1.3版正式进化到2.0。 其他方面也都差不多,总归还是以生产劳动为主,收集柴火炭火,生产水泥,加固山寨围墙等等都需要人,现在总体来说,人还是不够多。 “仍旧不够猥琐。” 临近黄昏时分,和白沉香一起站在高处,赵诚指着道:“需要更多的人加入,没人就什么也没有。咱们现在有水泥,且书生我把水泥卖了个相对好价格,暂时来说粮食不是问题,人么,一定是越多越好的。我听说其他一些山寨为了避免负担,不喜欢妇女以‘人’的姿态加入,尤其怀孕或带着拖油瓶的妇女都不要,于是每年都有许多孩子和初生儿死在山里。” 白沉香点头道:“已经很快了。做到现在的壮大速度,主要也依托了你‘解放妇女’的思路。早前时候没把此点用于宣传女人就不会加入,拖家带口的人也不会加入。因为更具其他山贼的传统思维,女人孩子加入后多半是沦为奴隶。” 也就因为此点,让羊山寨子成为了这个烂泥潭里的一股清流,否则还真像是赵诚早前说的,论资历、论规模、论物资、论实力羊山最弱,凭什么有人来? 凭借的当然是仁者无敌的屠龙思路,这是很本质的东西。 只要确保不出乱子,维持口碑和建寨理念,越往后口碑只会越好,信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唯一是需要时间发酵。 王秀部实力太强,池州厢军近两千人都不敢轻易触摸他们锋芒。如果羊山寨子有五千人规模,可以分分钟钟把王秀部操哭,但很不幸现在只有四百不到些,凑足一百三的主战力量已经很不容易。 所谓的猥琐发育,现在猥琐是有些猥琐了,但还没有开始发育呢。 “我不能随时在这里,沉香姐,完全靠你了。” 赵诚担心的道,“除了训练和整固防御攻势,耐火砖的攻坚尤其不能懈怠,没这东西,脱离了火云炉咱们就不能‘炼丹’了。” “我会尽力。”白沉香猛点头。 所谓的尽力只能在生产水泥的同时,抽空不停的用猛火工厂去摸索,这个过程被这书生叫做试错和累积。 因为赵诚不是这专业,真不知道耐火砖怎么制造的,只大约听说过似乎是氧化铝含量高的熟料。 实事求是的说,赵诚也不知道什么东东的含量高,只大约知道,就是类似景德镇那中闻名天下的粘土里,大约就含有这些鬼东西。 这附近肯定也有,只是说它们认识赵诚而赵诚不认识它们。于是,就要依靠不停的进行摸索尝试了。 好处是有这么个猛火工厂存在,只要有执行力又愿意干,不停更换各种粘土,不停调整配比和工艺,迟早会造出来的。事实上任何一个善于种田的炼金大导师都是这样出现的。 能制造耐火砖,耐火水泥也就容易了。当然一般情况下没这必要,水泥毕竟生产代价大比较奢侈,无需巨大抗压强度的领域不需要。 夕阳西下了。 这原本在任何地方都到了收工的时候,但羊山寨子不是那么回事,该干嘛的仍旧在干嘛。 在这样的季节里,这时候大家基本满身臭汗疲惫,不过干活氛围甚至有了加强趋势,到处以小队为单位甚至唱起了山歌,像是相互进入了竞技比武的状态。 总体上白沉香就有这么碉堡,换赵诚来驾驭,好人卡加上传销技术也不会有这样的劲头效率。 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在这寨里的人,就像中了一种属性比较脑残的传染病,如同一群小蚂蚁,到处有序穿梭着。 场景实在太壮观! 弹弓训练场的一个缩影,阿布获得标兵头衔后非常嘚瑟,组织了一大群人,全都听着她的“推射法”讲解,小姑娘啰嗦是啰嗦了些,孩子话特点浓厚,不过逻辑清晰,很本质,大家正在认真领悟。 阿布非常搞怪,一般她会很啰嗦的说个三五十句话,从怀里把葱油饼拿出来吃几口,又把大饼收好,拉拉裤子继续说“你们听我跟你们讲”。 大宋的南方理论上没战乱,但过的真不安稳,山寨林立帮派纵横,邪教野蛮滋生,拥有特权的道士四处捞钱,官员一般都不作为。 这种形势下,近乎每个平民都生活在一种无序的状态中,赵诚的纲领、白沉香的魅力执行力两向结合后,恰好犹如趁虚而入的病毒一般、影响了这群人,处于困难中但他们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远景和恐惧。 恐惧只要正确的引导,总能使人奋发和抱团。那个看得见的凛冬里,每个山民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丧心病狂的王秀部持续对羊山寨子通牒,大家更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他们是亲朋好友,但只要有核心纲领,就会依照自然规律,凝聚在一起。 赵诚有光,白沉香有热。这就是恒星原理,宇宙规律。 上述,就是此番赵诚针对山寨的奇葩情况、思索出来的政治解释。 拿当前的情况说,当然也可以用系统光环来解释。不过小赵自始至终是对碉堡系统有些抵触的,更愿意实事求是的用政治理论来解释。 万变不离其宗,这就是“核心”的理论,作为核心必须持续发光和发热,就一定会有无数星球围着转,什么时候不发光不发热了,整个星系都凉凉。用在人与人之间的通俗说法就是“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 “余下的诸事拜托你了,书生我现在想法很多,要赶回去静下心来,完善一些纲领性著作。” 赵诚果断在这日落时分离开了山寨。 白沉香默默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没出声挽留,她知道总是留不住这书生的脚步…… 第119章 袁绍说曹操是付不起的阿斗 “赵云这个逗比,原来他在长坂坡几进几出是因为迷路啊?” “不过总体上他还是算勇冠三军了。” “说了都是泪,说起来老曹那波箭雨,赵云之所以躲过去,乃是因为他那匹马是酒鬼,发现路边有坛酒便及时刹车去喝酒,赵云没系安全带从马头前方摔出去扑街,箭就没射中。” “根据故事线分析,我觉得也不全是因为酒,乃是赵子龙为安全计,那身盔甲重达三百斤。观那匹贱马的尿性,它自始至终都想把赵云弄马背上弄下来的、不想托着他。” “那匹马是有点萌的。” “不管如何要等下回分解了,好心焦,赶紧更新!” …… 《欢乐三国》昨日正式上市了,自兰若寺连载结束沉寂了一阵子后,池州各大茶坊瞬间又热闹了起来,到处热议。 但这个故事实在是逗逼,不同于《兰若寺》的情节逻辑无懈可击又充满悬念。总体上欢乐三国需要用另一种非常小白的视角去看乐呵,就会感觉很具感染力。 类似鬼脚七这种超级小白都听得非常入迷,现在除了梁红玉家和美娘家的杂务工作外,阿七几乎大部分时间带着陈阿宝很入迷的聚集和顺茶坊听故事。 之前的《兰若寺》中,赵诚在读书人群体中就饱受争议,被批为小白文,没有文以载道啥啥的。 此番《欢乐三国》一上市,文人相轻的盛况空前,小赵险些被黑出翔来。 “棒槌啊,这种逗逼小白文居然卖得掉,精装册一上市马上就卖空,我朝文学沦落至此,该怎么拯救他们?” “是啊,看到袁绍说曹操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我特么就笑死了,这尼玛也能叫故事!” 诸如此类槽点,赵秀才正在广受其书生们诟病。 然而赵诚乃是故意的,鬼脚七以及村里的那些小孩子们根本不关心“袁绍说曹操是付不起的阿斗时、阿斗还没在娘肚子里成型”,他们觉得很欢乐逗逼,宋人总体上就爱这些东西。 比较凶猛,上市第二日首印一万册的精装本就卖空了。 老陈头仍旧买断了《欢乐三国》运作受益,他也没弄懂情况,直到今日老陈头才知道乃是赵诚故意的,就因袁绍那句无比碉堡的台词,几乎所有读书人哪怕不关心故事,也都忙着去买《欢乐三国》精装册。 这群体他们唯一的目的是想尽可能多的,把赵诚书里的槽点找出来让人围观,所以导致销量大幅提高,人气火爆程度更比之前的《兰若寺》碉堡许多。 池州有许多类似鬼脚七的超级小白,全是三国话本的狂热粉丝,但凡三国故事都爱听。 以蔡文姬则无视这故事的逗逼处,被话本中的那个同姓的蔡姑娘给仅仅抓住了心思,就像再看她自己。 一开始,蔡文姬对赵诚那书生还是怀有些抵触情绪,追完兰若寺后没去买三国,有次偶尔路过茶坊听说曹操那个猥琐邂逅蔡姑娘时,悄悄带着一颗蓝色药丸什么的,听得她险些泪奔,急的火急火燎,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生赵诚的气,也吩咐双儿去买精装版,却又卖空了。就此开始,蔡文姬又开始追《欢乐三国》了。 沉吟在故事中的她感觉有些诡异,优点还是有些的。虽然没传统三国话本那种“东风吹战鼓雷动”气息,不过也有很多他的脑洞风格,总体上看还是值得看的…… 书院中的学子几乎人手一册精装版,全部统一的寻找《欢乐三国》中的槽点进行持续围观,这像是已经成为了最近比较热门的运动。 他们相互讨论的言语间,三句话总是离不开欢乐三国话题,语气是调侃,同时几乎都对赵诚的人气销量羡慕嫉妒恨。 “先生,不知您看了前日新上市的欢乐三国了吗?” 苏在方寻找赵诚的槽点眼泪都笑出来了,诚意满满的带着《读欢乐三国心得》来找张纪?。 事关赵诚,自来就是书院里最热门的话题,几乎不论什么都能牵连上他。因为他实在也太特别了,自来都是低着头默默做事,冷不丁就惊掉人下巴的那种。 “没关注,我最近很忙。” 张纪?很清冷的表情微微摇头,对小苏说的是实话。 最近来说,她关心的已不是书院讲堂问题,事实上以她这样的才华和积累来说,讲堂再多也是不需要备课的,都是即兴发挥,怎么讲都可以。 这段时间包括往后一阵子,张纪?的重心已经进入备考阶段。要想巍山书院的学子有作为不是读死书那么简单,现在起就需要和江南东路提举监学司密切沟通,交换意见。 现在起就要开始尤其关注朝廷诸公、京城的文学风向状况,他们这个时期的文章路数,思维方向等等等,一般都能和下年的考试扯上关系。 关于这些才是最耗费精力的。 不过迟疑了少顷,苏在方这人现在还是要关注一下的,张纪?只得又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你最近学业心得怎样了,忙些什么呢?” “关于学业……” 苏在方迟疑道,“学生学业早成了,关注不关注的其实未有多少区别。乃是最近发现《欢乐三国》这种小白文学的不正常现象,写了一些读书笔记。特来请先生解惑,为何这么低俗的话本它能受到如此热捧,这会否是我朝文学的悲哀?世人如此愚昧,我辈文人在这其中又该发挥什么作用?” 这尼玛开口就让张纪?皱眉。 张纪?或许有些文青思维能接受类似说辞,但这种无病呻吟的文青态,假设是他爷爷在朝中说出来,那肯定会被张叔夜喷的生活不能自理的。 并且张纪?很清楚,持有这类论调不接地气的文青通常又非常玻璃心,完全和被人骂习惯的赵诚相反,那几乎听不得半句不好的话语。 偏偏这个时候不能得罪苏家,于是张纪?也神色古怪了起来,迟疑少顷尽量说的缓和些,“你有此疑问……嗯,也算是求知。本师未看过他的欢乐三国,所以不细致评论。不过根据他过往作风,也不是无迹可寻。基本上他受到热捧是一定有原因的。” 苏在方有些懵逼,思考着她的话。 张纪?又道:“文人不得志,通常是思路才华不被人认可,孤芳自赏心态。反过来说,我个人认为这也是一种无能,因为脱节了,他不知道绝大多数人心里再想什么,那自然写不出大多数人喜欢的东西。” 苏在方有些尴尬,“诸如赵诚这种迎奉众人,是否算是丢文人的脸?是否属于掉格?” “也许吧……” 张纪?微微一笑,“但若深想下去,为了维持格调而没人认同,是否是一种失败?” “这……” 苏在方心理暗恨,感觉这女人很偏颇,她护着赵诚的情绪是越来越明显。 但真不能在她面前发火吐槽,只得灰溜溜的要走了。 张纪?想想又道:“好吧你把书册和读书笔记放下,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看。” 苏在方感觉又略好些,放下就离开了。 第120章 张纪?的评价 “也不排除那家伙写漂了的可能。” 张纪?自语着,暂时放下手边的事开始拜读欢乐三国。 一目十行走马观花不算她马虎,而是她有这天赋,加之赵诚有个好处是文笔非常白俗流畅。 偶然看到袁绍说曹操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张纪?一口茶喷出来,把学子提交的答论都弄湿了。 顿时有些尴尬又无语,急忙用衣袖擦拭。 之后犹豫了下,先把茶水喝够了,再次拿起话本观看。 尽管张纪?有了这心理准备,但看到赵子龙的马喝醉了迷路,走不出长坂坡干着急,张纪?又忍不住喷出一口胃里的酸水来。 真被刺激到了。 不过到此张纪?也非常动容,总体上既然话本名字就叫《欢乐三国》,用赵诚在兰若寺里带起来的流行词说就是“逗逼向”。 不过其实看得出来,写作技巧和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明显高于这时代其他的故事话本。 算是断断续续的看了本册,张纪?知道那家伙主旨写的是什么了。 不用去看苏在方写的读书笔记,也知道苏在方会在什么地方吐槽了。 槽点的确多了要不完,但让人耳目一新的在于,恰好他们所列为槽点的东西,张纪?认为是赵诚的优点。 另外谁说赵诚这家伙不文以载道,他简直是个托,整个话本中,被他自始至终贯穿了一个比较隐晦的东西:制造发明是一切之本。 这是文学面上的鼓励,植入观念。 他把战争写的非常不金戈铁马而是逗逼向,大幅加强趣味性的同时,最让张纪?动容的是,他有意无意道出了些正史不曾记载过的细节。 逗逼又市侩的是,官渡之战时丧心病狂植入水泥广告,袁绍用水泥加固了拒马阵,曹大爷的重骑冲锋时成片的把脑壳撞晕了,攻势纹丝不动。 那些晕了重骑重整旗鼓后再次冲锋,结果搞错了方向,杀向了曹大爷自己,于是袁绍才很说曹操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但最终袁绍仍旧输了官渡之战,乃是用极端文学手法表达了曹操“太阿斗”,让袁绍笑出内伤来,大呼水泥神奇时,笑着笑着就高兴死了,结果就输了官渡之战。 总体是很有意思的。 水泥的神奇张纪?亲眼见过,经由水泥,又被赵诚灌输了些水泥制造业能带来的远景,现在看,赵诚连载欢乐三国的同时,也是大肆为水泥造势。 “好吧……他的确另类又市侩了些,但这是好事且很良性。” 时至今日,张纪?真的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槽点,习惯并逐步接受后,相反就觉得是他的优点了。 正心有所思间,另一个纨绔子弟李建由来了,也是一副内伤的样子,拿着一本精装册急急忙忙进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你看欢乐三国了吗,赵诚那家伙的新作。不是一般的小白,堂堂袁绍,河北霸主,竟是能那样输掉官渡之战。” 张纪?翻翻白眼,没回应。 就此李建由神色古怪了起来,他也很聪明的发现,张纪?有些看待白痴的表情。 于是李建由尴尬的改口,“说起来……现在我和赵诚也是朋友,主要是笑不动,欢乐是很欢乐,就是过于小白逗逼了些,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像是纯粹的赚钱忽悠人。” 张纪?道:“他的确是个忽悠。不过他的忽悠水平显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文学基础是你更扎实些,但在心思灵活机制方面不够他看,就以官渡之战看,假设你能无视那些为了欢乐而逗逼的地方,其实会发现其中一些水平很高、很有可行性的练兵用兵细节。” 李建由也算是和赵诚混的非常熟稔了,所以不是嫉妒心态,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张纪?又尴尬的道:“好吧,你父亲李智绝不会喜欢这篇小白文。但本师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有点奸商心态但真有干货,书名就告诉你是兵法的书,通常是满篇众人皆知的废话。但前阵子、他一个毫无人望的泥腿子能把河防攻势修的如此漂亮,一定有原因,你仔细看他的东西,就能发现他对逻辑和数据非常敏感,能把一些东西很详细的统筹和分解,剥离出很本质的东西来那真是能力,此点上,本师就是从他那逗逼的官渡之战看到的,逗逼是外衣,他的核心在于‘筹’。” 李建由又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却也人似有所悟的模样…… 赵诚自身怎么也想不到,张纪?竟然会不经意的对《欢乐三国》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她有些过度解读了,赵诚写的初期未必有那么多意思。不过兴许有些东西是骨子里携带的,会不经意的体现在方方面面。 总之,现在赵诚和老陈头都已经尝到了非常大的甜头。 事关赵诚,文风又如此,再加上张纪?推波助澜的《评欢乐三国》,现在的池州城出现了奇景。各大茶坊都在流行类似后世“本章说或弹幕”之类的东西,各种脑洞和逗逼评论的可读性,甚至超越话本本身。 最重要的不是书,而是没上市的水泥,连货都见不到,却成为了大家耳熟能详的东西。抛开话本本身的植入广告,裴知县和张纪?是对水泥大力推荐的。 又听说水泥是老陈头负责售卖。老陈是个奸商也够狠,但基本有信誉不会倒招牌这也是众所周知的,就此一来把水泥也过度神话了,还没亲眼看见就基本可以肯定,张纪?推荐,老陈经营的东西会很好。 好不是主要的。 在大宋最重要的是流行,噱头,要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东西才吃得开。一些土豪就会不为了品质而介入,大抵就是“别人有的我不能落伍,一定要有,别人没有的既然是名气,我更要比别人先有”心思。 譬如四川盆地来的金丝楠木用作梁柱、并没什么卵用,但朱主簿就喜欢这么干。品质是其次,名气和噱头以及那份优越感,才是他花费重金的目的。 就此老陈头也傻眼了,《欢乐三国》上市第三日,聚集来堂口上询问水泥的土豪竟有三十多波。 作为奸商老陈很清楚,这些人真不是个个想要,三十多波里,凑热闹的是大多数。但这恰好是噱头和名气的聚集,这些个人傻钱多的人中,只要有那么三五个真的订购水泥,那就是大主顾,依照计划,赵诚的那点产量还加上老陈自用的部分,是根本不够的…… 第121章 蔡文姬的恶趣味 蔡文姬算是真的生气了,一边对赵诚嗤之以鼻,一边也订购了第一批水泥用于研究。 知州老爷问她买水泥干什么也不说,总之怀着那些学子围观《欢乐三国》的心态,因曹操这个猥琐、现在蔡文姬不好意思追书了,两日以来她把全部的精力用于折腾水泥。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找水泥的毛病,以便揭露那个猥琐书生骗钱的尿性。 事实却无比残酷,蔡文姬始终弄不明白,为啥这些一团散的粉末,能很短时间凝固为和岩石差不多,不容易破坏的东西? 这位姑娘的心态,起初她像修建个碉堡,一向最有忧患意识又讨厌土匪,总觉得有天山贼会攻破州城打进来。就算不为了土匪考虑,她也想修个碉堡在家里,奸臣老爹来捉的时候就躲在里面不出来,让他干着急。 但一想并没有什么用,被奸臣老爹处罚时通常是关着软禁。如果自己躲在碉堡里不就等于监禁了吗? 本着这个思维,蔡文姬就用第一批水泥修建了个赵诚的雕像。 她很有艺术天赋,把水泥雕像塑造得惟妙惟肖。为了下得去手,她也通过艺术手法,故意把赵诚雕像弄的有些猥琐神韵。 接下来委托秦明,违法乱纪的弄了些大宋黑科技管制材料:火药。 做足各种准备,蔡文姬想“把赵诚炸掉”,同时也为了试验水泥性能。 为了安全,秦明收集了非常多的麻袋,麻袋中分都用泥土填充,以这样的沙包作为安全手段,堆积出一个试验炸药的场地。 水泥制造的赵诚雕像很无辜的被从头到尾捆绑了炸药,横着放在了沙包围成的安全圈子里,拉出长长的引线。 在秦明的保护下,站在外围的蔡姑娘脑海中浮现出了赵诚的可恶之处和桀骜不驯,不过也有着一丝迟疑。 “小姐莫要犹豫,无需恻隐之心,这不是炸他,是炸水泥,以便揭穿他欺骗世人的把戏。” 秦明建言下,蔡姑娘脸上又携带两分恶趣味的表情,开始点火,然后果断扑倒抱着脑壳。 差不多轰隆一声,整个州衙地动山摇,烟火冲天而起。 吓坏了无数人,到处像是兵荒马乱的样子! 蔡文姬快步跑过去查看,脸顿时黑了下来,并没看到“赵诚四分五裂”,最多只是把他炸了黑不溜秋? 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无比残酷,这鬼东西的强度竟如此厉害。想看赵诚吃瘪恐怕还得再努力些。 没把“赵诚”炸掉便也不说了,只能说明他折腾出来的水泥真有奇效。 最让蔡文姬尴尬的是,爆炸的大动静,把铁青着脸的奸臣老爹引来了。 蔡攸有些尴尬,一向喜欢维稳的他鼻子大了压着嘴巴,现在当着许多随从和州府官员的面,也不能去责骂女儿,否则就等于责问她和秦明私用火药的事。 既然老蔡这态度,其他人便无法说话,只能上演官场现形记记,把蔡文姬和秦明这行为当做知州大人“授权搞科研”。 就此一来,这群人还真有些赵诚写在《欢乐三国》中的人物的逗逼形势,对秦明蔡文姬的严重违规视而不见,该而群体性陷入小白状态,凑过来围观蔡姑娘的实验过程。 “神迹啊,之前贵池县传出水泥消息,还道老裴往自己脸上贴金。想不到这水泥果然有独到处,竟是秦将军亲自主持爆破都炸不烂?” “厉害了,知州大人忧国忧民,让宝贝女儿亲自涉险实验神物。” 蔡文姬无比尴尬,和奸臣老爹面面相视中。 蔡攸更尴尬,狠狠瞪了蔡文姬一眼,像是在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蔡文姬低着头,仔细想想有些泄气,之前还觉得赵诚太小白。但现在真有些动容,因为这场面,真的是赵诚写的那种逗逼。 其他的随员继续处于小白中。 蔡攸倒是捻着胡须进入了观察,差不多把细节问明白后,知州大人这才首次正视到了水泥的神奇性。 老实说蔡攸这种搞政治的大神,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东西。早前和他们一样,听到贵池县老裴造势说要搞什么水泥,大抵上只被蔡攸自动默认为老裴在搞浮夸似的政绩,大宋这类事其实很多,主要也就是奇技淫巧。 但现在,真被宝贝女儿把这东西的神奇性给实验了出来,蔡攸就动容了。他的政治敏感性决定了并没有去想这东西对工建的好处,而是想到了皇帝在皇宫里亲自实验这东西的喜态。 众所周知当今皇帝喜欢大兴土木,还喜欢一切新奇东西。 崇宁四年,蔡京为博取皇帝喜欢,支持朱勔父子成立东南应俸局、以搜刮奇珍异宝讨好皇帝。 这起初规模小,也就朱冲(奸贼朱勔的父亲)偶尔贡献几个小玩意讨好蔡京,蔡京又转手送给皇帝。但过度到现在逐步有些不受控制,越搞越离谱了,应俸局的规模越来越大,像搞运动似的形成了纲运大举进京,就是举世闻名的——花石纲! 朱冲是蔡京的白手套,江南地区的大族、豪商。贵池县主簿朱孝如此牛逼,家里梁柱都用金丝楠木,因为他也算是朱家的人,朱冲的堂侄,朱勔的堂兄。 在蔡攸立场上真不关心东南应俸局对民间带来的伤害,反正他们搜括也刮不到蔡攸头上。但这事在政治上,蔡攸是绝对和蔡京有分歧的。 或者可以说是蔡攸嫉妒,不喜欢外人来做这些讨好皇帝的事。可惜奸贼老爹偏偏把这业务交给了外人。 这些事还有个背景,小蔡相公是那朱家的对头。所谓小蔡相公就是大名鼎鼎的蔡卞,蔡攸的二叔,蔡京的弟弟。 蔡卞的一大特点是极其看不起这些地方豪族豪商包括阉人,不论他的本质如何毕竟是王安石的女婿,所以他天然反阉人和商人,这算是他的一种核心政治理念。 也就是东南应俸局成立的同一年,崇宁四年,时任枢密使的蔡卞政治不正确,和吕惠卿走的过近,必然就和阉党童贯不对付。 这个年景的蔡京、童贯、江南豪商朱冲就是一个圈子,一个利益链。蔡卞反这圈子基本就是政治不正确,且他过于明显的抬举吕惠卿,反对童贯主持西北军务,就此犯忌了。 被蔡京以“亲兄弟两人不适合同时在中央工作”为理由一脚踢飞,就此蔡卞贬知河南府。 吕惠卿更惨,免职陕西制置使后闲居。更具这时期的历史事件看,把吕惠卿免职,当然就是为了给童贯那阉党首脑腾挪位置,就此,童贯也崇宁四年接任陕西制置使(西北军事一把手)。 就在同一年东南应俸局成立。就此可以推测,不把小蔡相公赶出中央,朱勔父子不容易蹦跶不起来,童贯也不容易蹦跶不起来。 这些事总体非常头大,千丝万缕的纠结在一起。蔡攸不想和他们冲突的太明显,但也不想让朱家专宠。 第122章 这辈子都不会解雇你 反是不能反应俸局的,否则药丸。 同是新党但它也有不同派系,明显以蔡卞吕惠卿为代表的那派系现在凉凉了。奸臣老爹蔡京、阉人童贯、豪商朱冲这些王八羔子蹦跶的正热闹。 依照道理说,蔡京老爹把定鼎平夏城之战的帅臣吕惠卿下掉,违反祖宗规矩让阉人童贯顶上,在军事上问题不大,但政治上绝对是败笔。当时那阵子,刚平反不久的元祐党都在等着看元丰党(新党)内部笑话,等着看童贯把西北搞出乱子来。 嘿,还真是天不亡他们。童贯这厮于这时期竟是不怎么蠢,于兵事上还颇有心得。 他哪怕和种师道不和,也基本采纳了老种之策略,形成了西军内部的暂时平衡,其后种师道人品爆发,曾经一度把西夏西寿军司逼回了长城以北一线,且大幅牵制了西夏边军力量,致使永兴军路经略使陶节夫看到了机会。 那个时期大方向上,蔡京的核心政策是“适度积极的兵事开边思维”,于是不等具体命令,陶节夫借机从东线挺进吃大肉,成功收复了银州。 天师教主、阐教大神张继先够尼玛机智的。陶节夫部这才刚进银州,形势没完全平稳,张教主便进行政治豪赌,离开“玉虚宫”进京,对老蔡相公说恭喜,此乃神来之笔,天赐祥瑞啥啥的。 言下之意,蔡京把蔡卞吕惠卿那群支持截教的坏人踢飞后,才迎来了西北胜利。 传销或者说宗教的一大特点是需要相互推崇相互抬举,而不是自我批评。明知张继先满口鬼话在政治投机,但这应景的事蔡京自是很喜欢,便引荐给皇帝。 皇帝更尼玛喜欢这种应景的祥瑞说辞,也就于陶节夫相公锁定银州战果的同时,赐张继先“虚靖先生”号,让其于龙虎山世袭罔替。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他自治龙虎山,成为山主。龙虎山地界的茶政酒政盐政等官办机构撤销,全部交给张教主自己管理。 这真尼玛一点不奇怪,赵佶这个和气又欢乐的昏君就喜欢干这类事,作弊参加考试的张纪?不就被他赐为巍山居士、绕开了江南东路教育厅还给予了独立的教育资源?这类事遇到朱八八那种大愤青么,不为此杀个两百人一定是过不去的。 总体上,这些个糊涂账将来到底怎么算蔡攸也暂时不管,但现在,看到宝贝女儿用炸药就炸不烂的水泥后,蔡攸很敏锐的觉得有些碉堡,在现在的形势下,这还真可以算是池州的祥瑞和政绩,用于和应俸局打对台? 知父莫若女,看到奸臣老爹的古怪神色,蔡文姬心理非常不平衡,炸不掉赵诚的挫败感便也不说了,像是又被抽了个耳光,却竟是等于帮他小子把这东西推荐给见缝插针的老爹? 秦明还是有点蠢,这辈子都不可能聪明起来了,见蔡攸神色诡异的看着那个被炸了黑不溜秋的赵诚雕像,乱拍马屁的指着道:“知州相公勿忧,末将定能想出办法来炸坏这鬼东西。” “你……为啥要这么想?” 蔡攸携带着一丝像是嘲讽的微笑,多的却也不再说。 不明觉厉的秦明还打算说,但蔡文姬知道父亲非常阴险腹黑,急忙对秦明使去眼色让他闭口…… 《欢乐三国》火了,水泥炒作基本也成功了。 这是好的一面,但现在处于县衙里暂时没公务的赵诚却高兴不起来。 无聊之下一遍一遍的刷系统,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因小沉香仍旧在坐牢状态,当时她被系统判处有期徒刑十五日,现在还差四日才放出来。 监狱图标是黑的,并没有探监功能可以使用。 偶尔看一下账户结余倒被吓了一跳。得益于人品好,最近的暴击率比较牛逼,每日获得的税收大幅上升,现在又结余26368点了。 美娘真是个好妹子,为建设系统做出了杰出贡献。 但仍旧任重道远,这些点数看着多其实不多。譬如现在系统20级,仅仅升21级的费用就高达2400点。依照它的加权系数推测,升到25级需要大约两万六七的样子。 并且更具系统规则升一级几乎没用,一般都以五或者十级为单位,才会有实质性变化。 现在20级是个进退维谷的局面,往上不太确定解锁的功能是否有用?如果能很快解锁核电工厂摇粮树之类功能,那当然值得砸锅卖铁的升级。 但万一解锁的功能物品无用,不但耗费大量点数,还导致下年的vip年费负担更重。 接下来,赵诚更打算侧重升级召唤人物,将来钱多了,召唤人物等级到达瓶颈在考虑升级系统算了。 小美娘现在15级显得有些鸡肋,她乃是蓝色品质,代表了最低一级人物,升级意义不是特别大,耗费的点数却是一样的。 赵诚观察过,蓝色品质的人连技能栏都没有,像是不会拥有特别技能。如此就更没意义。 从奸商角度看,现在有个15级的小美娘是浪费资源。 人物属性中有个按钮是“解雇”,且有提示:解雇之后退还人物卡,并退还人物升级费用的百分之二十一。 赵诚专门为此研究过,退还的升级费用似乎是依靠人品值系数?譬如赵诚现在有人品值21,就能获得百分之二十一的费用退还。 从止损角度看,这是很优惠的政策,可以通过回收小美娘获得一笔几千点的投资反还。 但每次看到小美娘坐在小村口刺绣的模样就舍不得,不管了,还是留着美娘好了。几千点其实并不解决根本问题,还是不忘初心算了。 臆想完毕,赵诚形成光影形态来到小村口,摸摸小美娘的脸。 “嗯,相公不要嫌弃美娘笨啊,美娘只能在这里制作针线活,真没用,探险连野狼也打不过。请相公不要解雇美娘。” 小美娘一边摆弄针线一边说道。 赵诚给了她一个巧克力,“不会解雇你,这辈子都不会解雇,自家萌宠么,养着也不麻烦。” 她说的是事实,派她去探险没多少用处,相反每次受伤或阵亡看着心疼。所以小沉香坐牢期间,最近就让她待在小村,没派出去探险了。 “巧克力真好吃,相公真好。” 小美娘最喜欢巧克力了,吃完后又道:“沉香真调皮,往后不许她那么皮了,省得又被关起来。” 不添乱真是功劳,不论这里的小美娘,还是外面的大美娘,其实最大的特点就是省心。 随即发现任务栏有感叹号,进入查看楞了楞: 第一行:不够猥琐,不够贱,再次错失特殊奖励。但念其不忘初心,人品值+1,陈美娘碎片+3。 咦,竟是她自己可以通过这事获得她的碎片? 第二行:小陈美娘为系统工作积极,组织小村妇女生产时意外研发“帐篷”,从此奖励帐篷购买权。 第三行:小陈美娘态度端正,维稳小村,获得系统先进劳模称号,爱慕值+500,两次暴击判定成功,累积奖励2500点。 赵诚楞了楞,去系统商城查看,可购买商品中多了帐篷,归类为日常类就出奇便宜,10个爱慕点就能买,不过仍旧受到每日限购数量3的限制。 这是行军的好东西,就算从文青角度,也是约小姐姐去兰若寺郊游的神器,于是想都不想,果断先把今日的数量买空了。 然后进入道具包查看了一下帐篷,非常轻便方便,既然是来自系统的黑科技物品,不论质量还是轻便程度,都大幅高于后世那些驴友装备。 好吧太大的用处没有,但这真是小美娘提供的意外之喜,她的事就像她的人一样,不会轰轰烈烈有很大惊喜,但就是不温不火的细水长流。 “美娘加油,我看好你哦,要积极工作,多研发些东西。” 赵诚乐呵了,又跑去摸摸美娘的脑壳。 “嗯,美娘会加油的。” 她乖乖的点头。 第123章 小赵的铲铲 不仅仅如此,任务栏又有感叹号: 第一行,白沉香于劳动改造中态度不端正,刑期+2日。 第二行,白沉香天赋卓越,虽态度不端正但脑洞出奇,于劳动农场怂恿狱友改良生产工具,奖励“铲铲购买权”。 第三行,白沉香研发有功,获得缓刑,允许返回小村,但必须于系统音乐厅巡回演唱。 卧槽十一岁的小姑娘总算被放出来了。不过,她眼泪汪汪的模样,正在小村显得非常消极,十五岁模样的小美娘急忙放下针线活,把小沉香抱在怀里安慰。 赵诚多的也不说了,摸摸小姑娘的脑壳,“安分点,别再闹事了。” 小沉香说道,“相公,沉香暂时不能去探险支持相公大业,马上要化妆彩排去音乐厅演出,相公来看吗?” 赵诚果断摇手,“不去不去,这是要花钱的,系统比黑店还黑店。” 又打开沉香的人物属性界面,打算把这货升级,让她更厉害些。 却是没成功:“缓刑期间,失去升级权利。” 哎…… 又去系统商城看看,巨额购买物品多了铲铲。归类日常类,但它不是一般的铲子,也是10个点数。 日常类物品都是这价格,像是个大型10元店一样。 赵诚果断把今日的限购额度买空了,研究了一下,这简直是后世最高质量的工兵铲,又轻便又坚韧,可以用于搞生产,还可以当做趁手的武器,还不算管制物品,厉害了。 羊山寨子若有了这东西,效率一定大幅提升。她们现在就吃亏在处于灰色地带,积累太薄弱,生产工具都极其原始又稀缺。 太久没刷系统,任务栏的感叹号还有: 爱慕值+1,来自阿布。一次暴击判定成功,二次失败,暴击*2,累积奖励2点。 “……”似乎但凡小姑娘都不会提供多余点数的说,显得有些儿戏啦。 又有一行:完成“阿布结缘”任务,完成方式优,阿布碎片+4。 完成特殊任务“没羽箭研发”,阿布专用《没羽箭》技能书+1。 汗,原来那个打弹弓的小姑娘还真是系统里的特殊人物? 所谓的“没羽箭”就是弹弓,只是说小姑娘阿布和那个《水浒》人物张清不同的在于,一个石弹子,一个钢弹子。 当时发现那丫头时,赵诚就有感觉她会成为专用狙击手,想不到真获得了结缘,以及她的专属技能书? 有点意外的是,除了这些没感叹号了? 依道理说,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陈阿宝应该也是特殊人物,为啥没成功结缘呢? 赵诚想了想开始试错,打开客服页面,很无理的输入:我,打钱。 恩,没被骂就说明管理员不在,乃是一号客服妹子回复:这…… “呵呵开玩笑。”赵诚果断又输入,“能否透露内幕消息,陈阿宝为啥没能结缘?” “……” 一号客服妹子似乎真的才被调教的,胆子有些小,迟疑了很久才回复:你好,想和她结缘也可以,但结缘人数有上限,你的上限7个到了,要和她结缘,必须删除一个现有的结缘人物。如果你愿意割舍,我这里可以给你私下更改? 这就难住赵诚了。 理论上,蔡文姬那小姐最碉堡了,应该删除她的缘分,可惜她身份特殊,又是金色品质,真有些舍不得。 “还是建议不要随意更改夙愿,一但删除缘分后无法二次结缘,请相信你的宿命和缘分。将来,可以通过其他事件增加结缘人物数量。” 一号客服妹子还真有地下党员潜质,再次私下对赵诚放水了。 就此只得作罢,赵诚多问了一句:“依据什么算法得出的7个结缘人物?” “你好,vip用户的结缘人物+1,每个宿主的基础结缘人物+5,另外系统等级每提升20级,结缘人物+1……管理员来了,不和你说了!” 另外盘点一下,这么稀里糊涂就把结缘人物全部用满了,依照规则,突破上限之前,不会有来自新人物的奖励等等了。 碉堡的在于,现在除了最平凡的陈美娘是财政中流砥柱外,其他的暂时没怎么发挥作用。 那个谭晓兰简直是个妖女,没啥用处,她还整天赖在县衙,住着赵诚的休息宿舍添乱。但是尽管如此,地下党妹子提醒不建议删除,兴许也会有些用处? “不管了,等等看吧。” …… 老陈头手拿一把兵工铲,处于崩溃状态。 自来识货的老陈很确定这是少见的宝贝,仅仅只看铲把的木材工艺质量,简直堪比大宋的神臂弓的工艺了,乃是绝对艺术品。 铲子金属部分就更神奇,完全是大宋没有的合金钢,不知道为舍能制作的那么好看,金属部分的工艺更超越木质部分。更奇怪的是对砍的时把老陈找来实验的许多兵器都折断了,但铲铲丝毫也无伤。 追问了老久,也无法知道来历,总之,像是,大抵上就是他有个神仙级师傅啥啥的,但凡赵诚的东西就是他老人家传承下来的。 “你是个败家子这事老夫是知道的,你似乎喜欢把先人的东西都卖了……” 老陈崩溃又惋惜的样子看着铲铲连连摇头,“可惜了,真的可惜了此神物。” “它怎么会可惜,既是神物总得有个价格?”赵诚不服气。 老陈头继续连连摇头,“你那神仙师傅的脑子……不敢恭维。这东西是神物老夫很确信,但没市场不值钱。既有此工艺技术,同样的材料若制作为兵器就是价值千金的神兵利器,但是铲铲……你指望泥腿工人花多少钱收藏这东西?” 老陈始终在叹息连连,又非常舍不得,却又很无奈的把铲铲还给了赵诚。 “……” 赵诚和他一样也有些崩溃,老陈头果然不好忽悠。且思路相当精准,确定了是好东西但不值钱,别以为古人就蠢,收藏神兵利器的的确不奇怪,但收藏铲铲的,必须要遇到脑子有病的那人。 主要最近想策划买块造个别墅住着爽爽,手头钱不够便想来诈骗老陈一笔,却是没成功。 得,关于别墅的事要缓缓了,赵诚灰溜溜的带着铲铲离开…… 第124章 老问题新发生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对于整个池州而言有喜有忧。 充足的雨水让几个草甸子绿草非常肥美,这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看得见的是池州畜牧业总体健康,赵诚暂时没精力和心思于这行业发力,但就算没有现代黑科技介入,草料的丰厚也能让老裴脸上有光,是政绩也是民生。 除此外一些早熟的粮食已经开始陆续收成,南方不缺盐,除了盐巴外正在有越来越多的运粮队伍、犹如勤劳蚂蚁搬家似的把粮食不停的运入官府库房,堆放的越来越高。 万古不变的定律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除了地主和农户,官府其实更是这样。 再加逗逼欢乐风的三国故事走红,池州上下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士气高昂。 另外一个景观是来自羊山的运水泥队伍,正在源源不断把水泥运入贵池县交给老陈。 暂时来说白沉香部以节省为主,水泥产量不够,而山寨防御攻势主体工程基本完成了七成了,现在的产能就更多的用来供应老陈。 老陈头这面瘫这几日笑的合不拢嘴,大约每日三吨水泥,除了用于修建他自己的蓄水池和渠道,也开始有限供应池州几个豪族。 价格非常离谱还供不应求,这生意做的不要太舒心。从赵诚手里一文钱一斤垄断来的水泥,托小赵营销方式的福,现在炒作的离谱,可以卖到三文一斤。 至于这些个人傻钱多的把水泥买去干什么此点,老陈不关心。宋人大抵这德行,譬如老陈从来没想通过东京土豪为啥一千贯买蟋蟀,三十贯一斤买琉璃坊的水粉。 除了用人傻钱多之外真的无法解释,所以基本上现在的水泥是轻奢侈品范畴。 听小赵说这叫传销模式,这小子现在在京城的读者基数非常大,又有这时代少见的大明星张纪?帮他代言,这样一来,自来高贵的东京开始关注这东西了,已经来了几波东京商号询问,却拿不到货。 就算有货暂时也不行,因应俸局的存在纲运很紧张,根本拿不到份额。这种重活走陆路的话更不可能。 基本上,这波噱头炒作大捷了。水泥项目大赚已经肯定,无非是最终这个行业怎么走、赚多少的问题。 有了蛋糕要大家一起吃,独吃肯定会遭天谴,这事老陈比谁都清楚。 所以在赵诚建议下,大宋律虽没有明文规定,但老裴信了赵诚的话,昧着良心成立了只“贵池县特别税务小队”,专门征缴水泥税,税额达三成多。 也就是说老陈卖一斤三文钱的水泥,要被贵池县抽走一文钱税额。 且无法瞒报,因为老陈进购多少水泥赵诚比谁都清楚。 关于这事老裴亲自开会确认了“赵诚分管”,架空了朱主簿,导致当时没散会朱孝就甩袖离场。 但老裴也不鸟他,一意孤行的交给赵诚分管这事,没给多的编制,只拨了一个水泥专项的书吏给赵诚使用,查老陈的账目会是赵诚亲自负责,确保不出篓子。 水泥是新事物,往后怎么操作不知道。但现在这样核定对于大宋很正常,类似这些东西大宋都会专门设立税目,譬如茶有茶税,酒有酒税,并且都是专门的部门负责。 上述是良性的。 不好的事也有很多。总体上这除了是官府收夏税的喜悦期、农户的收成期外,也是山寨活跃期。 漫山遍野的收成运粮队伍,同时也伴随着各种帮派山贼强买强卖的事件,甚至是直接抢夺粮食。因为他们也要储备粮食用于过冬,这类事件或大或小,基本上每日几起报案,都会有人整理为卷宗转赵诚兵务房。 刑务房是一群老官僚,这类事见的太多,见怪不怪真的处理不了,基本上除了城里事件,一但涉外,以现在的气候无法处理。因为就算他们锁定了人出具公文,难道刘启山还能带差人去灵芝山寨把大贼王秀锁来? 那是不可能的,基本上池州除了秦明持有这种想法外就没谁了。 赵诚却知道秦明是个棒槌,就是厢军营倾巢而出也打不过王秀。他只需战败一次州城必然被攻击,以现在民风民情是绝对守不住的。恐怕要死两三万人才能结束。 于是赵诚也只能维稳。 远的管不了,更具报案细节,更具目前掌握的各山寨分布。赵诚不主张破脸却采取了吓唬策略,紧急向知州衙门申请了两个营五百人建制,用于布防在贵池县境内各处关卡。 明着是保护夏粮,但是潜规则是只能吓阻,不能和山寨直接发生冲突。 这个政策被蔡攸大力支持,且已经发生了奇效,暂时来说平衡仍在。 随之而来的是赵诚被黑出翔来,秦明苏在方等人带节奏,但凡读书人聚集的场合,到处充斥着对赵诚的非议和议论。总体就是懦弱和妥协。 赵诚没空和他们打嘴炮,因为几乎每日都在外面走访巡查到日落。 自秦明的两个营以都为单位,分别驻防在贵池县各处关卡后,强买强卖以及抢夺的事件大幅减少,但随着而来的是“过路费”问题。 大环境如此,没有不收钱的兵,带粮食的老百姓路过必然被收钱,就算不带粮食,带着山货或者钓了鱼、砍了柴火的人也多半都被收钱,有些路远的人需要过两至三个关卡的,甚至要缴两至三次钱。 仅仅驻防的这三日来,赵诚收到的投诉多达53起。 无法处理! 这就是大宋的实际情况,秦明肯定也涉及在这些事其中,涉及深浅的区别。并且他脾气爆炸,根本无法和他沟通。 这两个营的指挥和生杀权的确在贵池县。但就现在的情况说,这不是律法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基于当前情况,涉及的人太多,又是山寨虎视眈眈的局势,蔡攸直接下达了维稳严令:严谨处理这些人,严谨提及这些事。 秦明像是迟早要出事的。因为谈及这些问题时,城府很深的蔡攸虽然明面说不处理,但真是感应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杀机。真有点向水浒故事线靠拢了,怕是有机会时,小小蔡就要果断抄了秦明全家的节奏。 这事上赵诚觉得秦明多少有点冤枉,他屁股里有屎但介入不会太深。最大的问题在于蠢,身为主将却管不好下属,于特殊时期犯忌且政治不正确,又没有种师道的地位家世级别,没童贯的圣宠,没文人的皮囊保护。那在粗暴野蛮的封建时代出事就是大概率。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兵痞虽然不是赵诚带出来的,不过赵诚现在真有些威性。做过许多事实,还当众一招打残过董建武,此外小道传言董建武都头秘之消失和赵诚这大酷吏有关。 这样的狠人要说没威慑不可能,于是赵诚马不停蹄四处走访巡视的这两日来,“过路费”的投诉杜绝了七成。 不是说他们没收钱了,应该是收取的数额降下来了,有了些分寸。 这就好,伤害一定会有的,权衡之后取轻的。能暂时拉扯过就行,要解决这些问题没个十年八年不可能…… 第125章 恭喜相公 夏末的东京城最是欢乐。 这日蔡京怀着疑惑,亲眼看着家丁把官驿送来的包裹打开,掺水后依照说明书开始搅拌。 这是池州方面送来的水泥。 前阵子老蔡还追过一下兰若寺,但是对《欢乐三国》的文风实在接受不能,暂时来说对水泥了解的比较少,也没主动追问。乃是长子蔡攸来了书信,又送来了实物让蔡京见证。 看似是一些颜色不同寻常的泥灰,合水后也就是常规的和稀泥,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有什么神奇之处。 不过关于这类事务上,蔡攸倒也不至于瞎咋呼欺骗,专门把这东西劳师动众的送来,应该有些原因。 “真的吗,就这不起眼的东西,真能如同蔡攸说的那样可经历风雨上百年不坏,能粘合牢固?” 蔡京一边观察一边喃喃自语。 管家一边指挥实验一边道,“回老爷话,小的也不知。但大少爷如此说应该不至于偏颇太多,还请耐心等候。” 蔡京最大的特点是总能不温不火有耐心,就此不在多言。 鉴于路远,这次送来的水泥也不多,暂时没想好如何实验,蔡京便让家丁竖立了一道手掌宽厚度、一尺高小墙,就此去了都堂处理政务。 到得次日,再次路过那面小墙之际,蔡京停下脚步想了想,便大力一脚踩过去。 “咦……” 就此来了好奇心,若是常规粘泥以这样形势竖立,便只需轻轻一脚就能让其散架。 “倒不曾想,此玩意真有如此高强度?” 蔡京就此不急于离开,叫来了家丁打来井水将其淋湿。 又观察了一下,和一般粘泥完全不同,这东西干固后一点不吃水,这像是代表了它就此可以有许多用途,还真的可以经历风雨? 除不吃水外,其粘合的稳固性实着让人有些想不通。果然蔡攸对这东西没夸大。 命人拿来大锤开始从侧面砸墙,最终虽能将其破坏却比想象的更加困难。就算不是泥瓦匠,也不难通过这情景想象出、倘若用此修建屋舍或道桥后的牢靠性,肯定是颠覆现有认知的。 最大的优点是便于塑造性,这几乎等于神迹。用蔡京自己的话来形容:这该叫变形岩石。因为拥有堪比岩石的强度,但要将岩石变为一体的、想要的形态结构,那所动用的人力无力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于是这种以泥灰状态存在,和水后可以以流质形态存在的东西,理论上就能非常容易的形成人们所想要的形态“岩石”,这是蔡京意识里的变形。 蔡京观看到此后就心中有底了。事物就这么个事物,但这是呈交皇帝的“祥瑞”,那就不易从工建方面解释,最好就是从神迹、变形岩石等方面去切入。 那么同样的东西因说法不同,皇帝的喜欢程度肯定不同。 “嗯……不错。” 蔡京当然和常规小白不同,不会一看到什么就惊为天人顶礼膜拜,心里却也实着高兴。 于此大观元年复相,所遇到的神奇以及祥瑞自是越多越好,越能增加皇帝信任程度,越能造势出执政的合法性。 因为指鹿为马的事上面、还真特么不是赵高专利。事实上老蔡认为政治就这么点事,鹿和马在一些时局和条件下真的会很像。 不说鹿马么,就说我朝近几十年水火不容轰轰烈烈,又长的很相似的元丰党和元祐党。要说容易分辨它也很容易,看谁当政,诸如文彦博张方平这些家伙们也一个时期像元丰党,一个时期又像元祐党。只看政治需要、实际利益冲突、以及话语权在谁家而已。 早就过了不惑之年,几度沉浮,见惯人间百态、为政经验丰富的蔡京早就把这些看得淡了,这些它其实都算指鹿为马,且有时候、鹿和马不容易分辨、是否需要分辨也不重要。 就此一来,假的尚且可以说成是真的,何况这水泥它是真神奇,可以经得住考验。 更多的蔡京暂时也不急于去想了,坐入马车朝皇城去。到达中堂(政务堂)坐下来,又把前些日池州来的一封公文拿出来重新看。 这也是蔡攸送来的,不是私信而是池州公文。乃是关于贵池县秀才、现任兵务押司赵诚升职县尉的申请。 通常情况下,此种大宋最低一级文官职位更替到不了蔡京书桌。 一般是在当地有家族背景和重要作用的,或有荫补名额,亦或有基层工作经验的文人又有重要功劳记录在案的,只要州衙推荐、又和经办机构没利害冲突的,那多半在吏部司功司签字,相关机构归档就通过了。 无奈这时期蔡京风头强劲,很多事都亲手抓。又恰好是不爱作为、还和蔡京有少许心病、不想犯错的何执中何中书管这口子。 吏部尚书兼尚书左丞(助理宰相)何执中为人非常圆滑机智。老何依照现在蔡京蔡攸父子因童贯蔡卞等原因有了些心病的事实,便没把关于赵诚出任县尉的事通过,直接转中堂,等候门下侍郎(宰相)蔡京的批示。 蔡京暗感何执中这棒槌无担当又机智的同时,也或多或少存在些迟疑,谈不上反对赵诚升职,却对这么年轻、又没有功名的赵诚升职这么快持有保留意见。 但现在经过水泥事件后,今早蔡京没过度犹豫,迟疑了仅一盏茶时候,便提笔亲批了赵诚的文职告身文书。 从蔡京提笔开始,老奸巨猾的何中书就始终以助理身份,把目光盯在那纸文书上,表情极其古怪,直至蔡京落笔才松了一口气。 批是批了,赵诚是否有才能、是否能做事老何关心的蛋。但若是没批,政治上就肯定出幺蛾子,那代表蔡京蔡攸父子的间隙会提前扩大化,蔡攸那二叔蔡卞毕竟是前宰相,身望影响力仍旧有。闹将了起来,那真是站队那边都不是好事。 现在老蔡批了也算尘埃落定,大宋是否多个体制内的官员拿俸禄老何关心个蛋。维持逗逼其乐融融,尽量少些如履薄冰的政治倾轧和对抗,那才是这个被架在火上烤着的吏部堂口暂时的利益。这样可以谁也不得罪。 “恭喜相公,麾下又添一青年才俊!” 何中书急忙说了些应景的话。 老蔡京却是又皱起了眉头,“少好话宽老夫心。其实……老夫迟疑至今日才批,并非制造矛盾打压儿子。” “只因……” 蔡京一副福祸未知的神态捻着胡须,“关于赵诚这人,其著作心态性格等等方面,老夫还真的针对性研究过,少年得志,才俊心态他虽然也能做事,却也可以闯祸。关键看蔡攸的心态了。” “东南自来多事之地,这赵诚的为人行事老夫也未能琢磨透彻,倘若控制不好,导致有蔡攸支持他于那东南之地,和朱家、和应俸局打架,真到了那时候我都堂也不好收场。” 听老蔡说到这里,何中书神色又古怪了起来,这尼玛还真是个隐患,不过反正都是你蔡家的两条狗而已,谁咬死谁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又斜着偷瞟了一眼老蔡,见他没有收回成命的打算,何中书就拿着批复大步离开…… 第126章 大阴人 夏天除了是收获季节,也是才子佳人的最活跃期。 池州是越来越热闹了,此番听说京里来了大人物,知州大人蔡攸迫于无奈,把人安置于蔡府中以客卿居。 万丰舍自来是池州最大最灵通的八卦集散地,纷纷议论着这些在当朝举足轻重的年轻大人物,猜测他们是冲着眼下在池州游学的两大美人、蔡文姬张纪?而来。 宋代最是崇尚才子风流,所谓才女者君子好逑,这在当朝相反是读书人中最容易被津津乐道的好事。 居于此,号称东南第一佳人的蔡文姬为此广发请帖,又于今日要举办诗文酒会,特邀池州名人才俊聚集一起研究诗词歌赋、或治国文册。 上次小赵很逗逼的遭遇记忆卡副作用发呆,未到参与酒会,这事一直被蔡文姬记着。此番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又发来了邀请帖。 这份精美的烫金帖子就放在赵诚书桌上,赵诚却不在,又外出巡视去了。 到黄昏时分才风尘仆仆从外归来,看到诗文酒会的帖子便有些感觉药丸。上次不去是意外,真不是赵诚装逼,倘若此番再不去,以那位蔡小姐的脾气恐怕不是好事…… 匆匆忙忙进入蔡府,人还真不少,到处是穷酸腐儒在摇头晃脑拽文弄墨。 缓步走着四处观察,发现蔡文姬正和两个年轻文士笑谈。更具规矩,赴会者一般要先去见邀请者一面,算礼貌性交代。 赵诚便快步走过去,打算和蔡文姬应付了事后,随便蹭点东西吃便要离开。 蔡文姬一边和人说话,用眼睛斜瞟了一下,也算略松口气的表情。她主要是担心这小子又摆谱不来,那会让人感觉很没面子。 正在和蔡文姬交谈的那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均华贵书生态打扮。 他们不认识赵诚,见一副风尘仆仆的泥腿子模样,便很反感的看着赵诚皱眉:“你是哪位?没见咱们正合蔡小姐谈论大事?” 蔡文姬也不介入,颇嘚瑟的看看两个年轻才子,又看着赵诚,想看他如何应对。 也不知道怎么的,蔡文姬最喜欢让这落魄书生小掉面子的场面,可惜的是老也遇不到这书生吃亏的时候。 见赵诚神色古怪不答话,其中一个年轻人更加不高兴,提高声音:“你是谁?何故混入这读书人诗会,这都黄昏时分,压根没有泥瓦匠于这时工作才对?” 蔡文姬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倒也觉得贴切,因为赵诚还真是泥瓦匠出生,当时带千数人于河道工地服役,真比一般泥瓦匠有心得呢。此外他最近捣鼓出来的水泥,那种炸药都炸不掉的神物,严格来说也算泥瓦匠范畴。 另一个书生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溜进来蔡小姐身边意图不轨?” 这就说的有些过头了,蔡文姬这才介入道:“行了,他乃赵诚,巍山书院学子,考起过秀才,现在于贵池县任职押司。” 两书生面面相视一番后忍着笑,随即忍不住的爆笑起来,“押司……秀才……蔡小娘子何故让这种人进入这场合?” 一般人在特殊场合有级别不够的朋友还真算丢脸,好在蔡文姬并不需要这类事凸显自己。所以她并不在意,只好奇的看着赵诚,等他应答。 拿现在来说也算和蔡文姬交代过了,礼数尽到。赵诚不想于这场合多生事端,注视这两书生少顷,还发现那素来高调、喜欢围着蔡文姬转悠的苏在方竟是很低调的在一个角落中没过来? 这是个现象,表示苏在方那种纨绔才子都不想惹这两人。 “你们聊,我去那边走走。” 想定赵诚转身走开了。 “赵秀才走好。” 一个书生看着赵诚的背影笑道。 另外一个则皱着眉头不说话,发现赵诚和蔡文姬之间有些怪异,因为赵诚走开后蔡文姬有些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不会仅仅这么简单的,还有好戏看。” 苏在方在另一边低调观察,见赵诚不知死活的来这里现眼,还被蔡文姬身边两个大人物嘲讽,不禁暗暗好笑…… 赵诚原想要走了,却又正巧遇到张纪?也来赴会,便停下脚步,“先生也来了?” “却是看模样你要走了?”张纪?微笑着。 赵诚侧眼看看蔡文姬以及那两书生方位,微微点头:“是的,赵诚原打算走了。” 张纪?顺着他目光看去一眼,当即大皱眉头,神色古怪的模样,像是已经提前知道赵诚为什么要走了。 赵诚多问了一句,“先生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 张纪?道:“穿蓝衣服的那人叫何志。他家爹爹便是现任尚书左丞兼吏部尚书何执中。” 还真尼玛如雷贯耳,难怪苏在方今日如此低调。 少顷赵诚又低声问,“穿白衣服那人呢?” 张纪?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冰冷冷,“他叫王黼,前年和我同科参考,进士出身。因与王志素来教好,善于巧舌如簧献媚,放榜后被何执中相公大力推荐,出任磁州司理参军。” 更尼玛如雷贯耳! 这几乎是北宋末期最大的一个祸害。多面大阴人,几乎方方面面都吃得开,堪称北宋过河拆桥第一能手。 历史上他最初抱何执中大腿,后来蔡京红火,就帮着蔡京猛搞了何执中一波。差不多开挂时期过去后,蔡京与国舅郑居中不和,王黼又和郑居中交好。后来阉贼梁师成得势,他果断拜梁师成为干爹。 在徽宗朝时期近乎开挂的童贯,都险些栽在这人手里。 难怪了,进士出身,超级纨绔子弟何志的死党,就算现在的官职司理参军、也基本算是让人仰望的存在。这职位大抵上等于后世的检查长、警察局长、司法局长等等啥的综合起来,是非常碉堡的一个职位。 刚刚追着赵诚咬的正是这个王黼,而不是何志。 这边和张纪?聊了没两句,只见二十几岁的王黼大步走着过来了。他肆无忌惮的在两人面前停下,瞅着赵诚一眼,就此开始静静的打量张纪?。 许久后才笑道,“竟是在此巧遇纪?,你我算得同窗,这些日子来,王黼颇为思念先生之才华,今日见到正想深聊。” 张纪?翻翻白眼,汗,这货也配和我深聊?说的跟真的似的! 当时在京时候,张纪?和闺蜜好友李清照于茶社交流,遇到这货不知廉耻的硬要加入,聊不几句就大现原形,显示出其浅薄的才学积累。 但这人最大特点是脸皮后又善于献媚,近乎肉麻。此点上真让当时的两大美女无比尴尬,又不方便说。 结果这货进士出身了。这就是现实,是人家何中书的能耐。依照真实才学,张纪?和李清照一致认为他最多只能考起秀才,举人都不行,更遑论进士。 想这么想,但张纪?也很头疼,今时今日的王黼,真不方便于这些小节上和他冲突。 第127章 三头大蟋蟀 张纪?又微微一笑:“王大人有话直说便可,无需单独深聊,纪?不会有很久时间滞留,只是礼节性来访。” 王黼一听就不高兴,却也不方便和张纪?生气,便皱眉瞅着赵诚,“你还不自己离开欲作何为?” 赵诚真想避开这人,但有个问题是不想这货纠缠着张纪?,便微微摇头,“大人见谅,学生有不少要题和先生请教,这是师生间行为,断无未果离场之说。” 王黼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这才开始正眼打量赵诚。像是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泥腿子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张纪?有些担心。她当然不怕王黼,问题在于感觉有些不对,总体上张纪?对这人的判断是应该避开,真的,宁愿得罪蔡京都尽量不要和这种人互动,就是张纪?的认知。 于是基于爱护心思,张纪?看着赵诚道:“算了你先离开吧,学业问题过后来找我,我勉强算得他同窗,于此聊聊也无妨。” 赵诚又迟疑了顷刻,这才微微点头,“赵诚告退,不打扰大人和先生了。” “赵押司留步,现在本官真对你有些好奇,刚刚听蔡家小娘子谈及关于你的事。你这样一个泥腿子,听说还是习武之人,是怎么考起的秀才,是怎么做的押司?” 王黼怒极相反笑了起来,现在相反不许走了。 “这问题让人无从回答。” 赵诚道,“因为照这逻辑,范仲淹韩琦富弼这些个相爷似乎都连做秀才的资格都没有?” 张纪?险些笑了起来,却又责怪他现在锋芒过度了些,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书生意气还是不知死活,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王黼一副没处用力的抓狂神态。 张纪?微微摇头,示意赵诚别回答这句,又代为回答道,“王大人这官没做了几年,官威倒是大得紧,把张纪?都吓得有些不敢说话了。他显然在以学生的姿态和他老师说话。倒是纪?惶恐要请教王大人,纪?是在和谁说话,又是否该担心说错话而得罪大人?” 王黼也才发现自己因恼怒而失去冷静,有些尴尬的对张纪?抱拳:“不敢,先生自是可以言而无禁。” 张纪?,赵诚,王黼三人,无疑都是当下最受关注的人。 三人凑在一起,吸引众人注意力就只是时间问题,何况这边的声音较大,火药味越来越重。 到了这时刻像是暂时成为了这里的中心,怀着各种心思的人、都逐渐的聚拢了过来。 一些人是担心一些人是兴奋,还有多数是看八卦不嫌事大。总之这几个当下话题最多的人,现在像是发生了激烈冲撞,不论是谁怼谁,这在大宋都算盛事。 大宋流行怼,不论是斗茶斗诗斗策,蟋蟀相扑赛马等等的本质就是怼。 现在这里有个大美人,有个池州最出风头的落魄书生,还有个上科进士出身的新贵。在好事者看来,简直就是三头大蟋蟀凑在一起,就等有人过来用毛刷在蟋蟀脑壳撸几下、就会进入怒气状态。 “那边似乎要相扑了!” “相扑不至于,但目测要文斗了。” “红颜祸水啊,但凡有美女在的地方一定会斗鸡的。” “讲道理,被张纪?的水祸几下……做鬼也值不是。” 就此他们纷纷议论着,靠拢了过来。连蔡文姬何志那边都不关注了。 这场面除了好奇外,让蔡文姬有些尴尬,真是的,她和何志的风头竟是有些被张纪?赵诚抢的态势? 怀着不服气的心情,蔡文姬也跟随过来了,她与何志一起拨开众人,“让开让开,小姐我进去瞧瞧是怎么了,有什么好热闹的。” 挤进来一看,蔡文姬有些失望,并没有想象中很大的场面。仅仅是赵诚不言不语,而王黼神色难明的紧盯着赵诚。 见引起了如此大的动静遭人围观,张纪?也算是有些慌神了,不知道如何交代此局。 素来和赵诚不对付的苏在方、以及贵池县主簿朱孝则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尤其朱孝比较了解王黼为人,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算,王黼的为人性格,此番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赵诚的。 因裴知县的缘故,平时让朱孝不方便为难赵诚,但现在有得瞧,王黼可是无需顾忌裴知县的人。 王黼始终眯着眼睛看着赵诚。 老实说现在不仅仅是口角和争风吃醋的问题。此番王黼来此不是路过,而是持有吏部调令,正式出任池州司理参军一职。现在引发了这么多的关注,倘若就此让赵诚出风头离开,王黼觉得自己新官上任的威性会遭遇重创,短期内肯定没人听也无法做事了。 现在哪怕想给张纪?面子息事宁人也不行,这么多人围观,像是被赶鸭子上架。 发现蔡文姬和何志也都凑过来了,王黼更觉得压力大,以态压人的样子又冷冷道:“赵诚你真的以为本官治不了你?敢公然当众挑衅本官权威?” 赵诚道:“大人明见,赵诚不是这意思,也真的没有挑衅。” 朱孝暗暗好笑,进一步等着好戏。因为他们都是提前有朝中消息的人,王黼此番的确是来池州任职的。 蔡文姬忽然好奇的道:“对了,你们到底因何而吵闹的?”言罢看着张纪?。 全部人随之一愣。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文人自来如此,说着说着抬杠就会逐步升级。 抬杠的理由从来都不重要,不过王黼看人太多,也不方便太过气急败坏,想了想找了个理由道,“赵诚,本官新来到任,并非有意为难于你。也并非小肚鸡肠容不得人,而是听过太多关于你的风传。” 听这货是来这里任职的,赵诚还真觉得麻烦了,代表在这个地方他就有治权了。 迟疑顷刻赵诚道,“请大人指出赵诚的错漏?” 王黼神态平淡的道,“听闻你私自结实山寨匪人搞事,还听闻你于事关民生的河防公事上收钱,违规私放劳役民夫提前归家。又有风传,你因个人利益和董建武都头有强烈冲突。其后董建武遭遇陷害下狱,本官新期到任,发现了你这兵务押司违规出具的拘押董建武公文,却无后续卷宗,而堂堂一都头现在神秘消失了。” 王黼这些说辞借口,听得周围的人色变。暂时的忘记了他这是在和赵诚抬杠,反倒有些公正执法的清官范了。 蔡文姬哪怕想看赵诚出点小丑,现在却也对王黼开始有些疑惑了,这像是王黼偷换概念转移话题? 张纪?冷笑不已,懒得说话看着他继续表演。事实上当时和李清照一起反感这人,还真是发现他有类似这种特质。 “大人明见。关于这些并不是无中生有,池州治下真的有颇多传言,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苏在方趁机进言。 有人支持后,就此王黼老实不客气的看着赵诚,“你觉得……本官能把你这刁吏收监审查吗?就像你迫害董建武那样?” “果断请他喝茶,大人还犹豫什么!” 还倒是在开玩笑呢,一群平时对赵诚小白文深恶痛绝的书生开始在周围起哄了。 “捉了他!看他还瞎编故事骗钱不!简直是文学败类!” 逐渐过渡到这过街老鼠的地步,真让张纪?有些惊悚。 苏在方和朱孝则非常舒爽,一句话不说的继续等着看戏。 事实上王黼所列的赵诚罪状基本都是有的,但蔡文姬知道董建武不是被迫害,事实上董建武消失这事上让蔡文姬笑了三日,心情大好,还于这个事上欠了赵诚一个人情。 蔡文姬还是怀有些恶趣味,想等这书生被王黼收拾出丑后,再介入帮赵诚一把,算是还给他这个人情。 第128章 看他脸肿的 然而她们所有的想法通通都没出现。 正在这时蔡攸的声音传来:“奇了怪,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做什么?” 众人急忙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就此蔡攸闲逛的样子背着手走到圈中。 “见过知州相公……大人……” 何志、苏在方、王黼等人都急忙见礼,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蔡攸不急于说话,把他们几个风头强劲的年轻才俊顺着依依看了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王黼脸上。 王黼是非常机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隐约觉得这次怕是出幺蛾子了,蔡攸眼里像是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就此王黼心理打鼓了。 蔡攸当然他们尿性,也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但并不想当众多说,只微微一笑,“还是闺女有面子,聚集如此多的年轻一代才俊于这里聚会,其实读书人间的口角也很正常,过去就过去吧。你们继续,本州告辞。” 联想蔡攸刚刚的失望神态,王黼有些着急,急于撇清,“知州相公明见,并非下官小气要和一个秀才口角,实属他涉及了重大问题,身在其职,下官想要……” 蔡攸忽然停下回身打断,“行了别说,本官说了是口角就是口角,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言罢又走过来,神态冰冷的注视了王黼少顷,淡淡的道:“你好大的官威,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你便要把池州骨干捉走调查?谁教你的,赵挺之吗?” 现在的政治环境怎能和赵挺之牵连上,王黼神色大变,急忙摇手道,“相公息怒,真和赵相公无关,乃大宋律和职责所限……” “大宋律?职责?” 蔡攸眯起眼睛道,“如此说来,那赵相公当时身为宰相诟病我蔡家最多,说我蔡家满门奸佞。原来你王黼来这池州是查办我蔡攸的是也不是?这是你的职责和大宋律?” 周围的人纷纷色变。 尤其王黼有股大不妙的感觉,勉强稳住心里震惊,低头抱拳道,“相公误解了,卑职不敢。” 蔡攸是真被他若恼了,这王黼简直不识抬举,那董建武乃老子默许消失的,这龟儿子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众想搞大新闻? 要说他是个范仲淹包拯似的人那也算了。真的,换老包来扯这些犊子有用没用先不说,但蔡攸就能接受,天下都可以接受。但他王黼这样搞那就不行,因为他不是公正而是为了抬杠做大马蜂。 蔡文姬对这形势很无语,都乱了,但很无奈奸臣老爹就这德行。 总之现在没人说话了,王黼也知道真闯祸了,又急忙缓和一下:“知州相公教训得是,乃王黼小气张狂了,没想到传言仅仅是误会。” 蔡攸不理王黼了,转个身子看着赵诚少顷道:“这事发生也就发生,仅仅算口角,你勿要挂怀在心,当务之急,池州有许多事务需要理顺,而你是个能做事的能人。” 赵诚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蔡攸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过来,“这是今日吏部刚到公文,你的告身,自现在起你正式列入大宋官员系列,行贵池县代理县尉事,好好干,不要让本州失望。” 听蔡攸在这里把这些亲口说了出来,朱孝苏在方王黼等人无比尴尬,险些有点站不稳。 这不是说一个县尉有多牛,主要总感觉到不是事,这么一个落魄书生,平日里几乎人人可以踩,竟是这样按都按不住的往上跳。 反差太强烈,能郁闷死人,有种小人忽然得势的不平衡感。 更重要的不在于一个县尉的权限是什么,但这么一个爱搞事的书生,现在正式划入了大宋文官系列,尽管是九品芝麻官,但圈子身份群体已截然不同。 他这样毫无族群根基的书生能上这个位置,显然说明了他算蔡家圈子的人、是蔡家花费资源扶持的,这就意味着他会比一般官员有更大权限,能做更多事。 最尴尬的是县主簿朱孝,不平衡感觉是他最深。最早所认识的赵诚是个话都不太会说的落魄书生。 作为一个中央大政策免役的秀才,他被专门点名捉去服役那是有原因的。当时就归类为一个泥腿子,还专门被朱孝召见了去指着鼻子骂一顿。 而现在他已然成为了和主簿平级的官员,更重要的还像是成了蔡家圈子的人,否则蔡攸断无当众挺他的理由,不需在这里当众抽王黼耳光。 朱孝的心态是不会平衡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平衡。但无奈王黼这么牛逼的人都当众因政治不正确被骂了,朱孝当然也得给足蔡攸面子,勉强打起和气的笑容,以同僚的身份对赵诚拱手,算是“道喜”。 王黼更尴尬,他级别比赵诚高不少,断无主动道贺的理由,却又担心会进一步得罪蔡攸,就此患得患失了起来。 蔡攸总体尿性就是和稀泥,真不想把这些事转变为很严重的纠纷,对池州真没什么好处,害怕赵诚年轻书生意气,得理不饶人,占着身份在这里持续杠也是麻烦。 于是蔡攸转身离开的时候道:“赵诚跟本州来,其余的自便。” 就此,全部人神色古怪的看着老蔡和小赵这两狼狈为奸的奸人离开。 “那小子就是踩不下去,硬是被他混出名堂来了。” 蔡攸消失后,又出现了纷纷的议论声: “这简直太奇怪了,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从河道服役开始像是换了个人,短短时间被他混到了县尉的位置上!” “没有蔡知州抬举是做不到的,目测有什么**交易。” 这么说的那家伙顿时被蔡文姬瞪着,也就不敢再说了,急忙缩到后面一些去。 王黼感觉现在和赵诚的关系很棘手,心中暗恨又为难的同时,不经意看了一眼朱孝,有点感觉像是自己这个冲动新官,被这老奸巨猾的坐塘鱼给挡枪使了? 但就算这小小的朱主簿,也不是好惹的人,当前形势应俸局在持续发力,权限逐步扩大乃蔡京直管,近乎垄断纲运的在东南横着走,而地方官府不但没有针对他们的治权,还处处相让。 长此以往只要蔡京不倒,只要蔡京和皇帝还需要应俸局,应俸局便有可能发展成为东南小朝廷。 而朱孝和应俸局、和朱家的纠葛千丝万缕,弄是轻易弄不倒的。既然如此,王黼又觉得现在不是刚朱孝的时候,相反是借机和朱家靠拢的机会,因为现在瞎子也能看明白,往后东南最大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就在应俸局。 思索到这里,王黼还是一万个怪自己不冷静。 竟是听闻到同窗张纪?的事后就冲动了。拿当时的心态说,王黼当然知道自己处于不冷静,控制是可以控制的,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忍而已,原想着可以三下五除二,一句话就把赵诚这刺头压制的服服帖帖。 却最终引发了这么大动静,这张俊脸竟是被当朝相爷的长子蔡攸给当众抽得火辣辣…… 第129章 凛冬将至 这场诗文酒会中的插曲,正在让无数书生震惊中,除此外张纪?也觉得很惊奇。 硬是被他左右折腾,短的时间出位了。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在于,张纪?知道他很有能力也真想做些事情。坏的一面是和蔡家走的过近,会有一些副作用。 这家伙是否会被蔡家给染了,关于这点张纪?倒是觉得不至于,观察他的行为模式到现在,他是个猥琐发育等待机会,同时又有自己主见不会轻易被说服的人。 但这会让他名声一定程度受到影响,很容易会被归类为蔡家一个类型。不过此点同样是双刃剑,会有好的一面也会有坏的一面。 “到此一来不需要依靠谁,他的局面还真被他自己给打开了。” 张纪?叹息一声,现在想来,最终没能把那个太学保送名额送给他,这事算是有些小遗憾。 现在则完全不适合了,老爹那边就不说,真是把这看似是蔡家系的书生保送去太学,叔叔张克公一定会跳脚的。 见张纪?始终神态古怪的站在这发呆,苏在方何志王黼等人又围拢了过来,想就刚刚的尴尬事件来个场面性交代。 那知张纪?不给面子,转身就走。 三人面面相视了起来,实在想不到张纪?也会有如此怪诞的一面…… 书房中。 蔡攸捻着胡须似有所指,“关于今日你所遇到的这种事很常见,现在有,往后也会有,没必要过度纠结。” 赵诚微微点头,“谢知州大人为下官解围。” 蔡攸觉得这人最大的特点是会说话,似笑非笑的又问道:“关于朱孝这人你怎么看?” 看法大了去! 现在看起来,这伙祸国殃民的人提前在“物以类聚”了,有了聚集的趋势。 不过赵诚想到了当时蔡攸狂喷王黼的情景。那除了老蔡在董建武问题上比较护短的因素外,也显露了其德行就是维稳,他真的不爱做事不爱找麻烦。 以蔡攸这货的尿性,若在应俸局朱家父子日落西山的局势下这么问,就代表他要要干掉朱家,要造势等借口收拾朱孝。但现在应俸局系的朱家父子正在旭日东升,于是他这么问就绝对是反意思。 想明白后赵诚道:“下官和朱孝接触不多,个人冲突有些但那无关紧要,关于他的事还需知州大人点拨。” 蔡攸大笑着点头,“这就好,你的确够机灵,现在还不到惹他朱家的时候。” 感情专门叫赵诚来就是为了维稳这事的,说到这里蔡攸显然还有事,摆手道:“去吧,忙你的。” …… 根据蔡攸的精神,暂时不能和王黼朱孝之流的人冲突。 不过现在除了有个官身外,赵诚名声越来越大了,有负面名声,但正面名声也比较响亮。至少大家知道暂时来说蔡攸是支持赵诚的,白身的赵诚尚且敢在蔡小姐诗文酒会怼王黼那样的人。 就此也不难想象出,赵诚是个想做事的人,现在也真的第一步有了做事的身份和资格。 相当明显的是,早前刘启山都头已经一定程度了明白两人间的差距,现在更明白,全然是下属和领导间的谨慎态度了。每日早晨必然来拜见和请示。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文化流氓又有地位时最难缠。 老刘从来也不不觉得赵诚是个书生,他当着面把董建武干掉,末了淡然留下一句“我会负责,你处理下现场和尸体”。 除了这些,身为县尉的他还是蔡知州和裴知县跟前的大红人,导致了赵诚现在于上层话语权很重,没有明文规定但县衙内几乎形成了默契,赵诚就是主持工作的“副县”,现在起大多数的事务几乎没人去问朱孝,一般都来请示赵诚。 如果赵诚开口,不论什么事他们基本都是马上就办。除非是赵诚也不决定、需要请示老裴的,才会走程序拖延一下。 现在,白沉香那变态的动员执行力下,羊山寨子的防御攻势基本完成了。 于是依托猛火工厂的全部水泥产能,全部供应老陈,加上生产熟练度提高,现在每日有三吨多的数量。 这点数量在后世塞牙缝都不够,但对于这个时代是很碉堡的,州城到羊山的官道成为了池州最繁忙的一条商贸路线。 也首次引起了老裴兴趣,让他看到了白沉香部对贵池县所取到的稳定作用。 很见效,为此已经诞生了一只专业运输队,吸纳了近百闲置劳动力在这条线上干活,赚取运费。人员结构很简单,基本就是当时赵诚修建河渠时候所带领的那些人中较为熟悉、做事利索又没田和工作的人。 池州城有群传统土豪、朱孝的附庸者,他们正在私底下等候看赵诚这所谓的产业笑话: “简直是不自量力,现在把水泥炒作得如此高价,成为了紧俏品,于池州山寨林立的当下,他赵诚这高调的贸易,愚蠢又无知,这条线被人盯上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私底下的传言,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判断。 除此之外,贵池县的山货皮毛价格正在逐步走低。这也是那只运水泥队伍的功劳,他们除了把白沉香部生产的水泥运来,当然也有白沉香部提供的山货毛皮,出城的时候,他们会运去白沉香部所需要的粮食盐巴衣物等等。 得益于羊山寨子防御攻势基本完成,加上她们的人员进一步壮大,于是相当于她们现在有了更多的富裕劳动力。如此一来,首批弹弓集群到现在基本成型、完全了固定靶场训练的第一阶段。 更具赵军师纲领,组织第二批人成为“预备役”,在固定靶场训练。而第一批远程打击群则小范围进入山里,进行第二阶段实战训练,也等于高效率打猎。 白沉香来信说这只百人弹弓队越来越强,每次进山时轻装带着空背箩,回来时候子弹所剩无几,却满载山货。各种野菜,草药,食用蘑菇,猎物。 拿现在距离上次见面仅仅十天来说,那只弹弓队已经干掉了两只大虫(老虎)。好吧,值钱的虎皮算是废了,因为两只老虎都无一例外的被他们集火成为马蜂窝。 但这时代的老虎整个都是宝,虎骨,虎牙,虎胆,虎鞭,甚至老虎肉,都算是比较特殊的药材。 有些是草药可以替代的,有些则不能。其实就算功效差不多的时候,在有钱人眼睛里,动物系药材的价值肯定大幅高于植物。就像牛肉肯定比豆腐贵那么简单朴素。 就这样,白沉香部的声势以及生产力,正在逐步壮大中。 事关利益一定会有冲突,这毫无疑问,赵诚也自来在为这些所准备。 到了这时候,第二个山寨犹如当时的虹山寨,近百人又被王秀屠城了,其余山寨纷纷归顺或遣散、或逃亡。导致王秀部实力大涨,看得见的往后,他收编整合池州的全部山寨草寇会很快,保守估计不会超过一月。 于是拒不归顺的白沉香部,面临着空前的压力。 以朱孝为主的池州豪商们正等候着这场闹剧的结局。现在大多数都知道,赵诚的手套是白沉香,他们羊山过不了这个冬天。而白沉香部只会有两条路,战死,建设的成果会被拿走。或者乖乖的投降,解散回池州城。 投降解散不会死,但会成为裴知县和赵诚政治上的闹剧,不论怎么安置都是个笑话。 因为主动投降的会从宽,却没人权,不会套用诏安政策给出身。根据大宋尿性,诏安也是有门槛标准的,池州最有可能拿到诏安优惠政策的势力、恰好是最爱杀人放火的王秀!而不会是别人。 白沉香部如果解散投降,最大可能性是整体刺配西北前线,交给种师道负责这群逃户的劳动改造。如果她们不想解散投降,又想拿到诏安名额,那就要如同考试竞争一样,击败风头强劲、谁都不想碰的王秀。 这就是朴素的丛林法则,或者叫考试。叫投名状也行。 就在这样的猜测和围观中,池州秋收来临,总体上今年算是丰收,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凛冬将至! 形势也急转直下。 枢密院公文已到,就放在县尉赵诚的桌子上。上面有张康国相公的签字,清楚明白的写着,无为军将于十日内到达池州。 这表达出很多意义。其一是当前时期,蔡京对儿子蔡攸的信任进一步降低,像是他已经没有耐性等蔡攸用鸽子政策解决朝廷财政和铜矿危机。 其二,这不论对池州官府、对白沉香部,对王秀部,同时意味着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同时一起都进入了绝地求生的准备模式中…… 第130章 庄主文化 鬼脚七是个有弱智倾向的大孩子,但这家伙良心超好,他做过学徒,有一定木工基础。 赵诚做官后,鬼脚七制造了一台书桌送给赵诚当礼物,仔细观察发现工艺还不错,技术含量是有些的,阿七最大的特点是耐心细心。 这两个心是把任何一件事做好的前提,比重比智商还大。根据这认知赵诚得出了一个判断:他以前被木工作坊开除不是因为做的不好,是被其他学徒下绊子排挤、让他看起来做的不好。 目前赵诚已经搬入了县尉“办公室”,堂中摆放着鬼脚七送的那台书桌,上面放满了贵池县卷宗。 美中不足的是和其他领导相比,赵诚暂时没心思和财力布置几个书架并塞满藏书,有书吏提醒说“领导,摆放一些名著藏书哪怕不看,也会让您显得更有学问和格调”。 这尼玛…… 赵诚吃饱撑了,更具后世玩单反穷三代逻辑,在这时代玩藏书会穷五代。王安石这么穷就是栽在这事上的。 不论古今中外,想把官做好总会很难,但做官也总能让人心情很好,因为可以决定很多事、甚至很多人生死。 书桌上摆放的,大多是等待赵诚签署的行政命令或司法文件,这些东西是挑战,是烦恼,同时也能让人很高潮。因为当你有权利签字决定事务时,一定会有这种高潮感觉。 县尉的职责简单来讲,管的事比以前多些但区别也不是很大。要说本质区别,在于相关业务上一但赵诚签字,那就是大宋的行政命令和司法文件,只要没被老裴推翻否定,就是要执行的东西。 但以前的副秘书长职务,其本身签字后不具备行政效力。或许会有人执行,但依托的是其他人给面子。 鉴于县衙建制和机构并不复杂,赵诚治权大抵相当于后世的县公安局、县检察院、城管局、监狱局啥啥的集合体。顺便,肯定算个常1委。 朱孝管另外的几口子,譬如财政、税务、粮食储备等等,除了是豪商大族、拥有坐塘鱼的特质外,朱孝他当然也是常1委,并且依照规矩,他的排位在赵诚之前,理论上算是第一副县。 风尖浪口的池州中心贵池县,现在的形势非常暧昧。 透过侧面的窗户,赵诚能清晰看到窗外院子里的鸟语花香,办公环境是大幅改善了,烦心事却更多。通过这满桌等待签署的文件,赵诚所看到的是池州各大帮派利益体间的纠葛。 简单讲,大宋到了这年景已经不再年轻,一百多岁了。 依照大宋的政治制度而言,这年纪已经足够形成家族、帮派、商号的开枝散叶,且把圈子、利益、阶级等牢牢的进行固化。也就是说,贵池县的问题不再是简单人和人的问题,而是集团化问题。帮派与帮派,族群与族群间的纠葛。 譬如现在的一大堆刑案卷宗,它根本不能当做个案对待。赵诚几乎没有兴趣看下去,无非就是陈家的人,想把王家的人弄进去。朱家的人,又想把刘家的那个谁谁给搞死。不一而足。 但本质很简单:像是小说中的祝家庄想把扈家庄吃掉,如若不从,祝彪就动用势力,从官府层面把扈老太爷找理由弄进号子去。 这个年景就这样。 倘若继续过度下去,官府公信力进一步降低,吏治进一步失控,祝彪们的吃相就会更难看,他连走官府程序的步骤都会跳过,会直接用屠刀让扈家庄害怕,顺便要求扈三娘做童养媳。控制其他家后,送点钱给知州大人,搞个合法的三庄联防拥有私人武装,成为半化外山寨。 当然客观的说,哪怕这样他们也比梁山吃相好看些。 阐教大神张教主没乱说,梁山那一百零八人真是妖星,除了少数几个外,基本都是杀人放火的通缉犯在抱团取暖。 《水浒》之所以是名著不是因为“好汉聚义厅文化”,而是因为它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当时的社会形势和社会文化。 现在大观元年,暂时还没到“祝家庄”那种程度,但初形已经出现,且正在朝那个方向加速。 真过度到那时,大宋的财政也就真的崩溃了,很简单的道理是:一但真形成了祝家庄,还指望它缴纳税款给朝廷? 绝逼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它那样的实力在那种形势下,该缴纳一万贯时,祝彪只会缴纳十贯,给官员一百贯,并假惺惺的承诺“不会来抢你官府府库”,以此来显示他和梁山的区别。事实上这也是祝彪和梁山的唯一区别。 从这些来说,北宋末年形势和明末有些相似处,大量的生产力和财富集中在庄主员外官员们的手里,朝廷则财政崩溃军心涣散。 通常而言,这种时局指望初来乍到、只会念书的书呆子秀才解决这些问题,无疑是痴心妄想。普通书生在这位置上最好的结局是:全身而退不背锅死于意外就是胜利,顺便,必须做各大帮派家族的傀儡图章。 这其实就是管子、或者张纪?在讲堂上所说的“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废,有功而不能赏,有罪而不能诛”——有枪杆子就有政权。 当大宋的枪杆子没发挥作用时,到现在,看着这些等待签字盖章的卷宗,赵诚也就明白了为啥有如此多的山寨,如此多的逃户? 这事和官府有绝对关系,但他们不是在躲官府。 没读懂这个问题,以为他们真的是逃避税役,就属于没能读懂赵宋政治。其实官府的税虽然也不少,但大多数(通缉犯除外)真不是躲官府,而是躲不受控制的董建武、或祝彪们。 官府一定不是好东西,但不论那个官府毕竟是要点脸和底线的,然而董太公祝太爷们的吃相就未必好看,当官府不作为不能保护民众的时候,面对那些杀伐果断的祝彪们,平民还真的只有跑进山里躲起来一条活路。 “书生我也算明白了。” 始终在发呆的赵诚呼出一口气,自来到大宋通过学习观察,上任以来也用功,结合这些积压成山的文件,这算第一次弄懂了这年景大宋的病根所在。 “大人,不知道您明白什么了?” 如履薄冰等候在堂里的刑房押司赵青明尴尬的道,“我只知道,积压如此多的文件,您要是再不签署,恐怕不是好事。听传言,州衙王黼王曹官正在督查这方面,还和您有矛盾,贵池县肯定是他重点督查的范围。” “他查个蛋!” 赵诚现在多少有些流氓态,背着手快速走来走去的,“他不是我的领导,除业务沟通外,他有个几把的管辖权。我的领导是裴知县,不是什么污糟猫王曹官。这是我贵池县政务,不是他的业务。” “额……好吧,您高兴就好。” 赵青明神色古怪了起来,“但就算不管他王曹官。现在形势暧昧,各大家族纠葛,您积压如此多的文案于此不处理,他们火气一大,恐怕会生出乱子来。” 赵诚一摆手就把满桌子的文件掀了,“他乱就让乱,有了理由又有乱子,我才有借口给他们治病。这里是执政公器,我是朝廷官员,不是这些人的走狗!” 第131章 那些年的那些事 “您肯定会被他们干掉的,卑职以为您知道这事的。” 赵青明有些幽默的学习着赵诚惯有的语法。 说起赵青明这家伙,他是赵诚亲戚,大抵是他爷爷和赵诚的爷爷是兄弟,赵家在这里只是小族,没那么多规矩,分家后就慢慢疏远了。 后来这家伙念书还算成器,考起了举人,能力比较差但也谋取了一份公职。这家伙总体上温吞样,人不坏但有点小滑稽小势利,既然他家里经济还算宽裕,他也算小有地位,坏心他没有,却会天然疏远赵诚这样的穷亲戚,甚至刻意避免见面。 赵诚自是不会怪他的,这很正常也就是人性。不论是宋代还是现代其实都这样,同胞亲兄弟间都有可能这样。 这不,莫欺少年穷,现在赵诚变成贵池县新贵,这货就主动来“上阵不离兄弟兵”,以自己人身份帮助赵诚处理问题。 “兄弟啊,不是哥哥说你,这样下去真会出事的。” 赵青明额头有了些冷汗。起初他以为这货在摆官威在开玩笑,但现在看他怕是认真的。 赵诚转身注视他少顷道:“行了你说的基本是实情,但我心理有数,也不会妥协。” 赵青明又退而求其次的道,“大人硬要如此,那就观察一下。但其他可以观察,这份关于主簿口提交的梁家抗税文案,一定是要处理的。事关财政,是当前最大问题。若您不签字把梁家抓了,惹毛了朱大人,不论说到县衙还是州衙,一定是您不对。” 言罢,赵青明很低调的把一份朱孝提交刑事口的文件递过来,怂恿赵诚签字。 这更尼玛让赵诚脸黑,你道是这次他们要把谁弄进去,是要把梁红玉她娘给弄进去。 “我签他一脸!” 赵诚拿过文书扔在地上踩两脚,还拉开裤裆,原想当着他的面撒尿在这份公文上,却猛然又尴尬的把裤子拉好。 这不是赵诚良心发现,而是看到张纪?大驾来了。 老朱哪怕是官也没权利拿人,赵诚才是贵池县检察长兼警察长,没赵诚签字他们只能约谈做工作啥啥的,不能强制。 关于梁红玉家的事,去年的情况就让赵诚觉得有些不对,尤其现在上任县尉后弄明白了许多问题。这明显是朱孝要吞了梁家田产,否则去年时候,绝对不会有那么整齐的佃户不交佃租的事。 这导致了梁母上告无门。 恰好遇到老裴是个有作为的官员,专门约谈梁母进行维稳。这个事件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大户被黑社会勒索,相反在老裴视角上看,是梁家这个小地主和底层佃户的纠纷。 只要不昏的官员,这类问题上不管真相,天然会偏向佃户而不是地主。 老裴这家伙又不是软脚虾,不会被美女寡妇哭诉几句就做出偏向性,加之老裴天然排斥梁母这类人,又不太了解最基层真相、或是被朱孝刻意误导。 就形成了梁家结局:收不到佃租,而朱孝依照梁家田籍去找梁母收税时,梁红玉家躲不过去,又找老陈借来了高利贷,缴纳给了朱孝。 今年秋收已结束,算是丰收,却没丰到能让她尝还全部高利贷完税的程度。所以只能有选择的缴纳一边。 那么这种情况下,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老百姓,用脚趾头也能得出结论该交给谁:当然把高利贷帮派的钱还了,欠着政府的。 欠政府就算有问题也大不到哪,但欠活力组织的钱,在野蛮粗暴官府不作为的年代,是真会死人的。 于是就变成了为难赵诚的案子,朱孝明显要搞事,想用大宋律作捆绑,用赵诚的手来做他们行凶的图章。 事实上这只是刚刚开始,历史上,将后来这类事,朱家、王黼等应俸局系的人在东南地区是大搞特搞。打着给皇家收集东西的名誉,逐步过渡到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 书生官员们都成为了傀儡图章,或随波逐流或同流合污,导致把应俸局逐步放纵成了东南小朝廷。 这个集团盘踞东南二十年后,仅仅朱勔名下就抄出了三十万亩田产。明面上的官方公报是这么多,实际数额肯定翻三倍打底。 这是很接地气的测算,当时大环境都腐败糜烂了,所以反腐也要成本,譬如韦爵爷抄鳌拜家后得到三百万两,他不也得大笔一挥,只在公文写一百万交给康麻子? 剩下的,他和他兄弟们也得吃饭不是。 由此推算,朱勔一人就坐拥百万亩田财富,那么这个集团,以及依附这集团的帮派豪族豪商们,到底拿走了东南多少总量? 唯其如此才能造成逃户山民遍地,邪教方腊起事时才有了土壤和声势。 正因为到了一定时候声势太大,导致亲手抬举他们的蔡京都看不下去,老蔡便在应俸局政策上强势踩了刹车。 但没用了,那时期连蔡京也老了,控制不了他们。这叫养虎为患。 因为昏君赵佶不知民情又喜欢朱勔啊,等到老蔡这种大奸臣都弹劾说“花石纲扰民”时,可以想见他们吃相难看到了何等地步。更可以想见,朱勔集团自己贪的时候贡献了多少宝贝给赵佶。 赵佶特点是昏庸不知天下形势,且贪财又和气。要让他这种有修养的贪财烂好人,对一个始终毕恭毕敬笑脸相迎送宝贝的人动刀,那不可能。 事实上只有朱八八会对这种人动刀,其他都不会,这辈子都不会,于是这辈子别想做明君。 其后,朱氏集团联合神霄派等截教大神,用宗教文化愚民愚弄皇帝,导致信道的赵佶进一步被控制蒙蔽。 那么在后期挺这集团的人是谁呢? 就是大名鼎鼎的六贼之一,那个在诗文酒会上和赵诚嘴炮的王黼王大相公。 将来东南乱起来后,童大将军带十万大军进东南平乱时都看不下去,简直民不聊生。老童也得为自己的平乱缓慢甩锅啊,于是上书对皇帝说“他们人这么多战力这么猛,是因应俸局花石纲政策吃相太难看”。 赵佶这么萌的人,一听有人说应俸局坏话便不高兴。就因为此,就连童贯这么机智得宠的人都险些栽在这事上。 可惜的是人家童贯都打赢收工,班师回朝了,事情像是过去了,王黼为了挺朱家集团还画蛇添足的对皇帝说“童贯此阉人乃奸佞妖言惑众,东南问题真正的始因是蔡京的盐茶钱钞法度失控,不是花石纲”。 就此一来,和气烂好人赵佶又凌乱了,他不喜欢听人说朱家说王黼的坏话,当然也不喜欢听人说最贴心的童贯蔡京坏话。由此引得皇帝对王黼反感之。就被童贯躲过去了这事。 额扯远了。 当前情况下所面对的这些,只是应俸局集团初形,不是完全体。 要打是打得过他们的。当然了,等他们进化为完全体时候就不行了,老蔡、童贯、阐教、太子殿下联手,都打不过有通天教依附的应俸局完全体的。最多也就一段时间内斗个旗鼓相当。 赵诚现在的前程是蔡家给的,而应俸局集团现在是蔡京的手套、刚过河的卒子。于此局面中,蔡攸哪怕不服气他老爹的思路,也没授权赵诚对刚朱家集团。 蔡攸的尿性就是拉扯着过,维稳,现在他暂时没有和老爹和应俸局争宠的心思。 导致现在张纪?已经进来,赵诚还在缩着眉头思考这些。 在赵青明看来这堂弟是废了,估计要闯祸的节奏。除了连连叹息外也没办法,现在张纪?也来了,赵青明不方便留着,便离开了。 第132章 从此没你这学生 已进来一会儿的张纪?看看被他掀得满地的文书,竟是蹲在地上捡书,“你生那么大气,一定遇到非常问题了。” “不非常,其实对贵池县来说很家常。”赵诚道。 张纪?又把那份原本赵诚打算撒尿的文书捡起来,看看也不禁皱眉,“你上任第一件事,就遇到了这状态,左右为难了。护短枉法也不是,公正严办也不妥?” 赵诚微微摇头,“不根本就不是律法问题。律法永远只能在太平世界里解决底层问题。现在乱世征兆初现,又涉及了朱孝这层面的人。” 张纪?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想怎么办?” 赵诚淡淡的道:“其实很好办,梁家几百亩佃租,我个人掏钱都解决轻松解决。但镇不住朱孝这类人,东南地区在一定时间后,必然群鬼唱歌,形成洪流。” 张纪?眼睛一亮,从侧面看了他许久,一时也没什么话说。 曾经一度这家伙用“枪杆子”说法把张纪?迷惑了,其后他又转弯来了个曲线,导致张纪?对他的新策论不感冒。 现在看,他自始至终在猥琐发育,那篇策论几易其稿,说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张纪?写的,才导致张纪?不爱看。这不明白着,他那篇东西就是专门针对蔡京复相,蔡攸主政池州,为他自己毛遂自荐的。 现在这学生依靠自己、在未考起举人时就坐上了蔡家的快车,至此算是羽毛初步形成,于是他的本性又逐步显露了出来,又回到了“枪杆子才有政权”的思路上? 证据是他胆子大不像话,竟是于当下的局势,说出了近乎等于要动朱家的言语来? “这个嘛……本师该怎么说你?” 张纪?细想后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思路也未免太跳跃太过激?” 赵诚低着头想了少顷道,“是激动了些,兴许是因为在先生面前较为放松,这才导致口无遮拦。” 张纪?坐下在客座的时候白他一眼,感觉这家伙有点暧昧了,便尴尬的岔开:“再说说关于对朱家当前行为的想法给我听,别扯这些让人尴尬的话题。” 赵诚道,“集约话有个毛病是,生产效率提高的同时,基本等于官府吊死在了他们一棵树上。这些个以大集团存在的东西,几乎成为了官府的衣食父母,又间接导致了他们基本架空官府。于是这造成了一个古今中外共有的现象:社会越发展,官府财政就越捉急。” “本质在于,他们就算效率高,财富只在他们手里,官府其实很难从他们的身上拿到足够的税源。” 听到这里张纪?真的来了兴趣,继续等着听。 赵诚接着道:“池州、或者说天下山寨如此多,其实那些山民就是被他们逼走的。道德仁心什么的就不扯了,这天下事,其实都是利益闹的。被他们逼走的那群人,恰好又是最不会偷税,纳税最积极的一群人。这就等于原本属于官府的利益被这些集团拿走了。那么针对性用药,什么时候官府不拉偏架,专门把这些集团当开始控制甚至是打击,就等于用对了药,反之就一定是毒药。” “所以我一以贯之认为,天下事都是利益的事,而利益的核心则在于分配,也就是‘筹’。” 赵诚最后道,“依江湖规矩,不是,我是指依照大宋规矩,原本属于官府的钱却被这这些个集团拿走了,必须抢回来!” “核心在于分配……” 张纪?对抢劫没兴趣,但是对“筹”又产生了浓厚兴趣,示意赵诚接着说。 赵诚又道,“总之我真不信,有两三亩地的自耕小农会对官府偷漏税。但大集团的麾下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瞒报黑田,当年王安石相公仅仅在北方五路,就清查丈量出四五千万之数,那尚且处于我朝最勤政廉洁时期。由此导致他老人家被贴上了抢劫犯标签、险些被刨了祖坟。至于现在的吏治环境,当然只会更多而不会少。” 张纪?听得有些激动,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平复情绪。感觉这书生说话真是针针见血。在这阵子上市的《欢乐三国》中张纪?就发现了,这家伙最大的特点是对数据逻辑非常敏感,善于“筹”。 果然哪怕他还具体深入,却已经从宏观上精准的把握到了这些地方。 于是他的逻辑细思极恐:将来东南群鬼唱歌时,不论进东南平乱的是种师道、是刘延庆、是童贯、或者是父亲张叔夜,那根本没区别,那都等于大宋彻彻底底输了,输在了这群权贵集团手里。 因为那股被平息的洪流,恰好就是赵诚口里这些被大集团逼走的山民、对官府而言,他们恰好是最能提供生产力和税收的群体。平掉了他们,官府当然就输了。 一念通就到处都通,至此张纪?无比动容,惊诧的看了赵诚许久,“难怪……你当初靠向蔡家的外紧内松政策,不支持贸然出兵乱捅的路线?” “先生算是理解我了。” 赵诚微微点头,“真匪当然要剿,要杀,当兵必须杀贼这毫无疑问。真正的问题在于:怎么判断谁是匪谁是民?靠现有的官僚和利益集团去判断?还是依靠秦明那智商刚过六十的武夫去判断?打不打得赢是次要,怎么避免杀良冒功似的黑打,是个问题。” 赵诚又指着被张纪?捡起来的那些卷宗,“譬如朱孝说梁红玉家是匪,让我剿了。王家集团又说了唐家村是匪,想把他们村长弄进号子去?自来和刘都头走的近、垄断外部山货渠道的钱掌柜也特么应景似的来诉、说白沉香部是丧心病狂的狂匪,要给予剿灭。” 到此,赵诚又一脚踢翻了整个书桌,“于是我这个检察官就奇怪了,到底谁是匪?弄不清楚这个问题就出兵,到底是黑打还是打黑?到底是剿灭现有匪徒,还是把最后的温和山民逼成真正的悍匪?” “倘若这些问题都弄不清楚、就交给蔡文姬苏在方秦明这些没头脑和不高兴出兵,它哪是剿匪,是刨大宋的祖坟!” 最后赵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出师了,从此没你这学生。” 张纪?拍案起身,“有你这种人在,其他人只适合回家务农。纪?于此间断言,将来不论走何种路线,你都会成为万人敬仰的一代宗师。” 言罢,她就转身出门。 赵诚不禁有些尴尬,“先生这是……抬举我还是骂我?” 张纪?又停下脚步,歪着脑壳想了想,“都有点。就我个人性格而言……不太习惯有人看的如此透彻如此聪明,那会显得自来聪明的我有点像个傻瓜,尤其对着我学生时心态就有些难堪……” 好吧,她说的有些道理,总归她也不能完全免俗,还是会有些碉堡属性的。 于这场合,对着她这样的人,赵诚的行为也基本等于吟诗撩妹了,却是诚如赵诚最早所想那样,这真是什么装逼利器,效果不见得好。 张纪?离开后,始终躲在门口的赵青明又跑进来了。 “大人你……你这样是不行的,真不行。这是给他们借口说你懒政滞政,如此多文件你哪怕要拖,也先办那么几件稍微平衡一下,剩下的以事务繁忙需要等为理由,这才有得拖。” 赵青明一脸黑线,他发现赵诚又开始尸位素餐了,把全部卷宗撂在一边,任何一份都没正式的进入抓捕诉讼程序,他反倒很悠闲的拿着笔,写他自己的文章还是小说什么的。 “少啰嗦,除了有暴力犯罪杀人案之类的,否则非常时期,本官没那么多精力做他们枪手,无为而治。” 赵诚不耐烦的摆手。 赵青明还是继续迟疑着。 赵诚忽然抬头道,“你是不是收了谁家的钱,不办不行?还是谁威胁你了?” “这倒是……没有。” 赵青明有些尴尬,“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大人你这样,会连带我整个赵家。” “所以你想辞职呢,还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赵诚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龟儿子立场不坚定,干脆改姓算了,你也配姓赵?” “你你……” 赵青明急的跺脚,“你这家伙……怎么能如此说你兄长?” 赵诚又道,“好在你还有点良心和觉悟,没为了这事辞职,也没装作不认识我。” 赵青明欲要再说什么,赵诚却没耐心了,“行了,不想被骂就别说废话。” 赵青明干着急,没办法只得出去了。 第133章 用错了好人卡 没过少顷,赵青明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你有完没完?”赵诚把笔扔下。 “不好了,你金屋藏娇的那谭晓兰又找来了。”赵青明这次神色古怪了起来。 “卧槽……就说我不在出城了。” 赵诚果断就躲在了桌子下面。 赵青明赶紧出去门口拦下谭晓兰,但是墨迹了一下,他这种和稀泥的笨书生是拦不住谭晓兰这香艳炮弹的,还是被她闯了进来。 “诚哥你躲哪去了……” 谭晓兰开始四处寻找,口中念念有词,“你良心何在,利用完人家就仍在一边不管,这可叫妾身往后怎么活,你要是再不露面,妾身也不活啦。” 赵诚一脸黑线,继续躲着不出声。 “不对,妾身要坚强的活下去,不会投井自尽的,妾身要去州衙击鼓明冤,把你过河拆桥的恶行昭示天下。” 发现没用,谭晓兰又改变了说辞。 赵诚继续躲着寻思,妈的你去就去呗,基本都打过招呼了,敢去上访就会被捉回来。书生我又没杀人放火,仅仅这种问题乃是官官相护你不懂啊? 见谭晓兰像是女泼皮不好惹,自来小心的赵青明也不想多事,只有神色古怪的退出去了。 这很不好,堂屋里没人的时候谭晓兰胆子更大,就去到了老爷的座位处,蹲下来在桌子下面寻找。 “嘿,大人你真的在这里。” 她女流氓的样子伸手进去逮住了赵诚。 赵诚使劲甩手却甩不开,“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本官到底把你怎么了嘛。这董建武都……” “都什么?”谭晓兰质问。 相反让赵诚有些不方便说下去,又摆手道:“哎呀总之你信我,现在你是安全的,赶紧离开县衙,你一个不相关的寡妇,整天赖在这里混吃混喝成何体统?” “民女当初上了你的当,被你诱供,说了关于董建武的事,他一日不死民女怎么安全?若是男儿身便也罢了,逃离这池州城进山,可妾身这样子若进山去,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谭晓兰说道,“大人用完了妾身便不管,居住在县衙可是您当初承诺给的保护,现在他没死也没被法办,妾身无依无靠的独身女子如何敢出去,他的那些朋友,那些狠人,那些帮派,还不顺着来把我轮一遍啊。我一小妇人又失去了生活来源,怎的不算可怜?上了你的当,被你弄的没饭吃没地睡觉,连露面都不敢,你还敢说不欠我?正因为你们这些当官的都这样,这天下才变得这般情景。” “哎呀好了好了,说不过你,你爱住你就住在县衙,老子休息屋也从此让给你了,去饭堂吃饭也算我的账,我特么算栽你手里被你粘住了,养着你还不行么?总之你少来纠缠就行。” 也不能说这腹黑女说的完全没道理。相对聪明的人才会想多,换赵诚是她,虽然未必有这么碉堡,但董建武不死也真不敢露面的,这是客观存在的一种安全思维。 到此谭晓兰又媚笑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过来,“妾身就知道大人总归还是心好的,是喜欢妾身的。” “你想干什么,别在走过来,书生我心好是真的,喜欢你未必……” 却是又被她缠住了。 被她不痛不痒的撩了两下,赵诚是有些尴尬的,这尼玛在这公器之地成何体统? 但是作为男人,尤其作为一个仁者,对于她所处的情况应该给予谅解,不能对她太粗暴。 迟疑了少顷,赵诚在她脑壳上使用了一张好人卡。看看会发生什么? 相对来说,现在这点点数花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这些日子以来好人卡也积累了好几十张。 原想着对她使用了好人卡后,她会变得端正贤淑知进退。 那知…… 她像是眼睛一亮样子受到了神启,变得态度更加坚决。 她力气真不比赵诚这弱鸡书生小,把赵诚一股脑拖到桌子下面开始脱衣服。 “相公你是少见的好人……刚刚晓兰虚伪了,不够坦诚,没表达出我的真实心思。” 她一边脸颊发红的施展,“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晓兰想对您坦诚,想很真实的报答您所做的一切,相公便从了妾身吧!” 汗,这似乎意味着用好人卡用错了,相反把她变得意志坚定的样子? 想给她后脑勺一掌,又害怕在好人状态下袭击她被扣除人品值。此外她在好人卡状态下魅力更充足些,不方便拒绝,于是很快就被压倒了。 既然都这样了,赵诚第一次买了一个龙虎丹让她知道厉害…… +6 +8 +7 +9 +11 +10,暴击*2 +11 +13,暴击*3 +17 +19暴击*2 +25暴击*3 +39,暴击*5 +33 +37,暴击*5 +33,暴击*3 +45 …… 碉堡的是点数收入非常可观。 从基础数值讲,比来自陈美娘身上的多不少。 持久力和情绪方面也强不少,加上现在这颇为可观的暴击率,这次啪啪就入手了2500多点,竟是比来自陈美娘身上的两发还多? 好吧,点数方面是很可观的,问题在于这情况有点让人尴尬。 她现在脸颊绯红还很讲道理、善解人意,一边以美女害羞状在桌子下穿衣,一边暧昧的低声道:“妾身失态、吓到官人了吧?” “还真有点被你唬住了。” “是妾身的不是,官人勿要多想,这是妾身心意,是妾身对官人的感激爱慕之情。断不会让官人为此为难,妾身这便低调离开,当做没发生。” 言罢,她无比讲理又贤淑的样子,从桌子下面出来,很温柔的给赵诚整理了一下衣物,轻轻一福,没讲多余条件的出去了。 好人啊! 这么爱来送铜,又讲道理又不给人添麻烦的美女当然是好人。 问题在于这女人现在做好人是因系统道具,过了这个时间,她想想不对,难说会更进一步的对赵诚讹诈…… 赵青明还是很机智的,始终在外面没离开,差不多听到谭晓兰那骚狐狸夸张的叫声后更加尴尬,更无法离开了,这不得给那昏官把守着门,别让人进去。 否则传了出去,此昏官什么政务都不管不办,大白日青天的在堂里和谐著名美人寡妇,那赵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如果药丸,赵青明的日子也肯定不好过,这完全可以肯定。 于是赵青明只得守在这里给那昏官抬轿了。 差不多时候奸夫**歇菜之后,谭晓兰徐徐走出来,也不难缠,还有些尴尬害羞的样子微微一福道:“给押司找麻烦了。” 说完,便捂脸退走。 “?” 赵青明惊悚了,这平时又腹黑又像狐狸精的女人,此时看着比平时好看许多,还懂礼貌知进退。也不知道那昏官到底有何种能耐,能一次就把这骚货给调教得像个样子? 对赵诚而言牺牲还是挺大的,现在看,总之,反正,被谭晓兰给咬住了,估计她不会放了,这辈子都不会放。 没什么好办法可以处理,又不能把她消失,又不能对她拳打脚踢,只有这么认命了。 要说欠她么,其实赵诚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欠这妇女。只是说出来混讲究的是大度,不能老纠结谁欠谁。现在看,她颜值和爽感还是不错的,还能提供点数,那便先拉扯过一下看看。 讲道理,财政除了是当前大宋的问题,也是赵诚自身问题。只有陈美娘一个税源,而支出在不断放大,这迟早是不行的。这不,算日子最多明日,美娘就要进入免税期。 目测她大姨妈快来了,从这里看,谭晓兰这妖女能提供一些系统生产力。 把这些思考明白,赵诚背着手走了出来。 杵在门口的赵青明发现这昏官的官帽戴歪了些,尴尬的提醒,“大人,帽子……” 赵诚抬手把帽子扶正后道,“忙你的去吧,本官要出城巡查。” 直至看着他走不见,赵青明才吐槽,“分明想去游山玩水躲政务,他还巡查呢。” …… 第134章 药丸的想法 但凡山寨的收入以及支出结构都极其简单,通常就是三条线,矿产,抢劫,以及自产山货。 抢劫要辩证的看,这个年景杀人越货的悍匪有,但是通常不多,大多是拦截在路上把过路商队的物资抽取一部分了事。 矿产就是特指铜矿。本质原因当时白沉香说了,如果开采铁矿和煤矿那相当于做苦力,来钱太慢。在官府官军不作为不爱管的情况下,反正都是落草犯法,除非是没铜矿,否则当然愿意搞来钱最快的。 最后一条线也是最苦的,就是自产的山货。走这路线的通常是以户为单位的散人,就是真正传统意义上的山民,严格的讲,他们和一般人的分别只是没户口的黑户。 这就是赵诚、或者说蔡京政策主张这时期外紧内松的原因。 客观的说这东西不是泾渭分明,而是混杂一起让人很难分辨。老蔡京明白人啊,前阵子他有名言说:指鹿为马并不是赵高专利,这么做的人很多,看需要而已,这些它就是政治。 现在,刘启山带着两个他本家的“刀客”,忠心耿耿的模样保护在赵诚身边,跟随着赵诚在外走访。 走访内容是要把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判断清楚,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在将后来的执政中做到后遗症最小。 是药三分毒,只要治病用药一定会有后遗症,大小的区别的。那当然越小越好。 有倒是不论山寨怎么生存、不论走三条路线中的哪条,避不开的是需要变现,不论是矿石、私造钱,山货,或者是截留下来的商队财货,最终肯定要汇集到贵池县这中心,从贵池县官市换成大批量的米、麦、酒、盐、布等等。 如果是后世,诸如财政部金融反恐局这类部门一样,分分钟成立个类似职能的部门,仅仅依靠监控资金等相关流向的动作,就能轻易的对他们定性、并且定向清除。 但这里是大宋,一切都很原始,这些来自山寨的变现渠道没中间税收,不会走所谓的银行汇兑。 通俗来讲,这些事的治权在朱孝手里,他说放就可以放。 根据他们朱家的尿性、在东南的势力,又“挂靠”应俸局这样不能查的皇家单位。赵诚相信,既然他家的梁柱能用金丝楠木,他应该就是整个池州黑势力的保护伞! 山货自来是小利益,那些温和山民组织来的山货,较多一部分是刘都头“代理”,被刘都头放了进来,抽取一定的好处后,又从贵池县换走生存的必须物资分散出去山民手里,维持着平衡。 此点是裴知县知道且默认的。目的不是要把老刘这猪头养肥,是让那些山民有条路走,不让他们靠向王秀沦为奴隶。 至于其他的,黑幕就会很大。足以大到一般人不敢想、触目惊心的程度! 基于往前出现过董建武那样的人,赵诚相信这不会是个案。长久不换防的坐塘鱼,厢军就算不沦为朱孝的枪杆子,也一定不会是赵诚的枪杆子,这点毫无疑问。 这敏感时刻,秦明这种外系来的、又号称万夫不当之勇的将军,动向就显得举足轻重。无关水平,这种人或者说这种噱头气质,天然就能让一部分当兵的很感冒。 暂时来说,赵诚愿意未雨绸缪做出最坏判断:若把池州治下整体涉铜矿山寨归类为一个“地下铜业股份制实体”,那么很大可能朱孝,就是朱家或者说应俸局集团派来监管的代理人,叫他身穿官皮的黑帮集团ceo也行。 这样的怪物一定不会是新生儿。这地区丰富的铜矿资源自来就埋藏在地下,因政治政策不当造成了东南大量逃户,逐步聚集成山寨后,就会逐步形成他们的财源和产业。 若只是散兵游勇就容易对付。 真正的问题就是应俸局,应俸局就是新生儿了。但它的存在,会把这些黑恶势力逐步兼并串联,最后结合阐教,用宗教理论结合为一个水泼都泼不进来的东南小朝廷。 诛心的讲,那个上蹿下跳的王秀、他现在那杀伐果断的兼并行为,赵诚也怀疑幕后有官方背景势力授意。 赵诚都有白沉香作为手套,其他那些牛鬼蛇神当然也可以有手套。现在,作为风尖浪口池州,代理人间的战争马上就会开始。 可以想象到,当应俸局形成完全体小朝廷时这地方一定是大坑,可以坑了任何人。任何书生来这东南做官,全身而退不死就算大赢了。 必须像童贯一样带着梁红玉韩世忠的十万大军进东南才有活路,这就是老管的枪杆子理论。 纵使如此,徽宗下也近乎开挂的童贯才碉堡的说了一句是应俸局的锅,就险些栽了。以至于这阉人需要病急乱投医,果断利用南朝对燕云至死不渝的向往、抛出联合女真收复燕云的坑爹计划,才能重掌兵权获得重用。 现在一切都是暴风前奏。 基于这些大环境分析,张纪?、朝廷的张叔夜张克公张康国张商英他们这些个姓张、像是都在谋求无为军进池州,自然有他们的考虑,或许考虑不周。但真有他们该担心的理由。 这些张氏门徒中一些人是跟着吆喝,拽着糊涂装明白。一些是想无为军进池州给蔡家的地盘和利益添堵,一些是真的已经看出东南问题苗头来了。 且不管他们用心如何,在赵诚看来除非无为军是岳飞带的精兵,否则,它一定会成为当下添乱的导火索! 动着如上的心思,站在高处,衣袍被凉下来的秋风吹的啪啪响,赵诚看着这日落时分远方的运输队伍漠然无语。 鬼脚七很萌,老板让站着他就站着没意见。 至于刘都头则是紧张兮兮的四处看,又低声道:“大人咱们回吧,没什么好看的。一但日落就不安全了。” 赵诚看着山下那只运输队伍淡淡的问:“告诉我,那是运什么的?” 刘都头无比尴尬,“你不会认真的吧?运的什么不知道,反正是捞钱的东西没跑。这是朱家的运输队。” 鬼脚七思维简单,是个大孩子,嘴巴很快的道:“听传言说是运钱的,像是他们半价收购来,又转运出去,我以前认识一些流浪汉乞丐,能以七折价格买到这样的钱使用,也就能有些实惠。至于为什么七成的钱能买到十成的钱,我就不怎么知道了。” 老刘真想一脚把他踢飞,瞪了他一眼后,又心口薄凉薄凉的看着赵诚。 赵诚舔舔嘴皮试着问,“老刘,我若下令查这只队伍,会有人查吗?” 第135章 开会啦 刘启山双眼发黑,“你若这么碉堡,卑职就辞职不干了。其次你下令了也不会有人查,我都不会干他们就更不会。第三,就算查了也不会有结果,最多他们往后转变一种方式。第四,你捅小问题就遇到被李立刺杀的幺蛾子,捅这类问题,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顿了顿,刘启山苦口婆心的道:“现在已经乱了,没规矩了,听哥哥一句别管这些了。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求财讲求稳定,于是默认规矩官员是红线不能动。因为有官死了一定是近乎叛乱的大问题,会有外系军队进驻平乱。但现在明摆着,无为军马上进池州,对于一些狗急跳墙的人就已经没规矩了。” 好吧老刘是明白人,这的确是无为军进池州的另一个后遗症,对本地官僚士绅黑帮土匪都很不利,是最容易打破固有平衡的举动,所以蔡攸这类和稀泥的人、他才如此排斥。 不过,却看赵诚现在不言不语,富贵险中求的模样盯着人家的运钱队伍,老刘就不抱有希望了,的确是富贵险中求,问题在于这么我行我素肆意妄为的整,脑壳都没了要富贵有个卵用? 尼玛,他赵诚要真是皇帝任命的无为军文官主帅,作为外系酷吏进池州,老刘就敢跟着他富贵险中求,问题在于当下大宋军中哪来的精兵良将,只要无为军不作为或者稍微不够狡猾些,那就会死很多人。 又站着少顷,见他仍旧一副我行我素的奸商模样,老刘很无奈的抱拳道,“额好吧,要不大人给说说,到底谁带无为军进池州,您是县尉,您一定知道的吧?” “进士血统,通判黄文炳。”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说的就是《水浒》里那货,号称大黄蜂、以文字狱形势第二次把宋江弄进去的那家伙。 老刘根本不知道谁特么是黄文炳,然而并不妨碍他觉得药丸,通判领军的时候简单说就不是部署,而是打仗阵容。 因为大宋规矩掌兵的是文人。书生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无为军性质有点像边军(府兵),是个行政区,但在内地就属禁军系列。 也就是说它和上四军的派出机构不同,会有文官掌印(知州和通判、职务平级但治权类似正副)。 假设是上四军的派出机构,其番号一定是“某某军于某某地区驻泊司”。那就没知军,地方文官只是监督,常态下算是枢密院直管的野战军系列。 所以基本谁看谁带队进驻,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武臣带队,它就是来参与池州换防的,归属蔡攸节制。如果是无为军的知军或通判带队,就一定是战时部署,这只军队进来后不是蔡攸的下属,蔡攸只能和黄文炳协调,而不能下令。 和尚多了庙一定会歪,于是理论上绰号黄蜂刺的黄文炳领军,会把池州变成大坑。 见他始终不说话只是神色古怪,刘启山又惨笑道,“你根本就不是个书生,看起来不搞事你过不去了对吧?” “书生我有些疯狂且远大的计划和目标,假设你们对我深信不疑,立场坚定跟着我干,许多年后你会发现池州是个乐土,你娃娃你孙儿媳妇们,会祖祖辈辈在这片乐土种田。” 赵诚眯起眼睛道:“你最好祈祷我会成功,假设我失败了,这地方就没法活了,大家都只有一条路北上。但别怪我没告诉你,现在开始起随时面临胡族南下抢掠,北上最安全的去处是卷铺盖投奔种师道。” 刘启山听得脸色发绿,尼玛在种师道那酷吏军中吃粮相反是最安全的,那世道到底得有多乱? 不过总体想了一下,这书生素来脑洞奇大,鬼点子还通常有用,且他又猥琐又杀伐果断,老董那么狠的人,就栽这书生手里。 大抵上老刘还是有些信他的,因为有他这种手段魄力、又懂得猥琐潜伏的人,不说真能搞多大事,但栽是不容易栽的,这辈子怕是都很难栽了…… 回城后,赵诚按部就班的展开计划,万里长征第一步:开会啦。 听到这句传话时,全县公务员一起头大,这代表他们必须于小姐姐环绕的酒局中抽身,全部一起去开会。 “当前工作中,尤其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问题。” 小赵高坐堂上,对着归属自己分管的刑事口,兵务口,工建口文吏押司、各位警察队长们敲着桌子强调,“池州,尤其贵池县形势不容乐观,很快无为军要进来,更会把一些情绪方面的问题凸显化。于是现有的事务需要调整,大调整。” 一些人装作听懂了,且装作一副高度重视赵常委发言的模样,做记录的做记录,捻着胡须点头的也都在猛点头。 老刘则没心没肺的看着天花板。总之他知道的,迟早被这书生给拖入贼船,这书生是超级行动派,他要搞事的时候,县衙安全部队中就会泾渭分明,很难有中立派的空间了。 和老刘一起看天花板的还有鬼脚七,嗯,他也快成公务员了,赵诚正着手把他弄进差人队伍里做事,手续上还有两个流程就完了。 参加会议的林班头一言不发,于心中冷笑,感觉上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现有机制,运行已经平稳,怎能由这书生来三把火给烧乱? 于是林班头有些不悦,“敢问大人,您打算怎么调整?” 赵诚道:“简单点说,本官要组建新的队伍,接手现在所有常规事务。” 这句无疑是炸弹,导致了各差人、书吏押司们极其担心,面面相视了起来。 林班头眼睛里闪过一些得意的笑容,仅仅根据这形势,觉得这笨书生这些政策要是执行得下去就怪了。 很遗憾,赵青明觉得哪怕县尉也只有执行权而没有人事权。现有的构架赵诚改组不了,得罪不起那么多人。 能坐这地方的人哪怕是临时工衙役,也都是来自各家各户的池州头面家族,这是常例,基本无法挪动。 就这样,大多数人神色古怪,而林班头保持些怪异的微笑,赵诚在上面说赵诚的,林班头则大多没听进去。 官员讲话不能随便打断。 不过等赵诚告了一个小段落后,林班头抱拳介入,“大人,卑职还是小娃娃时候,家父就在这里当差,贵池县这些事务一直是依照现在机制运行的。何故大人觉得能找些完全不熟悉业务的人来?这恐怕会生产不少乱子?” “说的现在就乱子少似的,说的现在的队伍和部署发挥了作用似的。你这乃小儿之见,没什么干货现在起不许打断本官说话。” 赵诚没讲道理,粗暴的摆手把林班头驳了回去。 “你!” 林班头不禁恼怒起来,这么一毛头书生,妈的你还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懦弱小屁孩时,老子就在这里带刀吃粮了,敢大言不惭的如此粗暴的反驳元老? 第136章 书生就是这么药丸 冷笑他是不敢冷笑的,林班头却很皮的模样道:“请大人慎重,于非常时期大动,一定会有乱子,至于怎乱,什么地方乱,卑职无法保证。但可以肯定乱子不止一处。” 秀才这辈子都不能和带刀的人讲道理,于是赵诚偏不讲,冷着一些脸色起身,背着手走了下来。 毕竟不是纯粹的书生,多少有点威慑力,如此一来导致了大多数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赵诚漠然的表情在林班头面前站定,注视着他很久目光也不挪开。 感觉最终吓不住这书生,导致林班头都有些尴尬挪开了目光。 赵诚这才微微一笑,“林班头,你在威胁本官吗?” 林班头不禁有些好笑,抱拳道,“大人谬论,卑职只是身在其位,说了几句话而已。威胁之说万万不敢承认,不敢苟同。” “是吗?” 赵诚起手就一巴掌把这家伙的帽子给拍飞,冷冷道,“但我觉得就是,你的话语相当于要带头用消极怠工、甚至暗下添乱来勒索老爷我?关于语法解释和应用,你觉得是你有解释权还是我有解释权?” 卧槽想不到这书生如此流氓,甚至是曲解中伤。全部人更是尴尬的把头更低些,喘息都显得有些小心了。 赵青明觉得这位堂弟简直是个药丸书生,林班头这种坐塘鱼那是能得罪的人? “大人你竟然当众这样!” 林班头起身怒视着赵诚。 关于这家伙呢,摸过底了。他其实不完全是朱孝的人,不过和朱孝来往相对密切,导致他感觉像是有靠山。 相对来说在这贵池县里,赵诚是其他小孩都可以随时扇巴掌的懦弱小孩时,他就是个类似黑警的带刀恶霸。加之赵诚真的嘴上无毛又长相太人畜无害,还是朱孝王黼要打击的人。于是在这场合,林班头这样的人,下意识就不会把这样的书生当回事。 但现在,必须重新把和赵诚间的关系进行评估和重组了。 这完全相当于被赵诚故意找茬和侮辱,做这事的人若换做传统酷吏老裴那就没问题,但传统懦弱小屁孩忽然对恶霸如此操作,导致林班头呼吸非常急促,几次处于决裂爆发状态。 真爆发就好了,敢袭击官员就一枪把他干了,那就算赵诚赢了。 可惜这个时代官的身份威慑力不同一般,最终导致了林班头忍了,一副憋红了脸的模样大声道:“务必请大人给个说法,何故当众侮辱我,若不给说法,便去县尊处理论?” 赵诚迟疑少顷后转身上坐,拿起堂木一敲:“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说明原由。赵青明充当书记官和见证,把此间此节记录下来。” 昏官啊! 赵青明有些欲哭无泪,真被这位弟弟坑了,摆明了已经被拖进了贼船。 尼玛……书记官都点个姓赵的,明显这个案子像是药丸,感觉赵诚摆明了就是鸿门宴要搞事。如此更导致全部人低着头当孙子,装作看不见。 “什么事,晚间了这里还这么热闹?” 这个时候裴知县走了进来。 大家急忙纷纷让开,赵诚也有些尴尬,只得起身给老裴让座。 “县尊……” 林班头犹如看到了救星,急忙跪地抱拳,“请县尊做主,赵县尉不知是否失心疯,不但当众侮辱卑职,还不切实际的要进行大刀阔斧的防务调整……” 老裴有些尴尬,瞪了赵诚一眼后问道:“有这事?” 赵诚挠头,“工作调整自是有些的……另外语言冲突也有,但下官不认为是侮辱。” 老裴又看向了众人。 这是一次心理战,他们要真是众口一词配合林班头倒赵诚,那就成群体事件了,赵诚是肯定被老裴反手抽一顿,这事会不了了之。 可惜他们不敢。 都是老狐狸,就算有这样心思,那也需要赵诚真是个书生而不是文化流氓,且需要老裴进来的时候一副要找借口收拾赵诚的气场。 没有这几大核心条件共振,休想让这些个老狐狸站队做空赵诚。于是他们现在全部低着头,就等于默认了赵诚的说辞。 就此老裴也很无语,感觉像是被赵诚给捆绑了。 但无奈从政治上说,是要尽量支持赵诚这个副手工作的。规矩上来说,林班头刚刚的行为已经是“告官”,不合时宜。官员告还是能告的,杀人放火就可以告,问题他赵诚不是杀人放火啊? 既然如此,为了贵池县的政治效率和官的公信力,老裴认为现在必须处理林班头。因为技术上他真做事了懈怠、对抗行政官员政令。 又兴许,刚刚他们一起集中在酒桌上抱着姑娘们大说特说“就那赵书生,鸟他做什,看等会他能拿我等何为”,导致林班头当真了,然而事到临头队友却全部做了逃兵? 汗,权且不管什么情况,总之老裴的处理结果只会有一个。 铁青着脸少顷,老裴一敲堂木:“解除林思班头职务,从此不再于县衙任职,滚!” 林班头半张着嘴巴惊恐中,而其他人只能当做看不见。 赵诚则面无表情,没什么胜利的喜悦感,这些都是做事过程中一定会遇到的状况。在这青黄不接的野蛮时代里,老裴做的其实已经很温柔。 既然林班头的队友们因为怂,默认了赵诚的说辞,理论上林班头当然是诬告官员。开除公职在老裴看来是轻微处罚,但在赵诚看来不是处罚。 不存在记恨老林,无非是赵诚想做事而林班头不能做事,既然如此,市侩点的思路就是:政府不欠他一个警队队长职务,这编制留给想做事的人。 赵佶就因为太和气太和稀泥,这个的编制不好意思夺,那个的爵位不好意思下,久而久之,半壁江山丢了,他也不可避免的被捉去北方放羊了。 基本上,因老裴进场力挺了赵诚的决定,所以这次会议到此差不多了,取得的效果比赵诚早前预期的还高些。 就此散会。 人快速走空了后,老裴不怀好意的指着赵诚的鼻子,迟疑着道,“本县真的希望……你不要给我出纰漏?” 赵诚微微点头,“大人勿忧,关于林班头其人……” 老裴不耐烦的摆手打断,“这家伙没啥用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开了就开了!本县基于贵池县执政队伍的威严和公信力需求,支持了你的这决定。我只希望不要出幺蛾子,最好不要是你个人情绪中的排斥异己,否则……” 赵诚道:“这无关个人情绪,事实上老林这家伙从来没得罪过我,还不止一次给我家里送东西,我都退回去了。下官需要的是一只真正属于县衙的力量,大乱将至,没有我县自己的枪杆子,我们的政策则出不了县衙,做不好事。” 好吧……听起来还不错,也比较符合老裴的脾气。 只是说老裴以往做不了这种事,至于原因简单粗暴:老裴是反蔡家的阵营,贸然做这种事必然被蔡攸驳回。 大宋就这德行,基本上只要派系不同,就会为了反而反,不要其他理由、近乎指鹿为马。 至于这时期的赵诚就成了一个异类,政治立场上是蔡家的人。但这家伙却是老裴从底层看着做事过来的,且还有张纪?保举,如此一来,这家伙是谁家的人不那么重要了,老裴相信他会做事,也需要他这个时候做事。 那么赵诚来做这些,在州衙方面的阻力最小。 “就这样吧!” 老裴臆想完毕后,淡淡的道:“既然开了头就不要停下,要果断出击做干净。然而倘若为此出了事,你自己扛,别指望本县陪着你去顶雷。” “下官明白。” 赵诚目送着老裴离开…… 第137章 惨胜妖女 时间不早了,处于金屋藏娇状态的赵诚没有回家打算,而是朝“县衙生活区”去,打算去把谭晓兰那骚货镇住。 需要收税,才能猥琐发育。今日是美娘大姨妈时期。 “我就知道你还没有走。” 却是才刚出来,在一个院落遇到了张纪?,她一副专程来找赵诚的模样,“这个年景里,想做点事的确会蛮辛苦,听闻你有紧急会议,我便很好奇,应该是有什么重要部署了吧?导致张纪?也睡不着,想来找你聊聊这事,果然你还没回家。” 赵诚就着她的话,做出了些忧国忧民的模样来,仰头看着月色。 拿这情景来说,事实上赵诚也认为自己总体是忧国忧民的,算不得装逼,基本符合事实。 张纪?觉得好笑,这书生现在的造型有些搞怪。 不过张纪?也逐渐适应了,微笑道:“不打扰的话,便和我说说你的会议内容?” 赵诚道:“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事,总体上我想组建县衙自己的枪杆子。” 张纪?表现了出浓厚的兴趣,“真的……要开始了吗?你的枪杆子理论就要开始了?” 赵诚多少有些尴尬,歉然的道,“先生勿要抱太大希望,我以为暂时不会是你概念里的开始。任何事务都需要从小事来,今天走一步,明日在走一步。每做成一事,听我话的人就多些,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了威严和声望。关于这些我正在努力,但做的时候,其实我也未必抱有很远大的目标和布局。” 张纪?神色略显暧昧的盯着他。这家伙总给人细水长流的感觉。他的话或者说他的事分开看都不会很震撼,但结合他的为人,那就是前后呼应,总体感觉他这人很实在神奇。 拿现在来说,对他的整体感光变化很大,他是学生这概念正在无限的淡化,张纪?再也不可能很平静的心态把他当做一般人看待了。 张纪?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稳不住了,这么急巴巴的在晚上跑来,还道是有什么大动作,却是过度解读了。这次林班头解职滚蛋只是他的一个日常动作。 兴许许多年后回头看,会是他宏图大业中的重要一环,但单独看待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这就是他赵诚式的为政篇:从小事来,另一种也是从小事来。 “看起来政务上你没什么和我聊的了。” 张纪?歪着脑壳想了想又看看夜色道,“也罢,秋季月光总是很好,你我几乎未聊过风月,有兴趣就现在聊聊?” 很不巧的是,这时候蔡文姬也快步走进了院子来,看似想找赵诚说话。 见这家伙果然没回家在这里,然而却是和另一个大美人在这里谈风月的模样,蔡文姬便有些气恼,至于为什么气恼她也不是太清晰。总之她不大喜欢看到这诡异书生如鱼得水。 这让张纪?也都尴尬了起来,神色诡异的看看赵诚,又看看蔡文姬,迟疑着应该说点什么? “你们聊。” 张纪?最先扛不住这情景,便维持着超然的神态溜走了。 赵诚稳住对蔡文姬微微点头,“蔡小娘子何故晚间至此?” “其实没啥,本姑娘也走,你自己和自己玩吧。” 等张纪?走不见,蔡文姬也故意转身走了。想等着赵诚这家伙说“姑娘留步”,却是也没有听到。 原本是听闻这家伙赶走了林班头,林班头转身就进了王黼宅子和朱孝王黼他们接洽,蔡文姬便怀有一些小嘚瑟,想来提醒他一下,彰显存在。 却遇到这个大白痴和张纪?很忙的样子…… 好吧,小赵也懒得鸟她们了,所谓有奶就是娘,现在她们都不提供财政么,鸟她们干啥。 于是果断跑去后院去收拾谭晓兰。这除了是香艳,是收入,也是维稳。 最近两日赵诚每日抽空来把她镇住一次,她就比较安分。否则这妖女除了甩不脱外,动不动就去公房骚扰,甚至威胁要去县衙州衙击鼓鸣冤啥啥的,专门欺负老实人的就是她。 倘若传了出去,对付这么个骚货都不给力,那还怎么混。 于是这个问题上赵诚也陷入了头疼医头的套路,只得尽量抽空过来,反反复复的把她镇住。 尴尬的在于她不是陈美娘,不用龙虎丹还真的镇不住她。 “嗯,唯有跟了官人后,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你若不管妾身,妾身便不活啦!” 坏处是越把她镇住就越甩不脱。拿现在的情况来说都歇菜了,还被她如同条章鱼似的勒的有些难以喘息。 “你这妇道人家懂不懂规矩,还不赶紧退下,我要回家了。”赵诚想离开却有点难以做到。 “官人别跑,妾身还要!” 如果是陈美娘,这种时候会犹如受伤的小鹿很疲惫,情绪不会特别高,但她不是陈美娘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 +7 +8 +9 +11 +9 +15 +15,暴击*2 +13,暴击*3 +20 +19暴击*2 +31 +39,暴击*5 +40 +39,暴击*3 +41,暴击*2 +21 …… 又使用了一颗龙虎丹,第二次仍旧没把她镇住。 反倒把赵诚自己给镇住了。在龙虎丹加持下,第二次她不但情绪不下降还有上升趋势,有差不多2700点的入账? “官人真是太厉害啦,妾身还要嘛!” 赵诚决定和她拼了,买空了今日最后一个龙虎丹(限购3)。又突突了她一发,情绪总算呈现了下降趋势,这次收入降为了2100多点。 有个规律是当收入出现大幅下滑的时候就说明到点了。她也终于浑身是汗的扑街了。 麻烦的是身体比较弱鸡,赵诚也得意不起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穿衣服离开之际都有些脚步虚晃,走不太稳。 要说点数倒是真的猛,此番三次交锋,一晚就从她身上获得了七千多点收入。 看了一下结余赵诚自己都吓了一跳,一段时间没关注,现在竟是结余65325点爱慕值。 想想倒也正常,距离上次花光很久了,尤其和谭晓兰“开战”以来,收入是大幅度增加,特别是今晚。 当然了,今晚这种情况是特例,不可能长久,否则这弱鸡身体会很快扑街的。 总归有得就有失。 意外的是任务栏有感叹号,怀着好奇心进入查看: 完成特殊任务“初步镇住妖女”,完成方式“惨胜”。 谭晓兰碎片+1,来自任务奖励。 “奇怪。” 系统也把晓兰定为妖女了,更怪异的是哪怕突突她很多次了,她也不算自己人?仍旧会产生任务收益? 看着形势到处战场都快开了。就算系统里,和妖女进行床斗也变为任务之一了…… 第138章 老蔡的心思 汴京,皇城。 皇帝赵佶正在笑嘻嘻的看《欢乐三国》,看到“袁绍说曹操是扶不起的阿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蔡京也难免有些尴尬,因为是他把进京的精装册送来给皇帝看的。 太监梁师成还道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大惊失色,急忙伸手给皇帝梳理着背脊。 简直了,这本书的槽点像是故意的,所以多了要不完,因为这阵子这个话本已经在京城火了起来,加之蔡京最早以前认可了赵诚那篇“植入政治思维”的策论。而现在赵诚小试牛刀,在大火的《欢乐三国》中植入了大量的水泥概念。 基于需要把神泥介绍给皇帝的思路,又基于当下《欢乐三国》已经成了现象级作品,蔡京干脆让皇帝自己看,自己去发现似乎要更好一些,这才推荐给皇帝看。 “看似是此俗人读物引发了不雅……” 面对一直咳嗽缓不过气来的赵佶,蔡京也只得尴尬的说了一句。 那知相反勾起了赵佶浓厚的八卦心思,想更全面的了解一下这本书,缓过气后皇帝笑道,“此话本俗是俗气了些,但此种风格的可以说绝无仅有,新奇是特点,相反让朕想把这不多见,又比较欢乐的读物看完。” 就此梁师成松了一口气,这也好,那就继续等着皇帝自己看。 敢把这么逗逼的话本拿给皇帝看,蔡京至少是有些把握才会做的。 因为皇帝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算逗逼却是欢乐和气的人,喜欢无忧无虑的事,从来不喜欢那些听了让人皱眉的消息,尤其不能和他谈钱,什么时候,不论是谁,一但对他说钱不够,他肯定就不高兴。 接下来很晚了,但赵佶自个在那看得眉飞色舞,虽然没喷茶了,却会经常笑得捂着肚子。就像他带着高俅老贼去踢球时,高俅那贱货会故意做出些滑稽动作出丑,就能引得皇帝笑了捂着肚子那样。 事实上高俅就是这样崛起的,从端王府潜邸时候就那样伺候赵佶。 想着这些,蔡京也在心里颇为动容,从这里看,赵诚那名不见经传的书生的确有些神奇,他连京城都没到过,却像是能精准的把握到皇帝的喜好和性格,于是这篇欢乐三国,他恐怕不仅仅为水泥造势,真有点像是更具传说中高俅的发迹史,专门写给皇帝看的? 心有所思间,皇帝忽然放下书本,好奇的问:“老蔡卿家,你说官渡之战时候书中应用的水泥,真有此神物吗?重型攻城器械都无法撼动的神奇事务真有?” 蔡京不着痕迹的笑道,“老臣也曾关注过此点,后去信池州问了,还真有。” “当真有话本中描述的那么神?”赵佶又好奇的问。 蔡京点头微笑道:“回官家,老臣起初不怎么信,还专程让他们送了一些到京,亲自实验了。的确有话本中描述的那么神奇,不但便于塑造,更在短时间凝固后,就像一体的岩石,几乎不会坏。” 这时期恰好热衷于要扩建皇城的赵佶便若有所思了起来,少顷笑道:“老蔡卿家说,朕的皇城修扩能否应用上此神泥,以祈求皇城稳固牢靠,屹立数百年?” “回官家,完全可以。亲自实验过水泥后,老臣对此毫不怀疑。” 蔡京毫不担心为此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皇帝高兴就好。缺钱那是他张叔夜的问题,是他会跳脚。 这时期的皇帝内库非常丰厚,钱非常多。理论上依照大宋规矩,诸如这类事当然是皇帝自己掏钱,诸如太祖皇帝仁宗皇帝这类的,他们简直被各种大臣撸羊毛撸的受不了,无比拮据,所以在这之前,大宋皇城规模是有史以来最弱鸡的,看着寒碜。 但蔡京不管这些,自己的任期内无论做什么都走国库,不可能让皇帝自己掏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事实上赵挺之那蠢货最大的愚蠢就是天天和赵佶谈钱,于是把皇帝的耐心消磨干净了。 他运气好的是死在了任期上,还算落得个好民声,否则当时的形势,其实他距离罢相和身败名裂只一步之遥。 最让蔡京奇怪的是,神奇水泥的价格哪怕号称一文钱一斤,其实也不比朱勔提供的花石纲贵,还要便宜些。 于蔡京立场上,不相信神物价格会便宜,换老蔡经营,这个价格也不会卖。 但他们池州上报的基础价格就是一文钱一斤。 他们怎么做到这个价格不重要,这就是竞争投标,或者理解为他们花钱买功劳。比如朱勔应俸局的经费,不够他收集那么多东西,无非是没人去捅破,他朱勔便往下盘剥,讨上面欢心罢了。 在蔡京想来暂时只能这样,朱勔能做到赵诚他们也就必须能做到,否则就是工作能力不行。就这么简单粗暴。 在他能做到的基础上,蔡京不介意多这么一条线,不介意把原本近乎应俸局垄断的纲运指标,转拨一部分给池州用于水泥供应。 反正,皇家供奉所占据的资源总量摆在这,不给池州,也要给应俸局。 在政治上说,蔡京当然也知道同党中,最好也分派别,拥有不同立场才容易平衡,否则很有可能造成应俸局掌握资源过重,过度到尾大不掉。 蔡京心有所思间,赵佶已经看完了第一册,至于第二册还没上市。 赵佶也困了,梁师成提醒“陛下该休息”后,赵佶起身走得两步,又停下好奇的问,“贡献此水泥的是何等人,可曾给予奖励?” 蔡京道,“官家仁厚,出此水泥的人正是《欢乐三国》作者赵诚,除这些外,他还有多项贡献和功劳,老臣已让吏部酌情选用。” 赵佶便笑道:“如此甚好,人才需要笼络至朝廷,以为国用。” “为官家、为朝廷举贤老臣责无旁贷。” 蔡京对着皇帝离开的方向鞠躬…… 第139章 第一步做成了 几日以来,朱孝王黼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大摆宴席。 被开除的前林班头和他们走的较近,除此外林班头到处走访,联络旧同事旧部下搞聚会。 对赵诚来说他们想干什么无关紧要,把林昌文撸下去并不是赵诚指望杀鸡儆猴、要用其他差人。 事实上原有的整个差人队伍是基本没法用的,不论是赵诚自己观察,还是刘启山交底:他们都是来自各家各户各帮各派的关系户,朱家的几个,王家的几个,大抵就这模式。 几乎所有的历史证明了,枪杆子队伍要有战斗力以及活力,必须来自底层平民。 现在形势就真有些暧昧了,原有差人队伍,几乎无一例外的被赵诚给待岗了。技术上说是保留职务薪水,没岗位。现在他们已经不做事不巡逻不部署,不带刀。警用器械、腰牌等等全部收缴入库。 县尉口的官文已经贴在闹市:原有差人队伍不在当值,不具备公人执法权。当班期间全体于县衙进行为期一年的政治学习,非当班期间一切行为属于私人作为,不具备任何公权力成分。 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来。把林昌文开除、留下他们的编制和薪水的目的是,震慑他们接受这个部署,不要试图在新官三把火期间闹事上访啥啥的。 至于以后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赵诚也不知道。都只能依靠猜。 赵诚的戾气不算重,现在愿意安分、观望、学习、等待的,赵诚不介意渡过这青黄不接时期后,用红火起来的水泥财政闲养着这些家伙。改造之后能用的那些,重新上岗完全没问题。 至于失去了灰色收入,失去了作威作福权利的那些个坐塘鱼,看不上这点编制和俸禄的,那更好,想走的自己辞职走人就行。他好县衙也好,否则县衙庙太小,养不住这些人。 至于空出来的人员缺口怎么办? 事实上不论古代还是现代,最不缺少的肯定是愿意做公务员的人。 人员渠道赵诚真有些积累,当时带着近两千个泥腿子在工地上服役,赵诚是真有个名单的,哪些是能用的人、哪些是培训一下勉强能用的人,不说绝对精确,但大抵上不会出入太多。 这就是积累,从小事做起的好处。当时那群泥腿子有很大一部分已经非常服从赵诚管束,现在像是面临新的战役要打,他们很高兴赵诚能想起老兄弟,于是但凡被选中加入进来的,情绪都相对高昂。 业务生疏不要紧,在此之前赵诚已经为此制定了比较详细的计划,现在首批一百一十三人,已按部就班的进入训练学习,上岗巡逻也是同步进行的。 “一二一,一二一……” 现在队伍分为两班倒,培训学习的就在县衙内操练,另外一个班上街巡逻,算是实习磨合。 培训要求不需要设立的太高,大抵模拟后世学生军训就差不多了。 这肯定不会把人变为特种兵,不过对于统一性、纪律性的塑造算是最简单,最具性价比的方式。 更具白沉香在山寨操作的效果和经验,也不能指望她有神奇效果。事实上白沉香能做得超级好,是因为她拥有系统赋予的光环,并且她们面临生死存亡的压力考验。 赵诚做这些就真能体会到压力,尤其时间不够的情况下,不可能在感观上做到后世学生军训的水平。 后世那种,是建立在九年义务教育基础上的,从孩子时候就有课堂,有体操,有管束、列队的集体概念,且营养丰富体质好,小伤小痛队伍基本不减员。 所以在那个基础上,施加准军事化管理时,短短时间就能看到奇效。 在这里不可能的,都是闲散习惯了的文盲,甚至喊一二一初期、弄不明白左右脚的是普遍现象。 这很蛋疼,好处是不同于后世学生,在这里可以用皮鞭皮鞋伺候,训练一开始总能看到老刘挥舞脚飞来飞去,踢人屁股都能把他累趴下。 且大宋公务员的薪酬和地位,吸引力大幅高于后世也可以很确定,为此这些家伙愿意很虔诚的被踢,接受这对于他们很“高端”的特训。 当然过犹不及,训练强度是个大学问,这不完全是意志可以解决的。 后世的学生营养好体质好,理论上短时间内不论强度怎么变态,都可以做到不因伤痛减员。所谓的崩溃肯定是意志崩溃而不是身体崩溃。 但在大宋不同,体质很差全都像瘦猴,仅仅在大雨或烈日下静站的意志训练,都能在一天内做到减员三分之一。 这就是老刘急于对赵诚表功所作出的第一个幺蛾子,前日,参与训练的人近三分之一倒下,把赵诚都给吓的跳起来,火速下令停止了训练,捉了一群郎中来服役,煮大锅药给他们吃…… “第一步算是被他做成了。” 始终在监控赵诚改革的裴知县,也算是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 能接受赵诚这些夸张动作,是因为老裴本身是个酷吏,想在离任前做点事,算对这地区有个交代。但这不代表老裴不担心,就怕赵诚书生意气弄的太急,出乱子那就无法交代。 好在虽然极端,现在看算是控制住了。张纪?说的没错:他极端胆大不过心细,关于各方面的计算和统筹是比较准确的,加之他是从底层依靠做事冒头的人,嫉妒他的人虽然多,但怕他听他话的人更多,还真被控制住了。 老裴愿意放着赵诚这么搞的第二个原因是财政,虽然多出来这一百多差人的钱粮支出,但现在也多出来了一笔水泥税。 现在水泥量少,这点税费不够填补,但差的也不多,就比较方便从其他地方腾挪。 这就等于不颠覆现有财政局面、不加重外部税负的情况下,多出了一直全新血液的枪杆子队伍参与平衡池州城事,这对于酷吏老裴来讲,是非常有兴趣的。 所以最近能明显看到,也近乎个面瘫、大多数时候板着脸的老裴,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些…… 第140章 双枪将董平 无为军终于进池州了。黄通判带领四个满编精锐营、一千人马已正式进驻。 蔡九第一时间进入了赵诚的公房,“知州大人有请,开会了,恐怕很多东西要说。” 这算是池州战役前的第一次“全会”,去是必须去的。 行走期,间赵诚好奇的问道,“关于这类会议一般是裴知县参加,何故叫我?” 今时不同往日,赵诚是官了,蔡九躬身道:“回大人话,裴知县不耐烦的摆手说身体抱恙,让您代表贵池县参加池州战前会议。” 说完他左右看看,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听传言是老裴在京城和黄文斌打过架,有矛盾。其后黄文炳这厮通过检举揭发打小报告这类手段升职,这样见面会很尴尬。” 额好吧,估计是这些个土包子在京城酒楼嘚瑟相互争风吃醋,喝高了就闹事,这事在大宋其实算不得少见…… 进入蔡攸那鸟语花香的后院,在这时节已是很有些凉意。 进入大堂人很是不少,除了王黼、秦明,大多数赵诚都不认识。 正堂上分为左右,蔡攸坐左边,右边坐着一个举止略轻佻的中年书生,想来这货就是无为军通判黄文炳。 见是赵诚来参加会议,蔡攸并不意外还相反高兴,和蔼的摆手道:“坐吧,勿要拘束。” 赵诚在这里是最小的官,排位还在朱孝之下,不过这次是代表老裴而来,而作为大县、老裴的席位在中席,现在既然都已经坐下了,也就没必要在临时调整座位。 于是大多数人皱眉着头,犹如个小朝廷形势一样,级别最低的连举人身份也没有的赵诚,相反坐在了中席靠前位置。 紧跟着赵诚也感觉到了压力,整个过程暂时没人说话,黄通判始终眯起眼睛看着赵诚。 黄文炳那列属于右边,当先首席乃是非常年轻的英俊武生,服饰和秦明相同。想来他是无为军将主。这一列的次席是秦明。 注视了少顷,见赵诚没把目光避让,黄文炳嗤笑起来,“这就是蔡大人抬举的秀才?年纪轻轻的黄毛小儿,听说现在也占据了很大的话语权,这……蔡大人或许不爱听,但仅仅这样,本官也不信这池州能治理得好。” 没人说话,州属的各位参军(厅局长),建德县,青阳县,铜陵县等等人,全都神色古怪的抬起自己的茶碗开始吹水,真实想喝的却没几人。 王黼一副笑尿的样子盯着赵诚。 赵诚不看黄文炳了,改而看着司理参军王黼。 监押司秦明看看形势,得意的抱拳介入道:“通判大人容禀,始终在反对出兵策略的人,正是这赵大人……” 黄通判的话不太好打断,不过对待秦明蔡攸还是很粗暴的,直接打断,“秦明给本州闭嘴,什么时候这里论得到你说话,再敢未经许可乱言,本州把你赶出去!” 黄文炳看似不太愿意在这里和蔡攸冲突,虽然皱着眉头,却一句话也没为秦明说,也抬起了茶碗开始低着头。 黄文炳麾下那年轻英俊、满身凶悍之气的首席武将,也像秦明一样火爆冲动,且胆子较大,对蔡攸抱拳道:“敢问知州大人,根据朝廷之部署,无为军进池州是剿匪的,为的是稳定铜矿,确保钱政危机顺利度过,既是如此重要的场合会议,武臣为何不能发话建言?” 说完,他又满脸轻蔑的瞅了赵诚一眼。 随即这年轻武生不看赵诚了,心理咯噔的一下,险些拿不稳手里的茶碗,半张的着嘴巴看着门口处。这不,素来关心这些事又爱八卦的蔡文姬,又明目张胆的抛头露面,在门口倾听了。 这让人非常头疼,却也都不方便说她。反正她也不进来。 起初蔡文姬是来围观八卦的,现在则发现被那又英俊勇武,又满身悍勇气息的年轻人注视着,蔡文姬还怀着颇得意的心态,又瞪了一眼赵诚。 却发现赵诚没关注自己这个美人,只是神色无比奇怪的注视着年轻武将。就此蔡文姬又有些气恼,跺了一下脚。 她这气恼撒娇的小姐神态,特有一些难言韵味,更是看得那年轻武将双眼冒光。 这局面唯独是眼观六路的赵诚和黄文炳发现了。 黄文炳轻咳了一声作为提醒。他不在意麾下武将适当的和蔡攸抬杠,不过素知此人好色尿性,于这种场合盯着人家蔡攸的女儿肆无忌惮的爱慕,那真的很不该。 这下,年轻武将才尴尬的回神,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蔡文姬那无比火爆的身材了。 形势真的很怪异,赵诚非常头疼。 这位看着就英俊勇武的年轻人还真不是银样蜡枪头,事实上他也是如雷灌耳的,勇猛处不输给秦明的人物:双枪将董平董将军! 是的就是将来那个梁山五虎将之一,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一直撞”,意思是直接勇猛冲锋陷阵。一直撞是后世的表达方式,若更具宋朝的习惯语法,就该叫“一撞直”。嗯,这其实就是宋代语法特点。 不过这货人品比秦明还糟糕,那真是好色低贱,哪怕在梁山那著名恶人谷中,论品性他也属于倒数系列。 在这之前接到朝廷公文,赵诚当然也知道这货进池州。这几乎是必然的,这个年景军伍不堪用的大背景下,军队系列中但凡武艺过硬、有勇猛之称的人很容易因显眼被重用。 只不过在这之前赵诚报以一定的侥幸心理,期望董平没传说中那么歪,但就以刚刚他近乎失神的造型观看蔡文姬的形势,恐怕还真是那尿性! 更棘手的在于,被赵诚秘密干掉的那个董建武是这货的堂兄。专门咬着这个案子找麻烦的王黼,不知道会在这节骨眼上扮演什么角色。 心有所思间,赵诚朝蔡攸看去一眼,见蔡攸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这就麻烦了,这里的形势显然让蔡攸都陷入了为难中,又更具董平的品性和火爆冲动的性格,要方方面面的小心了。 急于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思讲,近乎有仇的情况下只要一乱起来,文人书生被人打黑枪干掉的概率是很高的。而根据董平的人设,他似乎还真是专干这种事的狠角色,并且会为了蔡文姬的美色而大干特干。 怀着凛冬将至的心思思考至此,赵诚不动声色,也不接受来自各处的鄙视和目光挑衅,很低调的坐着。 赵诚的表现让蔡攸非常满意,环视一圈后微笑道,“除裴炎成身染风寒无法到场外,人基本都来齐了,那便都针对当下的池州形势,畅所欲言吧。” “知州相公明见!” 董平勇武的造型抱拳道:“基本上也无需多考虑,既然末将受调进了池州,必无山贼土匪的土壤,无需前顾后怕,兵贵神速,直接出兵绞杀了他们,则东南局势可稳。” “你……” 蔡攸无比头大,可惜有黄文炳在的时候他不是蔡攸的下属,便有些难办。 秦明英雄相惜的态势顺着董平的话道:“知州相公且放宽心,只需拿下池州最大山寨王秀,东南局势必稳。就是往前末将也有把握,如今装备精良的四个禁军骑兵营进池州,倘若末将和董将军兵分两路,必然能拿下王秀。” 第141章 相互节制 铜陵县和青阳县神色古怪的继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专门找别人毛病而成名的黄文炳眯起眼睛,盯着铜陵县和青阳县,首先想到的是:此二人必然于土匪占据的私有铜矿中,存在重大利益关系! 事实上会这么想是因为黄文炳也是执政的人,无为军的政区就在隔壁,只隔了一条河,同样是矿区。黄文炳比谁都清楚,只要执政官作为,不说能杜绝帮派土匪,却可以大幅压制。 反过来说作为铜矿密集区,池州山寨能林立到如此大而不能倒的形势,没执政官在背后支持、在逻辑上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黄文炳觉得这是利益惹的祸,铜矿若在官府手里,一但进入表单,也就成了蔡攸的利益,以及朝廷的利益。倘若在各地帮派和山贼手里,那么在不破坏平衡的情况下,大概率成为主簿县尉这类地方官坐塘鱼的利益,有很大可能知县会卷入其中,至少是随波逐流。 既然害怕,或者说牵连了利益,于是黄文炳观察现在青阳县和铜陵县的神色,很明显,他们基本也就成为了这个局里的反战派。 这无关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会影响他们治下的利益。 很显然,真是乱了起来后州城或许守得住,不过短时间无法剿灭主要山寨,则几乎不具备防御能力的各县就面临水深火热。于是,不论这些外部知县怕死也好怕事也吧,亦或贪财,或是心疼治下黎民百姓,总之他们反战几乎是必然。 看着不说话的铜陵县知县王启龙寻思到此,黄文炳冷笑,从内心里讲,无为军既然来了就不那么容易走,就是来打仗的。至于池州的利益以及百姓死活黄文炳不怎么关心,或者说关心有限。 黄文炳看重的是“官府绞贼”概念,且更看重经由这事所带来的政治和仕途利益,以及张叔夜最关心的财政利益。 既然如此,必须在这个场合找到共同利益的人,于是黄通判似笑非笑,看向了永丰监主事(央行池州分行行长、张叔夜直管)。 永丰监主事显得很为难,不想得罪蔡攸,但蔡攸又不是顶头上司,这在政治上意味着:池州完不成铸钱任务不是蔡攸背锅,而是自己背锅。 患得患失的沉思了少顷,陈监事大感为难,额头见汗的抱拳道:“知州相公,通判相公,现下官府手里的铜矿趋于枯竭,自进入中秋来,我监已基本停火怠工,这眼看着今年钱政任务无法完成,影响到下年事关财政的一切朝廷举措,实感如芒在背,如履薄冰。这山匪……恐怕真的要绞了?” “陈监事言之有理。” 黄文炳不看蔡攸,又捻着胡须看向赵诚,略带两分不耐烦的语气:“贵池县尉怎么看待当下局势?”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居然有下官说话的余地?” 黄文炳寻思素闻你小子懦弱反战,你以为老子想给你机会说话?这要不是看在你是县尉且是蔡攸麾下红人,怎有空浪费时间。 黄文炳又看了董平一眼。 董平便明白了,当即接话道,“素闻赵大人和山贼熟悉,多有往来,末将以为在这当下,问他这类问题除了等于白问,也对官府不利。” 黄文炳心中暗笑,表面却装作大惊失色的看着赵诚。 蔡攸眯起眼睛盯着董平,“这么说来这池州全靠你董平掌眼,靠你来辨明忠奸?如此,你把本州这皇帝任命的池州守臣置于何地?” 全部人把头放的很低,赵诚也好奇的看着董平。 董平这才微微色变,“末将不敢……” 蔡攸想继续呵斥董平,黄文炳却提前介入,笑骂的神态责问董平,“小小武将于这里发言须得谨慎,你这已经有‘状告文官’之嫌,否则蔡大人大度不和你计较,本官却饶你不得。” “末将遵命。” 董平轻易的躲过去后,又志得意满的看着赵诚道,“大人见谅,董某失言了。” 赵诚迟疑少顷道,“没事,非议我遇过的多了,你们高兴就好。看将军之派军布阵方略,小赵惊为天人,这池州的将来,国朝的将来,便全依靠将军这样的勇武之人了。” 黄文炳微微一愣,关注的不是赵诚的讽刺,而是自来谨慎小心的他多了心眼,便好奇了起来,捻着胡须看着赵诚。 蔡攸没往军务多想,只是很满意的看着赵诚频频点头。 “赵大人此言又是何种用意?” 董平懒散又轻蔑的看着赵诚。 全部目光就此集中在赵诚身上,反正不论是喧宾夺主还是强主压宾,这类事务中总会有人出丑的。 内幕在于无为军进池州后,贵池县尉赵诚就已经沟通过州衙,把卫星城永丰监周边的大片空地布置为临时营房,并写了建言书给黄文炳,建议无为军驻防于要地永丰监,以方面后续某动。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特殊时期进池州的无为军,天然不会信任池州系的人。号称精通阵法且勇猛的董平认为,禁军过度收缩于州城除了显得懦弱,无法取到震慑效果,还会过度会受到池州系官僚牵制和骚扰。 还因董平收到大红人王黼的私信挑拨,更加反感记恨赵诚。 而《贵池县布军策》显然出自赵诚手笔,于是董平至建议不顾,建议不懂军事的书生黄文炳,把这一千禁军骑兵部署于介乎贵池县、青阳县、铜陵县间三角地带的溪山高岗上。 特点是,溪山高岗距离王秀部的灵芝山寨很近,同在高处,可以相互遥望,还能博得不惧土匪、对持王秀的美名。 黄文炳权衡后也不信任池州系的人,不想把这如今池州唯一的精锐、依照池州系官僚的思路“困死”在永丰监。 此外部署溪山岗还有一个用意,若池州战前会议达成决定后,只需蔡攸正式宣布池州“紧急状态”,那就可以做到兵贵神速,依托溪山高岗的一千骑兵,火速逼上灵芝山困死王秀部。 这些就是两系人尚未“会师”、就展开了的猜测和博弈,在座的官僚都是老狐狸,对此当然是心中有数的。 简单的说,现在蔡京复相初期,朝廷政治比较不统一,且老蔡对长子蔡攸的缓慢作为有些失去耐心。在加上一群姓张的主战派相公们群体逼宫,这才导致了淮西军系中的无为军进池州。而不是蔡家的传统基本盘江南东路帅司出兵。 于是现在就存在相互节制。 第142章 他会干什么 现在形势可以理解为:池州有没有土匪、需不需要进入紧急状态,这需要池州主政官蔡攸决定。中书门下都无权决定,这是宋朝惯有的“主政副判”模式。 蔡攸才是皇帝任命的地方守臣,主政的意思是主动作为。这种情况下若朝廷也行使“主政权”就乱套了,于是朝廷行的是判、即二次判定权。事实上朝廷不能吩咐蔡攸怎么做,只可以吩咐蔡攸“不许做什么”,或是蔡攸做错后撤职处罚。 譬如蔡攸说治下有土匪就可以主动发起剿匪运动,但若闯了祸,造成粮食减产天怒人怨啥啥的,朝廷就可以说“小子你闯祸了,罚酒三杯,以后不许你动军”。 大抵就这模式。 也就是说没有池州大法官蔡攸的决定,黄文炳无权出兵,因为他此来代表朝廷。若有违反虽然杀不了黄文炳,不过只要有能力,可以把他带进池州的军队当做叛军干掉。 不过一但蔡攸做出了“剿匪开战”的决定,往后就没蔡攸什么事了。会是携带枢密院以及中书兵部双重委任的黄文炳负责调兵遣将,董平和秦明负责执行黄文炳这池州帅臣的战略。 也就是说,今日这局面成为了蔡攸和黄文炳的政治对持。一个想战,一个想稳住任期内和稀泥。 有感于蔡攸会持续维稳,坐视没铜的永丰监急的跳脚却不开战,持续把无为军困在池州穿小鞋。于是堂里的一些老狐狸认为,黄文炳授权一千骑兵部署于距离王秀很近的溪山高岗,乃是一种政治碰瓷行为! 因为蔡攸不判决王秀是反贼,黄文炳就不能开战。但有一种情况例外:皇家禁军若受到山贼主动进攻,当然就视同造反了。那就再也无需等候法官的判决,自动进入平乱环节。 “现在这样的部署,在赵某看来,军事上是败笔!乱池州者,一定是这样的属部手笔!” 和董平对视少顷后,赵诚语出惊人近乎大骂。 其他人惊骇,连蔡攸都吓了一跳,有点责怪赵诚不冷静,竟然把这种默契中的对持摊明为军事问题进行怒斥。 “你区区书生,于此种问题上乱言,质疑我无为军通判相公之决定,好大的胆子!” 董平猛然起身,真个是气势惊人。 “慢……” 黄文炳却打住了他,“董平且坐下,赵诚你把话说完,本官倒有兴趣听听你于具体问题上的说法?” 赵诚起身过去,指着墙壁上的军事区域图,“时值中秋,雨季过去,已正式进入风干物躁大风时节。事关一州之平稳,军事怎能儿戏,假设,少量山贼潜伏于高岗下,于植被密集且干枯风大的此时放火烧山,若是步兵便也罢了,我汉人军士对马术心得的缺失,我军马久未经战阵,受不得惊吓后必然马惊踢乱。如此无为军危矣。” 坦白说这里全是书生,对这些概念太过模糊,并没有具体危机感。仅仅觉得,赵诚这是从政治层面为了反对而找逻辑来套,这在大宋文人身上倒是很常见。 “危言耸听,哗众取宠!”王黼首先不屑的呵斥。 这样一来董平底气更足了些,抱拳道:“那便要问赵大人了,你是否把行军打仗想的太过简单?又是否把区区王秀部草寇想的过于神武、过于胆大?本将于军旅当差多年,各种各样的山贼土匪都见过些,但如你口里说来的不叫山贼,那叫天兵。池州有吗?但若真有就要问一句,是谁在背后支持这些土匪,谁造成的这些?” 包括在门口围观的蔡文姬,也觉得赵诚说的过于轻巧,太书本话。 好吧,赵诚思考了顷刻后也觉得想的有些多。 然而并不影响赵诚的立场,不理会董平挑衅,继续注视着黄文炳道,“也许下官想多了,但下官维持己见,军伍重事非同儿戏,事关一州一地之稳定。人们做事时候可以有很多理由,想要找的话找上百个不难。且更具人性,有立场想要做某事、又找到了做的理由时,便会刻意忽悠了那些不做的理由。” “选择无视在小事中可以,错了在纠正也来得及。” 赵诚接着道,“不过在当下,事关池州数十万百姓利益的重量级事务中,下官认为谨慎些没大坏处,此种事务中,做的理由的可以上百,但只需找到一个不该做的逻辑,就要考虑后果,倘若后果是输不起,可能性在小也必须返回。这就叫三思。” 秦明和董平听也没能听懂这些绕口令,不由的闪过嘲讽之色,嗤之以鼻的偏开了头。若不是赵诚是文官,那要生出是非的。 不过自来谨慎小心的黄文炳楞了少顷,“本官看你虽没功名在身,却也像是读过不少书。你既然在具体事务上用此中逻辑辩论,那本官考考你,你说‘王秀会主动攻击’的逻辑是哪来的?董将军考虑欠周似乎有点,但他真没说错,有你说的这种悍匪我朝实在罕见,就算偶然有之,也一般在民风彪悍的北方,南方则完全不见?” 赵诚抱拳道:“下官有答案如下:” “首先当年文彦博相公贝州平乱时,平的是摩尼邪教。影响甚大危害甚广,也并未能除根,一些匪首逃脱后,多年来潜伏南方发展地下势力。任何教派或者组织,要发展,首先离不开的不是教义,是钱。于是这时期的东南,拥有他们最大的土壤。” “其次王秀乃臭名昭著的池州最大山寨,往年不说,仅仅今年记录在册的,他们已经屠杀了两个寨子,百十条人命在手,其杀伐果断的悍匪属性已不用去怀疑。” “第三,池州虽形势紧张,但官匪间尚有最后的平衡存在。但现在朝廷有了决定,无为军进池州。下官认为王秀只要不是白痴,他不会觉得无为军是来给他上贡的。这摆明了要打仗,假设我是他,就要考虑在战争不可避免的时候怎么取得先机。所谓先机就是先下手为强,这是常理。” “四,就算王秀再蠢一些,他抱着侥幸心思觉得无为军是不敢战的官僚军,是来装逼的。但看到无为军来的第一件事,甚至不修整就挑衅似的部署在了和他灵芝山遥望的溪山岗。黄大人麾下的朝廷将军尚且这么玻璃心火爆、一模就跳甚至不摸就跳,那么作为已经百多条人命在手、昭然若揭杀伐果断的大盗,王秀不但看到无为军进池州,还看到第一时间部署在距离家门口很近的溪山岗,黄大人觉得他会怎么想?或者假设他是绰号‘一直撞’的董将军,他会为此干什么?” 该说的已经说了,赵诚走回坐下,重新低调了起来。 这次还真许多书生都听出了感觉,尤其蔡文姬顺着赵诚的思路去想了想,细思后,似乎还真有些问题。 第143章 也算是悟了 蔡攸不管赵诚说什么,只是捻着胡须微笑,以目光鼓励。 军策老蔡是不关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关心,但作为两派政治秀打对台,自己学生在逻辑辩论上把黄文炳等无为军系的人打脸,这当然是好事。 主要是仰头大笑除了显得有些弱智外,还极其不礼貌。蔡攸哪怕想搞死人前也是要礼貌的,所以也就不大笑火上浇油了。 黄文炳不置可否,注视了赵诚许久后忽然微微一笑:“你也不懂军伍,是个书生。本官问的是逻辑,从逻辑辩论角度呢,你是少见的骨骼惊奇的读书人,回答并无毛病,甚至可以称赞。” 顿了顿黄文炳话锋一转,态度比之前好了些,“小赵你个人才,身在这泥潭中可惜了。说回来,逻辑辩论仅仅是逻辑,而不是事实。道理有些,但诚如你所说,军务之事于当下是要害,马虎不得。无为军既依照董将军方略于溪山岗部署,尚且有足够迹象表明王秀有胆子有能力给无为军添乱。那基于本官自己的政治思路考虑,没理由当即撤防。” “大人……”赵诚再次起身抱拳。 黄文炳摆手打断道,“别再说,将心比己。你在我之角度上,于当下这时期,会凭借不认识未满二十的书生建议,从而驳回两个久在军旅行走的勇猛将军方略吗?不论从人性,人情,政治,军事上,你有什么理由做?” 赵诚也就说不下去了,黄文炳要这样也没办法,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只有一种情况下可能:他是蔡攸的人。可惜不是,如果是,他就不会被授权来捅马蜂窝。 虽然黄文炳通判像是有点喜欢、甚至拉拢这书生。不过董平也算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的军阵方略没被否定,还算保留了一些面子。 接下来的局面不再像战前军事会议,有点越扯越远了。 赵诚几次欲言又止,这是因为蔡攸也驶来眼色,让赵诚别再说了。 显然蔡攸也有自知之明,这事上黄文炳不信任池州,不可能根据赵诚的方略部署,说了只能增加闹矛盾,那还不如不说。 蔡攸信任赵诚的人,却不信任赵诚的军事理论,没有直接的危机感。又拿黄文炳没办法,所以无为军到底怎么部署一点不关心。 几次和黄文斌目光相接时,发现他神色暧昧,赵诚也算是悟了。 刚刚的理论说辞,下意识黄文炳是认可的、也存在一定担忧的。但现在看来,他像是明白蔡攸不可能授权开战。于是赵诚有理由相信,黄文炳不是棒槌的情况下,由董平这么部署,兴许真是政治碰瓷,想挑衅王秀主动出击,绕开蔡攸而进入平乱状态,全面接管池州。 他黄文炳是书生,对这事并没有实际又直接的压迫感,兴许他认为:就算着了王秀的道,也只是小损伤? 从政治端说黄文炳的办法是个好计谋。但赵诚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以之前王秀其人雷厉风行的作风手段、于无为军要进池州前的节骨,剿灭两个寨子,大幅收编其他山寨的手段看,这货在山贼中是开挂的人。 “兴许王秀真有搞出大新闻的心思和手段!” 基于这样的想法,哪怕这事概率不大赵诚也觉得药丸了,必须要做出准备和后手。 又不是买彩票,这类事务中概率并不是重点,这其实和投资时候的风险管控一样:出事了你是否输得起? 赵诚的结论是:池州输不起! 无为军进驻已打破平衡,王秀只要不是傻子,就会先下手为强。而他一但出手双方就再也没有转圜。那么假设无为军一千骑兵被吃掉,池州就正式进入烽火连城形势,也就等于池州是王秀的了。 但凡开会,会后一群家伙聚餐喝酒谈妹子算是标配。 此一时刻会议还没正式散,但他们已经有说有笑的谈风月,而那个双枪将董平则是时而神色古怪的注视着赵诚,时而又失神的模样盯着蔡文姬的身材看。 “知州大人通判大人请赎罪,赵诚有一些政务上的事处理,这便告辞。” 赵诚起身抱拳。 蔡攸和黄文斌都微微一愣。 这家伙要干什么蔡攸也不知道,但这不是很重要,便大方的摆手,“自是公事要紧,你自去。” 黄文斌眉毛微微一挑,却又忍住了不说,因为赵诚并不是他的下属。 待赵诚离开厅堂后,黄文斌凑近董平低声道:“无需留恋酒宴,你也出城,去溪山岗防区监督,须得确保小心谨慎不出篓子。” 董平便有些不高兴,迟疑着道,“相公不会真信了赵诚那黄口小儿的话?” 黄文炳迟疑顷刻摇头,“不怎么信。但他在逻辑上不无道理,小心谨慎些错不了。王秀兴许会先出手,那便正好。否则蔡攸不可能定论土匪存在。你素来勇武,必须确保王秀出手谋反后,无为军仍旧有战力而不伤筋骨,可能做到?” 见蔡文姬注视着这里,董平当即大笑拍胸脯道:“相公勿忧,区区山贼他若真敢作为,只要有借口,末将取他山寨只需三日!” 黄文炳听了也高兴,点头道,“去吧。” 但董平还有些迟疑,又侧头偷偷看了蔡攸那丰乳肥臀看着就爽的女儿一眼。 黄文炳顿时把眉毛一扬、眼睛一瞪,“你不会置疑本官军令吧?” “末将不敢。” 董平只得快步离开厅堂…… 第144章 要打仗了 “赵诚!” 蔡文姬神色古怪追着赵诚的脚步跟出来,“你刚刚说辞,怕是那董平英俊高大、神武又勇猛吧?” 我@#¥…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赵诚现在真没功夫争风吃醋扯犊子。 “被我说中了心思,没得抵赖了吧?”蔡文姬又轻声问。 “蔡小娘子你高兴就好。重点是,赵诚现在请你还个人情有得谈吗?”赵诚问的很直接。 “没得谈。” 蔡文姬言之凿凿的摇头,“你第一次‘救’我,我给你钱了,且等于是你破坏了我的好事,都没找你算账。第二次黄边寨,我爹爹承你情,给你要来了官身,也还清了。蔡家不欠你,除非你求我?我才考虑是否帮你。” “行,书生我现在就要带队出城,生死不知,能遇到什么事也不晓得。” 赵诚很直接,“我求你于我不在期间,把梁红玉、陈阿宝、以及陈美娘接到你府中居住,不许他们离开,给予保护。这事能成吗?” 会有什么事也说不清楚,主要平时得罪的人比较多,小心一些。 这事说起来当然很简单,但蔡文姬颇为惊讶,有些担心的问,“你……不会你刚刚在堂里的发言会成真吧?” 赵诚有些头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那是逻辑辩论,是政治秀说辞。但必须要出去看看,无为军、黄文炳,这些人虽然是来和你爹打对台的,但他们不能出事,否则池州真要烽火连城了。” 这听着还是有些玄幻,这书生当时还真是逻辑辩论,那和事实是有区别。并没有直接压力概念的蔡文姬理论上现在应该鄙视这书生,但很无奈,这家伙出道起,但凡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其结果是自己被人围观。 由此一来蔡文姬不说真的相信会出事,却也怀着一种谨慎的好奇心,相等验证。 “到底行不行?”赵诚催促道。 “行,这当然可以,只是一件小事。” 蔡文姬皱眉道,“但你……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安排吗,弄的小姐我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行就立即办,别整天说这么多成语。”赵诚就转身走开了。 “你!” 蔡文姬险些嘴巴气歪,跺了下脚,却是也拿他没有办法…… 火速回到县衙时天色将暗。立即差人去召见鬼脚七和刘启山。 “卑职见过大人,有和吩咐?”刘启山最先来到。 “像是要出事的节奏。” 赵诚语出惊人,“董平刚愎自用,无为军部署于溪山岗在政治上很猥琐,但军事上是败笔,王秀应该是会搞事的。咱们必须有行动了。” 关于这些刘启山也算有所耳闻,顿时小腿有些发抖,这尼玛根本不是办案了,是要打仗的节奏。老刘想来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请假说辞,又素知赵诚根本不是书生,比较猥琐,便一副死了爹的模样,积极性很低。 城里的差人就这德行,或者说这时期大宋的军伍大抵也这样。不是伤痛大到一定程度、又没有强有力的传销领袖带领,骨子里的战意和血性不会轻易醒觉。 技术上来说,日子难过的底层苦人的醒觉难度,就要小很多。 热兵器战争更依赖于技术,但冷兵器对技术的依赖程度要小些,对战意心态的要求尤其高。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于是赵诚不强求,迟疑着道,“一,我不会要求你刘启山带队上阵,这叫强人所难,我知道你不具备这能力素质,那么去了也是送死。我去么,送死几率比你小些。” “那是自然的,大人威武!” 老刘嘴巴顿时笑歪,感觉他这才叫实事求是接地气,也叫敢担当。 赵诚又道,“咱们新训练的队伍,我会带走五十人,其他的就交给你了,城里的安危你要捏在手里,不能指望任何人。我不在的期间,池州城必须进入半宵禁状态,持本官公文,立即从监押司手里接管城门指挥权。除裴知县外,不要听任何人命令。虽暂时依照大宋律开放城门,但严禁一切陌生人进出。” “这个期间,可做可不做的事,一定不要做。譬如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你和你的人能保证城门安全、能做到形势不对立即关闭城池进行宵禁,就算合格。丢了城门假设我又没死,那我保证你全家老小都人头落地。”赵诚道。 “大人的意思是……”刘启山迟疑着。 赵诚道,“是的你没理解错,现在我谁都不信任,抓大放小,我要的是城门安全,保证极端时刻池州最大生存的容错率。不要错位,小仁则大乱。尤其不能出现什么阿猫阿狗家起火,你带人去救火装逼的情况。更不能出现有混混斗殴,你离开城门去维持秩序的事。这个时期装逼的,一定被雷劈全家!” “关于不听任何人的命令此点……”刘启山继续神色古怪的迟疑。 赵诚点头确认,“此点你也没理解错,现在尤其是一些事关利益的官员更不能信任。假设不幸被我言中,无为军出事。那么能让这只精锐骑兵伤筋动骨的前提必须是:官员队伍中有王秀部的内应,他们熟知无为军的部署细节!” 刘启山不禁色变! 赵诚淡淡的道:“别那么惊讶,这只是猜测。但你要保持高度警惕,书生我这么猜的时候通常有妖怪。这时候害怕担心没什么卵用,从无为军进池州开始,王秀又做大到这地步时,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退路和转圜。开战是必然的,只有一个生存模式是:不服就干!” 顿了顿又道:“看淡生死很难,不过死着死着也就慢慢看淡了,这叫进化。想进化的前提是:不能于第一波就伤筋动骨。人有个特点是,受伤流血伤口会愈合,人会更强悍。但手臂一但断了就不会再长,绝对实力近乎折半。根据这逻辑,城门就是关键。简不简单?” 反正讲太多这家伙也未必理解,有过这些吓唬和命令也差不多,这便摆手打发老刘离开。 其后鬼脚七进来了,“老板,你喊我来有事吧,这都到吃饭时间了。” “饭怕是就别吃了。” 赵诚把今日系统里的钢珠和皮筋买空拿出来,提笔一边写一边道,“阿七你带上这些战备物资,另外去木工坊把制作好的弹弓叉都带上,立即赶去白沉香寨子,把装备、以及我的这封信亲手交给她。别在回来,跟着她,她干什么你干什么。” “哦。”鬼脚七挠头,“那美娘和小玉儿咋办?” “不用管,我已经把她们安排好。”赵诚把写好的信交给他。 “是不是要打仗了?” 鬼脚七正因为思维简单,所以问的也很直接。 “也许。” …… 第145章 铲铲遇刀 鬼脚七在天色将暗时,带着最后一期用于战斗的物资,以及赵诚的战争动员信前往羊山了。 那封信的具体内容是:建议白沉香今晚主动出兵试错,先下手为强。 具体她要怎么打,赵诚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打的肯定不会比赵诚差。 赵诚只是把当下的时局写明告诉她,核心在于,通过今天的池州会议,基本表明了政治形势有变,蔡攸再也控制不了无为军。那么不论黄文炳董平部是否真想碰瓷已经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战争一定不可避免了,早打晚打的问题。 既然如此,王秀可能先下手为强,白沉香部更应该先动手,进行投机。 具体怎么吃肉,战术由白沉香自己制定执行,赵诚只负责她于这场战争中的纲领,即利用形势生存,利益最大化。 要做到此点必须猥琐,不能等无为军出事了才出击。赵诚建议:要善于利用无为军对王秀部的威慑和牵制,游击性收割王秀。 这就是纲领。 毫无疑问,如果无为军完蛋,就等于王秀有机会腾出手去收拾白沉香,那么羊山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很难守住,她守不住,池州也就基本废了。那兴许要提前演变,又在战乱几个月、死个几万人后,眼泪汪汪的等童贯十万大军南下。 于是这次博弈中,无为军和白沉香部是隐性的唇齿相依的关系,亦敌亦友。 关于所有的要点和时局判断信中已经写明,剩下的就交给白沉香了。 她会怎么做赵诚真不知道,每个人都管好自己的阵地就行。譬如现在,赵诚没进行任何请示,仅派人通知了裴知县、让他知道这队人在做什么就行。 告知老裴的同时,赵诚已正式带五十人离城。 离开之前的一个命令是:全部兵器收缴入库,换上赵诚从系统里购买的工兵铲,人手一把。 这有几个好处,首先是战力。这些工兵铲的轻便程度和质量,比那些经过官僚层层盘剥贪污的军备强的多,又算半长兵器,还可以折叠。 其次是低调不引入注目。 一大队人如果这时候带刀离城那比较显眼,容易导致消息走漏。但带着铲铲,就比较像是一群去义务工建的泥腿子。 包括自己队伍里,此行目的现在仍旧保密,如果是带刀出来,对于这些新兵蛋子无疑会有情绪影响。 第三是方便。 此行能干什么,或者要怎么打。赵诚不知道,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有一点很肯定,五十人的队伍肯定不是用于正面硬刚,基于这猥琐发育思维,尽量会是骚扰或破坏战术,譬如根据形势,如果需要挖坑布置陷阱什么的,铲铲当然比那些坑爹的官刀好用的不是五十倍那么少…… “起风了,天助我也!这种情况下,于溪山高岗采用火攻战术助阵必能产生奇效,帮主公一举吃掉无为军!” 天色暗下,带了三十几人伪装为挑夫脚夫模样的历天闰,距离无为军部署的溪山岗仅仅十多里地,现在正仰着看着天色高兴。 这身穿黑衣的历天闰,正是当时王秀身边那熊腰虎背的年轻人。 “当家的。” 一个小头领抱拳问,“小的还是觉得战术过激,无为军来的人数虽少,但毕竟是禁军,装备极其精良,主将董平也素闻勇猛无双,我们这样真能成功吗?” 历天闰淡淡道:“会的……主公此番所谋甚大,就要利用无为军的自大,趁他们阵脚不稳、疲乏未修整之际突袭。现在起风了,今夏草甸子有多厚,现在的干草烧起来就有多旺,我等以火油部署,点燃后让这大风一吹,那时漫山遍野都是浓烟和山火。官军必然受到战马惊慌失措拖累,军心士气大幅下滑。” “那时,唯独留下南面的山坡让他们突围。鉴于丢了军马是大罪,他们必然朝南面惊慌失措的下山追马。于是必然进入主公的陷阱中,军心士气都没有了,那董平就算个人勇武,又有何用处?” 历天闰冷笑了起来。 那小头领抱拳道,“关键在于我等人手有限,火油有限,溪山岗太大,怎么才能形成这烽火连营的效果?” “这并不是问题。” 历天闰道,“那池州城里,已经有狗官自己的人,把无为军的具体部署信息告知了主公,让咱们可以精确准备。种种迹象表明狗朝廷气数已尽,起事正当时。将来推翻了狗皇帝,做在那龙庭中的,就是主公。而老子至少官至大将军,你也会成为将军!” 就此,听得这队人无不热血沸腾。 “谁!” 差不多历天闰非常警觉的猛然扭头看,无巧不巧,西面远处也来了一队人,大约在五十众,全部都拿着铲铲,却身穿官府公人服饰。 没带兵器的官差队伍比较让人奇怪,于是这伙“挑夫”全都皱着眉头盯着。 经验丰富的历天闰还发现,这伙人除了队列比想象的整齐外,看身形和走路姿态以及举止,却不是吃喝卡拿习惯了的老爷态,真像是做苦活出身的人? 这些先不管。这伙官差人数不少,乱起来有可能会影响此行主体任务,于是历天闰用眼神警示低调。 距离拉近了。 两伙人相遇时,官府队伍显得大大咧咧很轻松,而历天闰等人显得有些绷紧了的态势。 这是赵诚的直接感应。 不对的地方太多,尤其当时那黑衣年轻人那声颇不友好的“谁”,让赵诚对整个现场的认知发生了颠覆。 这时代的一队公务员老爷遇到一队泥腿子脚夫,相反像是被脚夫责问的模样,又地处现在的风尖浪口溪山岗附近,时值接近月黑风高? 这尼玛……不对的要件也实在太多了。 就此赵诚一脸黑线,却不动声色。侧眼看看自己队伍里带的是铲铲不是刀,赵诚忽的恶向胆边生:要不……先干翻在说? 假设真是走夜路的挑夫,忽然被公务员用铲铲殴打这事虽然也蛋疼,但肯定不至于反抗,也就不容易重伤。更具这时代的尿性,事后也容易道歉赔钱。 反之如果他们反抗,问题就大了去。至少先攻击的会取得先机。 就算这么决定了,但首次面临假想战场的赵诚也比较忐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历天闰想想也有些不对,为了不节外生枝,又急忙换了一副笑脸,掏出一个大银两在手,打算和赵诚答话。 第146章 不服就干 那知这狗官不收钱,猛的是一挥手道:“干!” 关于这只队伍肯定不是精兵,但最近以来的训练要务是统一行动,坚决听从指示。 哪怕这种毫无道理的碉堡命令让人摸不着头脑、有那么一些人在迟疑,但总归是一个队伍一个群体,传销洗脑下会有盲目的跟随性,已经有一半以上队友拿出铲铲开始乱舞,诚如他们当时跟着赵诚工地干活一样,挥舞铲铲还真的比刀子顺手。 噼里啪啦,顿时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 第一时间里,历天闰的队伍十几人的脑壳挨了一至两铲铲,脑壳发晕的同时,剩下的人无比恼火,猛的就把隐藏的刀子拿了出来。 这就再也无法隐藏和控制,历天闰也只有恶向胆边生,打算杀光这群人。 “杀!” 既然看到真出现了大面积管制兵器、以及反抗动作,赵诚果断后缩的同时,下达了命令。 “杀光这群官差,绝不能让他们走脱一人!” 历天闰也很果断的下达了明确的命令,只是他和赵诚不同的在于非常勇猛的前进,而不是后缩。 这种第一时间,甚至不等害怕就进入生死相见短兵相接的形势,到处血花乱飙,还真的让赵书生心口发凉。 清晰看到,黑衣年轻人是真正高手,出手就有两个差人直接被他捏断了脖子。 而其他的那些狠人,但凡有机会出刀的基本都是拼命态势,乱砍乱捅。导致差人队伍伤亡非常惨重,这才开战不到三个呼吸,已经有八个差人倒地! 这还是因为赵诚部先下手,导致对方一半人被铲铲敲晕、没能第一时间出手杀人。 但就算这样,这样的战损理论上就算是精兵也要趋于溃乱了。 “立即退后!但不要跑,不要乱,利用兵器比他们长又坚固的特点,保护自己!” 赵诚一边推,下达了新的命令。 又牺牲了两个差人后,趋于崩溃,胆寒了的四十个差人一边猛挥铲铲自保,一边退后! 此行副指挥官是陈浩,就是上次工地上腿被压伤,后被赵诚救治的那家伙。 他已经算是队伍里比较积极勇武的人,此时就连他也小腿发抖,颤抖着声音:“完,完了,真是凶贼,咱们死定了,这次出师栽了。” “是啊这次我们死定了……” 面临再次扑过来如同恶鬼一般的山贼,队伍大乱,甚至出现了哭声。 崩是肯定崩溃的,兵败如山真实存在的,那真不是喊口号就能搞定的。 但如果真的一乱就跑,用膝盖都能想明白,是真会被贼兵杀光,因为肯定跑不过他们。 突—— 危急之际,赵诚果断祭出司十几张好人卡,群体使用。 效果立竿见影,全部人眼睛发亮的同时,临阵逃脱的思维无一例外被压制了下去。 “不许退!但也不要无脑拼,听从本官指挥就有机会翻盘,否则那些兄弟就白死了!” 赵诚大声道,“不要慌乱,有序退后缓冲。信任你们手里的铲铲,它比山贼的刀长,也能让山贼兵器折断。形成排阵除了保护自己,也要保护战友。细节做的越好,翻盘机会越大!” 就此,还真的勉强稳住了第二波。 历天闰的人两次如同狞笑中的魔鬼试图冲阵。不但没能突破,还被工兵铲给折损了一些兵器,另外两个山贼被敲的头破血流。 街市上的混混打群架,敢下手的一定赢。 但两军对垒生死相见时,依托好人卡解决了害怕懦弱心态后,有狠劲的一方真没用,技术才是关键。 平时训练的统一性和纪律性,以及兵器上的占优,就是这次战阵中的技术。 现在,赵诚惊慌之余也真的看到了契机。 历天闰比谁都急,火烧溪山岗任务在身,又不能让这群人留下活口,同时他们竟然和所有官军不同,不但没崩溃还相当猥琐谨慎,不主动出击,又不脱离战场? 蹭—— 开战以来历天闰第一次双刀出鞘,凭借艺高人胆大,没指挥属下,就孤身突袭而来。 这除了感觉药丸也让赵诚看到了机会,这黑衣人真是高手范,若被他击杀几人打开缺口,山贼一个冲锋渗透,也就真的栽了。 “你们退后,让本官来!” 尼玛陈浩都拉不住,只见首次不猥琐的赵诚冲出了铲铲阵外,于迎着持双刀扑来的那黑衣年轻人,突突突—— 拿出手枪一阵乱射! “啊……” 历天闰肩膀中了一枪,倒地后拼着伤痛一个滚地,心中惊骇不定,也做出了些枭雄似的果断。 因为害怕赵诚手里的绝世暗器,历天闰借助黑暗的环境滚远,一边大喝:“冲冲冲,杀光这群狗官,主公大业不能被阻拦!” “冲啊!” 近乎被邪教洗脑的悍勇山贼又开始持刀冲刺。 遇到枭雄似的高手还真不容易对付,赵诚毕竟是个书生,山贼再次冲锋的形势,吓得小赵明知道黑衣高手要跑,却也顾不上对他补枪了。 如果面对的不是这样整齐快速的冲锋,赵诚是敢一马当先用枪装逼、多射杀几个的。 但这情况根本打不完,肯定会被他们冲上来剁成肉酱,于是赵诚又果断的快速后退。 “保护大人,英勇杀贼!” 陈浩当即带人迎头冲了上来,准备短兵相接。 已经被保护起来的赵诚险些气的跳脚,给陈浩后脑勺一掌:“不要装逼!” 又道:“统一听我号令,不要送死。敢死只是信仰而不是实力,缓退,继续利用铲铲的长处防守,排阵应对,保护自己和战友!” 正在眼睛发亮想做好人的差人们一阵郁闷,只得再次猥琐了起来,放弃了冲锋,快速结阵,如同上一轮那样一边缓退,利用铲铲的质量和长度进行保护性缓冲。 当当当—— 一阵短兵相接,没有发生伤亡,又有两个山贼的兵器折断,其中一个山贼被铲铲敲的头破血流。 “大人!该冲锋杀贼了,否则他们会跑!” 陈浩处于眼睛发亮的鸡血状态中。 赵诚却不听,既然这个战术生效了,没理由更改,继续维持,观察一下再说。 第147章 大人英明 一而再,三而衰竭。 那黑衣高手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又等这些山贼冲杀了两轮,他们的悍勇行动并未发生作用时,那在规律上就一定如同大力的几拳打在棉花上,出拳的人一定会难受的。 时机已经成熟,他们第三次冲击时士气大不如前,赵诚吩咐军阵不在后退,且在短兵相接前,从人墙中伸出了一只手去。 突突突—— 手枪连续喷火射击,一个弹夹打空了,山贼方面三人倒地。 这点伤亡如果处于他们士气爆发时没用,相反会增加他们怒气值。但在他们数次冲击无果,气势衰竭,主将又不见了的现在,就真被赵诚的绝世暗器打蒙了。 “推进!但不要盲目!” 赵诚带着队伍开始反击。 “不好,历天闰跑了,那狗官持有绝世神器,这次咱们怕是栽了!” 山贼队伍中第一次出现了瑟瑟发抖的声音,被一群挥舞铲铲的人围杀了过来,他们内部首次出现大乱。 死的死,跑的跑,不到一刻钟结束了这次首战。 击杀对方近半山贼十四人,差人牺牲十个。 同时赵诚下令穷寇不追,因为追不上,此行任务是阻止他们放火,而他们逃跑时候无法携带那些火油,就等于赵诚任务成功了。 “真的侥幸!” 赵诚并没有出现电影中那很装逼的呕吐,却也现在才感觉心口冰凉,腿有些发软。 战果也好也不好。在拥有战术、运气、装备优势时战损十人,很不好。 但要说呢,在双方都懵逼的情况下第一时间遭遇,发生了肉搏激战,面对身经百战的悍匪杀人狂,赵诚带领的这群毕竟是新兵泥腿子,没崩溃最终控制住翻盘了,那是因为有战术,有好人卡和手枪助战。已经是好结果。 “现在我们只是走出了第一步。对牺牲的差人勿要多想,本官承诺一定会做出抚恤,一定会给予名分。” 赵诚简单的把人集中点名报数,做出一定的安抚,又下令散开禁戒。 赵诚亲手把那群伪装为挑夫的悍匪留下的货物纷纷打开。全都是一桶一桶的火油。 把其中一些开盖抽查,凑近闻闻,赵诚皱着眉头,气味很特殊,不是原生的石油那味道。 是的其实人类对石油的应用很早,发现这种会从地下喷出来的“脂水”不难,发现它们会燃烧也很简单。发现了就发现了,会成为少数一些人的秘方,直接用于各种用途的发热。 但真正把石油专业化开采,且研发技术进行提炼加工的就是北宋,大名鼎鼎的沈括就是这项目的奠基人导师之一。 而这个产物垄断在官方的手里,就是大宋兵部军造监生产的名为“猛火油”的战略物资。 既然经过了提炼,它会和原生石油不同,且起火发热更猛烈,于是名叫猛火油。 这东西只有官府有,赵诚算是贵池县小兵部,当然接触过,知道什么气味。就是这群悍匪留在这里的东西。 “情况很严重!书生我之前的所料不差,官府方面一定有他们的人,否则他们断无可能拥有猛火油!” 赵诚眯起眼睛,“最早以前我在黄边寨事件中就非常奇怪,开黑店的人肉贩子竟然有一架神臂弩……” 就此一来,整队差人忧心忡忡的样子。 原来主体任务完成,且对局势有了初步判断,这点人马也真不是用来打硬战的,应该带着这批猛火油为证据,返回池州城做下一步规划。 然而就像童话里的魔幻世界“使用魔法有代价”一样,使用好人卡也有后遗症。 这些家伙现在纷纷一副“二十年来不能为国家和民族做点什么、悲痛欲绝”的模样,不愿意撤退,怂恿赵诚继续进兵搞个大新闻。 继续进兵很危险,难度和风险很大。当然也是可以的,也有机会吃肉。 逃跑的山贼会通知王秀部隐藏了打算吃掉无为军的主力。这会发生什么暂时无从判断,有可能王秀会依据放火行动失败,放弃打这一战。 但仅仅是可能,假设他实力足够,又有官府方面的内线,那很大可能熟知无为军的部署细节和实力,那也有可能硬撼无为军,造成无为军的大量伤亡。 无为军若伤筋动骨,那等不到冬季,白沉香部就药丸。 “也罢!既然你们如此急于建功立业、甚至赶着去送死,所谓富贵险中求……本官原则上支持你们的热诚。” 赵诚就此进行第二次誓师,“有倒是敢奸敢滑却不能赖。你们不是真正的军人,在那池州城里上有老下有小。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你们有最后一个机会止盈,若仍旧想怂恿本官进兵的,视为军令状。一但选择立下军令状,到时候哪怕是死也不能耍赖。因为战场是唯一不同情眼泪的地方。” “愿追随大人建功立业!” 他们继续眼睛发亮的样子军礼跪地。 “行,既然看淡了生死,溪山现在肯定躲着一群王秀部的老虎,那么老子们偏向虎山行。” 赵诚金鸡独立的站在一个火油桶上进行战术分析,“那群战败逃走的悍匪,会把我们这只队伍的存在告诉王秀部,这意味着几个可能。因咱们人少,王秀不会在意咱们,但理应会派一队人马来抢回猛火油。那么这里产生了第一个疑问:咱们怎么办?” 陈浩带头大喊道:“以逸待劳,埋伏在近处伏击王秀派来的小队!” “口胡!” 赵诚道,“那即便成功了有个卵用?何况你能想到的王秀也能想到,于是书生我认为,咱们打伏击,大概率打不过下次袭来的山贼。” 就此他们面面相视了起来。 赵诚这才道:“既然不收兵,一定要做王秀想不到的事,才有活路。这条路我认为是‘虎山之路’,也即是说,咱们区区四十人的队伍,王秀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们敢进入溪山伏击圈范围。” “大人英明!” 他们纷纷呐喊了起来。 定下了战术,接下来进入了紧张的部署环节,要快。 首先吩咐一人离队,持赵诚亲笔信回池州城找老裴汇报,这不是请求援军,是让老裴有存在感。且在政治上打预防针,防止出现让赵诚老裴措手不及的变故。 猥琐的人看什么都是猥琐的。 所以赵诚有预感,就算此行真救了无为军,以董平的人品尿性,也有可能被他们颠倒黑白。把功劳说成过失甚至是罪,很遗憾蔡京真相了,指鹿为马真不是赵高专利,而是一种政治常态。 关于这种事务上不能装逼、不能清高,一定要做足准备和预防工作,那就要让这事上存在共同利益的老裴和蔡攸有心理准备,信函的文笔思路也是关键,这是书生的工作。 宋朝那些将军没好下场,不会装逼,不会写文章造势就是一大原因。 老实说功劳可以没有,在大宋干掉王秀的实惠,肯定没进入太学做贡生那么实惠。 但杀贼立威、惩恶扬善的行径不能被玷污。坏人够狠,那么仁者必须够猥琐才能应对,否则历史中那些被害死的冤大头就是榜样。 写好了亲笔信,交给一个差人回城,接下来赵诚当众宣布,“迅速布置现场,把山贼落下的这些猛火油准备在即将点燃状态,其后,队伍跟着我向溪山岗挺进,留下一人再次,一刻钟后把这些火点燃。” 陈浩险些急的跳起来,“大人使不得,这是珍贵的猛火油,乃是咱们此番立功的证据,至少要携带着,难说挺进溪山时能用上呢?” “用个蛋!” 赵诚嗤之以鼻,“带着这批火油唯一的作用,是让咱们的机动力无限接近于零,从而被王秀的特遣小队干掉。” 第148章 我又要装逼了 赵诚环视一圈再道,“首先要明确的是,跟着我作战就是功劳,此点不需要你们操心。其次就算我们带着火油不被追上,咱们这点人明显不是用于打硬战的,有火油又能有多大作为?三,于这夜晚点燃大火后,能提醒溪山岗的无为军。就算董平是个棒槌,看到夜下不明所以的反常规大火,他至少要警惕一下。这就等于打乱了王秀的部署。” 最后,赵诚道,“太早点燃不行,会导致王秀判断为第二个变故,不会派出特遣队。他的特遣队出来还是不出来,理论上于整个战力总量影响很小。但是只要他派出,又找不到咱们,就等于被咱们牵着鼻子走。次数一多,必然影响到他们士气和凝聚力,这种因素咱们掌握的越多,赢得战争的可能就越大。一步一步来,着眼于细节和小处,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不是一朝一夕。” 全体立正! “朝溪山范围挺进!” 留下了一个点燃火油的人,这只已经不足四十人的队伍,开始摸索在黑暗中前进…… “赵诚带出城的队伍有消息送来。” 差人汇报的时候,一直没睡的裴炎成也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裴炎成没有直接压力,坦白说无为军到底怎么部署不关裴炎成的事,但一向神奇的赵诚咬定了这事会出幺蛾子,于晚间真带了五十人队伍外出,事后才有人来通报他们有行动。 就此裴炎成关心则乱,也就始终在当心。 “大人,真出事了!” 一脸疲惫,身上带伤的出征差人之一进来后把老裴吓得跳了起来,不会再次被赵诚言中,无为军出事了吧? 详细追问了多处细节后,老裴又惊又喜,现在无为军还没出什么状况,但赵诚带领的差人队伍真和意图放火烧山的匪军发生了激战,打退了匪徒,并且缴获了一批猛火油! “猛火油呢,带回来了没有?”裴炎成追问。 那差人摇头:“回相公没有。赵大人的战术,会把那些猛火油在当地点燃。且他继续带队向溪山范围挺进了,因为他怀疑王秀还有后手,既然火攻事件坐实,且山贼拥有官府才有的猛火油,赵大人认为有重大隐情,土匪仍旧存在重伤无为军的可能。” “他胆子也太大了!” 老裴背着手走来走去,那小书生虽然显得比较忠勇,但也没必要弄到如此这般去送死的地步。 “相公,这是赵大人出阵前的亲笔信,请您过目。”那差人掏出文书递上。 老裴不敢大意,急忙接过来展开,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便脾气非常坏的一脚踢那差人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老爷我看不清,掌灯离近些。” 那差人一阵郁闷,这老裴简直是个强盗,难怪刘头那么怕他。 凑近后也算看清楚了: “少时便已立下志向宏图,誓言信守毕生,以‘诚’为念。” “今不知不觉已年近二十而一事无成。蒙恩师纪?教授,承裴大人信任、知州相公栽培,上任贵池县尉以来感慨良多,眼看积弊恶政难除,书生百无一用,感觉负国负民良多。” “池州贼人势大而难抗,深恐无为军之错误部署可能产生隐患,诚于晚间带队出城守望。果遇贼人势大,首战牺牲十人,战损已过两层,至此判断我池州王土已深陷困境,深思后极恐,王秀部贼人放火小队尚且如此,那错误部署的无为军、于溪山岗可能发生的战火情景又该如何?” “虽尚未坐实猜测,但眼看溪山之部署,大祸临头之感由心而生。池州战火已然不可避免,唯恐池州唯一凭借无为军出事、致使百姓良遭难。赵诚一介书生不知兵事,事实上形势危急也无援军可求,不容迟疑。” “心有恐惧,胆亦不足。唯凭责任为底线,强向虎山行以求谋事。若不幸阵亡,能以此举唤醒官军斗志,也算有所建树。除望大人照顾家小,抚恤出阵将士外,再无所求!” 这就是赵诚装逼、以诀别书形势写下的亲笔信。乃是前世观看各种小说中,那些印象比较深刻的语言组织一下复制的。 具体讲个什么东西不重要,甚至有没有语病或错别字也不那么重要。需要的是煽情。 赵诚于信中仍旧维持观点:无为军部署是错误的。且这个论证正在坐实。 巨头云集的池州战前会议中,赵诚维持了这个论点。而今夜坐实真有放火贼人,且发生激战,为了这事十人的战损不算铁证、却是一种很震撼的说服力。 赵诚的初衷,只要能针对这事以适合文风、在继续出阵前以诀别书形势加以渲染,老裴一系人先入为主后,那基本上不论这战打赢还是打输,都不会影响赵诚的忠勇之名了。 功劳是其次,但要防止黄文炳董平这些家伙玩阴的,就必须做足铺垫和准备。 为进一步扩大声势和影响力,大幅增加说服力,赵诚很猥琐的把“恩师纪?”写在了前列。既然是诀别书味道,就意味着作为礼貌,老裴要把这“遗物”首先交给张纪?过目。 老裴和张纪?实际上就是当下最信任赵诚的人,尤其张纪?话语权更是不小,于是这两最信任的人先入为主后,基本上这个事件就怎么的也不容质疑否定了。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如做不到这个地步,取得政治上先机,腹黑书生是不会出阵的。 赵诚或许有点忧国忧民却不会做王安石,这辈子都不可能。以老王那么完美的作风都险些被他们列入奸臣录。 于是赵诚出阵打仗除了要做到军事心中有数外,还要留有一些后招以防不测,这其实才是赵诚扶持白沉香部的真实目的。实在事不可为的时候用的。 黄文炳喜欢找茬又老奸巨猾,蔡攸是个奸臣总体无担当,董平人品低劣前途不明,秦明没脑子又态度暧昧。大贼王秀实力强劲上蹿下跳、看似还有官员暗中勾连。丧心病狂的应俸局集团正在朝历史中那完全体强势发育,王黼这条爱咬人的毒蛇在坐岸观火。 更有一些个愣头青嘲讽脸诸如苏在方蔡文姬之流添油加醋,这样的时局里,池州简直是个大坑,对没根基又没进士血统的赵诚,唯有做贱仁才是出路,否则真能轻易沉船。哪怕打赢了也会沉船。 基于这些心思,现在就有了这么拿在老裴手里的“诀别书”。 裴炎成看过信后情绪尤其激动,迟疑很久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棒槌董平,因这厮好大喜功错误部署,把国朝栋梁小赵置身于虎穴中,若我贵池县尉于此役阵亡,我裴炎成发誓必不让董平这厮活着离开池州!” 老管家急忙摇手道,“老爷啊,别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救回赵大人。” “救不回来了。” 裴炎成铁青着脸摇头,“只能指望无为军不掉链子,既然赵诚的判断正在逐步坐实,证明了王秀深谋远虑所谋很大,轻易是拿不下来的,秦明也是个棒槌,让秦明出兵救援,除了要经过反复的官僚拉扯,来不及,也有可能会中王秀的计,倘若连秦明部都出事,恐怕连州城都守不住。” 就此连连叹息,老裴又看了一眼信,低声道:“去请张纪?现在过来,让她看这信。” “都已深夜了,这不太好吧?”老头有些尴尬。 “管它好不好,这也是赵诚写给她的,和蔡攸沟通她比我方便,这是紧急公事,去请。” 老裴摆手打发出了管家…… 第149章 张纪?凌乱了 张纪?真的被镇住了。 进来县衙看了赵诚的“诀别书”,内心里多的想法没有太多,就是震撼 虽然不知道现场情况,但他带五十人出阵谋事,仅仅首战就惊心动魄战损过两成。于此情况下如今刚脱离贫困,身份逐步显赫起来的他,采取的是继续上虎山的策略? 尤其那句“心有恐惧,胆亦不足。唯有凭责任为底线,强向虎山行以求谋事”。仿佛让张纪?置身于当时的情景中。 五十人的队伍发生了十人的血腥阵亡后竟是没有崩溃,重整旗鼓继续挺进? 果然啊,这书生有时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和其他才子坐在雅致的茶社中吟诗博取关注不同,他是冷不丁就语出惊人,震到一片人的那种。 持续了很久,把才情绪勉强平复了下去,张纪?又看了一眼信函,略微伤感的道,“纪?何德何能可称他恩师,当时还拒绝了他进入书院。现在看,他注定成为巍山书院传奇,当时乃是裴大人慧眼如炬,亲自推荐进入书院的。” “这是一个看身份,看实力看根基的时代,这些他都没有,但他有一种近乎永恒的特质。纪?自身亦有许多的个性和毛病,导致了当时在山寨被他救出都没正式感激过他,现在想来那情景竟是成为了永恒,心潮实在难以平复……” 听她说到这里,酷吏老裴其实也没那么多的情绪,却也不好意思瞎安慰,因为这种局面,他那队人马大概率是药丸的了。说“别担心”啥的就等于瞎说。 又过了少顷,张纪?收起了书信,离开时道,“很多人都欠他,纪?欠的更多些。行,为这事和蔡攸沟通就张纪?去吧,另外他这封手书在文学上毛病颇多,但气势雄奇,正是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我想把这当做范文在书院传学,裴大人不反对吧?” “先生自便。” 老裴微微点头,“这不是官文机要,是他给你的私信,也是针对当下形势,他留给池州的东西,当然可以传学。” “今日失态乃是心乱,失礼处请大人见谅,告辞。” 张纪?带着书信离开了,心情始终无法平复,很复杂,一个劲的想无为军到底会不会出事,他能否再创一个奇迹呢…… 赵诚的行为无疑成为今夜池州城的轩然大波。 许多人都无法睡觉了,全都被赵诚那疯狂的行为给镇住了。 蔡攸脸色非常难看! 这是因为他一向的策略就是维稳不惹事,午间池州战前会议形势已经非常暧昧,几系人相互怀着玩味心思等着看对方笑话,大肆扯台。 当时赵诚的说辞虽然在逻辑上有些道理,但仅仅是逻辑,蔡攸并未有很直接的压力,始终怀着侥幸心理认为,王秀部不至于在无为军刚刚部署时就出奇兵。 而现在听闻,尚未证明王秀会搞事点燃战火之时,赵诚却带区区五十人的队伍出城搞事。 在蔡攸看来兴许王秀不想打的,都要被赵诚撸一下就点燃导火索。 这不,蔡攸还纠结于赵诚是否是故意搞事,是否真会出现他所分析的那些情况时,管家来报,“相公,这大晚上的张纪?来了。” 蔡攸知道她那样的人深夜来访,一定是真出大事了。 张纪?进来后,简单扼要的把现有情况交代了一下,递出了赵诚写的《诀别书》。 信还没看,蔡攸一口茶水喷出来。 实在感觉左右为难,又惊又喜,头皮发麻。 喜的是时局全部依照赵诚判断的那样去发展,且真被赵诚鬼使神差挫败了王秀部悍匪的第一个阴谋,依形势看,无为军就算后续中计,也就不至于伤筋动骨了。 保留了无为军主力,虽然看不到黄文炳董平那败军之将的脸嘴,不过对池州也有好处就是安全。既然形势到了这一步,无为军一但战败,州城能否守住那还真不好说。 至于蔡攸所担忧的是:正因为赵诚言中了,政治上针对池州系的挑战很快就要来了。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左右为难事件,赵诚越对,就代表黄文炳越错,他当然就越没面子。 仅仅面子问题那还好办,关键在于,在这种关乎稳定的问题上主政官员错了,是很严重的事件,追责撕逼是一定会发生的。 别说黄文炳那种老奸巨猾的政客,就蔡攸了解,菜市场的妇女遇事时也大概率不是认错,而是先找对方毛病,祈求在嘴炮中占据上风。 这就是蔡攸所了解的人性,或者说是大宋最流行的杠精模式。 基于这个分析,正因为赵诚首战赢的惨烈又漂亮,导致张纪?都坐不住来了,于是蔡攸比谁都清楚,他黄文炳也很快会来,来的第一件事会是菜市场妇女模式,先找赵诚这池州系典型人物的毛病。 “小赵啊……可真有你的。” 蔡攸一边思考,却迟迟不看书信。 蔡文姬也进来了,她当然也大抵听说了现在的局面。且一见奸臣老爹的造型便感觉有些药丸,从小到大,她太清楚奸臣老爹的尿性,总体而言就是奸诈猥琐又无担当的那种。比爷爷还猥琐些。 蔡文姬相当清楚,老爹陷入这种左右为难表情时,意味着他在抉择保赵诚还是放弃赵诚。 要保护赵诚,就意味着要升级池州的政治冲突。 反之,等会面临黄文炳“逼宫”时,为了池州政治稳定,就有概率指鹿为马放弃掉赵诚。 正式开战后,池州被手握禁军的黄文炳以战时状态接管,这时期和黄文斌怼刚、在和秦明已经基本决裂的情况下,属于不理智行为。于是,是对是错不理论,蔡文姬知道奸臣老爹妥协放弃赵诚的概率偏大。 但放弃赵诚的后果也非常严重。现在的赵诚无疑就算蔡家系,在赵诚判断对了,做对了,立功了的情况下,倘若因蔡攸害怕麻烦不敢出头顶黄文炳而放弃掉。 简单说呢,不论官场还是江湖上,是绝对没有小弟喜欢跟着这种老大混的,这种心态成为普遍后,这面旗帜就倒了,就此沦为二流酱油官员,像赵挺之一样,就算因时局和运气做了宰相也是傀儡,不会有人听他的。 这些就是蔡攸的左右为难。 第150章 好大的脑洞! 蔡文姬于这方面思路很清晰,乃是家传,看到老爹表情就惊恐的问:“父亲莫不是在考虑放弃赵诚?” “这不关你事,莫要来此添乱。” 蔡攸很烦恼的摆手道。 蔡文姬嘴巴险些气歪了,她虽然在一些场合与问题上有点鄙视赵诚,大方向上却不会有这样心思。但很无奈奸臣老爹就这德行,小问题上他相反很和蔼,每每关乎此种大节的选择,他就会凌乱。 张纪?也感觉有些不对,却不方便对蔡攸正面发火,试着道,“要不……大人先看看赵诚的亲笔信再重新评估?” 也罢。 蔡攸左右为难之际拿起信函观看。 简单的看完后,蔡攸有些双眼发黑,知道这次药丸了。被赵诚这猥琐书生给捆绑起来了。 简单的说,猥琐奸人看任何东西的视角都是猥琐奸诈的,所以看到这赵诚于出阵之际所写的《诀别书》,蔡攸感受到的不是震撼,而是被算无遗策的小赵给强势捆绑了。 这种局势下,赵诚这封书信倘若是直接写给蔡攸的,没其他人看到,那会烧掉。 但很无奈赵诚交给了张纪?和裴炎成,更直白一些的说,有赵诚现在的战果,以这封书信的文风情绪,不知那书生尿性的人,会直接认定为“国士无双”,若被张纪?在书院加以宣扬,爱八卦的宋人口口相传,这种近乎国士的人却被自己给放弃,那不在是口碑好坏的问题,会是政治上大祸临头。 就此,无比机智的蔡攸看了张纪?一眼,马上坚定了立场,且转变了口风,指着书信道:“此乃国士无双之态,国朝内忧外患之际,池州面临生死存亡,此种人便是我池州精神支柱,本州断不容许别人否定抹黑。” “……” 张纪?暗感老裴老辣又老奸巨猾,指定自己来沟通是有道理的,如果是他裴炎成来,兴许就真被顶头上司蔡攸给绕进去了。 “?” 蔡文姬也不知道老爹是不是疯了,这有些不符合逻辑啊,便手很快的一把将信函抢了过来,“女儿也看看,那书生的小白文写了什么?竟被父亲如此评价?” 一看,蔡文姬呆了,心理震撼感比当时的张纪?更重。 作为前后呼应,最开始赵诚出城前求蔡文姬保护梁红玉等人,还说了生死不知等话语,那时没怎么听进去。其后真的听闻他那只可怜小队首战残酷,跟着又看到了这封书信。 蔡文姬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和他抬杠,让他求人,而没有直接干脆的答应他。 当然现在更多的不能再想,今夜注定不平静,关于贵池县尉首战的消息在到处传,就此越来越多的官员进入了州衙集中。 “到底怎么回事,贵池县尉赵诚为何于当下添乱?谁授权他的行动?” 黄文炳皱着眉头入堂的时候首先这么责问,毫无惊喜可言。 好在,蔡文姬张纪?等人、刚刚已经通过了老奸巨猾的知州大人的各种表情,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发生,既然老蔡选择了保护赵诚,那么也就有了底气。 “没人回答吗?” 黄文炳环视在场的人一圈后,自顾走上去在蔡攸的旁边联席而坐,表示了平起平坐。 其余人,包括跟随黄文炳而来的秦明,纷纷依照排位和规矩分列左右。 蔡文姬和张纪?没正式入列,而是以客卿姿态坐在了上方侧面。 蔡攸微微一笑,捻着断胡须,“黄大人莫急,坐下慢慢说,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谈的。” 秦明看了黄文炳那不高兴的神色一眼,抱拳介入道,“如今池州形势危急,一触即发。赵诚那书生喜欢夸夸其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于此时不沟通不告知任何人,私自带队出城明显是送死,是添乱。从军事角度,他理应为战死的十人负责?” 蔡文姬大皱眉头,以前说不好,现在则是越来越对秦明反感了。 蔡攸眯着眼睛看着秦明,不说话。寻思这货早前以为抱上了张克公大腿,现在又抱黄文炳,你还真以为有免死牌啊?竟敢和本州对着干,走着瞧吧! 蔡攸真正想咬人的时候相反就不骂人了,仅仅只是漠然、不表达喜怒的看着秦明秀。 在场官员全是老狐狸,左右看看,根据蔡攸尿性,又见他不发言,再根据眼看要接管池州的黄文炳立场,知道倒赵诚的时候到了。 但并没有就此哗然,总体上他们虽然有些看不起赵诚这种出风头、非科班出身的人,毕竟也没多大冲突。为安全计,为了在这种轻易能死人的时局下尽量不犯错、不站错队,还是等等看。 州刑曹官王黼总归还年轻,刚刚获知了黄文炳的态度,现在又感觉手握厢军的秦明说话接地气,说在了心口上,当即附和道:“要我来说,不论结果如何,区区赵诚于这种生死存亡的局面中刚愎自用,想以他所想来左右池州局势、左右两位上官心态,这根本是不自量力,贻笑大方!” 顿了顿,王黼再道:“又根据赵诚往前的诸多嫌疑,现在乱局已现,我刑司建议针对赵诚的问题慎重,展开调查。早传闻他和山寨多有瓜葛。如今的事件处处透着诡异,未免也显得他太神。下官以为,赵诚这事透着猫腻,所谓十人的战损,甚至有可能是他‘杀良冒功’,释放烟雾。” 就此真的哗然了,人人色变。 蔡攸仍旧不表达喜怒,脸色如常的坐着喝茶。 张纪?铁青着脸色,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王黼。 这次裴炎成也列席了,看着王黼冷笑道,“王曹官好大的脑洞啊!” 王黼不悦的道:“裴大人少安毋躁,不要一提及你贵池县的问题,你就袒护。难道本官说的没可能性?难道这种事我大宋没发生过?” 黄文炳也皱起了眉头,坦白讲王黼说的这种事还真有。但也觉得这王黼实在太过头,黄文炳虽然不了解赵诚,但这种事毕竟概率太小。 他王黼要是从赵诚“出阵合法性”问题,或者是不听调遣、书生不知兵事、故意夸大战果等角度发难就问题不大,人家赵诚毕竟是文人,毕竟是官。 无证据情况下,他王黼竟敢于这时候泼脏水说赵诚“杀十个自己差人冒功”,先不问他赵诚怎么做到,其他的差人配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仅仅论点和立场、丧心病狂的攻击性,就让黄文炳对这人大为失望。 基于对王黼忽然反感了起来,黄文炳又忽然发现蔡攸没想象中的慌张,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就此黄文炳也感觉有些不对了。 于是,黄文炳也不说话了,决定等等看。 第151章 老黄反水了 “末将很好奇,既然赵诚部溪河首战大捷,自身又损失较重,他现在去哪了?为何不见回来?” 秦明忽然好奇的一问。 “是啊,他去哪了?” 一群人书生现在才想到了这事上,完全不合常理,除非是死光了,否则怎么的也应该回来了。 参与列席的贵池主簿朱孝心里一惊,顺着王黼的话一想,也顺势发难道,“这里原本不该有下官说话的余地,但刚刚王大人的话发人深思,其可能性真有。因为有这种嫌疑,于是他暂时不敢回来。需要有铺垫,后续他在孤身回来说见证人死光了。毕竟他那点人数,错误出阵,于这种时局下死光了,在逻辑上是没问题的。” “对对,就是这个理,两位相公怎么看?”王黼又急忙接话。 这尼玛让黄文炳都尴尬了起来,就算在喜欢找人毛病那也得真有毛病啊,这种捕风捉影指鹿为马的行为虽然是官场常态,却属于政治太不成熟,走极端。假设真被那赵诚带着没死光的人回来,甚至再有什么功劳,那就所有人都尴尬了! 还真以为蔡家是好惹的?若仅仅因立场不同战法不同扯犊子,那么是的,朝中姓张的那群大夫还真会给蔡家添乱,顶着干。但若真上升到不惜影响稳定的指鹿为马,不确定性就很大了…… 思考到此,黄文炳不理会朱孝和王黼,捻着胡须看着蔡攸道,“知州大人,为何始终不说说谁授权赵诚出兵的?” 蔡攸迟疑少顷,反问了一句,“黄大人为何要认为是出兵?而不是办案?” “这……” 就此一来黄文炳也算是知道蔡攸的立场了,这代表他有底气,已经决定保护赵诚。 赵诚现在的行为只靠一张嘴来说,没人支持的话,他赵诚就可以是不服调遣,给池州添乱。但有人支持,他就能是县尉执行大宋律。 毕竟他带的不是兵,是贵池县差人。 那么到底什么情况给了他蔡攸这样的底气呢?素来奸诈的黄文炳觉得有必要对此深思一下,肯定会有原因的。现在明显出现了两个集团的消息不对称。 能让蔡攸有底气的筹码,于当下只会是两个东西:一是民意,一是战果。 深想下去。黄文炳开始有些感觉了。假设赵诚没有夸大战果杀良冒功,也就意味着他早先于战前会议的评估正在坐实,既然他是对的,且能带五十新兵取得战果,那么他后续仍旧存在立功、并继续正确的可能性。 第二,兴许那小子真是书生意气脑子一热,在首战战果比较震撼,且未被否定的情况下,继续挺进而阵亡那真不丢脸,他是蔡攸的人,于是这个局势下,真会成为池州的民意。 操作的好的话上个万言书,在蔡攸老爹是宰相、圣宠浓厚的现在,那无为军系的人真要凉凉。 越想越不对,黄文炳心中隐隐不安。 尽管局势正在朝黄文炳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不出意料的话,很快会传来皇家禁军被山贼攻击的消息,就此正式进入黄文炳军管的状态。但这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蔡攸将彻底从军事责任上甩脱。 假设赵诚的汇报是实情,真出现那书生判断的王秀敢大火烧山,那就有问题了,意味着董平那废材的方略出现了严重错误,会不会输掉池州战争先不说,事实上没有蔡攸一起背锅的情况下,没谁愿意承担“大方向相反的军事错误”责问。 这尼玛等于把中央的两系大佬一起得罪了,越想,黄文炳越觉得药丸。 一般时候土皇帝的问题很难捅出来,主政官很容易就可以维稳,把交给中央的报表美化一下,再花点财政把主要部委官员公关一下,基本上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也就过去了。 问题现在没这土壤,和蔡攸刚了起来,假设因赵诚阵亡取得了池州大民意,形成大宏愿,卧槽在他老爹是宰相、无为军还因军事错误把张叔夜们给惹毛,那还公关个蛋,趁早卷铺盖回乡下种田。 思索到此,黄文炳也有些沉不住气,起身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着。 “怎么,黄大人还没想通赵诚是出兵还是出勤的道理?”蔡攸微笑。 老黄停下脚步,看了蔡攸一眼,又看了王黼朱孝等人一眼,最终又转身上坐,口风顿时变了,捻着胡须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知州大人慧眼如炬,门生赵诚真有些门道,观其人其言,他心思和逻辑严密,分析头头是道。虽然于大局无补,但敢作敢为的报国心思,值得于当前时期大力提倡。” 咦…… 大多数低着头装低调的官员猛然抬头,全体进入了惊讶状态,老黄像是反水了? 这尼玛变脸如此之快也是没谁了,这眼看政治上快撑不住的赵诚,竟是被老黄反口定为了骨骼清奇? “通判大人,赵诚的行为严重与我池州军事策略不符合,怎能如此?” 王黼和秦明同时起身道。 黄文炳道:“此番乃是贵池县尉赵诚为国出阵期间的正式军事会议,书记官,把秦将军,王大人等人的意见记录在案。” 众皆傻眼! 王黼和朱孝也开始额头见汗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奸巨猾的黄文炳忽然反水挺赵诚,一定会有原因的,兴许风暴真的就快来了。 至于秦明秦将军,则不明觉厉,只觉得这些个文人书生真尼玛傻乎乎的,像是脑子有病一样…… 第152章 战鼓雷动 战争对于身处局中的人,一定是煎熬。 赵诚和其队伍也不例外,步步惊心。尤其带着瑟瑟发抖的四十个新兵挺进溪山时,现在不可避免的好人卡效率已经过了。 早前的记忆他们有的,他们只是不太明白为啥头脑一热,就像敢死队一样立下了军令状,立下了为国出阵的豪言壮语,跟着赵老大来了。 军中无戏言,事到如今无法更改,且真真实实的已经靠近了王秀部埋伏的主力部队,只能感觉到前方密林中,密密麻麻的贼兵,不知道数量到底多少。若是种师道军中的侦查老兵,哪怕无法窥视王秀部全貌,也可以通过多番观察和对比推测,得出一个大抵战力数值。 但包括赵诚在内的这些人是泥腿子新兵,这就是战争技术的缺失! 现在,已经身在沼泽中难以自拔。 “大人要不咱们撤退吧?贼兵人数众多,咱们这点人数一但被发现,就完蛋了。” 好人卡效率过了的现在,陈浩险些尿裤子的状态凑近耳语。 “富贵险中求。” 赵诚回应,“继续潜伏观察,至少等到东面的火油烧起来后,看他们双方动向。” “可咱们这点人数,都是拿铲铲的,就算有变故,也很难有作为。”陈浩低声道。 赵诚道,“陈浩啊,你都二十五岁了。最早时候你做泥瓦匠,后来给人养猪,猪养死了险些被打瘸了一条腿,被主家赶走。后来还做过马夫,给朱老爷家喂马,也被人排挤赶走了。没工作的时候又被捉去工地上跟着我服役,险些被压断了腿。” “所以呢大人您到底要说什么?”陈浩无比紧张。 “你的贵人是我,只要我红火,你的命运就会持续改变。而我要红火,就必须持续作为,这就叫利益链和党群,也叫富贵险中求,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事的。” 赵诚继续忽悠。 就拿现在这时辰来说,这群好不容易因赵诚而改变了生活的家伙,理应在城里喝完两口小酒后抱着婆娘滚床单。 不平衡的心态是很强烈的,但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也只能怪这该死的世道了。 好处是赵诚这么猥琐的人,现在和大家在一起,那么活下去的几率应该还是不算小的。 想明白后,陈浩开始悄悄的逐一安抚手下:“都忍忍吧,局势正在朝好的一面发展,毕竟英明神武的大人已经识破了贼军动向。咱们的前程都来自于大人,富贵险中求,渡过了此劫,只要大人红火,我等的生活会持续改变。” 这有多少效果鬼才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多想,随着早前安排的人在东边把大火烧起来后,正式打破了夜下的宁静。 就此处于前方密林中的贼兵开始大面积躁动。 嘟—— 很快,来自溪山岗高处的军事号角也吹响了。董平虽然是个棒槌,但他们毕竟是一只禁军,该有的禁戒机制会有,他们看到远方平原的冲天大火,一定是会集结的。 “大人,无为军的军号角已经吹响,前方密林中,王秀部的人马也因这意外躁动了起来,该怎么办请指示!” 陈浩果断自己给自己鼓气的请示着。 “继续潜伏,稍安勿躁,通常来说,观察就能解决你的一切疑问,学着点,一般人我都不教他。” 赵诚维持不动。 这非常不错,大家顿时对这书生惊为天人,士气高涨。 基本上关键时候就怕遇到掌军令的人瞎指挥瞎冲锋,这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比活着更好的。看到赵大人这么猥琐又胆大心细,属下新兵蛋子们也就放心多了。 良禽择木。赵诚就是他们选择的一颗好大树。 又观察了一下,躁动了少顷的王秀部,忽然又于密林中安静了。 “咦……他们按兵不动?”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依道理说,东面的大火升起后,除了等于挫败王秀部放火助攻的阴谋外,同时还等于提醒了溪山岗无为军。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不管王秀是否真有无为军的具体部署,有警戒和毫无防备的好大喜功状态,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这种局面下王秀不退,赵诚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握有绝对实力,有把握吃掉无为军。二:除了火油烧山外,王秀有另外的部署,仍旧可以和无为军一战。 “这战不能打,王秀此贼一定有后招。” 赵诚做出这个判断之后,第一个部署是派遣一个腿脚快又灵巧的人,携带赵诚公文最快的速度上山,警告董平紧守军营不要妄动。 这冒有很大风险,有可能会暴露赵诚部位置,也有可能,派去的通信兵无法突防就被捉去砍了。 但战争在很多时候本身就是刷脸的存在。赵诚有真有预感,王秀部不退一定有猫腻。而主将决定一只部队的气质和风格,董平号称“一直撞”,接到预警后,他有不小的概率会带着主力借助高地惯性、往山下横冲直撞。 这显然就是他把骑兵部署在山上的主要用意…… 久在军旅当差,董平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局面。 夜下时分,东面平原上毫无征兆的出现大火,肯定不是百姓家熊孩子调皮,观看火势规模,那一定是借助猛火油才有的形势。 “似乎出事了,将军,我等该如何作为?” 军中几个指挥使同时请示。 面对这种形势,总会让董平将军有存在感,有充实感。 就怕不遇事,每次遇事时候,面对小股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寇或山民,带领装备精良禁军骑兵冲锋时的感觉,总让人兴奋又充实。 可惜这种感觉不常有。 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尽管无为军还没被正式攻击,但既然有了状况,主动带军队前往巡察是应该的。如果真遇到在夜里大肆活动的草寇或者山民,也可以当做被攻击,主动杀了。 反正书生容易忽悠,这也基本符合此番黄文炳通判的政治碰瓷逻辑。 想着,从帐篷里出来的董平一边快速穿戴盔甲,一边传令:“留下七营驻守溪山,二三五营,跟随本将冲锋下山!” 与此同时,帐篷里传出一个甜腻的女声:“将军请速速归来,妾身还没满足呢。” 额……此乃董平私下从池州城“征招服役”的妓1女,属下们却只得装作看不见不知情况。 “什么人,难道是奸细!” 忽然外围有吆喝声,转眼,便有军士捉了一个身穿差人服饰,背着一把铲铲、身有血迹的年轻人送来董平面前。 “卑职贵池县公人周恩,奉县尉大人命前来找将军送信,请将军过目。” 军礼跪地后,周恩递上了赵诚的亲笔信。 听到赵诚的名字董平就大皱眉头,漫不经心的整理名贵的盔甲,冷冷道,“出阵在即懒得看,你简单告诉本将,他要干什么?” 周恩尴尬的道:“看将军模样,似是要下山出阵?” 董平猛的抽出腰刀架在周恩脖子上冷喝,“你有个脑袋,敢刺探我无为军机密?” 周恩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手,“将军息怒。卑职不是刺探,事实上东面那把大火乃我家赵大人诚所放,目的是提醒将军提高警惕,池州局势出现了变故。另外,我等发现了山下部署有王秀部贼兵,意图不明。我家大人担心将军此时下山中计,特遣卑职来送信阻止将军下山,以观其变。” “观尼玛其变!” 董平一听火冒三丈,虽没动刀,却一脚把周恩踢翻在地,“那个懦弱书生和山寨有染,分明是想维稳,或想阻止我立功,阻止黄文炳相公的池州经略计,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还不知廉耻派人来阻止老子出兵?既然山下真有山贼,且已逼近官军防区,实属造反,怎能坐视!” 周恩不是他的下属,身为公人来送信,被这些兵痞这样对待,险些肺都气炸了,真想甩袖而去。但联想到赵诚也是个酷吏,对这事的重视程度非同寻常。 于是周恩只得耐着性子用手袖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次道:“将军息怒!我家大人素来英明,他于此局中判断如下:既然无为军之号角吹响,而王秀部未退,代表其有恃无恐,未弄清楚他王秀底气是什么之际不能出兵,否则出事概率很大!” “不知天高地厚!” 董平再次把腰刀架在他脖子上,“那黄毛书生就知道危言耸听,狗屁兵事不懂,本将上阵杀贼之际他还不知在哪做愣头青。分明是想阻止我无为军作为,阻止黄文炳的池州剿匪方略。甚至这股山贼就是他的人,眼见出现意外有可能被我部剿灭,他便来个反装忠缓兵?” 这让周恩感觉自己是个秀才,和他已经说不清楚,眼看,董平已经点齐了三个骑兵营,其中一个营竟是配备大量神臂弩。 这样的精锐部队给予了董平很大底气。 周恩干脆不讲道理了,跪地近乎哭诉:“请将军冷静,赵大人判断很少出错。求求您,不要出兵。赵大人冒险带人挺进,把脑袋提在腰上获得的判断和消息,若被小的办砸了,我也吃不了好果子。” 董平不为所动,脑袋中只认定了一个事实“手痒想冲锋,想花钱看看对方底牌”。 就像一个事实上天天都输钱的赌徒,其实他每次上桌前都觉得自己会赢那样,或者说无法戒掉那个刺激又充满未知的过程。 董平迟疑少顷摆手道:“把这鸟人关押在军营,没本将命令不许宣扬这事。兴许他身上有赵诚的猫腻和秘密。” 又道,“池州贼人丧心病狂,老子们兵强马壮,持有朝廷委任进池州就是杀贼。如今贼兵兵临山下,待老子去拿了王秀人头,回来与诸位煮酒庆功之际,在讨论赵诚图拖我无为军后退的官司,有黄文炳大人支持,必叫这书生吃不到好果子!” “跟着本将,冲锋陷阵!” 言罢,群体上马,鼓声雷动天际。 属下其中一个指挥使神色古怪了起来,隐约觉得董将军越来越过线了,若一般人那就罢了,持有赵诚公文的差人竟是被他给扣下了,军事规矩上既然他有判断或许问题不大。但这在政治上很容易导致引火烧身。 因为大宋规矩,对军人这方面的督察简直严到变态的地步。 但很无奈董平就这德行,他在军中的绰号还真叫“一直撞”,会听劝就不是他了。并且董将军有个最过不去的女人关,遇到美人的事他最容易走极端降智商。这指挥使非常清楚,董平和赵诚过不去的一大原因是蔡文姬。 “将军勇猛是勇猛,但他的性格导致了池州经略在政治上隐患重重。” 这指挥使想着,暗暗叹息一声,只得跨上战马跟随大部队朝山下冲锋…… 第153章 退下让本官来 赵诚双眼发黑,感觉有些药丸。 周恩是否成功突防,是否把信送到了董平手上不知道,总之,现在听闻溪山岗高处忽然战鼓雷动、风云忽变的形势。 并且清晰看到无数火把仿佛点点星光,从高处向下快速移动,说明一直撞他老人家来了。 “大人,王师出动了!” 麾下差人对此也有些激动。 因为关于王秀有陷阱的理论也就赵诚在说而已,没发生时都没实际压力,而自己这边无比弱鸡,从人性来说哪怕知道有陷阱,在这危险情况下也希望有只同立场的官军站在身边,一起共同面对陷阱才是王道——这叫黄泉路上不孤单。 自己的判断是否会应验不知道。如今干着急也没用,那便只有继续潜伏观察了。 某个时候开始出现血肉横飞的局面,听声势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弱势的一方是装备精良的董平部禁军,他们像是一群注定了被诅咒的人,只感觉他们地动山摇冲锋到某处后到处是惊叫声,有人落马,整个战场马惊踢乱。 赵诚冒险派去的侦察兵来汇报:不知道王秀部具体多少人马,但密林中到处都是。另外,他们在相对平整的那段山道上挖了无数陷马坑,还依托密林树木间,借助晚间无法见物形势,用藤条拉扯了不少绊绳。 简单来描述,这是个精心的布局,一个针对骑兵的绝杀战场。 老话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同理落马的骑马比步兵可差远了。因为有个士气此消彼长的问题,落马的骑兵一定有个惊慌失措的战五真空期,这就是王秀部扭转乾坤的神通。 “兵败如山倒,董平部算是废了!” 赵诚没有主力部队,眼下局势无力作为,即将黎明的现在,能潜伏的环境也在变化。 “咱们该撤了,紧急回城部署,从董平部战败开始,池州正式进入无序之治,凛冬已至。” 也顾不上等候周恩,眼看事不可为,赵诚带着仅有的三十几人小队试图逃亡。 等等!形势忽变! 就在这要秘密撤退的时候,密林的西南面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啊啊啊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却暂时没有出现短兵相接的拼杀声。 王秀针对董平部的伏击集中在东面,而赵诚小队处于这个夜下战场的中南面,现在,风马牛不相干的西南面出现了局部混乱? “应该是白沉香出兵了!” 既然这样,赵诚觉得应该搏一搏,如果任由董平部死光,池州虽然未必真的沦陷,但是死一万人都是少的。 “援军吗!” 麾下差人们被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人,我等该怎么办,是否跟随出击?” “继续潜伏,再看看。” 赵诚果断下达命令,“我等不是主战,只是骚扰牵制。要做到牵制,必须让王秀摸不着头脑,白沉香的远程打击群从西南面助攻,但她人数有限,西南面的动静传导至王秀中军,需要时间。等王秀发现西南出现‘援军’,开始着手维稳西南面,那时才到我等出击。目的是又等王秀发现中南也出现漏洞,他就更加摸不到头脑。于是就等于减轻白沉香和无为军压力。” …… “啊啊啊啊啊!” 西南面,王秀军的伤亡不断扩大,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不是弓箭,看又不怎么看得见,还没发生短兵相接就在持续伤亡。 于是,西南面贼军的阵脚大乱,这和董平部是一样的效果和遭遇:不明觉厉的情况下,懵逼陷入战五真空期。 某个时候,潜伏观察的赵诚发现,王秀部中军方面有大量火把朝西南面移动,知道机会来了。这也代表往后的每一分钟,白沉香部会面临伤亡压力,因为王秀的中军精锐有一定会有弓箭! “撸起袖子,跟着老子出击!” 果断隐藏点冲出来后,却发现三十几个新兵全尼玛一副快尿裤子的感觉,吓得赵诚自己心里都不踏实,只得又下血本使用了三十多张好人卡。 碉堡了! 他们再次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态势,提着铲铲果断从中南面进入密林,见人就干。 谁说铲铲打不死人,现在既然确定了是打仗,出手攻击时当然用铲刃面。 并且有过上次搏杀的经验,这次效率正在逐步提高。有心算无心的,这才进入局部战场短兵相接,顿时十几个贼兵脑袋开花了! “谁告诉老子这只小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今夜怎的这么多幺蛾子!” “快些报告大王!” “报个屁,他们人不多,杀光他们在说,格老子的跟我冲!” 杀啊! 附近近百个凶悍的贼兵手持火把,应着赵诚小队冲杀而来。 这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局面!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赵大人卖什么药丸,竟是下达了撤退命令,“算了他们人多,老子们退,但不要慌乱,结排阵,老规矩看淡生死,胆大心细的保护自己和战友,利用铲铲的特点!退退退,那个谁,张三你吃炸药了,给我退回来统一行动!” “哈哈哈哈!这些狗官差人害怕了,不能让他们走了,杀光!” 一百多持刀贼兵、继续从各个方位紧逼过来。 战战战! 暂时没出现很大伤亡,好在弓箭是战争奢侈品,这只贼兵小队没有。 三十几个“老好人”和上次一样,一边缓冲,一边后退。 这个过程等于,正在把分散在各处的一百多贼兵慢慢集中在了铲铲阵前方。 时机终于成熟,赵诚手里很诡异的出现了一只自动步枪,并非花费大价格配备了三个弹夹。 “退下,让本官会会他们!” 听这么说,属下们知道赵老大又要用一阳指装逼了,害怕被误伤的他们全部一个狗扑散开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 麾下差人全部瞪着眼睛,惊为天人,只见此番赵老大神通又变了,假设当时那小小一只算第一重境界,似乎赵大人于战场进行了的突破,现在的那一挺,应该算第二重境界了。 只见那不明觉厉的鬼东西在这即将黎明的最黑暗时刻,喷射出了近一尺长火舌。 叮叮叮叮叮叮—— 随着弹壳不停的在旁边掉落,那集中性围过来的一群贼兵直接被近距离屠杀。 太恐怖了,一个接一个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倒下! “结阵,保护本官!” 三个弹夹消耗的很快,打空后,对方一百多人没死光,只是三分之二倒地,就算是倒地的,也还有在挣扎而没死的。 毕竟不是加特林,其实打自动步枪也很需要技术,杀伤效率没想象的那么高。如果像电视剧中那种拿着ak左右摇摆扫来扫去么,哪怕是用加特林也别指望打死几个人,那叫浪费子弹。 现场的战况,就算只撸翻三分之二,贼兵也胆寒崩溃了。犹如看到了死神,散开就跑! 现在赵诚小队真的士气如虹了,卧槽命令都没有,他们一群的挥舞着铲铲,犹如当时工地服役一样追击了出去。 急得赵诚跳脚:“妈的回来,打一枪一定要换地方。这足够分散王秀部的注意力了,现在跟着本官开始运动,重新潜伏。唯有这样,这才能牵着王秀的鼻子走。” 他们一阵郁闷,竟是在好人状况下,打赢了的情况下,又跟着赵老大犹如丧家犬似的逃亡…… 第154章 复仇心切 白沉香以及她所带领的弹弓小队仅一百一十人,现在伤亡不小。 事实上这短短时间里,面临王秀部中军方面过来支援的弓箭,白沉香和其队伍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战要怎么打并没有细节,只是根据赵诚纲领,尽量不能让无为军死光,否则池州就姓王了。就本着这么一个简单的思维,白沉香这些从没有上过战场的老弱病残顶到了现在。 形势非常恶劣,十几个人已经中箭倒下了,其中两个妇女,还有两个仅仅十三岁的小年轻。 这些人人搬砖种田还行,但只经过了很短时间的一二一操练,以及弹弓训练。意外的是现在还没有崩溃散乱逃亡的现象? 持续下去会是一个什么的可怕场面,白沉香不敢去想,只知道现在东面的惨叫砍杀声让人心惊肉跳,那代表每个呼吸都有无为军的人死于王秀屠刀。 赵诚的提醒中,最重要的一点:无为军一但战败,不仅仅少了无为军那么简单,代表王秀部除了从大胜中获得战争经验值、士气,顺便还能拿到禁军的装备。只要王秀拥有一百架神臂弩,羊山寨子一定守不住。 这才是重点。 于是,这队老弱病残就算在太祖心法加持下可以坚持,其实白沉香自身的煎熬最大,要不是弹弓比较神奇,暂时打蒙了王秀部让他们不敢突进,其实这只队伍已经死光了。 “他们没办法了!发射的是铁珠,但射程并不算远,应该是羊山的人,人数一定不会多,突击,杀光他们!” 穿黑衣的历天闰竟是处于这个局部战场,到现在为止,他也总算判断出了对方射程不远,人数有限,便开始突进。 现在开始,已经是贼兵的第四波突击,并且不再是试探,像是动真格的。 顶是顶不住了,最大的凭借是仍旧没有出现队伍中的慌乱现象。正当白沉香想下令且战且退,这时忽然自中南面,传出了格外特别的“突突突突”声,像是小火器在连续爆炸。 “军师出击了!一定是他!” 白沉香知道肯定是赵诚,是他带着他那大神级师傅的神通法宝来助阵了,既然这样,王秀部现在三面起火,不说翻盘,很可能达成战略性目的:保住无为军不死光。 “不脱离战场,但敌近我缓退,敌退我缓进。咬住这只贼兵队打,给军师方面赢得时机!” 白沉香改变了撤退的方略,采取了比较皮的牵制战术。 凭借的是距离黎明还有些时候,天不亮的时候这些贼人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激进。 这是因为赵诚的出其不意战术打了贼兵措手不及,贼兵自己也害怕中陷阱啊…… 赵诚小队躲起来了! 这消息气的王秀险些一头栽倒,查探中南面的手下来汇报说,近百人惨死于对方的霸道远程火器,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也说不清楚到底多少人。 “一定是他们破坏了历天闰的火油战术,这只不知死活的狗官军,竟敢主动来溪山冒险!” 气虽然气,但王秀暂时真的拿现在的形势没办法,感觉三面都在起火。 战场就这么点,王秀部两千多人出阵,当然是能找出来的,问题这明显是官军的牵制战术,随着时间推移,没死光的无为军正在逐步缓过神来,这时候分散主战力量去抓捕少数敢死队,是不理智行为,会被牵着鼻子走的…… 赵诚没太得意,比起已经牺牲的人,现在这只小队无疑是整个溪山战区最幸运、最猥琐的一只种子小队。 现在赵诚干什么呢? 需要修整一下,顺便刷刷系统。 是的赵诚真的藏着刷系统。临阵磨枪至少光亮,现在是白沉香部生死存亡的时刻。 于是赵诚顾不上心疼点数,正在升级系统里的小沉香。 小沉香的假释期过了总算可以升级。 先花费了八百多点,把小沉香从11级升到了15级,尝试点击她的第二个专属心法。 “快滚,等级不够无法激活召唤人物第二技能。”却是关键时刻也被骂了一顿。 当时10级激活的第一个技能,那么现在应该是20级了。 升升升升我升! 一串金光闪过,又花费五千点左右把召唤人物升到20级,点击。 系统提示:是否激活金色召唤人物第二技能《复仇心切》?一但激活,其所统帅部队每阵亡百分之一,存活部队战力加成百分之1.5,第一重心法时,加成上限两成。 这尼玛简直是神技啊! 突的闪过一道金光后,唯一的一部《复仇心切》技能书消失了。而人物属性中,白沉香的第二个专属技能已经被激活。 就此,金色品质人物所能开启的两个技能,白沉香都开启了,只是境界还比较低…… 黎明已至,天边露出曙光。 持续了近半夜的战斗,让白沉香部许多人已经负伤见血,来不及救治。 并且一百一十人的队伍,已经有二十几人阵亡。 弹弓虽然好用,但面对历天闰这样高手带领的压倒性优势的弓箭集群,现在天色已亮,基本无法再战了。 但这个时候白沉香忽然瞬间白发的样子,一种悲从心起的苍凉感弥漫心间,没有害怕,而是不服,不想接受这些平时一起吃一起干活一起笑的人就这样死了。 “报仇!” 她自己所不知道的是,这念头升起的时候就彻底激活了《复仇心切》,并感染着每一个活下来的人。 并不需要进行安抚,甚至不需要太过详细的命令,仿佛每个弹弓战士都能感应到白沉香现在的心情。 “凶多吉少也不管了,报仇不过夜,跟着奶奶推进!” 犹有神助,战斗半夜至此不但不显疲惫态,竟是感觉弹弓打起来特别轻快,弹速非常碉堡,射击速率大幅加快的同时,准头比在训练场还要稳定许多。 拖延到现在,历天闰部已经打皮了,制作不易的弓箭接近枯竭,好不容易天明了,看清楚了没陷阱后,可以发起最后的冲锋突击。 却遇到了这群老弱病残像是鸡血了一样,面临啪啪啪啪啪的弹弓乱射,才迎了上去,就只看见属下纷纷脸部冒血的倒下了…… 天色大亮就无法隐藏了! 赵诚部面临选择,到底是逃亡还是正式参战。 果断观察局势后,中部林中收割无为军的战斗还在持续中,这证明无为军还没死光,他们或许废了,但仍旧在牵制着王秀部的主力。 无为军手里一定有王秀想要的好东西,那应该是成建制的神臂弓。 除此外,西南面、接近王秀中军的方位,声势越来越夸张,看似已经彻底影响到了王秀吃掉董平部的战术。 “白沉香真的是复仇心切了!”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这也好也不好,太极端了容易把她自己给断送,但很无奈这是个魔法,用童话世界的术语说:魔法肯定有代价。 “这娘们已经疯了!非常不好处理,但必须配合她的队伍打硬战了,既然董平部战力不差,还没死光,那么能否一举扭转溪山之战就看现在了!” 赵诚开始正式誓师,要命的在于好人卡虽然没用光,却不够再用一轮了。 那些道具真的只是奇技淫巧,必须,依靠自身硬了。 赵诚冷冷道,“到现在已经不容迟疑,看不淡生死也要干了。既然立下了军令状,既然是三部默契配合打攻坚,绝对不容许逃阵。我负责的说,我的‘一阳指’神通不够杀贼兵,却够处决临阵逃脱的公务员。跟着我干有一线生机,做逃兵绝对死,还要连累家人。不是我吓你们,这战一但输了,池州破城无需一月,谁都没活路!” “誓死追随大人冲锋陷阵!” 全部一起挥舞着铲铲,脚软是真的脚软,但真没退路了。并且有了一定的战场适应过程,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书生冲杀了两波,获得不少经验值,胆气也比之前壮大了不少,不在是瑟瑟发抖的状态了。 何况根据赵诚的猥琐风格,一直都正确,从未吃大亏,也算是建立了第一笔作为统帅的人望。 “干!” 赵诚也提着一把铲铲冲在最前面,就此,随之一群的冲锋了。 这并不是赵诚忽然不猥琐了,其实勇气赵诚自来都有少许的,但不猥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现在敢冲在第一线,是因为赵诚现在是女装大佬状态。 是的此战的花费真的巨大,那件一直舍不得买的“蕾丝保甲”,现在的折扣价4600点,赵诚刚刚也买了,内衣外穿有些雷人,所以早前潜伏修整的时候借故出恭,就把那近乎全身甲的裙装穿在了里面。 有没用处不知道,不过总体上系统出售的物品到现在为止,除了价格坑爹外并没大毛病,值得信任…… 第155章 翻盘了! 杀杀杀—— 强弩之末的无为军被困住,但是一些死剩下的残兵,约莫还有三百人集中在一起,利用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做掩体,很凶残的借助射程达恐怖的四百步的神臂弩死守着。 这神臂弓就是已经收获了不少战马的王秀,于现在三面起火战局不明时不愿意走的原因。 同时这也是赵诚分析王秀不愿意退的原因,在这时代,缴获三百架神臂弩的实惠和意义,约莫等于后世非洲叛军组织缴获维和部队一百辆坦克差不多! 怀璧其罪! 那笔装备就是王秀要吃掉无为军的真正原因。 理论上,最终吃掉董平部对王秀来说毫无问题,迟早而已,神臂弩就算厉害,箭只也是有限的。 但现在最大的变数是整个战区已经开始混乱。从西南面,从中南面,到处被人攻击。 很奇怪,属下每次汇报都说对方人数不多或士气不行。但这所谓的两只神秘小队,他们却活到了现在且越战越勇,所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大。 这让王秀觉得属下的汇报不实,如果真是老弱病残或者小队,早应该被杀光了才是? 到底是不是骗局、是不是官军另外的秘密主力部队,这让王秀无从得知。 但是面临眼看可以入手的重大装备,退又不甘心! “继续试探!” 这次王秀下令分兵四百,分别向西南面和中南面,派出了两个“加强小队”试错,总之还是决心要吃掉这批装备…… 白沉香遭遇了什么赵诚不知道。 但朝密林中部挺进的现在,赵诚头皮发麻了,这一波快速奔走而来的山贼更多,看似素质很高,身强力壮又灵活,到处都是,至少是两百人。 并且到现在他们已经不蠢了,分为了多股小队,尽量步步为营的利用密林的树干阻隔掩护着,没有集中。 别看刚刚口号喊的响亮,现在赵诚也小腿发抖了,这就是战争的全貌。哪怕有自动步枪,且买得起子弹,但现在有些无力发挥,这场面非常不好打。 “完蛋了!他们机灵了起来,附近到处是他们的人,都散开了,至少两百,大人,此番咱们怕是栽了。” 差人们无比担心的模样,相互背靠背的在一起躬着腰,很猥琐的抬着铲铲警戒,正在被这些学聪明了的贼兵逐步围困。 赵诚也非常希望有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办,但很无奈这里的“大人”是赵诚,不会有人来告诉,必须赵诚告诉他们怎么办。 “书生我预估,吃掉这个加强连王秀就一定会懵逼,会默认为咱们是秦明部主力,就一定会退了!” 赵诚给大家鼓气,“所以这是咱们的最后一战!” 陈浩颤抖着声音道:“咱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大人还是说说看怎么打,细节才是关键。” 赵诚一脸黑线,尼玛书生我要是知道还那么多废话,早就把他们给突突了。 可惜现在就算愿意下血本突突,也得他们集中起来啊。 臆想着,赵诚开始模拟着自己《欢乐三国》中的那些个无脑大将,单枪还连马都没有,走到中央背负着手道:“本官赵诚,贵池县尉,代表官军出战,尔等不敢有战者吗?” 继续背靠背形成防御小阵的差人面面相视起来。要说赵老大脑壳坏了么,又不敢去想,因为他是真神奇,猥琐潜伏至现在还没把这只小队折腾光,就是他的神奇之处。 很无奈此番有过王秀特别吩咐,贼军没上当,他们继续采取分散、围而不攻、引而不发的谨慎形态,把这只差人小队困死,却不激进。 因为只需拖时间就行,这里不用损兵折将,就能慢慢耗死董平部,禁军那么好的装备必须在灵芝山寨才能发扬光大,无为军根本不配用。 尴尬是有些尴尬的,采用嘲讽战术在三国世界乃是神器,这里却没用。 并且还很危险,嗖的一声—— 赵诚被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飞刀,给干倒在地上。 倒是没真的破防蕾丝保甲,但是痛啊,虽然神奇的蕾丝保甲也有一些卸力效果,但毕竟不是板甲,敲打在赵诚的肋骨上,那真是犹如弱鸡身体被人一重勾拳,肋骨断没断不知道,赵诚是真的眼冒金星躺地上了。 可惜这些山贼以为赵诚在使诈,没及时出来把赵诚拖走俘虏。 现在赵诚是真的慌神了,再也不敢乱说什么“退后让本官来了”,一边费力的朝自己队伍爬行,一边道:“你们还不来救本官还愣着干啥!” 到处是有两个差人想出去把赵诚拖回来,但作为副指挥官的陈浩把手一拦,“慢!大人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这明显是他的苦肉引兵之计,无需管他,做好准备就行。” 又看着正在费力爬行的赵诚道:“大人您躺稳了,倘若引出贼人,卑职等配合您把他们突突了。” 现在根本无法骂娘。于是赵诚只能稳住阵脚强撑着,做出不怎么慌张的局面来。 肋骨是真断了,于是只能换过另一边身子,很生硬的在地上爬行。 其实走也可以,但站起来目标太大,万一又被一黑刀插脑袋上,赵诚可没戴战术头盔啊,系统还没把这东西上架销售呢。 动作上是无法伪装的,山贼中的两个高手,看出赵诚的爬行动作是比较慌张且僵硬,明显是真受伤的样子。 并且也看不出这狗官有什么神奇,并且观察到现在,这只小队就尼玛一只废材,比董平部废材至少三倍。 于是,山贼方面的胆子又略微放大了起来,虽然没明目张胆的进攻集中,却开始进行借助树木为掩体,缓慢的收缩包围圈。 “还是没法用自动步枪打!等他们收缩完包围圈,就算他们不是弓箭部队,也就完了。” 对此赵诚很着急,只要心里阈值一过平衡点,他们敢维持这个战术逐步收缩试错的话,这对人马一定会被他们收割光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赵诚勉力的站起身来,类似个妖道模样的一招手,喊了句“雷来!” 轰隆—— 尼玛一个百吨重的猛火工厂从天而降,砸在了地上,导致了地面震动,强劲的冲击波扩散开启,把周围许多人掀翻,包括赵诚也被掀翻倒地了。 山贼们慌神的状态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东,为何会凭空而出,还能造成地动山摇的形势? 然后,只见这类似房子的古怪东西,两边的门缓缓打开,轰隆轰隆—— 犹如火龙烧山。 分两个方向,两股高烈度的火焰喷发而出,正值秋季风干物躁,大树虽然不容易点燃,但到处是枯枝杂草和落叶的环境,开始到处起火了,冒着滚滚浓烟。 伤害其实没多大,但出现这反常的东西就真是妖怪了,不禁让人胆寒,配合赵诚那妖道说的什么“雷来”,现在,但凡山贼都出现了不可对抗的意识,便犹如散兵游勇,纷纷散开了逃跑。 赵诚也有些失望,其实起初是想用猛火工厂砸倒一片人的,可惜这个系统神物不听赵诚指挥,依照规则,它只能落在没人的地方,否则它拒绝降落。 不够猥琐的是还来不及准备冲锋号什么的,否则这个打顺风战的时刻嘟嘟嘟的吹响战斗号角,就会显得很有气势。 “愣着干什么,跟着本官冲锋!” 作战命令下达后,顺风战正式开始了。 现在并不需要很大的杀伤,有猛火工厂制造的烟雾迷惑,事实上更需要这些意志崩溃的贼兵、把影响军心的形势带到王秀的中军。 保住那批神臂弓,吓走王秀就是胜利! 翻盘么是不可能翻盘了,这战真的是打不赢。 冲冲冲冲冲—— 局部战场上算是翻盘了。 现在就像缅甸战场上的小鬼子碾着五倍人数的帝国圣堂骑士打一样(英军),只见三十几个提铲铲的新兵,追着近两百山贼猛锤。 突突,突突,突突突—— 赵诚也一马当先,手持自动步枪半联动打法,效果不高,枪法靠蒙,但也还是有六七个贼兵在逃跑过程中被突突倒地了。 可以杀的更多,但浪费的子弹也会呈几何式放大,赵诚没那么多钱。杀敌已经不是这次的战略任务,所以赵诚显得有些保守,借助自动步枪,以及后面的大火烧山形势,暂时维持住顺风战趋势进行战略投机就行…… “大王不好了……大王不好了……” 两个方向的坏消息同时传到王秀中军。 西南面、持续挺进的那疯婆娘简直不可阻挡,她们战损非常严重但就是不退,不但打残了历天闰部,还把增援过去的一个加强弓箭小队两百人给彻底打残了。 战报送到王秀中军后不禁让人胆寒,说是:她们持续朝中部挺进,意图决战,乃是不死不休的态势。 这尼玛让王秀再也不信属下的说辞,这哪是老弱病残小队,分明就是秘密部署的禁军主力。 不止如此,眼看可以一鼓作气吃掉董平残部的现在,除了有只战力爆表的神秘队伍从西南面挺进外,中南面派出去试探的两百人加强小队,他们犹如见了鬼的形势,丧家犬似的逃跑而回了,喊都喊不住。 并且,中南面出现了大火烧山趋势,没准备的小队,显然不可能造成这种声势? 于是王秀真的觉得头皮麻烦,再也不信这些属下说的“是小队”,这分明又是一股主力? “妈的中计了!池州部署有天降神兵,我们来自官府内部的消息有误,这像是他们狗官政治撕逼,想牺牲掉无为军,以此作为诱饵,由另外的秘密部队吃掉我灵芝山主力,退,不能迟疑,给老子退!有多快跑多快!” 王秀暴跳如雷,尽管大主力仍在,但再也顾忌不上装备。否则看这趋势,能短时间把派出去试探的两个加强小队打崩溃的力量,等他们真的打到中军,董平部残兵一反扑,就真的兵败如山倒了。 下令的同时,王秀已经率先跳上一批马,快马加鞭的朝北面开始退却。 哗啦—— 两千多贼兵就此开始犹如潮水一般的退却…… 第156章 总算找到你们了 “冲冲冲!追到灵芝山杀光王秀部!” 白沉香现在犹如白发魔女,哪怕真的已经击退王秀部,在战场中部基本和赵诚部会师,她的头发仍旧没变黑,眼睛呈现血色。咬牙切齿的扬言要追到灵芝山。 仅存活不足八十人的白沉香部,受到光环影响也脑袋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只本能的握紧手里弹弓,持续追随大当家前进再前进。 但其实他们也有些心理打鼓,一百一十人出阵,至此战损过了三成,活下来的除了身心疲惫也基本带伤。 但王秀退兵就表示形势逆转,就此也代表白沉香自带的《太祖心法》光环加成正在消退,士气和凝聚力已经衰竭。 “那婆娘疯了!” 就连赵诚也害怕被她的“复仇心切光环”给影响,无脑跟着她上灵芝山送死可不是赵诚风格。此战牺牲很大,但基本达成了战略目的,非计划内的送死赵诚很抵触。 “快看,是军师,是东方军师!” “大当家别追赶穷寇了,你都把东方军师吓到啦,军事自来胆小您又不是不知道。” 属下们纷纷提醒着。 真的见到了赵诚,白沉香也就逐步冷静了下来。很神奇,犹如变身一样,头发又慢慢恢复了飘柔状态,变黑了,眼睛也不那么红了。 嗯,见她不疯了,赵诚又得意了起来。看起来赵诚不是她的下属,所以不会被她的光环影响。但这也好也不好,代表赵诚不能从她身上获得神秘加成。 白沉香看了他许久,又看看他所带领的差人也都浑身是血,满身疲惫的模样。这场战争,对于谁都是煎熬。 太多的语言也没有,现在白沉香的目光显得非常柔和,看着赵诚时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书生说不上懦弱,但他自来有些猥琐白沉香知道的,此番战斗初期,下意识白沉香觉得他不会出阵,只会躲在城里指挥别人出阵。 但现在真会师了,同样从半夜战斗至日出,他的造型仍旧有些滑稽,身子单薄却腰身笔直。这会让人很有信心,一次又一次正确的信心。 战斗号角吹响,生死未知的时刻不知道。但现在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赵大人,和所有人一起站在同一战线的不同位置,这就是一种战场中的亲切感和信念。 除此外,羊山寨子的粮食是他给的,战斗装备是他给的,纲领是他提出的。 现在,白沉香更有些下意识的感觉,自己的战法,心态,以及所有东西都是他教的。 不知道为何,但事实上最危机的那时刻,白沉香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书生,自此后除了产生急切的复仇心思外,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份神秘力量还同时传到了队伍身上,终于打退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王秀。 神奇之处先不说,光凭借这一点,足以让白沉香如隔三秋的心思更加浓厚了,只想时时刻刻看得见这书生。 回想以前,白沉香多少有点怪这书生。白沉香最想无忧无虑的带着一群山贼对东京敲诈勒索,但赵诚的固执和一般人不同,他是官,自己是匪。 但现在看这书生不同于自己,他同样带着一只更弱鸡的官府队伍,从中线持续推进,合力打退了王秀。这是默契,能做到此点,他以及他所带领的差人,不在是那些用来嘲笑的官军胆小鬼了。 事实上英雄相惜的情绪真有,哪怕白沉香现在仍旧不喜欢官府,但没人敢嘲笑这只赵诚所带领的官军,这只队伍并不比羊山战斗部怂。 在一个战场里存活了下来,又会师了,虽然隐约仍有官匪间的隔阂,但同时也会有些相敬相重的情绪。就此,白沉香第一次看穿官服的人顺眼了些,更确切的说是因这书生,而发生了观念上的第一次转变。 “书生,最早以前你告诉我,将来咱们很大可能名垂千古,还说必须带队从尸山血海中脱颖而出才行。” 白沉香神色古怪的道,“当时我以为你在胡说八道,只决定信你一次,下次就不信你了。但现在在战场上相遇,真有点这种感觉了。” “仁者无敌,人品依靠累积。只要信了我一次,以后你会越来越信我,此点上你和老陈那奸商不会有太大区别。我刷单很厉害的。” 尽管在这种时候,赵诚的回答也很雷人,让包括白沉香在内的全部人不明觉厉。 “等等,这是什么!” 白沉香不理会这书生了,一把抢走了陈浩手里的铲铲,开始观察起来。 妥妥的好东西啊。 白沉香正在轻轻的抚摸铲铲,神态和她第一次拿到姨妈巾时差不多。 对此赵诚有些尴尬。她总归是个山贼,见这表情就有感觉,她想对官差敲诈勒索了。这尼玛如何能发生,无论如何,警察都尽量不能被山贼拔毛,这是底线。否则对信心是毁灭性打击。 “放开那把铲铲!” 赵诚赶紧指着,“那是贵池县战斗部血战溪山所用的兵器,抢夺友军战士的兵器很严重,你应该知道这事的。” 陈浩不禁对赵老大感激涕零,他把陈浩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 白沉香老脸微红,迟疑少顷把铲铲还给了陈浩,又对赵诚道,“这次给你面子,下次就不给了。” 小别胜新婚,赵诚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这次小聚已经算和白姐姐过了一次“夫妻生活”,于是果断打停了嬉闹。 “接下来怎么办?” 白沉香迟疑着问,显然也把赵诚当做领导了。事实上她每次都认为赵诚是下属,却每次都会听这书生的忽悠。 “不知道无为军死光了没有?他们有非常多的装备,王秀这么想吃掉无为军肯定有原因?”白沉香再次眯起眼睛追问。 “沉香回去吧,接下来局势会很乱,无为军不是你该想的问题,王秀只伤了皮毛,接下来他随时反扑,你该回去准备了。” 听赵诚这语气,知他在刻意保护无为军,哪怕无为军真死光了也不能去染指那些装备了。 “好吧你自己也小心,另外凛冬已至,我需要更多的装备和粮食。” 白沉香只能放弃了对官军敲诈勒索的心思,反正不可能为这事和这书生闹分歧。 “总算找到你们了,不许走!” 却在白沉香欲要带着残部离开之际,密林中分散过来了一只残兵败将的禁军队伍,正在很猥琐的迂回前进,大多数人手持神臂弓。 发话喝止的正是浑身是血的董平,他伤的也不轻。哪怕他武艺高强也有局限,当时的夜战,被围困,到处乱箭飞舞,损伤在所难免。 走到一定位置,董平双眼发红的模样停下了。 看了一下,残留下来的禁军比想象的更少,周围只分散了两百多人的样子。 “董将军,你们就剩下这点人了吗?”赵诚皱着眉头。 董平又恼怒又慌乱的样子,手提两把短枪狠狠跺脚,“中了王秀部奸计,完全没想到王秀部如此强大,人数如此之多。依道理说,面临我装备精良的禁军,匪徒只能望风而逃的份,却是他像是熟知我军中部署,明显是官府层面出现了内奸……”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赵诚非常反感他开口就扯犊子为战败找原因,又问道,“本官清楚记得,在我破坏了王秀部放火烧山计划后,我部继续挺进溪山,除了放火提醒,我还冒险派差人突防,通知你无为军不能下山。将军,你收到我的消息了吗?” 这才是重点! 董平满身是血,又伤又痛又疲惫的样子,却半张着嘴巴答不上来。 残留的禁军属下们,少数人脸上出现了些惊恐尴尬的表情,却没人说话。 这已经像是在追问战败责任,董平如何敢回答,迟疑少顷摆手大声道:“本将不知道赵大人说什么,从来没见过报信之人。如果有人报信,我战无不胜的无为军还能栽在王秀手里?” 赵诚心里动了动,不置可否的看着董平。 手下差人们神伤的样子低着头寻思,这样的话,周恩应该没能突防,为送信而牺牲了。 只有在这种大战后、从死人堆里存活下来的人,才尤其重视战友概念。 事实上此番出阵,除了于新兵状态下、不知所措的第一时间遭遇历天闰部、发生激战被打蒙,死了十人外,后续部署和战术极其出色,在赵诚指挥下可以算是零战损,伤是都伤了,却一个也没有再死。 想不到周恩为了送信没能突防,牺牲了,信也没能送到。这感觉有些冤,让活下来的这三十九人非常难过。 第157章 再说一遍 “周恩他……可惜了。” 赵诚一边叹息,继续盯着董平观察。 董平心中一凌,故意岔开喝道,“赵大人,你这种目光什么意思?不信任我董平还是什么?” 好吧,他们虽然是败军之将,但战损至此,残存下来的他们心理不是一般脆弱,赵诚也就把目光放柔和了些,暂时不想扯犊子了。 董平继续分散注意力,猛然指着白沉香那些人,“麻烦赵大人解释一下,这些人怎么回事?看着就像山贼,原来你和山寨接触的传闻是真的,无为军之败,败于官府自己人手里,一定有人通风报信,这个事一定要追查,一定要有人担负责任!” 赵诚也不急。 事实上在出阵初期就担心会发生这类事,赵诚已经对此做足了铺垫和准备,那封用来装逼的《诀别书》,实际上就是先入为主解决这类问题的。 人和人之间就是嘴炮,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并不需要真的说服,比粉丝,比谁更会指鹿为马就行。 赵诚的战果和作为,配合特定时候的那封诀别书,且把“恩师张纪?”第一时间圈进来。用意就是张纪?会在书院,借助她的特殊身份加以渲染,这类事非常容易形成大民意和大宏愿,进而在政治上把和稀泥的蔡攸捆绑,有民意,有蔡攸支持,蔡攸他老爹是宰相的情况下,就特么谁都抹黑不了这事。 所以,赵诚现在根本不需要和几个残兵败将在这里撕逼。 不过让赵诚多个心眼的在于:董平这么不顾身份事实,竭撕抵里用话语反击,这已经不像推卸责任,而更像是他急于掩盖什么,像是有猫腻? 遇事想推卸责任的确谁都会。但其实对董平而言,最好的推卸责任方式不是现在找赵诚的毛病,相反应该是拉拢赵诚进行贿赂,以祈求赵诚于溪山之战上帮他这个败军之将说话,把战败责任压制到最低。 这很正常,赵诚是这个战场上唯一的文官,而这个年景里,军事话语权永远在文官手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董平第一时间指责赵诚是官府方面的内奸,看似是他真的有毛病了。 动着如上心思,赵诚一句话不说,也不离开,漠然看着董平。 这是一种对持。 董平眯起眼睛,踏进一步指着白沉香,“赵大人为何不言不语,本将问你她们是谁,在这让官军吃了亏的战场里,她们扮演了什么角色,你赵大人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赵诚微微一笑,“将军息怒,作为败军之将,折损了太多兄弟,现在失礼我不怪你。你的责问也属于正常,本官回答如下:一,本官扮演了什么角色无需对你通报解释,论不到你过问。二,白沉香是什么你可以过问。那么本官回答你:她是民。” 董平道,“赵大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倒是说说,哪种民会在战场出现?还浑身是血?” 赵诚淡淡的道,“我说是她是民她就是民。大人管民,我是大人你是小人。对了,关于你是小人这事不是我说的,是前宰相欧阳修说的,你不服的话,等你有天上得了庙堂,自己和宰相皇帝扯犊子去。” “民之所以会出现在战场,因为她是民兵。我是贵池县尉,她是贵池县民众,我说她是民兵她就是。紧急情况下,贵池县尉召集民团为国出阵,她就来。以上,这是本官最后的耐心和解释,董将军我劝你善良,不要再开口说参与血战救了你们的战士是非。有疑问很正常,但原则上你没资格和我对话,对我有任何不满,找你家黄大人和知州相公进行业务沟通。” 说完后,赵诚转身挥手道,“白沉香部民团立即返回羊山,贵池县差人,随本官回城处理即将而来的问题。” 说走就走。 赵诚发话后全部果断转身离开,没人理会这只残兵败将了。 “不能走,溪山大战我无为军阵亡五百多人,这事有猫腻,说不清楚不能走!” 董平失去理智的大叫。他有感觉,仍由赵诚这书生返回州城的话,谁知道要被他在上官面前巧舌如簧的说成什么。 董平这样的作为,导致禁军中残留下来的一个指挥不禁大皱眉头,觉得越来越不对,董将军似乎走火入魔了。 “你说什么?” 赵诚停下回身看着董平舔舔嘴皮,同时给白沉香使去一个眼色。 真的近乎心有灵犀,白沉香比任何时候都理解赵诚的意思,这眼神暗示代表,如果事不可为就先下手为强,干掉这只禁军,顺手栽赃说是王秀干的。 就此,白沉香也舔舔嘴皮,甚至有些兴奋的严阵以待。 赵诚还真是这意思,对错问题无法扯了。总之感觉董平很反常,已经走入了极端,山高皇帝远的野外战场上一切皆有可能,真是出事没地方说理。 定理是:任何时候,书生都别试图在野外战乱中和兵痞讲道理,文明时代都不行。 任何一场战争中冤死的弱者平民那可真不少,赵诚自来都知道这事的。 见赵诚的态度也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形势一触即发,董平也都楞了楞,感觉不太好。 事实上董平清晰感应到,这真不是个书生,是外柔内刚的魔王,真感应到了赵诚身上那忽然闪现的杀机。 现在,残留禁军的士气早就崩了不能再崩,敢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队身穿官差服饰的人。 否则即便董平敢,麾下也都不敢过来和白沉香这些人站一起了,手里的神臂弩也是装逼的,真实状态是已经没几只箭。 就此一来,董平也算稍微冷静了些,气势弱了一节,没回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老子听!” 赵诚眯起眼睛再次走近了一步,正式进入了最有把握的手枪绝杀距离。 感觉上,这尼玛真的不是个书生! 早就崩溃了的禁军,现在明显都感应到赵诚杀气凌然,那真是不服就干的状态。 于是那几次欲言又止的禁军指挥使(营长),他急忙走到赵诚和董平中间,军礼跪地道:“赵大人,请原谅我家将主失礼。他这也是损失太大,从而失去了理智。事不宜迟,您和咱们不相同属,都退一步冷静下,共同面对如今危局吧。否则王秀部主力未损,战力仍在,变数太大。” 董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也就不说话了。 赵诚漠然注视了这个还算礼貌的指挥使少顷,好奇的问,“你叫什么?” “末将毕世静……”他有低声回答。 汗,历史里有没这人不知道。不过后世一本逗逼网络《大宋最强纨绔子弟》中,这货是个良将,名将毕再遇的祖宗。此番应该是穿越了个大杂烩世界。 管他呢,反正他也不讨厌,赵诚拍怕他的肩膀,“我记住你了。这次给你面子,下次就不给了。” 言罢,转身带着人走了。 这时代和稀泥的人很多,但赵诚明显不是,关键时刻有种浓浓的威压,霸气都从侧面露出来了。 想着,毕世静看着这书生的背影有些惊为天人的感觉,难怪这人这么狠,带着三十几个新兵和百多个民兵,就把令人闻风丧胆的王秀吓退了。 “无为军残军的命是他救的。” 毕世静在心里这么想着…… 直至赵诚和白沉香的队伍看不见,董平越想越不对,有些大难临头的感觉,迟疑了少顷,凑近一个心腹亲兵耳语:“返回溪山岗,把那个叫周恩的差人秘密处决。还有,那个歌姬也不能留下活口。警告知情人把嘴巴管好,则老子每人给一百贯好处。谁乱说一句,本将杀他全家老小。” 心腹亲兵微微点头…… 第158章 池州二次会议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58章 池州二次会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爹爹去哪了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59章 爹爹去哪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你什么态度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0章 你什么态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虎头帽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1章 虎头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梁红玉诈骗信徒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2章 梁红玉诈骗信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战地准备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3章 战地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这不是我爹爹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4章 这不是我爹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非常严重的指控 《带着系统回北宋》第165章 非常严重的指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失礼了 防盗章节! 若对大家造成影响很抱歉,小宝尽量在夜间更新,会很快修改过来。已经订阅的朋友请过十分钟刷新章节便是正文了。一般来说大家到早晨订阅看到的、都会是正式章节了。 给大家造成麻烦再次道歉,实在是这本书凉凉,原本就订阅寥寥无几,请大家尽量到支持一下正版,支持小宝写下去。 鞠躬,感谢。 防盗章节! 若对大家造成影响很抱歉,小宝尽量在夜间更新,会很快修改过来。已经订阅的朋友请过十分钟刷新章节便是正文了。一般来说大家到早晨订阅看到的、都会是正式章节了。 给大家造成麻烦再次道歉,实在是这本书凉凉,原本就订阅寥寥无几,请大家尽量到支持一下正版,支持小宝写下去。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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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掌声雷动,两万多百姓的呐喊声犹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乱是非常混乱的,但这种声势也真把秦明部的人吓得不敢动弹,小腿都是颤抖的。 因为这些民有人撑腰后正是进入了鸡血状态,而实际上,往前最拉他们仇恨的就是厢军部。只需有人点燃这个导火索,那一定会出大事。 想明白这些后,王黼等人也吓得脸色惨白,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了。是真尼玛被赵诚这猥琐书生给镇住了。 王黼其实还好,池州人都不熟悉他。但朱孝在平时也是最拉仇恨的存在,朱孝现在无比担心,一但控制不住就会被暴民捉去挂在池州那城墙上,那就真的玩大哭瞎了。 既然赵诚复仇心切的敢玩这么大,基本上这次他一定会赢,除非蔡攸和黄文斌及时赶来没收赵诚的一切管辖权。可惜,他们更是老狐狸,根本不会这时候露面。 眼看池州麻烦大了,赵诚像是一种精神和凝聚力,于是老奸巨猾的蔡攸和黄文斌果断统一了起来,把一切委任给了赵诚。倘若败了就是赵诚背负主要黑锅,倘若胜了就是黄文斌和蔡攸为国举贤。 把这些想明白后,朱孝和王黼无比尴尬了,非常后悔来这个场合被围观。 “国士无双……大人必胜!” 赵诚也不制止,继续等着大头百姓们喊。 情绪上升是个重要环节。而这环节除了其他因素外,呐喊是最有效成本最低的方式,是自我麻痹自我忽悠的一种方式。 所以后世一些特殊公司的会场里、尤其军队中,最需要的就是整体性“呐喊”,喊了才印象深刻,自己才容易信,所以有那么一阵子又流行过那什么疯狂英语的东西。 差不多情绪变得空前高涨,持续赶来聚集的人数已超三万之众。 赵诚这才起身,微微抬手,就此喊声慢慢落下,场面变得十分寂静。 赵诚果断拿着昨晚临时赶制的土制扩音器,站在桌子上道,“王秀已经造反起事,大乱将至,这会带来什么后果本官不想细说,因为战争能够带来什么你们比我清楚。会流离失所,会妻离子散,会有更多的壮丁被征兆服役进而牺牲,会有更多的钱粮缴纳上去用于杀人。” “此诚危机存亡之秋!在其位谋其政,本官的责任是避免上述情况发生,最快、代价最小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最大程度避免你们的伤亡和损失。你们的责任是信我,支持我打赢这场战争。” “目前为止不敢讲我做的好,但我一直在为此努力。事实上在战争开启前我就在努力,但效果微小。第一次决定命运的池州军事会议中,来自厢军和禁军的两位主将,董平和秦明极力反对本官之建言。哪怕很简单就能做到的谨慎,多走几步挪个窝就能避漏洞,但他们不愿意麻烦自己哪怕一下,不愿意听取哪怕一点批评建议。” 赵诚刻意避开提及蔡攸和黄文斌,算是政治上趋避利害,却同时也说的是实话。 已经进入了情绪中,天然就信任赵诚的民众纷纷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为赵诚感到不值。 赵诚接着道,“这造成了什么呢?书生我连夜出城,带着五十个新兵赶赴溪山,试图弥补掉因为他们懒散怠慢而出现的隐患。” “有没有用呢?” 赵诚环视一圈道,“实事求是的说,用处有些。但代价仍旧非常沉重,六百个参与保卫池州的战士不幸于溪山断送,到了现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尸体都不能回归。” “爹爹,我家爹爹不能回来了……” 周恩的那孩子又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我家爹爹也是新兵之一,大人带领的小队获知山贼有陷阱时,我爹爹冒死突防上溪山通知大军……” 到此小男孩停止不说了,他只知道这些,于是只会说这些。 就此,仇恨的情绪越来越浓厚。 赵诚接着道,“如果仅仅是决策失误,是战之罪,是山贼太狡猾。哪怕我是对的,我不会过度责问。本官当时写下诀别书,冒死带残留小队挺进溪山所获知的陷阱消息,的确是这孩子的爹突围送上山的,但他没再回来,而无为军,仍旧一股脑冲锋下山,进入了山贼陷阱。” 到此群体性哗然,叫喊声犹如潮水一般、把董平王黼等人反驳否认的声音淹没。 差不多时候,正无限接近赵诚所需要的民意状态,于是赵诚抬起手,潮水般的声音又逐步落了下去。 赶在王黼董平等人反驳前,赵诚冷冷道,“关于这事,有没有符合大宋律的证据呢?事实上我没有。” 百姓们立即懵逼。王黼董平等人也很意外,也就打算等着他继续说。 赵诚又摸摸小男孩的脑壳,“但没证据不代表事情没发生。我知道这事发生了,这孩子的爹把消息送到了,不但没有获得董平采纳,相反被囚禁,又于战败后,他们为了掩盖消息推卸责任,这孩子的爹,已经被董平亲兵营残忍杀害!” 现场的人开始眼睛发红! 先入为主,事实上就算后世民智开启、咨询爆发的年代里,平民也不是法官,不会以观疑惑的角度去审视事件,于是无数别有用心的假消息假新闻,丧心病狂的传播在包括朋友圈内的各种渠道、被人们相信。 这时代的民众更不是法官,基于他们天然信任赵诚,于是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临近沸腾。 “剁了他们!” 小姑娘陈阿宝最先指着跪地的董平等人呐喊。 紧随其后,各种相应声声此起彼伏! 赵诚却又很意外的微微抬起手,呐喊声又逐步落下。 赵诚略伤感的样子道,“证据是没有证据的,许多事这辈子都不会有真相。把你们召集至此,我不求水落石出,我不求沉冤昭雪。不想借助民意做我的刽子手、不想把你们煽动为暴民去杀这些官府不方便杀的人。” 到此再次群体性懵逼,王黼也都愣了。 跟着赵诚把扩音器怒砸在地上道,“但我以人格保证,我知道溪山内幕,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尽管几方面的人都在冒死努力,但仍旧有六百战士于溪山被山贼杀害,两千以上的人变为孤儿寡母。这绝不仅仅是某一人某一念头的错误,到底要有多少人渎职,随波逐流,才能致使这样的结果?” 又指着周恩的儿子,“到底要有多少人丧心病狂、同流合污,才能让这孩子的爹,在做了英雄的时候还被自己人残忍杀害了!” 赵诚又及时抬手打住了即将爆发的民意,淡淡的道,“不需要你们来做刽子手,不需要你们给我杀人的底气!杀人的底气我一直没有,但报仇心思和责任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这就是原动力。” 第169章 镇住他们 赵诚再次指着小孩的鼻子道,“我只知道一点,他爹跟着我出生入死,死在不该死的地方,若不把这事处理,不把这公道拿回来,我就再也没有资格带领大家打这场关乎池州生死的战争。不把这事做了就不是正义战争,不正义的战争就很难打赢。” “我是这场战争的军事统帅,我对这场战争负责,我对池州的稳定与安全负责。召集几万人至此,只要求你们和我共同见证这个时刻,但我会当着几万人的面杀他们,为冤死在溪山的六百将士、两千以上孤儿寡母拿回该有的公道。” “这个时候我也魔性了,我的确复仇心切,但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是非功过,留待历史去给我评说!” 在这最后时刻赵诚点将:“毕世静。” “末将在。” 赵诚一挥手之后,几十口神臂弩一起释放,跪在中央的董平等六个无为军主要军官,顿时被射成了刺猬,倒在血泊之中。 王黼朱孝腿都是软的,赵诚这么奸诈的酷吏他们是第一次遇到。 在他自己都承认没证据的情况下,他竟然把一个阴谋反向操作为大阳谋,当着几万人的面,丧心病狂的洗脑,毫无后遗症的把董平等人就这么处决了。 仅看现场的情绪,朱孝和王黼就知道这次赵诚赢了,不但真的被他干掉了董平等人,全面掌控了无为军。 另外这场面也镇住了厢军,更近一步的为他赢得了不可低估的民意。 无为军战败是事实,一只军队战败后处决一些人背锅在哪朝哪代都不算什么大事,这不是司法判案而是军事常例。没人随便做、唯独只怕影响到军心和民意,导致剩下的军伍不能用。 但这也不是一成不变,操作得当它相反就能变为军心和凝聚力。这不,朱孝王黼亲眼见证了赵诚以丧心病狂的洗脑誓师战术,做成了这事。 还不止如此。 处决了董平等几个主要军官后,赵诚冷冷道,“把董平的亲兵压出来!” 马上又是二十几个被绑的人拖出来压了跪在地上。 董平亲兵原本是一都五十人,但在溪山战败后,现在只残留了二十三人。 “杀!” 赵诚一挥手,一波箭雨飞出,二十几人倒在了血泊中。 亲兵说穿了就是做脏活的狗腿子,假设董平为人霸道,其亲兵平时在军中也一定是飞扬跋扈高人一等的特殊群体,这是常理,所以哪怕这些不是主要军官,杀起来也问题不大。 原想着到场力挺赵诚的张纪?,现在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 溪山战役并不是重点,现在看来,这次公开展示出来的才是赵诚的力量所在,这原本很烫手又尴尬的事,谁都不想碰的战败责任问题,却被赵诚利用得当,导致他了自溪山战役后,不论在军中还是民间,声望都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根据现场这海浪一般的欢呼声席卷,张纪?清楚,杀这些人有没有证据不在重要了,到明日,他们的血就会被土地吸干,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诚如赵诚所说,鬼鬼祟祟的杀他们会有非常大的后遗症,但当着几万人的面公开杀,哪怕很无理,也能顺着这书生的心思把这群人扭成一股洪流,进而彻底影响到整个池州的局面。 赵诚这显然是很猥琐的政治行为,但张纪?不是很在乎这事,基于对他的信任,现在恍惚间,张纪?觉得已经看到池州上空的阳光,他的承诺兴许很快就能兑现,以最小的代价结束战争。 至此张纪?全然明白了:赵诚真正的枪杆子不是无为军,而是这些老弱病残。他利用毕世静把无为军收拢,只是给这四五百人一个存活下去的理由,俗称戴罪立功。为的是不继续造成过大血腥,因为若不给这个理由,依照他的理论基础,那还要有更多的人挂在池州城墙上被围观,到了那个时候,看不明白赵诚路数的蔡攸黄文炳就一定坐不住了。 这些在张纪?看来,都是赵诚谋略和政治路线的一环,这书生真的猥琐了…… 关于此番所谓出阵是虚晃一枪,赵诚并不是要真的出阵。 就是走个程序高大新闻,干掉董平等主要军官的同时,彻底收拢住无为军的军心,顺便一定程度震慑住厢军。 既然如此表面工作也要做一下,赵诚现在当然不会回州城找不愉快。不论如何遇到这样的事件,不论蔡攸和黄文斌处于何种心态,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但最终他们应该能想通的,此点赵诚非常有把握,否则虽然也算有些勇气却也不至于无脑作死。 于是散了出阵誓师大会后,赵诚带着核心班底差人、以及毕世静部无为军,离开永丰监附近。 说是出阵,其实是出来在安全区域拉练一把,装个逼后又会把队伍拉回去。 至于秦明部厢军,被赵诚下令部署在小卫星城永丰监旁边,直接军事命令是:关闭军营,不接受除赵诚外任何人的指挥和命令,除非受到攻击。 秦明部的实际兵源数量有近两千,官方编制是两千五但是大宋的军队永远不会满员。 现在把这样一只看似是池州绝对主力的军队,就这么软禁在永丰监,是否是资源浪费呢? 也许是。但赵诚不管那么多,现在宁缺毋滥。简单的说官府再也经受不住下一场大型战败,一但再发生,池州乃至东南大乱就基本不可逆转了,兴许童贯就会提前带十万西军进东南了。 所以哪怕浪费资源,也把他们“软禁”在永丰监,只要他们存在,好歹算是一种对王秀的威慑。 除此外赵诚不信任这只厢军,于这非常时期,也等于利用这个部署把他们撤离州城。 这样一只不属于人民甚至不属于官府的军队,在州城绝对没好处。以赵诚现在的民望,州城里仅仅是赵青明节制的那些差人就足够。能保证不乱就是功劳。 至于怎么逐步收割王秀部,依靠的是毕世静残部,以及羊山那只复仇心切的草根队伍…… 第170章 这下咋整 老大们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只有一更。明天恢复两更 ~ “师傅,咱们这是开往哪里打仗去?” 小虎头骑在鬼脚七的脖子上,如同小猴子一样的看着远方寻找敌人,没找到什么敌人,她只是觉得这是高瞻远瞩,还觉得:世界好大啊。 “我也不知道,出来溜达一圈咱们就回去,咱们不是骑兵,走不远。” 赵诚有些难过的摇头。这就是现实,这只禁军已经不是骑兵了,经历了溪山之战后,存活下来且没跑的战马,仅仅有六十三匹。 就连军官也没有马了,六十三匹全部被赵诚下令,投入到了侦查和传信兵小队使用。 没留下一匹自己享用,这不是赵诚公正,乃是因为赵诚是个弱鸡,不怎么会骑马。后世去旅游的时候骑过一次,结果那匹马不但不跑,还不走,停着,侧头用一只大眼睛瞅着赵诚,吓得赵诚心口薄凉薄凉的。 那就是唯一的一次骑马经历。 骑马是不能骑马了,除非等那匹系统定为贱马的灰头小宝生出来。 “一二一……一二一。” 没有马的军队是跑不远的,赵诚领着这些人很猥琐的在池州城周边三公里以内做机动,素质训练。 喊一二一能解决他们的整体性和纪律性问题,至于在太阳下跑步,能解决一些体能和意志问题。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接下来怎么打? 他们倒是可以问赵诚,然而赵诚问谁去,说的我知道这事似的…… “什么!他把董平等主要军官、当着几万人的面杀了!” 这个消息很快汇报到了州衙里面。 池塘边,正在一颗树下喝茶对弈棋局的两位上官、黄文炳和蔡攸不约而同的神色古怪了起来。 蔡攸不置可否,颇玩味的心思看着黄文炳,等着他的反应。 黄文炳无比尴尬又恼火。 在当时,面临赵诚那药丸书生的逼宫勒索时,黄文炳专门问了“你不会把他杀了吧”,赵诚回答“不会”。 当时黄文炳就想“信你才怪,但不信你也没什么好办法”。 现在,他把董平杀了,不止如此,除了毕世静外,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军官都被干掉了,甚至董平的亲兵营二十几人,也一言不合被如同牲口一般的处决了。 就是处决,那不是审判。赵诚不是法官也没那权利。 总体上这已成了事实,黄文炳对那药丸书生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唯独,打赢了就是正义。品性不端的人见过太多,也不多他一个,这小子是扬刀立威,希望他不要乱了军心就行。 无为军剿匪倒是没有时限。 问题在于之前形成默契,暂时不往上报“无为军战败”。因为这在政治上容易让黄文炳摊上责任。 赵诚现在反水了,心黑手狠杀伐果断。却又不能为此和赵诚破脸,因为他现在是池州精神支柱,国士无双。此外他受到蔡家保护。 秋收算账更尼玛不实际,他是读书人,如果形势不对,以他和那张纪?狼狈为奸的尿性,战后张纪?在那药丸书生脑壳上贴个太学生标签,打包送进东京去,且宣称是“进贡给皇帝的人才,天子门生”,谁特么又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政治正确是不能否定赵诚,那么在他把董平等人杀了的时候,等于包不住火,要把往前无为军战败的事实进行上报。这是必须的,蔡攸一定会这么干,因为一只军队战败了,把主要军官干掉才是大宋的正常逻辑。 赵诚的县尉是尼玛蔡相爷亲笔批的,总不能说蔡相爷用人失察,抬举了个违法乱纪的存在起来吧。 汗,黄文炳除了在棋局上举棋不定,现在的表情也尤其精彩,蔡攸看的暗暗好笑。 赵诚杀几个反对派的战败军官么、蔡攸关心个蛋啊。就算有责任,也是黄文炳的主要责任,黄文炳对这场战争负责,赵诚那又不是池州的政务行为,乃是池州战役中的军事行为。 “黄通判,你怎么看?” 蔡攸忍着笑问道。 黄文炳不动声色,阴声道:“蔡大人厉害了,你抬举的这人才……小小年纪却彰显枭雄范,才能是有些的,这个不假。但如此出尔反尔,又杀伐果断,你真的放心吗?” 蔡攸微微一愣,又捻着胡须道,“我也不太放心,但他没坑过我。暂时来说还挺好用,也必须用不是吗?他既然当着几万人的面杀的,这不是阴谋,并且说了他会负责,是非功过交给历史评说。既然现场没出现乱子,那无疑只会加强国士无双的概念。于是这事本州真不算给你拆台,但我又能做什么?” 黄文炳感觉老奸巨猾的蔡攸这么说,就真的拿赵诚没有办法了,于是只能退而求次,捻着短胡须道,“姑且算是那书生做的对,既然如此要上报。溪山战败谁的责任先不说……” 蔡攸道,“你说的轻松,分明是你们的责任,它怎么到了你这口里就可以混淆了不说呢?” 黄文炳老脸微红,迟疑少顷惨笑道,“行,就算是无为军责任。但既然上报战败,而王秀部基本无损,这意味着什么蔡大人清楚吗?” 蔡攸嘿然道,“当然清楚,意味这张叔夜张克公这些老狐狸被打脸了,证明他们调来的无为军是添乱的。” 黄文炳冷笑道,“好,此点也对。然后呢?” “然后……” 就此蔡攸有些说不下去,也尴尬了起来。 这次黄文炳狞笑道,“然后不下去了吧?我无为军虽然只和你池州隔了一条河,却属淮南西路。但既然淮南军战败,这证明了当时张康国等人的想法是错的。于是既然上报战败,一定会有新的军队进驻,蔡大人,那么新军会来自哪里呢?” 蔡攸脸色无比难看,既然姓张的那群药丸夫子的淮南军战败,就等于奸贼老爹的思路重新占据上风,于是,会由江南东路帅司接管池州战役,于是大概率就是广德军开进来平乱了。 黄文炳接着道:“广德军看似是你蔡家的班底,实际么,蔡大人你心里清楚,他们已经和应俸局千丝万缕。现在看,王秀部都怕是和应俸局有些关系,又不能公开捅。那么广德军进池州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有好事。” 蔡攸也很为难,也就为了这些事和蔡京老爹不对付,但凡和应俸局有瓜葛的事就很复杂。反正他们进来后肯定只会更乱。 “并且,池州战役失利虽然是我的主要责任,却也会显得你蔡大人无能不是吗?”黄文炳继续道。 “行,暂时不上报,冷处理,且观察他赵诚下一步作为。” 只能这样了,最终是要结算的,但关键在于,只要赵诚打得赢,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也只是小问题。 一但打输了么还说个蛋,当然只有全部人一起眼泪汪汪的等着广德军进来装逼,不论他们是来黑打还是打黑,都只有一起接受被日,反正就是成王败寇…… 第171章 又凌乱了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之前作者后台怎么也登录不了 在城外拉练了一趟,其实也没什么搞头,赵诚索性就带着队伍回来了,在池州城旁边扎营,设立了临时帅帐,暂时不进城了。 同时命人进池州城发布消息:此番出阵将士英勇,不战而屈人之兵,吓退了一股小规模山贼骑兵。鉴于官军没有马,未追穷寇。 这虽然是昏官作为,却也必要的。信心是很重要的东西,而现在需要维持信心。 “哎,还是没战可打。” 临时帅帐内,小虎头把帽子挂起来,正在自己折腾头发,她非常喜欢以前的冲天辫发型,问题老妈给了个虎头帽戴着,就不能弄那种发型了。 自己折腾了一下,相反把头发弄的很乱,她就来揪着赵诚裤腿,“师傅,头发……小玉儿的头发凌乱了。” “剃了就不乱了,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哭?” 正在看着军事图纸的赵诚随口应付道。 “小玉儿不会哭。”她咬着指头道。 然而赵诚哪有空给她弄头发啊,书生我是军事统帅又不是保姆,便随意把虎头帽拿过来盖在她脑壳上,虽然戴歪了,却也遮掩住了她的乱发。 这下小虎头哇了一声哭了起来。 虽然等于失言,但梁红玉也不是全然乱说,她的确不是很习惯哭泣,感觉这有种被吓尿的节奏,是女将军身上不容许的。 于是哭了一下没搞头,她又不在意帽子和头发了,恋恋不舍的粘着赵诚爬啊爬,爬到了赵诚腿上,靠在怀里,算是找到了一个安逸的位置。 赵诚给她后脑勺一掌,把帽子打歪了遮着眼睛。 她又抬手扶正帽子道:“师傅,别弄小玉儿帽子。” “呵呵,你倒是会避重就轻。” 赵诚不管她了,继续研究地形图。 嘟嘟,系统忽然提示:完成初级奶爸任务,完成方式优,梁红玉碎片+4。 爱慕值+1,来自梁红玉。 赵诚有些傻眼,看来平常心和人品好才是关键啊,这不细水长流,现在有 梁红玉碎片了。 嗯,又低下头,在她毛茸茸的虎头帽上咬了一口。 “别咬小玉儿的帽子。”小虎头总会郁闷的这么说。 好吧赵诚就不鸟她了,继续观察地图。 小虎头咬着指头道:“师傅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像是被我遗漏了什么?” 赵诚是真有这感觉,显得有些忧心。 梁红玉也观察了一下,忽然指着地图的某处道,“师傅,这是哪里啊,这几个字小玉儿不认识?” “帮源洞……” 赵诚回答的同时心思一动,曾记得,截获猛火油的首次遭遇战中,最后那黑衣年轻人高手跑路,剩下的贼兵还慌张的大喊了一句“历天闰跑了”。 当时又乱又慌真没怎么注意,这名字也很模糊。 但总归有些印象,而现在被小虎头童言无忌勾起了些心思,记忆中,帮源洞乃是方腊老巢,又经由此想起来,历天闰似乎就是方腊手下大将之一? 但他现在在王秀那边效力…… 接着往下想,虽然只是推测,但基本逻辑就通了: 那么假设历天闰是个两面人,存在很大可能方腊和王秀是有沟通的。 又假设,王秀部虽然实力强大却在明处,他的动向基本被毕世静的侦察骑兵监控。那么如果赵诚是王秀,想出其不意的先拔掉白沉香这颗钉子,最聪明的办法不是大军开往羊山。 而是委托方腊方面的特遣小队,出其不意的袭击羊山。让官军无法判断形势,从而被调虎离山? 就算这只是类似“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猜测,但赵诚也就念头通达了。 之前总觉得有遗漏,现在经由历天闰这个名字想起来了,这样就会更稳一些。 “福将啊,小玉儿你是个福将。”赵诚摸摸她的帽子。 梁红玉处于不明觉厉中,“是不是要打仗了,是的话要带上小玉儿啊。” “也许。” …… 接下来的两日,忙于准备和研究战术,打算狙击来自睦州方面的邪教徒。 会不会真有邪教徒来不知道。反正有备无患,就算没遇到,就当做是联军,以及验证应急机制好了。 这样的消息不能走漏,具体的战术赵诚的心中,没有宣布。 不过针对这些的准备动静不小,被一些有心人捕捉到了。 于是这个晚间,赵诚打算带着队伍离开时,还是被人拦住了。 “赵大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听声音是那个秦霹雳,犹如打雷一样。并且他像是底气很足的样子。 赵诚只得停下转身看,除了秦明带着一队厢军外,重量级的人物还真不少,蔡文姬,以及那个纨绔子弟、何执中相公的儿子何志。 很奇怪,池州已经战乱开启,何志仍旧还留在这里? 但是仅仅看他们这阵势,赵诚感觉就不怎么好,已经无法纠结何志到底为什么在池州了。 才有三十个人头落地的现在,秦明敢违反命令,带部分人离开永丰监营区,那一定是两位上官的层面出了纰漏或者动摇,只有这个解释。 想着,赵诚不动声色的笑笑,“几位,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何志目闪烁不定,观察赵诚许久,还是想不通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模样,他是怎么让王黼都难堪的? “这就是那个在溪山立功,被炒作成国士的赵诚吗?”何志明知故问了一句。 “回签事大人话,正是此人。”秦明赶紧抱拳作答。 签事…… 听这头衔赵诚感觉有些为难,看他现在在这里趾高气扬、一副即将接管这里的模样,但池州官僚队伍中又没有他。 赵诚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江南东路帅司签书(东路军区文职秘书长)。 除了这职务外,在赵诚风头这么强劲的现在,一般人不能也不会来军营装逼。 形势有变了,出现了些另类的麻烦,也许是赵诚强势反水砍了董平等几十人把黄文炳惹毛了,也顺便把蔡攸的心思动摇了。 理论上来说呢,这些事出现其实是迟早的,一定会遇到,只是说来的比赵诚意料的早了许多。 见赵诚在迟疑着不说话,秦明借机道,“赵大人,兴许你在疑问为何秦某人敢违反命令,离开指定防区……” “我说我疑问了吗。你除了会废话还会什么,你们忙,赵诚有事要离开。” 赵诚说完,仅仅对着何志微微拱手,就此转身要带队离开。 除了秦明恼火,蔡文姬也都有些尴尬,寻思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翘尾巴了,竟是见了面都不对小姐我打个招呼?这都还在帮他照顾那个平民女子陈美娘呢。 对此何志没有明显的喜恶之态,只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又给秦明使去有一个眼色。 秦明便大声道:“赵大人留步,末将此来是受到黄文炳大人调遣,特来军前效力,顺便问问大人,打算在这敏感时刻开往何处?” 然是黄文炳心思出现了纠结和动摇? 简单来说,池州战场是个另类产物,属于江南东路战区,但朝廷委任黄文炳带队进来独立行动后,理论上江南东路帅司就没有管辖权了。 如果形势一派大好,眼看能赢能,有大功劳,以黄文炳的尿性、他根本不会鸟江东帅司,相反会恶心他们一脸的嘚瑟:你江东军是废材,老子们淮西军是英才。 但在赵诚“复仇心切”把董平等人干掉后,也成了黄文炳的政治难题,因为这就有上报战败结果的政治需求。 又看赵诚几日以来天天装逼没建树,兴许黄文炳担心往后真会有战役失利的可能性,于是他的层面上,就相反要赶紧去江南帅司舔几下,让他们有些存在感。这才方便万一事不可为的时候,多一条路走。 毫无疑问,一但赵诚真的控制不住战果,池州陷入危机,必然要有江东军系进池州维稳的。黄文炳这只大马蜂现在没底气,去舔他们几下,且给何志这毛头书生些面子,那么有事时候,他们来的都会快些。 所以……这才是何志现在又进池州,还一副上官嘴脸问“这就是那个在溪山立功的赵诚”。 这就凌乱了。 理论上何志这纨绔子弟在这里真没管辖权,但鉴于黄文炳暧昧态度,秦明这货又自来有心病,所以暂时来说虽然没官文,但实际上何志就是代表江东帅司过来的监军的,此点上算是得到了黄文炳的默许。 默许仅仅是默许,但赵诚吃亏在没有真正支撑管辖权的常设职务,真正的官职只是贵池县尉。否则,还真能扛住黄文炳的这些潜规则,只是敢不敢做的问题。 现在这形势赵诚就明白了,基本上抗拒不了他们。 于是,赵诚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必须采取另外的极端办法来处理当下问题,哼哼,想把书生我给架空了,你们恐怕得更努力些才行。 就此赵诚打起笑脸道,“既然是何签事在场,看来是黄通判默许,那么秦将军的问题本官可以回答。” 又道,“书记官,详细记录军中决策相关言谈。” “是。” 当即有人准备好笔墨打算记录。 第172章 一个惊天大秘密 赵诚又道,“经过最近的摸底,分析,思考。我认为王秀部隐忍不出有猫腻,他这是想让官军掉以轻心。于是我认为,很大可能王秀会有外部援军进入池州。” 何志楞了楞道,“来自哪里?” 赵诚道:“来自整个东南地区,当年文彦博相爷贝州平乱后,摩尼邪教并未被斩草除根,他们一直在东南地区潜伏回血,伺机而动,于是我认为,王秀明目张胆的造反就是契机,王秀维持住池州战乱的局面,把全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理论上对他们摩尼教的扩张有好处。这就是摩尼教现在会支援王秀的逻辑。” “又是逻辑?”秦明把何志想问的给问了出来。 “……” 蔡文姬神色古怪了起来,理论上觉得这书生有些让人笑掉大牙。但很无奈的又是,第一次池州军事会议也只是逻辑辩论,结果最后这书生是对的,其他人栽了,脸被打的啪啪响,还致使了整个池州剿匪战争陷入被动。 蔡文姬这次来也很暧昧,不全是为了围观八卦。而是蔡攸私下委任,来这里为的就是维稳,既观察监督赵诚,同时也对何志缓冲,利用何志软脚虾书生的心态,让他不至于真的和赵诚冲突。 蔡攸不想担负责任,也不想公开和几系人撕逼,于是派女儿来,既一定程度代表了他,却又不是明面的官方立场。 见蔡文姬在迟疑,有信了赵诚的倾向。急于掌权指挥全局的秦明只能寄望于背景很硬的何志了,急忙军礼跪地道:“何相公明见,赵大人显然又在兵事上判断错误瞎指挥了,当务之急,王秀兵强马壮紧守灵芝山,形成了对池州的威胁。这时候我官府不宜分散力量,应集中力量,一股脑杀上灵芝山。但赵大人却捕风捉影,打算把官军力量一分再分,多次分割后还想带队远征,这分明是给予王秀逐步击破我等的机会?” 秦明毕竟是将军,又素有勇武之名,听他这么说后,蔡文姬又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赵诚迟疑。 其实,刚刚何志险些也被已经有业绩的赵诚说服了,但又听秦明如此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理论上赵诚这家伙爱去送就去呗,与他人无关,问题在于,基于正常逻辑出发,王秀现在虎视眈眈很可怕,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主动出击,有可能攻击县城,也有可能攻击州城。 但这个时候却像是赵诚有意在分裂官军,把禁军厢军严格区分开,还下达了把秦明部困死在永丰监的非常规命令? 除此之外,他现在还打算带着眼下池州最强的一批装备(神臂弩营),去捕风捉影的伏击什么摩尼邪教? 基于秦明的提醒,思考着上述这些,何志真的迟疑了。 何志本身倒是和赵诚没仇,哪怕赵诚升职快也与何志没什么关系,再升也威胁不到何志,不论怎么折腾,在何志这种身份看来,赵诚始终都属于泥腿子的范畴。 但经过秦明的说辞,又联系早前种种关于赵诚和山贼有染的小道消息。 并且最重要的,何志就是王黼的后台,王黼在私下不遗余力的说了赵诚许多坏话。 从人性来说何志真不傻,当然知道王黼是挑拨心思,但无奈的是,这种形势就是这个年景里的党群人脉基础,作为一个派系头领,哪怕知道小弟在故意惹事,有时候也必须力挺小弟,否则就没人跟。 把这些前前后后的想明白,何志也只有摆出了官威,摆手道:“赵诚啊,要我看这趟你就别去了吧,近期你虽然没什么建树,也怪辛苦的,放下手里事休息一下也不错,关于军事上的问题,暂时移交给兵事经验更为丰富的秦明将军处理就好。” 蔡文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却没介入说话。 赵诚铁青着脸,没发作,因为这个场合发作没有用处,相反会把许多人坑了。 就像大自然有四季阴晴变化,其实政治也差不多,会反复的变化无常。譬如前一分钟赵诚答应黄文炳不杀董平,但转身一出门就发动了一场国士无双的批斗大会,借助民意的支持把他们干掉了。 现在看黄文炳没全部反水,路线上出现了摇摆,赵诚被他们联合起来、非官方的架空基本是肯定了。 “怎么的,也不能把这只整合后勉强能用的禁军交给他们断送了。” 这么想着,赵诚还在思考:可以肯定的是,一但指挥权被收走,池州问题就会很严重,白沉香部也面临非常大的危险。 “本官这么简单的话,赵大人听不懂吗?” 何志又眯起眼睛看着赵诚。 这形势让秦明舔舔嘴皮非常激动,进池州以来一直被压制,不得志,现在眼看政治局势出现变动,有可能真的获得指挥权去扬名立功,便兴奋了起来。 赵诚迟疑少顷不着边际的道:“何大人的话下官倒是听懂了,问题在于,你这是建议还是命令?麻烦明确的回答。” “你……” 何志有些尴尬,知道赵诚要耍花腔了,真正的管辖权是没有的。黄文炳有保留,并没有做出官面决定于是就只能是潜规则,是心理对持,主要看赵诚给不给面子,或者胆子大不大。 当着面的人太多了,何志也不敢把话说死,偷换概念,抬手指着赵诚的鼻子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和你说东你说西。现在是本官以及秦将军指责你要捕风捉影的分割官军,你到底想把这只最后的精锐带哪里去,目的是什么?还反了天不成,不就是在溪山立了一个功,就说都说不得了?” 见何志这样的态度,赵诚明白此番虽然没正式命令,但指挥权怎么也都保不住了。只要持续两个回合而没结果,好不容易调教的像个样子的禁军就废了,哪怕没正式命令,他们也就不敢跟着赵诚走了。 于是赵诚表面不动声色,借助和毕世静站在一起的机会,偷偷在毕世静背脊上快速写字:“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我赵诚之军事指挥权是第二次池州全会定论的,只有三次池州全会能否定。不论现在何志秦明说什么都记住,他们没有管辖权,他们说的不是军令。” 毕世静神色也难免古怪了起来。 接着写道:“出阵命令如下:一,等下我找借口把秦明蔡文姬何志等人带离后,你部立即开拔至羊山附近隐藏。让鬼脚七在你军中,由他去对白沉香沟通,你们两步人马就此要相互依存,就此后,你部正式进入自由作战的‘将在外’状态,记住,除非被黄文炳和皇帝亲自捉到,否则,律法上你们可以不接受其他命令。二,遇重大决策性问题时记得和白沉香沟通,以她意见为主,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以上两点决定池州命运,如果你不想把最后的禁军断送,就照此执行,不要存在顾虑。首先蔡攸喜欢维稳。其次你们毕竟是无为军,哪怕没给何志面子,只要不最终输掉战争,黄文炳哪怕为了他自己也天然护你们。最后一点,政治层面的东西与你们无关,那是何志、黄文炳、蔡攸、以及我的问题,论撕逼,书生我从来没怕过谁,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一定帮你抗住。你和白沉香负责打胜仗回报我就行。” 毕世静迟疑少顷,神态非常诡异的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收到了赵诚的“秘密命令”。 这就好,池州还有救,就此赵诚也松了一口气。 否则,赵诚会立即撂挑子辞官,带着家小和白沉香部逃亡进九华山,让他们自己血拼去。 “赵大人,你到底听明白何志的话没有?” 秦明又激动的道。 “听到了。” 就此赵诚做出迟疑的样子少顷道:“何大人,秦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私密性消息要和几位分享?” 赵诚这书生毕竟是有些脑洞的,何志略一迟疑,也好奇他要说什么,反正耽搁一下也不至于变天,便答应了。 不过介于有传言说赵诚是个喜欢违法乱纪的狠人,何志不放心,又对秦明使个眼色,意思让秦明把跟随而来的厢军也带过来。 就此,赵诚把鬼脚七留在毕世静军中,然后带着陈浩等差人向远处走。 走了又走,越走越远。 “到了没有?” 何志很好奇,也不知道消息到底有多重大,需要避开这么多耳目? 第173章 阻拦我的一定是叛军 赵诚始终一言不发,继续走,直至走下一片高地,看不见毕世静部的人马后才停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赵大人到底有什么重要消息?”何志追问道。 赵诚摸着下巴神色古怪了起来,以围观的姿态看着秦明何志。 又等了一下,何志还是不知道这书生是不是脑壳被驴踢了,尼玛什么也不说,他像是等着什么发生。 “你到底再弄什么玄虚?”何志有些不满的一摆手袖。 又墨迹了十秒中,赵诚背着手叹息一声,45度角仰头看着月光装逼,“下官有个非常大的秘密,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对人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志眼睛一亮,还道他小子有什么池州的重大内幕不敢说,兴许涉及到了蔡家的人,便兴奋的道,“在本官这里尽可畅所欲言,如果所言属实,且对朝廷有利,那便无需当心得罪任何人,本官以及本官的父亲,会保护你的,包括皇帝也会支持你的。” “哎呀!赵大人你倒是说啊,遮遮掩掩的干啥?”秦明激动的跺脚道。 “既然这样,那,我真的要说啦。” “说,放心大胆的说,只要有据可查,本官一定秉公。”何志很自信的模样。 “这个秘密就是:下官无秘密可言,没啥子好说的。” 赵诚这才道出了最后的玄机。 “你!” 秦明有些恼怒之色,不禁走近了一步。 蹭! 赵诚身边的三十几个差人当即把刀抽出了一半来。 何志也呵斥秦明道:“退下,你想胡来吗。” “是。” 秦明也知道出格了,又赶紧退后。 何志铁青着脸色看着赵诚,“你竟敢戏弄本官?” 赵诚微微躬身,“下官不敢。” 想不到他又开始“棉花”了,让何志有些没处发力的样子。 何志迟疑少顷,指着赵诚的鼻子怒斥,“赵诚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蔡家有担当,会保你,会为了你与我父亲决裂?” 赵诚很腹黑的寻思:哼哼,很快你那马仔王黼,就会帮着蔡京搞你爹了,卧槽你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呢。 想这么想,赵诚微笑道:“大人见谅,下官并未犯罪,也没有违规,你为啥觉得我需要人保护?” 正在这时,蔡文姬从远处快跑来叫道,“不好了,毕世静部禁军拔营开走了。” “什么!” 一听,秦明何志激动的跳了起来,总算知道赵诚这龟儿子搞什么鬼了。 “还不快去追回来,这只军队是不是反了,他们想干什么?”何志急忙大叫。 不等秦明动脚,蔡文姬有些尴尬的摇头,“追不上了,他们现在的纪律和效率非同一般,连营帐都不收,轻装上阵快速撤离,进入黑暗里,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何志狠狠跺脚后,指着赵诚的鼻子:“你要造反了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诚淡淡的道:“大人,下官现在是池州战区前线指挥官,且并未收到剥夺指挥权的官面命令,在这之前,归我统帅的毕世静部,已接到本官的部署命令,战争状态下,禁军根据作战需要被我派遣部署,你把这叫造反吗?辣么是不是可以说,支持我军事管辖权的池州二次会议的全部人,都造反了?” “你……” 何志铁青着脸没再说,知道这次被赵诚钻了空子。 很无奈黄文炳的尿性轻易不会有官文,一切只是潜规则行为,既然如此,赵诚只要敢不给面子,就会形成这样了。 “赵大人你老实交代禁军去了哪里,怎么部署的?”秦明问道。 赵诚一摆手袖转身就走,“你们这乃小儿之见,还尼玛部署在哪里,这是军事机密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事的。没管辖权就一边凉快去,让黄文炳相公来和我沟通,除此之外再敢逼逼的,以刺探军事机密拿了去喝茶时别叫苦。” “@#!” 何志和秦明感觉老脸火辣辣的,还是感觉没处发力。实因赵诚胆子已经大到了不科学的地步,但很无奈明面上是他占理。 “站住!赵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明的指挥权眼看没有了,尤其激动。 何志也只得配合力挺秦明道,“行,你的军事机密你的管辖权,本官不说你。但赵诚你现在别乱跑了,这便跟本官回去,一起找黄文炳大人说事。” 言罢一使眼色,秦明赶紧带厢军上前,把赵诚等人围了起来。 赵诚迟疑少顷,凑近陈浩低声耳语,“等会听我号令,如果形势不对就干他们,天塌下来我扛。” 与此同时,赵诚在系统里果断买了三个自动步枪弹夹,做好了猥琐一把的准备。 先礼后兵! 赵诚又眯起眼睛道,“秦明,第一次警告。我是朝廷任命的贵池县尉,现在军事上虽然被你们架空了,但我没带军人,睁大眼看,我带的是贵池县差人,现有贵池公务要去处理,阻拦我的一定是叛军。你记住,何大人不是我领导,更没有贵池县政务管辖权,你要是以为听他的话可以做事,等你死了,我才告诉你家小你是怎么死的。” 哪怕秦明还迟疑,秦明的兵也有些吓尿了,纷纷后退。 何志也没办法,只要赵诚有胆子打破这些潜规则,那就真是阻挡不了他。反正禁军被他藏起来了,且是合理合法的,除非那只军队被黄文炳亲自捉到,否则没其他办法了。所谓的将在外状态,其实就是放虎归山的一种。 至于赵诚,他现在想去哪里真的可以去哪里,除非老裴和蔡攸捉到他才能限制他。问题老裴蔡攸根本不会吃饱没事来捉他。 蔡文姬也一脸尴尬,总想等着这书生吃亏没脾气、想看他一脸巴结的来求助,却是这书生总是能溜脱,这叫人无奈。 同时蔡文姬又联想到了他之前的神奇,有预感他可能会再次对,便好奇的道:“赵诚等等。” “又怎么了?”赵诚有些无奈的转身。 “你为什么要说又,弄的小姐我很讨厌烦人似的?”蔡文姬跺脚道。 “行行行你不烦人,你要说什么?”赵诚道。 “真会有别处来的邪教徒吗,你要去捉他们?”蔡文姬道。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我又不是神仙,不确定。反正么,已经被老奸巨猾的你们架空了,我闲在池州城也没事做,那只有带着这三十几人去看看有没啥搞头。” 蔡文姬迟疑了一下道,“多带些人吧……小心点。” 蔡文姬只是随口一说,何志听后却心中一动:的确不能阻止他赵诚要干什么,但默认的是,秦明现在不归属他节制了,此点还真有黄文炳的直接命令,那就派秦明和他通路,既算监督,也算蔡文姬口里的“保护”? 想定,何志道:“秦将军,你带人跟随赵大人前往去处理政务。” “末将遵命。”秦明当即军礼跪地。 赵诚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再多说了。当然阻止不了这事,因为真的已经没有针对秦明的指挥权了,且何志接下来会说“路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携带命令的秦明也能走”。 但凡对抗不了的事赵诚不会去纠结,就此对着他们微微拱手,转身一挥手道,“跟着本官走。” 走入了黑暗里。 此番秦明带来的人马比较信任,算是他在厢军中的心腹,一个营大约两百出头。 待赵诚离开后,何志走近秦明吩咐,“跟着他,盯紧他。” 又见秦明颇不以为然的样子,何志又低声警告,“但记住不要和他冲突,不要得罪,不能随便干涉‘贵池县政务’是底线。水平他是有些的,如果真有他判断中的邪教徒生事,那就是你们厢军立功的机会。如果没有就跟紧,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弄明白毕世静部去哪里了?” “末将遵命。”秦明赶紧抱拳。 蔡文姬自来以胆子大和脑洞著称,迟疑了一下语出惊人:“我要跟着去看看这书生到底有什么猫腻,是否会被他判断对?” “这如何使得。”何志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使得。” 做小姐的好处是可以任性,蔡文姬一副已经决定了的样子。 这是秦明表功的机会,当即抱拳道:“何大人放心,有末将带队保护,小姐自可无忧。” 何志是相信秦明的,问题既然蔡文姬去了,何志也很想跟着去。却又有点紧张,总觉得在这战乱时候带这么点人远行会有危险,何况赵诚的行为的确有些诡异。 “怎么何大人不敢吗?”蔡文姬神色古怪的样子看着何志。 “好吧,事关池州稳定以及国朝安危,本官怎能不敢,这便护着小姐,前往一探究竟。” 何志也豁出去了。 秦明一阵郁闷,有他跟随的话功劳和自主权似乎又主要属于他了…… 第174章 指名还需道姓 就此一前一后,分为两部行军。 赵诚队伍全是苦力出生,又经过了统一性协调性方面的训练,不说完全不怕死,但吃苦耐劳方面就是和厢军最大的区别。走的相对快速,让秦明何志等人带领的厢军部追赶的非常困难。 因好奇跟随行军的蔡文姬何曾吃过这种苦头,胆子只是一种性格而不是实力和意志,所以夜间的行军,又被秋后野外最后蹦跶的虫子叮咬,苦的她险些哭了起来,心理非常不悦。 虽然不曾说出来。但人性加之她本身的小姐脾气,她就是想在心里找个人来责怪。 “都是他,是赵诚这个顽固份子害的。” 她一边走一边自语中。 这近乎于出阵,有打仗的几率,何志始终很紧张的,听闻蔡文姬的吐槽也当即建言:“蔡小娘子是不能吃这份苦的,要不,我护送您回去吧?” “不行,那姓赵的小棒槌带这么点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难说他麻烦大了去。他总看不起我,这次我要他刮目相看,若没有我带队去救他,他会栽了的。” 蔡文姬一边说又看不见路,踩到石头扭了一下脚,便真的哭了起来。 “额……” 何志有些尴尬,“小娘子,换其他可以说,但‘姓赵的小棒槌’这种用词在我朝就别说了吧。就算要说必须指名道姓,而不能只说姓氏。” 这的确让人有些尴尬,蔡文姬支吾了几句,算是蒙混了过去。 周围近处的一些小军官也纷纷鸡血了,拍马屁的态势议论着赵诚的行为。 “这位赵大人简直是找死,捕风捉影的也不说,敢这个时候带那么几个人在战区乱走,害得我等要这么辛苦的行军。” “就是,当时他低头认个错这么简单的事,他是文人,最多不让他瞎指挥,也没人会怪他。但他却为了抬杠,引发了后续这些幺蛾子。” “反正一定有人是错的,此番他和何大人蔡小姐打对台,就算他猜对了又怎么样,他那点人,除了损兵折将能做什么,最后还得依靠秦将军救他。” “他的心思无从猜测,居然脑洞大到与何大人对着干,一定会有人吃亏的,总不能是何大人吧。” …… “大人,厢军一直不远不近的跟随在后面。” 夜间行军途中陈浩及时来汇报。 赵诚耸耸肩,“他跟便让他跟,我也没好办法。原则是:没办法的事就不管他,有办法的事就尽快做到最好,道理简不简单?” 早就被忽悠瘸了的属下们纷纷点头。 赵诚接着道:“于是当下的局面非常简单。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找机会甩掉他们。” 有差人迟疑道,“大人明见,此行您判断有睦州方面的邪教徒援军,若概率大的话,尽量和厢军一起才安全,他们有两百人马,秦将军为人虽然讨厌,素来与大人不对付,但在军中也算勇武,若有事,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赵诚嗤之以鼻,“勇武有个卵用,打仗要的是脑子。那个和秦明一样勇武的董平险些在溪山被王秀干掉,最终又栽在了我的手里。唯有低调发育才是王道。” “大人威武!” 他们纷纷喊道。 赵诚笑道,“自由散漫的厢军、又不受我指挥,目标又大,于是我断言于此,假设不幸被我言中有帮源洞来的邪教徒,和厢军在一起才是我们的灾难,一定会因显眼被人盯住。人少有人少的战术,于是我们必须甩掉秦明部于暗中观察,伺机而动才是王道。” 一个差人问,“倘若是大人想多了,没有帮源来的邪教徒呢?” 赵诚道,“那更好,甩开他们后绕路,最终和毕世静与白沉香部会师,就此将在外不受命,分两条不同的路线和王秀部周旋。一条是秦明指挥的厢军,一条是我和白沉香指挥的混编部队。这叫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不信任这些官僚的素质,我不会把我的性命、我兄弟们的性命交在他们的手里去挥霍。” “可是……” 陈浩迟疑着,“咱们是步军,怎么甩开他们?” 赵诚道:“多赶路少逼逼,书生我有的是办法。我一再强调想把我坑了他们得更努力些。遗憾的是,这些家伙智商觉悟比我差一大截,还特么没有我努力,所以放一百个心,他们永远都不会赢了我。” 好吧感觉这有点自卖自夸,但其实差人们也深有感触,赵老大的确是很努力很爱作为的一个人,虽然没有迹象表明他比别人聪明一大截,但至少不比别人蠢是可以肯定的…… 古代行军是件很苦的差事。 赵诚一行人沿着东南方向一路走,虽不是骑兵却也效率不差,次日傍晚进入石埭县辖区(池州治下)。 一路而来,哪怕是官道中也很少见人,因为消息面上都已经进入了兵荒马乱的形势,池州进入了战争状态,且溪山战役禁军精锐不幸战败,据说很快就会是土匪王秀的天下。 受到这些消息的影响,商队的贸易走货全面停止,已经在路上的商队也都不在走,就近躲在县城中进一步观察形势。百姓也几乎不出城了。 好在这样的局势发生于秋收后,这是唯一有利的地方。 大量的城外村镇村名们,几乎以难民形势靠近县城,纷纷试图进城避难。 这是在古代必然会发生的事,可惜他们不会如愿,依照规矩这时期的城池是重中之重,为避免难民进城影响到原有秩序,为避免难民中混杂有别有用心的狠人山贼通缉犯、给防御薄弱容错能力差的县城带来灾难,于是就算是范仲淹主政,原则上这也是红线,会维持城外难民秩序、给予粮食救济,但绝对不会放人进城。 甚至于当叛军袭来之际,这些围在城池外的难民会成为人墙缓冲,自生自灭。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或者说古代战争自来就是这样的。 在这种近乎全境宵禁的形势下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但凡还在外部行走的人会尤其显眼,方便于官军发现土匪军。坏处也是尤其显眼,方便土匪发现官军。 逐渐接近石埭县城后,赵诚的队伍也撑不住了,必须修整,也没能真的甩掉秦明部厢军,始终被他们如影随形。 这是实力对撞,赵诚小队相对有纪律和意志士气,但身体素质是短板。仅仅比拼行军这种主要依靠身体硬抗的单项,相比秦明部的厢军的确有很大差距。 他们毕竟长久以来有充足的皇粮,还有作为军爷吃喝卡拿的红利,吃得起肉是肯定的。此点在物资匮乏的古代,对身体素质的影响那是立竿见影的。 “大人,眼看无法甩脱厢军部,我等怎么办?” 一整夜行军又支撑到了现在的日落时分,非常疲惫困乏,陈浩对此很担心。 现在距离石埭县城已经很近,赵诚举目眺望少顷后道,“甩不掉不管了,要实事求是,不要强撑,就在这里扎营修整,轮换着休息。” 就此扎营休息了。 解锁帐篷的时间还短,帐篷数量不够,不过反正是轮换,需要有人散开禁戒,于是现有的二十多个帐篷还配备了睡袋,让差人们非常满意。 他们纷纷惊为天人,赵老大有这些神奇东?西不过说起来溪山之战中他的法宝神通更碉堡,现在这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这些神货,勉强也算这只队伍的军心凝聚力之一吧。 “原来行军就是这样的啊,真是神奇。” 帐篷里小虎头咬着指头,靠在赵诚的身上道。 这孩子到处都好但粘人,就是要跟着赵诚,除了是师傅外,兴许从小就没爹的小萝莉把赵诚当爹了。就此成为了一个军中拖油瓶,死活要跟着赵诚行军。 不论养成孩子还是养成将领,都是个系统工程,要从娃娃时抓起。所以赵诚最近几乎干什么都带着她了。事实上昨晚形势紧急,连把小萝莉放回城里的机会也没有。 “快点睡觉,还有说了不许吃手指,不卫生,肚里长虫咬死你。” 赵诚给她后脑勺一掌,并把她的手指拖了出来。 虎头帽被打歪了还遮着眼睛,导致梁红玉一阵郁闷,自己又把帽子扶正,说道:“师傅,小玉儿不困,睡不着。” “死丫头你说话倒是一点不腰疼,你睡不着是因为昨晚睡的流口水。代价是全部人轮换着背你行军,于是你才说行军神奇。废话,能睡着行军当然神奇了。” 赵诚指着她的鼻子道。 “师傅,你说的是事实,但小玉儿现在睡不着也是实事求是啊。”小虎头对此还有些不服气呢。 好吧……赵诚又不能喂她吃安眠药,也没有随便掌控她生物钟的技能,不禁觉得她说的超有道理。 见把师傅给难住了,小虎头很得意,钻啊钻,又钻来赵诚的怀里找到了一个安逸的位置靠着。 “快滚,睡不着站岗去,这也是学习行军的一环。” 赵诚把她赶出去站岗了,汗,她睡不着但赵诚要休息啊,现在还不到使用精气丸的时候,不能滥用道具是关键。 就此,躺在舒服的帐篷里裹着睡袋,闭上眼睛发现脑壳里又有个感叹号,进入查看有几行字: 完成调教特殊人物梁红玉行军任务,完成方式猥琐,梁红玉碎片+5。 对待特殊萝莉态度粗暴,行为恶劣,人品值1。 爱慕值+1,来自梁红玉。 够猥琐,模仿符合管理员个人喜好口头语,人品值+2,非礼系统次数+2。来自管理员个人情绪。 她竟是主动给予非礼她的机会,这尼玛怎么回事? 感觉这有点像陷阱,但这的确又符合她那自来比较贱的脾气。 算了,现在不多想,先睡觉修整…… 第175章 棒槌快滚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些,稍后还有一章 ~ 外面,梁红玉拿着小木刀走来走去,雄赳赳的模样。 差人们知道她几乎等于赵老大的孩子,于是纷纷拍马屁道:“小将军威武,小小年纪便如此有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小孩子非常善于接受夸奖并以此作为表率,就此开始梁红玉感觉职责重大,便带着木刀把巡逻范围扩大了些,四处观察。 “谁!” 天色将暗的现在,梁红玉发现了一个比她只大两岁的小姑娘,灰头土脸的样子,便举着木刀说道,“是不是奸细,过来说话。” 小姑娘是没人想管的,差人们纷纷有些头大,寻思小玉儿别的没学会,关于赵老大身上那“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思倒是学了个惟妙惟肖。 那个背着一些野菜的小姑娘还是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看梁红玉,又看看其他站岗的人,好奇的道:“你们是官差吗?” “是的,你是何人?为何于即将宵禁的现在行走?” 梁红玉把小木刀架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文绉绉的说道。 那小姑娘也是孩子心性,不当心,抬手摸摸梁红玉那毛茸茸的虎头帽道,“你这像是虎皮的吧,应该很暖和?” 梁红玉就此忘记了自己的差人属性,把小木刀仍在地上,取下虎头帽递给那小姑娘:“是真虎皮哦,我娘给我的,辟邪的,让你看看。” “真名贵。” 那小姑娘摸来摸去,还自己戴上尝试了一下感觉真舒服。最后,又取下来还给了梁红玉。 旁边一个差人大叔翻翻白眼,“小将军,你不是正在查问来历吗?” 梁红玉这才想起来,又捡起木刀问道,“快说,小姐姐你为何在这即将宵禁的时刻孤身一人,你是谁?” “我是灵儿,没姓氏,石埭县王家村人氏。” 她说道,“反正现在要打仗了,咱们也进不了城,宵禁无所谓。你是富贵人家你不懂,每到这种时刻会很苦,我娘不在了,我又被王家村开除族籍,没其他人照顾冬季会很惨。乘现在野外人少,我便来多捡些物资准备着,有时也能遇到死了的小动物毛皮,可以制作冬衣。” “你这么弱,一个人行动,万一被野狼叼走怎么办?”梁红玉当心的问。 “反正……还没遇到。”灵儿说道,“现在不准备的话,又不能进城,也很快会被冻死,听有经验的老人说这个冬天会很冷。” “给你。” 梁红玉败家子的模样,干脆把虎头帽取下来送给她了。 灵儿收下了梁红玉的礼物,没有千恩万谢,深深的看了梁红玉一眼便打算走了。 “娃娃等等。” 赵诚这时从帐篷出来了,总归被各种因素和压力影响着,导致在前世睡眠就不好的赵诚也睡不着。 把小姑娘叫了过来,赵诚迟疑了一下,“灵儿我问你,你熟悉这个地区吗?” “熟悉啊,只要季节适合,我最知道去哪掏鸟窝。隔壁太平县我也很熟悉,我经常去捡东西。”灵儿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本官好了。”赵诚做出了决定。 “我不想跟着你。”灵儿也做出了决定,“听一些老人说,官差会把灵儿这样的人捉了卖进青楼去,我要去掏鸟窝。” “我每日给你五个铜钱怎么样?”赵诚开始蛊惑此丫头,“待本官此行任务结束,再一次性给予二十个铜钱奖励,那时你想去想留随便你?” “大人保证哦?”她迟疑着。 “我师傅很厉害的,待人好着呢。”梁红玉补充道。 就此达成了交易,基于小孩子心态,基于对梁红玉的信任,灵儿决定信任他们一次。 走过一边,赵诚又凑近陈浩低声道,“看好这个小姑娘,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陈浩有些吃惊,压低声音道:“难道大人怀疑有诈?” “当然怀疑,但是不能乱来。”赵诚道,“不过谨慎些没坏处,若发现异常不要捅破,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或许是‘将计就计’的机会。” 陈浩一阵郁闷却没有办法,只得点头。这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很让人同情,问题在于赵老大就这德行。 “若没异常呢?”陈浩又问道。 “那当然更好。”赵诚嘿嘿笑道,“在不熟悉的地区多个向导没坏处,这钱我出得起。” …… 如影随形的厢军营就部署在不远处,用眼睛就能看到。他们也需要修整。 整整一夜被赵诚小队拖着耗,这让何志蔡文姬秦明等人很恼火,无奈又必须咬住他们,弄清楚赵诚的动向和目的。 现在,赵诚小队在不远处修整,竟然还有一种神奇轻便的帐篷。对此何志等人更是恼火,认定了是赵诚方面早有准备和图谋,否则无法临时准备这些东西,譬如秦明部就没有准备。 “把石埭县知县找来。” 何志背着手冷冷道。当即有个小兵就快马赶去了。 厢军部也是步兵,不过就像后世一些时期但凡领导就有专车一样,现在军中有十多匹马,是军官专用。 大宋文官相对牛逼,基本不待见军伍,但听闻乃是蔡攸的女儿,以及江东帅司签书何志随军,已上了些年纪的吴志祥知县来的贼快,还携带了大量的物资前来“慰问”。另外还有泡脚用的药材,还捉了几个郎中跟随而来。 就此军士喝酒吃肉,何志蔡文姬秦明等人一边用药材木桶泡脚,解除疲劳,还有郎中提供的推拿按摩服务。 规格是夸张了些但大宋就是这形势,哪怕禁军采取的也是就食制度,譬如军伍部署到了石埭县,就石埭县负责他们的食物和医疗服务。 常态下会好许多,但现在正式进入战争状态了,对军伍会更加倚重些。 拿知县们的心态来说,这时候都怕死,除了州城外理论上什么地方都不安全,所以自溪山战役后,池州所有县份纷纷哭着喊着上书,都建议“大军驻扎在我县才有用”。 不过这些争吃打闹似的建议,全被赵诚扔进垃圾桶了里,因为当时是赵诚负责指挥池州军事力量。 这种情况下,军队求都求不来,现在除了有纨绔子弟何志蔡文姬在,也来了一只军队,吴志祥自是要极力巴结。 一边陪同蔡文姬何志几个贵人,吴志祥知县又看着远处人异常少的赵诚小队,迟疑着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是否要安排就食?” 说到这个就来气,但是蔡文姬和秦明也不方便插话。 何志则冷冷道,“那不是军队,和剿匪事宜没相干。本官不负责他们的生死和福利。” 吴志祥楞了楞,但言下之意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应该相互是认识的?于是本着谨慎又多问了一句:“真的不用管?他们到底是谁?” 何志淡淡的道,“贵池县的人,赵诚带队,扬言外出公干,实际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那个新进被提拔的赵诚?” 吴志祥心思也开始动了起来。物资的确很紧张,尤其在看不清楚往后局势的情况下,大量难民聚集在城外。 理论上军队来此要管饭,但贵池县的差人,则石埭县没这义务。并且观看何志的言下之意,故意要给贵池县的人小鞋穿,于是吴志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不要听说话,要小心他。谁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有传言他和山贼有关系。”何志似有所指。 这尼听得吴志祥也惊异不定了起来…… 干粮恰好是现在赵诚部的大问题,离开的时候是迂回,临机专断,根本对此没有准备。 原本指望在途中找其他人买一些就能度过,毕竟人少好解决。可惜现在的局势下什么人也没遇到。 在远处看着厢军部的人喝酒吃肉,还配套足疗推拿有些不是滋味。这对士气有些影响。 现在天色黑暗了下来,赵诚亲自等候在官道上,见一群人的火把移动,知道是石埭县的人来了。 “吴知县请留步。” 赵诚整理官袍后拦住了去路。 知道他会来求人的,吴志祥有些得意,又携带些不屑神色道,“赵大人找本县何故?” “下官外出公干走的急,来不及准备,想找贵县借些干粮充饥?”赵诚抱拳道。 石埭县的差人面面相视,不是传言说这赵大人官威大的非同寻常么?现在却一副低声求人的样子。 吴志祥却也没有回答,一甩手袖继续走。 “大人留步,或者买也行?”赵诚皱着眉头。 吴志祥道:“非常时期,我县更比你还紧张,并且本县对你们没义务,很抱歉,就像当时本县写了请军文书,你赵大人怎么回复的?你回复说‘本官没义务为某县出兵,责任是打赢整个池州战役’。” 这还真是当时赵诚的回复,回复每个县的格式都这样,全部统一复制张贴。 于是赵诚有些尴尬,“这……下官当时过激了些,但的确有苦衷。现我等外出公干需要干粮,请吴大人通融?” “赵大人见谅,本县的做法过激了些但的确有苦衷,另外本县没有义务解决贵池县公务队伍的就食问题。路不远,饿不死人,你不妨放回州城拿了蔡老爷的关防,再来这里和我对话。” 吴志祥说完一摆手袖,“顺便,本县不责问你贵池县队伍大量进入我县影响政务,已经是给你留了面子……” “棒槌!快滚!” 赵诚不耐烦脱下一只鞋子扔了过去,把老吴打跑了。 既然好言相劝没用也就不用低声下气了。诚如他所说,没用搬砖殴打,只扔一鞋子,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妈的小人流氓,可恶可恨,你等着过了战乱期才找你算账。” 吴志祥骂骂咧咧的跑远了。 第176章 小长征的苦楚 “大人你这样很不好,咱们会变成过街老鼠的。”陈浩对此非常担心。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没那么简单。我不是真想用鞋子扔他,是在试探。他站理,官位比我高,在他地盘上,还被我吓走,这只有一种解释,我和他已经不是个人矛盾,何志等人一定对我中伤诬陷了,才会导致老吴比较害怕的逃走。” “我就奇怪了,哪怕有矛盾哪怕他没义务,但借点公务口粮这种不是小事的小事,以他为人他一定不会推诿的。所以这不是他的问题,问题在何志。” 这是关键,何志秦明他们只能跟着,却没有请赵诚喝茶的权利,但吴志祥这家伙真有。 “那咱们怎么办?”陈浩当心的道。 “立即拔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赵诚想明白后再次下达了行军命令。 “兄弟们困乏,口粮也成了问题,真要走啊?不用求他石埭县,咱们从城外难民手里花高价,一定能买到些口粮的,人少好解决。” 一个差人道。 “不!” 赵诚微微摇头,“这样咱们就栽在这石埭县了。心有所想才会失言,老吴最后的话是:不以妨碍石埭县公务的理由请我们喝茶就是给面子了。” 顿了顿道:“这话要反正听。我怀疑是何志让他想办法扣了我等,他为难之际才会有这样的言语。我等只是路过的话没问题,但非常时期,我们轻易去他城外和他难民接触,牵连难民的口粮问题一定出幺蛾子。一但被扣了就栽了,形势逆转的现在不但失去了做事机会,也不知道要被他们联手扣多少屎盆子在身上。” 最后,赵诚金鸡独立的站在高处道,“不能被捉是关键。被捉了,书生我又没啥骨气,一逼问就招了出来,毕世静部被他们瞎指挥一但断送。池州战役一但输了,总要有人背锅,那咱们这种后娘养的问题人物就真的栽了,知道了不。” 全部人尴尬了起来,药丸情绪弥漫,但这的确是规矩。 赵诚又道:“有没有活路呢?有的,万古不变的道理是成王败寇。我是官,是当朝相爷钦点的文官,不照面,不落他们手里,任何人哪怕蔡攸黄文炳都定论不了我的错误。默默做事,默默前进,默默引导自己队伍走向胜利,这就是信仰。只要最终打赢池州战争就是正义,是所有人的利益。于是就都活了。” “于是非常简单,毕世静部不落在他们手里,池州就不会输。我不被捉,就不会把白沉香推向土匪阵营,有她在,就一定能赢得池州战役,简不简单?” 赵诚很快就结束了这次演讲。 “誓死追随相公做事!”全体军礼跪地。 “出发,乘黑离开石埭县境内,一举甩开厢军部。” 休息是休息不够的,有过短暂的深度睡眠也还好,再次展开了行军。 目前为止尚没发现小姑娘的异常举动,她主要陪着小虎头过家家。 于是捉了过来问,“小姑娘,你扬言熟悉地形,有没有什么好走的近路可以最快出石埭县辖区?” 灵儿说道,“回大人,近路有却好走未必,咱们现在的位置无需绕行,陵阳山有许多老早以前废弃的矿洞,内部如同迷宫一般,但只要会走,可以最快进入太平县。” “你会走那地下迷宫吗?”赵诚问道。 “会的。”灵儿点头。 “那为何说不好走?”赵诚问道。 “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一般人不敢走。”灵儿道。 赵诚最讨厌虫子,有些迟疑担心了。但看着黑暗中的远方,秦明厢军部再次亮起火把准备拔营,这不是好事,如果真有那只推测中的邪教特遣队,又这样被秦明的火把队咬住,就等于被坑了。 “不管了,被蜘蛛咬死好过被猪队友坑死,我认了。” 这就是一次小长征,赵诚果断下达了钻陵阳山地下迷宫的命令。 灵儿拔了一些奇怪的草递给赵诚,“把这嚼烂涂抹在脖子处,虫子便不咬你。感觉有大虫子爬在身上时不要惊慌,不要乱拍打乱叫,它自己会走的。” “这丫头的工钱现在开始翻倍。” 赵诚吩咐照做之后,一行人离开了官道,没点火把,在黑暗中跟着灵儿前行。 只要离开了石埭县辖区,又没吴志祥捉走,这次小长征就成功了一半,就等于甩脱秦明部了。 因为太平县隶属于宣州行政区,而不是池州。赵诚的公务员小队能跨区,不代表军队可以跨区。那需要有江南东路帅司衙门的牌票,否则军队瞎走乱闯在哪朝哪代都是掉脑壳的重罪! 何志是江南东路帅司秘书长是真的,但这龟儿子肯定没有官面行军文书。技术上只要有他何志在,人数也不是太多,那么任谁都会给面子不当真。可惜这些官僚的尿性完全被赵诚把握住了,他们绝对不敢放这样的忌讳。 毕竟赵诚也是官,到时候反咬一口他们跨区,在蔡攸早对他秦明有心病的现在,真能把秦明脑壳给断送…… “不好!赵诚那小流氓跑啦!” 黑暗中,石埭县城方面一队人持火把快速靠近后,却发现早前于此扎营的赵诚小队不见了。 他们无声无息,不修整,连火把都不点燃,就仿佛未卜先知的撤离了? 就此一来,石埭县的差人和弓手们面面相视,一起看着铁青着脸的吴志祥。 说起来吴志祥正是回城吹哨子约了人,打算来把赵诚等人一锅端了去喝茶的。 早前何大人就有过近乎明目张胆的暗示,让吴知县找借口捉了赵诚。在当时吴志祥没能想明白,处于患得患失的迟疑中,既担心闯祸得罪人,又害怕不给何志面子,引来其他后遗症。 其后,被赵诚粗暴的一只鞋子打在脸上就尼玛恼火了,回去约了人来。也算想明白了,哪怕抓不了赵诚,完全有借口把他属下流氓给全部扣押起来。没了属下,赵书生自己一人又能干什么? 并且何志大人暗示已经很明显,池州司法参军王黼是何家门生,和赵诚有仇,专门等借口收拾赵诚。只要石埭县敢作为,这种两县间的官司必然打到王黼的口子里去,在蔡攸尴尬不方便作为的现在,这场官司赵诚一定会输。 想明白了又怎么样,现在约了更多的人来,虽然有底气了,赵诚部却已经放弃了修整,再次行军“突围”了。 谁都没想到他敢不亮火把,就于当下时局中去走黑路,并且是没修整、没干粮的情况下? 何志秦明等人也非常意外,见吴志祥方面的火把亮着,才带着厢军围了过来看。整个营地空空如也,赵诚小队不知道去向? “出事了!” 何志色变,隐约觉得这药丸书生走的那么急,不惜拖垮他自己队伍的硬抗,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不能让他们走脱是关键!” 秦明当即抱拳建言,“何相公明见,赵诚这……已经像是叛变的作为。” “闭嘴!” 何志铁青着脸道,“远不到叛变那么严重,所谓祸从口出,本官提醒你,他当朝相爷亲自提名的大宋文官,著书立说的文人,皇帝都在追看他的话本。什么证据没有,连面都见不到,你个蠢材怎么得出的叛变结论?” 秦明也暗怪自己说错话,急忙低着头。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蔡文姬主要居于好奇心态,不怎么关心他们之间的各种嫉妒心态和政治撕逼,就想弄明白那个赵诚到底在干什么,会不会成功或者失败。 反正,看到他被何志王黼等人捉去调教也算是蔡文姬乐于见到的,那时美女救英雄,出面把他弄出来,想想也是很嘚瑟的事。 “必须追上赵诚!” 何志不怀好意的看着了吴志祥,“你的辖区,你何想法?” 言下之意,现在只有吴志祥拥有捉拿赵诚部的权限,在他地盘上,只要他这个法官敢出具公文,路过的秦明厢军就可以帮助拿人。 “捉了他们!” 吴志祥也知道如果要撕逼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便豁出去的出具了石埭县公文交给秦明。否则假设赵诚的去向是陵阳山,时间就真不多了,在他穿过陵阳山前一但拿不到人,他就真的跑脱了,将会处于宣州地界。 “追追追,必须赶在他穿陵阳山前,把这只属性不明的流氓给拿了。” 拿到石埭县具有律法效率的公文后,秦明部哪怕无比疲惫也全面亮起了火把,进入作战状态开始急行军。 吴志祥的队伍则向盖山方向急追。这就是秦明的两线战术,更具位置和地势,赵诚如果要最快进入宣州地界只有这两个方向。 “都是赵诚害的。” 又要开始在大晚上吃苦不能睡觉,整队人都在抱怨中…… 只有真的参与了才知道什么叫“长征”苦楚。 又冷又饿又困又害怕! 凛冬将至的现在,晚间野外气温急剧下降,毫无准备下真的受不了。 没干粮,不能亮火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知道是否有贼人、猛兽、毒蛇,毒虫,不知道哪里有坑。这一切使人害怕。 全部人只能寄望并且信任灵儿,凭借她对环境的感觉和熟悉,跟着她在黑暗中缓慢前行。 进入人迹罕至的地下迷宫里,更让赵诚这种不怕猛兽只怕虫子的人毛骨悚然,算好没有光不能看,否则有时清晰感应到穿越蜘蛛网时,有些个头并不小、会动的东西爬在头上、肩膀上、手臂上、腿上到处游走。 能在感应到后,又忍住满地打滚大声尖叫,这对于赵诚已经算是一种升华,算是心智洗练,赵诚觉得经过此役后,不会再怕其他东西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怕了。 尼玛胆子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也没有! “难道池州方面真有能人坐镇?区区数量弱势的懦弱官军,还需要我等前往助战?” 在即将离开地下迷宫之际,隐约听到了前方洞口有人说话。 没有火光。 在这人迹罕至之地的夜下时分,听到有人说话,话自然是对别人说的,这表明对方不是一个人。 赵诚心跳很快,迅速凑近陈浩耳语,“一个传一个,禁声,冷静,动作一定要轻,发出一点声响着斩!” 又迅速凑近灵儿耳语道:“带着我们找一条路避开,观察为主。” 第177章 错误的代价 灵儿虽然年纪还小但真的很机灵,事实上她这样的小孤儿要想生存,在平时她也是尽量避开人的,否则运气不好遇到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子,都会被后脑勺两巴掌,东西被人抢走。 就此后尾变前军,在小姑娘指引下,于地下迷宫中慢慢退后迂回,轻巧的走入了另外一岔道中开始潜伏。 关于到底遇到了什么人,现在没人知道,事实上之前赵诚仅仅听到了人的说话声,却因距离较远,不可能听得清楚内容。否则的话,也没有机会迂回。 没有听到细节内容就无法判断是什么人,也就不能出手击杀。否则这不叫试错叫丧心病狂或送死,因为首先也不知道他们的人数或者实力。 现在战乱了,到处是逃难的人。也有可能他们是一群类似灵儿之类的人。 “是否出击?” 陈浩在赵诚背脊上写字。 这尼玛险些吓得赵诚满地打滚尖叫,一开始还以为是蜘蛛在背脊爬行呢,后来才发现是写字的。 “不能。” 赵诚写字回应。 没有光,差不多时候持续有感应,他们走路很快也很轻。 假设走路姿态可以则算武艺功底的话,这行人明显比赵诚小队强太多。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总之不少,只能更具他们路过的声势进行略估:一百以上。 “现在就需要决策。” 等他们过去后,陈浩又在赵诚背脊上写字。 这次被后脑勺一掌,赵诚凑近他耳语:“现在可以耳语说话了,你再敢摸我背脊,我就把你当做一头蜘蛛给踩死。” “所以你要不要做出决定。” 陈浩也有些尴尬,果断换为了耳语。 赵诚迟疑了起来,还是无法判断这些人是否是善类,不过匪类的可能性偏大。首先人数不少又聚集起来,其谨慎程度和纪律方面也明显做的太好,绝对不是官军。 “像是真出事了。虽然不确定,但是这队人马明显是战士,有目的,他们是官军的概率比较小。打是绝对打不过他们的,却必须做‘跟随’。假设现在秦明部厢军以及石埭县的队伍在追我们。那些棒槌亮着火把,遭遇这队死士的概率比较高。不能坐视,必须做出部署。” 赵诚低声说出了分析。 差人们感觉很不好,“厢军如此可恶,咱们还管他死活?” “复仇心切可以,但报仇肯定不是这种方式,这叫渎职,是帮助王秀赢得战争。” 赵诚低声道,“你们从跟我做事开始起就知道,我们的战力来源于责任。不要忘记初心,对付最添乱的那几个家伙是我的业务,你们帮我作战就行。将来我会收拾他们,但现在,那些大头兵其实和你们区别并不大,也有老有小,只是跟错了人,受到了错误指挥。弄不明白这些本质问题,你们这些家伙就不会跟随我走到最后,不会看到锦袍加身的一天。” 这些家伙们一阵郁闷,想不到在这种时刻又被上了一节政治课。 讲课并不是赵诚的目的,主要是拖延时间,给自己方的人一个安全的缓冲间隔,保持距离那些人足够远。 差不多时候,赵诚写了简短的亲笔信,折起交给一个相对机灵的差人,“现在你隐藏好自己,从咱们来时的路返回,离开后尽量快速找到秦明部,把我的亲笔信交给秦明和何志,不能马虎。” 那差人迟疑道:“卑职……会不会遇到周恩的待遇?” 其他人听后一起神伤! “不会。” 赵诚对此很有把握,“我之所以拼死也要干掉董平,就是要做出震慑,让习惯于这种思维的人想伸手前衡量一下。且现在有个好处是他们有蔡文姬随队,那小妞有些碉堡但不是坏人,有她在,你最多被他们殴打羞辱,却不会有事,这我保证。” 那差人当即表示誓死完成任务。 这是有威望的好处,事实上他们的战力信心也来源于赵诚的担当程度。周恩的事赵诚冒了大忌讳,强行拿回了公道。如果当时选择缩头,这队人也会是赵诚的人,但关键时候就别指望他们豁出去了。 这有点江湖习气,但事实上整个历史岁月中,草根队伍能把王朝末期满身富贵官僚病的帝国圣骑士团吊起来打,这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猥琐心思赵诚没说出来:愿意警告厢军的最大原因是,他们有蔡文姬随队。 不能把蔡京的孙女、蔡攸的女儿断送掉这是必须的。 否则赵诚现在是问题人物,到处受到他们围追堵截,这种时候讲理是不可能讲理的,出了事大家一起甩锅,全都来个“因赵诚不服调遣桀骜不驯”的说辞,那就真的凉凉了。 这队人包括赵诚留在城里的“家小”,都有出事的可能。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蔡攸这是关键,反之只要有蔡攸的支持,又不最终输掉战争,赵诚就谁都敢得罪,天塌还不下来。政治军事必须两手都要硬,才能作为一个贱仁潜伏下来慢慢发育。 “如果事不可为,真导致厢军被全歼怎么办?”又有个兄弟低声问。 这当然意味着蔡文姬也完蛋了,那么赵诚只有一条路:池州不能待了,果断利用王秀纠缠官军,赵诚必须和白沉香会师后提前进行真正的长征。 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柴。 但这种消息非常药丸,讲是不能讲出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先讲出来。 于是赵诚维稳的道,“不会,一切在我书生我掌控中。” “大人必胜!” 他们基于对赵诚的盲目信任,又纷纷鸡血了起来。 “嗯,缓冲时间差不多了,反向出击,做跟随式运动。” 赵诚又下达了作战命令,且把小虎头交给了灵儿看管。 一摆手,一小串铜钱掉落在灵儿脑壳上,算是提前发奖金,灵儿的作战任务是:单独带着小虎头离开,不能太远,但也不能太近…… “捉到赵诚的人了!” 报信的差人这才接近,当即被拿下一阵大皮鞋伺候,他就扑街倒地了,鼻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看着十分凄惨。 蔡文姬有些看不过去便呵斥道:“停手停手,别打啦。他只是听取命令而已。” 秦明一想也有道理,微微点头后,厢军属下们就退后不打了。 “你什么作为?是不是代替赵诚来刺探?” 何志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差人。 差人谨记赵诚的交代不能说废话,于是从怀里掏出信递上,“请大人自己看,赵大人写明了。” 在火把照耀下,蔡文姬何志一起把信看完了、 蔡文姬有些慌神,被吓到,便开始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的黑暗里? 何志却把信一把给捏了,冷冷道:“你从实招来,赵诚到底是何居心?现在都想来混淆视听?是不是他没路走了,故意让你来支走我等?” 不等回答,何志又开始卖弄学问,“首先这有一个大破绽:既然遇到了他所说的疑似贼人,你们处于贼人的后方,等安全后才让你来送信?那为何你比贼人先到?” “对啊?快说!” 蔡文姬也发现这是个破绽,激动的追问。 差人不慌不忙的道:“此点我家大人已有判断:这有两个可能,这队人马不是贼人。其二,这伙贼人有心机,至少没有董平愚蠢。发现官军的火把后不会立即冲杀,会秘密侦查进行部署,确认周围方圆内没有官军伏兵后才会出击。而侦查和判断需要时间的,这就是赵大人找到的机会和时间差。” 这听来也有些道理,就此蔡文姬又慌神了,再次贼贼的看着四周。 秦明怒道,“危言耸听!有本将在此,就算真有区区百十贼兵何须顾忌,一个冲刺,就能将其轻易打杀了。蔡家小娘子勿要信那书生妖言,他是没路走了,故意混淆视听把我等支走。” 何志很难决策,感觉一切皆有可能,而自己又没有真正针对秦明的管辖权,面临这种时候,怎么能不担负责任是何志的首要心思,事实上秦明才是这里的主将。 技术上说,靠向秦明的说辞比较安全。且秦明是真的勇武,带着两百人,距离不太远的地方还有石埭县的队伍响应。就算真有赵诚说的那些贼人,也只是百人队而已。 想定后,何志说了句万金油的话,“本官倾向于秦将军判断,我不敢说赵诚其心可诛,但他真的存在误判的可能。” 秦明受到抬举更加得意了起来,对蔡文姬抱拳道,“有末将在此,小姐可无忧。莫听那赵诚的话。或许真有贼人,但他心思应该是:自己打不过贼人,又不想我们立功拿贼。现在的时局信他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我们这些在追他的人越立功,他的脸就越黑。” “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 何志一想有道理,又相对观的支持了一句。 “可是……” 蔡文姬倒是有些迟疑了,“观那书生的建议也没太大坏处,他让咱们最快向石埭县行军,靠拢县城,这算一种谨慎的不败战术。由他负责跟随侦查后再进行联合部署,最后吃掉这只贼人小队,虽然他也立功了,却也不是不可以。” “夜长梦多,他无非是想在这他名声不好的当下,占据一份功劳进行自救,莫要理会他。”秦明道。 “也罢,那书生总是自以为是,以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是白痴,就让看看,没有他咱们也能有作为。” 蔡文姬最终选择了留在这里支持秦将军…… 第178章 挪移大法 在夜下原路返回的赵诚小队,这才出了陵阳山地下迷宫不久,就隐约发现了前方很远处有火光,还有规模不算小的喊杀声。 赵诚难免一脸黑线,这显然代表最终还是干起来了,秦明部厢军没依照赵诚命令靠向石埭县城?不,不能讲命令,只能讲他没有听取建议,因为更具黄文炳的反水,秦明暂时不受赵诚指挥了。 “卧槽真的开干了,大人料事如神。” 麾下差人们也纷纷鸡血了起来,“为洗脱咱们的名声嫌疑,咱们也参战吧,帮助厢军击败土匪,顺手捞取一份功劳?” “我一再强调,跟着我不需要去思考功劳的事。” 赵诚却相反低调了起来,吩咐全部人爬在地上隐藏,就犹如在溪山那样的猥琐潜伏着。 谨慎接近了一些后,虽然还是看不见具体,但获得的声音反馈又更加清晰了一些。 “战场的感觉不对!” 少顷后赵诚低声警告,“声势比想象的要小许多。厢军没败像,这极其不正常。” 这就是赵诚的直观判断。 假设这只队伍真是摩尼教来的高手,方腊手下现在或许不会有很多兵马,但应该猛将如云,未必比将来的梁山少。既然方腊派遣了冲白沉香部去的“特种部队”,肯定是一流的。 他们队伍里能扛住秦明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一百多个不怕死的悍勇邪教徒,在伏击状态下,打两百乌合之众厢军,不可能出现这种有来有往的声势! 这就意味着:秦明他们中计了,他只是在和小分队搏杀,至于方腊方面的主力还没出手,他们和赵诚部一样,应该在借助黑暗隐藏着。 “大人快看,厢军占据上风了,追着山贼向东面移动。我等是否出击,否则捞不到功劳了。” 陈浩这家伙还算勇猛,就是老惦记着功劳让人心烦。 赵诚给他后脑勺一掌后,他又老实了些。 “敌不动我不动,那伙人的主力没出现。东面一定有山贼的陷阱,秦明基本上废了。” 赵诚喃喃自语着。 救是救不了的,为了自己安全,赵诚部距离战场很远,且不知道摩尼教的后手是什么,于是不能出击是底线。 也不能就此脱离战场。 于是赵诚也陷入了压大小的局面,厢军废了这毫无疑问,既然决策出现了失误和延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要付出代价,这是肯定的,不会给他后悔哭诉的地方。 现在只能赌:秦明个人武力勇武,事不可为时会尽力保护着蔡文姬何志突围,那就还有后面部署翻盘的机会。 “等待时机,没时机则不出击。” 观的说任何一场战斗都需要些运气,因他们刚愎自用,现在赵诚也陷入了看天吃饭的局中…… “放肆放肆!你们为何敢主动攻击国朝军队!” 局部战场上,秦明正在带队勇猛冲杀。近两百的厢军在猛将指挥下,把四十几个主动攻击厢军的匪徒杀的节节败退。 何志和蔡文姬很确认,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的匪徒,除了违规持有管制兵器外,他们的确率先攻击官军且杀死了人。 “聚众闹事,非法持有管制兵器,本官判处他们死罪,秦将军勿要放走这些人,这乃是大功一件。” 见秦明勇武取得上风,何志也就得意了起来,跟在队伍的后方和蔡文姬一起,做出了大义凛然的态势。 “剁了他们!” 蔡文姬一辈子最恨山贼,现在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威风。功劳不功劳的对于蔡文姬这样的人毫无不重要,却就是想让赵诚那小子知道小姐我也是能做得成事。 虽然真出现了击官军的匪徒,这代表赵诚又一次判断正确了。可惜蔡文姬现在非常得意,觉得真正拿下这队匪人的乃是小姐我。 杀杀杀! 被蔡文姬和何志表扬鼓舞后,秦明鸡血了,一马当先犹如天神下凡,把一只狼牙棒舞得眼花缭乱,挡者披靡! 战局至此,贼兵虽然悍勇但已经阵亡了近十人,其中有七人是死在秦明的狼牙棒之下的,贼兵的败像已出。就此从早先的节节退后,转变为了现在的兵败如山倒四散逃亡的形势。 “追!杀贼就是立功,人头就等于金钱!” 秦明越战越勇,意犹未尽的追击在最前面,就此,士气如虹的厢军开始最大程度的追击,进入了顺风战状态 “哎吆我去……” 形势逆反从前面的人惊叫一声落马开始! 只见于黑暗中顺着匪徒逃跑方向、一马当先追击的秦明顺着一道坎摔落了下去。 后续急于立功的大头兵避之不及,一个挨着一个、纷纷于黑暗中跌落下坎,哪怕已经有了预警,但无奈这是乌合之众,前面的人哪怕停住了,也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给推了下去。 黑暗中几乎看不见,只能听闻忽然传来了大面积的惨叫声!像是被屠杀的声音! 随着越来越跌落下坎的军士的火把逐步照亮了环境后,后面跟来的人看的几乎胆裂。更多的匪徒就埋伏在坎下等着跌落的军士,一但下去都被乱刀捅死了! “中计了,这是贼人的引兵之策!赵诚是对的!这样的战根本不能打!” 跟在最后的蔡文姬何志吓得眼睛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惊呼! 这死到临头的形势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包括秦明。 “退,快退,这是陷阱!” 形势混乱中,哪怕秦明又杀死了两个贼兵,下令撤退也毫无用处,这一瞬间就发生了折损过半的战损,队伍崩溃起来基本神仙难救。 还没有死的厢军士兵已经不听指挥,大难临头各自飞,纷纷四散逃亡。 至于蔡文姬何志则跑都不会跑,脸色惨白瞪着眼睛,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等死。 “小姐,大人,咱们快走!” 秦明最先稳住了阵脚,把手里承重的狼牙棒甩飞了出去,砸死了围过来的两个匪徒,从死人坑里跳了出来两手伸出,一手一个,分别抓着蔡文姬何志,就开始了逃亡。 蔡文姬扑在秦明的肩膀上,略微缓过神来后发现秦明果然神勇,哪怕败了的情况下他也没自己逃亡,带着两人的负重却仍旧健步如飞,于黑暗中把那些追击的匪徒越甩越远。 “将军勇武如斯!” 蔡文姬心口扑腾扑腾的跳着,勉力表扬了秦明一下。 紧跟着,前方出现一道黑影,窜动速度之快无法形容。蔡文姬何志根本没感应,也发现不了,乃是逃亡中的秦明下意识觉得危险兆念出现在心中。 秦明没有多想,保护性的把蔡文姬和何志朝后面甩出,犹如幻影似的握刀,试图抽出腰刀迎敌。 却是黑影来的更快,让秦明心中寒意大增! 老实的讲,武艺大成以来秦明从未有过这种威胁之感,哪怕当时亲眼目的赵诚用“一阳指”把董建武打残的时候,也没这种威胁感。 事实上见过一次后就不足为奇了,基于武人那浑然天成的下意识,秦明有把握面对赵诚时让他一阳指无法出手。 但现在完全不同的心态,那种危险到极限、必死的感觉让秦明无法出刀,下意识低头侧身后,才发现对方的一把尖刀已经擦着胸口而过。 若非秦明依靠第七感放弃出刀而纠错,心脏就被捅个窟窿了,现在只是被擦伤,开始流血。 啊! 尖刀划过后是致命的一拳。 秦明哪怕已经凭借战感和素养预估到了这一拳,却仍旧无法避开,一拳正中胸口,仿佛听到了自己胸骨局部碎裂的声音,狂喷出一口鲜血朝后飞出。 呼—— 黑影再次闪动,追击着秦明那近乎两百斤、飞在空中的身体而去。 毕竟秦明功底太强,哪怕处于这种情况下也能反击,败中求胜的朝袭来的黑影踢出刁钻的一脚。 黑衣人原本打算于空中击杀秦明的,却不愿意两败俱伤,就此身影诡异的扭动后,于不可能借力的空中偏开了,避开了秦明的一击! “挪移大法!” 秦明终于知道出事了,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大喝:“小姐快跑!此乃摩尼教无上秘技,秦明也打不过这人,快跑!不用管我!” 能这样警告是秦明的素养,无奈蔡文姬何志却不是秦明,别说她们落地时摔伤了,就是没摔伤腿也早就软了,放着她们跑也跑不动了。 就此,蔡文姬和何志只能脸色死灰,两脚发软的坐在地上,看着那鬼魅似的黑衣人慢慢走近。 “秦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竟是识得破本座之挪移大法。” 那黑衣人缓步正在缓步走来。 “可是方教主亲临?” 事到如今秦明已经重伤,无法作为,叹息一声。 “不错,正是本座。” …… 第179章 临阵磨枪 一直潜伏的赵诚部没有好的时机介入战场。 最主要的,哪怕赵诚判断出了邪教徒有后招,却不知道是什么。 持续潜伏到现在,邪教徒乃是简单的利用黑暗以及地形,让厢军部吃了亏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崩溃了,更无法挽救。 如果他们是精锐败而不乱,重整旗鼓的话,那就有可能给予赵诚部介入战场的机会而翻盘。 但他们自己在第一时间就溃了,这等于邪教徒的主力没了牵制,会把赵诚小队给断送! 隔得较远,始终潜伏赵诚小队感应到这场非常残酷的血腥,仅仅十几个呼吸就结束了的战斗,全都心中打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等要作为吗?” 麾下一个差人无比当心的耳语,“原来这就是大人口中的邪教徒,厢军一瞬间战败被杀,这邪教徒简直是些悍不畏死的人,无比凶残。” “啊——啊——” 在战斗已经结束的现在,还不停的有惨叫声传来这边,让人胆寒。 那显然是邪教徒正在对伤而不死的厢军补刀,而没去追击那些少量逃亡的厢军。 这穷凶极恶行为所带来的威慑力,导致赵诚部尚未参战就已经受到震慑,有些胆寒了,对军心极为不利。 “凶残和邪恶只是一种性格,却不是战斗实力!” 赵诚只得稳住军心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是要退,其实我也想,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丢了蔡文姬和何志,现在她们生死不知,对我等实在不利。很大可能惹祸上身。” “另外,秦明带着何志蔡文姬突围逃亡,但这些凶人却没及时去追击,所以我认为邪教徒们有后手,大概率秦明方面也出事了,他们逃脱的概率不大。” 说这么说,不过赵诚也知道要想真的转圜士气,必须有业绩。 业绩包治百病这乃是众所周知的销售理论,也是战争理论。 从迷信上说呢,要夺走人的气运就必须统治性的杀他们一票,而自己方损失不大,自然气运就转换了。那时活下来的邪教徒进入了惊疑,而亲手杀死了一批邪教徒的人,也就不害怕邪教徒这么一个物种了。 这就是简单粗暴的宇宙规律,气运和神格,是真可以夺取的。 赵诚臆想还没有结束,一个小萝莉的粘了过来,“师傅,真打仗了啊,小玉儿也来参与部署。” 我@# 原本是吩咐灵儿保护着她脱离战场,可惜明显控制不住小虎头,她又主动跑来了。 “敌人在哪?” 小虎头握紧了手里的木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黑暗中。 这让人泄气,但现在骂她也没用了。 简单点说负面情绪可以转化为潜力,譬如怒恨恶残等情绪。反过来正面情绪也可以,譬如爱心责任感啥的。 小虎头这家伙平时人缘好,大家都非常喜欢她。现在这小家伙自带一把木刀扬言来参战,也很能触动人,害怕的心思相对没先前那么浓重了,相反有了要保护好这丫头的心态。 别人是不是这样想不知道,反正赵诚就是这情绪。 也罢! 既然参战了就要发挥作用,不能只拖后腿。于是赵诚果断临阵磨枪,激活系统后,现在碎片够了,合成了一张梁红玉卡,把小虎头给召唤了出来。 下血本花费5000多点把小虎头升到了20级别,然后进人物属性图查看,激活技能的按钮亮了起来,这代表小萝莉可以激活技能了。 《红玉击鼓》以及《恶贯满盈》都是梁红玉的专属技能,两个技能书各有一部。 突突—— 点击后两道金光闪过,系统提示:特殊召唤人物梁红玉之技能激活。 指针放在技能栏有提示,红玉击鼓:心态和立场正义时,其所统帅部队军心士气凝聚力加成一至四成,心态越正义,加成越接近最大值。 赵诚倒是楞了楞,这和白沉香的有些不同,但也很有趣,更加靠向仁者无敌的概念。 恶贯满盈:其所统帅部队面临邪恶力时量、战力加成一至四成,对手越邪恶,加成越接近最大值。 汗,这虎头娃的技能在特定战场上,会比白沉香的还碉堡些。可惜综合性没有白沉香的广泛,同时也意味着,她会倒逼宿主走仁者路线,否则她的神奇性加成将消失,甚至会变成副作用? “师傅,小玉儿我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充满了为国效力的正义感驱使。” 小虎头现在没咬指头了,举起手中木刀,“感觉被师傅调教了很久很久,一直被您培养的小玉儿的精神和思维变得有些大不同了,师傅,让小玉儿参与部署吧?” 赵诚开始有所迟疑……尼玛就算有技能,但她在现实世界里毕竟是个小萝莉啊,太迷你了。 又迟疑了一下,不论如何蔡文姬何志等人是必须救出来,并且这事夜长梦多,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必须正面硬刚一波了。 硬刚的话,没梁红玉的光环加成是打不赢的。 “行,战场上临机专断,虎头娃,我暂时做你下属,听你指挥……” 这都还没有说完,嘟嘟,脑壳里系统提示:违规,宿主是召唤人物主公,不能做召唤人物下属。 “额,我开玩笑的。” 赵诚当即又改口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战大有可为,培养统帅要从娃娃时候抓起。现在书生我放权,让你小玉儿你指挥这次战斗,你是统帅,我做你的监军和政委。” “遵师傅命令。” 小虎头文绉绉的小模样抱拳。 这尼玛像是一场闹剧,但无奈在这特定群体中赵诚威性太高,神奇事迹太多,导致了这些老班底差人对他盲目的信任。 他们素知赵老大猥琐,脑洞是连着连着来,想必这举动有特别用意吧。 最后,这些人平时非常喜欢梁红玉,关系非常融洽,都小将军小将军的叫唤,现在看赵老大愿意让小虎头参战且指挥,相反他们信心更大了,知道赵老大必有周密安排,此战存活立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否则,以赵大人那猥琐尿性,绝对不会让近乎他女儿的梁红玉去冒险的。 “我等誓死追随小将军作战。” 包括陈浩在内的差人们,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对虎头娃表示效忠。 神奇的是,这么一个略显逗逼的过程后,他们纷纷眼睛发亮的样子,气势和信心变得大为不同。比之先前的担惊受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事不宜迟,咱们必须战一波了,厢军部已经阵亡。邪教徒猖狂,设伏残忍杀害朝廷两百厢军,且蔡文姬何志等人必须救出来,决计不能让她们落在贼手,否则我池州危矣,上官必然因蔡文姬等人投鼠忌器,做出不利于池州的整体部署。” 陈浩哪怕没被使用好人卡,也当即一副大好人样子建言。 “行,不服就干!” 既然副指挥官陈浩都这样说,认可了小虎头的“上官属性”,如此就代表这只队伍获得了小虎头的加成。 且不管方腊方面的以往的作为是什么,仅仅是现在杀害朝廷两百厢军,如果有邪恶指数衡量的话,他们应该满数了,那么理论上现在能够获得虎头娃的最大加成状态。 “陈浩和小虎头在一起,指挥官是中枢,你要保护好你的指挥官梁红玉。”赵诚又道。 “卑职遵命!” 陈浩一副“不用你多说”的样子抱拳。 第180章 光明圣法VS恶贯满盈 即便如此,也仍旧需要战术,不能无脑去送死。 赵诚展开了部署、不,更具此番的作战规则指挥官是梁红玉,所以赵诚现在说的建议,当然是一定会被小萝莉接受的,赵诚毕竟是师傅,她毕竟是个小孩子。 于是赵诚开始蹲着画圈圈,“这是我们的位置,这是那群正在收敛厢军弓箭和财物的邪教徒。” 标注了两个相距不远的圈子后,赵诚接着道,“有过这个空档,那群邪教徒应该已经获取了厢军的弓箭,这决定了若我们提前暴露、从远处开始突击会有很大伤亡。” “于是,每个人都必须胆大心细不要怯阵。要以最小动静,最快速度、借助黑暗遮掩匍匐前进至可短兵相接之距离,才能最大限度减少咱们的伤亡。” 众人纷纷点头。 小虎头咬着指头不明觉厉,不知道师傅老大说的什么,不过反正师傅是不会错的,于是以指挥官的身份跟着猛点头。 赵诚接着道:“也不是说进入了短兵相接后,咱们就能赢。压力仍旧很大,这群邪教徒的个人素质非常高,人数是咱们几倍,战局走向仍旧难以意料。” “但也不必过分担忧,首先我们有心算无心,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其次可以用计,第一波短兵相接打蒙了他们后,我们把他们对付厢军的计谋复制张贴,即引着他们走,引着他们慢慢集中。” 又画了一个圈,“我独自埋伏在这地方,你们人少,他们必然想吃光你们。于是你们且战且退,引着他们的主力朝我所在的方位走,到达距离后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退。这样一来,差不多时候我就会出现在贼人后方。” 这里才是重点:“看不见我不要紧,老板我一阳指爆发前,会对天预警第一发,这会让邪教徒分心,也等于提醒你们不论形势如何,你们需要做的是卧倒保护好自身。” 最后赵诚起身,“这只是我的分析,不确定到时候的形势如何。只能说大概率会出现这些。倘若贼人够集中,在我打垮他们大部分后,就是顺风战,那时候统一奋起杀敌。若他们不够集中导致我的杀伤力有限,这也可以。至少会分散他们注意力,让他们发蒙,那咱们就利用这个契机,分为三路,借助灵儿提供的地形撤退。” “若事不可为撤退分散了,方向是陵阳山地下迷宫,于那里从新会师,图谋下一步。”赵诚最后道,“若有不明白之处,现在提问。” “明白!” 就此开始依照既定的战术匍匐前进…… “这样的官军简直人傻钱多,完全是来送钱的,果然还是王秀判断准确,狗朝廷气数已尽,教主还是太过谨慎,现在都没有起事的公开计划!” 黑暗中有无数火把亮着,一群教徒在击杀了秦明部后,正在大肆搜括战利品。 厢军军官的盔甲,官刀,弓箭,以及随身携带的钱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很让人眼馋,都在搜括范围内。 财物是其次,但这在赏罚严明的教内是大功一件。于是就像官军剿匪后喜欢砍下人头领功,这些教徒也很热衷这套,作为提振自己方士气的手段,此行作为支援王秀和官军周旋的力量,他们决定把这匹官军的人头带进池州去炫耀。 却毫不知道,得意忘形大肆哄抢人头和装备之际,已经有一只神鬼不觉得突击小队潜伏到了附近。 如果是弹弓,的确已经到了最佳杀伤距离。但这只是铲铲队,就算赵诚没在现场,陈浩也判断:必须再近一步才能发动突击。 于是继续冒着风险,更谨慎的匍匐推进。 根据赵诚的战术建议,需要始终保持短兵相接,让他们弓箭施展不开。要让他们恼火、去理智的追击,又必须开场有心算无心的下狠手,第一波杀伤他们一定人数。 第一波中杀敌不是主要任务,目的是引着走。于是,这个第一波的杀敌数据有了定额量化:12个。 这就需要各自排好自己站位,接近到足够的距离,战术规划是:三人一组,突击发动的时候,三人同时攻击一个目标,保证三把铲铲的铲刃面能干掉一个人。 不巧的是,在即将进入最佳突击距离时,远处又来了一个火把。 乃是方教主本人亲自劫持着蔡文姬等三人过来了。 一看,自己的队伍散乱的不成体统,正在毫无秩序的哄抢战利品。 “你们干什么!节外生枝!” 方腊急忙加快脚步赶来。 “教主,教主……” 那些人纷纷回应着。 这是战场的变数,在赵诚的意料之外。 暂时分开了、无法请示询问的陈浩也有些捉急,不知道如何决策。并不是要真的征求梁红玉意见,不过无奈之下只得耳语多问了一句,“小将军,是你你如何决策?” 梁红玉初生牛犊不怕虎,咬着指头当道:“不管了,突击吧。师傅讲给小玉的故事中,通常最后出现的是武功最高的幕后大佬。既然是高修为大佬,他过来后识破咱们的概率不小,只有提前干了。” 说完,小萝莉甚至不再等陈浩迟疑,自己便主动起身举起木刀:“冲锋,奋勇杀敌!杀死这群恶贯满盈的邪教徒!” 小萝莉都起身叫破了,就算是还有其他战术也没办法了。尤其那句“恶贯满盈”,很玄乎的让这些差人忽然觉得充满了力量和鸡血情绪,当即纷纷起身响应。 可惜总归离最佳突击距离还差那么几步。 于是纷纷提着铲铲起身冲锋时,部分邪教徒已经有了一些防备。 不过总体还是有心算无心,不等邪教徒先作为,还是在局部方位,被赵诚小队疯狂冲击了一波。 第一时间一团乱麻,有六七个教徒的脑壳被打爆了! “咦!奇怪……” 一起冲锋加入战团的陈浩很意外,这次交战不但没有心惊胆寒的感觉,还感觉铲铲挥舞起来特别轻快顺手,充满了力量,且思路也仿佛忽然变得很清晰。 就像舌头牙齿吃东西不需要大脑参与一样,现在挥舞铲铲时,也仿佛下意识知道要怎么出击、对敌人什么方位出手才最有效,且有下意识感应,攻击了后敌人会怎么反击、怎么保护自己才能不受伤。 这些竟是都仿佛常识和肌肉记忆一样,刻画在了每个作战差人的脑壳中。 当当当—— 第一波的杀敌数量不如预期,也进入了白热化。 凶猛又不怕死的教徒疯狂冲杀过来时,小队相互配合,左右互补,暂时形成了一道薄弱但效率非常高的月牙形排阵,利用高质量的工兵铲的半长特性,且战且退,和方腊的人绞杀在了一起。 “奇怪……这些人未持官刀,身穿官差服饰,且战力素质非常强?” 赶到近处,还没正式进入阵中的方腊愕然,甚至是有些灰心散气。 如果这真是一只官军队伍,那很不合理,代表王秀判断错了,能出现这种队伍的官府一定是气数未尽,一定有少见的能人统帅训练他们的。 仅仅只初步观看这群人出手时候的勇气、力量、以及技巧。就是绝对的精兵,以方腊的认知,没个五六年的苦练,不可能会形成这种队伍。 方腊所带领的这只队伍,是专门挑选的精锐,潜伏这么多年进行了千锤百炼,打算在起事时候用作骨干的。却完全想不到,短兵相接几个呼吸的现在,自己千锤百炼的队伍甚至不如这只官差的素质高,力量,勇气,技巧等等无疑都要差一截。 想着这些方腊逐步失去了冷静,一种不服、羡慕嫉妒的心思弥漫在胸口,冷喝道:“推进,杀光这群官差,若是一般人便也罢了,但不能让这只队伍存活下去,否则将来,他们会是所有人的噩梦!” 杀杀杀! 就此一来,在方腊的命令下,正式进入极端状态。 这种状态,姑且称躲在暗处的赵诚称为“邪教光环”状态,大抵就是悍不畏死的群体性冲锋,一边大喊着“光明圣法护体,我等刀枪不入”。 第181章 好险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只有一更 ~ “赵诚,这是赵诚的队伍!” 被捆绑着的蔡文姬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跳一跳的大叫,“他是对的!他没放弃,冒险来救咱们了!” 和秦明捆绑在一起的何志又尴尬又脸红,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害怕这种打脸时刻啊,何志和秦明所认为,赵诚来了完全等于围观自己们丢脸。 反正总体上何志自己不太担心,作为官,作为纨绔子弟就这点好处,属下会死但大人物不论谁捉到,都会留着谈条件,不会随便死。 只要谈条件,何志认为自己爹爹乃是当今助理宰相兼吏部尚书,池州系以及无为军系的官僚,怎么也不至于过激把自己断送掉的。 见战况第一时间就很激烈,一地鸡毛,蔡文姬又激动又想尿裤子,并亲眼在后方见证着这场残酷的拼杀! 从未想过,赵诚这队新兵蛋子居然这么能战,面对几倍人数的邪教徒疯狂推进,他们不但没大伤亡,没凌乱,仍旧利用铲铲结阵相互保护的样子,且战且退。 出击,防御,闪避,反击—— 一个又一个的循环,被这只赵诚小队发挥的极为出色,真的犹如有神在帮助他们。 和刚刚那只顷刻间就被杀光的秦明部厢军相比,简直天兵和乌合之众的对比。哪怕秦明再不想承认,现在也必须相信这是事实,仅仅有士气,对这样的战场是不够的。 早前传言赵诚带队在溪山作战时候有猫腻,但现在看,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侥幸,实力就是实力,这只赵诚小队能在溪山有作为,现在看假不了。 且战且退到了现在,差人队伍中有些人受伤了,但还没有出现真正的战损,相反又逐渐击杀了六七个教徒,于是大家的信心更加壮大,更加得心应手。 他们觉得赵老大果然没说错,丧心病狂和不怕死只是一种性格,却不是战争技术。 起初面对几倍人数,喊着刀枪不入的邪教徒冲锋,是真的有些心惊肉跳的声势,但应用合理的技术顶过了第一波后,也就没觉得太神奇了,诚如赵老大所说的,决战战争胜负的不是性格而是实力,勇气,技术,力量,装备,战术,运气等等因素。 “杀光他们!” 方腊部越勇,赵诚小队越显得皮,跑是不跑,退是一直再退。 某个时候方腊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想起秦明的厢军不就正是这样中计被杀光的? “大家小心,穷寇莫追,不要管这些狗官差了,咱们此行已经有很大收获,跟着本座走,另谋他事!” 就此一来,一百多个邪教徒停止了追击。 让人尴尬的是尽管距离比较近了,却还没到达赵诚的埋伏地点。 不过赵诚也清晰听到了方腊这个命令。这就是所谓的变数和意外,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 没办法赶鸭子上架,就算不是最佳伏击方式,赵诚也从草坑中跃起,意念一动,手里又出现了自动步枪。 “小心!散开!” 眼观六路的方腊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是谁,不知道他会干什么,却见赵诚敢孤身出现在一百多人阵前,手持一种不明觉厉的东西,就感觉是非常事件了。 教徒们散是开始散了,但与此同时,突突突突突—— “连发一阳指”又开始喷射,半尺长的火舌配合那连续爆炸的声势,伴随小片小片的教徒倒地,第一时间就一地鸡毛! 总归有方腊指挥,邪教徒败而不乱。 虽然顷刻间被赵诚突突了大约三十人,其余人却也勉强在慌乱间散开了,纷纷抛弃了手里的火把,这就导致在黑暗的环境里,不容易辨认方位了,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人。 “冲锋!” 这虽然不是全部的计划,但见师父已然出击,梁红玉又举起小木刀发布的作战命令,“奋勇杀敌,干掉这些恶贯满盈的邪教徒!” 冲冲冲—— 顺风战正式开始,纷纷抓住赵老大用打蒙邪教徒的这个契机,陈浩带领三十九个差人发动了冲锋。 就此没人管小虎头了,纷纷只是路过,还因梁红玉人太小,被路过的差人们撞到在了地上。 梁红玉一阵郁闷,捶地几下后起身打算加入战斗,又被偷偷潜伏过来的灵儿捉住,拖到后面保护起来了。 “赵诚小心!方腊武艺奇高,秦明都不是他对手,他去找你了!” 又黑又乱的形势中,赵诚看不见什么特别人物,却忽然听到蔡文姬这么大喊。 本着与生俱来的“总有刁民想害朕”觉悟,赵诚都顾不上蔡文姬的话是否能听,当即猛的低头、一个滚地。 呼—— 好险,刀锋甚至是擦着赵诚的头过去,官帽都被砍成了两截。 方腊是绝对高手,甚至难说拥有传说中的神功“乾坤大挪移”,于是赵诚现在真的惊慌了,所谓擒贼先擒王,方腊也熟知这个道理,于是这邪教首脑不顾一切的潜伏过来暗杀自己了。 该怎么和方腊打赵诚完全心理没谱,只知道和这样的人较量,蕾丝保甲是绝对护不住自己的。 同时,也不知道神出鬼没的方腊会现在发动第二波袭杀,于是,赵诚只得尽量的不起身,犹如蛇形似的,朝后方的方向,在地上乱滚,做曲线运动。 “一切都在书生我算计之中,乃是我有意为之,故意吸引方腊来找我,蔡小姐,你们好自为之,抓住机会自己脱困吧!” 赵诚这不是装逼,而是在情急之下扰乱方腊的心神,想让方腊患得患失。 既然出现这个局面,赵诚已经判断出来了:蔡文姬秦明等人是被方腊捉了的,现在方腊来突袭自己就不能再监控他们了,而她们是很重要的筹码不容丢失,方腊应该会关心则乱。 果然,喊出了这句之后,方腊心神受到了少量影响,又加上赵诚太过猥琐,不起身,只是在地上做曲线乱滚的运动。 就此,第二次袭杀的一刀,又堪堪擦着赵诚的脖子过去…… 另一边,形势危急之际被捆着的蔡文姬虽然想尿裤子,心里却忽然感觉良好,因为她信了赵诚那装逼的说辞“一切都在书生我算计之中,乃是我有意为之,故意吸引方腊来找我,蔡小姐,你们好自为之,抓住机会自己脱困吧”。 与此同时—— 借助方腊不在身边监控的时机,哪怕已经受伤很重,但秦明的理论仍旧不容小觑,浑身一发力,就挣断了捆在身上的牛筋。 一拳把附近一些邪教徒打的筋骨错位后,秦明很快松开了蔡文姬和何志的困难道,“小姐,大人,速速自己向石埭县方向逃命,秦明再次配合差人,尽量拖延!” 蔡文姬和何志一起转身就逃跑了,由受重伤的秦明留下来阻挡追击她们的教徒…… 第182章 还敢嘴硬 因蔡文姬等重要人物逃跑,一部分人想去追击,又被最后方的秦明拼死拦截,如此一来,中部小战区的压力大减,差人队伍节节胜利,开始收割邪教徒。 但另外一边,落单的赵诚也面临着出道以来的又一次生死存亡。 仅仅躲过了方腊第二次袭杀后,赵诚头皮发麻,知道尽力了,估计很难躲过第三次。 所幸只有赌一把,干脆不滚地逃亡,在第二次袭击后的空档,一个起身,手里握着手枪。 看是来不及看的,面对方腊这种高手,看到了也来不及反应。 所以还是只能蒙,依靠刚刚的周璇形势,赵诚起身之际不用看,下意识里有两至三个方腊所处的方位。 碰碰碰—— 三枪连射,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位试错。 蒙对了! 其中中的一枪大抵正式是腊所处的一个方位。 导致方腊来不及出击第三击,仅仅只看到赵诚手里又出现了一种不明觉厉的东西,与生俱来的感应让方腊猛然一个挪移平移自保。 既然蒙对了,阻止了方腊一个呼吸,赵诚果断抓住机会,朝着大抵方位开始射击,砰砰砰—— 但很无奈,方腊基本已经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而且他太谨慎修为太高,他不需要躲过子弹,只需依靠感觉、判断赵诚手里那绝世暗器瞄准的方向,就能躲过去。 如此,黑暗中形成奇景,一边是赵诚连续开火,一边是方腊犹如跳舞一样,身形犹如幻影,腾挪闪动,最后竟是毫发无损。 “师傅,让小玉儿来打他!” 原来是不觉之中,赵诚已经接近了梁红玉和灵儿躲藏的方位,眼见师傅似乎打不过这大佬,初生牛犊的小萝莉又拿着木刀跑过来助战。 但这不是儿戏,赵诚神色古怪的迟疑了半秒,果断又来了个弹夹,把手枪递到了梁红玉手里,“打他,扣动扳机就行。” 碰—— 梁红玉连想都不想,扣动扳机之后声势惊人,震得她手枪掉落,她自己也被后坐力给弄倒在地了。 “啊……” 奇怪的是,这次方腊惨叫一声,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连他带来哪些正在被收割的教徒也不顾了。 赵诚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种警用小手枪什么威力赵诚比谁都清楚,然而,刚刚在梁红玉手里开枪的情景,简直接近12.7毫米的500开火时的声势有没有? 厉害了,难道因为方腊太邪恶,符合了恶贯满盈规则,梁红玉的光环甚至能影响到手枪,来了个枪械方面的会心一击? 管他了,弄明白这些是以后的事了。 现场黑暗中,小虎头被震倒后不但吓到,还哭了起来。 一边哭,她又一边起身揉揉眼睛,“咦”了一声,又不哭了,问道,“师傅,那邪教大佬呢?” 赵诚道,“受伤跑了,但不能大意不能放松。兴许他会在暗中司机某动,小玉儿你别离开我身边。” 梁红玉非常感动也非常粘人,感觉这是师父大人满满的关心。其实么她错了,赵诚虽然也关心她,但现在不许离开身边最大的用意是为了自己安全,因为方腊真有可能潜伏在暗中伺机的。 刚刚的周璇实在太惊心动魄,感觉他那所谓的乾坤大挪移非常邪门,以赵诚的枪法,以小手枪的威力竟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但梁红玉才是他的克星。 确切的说,这只天然就正义的小萝莉,是所有恶贯满盈的人的克星,因为她自身携带了一个名叫“恶贯满盈”的无敌技能。 “师傅,咱们加入进去打顺风战吧?” 小虎头其实看不见,不过感觉自方腊消失之后,现在战场的形势更进一步的压制住了邪教徒。 “行,跟在我身边,咱们杀敌去。” 现在已经不怕暴露目标,于是赵诚模仿着电影上那貌似专业的手法,从系统里拿出了手电筒,一手拿手枪一手拿电筒,双手交差在前方亦步亦趋的推进。 当当当,砰砰砰—— 基本上现在到处在拼杀,差人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而赵诚电筒光一照到人,只要确认了不是自己人、距离又适合的,就两枪撂倒。 “勇猛杀敌!” 小虎头一边拖油瓶的样子跟着赵诚,但她仍旧认为自己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正在呐喊鼓舞士气。 她的喊声就是“红玉击鼓”,先不说光环技能,仅仅是她的人缘,这样一个孩子处于危险的战场中没怯阵,真能鼓舞全部人奋勇作战、为了保护她。 “妈的这只官差队伍不同凡响,这战没法打了,兴许王秀连老子们也坑了,教主已经提前撤离,兄弟们走吧,洒家断后!” 一个身形高大的大和尚挥舞着禅杖大喊,显得无比勇武,打算掩护存活的邪教徒撤退。 最引人注目的在于这大和尚力大无穷,现在一共有四个差人相互配合着围攻他,但大和尚一个横扫就能把四人震退。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战,要不是赵诚的麾下是用的黑科技工兵铲,兵器早就折断无数了。 “退后,让本官来。” 赵诚这句一喊之后,素知他尿性的差人纷纷逃命似的后退。 “小狗官,洒家来取你狗命。” 大和尚也不追击那些差人,大踏步朝赵诚而来。 “哦是吗,那你来试试看。” 赵诚直接就是一枪撸了过去。 “啊——” 大和尚惨叫一声之后倒在了地上,伤了却还没死。 “绑了!” 赵诚一摆手,附近顿时有十几个差人围了上来,跳着跳着的猛踩这个和尚。 梁红玉和灵儿也机灵的跑上前去,合力拖着他那沉重的禅杖就跑了回来。 就此一来,这次狙击战算是大捷了,有惊无险。赵诚小队零阵亡,但有几个伤的也不算不轻。 除方腊受伤消失、大和尚被俘虏外,这只邪教兵在战损过半后全部四散逃亡了。 “大人,追击还是不追击?” 陈浩请示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慢慢露出了曙光。 “穷寇不追。我们已经疲惫不堪,没后援没粮食,许多兄弟受伤,需要修整了。” 赵诚叹息一声,果断把今日系统里的单兵急救包刷出来,借助光亮的现在,没受伤的散开警戒,赵诚开始指挥着教大家进行外伤救治。 基本上这样的战斗中,主要是冷兵器所造成的外伤,没中要害又活了下来的,只要现在立即止血后问题就不会很大。 嗯,要是陈美娘在就好了,她最擅长针线活。现在,面临许多人需要缝合,而灵儿和小玉儿的缝合技术么不敢恭维,基本不是缝皮,而是连肉一起缝合,把那些差人嘴巴都疼歪了。 最后没办法,赵诚想了想,拿出了早前用剩下的胶水来,把其中三个伤口较多、都是皮开肉绽的差人的伤口强行粘合了起来。 其他人伤势不算太重的,则是他们自行处理,血相对容易止住。 天色大亮的现在,附近乱七八糟,满地的血腥和尸体,看着满目疮斑。 陈浩嘘嘘了一下,又指着受伤、且被捆了如同个粽子似的那大和尚道,“大人,此兀那秃驴如何处置?他伤了,无法自己行走,身体又太重,难道咱们还要扛着他走,不若您现场判处他死刑,剁了喂狗算了?” 不等赵诚回答,大和尚破口大骂起来,“你才是兀那秃驴,你全家都是兀那秃驴。” 陈浩不禁好笑,摸摸自己的脑壳,“不好意思,我头上有毛。” 大和尚不禁楞了楞,看看到也算是事实,于是迟疑了片刻再次破口大骂:“等洒家脱困后,把你头发剃光了,等你变成光头后再一禅杖砸扁你的狗头,你就是兀那秃驴了。” “龟儿子……妈的你都输了被捉了还敢嘴硬。” 陈浩直接举起铲铲,想朝着他那近乎有个猪头大的光头上撸一铲铲。 赵诚却拉住了陈浩,“这秃驴还有用,权且不忙杀他。” 陈浩也就不说了,反正这战没兄弟阵亡,那么留下这秃驴倒也不会念头不通达。 第183章 我就可以任性 就赵诚的立场上看,这秃驴应该是方腊手下的重将,应该知晓一些方腊的猫腻。而方腊是传说中有银矿的人,也就是说,这秃驴身上隐藏着重大线索,值得留下来。 想明白后赵诚戾气也不重,漠然看着大和尚少顷道,“我给你疗伤时你会不会叫疼?” “我呸!” 大和尚吐出了一口浓痰,不屑的道:“洒家会怕疼?你个黄口小儿休要胡言,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那就好!” 鉴于没工具,赵诚蹲下来,直接用手指撸进他身上的枪眼去,如同掏鸟窝一样取子弹。 当即,扬言不哭的大和尚疼的眼泪飙了出来,如同杀猪似的大叫。 这实在没办法,没手术刀,连匕首都没有。这只队伍只有铲铲,总不能用铲铲给他疗伤吧? 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肉跳,却也无比好奇。首先他们不会为这秃驴而疼,其次他们知道,赵老大若要虐待他会直接说,现在赵老大说是疗伤,那就一定是疗伤了。 最终大和尚险些疼的晕过去,浑身汗湿,也亲眼看见赵诚那血淋淋的手里,拿了一颗貌似暗器的东西。 “你……狗官你竟是真在救洒家?” 大和尚力弱的同时也比较好奇。他确认这狗官在救治,因为他很确定中了某种霸道暗器,进入身体的异物依照常识当然要取出来。 “快说你是何居心,干嘛救治洒家?”大和尚又追问。 赵诚也懒得回答,扔了取出的子弹后起身摆手:“把这秃驴缝合起来。” “你才是秃驴!”他又破口大骂起来。 “如果他再骂人,顺便把他的嘴巴也缝起来。”赵诚对此是认真的。 这下大和尚不敢乱叫了,之前他的的确确是亲眼看着这两心黑手狠的小姑娘,把人的肉给缝合在一起。 “找到了……找到秦明将军了,已经重伤昏迷。” 这时远处打扫战场的差人叫喊起来。 秦明这货老是添乱,赵诚真不想管这棒槌。但很无奈最后他也算有些用处,也算是誓死护着蔡文姬她们逃走了。 这人是个棒槌但也和董平不同。既然他还没死,麾下差人报上来了,又鉴于小玉儿的战争属性趋于正义,所以不能不管,于是赵诚摆手道,“制作个土橇,拉着秦明和这大和尚,尽快返回石埭县城修整,找人给他们救治。” …… 早晨。 逃亡回到县城的蔡文姬和何志精神很差,却无法睡觉,站在那并不算高的石埭县城头上眺望呆立。 “蔡小姐别看了,还是去休息吧?”何志轻声劝说一句。 蔡文姬却在惨笑,昨夜的战场里实在太戏剧了,刚愎自用的自己方不听赵诚劝说,说败就败了,近乎全军覆没,最后又依靠赵诚冒险来救? 而在这之前,自己一方的厢军队伍,还在想尽办法要捉了他们?近乎产生了他们变节的误会? “近两百条人命啊……跟着咱们的厢军就这样死去了!” 蔡文姬喃喃自语,现在想法很多,更多的已不是同情了,而是首次知道了战争的残酷性,倘若朝廷的军队以及指挥官就这样打仗,这个池州战区真的还有指望? 怕是真没有了! 现在蔡文姬才明白,老奸巨猾的爹爹和黄文斌,他们患得患失下委任赵诚管理全局,是真有原因的。 “蔡家小姐勿要多想了,这次不是我等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何志神色古怪的找点话说,“还有,真正的指挥官是秦明,我们只是不懂兵事又没管辖权的人,跟着凑热闹而已。不要多想,这次的责任不会落到你我头上。” “责任……” 蔡文姬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志,觉得他还真是个绣花枕头,帅是有点帅的,家世也比较好,也算得上是大宋的有名才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顶着才子的名头、身在江东帅司要职处理军务,又潜规则建言了此番行动。末了失败了,他就只是淡淡的一句“是秦明的责任”? 当面顶他也不至,蔡文姬却有些难过,秦明的确是个棒槌,但他好歹是真勇敢,最后时刻拼了性命保护人撤退,最终竟是就换来了何志这一句? 想着,蔡文姬真的感觉自己很蠢,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小姐,贼人不但丧心病狂心黑手狠,又狡猾又实力强劲,赵诚那只小队不会有作为的,他们战败阵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依我看石埭县也守不住,你我快速返回州城求援吧?” 何志也不全是白痴,感应到了蔡文姬那忽然反感的情绪,但也顾不了,现在石埭县真的危险了,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泥潭才是道理。 蔡文姬却微微摇头,没答应走。又遥望着远方,哪怕始终和那书生有心病,现在也真的很想看到“英雄归来”的情景。 但越这么想越紧张,他区区那点新兵投入战场进行救援……所以他真的还能再次归来吗? 赵诚队伍或许真有些战力,也有士气和意志。但那只在赵诚预估里出现的邪教徒,其狠辣程度和实力,超过了任何人想象,又无比阴险,勇猛无比的秦明带领下的两百厢军,说败就败,全军覆没。 现在,在蔡文姬和何志的认知里,敢死只是一种性格,但赵诚部大概率活不下来,不可能打得赢那只邪教徒队伍。 何志惨笑苦谏,“小姐咱们真的要离开了,迟则有变。赵诚不会归来了,这是他自己选的。总体上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做的一切主要是想立功,想英雄救美,想博得小姐你的关注。这不能说是坏事,但既然他选择了,那么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能怨恨。” 见蔡文姬神色古怪了起来,何志又有些尴尬的解释,“也许你要说我市侩,算是吧。但我在当时,包括现在,说的都是真话。我就是个书生,且技术上我在池州真没治权。我的说辞有推卸责任的嫌疑,让小姐你不高兴,但我说的也是事实,秦明他可以不听我意见的,但他选择了信我,既然如此他是统帅他就有责任。作为将军,他没能第一时间捕捉到战场形势加以应对,于是现在的局面,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他的确救了咱们,此点我何志会在心理感激,但这远远不够抹除他作为将军的失职责任。” 最后,何志又装得非常大义凛然的说道。 我@#¥ 蔡文姬很无奈。但要深想下去呢,技术上这个何志虽然滑头,却真没说错。 “悔不该啊……当时咱们都被一些奇怪的个人情绪影响,没听赵诚撤退的建言。” 蔡文姬还是纠结于这事。不过鉴于何志的说辞很取巧,蔡文姬相反又不太反感他了。事实上这也是大宋官场的常态,他最多也只是和赵诚相比的时候不出众而已,实事求是的说,何志不会比奸臣老爹更可恶害处更大。 “蔡小姐,咱们走吧!” 何志是真的慌神了,作为一个惊弓之鸟,他觉得很快就会等来那群高手围攻县城,而不是等来赵诚。 因为邪教徒就有这么猛,当年的贝州事件也是快很准,仅仅一天时间就血流成河,州城都沦陷。庞籍时任枢密副使,分管平乱事务,却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 算好是名臣文彦博不昏还够果断,不等庙堂上的相公给出指导和意见,直接就第一时间镇压了下去,处决了非常多的人。 否则在一开始,更具当时政治形势,大佬们都拒绝对贝州事件评论,没人去定性到底是恐怖活动还是军事叛乱,对统帅文彦博只有一个指示是:你根据大宋律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就代表事后不论发生什么,都是现场指挥官的责任。真是换其他官僚的话维稳不肯行动,那就真的哭瞎了。 臆想完毕,何志越来越担心,苦谏道:“我们真的该走了,联想当年的贝州事件,此番真是宗教活动的话会很凶猛,迟了,咱们恐怕要死在这石埭县,这不是我何志怕死,而是不能及时把消息送到州府,让上官有效做出部署,那要死更多的人。” 蔡文姬本性倒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怎么怕这些事,撇撇嘴道,“你是官,要走你自己走,自己去履行你的责任,反正小姐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候赵诚的消息。” “你……” 何志还真拿她没有办法,的确想溜走了,但她不走何志如何走,真是石埭县沦陷,而自己回去没带着她,以蔡攸的尿性,会被他给活剥了的。 到了那时,蔡攸真会想办法让秦明甩脱,而把这次石埭县战败的责任甩锅在何家头上,那就是一个天大的政治笑话了。那个时候,父亲他还有脸继续做蔡家的助理宰相? “蔡小姐你不能如此任性。”何志急的跳脚。 “我还真可以,你都叫我小姐了,蔡攸是我爹,蔡京是我爷爷,我都不能任性,谁还可以?” 蔡文姬干脆犯浑的样子,这不禁让何志心口薄凉薄凉的,却毫无办法。又不能绑走她,又不能丢下她,只有在潜规则下陪着她去死了。 现在,何志也总算感受到了秦明受到潜规则压迫后,在这事件中的委屈。 第184章 吴志祥你这狗官 “快看,有人来了。” 城头上的差人忽然指着一个方向。 现在日头更高了一些,蔡文姬有点紧张,顺着差人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赵诚等人不但没阵亡,满身伤痕满身疲惫的样子,还携带了不少东西,正在缓慢的朝这边走来。 这队人马虽然有些滑稽,扛着铲铲,这却不是重点,尚不及二十岁的赵诚,此时不在是以往那个清秀书生的模样,至少现在看不起来不是了,他已经有了提三尺长剑的守天涯猛士的意味。 在这之前,真是一副怀念英雄的气氛。但现在真见到了人,发现他们没有减员的出阵归来,就尴尬了,包括蔡文姬在内,再也没有等候英雄归来的心思,而是抬手捂脸,有些不好意思见面。 穿过了难民云集的外围后,赵诚仰头看着上面道,“还尼玛愣着干什么,池州前敌指挥官赵诚出阵归来,快些开启城门!” 何志、吴志祥继续尴尬中,抬手捂着脸,不想去看这家伙那志得意满的神态。 蔡文姬则因为性格问题,见他又没死,担心情绪就转变为了不高兴,在城头上跺脚:“赵诚你还没死啊,你什么态度和小姐我说话?” “……” 赵诚想了想摊手道:“我又不是和你说话,你什么代表石埭县成为知县了?我在和吴志祥说话。” 蔡文姬一想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还是念头不通达,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每次都能被这反败为胜冲出重围的书生惹毛,主要是……他从来也不会应景似的让任性小姐高兴一下。 就此没人回应说话了。 吴志祥还在目瞪口呆,很难想象,这个早前大家联手欺负的年轻人,他真的从哪些能让厢军全军覆没的凶徒手里存活下来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从战场逃亡的。”何志在喃喃自语。 听了何志的言语,又看看蔡文姬的任性态,吴志祥又有了些底气,以一副责问的口吻居高临下的问,“赵诚你从实说来,你怎么从贼人控场的形势下逃亡的,这其中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诚队伍里的人全部一起义愤填膺。 赵诚却微微抬手,打住了属下的情绪,眯起眼睛看了吴志祥少顷,勾勾手指,“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你来开门,我就全盘告诉你。” “你就是个恶棍,本县决计不会上你当,不会让你这种人进城添乱。” 吴志祥嗤之以鼻的模样,总归昨晚太没有面子,不但被这龟儿子一鞋子打在脸上,还没捉到他。 “你……早就算准了这些会发生,就是要等着我们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来救我们的是吧?” 蔡文姬神色复杂的看着赵诚。 感觉上这清秀小书生就是心结,每次一见到他志得意满的模样,蔡文姬难免会陷入凌乱,就连说话的目的性和逻辑性也会显得很弱。 “……” 赵诚有感觉的她明显是陷入脑残了,放不下身价,又不想认错,怀着高高在上的心态,面对着地位比她弱势却又总成功的人,原则上么不仅仅她,其实但凡人类都会有些凌乱心思的。 赵诚暂时不想和她吵。有道是都已经示好帮助了她,还相反把她得罪这是蠢材行为,从她身上捞取一票功劳才是王道。 于是赵诚道:“蔡小娘子,咱们又困又累又饿,你下来开门放我等进来,我就心平气和的和你聊聊,说点你想听的。” “真的?”蔡文姬眼睛一亮。 “真的,我保证。”赵诚果断点头。 何志有些尴尬,但这种事真的无法劝说,从道理上也没有理由拒绝赵诚进城来,那真的不太地道了。 别人去开城门会被吴志祥呵斥,但蔡文姬则没有敢呵斥她,她不呵斥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于是在大家心口薄凉薄凉的心思中,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蔡文姬下去打开了城门。 很无奈! 老吴对赵诚的判断是对的,赵诚已经变成个张牙舞爪的骄兵,这才进城,第一时间放着蔡文姬略暧昧的目光不理会,赵诚犹如追贼一向,猛的开始向城头百米冲刺。 “糟了!大人快跑,他来找你了!” 吴志祥的都头一看吓得跳了起来,果断护送着吴志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就此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赵诚冲上城头开始四处寻找,一边找一边道,“吴志祥你这狗官……躲什么,不是嘴硬么,出来和我聊聊人生……” 四处转悠了一下却也找不到人,反倒有石埭县差人用人墙把赵诚给围困了起来,赔笑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家老爷身体不好,年纪大了,昨夜没睡,现在去休息了。有气的话用咱们出气好了。” 何志也走过来道,“赵诚你成何体统?” 自己方的陈浩也急忙追上来拉着苦谏,“大人这不太好,忍忍气吧。” 汗,这是赵诚的战术,想快速形成威性,打住他们因羡慕嫉妒恨而产生的冷言冷语什么的,到不是真想和那把老骨头pk,主要是……也未必真的打得过吴志祥,打输了丢面子,若打赢了,他一把老骨头若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还不得被蔡攸黄文炳等人给整死啊。 所以,也就假装被陈浩拉住了,就此转身看着何志:“何大人,你真的不知道感恩,要指鹿为马?” “这……” 何志冷不丁被问的有些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到底是对他低头,还是指鹿为马刚到底? 现在看来,这书生像是大发神威了,原本他在池州就近乎国士无双的噱头里,现在声势只会更大,和他刚下去很可能会闯祸,会导致何家身败名裂。 于是何志又迟疑了,现在能刚他的还真的只有蔡文姬,可惜那位美人废了,明显事关个人情感后一副脑残软脚虾的样子。 “倘若你现在不回答,我赵诚立刻就走,会池州立即上书中堂,称述陵阳山秦明部战败内幕,你便如何?”赵诚很简单的问道。 何志脸颊微微抽动,强撑着低声道,“我那只是建议……真正的指挥官难道不是秦明?” “口胡。” 赵诚大声道,“我不会改变说辞的,我很确定就是你的部署。何大人你想好,在证明你错了又败了的前提下,黄文炳必然甩锅,一定否认给过你默许的管辖权。就此秦明的责任当然有,但你越权了,跑来瞎指挥干涉池州战役细节。而现在,正处于黄文炳和蔡攸急于为无为军战败甩锅找理由时,你和我刚,他们绝对反水,所以你绝对输,敢不敢拿你爹的前程一起对赌?” 何志脸色数变后,急忙换了个脸嘴,抱拳低声道:“何志感激此番赵大人搭救、并代表江南东路帅司,感激赵大人力挽狂澜。这份恩情必然铭记于心。” 梁红玉和灵儿也围了过来,这个看看那个看看,满眼都是崇拜。 尤其梁红玉还强调了一句,“我师傅是很厉害的,永远不会输,得罪我师傅的人没好下场”。 何志郁闷得脸色犹如猪肝,但也得承认这小姑娘真相了,现在具体看的话这小子还真是妖孽,有些邪门。但凡得罪他的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好下场,譬如董建武董平秦明,都无一例外扑街了。 “算好本官机智!” 何志是这么认为的,暂时和赵诚缓解了,换取他不在这个时刻朝伤口撒盐。 其实心平气和的想想,何志也发现自己原则上和赵诚没什么仇恨,想通了此点倒也无所谓。主要是一开始有些高高在上的心态,加上王黼搬弄是非。 要说呢,何志也不是白痴,当然知道王黼的诸多说辞是在搬弄是非,但很无奈,王黼算是何家的门生死党。有时候做老大就是身不由己,因为总是缩头不给小弟解决问题,时间长了就没人跟了。 现在,他赵诚打赢了就是正义,自己输了就是无理,死扛是不能死扛的,对于何志这种人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死扛。 当然了,何志也正在担心,表面上和解是和解了,但仍旧要防备这小子过后捅黑刀,这种事他赵诚可是干的很溜呢。前脚答应黄文炳不杀董平,拿到了授权转个身后,他就果断借助民意把董平等几十人粗暴的干了,一起把蔡攸和黄文斌晾在风尖浪口上、下不来台。 然而又不能说他猥琐,因为官场就这么一回事。 第185章 拿绳子来 何志正患得患失的思考间,又看到蔡文姬怒气冲冲的上来了。 还道是她已经被赵诚迷惑了,要过来帮着赵诚骂其他人呢,却是让何志也有些傻眼,只见蔡文姬过来后跺脚尖声叫道,“赵诚你耍我啊!” “我又怎么了?”赵诚不禁有些气恼。 蔡文姬满脸不高兴,“你说让我开城门放你进来,你就心平气和的说我想听的话。结果你干了什么,小人得势不理人,进来就想报仇追着人打,都不和我说一句话!” 梁红玉不服气的道,“小姐息怒,我师傅很公正的,他做事一定有原因的。” “过后才找你个死丫头算账。” 鉴于前阵子赵诚“临终托孤”,蔡文姬照顾过小玉儿一阵子也算得熟悉,就此指着小姑娘鼻子呵斥,“你有没有良心,我对你的照顾和教育,比他还多呢。” “然而师傅说赢了才正义,小姐你似乎……一次也没赢唉。”梁红玉童言无忌的样子。 险些把蔡文姬气的泪奔,但她也不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姑娘,改而以冰冷的语气对赵诚道,“这么说来你翅膀硬了,用完了就扔,用完了我就再也不用和我说话了?” 赵诚迟疑了少顷抱拳道:“蔡小姐想听什么,你要求我一定说给你听?” “你……” 恰好他这态度最让蔡文姬感觉下不来台,怒道,“行行,你个书生省省吧,总归你生来就是和我作对的。诚然这次你又赢了,又救了我一次,但你这么桀骜不驯,这么不给面子,我蔡文姬也不会领你的情!” 赵诚躬身道,“小姐想多了。攻击厢军就是叛乱,所以那是打仗,我是池州战役阵前指挥官,选择参战搭救你们不是恩情,是责任和义务。” 这回答理论上当然没毛病,却更是让蔡文姬恼火。 何志都有些尴尬了,知道蔡文姬进入了魔性,一般来说她总体是知书达理的,除非是在她过分关注的人和事身上,才会身在局中而不觉,陷入脑残状态。 最后蔡文姬涨红了脸道:“既然不是恩情,快些让开,别拦着小姐的路。” 赵诚尴尬的道:“你要干什么去?” 蔡文姬道,“要你管!你管不到我,既然没恩情,我有什么义务听你的?走开啦,你私下说我坏话,说我只会添乱办不成事,还以为我不知道啊……” 赵诚道:“首先这不是私下说,如果私下说你肯定不会知道,其次,这怎么是坏话了呢?” 蔡文姬道:“反正你别来管我,我就是要做成一些事,让你知道小姐我也是有能力的。” 这尼玛吓得赵诚不敢放她走,继续拦着,“你想干什么?” “说了你管不住,你无权管我,走开。”蔡文姬跺脚。 就此赵诚迟疑少顷,最后指着蔡文姬鼻子道,“把这位小姐姐限制行动,跟随我等火速返回池州。” “你敢!” 蔡文姬一副泼皮样子,如此导致属下们真不敢。 一行人慌神了,隐约觉得尴尬又比较难处理,赵老大肯定不会服软的,所以定会导致走入了极端的蔡家小姐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事来。 最后赵诚又迟疑了少顷,猛然走过去,把蔡文姬扛在了肩膀上就强行走了。 看得人大跌眼镜,只见蔡文姬起初是目瞪口呆,紧跟着便恼怒的扑在赵诚肩膀上猛踢腿,大喊,“混蛋你放我下来,快些放我下来!” 实在是生下来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众多的人说好话追捧,导致她不但没有接受否定的基因,还感觉像是被非礼了,这样被他扛在肩膀上的体态,注定了会在接近臀部的位置被他死死抱着。 蔡文姬简直又惊又气,不停的踢腿,“小子你猖狂了,你这样轻薄蔡家小姐,这里又是石埭县,你没治权,过后定叫你没有好果子吃。” 赵诚却就是不让她自由,“这锅我不背。发生了这些事后这里是池州战区,已被我正式接管。我无意冒犯,但你要理由的话我给你,两百厢军全军覆没一定有原因,你就算不是战斗编制,但身在现场需,需要配合本官调查。但你抗拒了,于是你当然就被我亲手捉了这有什么好奇怪,你自诩经常研究律法。你倒是不要掺杂个人情绪,从观角度说说你我谁都谁错?” “吹牛!” 蔡文姬忽然在赵诚背脊上狠打一拳,“任你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你根本不是调查,就是关心我,想保护我,被我看穿了吧?” 赵诚不但背脊被她锤的很疼,还有些尴尬,“卧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参战救我,根本不是为了责任义务,就是关心我,就是想救我,想在我面前出风头,顺便还想对我爹爹表功。是也不是?” 蔡文姬又打他背脊一拳。 这次赵诚背脊更疼,然而总不能服软,也总不能把她暴打一顿吧,便只有强撑着道:“行,你说什么都行。说我想装逼想立功我认了,但这难道是坏事?做我该做的正确事有啥好脸红的?倘若我都要脸红自责,恐怕有些人就该自裁谢罪了!” 这听得蔡文姬、重伤躺在板车上的秦明、以及步行跟随的何志一脸黑线。显然,现场符合自裁谢罪的只会是这些人。 自此蔡文姬也不说话了,说不过这书生,他说的都对,也都不算歪理,但这书生就是不会让人愉快。 沉默了少顷,蔡文姬像是略有点服软了,“那好,但你放我下来可以吗,这样扛着我成何体统,我名声受损你负责啊?” “这锅我也不背,我把你怎么了我还要负责?”赵诚有些恼火。 “总之你放我下来嘛,我承诺不跑,不对抗你了,除非你承认你想非礼我?”蔡文姬再次猛踢脚。 “信你才怪……但不信你也没好办法。” 赵诚也实在扛不住了,她乃是丰腴型身材,这才扛着她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感觉脚步虚晃发软。便把她放了下来。 这不才放下来,蔡文姬转身就跑。 却是既然都已经猜到了如何能让她走,赵诚一把将她逮住拖了回来,又吩咐,“拿绳子来!” 其后果断把她的脚给捆了个结实,扔在了秦明所躺的板车上。 蔡文姬嘴巴都气歪了,又果断想跳着跳着的大叫。 赵诚想了想,忽然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好吧虽然有些尴尬,但我承认了,我不是要调查,就是关心你,害怕你走极端去生气送死。别说不关我事,你若去送死不论是否因我而起,我真会难过自责的。” 蔡文姬楞了楞,倒是很难得听这药丸书生说这类话,真是听到的时候,虽然距离所预想的还有些差距,不过已经算是好听了。 就此她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安份了,还有点点脸红。便急忙死命的低着头,遮掩着发热的脸。 否则蔡文姬也清楚,今时今日的赵诚,哪怕蔡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和他对着干真的不妥。 “嗯,之前妾身任性,冒犯了大人威严,还请见谅。” 这位小姐高兴起来时倒也不难说话,还算有些礼数。 赵诚觉着这简直就是个女神经病,当然也不太好判断,她是为了解绑的计谋,还是暂时的精神分裂。 想定,赵诚一本正经的样子指着她鼻子道,“冒犯了小姐赵诚惭愧,这里先道歉。但我等身处战场危局中,权宜之计,赵诚决计不会上当把你解绑的。” 蔡文姬神色古怪,一语双关,“有种你绑我一辈子。” 见这形势后其他人不明觉厉,但何志双眼发黑,知道这位美人迟早姓赵了。 这时代嫁出去的女人主要也就跟着夫家姓了,她的姓氏前面会加个赵字,叫赵蔡氏。 更具何志对这年景的人和政治尿性来看,蔡家的小姐只会嫁给东华门唱名的人,还必须是以入赘的形势,或者就是本身不输给蔡家的门第。 但这样的规则会更具任性的蔡小姐个人意志出现松动,尤其现在是个契机,乱世出英雄的契机。现在的政治形势看来,又以蔡京的尿性,假设赵诚真能力挽狂澜赢得池州战役,哪怕他赵诚不想要蔡文姬,蔡京也会以权威压人,强行安排这个政治性婚礼。 反过来说作为捆绑,哪怕赵诚赢了这战,也必须娶了蔡文姬作为投名状,才会获得政治通行证,从此青云直上把利益最大化。否则就还有得扯,最终功劳不了了之也难说,倘若他赵诚不是书生又没张纪?这个因素,功劳转变为罪过都可能,这在政治上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到这里何志无比羡慕,总之不论如何,看蔡文姬的尿性和态度而言,这位美人除了是身体上的福利、也作为一个超级大的政治绣球,是再也不会给别人染指了。她现在就已经一副姓赵的样子。 然而赵诚是真有才能和际遇的人,也总不能说嫁给姓赵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吧。 把这些想明白后,何志没有在患得患失,从现在起必须重新评估赵诚这家伙。至少和赵诚互动要转换一个视角,诸如王黼朱孝那种死不承认也没办法,看得出来的,这人再也不是池中物,想压也压不住了,因为他真的已经遇到了能让他化身为龙的风云…… 第186章 英雄尚幼 一路无话,赵诚故意走得远远的,否则总有各种麻烦事,总需要拿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应付各种各样的人。领导也有难题啊,其实想来蔡京他何曾不是这样,坐在那庙堂中,他也需要转换多重角色,应付各种不同性格和立场的人。 于是赵诚也在板车上躺着刷系统,又有感叹号了。 进入任务栏查看有满屏的显示: 完成支线任务陵阳山之战,战功值+4000。 支线特殊奖励,参战全系结缘人物碎片+3,最终获得:梁红玉碎片+3,蔡文姬碎片+3。 第二条是完成“救援蔡文姬”任务,完成方式猥琐,蔡文姬碎片+5。 爱慕值+400,两级暴击判定成功,暴击*5,累积获得点数+2000。 第三,非礼特殊结缘人物蔡文姬,人品值1。 第四,阻止蔡文姬送死,心态不够贱,错失特殊奖励,但念其仁者心态又实事求是敢作敢为,人品值+3。 第五个,完成中级任务“调教蔡文姬”,完成方式极其猥琐,蔡文姬碎片+6。 剩下的是第六条,很多,是关于白沉香秘境探险的奖励。 小沉香每次探险都会持续好久,和小美娘才去就扑街完全不同,这次同样碉堡,大抵犹如刷副本一样,把她以往的路线全部重新走一边,所不同的是,这次她出阵时候带了从小村蛊惑的八个民兵。 于是任务走的比前次远的多,击杀了无数狼群猛兽,也战败了无数次,蛊惑了无数特殊人物,捡到了很多前人的宝箱啥的。 这次小沉香的探险任务累积获得:复仇心切技能书+1,太祖心法技能书+1,梁红玉碎片+1,张纪?碎片+1,白沉香碎片+2,点数+2755。 这些还不是重点。 最重要的,虽然她无数次战败、转折、迂回、惨胜什么的,但她出征时候带着八个民兵,战败回来时带回了总数32个兵。 细节有说明,诸如“野狼肆虐围攻村庄,白沉香保护村民且战且退啥的,虽然有阵亡牺牲,但事后她总能蛊惑更多的民兵加入队伍”。 另外还有提示:白沉香所带部下中,6个民兵经过战场洗练后,升华为丁级正规军。 顺便,每次刷系统总是有喜有忧,除了上述好消息外,又收到了天大一堆小晓兰的账单,全都是“减3减5”什么的,竟是这么几天不注意,已经被那小妖女花掉了一百点。 “放肆!” 赵诚去小村捉她的时候,她很委屈的躲在小美娘身后。 总之其他宿主什么情况不知道,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就是赵诚的难题。 有过把这召唤人物解雇的念头,但小美娘不同意,此外其实赵诚也有些舍不得,只有继续养着算了,希望她有一天能成熟起来,能做点有用的事…… 进入真正的战争状态后,对于每个人都是煎熬。 事实上现在已经不是首战,已经是两战,溪山之战严格来说败了,非常惨烈,除了战之罪外,还出现了耸人听闻的“做了英雄却死于自己人”的周恩事件。 现在的陵阳山之战也算败的彻底,有万夫不当之勇秦明、所统帅的两百厢军部在不足半炷香时间里,被来自睦州的摩尼教徒给屠杀干净。 尽管陵阳山只是小战役,但其快很准的惨烈程度,甚至超过溪山战役。唯一不同的在于,赵诚的新兵小队在两次战役中都局部胜利了,且发挥了决定最终生死走向的积极作用。 距离池州城尚远的现在,下起了冬季前的一场雨,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显得尤其冷。 冷的有些颤抖的蔡文姬坐在板车上,静静的于朦胧的雨中看着赵诚,感觉上,这家伙的轮廓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好看一些。 这书生看起来还有些“英雄尚幼”的感觉,但尽管这样,现在蔡文姬自带的高傲心态不复往日。 当视角转换的时候,看一切都会显得不同,现在,蔡文姬刻意的把语气变得清脆又礼貌些,“书生,大家两次都没能听你的,导致自剿匪战争展开以来两次战斗都输了。最终还能在你带领下,保住池州,走向胜利吗?” “咳……” 对于这位小姐那变化无常的情绪,赵诚感觉有些尴尬, “形势越来越乱,池州战役最终还能打赢吗?”蔡文姬又问。 赵诚想了想指着天空道,“速速雨停!” 包括蔡文姬在内,全部人一起有些蒙蔽,注视了一下,却见朦胧的小雨仍旧在下个不停? “你这……是干什么?”蔡文姬暗暗觉得好笑,他也有失误的时候啊。 “我这是对你证明,我真的不是神仙,所以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赵诚这次回答的让人目瞪口呆。 事实上整个核心差人小队,以及蔡文姬,现在都觉得他相当神奇,近乎于仙。非常寄望他能就此解释一下又神又仙的理论或者现象,进而激发出大家对往后这场战役的信心。 然而实际上,他真的太雷人了。 还有就是现在下雨,冷的让人难受。想等着这书生主动脱下衣物披在女子身上那简直是幻想,非但如此,有属下注意到不对时,主动解下披风拿过来,赵诚却主动伸手接过就披在了他自己身上。 就此蔡文姬一脸黑线,她很确定那是人家送来给女子的! 但蔡文姬已经不想和他计较这些了,岔开又问道,“对了书生,当年文彦博相爷在贝州平的是弥勒教之乱,为何当时你在池州会议中要混淆视听为摩尼教,并认定他们是邪教?” “有区别吗?我认为他们的教义区别不大、且因我朝思想相对开放,导致他们存在相互贯通融合、套用身份的趋势。”赵诚就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这两个教派他们真在一些特征中非常相似,最终演变到后来,他们就变为了所谓的白莲教。 就像病毒会始终进化自己进行演变那样,极端宗教其实也差不多。 最早时候,弥勒教因贝州事件被名臣文彦博给按死在地,但思想还在,于那事件后,在宋代政治中,除非文彦博被否定且倒下,否则也就意味着弥勒教自此变为非法邪教组织,要想活动就需要变个身份,于是就融合,甚至是直接换个身份成为摩尼教徒。 也就是说这个年景里,本土的摩尼教,它基本上在东南地区成为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大框架。 关于摩尼教本身,在这年景里对他们的非议非常大的,但确定的说在大宋官方他们不算非法组织。说他们是邪教的大行其道,不过持有这些言论的主要是佛教和道教。 也就是说,这看似是不同教派的纠纷。之所以官府也在事实上拉偏架,针对摩尼教存在打压,并非因大宋律,而是佛教尤其道教这时期的影响力也很大。 基于大宋比较和谐宽松的氛围下,其他书生可以说赵诚是小白文宗师,那么道士和尚当然也可以说摩尼教是邪教。但这只是一种说辞。 需要持续到真正的方腊造反事件后,技术上说,摩尼教才算是大宋的反叛邪教组织,正式和弥勒教一样贴上标签。但在这之前,哪怕情况已经很严重,已在东南大行其道,但大家都当做他们是看不见的灰色地带。 这其实也很正常,官僚都不太爱做事,且没有中央具体政策指导,那就只有睁一只眼逼一只眼。就算后世那个文明时代其实也差不多,在正常老百姓甚至基层警察眼里,一些势力团伙他们真就是传销,邪教,黑帮。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没政策没指导,不借助东风的时候你就真的无法处理,只能当做看不见。他们要不就和本地官员保护伞们千丝万缕,要不就是和大政策中所保护的特殊群体一衣带水。 蔡京总爱真相,他总说许多鹿看着就和马一样,关于它们具体是什么不看基因,看东风朝哪边吹。 类似这些事么,赵诚小的时候在奶奶身上就见过太多。那年有些个极端邪教徒打死了人,后被派出所拿了,但最终导致一个镇的信徒围攻派出所打砸抢,把杀人犯强行捞了回去保护起来。 非但如此,他们还于一段时期全部人内集中在公路上,掀翻烧毁了许多公务车以及汉民车辆。因形势危急,那个年代没手机甚至传呼机,地委副手紧急下令武警出动,戒严了整个镇子。 然而没奶奶她老人家签字就无法动,最终她老人家坐车专车从省里开会回来说“不能动,当做一般冲突调解为主,纱店事件被平反后这类问题根本没法处理,也不敢极端处理”。 最终武警叔叔们哭瞎,被冲击得东倒西歪后牙齿往肚子里吞。极端邪教们再下一城大获全胜。那个事件没人为打砸抢买单,更没人对被打死的人负责,最终当做意外,调解后赔偿了事。 很庆幸他们没遇到贼鹰的国民警卫队叔叔,没遇到王振叔叔和文彦博叔叔,否则那真会撞枪眼被突突光的。 人家文彦博叔叔带反恐突击队开往贝州之际处于什么环境呢?庞籍司马光师徒两在扯台,中央庙堂一杆子人和稀泥,迟迟不对贝州问题定性。但文彦博照样把他们突突了。 尤其赵诚现在身在县尉职位,对这些的理解就更深,桌上放满了来自中央部委们的各种“泛指导”,却又都老奸巨猾不想负责,泛泛而谈可以有几箩筐,但赵诚这检察长兼警察长想在其中找个两指宽的条文、用于参照执法度量时不好意思,绝对不会让你找到一个可操作条目。 这就是现实。 这点上古今中外其实都不会有太大差别。这也就是各种山寨帮派邪教始终处于灰色,做大到了现在的缘故。 第187章 两个重要证人 “书生,你是不是对摩尼教有什么极端偏见?” 见赵诚神色古怪的思考不回答,蔡文姬又追问。 赵诚注视了蔡文姬少顷,心里一动,其实关于这些事,很快就会麻烦来了,而恰好用得上蔡文姬的身份,没她帮助后面很难撕。 想着赵诚微微一笑,抱拳道,“蔡小娘子,关于这些你读的书不够多,赵诚有些另类理解,有空的时候和你详谈。” 蔡文姬还真是受宠若惊,现在觉得他顺眼多了,便有兴奋,“要不你现在说说。” 赵诚看看何志迟疑少顷,也不管了,说道,“大抵上就是教义的问题。” 蔡文姬摇头道,“没太懂,他们和佛家有什么区别吗?都是禁欲出家而已。” 赵诚侃侃而谈:“总体区别还是很大的,这些胡人文化原本就上不了台面,尤其还是胡人中最极端的中亚地区思想。佛教禁欲,它姑且也算是违反伦常,但好在他们温和,处于严格律己宽以待人的范畴。摩尼教则相反,他们基本是宽以待己,严格律人。” “嗯,你像是听得满脑袋问号。这并不要紧。” 赵诚接着道,“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摩尼这人,不,严格的说是我那神仙级师傅对他非常熟悉。说起来,摩尼本人他对整个世界持有否定态度,他以光明为信仰,又认为人类的肉身囚禁了光明分子,所以他的最终理论是:以人类为主的世界必须灭亡,释放所有光明后,就能所有人一起前往极乐的大光明世界里,获得超脱。” 蔡文姬十分好奇,听得一愣一愣的。 何志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却不方便顶他。 赵诚又接着道,“于是在大约八百年前,处死摩尼前有法官问他:你主张禁婚禁欲,是想要世界毁灭吗。摩尼回答说:是的,人类世界应该断子绝孙,这样才能消除全部邪恶,使世界重获光明。” 汗,这个24岁本命年受到神启、自称是佛祖和耶稣综合继承者的摩尼,他就是这样认为并如实回答的。最后,那位被惊到的法官大人就把他判决挂路灯了。 因为这显然是攻击性非常强的邪教理论,且属于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范畴。别说公元三世纪时候,他就是落文明时代的法庭上也绝对以“持有反1人1类教义”重判。 事实上在民智不开的野蛮时代里,家族长者都会在祠堂里把族里的孩子拿去祭祀,于是这种时代中持有反1人1类教义的一教之主、团伙首脑,他到底做了多少血腥事谁尼玛知道。于是理论上说,公元三世纪的那位法官、判他挂城墙也算是没毛病。 鉴于其教义相当极端,传入中原后导致其面对汉家思维时攻击性尤其强。诚如鹿和马在一些时候比较相似那样,它摩尼教和佛教又在一定程度上相似。这对于宗教政策掌控者在度量的把握上就很难。 尤其,经由唐代初期那十足昌盛的佛教文化发展,当时佛教话语权非常重,又有摩尼教这似马似鹿的异类在其中融合、影响,就此慢慢导致当时的宗教整体变得攻击性和极端性非常强,逐步的有些不受控制。 如此一来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至武宗皇帝会昌年时,就开始正式对这群体拉清单。那个事件史称:会昌法难。 会昌事件中,除了本土佛教,摩尼教自然也在清理范围,但凡胡人僧侣都“驱逐出境”,包括在古代最和谐的日本僧人也不例外。自此,中原的佛教也包括摩尼教,正式进入了本土化发展。 所谓的本土化发展,其实就是正式脱离“中亚系宗教文化”影响,算是独立变种、开始摸索自己的纲领。那么包括摩尼教在内,也自会昌事件后,产生了教义理论逐步朝汉家习性变化的过程。 谋庸在《郭大侠的刀和剑》中提及“本土明教脱离波斯总教自己发展”,指的就是这个事件。即自唐武宗的会昌运动开始、因政治变故正式和中亚总教断绝往来。只说这位被过度推崇的作家实际上历史水平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他没太弄明白拜火教与摩尼教的区别就是了。 这不,这又像是蔡京说的赵高事件了不是?真的不仅仅只有赵高喜欢这样干。 何志听着这些不怎么感冒,但是政治敏感度还是很强的。 听赵诚扯了这些,且让包括蔡文姬在内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后,何志故意走近耳语道,“小赵啊,你是否在捕风捉影胡说八道本官不知,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如果你不修改说辞,一口咬定陵阳山之战的匪首是‘摩尼邪教’这几个字,你会找麻烦的。跨路间的官僚撕逼很快就要来了。” 赵诚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这是肯定的,也在赵诚的意料中。这就是刚刚刻意说点好话给蔡文姬听的原因。这事上她在现场,需要她帮忙指正,以便把她爹蔡攸一起绕进去。 因睦州不属于江南东路,而属于两浙路。对于蔡攸这类不想多惹事的官僚而言,陵阳山之战发生了就发生了,好在只死了两百厢军,且赵诚真的带队翻盘了,接近于全歼对方,还俘虏的一个重要骨干。 如果就此不多扯,简单的定论为“池州土匪的反扑”,那不论对于池州,睦州,无为军而言都会简单的多。完全可以宣扬为溪山之战后,一次官军的对土匪的强势反击。 然而,赵诚在第一次军事会议中,有意无意的把文彦博当年在贝州干掉的那些定为了摩尼教,又说他们自此后潜伏在东南地区发展,现在,赵诚指挥在陵阳山翻盘后,再次咬定了是摩尼邪教闹事。 那么总坛处于睦州帮源洞的摩尼教势必被推至风尖浪口。这就又不关池州和无为军的事了,把睦州知州以及两浙路刑司、帅司等机构都被动卷入。 因为存在一个问题:既然文彦博相爷当年在贝州平的那些算摩尼教,摩尼教又在睦州帮源洞地界、胆子壮大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这个事件在何志看来,要不就是赵诚在胡说八道的乱咬人,要不就是睦州知州、帅司官员们眼睛都瞎了。 于是毫无疑问,这官司一定会在中堂起波澜。 问题让何志抓狂的是,赵诚现在像是真把蔡小娘子这尤物镇住且洗脑了。她是一个非常暧昧的身份,又鬼使神差的身在现场,如果她信了赵诚的话,参与一口咬定是摩尼教,那显然会把正在高高挂起、围观池州乱子的两浙路官僚们、一起拖入这个剿匪战争的泥潭中。 别的何志不知道,却知道一但赵诚和蔡文姬的说辞被真的定性,睦州方面也势必面临着战火。 如果两浙系的人不想赤膊下场,那么他们的反扑很快就会来临,这是必然的。而在这个事件中能帮赵诚的,还真的只有蔡文姬和何家! 想到了这里何志双眼发黑,觉得赵诚这人实在太奸诈,感情这小子早前卖人情说“不追究何家瞎指挥的责任”,为的是接下来在政治战场上多一个重量级“证人”。 “姓赵……小赵你真的阴险啊,你像是知道了一些天大的猫腻,处心积虑想把本官和蔡小姐一起卷入其中,一起和你顶雷?那系人是能捅的!” 最终想明白后,何志凑着赵诚很不满意的嘀咕。 蔡文姬不明觉厉,反正她现在觉得何志是个大绣花枕头,而赵诚是个又可恶又有性格又英雄的漂亮书生。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见赵诚神色古怪的不回答,何志又追问。 赵诚想了想道,“如果你想问,那我没什么豪言壮语。只能告诉你,现在不捅的话,不用几年东南一定大乱,那时就真的内忧外患回天无力了。” 何志寻思:这尼玛关我鸟事,别让我何家在这坑里期间洪水滔天就行了。 想这么想,何志也只得表现的相对关心国事,“好吧,赵大人忧国忧民爱做事这是公认的。问题在于这只是你觉得,你认为,你主张而已。你的说服力到底有多大呢?” 赵诚道:“观的说,书生我以前说服力不怎么大,但最近一连几次重大问题上,都是我主张我认为是对的。再有,现有何大人和蔡小娘子一起挺我,坐上我的贼船……其实我是指官船,那么我成功的可能性会大的多。我以为您知道这些事。” 何志觉得他简直就是王秀,或者说这小子比王秀好不了多少。吴志祥说他是个流氓,黄文炳说他善于敲诈勒索,王黼说他善于花言巧语哄骗女人,蔡攸说他极其有才,张纪?说他神奇,蔡文姬说他可恶可恨,这些都尼玛是真的。 不论听谁的说辞都会哭瞎,只有全部人对他的评价综合起来,就是一个立体的他了…… 第188章 甩的一手好锅 “大事不好!秦明部战败了,两百厢军被全歼!” 赵诚小队还没有回归,暂时没有其他消息,却是石埭县的公文却先一步送入了池州城。 这不禁让两位上官小腿都是抖的。消息面越来越坏了,种种迹象表明匪徒的势力越来越强。 理论上说都经历了溪山之战的重挫,相比之,两百厢军阵亡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但这不是重点,在这之前何志送回来的信,以及王黼到处在宣扬赵诚这人迟早出事。紧跟着没什么惊喜,有迹象表明了赵诚已经不服调遣,刚愎自用的将在外不受命状态,这对于上官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暂时没人敢提及赵诚变节。因为首先他是文人,大宋一般不允许这样的说辞。其次他有民意,这个节骨眼上不允许这么带节奏。第三他乃是蔡攸和黄文炳委任的,承认他出事表示蔡攸黄文炳出现严重失误。第四没什么卵的证据。 居于这几点,纨绔子弟何志的马仔王黼公说公有理,但力挺赵诚的张纪?母说母有理。没人敢轻易定论说赵诚的是非。不过舆论趋势正在朝对赵诚不利的方向发展。 对赵诚不利当然就对黄文炳和蔡攸不利,所以现在他们无比跳脚,无比着急。真不知道这些事件的发生,赵诚那家伙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更重要的是,那只经过了整编训练,拥有最强装备的毕世静部到底被赵诚藏哪去了? 这只队伍真是战败阵亡问题还不大,但若他们变节脱离官府,那么蔡攸黄文炳的锅就大了。 关于军事上显然黄文炳的责任更大一些,于是现在心里后悔自己当时稳不住,上了那小子的当,把池州战役委任给了他。很无奈他的脑洞和执行力是天才级的,形势危急不能不用。 更无奈的这种人一但用不好就很难控制,这是相对的。 在这之前,于他出尔反尔干掉董平等人后,黄文炳已经发现有些不对。不敢公然影响军心,却默认了何志去监督他,且给秦明下达了新的命令是独立,暂时不受赵诚指挥,以何志的意见为主。 但哪怕采取了这些措施,仍旧被赵诚见缝插针,强势带着差人“离开办案”,至于毕世静部被他提前藏了起来,找都找不到。 倒是有消息说羊山是赵诚的手套,毕世静部很可能部署在羊山附近,否则他们自己无法补充军粮。然而说的轻松,这时候兵荒马乱的,秦明又不在。没有将军指挥,谁个书生敢带队出城寻找毕世静部? 那只禁军是否变节了都没人知道,就算找到了,假设毕世静他们变节了,找到他们的人肯定首先被干掉这毫无疑问,所以这个时候哪怕知道他们大概率在羊山,却是也没有谁敢去找。 “赵诚坏啊,能用的猛士基本都被他给坑了,譬如董平。董平什么尿性本官当然知道,这不正因为要留下他,防止出现不可控事件,本官才特别交代赵诚不能杀董平的!” 大堂里,黄文炳唉声叹息的惨笑着。 蔡攸表面忧国忧民的,捻着胡须陪着他一起担心,实际则想这关我鸟事。就算池州真的控制不住洪水滔天了,我蔡家子弟也无非名声差些,换个地方照样做官。 不过跟着,蔡攸也一脸黑线,最关心蔡文姬怎么样了。因为石埭县来的是公文而不是私信,并没有提及蔡文姬这个“平民”怎么了。 “吴志祥这条老狗,和本州玩这一手……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竟在公文里丝毫也没提及赵诚的差人小队到底怎么了?” 蔡攸又忧心忡忡的叹息道。 赵诚显然还是属于蔡攸的人,暂时不能踩,于是黄文炳忍住了。 但老黄错号黄蜂刺,总归忍不住找茬,于是眯起眼睛道,“依我看,你池州治下的石埭县存在不少问题。想必,既然能让勇猛的秦明两百厢军阵亡的贼兵,人数必然不少。吴志祥信中没有提及,那么战斗必然发生在野外。于是吴志祥既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本官怀疑是他带领了石埭县的队伍发现了厢军和贼兵交战,但他不敢参与,带队逃亡了,于是致使了厢军全面溃败。” 正喝茶的蔡攸不禁一口水喷了出来,惊恐的看着他:“黄蜂刺,你敢不敢再多找些我池州的毛病?” 黄文炳摊手道:“这怎么就是本官找茬了哩,本官这推测乃是很逻辑的。这个战败它既然发生了,一定是有内情有原因的不是吗?” “有个蛋的内情啊,还逻辑呢。” 蔡攸一副“你乃小儿之见”的态度一摆手道,“分明是你在军事上指挥不利,用人不当,军事上的战败,都能让你牵扯到我池州治下的政务问题。张叔夜好眼光,他想办法推动你进池州,你确定他不是在帮王秀谋事?” 黄文炳果断朝东京方向抱拳,“叔夜公做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推荐本官进池州维稳,这代表他已经失去耐心,且再也不信任你江东军、两浙军等系列。若不是你们政务混乱一团腐败,千丝万缕,用得着我淮西军开进这粪坑来填?若不是我黄文炳不畏权贵专门找茬,专门让你们这些人不痛快,用得着叔夜公推动我进驻?蔡大人呐,真是甩的一手好锅。” 蔡攸老脸微红,少顷却又指着黄文炳的鼻子道,“你好好的说,所以他保举你进来后,你到底做成了啥事?你确定你把池州变得更好了,你的无为军在溪山裤衩都输了难道是假的?你的所谓猛将董平有多丧心病狂,我池州官员赵诚不畏权贵把他干掉,应该拍手称快才是道理。” 两位上官一边喝茶一边对弈棋局,一边你来我往的撕逼时,导致相互的棋路也完全失去了大宋所流行的“读书人礼数”,真个如同无赖厮杀一样,在棋路上你来我往,到处算计,到处捅黑刀。 如此导致另外一个前来汇报的人半张着嘴巴,看他们火药味这么浓厚暂时不敢开口。却又是很重要的军机,也不敢离开。 第189章 以和为贵 最终,两位上官相互扯台辱骂,却也奈何不了对方,又一起消停了。握手言和、没有隔夜仇的样子,又相互说着什么“以和为贵”啥的。 就此,那个等着汇报的小兵略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主动说话。大家都知道在上官发火的时候说错话,是肯定挨杀威棒的。 “咦对了……你似乎不是州衙的人,在这里站了老久想干什么?” 两位上官不吵架后,这才有心思发现这人不是刚刚石埭县的人。 这位小兵急忙跪地道,“参见两位相公,卑职律属贵池县差人,乃赵大人麾下。” 黄文炳和蔡攸一口茶水喷出来,激动的起身,分左右一起把小兵给逮住,“好啊总算逮到你们了,快说,你们藏哪去了,干了些什么?” “两位大人莫急,卑职此来就是奉赵大人命前来,提前汇报陵阳山战果的。” 小兵依照赵诚的吩咐,气喘吁吁的说道。 结果被蔡攸后脑勺一掌,黄文炳也指着小兵鼻子道,“先把这套收起来,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不少时候,歇息了这么久,妈的现在才气喘吁吁的你演戏啊?” “……” 小兵无比尴尬,不过好在这了两位大人虽然老奸巨猾,却是戾气也不算重,除了被后脑勺一掌外没挨其他处罚了,相比裴炎成那个大清官,这两奸贼真是温柔太多了。 “快说,赵诚到底藏哪去了?他到底干了什么?”黄文炳无比关心。 “相公莫急,赵大人并没有藏。” 小兵汇报道,“他因提前判断出‘或将有睦州帮源洞来的摩尼邪教份子支援王秀,遇带队前往狙击,算是军事上的试错。但临行之际受到了阻挠,导致他只有三十几个贵池县编制的差人能使用。于是仍旧是血战溪山的小队跟随出阵。” “其后,何志何大人,蔡文姬小姐,以及秦明所率领的厢军部紧紧跟随赵大人。赵大人便急速行军,想甩开他们。” 听到这里黄文炳介入询问,“他们……乃是非常时期去监督的人,赵诚为何要甩开他们?” 小兵也不隐瞒,“因为他们不听赵大人指挥,也不信赵大人的判断,既然如此人多显眼。赵诚大人需要在暗中行事,只有甩开他们。” 最后,小兵掏出赵诚的亲笔信递给道,“之后的具体情况,赵大人已经写在信中,请相公过目。” 两位上官看过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解是始末。 嘿嘿。 黄文炳确认了是赵诚的亲笔信,又写明了所有原因和过程后,便又得意了起来。 秦明部厢军虽然战败。但最终赵诚反败为胜了,那也就不算太丢脸,算是有得有失。 至于秦明重伤,他部署两百厢军阵亡,黄文炳关心个蛋啊,所谓将军难免阵前亡,只要最终赢了陵阳山之战就行。此外,赵诚也是老黄委任的军事统帅,他没消失且又立功了,此点对黄文炳非常有利。 与之相对的,关于厢军部战败的责任,完全可以甩锅给秦明决策失误,还可以甩锅给何志瞎指挥,顺便,蔡攸这老狐狸的女儿既然随军,自然也会被默认为“她在添乱”。 “赵诚果然不负众望,形势一派大好,哈哈,痛快!” 黄文炳拍着桌子大肆宣扬了几句后,抬起茶碗喝几口爽爽。 蔡攸脸如锅底,暗叹赵诚简直是个天才的同时,当然也知道以这头黄蜂刺的尿性,他打算造势出“蔡文姬随队添乱”来,另外何志总归年轻,算是栽黄文炳手里了,尼玛何志对池州战役是没有管辖权的,黄文炳忽悠了他去监督赵诚只是潜规则,没给正式的委任,所以何志的名声注定难听了。 好在呢,何志的死活蔡攸关心个蛋,他们何家,原本就是奸臣老爹想整的对象,赵挺之的余孽之一。顺便,蔡文姬虽然会受到一些非议,但她毕竟是女人,是蔡京的千金小姐,非议仅仅是非议,战争的责任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没有指挥权的妇女背锅。 给他秦明九十九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有蔡小姐影响导致末将失误”这种话,说了就是找死,还没人理会他。只会觉得他下贱! 再有,总算知道了宝贝女儿平安,再一次被赵诚在形势危急之际翻盘、搭救了宝贝女儿,此点蔡攸尤其高兴,尤其看重。 至于赵诚的心态是什么不重要,总之,他带三十几人的劣势力量,敢去硬刚匪徒,这证明了他真的关心蔡文姬,还证明了他想对蔡家纳投名状,同时也代表勇武有责任心,所以相对来说,那书生当时是否是“为国出阵”的心态,蔡攸相反觉得一点不重要。 “好,非常好!” 蔡攸也拍桌子道,“事实证明本州眼光独到,家父无比老辣英明,抬举出了这种有勇有谋的人杰,当得起国士两字。尽管哪怕有黄文炳通判的错误指挥和节制,但他仍旧在黑暗的夹缝中伺机,找到了报效国朝的机会,且打赢了,这就是正义,就是功劳。” 黄文炳一脸黑线,“知州大人你好好的说,你说这是正义是功劳,是为国出阵我不反对。问题怎么要在前提加一句‘我错误指挥和节制’呢,真是我错了,他还能指挥,他还能赢?” 蔡攸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可别说你派何志去,不是给他添乱的?” 黄文炳老脸微红,却猛摇手道,“弄错啦,知州大人弄错了,我可没有给过明确命令,这里是江南东路,而他又是江东帅司官员,他自己愿意去军中悄悄观摩一下,本官自是也没有太多拒绝的理由不是?” 蔡攸捻着胡须道,“所以呢,如果本官认可你没给何志暗示,你认可‘蔡文姬没去添乱’这说辞吗?” “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而已,怎能对一场战争造成责任。” 黄文炳只得就着他的话,形成了默契。 哪怕相互捅刀让人有些不愉快,但总体上也不影响两人的兴致,毕竟来说,赵诚此番的“战胜”果实是很震撼的。只有真正如同他们之前一样患得患失的心急,害怕赵诚出问题而担负责任的人,也才能体会到现在峰回路转所带来的喜悦…… 第190章 李建由的心思 咕嘟咕嘟—— 蒸汽冒腾时,小炉子上的水开了。 正出神的张纪?回过神来,用一块帕子垫着手,拿起小茶壶冲茶。 这个早晨让张纪?想的很多,她自己也不曾发现只有真正关心一个人时,才会如此关注他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道他这次仅仅只带三十几人的小队出阵,到底是凶是吉? 关于他的出阵是机密,没人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但现在王黼朱孝等人造势,舆论上有朝赵诚变节出逃的趋势而去。 舆论并不是很重要。事实上张纪?其他没有,但舆论上的话语权呢,他王黼朱孝再乘以十也完全不看在士张纪?的眼睛里,张纪?只需写篇文章,就能扭转全部的舆论。 但这不是重点,于事无补。最关键的看赵诚此行出阵的结果,变节他是不会变节的。但如果他输了,出事了,那么成王败寇,基本上所有的黑锅,都会被那些活下来的对手扔在他身上。 这就是文章的局限性所在,张纪?当然可以、也不吝啬给他造势,但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他没有建树,那么再好的景秀文章也变为了假大空,等于放屁。 至于他是否真的是否会遇到打仗?这事没人知道,不过张纪?知道他素来神奇,既然是他的判断,出现的几率很高。 “呀,纪?先生,水从茶碗漫出来了!” 书院中的几个老夫子发现后急忙过来拿走了她手里茶壶,汗,也不知道这美女为啥最近那么爱出神。 碍于脸皮比较薄,张纪?现在也不好意思提及是想赵诚的事,支支吾吾两句蒙混了过去…… “先生听闻了吗,咬着赵诚而去的秦明厢军全军覆没了!” 差不多时候李建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哐啷—— 吓得张纪?的茶碗落在了地上,因为现在到处都有传言,秦明部以及何志是咬着赵诚小队而去的。 “他……赵诚他们怎么了?”张纪?有些脸色惨白。 这让李建由无比尴尬,这也太关心他了吧,要是那小子真的为国出阵做了烈士,关心爱护他就是应该的,否则没必要这么肉麻吧。 yy完毕,李建由这才道:“赵大人于陵阳山大捷了,成功打退了那只击杀厢军的摩尼教徒,并搭救了蔡文姬何志。现在已经回城了。” 张纪?起身道,“既是得胜归来,为何不早来汇报,好教纪?去迎接他。” 李建由摊手道,“这就不知道,他根本没宣扬,低调的回城后,又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这些消息是现在州衙方面确认了赵大人归来,确认了战果后,刚刚一刻才对外公布的。这振奋人心的文告张贴出来后,百姓围观是围观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学生刚刚都还在南门文告旁边,义务帮忙把文告解释给百姓听呢,好累人。” 张纪?神色古怪的想了想道,“现在呢,知道他的小白文好在什么地方了吗,知道为啥他的欢乐三国的读者量有你三千倍了吗?” 李建由一脸黑线,寻思那小子文笔不行,他是想不小白也不行的。 然而,最近李建由自诩是和他一伙的,还觉得倍觉有面子,此外当着张纪?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他没文化。事实上小赵他泥瓦匠出生,文笔粗糙是粗糙了些,但是话本写的那是真好看的。另外张纪?对他的评价虽然有个人情绪,但道理是有些的。 李建由又投其所好,“首先赵兄是在下哥们,他对池州所作出的贡献不是假的,必须加以认可和宣扬。其次,虽然先生对他的水平评价也算得是观,但学生就是对他的小白文笔接受不能,这不是嫉妒是性格所致,改不了。” 张纪?白他一眼,“你说反了,你相反喜欢他的小白故事别以为本师不知道,你相反是羡慕嫉妒他对吧?” 李建由有些尴尬,好在又机智的猛拍自己脑壳一下道,“竟是被先生识破了,果然,知我者先生也。” 张纪?很无奈,摇头笑笑了事,反正现在心情好,并且这货自来就这德行,相比起来他比王黼苏在方那些人好多了。 又见李建由还杵着,张纪?道:“建由不会只来报消息的,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建由迟疑着道,“今科……关于书院保送太学的名额,先生到底要给谁啊?” 张纪?道:“我很反感别人来询问甚至是插手这些事务。但是好吧,现在我也的确在为这问题心烦,如果是你自己想问,而不是你父亲,那我可以和你聊聊,反正绝对不是你,你也不需要。” “要不给赵诚吧?” 李建由道,“我算是明白了,那货自己是考不起的。这不是贬低,在聪明的人也需要迎合当今的文学风向,要看考官是谁。纵使我父亲也不是主考官,如果真是苏在方他爷爷巡考江东路,那赵诚绝对考不起。此外就算不谈这些影响,哪怕他再聪明,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但他总在外征战不是吗?” 张纪?倒也觉得他说的好听,微微点头,“有些理,你便接着道来。” “如您所见,京城纨绔子弟太多……” 李建由又尴尬了起来,“学生在京城恐怕没人给面子、不好混,倘若有赵诚这家伙作为同窗死党,他看起来又是不怎么会输的人,就好混多了。” “快滚,这不是理由,是儿戏。” 张纪?当即变脸把他赶走了。 实际这不是张纪?真的觉得李建由的说法碉堡,而是……既然真的出现了赵诚预测中的“邪教徒造反”,那么跨路间的政治风暴很快就会来。 这真不是小事。 因为有足够的正史野史歪史等等积累,这时代的人大多数不知道摩尼教是什么,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张纪?还真对他们的历史和教义有过有些道听途说的了解。 张纪?对摩尼教的了解,和父亲张叔夜对他们的定性算是不谋而和。 父亲张叔夜是个和赵诚差不多的人,文学积累差些,却是实干执行力很强的人,所以他虽然没从文学上深入了解摩尼教,却是在当家户部以来,以他敏锐的找钱尿性,监控到了来自东南方一些官银进出项的异常。 就是官银,但就是异常。 所谓异常就是从东南地区以官银姿态流入户部的那部分、又根据朝廷在东南地区所掌握的银矿数量看,比想象的多。 于是只有张纪?知道,张叔夜专门有心腹密探在东南地区监控这事,最终依靠线索得出的推测是:兴许与摩尼教和应俸局有关。 但仅仅只有这些推测。 因涉及了摩尼教,这时期他们机构精简人员不复杂,拥有严格架构和教规,外人很难渗透进去。 至于应俸局,那除了是皇家部门的旗号,也是当朝宰相蔡京的人,那是官。以宋朝政治形势,不具备潜伏他们身边摸底的土壤。曾经也算很有威望的仁宗皇帝让皇城司干过类似的事,其结局是他被所有文人刚的下不来台,皇城司都险些被解散了。 第191章 张纪?的信 之所以怀疑和应俸局有关,是因为户部侍郎张叔夜很确定,明显多出来的那部分是官银,成色上相当容易分辨。但这个年景的炼银工艺技术掌握在官府手里,叫吹灰炼法。 就像好的弓,以及神臂弩民间轻易造不出来一样,如此大规模、相对于这时代的尖端工艺,那基本不可能被摩尼教突破并熟练掌握。事实上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技术和才能和执行力,还当什么邪教徒,早就可以进京、在工部或者匠作监军造监做高级技术官员了,专门考类似的制科也可以。 于是虽然没证据,但对此张叔夜的私下结论是:有非常强势且通天的官府机构,和东南这条银铜黑幕卷在了一起。 这事除了有张叔夜的推测外,还有龙游县一个骨骼惊奇的知县专门对户部秘密上书,也陈述了摩尼教那非常不寻常的宗教活动。 这人名叫宗泽,之所以算他骨骼清奇,是因为南方大部分人眼睛都瞎了,他是唯一提及这些的有一个知县。 众所周知,这个时期没有根基的文弱书生在东南做官有多艰难。可惜,这个宗泽奇葩的在于有点像赵诚,文学积累只能算还行,但持有枪杆子思维,所以这书生在龙游县这些年,拉起了属于他自己的队伍,竖立了属于他的名望,正式把县丞主簿县尉这些地方官给镇住了。 于是宗泽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管什么就可以管什么。 事实上他见不惯的就会直接开骂。他当时就是以骂皇帝和宰相而得名的,不但没栽,相反因此让他名声大起,在文学水平一般的情况下照样同进士出身了。这也算是宋代的一大奇葩之处,基本有名声就有一切。 当然了,既然宗泽这家伙都****说三道四了,就此也别指望能升职,宗泽就此困死在地方上做万年知县。 又因此,宗泽他不抱有任何升职的指望,反正当年皇帝宰相也都骂了,为此背负名声和代价到了现在,于是他更属于站在水里不怕雨,更是什么都敢说敢捅。所以他把摩尼教的问题捅上去了。 到处捅,一直都没人鸟他,无一例外的是回文呵斥:胡说八道,捕风捉影。 最后,嘿,同是酷吏的张叔夜接到了宗泽的文书,就所有的事不谋而合了。 说穿了,这就是张叔夜张克公不遗余力推动无为军进池州的原因。距离很近,如果能就此解决池州问题,不但大幅缓解户部缺铜局面,也能坐望整个东南,进而经略睦州、杭州、越州计划。 现在看无为军也是棒槌,但很无奈他们已经算是勉强能用了,怀疑东南官府强力机构和邪教徒土匪卷在一起的现在,张叔夜怎么的也不能接受江东军或者两浙军系进池州。 关于这些,就是张纪?所了解到的父亲张叔夜的全部计划和蓝图,暂时处于绝密阶段。 事实上乱世出英雄,很明显黄文炳志大才疏不堪大任,现在张纪?实地考察下来,觉得赵诚其实是比宗泽还适合的人,是真正能帮父亲处理南方财政乱局的中流砥柱,唯一麻烦的在于,那诡异书生和蔡家的纠葛比较复杂。 怎么平衡好,怎么让张叔夜尤其张克公信任这个蔡家系、又像鹿又像马的人,是个高难度技术活。 除此之外鉴于情况复杂,赵诚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定论摩尼教是邪教。假设摩尼教真和“强力官府机构”有瓜葛,赵诚又实际等于打了睦州府和两浙路帅司的脸,那么他在政治上的麻烦很快就会来。 基于这个认知,张纪?嫌弃李建由打情骂俏耽搁时间,于是赶走了。现在正在提笔急书,对父亲张叔夜陈述一些事,顺便是推荐。最后是:请父亲无论如何帮赵诚顶住接下来的政治性麻烦。 “他乃是纪?所见过真正最具帅臣气质,最有执行力的人。若还有人能解决当下东南危局者,他的可能性最大,望父亲谨记此点。勿要太纠结他和蔡家走近的事。关键在于和蔡家一起的人、他不等于和蔡家的品质一样,此点上必须给予观和谅解。另外就是还需要一点点赌大小的运气,诚如皇帝无论精明与否,也需要一些运气和老爷对赌‘来年风调雨顺’一样的质朴。” 这段就是张纪?写给张叔夜的信的结尾词,随后,派家臣心腹八百里加紧送进京…… 赵诚述职完成后离开了,但回家了一趟又返回了蔡府。 这是因为回家后空空荡荡的,陈美娘不在,陈阿宝那小姑娘也不在。 这才记起当时为了安全,把她们这些拖油瓶都托付在蔡府照顾,那么自然,她们理论上也在特殊时期成为了“人质”。 至后院,路遇蔡文姬那个妹妹似的丫鬟双儿,便一把逮住:“我家陈美娘哩?” “大人容禀,双儿还有事,订了一罐酱油要去拿货。” 双儿慌里慌张的样子转身就跑。 “跑什么!” 赵诚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捉了回来。 这丫头自来泼皮,不过现在赵诚不是吴下阿蒙是大人了,于是双儿不敢造次,眼泪汪汪的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为难我。” 赵诚被她这态度吓得跳了起来,惊呼道:“卧槽你们把她怎么了,不会当做人质监禁甚至怀疑我变节杀了吧?”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双儿又急忙摇手,“大人不要误会,您的忠勇是很难否定的,不会有人这么干。只是小姐吩咐别让她们离开,她要弄清楚陈美娘和你什么关系,她去贵池县查你和陈美娘的关系去了……” 咦不对,感觉像是心直口快说漏嘴,双儿又抬手捂着嘴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说的样子。 汗,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也没多大事,赵诚就落得大方的说道,“双儿,本官看你骨骼惊奇,特意奖励此物,且不把你说漏嘴告诉你家蔡小姐,以后你得机灵些,把她的事告诉我。” “我会被她吊起来打死的好吧!” 双儿一副很无语的样子,不过也好奇的接过那颗巧克力放在嘴巴里后,惊呆了,真的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大人如果再给一颗,双儿便再告诉你一些关于小姐的事。” 双儿当即改口了。 便又入手了一颗,反正便宜,在系统里归类日常类,10个点数一盒,一盒有6颗。 双儿收到贿赂后嘴巴都笑歪了,神秘兮兮的道:“我家小姐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很在意关于大人的事呢。对了,其实她去贵池县查询,并没有查到,被裴大人赶走了,她正在郁闷呢。对了大人,别说是双儿告诉您的。” 言罢嗖的一下闪不见了。 “喂,我家陈美娘在哪里啊?” 却是她听不到了,喊也喊不回来。 第192章 思春 不好意思晚了些,稍后还有一章 ~ “赵诚!” 身后忽然一声呵斥,转身看是蔡文姬。 赵诚一阵头疼,“喊你就好好的喊,一惊一乍的,喊我名字像是骂人一样有意思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蔡文姬调整了一下语气。 “来接陈美娘,早前不是托付给你了,难道你真想绑架她啊?”赵诚道。 “谁想绑架她了……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怎么你们神神秘秘的,她不说,裴知县也不透露。”蔡文姬好奇的道。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汗,你怎么什么都想管?” “其实……我也不是很关心这事,主要是家父有些关心,便让我来问问看。” 蔡文姬有些言不由衷,并且顺手把蔡攸给卖了。 “……” 赵诚倒是隐约知道他们意思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谈不上是坏事,只是说会把所有事变的更加复杂一些,所以赵诚才为此皱眉。 “快说啊!” 蔡文姬比较关心的追问。 “这个……说起来她和我就是那种关系啦。” 赵诚有些尴尬,“不过老裴不赶走你,你也查不到什么,因为我们没名分,她不要。” 蔡文姬显得有些碉堡,不但不生气,还有些又惊又喜的样子,再次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又低着头。 喜是喜在,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只要他没正妻,那么其实他到底有多少个暖床妹子都不毫不重要。惊是惊在,原本以为这小子不好这一口的,他却很猥琐的压迫了一个妹子在家里暖床,还不给人家名分,品质上像是有点坏坏的? “你怎么那么坏啊?” 少顷蔡文姬说了这么一句。 赵诚不想扯犊子了,整个的严肃了起来,一摆手道,“你这乃小儿之见,不和你说了,快些放了陈美娘出来,我要接她回家了。” 蔡文姬不禁又被气到了,很想把他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打一顿。 不过她决定从今天起做一个有修养的女人,这乃是奸臣老爹吩咐的大家闺秀仪态,想必忍他个七八次后,就会成为一种习惯逻辑,汗,这是他《欢乐三国》中植入的一种理念。 赵诚带着陈美娘和陈阿宝离开后,蔡攸也从某个角落走了出来,捻着短胡须,神色难明。 蔡文姬故意跺脚道,“爹爹,你看到了吧,他都有陈美娘了。” “这有什么打紧的。” 蔡攸嗤之以鼻的模样一摆手道,“有了这样的经验后才会对你更好,你才会更幸福……” “爹爹,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蔡文姬道。 蔡攸这才有些尴尬,停止了瞎扯,“这些以后再说好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关于这事为父也未必说了算,要看你爷爷什么心思。” 蔡文姬觉得他们简直就是一些奸商,而自己像是一件货物似的,又好奇的道:“等爷爷说话,那得什么时候?” 蔡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激动个什么,这春天都还没到。以你爷爷的脾气而言,会等到池州战役有眉目时。” “所以你明显没有看过欢乐三国对吧?”蔡文姬神色古怪了起来。 蔡攸有些好奇,“的确看不下去那种小白文,怎么了?” 蔡文姬却是始终在追看他的小白文,说道,“等到了那时,他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啊,在他小白文中那叫追涨,利润没多少还风险大,我就变成下嫁了。” “?” 蔡攸不禁觉得自己也落伍了,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道理啊。 从市侩角度说,主要是有张纪?这么个不定因素存在,这些事的确有隐患。现在,的确是让那小子入赘的机会,到得一定时候,虽然未必有女儿说的那么夸张他尾巴翘上天,但也就真的是下嫁了。 “然而仍旧要等等看,现在池州一团乱麻,谈论这些事很贻笑大方!” 蔡攸转身进入了书房,不理会她了,这不是要先渡过这个凛冬后,才是春天吗,春天都没到她激动个啥…… “美娘,蔡文姬虐待你们了吗?” 很久时间没见到了,回到那间落魄小屋后赵诚找些时间故意和她说话。 闲不住的美娘又开始摆弄阵线活了,一边弄一边摇头,“她是小姐,脾气大,但人不坏,没虐待。” 好吧,美娘这话说的很聪明,肯定也是事实。 这么说的意思么,肯定是给了她一些气受了,但这些东西真的也无法认真,别说她,往前有一阵子赵诚都是官了,也无数次被她弄的处于无比尴尬的境地。 “但美娘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相公呢。”陈美娘又道。 “嗯,关于这点其实书生我也看不出来了。”赵诚实事求是的点头道。 陈美娘没多想这些,很平静又自然的继续刺绣,“若有机缘,相公就和她成其好事吧,这会是相公一生的际遇。” 赵诚难免有些尴尬,不是说多妻多妾的那种尴尬,而是从这事上不太能看到陈美娘的情绪。不过她就这德行,在平时一般也没有什么依赖暧昧嫉妒不满啥的情绪,除了少数时候她会凌乱外,大多时候是有趣小溪一般平静的。 “嗯,不过这些事相公那么聪明,自是会考虑周全的,妾身说了也未必对。”陈美娘又道。 也对,先别说这些了,好久不见要干坏事了,便拿走她的针线后一把抱住。 这不陈美娘又凌乱了,“相公好几夜未归未睡,可别身体垮了,要注意休息啊。” 怕个啥。 年轻有资本还有精气丸助阵,赵诚信她才怪,压倒后猛收了一波税。免税期太长真的不行,哪怕对她也不是好事啊…… 现在的消息又乱,发酵又快。 赵诚回城这两日见,各种各样的消息正在四处奔走。 前阵子关于“赵诚疑似变节”的传闻早就不攻自破,除了各方面的政治压力消除外,民心也区域稳定。 张纪?这两日人品爆发,连续发表多篇文章,引起了非常强大的舆论。都是深究关于陵阳山之战中,到底是什么错误和刚愎自用,致使了秦明部厢军的战败,导致两百将士魂断陵阳山区。 她的人气以及论文水平自是不必多说,于是近乎带起轩然大波,暂时来说,把赵书生和普通百姓也凝结为了一个整体,街道上形成奇景,到处有人聚众游行,要求严厉追责,为死在陵阳山的战士问个公道。 这就让赵诚都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尴尬。 她的心态没问题,出发点没错,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是,现在的池州除了军事问题重要外,政治稳定性也不容小觑。 就此一来,难免蔡攸和黄文斌再一次被张纪?这个大文豪给架在了风口浪尖,下不来台。 换一般人那真要把她给和谐掉,不会允许她在这种时候写文章添乱,但麻烦的就在于她是张纪?,和谐谁都不能和谐她。否则出了上层政治变天外,池州的民意也会马上变天。池州官府将会变成所有人的敌人,而不再是友军。 “相公,现在趋势越来越不对了,不能再让她说话了。”心腹谋士很尴尬的对黄文炳道。 “罢了,反正池州就是个大坑,但凡进这坑里的人,就很难独善其身了。” 黄文炳一副即将药丸的样子,抬手抹去额头的一把汗,“但她是叔夜公女儿,是皇亲国戚,是两个前宰相的血脉,是我大宋朝状元,是皇帝钦点的巍山居士,你倒是给老子说说怎么不让她说话?谁能不让她说话?” “相公,秦明将军求见?”又有一个手下来报。 “那个棒槌他怎么不死在陵阳山,妈的败军之将,活着逗人笑。最麻烦的人就是他,战败了就是耻辱,他偏偏又活着回来。于是张纪?的文章一出,就让所有人一起尴尬。他真是死在陵阳山就一切都好说了,哎……” 黄文炳迟疑少顷摆手道,“赶走,现在本官谁也不见,包括他蔡攸,传话立即召见赵诚!” …… 第193章 坑人的勾当 “下官参见通判相公。”赵诚进来后躬身见礼。 “赵诚啊,你整的一手好人,可恶可恨,睚眦必报是吧?”黄文炳指着他惨笑道。 “可这次不关我的事……我这也正在懵逼呢。”赵诚也是有些尴尬的。 “你好好的说,若非你怂恿,那张先生何故这时追着一个战场归来重伤的秦明不放?” 黄文炳气急道,“若不放他,就等于要责问,到底谁给他的授权不听你命令对吧?到底为什么出现‘他在不听你号令’时参与陵阳山之战,且战败了对吧?” 赵诚迟疑少顷,指指旁边的座位道,“要不,先让下官坐下喝口水?” “少来,还想喝茶,赶紧的给本官说清楚,你到底什么心态?”黄文炳怒道。 赵诚只得继续站着,“好吧纪?先生的确有些把决策层架在火上烤,但难道她议论的不是事实?” 黄文炳道,“你少来这套,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成王败寇,你的确赢了,你的确是对的。但现在还牵连了一个何志在其中,你到底想玩多大?你就是想让本官难堪对不,你不服气当时本官默许解除了你的部分指挥权?” “下官当然不服,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朝令夕改对当下的战争局势毫无好处。”赵诚迟疑着,“不过现在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意志。原本下官已经和何志大人达成了默契,故意避免提及他在陵阳山之战中的存在和作用。” “当真?” 黄文炳倒也容色稍缓,只要不提及那个姓何的棒槌,那自然也就没我老黄默许他干涉军务的幺蛾子。 如此一来也还好,不会得罪何家把事情变得更复杂,反正董平都被杀了,现在也就可以把所有的战败责任推给秦明,默认是他违反军令刚愎自用。 秦明原本就不是黄文炳的人,谈不上任何交情,不存在舍不得。何况,现在放弃秦明的政治阻力最小,因为很明显,蔡攸也早就对他不满想收拾他秦霹雳了。 “嗯……” 想到这里,黄文炳又捻着胡须道,“若是如此,那还算你有些觉悟。” 赵诚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什么态度。”黄文炳呵斥,“还有你不要每次一正确就翘尾巴,这脸嘴到底摆给谁看?你这情绪忽高忽低的成何体统,如何能委以重任?” “累累正确的人不能扛大梁,难道天天输钱的赌徒能委以重任啊?”赵诚道。 “你……” 黄文炳迟疑少顷也有些泄气,“小赵啊,你不就是对你的军事指挥权念念不忘吗?” “说的这是坏事似的。”赵诚道。 黄文炳觉得他简直是个强盗逻辑,然而很无奈这人就这德行,他总能把一些看似强盗的逻辑以正大光明的姿态摆出来。 “好吧,权且算是你爱做事也敢做事,你想为国效力。这当然也不算坏事。”黄文炳道,“问题在于你也得理解本官,不受监督的权利难道换你你会放心,所以有一阵子你得罪的人多,关于你的流言很是不少,本官当时多个心眼加以制衡,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都没明着下令解除你权利不是吗?” “所以你就让一个毛都不懂、天天输钱的赌徒何志,来监督节制一个天天正确的实干能臣?”赵诚眨了眨眼睛。 “放肆!本官这跟你讲道理呢,我坚持这是为官之道,也符合国策,我没做错。”黄文炳拍桌子道。 “下官这是给您摆事实,下官坚持我这是实事求是,也没做错。国策也必须符合事实并要接地气,任何偏离事实的国策,必然发生错误,必然被否定。下官以为您知道这事的。” 赵诚以牙还牙。 黄文炳知道说不下去了。这人其实就是个强盗,何况现在他又一次把其他人的脸给打的啪啪响,赢得了陵阳山之战后,他真的已经有资格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之前他仅仅是有民意。但现在,形势越来越不利的当下,基于他再次正确又立下大功,无疑在上层的政治意志、以及中层的书生意志中,加上张纪?的推波助澜,他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主动权。 基本上,他现在敢这样说话是真有底气的,已经到了众望所归,不容被否定的地步。 不论事实如何,但黄文炳敢肯定,现在就算有新的帅才可以用也用不了,整个池州战场士气低了不能再低,任何人都不能再被有效驾驭,唯独这个赵书生例外,现在只要他振臂一呼,包括厢军也会全部听他的。 就此,黄文炳又心口薄凉薄凉的注视了他许久,叹息一声后摆手,“坐吧赵大人,我敬爱的赵大爷,您老人家出阵归来辛苦了。”又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的给赵大人上好茶。” 心腹随从神色古怪的出去了。 “身为国朝官员……其实下官做的好是应该的,大人无需这么气。”赵诚适当气了一下。 黄文炳一口茶水喷出来,惊悚的看着他,“你这谦虚是认真的吗……你居然也学会了谦虚?” “会还是会的。” 赵诚抬着送来的茶喝了两口爽爽,的确不同凡响,这种茶叶平时赵诚自己是舍不得买的,因为一个月的俸禄只够喝半月的这种茶。 大宋官员的工资历朝最高基本差不离,不过那是以前,自从大脑壳王安石执政后,横冲直撞的取消了包括职田收入在内的许多补贴后,到了现在这年景几乎砍半了,于是可以想见,当时那轰轰烈烈的政策中,又不能杀人,会有多少人反他骂他? 但这些其实无需过度解读,就是不同理念性格带来的不同政策。说穿了不论低薪节流还是高薪养廉都尼玛是伪命题。该贪的那个,你给他半个国家他一样贪,因为他想把另外半个也拿过来爽爽。 不贪的人么,再折腾他也就是那个样。反正官员的工资再低,也不会让人过的很拮据就是了。想家大业大,像东京高衙内一样请一堆家丁狗腿子助威的那种例外,养狗腿子和养军队一样,是很费钱的。 恩,赵诚喝了他的这碗茶后基本也就算和解了,这是默认的规矩。 于是黄文炳捻着胡须再道,“小赵,关于你说的张纪?造势不关你事,姑且信你,不信你也没啥办法。但你就说说该怎么办吧?” 赵诚抱拳道,“相公勿忧,我会去私下找她沟通一下,做出最有利于当下的策略。” 也只能这样了,黄文炳点点又道,“行。另外已经被煽动起来的情绪需要交代。这样,秦明就此交给你处理了。但既然你有觉悟,也和何志达成了默契,那么陵阳山战败的事就到秦明身上为止。你明白我意思吗?” 赵诚当然明白! 意思是无需审理,把秦明当众斩首祭旗,理由是“他在陵阳山战役中违反赵诚命令”。那么就到此为止,不再追问何志于陵阳山的角色,也不追究到底谁给秦明的胆子抗拒命令。 这看起来是顺理成章,对于广大不明真相众,有秦明祭旗也就差不多了。 “你到底明白吗?”黄文炳又眯起眼睛。 “下官明白。”赵诚不置可否。 黄文炳也没多想。的确相信赵诚不想去惹助理宰相何执中,既然和何志达成默契,那么他赵诚也唯有这条路可走。另外,众所周知的是赵诚和秦明不对付也是由来以久,他那么睚眦必报的人,会喜欢这机会的。 再就是如先前所想,赵诚是蔡家的人。蔡攸也早想收拾秦明,于当下来说,秦明出来对这事件负责最好,赵诚为了蔡攸的思路也只有这样去做。否则得罪了蔡攸,还要与何执中撕逼,他赵诚哪来的底气? 最后,这么操作兴许会惹毛张纪?。 但目测赵诚只有强上,因为蔡文姬也是个大名女,现在都知道,蔡文姬和赵诚是对冤家相互围着转,张纪?卷在中间绝对不好。蔡文姬张纪?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妾,于是肯定面临选择,那么赵诚这时候选择得罪张纪?,实际上也等于进一步在婚嫁问题上对蔡家纳投名状。 思考到此黄文炳颇为得意,不在想这事了,不动声色的抬起茶碗开始喝。 第194章 等我想想 赵诚忽然道,“相公此番叫赵诚来,必然不是为了单纯的舆论事件,下官听着呢?” “聪明人啊,赵诚你是聪明人啊。” 黄文炳放下茶碗,“本官问你,你知道为何于第一次池州军事会议中,本官没反驳你那故意混淆视听的‘文彦博贝州平摩尼教、而不是弥勒教’?” 赵诚心理一动,关于摩尼教的事终于还是开始提及。也不接口,一副虚心的样子等着听。 黄文炳道,“因为你很聪明,说出了本质。他们真的就是摩尼教,或者说这时期的摩尼教和弥勒教已经不分彼此。本官绰号黄蜂刺,敢咬人,我进这池州剿匪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图谋,正是这摩尼邪教的问题已经到了不能坐视的地步。” 赵诚道:“蔡攸大人当时为何不反驳?” 黄文炳哈哈笑道,“第一他暂时没想这么远。第二这对他不是很重要,他是个奸臣,不大关心是谁好人谁是坏人。第三,当时无为军和池州集团对垒,你是他的人,基于上述两点,他哪来的理由反你,作为一个奸臣,他明知道你在乱说他也挺你,这很奇怪吗?指鹿为马的本质,他那奸臣老爹不是早说明白了吗?” 赵诚点了点头。 黄文炳接着道,“且当时来说,一切处于逻辑辩论,谁都没有实际压力。不过现在,从你咬定陵阳山击杀厢军的匪徒是摩尼教徒开始,就等于把一切都放在了台面上,麻烦很快就会来。不论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会有一场接一场的连续战役要打。” 赵诚微微点头,“我无所谓,通判相公有决心往下走吗?” “我特么能拒绝吗,否则我无为军干嘛开进池州来?”黄文炳惨笑道。 “那您的最后意思是?”赵诚问道。 “既然你始终恋恋不忘全权指挥权,本官也不来虚的,现在起,就全部委任给你去处理了。本官会尽全力给你扛住政治上的麻烦,你负责打赢所有战役,记住是所有战役,不仅仅是池州的。” 黄文炳感叹道,“摩尼教是好是坏,是否真是邪教已经不重要。把他灭了后说它是邪教它就必须是。但你若打不过王秀,也打不过它,那王秀和他摩尼教都会变为朝廷层面的好人,而你我会被他们捉去,一起挂在东京城墙上被人围观!懂吗!” 赵诚寻思信你才怪,打输了会有人挂城墙但肯定不会是你老黄,妈的你身法这么飘逸谁能捉住你小辫子呢。然而,不信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不论摩尼教是什么,理论仅仅是理论,教义仅仅是教义。那些是虚的。 事实上陵阳山战役他们杀害了两百厢军,基于这事实,基于复仇心切的觉悟,就可以把它们灭教。 唯一麻烦的是他们披着宗教外衣,在政治上有点麻烦。 此外宗教和黑帮不同,会更难对付,因为宗教会有很多信徒,还是极端信徒。另外,假如方腊真有传说中的银矿,那么他必须有官府机构做保护伞才能顺利变现,还必须是非常强力的机构。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真是场场硬战在等待着了。” 这样的若有所思间,赵诚告辞了黄文炳的官邸…… 匆匆忙忙的去书院见了张纪?一面,适当的沟通了一下关于控制当下的过度舆论问题,除此外也没太多时间许久。事实上还有点尴尬,因蔡文姬的事件传言,现在不是秘密,除了赵诚尴尬外,张纪?也有些不自在的模样。 只是没人主动捅破而已。 “带来这样的舆论,原本是为参与推波助澜,倒逼确定赵大人你的指挥权,以便给池州乃至其他地区,带来最好的结果。” 最后时候张纪?有些尴尬的道,“却不想,相反带来了一些政治上的难题,让秦明,让你下不来台了。是纪?也偏颇了。” 赵诚摇头道,“先生没有偏颇,说的是事情。只是有时候……人们都需要妥协和低头。” “你似乎一语双关?”张纪?似有所指。 赵诚更尴尬了些,怀疑她指的是关于自己和蔡文姬的一些传言。 “也……也算是吧。”赵诚神色古怪的回答。 张纪?偏着脑壳想了想道,“算了,也不为难你了,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最重要了。另外,秦明真的要死了吗?他似乎……的确蛮多的错误,但这事上有些冤枉?” 赵诚微微摇头,“不会让他死,至少我不会做这样的刽子手。想把我圈进去他们得更努力些,人血利益是不能乱吃的。我也不敢说他不该死,但陵阳山一战,于他是战之罪,战之罪的前提下,他尽量纠错弥补了,蔡文姬和何志也因此而得救。把他这样的人于当下处决,或许是政治正确,不过当我有这种政治正确的时候,事实上我也就不可能打赢后面的战争了。” “因为,从对他下刀起,虽然我不怎么关心他的死活,但也就意味着我和蔡攸黄文炳这些没什么不一样了,既然是一样的,他们打不赢,他们扭转不了内忧外患的趋势,那我凭什么可以?” 赵诚现在不是装逼,而是刚刚为了指挥权不得已听了黄文炳的这些狗屁理论后,憋在心理难受。 有道是和张纪?间哪怕尴尬,却是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像是这类事唯一能吐露和吐槽的地方了。 张纪?也听得非常动容,迟疑少顷后道,“很高兴你能对我吐露这些,也很荣幸能和你一起处于这个池州战场上。关于这些张纪?也不怎么爱去想,就你自己决定吧。我知道,只要能挺过这一关,以后你会有大建树的。” “这便该走了,县衙里还有事,先生自己保重。”赵诚起身要离开。 张纪?起身出来相送,最后又道,“但因我的愚蠢,现在把陵阳山之战中、厢军的战败炒作的这么大烈度,若不杀秦明,可怎么平息?” “等我想想,我应该会有办法的。”赵诚神色古怪的道。 张纪?会心的一笑,走下槛来给他拉好头上的纶巾道,“你总是会有办法的。另外不知是不是纪?的错觉,你传官府有些滑稽,穿便服却总是很好看,有种柔里藏刚的神采。” 汗,赵诚很想说“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这不是想装逼而是真的不好,现在各方面都又怪异又敏感又暧昧,真被人看到,胡乱一传言落在蔡文姬耳朵里,以她那么碉堡的性格脾气,那一定要出不少幺蛾子。 赵诚也不是怕这些,也不是真的有多想把蔡文姬捉回去上税,但现在的局势,混乱越少越好。并且,在即将而来的各种撕逼中,是真能用到蔡文姬的影响力的。 譬如赵诚离开黄文炳官邸后,当即就在心理反水了,不打算干掉秦明,打算摆老黄一道。但这个事没有蔡文姬支持的话,那真会有麻烦的。 “出来混,其实就是不断的重复过河拆桥这个套路。” 赵诚这么想入非非的思索着,又打量了张纪?几眼后,果断离开了。 张纪?要比蔡文姬漂亮些,不过身材上的吸引力不如蔡文姬强烈。她给人的感觉是很整体很惊艳,至于蔡小姐姐,说白了就是相当容易引人犯罪的那种了…… 第195章 别忽悠我 匆匆忙忙的回到县衙,这才坐下来,赵青明和刘启山这对难兄难弟一起进来道,“大人……秦明原本在医馆养伤,不过被抓回来了?” “谁抓的?” 赵诚漫不经心低头写着,这根本毫不意外,他不被抓才是奇葩呢。 “以咱们县的名誉抓的。”刘启山尴尬的道,“是上面来的命令,让我等出手,并且以您的名誉抓的。” 赵诚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烫手的土豆还真是……现在等着他死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呢。因为他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尴尬了。 刘启山几次欲言又止,脸色不大好。 “你要说什么?”赵诚停下笔。 刘启山低声道,“其实当差是听不容易的……有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踩雷,哎。” 赵诚道,“你想为秦明说情就直接说,弯弯绕绕的扯什么犊子。” 刘启山迟疑道:“他毕竟和董平等人完全不同。” “这我知道的,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出来?”赵诚神色古怪的看着老刘。 刘启山挠头少顷道,“卑职……私下里其实也和他颇多接触,做过几次嫖友,看得出来其实他人不坏,除了蠢一些之外,其实没多大毛病。” 赵诚继续漫不经心的写着一些东西,又随口道,“所以老刘你活这么大了,如你所见,到底是蠢人死的多些,还是坏人死的多些?” “额这……” 刘启山无比尴尬,这不明摆着,哪怕在裴知县治下,坏人死的也很少,总归是蠢人死的更多一些。 “好吧物以类聚,你这种相当有些分寸的人能和他秦明投缘,为他来说话。我还真的相信他除了蠢没什么大毛病。” 到此赵诚咬着笔杆子装逼少顷,指着老刘道,“就帮你这次,下次就不帮你了。妈的老让蠢人死光了,剩下一些坏人导致傻子不够用,其实我这种聪明人也就不好混了,优越感就不怎么足够了。” 刘启山和赵青明不禁面面相视起来,尼玛这个昏官的理论有时候就这么碉堡,但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同时,这对难兄难弟也松了一口气。 是的这次赵青明也没和稀泥了,毕竟是明摆着要砍人脑袋了。随便这样就死人,会导致剩下的人极度缺乏安全感,抹杀掉其余人仅存的良心,譬如刘启山这仅存的良心。 赵诚也正式基于这样的考虑,决定保下秦明的。否则秦明的死活赵诚真的不关心。但刘启山这点仅存的良心正义感很关键,事实上会如他一般心思的人也是大多数。 当为了政治正确,把他们这点仅存的良心丢失后,全部行尸走肉一般的夹着尾巴做人,对什么都视而不见了,那其实就叫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那时候但凡还在队伍里的人,只会有一种属性:谁的腿粗,谁有杀人的权利就全部听谁的。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事实上没有任何政治家能说清楚,但赵诚非常清楚一点,一但进入这种时候,赵诚也就指挥不了他们了,因为他们只会听更敢乱杀的黄文炳的。 某个时候,他们同样也不会听黄文炳的了,因为他们看到王秀更猛更敢杀后,就去听王秀的,相反把老黄老蔡挂在路灯上后,开城门迎接王秀大王进城来。 事实上任何时候的伪军啥的,汉奸或者胡奸,就是在这种人心散失的局面下发生的。 “额……那要怎么操作呢?怎么的也不能让老秦死全家啊,他还在重伤之中,在号子里待久了,他自己都会死的。”刘启山道。 “别忽悠我,妈的他壮的像头公牛一样,你敢不敢都,老爷我这瘦弱的身板在这桌子上鞠躬尽瘁累死以后,他还在号子里好吃好在肥头大耳的。”赵诚道,“历史上,但凡保护蠢货的那些好人,就是这样死的。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事的。” “……”刘启山和赵青明也就不方便再说了。 这很明显,总归和昏官和秦明是有心病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是要杀杀他的气焰。 “额好吧……” 刘启山想想又道,“看似给他一些特别优待是不可能了,你就是摆明了要让他吃点苦。” “这当然。”赵诚也不否认。 “那总要加强看护吧,万一他死于意外?”刘启山毕竟是很老奸巨猾的人,这种事见的多了。 “这倒是不可不防。”赵诚迟疑少顷道,“你刘启山亲自监控,你对他负责。” 就此,了命令的老刘离开了,原本么不敢保证,但现在得益于赵诚把差人队伍来了个大换血,所以还是很有把握的。 现在,关于排兵布阵,其实没什么好排兵布阵的。 尼玛大宋朝果然是姓送的,现在真正能用的官军已经没有多少了。毕世静部大概两个营,部署于羊山附近,整编的时间还短,只能算基本能用。 白沉香部正在扩编,但真实的战斗力量虽然能用,却应该不足一个营,那就算她一个营好了。 厢军编制十个营,原本就不满编,又被秦明何志等人在陵阳山断送了一个营,剩下九个。在原本就属于乌合之众的厢军中,溪山战败,陵阳山战败的影响非常之大。 于是就算现在赵诚有全权、可以大刀阔斧的整编改革了,但初步也只能判断:去掉糟粕后,三选一,厢军应该能整编出基本能用的三个营。 也就是说总数六个营,必须用于周旋、抗住王秀三倍人数的悍勇叛军。 所以基本上已经没有兵可用于排布了。反正大趋势上已经这样,这意味着往后的战哪怕不打都可以,但是赵诚接手后,官军不能再输再失利,否则大家一但看到赵诚出山都不能往回局面,那就会导致最后的信心崩溃。 基于这些判断,委托三十几个核心班底以及刘启山等人去挑选厢军,如火如荼的整编工作正在进行。与此同时同时赵诚严令毕世静和白沉香部,绝对不能主动出击。 至于其他的怎么办,凉拌! 面对各县的请军请求,赵诚统一回复:无兵可派。 第196章 你去死吧 现在赵诚主要着手于大量的文书工作,大抵便是指导各县民防和自救措施。 事实上任何一场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所需要的是纲领和方向。有了纲领和方向,又确保信心不丢,就能让各县以及民众,于战争中慢慢的成熟起来,逐步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就叫曙光,要有光! 除此之外,赵诚正在组织宣传队伍,着手宣传队伍的培训材料。这是稳定最基层,收拢民心保持信心的最关键。 关于宣传工作方面,赵诚对第一期挑选出来的骨干表示:基于往前官府做的不够好,公信力缺失,百姓暂时对官府的信心不大。且战局持续恶化的现在,哪怕真发动了群众也没用,只会是不多的一群,而不多的一群散兵一但去送死了,往后就更难发动。 所以,真的还没到发动群众的阶段。主要是进行安抚和关心,让他们保持对官府的最后信心,也就是说,这个阶段但凡不添乱的就算及格。 除非等到取得两至三次胜利、过度到打顺风战的局势下,才需要用到他们,才需要把他们发动起来。 于是现在就要扭转趋势,也就是说必须夺取王秀的神格和气运。这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官军在局部战场上有过两次硬战且打赢后,那才是气运的转折点。 谋划部署这些就是赵诚现在的工作重点,不论在州城组建宣传队,还是指导各县的民事民防工作,重点一定在于:不能脱离群众。 这些工作的效率多高不知道,肯定是一塌糊涂泥沙俱下的。但做了比不做好,亡羊补牢肯定比破罐子破摔好,这是无比肯定的。 “不要觉得麻烦就不做,不要嫌弃事小就不做,不要以为做了没用就放弃。书生我打赢战争的两个秘诀在于:一是从小事做起,另外一个也是从小事做起。你们不敢也不能持刀去灵芝山和王秀拼命这没问题,这些事你们退下,让我来。但你们出城去难民区,把一个摔倒的小姑娘扶起来,把一个抢夺添乱的人抓起来,这也是功劳,是民心建设,算为国参战!” 这段便是赵诚写给各县、各部的纲领结尾词…… “喂小姐,大人在忙呢,你不能进去。” “走开!我要见那书生!” 这日下午刚刚完成了首期文书工作,这都没来得及喝口水,赵诚见赵青明拦截不住蔡文姬,被她闯进来了。 赵青明无比尴尬,谁也不敢得罪。 “算了没事,你去吧。” 赵诚摆手,又好奇看着蔡文姬,“你又怎么了?” “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似乎对我不怎么礼貌了?”蔡文姬这不像是无理取闹,却也没怎么给赵诚好脸色。 赵诚只得替换礼貌用语,抱拳道:“小娘子拜访本官是何故?” “额,好吧你文绉绉的感觉更怪。” 蔡文姬这才忧国忧民的样子道,“我这次来不是生气,也不是给你添乱,乃是为了大事。” 好吧,看起来她的确和以往有些不同,赵诚便耐着性子点头,“说吧,我现在有时间听了,我知道昨日你就来骚扰了,却没能进来。” 蔡文姬道:“作为一个男人要大度,你怎能报复心如此之重,如此小气?欲要置秦明于死地,我听到消息他被你下狱了,还是重伤状态呢,另外到处有传言说错误罪责全在他,应该要斩了是吗?” 赵诚迟疑少顷道,“这是败军之将的待遇!” “你……” 蔡文姬皱着眉头,“怎能如此,别人跟着瞎咋呼便算了,但你怎能不知内幕?他和董平根本不同,陵阳山战败是事实,问题那是他一人的责任吗?小姐我就在其中有影响,黄文炳给过他命令,何志也在现场节制他。邪教徒们也太狡猾。诸多因素共振才导致了陵阳山之败。秦明的确有罪,但他在当时也尽力采取了措施,还救了我和何志,现在怎能这样害他?这是不义。” 赵诚也得承认,这算是她的好处之一。她还真的不是过河拆桥,她平时和秦明交好看来不是虚的。 赵诚也没否认,没把锅立即推给蔡攸黄文炳。因为这完全没什么用,还给赵诚自己找麻烦,同时也不可能离间她们父女,更不会导致两位上官收回成命。 见赵诚在思考没有作答,蔡文姬色变的道,“好啊,原来还真是你的心思,是你在整他?还以为你这书生敢做事不怕权贵呢?” 赵诚好奇的道,“这么说来,你觉得我应该把何志、黄文炳、还有你蔡文姬抓起来法办?” 蔡文姬也不禁楞了楞。 赵诚又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真觉得我这么牛,我能做得到?” “额……” 蔡文姬有些尴尬又失望。被点醒后,倒也觉得他做不到,问题是,总觉得他应该要有点神奇的办法才对。 “不知蔡小姐那日注意到没有,书生我勒令老天停止下雨但它没鸟我,结果你就着凉了?”赵诚又神色古怪了起来。 想是想起来了,他的意思是他不是神仙。但尼玛说起这事蔡文姬就一脸黑线,那日着凉的分明应该是他,乃是他霸占了别人送来的披风。 甩了甩头,蔡文姬又近乎求助的道,“真的……不能留下秦将军吗,他的确有点蠢,但他和董平不同,感觉他这次好冤枉?” 赵诚故意道,“等我想想……我不怎么想救他,但也真不想杀他。如果有其他选择,那么我就不会杀。” 蔡文姬看着他少顷道,“感觉你在隐瞒什么,你似乎说话有些模糊?” 赵诚道,“但就算说清楚了你又能去干什么?反正我是没见过你办成什么事,你一般是以添乱为主?” 蔡文姬楞了少顷后真的确定,对待秦明这事像是有隐情,似乎不是这书生小心眼报复? 这样一来她又非常佩服,“好吧你若真能救了他,小姐我从此便对你刮目相看。” 赵诚翻翻白眼,“你刮目相看有个卵用,说的你对我刮目相看,王秀和方腊同学就会怕我似的。” “死赵诚……你去死吧!” 忍他很久的蔡文姬被气的暴跳如雷,却也不方便用东西扔他。最终在暴走状态下,被刘启山和赵青明哄着出去了。 “疯子,这家伙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蔡文姬险些肺都气炸了。 赵青明和刘启山相互看看寻思,那家伙是个浑官没跑,但他还真不是疯子…… 第197章 权且把这药丸吃下去 昏暗的牢里,秦明完全失去了往日风采,囚徒模样有气无力的缩在角落里。现在,满脑子回想的就是往日骑在战马上的意气风发。 赵诚在外面已经注视了他一会。 事到如今秦明也没蠢到底,知道这次很难突出重围了,基本上自己这个败军之将,现在成为了尴尬,无数人都等着自己死去,顺便闭口。 秦明虽然自来和赵诚不对付,却也清楚这次虽然被贵池县的人拿了,却未必是这个赵诚需要自己死,他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加之现在伤势很重,被绝世高手方腊一个重击,现在仅仅喘息导致的胸口起伏,都是阵阵剧痛,于是秦明继续无神的靠着,懒得说话。 “秦明,看到你这样子,也算是沉淀下来了,你像是明白了些东西?”赵诚道。 秦明现在已经无法火爆了,勉力摇头,“赵大人是来看秦某最后的笑话?” 赵诚道,“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可笑,刘启山的笑话多了要不完,陈浩在平时更是个笑料,包括我,一堆人在背后说我是昏官,说我是个滑稽,说我帽子都戴不好。由此可见,想被人笑话和嘲讽,那也得有资格不是?作为败军之将,断送了近百人在陵阳山,除了你即将背负骂名死去外,你的家小也面临充军西北送给种师道,没看出来这些有什么好笑话的?” 秦明更加神伤,“秦某真的就……这么该死吗?” 赵诚迟疑少顷道,“这要分开说,蔡文姬心好不想你死。我无所谓,你死不死都可以。既然如此,我倾向于你不死,毕竟我没那么爱杀人,此外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你是背锅,这不是正义,这对当下整个已经不能用的厢军军心不利,所以理论上你死了对我的目标不利。” 听他说辞似乎有转机,秦明情绪略振作了些,但仔细一想却又泄气,“大人是真正的明白人,有句话说的非常在理:成王败寇。陵阳山之战秦明输了,不管原因如何毕竟输了。依照惯例会以抗命之罪来定论,既然如此,黄文炳相公不可能承认下过特别命令让我独立行动,何大人也必然会甩清责任,不会承认随军给过末将建议。于是都是我的不是。” 赵诚点头,“是的此点你没想岔,简单点说,你不死他们睡不着。陵阳山战败以现在的趋势和民意,必然要有人担负责任,他们都表示‘这锅我不背’,那总不能让反败为胜的我来背吧?何况在政治成分上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是一个物种。于是默认就会落在你头上,这便叫做潜规则。” 秦明想要说点什么。 赵诚却再打断道,“好啦,都不是小孩子了,也就无需叫唤‘不公平’这类的废话了。生存的释义,就是重复在不公平的规则下进行选择。简单点说这时代就这德行,比这文明的时代也这德行。规矩在于:选了就一定有代价,但你总是可以选的。譬如哪怕有黄文炳何志的干扰,你也可以选择不给他们面子对不?这么选当然也会有代价,是凶是吉很难讲。因为你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些运气,反正么不至于比你现在更坏不是?” “带队参与陵阳山之战是我赵诚做出的选择。要讲公平,这对于我难道公平?这场战役的局部失利是你们和方腊造成的,不是我赵诚的错。但扭转局面的时候需要书生我、三十几个铁杆兄弟,以及仅仅只有五岁的梁红玉,大家一起把脑袋押上去赌!我选了并且赢了,于是我现在站在外面,而你在里面。” 听到了这里,秦明苦笑道,“大人把一切都看穿了……但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 “没用的废话我是不会说的。” 赵诚淡淡的道,“和你唠叨这些就代表我有救你的办法。这尼玛也是我的选择,肯定有代价,是凶是吉也是难料的。此番来和你扯犊子,我就在想:我凭什么这样做,值不值得这样做。简单点说:救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 秦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思也活跃了起来,毕竟也没人想死。 “想让我担负风险没问题,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冒了风险必须有可预期的利润,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赵诚又眨了眨眼睛。 “……” 秦明又楞了少顷后,勉力起身,整理姿态后以标准的军礼跪在地上,“秦明将死之人,烂命一条,若蒙相公不弃,一条烂命就卖给相公,自此鞍前马后,身先士卒。” 赵诚摸着下巴迟疑,这货心性到底如何暂时也说不好,但其实蠢人也有蠢人的用法。另外这家伙倒是不怂,敢身先士卒很确定,从当时的局面看,誓死想保护蔡文姬等人撤退也倒是没毛病。 “若相公不信秦明,秦明可自断一臂,以明心智。”秦明又大声道。 “你果然蠢的有些离谱,自断一臂和明心智有个卵的逻辑关系。你为舍认为这能增加说服力而不是减分?” 赵诚继续摸着下巴迟疑。 “末将……额……” 秦明挠头许久后求生心切,又比较没说辞,就此把脸都憋红了,“那相公要怎样才信秦明?” 赵诚道:“其实你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信,但不信你也暂时没啥好办法,好吧,我决定这次信你,下次就再也不信了。反正我总会有办法的,也总能收拾和我对着干的人,你们都没有我聪明更没有我努力,所以你们总是会被我镇住的。” “……” 秦明心中酸苦,总算知道为啥总和这家伙作对了,因为他真的是个很能把人惹毛的存在,说话也很神叨。 甩甩头也不多想了,秦明又道,“可末将现在成为了最让人尴尬的存在,相公很难周全的搭救秦明。只需您故意放松看守,让秦明找机会脱离了出去,上山落草,自此把相公大恩铭记于心,背负叛将的名头自是不会牵连大人。如此可好?” “妈的把你弄出来,是为了让你保护我,给我效力杀土匪,你落草相反变成我对手,还让我背负风险?”赵诚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和你一样蠢?” 秦明也急了,“可若不这样,他们要杀秦明,而相公不杀又不让秦明逃离,会连累相公的?” “若非如此高难度还用你说,早放了,还用得着拖延这么多天?你真的以为我有虐猫党的恶趣味想关着虐待你啊。”赵诚道。 秦明不大知道虐猫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大抵听明白了,这事的确有难度。在他不造反,又不让自己叛逃落草的前提下,真的很难打破这些政治潜规则。 原本还以为传言他和山寨有瓜葛,可以就此逃亡去白沉香的寨子里以求庇护呢。 但赵诚又不是白痴,若真这么简单早就做了。秦明要逃出去容易,可他家小怎么办,另外如果真去了白沉香部,那等于把白沉香部坑了,人家原本不关注她的,都会因这个叛将的存在把羊山放在聚光灯下,直接上升到和王秀一个级别的黑名单。 老实说这也算条路,可是可以的,但很极端,不符合赵诚的利益。 “权且把这两药丸吃下去,其他的等我想想再说。我不保证,但我会尽全力救你,信你一次。” 赵诚果断把系统里最近刷出来的白药递给他两颗,顺便给了一壶酒。这个东西治疗内伤有奇效,恰好内伤需要用酒服用。 这药丸看起来非常奇怪,但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何况还有酒,于是秦明果断吞服下去,咕嘟咕嘟开始喝酒。 等喝完打算说两句效忠的豪言壮语却愣了,赵诚的身影已经不在这里…… 第198章 就说这些 秋季末尾的最后一场雨过去后,就正式迎来了寒冷。 两日后的早晨,池州城的校场逐渐热闹了起来。一大早开始,正在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 这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就有那只还比较草根的宣传队到处通知宣扬说赵诚今个要演讲,对池州的人们交代一些东西。 除了是誓师外,也需要对当前比较热烈的舆论、关于陵阳山战败的事有个交代。这算是不脱离群众的一环,同时需要有批评,还是保下秦明的唯一办法。 为了这个演讲赵诚前后准备了两日,做足了一些必要的铺垫。甚至无所不用其极,依托老刘十几年来对民情的了解,非常时候赵诚还专门锁定了一群托,提前约好,用于在特定时做“啦啦队”,以便带起节奏来。 代价其实也不算很大,这类水军不需要太多,老刘对他们承诺若是做的好,事后每人给五铜钱,同时他们若想加入宣传队吃皇粮的,这会当做重要的一笔简历给予参考。 汗,这类勾当老刘自是不必多说,不给钱也可以,当时赵诚就被他弄去工地自带饭盒的干活,还比较积极呢,何况这次是给钱还记录功劳。 于是差不多时候围了黑压压的人群,几乎万人空巷。赵诚拿着土制扩音器战上高台,进行着最后的思路整理。 “大人威武!” 赵诚才上台,顿时有不太多的一些人开始呐喊起来。 这让下面的老刘一脸黑线,尼玛这些家伙也太过分了,反正都是拿五个铜钱而已,赵老大这都还没开始说话就“大人威武”?要不要这么假。 “看你干的好事?” 没好办法的老刘尴尬的凑近赵青明低声道。 “可这不关我的事,这不是我发动来的那群,是你家大郎平的那几个熟人。” 赵青明表示这锅我不背。但这是枝节,不是很重要了,在赵诚微微抬起手后,大家又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套话就不多说了,其实我最近虽然没出征,但也很忙。这时候召集大家过来未必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赵诚言道,“只因当前形势下,街头巷尾对陵阳山官军再次失利的事进行了热议。但大多数属于不明真相的人,这次我认为不应该瞒着你们,你们是大宋的子民,是池州的人,池州的安危存亡你们应该知道一些真相。那就说说不久前,秦明将军所率领的厢军,于陵阳山地区不幸遭遇了摩尼邪教,战败了,近两百将士魂断陵阳山。” “杀死秦明,处理责任人!” 人群中当即有人发声,就算现在张纪?也没继续对这些事质问,但当时的渲染,仍旧让人们印象很深刻。 “赵大人威武!军队不听您的指示,再一次刚愎自用,是赵大人再一次的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了,可怜我那儿子只有十五岁,也在出阵陵阳山的厢军队伍里,再也回不来了!” 情绪又有升高趋势,赵诚急忙抬手,声音又慢慢的落了下来。 赵诚环视一圈后接着道,“这的确是是不幸,是个悲剧。但这是战之罪,和董平事件又有严格的不同。” 顿了顿赵诚语出惊人,“我很确定秦明作战有不利之处,其实我也不想承认的,但事到如今不站出来说话不行了。其实秦明没有抗命,他的确战败了,但主要是我指挥不利,极端形势下我判断战局出现失误,于是在两线行动时,对秦明下达了错误的战争指令。” “啊……” 就此哗然了起来,想不到赵大人也会有误判的时候? 最震惊的是跟来围观的张纪?和蔡文姬,半张着嘴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竟是……把这黑锅给招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张纪?和蔡文姬都同时感受到了赵诚的进退两难。他选择不杀秦明已经是冒了忌讳,又不能去责问何执中的儿子,也不能去说黄文炳蔡攸的是非,于是要保住秦明的前提下,只有他自己背了。 反正现在极端起来的民意只需要一个交代。而上面的人更不关心真相,有人扛就行。 “大人你……” 赵青明如何敢让赵家背这锅,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赵诚指着,“你不要说,今天主要就是要有个交代,要批评。我这就是在交代,在自我批评。” 赵青明还是不服气,但张纪?拉他一下低声道,“对你弟弟有点信心,听他继续讲。他总会有办法的。” 等各种议论声发酵了一下,赵诚又缓缓再道,“所谓的陵阳山真相,这就是真相。不论任何时候我们的所作所为,都会有后果的,或在意料之中,或在意料之外,但只要选择了,就一定产生后果。” “身为阵前指挥官,我并不是神仙的同时就意味着我不会总正确。陵阳山遭遇战,作为统帅,我在当时做出了有分量的决定,也就产生了有分量的后果。” 环视了一圈赵诚接着道,“我们是不是要对主动攻击国朝军队的邪教匪人妥协?不可能!遇袭后必须有反击的决策,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在我不完美的情况下,就存在错误的可能。” “关于我的问题不会回避,我会负责。于是我的功过先不论,但这不该影响到你们其他人的使命。” “什么是使命:指挥官果断快速纠错,寻找问题,敢于承担敢于指挥,敢于批评自己。军人,敢于出阵杀敌,敢于接受命令。差人要公正,要维护民众的利益,民众要有信心,要支持官府剿匪,因为和王秀相比肯定是官府更温柔些。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我的一个错误,而动摇至这些最本质的使命。” “当兵就要抓贼,这不是什么仁慈对错,是信念和责任。是一种天然不可调和的立场对撞!” 最后,赵诚再道,“坦白说,如果什么都依靠我一个人,我还真有些吃不消。如果因我的一个错误致使全部人丢失使命感,那这原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反之,如果我今天的认错批评,能找回你们每个人的使命感,那其实,有我没我也就不再重要。犯错了就会有代价的,诚如我之前说这是我的选择,会有后果产生。如我因此而被撤职反省,这也不是太重要,只要你们每个人都能明确知道自己的使命,且坚定不移的去努力,就一定能短期内赢得这场战争,将来,你们也能赢得任何一场战争。” “完了,就这些。” 赵诚想了想再水不下去了,说了这句后就走下了高台。 第199章 几个猥琐的大官僚 这就是搭救秦明的代价,只有在这种场合开诚布公的解刨出来,形成民意基础,秦明才能活。 诚如赵诚自己说的那样,选择了一定有后果,后果暂时还不知道。反正赵诚不可能去指责黄文炳蔡攸何志,也不想做他们的刽子手把秦明那样处决,就这样好了。 秦明背这个锅会死,但赵诚背不会。这也等于反水、将军蔡攸和黄文斌,但好处是也等于得到蔡文姬和张纪?的绝对认可。 勉强算是有得有失。 如果因此而错过蔡家的快车,又失去了黄文炳委任的军事指挥权,那也不用纠结,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必然可以去厚着脸皮找张纪?,要个去太学学生证,进京装逼去,张叔夜的大腿虽然没蔡家粗,但也是可以抱一下的。 这就是两日以来,赵诚权衡后最终找出的一条折中之路。不是最好的路,也不是最坏的路。 直至赵诚离开了高台,拨开了人群在差人的跟随下离开现场,这里还是寂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一些呼吸声。 又过了少顷,直至赵诚走不见后,在蔡文姬等人的带领下,逐渐的爆起了如雷的掌声,一浪接着一浪,声势越来越惊人! 张纪?有些激动,也会心的笑了笑,总归事实证明,人们更喜欢愿意“认错”的人。 陵阳山之战不是他的错,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承认了,让大家知道了他不完美,最后又再次接受了他,这在张纪?看来他又成功了,这样的民意支持,会比之前那种盲目而生的铁杆。 蔡文姬无比尴尬又嘚瑟,她觉得自己魅力太大了,小姐我去找他,他竟是不惜自己背负黑锅,也把秦明这事给圆过去了? “好吧他虽然疯了,却也是大丈夫风度了。” 蔡文姬一边给赵诚造势呐喊,一边如此觉得。 事实上现在蔡文姬也弄明白了,真正要弄死秦明的是奸臣老爹和黄文炳,还有何志这些毫无担当的老奸巨猾的人,就因他们逼迫,让小赵进退两难了。 今天的这场自我批评大会在蔡文姬看来,已经等于他赵诚很有风骨的主动辞官挂印了…… “哎,原来赵大人也会有错误。” “有是有的,但想想也正常,能主动说出来不让别人背锅,算他有担当了。” “这下凛冬真的来了,如果他由此受罚,最终没有赵大人指挥,那咱们池州可怎么办,真能顶住王秀吗。别看咱们人多,其实是一盘散沙,贼兵来的时候没个主心骨率领,就是一群可怜的羊,会任人宰割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他也算说出了真相,如果他要隐瞒,咱们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官其实已经不多了。” “哎,要是他没在陵阳山失利就好了。” 第一时间,当着几万人的面所进行的自我批评效应正在快速扩散,池州的人不论关事不关事的,第一时间就热议了起来,赵诚的对错先不论,但所有人都对这人充满了好奇。 他这的确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没有任何一次,他是按照正常套路出牌的…… “什么!他没斩秦明,说陵阳山战败是他的错!” 州衙中,又在下棋对弈的蔡攸黄文炳听到这消息时,相互对着对面那张脸喷茶。 那小子终于还是犯浑了! 这就是第一时间里,蔡攸和黄文斌的认知。 暂时来说也谈不上是好事或者坏事。至少表面上,这两位上官是要讲儒雅讲礼数的,当着对方的面,都不太好意思表现出急于杀掉秦明背锅的心态。 尼玛这东西只能是潜规则,怎么能公然辩论?并且不论如何,已经有人背锅扛下了。 “这……” 迟疑许久后,黄文炳神色古怪的道,“蔡大人好眼光啊,你这未来的女婿选的好啊。” 蔡攸不禁脸颊微微抽搐,尴尬是有些尴尬的,黄蜂刺一语双关,这既可以算是夸奖也可以算讽刺。 夸奖方面说呢,赵诚这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又懂得上官心态有觉悟,敢承担,哪怕他没做出符合上官心意的决策来,但总体上不论奸臣还是清官,都不会记恨这种人。 这就叫人格和尊严! 譬如当年的包拯装逼时候哪怕喷了皇帝一脸唾沫,也没人真的怪他。但王黼哪怕只装逼了一次,讼棍似的揪着赵诚的瑕疵讲大宋律时,就被蔡攸当众喷了个狗血淋头。 从讽刺来说呢,小赵这举动真蛋疼,这代表他越来越有自己的坚持和主见,越来越不受蔡家控制。大头平民自是不知道什么,但上层的人、包括秦明他自己都很清楚,真正想让他秦明闭口的是蔡攸黄文炳何志三人。 赵诚却自己背锅,当着几万人的面保下了秦明。这意味那小子破釜沉舟时,他自己做了好人,凸显了上面几个大官僚的猥琐。 “作为上官怎么能背负猥琐名声呢!” 这是蔡攸和黄文斌同时所想的,事实上整个官场会承认自己猥琐并以此为荣的,除了赵诚那药丸书生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愣了少顷,把这些前后想明白后,蔡攸捻着胡须不置可否,不表达喜怒的看着黄文炳。 骂是没什么用的,于是黄文炳也干脆省点口水,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这个赵诚……他最大的毛病就是,会把他自己置身于忠肝义胆的立场,以凸显其他人的不对。此番你我可被架在火上烤了。你说是成全他这辞官挂印的心态呢,还是要再次容忍他,把他追回来?” 所谓的夜下追韩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方方面面都不是,是个很坏的预兆。 于是蔡攸还是不置可否,“本州想先听听黄大人的意见?” 黄文炳神色难明,“现在就得看你我的初衷是什么,现在的池州重点是什么了?” 蔡攸迟疑着道,“他若能继续统帅、指挥池州战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他没真的败过,现在经历了多次特殊事件后,池州不论上层还是下层,还真的只信任他。有他做主心骨可以让民众这时期不添乱,哪怕打不过王秀也不至于真的失控、不至于把家底输掉。” 黄文炳冷冷道,“你别只说好处,不妨说说坏处?” 蔡攸也很为难,“坏处也很显然,他越来越有主见,意味着他越来越不受控制。会否尾大不掉,王秀之后的白沉香会否会成为新的问题,这谁也不知道。” 蔡攸说的也算是问题所在,不过对此黄文炳当心有限,最为主要的是黄文炳心中有盘棋,池州战场不是真正的重点,两浙路摩尼教问题才是。这是现在张叔夜系的人无法避开的问题。 将后来两浙路的战役不会更难打,却会更复杂,必须要有足够的执行力敢捅,若捅出了问题又解决不了,还要敢承担敢背锅。 无疑,从这方面来说还真是非赵诚莫属。 “虽然他把秦明保下来,会显得我们其他人尴尬,但原则上当下的重点是打仗,本官还是倾向于默认他这次作为,以后再算账,让他继续指挥?” 黄文炳道。 蔡攸却小心翼翼的摇头,“我们无需急于表态,无需过度表现出依赖他的心思,这才是原则。继续观察他怎么做吧,他若真的辞官挂印,那应该就代表了他的真实心态,那就不在值得姑息了。反之,倒是可以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 黄文炳起初楞了楞,随即却点点头,认可了蔡攸的说辞…… 第200章 我这就去耍赖 显而易见的是,这次自我批评,主动背锅保下秦明后,并没有把池州百姓变得对赵诚更失望。 除此之外属下们纷纷对赵老大惊为天人。 这合理还是不合理先不说,事实上做小弟的人喜欢跟随这样的老大。这也就是所谓人格魅力的形成。 唯一比较让人担心的是,永远无法取悦两波人,关于这事让两位上官对赵诚有了心病,这几乎是肯定的。 现在赵诚坐在官署里,出神的看着窗外院子里的午后景色,显得很宁静。 而属下们则纷纷担忧着赵老大的前程问题。 尤其事关赵家福祉,赵青明最是关心这事,急的走来走去,除了说赵诚任性外,还是说赵诚任性。 再赵青明看来,他的官应该是做不了了。既然他主动担负责任且认错,基于这样的风格心态,以北宋惯例和读书人风骨,一般而言不会等上面的说辞就应该主动辞官挂印,以确保名声。 不辞官也没多少用,现在估计已经把蔡攸黄文炳惹毛,他们没权利拿走赵诚的官位,却会停止赵诚的一切治权,然后责任上报,最终等候朝廷的免职公文。 所以仍旧是丢官的结局,只是说名声姿态会比第一种路线差很多。 现在尽管没人说话,大家都一致认为,赵诚主动辞官挂印装清高的概率更大。 “原来你还在,我还以为进来时只能看到你的官印挂起,而我要连夜去把你追回来了?” 差不多时候,急急忙忙进来的张纪?松了一口气。 大家的神色古怪了起来,不想打扰,纷纷退了出去。 静下来,张纪?才略显担心的道,“总以为你会有办法的,你也的确拿出了办法。当众这么一出秦明的确是活了。但是……” 张纪?又迟疑着,“你还是这样,一个不小心,你的作为就会把所有人都一起惊到。我想过许多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你这近乎等于牺牲了自己,真有必要这样吗?” 赵诚嘿嘿笑道,“先生想多了,秦明哪颗葱啊,我脑子又没坑,牺牲自己保全他?我不想害他是真的,但我对他有情绪也是真的,所以不怎么关心他死活此点我说的是真话。” 张纪?不禁翻翻白眼,继续等着他说。 赵诚想想又道,“承蒙先生之照顾爱护,至于赵诚自身,应该暂时用不到先生的太学名额。” 张纪?不禁有些尴尬,实际上既然已经这样了,下意识还真想看他更有风骨的辞官挂印,然后主动来讨要那个想给他的名额。 可惜……他又不让人如愿。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纪?道。 “不怎么办。” 赵诚摇头道,“辞官是不可能辞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是我做事实换来的认可,也不曾亵渎这份使命和责任,凭啥不做这官凭啥要放弃?我都没资格做的话其他更不行。想把我乌纱帽拿走,不论是任何人他们都得更加努力些。” 张纪?也算是有点习惯了,这就是这人的奇葩之处,说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也可以。完全和读书人的清高风骨相反,然而他的理论又是对的。 反复把他的说辞回味了两遍,他瞎说什么大实话,的确,他都没资格做官的话,当朝有这资格的人也最多两巴掌就能数得完。 “好吧……听你说话自来很有趣,是种耳目一新的享受。” 张纪?忍住笑的样子,“我因关心而来,但来了没看到你消沉和失落,让人很欣慰。不过你做下的事终究要有个交代,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化,这是你写在《欢乐三国》中的理论,那么,你打算怎么转化这笔蔡攸黄文炳心理的负面能量?从而保住你的官位?”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还能咋整,当然是去哭着喊着的求他们,不行就耍赖,又哭又闹又上吊……” 这都没说完,正好抬起茶碗的张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被刺激得不轻,果然这书生处处和人相反,该彰显风骨的时候,他选择反其道做无赖? 迟疑少顷,张纪?皱着眉头,“一般人的确不懂你,你说你不曾亵渎责任和使命,有足够资格做官,既然如此,你为了属于你的东西不被拿走,去争吃打闹的耍赖,虽然极端不雅,但也算合情合理,问题在于这真的有用吗?” “一般还是有用的。反正不论做任何事,最终还是要依赖一些运气。” 就此赵诚起身打算离开,“先生自便,喜欢便在这里自己看看,顺便指点一下我最近的书法有没进步,放心,没机密文件。我去会会老蔡老,去尽量把属于我的官位保住。” 张纪?不是太看好,但诚如一开始的认知,这家伙他总会有办法的,还是希望他成功吧。 再这之前,张纪?下意识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官,不是职级问题,而是总觉得不干净、是蔡家的东西,张纪?下意识更愿意接受的是他很有风格的放下这些,刻苦学习,光明正大的走一条最硬派的殿试路,他日金榜题名,以天子门生之资格去守望国门。这就是所谓的王道,也是唯一的王道。 但赵诚另走了一条别路。 直至今日,听了他那一番表面像是无赖、实际发人深思的话。张纪?也倒是不觉得自己之前错了,却这才豁然开朗犹如醍醐灌顶:的确,他那官位不是蔡家的东西,是他依靠实干而获得的认可,真真实实付出了他的义务和责任,既然这样,去耍赖拿回来也就有些通顺了…… 去州衙的路上,会遇到什么赵诚也不知道,但刚刚和张纪?说的那些不是装逼,是真心话。 这次去的确是去哭闹求饶的,赵诚真觉得没有愧对这个职务,且有资格拥有。辞官挂印真的不行,装逼其实真是要被雷劈的,这股能量真的不会消除。哪怕现在不可替代,他们真来个“夜下追韩信”,但这笔负能量在积累,他日一定有代价。 这种行为在小学生身上允许,但在官场职场不行,不是一般的不行,是一定不行。 除非真的不想干了,真真实实有辞职另谋发展的需求,那也需要好聚好散。否则将心比己,就算在后世那个文明时代,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不在乎职位、情绪忽高忽低、随时有撂挑子辞职倾向的人? 答案是肯定没有。 不论领导英明还是傻逼,都不会喜欢这种人。尤其一些重要到近乎不可替代的岗位,出现这种装逼和预兆时,不昏的领导都会提前准备甚至坑人,要不就是把人坑的近乎走不了,要不就是准备妥当后哪怕你不想走,也被强行整走,还携带着一份因背锅而不怎么光彩的简历。 这才是职场或者说官场的真相。 领导喜欢哪种人呢,当然喜欢随时表现出很在乎职位的人,哪怕显得有点贱,但领导天然就是喜欢,因为不会麻烦并且服管啊。 越重要的岗位其实越是这种人,越是不昏的领导、越不会把恃才傲物的人放在重要位置,在政治上才华是次要的,稳定压倒一切并非空谈。重要职位放些动不动就想撂挑子的人,等着去抓瞎好了,业务停摆时看看到底谁的锅。 于是通常为了稳定,称职的领导可以牺牲一些效率和才华去妥协,不论职场还是官场都如此。 所以赵诚觉得着吧,蔡攸这货也大概率如此,去找他哭诉一下,表现出我小赵虽然错了但我就想占据着这编制,这对老蔡的情绪是有正面加成的…… 赵诚带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且他的后路显得有些不明,谁也无法知道他现在会如何做,这不禁让坐在州衙等着的蔡攸坐立不安。 “老爷……赵诚在外面求见。” 差不多时候管家跑着进来汇报。 听到这消息蔡攸明显松了一口气,表面却一甩手袖:“不见,让他走。” 少顷,老管家又尴尬的回来,“老爷,他不走,就站在哪里,他是官,小的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这一听蔡攸多少又有些得意,下意识当然不想他走的。 不过蔡攸仍旧做足姿态的摆手,“行,他愿意站就让他站着,反正老爷我不见,他个不省心的东西。” 又道,“另外看紧小姐,继续软禁,不许她这时候出来添乱,否则影响老爷我的事。” …… 第201章 做官哪能脸皮不厚 赵诚无所事事,一直在蔡府徘徊到了晚间还是没被召见。 不过脸皮厚还算扛得住,没人招待也不要紧,刚刚见下人路过时一把逮住,让他们送了点吃的过来,他们也没能拒绝。 真信他蔡攸不想见人,那就是傻子。 到了现在,眼见老蔡的书房灯还亮着,赵诚差不多了,也就过去推门进去了。 “你来干什么……本州不想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蔡攸一副头晕的样子。 “学生来听大人训导。” 赵诚就此杵在书房中不打算离开,反正他没让人“快滚”不是。 其实蔡攸心中还算高兴,又低头看了几页书后抬头,“你……还对本州来硬的了?” 赵诚微微躬身,“相公明见,学生想要回指挥权,想继续为国朝,为池州,为百姓,为您效力,打赢这场战。” 蔡攸暗下松了一口气,但越发做足姿态,把毛笔砸在桌子上起身,“你还有脸说这事!” 见赵诚低着头不回嘴也不离开,蔡攸又略把语气缓和,“那你就说说看,本州为什么还要信你?你动不动就耍性子、和上官对着干?我和黄文斌为什么还要信你?” 赵诚低着头道,“出格学生是有的,但谁家的少年又能不轻狂,尤其有才的那些。此番是来认错的,当时……下官的确热血上头任性了,事后想想不妥。学生之才华仍旧没用尽,血也仍未冷,有把握打赢池州战役,来请大人给个机会,让学生有个位置把这份才华用尽。好歹么,等我才尽,真的没用了,那时再抛弃才划算不是?” “!” 蔡攸捻着短胡须迟疑少顷,“算好你还知道,我蔡家才能让你有施展才华的机会,算好你还知道在乎这个得来不易的官位。至于你其他略显脑残犯浑的说辞,本州就默认你没说过了。” 赵诚道,“一直以来,这千难万难的做事,学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做官,就是为了获得相公认可。尽管……学生有时候装得大义凛然,但那并不是重点,一切都是为了上述两个中心服务的。所以我当然在乎官位,在乎您的看法。” 蔡攸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有时说话就是好听,好听到让人有些肉麻。他总能赤果果把一些尴尬事说的正大光明,这就是这狗头书生的特点和优点。 蔡攸暂时不置可否,继续注视他少顷,岔开道,“喜欢做官是正常的,不喜欢的人不正常。爱出风头也是年轻人特点,身为官员想装的大义凛然,想做表面工作抓取民意,这也没毛病。但本州认为你今晚这么急着见本州,喊都喊不走,近乎失礼,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 赵诚也不禁尴尬了起来,感觉上是捅对了,但老蔡显然还不完全放心的样子。 于是赵诚干脆犯浑了,“好吧……被您看出来了,其实学生比较放不下蔡小姐,她的一言一行一动,都让学生印象无比深刻……” 蔡攸觉得这家伙非常无耻……但这说辞也比较符合心意。 就此蔡攸抬起茶碗喝了几口,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小子狂妄,不过以她那样的才貌世家而言,有君子好逑也正常,但以你现在的成就谈这些为时尚早,我蔡家闺女,又怎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赵诚继续忽悠,“学生知道这事不容易,却并非不可能。人不能没有梦想和追求,哪怕是癞蛤蟆,也是最终有把握吃到天鹅肉的……” “你!” 蔡攸果断瞪他,“说归说你不要随时随地胡扯,她是天鹅肉但你也不算癞蛤蟆,至少现在不算了。才华你是有的,这点本官不否认,你最大的问题是自视太高。” 赵诚躬身道:“所以现在学生也算弄明白了一个真相:世界并不会因少了谁而不转,我个人却输不起,不能少了这个做事的机会,不能少了这份荣耀和身份。于是才会厚着脸皮来请知州大人给一次机会。” “你还知道你脸皮厚?”蔡攸道。 “做官的哪有脸皮不厚的……” 说到这里见蔡攸一脸黑线,赵诚又尴尬的改口,“学生其实是说,脸皮虽然厚些,但学生真的很想做好这官,很想有机会能继续指挥池州战役,这能让学生很有荣耀和成就感,同时也能凸显相公的大度宽仁,又能折算为池州所有的功劳。” “好了,知道你想要就行。但和你说话总让本州感觉自己是个奸臣,再把朝廷的官位用于买卖交易似的。” 到此蔡攸摆手,“警告你,类似这样的事不能再有。这次你捅的篓子真不小,当众承认指挥失误,这几乎把所有保举你的人架在火上烤。又处于池州开战以来接连失利,尚未有胜利果实的时期!这很容易会让你的生涯蒙上阴影,也容易让朝廷不明情况的相公们,默认为溪山战败也是我们指挥不利、是你赵诚再其中的责任。你明白本州在说什么吗?” 赵诚歪戴着帽子,有些昏官的造型,“正因知道事态严重兴许会背黑锅,学生这才来请知州大人给一次机会。” “年少轻狂啊,你也和那个蔡文姬一样,就知道闯祸后让老爷我擦屁股。算好……你还知道蔡家可以给你擦屁股,所以你这官做的也不算太昏,蛮机智的。” 蔡攸的确很乐意见到他这带点无耻风格、来哭着喊着求人的样子。 于是围观了少顷后,这才微微点头,“行了,这次的事本州会想办法帮你扛下,且抹去,应该不会记录在案。至于往后你好自为之,有一点不是虚的,只要能最终打赢池州战役,不论多大的火我蔡家都平的下去。不论说它是黑还是白,只是一张纸,一句话。” “那自然。” 赵诚头部一动,故意把官帽又弄歪了些,昏官似的大点其头。 蔡攸又严厉警告,“但如果池州打不赢,在家父已经不满的当下,在你我已经和应俸局不对付的当下,导致外系的人或大军开进池州,那就几乎所有的锅都会扔到你我头上,且再也说不清楚。你明白成王败寇的重要性吗?” “学生比谁都明白这四个字。”赵诚抱拳。 “行,这次机会,既然你这么想要也敢要那就给你。现在退下,时辰不早,本州也要休息了。” 感觉这药丸书生无耻是无耻了些。但这不是重点,事实上和他一样无耻的人大宋多了,蔡攸已经见过太多。但重点是都没他积极,没他的执行力和才华,还喜欢装逼。 好歹这书生是真能扛事做事的人。从秦明事件看,和其他无耻的人相比,这小赵虽然乱来,但却是个多少有点正义感、有点义气的人,并且也没有真的发生夜下追韩信此等让上官下不来台的事。 于是这些综合起来,从上官的层面蔡攸非常头疼小赵,但本着为人处世、甚至是选女婿的心思,其实蔡攸相反对他残存的正义感和义气抱有极大希望,这样的人他哪怕不好用,也能让人有安全感。 有些人哪怕再好用,也始终让人难以信任。这尼玛是个奇怪逻辑,现在蔡攸打算把这些哲学问题好好的理一下,也像这药丸书生一样的写点传世的著作,捞取些名声啥的…… 第202章 冬天来临 张纪?一夜无眠! 直至次日午间时在书院听闻众人都传开了: 关于赵诚当众承认陵阳山指挥失误的事,他并没有常规读书人的风骨,没辞官挂印。另外也没有任何关于赵诚停职的消息,只知道今个一早他的身影又出现在校场,正在督查关于厢军的整编工作。 这就意味着这个可大可小的错误,和大宋的其他事一样,又被他们不了了之了。 “昏官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仍旧官官相护,还下令禁止讨论陵阳山战败的事?” “然而很不幸是这样的,官老爷们就这尿性,他们日理万机,永远也不会有更多时间在战区关注指挥失误的责任。全都忙着捞钱,忙着对朝廷公关。” “狗屁的整编,他赵诚越整编,池州的可用军队越少,估摸着王秀很快就会进州城,抢光池州所有的财富和女人。” “无耻啊!” 一时间书生学子们的对此充满了议论。 无耻就无耻在,但凡沾染蔡家的事他都能鸡犬升天,功劳少不了他们,但背锅很少有他们的身影在其中。 有小道消息说赵诚十分掉格、整整烦了蔡攸半夜,认错拍马屁道歉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个问题多多的书生,他今日再次以不可或缺的身份着手于军事工作了。 “奸臣当道啊,到底有谁能大显神通,拨开迷雾,以救我池州水深火热的万民。” 大才苏在方忧国忧民的在煽动着书生们的情绪…… 天气越来越冷,就此正式进入初冬。 池州民众暂时没看到关于对赵诚“陵阳山指挥失误”的处理结果,这事提及的人也越来越少,偶尔有人提起来,谈论的似乎也是赵诚那诚意满满的自我批评,而不是纠结于要追究他的战败责任。 此外人们暂时也没看到再有战事发生,赵诚忙于整编训练军队的同时,王秀也似乎在潜伏着。 再有就是这时期为了方便,陈美娘的宅子没卖,不过暂时都搬入了县衙内居住,条件要好些。 今个早晨还没起床,外面有人早早的来汇报,“大人,羊山来人了,乃毕世静将军亲自来,有事汇报。” “稍等。” 这是比较重要的事,所以现在的赵诚看起来像个大昏官,天天和谭晓兰那妖女风花雪月,但实际也不怎么昏,头发都没整理,披上外套就出门。 领着人进入官邸时,尽管初冬的第一场雪还没降下来,但堂里已经到处摆放了火盆,显得比较暖和。 穿得如同毛毛熊一样的赵诚坐下来,顺便,小姑娘灵儿抬来了茶。 值得一提的是自陵阳山战役后,灵儿就此变为赵诚家丫鬟了,乃是签署了长约的“正式工”,最早以前她姓王,但后来被开除了族籍就没姓了,现在赵诚让她姓赵,正式在贵池县登记成为了一个大头百姓,名叫赵灵儿。 否则在这之前,其实她也算是被动的逃户。 等赵老爷喝下了第一口茶后,来自羊山的毕世静这才抱拳道,“大人,很不幸的消息,羊山基本断粮了。” 这是必然会出现的一种情况,实际上不用他来汇报,最近几日赵诚一直为此而眼皮跳。 基本上现在池州进入了战争状态后,粮食就成为了紧俏物资。哪怕今年算得丰收,池州总体上不缺粮,但这不意味着粮食在官府手里。总体集中在那些大户以及粮商手里。 又因战争阴云的笼罩,如同当时的石埭县一样,现在池州境内各个城池周边都出现了难民营,规模也正在扩大中。 技术上说,他们现在暂时不算流离失所的难民,仅仅是因他们自身不具备防御能力,又极度缺乏安全感,于是在特殊时期自发形成的抱团取暖、壮胆的一种行为。 但套用后世华尔街逻辑,这已经大幅形成了做空官府、做多粮食期货的土壤环境。既然消息面如此,现在粮食基本处于有价无市的局面,基本上手握大规模粮食的人都拒绝开仓放粮。 形势比较严峻,暂时还没人愿意背负发国难财的名头,从而把粮食大幅涨价。但在原有的粮食价格上实际上都已经买不到,全都在耍猴,说没货。就等着有人打破这平衡点,就会正式进入粮食每时辰一个价的节节攀升局面。 事实上赵诚的宣传队在这之前已经从各县带来了消息,现在各城聚集的难民营里,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高价买粮。 总体上赵诚有些数据的,这些暂时不算难民的难民手里,暂时有些存粮,不会太多但的确会有些。在平时他们这类群体主要是持有些铜钱,以求方便。 这是因消息面不对称,他们不会每个人都判断出战争来临。但若真遇到了这个时候,也基本就等于支撑不了太久,他们今年一整年、甚至往前几年就白辛苦了,很快,就会因为战争阴云笼罩的环境,导致池州和各州的粮食通商断绝,最后由本地粮商把粮食大幅涨价,也就等于他们手里的铜钱大幅贬值。 确切的说,因社会体制上的毛病,人类哪怕进入工业时代后也都会局部面临这样的问题,过剩又廉价的牛奶倒进河里并不是个传说,而是现代外国版的朱门酒肉臭而已。何况是封建时代。 真正让白沉香部粮食告急的原因,是她哪里的人口正在几何式状大中。 人口方面她也基本等于“发国难财”。因为她一直在坚持赵诚纲领,那么在这个需要抱团取暖的时节里,有些人不选择在县城外等候官府少量的施粥,而是前往了羊山,而白沉香没有任何条件,接受了他们。 就是这导致近半月来羊山的人员持续暴涨,从原来的五百人已经到了两千之数。 于是就导致了赵诚几日来眼皮不停的跳。 因为这显然已经成为了当下的严重矛盾和冲突,不拉大仇恨,很难度过这样的粮食危机。简单说就是不论古今,不杀人的话,你就挡不住那些前赴后继想发国难财的人。 处于一场生死难料的战争之中,粮食却成为了当前的重大“分配矛盾”,所以不论指挥官是谁,这足以让人赶紧心惊肉跳,赵诚自是也不会例外。 “大人?” 毕世静试着提醒了一句。 也没被骂,赵诚迟疑了少顷,“你反应的情况本部已经知晓,回去吧,告诉白沉香,本部堂会尽快想出办法来。” 没听到承诺,只听赵诚说“尽快、想办法、或将”等这类模糊词,毕世静难免一阵失望,知道怕是问题大了。 赵诚现在威性很高,军伍差人都尤其怕他,但在事关战争战略物资的问题上,毕世静是携带了很大压力而来的,不离开,继续道,“大人……或许可以这样办?依照大人纲领和理论,羊山也是民,现在聚集了很多人,照样算难民之一。是否能套用贵池县施粥济民政策,开仓放出一部分粮食给羊山?” 赵诚道:“这要你说?这事我一开始我就知道的。但有几个前提,首先看主簿是谁。其次我只是临时军事性统帅,不出阵期间连临机专断的权利都没有,更没有一手遮天的政权和民权。朱孝那老贼,始终咬定羊山和王秀性质一样,于是如何让他开仓放粮?” “血口喷人!卑职亲眼所见,白沉香那些人是真正的需要保护的老弱病残,是大宋的子民,和王秀的那些悍匪通缉犯完全不一样!” 毕世静对此愤愤不平。 赵诚温声道,“这我知道的。但在官场指鹿为马是常有的,且一定程度它们的确很像,并不是我说一句不是就能解决问题。这要通过政治途径,沟通妥协等等后缓步解决。这事是我负责,急也没用。你们负责咬紧牙关,应对这个不寻常的凛冬。” 第203章 送脸下乡 赵诚的这回答也显得有些官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但鉴于暂时来说他一次都没错过,威性太高,于是毕世静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赵诚看他脸色,也基本猜测到了他心思。 如何能让他把这心思带到羊山去,于是赵诚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再次道,“难处大家都有,诚如我一开始所言,我真不是神仙。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不要只想听好话,也不要一遇到问题就想着一句话就能解决。” “负责的说这问题我很在心,会尽最大努力。但实事求是的说,有很多东西不是我想要就能拿到。于是在这问题上我不会骗你们,无法给你们盲目的信心。也就是说在当前情况下,本着实事求是心思,你和白沉香必须考虑在没有粮食的环境下,走出另外的对应路线。” 听到这里毕世静有些晕,“大人,这似乎强人所难了。要怎么做到呢?现在驻扎在一起,白沉香他们两千老弱病残,来分享我等两个营的军粮,这等于一份粮食五个人分享,又处于战争阴云笼罩、凛冬来临之际?” 赵诚想了想道,“居于实事求是的前提,本官认为这事好的一面在于,能增加军民融合度。至少让白沉香部的人重拾对官军破灭的信心。有些东西用嘴说是没用的。只有在同苦同难的局面下,才能相互体会到。” 再道,“有一点你信我,不放低姿态和身价,没有民支持的军队是不堪大用的,不会赢得战争。而现在,在我们没有其他路走的情况下,恰好转化为了一个契机,即你部和白沉香部融合贯通的契机。” 毕世静还是有些晕,“大人您……不会想把白沉香的战斗部混编进入受我指挥吧?我部是禁军,军制是红线,握在三衙殿前司高都指挥使手里,哪怕黄文炳相公支持您也无法触碰。” 赵诚淡淡的道:“不触碰。也不是要把她部交给你统帅,事实上我是要套用将在外的临机专断原则,让你部接受白沉香指挥。她的形象,她在羊山的威性不容置疑,这样一来除了你们分享粮食给他们外,更能让他们感受到‘一家人’概念。那么有白沉香指挥,又有那些民众的支持,你们就一定会有出路,一定能坚持到最后,坚守住使命。” 毕世静不禁半张着嘴巴。 赵诚又提前打停他,“若有其他办法,我不会急于让你们融合。更多更玄乎的我无法解释。只有一点,事实上我还没错过一次的现在,假设你愿意信我这次,诚心实意接受白沉香指挥,进行融合,就能赢得最后的战争。” 毕世静急的满头大汗,“可我部是禁军,毕竟……” 赵诚摆手道,“毕竟个蛋!我一再强调将不受命,制定规矩、限制你的那些个官僚并不能让你赢得这场战争。他们会干什么呢?会一边限制你找你毛病,以便在你战败后用你背锅,然后平息众怒。” “历史从来也没温柔过,就是这么一回事。狄青将军一生为大宋出阵四十余次,近乎百战之功,还有皇帝撑腰,但他的结局是什么呢?请记住,他还处于我朝吏治最清明的时期。这就是历史。” “如果你信我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我以‘将在外状态秘密授权了’,我就一定会对此负责。我会赢得这场战争,那当然不用说,赢了就是正义,赢了后一切的火都能灭下去。哪怕我真错了,我也会及时纠错,有天大的责任我也会扛住。我的责任是解除你们的后顾之忧,你们的责任是在我无错的情况下,听从我的指挥,坚决尊敬使命。这次的使命就是赢得池州战役,保护池州民众。” 最后,赵诚再道,“更简单直白一点的解释就是:打仗你们去,背黑锅我来。简不简单?” 毕世静险些昏倒! 但坦白说也真的有些习惯他了,白沉香都很确定这书生神奇是神奇,且总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白沉香的建议是:没证明他错误之前,信他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换个时候,这种身为皇家禁军将领,临时听从疑似土匪的人指挥的事、毕世静是打死也不会干的。问题在于这些时候以来,和他的际遇展开后,毕世静一定程度已经被这书生折服。他赵诚的确是个会作为并且敢担当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信任。 从最开始的他冒大忌讳强杀董平等几十人,为冤死的周恩拿回公道。又从此番陵阳山事件,他一反常规近乎辞官挂印的心态,保住了秦明,扛下了黑锅。 这些事上面的官僚怎么解读毕世静不知道,但在基层,尤其在军人心中,赵诚这些无疑都是极其正面近乎神话的举动,到了基本不能被怀疑的地步。 毕世静继续思考下去:溪山战役中,白沉香区区一百多老弱病残也打的极其出色强悍。甚至可以说,现在存活下来的无为军,就是她白沉香拯救的。 并且这段时间部署在羊山,和白沉香接触的多。毕世静也了解到她的许多优点和可敬处,对她不在陌生,有些了敬佩心思。 “末将……愿意听从相公反常部署,诚心实意接受白沉香指挥。” 终于想通的毕世静就此军礼跪地。 赵诚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算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粮食不足在当下的确很严重,赵诚暂时无法处理。换其他人那真要跪的,但白沉香携带了一个碉堡的系统光环:形势越趋于恶劣,她的士气凝聚力就会逐步到达高昂的决战姿态! 把官军委任给一个女土匪指挥这种事看似很玄幻,但赵诚真做到了。凭的是在这之前的人品攒够了,通过周恩事件,通过秦明事件,加上以往和他们的际遇,毕世静最终选择了“信你这次,下次就不信你了”。 否则想想都可怕,在赵诚无法解决粮食矛盾的当前,毕世静一但划清界限不和羊山分享军粮,相互敌对了起来,又基于白沉香那天然有点反官府的基因,兴许尚未和王秀决战,她和毕世静就相互把狗脑子打了掉在黄文炳的桌子上,那就特么好看了,会成为整个天下的笑话。 也唯有赵诚能强压毕世静部,完成这看似不可能做到的融合任务。 也唯有融合,依靠白沉香的凝聚力,才能解决当下的士气危机! 说完了这些,原本是来请粮的毕世静,既然没也就该回去了。关于禁军接受白沉香指挥的事不会仅仅是一句话,还是有许多前期后期工作要做。 哪怕不整编,仅仅在这个特殊时候,说服兄弟们跟着白沉香的步伐做事,也有难度。 走之前,毕世静又神色古怪的问了一句,“大人,白沉香让末将带一句话给您,她问这个凛冬你还会去寨子看望她吗?” 赵诚抬手捂脸,“如果能尽快弄到一批过冬物资,我会送过去的。但若空手我也没脸见人,尤其当下我又想马儿为我跑,又没给马儿吃草,我也会脸红的。” “这……” 毕世静有些尴尬,“所以相公你要不要写封信?” “不写了,把我原话带给她就行。现在起你部不再接受我的指挥,听白沉香的。我不会随意对白沉香部做出作战建议,一切以她自己的判断为主。分为两线各自周旋,交换信息相互依存,这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作战纲领。” 赵诚微微点头,“去吧,别再耽搁。这时间要低调一些,你不能再出现在池州。以防止政治局势生变而困死你部,从而输掉战争。” 毕世静郑重的抱拳后,快步离开了。 其后,赵诚也匆匆忙忙的前往主簿朱孝的官邸,和他沟通关于贵池县粮库问题。 这注定是送脸下乡、不可调和的矛盾。 冬日的这个堂中,朱孝裹着虎皮披风,以清冷的态度注视了赵诚很久,最后才开口,“赵大人不是忙于统筹战事问题,看似你很闲,没有和土匪交锋,还整日待在城里取暖?” 赵诚不是来吵架的,便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 又对视了少顷,朱孝捻着胡须,“赵大人一定是有事才登门的,莫不是想来干涉主簿口业务?” 赵诚抱拳道,“素知朱主簿能耐大,现在我急需一大批粮食物资,想请主簿大人指点下,这池州城里那些家族能提供方便?” 朱孝哼了一声,没正面回应,却也颇为得意。言下之意你来对了,他们还真是看我朱家脸色行事的。 “却不知赵大人要这些粮食物资供应何处?” 最后,朱孝又特别问了这么一句。 赵诚迟疑少顷没有回答。 朱孝微微一笑,“明白了,你想供应给白沉香吧?前阵子你说她是民而不是匪,反正你心黑手狠,董平他们那些持有反对说辞的人,都全部被你灭口了。于是现在本官也不想和你扯这些问题。” 顿了顿,朱孝面无表情的道:“孰是孰非暂时不说,将来会有人和你扯的。现在,本官对你的回答如下:特殊时期对民的施粥粮的确是专项,这部分粮食我库房里有,有多少不劳你操心。但前提是,要让我朱孝相信她们是民,那便让他们拆掉山寨,放下武装解散,像其他人一样聚集来贵池县外,那就有粥,否则就没有。” “简不简单?”朱孝最后道。 赵诚也不急于生气,眨了眨眼睛道,“溪山之战证明了她们的用处,如若解散,这场战争如何解决?” 朱孝抬起名贵的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我只是个小主簿,战争是你赵大人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勿要混淆视听,这是好听又观的回答。难听点的版本是:溪山战役她有功劳那只是你再说而已,知情者譬如董平等人被你杀了,剩下的全是你的人。于是哪来的真相?又有谁关心真相?” 赵诚微微一笑,“既然没真相,既然不关心真相那便更简单,成王败寇,我和白沉香赢了,我们就是正义的不是吗?” 朱孝拍腿哈哈笑道,“是倒是这样的。但既然这样又转回来了,这场战争就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朱孝的,不论有功有过有难处,你都自己扛就行,别来转移难题给我。” 还道这素来脾气爆炸、复仇心切的赵诚要发难呢,却让朱孝意外的是:赵诚一句话没再说,不表达喜怒的拱手后离开了。 “奇怪……他竟是不上当,王黼对他的判断似乎越来越不准确,他到底在干什么?” 朱孝捻着胡须自语…… 第204章 老张来了 事实上不是赵诚真的愿意送脸下乡。 明知道这事不可能谈成还是来了,是赵诚试探一下他朱孝对这事的态度有多坚决,以便判断接下来的局面。 关于之前溪山战败问题上,私下的初步判断是:官府里有王秀的人,或者说王秀本身就是官府某人的手套。就像白沉香是赵诚的手套那样。 假设这推断正确,接下来就简单了,赵诚故意来这一趟,对朱孝透露出了很关键的军事信息。 如果事后证明这个信息被王秀的山贼军利用,那就坐实了很多东西。同时还可以将计就计。 在这之前,赵诚的确不知道后面的战争怎么打下去。事实上这种时候急也没用,耐心不放错就行,直至等到机会出现,然后下注,然后解决下注过程中产生的问题。 这其实就是解决之道,适用于所有领域。 想必对王秀方面也一样,溪山失利,睦州的方腊部计划失败后,他也不知道怎么找突破口。于是这时期双方是相安无事的,直至他会听到朱孝提供的消息:白沉香部粮食告急。 假设这些推断正确,那么王秀也就“等到了机会”后,开始进入下注环节了。 就这么的想着,赵诚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看天空,比想象的更加阴晦,已经开始飘飞着小量的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也蔡京大观年号的第一场雪…… 第一场雪就已经导致了池州天寒地冻。 已是上了年岁、受不住寒冷的张商英这才旋开车帘子,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 “相公,还请放下车帘,池州还未到,您受不得寒冷。”心腹随从急忙道。 张商英却是不听,把身上的熊皮裹紧后,“距离上次过池州,已不知年月几何,这里看似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扎根于此的人相互倾轧,显得更加混乱了。” 随从们都不接话,寻思都已经打仗了,且几系人在这里博弈又怎能不乱? 张商英对这里像是充满了的回忆,沿途而来始终看着外面的风雪,许久又道,“哲宗皇帝时期,老夫在这江南东路江宁府,知酒政,那便是距离这池州最近的时节。记忆中的池州地界山贼多如牛毛,却乃小打小闹,不成规模气候,满地都是铜,捡起来就是钱。又因匪盗好酒,老夫最是记得,起运自江宁府的酒水多往这池州,回程时除了这里的矿产,山货,毛皮等还有其他更多的物资。” 属下们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些什么,便也无法接口。 张商英自己却最是知道这里所面临的麻烦,就因一个钱字害了这个地方。 如今的池州山贼土匪已经规模化,集中化,要想彻底处理会很难,这其实就是尾大不掉。但凡想解决这事务的人眼睛里所看到的就只有钱。 简单的说就是,张叔夜想把这里的铜矿纳入户部资产表单,以解决日渐严重的财政困局。 而土匪或者说应俸局集团,则想维持现状。一但维持现状,就代表这些仍在源源不断产出的铜矿成了他们的资产财富。这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是这样,冷不丁的就掀开了池州的战火。 张商英觉得这群人不可理喻,居然那么爱财,为了这事不去读书不去练字,不顾品德,不顾名声。他们只知无休止的把矿石挖出来,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洞,看着满目疮斑。 又把矿石炼化成铜,用去购买想要的物资,但大部分却会存储在地窖中发霉,仅仅只作为精神上的一种享受。 “就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池州已经集中了无数蠢货在撕扯,而现在老夫也来了……” 喝了一口酒,张商英又迎着冷冷哈哈自嘲。 逐渐接近池州城,看到一堆一簇的难民在寒冬大雪中集中,形势比想象的恶劣。 张商英不由的心中一沉,这意味着,如果短期内这几头蠢货分不出胜负来,那么不论政治还是民生上,国朝将在这特殊时期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池州真会就此一蹶不振! 身为当世大儒,张商英自来不太熟悉战事,也很反感战事。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也自觉反应不算迟钝。此情此景,张商英认为造成这局面是因为他们几系人对民生无动于衷,包括酷吏张叔夜在内,他们只为了拿到想到的东西,且他们都牺牲掉了其他东西,也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如果都觉得自己对,那就十有八九无法坐下来谈。 “老夫此行真的能解决池州问题、拯救池州民众于水火吗?” 想着这些张商英喃喃感慨。 城外,张商英还亲眼看到了一群依着不整,甚至比难民还糟糕的厢军正在喊着奇怪的“一二一”训练。 看着这样的军队,且人数只有区区三个营,不禁让张商英有马上掉头离开池州的冲动。真的无法想象这就是池州现在的依托,无法想象狂人赵诚就带领着这样的最后家底,扬言要和王秀决战,且扬言能最终赢得战争。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受到张纪?的蛊惑后,大酷吏张叔夜是信了,铁了心的想干掉这些土匪,抢走这池州大地上的每一块铜矿石。为此,某些人已经在庙堂上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时局已经对赵诚很不利,因为前有溪山战役惨败,后面,赵诚未能真的有建树,未能真的反败为胜,相反这个口出狂言的书生在陵阳山“指挥失误”吃了败仗的情况下,还发动几万民众蛊惑说“我的功过先不论,但这不该影响到其他人的使命”。 妈的好燃的句子,好丧心病狂的洗脑和推锅! 这是张商英的结论。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张商英不信赵诚。但张叔夜信了,那个老张已经废了,枪杆子思维进入了极端,遮掩住了民生利益和实际情况。 思考着,张商英吩咐停下了马车,并且走下车来,背着手观看了很久。 第205章 学问大心眼小 “这就是赵诚要用于和王秀决战的队伍?” 在张商英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只老弱病残,年纪最大的似乎有五十了,年纪最小的像是十三四岁,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四肢完全不残废,装备什么的也谈不上。 这样的队伍要依靠他们维持治安恐怕都不怎么行,要打败王秀……总归是书生领军,但凡书生都是很理想主义的。 正在带队训练的秦明侧头看看这行人,又看看旗帜上的“张”,知道是谁了,急忙军礼跪地:“末将秦明参见相公。这的确是赵大人最新整编精简出来的厢军,不过尚未有和王秀部决战的计划。” 这位将军说话如同炸雷,身形魁梧,看着气势倒是很足。张商英觉得要是队伍里全是这种人还差不多,否则,他哪来的自信可以和王秀部决战?难道不是送死,难道不是把池州变得更乱。 难道不是让战火造成池州民众更大的伤害,最终导致朝廷丢失更多的公信力之后,在以更高的条件诏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乘现在诏安? 大抵上张商英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群乌合之众,老夫基本已经能想到王秀张牙舞爪的一天了。” 叹息一声,张商英看不下去了,顿时扭头走向州城。 秦明不禁大怒! 现在他很少听得进去有人诋毁赵诚赵大人的,可惜的是这个老张来头太大,是得罪不起的人,赵诚已经做出过严格的禁令,不能在闯祸生事了…… “大人,张商英相公进池州了!” 有属下来报后,坐在官邸中的赵诚也有些心神不宁。 这位杭州知州、两浙路提点刑狱司张商英,应该就是来和稀泥的。 因为当前的形势超出了大家估计,庙堂之上的斗争尤其激烈。很大可能老张携带了诏安的权限而来。大抵就是坐下来对现有官僚罚酒三杯,说一句“你们不要闹”了,又给王秀一点好处建议“你也不要闹”了。 重要的在于,意外的发生了溪山惨败,其后换帅为赵诚,而赵诚又自己承认了在陵阳山指挥失误。这就是导致政治趋势转变,这个时候不用想,张叔夜方面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于是责成张商英进来维稳,就成为当下蔡京比较优先的策略。 是的只看张商英临时挂职,就知道他代表谁而来、目的又是什么。 简单的说大宋没有什么钦差的概念,这是明清时期皇权高度集中化下的产物。但此行的张商英相当于朝廷特使,临时挂的“左司郎中”衔,就代表是代表蔡京来维稳的。 中书门下分为左右司,左司分管吏部礼部刑部,掌柜是门下侍郎(首相)。右司分管户部兵部工部,掌柜是中书侍郎(副相)。 这就是大宋的大抵治权划分。宋代就这特点,虽然有正副职之分,但他们未必是从属关系,通常都是各自管理一块相互制衡,譬如知州和通判看似是正副,实际则是默认平级的。 自赵挺之刘奎这对难兄难弟下台后,蔡京复相,不过中书侍郎一职空置,就代表了集权,由蔡京代管右司业务。 往前的政治动弹张叔夜没被波及,是现今存活下来唯一的一个右司郎中兼户部侍郎,头上又没有中书侍郎,也就默认为主持右司工作的没有宰相头衔的常务副宰相了。 事实上依照政治规矩,老张职位看着不高,那是因为要等理由。大宋规矩是没有进士血统的人若非特殊情况不能登上庙堂,所以就是等,等张叔夜解决池州问题进而解决财政危机,或者是等考起。而历史上他就是大观年间才正式获得同进士血统的,也就是说,张纪?她老爸很可能会和赵诚一起同科携带官职参加考试。 扯远了。 现在,这位原本是杭州知州、兼任两浙路提刑官的张商英忽然离开杭州,临时挂左司郎中进池州。这就说明他是代表蔡京而来的,绝对不是代表张叔夜。 “大人……” 堂兄赵青明忽然进来了,“知州大人召见您过去,说是朝廷特使张商英相公点名要见您,快些过去吧?” 赵诚迟疑少顷起身道,“不,我暂时不去,赵青明,你去汇报说没见到我,明白我意思吗?” “你你……” 赵青明险些跳脚,“这乃是特使张商英相公召见,你又想开小差啊?” “政治趋势有变,我也弄不清楚张商英此行目的是什么,所以我得先去见张纪?先生一面,这很重要。” 赵诚这不是建议,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就离开了…… 急急忙忙的来到巍山书院。 张纪?正处于讲坛之中,却忽然发现赵诚一副很急切的样子,出现在了窗口附近围观。 张纪?一想,他那么忙又那么怕冷的人,有兴致于飘雪情况下出现在窗口,绝对不是为了看美人讲课的,于是微微一笑,对学子们适当交代了两句,又道,“本师去去就来,你等不可喧闹。” 说是说不要喧闹,却是马上有人带头起哄,小赵那个学堂二流子竟是在窗口出现一下,就把讲课的大美人拐走了,哪能不是八卦呢…… 出来走到院落的一边,张纪?关心的问:“怎么了?” “张商英到池州了。” 这是赵诚的开场白,让张纪?皱了一下眉头。 赵诚接着又道:“关于他这个人的过往,学生了解不多,还请学生解惑?” 张纪?也知道他的意思了,迟疑少顷微笑道,“嗯,关于他纪?还真的知道不少,看似你挺急的,那就简单找要紧的说一下好了。他这人,脾气大,学问大,心眼小,人品正直。这便事我对他的总体评价。” 赵诚不禁微微一愣,觉得她描述的很形象,因为在后世也能找到不少类似的形态,大抵就是后世微薄上的那些大v评论家什么的,基本谁的风头大就喷谁的那种,还尤其玻璃心一些。 简单的说就是喷子,大抵就是自恃有点学问销量又不大好、还经常狂批网络小白文学、又受不了任何一点反驳意见、一受就竭撕抵里的那种形态。 第206章 蔡京的摇摆 “他和蔡相不对付是真的吗?” 这是赵诚少量历史记忆中的一些轨迹,顺便问一下。 张纪?一副说不好的样子歪着脑壳,“这就要看怎么理解。基本上谁的风头比较强劲,他就喜欢喷谁。最早时候他仅仅是开封府小推官,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喷庙堂里的那些大官,这让他尝到了甜头,越喷,他的官越大,很快为了把他弄出京去,他成为了河东路提点刑狱司,其后河北,江西,淮南的提刑官都做过,都像是走马观花一样的干不长。因为他在什么地方就喷什么地方,都是陈年旧事了。” 张纪?接着道,“哲宗皇帝时期他最爱喷元祐党,文彦博,苏轼,司马光,吕公著等人很是被他喷了不少。” 赵诚楞了楞,“若这样他该和蔡京交好才是?” 张纪?点头,“在今上时期是这样的,他一开始和蔡京交好,尤其崇宁年很是红火了一阵子,蔡京拜相后他出任蔡京左丞(助理宰相)。不过短时间内政见出现分歧,兴许是他清正廉洁,兴许又是性格使然,老张老毛病一犯,便数次公开诋毁蔡京,还尤其激烈。结果有御史出来说老张道德败坏,当年张商英一会又狂喷元祐党,一会又拍元祐党马匹,其立场和理念摇摆不坚定。”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想必老张会以对事不对人回应?” 张纪?点头道,“他就是这样回应的。兴许他真是对事不对人,又兴许,这就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总之这东西外人无法辨认,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了。不过他为官清廉,为人相对正直此点倒是有口碑的。” “后来呢?”赵诚又问道。 张纪?微笑道,“那是蔡京红火时期,张商英数次诋毁蔡京干肯定要被贬的,结果当然是贬出京知亳州。跟着他运气比较好,遇到星变,蔡京避嫌罢相,赵挺之时期他又被启用至杭州,且做回了老本行知两浙路刑狱司。这便是他的大抵简历。” 赵诚觉得张纪?说的还是比较准确,已经尽量减少了对老张的评价。张商英这人是个好人,总体上算是正直,但是志大才疏,就算多次都有了机会,先后获得过王安石、以及徽宗皇帝的赏识,但都没什么建树。 他也的确有些摇摆不定,获得王安石赏识的时期,是他张商英大喷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时期,其后又很诡异的黑转粉,写了很多文章典籍什么的挺司马光这些人。 王安石的时代是过去了,但是蔡卞蔡京的时代差不多来临,那么对司马光等人黑转粉也就真的成为了蔡家的敌人。不过他老张和吕惠卿不同的是,居然又在崇宁初年和蔡京交好了,借助老蔡的东风,登入了庙堂做到了左丞。 总体上这个喷子起起落落的经历三朝不倒,在蔡京之后,他还会有正式出任宰相的一次机会,可惜真的志大才疏什么事也没做成,走了赵挺之老路,在相位上唯一做的是把蔡京的政策全部否定,短时间造成了较大动弹于是又下台了。 最后,张纪?道:“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我还有讲堂,最后要说的是他和我父亲还行,但和我二叔不对付。”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她那叔叔张克公本身也是个大喷子,两个姓张的喷子在一起,那自然是不可能对付的。 张纪?已经离开,去了讲堂。 而赵诚根据老张的简历,再次确认他来做什么了。 “必然是代替蔡京来维稳和稀泥的。” 对于张商英,赵诚觉得只有这个解释了。 张商英这类的人正直与否先不论,基于资格老学问大,是个玻璃心似的老小孩毫无疑问。事实上这才是文人的本相,如果他是个奸臣则不会这样,那会脸皮很厚又看似和蔼。 这样的玻璃心他当时和蔡京出现分歧,数次诋毁老蔡从而被从中央赶出去知亳州,那肯定是和蔡京结仇了这毫无疑问。但其实老蔡已经很温柔,妈的****诋毁执政者政策,还喷子似的数次诋毁,仅仅只是贬去地方做官这已经很大宋了。 事实上就是文明时代这样做,也会比这严重些。 但在和蔡京结仇的现在,他愿意接受老蔡委任进这池州来,应该有几个解释。 一个是他这样的书生天然不喜欢打仗,不喜欢血与火氛围,在官军(赵诚)迟迟没打赢,处于不利局面的时候,这样的书生会怕,为了避免百姓伤亡而选择妥协诏安。 其次是他的属性喜欢喷出风头的人,现在的赵诚就是,于是他来了。 再有就是赵诚之前就怀疑,定性摩尼教问题会迎来麻烦,而老张正是两浙路提刑官。 赵诚在陵阳山战役中定论了是摩尼教所为。既然摩尼教胆子这么大,这等于说明在这之前两浙路的官僚眼睛全部瞎了,张商英这个提刑官的责任理论最大。于是老张这样的玻璃心性格会反弹很大。 第四是张商英不信任蔡家,而陵阳山让整个两浙路官僚下不来台的事件、是赵诚这个蔡攸属下、准女婿定的。张商英应该天然就不信任陵阳山事件。在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的情况下,很大概率会理解为对他老张的政治打击甚至是迫害。 以上四点就是赵诚所猜测的、张商英愿意接受蔡京委任进池州的初衷。 至于老奸巨猾的蔡京为什么要委任张商英来,而不是其他人? 这显得很暧昧,赵诚有预感:蔡京摇摆不定,患得患失。 最早以前蔡京基于财政困局,已经对儿子蔡攸没耐心了,想尝试一下另类的方式。这就是蔡京默认张叔夜张康国等人部署无为军进池州的原因。 不是说老蔡真的阻止不了这个过程,是他在玩平衡,装作阻止不了,给他在东南地区的马仔一个敲打,让他们吃相不要太难看。 但眼看无为军闯祸,捅了篓子却迟迟没有对朝廷有利的战报,接连战败。那么蔡京肯定也不想东南地区大乱,于是想灭火,采取诏安的缓和策略,反正这也基本算大宋国策。 但即便诏安,在蔡京的立场上这个时候也不放心交给自己人,因为本质上这些祸都是他的自己人弄出来的,现在还交给自己人,东南地区将进一步尾大不掉,于是老蔡选择了相对正直的敢说话的张商英来办这事。名声会好听些,来自张叔夜等人的阻力也会小的多。 想是基本想通顺了,或许有些偏颇,但距离这次“交易”的核心应该不至于偏离太多。 就算心中也没底,臭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只有先去州衙看看蔡攸态度,再看看黄文炳这老狐狸是不是真如之前承诺的那样,会帮赵诚顶住政治上的压力…… 进入州衙。 蔡攸,黄文炳,以及王黼等池州主要官员,正在把一个看似仙风道骨……额不是,应该是个无比儒雅的人围在核心,喝茶交谈。 那人便是张商英,真的名不虚传,有些狂生才子范,是个老年版大帅哥。以他的才学和风范,这人年轻时候肯定是个万人迷。 所以说在赵佶麾下做事颜值真的有加成,在宋朝做事,学问有绝对加成,就是这样的原因,这喷子起起落落经历三朝而不倒,且获得了赵佶的高度评价。 “下官赵诚,参见诸位相公。” 赵诚身穿绿袍官帽又戴歪了,有些滑稽,在这个场合中,绿色官袍还显得尤其刺眼一些。 他们的眼光让赵诚十足感觉到,像是后世车间里的一线工人在满身油污的情况下,遇到西装革履来视察的总监大人一样。 第207章 一派胡言 蔡攸脸色比较古怪,对赵诚微微点头。 至于黄文炳低着头,拿着茶碗故意不看赵诚。 王黼冷淡的看了赵诚一眼后,继续凑着张商英说话。 张商英也看了一眼,便没在理会赵诚,继续和周围官员说着什么。 赵诚仰头看看天花板很无奈,只得继续维持着这造型站立。 蔡攸皱了一下眉头,瞪了王黼一眼,大抵意思是你特么再敢一个劲和老张说话,过后整死你还不陪钱。 王黼倒是惊了一下,不敢再过分了,低调了起来。 见王黼还算识趣,蔡攸戾气也就不重了,转而转看着张商英抱拳,“张公这把年岁还为池州事务操心,远来辛苦了。” 又指指赵诚,“这便是当下的热门年轻才俊,赵诚。” 要是换做别人,蔡攸这么专门介绍后,哪怕再反感也要给点面子。 可惜这位老张专门反着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许久后,才问道,“你就是那个被吹嘘过头,在陵阳山战败的赵诚?” “下官正是,叫明公挂心了。” 赵诚继续维持见礼的形势。 他的态度倒也略微出乎了张商英意料外,捻着胡须寻思,不是说他是个桀骜不驯的土匪性格吗? 顿了顿张商英道,“赵诚你回答本部。在你刚愎自用,不服调遣,于陵阳山战败失利,把池州整体剿匪环境推向更加不利的局面下后,你这个阵前指挥官,是怎么看待接下来局势的?” “我?” 赵诚非常无语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服调遣?明公您听谁说的这事?” 张商英毕竟是三朝大佬,做过助理宰相的人,这一眯起眼睛看人的形势,还真有像是要决定人命运的样子,环视一圈后道:“难道你有另外的说辞,另有隐情?” 赵诚一脸黑线,看向黄文炳,见这龟儿子低着头避开目光,就感觉药丸。 妈的老黄又反水了,他说的好听,说是帮扛住政治上的幺蛾子,却是他也肯定没意料到是张商英这个大儒文宗进池州“平乱”。 若换成那些官声口碑不好,资历一般,且满身毛病把柄的二流子官员,老黄这个黄蜂刺又有右司郎中张叔夜支持,那真敢顶死咬,可惜张商英这种三朝不倒神仙,包括蔡京安焘在内的几个宰相都被他喷的不轻,于是这种文宗大儒黄文炳是不敢轻易顶。 “赵诚你看着黄文炳何意?快些把真相告诉本部,好似你看着他,他就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改变真相似的?”张商英很不满。 赵诚汗了一把,其实一定程度上老黄真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可惜这次他没打就怂了。柿子找软的捏,类似秦明的家伙不就险些被老黄这龟儿子放弃后冤死了? “怎的不回答,你在抗拒上官质询吗?”张商英步步紧逼。 “明公所说基本也算事实。陵阳山一役下官的确犯了错,有些刚愎自用。”赵诚很平静的回答。 见最终他背了“不服调遣”的锅,黄文炳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颇为赞许的看着赵诚。 张商英看蔡攸少顷,像是给蔡攸少许面子的模样,又对赵诚道,“行了,关于追究你不服调遣,隐藏禁军不用,进而输了陵阳山之战的事件并非本部今趟的职责,那便先不说。” 顿了顿又道,“你只回答本官,身为阵前指挥官,现在官军接连失利,凛冬已至的当下人心士气低落,迟迟不能取胜,战争状态不解除,大量的民众为了避难聚集于城外,耗费大量粮食,容易形成不稳定事件。这影响好还是不好?” “不好。”赵诚微微摇头。 张商英道,“那应该如何解决,本部想听你这指挥官亲口说出来?” 赵诚左右看看,许多人在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笑话。 显然关于怎么打赢这场战争,蔡攸和黄文斌也有些不看好了。如果他们出言支持赵诚打下去,一但打不赢,也必将被至于风口浪尖下不来台。 所以没意外,这问题提及的很粗暴,哪怕蔡攸也偏开了目光,不看赵诚了。 “快回答本部,怎么老是左顾右盼?”张商英显得越来越不耐。 “故弄玄虚,这次看他怎么下台。”王黼没说话于心理这么想着。 赵诚迟疑少顷,“下官以为,明公所担忧的事不假。但经过前后分析,下官认为这战应该打下去,我有信心可以控制凛冬中难民聚集带来的伤害,且把王秀连根拔起,一劳永逸的解决池州、乃至东南的特殊问题。” 张商英拍案道,“到了现在还敢这么说。你显然已经枉顾事实进入了极端,拿整个池州生死存亡在赌你的功劳和仕途,是这样吗?你已经完全不顾城外那些老老实实的百姓死活,是这样吗?” 赵诚淡淡的道:“再其位谋其政,下官接受委任后其职责是为国朝打赢池州战役,其他的虽然也会考虑,却不是主要因素。因为做一件事的时候,不能左顾右盼,的确该有主次之分。” 张商英猛的起身怒道,“你的意思是,为了你所谓大概率不能赢的战争,要牺牲城外民众?” 赵诚摇头,“下官没这么说。他们遇到这样的事,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职责范畴。既然是战争一定有伤亡,就像病了要吃药,是药就有副作用。” “你……” 张商英感觉他说话很刺耳,但总体上又像是没毛病。 又看了蔡攸和黄文斌一眼,张商英也故意缓和一些,如常的道,“算了,这节骨眼上本部并不想和你怄气,而是想解决问题。” “那便请明公说说怎么解决?”赵诚抱拳。 张商英捻着胡须想了想,“本官倾向于诏安王秀,权且渡过这个凛冬,稳定整个东南地区你意下如何?为特殊时期稳定计,也为了你赵诚前途,陵阳山之事不可再提,不要再说摩尼教是非。不要在池州尚未稳定的时节又捅出我两浙路大新闻,造成更大的乱子,如此你看可好?” “一派胡言,此乃小儿之见!” 赵诚这么说的时候大堂中犹如喷泉一样,蔡攸黄文炳王黼等人一起喷茶水,真被刺激到了。 真没想到这问题赵诚如此固执,简直一抹就跳,直接就刚张商英了。 他小赵在其他场合对着其他人时候,偶尔会犯浑,此点是众所周知的。但对着张商英这样的大佬,这样说话真的很刺激,一定会生出事端来的。 蔡攸和黄文斌真的开始担心了,池州政治恐怕真的要乱。 而王黼等人则好整以暇的等着张商英反应,以便抓住机会倒赵诚。 第208章 鸡和蛋的问题 张商英一副老夫子仪态,怒极的时候相反不说话了。 乃是他的随从官员指着怒斥,“赵诚你个黄口小儿,公然诋毁侮辱相公?” 张商英又想了想,这是个很重要的会议,目的是对池州系的人以及黄文炳做工作,让他们不要固执支持诏安决定。 想定,张商英又耐着最后的性子,“看在蔡知州面子上,赵诚你也还年轻,本部暂不追究你失礼之罪。只问你,你何敢职责本部乃胡言,你何敢指责本部乃小儿?” 蔡攸也很不高兴的看着赵诚,寻思老张这人槽点笑话是不少的,但对于这样的人也仅限于背后说说当做笑谈就行,当面这样顶撞的,基本是绝无仅有。 “这人张狂之举不是一次两次,才华尚未确,定但是傲气是顶格了,料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烦请张相公将之赶走,以免他继续混淆视,把控议论方向。” 王黼刻意的提醒了一句。 蔡攸也打算把赵诚叫走避免这场闹剧,张商英却相反道,“倒也无妨。谁都年轻过,他这种想哗众取宠的年轻思维老夫曾经也有。老夫一生最是反感不让人言,那便让他畅所欲言,只要能说出道理来便可原谅他的张狂。” 这样一来,堂内无数官僚不禁非常敬佩老张风度,都捻着胡须频频点头附议: “不愧是张相公。” “这才叫儒雅虚怀若谷。” “某些人,学问没有,专写小白文也就算了,还对如此儒雅,关心百姓疾苦的张公如此不敬,啧啧……” 只要有大人物在,这样的依附在任何场合都很正常,但也实在让黄文炳和蔡攸下不来台了,又不好意思当面呵斥。 黄文炳刻意凑近蔡攸耳语道,“你这门生到底在弄啥玄虚,为何惹毛老张,还是他真有什么好的部署计谋能赢得池州战役?” 蔡攸也难免有些尴尬,耳语道:“老实说本州也不知,他可能真有什么良方妙计,也可能就是书生意气哗众取宠,代表他没办法了。” 黄文炳表面频频点头,实际却想,靠,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个老张虽然也一派胡言,但他好歹占据一些理,站在了仁德名声制高点,又逮住了溪山和陵阳山的两次战败作为污点和理由。 迟疑了少顷,黄文炳继续低声对蔡攸道:“你真的要反手支持张商英,坑你自己的门生吧?” 蔡攸也有些为难,没直言却寻思,妈的我原本就不想打仗的,是你们这些人再搞事,让我池州陷入了被动而已。 但表面上,蔡攸也只得说点相对忠勇的万金油话,低声道,“黄大人呐,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公到了这把年纪,见过太多风浪,几万甚至几十万人没饭吃没衣穿的景象你我没见过,但他不但见过还经历过。他的当心和出发点自有他的道理。反过来,赵诚是我的门生,是自己人,于是本州会对他要求更高。关键就在于持续下去,他赵诚也没把握减少伤害,没把握赢得战争。于是张公的出现是有原因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老黄都险些信了你是个忧国忧民的人。” 黄文炳嗤之以鼻的模样。 蔡攸有些尴尬,老脸微红的抬起茶碗喝水,不在多言。 这让黄文炳很无奈。坦白说这里就是众生百态,赵诚的确有些像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一味给人信心,但反过来老张商英又何尝不是? 这里的言论拉锯,牵连了诸多人在池州的利益,这里相互妥协平衡后所产生的结果,也将对国朝产生很深远的影响,这毫无疑问。 蔡攸这个样子,也一定程度折射出了现在蔡京的心态,如此张商英才来池州。 在这里对错已经不在重要。就得看张商英和赵诚的观点出发点,谁代表了最多人的利益。 或许他张商英真是居于仁慈心态立足于百姓去做决策的,但很无奈,他的附议者却不是这心态,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表面上池州这满地的铜矿,却不属于朝廷,而属于其他无数个或大或小的利益团体,自古以来人为财死,要把属于朝廷的这份利益拿回来就要打仗,就要死人。 这是池州大多数既得利益者的意志,所以他们对抗。这也是张叔夜这个国库官家的难题,所以他选择出兵抢劫! 现在一部分人就坐在这个堂里,大多数是直接参与了私利,或是有手套参与了利益,加上这事上有蔡京意志支持,看起来张商英底气才这么足,他们围观嘘嘘赵诚的声音才这么大。 想着这些黄文炳很不服气。但不服气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黄文炳已经能从这堂里的形势想到结局。哪怕赵诚洗脑很厉害,当兵必须杀贼这个概念也很重要,但显然赵诚不会赢了。 他赵诚或许真打得过王秀,但他打不过这么多政治潜规则,打不过这么多的官僚集团利益,张叔夜也打不过。 千错万错就错在因种种原因,溪山和陵阳山两战都失利了。成王败寇不是吹的,在这之前,池州没业绩证明能赢得战争,于是一般人就都不敢跟随下注了。这叫止损。 随波逐流的墙头草永远是主流,依靠当兵必须杀贼这种信仰支撑的人,只是凤毛麟角。 想到这里黄文炳叹息一声,谁也没办法了。 大堂里沉默了够久,气氛铺垫足够,赵诚被围观足够之后,张商英这才捻着胡须又道,“说啊赵诚,你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官便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 赵诚迟疑少顷躬身,“所以然其实谁也说不出来。用嘴说么,其实自古以来谁也没能把谁说服。因为事到临头的时候你根本无法分辨:是慢些死亡有利,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有利。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张商英冷冷道,“既然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你何敢指责老夫一派胡言?” 赵诚道:“因为明公出发点就是错的,鸡和蛋的问题可以争论,那是因为无关紧要。但立场问题不能混淆视听,若当官的能对贼妥协,做贼的人能转身变官,那下官就要问到底是想做官的人多,还是想做贼的人多?鼓励做贼能解决问题的话,要官府做啥?官府的执政合法性是否就成为了一个疑问?这样的疑问,真不是鸡和蛋的问题了,会变得很严重……” “一派胡言!” 如同赵诚所意料的那样,这种问题不可能说出所以然来,于是赵诚都没说完就被张商英怒斥打断。 第209章 仰面栽倒 之前赵诚简单粗暴没讲道理,公然乱言,其实可以忍,相反是凸显他小儿无知的机会,但现在他摆出了这么大的命题道理,那就真让人难堪了。 这一生走到现在,张商英算得是功成名就,也即将青史留名,所见过的显贵巨富,所遇到的大匪风浪,数都数不清楚。一般辩论理都懒得理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但他这一开口,像是把官府执政合法性的锅都甩了过来? 张商英如何还能稳住,拍案怒斥道,“黄口小孤儿,难道就真没人教你礼教,张口闭口就是假大空,你们打不赢,让老夫来擦屁股而已,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顺便甩锅到了执政合法性上来?” 赵诚迟疑少顷道,“下官若真想甩锅,真没信心,就不会于这个场合还咬定摩尼教和王秀是贼……” “你原本就不该!” 张商英强势打断。 赵诚也不让步,“但我是官,我现在已经认定了他们是贼,几百个代表皇权的军士已被他们残忍杀害,超过两千之众成为了孤儿寡母。稳定虽然重要,但说它能压倒一切就尼玛是扯蛋。若在这些事发生前和谈,和他王秀取得共识和共同利益那我没意见。但现在来妥协,至皇权、官府公信力、以及已经牺牲之军士于何地?别人信不信这套我不知道,但于我赵诚而言,这就是认贼作父。随波逐流、维持现状不管他王秀可以的,但我拒绝同流合污。” “否则这样的官府,我不会为之效力,这样的官我也不会去做。” 这是赵诚的真心话,算是睚眦必报对王秀他们复仇心切也可以。反正蔡攸虽然是个奸臣,但如同他之前那样不想随便破坏平衡局面,装作看不见而随波逐流,这是真可以接受的。 蔡攸从这话中找到了些共鸣,像是个大奸臣意外被人认可一样,颇为惊奇的捻着胡须重新打量了赵诚,心里很是高兴了一把。 不过就此一来张商英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完全失去风度的样子摆手,“见不惯你快滚!把他……把他……” 恶狠狠的指着赵诚犹豫了几十次后,老张最终只能道:“把这家伙、把这个行为不检点、公然抵抗上官的家伙赶出公堂去。” 言下之意他也不能拿走小赵的管帽,否则不用想他已经做了。他甚至连解除赵诚的指挥权都做不到,他的确是特使,但只能从大方向干涉池州局势的走向,而不能干涉池州的政务和军事细节。 别说他张商英,就是蔡京亲自来,黄文炳和蔡攸要软对抗也是有些理论依据的。只看敢不敢而已。 事实上既然赵诚已经敢豁出去的公然硬顶,于是表现出一些软对抗姿态黄文炳和蔡攸还是敢的,当即一起对赵诚使眼色后道,“赵诚速速退下,不可继续在此胡言乱语。” 又道,“他年轻气盛,礼貌方面自来都差些,还请张公勿要挂心。” “勿要挂心?” 张商英肺都气炸了,“如此不懂礼教尊卑,大放厥词,不拿官位当回事的人怎能不挂心,本部来认为他这是辞官言辞了。” 黄文炳故意装作听不到,蔡攸则呵呵笑道,“明公说笑了,他就是开个玩笑,或是年轻人说话不知轻重,当前正是用人之际,他就是真想辞官也没那么容易,何况他只是口不择言?” “至少……” 张商英又略微冷静了些,“至少他是书生意气,对局势大方向一无所知,不能再让他指挥军事,要立即拿走他的指挥权闲置,否则容易生变。” “这……” 黄文炳不禁大皱眉头,既不方便怼老张,也不想随意下掉赵诚指挥权。倒不是舍不得这闯祸精,而是黄文炳谁都不信任,相反只信累累正确的赵诚能稳住局面。 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反反复复的把人家的指挥权给了又拿走,再给了又再拿走,佛都会有火的,真有事时就没法用他了。 倘若真的没事就算了,但所谓的诏安仅仅是老张一厢情愿,八字还没一撇,此外两浙路上摩尼教问题也仍在,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不出变数?谁又能真的让池州唯一能指挥军事的人彻底冷心? 想到这里,黄文炳不做出决定,软对抗不回应张商英,同时也看着赵诚微微使了个眼色。 坦白说赵诚也不知道老黄这眼色什么意思,不过想了想后,佯作被张商英气的胸口淤积,捂着心口就仰面栽倒,“不省人事”。 啊? 全部人看得傻眼! 这尼玛也太假了吧,他赵诚平时受气已经习惯了的小年轻被气倒,相反脾气大又年纪大的张商英好好的,这算什么事? 但就算演的假,也不算很重要的事,但凡在这里的人除了张商英外,无一例外都是脸皮厚又老奸巨猾的人,所以蔡攸和黄文斌一看,当即抓住机会大喊,“快,快些抬下去找郎中查看”。 张商英先是楞了楞,随后皱着眉头很不高兴,但他总体也算戾气不重的人,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诚被人给抬走了。 原本张商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因这场闹剧,现在老张对他们所有人的希望破灭了,心中实在恼怒,觉得这池州官场不但凌乱还逆天,难怪会出这么多的事? 现在张商英更加坚信这里有许许多多的内幕和问题,战是无法打下去了,唯有先谋求诏安,搁置争议,将来慢慢的由有能力的人去理顺…… 被人抬出来后,赵诚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没上官在场,于是不装了,起身甩开众人就快步离开。 “额……赵大人你这什么情况?” 那些人显得无比头大,留是留不住。更尴尬的在于这算什么?怎么汇报这事? 难道去找张商英说“他耍手段公然戏弄相公”? 这是不行的,如此必然惹毛蔡攸。但不说么,事后若张商英查问起来实在难以交代? 若在一般情况下惹君子不惹小人,这些家伙宁愿得罪张商英也不会去忤逆蔡攸赵诚的意思。问题现在情况复杂,朱孝王黼也是小人,而这两家伙自来是赵诚敌人,一定会抓住机会,忽悠张商英在这些问题上搞事的。 最终权衡后,相比朱孝王黼,总归蔡攸赵诚要可爱些,于是这些人还是决定去汇报给张商英…… 第210章 法眼之下 张商英是个真正的书生意气,现在听人汇报、获知了赵诚耍诈后很生气了。 真正惹毛张商英的是官军前两次败绩、加上在这凛冬时节看到许多人流离失所的景象,感受到了近乎灭顶之灾,觉得官军已经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这便想再发生更大的死伤前促成诏安。 张商英既然认定了诏安才是出路,那当然越早越好。再等王秀胜利几次,等官军失利几次,给的条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这里主要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 张商英觉得打下去会输,那时候王秀的条件能高到没法诏安。就只有集结大军派遣重将,在国朝内部打一场真正的大规模内战。 那时,不论这只大军来自边军还是上四军,不论是谁统帅,始终绕不开的是征伐过程中带来的负面伤害,诸如扰民,抢夺,误杀误伤。 最难的是低效率的粮食器械转运和征缴,既然是大军征伐,粮草器械等后勤供应仅依靠朝廷或者某一地是不可能的,必然是多个地区统筹,这就涉及了无数官僚的立场以及利益,拿当下来说,现在大宋几乎没谁能轻易完成这些统筹。 就算上述几个方面做的面面俱到,还有个更致命的问题就是:就算现在已经决定了大军征伐,但统筹部署这些,直至大军进东南,最快最快也要三个月开春之后。 这三月时间,恐怕除了池州血流成河外,也要扩散出很远。何况现在根本连大军集结的预兆念头都没有。 除非真的已经造成了极大伤害、要变天,否则谁都不会有大军集结这念头。这容易导致蔡京基本盘的潜规则洗牌,更容易导致张叔夜府库本已焦头烂额的时候又雪上加霜。 结论是:只要不变天,不论蔡京系还是张叔夜系都不会接受大军征伐带来的代价,这问题上他们惊人的意见统一。 分歧在于张叔夜寄望于依靠少量的无为军和池州军解决问题,建议拒绝和土匪谈判。 但蔡京可以接受和土匪谈判,而无法接受大乱。老蔡他谨慎观察到现在为止,官军两次失利了,眼看不派大军打不赢,于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乱子而暂时谋求诏安,这观点靠向于张商英。 “小棒槌,好战分子!” 把上述的思路又想了一遍,再听闻赵诚耍诈后,张商英在州衙勃然大怒,当着蔡攸黄文炳的面破口大骂: “没有惊喜,他就是个添乱的存在!” “就知道表达他的主见!就知道谋取他那看不见的功劳!” “他一句打得赢,到底经过深思熟虑了吗?他知道现在朝廷的难处吗? “他赵诚又是否知道一但打下去,打不赢王秀,要对东南百姓带来多少伤害?给朝廷添多少乱子?” “他是真不知道吗,若是官军再失利一次,朝廷将会面临大军征伐带来的钱粮征集问题?” 张商英一口气说到这里,继续怒斥,“这些他都不知道,就知道在这里大言不惭,就知道给人一些盲目信心,教唆人去送死。这就是你们委任保举的、关乎国运的池州阵前指挥官!” 又拍案道:“我张商英自英宗皇帝治平年出仕至今为官四十载,吃过他盐比他见过的都多,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我就想不明白,在我朝从未有军事建树的大环境下,他哪来的信心可以依靠不足千人,用军事手段解决池州问题?” 面对这样近乎怒发冲冠的张商英,且他说辞也不无道理,哪怕蔡攸黄文炳也都有些担心,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还是张公透彻,直指了问题核心所在。” 周围以王黼为首的一票官员顿时肃然起敬的模样。 哪怕素来支持赵诚的裴炎成,仔细思考张商英提及的这些说辞后也有些动摇,捻着胡须迟疑:赵诚他的确有理想有才,但毕竟年轻气盛,他小赵兴许也陷入了盲目的极端中、而他自身并没有获知? 裴知县很担心的看了蔡攸一眼,虽然没说话,却算是一种提醒。 裴知县并不后悔当初支持赵诚,他小赵固然很有才,也的确一次又一次的正确了。但这种问题上只要他错一次,对于池州官府几乎就等于灭顶之灾。 作为一个酷吏,裴炎成很认可赵诚的理论:只要是打仗一定会有牺牲。那么只要确立了这个前提,王秀毕竟不是辽国也不是西夏,哪怕他真的占据了上风,对池州整体的伤害也是能够控制的。 至少,老裴相信赵诚能控制住。 但裴炎成很不看好此番赵诚当面让张商英难堪,这僵持下去,很有可能带来大军集结进池州。 蔡攸怎么想老裴不知道,但对于裴炎成,不怕王秀,却怕边军或者上四军大量开进池州。就这么简单。 不论是谁带这只大军来,童贯、高永年、刘仲武、种师道、王厚、刘延庆等等总之不论是谁来,对贵池县的民生伤害,兴许会比在赵诚控制下的王秀更大! 抢夺、非礼、强征钱粮等等这些先不说,因为这完全就是必然的。裴炎成最关心的是赵诚以前的一个论点:没弄清楚谁是民谁是匪就出兵的话,它就不是剿匪,而是刨大宋的祖坟。 事实上不论是王厚还是种师道来,既然战争升格到近乎国战的趋势下,他们就不会再去仔细分辨,只以赢得战争为目的的这些统帅也不会在听取任何池州系官僚的建议,那时必然泥沙俱下,池州、贵池县就真的废了,十年都未必能喘息过来。 池州废了,基本上黄文炳蔡攸也药丸,未必卷铺盖回家,但政治仕途就此画上句号这无比确定,往后不会升职是可以预期的。 想到这些老裴不禁觉得非常口渴,也不方便发言,于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和茶水死磕。 蔡攸和黄文斌现在像足了一对患得患失的难兄难弟,正在眉目传情,眼色使过来使过去,很是显得热闹。一般人都不理解他们的眼神,像是只有他们两个老棋友自己清楚。 逐渐的,蔡攸黄文炳也形成了初步默契,在张商英的作用下他们也开始有些质疑赵诚。 到不是说他们往前没考虑到张商英说的这些,事实上他们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对这些当然一开始就在权衡中。 只是那时候对这些并没有直接压力,且池州的消息是蔡攸和黄文斌负责对上面报送,也就是说极端情况下还可以维稳和掩盖。就是这原因,蔡攸咬定了只要最终打赢就一切不是问题,过程和内幕可以忽略。 然而,现在真不行了,朝廷特使左司郎中张商英来了,就等于一切放在了有清正廉洁之称的法眼之下。 现在张商英指名道姓说赵诚是错的,且有可能提前因老张的个人判断引来大军进驻。于是到了这里,哪怕蔡攸和黄文斌也必须掂量一下和老张软对抗的后果。 换个一般人,整倒他让他背锅就行。但来的是三朝元老不倒神仙张商英,司马光文彦博蔡京这些个宰相无一例外都被他喷的跳脚,他张商英正是以不畏权贵专喷宰臣而闻名于世的。 换其他人真会给蔡攸面子,蔡攸能控制,但唯独张商英不行。蔡攸绝对不会有和他扳手腕讲道理的欲望,就连奸臣老爹蔡京都没这打算。 事实上蔡攸现在也完全明白了,这才是老爹蔡京让他来的缘故,证明老爹坐在庙堂已经不看好池州,当心换别人来会被蔡宰相儿子给控制并架空。 第211章 初步定论 就此一来堂里陷入了沉默,暂时没人说话,究竟要怎么办才安全也没人知道。 反正赵诚和张商英两人各自立场且非常固执,不存在折中和稀泥的可能性,必然有一人是错的,会分出胜负来。 既然如此,当然是压不倒神仙张商英的胜算更大,王黼首先打破沉默道:“张公拳拳之心昭然若揭,可某些人就是不领悟。以下官对那赵诚的了解,他使诈离开这里一定是有安排的。” “有什么安排?” 张商英竟是都想漏了这一节。 王黼表功道,“相公明见,上次赵诚开小差时,无视了包括黄大人在内的命令和建议,玩文字游戏,技术性把毕世静部藏了起来,谁都指挥不了……” “信口雌黄!你个小儿胡说八道!” 黄文炳不禁被吓得跳了起来,当即打断呵斥。因为这个情况下黄文炳虽然不想再保赵诚,但王黼的说辞,有可能把老黄默认命令导致输了陵阳山的事捅出来。 黄文炳怒急的样子指着王黼,张商英却也不糊涂,当即指着黄文炳道,“你给本部闭嘴,再敢堵人之口本部就让你好看。” “……” 老黄只得无比尴尬的闭口。 “你接着道来。”张商英又看着王黼。 不过王黼是个奸人,知道继续说下去会得罪黄文炳甚至是蔡攸,于是有所保留,“下官其实也不太知道内幕,没更多证据时候不会对事件定性。但下官只是说出了当时所看到的事实,具体的由张公自行判断就可以。最后,下官刚刚的说辞可拿官帽作保。” 这还了得,张商英当即怒视着黄文炳,“小黄你当真以为本部眼睛瞎了,不知道你刚刚对赵诚使眼色?” “这……” 黄文炳大惊失色,慌忙摇手道:“相公莫要误会,卑职刚刚乃是感觉眼睛干涩不舒服,于是多眨了几……” “口胡!” 张商英官威彻底爆发,怒拍桌子道,“到了现在,还敢和本官睁着眼睛说瞎话,扯什么眼睛干涩!本部警告你,若由此而导致赵诚不受控制,逃离,导致毕世静部不受人控制而出了事。就以刚刚本部亲眼所见,大家所见,你黄文炳首先对池州问题背负主要责任!” 黄文炳急忙看向蔡攸,蔡攸却机智的抬起茶碗狂喝,暂时装作不认识黄文炳。 就此黄文炳脚软了,顿时起身道:“快,快些替本官下令,立即解除赵诚一切指挥权!池州一切军事力量不在受到赵诚节制,不许再听从他任何命令。没有本官的委任任何一部不得妄动,不得破坏张大人诏安计划,否则以叛军论处!” 这一通命令下来,导致全部人低着头。 老黄到底是对是错,是否算猥琐的反水,其他人一点不关心,大家只知道了这才是刀枪不入的张商英风格和官威。 老张不是好忽悠的,他能经历三朝不倒,专喷宰相而不怎么付出代价,当然有他的特别之处。今个他就简单又粗暴的应用各种官场文化,果断镇住了一手遮天的蔡攸和黄文斌。 “另外处于战争状态下,立即监视赵诚,不许其离城,不许他和外部通报任何消息。” 黄文斌又意犹未尽的下达了这个命令,又看看,发现张商英容色稍缓,正在捻着胡须频频点头,黄文斌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此基本已经对赵诚有了定论,之所以没拿下,那是因为他赵诚是官,是著书立说的文人,哪怕张商英也没这权利和胆识。 因为他老张首先也是这种体制的受益者,若今个可以把赵诚轻易拿下,他日,那些曾经被老张喷的焦头烂额的宰臣,也会效仿这个先例,把张商英和谐掉,这样一来就不大宋了,当然也就乱套了。 但尽管这样,显然赵诚也基本算是废了,不是特别大的能量已经不能拨乱反正扭转。于是为了避免出更多的幺蛾子,裴炎成也不想留在这里,以有事为由提前起身告退。 “裴知县别忙走!” 张商英不好忽悠的样子出口留步。 老裴有些头皮发麻,转身抱拳,“张公还有什么吩咐?我这一向不管军务,其他的都不关我的事。” “池州安危匹夫有责,它怎么就不关你事了哩?”张商英好奇的捻着胡须。 “不不不,这些事务我一向没发言权,真的不关我的事。” 老裴和稀泥到底的样子猛摇手。 张商英不禁大皱眉头。 朱孝不方便说话,王黼则介入道,“裴大人和的一手好稀泥,你贵池县不是扣押了一个在陵阳山俘虏的秃驴?” 裴炎成做声不得,只是低着头。 张商英捻着胡须道:“不错,根据现有卷宗看,这人乃是赵诚抓获的。” 裴炎成摊手,“这是不假。但这和尚乃是我贵池县的差人所抓获的问题人物,我贵池县拥有无可置疑的管辖权……” “闭嘴!” 张商英强势打断,“现在的问题人物是赵诚,依照规矩一但赵诚被否定,他所经手的案子、事务、部署,都要经过另外机构审查,裴大人,你不是第一天做官,难道忘记了这规矩?” “这……” 裴炎成说不下去,隐约感觉要出事。 “行了,本部并不是建议。” 张商英摆手,“你想离开无所谓,但立即把那叫做邓元觉的和尚交给王黼,重新审查。” “卑职定会秉公办理!” 王黼微笑着抱拳。 裴炎成不禁大怒,但也不想当面顶老张,只得求助似的看着蔡攸。言下之意张商英只能决定诏安大方向,而不能插手这些细节,只要蔡攸这个知州不松口,老裴敢对抗下去,不鸟王黼这个司法曹官。 很可惜蔡攸总体是个没担当的人,迟疑少顷,又看看黄文炳的眼神,叹息一声对裴炎成摆手,“罢了,你贵池县不要插手这事,这事现在算是池州总体军政事务,交给王黼,就这样。” 既然如此,裴炎成也没有任何理由对抗了,否则更加落入口实,只得铁青着脸微微点头,“王黼,你立即签署公文来接手吧,找刘启山交接,记住,关于这些从此不关我贵池县的事,倘若出事你们自己扛。” 王黼微笑道,“这不劳裴大人操心。” 裴炎成一甩手袖,离开了这个决定池州命运的会议,书记官会否把今次会议内容如实记录下来谁也不知道,因为这里是州衙,不是老裴能控制的。 裴炎成最希望的是赵诚还没逃离,否则问题会更严重,会导致支持他的人譬如我老裴,赵青明,刘启山,以及那些新召的差人都受到牵连,那就真个叫“拔除萝卜带着泥”…… 第212章 不神 额今天有点事,就一更 ~ 裴炎成想多了,赵诚没跑。 事实上装病退场只是因为留下来也无法说服张商英,留着心烦。 此外还因给黄文炳一个面子,期望他老黄能有些担当,往后周旋好。这种黄蜂刺属性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虽然从做官来说他比蔡攸好。 下意识里赵诚知的,道张商英来势汹汹,蔡攸和黄文斌是扛不住他,于是两个上官反水只是时间问题。 跑是可以跑的,只是跑了更加说不清楚,还会牵连裴炎成刘启山赵青明等一些人。 并且跑了其实于事无补,所以暂时干脆留着看看。 也无需做更多的安排,事实上需要的是未雨绸缪,该安排的赵诚提前已经安排。这就是第二次拿回了指挥权后,赵诚仍旧没把毕世静部署回城的原因之一,同时还让毕世静低调,尽量不要再出现在池州城。 当时这样部署不是为了白沉香部安全,事实上最早时候白沉香有过“事不可为就把队伍拉上九华山的思路”,从那以后赵诚,她和她的队伍是安全的,这方面不需要赵诚操心,甚至赵诚做的也不会比她好。 当时赵诚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是不信任蔡攸和黄文斌这种官僚的举措,防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政治风险,尽量避免池州唯一能用的军事力量被他们集中起来断送。 若他张商英真要诏安、真能促成诏安,赵诚虽然不满但也没办法。这勉强也算在这凛冬里对百姓的一点仁慈吧。哪怕有点假、哪怕他们未必对。 不过下意识里赵诚知道诏安这事有猫腻,存在不小的中计风险。 假设王秀有把握做皇帝,那么他凭什么做个官府方面没人权的芝麻官呢? 在没有出现明显败绩、掌握优势兵力的当下,雄才大略的王秀哪怕真想诏安也不会当即进行。会拿到更多的筹码后抬高价码,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商业规则。 但有些人他们偏偏不知道,偏偏为了怂而怂。 赵诚也理解,张商英是书生脾气,见过了太多的风浪,他不想输。 不想输当然也就不会赢,这是定理。本质只在于能不能有效的进行风险管理。 说起来输是谁都会输的,差别只在于输的时候怎么调整应对而不伤筋动骨,另外就是信息不对称。此几点,其实就是巴菲特和倾家荡产的股民的唯一区别。不是说巴菲特真是神不会买错股票。 坦白说如果大宋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家大业大,那么赵诚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为了利润、而去担负风险和不蠢的王秀进行博弈。 因为但是但凡穿越者都知道,不用几年女真野猪皮的铁骑就南下,到了那时倘若内部问题还没解决,那么张纪?的老爹再愿意勤王护驾也没啥用,他会浴血奋战后战败,被俘虏前往北方时自杀、以免受胡人之辱。 那个时候,现在还在东南做个知县的宗泽宗爷爷会弥留之际喊着“过河!过河!”而死不瞑目,哪怕他培养出了岳飞也无法影响大局。他的爱将会因政治不正确被弄死在风波亭。 其实若朝廷真不想打,真要进行诏安也能勉强接受的。只不过当前形势下,要命的是王秀明显在官府有人,明显知道官府的内幕,知道官府不敢打了。 那么以王秀这种杀伐果断雄才大略的人,他不可能在明显的做多趋势下急于“平仓”的。他只会更具大趋势和环境,又通过内幕消息(信息不对称)加大做空官府的净头寸。 他就是利用张商英急于求怂的心思,想再下一城,大幅抬高诏安的价码。 简单说就是再来一次诱多,再屠杀掉一些官府的军事力量,他诏安的筹码就真的充足了。 这是不是真的,赵诚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但这其实就叫风险管理。这就是毕世静部不能被瞎指挥的原因,这就是赵诚哪怕第二次拿到了指挥权后,仍旧拒绝调遣毕世静部回城、哪怕没有军粮也必须让他死扛坚持的初衷。 这些,就是现在赵诚脑壳里关于池州事务的模型轮廓。 赵诚现在也知道多半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所以也没差人送信给毕世静白沉香。并不需要,在这之前,赵诚已经让他们做好了没粮食后勤的路线准备,且已经扬言:轻易不会对他们的做出建议、不要听取任何人的命令。 现在,坐在县衙“宿舍”里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飘雪,赵诚显得很宁静,并没觉得做这个官很累,其实这些都是必然会遇到的。比赵诚能耐大的那些个老爷爷们也无一例外都经历过类似时期,且更严重。也不见得遇到被架空被冷落时他们就有跑路撂挑子的心思。 因天气冷而手僵,陈美娘现在刺绣不利索,便干脆放下了,的确,现在绣庄的苏干娘整天笑脸相迎,不会再催促美娘的进度了,都是干多少拿多少。并且现在在县衙吃住压力很小。 最大的好处是:在县衙吃住都不花钱,取暖的炭火很充足,并且很碉堡的是,赵诚的取暖补贴照发,并未扣除家里用于取暖的炭火钱,听说这是裴知县的批示。 “恩,做官真好……现在日子好过多啦,相公要加油。” 不明真相的陈美娘正在感慨着,她总是很容易满足。赵诚也没对她说现在的局势,因为她也总是很容易凌乱。 “其实……仅仅要求这样的生活,我写小白文,钱也是够的。” 赵诚神色古怪的试着道。 “不许相公胡说,那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上陈美娘和一般人的思维一样,但说的也是事实。 “美娘是明白人,小赵你已经被停职待办了,但不可能轻易犯浑,要能忍受住特殊时期。” 这时裴知县的声音忽然在窗外响起来。 陈美娘起身对着窗外的老裴一福后,避嫌进入内堂,而老裴这才走了进来。 赵诚要说什么的时候老裴抬手打住,“别说,我不想听,听了我也解决不了。我只是个知县不是宰相。此来只是看看你到底跑了没有,你还在,那事情就有转圜。” 顿了顿又道,“住你就继续住,你仍是官。好在之前你没掉链子,因张纪?推荐,已经进入了叔夜公法眼。哪怕蔡家真放弃你,张商英真的要整死你,他们也不会得逞的。开春后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参加县试,一是让张纪?保送你去太学,进京后叔夜相公会挺你。” 赵诚点了点头,权且当做吃下了一颗定心用的药丸。 老裴叹息一声后打算走了,“顺便准备接受诏安的事实吧,其实想通了这也不算什么大坏事。在这事上张商英虽然掺杂了个人情绪,但谁又能没有个人情绪?譬如我又,你赵诚一样也有。但总体上老张有老张的考虑,他有该担忧的理由。” 赵诚又要说什么,老裴又抬手打住苦笑道:“别说,说了也没用。现在这些真的已经不关我事,这全部都是州衙层面的军政大问题,都是他们亲自抓。本官此来真的只是看看你在不在,二一个是告诉你,那摩尼教的和尚在张商英的强压下,蔡攸妥协,所以现在也由王黼口接手了。就这样,这些你知道就行。” 说完后的老裴就离开了。 赵诚不禁大皱眉头,邓元觉那秃驴被王黼拿在手里,恐怕也不算什么好事吧,兴许摩尼教的问题真要被他们维稳和稀泥了…… 第213章 战争要结束? 州衙的决策会议散了。 此番张商英一言九鼎,快刀斩乱麻的定下了诏安政策基调。就此等于蔡攸和黄文斌都一定程度被架空,纷纷低调的离开了。 最后是王黼单独留了下来陪着张商英。他很机智的认为,张商英有些东西要私下交代,这是一种感觉。俗称“官感”吧。开车有车感,射击有手感,做股票有盘感。所以做官也得有官感。 果然,张商英捻着胡须看了王黼少顷后,“老夫对你不熟,但传闻你学问一般,能考起应该是托何执中的福?” 言下之意王黼是何执中的门生,不是蔡家的人,所以张商英才信任。 不过这也等于说王黼没有水平,是走后门考起的,于是王黼便有些尴尬。 张商英又道,“当前局势因蔡京政策天下都乱套,所以吏治混乱也不关老夫的事,只是随口一提,不要往心里去。总之,帮助老夫解决了池州问题就是功劳,就是对国朝负责,就算是你发挥作用。” “明公只言,卑职会谨记。”王黼急忙躬身。 张商英忽然又道:“你知道把邓元觉交给你是什么用意?” 王黼仔细考虑少顷后,胸有成竹的躬身道,“卑职明白,把他定论为赵诚的猫腻……” “妈的简直胡扯!” 张商英大为失望的怒斥,“老夫也喜欢赵诚那犊子,但这是指鹿为马,这是诬陷。” 王黼官帽都吓掉了,急忙又捡起来戴好,“是是是,一切听从相公决定。” 张商英冷冷道,“首先,他是个丧心病狂的土匪,参与杀害了国朝厢军这毫无疑问,贵池县差人,蔡文姬,何志,赵诚这些都是证人,此点不容任何腾挪!” “是。”王黼大为失望的低着头。 张商英话锋一转,“但老夫却不服气把他定论为摩尼教,那分明是个和尚……佛教和摩尼教是有区别的。” 见老张神色古怪,王黼思考顷刻也有些理解了,“那是自然,他是土匪,犯了死罪。但是否是摩尼教有待商榷,怎能让那秃驴给张相公两浙路治下抹黑。” 张商英老脸微红,“倒不是因老夫是两浙提刑官而想推卸失职责任。坦白说,那摩尼教也有诸多的神秘之处,有诸多出格之举。问题在于,当前连王秀的问题都没解决,不宜在这时捅出这些事,这很容易导致池州问题解决不了,我两浙路百姓又陷入战火中。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样的。” “相公英明!” 王黼觉得老张这分明就是掩盖和维稳,汗,果然大才,坏事都能被他说的很好听…… “诏安了,这次真要诏安灵芝山了,战争提前结束了!” 连日以来,类似这样的消息一直在街头巷尾传颂。 “张商英相公总归一派宗师,敢作敢为,不畏权贵的典范。只有他是真正关心老百姓的,敢和蔡家的人对着干。哎,放眼于天下,我大宋像张公这样的官真不多了。” 一时之间,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心产生的莫名其妙。 “活了活了,张公一进池州局势就盘活了。不会再打下去了。” “赵诚是个战争狂人,一个劲的用使命啊责任啊忽悠大家挨饿受冻,忽悠大家送死,以便则算为他的仕途。算好张公不糊涂,没被这样的小白文热血宗师给忽悠,这才儒雅。” 除了吹捧张商英外,趋势忽然转变,已被全面停职的赵诚面临各方舆论攻击。 到底是哪些人在带节奏赵诚心中清楚,但也对此很无奈。 这可以有两个解释,他们在以其人之道还施本尊(水军)。或者说人性如此,读书人的尿性更如此,只看风往哪边吹,这其实就是蔡京说的指鹿为马。这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一派大好的形势,眼看可以暂时解决池州问题,为此张商英心情为之一好,之前因玻璃心、因被赵诚顶撞而产生的阴晦一扫而空。 在内心里,张商英并不是真的全方位否定了赵诚。其实他当时的说法,如果愿意换个角度观看待还是很震撼的,他小子说:鼓励做贼能解决问题的话谁特么去做官? 同时他小子还有言下之意:把杀害军士的匪人变为官军,以后谁来当兵? 这是很尖锐的问题,尖锐到任何人都不敢正面回应,于是当时就让张商英恼火。但现在心情正好,事后想想,其实觉得赵诚也有些冤枉。 不过老张又觉得他小赵的个人仕途和得失已经不是很重要,谁没个起起落落,他家蔡京老爷子不也被人喷的体无完肤,不也经历了罢相又复出。 总之,暂时能避免池州在这凛冬里继续战乱,进而避免掀开两浙路战火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小赵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的确有些能耐,有些理想和执行力,但大宋并不缺少这么一个县尉。” 这是现在张商英对整个事件的评价,“当年老夫和他一样,遇到不同意见就说人家‘一派胡言小儿之见’,结果呢,从河北路重臣提点刑狱司贬到知亳州,老夫又找谁说公道去?” “明公英明!” 王黼等人笑着大拍马屁,吹捧的节奏一带起来颇有些众星拱月意味,官邸内、但凡不想打的人一片恭维之声。 恭维是一种认可,是谁都喜欢的事,在乎名声的老夫子尤其如此。诚如当年司马光大爷割让国土给西夏、避免了进一步的纷争后而沾沾自喜的接受恭维一样。 身在局中的张商英也对此尤其高兴,既然如此,也略微对赵诚动了些恻隐之心,少顷又捻着胡须道,“那赵诚怎么样了,有没有破罐子破摔消沉?” “这……” 官僚们面面相视了起来,也不知道老张什么意思。 王黼迟疑着,“那家伙现在面对的一切是他自找的,诚如他自己当众所言,做事一定有代价,这是他选的。张公何故这时候又提及他?” 张商英道:“他战败过,路线极端过。这在当下肯定不合时宜,是错的。但本部也得说句公道话,他的理论基础和用心没问题的,身为书生官员,他敢身先士卒,敢带着区区几十个新兵投身于作战前线,不论他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但在本质上是该给予肯定。” 众人不禁有些尴尬,尼玛老张占据上风后又来做好人了? 王黼更是尴尬,抱拳道:“卑职以为……” “你以为什么?” 张商英在政治路线上需要王黼,却不代表喜欢他的人品,果断瞪着眼睛。 王黼心中一凌便不敢说重话,机智的该而道,“卑职以为张公在这类事务上不会掺杂个人情绪,您应该是个‘处罚行为,奖励行为’的人?” “本部是的。” 张商英不以为然的摆手,“你不就是再说对事不对人嘛,竟是解释的这么复杂,这乃赵诚小白文风格。难怪许多人评价你学问不行。” 我@# 王黼不禁大怒,然而也反驳不了。张商英就这德行,所以他经常会把所有人惹毛,当年那是换着地方做官,一个都受不了他。 顿了顿张商英又道:“本部的确处罚了赵诚的行为,也鼓励了其他一些正确行为。在特使上官的层面来看,为了公正,的确不应该喜欢一个人,而应该看重人的行为。但他赵诚毕竟用心是好的,也做了些事,诸如裴炎成上报的修建河堤等等,此种事务就非他莫属。国朝,还是需要这样的人的,这样吧,叫他来,老夫在和他当面谈谈,以避免他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情绪。” “相公英明!” 王黼尴尬的同时,其他人大呼了起来,于是就有人去召见赵诚,其余人纷纷退散…… 第214章 两个猥琐的妥协 “小赵,现在舆论对你一边倒的责骂声,这是你开的先例,此局你是否服?” 赵诚穿着便服,像个毛毛熊一样,进来后张商英胜利者的姿态捻着胡须问道。 “我开的先例?” 赵诚指着自己的鼻子表示这锅我不背,“发动水军搞事,抓取民意,联合基层,难道不是范仲淹的锅?” “你……” 张商英一脸茫然,想不到纵使到了现在他还是这德行。他小子这秘之自信到底哪来的? “扯什么范仲淹,你根本还到不了他那层面,没那个资格,怎能混为一谈?” 张商英敲打着桌子说道,“本部召你前来,是不想你经历挫折后陷入消沉。” “明公想多了,书生我经历过的挫折真的未必比您少。” 赵诚自以为观的样子。 如此导致张商英大怒,“小子你又开始猖狂了,现在这一边倒指责你的声音难道全是诬陷,难道真的没有原因?” 赵诚淡淡的道,“有原因的,当然有原因。诚如当年秦国大将王剪带兵征伐赵国,数次折于李牧之手而不得寸进。其后无巧不巧,邯郸出现了无数关于李牧的负面消息,自李牧被废后,再也没有能够阻挡王大将军的人,后,赵亡!” “张公熟知历史,有没有发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譬如现在的池州,唯一能死死摁住王秀那龟儿子的是我赵诚,而我却在特殊时候被解除指挥权凉拌了。人类的史学家唯一能从历史学到的东西就是:会犯差不多的错误,什么也学不到。” 这更导致张商英一脸黑线,这小子现在仍是这个样子?简直张冠李戴乱比喻,竟敢把我老张比喻做那亡国之王,他还以死谏冤屈的忠烈自居了? 卧槽若现在是赵国灭亡前夕的话,他把其他人置于何地? “最最最后在给你赵诚一次机会,收回你的胡言乱语?否则,你的仕途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张商英听不进去,冷着脸警告。 赵诚微微摇头,“随波逐流我或许能接受,但同流合污不可能。这是赵诚最后一次表明心迹,官可以不做,虽然我真的很喜欢做就是了,但不论在猥琐,总归也要有些原则和立场。” 张商英怒道,“到了现在你仍旧认为老夫是错的,认为应该付出惨痛的代价和王秀打下去?要为了打这场打不赢的战至黎民百姓的利益不顾?” 赵诚再次微微摇头,“这锅我不背。我早说了,到底长痛不如短痛的刮骨疗毒对百姓好,还是温水煮青蛙下去更好,这是鸡和蛋的问题。明公可以不服气我的观点,但不要说你为了百姓而我不顾百姓。” 张商英这次倒是也楞了楞。 赵诚又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我仍旧认为明公做法是与虎谋皮。现在,我仍旧脸皮很厚的认为,池州完全可以用统计原理套用当时的赵国李牧事件。相似的地方越多,坐实的概率就越大。概率它也是一门学问……” “还要在老夫面前彰显你那些歪门邪道,敢把这算命似的歪理叫做学问,哪怕你偶尔对了也是奇技淫巧,你觉得呢?”张商英大声打断。 赵诚道:“算了,书生我现在就不骂您了,反正您持有反对心理,持有不待见心理时,哪怕您下意识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对,也不愿意接受我,打住算了。最后的一个建议是:如果张公真的关心池州,关心百姓死活。就千万不要信任王秀,任何时候要做好风险管理,不能对他交底。” “不劳你操心,不用你教本部做事。”张商英淡然道,“都说到了这个层面,看样子你是辞官心切了?” 赵诚果断摇头道,“辞官是不会辞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辞。我没你脆弱,这池州也还有我真正关心的东西。我的风格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撂挑子,我会闲居,等着看局势发展,真能诏安我会接受,但如果又有变数导致失控,我等着你们请我出山解决问题。别说没提醒你,那时你要在大雪中登门三次,我才帮你,否则就不帮你了……” “想的美,快滚!” 张商英真的恼火了,他以为他是卧龙啊。 “催什么催!走我是会走的,弄的这是你家一样,我不还是官吗,这不还是官府办公地盘吗,弄的你们家王秀已经进驻似的。” 赵诚这样一来把老张险些肺气炸,可技术上说这书生还偏偏没说错。 目睹着这二流子离开后,张商英想了想,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竟是被他扯犊子分散注意力后,忘记了追问毕世静部去向? 要诏安怎能没点门面工作?怎能没有池州装备和军姿最好的队伍震场,那不是让王秀小看了? “回来……把他追回来!” 张商英想明白后又拍着桌子大喊,可惜赵诚已经走了…… 晚间,黄文炳急急忙忙的找来赵诚家里,“毕世静部到底在哪?张商英正在追问这事?迫于压力你的指挥权已被解除,不适合在这样了。” 赵诚一副耍赖的样子摊手,“大人您问我,那我问谁去?” “你……” 黄文炳险些被气晕了,交给他的精锐部队现在在哪他竟是不知道? 赵诚又道,“您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真不知道,有可能在羊山,也可能在九华山附近,还可能潜伏灵芝山王秀鼻子底下。之前我对他的命令是:将在外不受命,自由机动。谁知道你们儿戏似的这么快又把我凉拌,交接是需要过程和时间的,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事的。” 黄文炳基本知道他在耍诈了,惨笑道,“多的不说了,我知道你猫腻。本官只问你敢这样,你知道后遗症有多大吗?” 赵诚道,“知道的,不就是在朝廷层面说法不好听吗,有可能解释为我变节,但这不就是一场官司吗?我不还没输吗?这也是你们变脸如同喝水似的后遗症,政策需要延续性,您应该知道这事。任何事到临头急着办的事,又有哪些是真能让人顺心的?” 黄文炳干脆也就冷静了下来,“果然你是铁了心要刚到底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有把握叔夜相公会帮你顶住这些事?你也有把握,现在张康国相公反出蔡京阵营后处处作对,大概率站在叔夜相公一边帮你顶住?” 赵诚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么……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张商英就是把我宰了也没用对吧?” 知道赵诚不是犯浑不是心血来潮乱来,相反很清楚在做什么后,黄文炳也不算急了,相反神色古怪了起来。 黄文炳忽然有些另类的感觉,他赵诚未必是什么好人,但问题在于他敢赌这么大的硬来,说明他把握非常大的。他这么机智猥琐的人,在把握这么大的时候,真能一定程度影响到老黄这个趋势投资者的看法。 之前是因为老张来势汹汹,黄文炳心中又没底,但现在,更具这小子的态度和把我,老黄也愿意观察一下甚至是两面下注了。 见老黄这个猥琐并不急切,而是又有反水张商英的趋势,赵诚松了一口气。 在补充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黄大人您这么聪明,我赵诚敢近乎压上脑袋赌的时候,不敢说我肯定赢,但您应该知道,我的决策思路一定是有些合理性和逻辑,跟着我下注赢面不会比跟着张商英小。” “你继续道来。”黄文炳稳住。 赵诚道:“我不敢让你全然相信我,只是建议不要一味被老张牵着鼻子走。溪山之战证明了官府一定有王秀的人,这会让王秀知道官府的心思和底气。现在的趋势,像足了邯郸沦陷前,我这个唯一让王秀不安逸的指挥官不但被解除了指挥权,还几天内被人黑出翔来。你们甚至把我监视起来,不给我登堂演说拨乱反正的机会。” “站在观立场上,黄大人有没有发现,现在形势实在对王秀太有利了?他毕竟是杀伐果断心黑手狠的悍匪,我不敢讲他没接受诏安的心思,但让这样一个悍匪处处处于顺心局面,能算好事吗?” 听到这里黄文炳楞了楞,微微点头示意再说。 赵诚道:“没更多可说的了。最后一句,反正我没跑也跑不掉,我组建的宣传队也都被你开除解散了,池州城已经宵禁,我拖家带口还被你们监视了起来。这种情况站在你黄大人立场,你不用管毕世静去哪了,他不会变节的,或者说他变节后掉脑袋的是我。他一天不出现,王秀就一天有顾忌,那就或许真能达成诏安。也算避免了池州的战火。” “若王秀不是存心诏安,有猫腻,那么隐藏了起来的毕世静部就是池州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是无为军、是您黄大人的最后家底,如果您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又在您不是蠢货的情况下,那就不该把所有家底拉去王秀眼皮底下去呈现出来,我只问,万一那是个陷阱呢?如此一来,池州除了一堆等着被砍的脑壳外,还能剩下什么?不是说不能赌,我个人是很主张赌的,问题在于赌之前你要想想你是否输得起?上两次输了,没有利润垫子的保护,没有后续的应急计划,你现在拿什么豪赌,拿池州数十万人的脑壳?” 听完这最后的话,黄文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出门的时候一摆手,“当本官没来过,我不信你,但更不信张商英。如果部队没被你藏起来,那么我也扛不住老张的压力,现在正好,反正毕世静部被你有指挥权的时候派出去后,现在不知道去向,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你愿意担负这政治风险,那本官也软对抗,暂时用技术性理由扛住张商英的问责。先拉扯着,看看是否真的诏安再说。” …… 第214章 雪风大作 除了持续的飞雪,池州还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纪?的心情跟形势相关,现在非常低落。基本上她每日的清晨都会同一时间走在同样的一段路上,也会对同样的那些人微微点头。 今日例外,没那个心情。自有消息传出赵诚指挥权第三次被拿走、这位唯一在劣势时候有办法把王秀压制得不敢妄动的人被下掉,这是一种割裂。 张纪?猛然发现,这个世界、或者说大宋从来都不曾改变过,原来什么样现在仍旧是什么样,且似乎有更严重,病入膏肓的倾向。 众所周知,赵诚那家伙的一些行为真能和邪恶牵连上,但他做事的热情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有过不止一次的事实证明,只有他是真正能控制住池州伤害、能让王秀顾忌的人。 经由这事,倒是让张纪?第一次对张商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而不是他的水平。 亲自扭转了溪山和陵阳山战事结果的天才指挥官,就这样被他们第三次冷落。赵诚到底有多少耐心张纪?也不太好判断,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任何一匹马都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倘若赵诚真被他们给逼上绝路,上山落草,他真会成为大宋的噩梦,会比王秀恐怖十倍! 更可惜的是这里是大宋而不是野蛮的战国时代,否则张纪?恐怕会建议张商英:若不启用就杀了他吧。 另外,一切在张纪?看来也都来的太巧。第一时间就舆论大反转,到处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战争结束,讨论着官府的英明举动,还讨论着战争贩子赵诚被凉拌的事。 张纪?倒也没把这事套用战国做对比,却联想起了大宋自立朝以来所面临的军事不利,各种不明觉厉的事件导致总会输掉战争,看似是军队懦弱,总是找不到原因。 但实际上,这次赵诚所遇到的事件,似乎就囊括了大宋的传统基因和现象。 父亲张叔夜的信还没到,现在不到就再也不会到了。这表示现在张叔夜也不能有更多的作为,这事已经被蔡京的意志主导,那就只能等着看结果。 “希望结果不是池州城破。” 暂时,张纪?也只能神棍似的这样开始祈祷…… “天气越来越冷了!” 灵芝山高岗上雪风大作,王秀带着历天闰在高处凝望着远方。 “大王怎么看待朱孝遣人来说官府欲要诏安这事?”历天闰皱着眉头问道。 王秀没正面回答,该而看着羊山方向,“寒冬持续到现在,白沉香部断粮至少半月了……” 历天闰也得意了起来,“这是一定的。她们自持身份,不肯去抢夺,且不在官府救济范畴,自身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若要拿下他们,现在正当时?” “不。” 王秀却很意外的摇头,“拿下她们并不是当前的重点。因形势有变,朝廷的特使进池州,赵诚被下了。” 历天闰皱眉道:“难道大王真打算接受诏安?” “妄想!” 王秀冷冷道,“狗朝廷气数这次真的尽了,所以才想着诏安。这代表他们钱粮枯竭,军心士气最低,还面临着北方蠢蠢欲动的胡族威压。基本已经不具备后院灭火的能力,起事正当时。” 又紧了紧身上的虎皮披风,“现在就看方腊的了,若他在睦州起事,分散吸引目光,则是我们最大的契机。” 历天闰意气风发的抱拳笑道,“看来,大王进京坐那龙庭的时机,已是不远了。” 王秀虽然也这样想,却也没有很得意,只在心中感慨,正因为有朱孝那种人的存在,才更加坚定了王秀判断:赵宋江山气数已尽。 “朱孝亲手促成了赵诚被下掉的事,甚好啊。”王秀冷然道。 “大王似乎对朱孝这人很不满?”历天闰觉得很奇怪。 王秀脸色更冷,“只有猪才会信这种人,他能出卖他的主子,将来就更能出卖咱们。现在他帮我们不是他和咱们好。而是因为咱们的铜需要通过他变现。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胃口是越来越大而不是越来越小,咱们自己所剩下的越来越少?” 历天闰想了想道,“照这说来,之所以觉得方腊也该起事了,也是因分赃不均?” “当然!” 对此王秀非常肯定,“人性的贪念决定了吃相只会越来越难看,而不是越来越温和。没有我,方腊这老狐狸迟早也会被他们吸的不堪重负而窝里反,而我王秀在其中只是助推,加速这个过程。” “之前朱家系、应俸局的官僚竟然蠢到信了方腊,只拿方腊银矿收益的两成?直至我告诉朱孝,方腊的草根队伍根本没有炼银的工艺。若没有应俸局从工部兵部弄来的匠人队伍,方腊的银矿就是一座废矿。” “……” 历天闰十分无奈,许久才道,“所以这才是他们忽然转变,拿走摩尼教七成收益的原因?” “是的,这近乎一群近亲交配出来的蠢东西。”王秀哈哈笑道,“他们自诩满肚子墨水懂的很多,实际什么也不懂。譬如我给了朱孝这个实惠后,朱孝竟然蠢到无差别对待,也要收走咱们铜矿的五成收益?这样一来咱们兄弟吃什么?这样一来,他还真以为没他我不能活?” “这的确是……极富冒险精神的一种蠢。” 历天闰真的很无语,在大王给了消息后,方腊人手少,又没有炼银工艺,所以被“重新分配”是没办法的。但尼玛我灵芝山是铜矿,咱们自己就能炼铜,私铸钱和银也完全不同,那是普通人就可以用去流通的东西,且灵芝山还兵强马壮。 也就是说和方腊相比,灵芝山不论技术还是渠道都可以不依靠朱孝,给他两成只是为了做事方面、不想立即破脸,他却有了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恩,这的确是大王说的人性,吃相只会越来越难看。” 历天闰想明白后微微点头。 王秀的脸色变得和天气一样冰冷,最后看了一眼池州方向,“他们更蠢的在于,把我唯一顾忌的赵诚给凉了。若赵诚仍在,或许他们还真有些底气和我谈诏安条件。但这种自毁城墙自断手脚的行为,难道不是给我谋取更大利益的机会?” 历天闰这才有所悟,“所以大王这时期相反不在乎白沉香部?” 王秀微微点头,“是的没有了粮食和赵诚指挥,羊山的作为应该是极为有限了。当务之急以朱孝为媒介,配合官府的诏安谈判,然后抓住机会,给予官府的最后力量一次重击,至于往后再看,能干掉当然是顺手干掉,不能干掉就等更好的诏安条件。” …… 第215章 白沉香的抉择 羊山断粮的现在,关于赵诚被下的消息这才传来。 奇妙的在于形势已经不会变的更坏,在白沉香的鼓舞和洗脑下,现在的羊山整体相反变的非常富有冒险精神。 且这段时间以来,弹弓队伍的训练趋于更加成熟,若在溪山之战时候算是战战兢兢临阵磨枪的话,现在已经拥有了实际的作战效力。 自从前些日子换上了赵诚送来的更大的钢珠后,随着作战队伍技术和手感的提升,每个人的皮筋推力都在急速增加中。这是因为皮筋加厚加宽后推力虽然大了却很难控制,容易打飞弹。 但这个过程可以用经验和技术弥补,这就是训练的目的。也是赵诚说道的走和跑的区别。 现在的威力,已经能轻易致人重伤或死亡,并且在标兵小阿布的带领下,总体准头已经很好看。用毕世静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比西军之中任何弓箭兵队伍的作战效率都高。 另外毕世静部驻扎在羊山附近,乃上一任统帅赵诚的部署。 现在出现赵诚凉拌的消息后,毕世静也面临着合法性方面的质疑,需要进行抉择:是立即开回州城站队,和赵诚划清界限以表忠心?还是继续将在外不受命? 总归,毕世静的脑回路是偏于粗糙的,近段时间和白沉香相处以来,也非常折服她,是一种下意识的崇拜,感觉这女人拥有所有人都没有的一种视野,完全和那些整天盘算自己仕途钱财的官僚不同。 与此同时,她也真的和一般草根平民不同,越来越让毕世静感觉她有统治者风范。 于是不是说毕世静作为官军将领要义无反顾的追随白沉香,而是居于现在没主心骨了,毕世静便也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无为军营区,到了羊山寨子找白沉香问计。 “白当家,关于赵大人的事你听说了吧,现在我就拿不准该怎么办?” 毕世静坐在山寨大厅里显得很急。 白沉香道,“仅仅有理念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实际行动。那书生是我见过最未雨绸缪,最腹黑的一个书生。他仿佛总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看到将来,并且制定好计划,哪怕他不参与了,也能让其他人继续执行下去,直至看到胜利曙光。” “麻烦……说点具体的。” 毕世静无比头疼,她喜欢洗脑不假,然而现在形势危急需要她的具体建议啊。 白沉香道,“其实,你不需要真的等候他的指示,你只要看他在做什么就行了。”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毕世静愕然。 白沉香道,“首先他是个腹黑又猥琐的人,如果真的已经事不可为,你觉得他现在还会立在桅樯下,待在池州城里?你觉得以他的机智和能力,他想走走不掉?” 毕世静楞了楞,说赵大人猥琐毕世静不怎么服气,但观其人,只要他想跑,一般没人能真的困住他。于是微微点头。 白沉香又道,“并且他是我见过的最坚韧的人。如果说现在他真的信任了王秀,已经接受了诏安的思路,他真的认为这是对池州最好的决定,那你认为以他的人品当下会干什么?” 毕世静想了想道,“赵大人是个有担当的人,如果他真的认为张商英是对的,他哪怕丢官,也会立即召我回去配合张商英工作,同时,他会给你消息,让你带着你的队伍逃进九华山。” 就此白沉香微笑起来,带着毕世静走出来站上一片高台,俯瞰着这如今建设已经有了点样子的山寨。 视野很是开阔,迎着呼啸的雪风少顷,白沉香又意气风发的问,“那么你见他送信给我、见他召见你回去了吗?” “没有。”毕世静摇头。 白沉香又道,“这就证明关于诏安事宜上王秀一定有猫腻。想让那书生信任一个人很难,反过来说,那书生怀疑一个事件有问题时,一定有原因的。就此咱们可以反推出一个理论:这次王秀有阴谋,官军在张商英指挥下很快要吃大亏,更具书生的‘咱们和官军唇齿相依理论’,厢军一但完蛋我们也就麻烦大了。那时的王秀,将会夹大胜之威,狂风扫落叶席卷整个池州,至血流成河。” 哪怕她只是猜测,也导致毕世静越来越对这女人信服,果断问道,“根据大人之前的命令我接受你指挥,白当家你告诉我,接下来咱们怎么做,现在已经没有粮食守不住了。” “守不住当然就不守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白沉香信心强大的样子,指着九华山的方向,“早在两个月前,我已经考虑到兴许会面对这么一天。那时我觉得九华山是我们的出路。” “现在呢?”毕世静顺着她思路问。 白沉香淡淡的道,“现在仍旧是。于是在一月前,听闻赵诚首次被解除指挥权后我就在为这事做准备,不断派人上九华山探索,测算可以承载我们两千苦人过冬的方案。” 毕世静简直对她五体投地,“结果呢?” 白沉香道,“现在是时候了。必须在诏安事宜前,进入纵深更大的九华山。且姑娘我为此做出了详细计划。” 看着建设已经有点模样的山寨,毕世静把这都理解为她们的城池和家园了,便不可思议的道:“你真的要放弃这里?” “倘若脑壳都没有了,给你东京城也没啥用。” 白沉香道,“若继续是张商英指挥,官军要吃大亏。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会太多。羊山规模太小,猎物基本扫空了,连草根都快挖光了。附近已经坚壁清野,也就是说连取暖的纵深都基本丢失。于是这看似防御力还可以的寨子相反是一副结实的棺材,没啥用。” “九华山纵深更大,隐藏点更多,可用于取暖的物资近乎无限,就地可取。没有大规模的人涉足,猎物也有,就算是草根果腹也就地可取,挖开积雪就是。于是九华山才是我们的出路,先解决生存纵深问题,再想其他。这是我从那书生身上唯一学到的东西。” 听到这里毕世静提出疑问,“如今羊山规模不小了,有两千人,如此大规模迁移难道不会引来变数?” “有可能会,所以要分批走。这就是之前有计划的好处。” 白沉香道,“能走多少算多少,倘若其中一批出事,咱们再更具实际情况进行计划调整。但我料定成功迁移的可能大。于是时间真的不多了,必须在当下有张商英这块大肉做诱饵、引诱王秀去吃的情况下,才是我们安全迁移的唯一契机。” “因为你想啊,王秀的人都已经和官府达成诏安意向,若这时候他又惹是生非的大开杀戒,基本就说明了他接受诏安是假的,是陷阱。总之还是那书生的纲领,两线进行,除非王秀真放下屠刀诏安,否则他不论攻击哪边都等于暴露自身目的。于是这对他王秀,也等于一场压大小游戏,他只能选择一边,是吃掉张商英手里最后底牌,还是吃掉我们羊山?这需要抉择。” “那么到此,算是在不利环境下拿回了些主动权,因为王秀也陷入了看天吃饭的局势。不论哪边存活下来,都等于揭露了王秀的狡诈凶残,也等于留下了最后和他对持的资本。” 白沉香最后道,“我认为王秀继续设局吃掉官军的概率大。虽说战斗精锐倾斜在我们这边,但州城里有财富,有美人,有物资,还有城池提供的防御力和兵源基数。兴许王秀会更害怕我们,但在这凛冬时节,给他王秀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吃掉官军他就可以最快速度拿下池州,然后获得财富和兵源进行修整扩张,若在种师道的大军进东南前,王秀不能迅速完成他的计划,那就正式凉凉,他那么杀伐果断老谋深算的人,应该算到了这些才对。” “并且下意识里,他知道我们把羊山建设的不错,于是他觉得我们不会轻易放弃。那么他的作战计划应该是迅雷不及掩耳吃掉张商英的厢军,最快拿下池州城,池州有城破趋势时,他觉得他有把握最快出兵羊山再把咱们吃掉。那么既然他是这么想的,我们的路线和决策就必须反其道。这就是我说必须放弃羊山的理论基础。” 毕世静被震得傻傻的样子,这姑娘真尼玛是个伟大的先知,分析起来、排兵布阵和赵大人一般的厉害,且赵大人总归偏于猥琐一点,又是个男人,而这姑娘的亲和力很爆炸。 “现在才意识到,大人当时为什么强制把指挥权交给你而不是我。”毕世静对此很有感触。 “你得了吧,书生是因为我漂亮,又信任我,才这样决策的。” 白沉香很自信的摆手,“他这小把戏,姑娘我怎能不知。” “……” 毕世静勉强也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又迟疑了一下,毕世静的使命感还是比较强的,迟疑着道,“我部毕竟是禁军,既然推测出王秀部计划,作为皇家禁军我真的能看着他们吃掉厢军兄弟?” 白沉香不想这时候失去这位经验丰富的将领,于是语气刻意的温柔,“我不会强迫你,关键看你能做什么,做了又有没有用?战争就是战争,是实力对撞,王秀有近六千人马,又夹两胜之威,现在和他对抗不理智。除了去送死、集中起来让他消灭掉池州的所有抵抗力量外,没其他用了。留的青山在就有柴,而九华山就是老天现阶段留给我们取暖的柴火,要善于利用。” 毕世静道,“白当家这么英明,难道不能谨慎的计划、等王秀对官军出手,我们同时出击他软处的战略?我不信他王秀没破绽。” 白沉香点头道,“他肯定有破绽的,但真的很少。事实上从溪山之战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他,看起来他怂是怂了些,但不做就不错,真的不像个山贼,也很少有毛病,此点上他像足了那赵书生。另外,你说的虽然也是个办法,也有成功可能,但风险太大不值得赌,尤其身家小的时候更不能乱赌。” “若池州方面仍是赵诚指挥我就敢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把最后的家底输掉,且他见缝插针善于抓住机会,看到我们出击他就会配合。但除了他之外,我白沉香不信任那群自私自利的官僚,他们能不大输就算本领。要我去跟着那些注定会输的笨蛋赌徒下注,不可能。我只信任经常赢的人,所以什么时候看到赵书生下注,我就无脑跟,否则我就不跟。” 这是白沉香最后的结论,定下了迁移九华山、保存池州最后的抵抗力量的计划…… 第216章 不同地方不同的比重待遇 赵诚现在闲居在县衙的宿舍里,每日练字看书外就是和梁红玉聊天,尽力养成这只小萝莉。 其实有这机会静下来补一下学问也是有好处的。老裴已经说了,赵诚虽然没凉基本也只有两条路了,开春后参加县考试,然后上京考省试。恩,虽然大概率会因战争而暂时池州考试。 或者找张纪?要个太学学生证,读书读到后年初直接参加殿试。 前阵子蔡攸非常肉麻,一副选女婿的样子,但现在基本不提及了,也不许别人提及这事。 但有一阵子不见面,导致蔡文姬坐立不安,最终忍不住还是在今日的大雪中来找赵诚。 她一来就把陈美娘吓跑,进了内堂避嫌。 最近赵诚沉淀下来后又用心于书墨,变得更宁静更吸引人了,总之在大宋就是流行赵诚现在这种模样的。 蔡文姬从各个角度偷看了许多眼,这才:“以前看不出来,原来你还真能静下来看书啊?” “否则你以为我还能干啥?”赵诚放下。 “额……” 蔡文姬有些尴尬,“原本我以为你会消沉甚至会跑。你竟是扛到了现在,仍旧在和老张冥顽不灵,不交出毕世静部。我听到些消息,老张连最后的耐心也消失了,扬言你会为此付出代价,只要哪怕出一点事就能坐实你变节,把你送上断头台。” “我好怕啊。” 赵诚笑了笑,不过事实上这也是大宋唯一能把文官送上断头台的罪名。 赵诚也算是尽力了,和老张顶到了现在也拒不交代,就咬死了说不知道毕世静在哪,有可能九华山有可能羊山,还可能在灵芝山附近。 这不是乱说,现在的局势将在外不受命,毕世静真有可能跟着白沉香“小长征”,进九华山寻找更大的纵深。 赵诚也拒绝去寻找,拒绝和毕世静白沉香沟通,因为除了那三十几个老兄弟外,赵诚现在连当初自己扩招进来的“警察”也不信任,胡乱沟通胡乱获知信息,官府又有王秀的内线,很可能把所有人一起断送。 关于那三十几个血战溪山和陵阳山的老兄弟,很不幸因为是赵诚的人也集体停职了。 没被开除是因为老裴顶住了张商英压力,但停职了。张商英以“赵诚存在变节的可能”为由,推倒出赵诚的心腹也是个问题的结论,又居于朝廷不欠谁一个公务员职位的思路,就全体停职查办,包括后期那些宣传队。 现在他们虽然不算被抓,却尼玛犹如被纪委请喝茶一样,轮着轮着进司法口接受王黼的调查,逼问赵诚的计划,逼问赵诚到底把毕世静部藏在哪里? 他们暂时安全没被迫害,有两个人在其中发挥了大作用。一个就是现在站在堂里这位蔡小姐姐。 另外,何志虽然已经离开了池州,不过当时赵诚隐瞒了他小子在陵阳山的幺蛾子,算是他欠赵诚一个人情。何志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但勉强也算说话算话,答应帮赵诚保护三十几个差人不被迫害。 于是离开池州前,何志以非官方身份,以助理宰相何执中的名誉去严厉警告王黼这个何家的门生:不能来硬的,除非有赵诚变节的硬证据。 这才是那三十几个心腹没被抓的本质原因。 否则除了有官身的人外,其实人任何人都很容易在这种形势下死于王黼这种奸人诉棍的迫害。 这就是赵诚誓死不辞官的原因。妈的他们以为赵诚吃饱撑了,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来个书生意气辞官呢?真是辞掉,不跑的话现在全家恐怕都没呼吸了。 张商英一直在等吏部文书,就是等赵诚的“罢官”文件,那份文件一来肯定就拿人了。就不在是大宋的政治问题,而是单纯的军事律法问题。 可惜张纪?也放话了,让赵诚放心,她老爹张叔夜只要还能说话一天,吏部就不会出那份公文。 另外赵诚的职位不是何执中批的,是蔡京亲笔批的,现在都算蔡家的门生。蔡京就算需要张商英来维稳,却绝对不会喜欢张商英这个人,于情于理于法,不可能现在只听张商英一个人的说辞、在什么结果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割除一个人的官位。 在大宋拿走一个人的官位倘若如此容易,上次蔡京罢相就不会复出了,因为他的所有门生都被赵挺之和刘奎给干掉了。 所以赵诚也是赌了,只不过倘若真的情况极端,还有个系统在身,要跑还是跑得掉的。 于是赵诚被监视居住、责令不能离开县衙的情况下顶到了现在,就不说毕世静在干什么。因为赵诚真不知道。 汗,当时王黼来找赵诚配合调查的时候,两次都被老裴几飞腿给踢出县衙去。王黼打不过老裴也没地方告状,所以他就干脆不来丢这个脸了。 别说他,黄蜂刺老黄也被老裴打过不是。 趁赵诚臆想的现在,蔡文姬又偷看了他几眼,伸手过去一晃,“书生你知道吗,你现在还算安稳,这其中我可是出了大力气,我一直在说服老爹,还写信给爷爷,还警告王黼不能乱来。” 赵诚回神注视她片刻,点点头,“这我倒是听说了,王黼是个败类小人,换我在他位置上,你的警告就没用,但是对于他,他真会考虑蔡家千金的建议。” “你知道就好。”蔡文姬这才满意的点头。 “你这次来有什么要说?”赵诚当然知道她不会只来邀功。 蔡文姬这才泄气的道,“现在诏安终于出结果了。朝廷文告昨日就到了,今日王秀也同意在州城十里之地接受朝廷诏安文书。” 又道:“另外,早前被你遣散的那几个营厢军又被张商英重新召回去,还临时召集许多民兵,换上厢军的衣服冲门面凑数。现在委托秦明将军率领着三千人马,手持朝廷诏书浩浩荡荡开向十里亭了。” 这些消息赵诚之前就有了,因为老裴会来通告。 要诏安就不能太寒碜,门面和吓唬是需要的。这就是张商英急着找禁军的原因。找不到他也得临阵磨枪,把各处的民兵召集,包括那个典当行的老陈族里也凑了一百人过去给张商英。 陈美娘的小保姆陈阿宝,她家爹爹就是陈家庄的民兵,现在都从库房领取了兵刀,算是为国服役,跟着张商英去谈判了。 不,不是谈判。 在这之前已经谈好,今日是去签字,宣读赦1免圣旨。 真的是圣旨,赵佶和蔡京都签字了。那是大宋最高效率的文书,那封圣旨今个在十里亭一宣,王秀不论往前往前做过什么,他就都是大宋的合法子民了,再也没有罪责。 杀人放火金腰带,倘若他真的接受诏安,赵诚这个县尉也就再也不能根据大宋律去查办他往前的任何罪责了。 至于关于他的任用,则是朝廷更具实际情况“再安排”。不出幺蛾子的话大概率会给个副都统制头衔,节制原班人马,然后拉到陕西交给种师道。 因为只有种师道能镇住这些有特殊标签的人。 但种师道会干什么呢? 种师道会把他们当做后娘养的,给最少的粮饷,派往最艰苦最危险的前线。送死他们去,领功其他人来。所以《水浒》后期的的形势真有原形。 但这无可厚非。总要有人上前线,也总会有些后娘养的。民间尚且很多何况是军中? 王秀在这池州是谁都要看他脸色的土皇帝。但去了大宋精锐云集的西北,到处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狠人悍兵,总数二十几万,所以他王秀在西北算个什么?又能跳多高? 还是说种师道会像个娘们一样顾忌他王秀高兴还是不高兴?那肯定是一言不合就用刀子说话,池州官僚怕他王秀,那世世代代在西北和党项人血拼的老种帅、会怕他一个池州小土匪? 结论是:换赵诚是王秀也不会接受诏安。既然撕破脸,打不赢也要死扛着长征,另走一跳别路,冲出重围后卷土又来。 就依靠这简单的模型推论,当时赵诚虽不知道内幕,但知道王秀一定不会接受诏安,一但他接受就是假象,既然是假象,而官府又信了,就一定要出事。 第217章 拖老裴下水 “战争真的要结束了。” 蔡文姬低声道,“我也见不惯土匪获得这样的待遇,但圣旨都已经到了,这也是爷爷的意志。这次你恐怕真的错了,今日之后王秀也成为了官军。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我知道你不服输,也始终关心这……” 赵诚抬手打断,“不要废话,我是对是错真的不重要。你觉得我是那种要面子的人,要面子我当时会去工地做泥腿子?要面子我会为秦明背黑锅?” 蔡文姬不禁楞了,他还真是这样一个人。 赵诚眯起眼睛,“你只告诉我,现在州城什么情况?” “宵禁解除,还没有完全恢复秩序,但城外的难民在领取了最后一批粮食后正在分批撤离,另外,也有些没生计的人开始出城谋生。” 蔡文姬好奇的道。 “这尼玛完蛋了。” 赵诚猛的起身,“张商英这老夫子是真正的书生意气,棒槌,他以为王秀会害怕朝廷的账面上的百万大军,他总以为一般人会对免罪的圣旨感激涕零,于是他认为他是王秀的话一定会接受条件。” 赵诚毕竟往前正确的太多了,于是蔡文姬又担心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诚又冷静了下来道:“你父亲以及黄文炳呢?” 蔡文姬道,“黄大人是池州军事指挥官,他跟着张商英去了。至于老爹素来奸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称病告假,拒绝跟随张商英前往。” 赵诚松了一口气,奸臣有奸臣的好处,和稀泥有和稀泥的好处,老蔡虽然腿软扛不住张商英,但总归留了个后招。 “这就好。” 赵诚一拍大腿,“蔡小娘子,你确定你父亲当众告病了?” “没当众,但当着很多主要官员。”蔡文姬道。 “这就代表他不想担负责任,有事他应该也就不会出来干涉了。” 赵诚当即道,“蔡小姐,如果你信任我,你现在立即回去缠住你父亲,说服他继续装病,不论洪水滔天也不要出现,能做到吗?” “应该……应该是可以的吧。只是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 蔡文姬在迟疑。 赵诚道,“上官都不在,你父亲只要‘病了’不能处理事务,那么这个池州城就是裴知县说了算。就信我这次,若不想死,不想血流成河,就去去拖住他就行。我这就去见老裴,只要老裴敢出手,这池州或许还有救。” 这像是要谋大事,要夺权,导致蔡文姬一脸黑线。 但一想到他往前次次正确,就认为他哪怕胡说也很有说服力,何况蔡文姬还有点软脚虾状态,便只得扭扭捏捏的答应了,“嗯,好吧,反正这也是老爹意愿,他就是不爱做事担负责任。你么,你虽然未必能赢,但我也相信你这不是谋反,你不会乱来。” 这句后赵诚果断出门,去了正堂见老裴…… 老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完全没有插手军政事宜,基本就是个粮饷和治安官,只负责安抚难民以及抓小偷。 赵诚忽然进来,抛出些耸人听闻的话后,老裴现在心口薄凉薄凉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会如你说的这样,州城可能沦陷?” 裴知县急的走来走去。其实他虽然这么问,看他的样子已经是信了。 “不确定,但我管这叫风险管理。” 赵诚侃侃而谈,“张商英这么干是因为有盲目信心。他的做法已经超越了池州官府的安全边际,于是哪怕知道是块肉,能一次吃饱,也不能去咬。同时他需要做给王秀看,让王秀放心,也表示官府有底气。但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留一手是没错的,唯独,只看裴大人现在敢不敢担负这个风险?” “你具体说说看,会背负那些风险?”老裴很好奇。 赵诚道,“需要立即背弃张商英导向,再次宵禁池州城。立即停止遣散难民,放他们进城,且承诺过了今日给他们钱粮以及优惠条件。顺便,我敢肯定自从我这个县尉停职后,州城漏洞很大,这段缓和时期肯定放了不少王秀的奸细在城里。立即放我出山,对难民以及本城居民进行动员,立即召回我的老班底,让他们带领群众大力搜捕王秀奸细,抓住一个把握就大一分。” “这……” 老裴迟疑了。 蔡攸请假的现在贵池县就是老裴说了算,为了安全立即宵禁,哪怕显得有些越权也是敢的。 但代替州衙胡乱承诺,且放难民进城就有点严重。 “最严重的是,在诏安圣旨已经到达的现在我这么干,这么不信任王秀,放难民进城还启用你这个问题人物,去搜捕所谓的奸细,一但拿不到没有真凭实据,你我就背锅了,会被说成对抗朝廷,逼反王秀。” 裴炎成郑重的道,“我不是不敢,我只问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赵诚道:“这锅我们不背,王秀早反了还用逼啊?他杀了几百官军难道是假的?是否对抗朝廷两说,至少在张叔夜仍旧想动武的现在两说。只要还有人支持,只要您敢,您的行为当然会有些不妥,但毕竟也勉强算得贵池县政务。重点在于蔡攸真的告病了,有蔡文姬帮助他暂时不会露面。就可默认为他病重,无法指挥池州。没通判的情况下,其他鸟人只是执行者而不是抉择者,您的贵池县您说了算。” 裴炎成又迟疑了少顷,“最后只问,现在你胡乱承诺给条件,那些难民上万,后面你如何兑现?安抚不好,在你我有错的情况下,他们集中起来上万言书找张商英和蔡攸上访,而假设王秀又没反的话,还得罪了朝廷,你我就真的扑街了?” 赵诚道:“没有我用不了的人,只怕人不够,我一脑袋的策略。现在能作为难民聚集的,都是没有底子没有依靠也不会上山的,这样的人只要给政策优惠,我带他们养猪养鸡造水泥搞产业,什么承诺都能兑现,能双赢。前提是:你现在敢拨乱反正,且需要冒一定风险,因为真有少量可能是王秀想诏安,却被你我的黑打动作给坑了,到得那时张商英名声又好,说服力又大。他就变成一心为了天下而披肝沥胆的人,而你我就算不罪也是过街老鼠,在稳定压倒有一切的时候成为破坏稳定的坏蛋。” 裴炎成一阵眼晕,“你只说到底可能性多大?” 赵诚略尴尬的道:“不好说……总归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些运气的,刷脸是必须的。” “妈的算了。” 老裴指着他的鼻子,“你拖家带口比我容易死的人都敢赌,我孑然一身更敢赌,这次就交给你了。” 其实赵诚这算是在坑害老裴。若真出事赵诚有个系统,还有白沉香部,有路走的。至于老裴真会哭瞎,可惜赌性谁都有,赵诚预估的可能性也太耸人听闻。 为此老裴愿意冒一些风险,对今生最重要的一个时刻进行下注。若真被赵诚猜中,那除了能挽救许多生命外,哪怕最终没能活下来,也是名垂千古的机会…… 第218章 安全第一 大家往前知道赵诚善于组织,强于洗脑,乃热血小白文宗师,每次演讲都很燃。 裴炎成尤其知道这些的,这有点不好,但没有这样的组织力,对当下要做的事就无从谈起。 及时挡住难民撤退、发动信任赵诚的那些池州百姓集中的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效率的确高,因为有老裴支持,赵诚以前培养的那些差人和宣传队员已经全部回归上岗。 尽管已经有了提前认知,但赵诚的执行力还是惊得老裴险些站立不稳。 从做出决策后到现在起不足一时辰,就已经人山人海,两万多关心当下形势的人围在了校场,在寒冷的飘雪中等着赵诚。 传统官僚都很害怕这样的形势。要用赵诚的理论来说,这是因为他们已经脱离了群众,在血统本质上成为天然对立的阶级和群体,尼玛既然看到对立面集中了起来,哪有不慌的官僚。 所以发生了这事,老裴又授权了贵池县紧急状态,蔡攸告病的现在,平时作威作福的王黼等官僚根本不敢露面,早就心惊的躲在床底下祈祷了。 但赵诚自来很喜欢这种场面,也有足够的人品值来发动这种场面。 这是苦练内功的好处,平时不脱离群众积累下来的人品值就是内力,套用武侠理论,发动屠龙招式是需要强大内力的。 更让老裴觉得碉堡的是,赵诚拿着土制扩音器登台,这才很燃的几句演讲,直接说给大家一个结论而没过程,又不停的带着大家喊几句口号后,那些处于底层的池州民众以及难民,就开始心花怒放,仿佛现在就已经拿到了往后那美妙的远景。 这形势让老裴都心口薄凉薄凉的,寻思着这是最后用他小赵一次,以后就不用他了,再也不放他出来瞎搞了。因为尼玛太心惊了,难怪越上层的官僚越害怕民众说话,越害怕聚众。 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裴炎成只能怀着相当悲壮的心情,听着赵诚的演讲从高潮到尾声。 直至最后,赵诚当众下达了立即宵禁,关闭城门谨慎观察、组织广大群众对那些陌生的外来可疑人员进行搜捕排查的命令后,老裴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没失言,没领着这群‘暴民’去抄了王黼和朱孝的老家。真是他要这样做,也没人能阻止,总归这家伙比王秀还恐怖。” 喃喃自语中,心口落地的裴炎成这才离开了现场…… 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刘启山带了一半差人,以及不多的民兵队亲自抓城门安全。 赵青明则带着赵诚那些心腹差人四处奔走,排查搜捕一切可疑的奸细,且已经取得了成效。 事实上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奸细,但有种战术叫打草惊蛇,故意的。只有蛇动了后才能分辨蛇在哪。 裴炎成和赵诚现在坐在县衙中,听着各方面来的凑报。 早前赵诚那声势浩大的清剿演说,显然已经惊吓到王秀部署在池州城中的死士。现在已经有两个据点发生了战斗,死伤不轻,有大约十几个临时民兵被突围的亡命徒给杀死了。 其中一伙陌生亡命徒已经被击杀过半后抓捕控制起来,另外一伙大约三十几人的奸细则四散逃亡在了城中,赵诚那些老班底差人正在紧张的进行全城搜捕。 出现了这样的伤害会有一定程度影响,好在,这证明了赵诚的判断正在逐步坐实,也算是种收获。所以不用担心,把这些王秀部署了关键时刻突击城门的死士搜捕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虽然不确定王秀部署了多少人,但主动权换手了,已经知道了这股力量的存在,而他们正在四处逃亡,就已经可以控制,关键时候他们对城门的破坏就会小很多。 “想不到……王秀此贼真有这样的后手,不是诚心诏安,这样一来他恐怕会把前去宣召的官府人马吃掉!” 汇总现在的消息后感觉越来越不利,导致裴炎成简直坐立不安,起身,犹如热锅蚂蚁似的乱走。 少顷又停下脚步道,“不能做点什么救他们吗?” 赵诚微微摇头,“他张商英愿意信的话早就信了。现在,已经以您的名誉派人前往十里亭汇报州城情况,至于有没有用要看天,要看他们的应变能力。我们已经不能做的更多,总之不能拉着这些好不容易信我这一次的百姓去送死,事实上他们只有脑袋而没有战力。有城池保护,有我组织,伤亡不大的时候他们或许能参与守城,多坚持一下,但您看他们平时就饿的如同猴子似的,怎么可能在这大雪天拉出城外去打仗?” “毕世静部呢,白沉香部呢?”裴炎成又问。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下官真不知道她们在哪,就算知道也不能去指挥,让他们自己生存到形势扭转时再做决策。生存是种本能,我相信她们会的。就像你我依靠这种本能正在排除池州城隐患一样。至于那个天下无敌的张商英不具备这种本能,因为他含着金钥匙长大,就算他喷了无数宰相人家也会让着他,所以……他下意识认为王秀是蔡京,在十里亭被他喷几句就会诚心放下屠刀。” “不行……本官不能坐视,要亲自出城赶往十里亭见张商英,这里交给你了!” 老裴固执起来很可怕,提起脚就要走。 赵诚觉得要糟,他是护身符好吧,他不在,官位低又没治权的赵诚是镇不住王黼朱孝那些官僚的。 “来啊,软禁裴大人,暂时来说不许他离开县衙,安全第一。” 赵诚情急之下也只得口不择言。 卧槽,留在堂里的两个差人被惊得跳起来,这尼玛也叫命令? 执行当然是不可能执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执行,外面那群近乎暴民属性的草根或许会听赵诚的,但这些“警察”是不会听的。 所以这次相反被老裴后脑勺一掌后,随后赵诚就被那两个差人给架起来了。 第219章 这次就不跑了 正当老裴指着赵诚的鼻子,要把这小子给关起来的时候。 “报——”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县衙跪地,“两位大人,大事不妙,十里亭诏安出事了!王秀假意诏安投降,实际却倾巢而出攻击官军。张商英相公所组织的三千人马自律太差,才刚被攻击就一团乱麻,自行相互踩踏后也未能有效溃散,导致场面彻底失控,到处在砍杀和踩踏,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裴炎成的表情终于凝固,这次赵诚的预估终于全部坐实了。就此老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赵诚微微点头,示意接着说。 那已经受伤的小兵又接着道,“卑职是秦将军的护卫亲军,出事时秦明将军已经喊不住任何属下。大人您亲自训练的那三个厢军营或许会听秦将军的,可惜这次夹杂了太多不受控制的人,其他厢军被赶走又被召回心中有怨气,那些临时召集的民兵也是一见血就乱跑,自己造成的伤害恐怕都超过叛军。于是就真的控制不住局面了,将军果断安排小的突围来报信,说是必须让您赵大人亲耳听这些情况。” 赵诚问道,“秦明呢?” 小兵道,“将军带着亲兵都,想办法在混乱中护着张商英相公和黄文斌相公撤退,至于生死则不知,去向也不知。” “!” 裴炎成还是无法缓过气来。 既然这样,现在已经没人知道该怎么办,赵诚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什么也不办,果断先下令:继续在城中搜捕王秀的死士。另传令刘启山,现在起随时可能遇到叛军兵临城下的局面,不论如何,要做好城门安全。 裴炎成花了很久时间才缓过神来,他是个酷吏,暂时也没去心疼在十里亭死伤的人,铁青着脸少顷后,又看着赵诚温声道,“刚刚……本县失态了,你知道我说要关起来你来,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只是要警告你我是上官。” 赵诚微微点头,“大人的心思下官明白,这只是小事,无需多说。” 裴炎成叹息道:“现在本县心已乱,且没有主意该怎么办。这贵池县就正式交给你了,我这便去见蔡知州,让他知道这些重大情况。你别当心,我保证他不会来添乱,其实就算他出来,现在也只有委任你全权处理一条路。” “好。” 赵诚也不多应付,正式走到了平时老裴做的正堂上坐下。 但想来想现在已经谁是神仙,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死守州城一条路可走? 池州真有破城的可能性。所以对于赵诚而言,要跑的话这是最后一个机会,等王秀兵临城下后,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最终,赵诚选择留下和池州城共存亡。 这倒无关操守或理智与否的问题。而是还有一张王牌梁红玉可利用,她是携带了光环的人,坚持下去的可能性不小。 此外如果太猥琐很可能失去小萝莉,因为她的属性是天然正义的。倘若现在赵诚选择跑,兴许下次赵诚自己都要面对她那个恶贯满盈的“关照”。 再有就是,更具当前形势看,既然王秀选择了对官军动手,其目的一定直指池州城这块大肉。 所以理论上白沉香和毕世静部就是安全的,那么只要她们存活,而赵诚自身作为肉盾吸引住王秀的主力围城,往后那就有翻盘的可能性。 州城坚持的越久,翻盘可能越大。 “好,那就留下,这次不跑了,下次再说。” 想明白后赵诚拍自语着。 “师傅,是不是又打仗了,趁娘不注意小玉儿偷跑出来找您,来参与部署。” 这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神力还是天意什么的,赵诚做出决定后,戴着虎头帽的小萝莉在赵灵儿的陪护下,屁颠屁颠的跑进来了。 每次只要遇到这只萝莉,心情就还可以,赵诚便暂时放松一下,不停的伸手过去弄她的帽子。 梁红玉觉得很烦,把脑壳扭来扭去的还是避不开,泄气的道,“师傅,都说了别弄我帽子,上次那顶给赵灵儿了,这次乃是我娘新做给我的。”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我是个没良心的人,既然你来,我是真会带着你上战场的,但你娘知道你这么跳吗?” “我娘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她说我小玉儿的命是你救的,所以哪怕心疼也不想多说了。” 小萝莉还显得很聪明呢,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又岔开说道,“对了,阿宝生了,生了两头小马驹。” 赵诚一口茶喷出来,“马一胎能生两?我为何不知道这事?” 梁红玉和赵灵儿不禁面面相视。 不过一想估计是系统捣鬼,当时使用了两张贱马卡。也就不想为此多纠结了。 梁红玉又道:“两匹小马驹很奇怪,一模一样,白色的马儿,但头部都有一片灰色胎记,一个的长在左边,一个的在右边。” “灰头小宝?”赵诚失声道。 “叫大宝更好吧?”梁红玉咬着指头。 赵诚也不想和小屁孩理论这些,便简单的道,“哎呀不管了,先出来的叫大宝,后出来的叫小宝。小虎头你选一匹,你要大宝还是小宝,你选了后剩下的就是我的。” “小玉儿骑大宝,小宝就交给师傅调教啦。”梁红玉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抉择。 在一边旁听的赵灵儿小姑娘满脸焦急,她毕竟算赵诚的人,很想出言点破让老爷“别选小宝,选大宝”,可惜最终也说不出来,毕竟小虎头也是很要好的人啊。 赵灵儿已经发现,那两匹马虽然一个娘肚子里出来,性格特点却截然不同。简单的说就是一匹是神马,一匹是贱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知,因为赵灵儿也是《欢乐三国》的粉丝,发现灰头小宝有点像话本里赵子龙的那匹贱马。 这些总归也不算很重要的事,小虎头马上又思路转,问道,“师傅,这次小玉儿部署在哪?” “城头。” 赵诚抱起她放在脖子上架着往外走,“跟我来,先熟悉你的战场,和上次一样我出主意你指挥。你需要以孩子身份,给全部守城的人以信心和爱心,那么,池州城暂时就能守住,就一切皆有可能。” …… 第220章 信誓旦旦 额今天有事,只有一更 ~ 都还记得当时赵诚信誓旦旦的说“你们凉拌我,有事的时候就不帮你们了,除非来请三次才考虑帮你们”。 那简直是一句戏言! 躲在屋头装病的蔡攸听闻自己这才请假,赵诚就蛊惑老裴夺权,放难民进城且宵禁城池。这都没人去请他,他又自带饭盒跳出来搞事了?不禁导致蔡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险些急的跳。 无奈却白蔡文姬死死的纠缠着,就只能暂时再等等看。 因为当蔡攸收到这些消息确认后,赵诚的演讲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听闻那些暴民一个个心花怒放情绪激动,蔡攸也就真的不敢出去露面了。 没啥好理论的,但凡官僚就害怕聚众,何况是以蛊惑人心洗脑著称的赵诚发动这事。 就这样,蔡攸哆哆嗦嗦的等着出结果,希望赵诚不要犯浑就好。不过就算他犯浑应该也是冲着王黼去,该不会波及到我老蔡头上吧? 与此同时派家丁把院子守护了个严实,现在,就算蔡文姬求着他出去,蔡攸也不出去了。 “报——” 急促的奏报声把蔡攸惊的跳起来! 终于还是出事了,张商英他们的诏安队伍被王秀攻击而溃乱的消息,现在正式进入了蔡攸耳朵里。 这消息现在已经经过了几层把关验证,基本确认无误了。 蔡攸也反反复复的听了这个消息多次,也没听出一朵花来,总归就是不想听的最坏最坏的消息。 “池州真的完了……” 就此一来,蔡攸显得魂不守舍。 “终于还是发生了,赵诚又一次判断对了!” 蔡文姬的惊呼声勉强又把老蔡从震惊中拉出来。 “一念之差啊!” 蔡攸摆出又惨又苦的无奈笑容,“一念之差让张商英出了这么大的事……导致我池州现在危在旦夕,他小赵不但判断正确,还在无声无息引导做事,不遗余力阻止这些事发生,却总归还是发生了。每次他都正确了,但每次他最终都不能力挽狂澜,为什么这样值得深思。” 蔡攸现在也感觉没脸说的更多,只要不蠢就知道现在整个池州处于极度危险中。张商英的死活、以及那只三千个装门面的队伍死活已显得不那么重要,就算重要也顾不上。 悔不当初! 蔡攸虽然一直没参与正面否定小赵,但明显他是蔡家的门生,而自己几次都选择正确了,却最终患得患失,买定了也不离手,几次更张就变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现在,蔡攸也真的找到了赵诚每次正确但每次都无法力挽狂澜的原因,乃是因为任何一次都没有真正的放权给他…… “王秀真的造反杀官了!诏安队伍已经死于叛军手中,很快,叛军的人马就会兵临池州城下!” 这样的消息正在快速扩散,断时间内就把整个池州城笼罩在阴云中。 负面消息总有坏处,但事实上现在池州的形势触底了,已经不会变得更坏。所以赵诚选择把这些消息全部公开让人知道。 好在,赵诚于演讲中提前判断的那些说辞,真的又一次坐实。并且当时的演讲很燃,能说服人。 在危机时,人们自然会把希望寄托在平时看起来很有能力很聪明的人身上,这就是主心骨,而赵诚在池州就是这个角色。 “神人啊,赵大人真是诸葛在世,看现在谁还敢不信任他。” “我觉得大家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赵大人再次出山指挥,他这么聪明又有统帅能力的人,一定有办法保住池州的。” “是的他有信心,咱们也就有信心了。听说他已经第一时间上城,在第一线指挥。” “不仅如此,那个他最疼爱的丫头、近乎他女儿的梁红玉,也跟他一起在城头第一线,若不是有信心他为何这么干呢?” …… 大雪飘飞。 十里亭附近却一片飘红,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 池州官府所组织起来的三千临时军马,第一时间就战败溃乱,甚至没能在王秀叛军的攻击下坚持一炷香时间,就伤亡近四层。 死的死伤的伤,剩余的现在不知道逃亡去了哪里。 黄文炳阵亡。他为他当时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但也算得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张商英活了下来。秦明的亲兵都五十人,加上秦明勇武,誓死保护张商英突围,皇天不负有心人,被他们找到了当时混乱中的薄弱环节,于是往九华山方向冲了出来。 现在跑到了山脚后几乎全是血人,也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七零八落,除了四处负伤的秦明外,现在亲兵只活着十一人,其他的要不就是散了,要不就是死了,谁知道呢。 秦明倒是见惯了死伤和血,不怎么害怕,只愣愣的站在旁边等着老张发话。 却是张商英如何还能说话? 现在倒是看不见尸体了,却是他老泪纵横的样子看着早先出事的十里亭方向,又似癫狂又伤心,一个劲的哭。 并没有人知道,这是张商英成年后第一次哭。不知道如何自处,说变就变,像一个赌徒怀有很大信心觉得这把会赢,却开盘时候被人家豹子通杀而惊呆了,难以接受事实。 “相公……相公别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想想怎么办吧?” 秦明也不敢声音大,轻轻摇晃他。 张商英还是嚎啕大哭,“悔不当初啊!他赵诚能冷静的把这些事想明白……为什么老夫当时就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 秦明不禁有些尴尬,迟疑很久才挠头道,“末将每次上赌桌其实都和相公差不多的心思,所以到现在一直很穷,欠了别人很多钱……相公还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老夫心已乱……” 一想到十里亭瞬间就血流成河的场面是因为自己的重量级决策,张商英就急的心口不能平顺。 原本并不显老、白发不多的他现在看去,竟是瞬间白发的样子,全然变成一个老头了,还是一个劲的哭。 受这影响,旁边没有主心骨的士兵也这才难过了起来。先不论心思如何,死去的那些人中都有至亲好友。出征时候喜气洋洋张罗打鼓等着领功、等着以皇军身份在山贼面前嘚瑟招摇,却是急转直下,忽然间就落地了这幅田地。 想不难过都难! 最终秦明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跺脚,“哎呀都别哭了,套用赵大人的话这一点用没有。相公需要最快决定,此地不宜久留。” 张商英一想也是,只得勉强稳住了情绪,“那便先回州城,老夫心早就乱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去找赵诚,看他有什么办法,希望……他还能挽救池州。” 秦明却皱眉道,“这恐怕不行。当时王秀没停留,没追逐溃散军士,证明其目标是州城,所以我们才勉强有机会突围。现在,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兵临城下,我们就算回去也进不了州城,等于是送死。” “那怎么办?”张商英也傻眼了。 “上山吧。” 秦明迟疑少顷指着近在咫尺九华山。 “你……” 张商英竟是现在都带着鞭子,一鞭子就把秦明给抽的跳了起来。 秦明觉得冤枉,急忙道,“相公莫要误会,末将意思不是落草,是先存活下来再寻找其他机会。山中相对容易躲藏?” 张商英只得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第221章 不求闻达于朝堂 王秀的四千大军已经正式围城两日。 可惜王秀只尝试性的攻击了两波,效果几乎等于没有,也没有等到所预想的有死士敢死队突破城门、放军进城。 就此一来让守城的刘启山有些疑惑,王秀竟是不再攻击,停了两日? 差人去问赵诚:为啥他不攻击了。 赵诚亲笔回信刘启山:你问我我问谁去,值守岗位记住使命就行,其他的,以不变去应变。心态正义,就必将赢得战争。 汗,赵诚像是在胡说八道夸大事实,可事到如今不信他也没有办法。 同时也很奇怪,当接受了赵诚的这个说辞后,每次在城头上看到那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将梁红玉、她带着虎头帽拿着一把木刀,还把她的木马放在旁边,说是在这里指挥作战。 于是大家都笑了,也就默契有了信心和爱心。 现在赵诚不在城头了,而是梁红玉代表赵诚在城头上给予大家信心。 这很有用处。并不仅仅是梁红玉的作用,赵诚在幕后的演讲宣传,也举足轻重。 因为赵诚非常明白,古代人的思路闭塞,生活圈子实在太小,事实上许许多多的人就是在方面百里之内“生于厮死于厮”,所以圈子和家园的概念对他们是尤其重要。 只要立足于他们的这点需求加以针对,另外再着重宣传和公布王秀以往的手段和作为,又加上梁红玉在城头代表着信心。 如此,就能带动城内百姓的抵抗之声。 这就是赵诚能短时间发动群众的理由,首先,得知道他们的心思和心理需求。 经过数次运动似的演讲和洗脑,且以往的亲和力和业绩带来了赵诚现在的统帅地位。 赵诚的民望有多大呢? 譬如现在有属下来说“一老婆子求见”。 原本是要赶走别来添乱的,这话是老裴说的。 不过赵诚还是道,“请老人家进来吧。” 噗—— 老婆子进来后把两斤小鱼干扔桌子上,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这乃是老婆子去年夏天时候河里拿鱼晒干,储备下来的鱼干,也不多,孙子天天吵闹着要吃,但老婆子说现在池州城告急需要物资,于是就送来了,也没等赵诚回应就扭头走掉。 老裴和赵诚不禁半张着嘴巴,看着那老婆子的背影,现在都还能听到她孙儿吵闹着要吃鱼干,然而鱼干却放在县衙的桌子上。 没人能看懂,但这就是赵诚的民望。 倘若现在有心思去城东市集口,能看到那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在跳绳或踢毽子,因为她们信任赵诚能有办法守得住,叛军打不进来。 另外城西官市口那群流浪黄狗仍旧在徘徊,这证明市集还有人在交易,没乱,否则没人没东西,黄狗就不会去了。 不论那个时代穷人都是很牛逼的一个群体。 基本上有些极其困难的人家,一群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但小屁孩在家又待不住,老想着跑出去玩,于是哥哥把裤子穿着出去干活后,偶尔在城南看到几个光腚小孩打雪仗。 叛军围城的现在有光腚小孩在城内嬉闹,如此一来看得路过的老裴险些摔倒,最终以有伤风化的罪名令捉,让他们家人来领。 然而赵诚却下令放了光腚小屁孩,且以官府白条买空了城北店铺里的布,宣布但凡的光腚的人都来领取每户五尺布。 于是导致县衙外面车水马龙,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 有些是来蒙的,但是赵诚下令当做看不见,只要排队就发。 布并不是重,这点成本其实很低,但现在还愿意来拿布的说明他们对未来有信心。 恩,蔡攸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棉布老板对赵诚的投诉,他们的理由是:强买强卖。 赵诚的行为是在大肆花销官府财政,战争结束后一定会有堆烂摊子,但是也顾不上了。 蔡攸现在只忙着绞尽脑汁的编造《关于难民入城的原因》。 这是写给朝廷和皇帝看的,理论上特殊时期禁止难民入城一般是铁律和红线,地方官没权利作出这决定。何况遣散难民是当时朝廷特使张商英的决定。 作为一个奸臣尿性,现在蔡攸就在未雨绸缪,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可惜当时裴炎成和赵诚两混蛋、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一拍脑袋就决定了。 事实上所谓的禁止入城,防止的是杀土豪分物资。 可惜赵诚在已经能控制群众的情况下,还主动去牵头强买人家的布,若没有难民入城这个前提赵诚别说买,就是抢、黑吃掉布店老板全家蔡攸也懒得过问。 然而现在蔡攸被架在火上,只得硬着头皮给赵诚擦屁股。 主要是担心万一张商英没死,而池州又最终战败,到时候在庙堂清算时,那就所有在平时不算事的幺蛾子都是罪了。 汗,做这些是蔡攸的强项,反过来说他除了这些外就啥也不会了。这是蔡文姬说的。 奏折写了也白写,蔡小娘子认为现在都叛军围城了,就算奸臣老爹写了这些也送不出去。连池州药丸的消息,恐怕也要一月之后才能被朝廷从另外的渠道获知。 然而正因为蔡文姬这么想,她就显得弱爆了。 谓缺什么补什么,蔡攸不是圣人,所以绝对喜欢在关键时刻装圣人。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写了送不出去。但仍旧写,每天都写,一封一封的凑报犹如日记一样,记载了蔡大人于叛军围城下那忧国忧民的心思外,还在字里行间隐隐约约的表露了“不求闻达于朝堂”的概念。 汗,蔡攸作为书画大家当然知道怎么利用纸墨的特质,表露出这些奏报成书于不同的时间。这样一来,将来真的可以让朝廷那些精于书墨的老夫子确认这是处于叛军围城下,蔡攸每日都忧国忧民的心境变化…… 第222章 吾有一计 城内形势不容乐观。 这才到了叛军围城第四日,老裴顶不住避嫌了。 乃是坐不住的蔡攸以私人的身份到县衙见赵诚,开门见山,“被你违规放入城的难民,现在统计在册的有一万一千多人。除了到处被弄的乌烟瘴气遍地屎尿外,抢夺偷盗事件越来越多,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你知道的,朝廷在特殊时候禁止难民入城是有原因的,一但持续下去控制不住,大乱就在眼前。不用他王秀攻城,城里就要自相残杀和踩踏!” 老蔡现在除了整日里忧国忧民的写东西外,卖相也不错,看着比以前的春风得意要老了些,不过更有圣人相了。 反过来,冬日里的赵诚除了宁静外显得比平时猥琐,无法保持那羽扇纶巾的卧龙风范装逼,裹得如同毛毛熊似的还离不开火盆。 “怎的不回应本州,还是你真的选择性不知道这些事?”蔡攸追问。 赵诚还真是选择性的不知道,因为不能去说。 迟疑少顷微微点头,“下官知道情况的,事实上现在的任何情况除了会反馈到您那边,也会反馈到下官这里。”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本州收到的投诉越来越多,他们都近乎联合逼宫。军事问题我不管你,放手给你,但这是民生问题。” 蔡攸刻意注意着,不敢语气过重,否则这家伙若现在闹性子撂挑子,就所有人都哭瞎了。事实上现在池州城的十万多人,只有他赵诚一个人有信心,认为能守住。 赵诚道,“实事求是的说,我朱门的酒肉发臭未必,但多是肯定的。我的确说过我能控制难民,才放他们进来的。但良心话,人是要吃饭的,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难民的生计和家园不在城内。这种情况下他们肚子饿了,为了自家娃娃能活过腊月看到春天,而去拿点吃的,怎么能算偷,怎么能算抢?” “你……” 蔡攸正因为是个机智的奸臣,也才觉得他的理论发人深省。认不认同另说,蔡攸还真是当朝为数不多能听得懂也觉得有些道理的人。 “知州相公,良心话,我赵诚威望再大再有人信,也不能让他们别吃饭。”赵诚又特别强调。 蔡攸急的跺脚,“我懂我懂,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都懂的。问题在于你之前已经有了不良前科,平价强买了人家的布,现在他们口里所谓的偷抢问题一天发生几十起,已经人人自危。那些土豪不怕难民却怕你,知道吗他们怕你如同‘买’布一样的买走粮食。这样的时节,粮食有多重要谁都知道,持续下去城内必然发生踩踏和内乱,兴许王秀忽然停止攻城就是在等这个情况。” “不是兴许。” 赵诚果断摇头,“他王秀就是再等这事。” 蔡攸继续跺脚,“所以你现在就需要表明一个态度,你接下来会干什么?” 赵诚道,“我会干什么显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要有粮,怎么干有粮我就怎么干。” “你你……” 蔡攸跳起来,“说来说去,就是准备抢了是吧?” 赵诚相反把皮球扔给他,“不抢也可以的,那就大人牵头做做他们工作。我唱红脸,磨刀吓人。你去做好人劝说,然后以适合的价格打官府白条,让他们放粮出来。帮助我打这一战对大家都有好处。说穿了,王秀进城后会干什么谁都知道,最惨的人真是那些底层百姓吗?未必,他们当然会死伤一些,但王秀的第一目标,肯定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土豪,这毫无疑问。” 蔡攸焦头烂额,脸颊微微抽搐,“小子你说的容易,钱给的少了无法平衡,本州便做了坏人。给的多了一样官民不聊生,就算你最终打赢了战争,官府也将欠下至少二十万债务。老陈头的钱你借过,你觉得他们的钱是好欠的?怎么还是个问题。在你已经违规放难民入城的错误下,怎么对朝廷解释这笔烂账、最终不还是本州去兜着?” 赵诚神色古怪的道:“听说大人最近几日正在写‘日记’?” 蔡攸不禁老脸微红,寻思一定是蔡文姬那死丫头说的,这都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提前跟着别人姓,胳膊往外了。 “你想说什么?”蔡攸有些警惕。 “这样,下官再帮您出一次主意。” 赵诚顿时心生诡计,“池州当下的形势,站在您的立场上需要作出判断:不出三月,江南东路地区就会被朝廷的大军填满。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相公,哪怕叛军已经围城,自身死不足惜,您却也需要为朝廷几月后的大军平乱作出铺垫。” 到这里,蔡攸心理动了动。 赵诚接着道,“于是大军未至粮草先备。您此番牵头土豪‘强买’粮食,别用我赵诚打仗的名誉,用‘必须为开春将至的王师准备拨乱反正的物资’。” 汗,蔡攸一听觉得妙计啊。若顶着这个理由,吃相再难看些也是敢的。 最后赵诚道,“当然是不能直接这么‘日记’的,不过怎么把如上信息隐藏植入在您那本《叛军围城的那些日子里》,从而最终被朝廷知道,这些技术工作当然不用学生教您,蔡文姬说您唯一只会干这些。” 蔡攸又尴尬又怒又喜,最终只得脸色很复杂的样子哼了一声,一甩手袖出去了。寻思着,不好意思抽小赵,只有去抽那个死丫头…… 贫困的日子怎么过都差不多。 处于底层又一但认命没上山的人,相对好说话。和平时期他们为了生计而不停的无效奔波,现在也差不多,只要粮食下来,能在这个时节有口饭吃就能接受。 何况他们相信赵诚也听赵诚的话,现在,许多人都在联想着赵诚能如期结束掉战争,然后赶上春耕,大家拖家带口的扎根于田埂,劳累而忙碌的看着秧苗子的美态,进而指望着来年,进入下一个循环。 春天其实自来都不是个好季节,但能在不打打杀杀的流血情况下,看着嫩幼的秧苗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其实就是这些人眼睛里的大地美态。至少小姑娘阿宝就是这样觉得的。 至于富贵的日子就显得很复杂,总是患得患失。 这类人不爱输只想赢,原本预期能卖四十万贯的粮食,现在以大军军资明目、只二十万的白条卖给蔡攸,哪怕仍旧是赚,他们也感觉是输了。 所以赵诚也得承认工作不分贵贱,蔡攸有蔡攸的压力,这些工作还真的非他莫属。换赵诚去无法完成,没有家世没有根基的人,那类土豪一般都不鸟。于是赵诚只会有“饿死和杀他们分粮食”两个简单的选项。 简单讲,蔡攸那叫改革,改变他们这些资本的盈利和分配模式。赵诚的选项叫洗牌或革命。 在策略上没高下之分,只是价值观和手段的不同。 至于技术性和难度当然是蔡攸那种大的多,一般人还真不能完成。为啥呢? 因为更简单的说改革是割自己的肉给别人,革命是拿刀砍别人。 砍别人当然比砍自己容易。世界上被杀的人比自杀的人多的多,就是很铁的大数据证据。 不论如何,现在看到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正在从土豪们的大宅里拉出来,进入难民贫民聚居区分配,形势虽然不算一派大好,但也算进一步稳定下来了。 从之前的每日七八十起偷盗甚至抢夺粮食事件,滑落到现在的每日不到十起。赵诚自认为控制的还不错。 不好的在于,蔡攸成为了权贵阶级中的过街老鼠,说是耻辱也不为过。都在传言老蔡跟着小赵学坏了。 听到这些传言蔡攸险些气死。 在知州大人的字典里,自来就没有需要讨好百姓这一条目。蔡攸自来都认为,为官一任能不得罪土豪和朝廷,并且不被百姓大骂就已经算是做到了最好。 可惜更具赵诚的理论,遇事的时候永远无法取悦所有人,必须选择。此番,就因张商英的瞎作为引发了几乎不可收拾的局面,让蔡攸站在了权贵阶级的对立面,但偏偏又无法和赵诚划清界限…… 第223章 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 打战或者说投资的一切行动举措都来自于消息。 现在是王秀围城的第五日,主要处于对持之中,不论对于各方来说都消息太少了,所以暂时进入了平静。 没有更多的消息之前,赵诚不知道怎么做,王秀不知道怎么做。兴许,那个白沉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就大家一起拉扯着过。 叛军围城的日子以来,赵诚只是每日辰时末登上城头看上一刻钟,算是观察王秀队伍的情况,除此之外,一般都是忙于内务,不再上城了。 看得出来王秀的队伍不慌不忙,有足够的柴火、炭火,以及酒肉,又因十里亭大捷所以他们士气相对充足。这能说明为了这场战争,王秀在之前的几个月里准备非常充分。 只不过善于观察的赵诚,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尽管王秀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算准了朝廷大军进江南东路的时间点最快也要三月之后,他有充足的时间来等。但是作为造反的进攻方,他仅仅在第一日第二日很小规模的攻城了两次,刘启山方面只是扔了几块石头木头,就算结束了战事。 这连试错都不算,于是赵诚下意识认为,王秀这样的举措背后有原因,可能是:白沉香的队伍已经利用机会,全面撤离羊山,进入了九华山,导致王秀扑空了,没捉到白沉香。 于是他王秀就有了后顾之忧,暂时不愿意放开手干。 这是不是真的只有天知道,赵诚只能更具现有的现象,暂时做出这个判断。 假设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细节是魔鬼,能够做好一件事的前提就是细节。 哪怕赵诚威望再大,再会演讲,不代表城内就没有矛盾。事实上就算是底层的民众,他们和被放进城来没有地方住的难民也基本算是两个群体。形成了隐性的对立,矛盾也不算小。 内部矛盾越大官府越输,所以赵诚并不轻松,正在尽最大努力的着手解决这些东西。 于是赵诚又干回了老本行:工建。 赵诚火急火燎的调集县衙资料查询:城内哪些土地是官府所有的? 现在,但凡是官府持有的土地,符合条件的,赵诚亲自抓卫生问题,带着当时熟悉的那些泥瓦匠满城挖茅坑,顺便还收集“马桶”,为的就是解决难民的屎尿问题。 张纪?险些有点看不懂,这个被再次启用临危受命的池州战役指挥官,他现在大冷天的到处带队亲自挖茅坑? 但事实上勿要以事小而不为,有时候小问题也能产生大矛盾。 赵诚深入基层观察了这些天后发现,屎尿问题就是矛盾的一个来由。为此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的摩擦,无一例外都是从口角,发展到拉扯,又发展到动手。 最后就是“谁都有三亲六戚和朋友”,一但打了起来喊一嗓子之后,基本上就会形成难民和原住民的开片运动。为此还死了人。 情绪一度险些失控。 所谓乱世用重典,赵诚的处理方式是各大五十大板,两边带头闹事的人都判了刑,捉了关起来。 虽暂时压制住了第一波,但是根由没有解决,隐患很大。 要说简单呢也简单,就因为屎尿问题。虽同样是底层民众,但生活习惯是完全不一样的。郊外生活习惯了的人,他和城内生活习惯了的人,行为方式不一样的。何况他们的家园不在城里。 自从赵诚带队建设了无数茅坑之后,清洁的问题由赵青明亲自抓,事实上这位堂兄除了干这类事外也不会做其他了,听他那个胖嘟嘟的儿子对赵诚堂叔说,叛军围城的头两个晚上,赵青明睡觉都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心惊肉跳。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手忙脚乱,效率不是很高,还好现在是凛冬,小冰河时期的寒冷气温以及厚厚的积雪,可以掩盖许许多多的真相,否则难民扎堆又满地屎尿的环境,大自然会通过苍蝇蚊子等害虫媒介让人们知道什么是疫病的真相。 第一波茅坑突击建设趋于尾声,池州城似乎又多了一些秩序。 并没有任何人觉得赵大人带人挖茅坑是种恩赐,这其实就是一件不起眼的日常事务,在默契中被所有人接受了,显得理所当然。 特别记挂这事的乃是蔡攸和老裴,赵诚所用掉的那些政府产权土,乃是他们密谋了许久,打算来年出让给土豪,以土地出让金填补官府财政不足的衣饭碗。现在却被赵诚挖成了茅坑。 什么把茅坑填了再卖? 不好意思,卖不出去了,因为全池州的人都知道那些地曾经做过粪坑,就没人想买。这个时代的人么,总归还是很讲究这些噱头和风水问题。 对于蔡攸而言土地财政仅仅是小问题,粪坑事件导致土地贬值先不说,紧跟着,便又有赵诚闯的祸需要蔡攸去处理,因为赵诚又把池州城所有药堂给共产了。其中一个就是朱家的药堂。 先不管是谁家的,无一例外,家家户户的药材库房现在已经贴上了官府封条,县尉赵诚签押的。池州城的每一株药材,都被列为了战争状态下的管控战略物资。 每一颗药材的使用需要有详细记录,经得起查询,否则就是责任人人头落地。 现在轮流着来,所有药堂的伙计们,正在配合县衙的押司文吏清点药材库存,以记录在案。同样,记录在案后以官府白条,平价买下这些战略物资。 猫腻漏洞总会有些的,但这不是重点,在已经有人为此人头落地的当下,赵诚相信漏洞不会太大,在可以接受的“合理损耗”范围内。 这就行,战争时期任何事都不能抓的太细。 赵诚还颁布了用药禁令,扬言除了蔡攸外,所有人单独用药都要经过审批,原则上要尽量杜绝开小灶行为,把治病、改为官府指导下的“大锅药防病”。 禁令一出整个池州城的富贵土豪们哗然! 蔡攸正在为此焦头烂额,马不停蹄的牵头组织药商们开会维稳,以试图解决这烂摊子。 而另外一边,黑市正式诞生。 和所有古今中外的战争状态下一模一样,药材列为战略性物资、单独使用需要特批后,一些关键、土豪们想要的药材,在黑市能能够卖到一两黄金一株。 有需要就有市场,这个市场就是黑市。有利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这个过程叫人为财死。 于叛军围城的第六日,共计七个私自侵吞药材用于在黑市高价出售的人,被赵诚下令腰斩于市。其中一个只有十七岁,并且是跟随赵诚参与了溪山之战和陵阳山之战的功臣。 无数人胆寒,心惊肉跳! 看起来为了这场战争所有人牺牲都很大。外人并不知道,只有张纪?清楚,赵诚这是真正的挥泪斩马谡。每次抉择都有得有失,一但选择了,就有代价。 为了这场战争中必然会发生的幺蛾子,赵诚出卖了一个铁杆兄弟。 若不杀这个叫杨文忠年轻差人,赵诚往后就再也杀不了任何人。在矛盾集中危机四伏的当下,一但不能杀人震慑,哪怕赵诚也解决不了剩下的很多问题。 第224章 谁家的小姐姐 大锅药有没有用处鬼才知道。 但每年冬季都有许多人生病,这些在平时没人管,却于这个时候有人管了。 贫民窟里以及难民营里,除了饥寒交迫外还满是一片咳嗽和小孩哭泣声。这样的环境里,县衙的大锅药拉来了,当这些人为了他们正在咳嗽的儿子闺女或老娘领取了一碗热腾腾的大锅药,哪一个瞬间,药有没有用不在重要。 自来猥琐的赵诚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收走了池州所有民心。一呼百应,正式被竖立在了神堂上。 这一幕奇景让裴炎成笑的合不拢嘴,因为根据赵诚理论,这场战争的主体是这群人,现在赵诚大玩政治戏法,收走了这些人的心,那么心越铁,输掉战争的可能性就越小。 另外一边,蔡攸的维稳工作越来越难做,收效甚微,急急忙忙的来县衙怒斥赵诚,“你恐怕要悠着些,你这越来越过分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权贵阶层的极大不满。” “那又怎么样?说的打这场战争依靠他们一样。拿走他们的东西官府一定认账,现在配合的、不添乱的就是功劳,将来一切好谈,可以政策上优惠。想赚钱是好事应该鼓励,但想发国难财的,在我治下他们都要掂量一下。若现在还以为我是个和稀泥的人、那么他们恐怕真要为自己的家族前程仔细思量了。事实上我已经变身为赢得战争不惜手段的军事统帅状态,这才是重点。但凡看不到这个重点的就请他们仔细想想,同一个死人坑里爬出来的兄弟,都已经被我用来出卖干掉了。为了这场政治戏码我下了重注,拼命了,他们敢跟吗?” 赵诚说道。 每次小赵一吐槽说大道理,蔡攸就一副死了爹的悲壮心情,“行行行行,你这些大义凛然的瞎话,留着给傻瓜洗脑的时候再说吧,在本州面前你就省省。” 赵诚这才有些尴尬,“额,还是知州大人英明。” “我英明个蛋!” 蔡攸道,“我这已经是被你坑的死去活来,如履薄冰。先是棉麻,再是粮食,现在是药材。掌控这些的土豪帮派商号们,全都已经心惊肉跳,现在又有朱孝在下面牵头,于是三人成虎。他们几乎都对本州摆明了车马,扬言要为他们自己的利益战斗,他们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加起来私兵护院,并不比那些被张商英断送了的厢军少……” 最后,蔡攸相当悲壮的神态道,“赵大人,我的赵大爷你行行好,知道持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要打赢战争,需要依靠他们吗?” “然而并不是。” 赵诚侃侃而谈,“本质上就弄错了,必然带来结果的南辕北辙。我朝以乡贤士大夫治天下、拥天下。您说中了一些现象,往前打仗就依靠的他们,结果是什么呢?是我朝百年以来就没有赢过像样的战争。我不想否定任何人,但我说难道不是事实?” “你……”蔡攸不禁也愣了。 赵诚再道,“大人明见,他们往前从未赢得过战争,现在还想赢我?有问题不怕,去解决了就行。有毒瘤也不怕,切了就行。我一再说池州形势已经不会更坏。所以在收割王秀之前,其实我不介意在这州城内先打一场内战、以便弄清楚本质,弄清楚参战的人为什么而战,弄清楚依靠谁才能最终打赢战争。” 蔡攸半张着嘴巴,恍惚间这才发现他这才是真正的夺权。 原本还以为,军队被张商英败了之后官府无人权了,要看人脸色了,赵诚也无兵可用了? 可惜这么想的人都错了,正因为这样,赵诚利用这个契机拿走了池州城真正的权利。 “这尼玛难道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蔡攸心口薄凉薄凉的想着,也算是现在才把前前后后的事给想明白,恐怕一切都是他赵诚有步骤有计划进行的。 他赵诚有他的一套纲领理论,时至今日他已经用他的纲领,组织起了一群属于他的军队。哪怕还没有兵器,看似暂时无法和城外如狼似虎的王秀拼杀。 但蔡攸比谁都清楚,在州城内他已经不惧怕任何人,他只要一句话,就会有三至五万暴民相应,能把任何帮派土豪们吓得瑟瑟发抖。 “大人不必患得患失,州城一切在我掌控中,他们只是纸老虎,无需害怕他们。” 赵诚道,“该患得患失的人是他们,他们怕我,但更怕王秀,他们想赶走我,但更怕王秀进来。我拿他们的东西还会打白条,还会认账,往后也真会给政策优惠。但事实上王秀拿了他们的东西后,只会顺手再给他们一刀,干掉债权人一了百了,就不需要买单了。难道不是这样?” “是倒是这样的……” 老蔡仍旧还是患得患失的走来走去。 眼看时机成熟了,赵诚獠牙显露了出来,似有所指:“朱孝的作为是在给整个池州拖后腿,相公对此怎么看?” 这显然是要动朱孝的意思。 蔡攸猛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古怪的看了看赵诚,又眯起眼睛想了想,最终叹息一声,“权且放下这个想法吧。这龟儿子给你我、给池州拖后腿,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老子给他记着,收拾他过后我会找机会。但他是朱家的人,是官,不能用你的方式乱来。” 顿了顿又道,“否则你都说了,我朝依靠士大夫治天下,动了朱家的人就等于和我父亲对着干,现在时机不成熟。往大里说,用你的方式动了他朱孝,就等于放弃了士大夫治天下的政治逻辑,那依此而立国的我朝就要乱,简不简单?” 老蔡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哪怕很温和也是严厉警告。 对此赵诚略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也无法说多了,“额,学生这不就是嘴痒,偶尔吐槽似的和您说说而已么,用得着给这么严重警告啊?” “信你才怪。” 蔡攸指着他的鼻子少顷,最后一甩手袖往外走,“你这么说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嘴痒,你从来不会嘴痒,一定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其用心相当之猥琐又险恶。本州只需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你绑上贼船,被你坑了,譬如现在。” 最后又道,“惹毛了我父亲、和他决裂还算小事,倘若由此而破坏了我朝之根本和稳定,那才是洪水滔天,本州和谁都没法交代。所以朱孝的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敲打他我会的,你家蔡文姬不是说了吗,我只会干这些。你只管打赢这场战争,算是给本州的交代就行。” 汗,蔡文姬小姐姐难道不是他家的?怎的这么快就变成我赵家的了? 甩了甩头,也不等赵诚把这伦理弄明白,蔡攸已经离开了。他现在是又要倚重赵诚,又头疼赵诚,同时还天天被蔡文姬逼的焦头烂额,蔡文姬正在强制他喜欢赵诚…… 第225章 王秀的失策 城外大雪飘飞,银装素裹。 被赵诚言中。十里亭大捷的同时,王秀派历天闰率领整整一千人火速进兵羊山,山寨却是空的,现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池州看似不大然而大雪封山的现在,除了来自北方的良马勉强能有机动力外,那厚厚的积雪让人寸步难行,别说行军找人。 于是现在王秀非常头大! 当时王秀利用了朱孝提供的官府急于诏安的消息,实际上就此因注意力分散,这契机也被神鬼莫测的白沉香利用了。 “老子部署吃掉厢军的时候,那婊1子也在部署撤退计划,赶在这冬季,放弃了她们亲手建立的还不错的羊山?” 看着近在咫尺的池州城,王秀喃喃自语。 属下强盗们撇了一口热血在胸口,急于杀进城去,如此就能轻易拥有无数财富和美人。却是当下没什么好办法,大头领顾忌颇多。 其他县份的官府力量不用害怕,大大小小的山寨竞争者们也早在这之前砍死的砍死,收编的收编,如今王秀麾下已经聚集了三十几位头领,个个磨刀霍霍。 但唯有那冥顽不灵又诡异消失了的白沉香是个绝大隐患,犹如一根肉刺。天晓得大大军围城的当下,那疯婆娘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若往前说她会犯浑没人信,王秀也不信。但自溪山战役她带了区区一百个老弱病残,用那诡异的“没羽箭”坏了王秀大事,现在别人信不信不知道,王秀信了,需要提高警惕,否则一个不小心那疯婆娘就能让人流血致死。 “大王勿忧,池州已尽在我掌控中,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内乱是迟早的。” 历天闰差不多也说点安慰话。 王秀却仍旧显得忧心忡忡,“最开始本王也如你这般想。但现在已过去七日,池州城固若金汤,我提前部署的城内死士被识破,没能出现浪花。什么消息也没送出来,于是现在朱孝在扮演什么角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赵诚是真正的对手,至少他已经快速且果断的宵禁,全面掌控了池州城。这样的反应和控制力下,就算他没有军队,也让本王担心接下来的变数。” 其余人面面相视,感觉太过抬举那个书生了。 王秀也不理会大家心思,又抬手指着城池,“原本我们提前准备,以为可以利用冬季物资紧缺,通过围城让他们内部崩溃,现在看当时本王也没能想明白,犯了错误。” “恰好是冬季,让赵诚有了掌控民心的机会。恰好是冬季,杜绝了封闭城池中的疫病。恰好是这个最寒冷的凛冬,解决了大军围城下的水源不足……” 听到这里,属下们包括历天闰都不是太明白。 王秀又解释,“凛冬看似可怕但关键在于怎么利用。有坏处也就有很多好处。若在以往,无秩序的难民只要一进城,会遍地屎尿,带来铺天盖地的苍蝇,然后迅速污染掉大多数水源。酷热天气又使整个城池的水份蒸发。所以一定程度上不吃饭都是可以的,但只要缺水,他们三日必然内乱死人、踩踏。” “唯有这个冬季阻止了疫病源头,也解决了水源问题。现在看,池州城没乱,本王甚至有感觉,一开始赵诚就选择了策划在冬季才和咱们对持?” 王秀还真是熟读兵书有备而战,可惜一定程度也低估了对手能力。 倘若一开始知道赵诚这么牛逼,王秀会选择隐忍到夏季才动手,那时候要破池州城很简单。哪怕他再有执行力,城内秩序和环境维护的再好,只需在城外围着扔一圈死牛烂马肉,太阳一照,一个时辰内就会铺天盖地的苍蝇,然后无孔不入的苍蝇会“攻城”,主动进行污染。最多七日必破! 然而现在这些只是幻想了,鬼使神差下促使了这场战争于凛冬爆发。且出乎意料的在于上年丰收,池州城总体粮食储备并不差,至于赵诚有没有能力从土豪财主的身上切下粮食来、又不导致内乱,就看他的能力了。 但现在看来,王秀觉得赵诚有这样的能力。 更出乎意料的在于,哪怕断粮后白沉香部仍在自力更生,没有出现任人宰割的情况。 该药丸的人都没有药丸,这是反信号,是隐患。现在起,王秀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问题。 但该怎么处理却没人知道。 “传令,今夜中等规模攻城,进行第三次攻防战试错,短时间内,必须试探出赵诚的组织力度。” 王秀的语气充满担忧,“他们虽然危在旦夕,但我等也不轻松。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开春后随时面临朝廷的大军进江南。若那时我等没能拿下池州进而站稳脚跟,方腊老狐狸必然会隐忍潜伏,不会配合起事。他们不吸引大军注意力,而我们又根基不稳,那就正式走上不归路。” …… 现在一致的目标是熬过这该死的正月。 时间不同,就意味着面对的条件不同。其实在后世正月就不冷了,但在这所谓的小冰河时期,冬季时间变得很长,南方稍好些,若是塞北通常是九月就气温骤降开始飞雪。十月进入冰封期,直至次年二月才复苏。 这意味着塞北的胡族所接受的日照时间非常短,每年要经历“两个冬季”,冬季延长其他季就缩短,没有足够发酵期水草情况就会非常差,如此一来减少了牛马羊的绝对数量,也就定死了他们的最大人口承载数量。 这其实就是他们南征的压力和动力。 环境决定人的性格。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下,胡族官府统筹和控制力又只是战五级,所以他们内部生存竞争极其酷烈,某些族一到冬季就干掉老人和小孩的习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形成的。 这种物竞天择的法则决定了他们人少,不过一但活下来的就是近乎野兽的狠人,和汉人的战力拉开了明显差距。 这个差距在古代基本没办法,除非过度到物资爆发或热兵器时代。 基本上赵诚现在也无事可做,自来喜欢纸上谈兵的赵诚也正在折腾这些数据,期望有个标的,计算出草根百姓和王秀狠人间的单兵差距。 结论是变量太大,没得算,任何算法最终都能把自己给坑了。 总之只能理解为:人多力量大的法则在当下不适用,一但用了绝对水土不服。 于是轻易不能和王秀交锋,一但交锋,因单兵差距太大所带来的伤亡,很小的一点就能让整个池州“乌合之众”信心崩溃,人心一散,不用王秀去攻城,总会有人做带路党去开门的。 这些就是计算到现在,赵诚对池州城攻防战的大抵评估:任何条件下都不能硬撼。 人多力量大的概念,只能留到有只特种精锐部队狠狠收割王秀两到三次,扭转整个战争主动权的时候。简单说,那叫顺风战时期。 但现在叛军围城,还有大雪参与阻断了一切可以做的事。若只突围一次的话,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或许可以做到,但就算做到了也很难联系上白沉香那只特种部队并定下战术。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装备,譬如三个月,选择基数又够大的情况下,赵诚或许能训练出一只可以用的特种部队来。 并不是所有战争都需要庞大的部队,譬如李世民那闻名于世的玄甲天兵两千就足以破阴山,就算是弱宋,狄青的八百神骑就足以破昆仑关。 可惜,现在虽然系统里有了单兵铠甲,但解锁的时间短,又限于购买数量限制,从正式的战争阴云笼罩以来,赵诚只积累下来七十几套。 并且没有更多的时间了,现在站在城头上观察,有预感兴许今夜王秀部就会前所未有的规模,进行颇高烈度的攻城。 这个判断到底来自什么,赵诚自己也说不清楚,兴许是天天留心观察他们军阵,发现今日有些许的变化吧。 这只是一种感觉。但众所周知开车开多了就有车感,射击多了就有枪感。一成不变的王秀军阵看多了,现在赵诚也就有了战感。除此之外,做任何事也都需要一些运气的加成。 第226章 新的战术驱动程序 “传令!” 想定的时候赵诚果断道,“立即把所有民兵从城头撤离。” 哦对了,现在名誉指挥官是自带饭盒守城的小姑娘梁红玉,于是又通过她的童音重复了一遍命令。 鉴于赵诚太神,并没有出现更多的质疑。 被选中上城的临时民兵都很热心也有信心。不过现在不知道为毛,竟是被赵大人给下令撤离了,这难免让众人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赵大人镇定自若到了诸葛亮空城弹奏的那个地步?还是他真的有什么杀手锏已经不在惧怕王秀。 杀手锏是可能出现的,因为已经有不少传言,在溪山之战时赵大人“请来”过雷法神通。 哪怕情绪影响并不大,但实际上观察下来到处乱糟糟的。从这些临时民兵的进退,跑动,下城动作来看,充满了笨拙以及无序的所有特征。 于是赵诚坚信自己是对的,有信心有热心并不代表就有技术,而打仗肯定是技术活。 “大人,这……” 刘启山对赵诚的这个部署充满了担忧,“他们这一撤,城上只有你我所带领的差人,数量不足百,导致城池空虚如同不设防,假设王秀再次尝试攻击,城门恐怕要出事?” 老刘这说的也是实话,当时最早一批赵诚训练的新兵也就百人出头的样子,刘启山和赵诚各自分了一半,溪山之战又阵亡了一些,现在留下八十几个,另外还要留几个当领队,在城内带领民兵维护秩序。 于是现在十步一岗都做不到,诺达的池州城头上就只有七十五个带刀差人在值守,观感上几乎等于不设防了。 “然而你说的并不重要。” 赵诚道,“如果你跟着我打过溪山之战就会明白,人少有人少的打法。我只打把握偏大的战,今夜就以这七十五人阵容,顶住王秀的试错攻击。” 这导致差人们面面相视,而刘启山一脸黑线。 不过赵诚并不在意,最后又道:“等打赢了,我才告诉你们、以少数精锐打赢这次攻防战能获得什么好处。” 刘启山神色古怪的道:“卑职只问,大人您会在城上吗?” “那当然,有哪次硬战是我不在场的?”赵诚道。 于是刘启山不犹豫,果断扭头喝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应该有肉吃。赵老大素来猥琐,如果他说他不参战那一定是坑,但如果他在,那一定是利润。” “誓死追随大人驻守城头!” 全体差人基本也是犹如老刘这么想,以非常整齐的军礼姿态跪地。 他们毕竟是最早时候、于夏季就被赵诚组建了起来,喊着口号操练一二一的队伍,现在纪律性以及统一性方面做的不错。也非常有信心。 至于因磨炼不够导致的战力不足,有系统的情况下也不是很重要,可以用装备来弥补。 于是突突突—— 赵诚一摆手,犹如神通一样,一堆铠甲从天而降。 “这……” 一看到这东西,这群人如同狼看到肉,纷纷眼睛发亮的开始哄抢。 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怎么来的暂时也不太有人关心,反正赵老大身上的神奇自来很多就是了。问了得不到答案还挨一顿鞭子,才叫不划算。 这些铠甲,现在正式成为他们的战力以及信心强化,看着是全身铠、钢重甲。实际穿戴起来的时候却也不算很笨拙,比预想的轻了许多。 若是以大宋传统材料和工艺,这样的铠甲当然也能打造,就是会很贵,另外要做到同等防护力,整副铠甲的重量恐怕就得到九十斤,那就会显得非常笨拙。 紧跟着,赵诚蹲在画圈圈,开始制定战术。 不足八十人守城看起来近乎空城。 然而并不是,在守城状态下,有时候人多是无效战力或是储备战力,一核有难七核围观说的就是这事。 守城状态下守的不是面,而是点。就是有云梯的那些位置。 王秀准备了多少云梯赵诚不知,但以他的规模而言最大不会超过三十架。也就是说极限状态下,会有三十点发生战斗。 于是初定战术是两人一组,负责一个固定点,同时左右兼顾至多两个点为机动作战范围。至于其他的,若非极端情况则不用再管。 这相当于赵诚临时写的系统架构,或者也叫这次攻防战的驱动程序。 刘启山单独机动,赵诚带小萝莉单独机动。 “这就是此番第一套交战规则,身为朝廷守城的军人,有作战规则就一定要遵守。于守城战中点就是面,王秀的面就是点,每两人为单位,守住一点就等于扛住王秀一面。这就是书生我针对这次战斗优化出来的新架构,我们姑且称之为‘低核高频’战术。” 赵诚如同神棍似的演讲,“听不懂我的用词并不重要,知道我的大概意思,坚守岗位遵守交战规则,就能拿到最后的胜利。” “誓死追随相公作战!” 全体进入了传销状态。 对此赵诚非常高兴,于是又多补充几句,“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也不要以为我是神。尽管在一些时候我的确神,但其实并不会出现‘以几十人对几千人、一次决战进而完胜的可能’。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那么打仗也一样,一次池州总攻防战,其实由各个方面的数百次战术、数百次试探、纠错、应变来组成。” “只以最后大决战定论分析的人,是朝廷那些吃闲饭的老夫子,以及史学家。对于军事家而言不用去管最终结果,每走一步都是打仗,都是上台阶。不用去管楼到底有多高,谨慎用心、保证每回合上个台阶而不摔倒,或者摔倒前必须有准备和纠错,别一次掉落底部。那么你甚至不会感觉到决战,自然而然就会到达顶峰。这就是战争、或者说做事的真相。并没有什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大场面大决战,大家从说书人口里听到的‘长平大决战’,那是数百万个场景和细节,持续很长时间所形成的最终博弈结果。” “譬如书生我这次讲课也是一次战术,一次战场和细节的渲染,我自认为做的还行,于是这样的细节虽然会淹没于历史长河中,但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整个池州战役的一个变量,必将对整个战役的总量结果发生影响。” 小虎头咬着指头。 刘启山和随从面面相视了起来,少顷全部一起尴尬的道,“好吧,总之咱们也大概听懂了。” 赵诚非常满意,便果断摆手,“立即依照战术部署,天色已黑,接下来就进入上台阶的准备。” …… 第227章 刷脸失败 黑之前的最后一抹光亮,王秀观察到赵诚正在从城头大量的把人撤防? 王秀并没有大吃一惊,但也实在不知道这书生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鉴于赵诚以前作为已经给王秀录下了烙印,无法视之等闲,于是现在这奇葩举动总让王秀感觉其中有奥妙? 要说读书的好处呢,是能从历史中找到一些相似的例子加以辨认。自诩熟读兵书的王秀觉得,赵诚这除了是空城计似的心理战,同时也看透了“以点带面”的本质,赵诚知道哪些战斗要立足于点,哪些战斗又要立足于面。 王秀很确定,赵诚是在复制名将狄青的昆仑关变种战术,想以少而精的大优胜比承托出他英明,进而进一步提振池州城内即将崩溃的信心和士气。 这其实就叫以点带面。 事实上当年侬智高叛乱一共波及十几州,家底差不多,侬智高也是五千人起家,几乎攻无不克。朝廷为这场广南叛乱所投入的战争力量前后达十万以上。 但效果很少,这种情况下狄青几百骑破了昆仑关后,就正式扭转了形势。 想着这些,王秀神色古怪了起来,有种被赵诚小儿当做傻子戏弄的感觉,便果断吩咐随从找来了即将发动总攻的历天闰。 “大王,总攻在即,兴许咱们今夜就能破城,何况此时召见末将?” 历天闰觉得很奇怪。 王秀正在故弄玄虚的感叹,“人才啊,赵诚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若为我所用何愁大业不成。感觉像是我军中有他的奸细似的,看他现在的部署是个信心十足的周密作战计划,就等着我们去打他?” 历天闰道,“要属下看,那丧心病狂的小儿是活腻了,本就不多的人还被他撤离了城头,他以为在演戏本呢,以为他是诸葛亮摆空城计就能吓到我等?” 王秀冷冷道:“你没弄明白的是,他虽然没有吓到你,却吓到咱们军士了。倘若这种趋势下他真有奇迹出现,造成咱们相对大的伤亡,你觉得后面的战还好打吗?” 历天闰道,“那照大王的意思,今夜咱们就要改变计划不能打了?” 王秀有点这个意思,但略一迟疑后又道,“若不打,则又感觉被他牵着鼻子走,让本王也心里极不舒服。这样吧,打还是打,但改变计划,持续性,低烈度攻击。他想以精锐战术带来大优胜比,偏不能让他如意。咱们无需大张旗鼓的维持攻城态势,战鼓持续雷鸣,但只以三个点进行长时间的缓和攻击。让他体会一下人少的苦楚,就算那些是精锐也必然没有用武之地,却始终被咱们的形势影响,无法有效轮换休息。本王就在这睁大眼睛看,他那几十人能坚持多久,一日还是三日?” “大王英明!” 历天闰觉得这果断是个妙计,无懈可击,于是赶去执行了…… “王秀开始攻城了!” 天色进入全黑后并不影响视力,因为王秀的营地间大张旗鼓的起鼓,同时一堆又一堆的火照耀的通明。 声势虽大雨点却小,也就南面架起了三个非常草根简陋的云梯,同时正有一辆土制“冲车”缓慢而笨拙的推向南门。 依照赵诚为这场战斗定制的专属驱动程序,无效代码少,这情况也在意料中。所以南面城墙上的重甲士兵当即应对,更具一定程度的小范围机动原则,现在12人集中在三架云梯处有序配合,扔下木石以阻止叛军爬梯而上。 同时也有四人在城门上方准备好了火油引而不发,打算在冲车进入距离后开干。 这样观察了一炷香时间,赵诚却皱起了眉头。 任何人、包括赵诚在内都免俗不了,不喜欢面对自己的错误。 然而实事求是并不是一句空话,遇事时不认错不纠错的话,最终战争(市场)会教做人。 这池州城第三次攻防战才展开不到两炷香时间,赵诚已经感觉到不对。所谓没猜中开局还指望能猜中结尾的事其实不存在,或者是概率非常小。 为了高效,显然赵诚的这个建议驱动程序兼容性很差,一但出现设计变量外的东西,就会陷入极端的被动甚至停摆死机。 “还是低估王秀了……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战术?” 这个观点并不确定,但赵诚暂时只能这样去认为。 小虎头总对赵诚充满了信任和崇拜,高兴的道,“师傅,攻城规模很小,咱们会赢的,应该是王秀怕了师傅。” “未必,我感觉很不好。”赵诚喃喃道。 “为何这么说呢?”小虎头不是很明白。 赵诚指着远远的王秀营地,“他这根本不叫攻城,而是骚扰。娃娃你没发现吗,他若继续这样,就等于我所属部的战斗岗位成为无效战力,大部分在闲置围观。但又被攻城形势影响,不能真的放松警惕去休息。现在看,他想利用他人多容错率大的优势来轮换,在疲劳程度上拖垮咱们。” “师傅如此聪明,有没有应对办法?”小虎头咬着指头。 赵诚微微摇头,“没有很好的办法。因为这是咱们真实存在的短板,只能避开而不能消除。而避开短板是个刷脸的过程,建立对手的愚蠢上。但现在看王秀是个人物,他不蠢。”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师傅认怂这事让小虎头非常汗流浃背。 赵诚叹息一声道,“扛吧。若白沉香部是我指挥,那他王秀这种战术就是找死。但现在不确定性太大,没有明显的专属应对办法、没有明显的胜负分水岭前,少动多看。” 真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原本赵诚美滋滋的想等着王秀快攻,遍地开花送人头,还想等着王秀在气急之下集中一点下重注强攻,放一批上来后,方便赵诚用自动步枪突突掉。 若真这样,自然也就换来了大优胜比的攻防战噱头。 但是现在看来看去,对手王秀既然不蠢,刷脸失败了,就得硬啃。 第228章 奋勇杀敌 现在的攻城节奏看似缓和,甚至过家家。但因为那架看似攻击力不弱的冲车就停在五十步外引而不发,导致整个池州城战斗部的压力很大,一刻也不能放松。 三架云梯上,王秀方面应该是出动了高素质的人,不急于求成,拿着比较轻便的木盾、一步一个脚印的缓慢上移,稳扎稳打,城头木石扔的急促时,他们就紧贴云梯进行稳固防护,等缓和后又试探性上移。 观察下来,进度最快的一架云梯已经有人接近了城墙口。 派来的的确是有功底的高手,他们也不冒进,赵诚麾下差人用长枪或官刀去捅的时候,他们采取不慌不忙的机变对应,用木盾做好防护,很难被有效攻击。 “这些人应该是王秀军中的精锐特种兵,单兵素质较强。” 观察中的赵诚喃喃道。 正好溜达过来的老刘果断点头,“看的出来上梯的这些人功底不弱,单打独斗我老刘也未必能赢他们。这样消磨下去不是办法,兴许咱们的人一个放松,就会被他们突上来造成伤亡,进而影响士气。上火油烧梯吧?” 赵诚漠然的摇头,“所以说他王秀也在刷脸,他赌遇到像你一样蠢的指挥官,若真这样他必然能以很小代价破城,进而辐射江南东路!甚至在两至三年后威胁东京。” “这么夸张?”刘启山半张着嘴巴。 赵诚眯起眼睛道,“很夸张吗?我却是不觉得。有感觉王秀真的熟读历史和兵书,其才干大幅超越朝廷的那些老夫子。当年侬智高叛乱时家底比他还小两成,单兵素质装备谋略士气以及财富,都大幅弱于王秀,但最终波及十几军州,药丸趋势蔓延,你觉得那形势下东京不慌?” “若非仁宗皇帝不糊涂,风雨飘摇时力排众议启用名将狄青火速挺进南方,后狄青以八百神骑破昆仑关。这才全然扭转了战争主动权,否则,只要他侬智高在聪明一点点,打到东京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你需要记住,侬智高比王秀蠢的多,执行力差的多。同时,那时期的大宋官吏水平士气以及廉洁程度比现在高的多。” 听到这里老刘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那照大人说来,这些都在王秀考虑内,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小打小闹,目标是改朝换代?” 赵诚果断点头:“是的他就这目的。若不是遇到了我在池州指挥,而换你把少量火油用光的话,他就真的又要上一级台阶、开始遥望东京了。” 刘启山老脸微红,这才明白了王秀就是要耗费官府那为数不多的猛火油。 总之赵诚现在怎么也不会批准使用猛火油,这些东西必须留下来,不烧掉王秀的全部冲车,池州就始终处于隐患中。 侧头看看,正在攻城的三个梯子的叛军,基本都来到了城墙口,却不突进,而差人在紧张状态下用长枪或官刀去捅来捅去,却是无用功。 赵诚道,“别捅了,王秀要这样玩就陪他玩,所有战斗岗位临时退后三步,让他们上来。” 现在起,赵诚果断对驱动程序打了一个补丁即:少于十架云梯攻城的一律不管,放人上来,做好近战肉搏准备。 “退后!退后!放人上来做好近战肉搏准备!” 新的作战规则下达后,老刘骑着战马在城头上飞奔传令。 “心态正义必然胜利,准备好近战,上来的不论是什么都不许后退,奋勇杀敌!” 小虎头下达的这虽然是无效命令,却也真的很能提升士气增加信心。 就此一来稀里哗啦的,守城全部战斗岗位、七十几人统一后退,且放弃了不好用的兵器,全部拿起了赵诚提供的工兵铲,进入准备阶段。 慌张是真慌张,人人手心出汗,哪怕有特种重甲保护也仍旧慌张。毕竟,城外有王秀几千大军虎视眈眈,且这一波叛军个人武艺功底都很强。 不过庆幸的是,眼见素来猥琐的赵老大也站在城头第一线,他最疼爱的小姑娘也在第一线,还鼓励大家“奋勇杀敌”,这的确容易使人诞生那传说中的使命感。 就此气势为之一变,每个人的眼神还之前相比,都逐渐从惊慌变得悍勇了起来。 “上上上!杀光他们!” 在城下主持的历天闰险些笑的喷出口老血,鼓声从缓和节奏变得急促起来。 冲冲冲—— 就此一来,那些叛军一个接着一个快速跳入城墙内,一时间涌进去六七人。 城头上陷入了暂时的小混乱,跳上来的叛军扔了盾牌,挥舞着刀子乱砍一通,但无奈这些狗官军人人穿着看似百十斤分量的重甲,轻易砍不到? 刘启山一边拿着刀,很猥琐的护卫着赵诚后退,脱离小战区,一边紧张的道:“大人还不下令突击?” “再等等,人不够多杀起来没啥动力。”赵诚如是说。 于是刘启山果断开始呐喊,“退后退后!不要硬拼,各自保护好自己,咱们人少不能轻易死伤!” 做好防护退得差不多时,又有六七个王秀方面的敢死队突入城头。 现在十几个对十几个有得战,于是赵诚给小萝莉后脑勺一掌,“还愣着干嘛,下令反杀的时候到了。” “奋勇杀敌!” 小萝莉这句作战命令是捂着后脑勺下达的。 就像喝酒一样,酒少不够分,酒多的话就都喝醉了。 现在正好,一群持续退后的重甲士兵开始拿铲铲反杀,第一时间就叮叮当当拼杀在了一起,火星四溅。 让这些叛军奇怪是,很难伤到这些穿重甲的家伙就不说的,重点在于他们的胆识、力量、敏捷程度等等都大幅超出估计,非常难战。 杀—— 自从第一个叛军被四面八方过来的铲铲敲得脑浆喷发开始起,战斗形势进入了一边倒,官军方面士气如虹,有重甲保护,又在小萝莉那神奇的光环加成下,如鱼得水。 此外他们都是赵诚训练的人,赵诚的一贯作战原则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去一指,基于这样的理念都是以组为单位,不会到处乱战,通常是看准一个目标后,一组人同步,一股脑干掉为原则。 这个战术面对这些有武艺功底的叛军尤其重要。 否则一开始赵诚就发现,他们的技击经验非常丰富,如果一对一,很难有效的击中他们,以他们那股狠劲,就算击中也很容易被他们临死反杀。 所以战术原则是要不就全然防护,攻击时候就一定要饱和攻击,就算放跑了其他人,也要把盯上的目标打死为原则。 现在看来这战术非常有效,就这么借助光线黯淡,这个城头上的南面局部地区近三十人围在一起乱拼乱砍。 叛军方面,但凡自持武艺高强、素来不把懦弱官差放在眼睛里的出头鸟、也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现在已经有三个被脑壳打爆。 剩下的士气受到影响,纷纷朝后退,可惜未能如愿,三架云梯后续又涌上来六人,算是挡住了他们的撤退。 如此一些人往后退,几个又往前挤,形势乱又比较黑,就真的吃亏了。 第229章 这还用商量 “但凡逮到就打死为原则,莫去管跑掉的,也莫去管后续上来的,一切在我掌控中。” 老刘也都提刀加入了战团,赵诚则是很猥琐的带着小萝莉站在远一些的地方围观。 “狗官在那边!” 混乱形势中,当即有两个又狠又聪明的叛军往赵诚这边纵了过来,意图来个擒贼先擒王。 “啊啊——” 却是两声惨叫后就没有了下文,妈的枪打出头鸟,他们这才扑了过来就被赵诚用手枪几下撂倒在了十步外。他们若不过来,赵诚还害怕误伤自己人呢。 呼呼—— 赵诚又吹了吹枪口道,“说的发现了你就干得过我似的,不要以为本官没实力,我不去拼杀而站在这里,乃是种一以贯之的安全态度,但不代表我扛不住,哼哼。” 赵诚真是扛得住的,内里天蚕保甲外面重甲,还手持9八k。等于高质量的软硬结合,锁甲加上板甲,基本除了笨重以及冷的想跳脚外,并没有更多的毛病。栽是不可能会栽的,这辈子都很难。 就这样,持续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历天闰的破城梦告破,突击上城的二十个“突击队员”以全军覆没为代价告终。 叛军营地中,王秀冷漠的看着黑暗的城头,什么也没说。 当时历天闰陷入了激进王秀是知道的,但并没有阻止。因为王秀也需要试错,便只得默认了历天闰以二十个高手为代价的尝试。 最终的结果是石沉大海,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无法透露出赵诚方面的伤亡情况和部署情况,那么也就无法计算出饱和攻击的点。 “大王,属下失策了。” 历天闰走回来抱拳等着受罚。 王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办法,打仗原本就需要运气,不是对就是错。好在这点筹码咱们输得起。” “要不要停下攻击,冷静冷静?”历天闰请示。 王秀微微摇头,“不停,我方轮换修整,看看他们能在寒冬中多长时间不睡觉。差不多时候,如果他们不玩了,就把冲车前移做出破城架势,但不要真的攻,有猛火油下来时不要慌乱,及时撤回来灭火。目的只是绷紧他们,让他们无法放松。” “是!” 历天闰扭头喝道,“继续擂鼓!” …… “报——” “报——” 差不多时间里,身处九华山面临严寒的白沉香接到了几个方面的汇报。 处于几军对垒的战争中,白沉香又是个非常英明的统帅,那自然是有侦察兵在外部持续侦查的。 侦查分为几个方面,一是王秀灵芝山寨本部情况,二是池州围城情况,三是王秀机动力量输送后勤的情况。 分别单独听取了几个方面的侦查消息,通过三方形势对比法,白沉香判处出:三方面的消息,所反应出的逻辑一致。 这个方式是最早赵诚调教的,因为人一多就杂乱,难免存在可能有王秀的奸细。也就存在选中的侦察兵乱报消息的可能性。 白沉香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书生啰嗦是很啰嗦的,但他给的规则只有到用的时候才会觉得少。就是现在。 当时的赵诚简单的告诉她: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对的,不能告诉你怎么赌会赢。但只要你愿意学,我会尽量告诉你怎么赌大概率输,那么对于一场赌局来说,当你把但凡大概率输的方式都用排除法删减后,剩下的选择虽然也是刷脸,但无疑蒙对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进九华山后,这个方式被白沉香用在了侦查上。为此还真的从侦察兵里面抓到了两个王秀派来的奸细。 大抵就是单线联系互不相干,然后三方面动向做逻辑对比,只需其中有一处细节存在冲突,就算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必然有幺蛾子,于是为此白沉香放弃了很多出动机会。 等的就是现在。 现在不同侦查群体呈报上来的三方消息,逻辑趋于一致! 白沉香当即找来到了毕世静,在相当简陋,到处漏风的帅帐中展开了地图观察。 “现在已经是池州围城的第七日,士气如虹的王秀经过三次攻城却没有进展。这说明,池州城内的情况没有陷入预想那样的混乱。” 白沉香道,“所以我认为这只有一种解释是:那书生没栽,相反他趁乱取得了池州城的控制权。” “这样的话倒真是个机会。” 基于往前对赵诚的信任,毕世静舔舔嘴皮眼睛冒光。 白沉香点头,算是认可了毕世静的分析,又道:“显然我们输不起。要我们下注的第一个先决条件是池州有抵抗力量,那就必须赵诚存活。那么好,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定下了出兵在即。” “不过方式方法存在商榷,路线可以很多,需要慎重选择。”白沉香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打哪里是个问题?” “这还用商量,当然火速进兵池州,一定要保证池州城安全,哪里聚集了池州最多的百姓,最多的财富。” 账外响起了张商英的话,紧跟着拦也拦不住,张商英满头雪花的样子进来了。 这让所有人头疼,白沉香以及白沉香的人不怎么鸟这老夫子。但无奈毕世静是朝廷军人,现在是混编部队,有毕世静在必然要给张商英面子。 说来巧,当时秦明带着张商英以及少量人进九华山后,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山民给围起来,最后被指着鼻子说“绑了,拖走”。 最终张商英自报家门,又有厢军将领秦明跟随作保,有毕世静在场,不得已给予了礼遇,进行了随军安置,晾在了一边。 在这之前,张商英老泪纵横的无数次催促“进兵进兵,拯救池州水深火热”,但没人鸟他,继续凉在了一边。 白沉香没乱骂这老书生是给赵诚面子,不想在将来给赵诚找过多的麻烦。 但听是没人会听张商英的,包括毕世静也一律“相公没有针对末将的指挥权、末将所接到的最后军事命令是赵诚的,再有新的命令之前,末将只听取白沉香的建议”。 现在出兵在即,张商英又强行来干涉了。 白沉香首先忍住了殴打老头的冲动,又态度比较冷淡的道,“原则上,硬要出兵池州城也不是不行。但风险偏大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王秀主力实力雄厚,虽然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集中于池州,但总不会少于四千,这样的一只主力,在出现新的趋势变化前不可轻易撼动。哪怕是赵诚在池州指挥,短时期他也无兵可用,合力一起打王秀主力不见得有胜算。” “那可如何是好?”张商英急的走来走去。 第230章 将军所言有理 “看似白当家是要围魏救赵,攻击王秀老巢灵芝山,逼迫王秀从池州城退兵或分兵?”秦明介入道。 白沉香迟疑是少顷道,“理论上这也行,有一定胜算。王秀主力集中于池州城志在必得,山寨必然相对空虚,存在一战而定的概率,如此可以彻底断了王秀后勤,池州城的围困就不能持续。” 顿了顿却又道,“但仍旧不是最佳方式,王秀既然敢把灵芝山基地那样放着,显然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不是说绝对打不下来,而是他们就算不是主力也人数处于优势,又拥有山寨攻势为依托,那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大幅上升。倘若运气再不好一些,遇到这个时节说起就起的暴风雪,则我们会进退维谷,生死两难。” 张商英怒道,“你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还敢讲你这是在为朝廷为池州民众打仗?这叫勤王吗?” 白沉香软硬不吃的摆手道,“你这种败军之将休要在姑娘我面前装英雄,打仗的确要依靠运气来选择。但前提是把那些坑都避开后,你就会发现可下注的点少了,点少了胜率当然就上升。所以任你个老夫子嘴硬,姑娘我偏不答应,我选择在半路伏击王秀的运粮队伍。因为根据往前所侦查的运粮规律,以及节气判断,他们必然要在暴风雪来临前再补给一批。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张商英难免楞了楞,语气倒是温和了些,“但你怎么判断这不是陷阱?所谓节气老夫比你有心得,这也只是个概率,无法精确到日,你又怎么知道截粮道的时候不会遇到暴风雪?” 白沉香果断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是要些运气的。排除了对我们最不利的那些情况后,还要遇到陷阱也没办法,硬战就是,不同的只是他们至少是没了山寨攻势优势。暴风雪又咋地,打的就是意志,像是暴风雪是王秀请来的一样,吹我难道不吹他的运粮队?” 这一通话把众人说的面面相视,这显然不是建议而就是作战命令的传达,既然最终毕世静表示了支持,那就铁定要打这次野战了,算是定调。 接下来商议的只是战术细节。 这些方面白沉香也不独断专行,和毕世静一起做到了互补,商量着来。毕竟毕世静虽然不够聪明,却也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 秦明算是真学乖了,他现在的唯一认知是:但凡打仗一定不能违背赵诚的意志和路线,否则一定要吃药丸。 这简直是血的教训,一而在再而三的让秦明领教过。这样的事先后在董平,秦明自己,张商英身上反复出现。 站在外面的风雪中想来想去,秦明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唯一的一次弃暗投明,蒙赵诚搭救后站在了他的一边效忠,却尼玛照样没能品尝哪怕一次胜利果实。又因张商英进池州的政治变故,被强行绑在张商英战车上,进而在十里亭被动战败了。 在秦明较为简单的脑子里:现在池州唯一能用的军事力量,再一次面临着白沉香的豪赌。自己却像是作为一个败军之将被排除在外,意气风发的白沉香在那帅帐之中,似乎看都未看过自己一眼? 于是最终忍不住,张商英离开去休息后,秦明又厚着脸皮入账见白沉香和毕世静。 “将军有事吗?”白沉香以奇特的神色看着老秦。 “末将……末将参见白总管。” 秦明厚着脸皮以朝廷将军的身份对白沉香见礼。如此一来把白沉香弄的模不到头脑。 秦明又道:“赵大人于末将有恩,末将忠于他。白当家既是此番赵大人委任的池州行军大总管,末将自会听从指令。” 白沉香对此非常高兴又嘚瑟,果断点头,“嗯,你有这觉悟就好,说吧,你此番进来想说什么?” 秦明道,“虽说现在的形势总体是将在外不受命状态,但末将觉着白总管此番赌的太大,无法沟通的情况下,末将却知道,这不符合赵大人一贯的路线。” 白沉香不禁和毕世静面面相视了起来。 迟疑少顷,白沉香再次看看地图,“你真以为姑娘我不知道突袭王秀粮道所冒的风险?但若不抢占这唯一能获得的先机,又如何搬回被你们十里亭惨败造成的被动局面?” 秦明涨红了脸要摇手,“总管明见,十里亭……非末将之罪,乃是敌人太狡猾?” 白沉香最恨听到这种说辞,刚要发火,毕世静又介入缓和,“都少说两句吧,十里亭事件发生,的确有王秀太过狡猾张狂的缘故,至于真实原因大家都知道,只是现在无法说而已。” 白沉香一想也是,虽然十里亭秦明跟随出征,但他是被动的服从张商英命令而已,于是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秦明也学会了压制脾气,抱拳很恭敬的道,“末将此来不是给白总管添堵的,而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不止一次血的教训后,来给白当家提醒。根据赵大人精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不要给自己设定目标,现在打仗可以没有任何意义,但有一定不能输。事实上我们存活就是王秀最大的顾忌。所以末将头脑虽然不怎么灵光,但现在也能看得出,王秀真正在着急的不是池州无法破城,而是始终因天气所限,无法围捕到咱们。” “假设这个推论正确。从军事角度看,末将不敢讲您的打粮道战术不严谨,但当局者迷,从大方向看,这似乎是王秀现在唯一能做的?王秀其人又非常聪明,在这池州扎根如此多年。难道您知道的节气他不知道?难道他不知道总攻在即后勤的重要性,偏要于这暴风雪时间点上送粮?” 秦明这么说后,白沉香那复仇心切的心思倒是消退了些,楞了楞。 毕世静也半张着嘴巴,卧槽秦霹雳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谨慎聪明了?不过仔细一想,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其后白沉香起身走来走去的思考,少顷又看看地图,一掌拍在桌子上,“秦将军所言……有些道理。这样吧,这次你我亲自侦查,时间急,我们的机会实在不多,打还是要打的。但我们反其道而行,不打他们的送粮队伍,待他们送粮完毕回归之际吃掉他们?” “末将遵命!” 秦明受宠若惊的样子,被点将觉得很高兴。 这样一来风险的确小不少,哪怕就算踩对了利润少,但诚如赵诚所强调的,不要急于改变生存环境,当下已经不会更坏,最需要的是一场胜利乱了王秀心态,而不是那批并不够吃几天的粮食。 既然采纳了秦明建议,重新调整了战术,当下各自散去,正式进入了部署阶段。 夜晚简直冷的人无法自理,寒风呼啸,把队伍指挥权暂时交给毕世静后,由秦明护着白沉香亲自上路侦查。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响,牙齿也冷的哒哒响,但心比较热。秦明和白沉香都一样,这场兴许会青史留名的战争现在起已经正式进入了策划阶段。兴许不用一周,就会因双方的斗智斗勇而产生博弈结果…… 第231章 心有灵犀 额今天有点状况,就一更了 ~ 暴风雪比白沉香所预计的时间晚了两日,现在终于来了。 至此,已经是“扬子岭”战役策划阶段的第七日,面临着正式出征。七百三十七个战士列队战列在前方,高矮参差不齐,最小的不到十四,最大的已经两鬓白发。 寒风呼啸,一个劲往人衣服里钻的现在,他们站的笔直,口鼻喷出浓烈的白气,看着面前的老夫子张商英,这人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直面的最大的官。 自十里亭战败后张商英头发全白,没办法再白,但现在还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看着这样一群人,以往被看做土匪的人,即将满怀信心的为了整个池州而在这暴风雪下出征,张商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悔不当初,若不是因错误指挥断送了可用力量,又何须面临这样的场景? 更让张商英誓死也想不通的是,这样的情况下,白沉香竟是能做到让这些老弱病残乌合之众众志成城,士气凝聚力高昂,对比当时出阵十里亭的那些朝廷队伍,简直有天壤之别。 之所以最终选择在暴风雪来临时出征,是为了借助天气隐藏行军痕迹。 因地理位置所限,从九华山区出要动王秀的粮道队伍不难,但这个过程对行军要求高,需要从灵芝山和青阳岗间的空虚快速穿插。 这等于从王秀大本营的眼皮底下路过,除了对行军速度要求相当高外,也必须在王秀的探子都冷得受不了撤回、在他们最想不到的条件下行军,这样突防概率才能无限增加。 在这之前的三日,白沉香和秦明于雪中潜伏达十五个时辰之久,的确捕捉到了王秀后勤队的运输痕迹。为了安全没照面。 是不是王秀的陷阱也无从判断,但从他们的车轨痕迹深浅判断出物资并没有想象的重,行进速度却比想象的要慢许多。 这样一来,白沉香觉得秦明是个非常有觉悟的人,总算是赵诚调教成熟的失足青年。大概率真是王秀所设计的陷阱,而秦明当时“冒死”建言拯救了许多人。 其实这样也好,将计就计,该出击的时候没出击,显得谨慎又比较怂。但于王秀部最想不到的时间行军,就能增加胜率。 但这样的战斗最大风险在行军和对抗大自然。譬如白沉香知道,有大唐军神之称的李靖两千骑破阴山,这只是被史学家载入的一个结果而已,但细节一定会很残酷。 用赵书生的话说,这只是一个热血沸腾的结果,其实是数百乃至数千个场景和细节所组成,每一步都是台阶也都是战役。时间线上,李靖破阴山就是正月,尼玛塞外的正月到底是什么环境? 所以白沉香现在简单粗暴的认为,只要能在暴风雪环境下行军的队伍,就一定能打赢扬子岭,不论对方有多少人。 同时白沉香又自恋的觉得,李靖能在正月的塞外行军,我白沉香也就能在池州的暴风雪下行军,且差不多的过程,会产生差不多的结果。 “就这么定了。咱们的命从来都不值钱,形势也不会更坏,前后左右都是死,那就趁还会喘息时,挑一些能名留青史的事来做,我不保证此番出阵的最终结果,但我保证一但打赢,不论牺牲有多大,你们留在这九华山上等消息的家人和亲友,能够得到帮助而改变命运,此点张商英大人会作保。” 这就是白沉香最后的话。张商英已经哽咽的无法说话,只一个劲的点头。 “出征!” …… 叛军围城的第十六日。 池州能坚持到现在是个奇迹。现在赵诚等驻守在城头的人被大家成为“池州八十勇士”,给予了城内士气提振和鼓舞。 但实际有苦自己知,事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赵诚清楚,眼看如果不发生大环境的改变,是无法坚持下去了。 王秀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因为他也急了。自从上次王秀定下了缓攻的持续战术后,真真实实的持续到了现在。 从现在起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持续攻防战以来的第八日。 云梯时多时少,冲车忽来忽去。他们可以轮换,但赵诚等八十勇士却需要每时每刻打起精神硬抗。 能够坚持到现在是因为赵诚有系统里刷出来的精气丸,可以让人暂时不睡觉。 但是现在哪怕来自系统的药丸也断了,以往的所有积累已经消耗一空。现在虽然还没到睁不开眼的地步,但谁也不知道王秀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八日以来一直处于被动,王秀的攻击三实七虚,斗智斗勇到了现在,赵诚和王秀双方互有胜负,王秀方面死伤一百多人,被烧毁了四架冲车。 赵诚也不是真神,真会赌错而浪费猛火油的,于是现在火油和炸药趋于枯竭了。 心里的着急只有赵诚自己清楚,真实情况是:倘若现在王秀还有四架冲车,且他敢四面同时攻击,那么池州城今夜必破。要做好打巷战的装备。 技术上说前日就应该支持不住了。但暴风雪忽至,吹得一团乱麻,十步以外几乎不能见物。 那对于守城的八十勇士虽然是一种莫大煎熬,但王秀更惨,叛军营地的具体伤亡不知道,但应该不轻。当时也正直赵诚精神萎靡,王秀军攻城节奏忽然加快,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把多数云梯几乎吹飞,不得已王秀又收缩了回去。 在暴风雪中赵诚有下意识,如果是我小赵率领白沉香的部队……兴许会在大家最预想不到的情况下于暴风雪中行军,简单复制李靖破阴山的战术。 至于白沉香会不会? 这没人知道,不过赵诚还是抱有这样的期望,于是当时暴风雪来临的时,赵诚也选择了压大小,把最近所积累起来的近乎全部系统资源,下重注在了白沉香身上。 花费了极大代价给系统里的小沉香升级,太祖心法和复仇心切技能,都升到了第三重境界。 如果她真选择复制李靖破阴山的战术,那她会需要这两个光环的,否则没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坚持。李靖能其实不代表他比白沉香的统帅力强,而是因为他所带领的是跟着李二打天下的百战精锐玄甲兵。 但与之对比,白沉香的混编部队是弱宋的禁军、以及吃不饱的老弱病残所组成。 好消息也有点,经过这些天,城里的民兵训练比预期更好,这个工作由知道赵诚思路的赵青明亲自抓,纪律性和统一性进步非常之大。 短板在于装备和硬功。但这两个没办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所以赵诚哪怕有一套后世训练特种部队的方式,也没有这期间用在他们身上,那没用,功力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短时间让他们强制做是拔苗助长,相反会大幅提升严寒下的冻伤率,发生大面积减员。 这方面赵诚做的非常小心,最早训练差人时在夏天,尼玛还以为是后世大学生的身体素质,结果练的过激就在一天内减员近乎一半。那个事件仍旧历历在目。 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赵诚选择了只着重训练一千精选出来的民兵为第二梯队。实在是没人用了,已经超负荷运行。 回想以往在后世参加军训,几十人的队伍就能让教官头大、外加嗓子喊哑。那是在后世的人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等纪律过程的情况下。 而现在的这一千草根,甚至许多人不识字相互又听不懂对方的方言情况下,十个教官带一千人,能在叛军围城的这十五天出现在这样的成果。在赵诚看来这已经非常难得。 这期间除了纪律性统一性外,赵诚更注重的是交给他们保命、止血、尤其是防冻伤的一些方式方法。同时也尽了最大努力,调集池州城所能动用的资源帮助他们防冻。 譬如大量收集皮质的防寒服饰,另外召集皮匠强行服役,把那些有限的毛皮进行突击,改制为防冻的靴子和手套,围脖等等战略物资。 身上已经顾忌不了,资源是有限的,坦白说现在就是杀土豪也未必能凑足够的皮草。那就需要把好刚用在刀刃上。 来自后世的赵诚清楚,身上冷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容易出现冻伤的地方是血液最难循环的地方,首先是脚,其次是手掌。解决了这两问题,又掌握一些刻意的微动作加强两部血液循环后,就基本保证了这只队伍在严寒中的基本战斗能力。 做出这样的资源投入和部署,是因为赵诚有预感:白沉香会在暴风雪中出兵。 这真的是自从把小沉香召唤出来后的一种心有灵犀。 假设她真的出兵且成功了,赵诚虽然不知道她具体会打哪里,但那一定是个机会,是池州战役翻盘的唯一契机,是王秀的最薄弱时候。 持续守是守不住了,于是赵诚愿意在大环境发生转变时下注出兵打一至两次野战,以配合白沉香部。那么要打野战,这一千集训出来的民兵就是主体…… 第232章 出阵 池州攻防战持续到现在,王秀在营地中几乎很少说话,沉默寡言,脸色非常阴沉。 理论上为这场战争准备是非常充分的。没理由轻易放弃,没理由轻易会输。 暂时的确看不到官军翻盘的迹象,可惜不利的信号越来越多。该药丸的人都没有药丸,还活着,这尼玛就是最大的问题。 赵诚的八十人竟然能在持续骚扰疲劳战术下,顶到了第八日。他们到底因何而不需要轮换睡觉,王秀是怎么的弄不明白。 赵诚到底还有多少炸药和猛火油谁也不知道。 这之前的拉锯互有胜败,王秀知道自己的损失也不轻,现在还剩下三架冲车已经不敢再轻易投入使用。否则于凛冬破城的希望就更小。 最要命的,之前王秀有预感白沉香会冒险来劫击粮道。这是钓鱼,为此王秀专门提高了运粮频率,降低每次所运送数量,且在最有可能被截的永丰监和灵芝山间的三个局部地区设下了伏兵。 池州和灵芝山的距离,决定了这个战术的纵深很小,只要白沉香打,必然会被王秀部署的三个据点相互呼应,最终吃掉这个隐患。 遗憾的是白沉香比预估的更聪明或胆子更小。高频率的下诱饵,并没有真的引来白沉香这条大美人鱼。 那么在这个鬼天气下,脱离了营地的野外伏兵无法坚持长久,他们又不是王秀的原班底,来自各个头领,长达十日的无效部署让他们怨声载道,冻死冻伤不容忽视。 尤其暴风雪来临之际再也没人能坚持,如今,看白沉香不上当,他们已经撤回山寨去修养。而运粮队伍在今日暴风雪刚停后也开始返回灵芝山。 这些综合起来让王秀感觉不好,却最终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兴许白沉香只是猥琐而已,真没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 不论灵芝山寨还是池州大营她都是啃不动的,唯一能吭运粮队,但假设她现在要奇袭,根据地理位置有个条件是:她必须于暴风雪期间从九华山行军才有可能。 “没人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行军!” 暂时来说王秀只能这样去定论,当务之急,在更多的不利信号出现、军心进一步下滑之前破了池州…… 突然性的心有灵犀、认为白沉香可能会出兵后,留给赵诚决策和装备的时间并不多。 整个下午赵诚都在思考,被捆在池州整整半个月,一直没什么消息,没有消息理论就不能打。 但现在可选择的点已经很少,赵诚最终决定被动下注:白沉香会奇袭扬子岭。 那个姑娘只要还存活,一定会做点什么,而想来想去她只有扬子岭可以打,灵芝山寨或池州大营都是她啃不动的。 打扬子岭运粮队的意义并不是很大,但理论上,现在这个没事可做只等着挨刀的时节,只要是战就可以打,前提是打赢,就能让王秀感觉到他自身的错误和漏洞。 假设赵诚是她,有心算无心,若奇袭扬子岭成功后,就是个简单的加减法。 王秀军队数量的三分之一,减去扬子岭干掉的人数,就等于留守山寨的力量。把叛军脑壳扔进山寨影响他们士气的情况下,营造出一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气场,那些留守叛军又全是王秀班底的情况下,就有可能一举破掉攻势并不强的灵芝山老巢。 或者就是一击成功后再次远遁九华山,让王秀感觉到他自己后勤线漏洞太大而主动退兵? 说是说和她心有灵犀,但毕竟不能完全确定。为了这些问题,赵诚一直考虑到了天色暗下。 出击一次基本上已经定了,一直守下去几乎等于没有活路,王秀不傻的现在他只需再试一次,基本就能看出赵诚方面守城物资耗尽的真相。 苟延残喘最多只会有两日的机会。 倘若选择龟缩这两日,容易错过白沉香部可能存在的奇兵突袭机会。 麻烦的是这样思考的只是赵诚自己,蔡攸绝对不会批准这么冒险的计划。基本上平时的交谈里就能知道他的心思,现在,蔡攸他只想拉着这只赵诚好不容易训练得像个样子的民兵,尽量苟延残喘到开春有大军来。 这锅是赵诚的,赵诚当时告诉他守得住,进而拿到了相对独立的指挥权,现在基本也没什么脸去用“守不住了”说服他出击。 一个落水处于紧张的人,基本上他最有可能做出的抉择是死死抱住救生员手脚,将其一起拖到水底。赵诚知道这事的。 蔡攸精明的地方又在于,他也始终不完全信任赵诚,并不知道他基于什么考虑,但这只一千人的民兵从开始训练起,一直到赵诚调集资源给他们配备防寒的装备起,蔡攸几乎每日早晚各两次,都在很频繁的视察民兵队伍。 等到天色全黑,基本也就到了该出击的时候。 对于王秀,兴许又到了他骚扰试探攻城的时候。对于蔡攸,也差不多到了视察民兵营的时候。 王秀的攻城时段没什么规律,或早或晚,但基本都在末时后,这是因为在黑暗中,赵诚很难判断他的排兵布阵以及冲车的安排,最容易无效浪费火药以及火油的时段。 主动出击已经板上钉钉的现在,赵诚希望王秀黑下来就马上攻城。因为只有他攻城的时候注意力才会被吸引,方便赵诚从其他城门突出。 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需要! 希望全部条件要件都一起达成,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等这等那。 哪怕是最强悍的蒙古骑兵,于暴风雪中的行军速度也不会超过每日百里,白沉香就算有光环,也不可能会超过每日五十里,假设暴风雪一起的时候她就出兵,又根据九华山至插扬子岭的距离,两日的暴风雪,又到了今晚。 保守估计:她现在已经于扬子岭谷子口设下了伏击圈。同时根据王秀的大规模运粮队白天雪停后刚走。也就是说,现在起扬子岭战役随时可能打响。 那个姑娘需要赵诚的配合。 同时,赵诚也需要白沉香扬子岭大捷的消息传到王秀大营,带来王秀的迟疑。而那个时候借助黑夜,再最不可能的时间段里,被本该在守城等死的赵诚局部攻击。 就此王秀大营必然凌乱,以他那谨慎多疑的尿性,甚至不会相信是来自城内的力量在主动攻击他,而会误会为其他秘密援军进池州,或者误会为白沉香的神鬼战术,进而大乱。 若真的出现就是池州唯一的机会! 想明白之后赵诚果断提笔,写了一封给张纪?的亲笔信,嗯,大抵就是出师表的那样的内容,目的也明确,就是让张纪?现在去州衙,不论用什么办法想办法拖住蔡攸,让他不出来添乱,不识破赵诚的部署。 至于然后?没有然后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尽力了。若判断失误不幸死在城外,并不会影响池州的最终结局。若被我蒙对,则是池州唯一的希望和契机。一切拜托先生。” 在信的最后赵诚这么写。之后递给赵青明让其火速送去。 与此同时,数道密令连发下去。 于是出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城内大多数人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平时吵吵闹闹喜欢大喊“一二一”和拉歌的民兵营,在这个天黑下来的时候安静的出奇。 在平时赵诚不完全限制他们,有一些自由活动时间的。但是现在基本上处于军营宵禁状态,外面的民兵已被全部召回,里面的不能出去。 民兵中并不是所有人有兵器,平时训练主要是木棍,但现在,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用刀开始削尖木棍的动作。看似是训练之余打发无聊,但实际完全能从神情上看到他们的紧张和不安。这是新兵战时部署前的躁动。 与此同时,平时所收集准备大量为了凛冬作战的物资开始源源不断进入营区。 平时表现出了骨骼惊奇的那些被任命为队长的人,已经带着各自所属的队员,进行最后的作战讲解,一边开始涂抹姜油,脸,脖子,尤其手和足部,这都是抗拒严寒所必须的,涂抹后穿戴手套皮靴围脖进行热量锁死。 不多的干粮开始下发,但不许随便吃。 平时根本没条件,也绝对不许饮酒,但今晚例外,早前赵诚轰轰烈烈的打白条运动中,收集了一批酒始终舍不得用,现在正是时候,每人都下发了半小壶酒。 命令是出阵前喝下。 现在哪怕没有风,但保守的估计夜间温度会下降到零下15以上。酒在平时是毒药,但关键时刻是救命的鸡血。能提升他们的士气并加快血液循环,减少他们手足冻死的几率。 没有更多的资源了,这样的准备赵诚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刷光了以往全部的人品。 借助黑暗,赵诚的老班底、那三十几个核心差人已经从城头秘密撤防,正式作为骨干进驻民兵营,将会具体指挥这次作战任务。 剩下的人自然是刘启山带领,留在城头做最后的守卫和虚张声势。 攻城一但开始,刘启山那点人能坚持多久赵诚已经不是很关心,现在更该想的是这只突击队能活多久? 事实上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光亮,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也没有太多人关心。现在看到年仅五岁的小姑娘梁红玉戴着虎头帽走入军营,嫩幼的童音喊了一句“出阵”后。 几乎所有人都热血上涌眼冒红光,当这样的小姑娘都需要随军出阵时,这似乎就是一场必须打的正义战争,生死问题摆明了再也无足轻重,更不允许提问和思考。 这个时候除了赵诚没心没肺的,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光,那点光亮就是梁红玉产生的光环。她的童音就是神技《红玉击鼓》,造成这么萌的娃都需要出阵时、外面的人已经“恶贯满盈”。 所以并不需要赵诚再次洗脑誓师了,梁红玉的出现就是誓师。 咚咚咚咚咚—— 关键时刻,城外低沉的战鼓开始敲响,王秀部再次攻城的预警来自北面。于是赵诚和小虎头带队迅速赶往南门。 依照队列迅速集中在南门,全部人都紧张又虔诚了握紧了手里的尖木棍,准备着。 “开门后到底面对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上了战场就是战士,不会在有考虑余地。如果能看到明日的光,今夜参战的每一个人将会载入史册!” 赵诚这次发言并没迎来掌声,全部人喝光了半壶酒扔了酒壶。 “开门,跟我冲!” 天寒地冻的黑暗中,城门打开了…… 第233章 顾不上了 王秀的主营灯火通明,到处燃着火堆,否则无法抵御夜间的寒冷。 正当王秀纳闷,感觉今晚城头黑漆漆的、声势和以往有些出入,像是他们人少了? 跟着却又听到了有雪地中的马蹄声,自南面而来。 “报……报大王。” 到了近处,一个小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滚下马来,“大事不好,池州南门忽然大开,有许多军队突击了出来,冲击南营,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现在那边已经乱了。” “慌什么!” 说这么说,其实王秀也大惊失色,喝道,“哪来的军队,有多少,何人统帅?” 小兵更加慌张,“不知道,只知道人数不少,没有穿官军服饰,但源源不断的从南门涌现,不怕死,非常悍勇的开始冲击南营。请大王迅速决断,否则南营恐怕支持不了太久。” 王秀却也不是太急,更多的是纳闷。弄不明白赵诚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像是他守城物资耗尽后的送死行为,孤注一掷? 理论上说,赵诚这又像是想跑,又像是想吸引老子们去追他,而放过池州城? 但既然这样,火速从另外三面针对城池饱和攻击就对了,破城应该就在今晚,池州的守备力量已经正式枯竭。 见王秀只眯起眼睛思考而不回应,那小兵又急切的道:“大王勿要犹豫,他们来势汹汹,人数不知多少,但不比咱们南营的人少,且异常悍勇,若不迅速决断南营恐怕要出事……” “闭嘴!” 王秀一摆手把小兵一掌打趴下,冷冷道:“薛静扛得住。赵诚那些人只是些暴民,现在根本不可能再有职业军队给他用。若薛静连一群种地的农民都扛不住,那要他何用?他加入我山寨就是浪费粮食的。传我命令,那是烟雾,勿要管南门,破城就是今夜,立即从三面进攻,所有云梯和冲车一起压上。” 薛静以前在池州也算得一号人物,但后来并入了王秀的寨子,现在是四当家。 有心病还谈不上,不过王秀非常清楚打仗一定会有牺牲,既然赵诚已经下注搏命,要破池州城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个代价由相对外系的薛静部来付出也很好。 就算他真被赵诚吃了,总量上也算不得伤筋动骨,还减少了往后的摩擦,更容易取得平衡。 身边的历天闰迟疑了少顷还是觉得不妥,凑近低声道,“若不救薛静部怕是有些……” 历天闰不是小兵,所以王秀耐着性子解释,“打仗总会有人死,池州是我等整体利益,此点出阵时候薛静就知道。另外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考虑,池州城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夜间极其寒冷难以见物,现在暴风雪刚停没多久,城池附近半尺厚的积雪。大面积离开主营绕行南门去支援他,最快速度也需要一刻行军。万一是赵诚有准备的计谋,这就等于被牵着鼻子走。过去了万一扑空,士气影响先不说,你知道现在的气温下离开主营行军,所带来的寒冷伤害是什么?” “薛静他们根本抓瞎,连对方人数、战力都无法判断清楚。万一只是小股敢死队的烟雾呢?” “这……” 听着这些说辞,历天闰也不方便说了。事到如今只能相信薛静部能扛住,然后其他三面能最快破了池州城。 就此一来,全面进攻池州城的命令被下达,到处战鼓雷鸣、所有的云梯正在集结,短时间内就会就位。 第一期的喊杀之声已经此起彼伏,无法分辨到底是攻城所带来的酷烈声,还是南门有人被屠杀所带来的呐喊声,总之都交织在了一起,就等着分出结果来后,才会有真相。 “报……” 就在这快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骑马狂奔,来自野外的方向。 上气不接下气的翻身下马,小兵爆出了让人震惊的消息,“大王,大事不妙,我等八百多人的运粮队返回之际,在扬子岭遭遇了伏击,损失惨重,兄弟们死的死伤的……” 说到了这里没有更多信息了,就连他的战马都已经倒地口吐白沫,而他本人说不完就死去了。 王秀铁青着脸蹲下来,闹出匕首在小兵额头的伤痕处施展少顷,挖出了一颗钢珠。这颗陷入了头骨的钢珠,竟是跟着他从战场来到了这里? “白沉香……她终于还是出兵了,她真在那种暴风雪下,神鬼莫测的到了扬子岭打伏击!” 王秀失魂落魄的模样,把那颗带血的钢珠紧紧握在手里。 哪怕没有更多消息,王秀也知道运粮队废了,就算不是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 限于扬子岭地势就是一个谷子口,纵深实在太小,没有迂回余地,只要白沉香那疯婆娘真能在暴风雪中行军至扬子岭就行。 要绕开扬子岭直穿、走其他路程太远,寒冬里几乎没人愿意这么干。所以运粮队自来都过扬子岭。 以白沉香当时打溪山的素质和能力看,她当然能部署出绝佳的战术伏击圈,从扬子岭口两头堵死,居高临下以“没羽箭”射击,又是黑夜又乱,那基本上可以做到全歼。 也唯有这样的战果,才能诱惑白沉香在暴风雪中行军! “不曾想事情变故到了这境地,赵诚选择在今夜主动出城必有原因,他似乎知道白沉香会采取这样激进的战术?”历天闰最终得出了结论:“大王必须做出决断,否则我灵芝山本部危矣!” 这后果王秀当然知道。 但需要权衡是:赵诚在南门的行动到底是虚还是实? 如果赵诚是实,池州城当然就虚了,完全有把握在灵芝山被破前,以不大的代价拿下池州城,一个山寨换一个城池值了。 但是敌人太狡猾,怕就怕赵诚之前的行为是烟雾,池州城还存有守备力量,在明日天亮以前若打不下池州,就真的进退维谷,很可能全盘输掉。 现在假设运粮队已经在扬子岭被全歼,也就等于灵芝山本部的守卫力量被大幅削弱,只有一千左右兵力。 看似兵力不算太少,但那是三当家陈立的队伍,士气和战力相对不堪,就因此当时王秀把他部署了留守山寨。 参考白沉香在溪山战役那么强的战力,现在她就能在扬子岭全歼运粮队,若她在扬子岭得手后火速前往灵芝山,王秀觉得陈立的一千人应该支持不到明日的午时。 因为山寨仅仅是山寨,不可能拥有正统城池的防御力,更要命的:白沉香的队伍是远程打击群为主,此外她还有禁军的一个神臂弩营可供调遣! “大王,没有时间考虑了?”历天闰火急火燎。 “他们赢了……此番围城大势去了,只能另找机会卷土重来。” 最终王秀不敢赌,“当下保住我灵芝山本部更显得重要,传我命令,火速撤军回防灵芝山。” “那薛静部呢?”历天闰对此很担心。 王秀连迟疑都没有,淡淡的道,“顾不上了,池州的诱惑都能放弃何况是他?” …… 第234章 偏向虎山行3.0 赵诚部的战斗已经全面展开。 才出城就遭遇了王秀的副营,薛静部到底有多少人不可能让人知道,就算是白天在城头居高临下的观测,也不会有准确数字。 于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黑夜中,这只临阵磨枪的民兵队伍面对首战,到底会打出多高的战损来赵诚也不知道。 最大的依托是有心算无心,任何人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下赵诚能组织起勉强能战的一千民兵于夜间冲杀出来! 这个时节的黑夜气温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薛静的副营毫无准备,在战斗值班的人看似只有四分之一。其余的部分人在帐篷睡觉,部分人围着火堆于瑟瑟发抖中取暖,还相互讨论着什么时候能进城享用池州的美女。 却这转眼就南面城门主动打开,冲出来的人马挡者披靡,不到一炷香时间,基本算是击溃了最前方原本部署了要攻城的约两百人。 现在池州民兵已经正式挺进营地中,到处陷入了混乱。 “不要盲目乱战!叛军已经被我们打蒙了,仍旧有许多人没缓过来,或处于帐篷中休息,现在的战术是利用他们取暖的火堆放火烧帐,扩大战果!不要试图围杀那些在战斗值班有准备的人,避开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局面,保护好自身,给他们溃散逃亡的机会,以此换取干掉更多在睡觉的叛军的机会!要点是,这部分一但缓过气来,就是我们的主要对手了!” 突袭进入营区的第一时间,赵诚就判断出了这个要点,果断变更了交战规则。 虎头娃不明觉厉,拿着小木刀屁颠屁颠的跟在赵诚身边做拖油瓶,杀敌她是不可能杀敌的,但她认为自己是指挥官,所以她总会把赵诚的话快速重复一遍,像个小复读机。 受到这鼓舞就真的越战越勇、遍地开花了。突入了营区的突击队以组为单位,冲到叛军聚集的火堆边时,不忙用尖木棍捅人,而能看到全是铲铲或木棍在火堆里乱挑。 无数的火源乱飞,纷纷落在近处的帐篷上,有的已经开始燃烧,有的还需要发酵。 气势主动权已经扭转,到处是惊叫和哭喊声,整个营区一地鸡毛! 赵诚临时决定的战术无比正确,采用堵不如疏的战术后,在一鼓作气的小虎头光环下已经彻底打蒙了薛静部。 这种情况下叛军无法知道民兵人数和具体情况,只会感觉到兵败如山倒。 赵诚选择不围杀那些战斗值班的人,导致了他们在本能下第一时间溃散逃亡,而不是拿起战刀去救援自己还在轮换睡觉的兄弟。 这情况不是全部,却是这个局部战场上的大数派! 如此就换来了最大的杀伤能力,到处起火的形势下,那些慌里慌张从帐篷里冲出来的人,基本都是被几条尖木棍同时捅死的结局! 这个副营的叛军大势已去,死的死散的散。 最尼玛搞笑的是,赵诚奇袭战术都已经推进到了这样的白热化阶段,但南副营主将薛静居然在睡觉?兴许是赵诚之前半月的龟缩、以及叛军的整体实力给予了他这样的信心。 假设薛静是个将才,能在不利的乱局下临时发挥组织力稳住阵脚,那或许他会赢,而赵诚会选择拉着队伍向野外机动撤退,而不会硬拼! 毕竟民兵就是民兵,还是临阵磨枪的。哪怕在小虎头的光环以及赵诚的战术加持下,仅仅第一波的冲锋突击伤亡也不小。 但又有谁知道薛静在睡觉,且睡醒的第一时间不是稳住军心组织抵抗,而是在赵诚提着枪去找他的时候,薛静在几个亲卫高手的护卫下逃跑了。 “薛将军跑了,我们也各自逃命吧!” 这就是真正崩溃的临界点,否则赵诚不知道谁是薛静,也不知道薛静已经跑了。 自此后,又黑又乱的战场更是一边倒,早前处于战斗值班的叛军只是死了些,更多的是溃散了,而薛静部的大多数、那些还在帐篷中没弄明白情况的,注定成为今夜的刀下鬼。 南门之战进行到了收关补刀阶段。 对于一场战争,时间节点是重要的事,赵诚始终在关注时间,以便做出机动决策。 老实说出城后赵诚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场战打下去会发生什么,但现在知道了。 南门已经算是统治性完胜,时间甚至不到一刻钟。 现在,部署在最外围警戒放哨的核心差人并没有预警传来,也就是说,暂时没有其他营区的叛军增援南门的迹象。 一刻钟是赵诚心里的战斗时间极限,因为参考的时间环境气温等等诸多因素,赵诚预估的叛军增援南门时间会是一刻钟左右,遇到了那当然就必须拉着队伍且战且退。 出阵前的抗寒装备和手段,就是为这个战术设定的。赵诚也认准了王秀不会真的追击,否则就算被牵着鼻子引兵了。 但现在临近一刻钟,毫无叛军增援南门的预警。赵诚也就临时更改决定。 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王秀的消息面也出现了变化,兴许他退兵了? 能让王秀做出退兵决定的可能是:白沉香真的出兵扬子岭了,且一定打出了让叛军胆寒的战果,可以进一步威胁灵芝山本部。 若非这样,赵诚想不出王秀退兵的可能。 “大人做出时间底线临近,咱们随时面临叛军的支援反扑,请速速决定?” 一个平时熟悉的差人老兄弟巡游过来请示赵诚。 赵诚迟疑了最后一个呼吸后道,“战术变更。叛军应该不会反扑了,他们退就意味着我们要进,否则白沉香部会变成孤军!既然猜中了开局,那么老子们猜中结尾的可能性正在提高,偏向虎山行战术3.0开启了。” “没有作战物资敌人会给咱们送,这是不假的。战场不忙清点,会有池州方面的人负责,各自就地取材,主要拿走叛军留下的兵器武装自己,剥下他们的衣物皮草,进行最后抗寒加强,远征即将开始。” “所缴获的银钱算你们的,但干粮酒水不能多带,因为接下来的行军作战任务并不轻松,修整时间五分钟!” 就此一来欢天喜地,这些家伙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犹如一伙强盗,正在大肆搜刮那并不多的战利品和装备。 第235章 揪心的厉害 等会还有一章 ~ 赵诚于黑夜中遥望着灵芝山方向,如果判断没有失误的话,南门的统治性胜利,会即将转化为灵芝山的劫难。 当然了,判断到底会不会坐实现在谁也不知道,所以不能缩回城池去,需要在有利润的情况下很猥琐的做“指数跟随”。 现在距离黎明还早,假设四散逃亡了一半的薛静部能回到王秀军中,不利的药丸消息将会在王秀军中扩散,大幅影响士气。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不会很难打,风险已经不大。 其实清点下来,拿到南门战果也不轻松,民兵队伍的战损已近两成,一千零几十人出阵,现在报数也就只有八百四十人会说话。 好在小虎头的存在让他们相信了这是必须打的正义战争,受到光环影响,又因为打赢了。 否则对于新民兵,这个战损不修整的话没法进行了。 “行,五分钟到了,没搜刮的东西不能再理会,否则要出事,趁着黑跟我立即行军。” 就此一来,重整旗鼓的八百多人再启征途,故意离池州城更远一些,开始朝灵芝山挺进。 民兵以及核心差人们很心疼那些没来得及拿的战利品,但无奈这是死命令,谁也不知道赵诚为何走的那么急。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英雄,是合格的战士,甚至能在将来成为合格的军事指挥官,但他们也很难弄懂政治上的幺蛾子。 事实上对于蔡攸那样的政,不会从军事理论去理解一次作战任务的部署。 赵诚之前的出奇兵行为都需要瞒着他。 不要以为奇袭战术大获成功后,可以怀着小孩子似的嘚瑟心态进城去接受几万人的顶礼膜拜。蔡攸会干什么赵诚现在就知道,大概率会被他后脑勺抽一巴掌,然后被指着鼻子说“刚愎自用擅自出兵”云云。 最后,这八百多勉强于瑟瑟发抖中已经能用的民兵,会被蔡攸接收,困死在城里用于自保。 老蔡那样的政如此做无可厚非,白沉香部的死活关他屁事。 赵诚的功劳是否确认,又关这些大头民兵屁事。 一但赵诚被捉进城去抽一顿,他们并不会真的为赵诚鸣不平而嚎啕大哭,相反他们会觉得蔡攸体贴,会听蔡攸的缩在城中自保。人性来说,又有谁愿意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把脑袋提在腰上去拼? 答案是没有。 所谓的一鼓作气就是现在,这口气一但被蔡攸疏导了泄掉,虽然不能完全说蔡攸的政治手腕错,但以最小代价、最快时间结束池州战役的契机就真的丢了。 同时,白沉香部就面临被王秀包饺子的可能性,因为那疯女人在特定时候是很碉堡的,譬如只要一有伤亡她就会进入复仇心切状态。她不是赵诚,她不愿意也不会去很快的判断出“王秀反扑和纠错如此快”。 从人性来说,白沉香被人包了饺子关整个池州屁事,但对于赵诚个人而言就凉凉了、失败了。 有时事世真的很讽刺,譬如现在,草根民兵士气大胜、怀着信仰在艰苦条件下跟着行军,而赵诚在思考权衡的却是一些比较龌蹉的人性弱点。 所谓以人为本的释义是:能克服人性的弱点就能跑赢绝大多数人类。这需要的是纪律、规则、一致性。并不需要像达尔文一样聪明…… 没人可以弄明白池州城内现在是士气高涨还是涣散。 州城危急的当下赵诚带人在夜间离开、南门发生战斗知是有人知道的,只是说在当时无人能阻止,也绝对没人敢开城去查看。 哪怕后来寂静了下来,围城的叛军已经走了个干净,也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后知后觉的蔡攸仍旧如坐针毡,这不敢那不愿意,一直在州衙中等到了黎明。 在这之前,蔡攸或者说整个池州城,已经顾不了赵诚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希望刘启山带领的那三十几人能确保城池不出幺蛾子。 张纪?坏啊。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典雅宁静的大美人,昨晚忽然到访聊了许多东西,让蔡攸受宠若惊甚至还略有点暧昧,抱有其他一些期望,然而蔡攸也不蠢,到了现在当然也知道这女人是来蛊惑人心、代替赵诚遮掩的。 现在黎明来了,蔡攸暂时也不想追究任何人,就想弄明白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张纪?一起登上城头查看。 其余三面基本已经看不到叛军存留,唯独南门附近聚集了无数的尸体,以及燃烧搜括过的现场。 张纪?脸当即就红了,偏开头不看。这也太那啥了,对于她,战场的狼藉尸体都是很少见,何况现在这些尸体大多数是裸1体状态。 另外就是南门战役中负伤的几十个民兵没参与赵诚的行军,留在了南门附近,全都裹得如同毛毛熊一样的坐在雪地里。 问他们这样坐着干什么。他们回答“赵大人说伤员留下,池州会照顾咱们”。 又问赵诚去哪了,但凡会说话的都表示“没人知道,行军任务是绝密”。 就此一来蔡攸气虽气,但也不算太急。 气是气赵诚历来就这脾气,但这也是确确实实的战绩,毕竟叛军围城的局面是真解除了。早期时候没人相信可以发挥用途的草根民兵,他们兵器都极其有限的情况下打赢了南门战役,现在留在雪地中的那几百具叛军尸体,就是强有力的证明。 “哎……” 蔡攸对此局面有些哭笑不得,“然而还是没人知道他去哪了,要干什么?” 张纪?看着银装素裹的茫茫雪景轻声道,“通常情况下,他是个不会放过可用机会的人。我一介女流读书人虽不知道战场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局,但既然他主动策划出击,且打赢了南门。叛军又已经退兵,应该是大环境发生了谁也无法估计的变化。于是我不敢说王秀末日来临,也不敢肯定赵诚那只民兵可以就此纵横池州。不过眼看他和白沉香毕世静部几路军伍即将会师,这是可以猜测的。” “这就是当初他誓死也不透露毕世静部位置的用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合则力量将强大,风险加大,分则力量涣散但是安全。分还是合只看应用,看他对战场趋势的判断。” 听到这里蔡攸揪心得厉害,这尼玛等于没说,这些东西蔡攸关心个蛋,只想有人告诉他池州到底会不会赢? “先生的意思像是在说:输赢仍旧未知,但他选择与白沉香毕世静会师的时候,就代表要和王秀决战了?”蔡攸患得患失的这么问。 “是的,结果不会有人知道但决战就快开始。不论输还是赢,他已经用尽了整个池州所能动用的战争资源,也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稳住了局面没大乱。现在不去管它输赢,已经是池州的荣耀。已经是我朝为数不多的顽强战例。” 张纪?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城头…… 第236章 又是扬子岭 任谁也想不到,赵诚能在极短时间内吃掉薛静部后不修整,急速咬着王秀的路线进行夜间行军。 其实在赵诚看来,跟着老虎前行相反没多大的风险。 王秀哪怕在谨慎,但现在连着两场较大失利,眼看可以破城却选择了退兵,这对于他们内部的士气打击短时间不可修复。 他兵力虽强,但那是来自十几个山寨的外系人马,在池州南门战役中他选择放弃了薛静,又基于士气低落,那么他们内部出现政治摩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基于这些有利条件赵诚选择了如影随形,从夜间就始终咬住他们的足迹前行。否则一但停留修整,雪地中的足迹将很快被自然掩盖。 出阵前,喜欢研究节气的张纪?像个天气预报员一样说还有一场暴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这乃是她回测的池州历史数据,最近十五年以来要不就是暖冬没暴风雪,一但出现,不会只是一次,一般会是三次,且每次的间隔最长不超过二十个时辰。 赵诚对天气没啥心得,但相信她所作出的这个“回测”。用来给后人参考其实就是历史的真正意义,遗憾的是大多数人能从历史学到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张纪?则不同,她真是个值得尊敬的学者。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就不止一次吐槽官府的失能,因为关于往年暴风雪所带来的民生影响,官府的记录竟是语焉不详,没有具体的天气变化数据,全然一部政治目的很强的简略日记。 譬如暴风雪导致的死人少时,他们就会尽量的夸大损失,以获得朝廷的特别援助。如果死的人多则反过来,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就像是没严寒一样。大抵就这样。 这次来说,具体为赵诚军事决策提供数据支持的是巍山书院“图书馆”那些文献资料。张纪?的课真没多少,她总是很忙就是因为爱折腾这些,书院虽然没有这方面学科,但张纪?也正在集众人的智慧和经验,又根据那些前人沉淀在书院的历史文献记录,打算编修出一套系统性的、能通过天体星辰以及诸多细节,观测节气变化的学问来。 简单说她不是儒,是个沈括似的人,只是方向不同而已,赵诚是越来越觉得她有趣了。 行军的现在思考着这些,又迎着刺骨的寒风。全队人没睡意,但不代表不会精神疲乏。 这又恰好是机会,赵诚部精神疲乏的话,王秀大军临时撤退则会更疲乏,还有士气不振的加持助推。 赵诚部面临寒冷的话,王秀大军会更寒冷。 因为王秀的战术一直都是有营地为依托的,没考虑到这种情况。而赵诚则一开始就针对性的计划在严寒作战,并且针对这些做出了资源调集和充分准备。 昨夜冒险在南门吃掉薛静部后,最大的好处在于:抗寒装备得到了大幅加强。 每一场战争,充满了斗智斗勇的许多环节,意外是一定会有意外的。 譬如赵诚部八百多暴走民兵、从夜间一直咬着王秀部行军到了清早的现在,开始受到了骚扰和伤亡。 一些小股叛军譬如五六人或七八人为组,冷不丁就从雪地中跳出来袭击,拿刀乱砍一通。 妈的走在路上忽然被冒出来的人拿刀砍,这显然是令人生气的一件事。于是这些叛军伤害没多大,却已经把士气正强的暴民惹毛了,就此这些冒出来骚扰的叛军一部分,当场就被大家给合力捅死。 赵诚的队伍因抗寒强,裹得如同毛毛熊一样,所以除非面临专业刺用的尖刀,否则被砍几下问题不大。 眼看自己人被捅死了一些,骚扰袭击战术不生效,剩余的那几十叛军纷纷散开从不同的方向逃亡。 追追追! 正在气头上的暴民真火大了,纷纷开始追击。 “不要多管,继续行军,不要被任何烟雾骚扰。” 赵诚果断呵止了大家的行为,“出现这行为只有一种解释:王秀真急了,他对接下来的许多事都没了把握,心态已乱。所以他不想被我们跟住。” 现在赵诚的威性特高,如此一来哪怕他们戾气深重,想捉住这些跳出来随便乱砍人的叛军,也只得放弃了。 就此继续忽略一切骚扰,哪怕真会有些损伤,也不管了。 “放心跟着我走,大的埋伏不会有。” 赵诚又一边给大家宽心,“王秀若真要伏击我等,除非他吃饱撑了,否则绝对不会部署小股人数骚扰,这等于提醒我们。” 说的轻松,其实真实来看,池州围城以来的斗智斗勇中,赵诚和王秀的相互算计也只是互有胜败而已,算不得真的占优。 只不过他王秀现在士气低落心态已乱,而赵诚还稳得住、能继续冷静决策,队伍士气也正高。 剩者为王说的就是这事。其实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计谋和战术很难真的分出胜负来的,并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看谁坚持的更久,犯的错误更少,猪队友更少而已…… 对以往的王秀来说,世事或者打仗是件很简单的事。早年凭借胆识和见识,三五个人起家,在这山贼云集的池州大泥潭刀口舔血,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现在。 当时那些让人仰望又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头子或帮派首领们,现在只有少数还在做王秀的下属,大多数已黄沙埋骨。 这些事从来也没让王秀觉得难,唯独现在真的难。 王秀现在也明白了,很多时候无关自己有多能,而要看对手是谁。 遇到赵诚这样的对手,而之前又出现了太多的不利信号,理论上是要出事的。但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出事现在已经无法考虑,因为巳时的现在,前路变得无比艰难。 那刚停了不足十一时辰的暴风雪、再次来临了! 吹得人东倒西歪,雪风哪怕经过了面巾隔离,但最终吹在脸上的时候还是如同刀子在割。 地界接近运粮队出事的扬子岭,而时辰上又遇到了暴风雪。 这是两个阴影,合力共振下让王秀觉得药丸,没有任何理由就想到了白沉香能在“暴风雪下行军作战扬子岭”等关键字。 自此后,叛军内部各个模块接到了王秀的军令斥责:不许乱走,绕开扬子岭。至原因,没有原因。 但低落的士气,又在刺骨的寒风鼓动下,王秀的话已经近乎是无效命令。 不但传达的慢,还要经过各位头领质疑。 现在还没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地步,但接连两次较大失误,兄弟们在严寒中围城池州半月而没用,就因为他王秀的谨慎。现在面临灾难似的暴风雪,他王秀又想让大家在暴风雪中绕开扬子岭口去走远路? 要绕行扬子岭口,路程远四十里。这对于平时的骑兵来说不叫路,但对于现在这些混合马步军,又是士气低落的时候,处于暴风雪中,这等于多耽搁一日才能上灵芝山不说,还基本没有抗寒装备,队伍恐怕要在风雪中减员四分之一? 就此一来,王秀的命令没能获得众位头领们的好脸嘴回应,虽尚未决裂,却分为了七零八落的模块,大多数仍旧走向扬子岭口,急于从这条近路“回家”。 这局面是任何统帅都不能接受的,王秀怀恨在心中却也不多言,只得继续跟随朝扬子岭行军。哪怕要处理内部要清算也得等回到家,外部形势平稳了下来。 第237章 韭菜的历史地位 暴风导致了漫天雪花,能见度低,行进非常慢。 也只有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才能看出一只队伍的核心品质。就像平时在酒桌上看不出谁是真正的朋友那样简单,军队也一样。 现在,王秀终于发现了自己队伍的问题,平时他们在养尊处优,看着勇猛又好爽。哪怕身体和个人素质很强,但现在暴风雪下的行军速度,估计最多有每日三十里的样子。 若依照这样的行军速度,白沉香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奇袭扬子岭运粮队。 现在王秀也知道了,队伍和队伍真的不同。那疯女人的那只队伍有信仰。 反过来说,正因为现在看出白沉香的队伍不是一般队伍,也就证明了在这场临近结尾的战争里,她们能做出常人更加想不到的部署来? 怀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思,终于于巳时末正式进入了扬子岭地界。 自来多疑的王秀哪怕冷的发抖,头脑也没有完全僵化,仰头从能见度很低的暴风雪中,仔细观看谷上两边高地。发现了异常状态,犹如连营一样,那些高地上,有一个一个的雪堡。 雪堡个头不大但数量众多,以相对规则的方式排列。 王秀大吃一惊,尽了最后的努力声嘶力竭的大叫:“这是陷阱,最快退出扬子口,上面那些雪堡以我的经验判断,绝对不是自然的风雪形成,一定是人为的!” 就此王秀军内部出现了混乱,一些头领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秀。 一些则努力的在暴风雪中观察,却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段路往常很熟悉,但说起来谁也没心思在平时去留心观察扬子岭到底什么样,雪堡的形成也非常简单,平时只要是块突石,到了冬季大雪一盖就变成这种雪堡。 至于这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妈的现在冷的让人不能想,失利后还连夜行军,脑子疲惫又僵化。 又有一些头领相信王秀,认为恐怕真有危险,所以迟疑了起来,不知道该随大流前进,还是听王秀的。总之左右为难,这部分骑墙派并不想于现在得罪任何一边。 就在这个时刻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只见那些被王秀说有问题的雪堡,真的是人为的,如同鸡蛋破壳一样,或大或小的雪堡正在逐步从内部破开了,有源源不断的人从雪堡中出来。 “大王是对的……这是白沉香,白沉香的伏兵……” 当即形成了风在吼马在叫的场面,纷飞大雪中一团乱麻。 甚至就没有一个统一意见,不知道应该往前突围还是往后退出,就此出现了冲突和摩擦,到处只见自己人相互撞击一起。 “白沉香赢了!她竟是能把同样的战术原封不动的重复两次,还在同一位置,敢这么做又做到,她就一定会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池州战役就此一局结束了,再也没有其他变数!” 处于后方、说话又暂时没人听的王秀看到这个局面后,果断约着历天闰于混乱中悄悄遁走了…… 赵诚部于暴风雪中如影随形至扬子岭地界后,形势出现了变故! 没到谷口,却已肯定前方发生了混乱和战斗,于暴风雪中,正在源源不断的有溃散叛军退了出来慌忙逃命。 这情况看的赵诚队伍里的大多数人一脸茫然,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他们遇到了什么,和谁作战? “大人,现在情况诡异……暴风雪中又难以见物,这兴许是王秀的诡计,您可有判断和安排?” 两个平时最为熟悉的差人急忙请示。 赵诚却也说不好,能见度太低。于是带领队伍继续推进五十步,再仔细观察。 这下便感觉到,仓惶逃命的贼军不像在演戏,是真的慌乱了。但凡有机会退出谷口的毫无秩序规则,四散逃命,根本对正在逼近的池州民兵队视而不见,那仿佛是他们发现了更恐怖的东西! “还是很难相信,现在池州哪来的队伍能在暴风雪中让王秀主力如此仓惶,大人,咱们也退吧?”又有差人凑近请示。 赵诚神色古怪了起来,“除非是……白沉香扬子岭大捷后没进兵灵芝山,选择了原地修整,她兴许觉得扬子岭出事后王秀会退兵,于是她那异于寻常人的脑壳促使她厚脸皮,把一模一样的战术在这个同样的地方又复制一遍?” 身边的人面面相视了起来,要这样说呢,逻辑又是通的。 要打的话现在的确是个机会。但赵诚仍旧不急,无视这些不成建制的贼军散兵,继续挺进了些。 赵诚知道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些各自飞的散兵无法在暴风雪中依靠自己存活,他们跑不远。就算是真的跑了活了也不重要,赵诚的战术目的是歼灭王秀主力。 至于到底是歼灭了三千人还是两千五百人,这对于池州战争的总量来说无足轻重。关于这点需要在这个暂时混乱、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战场上清醒认识到。 “结阵!” 挺进到差不多的位置,赵诚命令下达,八百民兵就此停止前进,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依托较长的尖木棍形成“刺猬”开始了守株待兔。 越来越大的寒风在耳边呼啸,那些从扬子岭口仓惶逃命出来的散兵从身边呼呼路过,却相互不怎么冲突。这形势真的让人又紧张又怪异,从没人想过会在战场上发生这么奇葩的事。 直至迎面持续而来的雪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这和冰雪的那味道真的泾渭分明。也预示着前面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大面积伤亡。 这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作战时机成熟了,跟我冲锋挺进,现在起需要封死扬子岭口,包他们饺子!” 赵诚下达了作战命令后,小虎头自然又果断重复了一遍,可惜她声音太小了,几乎被这暴风雪完全掩盖了。 就此一来也没有乱战,有序的排开后缓慢推进。这样的刻意为后,不听的有人撞击上来成为“串串”。就此而带来的惨叫声已经很难听到,基本已经被暴风雪掩盖。 但凡战争就非常残酷,血红雪白泾渭分明,雪地中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有不少贼军甚至来不及等撞上赵诚部的“刺猬阵”,就因慌乱疲惫寒冷叠加后,自己倒在了雪地中。 战争自来也很奇怪,只要方式对了,就很少出现抵死厮杀的局面。而多数时候会是单方面屠杀,也就是说一但契机契合,基本上敌军就是来送死的,不是来战斗的。 就因为这样,历史岁月的两军交战中,一般很少出现素质相当而纠结厮杀的局面。因为实力相当的时候比的是不犯错,而不是比谁八5分谁91分。于是通常以对持为主。 真到了两军决战的时候,根据历史数据回测,大概率有一方是韭菜,会被极其惊人的大交换比收割。通俗点讲“老子们是来割韭菜的,若确定对面是战士而不是韭菜,吃饱撑了去割,那其实叫送”。 这就是决战的真相,譬如现在…… 第238章 冰封王座 扬子岭谷内还在持续混乱。 王秀和历天闰都已经神秘消失,而他们大多数人仍旧没弄清楚到底该往前还是往后,就此一来更是分裂的乱七八糟。 越来越大的雪风不说,还有从上方下来的没羽箭和有羽箭。 命是自己的,并没有谁观的想到其实来自白沉香的阻击伤害没想象的大,更多的人,其实是被出野兽一般惨叫的兄弟影响到…… “形势不对,现在有人在谷口阻击,会是谁呢?” 处于谷上方的毕世静对现在的局面非常奇怪。 事实上白沉香也不知道,偏着脑壳思考少顷道,“是赵诚来了,除了他,再也不会是别人有这样的战术。” “白当家怎么确定?”在身边的秦明道。 “我就是确定……我和他心有灵犀你不知道啊。” 白沉香是如此回答的。 事实上证明没谁是真正想死的,而白沉香一次又一次的正确,不但带领大家存活,还以逸待劳的等到了这机会。所以哪怕她的解释很无理,大家也是无脑信她的。 说起来是真神奇,当时以极其少的伤亡代价,近乎全歼扬子岭战役中的运粮队后,白沉香部就和赵诚的民兵队一样,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补给,干粮以及抗寒装备。 在当时士气正强,毕世静和秦明一致认为:应利用这个王秀回撤的时间差火速进兵灵芝山,以取得根据地。 但白沉香不这么想,在当时她知道池州的暴风雪要不就不来,要来就不止一场。若火速进兵灵芝山,叛军人数不少还有攻势依托,只是有可能打下来而已。且就算打下来了也会是惨胜,会付出比想象大的多的代价。 那样白沉香认为得不偿失,因为那不是王秀的主力,却会无限消耗掉这只队伍的锐气和鲜血。 于是,当时的白沉香以惊人的脑洞,想出了建造“雪屋”保暖、以逸待劳伏击王秀军的战术。 所谓的雪屋就是当时王秀发现的那些雪堡,实际原理简单,就是堆“大雪人”然后挖空内部,不曾想到对隐藏和保暖有奇效,还真做到了对王秀部的伏击和以逸待劳。 一直正确,导致了白沉香现在拥有极高的威性。 现在看王秀军的大势去了,池州战役肯定会赢,只是怎么赢的区别而已。为此,白沉香果断派秦明孤身下谷去和赵诚部取得沟通,以便在短时间内确定后面的战术…… 赵诚见到秦明的时候,感觉他像个逃难的乞丐,比赵诚还像。 并且这个时候,这第二次扬子岭战役已经接近尾声。 哪怕鬼使神差又有运气和战术,但要全歼是不可能全歼的。因气候条件太过恶劣,且就算两部算是会师了也人数不足,全歼的条件不够。 一开始决定打第二次扬子岭战役,白沉香的战术目的只是再收割王秀一次,让其有阴影士气更低。 谁知道赵书生碉堡,防守反击战术打的漂亮,竟是在这条件下,带着一只民兵队如影随形的咬着王秀主力走,趁你病要你命,撵着王秀部到扬子岭后看出了形势,又果在叛军伤口上撒了把盐,歼灭了比白沉香预期中多两倍的贼军。 到此白沉香认为可以了,需要止盈。 “此役目测已经歼灭了王秀部一千人以上,而白当家方面因抗寒装备缺失,仅仅于现在的暴风雪中阻击,所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大家手足持续僵化,近乎失去知觉。” 前来沟通的秦明抱拳道,“大人,白当家建议到此为止。既然池州围城已解,待暴风雪过后再谋灵芝山可好?” 赵诚迟疑少顷后微微摇头,“所谓一鼓作气,若停留后就再而衰。王秀去向不知,叛军主体人数仍在,这是个极大隐患。实事求是的说,我们已经处于暴风雪中,严寒下作战所带的损伤已成事实。没有避风的地方,现在我部若临时建造雪屋,所带来的伤害未必比行军追击少。” 秦明大惊失色,“大人的意思是,要在暴风雪中打灵芝山?” 赵诚摇头,“我没那么大脑壳,这基本不可能。但王秀的叛军已经进入了无规则近崩溃状态,意志比我们薄弱,抗寒能力比我们差,军心无比涣散。所以这就是这场战争里最后的意志比拼。这就是决战时刻。” “这场暴风雪、以及暴风雪所带来的影响,基本抹平了两方队伍间的个人素质差距,变为了凝聚力士气占优情况下的纯意志力比拼。于是我的结论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决战时刻。常态下他们近乎以一敌三,人数和物资占优。咱们拿什么决战?” “技术上,我认为就我们的队伍素质、人数,在常态下和叛军决战所需付出的代价,不会比这场暴风雪更大。因为我们的责任心更强,负担更大。我们需要考虑到,常态下一但不能全歼,这些丧心病狂的狠人亡命徒四散逃亡后给民间带来的血泪。我们就算打赢了也需要疲于奔命的追在他们后面买单,百姓会活在随时面临亡命徒的恐惧中,而他们只需本着常态逃亡和挥刀砍人就行。这就是因使命不同所带来的不对称地位。” “所以未必需要真的攻打灵芝山,利用这场冰封一切的暴风雪,咬住前面那只一心想回灵芝山活命的叛军,直至他们全面崩溃冰封,也就等于王秀的王座被冰封了。” 现场早就没了暖意。大多数人的嘴唇开始出现乌青,小虎头尤其如此,她甚至已经变得有些迷迷糊糊不太清醒,又犹如说梦话一样,时而念叨两句“进兵!进兵!” 所以这就成为了大家心里的最后一丝热量,这丝热量真的来自于梁红玉。 秦明看得最是心疼,在犹如刀割的寒风中解下披风来,把近乎昏迷的小姑娘紧紧裹起,又死死的抱在怀里,“孩子就跟着我吧,否则会死的。” 特殊对待还是必须要搞的,赵诚自己揉了两个现场近乎红色的血团塞在嘴巴里算是补充水分,之后趁谁都没注意时,在梁红玉的嘴巴里塞了最后的两颗巧克力。 “也好,我是不太习惯超规格疼爱别人的,哪怕是小孩子,但你秦明就可以。” 就此等于把小虎头托付给了秦明,能不能活下来谁特么知道,当前情况下最不能去想的就是死活问题。 就此没有什么所谓修整或重整旗鼓,派人火速和白沉香通报后,赵诚部就再次顺着满地血污和尸体的扬子岭谷内前行,正式开始了“冰封的远征”,这兴许就是池州的终极之战,最后一次交锋…… 第239章 早知今日 等会还有一章 ~ 大雪满茫茫的荒原上,三匹马两个人艰难的前行。 往日风采照人的王秀现在也变得像个彻头彻尾的乞丐。在王秀看来历天闰历来都像乞丐,所以现在也没啥特别的。 除此外王秀的脸上还有一道手掌长的口子,却不会流血,脸部的血快冻僵了。这道伤口是当时逃亡时,被自己人的兵器给挑伤的。并不是蓄意谋逆而是误伤,没办法,当时全乱了。 现在王秀很感激历天闰,没有他,自己兴许就活不了。 曾记得当时朝逆风反方向逃出谷口后,又回望谷内,战斗并不激烈但就是在持续死人,持续有人倒下。 在当时王秀心里一片空白,谈不上太悲伤,却能感到一种魔鬼的诱惑。所谓的诱惑就是,眼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业绩正在快速的崩溃,而王秀还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觉得能拯救基业? 现在回想自己也糊涂了,心乱了,以至于出现了那海市蜃楼般的幻想。是历天闰带着三匹马,坚定的把王秀拉回了现实的逃亡计划中。 看起来除了大戈壁的炎热外,寒冷也能带来海市蜃楼? 这是王秀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兵败如山倒的滋味,出现的那么快,发生的那么理所当然。 当时的现场是非人力所能往回的,但回想几遍细节后发现又是那么简单,真发生了虽然无法扭转,但在之前要避免这些竟是毫无难度? 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早知今日何必啥啥”。 现在王秀已经没了主意,不知道天下之大该去哪里? 反倒历天闰非常的清楚,摆出了两个选择给王秀:一,前往睦州投奔方腊,伺机再动。二,前往杭州投奔朱勔,以获得官府特殊势力的暗中保护,也伺机再动。 “该怎么办请大王抉择?”历天闰抱拳道。 “这些个狗官在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又蠢又懦弱,实则不然。” 王秀忧心忡忡,“出事后棒打落水狗,背后捅刀的事其实就是朱勔这类官员最爱干的。投奔他以谋后动,虽然也是一条路,但也实在与虎谋皮。这类人永远不会有朋友,只有盟友。什么是盟友呢,你必须有实力又有用处他才会正脸看你。而我们现在不符合这条件。” 言下之意,方腊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相比朱勔那些应俸局大佬,方腊更有可能会结交朋友也需要朋友。 同时方腊也吃过赵诚的亏,这算是共同利益和共同敌人。于是投奔方腊成为了当下唯一可选的路。 遗憾的是前途也充满凶险。 以赵诚的杀伐果断尿性,平定池州后他会更快进入经略睦州的战略中,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来自朝廷的授权,以便名正言顺的把池州暴民带入两浙路,而并不需要朝廷的钱粮和增援。 只要不谈钱,又在他打赢了池州的局势下,狗朝廷会拒绝才是有鬼。何况人为财死,赵诚去干掉方腊后,相反等于给朝廷提供一笔很大的收入,他赵诚自己也能捞个盆满钵满。 没钱就没有战争,自来就是这样的。这才是怀璧其罪的释义。 所以观分析,甚至等不到开春,赵诚的那只冰封暴走团就会开进睦州。这就意味着,很快要帮助方腊对抗赵诚。 若在以前王秀从来也不怕赵诚,现在则不然,已经有了阴影,很难面对他的时候再能观冷静。 就这么患得患失的想着,王秀始终不说话。 好吧,历天闰知道他难以决定,那权且不管,反正得先吃饱肚子,否则在这方圆十里全是荒原的大雪中见不到活人,会很快冻死。 历天闰找来找去,依据丰富的经验找到了一只死狼。 说起来狼是很难被冻死的物种,就和那个白沉香一样。因为狼有狼窝,就类似白沉香在扬子岭的反1人类1战术一样,有雪堡可供躲避暴风雪。 这只狼之所以被冻死是因为老了,落单又挨饿的情况下才死于暴风雪中。 “找到了一头狼…… 历天闰话说不完,王秀把狼抱过去时眼睛泛蓝,这尼玛坚硬的如同一块石头雕像似的,也叫找到狼?还不如说找到像个狼的石头。 寻思少顷,王秀把“冰雕狼”扔在雪地上。 噗嗤,一把尖刀捅进那匹小马驹的脖子,抽刀时血流如喷泉一样,还冒着腾腾暖气。 王秀和历天闰急忙凑过去喝马血,大口大口的吞下去。 期间王秀心里一动,在这样的暴风雪中,不论人类还是动物都很难有眼泪,因为眼睛是干涩的,但一边喝血,王秀眼角余光发现两匹成年马的眼睛却是湿的,像是有泪光? 是了……这三匹马乃是“一家人”。王秀想起了这事。 噗嗤,噗嗤—— 在历天闰愕然的目光下,王秀又分别把尖刀捅进了两匹大马的脖子,就此,三匹马倒在地上。 “既杀了儿子就不能留下父母,这是动刀的规则,别愣着了,快把马的内藏掏空,两匹马的尸体可以作为两件大皮毛,你我躲在马肚子里就能无损躲过这场暴风雪。以谋后动。” 王秀轻描淡写的道。 历天闰皱了一下眉头却只能照做。隐约间历天闰发现,王秀的做法很实际很高效,兴许也算无可厚非吧。但似乎这才是他的队伍在特殊形势下,会被赵诚白沉香的队伍吊起来打的原因。 说穿了信念和准则是很重要的一种本质,是一只部队的基础战力,其他任何条件只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加成,而基本无法改变本质…… 已成功会师的赵诚和白沉香在大风中行军。 风就是带来寒冷的元凶刽子手,基本上有风就没水,眼睛干涩的难受。热量处于移动中,就无法把雪花化为冰雪,所以雪花都是干的,无法凝固为冰进行附着,被风席卷得漫天飞舞。 形势比之前更恶劣,但凝聚力却更强些。因为现在几乎谁都知道只要不倒在暴风雪下,就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有时候只要信心不崩,人的潜力真的无限大。 还因为现在整体性获得了白沉香和梁红玉光环的双重加成。 早前赵诚和白沉香的意见不同,白沉香有些不满,但会师后意外的听这书生说“既然定下了决战前提,我不管了,交给白姑娘指挥”。 那之后白沉香不生气了,整个人又活跃高兴了起来,这虽然是个重担,却也是一份很重要的信任。 第240章 一场血泪 沿路而来,遇到了许多坐在雪地中就快成为冰雕的人,已经死去了。赵诚观察又触摸之后,还没有僵硬,还有一些余温,由此肯定,距离那只急于回家的叛军越来越近。 开始出现这种越来越多放弃前行的人,代表他们真的崩溃放弃了。人在冻僵前应该会迷迷糊糊想睡觉、出现坐下来休息的幻觉,但其他人不会等,当坐下来或躺下来后,就代表意志崩溃任命了。 哪怕知道睡着了再也不会醒,也会沉沉睡去。 赵诚心里对此颇多感慨。 能在这种条件下作战凭借的是一口气,一个信念。当有了这种信念的队伍,就一定是大宋少见的无敌之师。 遗憾的在于,作为政赵诚却知道,这只队伍在这战后不会成为精兵,只有退役一条路,因为大多数人会残废,只是后遗症轻重的区别。 所幸这场大雪就是进化,此役过后,那个造成无数血腥,让官府投鼠忌器毫无办法的灵芝山势力,将在大宋除名,只能成为历史教材里的负面典型。 池州将在没有山贼土匪干扰的环境下快速得到修养声息,爆发出它本该拥有的潜能。 只要操作得当,池州战例也作为一种往后朝廷的政策偏向,以及全国的精神,当有这种精神后就不再叫北宋,真的可以称之为大宋了。 这些就是意义。 至于为此牺牲或残废的人是宿命,简单说,没有那一场战争不是血泪累积出来的。想要有所得,就必须付出代价。 当然,代价是可以在刻意操作下减轻的。 基于此,原本已经对朝廷有些心冷的赵诚又觉得责任重大。以前或许可以仍性,但既然到了现在,这官不能随便就不做,假设赵诚都不去争取了,那么为了池州战役付出代价的这些人,就更没人去理解他们管他们了。 假设赵诚都觉得麻烦不去争取了,那么此战付出代价后所换来的全国意义,很可能就此被搁置,或被他们改写,甚至是否定。 历史只有结果而不会有真相。上面的人不会真关心池州战役所付出的代价以及内幕,他们只会根据自己的阶级和立场,又更具当下的形势去合理利用所能利用的东西。这就是政本质。 现在赵诚已经简单粗暴的看穿了本质,无需去苦口婆心的对全国解释池州真相,还担心人家不信。 结论和应对其实简单,去争取那只书写历史的笔,掌握住话语权。然后为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准备大量的糖果以及玩具,哪怕赵诚是邪恶的,他们也果断信赵诚,跟着赵诚走,和学习赵诚写的历史。 这尼玛才叫历史,其他的并不是。 为此就要打仗,政治也是打仗。所以池州并不是结束,只是刚刚开启了无尽的战争模式。需要如同和王秀交锋一样,去和这些各种路线各种思维的老夫子们斗智斗勇。 嗯,军事指挥权交给白沉香的现在还算轻松,穿的如同毛毛熊一样跟着行军的赵诚、已经提前更具这些yy了起来。 哪怕已经处处被人照顾,但苦还是很苦。被风吹的比较想哭,无奈眼睛干涉没眼泪,毕竟赵诚是从来都不能获得白沉香光环加成的…… 灵芝山岗楼平台上,面临漫天的大雪什么也观察不到。 现在还留在岗楼上的守卫想死的心都有了,而其他大多数人留在那些四处漏风的房屋里围着火盆取暖。 山寨大厅里到处是火堆。 带领一千人留守山寨的三当家陈立绝对不会想到这场暴风雪中所蕴含的杀机! 早前有充分准备,现在也算不缺酒肉以及炭火。哪怕在这之前收到运粮队被全歼于扬子岭的消息,山寨内部已经出现了人心惶惶。 但这也不是很重要,基于往日王秀的英明。现在陈立的思维和停留在“王秀坐拥绝对实力、即将拿下池州”上。 一定程度上,在灵芝山体系中陈立算是个庸才,特点是不添乱和忠心,于是被王秀委以重任留守山寨、负责后勤。 耐人寻味的是自运粮队扬子岭出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命令传来。对此,已经有心腹属下已经察觉到不对,一千人的运粮队就算不是精锐,但在灵芝山绝对控场的战场中说出事就出事,这是不利信号,应该用事出反常必有妖来解释了。 无奈陈立基于往日对王秀的信心,现在听不进任何建议,也想不到任何理由会出现王秀主力战败。 其实,陈立是更加舍不得放弃这片基业,因为这片得天独厚的土地下面埋藏的全是铜矿,那是钱。 并且依照陈立想来,现在根本就和“人为财死”概念风马牛不相干。 虽然没有收到王秀的任何指示,陈立也开始指手画脚、指挥山寨一切事宜,且给属下宽心,认为池州官府除了早前羊山的人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可用力量。 纵使是白沉香部也人数不足,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暴风雪下威胁到王秀主力。哪怕真出了幺蛾子,也最多只是王秀主力无功而返,却照样可以在开春、朝廷大军挺进东南前,大肆烧杀抢夺,壮大山寨的力量,最终遥望东京。 愿景非常好,王秀当皇帝的话,陈立认为自己就是宰相,每每想到自己的名字也能载入史册,并看着朝堂上无数臣服的官僚瑟瑟发抖的模样,现在就想开始笑…… 赵诚和白沉香部尾行着进入了灵芝山地界。 逆风在雪中行军的速度很慢,现在最多也就是每日二十五里的速度。 但尽管如此肯定也比前面逃亡的叛军要快。 甚至有感觉,只因为大风雪影响眼睛看不到而已,其实已经近在咫尺。 越接近山寨,途中出现的叛军尸体就越多,大多就是身子相对弱些,防寒准备又不足的人。 这些越来越多的尸体,体温比之前发现的高些,僵化程度更低,有些甚至暂时还没死透。所以这意味着王秀主力真的近在咫尺。 生前或许是山贼,但在这天寒地冻、老天爷成为统一敌人的现在,他们死后也就像是常人,介于尸体越来越多又都不见血,让人想起了“路有冻死骨”,队伍中出现了一些同情的声音和气氛。 这种情况对于就快决战的当下很不好,所以哪怕从人性无可厚非,且赵诚已经放弃了军事指挥权,面对这局势却也忍不住了,以政委的身份跳出来,首先就把带头“望风感叹”的白沉香批评了一顿。 人不能没有目标,不能没有立场和纲领,赵诚现在说的话就是纲领。 决战近在咫尺,赵诚吩咐暂时停止了前进,在雪风中尽量声嘶力竭的清晰表达,“不要望风感叹,想子孙父老都生活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战争。” “诚然同情心谁都有,你愿意留心观察的话,再猛的那头野兽身上也有一些让人感动的点。听风就是雨,望风就感叹的特性在平常人身上允许存在。但出阵起我们就已经是战士,战士的素养要观冷静,唯一使命是赢得战争。” “如今我们士气如虹,连番大捷,是强者。强者在特定条件下同情弱者是一个自然现象。然而这是烟雾和幻象,是海市蜃楼。真相是:王秀的杀戮,王秀往日的恃强凌弱,造就了多少人躺入坟包?有些人甚至坟包都没有。这些一般人都看不到,于是没有直接的愤怒和压力。但如果你们相信我,身为县尉我知道池州有多少冤魂!” “王秀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杀戮。造就了非常多的人不思进取生产,总想铤而走险,因为有后路,动不动就搞个大新闻后上山投奔。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一笔一笔的血案累积在县衙,甚至不能立案不能处理。每一个池州弱者躺进坟包的时候,意味着一群更弱者无依无靠,眼泪汪汪的在亲人坟前指望着昭雪的一天。” “我们的这只队伍,就依据民众的这个意志而诞生。依大宋律,从民政法官立场上看,同一个事件中的不同人可以区别对待。但本现在是战争,不是司法诉讼。我们是战士,使命有别于普通执法者。” “人是立体的,没人全坏也没人全好。但选择成为叛军时,这不是随波逐流,而是同流合污,一定是敌人。作为一个从未失误过的军事统帅,我现在负责且真诚的告诉你们:战争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全体立正! “嗯,本官发言完毕,基本上我也履行了我全部的使命和义务。现在有点扛不住,指挥权全权交给白沉香,战术目的是不惜代价全歼灵芝山。不接受投降,不能有仁慈。因为投降和仁慈的机会张商英给过了,代价是大宋有一万多孤儿寡母眼泪汪汪的站在坟前,但坟包里甚至没有尸体,尸体全在十里亭,没机会去挖……” 说完,赵诚脑壳一偏就倒了。哪怕抗寒装备近乎池州最完备,也实在因为身体太弱鸡又连日操劳撑不住了。 白沉香和毕世静不禁面面相视,这下好,他不但不能提供建议和作用,现在还成为了负担。 无奈下秦明做了保姆,一大一小,左边抱着赵诚,又边抱着小虎头。 基于不能有同情的指导,白沉香也管不了书生了。 决战在即! 打赢没有任何悬念,差别只在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从灵芝山活下来。预估非常悲观,交战的损伤应该不会大,此点有把握,但真正的伤害来自于严寒。 虽然赵诚没直接说,但白沉香内心里知道,不是少数,而是大多数人会在这一役残废…… 第241章 东南无尽战争的本质 额,今天写的有些累,章节也大些,就这一章了 ~ 哪怕在后世的一些特殊年景里,民间有说法是:宁做城市里的一条狗,也不做乡下人。 大宋也有这种说法,大抵就是宁做东京城的一条狗,也不做乡下人。且大东京的人把除东京之外的人,都看做乡下人。 池州的战乱,以及天寒地冻的时节,没影响到东京作为当今世界中心的繁华,这个一大早街道上已经车水马龙,几个官市外围充满了拥堵和混乱。 这时代的东京人很幸福,有皇帝特例下拨的冬季炭火费,此外还有全国各地通过漕运源源不断运抵京城的平价炭火,治安也相比其他好的多。 “闪开闪开!都特么闪开!八百里加紧!” 城门开启后的大雪中,一个像是乞丐的人大声吆喝着就冲进了东京城。 因严寒的封堵,来自池州的军报现在才到。 中堂内,头发已全然花白的蔡京正看着池州来的文书。 这是一封非常奇怪的文书,递给助理宰相何执中查阅后,老何神色古怪的微微躬身,“文书是真文书……奇怪,不是池州文书,而是池州石埭县吴志祥的凑报。” 蔡京焦急万分,因为这代表池州告急被围,甚至连消息都送不出来。看似叛军的军力也不够,无法将县份一起围死。就此后知后觉的石埭县知县吴志祥的奏报,现在才到中堂。 这份吴志祥的奏报毫无惊喜,事实上他只大抵说了“叛军势大池州告急”这八个和主题相关的字外,就很少提及池州战事的细节,大多是陈述贵池县尉、池州战役总指挥赵诚的各种幺蛾子。 譬如赵诚粗暴又桀骜不驯,威胁殴打官员的事老吴花费了七百多字说明,然后还说,在形势危急之前,赵诚至黎民百姓于不顾,拒绝了各县的请军文书、把军事力量全部集中于州城,最终断送于十里亭等等等。 大抵上这份文书讲的就是这些事,慷慨激昂啰里啰嗦。主要是弹劾问题官员赵诚的,至于池州围城程度到了什么地步,花费的笔墨很少。 “执中,你怎么看?”蔡京也神色古怪了起来。 被这样问老吴也很尴尬。 赵诚虽然只是个小小县尉,芝麻官都谈不上。但成分可复杂了,乃是蔡攸保举,蔡京亲笔批的。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池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细节,中堂是完全不知道内幕的,也不关心,结果才重要。 其结果是池州告急,州城连消息都送不出来。 对朝廷来说这是个非常大的事件。从赵诚的池州战役临时总指挥任用看,表面是黄文炳授权,但实际谁都知道,没有蔡攸的认可,赵诚不可能指挥得动池州。 也就是说否定赵诚倒是简单,理由多着呢。只要结果是战败,他往前的幺蛾子全部都可以成为理由。正居于此,吴志祥机智的觉得战败基本成为事实后,才抓紧机会上书弹劾,这等于给池州战败找个背锅侠,让大佬们不至于太尴尬。 理论上这就是官场规矩,哪怕赵诚是蔡家的人,蔡京亲点的,也会出现弃车保帅的棋路。这无可厚非。他儿子蔡攸只需承担少许的用人失察责任。 问题在于,吴执中知道当时石埭县事件内幕,知道赵诚和吴志祥的心病由来。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池州告急前,自己那宝贝儿子何志上了这些老狐狸的当,书生意气的卷入了池州事件,还放了错,被赵诚拿住了小辫子。 其后儿子来信酸溜溜的说:蔡小娘子快姓赵了。 就是何志这句暧昧的话,让吴执中现在难以抉择,无法判断赵诚和蔡家的捆绑有多深,如果踩错了,到时候宰相的长子跳出来力保赵诚,那就变成和蔡家刚的政治大戏。 “下官觉着这事要观看待,吴志祥这根本不像一封军报,较少提及池州战役细节,他又身在石埭县,于是下官认为,很大可能是吴志祥都不了解内情。既然连本质问题都不了解,那么他其他说辞值得商榷,存在误会可能。” 吴执中最终说了这略偏向于赵诚的话。 蔡京笑笑,感觉吴执中说话很贴心。就是这原因他还中堂行走,否则应该一脚把他踢飞去比池州还乱的地方知州了。 但实际有苦自己知,现在蔡京虽然笑,实际看似瞬间老了三岁。 总之不论如何,这次的事压不住了,几面起火说的就是现在。 蔡京在患得患失之下,连番走错了棋。 东南事务太过复杂,内幕蔡京心理清楚,简单说就是和门生朱家一衣带水,他们吃相太难看。占着特殊地位,单线和皇家和中堂联系,几乎不受地方官府节制。 这个在东南庞大又根深蒂固的家族人员众多,家族成员又分别和东南地区的帮派、团伙等黑恶势力一衣带水,一环接一环的发展“下线”,现在控制不好,导致了整个东南地区到处是各种手段的强取豪夺。 从漕运漕帮、到酒楼茶坊赌场等等,无一例外被这个庞大的近乎不受控制的利益链寄生吸血,所带来的民怨和混乱非常大。譬如池州那遍地的山寨逃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 到了一定的程度,蔡京说话也很难控制他们了。因为过度到了相互依靠的关系,蔡京就是凭借着这群门生,搞乱了赵挺之治下,干掉了赵党。 皇帝也已经适应了他们那越来越多的供奉。当初蔡京抬举出他们,现在真不好意思在皇帝正高兴时反手打自己的脸、反口说他们是异端。 数次私下警告朱家,用处有些,但用处多大就不好说。 因为到了一定程度,其实朱家自身也很难控制下线了。 严打过几次! 但烂到一定程度的地区没用,不可能真的深度严打到老虎身上,那么一衣带水,不论派谁为中央督察组,哪怕严厉督办着打掉两三个民怨大的团伙典型。强制判了死罪,且强压刑部核准了死刑。 想如此敲山震虎是做不到的。谁都心理清楚,督察组一走,他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哪怕已经判了死刑的人,过个两三年又会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 或者是换个名字身份,让别人代替这些人去死。或者连名字都不换,被他们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强势从刑部公关把死刑改判为杀威棒和发配。 杀威棒只要有钱是打不残人的。 发配更尼玛是个笑话,譬如从杭州发配到江宁府这么一点屁大的路,都是他们的势力圈,基本就是从杭州去江宁府厢军牢城营挂个名,待个三月旅游一圈,随便来个保外就医就又回来了。 属性上,这位帮派大哥还在江宁府坐牢,但实际上他会回到杭州继续老本行。 已经被打掉的帮派无所谓,换个名字,重新在注册一个商号,继续做着差不多的事,基本都这样操作的。 每多一个这样的例子,就会产生一大群逃户。很简单啊,当初信了严打,信了中央巡视组的话,站出来参与作证“打黑”的那些毫无抵抗力的老百姓,忽然看到被判了死刑的胡汉三转悠了一圈又尼玛回来了,甚至尼玛连名字都不换,他们当然只有放弃户口、连夜卷铺盖跑路。 有一些相对不重要的大哥,也因太显眼,被判了死刑,从官僚和司法途径实在捞不出来了。那也很简单,他们会各种安排下,牢房就会出现秘之漏洞,最后就被这种人逃出去了。 既然无法从司法途径“拨乱反正”,这类人的去向就是王秀之流的山寨。明知道这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就在那,但通行规则是“你能么你去灵芝山捉他啊”。 如果督查的实在严,牢房都没漏洞了。眼看要被中央大员亲自监督行刑那怎么办? 好办,他们会直接把“王秀们”引进城池,在行刑时候劫法场! 这种事在大宋不要太多,都尼玛已经被无数读书人写成话本在茶社里说了。 总之从上到下已经乱了,蔡京离不开这群人,但知道他们这样的吃相必出乱子,任用大对头张商英进杭州知州、顺便掌提刑司,也算是蔡京没办法之下对他们的另类严打。 效果不能说没有,但微乎其微。 这个大集团似乎在明面上稍微收敛了些,但仅仅是明面上,暗下该乱来照样乱来。 张商英这样稀里糊涂只会喷人的书生、又毫无根基,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些黑恶牛鬼蛇神? 震得住他们的人有是有的。譬如吕惠卿张叔夜那样的毒蛇,只要把他们放进东南,就能短时间咬得这系人后悔做人。然而一衣带水,拔除萝卜带着泥,真放这些毒蛇进去,蔡京自己也就快凉了。 就此不论左边还是右边,对蔡京而言都显得极其难以决策。 直至赵诚出现,直至张叔夜忍无可忍。就此提前彻底引发了东南的矛盾局部爆发。 若这几个苦力能快速的动个微创手术,暂时解决到东南问题,那蔡京也不管了,会忍痛默认。 可惜事与愿违,从无为军溪山战败起,蔡京已经没了强扭的信心,不得已下再退一步,连长子都摆一道,临时又委任了张商英去池州“劝架”。 毕竟蔡京不想把东南问题彻底捅破,不想真的在这财政千疮百孔的时候,把最大的产粮和税源地陷入内战泥潭。 却更天不从人愿,眼看东南真的乱了,因朱家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他们各自的黑手套,王秀就是这个群体中第一跳起来的人。卧槽从他跳起来开始起,是不是其他手套就快有样学样了呢? 现在池州的告急了,蔡京连张商英因何没能做到缓和矛盾诏安王秀都不清楚。池州伤亡细节,影响程度等等全是两眼一抹黑,仅仅只有在这时候添乱、什么几把本质问题不知道,就会在朝廷突击队员(赵诚)身上捅黑刀的吴志祥的弹劾。 总之到了现在蔡京都错了,每走一步都是错的,不论是张商英掉链子,蔡攸掉链子,朱家掉链子,亦或是赵诚掉链子,其实都是蔡京的部署,蔡京的锅。都尼玛是蔡家大染缸里的几条分赃不均匀的狼、正在相互把对方的狗脑子给咬出来。 事情到了这地步、蔡京也没其他办法,担负些责任,避嫌离开相位一段时间,以缓和张叔夜张康国他们逼宫,看来是必须的了。 唯独,既然东南的毒瘤已经开始被捅破,妈的他们这些人已经让我老蔡付出了代价,那只有一个想法,不论是谁,不论是黑打还是打黑,若有办法代表官府破掉这些尾大不掉的黑恶份子,就算正义。 党群门生就是用来出卖的,因为他们已经让党魁左右为难了,就是政治不正确! 长子蔡攸没多少干货,但特点是老奸巨猾,不会轻易做没把握的事。他那么信任抬举赵诚是反常的,这证明赵诚真有其独到之处,也比张叔夜吕惠卿等人容易控制的多。 所以蔡京觉着,如果池州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必然是赵诚才能做到。 “相公,怎么就吴志祥的弹劾回复请示下?” 吴执中一边察言观色的道,“另外,池州形势不容乐观,张商英到底因为什么没成功咱们也不知道,恐怕现在就需要作出东南问题扩大化的准备?” 既然已经想明白了此番要付代价,蔡京念头相反通达了。 起身,再次拿吴志祥的文书看了一遍,扔进了垃圾桶里冷冷道:“回信吴志祥这条老狗:不想今年退休就给老夫安份些。这些话,老夫就当他没说过,若他不服气,绕开老夫出现在其他相公桌子上、甚至官家的桌子上,就让他全家全族看着办。” 顿了顿又苦笑,“准备?坦白说现在朝廷若对东南已经没办法,如果有,老夫也不会让张商英去添乱。现在只能看他们自己了,希望吉人天相吧。他们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收敛。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老夫真的不会刮骨疗毒,我病一场,闲居修养些时候又能复出,他们呢?他们已经丧心病狂罪恶滔天,彻底惹毛了张叔夜赵诚这样的酷吏,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走到这步,以往的维稳条件没有了,他们只能指望赵诚死在池州,否则哼哼,清算只会迟到,而不会缺席!” 吴执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老蔡是真怒了,也碉堡了,不曾想过,他这样老奸巨猾的老官僚坐塘鱼,也会被逼迫到壮士断腕的一天。那么东南的问题就真的到了台面上,严打他们和稀泥不接受,于是就升级为了战争。 简单点说,战争就是在说服不了对方的时候,强制对方接受老子们意志的唯一办法。 这个尾大不掉的群体,平日里强取豪夺的说“你这个青楼老子看中了,明日去过户来我名下”。人家不同意怎么办,那就打仗火拼! 这个群体生存能力和蟑螂一样强,从持续近二十年的多次严打从残留到了现在。 张叔夜听宝贝女儿说了池州的局势后,怒拍桌子说“你们放下屠刀解散吧”,他们表示不服,所以就真的打仗了。唯一有点丢脸的是,张叔夜派进池州去火拼的打手才刚到就被人包了饺子。 现在就得看,到底谁才是池州最大的帮派、最大的流氓,谁的拳头大当然就谁说了算。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第242章 吃过豹子胆也不算野兽 额晚了些,等下还有一章。另,昨天有个较大的笔误,把何执中写为吴执中了,会修改。 ~ 张叔夜的“办公室”就在老蔡的对面,门大开着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同在一个中枢内,蔡京有关于池州的消息,张叔夜也有,只不过不是来自石埭县,而是来自户部直管的池州永丰监汇报。 仿佛是流行、或者说是官场的统一文化,永丰监的奏报没有惊喜,大抵就是陈述了十里亭大败,池州告急,进而造成永丰监危机等等事务,与此同时和石埭县吴志祥一样,永丰监陈述了关于赵诚在这场池州战役中的种种错误。 总体上老张也不认识赵诚,除了听沦为软脚虾的女儿张纪?一张嘴巴吹嘘外,其实老张对赵诚的信任程度相对有限。 但并不影响在接到文书后想把永丰监的人一起捉来京城挂路灯,因为不论孰是孰非,这种情况最是要不得,大敌当前时最容不得不能同仇敌忾、容不得这样的小心思。 有相当丰富地方履历的张叔夜知道,越依靠一口气团结作为支撑的时候,一但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背后捅刀的心思,再大的盘子崩起来也非常快。 “相公。” 脸上有条刀疤貌似狠人的心腹抱拳道,“从最早无为军进池州后,溪山战败,进而陵阳山战败,其后是诏安的十里亭大败,朝廷连死了多少人都不清楚。看似池州的整体战败已成定局,您恐怕得回合张康国相公商谋,早做打算,以做到开春就能有大军进东南平乱。” 老张拍案起身,“说着一点不腰疼。老夫就想问,大军未动钱粮先走,大军简单,仅仅东京就部署有二十多万,一纸调令抽十万人进驻东南多简单啊,但这些个老爷兵,没有足够的钱粮他们真能打仗?又有谁计算过,一次大军调动所带来的财政和民生灾难?” 刀疤强想要接口,老张又呵斥打断,“闭嘴!王秀就乃一无名小卒,若老夫在池州,怎能容他蹦跶?什么时候我大宋朝廷,要被一只小小的马贼牵着鼻子走?若一州马贼作乱就指望朝廷十万大军开去,那朝廷得养多少军队,五百万还是八百万?区区一伙吃过雄心豹子胆就自以为是猛兽的小贼,就需要部署大军,那感情只需西夏卓洛军司前推一百里,种师道就敢发文来要一千万大军的钱粮了?” “荒唐,胡说八道,小儿之见!” 老张吐槽到最后仍旧愤愤不平。 刀疤强很无奈,最近一段时间老张他基本上已经沦为了一个喷子,不论谁找他说话,只要不谈钱就什么都好说,一涉及钱粮的事,除了不会当面喷蔡京之外,哪怕何执中也能被喷。 刀疤强出生在大西北兰州,从小就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是个孤儿,在市井里逃生活,加入过丐帮,跟过地痞,闹过些小事。后来跟了屠夫帮吃粮,热饭没能吃几月,屠夫帮闹事出了人命,刀疤强稀里糊涂的被扔出来顶黑锅,下狱了。 那时年纪尚幼的刀疤强非常害怕,坐在黑牢中寻思着过堂时怎么辩解“不是我干的”,可惜自来不善言辞的他始终也组织不出该有的语言。 意外的是未经县衙堂审,半年后的有天刀疤强吃到了酒肉,并被人告知“你已经被判死罪,京城刑部核准文书已到,秋后就会斩首”。 那时的刀疤强欲哭无泪,并不知道为何没过堂也能被定死罪,不知道差人、帮派、以及县衙州衙乃至京城刑部的官员们,都有着什么猫腻和联系。 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时任兰州录事参军的张叔夜从另外的一起事件中,发现了县衙的猫腻。 大宋规矩是,当一个官员出现问题时,他所经手的一切案件和事务都要经过独立审查。所以年纪轻轻,生平第一次以荫补姿态做官的张叔夜,就开始审查知县姜静的过往,最终发现了未经堂审就被定死罪的刀疤强。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刀疤强不怎么懂,但现在懂了,那时的张叔夜把整个州的官僚都得罪了,但他顶住了压力扬言一查到底。 事实上老张的确牛逼,不但有两个前宰相的血统在身,还算是皇亲国戚。所以是的,没经过考试的小年轻,老张的第一个官职就是录事参军起步,这个起步,比那个殿试第四名被皇帝钦点的王安石还要高。 这个职务大抵相当于后世“市纪1委1书1记兼财政局长”,肩负稽查官员的重要职责。 纵使如此老张也没能把案子办下去,只因捅的大了,被上面警告“不许再查”,同时也被家族的人捉去抽一顿说“不许再闹”。就此不了了之。 当然了,作为妥协,也作为给张家面子,朝廷虽然不支持战争阴云笼罩下掀翻整个边境官场,却也把刀疤强的案件改了,同时知县姜静被免职,调回京城吏部等候岗位。 刀疤强的死罪是免了,但朝廷为了面子不肯彻底纠错,仍旧维持刀疤强有罪的观点,最终就改判刀疤强入军籍,以贼配军身份在兰州本地“戴罪立功”。 曾记得,离开死囚牢去牢城营时,张叔夜来拍拍刀疤强的肩膀只说“本官尽力了,世事需要一定的妥协但不要就此灰心丧气,兰州边城深受党项马贼之骚扰,比你惨的人还很多,跟着本官以军籍身份去杀马贼,将来本官给你一个出生”。 这就是刀疤强第一次认识张叔夜,自此以死士身份跟在老张身边。在边境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两军对垒,但也真是跟着老张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 刀疤强发誓,老张他除了打不过固有的官僚体制外,绝对是最尼玛彪悍的一个来自宰相门第的狂妄书生。 而这个德行他从年轻时代保持到了现在,现在张叔夜坐在了庙堂,妈的池州都已经被围眼看要破城,他仍旧咬死了“王秀乃无名小卒,吃过两个豹子胆就装野兽而已,根本不用大军也能干掉他”。 “恩相……事关整个东南稳定,卑职不是和您抬杠,经历了三场打败,池州已经看不到还有反击力量可用。在朝廷层面真要早做准备。一但拿下池州,王秀的羽毛就丰满了。” 刀疤强抱拳道。 张叔夜大大的摇头,“老夫却是不同意,反击力量有,只看他们会不会用。可恼的是这些官僚自持身份,从来不会也看不上深入基层,他们不会发动来自民众的力量而已。” 关于这个奇葩的理论刀疤强现在都不认同,但也无法反驳。因为老张自来就这德行。 最早在兰州边境时,深受来无影去无踪的马贼骚扰,形势复杂又战争阴云笼罩,其他人不想管也无法管这些事。于是没有军权、也不信任官军的张叔夜怎么干的呢? 刀疤强清楚记得,老张从贫民窟里挑选了五十个骨骼惊奇的人,培训为城管,额不是,其实是专属的“税务稽查队”。后又去了文书给监押司,把劳改犯刀疤强的档案提到身边。 就此一个书生带着包括刀疤强在内的五十个城管就出阵了,深入西夏境内,在野外机动埋伏了十一天,最终在零波山一代伏击,歼灭了九十多人的一股马贼,统治性完胜。 马贼不止一股,但自此后兰州再也没被马贼骚扰过。 功劳是没有功劳的,这根本不是张叔夜的业务,于是弄的整个兰州官场头大。 当时驻扎在秦凤路的大将高永年气的跳脚,如履薄冰的上书枢密院说“兰州张叔夜狗拿耗子,击杀小股马贼根本对战争环境改善无益,却有可能为此引发大型国战”。 其结果当然是高永年反被枢府喷一顿“闭嘴,管好你自己的事,张叔夜是你能指责的,妈的你才是狗拿耗子”。 最后是无功无过,要他们为此奖励张叔夜是不可能的,但处罚和问责当然更不可能,就不了了之。 所以在刀疤强看来,老张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战绩,不过德行如此,始终认为老爷兵不堪用,真正能用的力量就在身边,在民间。 这个思路和风格老张保留到了现在,于是他那个女儿把池州赵诚的事报上来后,老张看到了希望。 尤其溪山之战前夕,谁都不相信赵诚判断,派军布阵出了问题时,赵诚带五十城管出阵溪山的作为,兴许这事让张叔夜觉得看到了一个当年的自己? 虽最终没能在大局上扭转溪山战役,但也实实在在让老张看到了池州存留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就是张叔夜第一次尝试信任赵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