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书名: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文案: 原创男男古代中H 喜剧大叔受 H有 南风交友社──鲲鹏,乃一祕密结社,专门提供大夏朝的断袖们找寻结契对象的管道。只要月付五十文钱,并提供自己的长相画像、飞鸽传书地址、年龄喜好、自我介绍,即可登上鲲鹏誌发送到每个社员手中,大家可私下交流。 吴幸子是个接近不惑之年,却依然在青城县衙当师爷的王老五。 青城县如其名,清清如水没有肥水,一言以蔽之就是穷。大夏全朝县城誌排下来,佔据榜尾已经两百年了。 吴幸子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追求了,不但是个断袖,还是个处男,甚至连养老钱都攒不齐,偏偏还长的......过目即忘。 不如去死算了。 于是吴幸子决定四十岁生辰当天烧炭自杀。但死前,不开个荤他不甘心啊!!于是咬牙参加了鲲鹏社,拿到了鲲鹏誌,肉痛肉痛,五十文钱可是他十天的生活用度啊!他只付得起一次,得在这一次搞定。 这是一篇剧情向的肉文,肉多半都在彩蛋平行世界裡,正篇还是剧情居多><走心走肾才走得长远! 第一卷 鲲鹏图总是乱飞 第1章 吴师爷其人其事 这些日子,衙门的师爷吴幸子有点不对劲。 每两日就雇一次柳老头的牛车,跑到半日路程外的鹅城,也没有多待,柳老头一管烟抽不到一半,吴幸子就回来招呼他回家了。 柳老头一开始也不在意,有人愿意叫车他便能多赚点钱,眼看冬天要到了,攒点钱好过年不是? 可这十多天过去,柳老头心里就惦记上了,担心吴幸子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毕竟整个清城县没人不知道吴幸子这人,过得清苦不说,还孤家寡人的,在衙门当师爷,一当当了二十多年,眼看都要四十岁了,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柳老头怎么想,都觉得吴幸子像被人给骗财了,至于为何不往骗色上想......唉,一个大男人,撑不过一刻钟,那得多丢脸是不是? 一开始,柳老头只是跟老伴闲嗑了几句,谁知道没两天,半个县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 清城县实在太小,也实在太无聊。 于是这日吴幸子又来找柳老头时,被柳大娘给拉住了。 幸子啊。柳大娘话才出口,眼眶就红了,看得吴幸子一愣一愣,顿时慌了手脚。 大娘,怎啊?有人给您置气了吗?要不我替你写状子?吴幸子也不是头一天遇见街坊邻居哭着上门求助了,他当了大半辈子师爷,啥不行就是写状子几乎不用动脑也能一气呵成。 幸子啊....呜呜!柳大娘这下真的哭上了,吴幸子手足无措地举着双手,求助地看着在一旁替牛刷背的柳老头。 老头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家婆娘,摇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这看来挺严重啊!吴幸子连忙在心里回忆这几天县里出的大小事。 王二家跟石大家几日前因为家里小儿女私订了终生,闹上衙门吵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乔定了聘金跟嫁妆,最后大伙儿乐呵呵的谈论喝喜酒的事。 安大爷家小孙子偷摘了许老头院子里探出头的柿子,小孩儿被推了一把也闹上衙门了,状子也还是吴幸子写的,但没办炷香时间县太爷就解决了这件事,两家乐呵呵的一块儿吃柿子去了。 李大姐与放牛的老王因为田界有些小龌龊、周家寡妇与长嫂之间有些争执、李三欠了族长三两银子死活不肯还闹着要拿命抵......想来想去,吴幸子就是想不到柳家摊上了哪件事。 可见柳大娘已经哭得双目红肿,双肩颤抖,吴幸子只能不住的安慰到:柳大娘别哭别哭,幸子什么忙也愿意帮您啊?终于,柳老头看不下去了,重重咳了声,柳大娘这才猛的止住哭泣,抹干了眼泪盯着吴幸子瞧。那湛亮的眼神,把吴幸子看得一阵激灵,莫名感到大事不好。 幸子啊。柳大娘又唤。唉,幸子啊。是,大娘。您倒是说点别的呀!吴幸子一辈子没被人喊过这么多回。 幸子啊,你......你老实告诉大娘,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左思右想,柳大娘也不想吓着吴幸子,隐隐晦晦地问了。 吴幸子眨眨露出无奈至极的表情,叹了口气:大娘,您、您......您忘了,我不喜欢姑娘啊。柳大娘也眨眨眼,一瞬间有些楞神,但很快回过神又哭了:唉,可怜的幸子啊,你这是被男人给骗了吗?这下子连抽着旱烟的柳老头都露出不胜唏嘘的表情,连连摇头。 吴幸子脸色一红,胀得跟猪肝似的:不是啊,大娘,你怎么认定我被男人给骗了?什么?难道你去骗了男人?呜呜呜呜,幸子啊!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大娘早告诉你,你年纪也不小了,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有个知冷暖的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偏偏你......唉,竟然还骗起了男人......唉......不是啊,除了骗人与被骗外就没别的猜想了吗? 他这些年做人是做得多失败? 大娘,你想多了,幸子没有骗人也没被骗。吴幸子无奈至极的抹抹脸,接着缩起肩膀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大娘,我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你说你说,大娘我绝对不跟人说。柳大娘猛点头,握着吴幸子的双手两眼发光。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迟疑了半晌,吴幸子才下定决心吸口气轻声道:大娘啊,我这些日子是交了飞鸽之友。飞鸽之友?柳大娘瞪着眼,满脸困惑。 欸,是。吴幸子搔搔脸颊,豁出去了:大娘,你也知道我明年就四十了,这把年纪既没出息也没钱,还喜欢男人,想找个结契的对象搭伙过日子也不容易。这是这是......柳大娘深以为然地点头,吴幸子脸色一白觉得自己更加前途无亮。 所以,我就想也许可以靠飞鸽交友,指不定能遇上个良人.....默默抹去心口被扎出来的鲜血,吴幸子语气淡淡地彷佛讲他人之事。 这是这是......柳大娘又点点头,接着问:这飞鸽交友安全吗?这算是新玩意儿,柳大娘是不懂得。鸽子在清城县是食物,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谁还有精力养飞鸽去交友?鸽子多美味啊,又肥又嫩的,黄油一焖那简直......柳大娘暗暗咽了口水。 欸,安全吧。吴幸子点点头,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耳根微微泛红。我这些日子就是去鹅城收飞鸽传书的。这样啊......柳大娘沉吟道:幸子啊,大娘不懂这些,可见不着面总不那么令人放心,你自个儿小心点,真想找结契的人,大娘也能帮你问问。不用麻烦大娘了,幸子省得。吴幸子安抚地拍拍大娘的手背,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已经高挂在空,这会儿前去鹅城也晚了,他看来有些落寞。柳大爷,明儿再烦你带我去鹅城一趟。柳老头没说什么,趴搭趴搭抽着烟,隐隐点了头。 说罢吴幸子打算告辞直接上衙门工作,清城县地方小,山穷水恶的,连盗匪都绕道而行,除了乡亲之间偶尔的小打小闹,衙门清闲得连苍蝇都没得打,也因此吴幸子才能三天两头往鹅城跑,县太爷也不置可否。 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柳大娘也不多留人,塞了一个窝窝头给吴幸子,挥着手把人送走了。 确定吴幸子走远,柳大娘便捞着一箩筐山菜,跑到隔壁张阿牛家唠嗑去了。没过几天,吴幸子迷上飞鸽交友的事情,又传遍了半个清城县,也不知怎么带动起养信鸽的风潮,不过这是后话了。 没能去鹅城收信,吴幸子心里有些郁闷。 说起这飞鸽交友,那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吴幸子这人,长得完完整整,眼睛在鼻子两侧、眉毛下方,鼻头肉肉的有些圆塌,人中略短显得嘴巴跟鼻子太近,双唇倒是肉嘟嘟的饱满宽厚,一看就是漏财的相貌。 虽说其貌不扬,但让人瞧着亲切。也是这股子亲切,让他当上了师爷。 十六七岁时,吴幸子家里人就死光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他爹曾经是个秀才,但也止步于此,一是没钱继续赶考,二是才能不足以成就更高的功名,但吴老爹倒是个踏实的明白人,干脆在家乡开了私塾,也算能顾一家温饱。 吴幸子从小天资普通,既不突出也不驽钝,规规矩矩地在十五岁考过了童生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吴家原本就单传,姥爷姥姥过世后就剩一家三口人,母亲娘家也人丁单薄,早早搬离清城县也不知何去何从了。于是当吴幸子十六岁遇上那场大水灾后,他就只剩孤家寡人。 县太爷看他可怜,加上乡下地方认识字的人不多,吴幸子也勉强说得上鹤立鸡群,就给他一个师爷当当,薪俸不高却能温饱,加上被派到清城县的县太爷多半两袖清风,通常也没能力另外带自己的师爷,不知不觉吴幸子就成了铁打的师爷,一路干到了现在。 小日子过得,原本也没啥不好,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十年二十年过去,吴幸子从少年步入中年,手里没钱、家里没人,某天他突然觉得人生无趣,何苦继续浑浑噩噩过一生呢? 这念头一起,就停不下来了。 于是,在发了一天一夜的呆之后,吴幸子决定在四十岁生辰当天自杀。 这决定一下,吴幸子整个人倍感神清气爽,美美地吃了顿饭睡了一觉,开始想着要怎么死比较不惊扰人。 想着想着,莫名想到市场里卖豆腐脑的小哥,那小哥白白净净长得也跟豆腐似的,眉弯弯眼弯弯笑起来一口白牙,衬着粉色的丰润双唇,吴幸子觉得裤裆一紧。 既然都决定要死了,死前他想总该做点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于是吴幸子抓了钱袋,先去首饰店买了一个成色过得去的玉簪子,接着冲到了豆腐脑铺子。那时已经夕阳西下,整个市集已经收了大半,豆腐铺的小哥赤着上身正在抹汗,看见吴幸子露处一口白牙微笑。 幸子哥。豆腐小哥亲热地叫了声。 欸。吴幸子抹着额上的汗,口干舌燥地直抿唇,偷眼看着豆腐小哥在夕阳下蕴着微光的结实身躯。小哥也十七八了,身材高挑、手脚修长,穿着衣服时看来精瘦精瘦,一脱了才发现满身都是肌肉,腹部上是漂亮的王字,裤带的地方有些许毛发,往下隐没。 吴幸子咕嘟咽了口唾沫,嗓子滚烫得像有火在烧。 幸子哥找我有事?小哥随意将脱下来的外衣搭在肩上,朝吴幸子走近了两步。 我、我......你、你......吴幸子嘶哑不能成句,别扭地夹着腿弯着腰,一下一下地偷瞄小哥腹上的王字。 看起来是颜体啊!刚劲雄浑、气势如虹......吴幸子的腰微微一抖,感到大事不妙。 幸子哥?小哥等不到响应,看来有些迷惘。 你、你......那个......喜欢男人吗?话出口,吴幸子当场就想逃走了。 虽说大夏朝不禁男风,男子与男子结契过日子也时有所闻,但总归还是以男女调和为主,许多人还对男人结契这件事颇为厌恶。 吴幸子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这么问出口了呢? 小哥闻言一愣,在发现吴幸子转身要逃时,出手把人拉住了:幸子哥,你别慌啊,我、我是喜欢男人。吴幸子一听,忍不住就笑了。他停下逃跑的脚步,转回身满眼都是星星,张口正想说什么,小哥却抢先一步:我已经有结契的对象了。那满脸娇羞幸福的模样,吴幸子脑子嗡嗡乱响。 这、这样啊......恭喜恭喜......幸子哥......瞧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豆腐小哥也有些不忍,把人拉回自己铺子上,压低声:幸子哥,你知道鲲鹏社吗?鲲鹏?吴幸子眨眨眼,一脸茫然。 是啊,鲲鹏社。小哥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神秘秘地:鲲鹏社有本鲲鹏志,专提供性喜南风之人飞鸽交友。飞鸽交友?吴幸子还云里雾里,他知道飞鸽传书,衙门养了几只鸽子,专门提供清城县与州府间的官方文书联络,那些鸽子还都是吴幸子喂养的。 对啊,用飞鸽传书交朋友。小哥接着把这件事细细地解说给吴幸子听。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总之,就是有个叫鲲鹏社的秘密结社,只要将相貌画像、飞鸽传书地点、姓名跟喜好及五十文钱交上,便能得到有效期为一个月的鲲鹏志,上头记载了有意与人结契的男人,大家可以靠飞鸽传书熟悉,要是有意思就能私下约了见面。 我与我家男人,就是这么认识的。小哥红着脸,那口白牙闪得吴幸子头晕目眩......当然,也可能是鲲鹏社的存在让他头晕目眩。 幸子哥,你要是有兴趣,我能给你指点指点。指点指点......吴幸子袖子里还放着那支玉簪子,整个人还懵着呢。让我思考思考......他原本想跟小哥表白的,眼下却有些惶然。 当然。豆腐小哥瞧瞧他,安慰到:幸子哥,你也别多想,有缘千里来相逢。吴幸子愣愣地点头,随意道了别便晃荡回家了。 第2章 所谓飞鸽交友 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吴幸子吃了饭,小心翼翼把玉簪子收近带锁的木盒里,埋进床底下。 接着坐在床沿发起呆。 不得不说他是心动的,不管鲲鹏社是怎样的秘密结社,假如有很多想结契的男人供他认识,那简直是西方极乐世界。 吴幸子寂寞很多年了,要知道他连条狗都没养,离开衙门回家后的漫漫长夜,连个说话的东西都没有......叹口气,他弯腰从床底刨出一个小陶罐子,里头是他仅有的十两棺材本,原本都没打算动的,他还想买一口扎实的黄木棺材,躺进去舒舒服服地烂成骨头。 五十文钱啊......吴幸子无比挣扎,五十文他可以过十天呢,还可以隔三差五地去市场上吃一碗豆腐脑,瞧瞧小哥那口亮眼的白牙......可惜,来不及把心意告诉对方,小哥就有人了,吴幸子垂着双肩,像棵被打蔫的茄子。 这纠结来纠结去,当他终于下定决心,都已经过了五天了。 想想,四十岁就要死的人了,几文钱还有啥好舍不得呢?说不准让他找到个愿意结契的对象,未来有了盼头,也就不用急着死了。 越想越对,吴幸子一咬牙,数了五十文钱进钱袋里,跑去找了豆腐小哥把事情问清楚。 小哥已经把摊子收好了,正准备回家呢,一转头就看到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吴幸子,被吓了一跳。 幸子哥。你、你......给我说说那个鲲鹏社好吗?吴幸子压低声,不住左右打量四周,掌心都是冷汗,一副做坏事怕人发现的模样。 小哥愣了愣,随即笑开:当然好。这里不方便,要不,幸子哥你跟我回家?跟回家?吴幸子猛得胀红脸,这可不是普通街坊串门子呀,这可是他喜欢的男人邀他回家呢! 可、可以吗?怕幸子哥嫌弃。小哥腼腆地搔搔后脑,看得吴幸子心花朵朵开,人都快飞起来了。 不嫌弃不嫌弃,你太客气了。吴幸子忙不迭应了,乐陶陶地跟在小哥身后走。路上还自告奋勇买了一壶酒两个小菜,就希望能尽量拉长闲聊的时间。 豆腐小哥住的地方离市集不远,在城西荆花胡同,矮矮的一排房子有一半是空的,随着天色渐暗,黑乎乎的有些怵人。 幸子哥我家到了。小哥站在一户窗中透出暖光的房门前,回头招呼道:我家那个脾气比较古怪,你别在意。他就是......醋劲有些大。冷不防被塞了一嘴恩爱,吴幸子轻飘飘的脚步瞬间踏实了。 欸,是我打扰了。他神情一暗,怎么就忘了小哥已经名草有主了呢? 哪儿的话。小哥拍拍他的肩,转身推开屋门,朝里头喊:我回来了,幸子哥也跟我。幸子哥?门内传出的男子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却没多说什么,只有几个闷闷的脚步来到门边,往外看了眼。吴师爷。定睛一看,吴幸子张着嘴,整个人愣住了。 那个男人,他可熟了!这不是张捕头吗?他俩当了二十年同僚啊! 你们是从鲲鹏志认识的?这也是靠鲲鹏志?吴幸子瞬间精神一振,看来身边性喜男风的人恐怕比想象中要多啊! 是啊。小哥笑笑,伸手握住张捕头的手推着人进门:幸子哥别客气,快进来。吴幸子连连点头,顶着张捕头有些尴尬地瞪视,走进屋里。 被招呼在桌边坐下,桌上已经放了两菜一汤,有荤有素喷香扑鼻,吴幸子咽咽口水,连忙放上自己带来的酒菜。 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同僚发现,一时间三人气氛有些郁闷,只顾着埋头猛吃饭,直到酒足饭饱了,小哥将张捕头赶去洗碗,吴幸子才松了口气。 这鲲鹏社,很厉害啊......吴幸子感叹。 是啊,幸子哥一定也能从鲲鹏志上找到良人的。小哥点着头鼓舞他。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吧。吞吞口水,吴幸子才详细地问了鲲鹏社的事情。 总之,依照小哥所说,鲲鹏社遍布全国,无论哪个穷乡僻壤、边境地区都有鲲鹏社的分社,离清城县最近的分社在鹅城。 当然,既然是秘密结社,也就不会大喇喇地挂招牌营业,鹅城的鲲鹏分社是用骨董铺子打掩护的。 小哥详细地教导吴幸子如何找到骨董铺子,要对掌柜说什么切口,要带啥东西在身上,又保证鲲鹏志绝对绝对保密但内容丰富,最后拍着吴幸子的肩膀:幸子哥,我们找个好男人过日子不容易,但凡有那个意思,何妨试试呢?人生苦短啊。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点头,把一切都记下了,心里也隐隐有些雀跃地告辞了。 第二天,吴幸子起了个大早,雇了柳老头的牛车便赶往鹅城。 鹅城原本不叫鹅城,而叫做宣夷城,一开始是个跟清城县一样贫苦的地方,甚至更山穷水恶,毕竟清城县好歹是个县啊。 后来,城中有个姓黄的养鹅人,也不知怎么做的生意,靠着养鹅卖鹅竟然成了一方首富,把家乡建设的有头有脸,不知不觉成为邻近五百里最繁华热闹的一座城了。 因此后来附近的人都把宣夷城喊做鹅城,久而久之几乎都忘了鹅城的原名。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并不是第一次来鹅城,毕竟清城县太小太穷,逢年过节想将年货买齐,还是得上鹅城一趟。可每回来鹅城,吴幸子都觉得满身尴尬,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偷偷笑他乡巴佬。 明知道都是自己乱想,可吴幸子还是控制不了。 他匆匆地按照豆腐小哥指的方向走在鹅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没多久就找到了听说是鲲鹏分社用以掩护的骨董铺子。 那铺子可真大,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所在的地区吴幸子从未踏足过,铺得又扎实又美观的石板路走起来平稳舒适,放眼看去都是修建得碧瓦朱甍的铺子,随风而来的是阵阵说不清的香气,吴幸子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局促地在骨董铺子外晃了好几圈,吴幸子才一咬牙举步往里走。 一进铺子里,他就后悔了。 真正是动都不敢动,放眼望去都是名贵得他认不出来的好东西,恐怕就算搓掉一块漆,他都只能用草席裹尸了。 客官,您想找什么吗?伙计倒是很热情地迎上来,彷佛没看到吴幸子一身穿着干净却陈旧,洗得有些毛边边了。 我、我...有汉玉宝塔吗?险些就忘记小哥教的切口,吴幸子呛了声才终于开口。 客官要的是什么样的汉玉宝塔呢?伙计眼底闪过一丝微光,面上半点不露依然笑得亲切。 是、是董贤把玩过的。董贤吗?伙计笑了笑。这位爷,这东西小的说不准,不知您愿意去后头跟掌柜聊聊吗?当然当然...吴幸子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 伙计也不多废话,带着他往铺子后头走去。 董贤?正要踏出前厅时,一个悦耳彷若歌声的轻语,滑进吴幸子耳中。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一抹身穿黑衣的人影映入眼底。 是个高大的男子,硬生生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了一个头,气势凛冽有若寒风,却有一张姣若春华眉目含情的面庞,那双彷佛带着三月烟花的眸子,直勾勾地对上吴幸子的偷觑。 双颊猛地一烫,吴幸子连忙转回头,躲去了那张让他心头直跳的脸庞。 长得真好看啊......他不由自主地低喃,伙计回头看了他眼,隐晦地笑了笑。 被引到铺子的后花园,伙计恭恭敬敬地让吴幸子在凉亭坐着等候片刻,还奉上了一杯看来碧绿清澈、清香扑鼻的茶,以及几块精致的小点。 迟疑片刻,吴幸子才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啜了口,又捻起一块小点用门牙细细磨着吃。那味道甜而不腻、馥郁芬芳,简直像吃了朵花似的,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直到吴幸子喝完了两杯茶,吃光了小点,对面的位子上才悄然坐落一道人影。 客人喜欢吗?来者笑吟吟地问道,声若黄莺。 啊......好、好吃......吴幸子原本放松的身子猛地紧绷,直挺挺地伫在石椅上。 眨眨眼,那人噗哧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几乎晃花了吴幸子的眼,他愣愣地看着那个人那抹笑,浑然不觉自己红得像只烫熟的虾子。 我是染翠。说着,染翠端起茶杯啜了口。敢问客人大名?我、我......吴幸子的喉咙彷佛有火烧过,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连干咳。染脆又笑出声来,顺手替他将茶杯斟满。 请润润喉,不急着说话。谢谢......吴幸子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灌完一杯,这才感觉舒服点,半垂着头尴尬地道了谢。 客气了。染翠看来全不介意吴幸子的失态,直接问道:客人是为了鲲鹏而来?欸......是的是的。我、我带了钱,也带了画像,规矩我都懂的!是吗?染翠点点头。看来客人是明白人,那染翠就不拐弯抹角了。鲲鹏志每月初十出刊,每回费用五十文钱,假如客人不打算继续收到鲲鹏志,则必须将手边有的鲲鹏志都交回来。这个我明白我明白。吴幸子连连点头,慌慌张张地将钱袋从腰上扯下来放在桌上。这里是五十文钱,请染翠公子收下。染翠伸出纤纤柔荑,拿过钱袋打开看了看,便露出一抹笑:确实收到客人您的钱了,也请客人将您的画像、姓名喜好交给染翠,待到初十便可来领鲲鹏志。好的好的。吴幸子连忙将自己的画像及基本资料都交过去,这才有种心口放下大石的轻松感。 吴公子吗?染翠瞄了吴幸子的名字一眼,恭维:吴公子好名字,定能在鲲鹏志上觅得良人。承蒙吉言承蒙吉言。吴幸子傻笑,头一回对日子充满期待。 接下来,染翠又对吴幸子解说了飞鸽交友的方式。 为了保护社员们,飞鸽传信地点就是各分社社址,可以选择用自己的飞鸽传信,或者用鲲鹏社养的信鸽传信。 头一回使用敝社飞鸽传信,五封信只要三文钱,之后都是一封信一文钱。染翠补充道,吴幸子牢牢记在心里,头一回的优惠不可不用啊。 使用鲲鹏社的信鸽虽然要花钱,但速度快、不容易出差错,约略两天就可以收到回信,此外还能确保拒绝对方后,不会被循线找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没背过几个桃花债呢?染翠掩着嘴呵呵笑道。 吴幸子连连点头称是,下定主意花点钱使用鲲鹏社的信鸽,虽然有些肉痛,但总归安全点,否则万一出了事,那他可就难做人了。 细细把一切规则讲解清楚了,染翠又举了几个结契成功的例子,才将乐颠颠的吴幸子送走。 一想到初十就能收到鲲鹏志,回程的路上吴幸子笑得彷佛一朵花儿似的。 第3章 收到了一堆大雕图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初十来得很快,当天吴幸子天还没亮就醒了,里里外外将屋子扫了一遍,将桌椅橱柜跟床都抹得发亮,接着跑去后山的瀑布沐浴净身了一番,这才满心雀跃地雇了柳老头的牛车前去鹅城。 一路上吴幸子几乎都坐不住,胃里像有小蝴蝶在飞,直到柳老头第三回 瞥他时,吴幸子才发现自己正在哼曲子。 但他懂得曲子不多,全是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教他读的话本,也不知道为啥他哼起了窦娥冤。 脸颊霎时窘迫的红了,他搔搔后颈,勉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已经看熟的景色,心却控制不了早已飞进了鹅城的骨董铺子里。 这段路程,大概是吴幸子一辈子熬得最难过又最愉快的路了,刚到城门口他就急匆匆跳下车,问柳老头:柳叔,您想在鹅城买点什么吗?柳老头咬着烟管,淡淡看着彷佛兔子似几乎在原地一跳一跳的吴幸子:这倒没有,你要是有事需要久待,我等你便是。没事没事,我就是去拿个东西,拿了就回去吧。吴幸子用力点了几次头,转身飞奔而去。 柳老头一管烟还没抽完,吴幸子就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油纸包回来了。 柳叔,这给您尝尝。爬上牛车,吴幸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摊开来是四块精致的点心,柳老头露出些微的讶异,看了看吴幸子又黑又亮的眸子,跟脸颊上的红晕。 那柳叔不客气了。虽然不知道吴幸子哪里来的点心,但柳老头知道他不是会做出坏事的人,也就掂了一块吃。 吴幸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上那个大的油纸包端端正正放在膝头,上上下下摸了好几回,彷佛在抹平什么看不见的皱褶,整个人愉快得都要飞起来一般。 待回到青城县,吴幸子将点心全给了柳老头,还约好了明天再去鹅城一趟,这才抱着大油纸包脚步轻快地离开。 柳老头目送着向来安静内敛的吴幸子异于寻常的背影,闷不吭声地趴搭趴搭抽着烟。 回到家,吴幸子首先打了一盆水将自己全身擦了一回,接着洗了两次手,用干净的麻布擦了又擦,确定手都干了,这才谨慎地将油纸包摊开来。 里头,是一本书。 不算太厚,大概有百来页的样子,书册的封面简单大气,龙飞凤舞地写着鲲鹏志三个字。那字看来就很好,骨架匀称、气势恢弘,严谨中带着一抹随兴,吴幸子轻轻用指尖来回摸了这三个字好几回,指尖都微微颤抖。 纸也是极好的纸,吴幸子认不出是哪种纸,但摸起来有些绵帛的轻柔触感。 深吸一口气,他正打算翻开书页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缩回手,跑到门边确认门闩已上,又跑去窗边确定捂严实了,这才拍着胸口回到桌边,终于翻开了那本鲲鹏志。 西方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吧!一刻钟后,吴幸子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整个人晕乎乎的,笑得像喝醉了。 鲲鹏志一共有百二十页,除去头尾四页,每一页都是一位男子的画像及资料。 有些人巨细靡遗地将自己的好恶兴趣、穿着打扮、家庭背景都交代了,有些人则含蓄点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及喜好。 吴幸子在第九十六页看见自己的画像。 那不是原本他交上去的,似乎是染翠另外找了专业的画师重新临摹,将吴幸子画得活灵活现,几乎能从纸上走出来。他羞怯又得意地摸了又摸,心想自己其实长得也不算差了,这回说不定真能找个结契的对象过日子。 不知不觉,吴幸子已经把自己想在四十岁生辰当天自杀的事,给忘在脑后了。 其他男子的画像看来也都是专业画师画的,鲲鹏社做生意很细致,看来是真心实意的打算替男子们牵姻缘。 吴幸子粗粗翻了一回后,便从头开始一页一页细看。 直看到天色昏暗,再不点灯就啥也看不清楚,吴幸子才不得不放下鲲鹏志点灯,并摸了摸自己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 随意煮了一碗面,卧了个鸡蛋放了两把菜,他吸哩呼噜填完肚子,便又栽回鲲鹏志中待到吴幸子选定了五个人,又肠枯思竭地写了五封信晾干卷好后,人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然而,心情的雀跃却让他躺在床上硬是大半夜睡不着,直到远方隐隐传来鸡啼,才终于昏睡过去。 第二天,柳老头看到吴幸子双目微肿满布血丝,却气血饱满的样子,微微蹙了眉却也没说啥,只是塞了两颗杠子头跟一颗鸡蛋过去,要吴幸子在车上好好吃一顿。 一到鹅城,柳老头照例在城外树荫下等,吴幸子招呼了声脱兔似跑进城里。 比昨日等了稍微久了些,直到日头微微偏斜了,他才匆匆忙忙地回来,手上抓着一个大包袱。 柳叔,让您久等了。吴幸子双眼晶亮全然没有过去那平静得有些沉闷的模样,掏出了两个大肉包子跟一竹筒凉水递过去:您吃,这包子可美味了。心里总觉得有那儿不对劲,可柳老头还是没问,接过包子跟凉水道了谢,便赶着车子回清城县了。 回去的一路上,吴幸子又控制不住地哼起了歌,回想起在鲲鹏社飞鸽传书时,伙计的交代:爷,这信呢一般是三日来回,像您这样早起就来寄信的话,两日就能收到回信了,请记得来取啊。一定一定。吴幸子点头如捣蒜,直到鸽子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才收回视线。 他心里都计划好了,虽然鲲鹏志上有许多人让他心动,但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又家无恒产,身为一个师爷顶多就是饿不死而已,要是太过眼高手低,恐怕只是浪费飞鸽传书的钱,还给自己添堵。 这五人是他精挑细选的,年纪都跟他差不了太多,最小的一个也三十有四了,全都读过书,其中两人甚至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住得离他也不远,飞鸽传书点都在离鹅城一天距离远的香城。 五人都是孤家寡人,既无高堂也无兄弟姊妹,从面相看来皆是忠厚老实之辈,其中一个长得还颇清俊的。吴幸子私心是希望能与清俊的那位公子交上友。 这等待的两日,吴幸子整个人都飘飘然的,笑容也多了,也更加招人喜欢了,张捕头甚至还在第二天中午时,递给他一碗羊肉浇头的豆腐脑,鼓励似地拍拍他的肩,让吴幸子受宠若惊,吃得满嘴香滑。 可这时,他没回味过来,为啥张捕头特意来鼓励他,不过就是个飞鸽交友不是? 待到吴幸子收到回信,兴冲冲回家关好门窗展信欲读时,他整个人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先将五封回信都拆了,一张一张摊平,脸上的笑容还残留着,僵硬得有些怵人。他揉揉眼,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地将信一封封再卷起来,整整齐齐摆在桌上,起身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呼噜呼噜连汤吃完后,再次回到桌前将信摊开。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随着画在信上的条状物在眼中显型,吴幸子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都要滚出眼眶了。 他猛地抽了一口气,眼前瞬间一黑,彷佛晕过去了片刻。然而他的手依然坚忍不拔地将信全摊平。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眼前这......这......这不会是五张男人那画儿的图吧?! 吴幸子整个人几乎要疯了,他努力回想自己写了些什么,貌似:这位公子请恕敝人冒昧,鲲鹏志上乍见公子风姿不由心生向往,望能与公子飞鸽交友,许能成就一番美好姻缘。 当然,他觉得自己写得有些直白了,寄信的时候也怪不好意思的,但又想着万一诚意不足,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单纯想交友,那就失去他花这笔钱的用意了。 难道,他太直白了吗? 吴幸子抓着五封回信,全身抖得牙齿都喀喀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将手上的信一放,他又钻进厨房里煮了一大碗面,呼噜呼噜的吃光了才回来。 两碗面下去,他肚子胀得发疼,人总算冷静了些。 这时候,他也才能仔细品味这五张男根图。 不得不说,这技法还真是......令人惊艳啊!栩栩如生彷佛都能感受到体温了。 吴幸子有些怀疑,总不会这五张图也是由鲲鹏社的专业画师重新临摹的吧?若真是如此,那五十文钱交得实在物超所值啊! 都说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相貌,各花入各眼。但吴幸子没想过,原来男根也是人人不同的。 先说第一张吧,看来干干净净的,前端褪下的皮露出了圆润的头部,那一道裂缝带点粉嫩,看来就是没有用过的模样,恐怕连自渎也少,吴幸子自己也是这种型的男根,但少了一些分量。 第二张呢,看来就粗壮了不少,茎身上的青筋微微浮起,有些张牙舞爪的模样,头部稍大、根部较细,长度似乎没有第一张的长,顶端的裂口微微张着,吴幸子看了两眼,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第三张则显得有些细小,正是属于那位清俊公子的阳物。然而,尽管没有前两张的粗长,却也是生得极为好看的,彷佛一块美玉雕就而成,从根部到顶部,连顶端的裂口都细致温润,半点瑕疵也无。 吴幸子不禁赞叹,那画师的技法真好,竟能将男根画出玉石的质感,他都想伸手摸一摸了。 第四张则有些不同,皮的部分略长,将头部给遮挡住了,只隐隐绰绰地露出点顶端裂口,既粗且长但没有第二张的狰狞,可根部毛发茂盛,画师还特意画了一片戚戚芳草呢,看来狂野不羁,蹭在细嫩的部位肯定痒丝丝的。 吴幸子不由得调整了下坐姿。 最后一张让吴幸子大开眼界,同样大小的信纸,几乎要画不进完整的阳根,沉甸甸的重量几乎破纸而出,双球也是饱满沉重,头部几乎像个小鸡蛋似的,浑圆粗壮。整个阳根还不是笔笔直的,而是有些往上弯。 吴幸子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有些慌张地将信纸放下,不住地搓揉双手,彷佛有什么炙人的温度残留在手心里。 他依然没搞懂,为啥飞鸽交友会收到这样的回信,难道是什么惯例吗?低头瞄了自己裤裆一眼,吴幸子全身烫得不行。 这这这,要他画下自己的阳物当回信,他可做不到啊!外头的世界实在让一辈子长在穷乡僻壤的吴幸子招架不住。 但虽说是招架不住......吴幸子盯着五封回信,咕嘟咽下一口唾沫。 他的身体有些蠢蠢欲动,彷佛有什么火焰在下腹燃烧,隔着裤裆已经能看到微微抬头的小幸子了。 有些焦躁地站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两圈,下腹的火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越加的火热朝天。 他推开窗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也不会有人再来拜访他了吧......如此想着,吴幸子深吸了口气,再次确认门闩与窗钩都上实了,这才带着五张阳根图跟蜡烛,走回房间里,把下半身脱个精光,躺上了床。 说真的,吴幸子眼看要到不惑之年了,平日里却也几乎没有自渎过。这么迫不及待可还是第一次啊......是夜,吴幸子终于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欢愉。 第4章 什么都没有鲲鹏图重要啊 这大抵是吴幸子许久未有的一夜安眠。 在那场大水后,他未曾睡得这么好过,清晨起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身体彷佛排出了什么郁气,都轻盈了起来。 用过早饭,眼看还不到上职的时间,他索性将昨夜翻了无数回的五张图又细细品味了一番,越品心里越隐隐然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吴性子想着,要回信的话是否也得用画上自己的男根图?这他真的办不到,可是......喘口气,他将五张图细细褶好,小心地塞在空了许久的藤箱中,还放了个驱虫的香包进去。 然后拿起鲲鹏志,下了某个决定。 昨夜的体验,彷佛某种醍醐灌顶,吴幸子赫然惊觉,他这辈子过得太没滋味了,这世上有许多事比他所想的要有趣得多,不尝试尝试未免太可惜。 鲲鹏志上百来号人,虽说不全是人中龙凤,但也都端正踏实。先前一心只想找个结契或谈天的对象,那人选就得谨慎地挑选。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可若是......大伙儿都习惯给男根图呢?他就算没法子和第十七页的那位珠宝铺子大掌柜交上飞鸽之友,却不妨碍他鉴赏大掌柜的......鲲鹏啊。 正所谓:食色性也。 身为男子,吴幸子虽然个性内敛,人又有些自卑,但这不代表他对那片巫山上的云雨没有兴趣,雨泽广布嘛!多多益善的。 要他周旋数人之间,他肯定是办不到的,可要他品鉴鲲鹏,这......想想还真有些激动啊! 没察觉自己整个心思已经完全跑偏了,吴幸子当即下了决心,挨个儿给鲲鹏志上的每个人寄信,这百来张男根图,够他用上两三年了。 全然没有前几天花个五十文钱便肉痛得纠结五天的模样,吴幸子趁着上衙门前的半个时辰,一口气写了十封信晾干折好,心下庆幸自己领鲲鹏志那天顺便买了笔墨纸,够他挥霍一番了。 一辈子没买过什么好东西,连年货都用最简单最便宜的吴幸子,一头栽进飞鸽交友的新世界。 从那天起,吴幸子每两天顾一趟柳老头的车,一是去寄新写的信,一是将回信给领回。他倒是从未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花过第二文钱。 大半个月下来,他也攒了50张男根图,全整整齐齐地收在藤箱里,每晚睡前都拿出来一张张翻过,挑出两三张带上床细品一番。 吴幸子却没料到自己小小的乐趣,最终引来柳大娘的怀疑,白白浪费了一天没能去鹅城收飞鸽传信,好不容易离开柳家,他满脑子都是惋惜。 没有新的鲲鹏可品,长夜漫漫他该如何是好? 蔫蔫地上衙门处理了几件公文,夕阳很快就西斜了。吴幸子正打算回家,张捕头却靠上来:吴师爷。欸,张捕头。吴幸子笑得有些无力,张捕头皱着眉看了他半晌。 你......今晚要不要来我家里一块儿用个饭?张捕头的神情隐约透着一抹同情跟不忍,吴幸子却没留心,他脑子里还在可惜今天没去收信这件事呢。 呃......吴幸子闻言眨眨眼,先是一阵欣喜,接着是羞涩别扭。这怎么好意思呢......他与张捕头不算交好,虽说同僚二十年,公务以外的闲聊大概也不超过二十句。 再说了,他先前喜欢豆腐小哥的事情,张捕头是知道的,他也就完全歇了与张捕头私交的心思。 无妨,两人吃饭与三人吃饭没啥差别,安生也挂念你的事。安生是豆腐小哥的名字,这还是那日对他讲解鲲鹏社时吴幸子才知道的。 张捕头神情平淡,吴幸子自然也不会拒绝,两人便一同离开衙门,先往市集去了。 来到豆腐脑铺子外,安生正在抹桌子,一样赤着上身,带点水气的精实身躯,在夕阳下好看得晃人眼。 吴幸子揉揉眼,连忙别开头避嫌,又忍不住用眼尾余光瞄一下瞄一下。 张捕头似乎也不在意他偷瞧,径自上前搂了安生的腰,在他额际吻了吻,好一幅温馨迷人的画面,吴幸子心里有些酸酸的羡慕。 幸子哥。安生很快发现了吴幸子,脸上一红用力推开了张捕头。最近好吗?很好很好,多谢你。吴幸子连连点头,想起家里收藏的50张鲲鹏图,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柳大娘说你经常去鹅城啊。安生对他眨眨眼,笑得有些坏心眼。 吴幸子红了脸,搔搔后颈有些羞怯地点头承认。 吴师爷今晚跟我们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张埔头接手了安生的整理工作,正在刷椅子。 那可太欢迎了!幸子哥,你喜欢吃什么啊?福哥的手艺可好了,什么他都做得出来。安生那满足的模样,让吴幸子越加的羡慕。 自从他决定品鉴鲲鹏后,就全然不在意自己寄信的对象是谁了,那百来个男子在他眼里,都成为形状各异的大小鲲鹏,谈心自然是说不上的,但肉体之间的神交倒是颇有点心得。 莫名的吴幸子有些忡愣,当初他加入鲲鹏社,为的是找知冷暖的人,这会儿却净往鲲鹏找。 幸子哥?察觉吴幸子的恍然,安生担心地唤了声。 嗯?啊,没事没事,我啥都吃不挑的。吴幸子回过神,回应得有些局促。 安生与张捕头交换个眼神,看来似乎有些担心,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招呼吴幸子回家。 张捕头的手艺是真的很好,简单的炒山菜、干煸长豆、腌菜肉丝都不输给鹅城的饭馆子,吴幸子自个儿吃饭向来是一碗汤面或馒头、杠子头夹蛋皮,孤独一人自然不会在吃食上多费心思。 用完了饭,张捕头照例洗碗,安生就拉着吴幸子闲聊。 幸子哥,遇上喜欢的人了吗?斟酌再三,安生才开口问。 嗯?吴幸子眨眨眼,正在啜着他顺道打来的酒,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就点点头。 哦!是怎么样的人呢?安生眼神一亮,似乎松了口气。 这......吴幸子却有点答不出来了,认真说他喜欢上的不是人,而是某人的鲲鹏啊。 嗯?安生依然满脸期待,吴幸子胀红了脸,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 是个......很......威武雄壮的人。闪过吴幸子脑海的就是头一次收到回信时,那几乎填满整张画纸,粗壮又有份量的男根。不得不说,即便他至今已经搜集了50张鲲鹏图,还真没有谁能跟那张比。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无论是粗细或长短,包含形状跟那微微上弯的角度,彷佛饱满鸡蛋般的头部,上头的裂口却又带点禁欲羞涩的味道,底下双球也是浑圆鼓胀,每回拿在手上都彷佛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温度。 像福哥这样的?安生眨眨眼一脸好奇,他自然看过鲲鹏志,所以也清楚像张捕头这样高大健壮的男人,其实并不多见。 闻言,吴幸子脑子嗡了一声,完全无法控制地将脑中那只鲲鹏,安在了张捕头跨下。 说起来,那么粗壮有份量的东西,确实很适合张捕头呀......他下意识在脑中品味起来,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 原来幸子哥也喜欢高大的男人啊。安生有些讶异,他同吴幸子虽然不算交往的多深,却也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这个亲切温和得有些羞涩的男子,见到衙门里那些粗壮高大的捕快捕头,总是露出不安紧张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他一直以为吴幸子喜欢的应该是温润如玉的男人。 这......颇喜欢......颇喜欢......吴幸子局促地换了个坐姿,回想起他最喜欢的那几张鲲鹏图,无一例外都是往粗长雄壮的方向走的,他总是很好奇实物摸起来是不是也如他所想的那样,沉甸甸的又滚烫。 太好了,幸子哥。安生真心实意的恭喜,让吴幸子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 哪里哪里......说起来,鲲鹏志上的男人都是为了交友,像他这样一径地搜集鲲鹏图,细思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太对啊。 自以为问到了答案,安生跟张捕头也放了心,三人吃完了酒,吴幸子便告辞回家。 一到家,吴幸子锁好门窗,将藤笼拿出来,将五十张鲲鹏图倒了满桌,一张一张与鲲鹏志上的画像比对。 不少人他其实都没认真看过长什么样了,甚至有几个人住得还更远些,飞鸽传书要四五日才能来回。 他心里最喜欢的那张鲲鹏,是属于一个私塾先生的,从画像看来白净斯文,眉宇间都是正气,肩膀有些窄,吴幸子猜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有些干瘦,还称得上高挑。 这私塾先生有秀才功名,年纪三十有四,平日里喜好煮茶读书,隔三差五会与老友小酌几杯。没打算再继续追求功名了,就想在家乡好好的当个先生,平平静静过一生。 莫名的,吴幸子想起自己的爹。 于是他果断地阖起鲲鹏志,盯着那张鲲鹏图嘿嘿地笑了。 其实这就够了不是吗?人命实在太脆弱,想他爹娘不过眨眼功夫就被滚滚江水吞没,至今都没找到人。 他都要四十的人了,就算找个三十初初的人过一辈子,也难保不会某日醒来,又变成孤单一人。 但这些鲲鹏图就不一样了,就算他明天就翘辫子,这些图也会跟他一块儿躺进那口黄木棺材里,陪伴他直到黄泉九州岛啊。 这么一想,吴幸子又开心起来,将安生与张捕头那温馨的互动,死死地塞在脑海深处,用大石头夯实了。 想起明天又能去鹅城拿新图,吴幸子又美得飘飘然,抓起他最爱的鲲鹏图,脱了裤子躲回床上,伸手握住了软绵绵的小幸子搓揉起来。 第5章 吴师爷的春梦 伙计一见到吴幸子,便带着笑亲切的迎了上来:吴公子,您来啦。欸,是是。吴幸子笑得腼腆,下意识搓揉双手,跟在伙计背后轻车熟路地走进铺子后头的一个小花厅。 吴公子您请坐,我这就去取您的信来。伙计上了茶与点心,接过要寄的信后转身离开。 吴幸子坐在椅子上,脚板在石板地上一踏一踏的,几次拿起茶水还没放到嘴边,又摆回桌上了。 胃里彷佛有一窝兔子在跳,让他耐不住直往阖上的门扉瞧。虽然来拿过好几次信了,吴幸子依然没能习惯鲲鹏社这么大气高雅的做派,一边期待拿到新图,一边又不安于让伙计替自己跑腿。 约略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彷佛永无止尽,当门再次被推开时,吴幸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总算勉强忍住了。 吴公子,今儿您收到的信比较多,有几封是从马面城来的。伙计点了点手上的信拢好了,才交到吴幸子手上。 从马面城来的吗?吴幸子愣了愣,这才回想起自己确实在七八日前寄了三封信往马面城的飞鸽传书点,那大约是离鹅城最远的地方了,也是大夏最南方最繁荣的一座驿城。 心里冒出一股说不清的期待,吴幸子道着谢收下信,又摸出几文钱交给伙计,照惯例将点心给包了,心满意足的离开。 让他用以等候的花厅在铺子后头有好几个,都不特别宽敞,但也不显局促,一个人在里头用茶点待上一两刻钟,恰到好处极为舒心。 过去吴幸子不曾遇过其他的鲲鹏社员,大概是很少有人像他这么早来收信的,多半都要过午──这是伙计闲聊时告诉他的。 所以,当他推开花厅门,同时听见隔壁的花厅也被推开时,吴幸子整个人惊了一跳猛地缩起肩膀就想往后退,却不想伙计就跟他身后,一时间进退维谷,整个人一脚踩在门坎外,一脚留在门坎内,直接僵住了。 吴公子?伙计动作机灵,堪堪闪过没撞上去。 欸......吴幸子霎时尴尬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底,更加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隔壁花厅的客人停在他身前不远处,侧头就能看到面色惨白、额头冒汗的吴幸子,随意开口问了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那声音,让吴幸子抖了下,耳朵瞬间就红透了。 他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如高山流水,也如玉石相击,清越澄澈有若一泓冷泉,又温润缠绵彷若情人絮语,即便是淡漠的问候,却像有无数小钩子搔过耳畔直痒到心里。 吴幸子一点也不敢朝声音的主人看去,狼狈地用手摀着耳朵,头垂得几乎埋进胸口,只有眼尾余光隐约瞧见一件黑色锦袍的下襬,绣着雅致的暗纹。 没事没事......这位兄台先请先请......他勉力抬手拱了拱,谁知道身子太过僵硬,险些就扭伤了,筋骨啪嚓一声,简直没法儿再更丢脸。 男子并没有多回应他,那抹黑色的衣襬很快就消失在吴幸子眼里。 吴公子?一旁的伙计等男子走远了,才小心地唤吴幸子。您还好吧?需不需要找大夫来瞧瞧?不用不用......没事没事......顾不得狼狈,吴幸子连连摆手,抓着收拢回信的油纸包,动作僵硬地往外走,还险些被门坎给绊倒。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鲲鹏志上既然有百来号人,飞鸽传书点是鹅城的也有二三十个,这大半个月来遇上同好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丢脸。适才要是抬头对上一眼,说不定就成就了一桩姻缘。 可吴幸子办不到。 他就是没来由觉得羞耻。像他这样长的其貌不扬年纪又大的人,说不定对上眼后就连搜集鲲鹏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比较,他能安慰自己长得还周正。但刚刚那个男子,声音那般悦耳迷人,肯定长得也很好,鲲鹏志中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又有他什么事呢? 紧捏着回信,吴幸子几乎是从鲲鹏社落荒而逃,因而没有注意到有双眸子,直盯着他不放,直到他的身影被人群吞没,仍久久未有移开。 照例买了大肉包跟凉水给柳老头,吴幸子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啃着自己那份肉包,难得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好听的声音,隐隐露出一抹傻笑。 柳老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破,径自赶车。 比平时略早了点他们便回到清城县,这回因为寄的信都稍远,吴幸子与柳老头约好三日后再去鹅城,便回衙门处理点公务。 直到夕阳几乎落尽,吴幸子才离开衙门匆匆赶回家。 随意煮了一碗汤面囫囵吃了,他打了水洗个澡,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他偷懒没有烧水,这会儿冷得牙齿直打颤,缩在被子里好半天才缓过来。 一缓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将今天拿到的信都摊开了,毫无意外一张张都是鲲鹏图,一共有八张。 其中五张普普通通,吴幸子瞥了眼便放下了。 如今阅鲲鹏小有心得的吴幸子,对于特色不足的鲲鹏,很少花大心思去品鉴。自然,画师的技巧仍是高超的,即便普通也都干净笔直,平日可用。 但吴幸子今天心情有些激昂,需要足够吸引人的鲲鹏才能抚平他的心绪。 接下来三张,乍看之下都极为惹眼,全是从马面城来的,经过画师的润饰之后,称得上龙章凤姿、气势凛然。 特别是......吴幸子猛得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直盯着那让他惊为天人的鲲鹏,几乎连眨眼都嫌浪费。 第一眼,吴幸子就注意到这张鲲鹏几乎能与他心目中占据首位无有匹敌的鲲鹏,有一较高低之能。 无论长度、粗细、分量或那上弯的角度,再再勾得吴幸子别不开眼,喉头像烧了火似的干涩得厉害。 第二眼细看后,吴幸子被深深地震撼了。他这才注意到,这封信的用纸,硬是比其他信纸都要长了接近一寸,绕是如此这只鲲鹏仍将纸面塞得满满当当,几乎破纸而出。 尽管是幅画,吴幸子脑中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壮如儿臂四个字,把自己逼出了一张大红脸。 不只沉甸甸的,热气几乎能从纸上触摸得到,从圆润彷若鸡蛋的头部、上头隐隐张开诱得人恨不得啜上一口的裂缝、粗壮茎干上浮起的青筋、底下饱满浑圆的双丸,要狰狞有狰狞、要诱人有诱人、要说好看那也是极端好看的,恰如那句减一分太瘦、多一分太肥。 充满张扬的男子气息却不让人感到粗野;上翘的弧度宛如钩子似搔得人心难耐;既有文人的雅致也有武人的壮实。吴幸子死死盯着手上的图,裤裆里的小幸子胀得发痛,前端泊泊流出汁液,将裤子沾湿了一大块,他甚至都没有用手抚摸搓揉,光是看着这张图,想象实物的份量、热度跟气味,就险些泄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笔墨无法形容,眼前的鲲鹏就是如此一个存在。 吴幸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被眼前的鲲鹏迷得晕头转向。 怎么样都看不够,另外两张鲲鹏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藤箱里的50来张鲲鹏图也都褪去颜色,吴幸子匆匆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往肚子里灌,一口气喝掉大半壶茶,喉咙才终于润滑了些,不再干涩得像火烧。 这期间,他的眸子依然盯着那张图不放,几近贪婪地一寸一寸用视线舔过鲲鹏上的每一个线条,从饱满的双球......吴幸子噘起嘴对空气啜了啜,舌尖在嘴里滚了一圈,彷佛真的将那鼓胀的囊袋含近了嘴里。 接着是粗壮的茎干,上头浮起的青筋......吴幸子微微张开嘴,嫣红的舌尖动了动,最后舔上自己的双唇,但这远远不足,他心里空虚的厉害,嘴也痒得不得了,恨不得眼前的男根从纸里戳出来,放进嘴里舔舔看啜啜看,尝尝顶端流出的汁液是什么味道。 简直像入魔了。 吴幸子粗喘着,整个人缩在床上,用力搓揉已经泄了一次的小幸子,嘴里咬着被子一角又吮又舔。 这肯定是头一回,他品鉴了50来只鲲鹏了,从未如此失态过。当然,他想过要尝尝那几张深得他心的鲲鹏是什么味道,却都仅限于脑中想想而已,看着鲲鹏图搓揉自己的小幸子,泄了之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对他来说已经颇为足够了。 吴幸子从未有过对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是雏儿,吸舔阳物这玩法,还是他前阵子从染翠大掌柜手上拿到的春宫图里画的。 唔嗯嗯......腰一抖,又瘦又白的腿在床上蹬了几下,吴幸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泄得浑身发软,手上全是黏腻的白汁。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喘了好一阵子脑子才终于清醒了点,他目光空洞地看着被自咬出齿印的被角,接着抬手瞄了眼已经失去热度的黏腻,整个人完全提不起力气,身子深处却依然叫嚣着蠢蠢欲动。 他都不懂自己怎么了,不过是一张鲲鹏图......不不不,吴幸子当下反驳自己,这可不是普通的鲲鹏图,要说这可是鲲鹏中的潘安啊。 又或者说,这是鲲鹏中的兰陵王。美得足以倾城倾国,然而他却用铁马铁骑踏破城池国门。 吴幸子现在就是被破的城,输得灰头土脸,却又被那张倾世容颜迷得心甘情愿。 瘫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吴幸子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小心翼翼地将鲲鹏图放在床头,才将自己撑起来,将身上黏黏糊糊的体液都清理干净了,换了件中衣,将手擦了又擦确定干净了,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图拿起来,半天舍不得放下。 直到月上中天、星子疏淡,吴幸子才恋恋不舍地将图收近藤箱里,上床睡觉。 这一觉很难说睡得好不好,一开始他梦到了那声音的主人,因为没看到脸,只瞧见了衣襬,所以男人在他梦中的脸是极为模糊的,隐隐约约只觉得面如冠玉,好看得他形容不出来。 男人有些冷淡,问了他的名字后就不理人了,坐在离他有点距离的椅子上,饮茶的动作像幅画般。 接着也不知道怎么着,男子靠上来,凑在他耳边低声笑了笑,笑得吴幸子腰酸腿软,整个人烫得像只煮熟的虾。然后男人褪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底下的大鲲鹏,正是把吴幸子迷的晕头转向的那只。 吴幸子瞪大眼,脑子嗡嗡响着。 你想摸摸吗?男子笑问,吴幸子点头如捣蒜,腿一软就跪在男子腿间,颤抖地伸手摸上了那只鲲鹏。 好烫......烫得掌心都痒了。 吴幸子小心地从根部往上抚摸,让那沉甸甸的重量在掌心滑动,另一只手则握着鼓胀的囊袋,轻柔的揉捏着。 男子微微喘着气,那呻吟也是好听极了,吴幸子也硬了起来,额上都是汗水不断往下滚落,下腹又酸又麻,恨不得有人替他搔搔痒。 舔吧。片刻后,男子柔声命令,吴幸子自然无有不从。 他张嘴,满心期待中又带着羞涩畏惧,缓缓贴近那滚烫的圆润头部,眼看就要含住了...猛的一个激灵,吴幸子唉了声醒来。 一时间他还没能从梦境中完全挣脱,整个人傻楞楞地,半着张嘴对空气啜呀啜的,发出啧啧的声音。 半晌,他终于醒过神来,整个人猛得红成一片,几乎感到生无可恋。 他竟然做了春梦?这也便罢了,他到底多想舔那只鲲鹏啊!恨恨地捏了自己脸颊两把,一点也没手下留情,硬把脸颊掐出两块瘀青才罢休。 裤子上已经又被自己的白汁给沾得黏糊糊的,吴幸子羞愤地爬下床,换上裤子后抱着衣服趁着天才蒙蒙亮,跑到河边全洗个干净,才遮遮掩掩的跑回家将衣服给晒了。 吴幸子啊吴幸子,你一事无成也就罢,品鉴鲲鹏也无妨,怎么却对一只鲲鹏一见钟情了呢?他在心里指着自己骂,而心里的那个吴幸子则辩解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鲲鹏啊!你想想要是今天龙阳君在你面前,你能不钟情于他吗? 恐怕是有困难的。吴幸子用力打了自己几下,却打不掉那源源不绝的痴心妄想,也知道自己得认栽了。 这还是头一回,吴幸子下定决心要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花第二文钱。 问题是,他该画自己的小幸子回寄呢?还是老老实实写封文情并茂的信交友呢?一时间,吴幸子陷入挣扎里,这一挣扎竞挣扎了三天。 第三天,也就是跟柳老头约好去鹅城的日子,大清早吴幸子爬下床,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深吸了几口气,拽下自己的裤子,准备好笔纸墨,接着将小幸子搓硬了──其实也不难,只要在脑中想象那张鲲鹏兰陵王,他就能硬得滴汁──然后一笔一画将小幸子画在纸上,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最后晾干了折起来。 第6章 师爷,您的鲲鹏 马面城很远,是一座边城,邻近南蛮,驻军约略20万,守将为护国公世子,身有赫赫战功,短短五年将南蛮击退逼得南蛮王入京朝贡,不敢再犯边境。 但也因杀戮过重,肩担凶名可止小儿夜啼,据说长得更是凶神恶煞宛如鬼神,把南疆防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吴幸子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可他从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清城县是个鸟不生蛋、讯息阻塞的小地方,与这威名赫赫的护国公世子、镇南大将军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话虽如此,吴幸子也不禁感谢起这位将军,正因为马面城有驻军,才能出现那让他惊为天人的鲲鹏。 如今,他等待回信已经等了四天,这四天他几乎茶不思饭不想,日日算时间,想到还得再熬三天,不免都有些急躁,人也等瘦了一圈。 与前些日子的有滋有味相比,吴幸子无法言述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有多枯燥,恐怕比加入鲲鹏社前还难熬。 有道是: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大鱼大肉,哪耐得住清粥小菜呢?他每天盯着那张来自马面城的鲲鹏图看,用手抚慰自己无数次,夜夜都梦到鲲鹏以及那天见到的黑衣人,明知道两者并不是同一套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早上起床总在洗裤子。 不知道自己的鲲鹏,是否能引起对方注意呢?吴幸子无法不患得患失,特别他太清楚自己的鲲鹏实在......乏善可陈。就跟他的脸一样,堪称完整而已。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待到第六天,吴幸子整个人像屡幽魂般飘荡,看人都直勾勾的,张补头都担心的问了他好几次。而清城县也流传起吴师爷在飞鸽交友时,被人给骗得人才两失。 这是听谁说的啊?安生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就听到铺子里的客人嗑牙,绘声绘影地说着吴师爷如何遇上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被骗了感情还骗了人,最后连棺材本都被骗光了,那飞鸽交友真是危险啊! 被安生一问,客人精神更好了嗐,就是那柳大娘啊,小老板你知道吧?柳大娘?赶牛车的柳大叔他夫人?安生擦干净了手,在桌边坐下,摆出一脸好奇。大娘说了啥啊?不就是那个吴师爷嘛!前阵子老往鹅城跑,说是迷上了啥飞鸽交友,啧啧啧,这与人交往哪能不见人呢?对方底细都摸不透,也真亏吴师爷有那个胆子了。客人甲说得口沫横飞,双目灿亮,嘴上说得唏嘘,脸上明明就兴味盎然。 可不是嘛!飞鸽交友就是邪魔歪道,连脸都没见过,还能相信那信上所说吗?吴师爷也快四十了,怕是寂寞的太过了吧!急病乱投医,你看!这不是,人财两失,连棺材本都没有了。客人乙拍着胸,几乎欲罢不能。 这都是柳大娘听吴师爷说的?安生忍住翻白眼,一脸津津有味的模样,让两个客人话匣子大开。 哪能呢,吴师爷自然是没明白说,可这几日突然歇了没再雇车去鹅城,还能是别的原因?客人甲摇头可不是嘛,你不知道之前吴师爷跑得可勤快了,两天就要去一次,你说说要不是被骗得脑子不灵光了,怎么会天天往鹅城跑呢?也不知道对方说了啥甜言蜜语,把人迷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客人乙又道。 小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两人一块看向安生,他笑了笑点点头,聪明得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暗暗担起心来。 倒不是怕吴幸子被骗,鲲鹏社做生意细致得很,并不是谁都能登上鲲鹏志,也不知道他们消息从何而来,但凡作奸犯科之徒,全都吃了闭门羹,这还是张捕头拍胸脯保证过的,安生自然不会怀疑。 可,他担心吴幸子喜欢上了人,却被拒绝了。尽管这是飞鸽交友的常事,可吴幸子为人较为胆怯谨慎,要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许就不愿意再尝试了,这可就失去飞鸽交友的意义了。 看看时间,离平时关铺子的时间还有些早,但安生实在等不了,待客人甲乙吃完便干脆地收了摊。 来到衙门时还不到申时,衙门口静悄悄的,连守门的衙卫都没看见,一排麻雀站在屋缘上吱吱喳喳,凉风习习已经吹得人昏昏欲睡。 安生迟疑了片刻,从一旁的耳门走进衙门,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吴幸子。尽管与张捕头结了契,这也还是他头一回进衙门呢。 咦?这不是安生吗?轻柔的呼唤带点鼻音,软得极是亲切,是吴幸子的声音。 幸子哥!安生一喜,连忙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找张捕头吗?吴幸子脸色不是太好,但仍露出宜人的微笑。 不,我是来找你的。安生咬咬唇,迟疑道:幸子哥,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说说话?有是有......吴幸子面露困惑,却没有拒绝。来,咱们里面说话。欸。吴幸子领着安生走进他办公的地方,邻近大堂的小耳房,就摆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墙边全是书架,塞得满满当当的,桌上也都是卷宗。 有些乱,你别介意。吴幸子耳尖微红,招呼道:你先坐,我去替你倒个茶水进来。不麻烦幸子哥了,我就说点小事,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安生连忙阻止,将吴幸子推在椅子上,自己才坐下。 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安生正细细观察吴幸子的神态,而吴幸子则云里雾里猜不出安生的来意。 好半晌,吴幸子整个人都局促了,手脚不住移来移去,安生才吐了口气开口:幸子哥,你老实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麻烦?吴幸子一脸茫然,若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佳丽无颜色这种麻烦,他倒是有,可说不出口。 是啊,关于飞鸽交友的......安生问得隐讳,他不愿意相信外面的留言,却又没法忽视吴幸子的憔悴。这才几天没见呢,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原本就不是强壮的人,眼看都成纸片了。 吴幸子闻言,无法克制地红了脸,窘迫地连连搔着后颈,半天也没回话。 安生不急,就静静地等。 好一会儿后,吴幸子才勉强回答:没事,就是......总不能将自己看上鲲鹏的事情说出口,他脸皮够薄的,以后还想做人呢。 就是?欸......吴幸子换个了坐姿,连连吞口水。就......前几日看上了个鲲......看上了个人,寄了信正在等回音,挂念紧所以也没胃口吃饭,倒是让你担心了。寄了几日了?安生一听,稍微放了点心。 六日了。对方在马面城,来回比较慢,大概明儿才收得到回信吧。有了起头,后面就简单了,吴幸子本也不是什么很有城府的人,加上跟安生交好,也就没瞒着把能说的都说了。 这样啊......安生点点头,算是彻底放下心,又不禁埋怨柳大娘,这留言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最后会传成怎么回事。幸子哥啊,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什么啊?吴幸子脸还有点泛红,人却轻松了柳大娘......你注意点,有些事情别同他说。柳大娘?吴幸子眨眨眼,接着温柔地笑了:我知道柳大娘喜欢同人闲聊,他没啥恶意,留言传着传着也就散了,我不介意的。清城县又小又穷,大伙儿过日子都不容易,除了唠嗑外也没别的乐趣,吴幸子知道自己这点事早被人拿去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反正没传进他耳中就当没这回事,人生在世嘛! 安生叹口气:就你脾气好,怪不得柳大娘爱唠你嗑。这也没啥,大家都没有恶意。吴幸子轻轻拍了下安生的肩:谢谢你担心我。嗳,应该的。安生想了想,又道:幸子哥,清城县人人都知道你的好,千万别对自己妄自菲薄,鲲鹏志就是个引子而已,成与不成都别放心上。欸,我知道。吴幸子心里温暖,虽然他与安生差了点缘分,可交上了知心朋友,也算是一种幸运。 赶明儿再来我家吃饭吧。欸。两人又聊了些生活琐事,直到夕阳西斜,吴幸子带着安生去找张捕头,才道了别各自归家。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吴幸子就醒了,整个人精神好得很,完全没有前几日的失魂落魄。大概是就要收到回信的兴奋,夜里连春梦也没做。 他弄了早饭吃,心却飞到鹅城去了。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数了五十文钱带上,原本只打算定一个月的鲲鹏志,可现如今他决定继续订阅,暗暗打算把搜集鲲鹏的志业延续下去,这样就算没能与那鲲鹏兰陵王交上友,也能有其他抚慰。 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又遇见个鲲鹏韩子高、鲲鹏卫玠、鲲鹏稽康啥啥的,世上鲲鹏何其多,没了这村还有那店呢! 与过往差不多,午前吴幸子就到了鲲鹏社,被伙计带进小花厅中,这让他情绪激动不已,要知道他七天前只寄了一封信,这肯定是有回信了才让他等啊!莫非这伟岸鲲鹏的主人,也看上了他的鲲鹏?哎呀,真是羞人! 然而,吴幸子这么兴奋地等着候着,过了许久伙计都没有回来,激昂的情绪慢慢淡去,不安涌现心头,吴幸子原本挺着胸坐在椅子上,想用最端正的姿势收下回信的,这会儿整个人都蔫了,摊在椅子上郁结满胸。 难道说,对方没有回信?是伙计弄错了,这会儿担心他责怪,所以躲着他?不不不,鲲鹏社的伙计都是人精,就算弄错了也一定能将事情圆好,再不济还有染翠大掌柜不是吗?任谁见了染翠,怕都发不起脾气吧! 他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整个人就在这一口一口气中,扁得像颗干枯的茄子。 要不,他先离开好了?看时间也渐渐晚了,不好让柳大叔继续等他,待会儿把下个月的钱给了就走吧,人生何处无鲲鹏,何必单恋一只鸟? 打定主意,吴幸子将最后一口茶喝光,垂头丧气的推开花厅门走出去,与此同时,他又听到隔壁花厅的门推开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下意识,他抬头看去,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那件袍子的质料彷佛流水一般,吴幸子直接就想到先前看过的那片衣襬。 男子极为高挑,衣带当风翩翩似仙,一头绸缎似也的乌发简单用玉簪绾起,露出的头颈肌肤极为白皙,彷若霜雪一般,在黑袍的衬托下更有种出尘的气度。 似乎察觉吴幸子的视线,男子朝他睐了眼,真真是眉宇如画,多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则太淡,宛若黑水晶的眸隐约蕴含冰霜,把吴幸子看得浑身一颤,莫名友些腿软。 察觉自己失态了,他连忙调开视线,正想拱手道歉,男子却抢先一步开口:你是清城县吴师爷?果然是那天听到的声音,冷淡又缠绵,有若玉石相击。 是是是,正是吴某,唐突公子了,万分抱歉。吴幸子连忙拱手,头低得几乎埋进胸膛里。他不怀疑对方为何认得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肯定是鲲鹏社社员,也都看过鲲鹏志,他的脸就在里头呢。 不过,眼前的男子却没在鲲鹏志里出现过,这样一个宛若谪仙的人,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不唐突。男子顿了顿。我名关山尽。关公子......吴幸子忍不住抬眼瞄他,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摔倒,先前还隔着一段距离的男子,不声不息地竟已走到他一臂之距,一抹醉人的熏香搔过鼻尖,吴幸子忍不住一嗅再嗅,脑袋都轻飘飘了起来。 嗯。关山尽似乎笑了,那语尾像有个小勾子,搔得人心痒痒。 您......您也是鲲鹏社的人?吴幸子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干嘛,他一边感到自惭形秽,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地靠近,嗳,这关公子的气味真是好闻啊。 是也不是。关山尽勾起唇角,那张唇也是好看得不行,大小适中、厚薄适宜,颜色是偏浅只带点淡淡的红,像花瓣似的。 也不知道咬起来口感如何?一辈子没吻过人的吴幸子,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眼前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就像那只鲲鹏,才第一眼就莫名的深陷其中,旁的什么都黯然失色了。 关公子打算上鲲鹏志飞鸽交友吗?吴幸子带着一抹讨好的傻笑问。 上过了。关山尽略略将第一个字咬重了些,吴幸子却没听出来,心里正为了这个答案惋惜。 若是上过了,却没在手上这本鲲鹏志看过,那应该是已经找到对象了? 这样啊......既然已经使君有妇,那也只能望人兴叹,嗅嗅这熏香就好。关公子是来交还鲲鹏志?不。关山尽弯起眸,眉宇间的凛冽消失,霎时间染上夺人心魂的媚意。我是来收信的。收信?嗯。关山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当着吴幸子的面展开。你写的信。信上赫然是吴幸子亲手所会的鲲鹏图。 他瞪大眼,整个人抖了起来,脚步不稳的往后退,却被鬼魅般靠上来的关山尽搂上腰。 不不不,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吴幸子想挣扎,关山尽的手劲却出乎意料的大,轻松地搂着他走进花厅中,将房门踢上,笑得风情万种:既然都坦诚相见了,何妨再进一步?嗄?吴幸子瞠大眼,被那张笑靥谜的晕头转向的同时,心里一边惊恐万状地尖叫。 然而柔软滚烫的气息扫过唇瓣后,吴幸子就忘记挣扎这件事了。 第7章 来坦诚相见如何?(指交、淫语PLAY、玩射) 吴幸子是不折不扣的雏儿,别说被人吻了,他连自己的手心都没亲过,眼下发生的事,直接让他晕晕糊糊,没被啃几下整个人都软成泥了。 关山尽的吻很强悍,紧贴着吴幸子的唇辗压,气息烫得人发颤,嘴唇却偏偏那般柔软,还带点果子般的甜香。 自己大概已经飞升西方极乐世界了......吴幸子喘着,气息里都是关山尽那醉人甜腻的熏香味,彷佛混合了栀子花、橙花跟白檀香。 咕嘟的咽下唾沫,吴幸子口干舌燥,唇上柔软甜美的唇瓣有些湿润,隐约有什么更灵活的东西滑过他的唇缝。 下意识地,他张开嘴,那小东西立刻扫进他嘴里,滑过齿列、摩搓颊侧的软肉,接着从他仓皇不知所措的舌侧掠过,搔了搔舌下敏感的位置,让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而关山尽,回给他缠绵中带情欲的低笑。 尽管试着要清醒点,但吴幸子实在太青涩,也或许是关山尽的美色实在太诱人,这个吻又深又长,灵活的舌舔在他脆弱的上颚,几乎要舔进咽喉那样深。吴幸子既沉溺又有些畏惧,身体颤抖得不行,半点力气也无,全靠关山尽支撑。 在几乎把吴幸子吻到窒息前,关山尽才抽离了些,用温软的唇摩搓吴幸子的唇,让他好一阵喘气,眼角都染上了薄红,似哭未哭的模样,关山尽看来极为满意,贴上来轻柔地啃了啃吴幸子微肿的唇。 把舌头伸出来。低柔的命令妩媚又多情,吴幸子单薄的身躯一抖,下腹部火烧般的酸麻起来。 别......尽管被吻得昏头转向,但这喘息的时间里,他好歹记起来自己现在身处鲲鹏社的花厅里,虽说眼看就要不惑之年了,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但头一回与人肌肤相亲,好歹......要有张床吧? 嫌弃我?关山尽轻笑,不及不缓地偏头含住他耳垂啜了口。 啊......冷不防颤了下,吴幸子难耐的呻吟出声,差点就软得跪下了。 他的耳垂竟如此敏感,真是想都没想到啊! 关山尽也为自己的发现惊讶,眼前男人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上染得一片晕红,眼角、鼻尖这下连耳垂都染着艳色,平添一种难以言述的迷人,亲切得人心软,又无助得让人恨不得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最好能让他崩溃哭泣,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把舌头伸出来。多情的声音混着滚烫的气息吹进耳中,吴幸子眼神朦胧,单薄的肩抖了抖,终于缓缓地将粉色的舌尖探出了唇间。 乖了。关山尽满意地赞美了声,用银牙叼住那截粉红,一点一点的啃,麻中带疼的搔痒,让吴幸子喘得几乎背过气,他闭着眼不敢看关山尽动情而媚态横生的眉眼,配合得将自己的舌一点一点往前伸,直到被吮进关山尽的口中。 彷佛在吃多汁的水果般,关山尽吮咬着男人羞怯的粉舌,直到啧啧出声。 吴幸子听着那声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想躲也躲不掉,总会被勾缠住越稳越深,他甚至觉得关山尽想一口吞了自己。 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花厅中有一张稍大的圆桌,中央摆着花瓶,瓶身绘着百子图,一个个胖娃娃神态娇憨、活灵活现的,嫩嫩的小嘴或嘻笑或哭泣或吵闹,几乎能听到那些个声音一般。 吴幸子向来就不敢太靠近这张圆桌,这花瓶图样是否合宜姑且不论,但绝对是做工细致的高价品,要是碰坏了,他连草席裹尸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 关山尽显然就没有他的顾虑,搂着浑身发软走都走不动的人,也没停下唇舌的进犯,走到圆桌边直接将花瓶扫落在地,喀啦一声响,吓得吴幸子开始挣扎,但他细胳膊细腿的,于关山尽而言无异蜉蝣憾大树,肩头一顶就把人压在桌上动弹不得,加深的吻让吴幸子唇边流下含不住的唾沫。 好半晌,吴幸子觉得自己都被吻晕过一回了,关山尽似乎才餍足了些,将唇移开,两人间牵着淫靡不已的银丝,被他舔进嘴里,艳红如花瓣的唇抿了抿,勾出一抹微笑。 喜欢吗?吴幸子眼中只有红唇贝齿,还有那多情恶劣的舌尖,他想自己大概又要晕了,紊乱的呼吸怎么样也无法平息,傻楞楞地盯着关山尽看,片刻后才笨拙地点了点头。 你可真乖......关山尽噗哧一笑,犹若皓月千里、灿如星河。吴幸子脑子里大概丁点理智都不剩了,美色当前先吃再说。 欸......他着迷地点点头,鬼使神差道:我还能更乖,你喜欢吗?没料到他如此回答,关山尽笑容一敛,秀眉微挑,伸手抚了抚吴幸子纤细的颈侧,指腹贴在那微微浮起的青筋上,感受肌肤之下紊乱滚烫的脉搏,而后又笑了。 喜欢。指间顺着鲜颈往下,挑开衣襟露出刀削似的锁骨、单薄白皙的胸膛。 吴幸子很瘦,胸腹上肋骨隐约可见,现在他躺在圆桌上,就更清楚分明了,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柔软平坦的白肚子顺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似乎想缩起身子躲一躲,关山尽却抢先一步将高大的身躯卡进他双腿之间,炙热的手掌贴在苍白的肚腹上,用了些力气按了按。 唔......肚子像被铁块烫着,吴幸子全身泛红,无措地试图夹紧双腿,却自投罗网地夹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衣襬也全散开了,赤裸裸躺在自己的衣服中央,一览无遗。 害羞虽然害羞,但他咽了咽唾沫,更多的是让他浑身发软的期待,下腹的火焰早就烧遍全身,肉茎毫不知羞地硬挺着,嫩粉色的前端晶莹如泣,在关山尽带着热意的眼神下,流得更欢。 你可知,我要做什么?关山尽的手指修长如玉,但触感极为粗糙。吴幸子白软的肚腹被轻柔抚过时,痒得一抽一抽的,整个下腹彷佛烧了一盆火。 大、大概是知道的......吴幸子羞羞怯怯地回到,活了要四十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啊,他雏的只是身体,可不是脑子。 你真知道?关山尽低声一笑,指尖点着肚腹与胯下的交界处,风流多情的眸子微瞇:我等等,要戳到你这里来。指尖接着往上一寸一寸地滑动:然后是这里、这里,直到这个地方。最后停下的位置之深,吴幸子无法克制地瞠大眼。 这、这不可能......你会戳穿我的......吴幸子舔舔唇,颤抖的声音中参杂自己没有发现的期待。 我是要戳穿你没错,不喜欢?嗯?那略微上扬的尾音像把小钩子,缠绵得紧。 不...吴幸子徒然地张着嘴,眼中都是迷茫,关山尽也不急,贴上去亲了亲他红透的脸颊,含了含他微肿湿润的唇,舔了舔那对可爱的耳垂,把人抚弄得失神喘息。别、别舔那儿...乳尖被啜了口,他才颤抖得求饶。 被舔了几下便挺起的细小乳尖,色泽柔软,再被啜了几下便肿了起来,吴幸子爽得脑子空白,却也苦不堪言,他的腰随着这吸吮舔咬一抽一麻,肉茎上不断溢出黏滑的汁液,顺着茎身往下滑落,甚至浸湿了会阴处,直流到臀缝之间的穴口外。 没玩不知道,玩过吓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敏感如斯的人,这全身上下摸哪都湿、舔哪儿都爽,他到底为什么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他早当师爷去干什么?干什么?就该找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早早结契,汁水淋漓一辈子! 关山尽舔得他濒临高潮,却在最后一刻移开了那罪恶多情的舌头与手指,又点了点下腹:喏,你还没回答我,不喜欢我戳穿你吗?吴幸子可以感觉到自己下身贴着个滚烫又粗壮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也无力再矜持了。 我、我很期待......他好想看看关山尽的鲲鹏啊!那热度那大小,隐隐约约让他想起马面城那张图.....嗯?慢着......既然关山尽手上有他的回信,那代表那张鲲鹏确实属于关山尽啊!这简直是喜从天上来!美人竟然也有那般喜人的鲲鹏!他好想看一眼!舔舔看、摸摸看,感受感受他重量跟热度,嘴里都痒了起来。 想些什么呢?察觉吴幸子突然兴奋起来,关山尽眉心微蹙。 想看你的鲲鹏!没防备就脱口而出,两人瞬间相看无语。吴幸子被自己口无遮拦给羞坏了,关山尽则茫然了片刻,神情微妙。 有何不可。语毕,他大大方方褪下自己的衣袍,靴子一蹬、裤子一扯,精实强悍、肌肉累累的高大身躯就落入吴幸子眼中了。 该怎么说呢......什么也说不出口!笔墨难以形容的好看,细腻白皙的肌理蕴含无法忽视的力量,美得醉人又锐如刀剑,特别是胯间沉甸甸硬得贴在腹上的鲲鹏,果然是兰陵王! 吴幸子难耐地扭了扭下身,夹着关山尽窄腰的大腿也紧了紧。 这一下关山尽没能再忍耐了,扯着吴幸子又瘦又白的大腿往腰后一拉,让他将自己夹得更紧些,粗长狰狞的肉茎直接蹭过他湿成一片的会阴,又擦过圆润的双丸,与吴幸子小了两号的肉茎摩蹭在一起,上下揉了揉。 慢、慢点......紧感的前端冠状部位被坚硬滚烫的龟头擦过的感觉简直让吴幸子爽翻了,后腰的筋肉一抽,整个人在桌上弹了下,又被按着肚子压回去。 等会儿你就希望我快些了。关山尽一勾唇,大掌在吴幸子湿答答的肉茎上抹了一把,满手都是滑腻的汁液。没准备膏脂你暂且忍耐,我不会亏待你的。嗯?吴幸子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懂关山尽说了啥,小腹在那跟兰陵鲲鹏的摩蹭下早抽搐起来,要泄了。 关山尽也不管他听懂了没,撑开白细的双腿,手掌往臀瓣间的蜜穴摸去,那儿早就湿了,再加上关山尽手上这些,当真是流水潺潺,又腻又滑。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外头揉了两把,很轻易就将那羞涩的蜜穴给揉开了个小孔,指头一按便被吞了进去。 男人脸色微暗,妩媚的双眸深沉如海,毫不客气将手指直戳到底,修剪得宜的指尖直接擦过一块微凸的部位,躺在桌上的中年男人短促地尖叫出声,下意识想缩起身子却被他按着肚子给阻止了。 别、别碰那儿......吴幸子呻吟着,刚刚那下让他眼前瞬间亮白一片,从腰部彷佛有小虫子一路啃到心口,他弄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爽得差点哭出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心有余悸啊,可问题是关山尽并不理会他,唇边带着魅惑的笑,手指连抠带揉地在那块突起上玩得不亦乐乎,吴幸子叫得都哑掉了,身体猛得痉挛地弹了弹,肉茎喷出一股白汁。 你真敏感。关山尽看着渐在自己腿上的白汁,伸手揩了去,全抹进吴幸子后穴里,弄得那柔软的地方咕啾估啾直响。 别......我、我不行啊──吴幸子哭叫出声,腰腹在关山尽的手掌下又抽又扭,还在他腰上的腿绷了绷,脚趾都蜷曲起来,显然是爽到极致了,除了喘气整个人完全没别的反应。 原来关山尽刚又将第二第三根手指伸进被玩得松软的穴口,半点平抚的机会也不给吴幸子,一再玩弄那敏感的部位,把人玩得目光迷离,眼泪沾湿了鬓边。 就这样又把人给弄得射了一次,吴幸子浑身抽搐,连大腿内侧的肌肉都在颤抖,又哭又喊得求饶,还被口水给呛得连鼻水都流出来了,关山尽才终于将手指从他身体里抽出去。 原本羞涩紧致的穴口,如今颜色艳丽不说,还张着一指宽的小口,无措地收缩着,满是淫汁。 将手上的汁液抹在自己硬得发痛的肉茎上,关山尽拍拍吴幸子的肉臀,笑到:放松,我要进去了。接着他又点了点先前笔画过的位置,将吴幸子无力的手掌移到那儿放着:摸着,等我把你戳穿。唔......还没能回答什么,关山尽一手握着吴幸子的大腿,一手扶着自己粗长的肉茎,滚烫坚硬的龟头在那还没能缓过劲的小口上压了压,下一刻就笔直地捅了进去。 啊──吴幸子颤抖地惨叫一声,后穴传来的疼痛太过,他脸上的红晕尽褪,嘴唇都发白了,呜呜咽咽的闷哼,伸手要推身下的男人,却又被抓着手按上自己的肚子,大掌覆盖在他手背上十指交扣,温柔地揉了揉。 疼?疼......吴幸子不自觉撒起娇。 乖了。关山尽额上浮着一层汗,面上也有些隐忍,他凑过去吻了吻吴幸子脸颊,低声缠绵地道:现在就忍不了,待会儿可怎么瓣?太过甜蜜的语气,让吴幸子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没意识到关山尽言词中的可怕之处。 第8章 巫山云雨中(X进肚子了) 关山尽的温言软语过后,吴幸子还没能缓过气呢,男人握紧他的腰,一鼓作气戳进最深处,直接顶在阳心的位置,让吴幸子又哭又喘却无力挣扎。 别哭,待会儿就不疼了。关山尽温言安抚,倒是没再继续往前动了。他被紧致的内壁夹得很疼,也知道继续硬闯恐怕会见血,只能暂且忍耐。 粗重的喘息带着炙人的温度吹在吴幸子胸前,他还疼着,头皮发麻,胯骨彷佛脱臼了般疼痛,连夹着关山尽的力气都没有。 但即使如此,吴幸子也没后悔,他边哭边喘气,试着放松紧绷的身体,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先前看的春宫图。 大概是他的飞鸽传书透露了什么,染翠大掌柜送他的两本春宫图,里头的鲲鹏都是极有份量的一方霸主,而承受的人那欲仙欲死、迷离失神的模样,让吴幸子无比向往。 疼是必然的,忍过去就海阔天空了。吴幸子自认没啥别的优点,就是擅长忍耐相互配合之下,没多久疼痛减缓许多,倒是关山尽吹在胸前的气息,让吴幸子莫名燥热起来,一时没忍住低哑的呻吟出来。 关山尽挑眉,他自然感受到吴幸子放松了下来,却没想到眼前这瘦弱平凡,胆怯得跟鹌鹑似的中年师爷,竟有个这么适合承欢的身躯。毕竟自己的肉茎长度粗度惊人,就只有吴幸子被他开苞时不但没流血,甚至还......会咬人了。 轻拍了拍吴幸子的肉臀,关山尽笑得没先前那样游刃有余:不痛了?吴幸子被拍得抽搐了下,柔软的内壁也缩了缩,无师自通地吮起关山尽的肉茎,两人同时粗喘。 好你个......关山尽眼神一暗,握住吴幸子白腻的腰开始大开大合的肏。 紧致的后穴被完全撑开,软肉试图要抵抗却无能为力,兵败如山倒的任由坚硬的龟头一再撞上深处的阳心,又酸又麻又痛又爽,吴幸子哭叫着去推腰上的铁臂,反被扣住压在肚子上。 不感受感受?身下的人滋味太好,关山尽抽出一部分肉茎,汁水淋淋不断往下滴,那一朵嫩菊被撑得几乎成了肉套子,里头的软肉被带出了些许,粉嫩嫩的,关山尽伸手就掐了一下。 啊──吴幸子哭叫一声,那处火辣辣的疼,然而疼痛之余却又莫名的痒,他脑子早就不好使了,只能随着关山尽再次戳在底端的动作哭,浑身颤抖。 关山尽的动作略显粗暴,身下的人虽瘦却很软,极富弹性的内壁也是软得让人欲罢不能,羞羞怯怯、欲迎还拒,他进得狠了便哆哆嗦嗦地退开,讨好地吸吮,任着他狠捣狂肏,待他退出的时候,却又依依不舍,咬着不肯放,连内壁都被带出了些许。 淫荡的家伙......关山尽在吴幸子耳垂上啃了一口,将他的肉臀掰开了些。 啊啊──吴幸子尖叫了声,细白的腿蹬了蹬,脚趾都蜷曲了,整个人瘫在桌上痉挛了好一会。 戳穿了?关山尽一笑。 狰狞的龟头戳过了一个小洞,整个肉茎都肏了进去,饱满的双球啪的打在吴幸子颤抖的肉臀上,而他硬被压在肚子上的掌心,确确实实感受到薄薄肌肉下浮起了肉茎的形状,果然如关山尽所言,把他给戳穿了。 那过度的深度,加上被肏开的钝痛,吴幸子瞠着双眼失神地看着顶上梁柱,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唾沫顺着嘴角滑落,被关山尽暧昧地舔了去,而后含住他的唇,深深的吻得他险些晕厥过去。 也不急着出去,吴幸子的身体又软又暖,会吸又会夹,光是抵在里头也让关山尽爽得眼神泛红,彷佛一头舔血的狂兽。 别、别再大了......吴幸子恍然地呢喃,手掌着魔似地揉了揉肚子,那让人魂神具消般的舒爽,让他发出短促的哭叫,而男人在他身体里的肉茎,果然又粗了一圈,硬生生让他半硬不硬的射了。 这是你自找的。接下来粗暴的抽插,肏得吴幸子在圆桌上滑动,他扶着肚子哀叫哭泣,便被干得更狠。粗长的肉茎不用特别有技巧,就会在每次抽离插入的时后直接蹭过那块突起的敏感处,更不提关山尽的技巧好得让人痛恨又迷醉。 他一会儿九浅一深、三浅一深,到最后全入全出,把吴幸子体内那个小口肏得完全失守,又软又乖得任由关山尽坚硬的龟头出入,肚子里烫得像火烧,他都分不清楚是太爽了还是爽过头了还是爽得痛了。 不用多久,吴幸子又仰起头,泛红的身子在圆桌上抽搐,眼珠子都翻白了,细弱地哭喊,双腿连蹬几下便又泄了。 这次泄出来的东西已轻淡如水,再来一次恐怕只能尿了。 而显然,关山尽并不管他是否承受得住,双目赤红地抱紧吴幸子的腰,狠狠地往深处肏,每进出一次都肏出来水来,在地上流成一摊小水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感觉自己快要被弄死了,他试着挣扎,却被压着肏得更深。 当最后关山尽粗喘着戳到深处射了他一肚子时,吴幸子整个人直接厥了过去,身躯一抽一颤地,硬不起来的肉茎淅淅沥沥的流出如水般的汁液。 关山尽很快就把自己抽出去,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褪的春情,妩媚的眼眸中却只剩下腊月般的冬霜。 他射得很多,混浊的白液与吴幸子后穴的汁液混在一起流出红肿的穴口,那原本紧致之处,现在彷佛都阖不上了,张着一指宽度微微收缩。关山尽盯着那处看,神色异常淡漠。 好一会儿后,他才俯身将地上的衣袍捡起来,自己随意套上了中衣跟裤子,把外袍盖在吴幸子身上,转身推门而出。 门外站着两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神情冷肃,眉宇间是抹不去的杀戮血气,一看见关山尽便恭恭敬敬地垂下头,整齐地唤了声:将军。告诉染翠,我需要一个房间,让他烧热水送去。关山尽吩咐道。城外赶牛车的老头让他回去。是。左手侧的男人拱手退下。 马面城有消息吗?关山尽没看向右手边的男人,挺拔颀长的身躯半靠在门边,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回将军,没有任何消息。哼。关山尽半垂眼,红唇勾起:那家伙倒有耐性......罢,随他去吧。摆摆手,关山尽退回房内将门关上,门外的男子神色依然不变地守在原处。 回到桌边,吴幸子还瘫软着,脸色潮红似乎有些发烫,下身还隐隐约约地颤抖着。 倒也有趣....关山尽拧了把吴幸子肉肉的鼻尖,用衣袍把人一裹搂在怀里,推门走了出去。带路。鲲鹏社的伙计训练得极好,关山尽才刚吩咐要房间,这一会儿工夫伙计就来领人了。对于花厅中的狼藉彷佛没看到似的,甚至都没多往关山尽怀中的人看一眼。 日头没过多久,就偏西了。 吴幸子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楞着的。 他被轻软的被子裹着,彷佛睡在云端似的,导致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中。 要不是鼻尖搔过米饭香味,而他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得欢快,他肯定闭上眼再睡一觉。 嘶......身子一动,吴幸子就痛得想哭。浑身骨头仿佛被敲碎了再组回去,特别是腰臀那一块,简直是折磨人。 这下,他才想起自己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一回想起,人就红成了虾子,但又忍不住用被子摀着嘴偷笑。 身体虽然是痛的,但却很清爽,显然是有人替他清洗过了。虽然知道动手的应该不是关山尽,毕竟那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就是久居人上的,肯定没那种耐性替自己清理身体。但那不妨碍吴幸子自得其乐,暗暗的想着也许关山尽用棉巾替自己擦身体,从头到脚包括那羞人的小地方。 他还记得关山尽最后是射在自己肚子里的,这是不是代表清洗的时候,关山尽那玉石般修长好看的手指,得伸进自己的小菊花里,把射进去的白浊一点点抠出来......吴幸子颤抖了下,差点被自己的妄想弄得腿软。 不过真没想到,原来鲲鹏竟然可以戳得那么深啊......吴幸子低头往自己肚子看了眼,忍不住伸手在上头摸了摸。被顶到肚子的感觉太过深刻,粗壮的肉茎隔着肚皮在手掌中滑动,那样烫那样硬,几乎让他神魂具散,回想起来就羞人啊! 他忍不住又抱着被子窃笑起来。 想什么这么开心?男人多情温柔又犹带霜雪的轻语,让吴幸子从腰软上脑子,整个人抽了下,才开荤不久的身体可耻又令他自己意外的有了反应。 你、你......即使如此,吴幸子脸皮原本就薄,这种被人窥探到秘密的感觉,让他羞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嗯?那语尾的小勾子总是那样搔刮人心,吴幸子憋了个大红脸,用被子挡住自己只露出眼睛,看向坐在桌边的关山尽。怎么?你看来很意外我在这儿啊?下意识点头,接着连忙摇头,吴幸子陪笑:不不,我就是没想到......关山尽闻言轻挑眉,却也没问他没想到啥,平淡地招呼道:来,你肚子应该饿了,吃点粥吧。啊......是是.......这就来这就来......吴幸子连忙下床,却不想身体没能跟上,在床边踉跄了下差点跌个狗吃屎,还是关山尽,也不知怎么能这么快,一把将他捞了起来,直接抱到桌边才将人放下。 太丢脸了......吴幸子局促地纠结了片刻,才小心地在与关山尽隔了一张椅子的位子上坐下。 关山尽睨了眼两人间的空位,也没多说些什么,把餐具摆在吴幸子面前:来,粥是特别熬的,用鱼骨下去熬了一个时辰才做好,适合你现在吃。太油腻的暂时得忌口。多谢多谢......吴幸子拱拱手,连忙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那米被熬得又糯又绵,晶莹得像白雪一般,米汤泛着金黄,轻轻一搅拌就裹在米粒上,散发出浓郁又清爽的香气。 吴幸子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粥。 他吃了第一口后,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了。一是自己肚子确实饿了,二是这碗粥实在美味,三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跟关山尽说什么。 难道要说:关公子,您的鲲鹏跟我的菊花似乎一见钟情了,要不,咱们搭伙过日子?圆了彼此想望? 关山尽定然会被他吓走的。 唉,这米粥这么好吃,再吃一碗吧。吴幸子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又替自己舀了一碗粥,埋头猛吃。 第9章 把玩师爷的小鲲鹏(口交、高潮到尿,前半是剧情) 你是清城县的师爷?突来的询问,让吴幸子险些被嘴里的粥给呛着。 他赶紧咽下粥,擦了擦嘴回:欸,是的是的,在下是清城县的师爷。清城县是什么样的地方?关山尽看来很有闲聊的逸致,还夹了一筷子清炒的豆苗放吴幸子碗里。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吴幸子左右为难地看着碗中的豆苗,又侧头偷瞄关山尽一眼,脑子里同时烦恼着要如何向眼前的男人介绍清城县,整个人一时就卡壳了,呆了半天没有反应。 这这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当初也是有心要跟关山尽的鲲鹏当飞鸽之友的,绝对是真心实意不参杂水分。安生和张捕头之间那温馨亲密的感情,他哪能不羡慕呢? 原本他都打算好了,将自己的鲲鹏寄回去,对方要是看上眼,说不准就会寄普通的信回来,一来一往互相了解几个月,也许他俩能见个面,要是处得合意了,就来结契。 可他没想到,关山尽这人如此积极,上来就跟他去了几趟西方极乐世界,做得他全身酸软,脑子里现在半点章程也无,只想赶紧回家翻翻鲲鹏志压压惊。 舒服是很舒服的,爽也实在是爽得太过头了。吴幸子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那儿不合时宜地麻烫了起来。 可......吴幸子是很清楚自己本分的人。他,就是个乡下小地方的师爷,领着饿不死的俸禄,住在简单的小屋里,又无趣又不好看,明显是配不上关山尽的,也不敢配。 与关山尽共赴的这趟巫山,都不知道是上辈子烧了多少香才换来的。 终于,吴幸子冷静了些,低头把菜吃了,又喝了口粥压压惊,才回道:清城县是个小地方,大夏建国两百一十四年,年年都是道府州县排名里最后一个。又小又穷人口也少,可大伙儿都亲近,没出过什么大事,平平顺顺的。是吗?关山尽点点头。你想过离开清城县吗?说着又夹了一口菜过去。 啊?吴幸子眨眨眼,想都没想就摇头:这倒没有,我是想在清城县终老的。连墓地都找好了。 为何不想离开?关山尽的问题接二连三,吴幸子有些招架不住,他没法子一边吞粥一边分神回答,可这粥如此美味,凉了就不好吃了,多可惜呢! 不得已,他只好捧起碗咕嘟咕嘟把粥都喝了,满肚子满鼻子都粥的香气跟宜人的热度,他差点又动手舀了一碗,所幸忍住了。 很饿?关山尽看着他豪迈的吃相,笑得宛如春风,总带着一泓雾气般慵懒的眸子弯弯,看得吴幸子又脸红了。 是是......他傻愣愣地点头。美人佐餐实在令人食指大动,他就该把握机会多喝几碗粥才对。 这些菜都是替你准备的,不用客气多吃些。关山尽干脆替他盛了粥,又夹了几样小菜放在他眼前的碟子里,催促:吃吧,吃饱咱们再谈。吴幸子的眼追着关山尽持筷的手,心神都荡漾了。 鲲鹏社的待客之道向来稳妥又细致,也不知道是为了配合关山尽的身分,还是原本就如此。桌上的餐具都是上好的瓷器,与盘中吃食搭配得相得益彰,比如那道清炒豆苗,就是盛在白得毫无瑕疵,彷若暖玉的盘子里。 而关山尽用的筷子,看来是象牙的,手工细致但不张扬,握在关山尽玉石雕就般的手中,更显得美不胜收。 但吴幸子是用不来这双筷子的,他刚试过了,象牙还真滑啊......既然关山尽都这么说了,吴幸子也就继续埋头猛吃,暂时把一切抛诸脑后,打算着吃饱就告辞。 天色已经很晚了,吴幸子倒不担心柳大叔还在城外等他,等得时间要是太长了,柳大叔就会先行离开,除非有特意交代过。不过,接下来他得靠双腿走回清城县了,身上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在鹅城住一晚,要是不够就趁夜赶路吧。 似乎看透了他的打算,关山尽适时开口:今晚这房间归你,明早再回去吧。这可真是得救了啊! 吴幸子感激得对关山尽连连道谢,更加开怀地扫光了满桌子的菜,直吃到肚腹圆润,整个人只能瘫在椅子上喘气才作罢。 而关山尽倒没吃多少东西,端着一杯茶啜饮着,那指尖、红唇、翠竹般的背脊,全都足以入画。 吴幸子盯着看了半天,还是不懂为何关山尽会同自己在房间里独处这么久。 能聊了?关山尽放下茶杯,抿了抿唇,朝他似笑非笑的睨了眼。 可以可以......关公子想聊些什么?被那多情又凛然的眼神一看,吴幸子腰都酥了,整个人蹭一下坐得笔直。 你想过离开清城县吗?这......吴幸子揉着吃撑的肚子,犹豫了片刻才摇头:不想。真不想?关山尽显然不信。 这回吴幸子坚定地摇头:真不想。关公子,我这辈子都住在清城县,最远就是到鹅城来了。您知道井底之蛙的故事吗?知道。关山尽被问笑了。 也察觉自己问了笨问题,吴幸子羞得满脸通红,怯怯地垂下头:您、您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了。无妨,你继续。关山尽亲昵地揉了他耳垂一下,把中年男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地,手足无措地摀住自己的耳垂,往一旁又移了一个位置才勉强缓过气。 关山尽看着他的眸中似乎带着笑意,然而深处却淡漠得令人心惊。 吴幸子低着头,啥也不打算看,懦懦地续道:我啊,就是那只井底蛙,这辈子就住在那儿,啥都有了啥都不缺了,看着井口的天空,春夏秋冬、日夜更迭。不想去外头看看?外头?吴幸子飞快地抬头瞥了他眼,又垂下脸摇摇。关公子,我知道有外头,但只要知道也就够了,住在井底的蛙在所谓的外头能活多久?他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不懂,连那片足够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关山尽嗤的一笑:你这只老青蛙却敢寄男根图给人,也称得上不安于室了。闻言,吴幸子胀红了脸,讷讷不能成语。 丢人!太丢人了啊!! 他低着头半天不敢响应,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他为什么会被关山尽的鲲鹏迷得忘乎所以?这下可好,他这张老脸见不了人了啊! 嗯?关山尽却没放过他,小钩子似的鼻音从吴幸子心尖上擦过去,他猛得抖了抖,唬!地站起身。 关公子......关公子......吴幸子拱拱手,结结巴巴地道:昨日之日不可留,咱把这小事给、给忘了吧!哪件小事?你睡了我还是寄了鲲鹏勾引我?关山尽不知何时已贴上前,缠绵的低语带着灼热的气息,掠过吴幸子敏感的耳畔,他猛得往后缩,险些被椅子给绊倒,理所当然又被关山尽给搂怀里了。 与午时亲近时略不同,关山尽身上醉人的熏香味已经散去,大概是沐浴过的关系,身上只余淡淡的白檀味,还有隐隐约约铁锈般的气息,锐利、凶狠却又中人欲醉。 吴幸子捂着脸,意图假装自己不存在,而关山尽则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贴在他耳畔的胸膛闷闷地震动了几下,痒得他浑身发软,即使身体还因为先前的性事而酸软不已,依然扛不住吃饱后的精神起来的小鲲鹏。 你硬了?关山尽似乎有些讶异,随后大笑。真是个骚宝贝。没等吴幸子辩驳,关山尽搂着人大步回到床上,一眨眼就将吴幸子脱得赤条条的,一身白肉在大红被褥间,淫靡异常。 等、等等......吴幸子几次想撑起身子都找不到施力点,触手可及都是软得云朵似的被褥,没一会儿就把他吞噬了。 放心,我有分寸。关山尽这回倒没有脱自己的衣物,眼带促狭地睨着他:你的后穴还太生涩,我不想弄伤你,就是把玩把玩。不是啊!把玩这词听起来没让人比较安心啊! 吴幸子脸色霎白霎红,被褥是上好的丝绸,流水一般裹着他的肌肤,痒,无与伦比的痒,痒得吴幸子粗喘。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您、您老想把玩哪儿啊?吴幸子慌得不行,却又浑身酸软分明就是期待得紧,他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你猜。关山尽的笑如春阳乍现,眼神流转间的风情,完全让吴幸子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脑子霎时就糊掉了。 之前也不是没肉搏过,这眼下也不需太多矜持矫情了。 吴幸子红着脸,羞涩又期待地盯着关山尽:猜不到,你、你......随意吧。 这大方又混合腼腆的模样,让关山尽也是心头一痒,原本只想逗逗眼前的老家伙,现下可真有些动情了。 不过,先前玩得有些过火,这一两天吴幸子不适合再承受他的进入,只能暂且忍耐。 轻啧了声,关山尽将被子全塞在吴幸子腰下,让他羞耻地挺着光溜溜的下半身,粉嫩的肉茎已经硬了,娇娇羞羞又无比大方地指着关山尽那张沉鱼落雁的脸。 别....吴幸子头下脚上,自然也看到自己现在不堪的模样,扭着腰想躲,却被扣住了。 别害羞,这才开始。关山尽明媚地对他笑道,上飘的语尾让吴幸子的腰瞬间软得烂泥似也。 他茫然地看着身上的绝色美人,嫌弃自己的小鲲鹏碍眼,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待会儿好好学,嗯?关山尽倾身吻了吻吴幸子的脸颊,又啃了口他圆润泛红的耳垂,满意得听见嘶哑柔软的呻吟。 本以为关山尽会像先前那样顺着耳垂往下吻,却不想他抬了抬吴幸子的腰,花瓣似的唇微张,一口就把颤巍巍的粉色肉茎给含进嘴里。 唔!别、别......从没尝过肉味的部位被温暖后柔软的部位包裹着,吴幸子紧扯着褥子,推拒都染上了哭声。 爽......太爽了......吴幸子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灵活的舌头顺着茎身从下往上舔,来来回回细腻无比,滑腻又滚烫的口腔则顺着舔舐的动作深深浅浅的吸啜,偶尔含的深些前端敏感的龟头会隐约底上一个稍紧的地方。 那瞬间,吴幸子发出短促的尖叫,肉臀在被子上扭动,两条大白腿绷紧,浑身都是汗水。 他不知道关山尽为什么愿意舔他的鲲鹏,也不知道技巧到底好不好,但吴幸子确实爽得有些神智不清了。这和被戳进肚子里的愉悦完全不同,那种被吞下肚般的畏惧跟舒爽,简直是毒药般的存在。 好脏......别......吴幸子啜泣着,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呻吟着叨念些什么,他没有关山尽高大,又被摆成现在的姿势,根本无力推拒。 柔软的舌头接着往双丸舔去,勾弄着有些发皱的囊袋,大概是之前射太多了,两颗小球有些干瘪,羞羞涩涩地在关山尽的舌尖上滚动,接着被狠狠啜了口。 吴幸子随着这啜吸的动作发出阵阵浪叫,大白腿一颤一颤地蹭着关山尽肩头。 肉臀被大掌紧握着揉了揉,关山尽继续往下舔过会阴,把身下的中年男人爽得双腿乱蹬,又哭又叫,肉茎泊泊流着淫汁。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吴幸子整个人瘫在褥子上,几乎连气都不会喘了,大腿内侧被啃了好几个牙印子,微微痉挛着,而会阴那一块更是被又吸又咬得肿了起来。 似乎是把玩够了,关山尽不再折腾他,回头一口将张着小嘴的粉色龟头含进嘴里。 不行......不行不行......饶了我......吴幸子直接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打嗝,快感已经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更不提敏感的龟头现在根本动都动不得,哪受得了关山尽细腻又执拗的吸啜。 然后他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关山尽的舌头实在灵巧的令人痛恨,又多情得让人迷醉。 因为几乎没有东西能射了,龟头上的小孔寂寥地开开合合,关山尽的舌尖在伞状部位舔了一圈后,直接往小孔里的嫩肉舔去,过度的刺激让吴幸子翻着白眼全身抽搐了好一阵。 偏偏关山尽仔细地舔着那里头,似乎想试试看能舔得多深。 吴幸子哭喊着双腿乱蹬,但被强硬地按在床上,硬是将人给舔得射了出来,才被放开。 疏淡的白液溅在吴幸子肚子上,接着他又痉挛的下,一股带着腥膻味的水柱淅淅沥沥喷了出来,顺着肚皮往下漫流。 你尿了。关山尽嗤的笑了。 第10章 吴师爷品箫(深喉、吞X、拔X无情) 被褥间一蹋胡涂,腥膻的气味不算太浓,慢慢的也就淡去了。 吴幸子瘫在床上一颤一颤的,一时还回不了神。关山尽也不急,动手将沾了尿水的褥子扯了,随意收拾了下吴幸子的下身,便将褥子扔下地。 这下床板就有些嗑人了,又凉又硬的,让吴幸子晕呼呼的神智,很快就归了位,略带迷茫地盯着眼前眉目含春的美人。 醒了?关山尽轻柔地拍了拍吴幸子的脸颊,见他晃着脑袋半瞇双眸,索性俯身把人搂在怀里,随意把被子铺在床上以为替代。 你、你......嗅着关山尽身上的味道,吴幸子的脑子总算慢慢能动了,他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吹箫图他是看过的,却没想到这箫会吹得人三魂七窍尽数离身啊。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嗯?关山尽拍抚着吴幸子瘦得脊椎突起的后背,顺着骨节往下,揉了揉两片肉臀。 吴幸子闷哼了哼,闭着眼把脸藏在关山尽颈窝里。虽然一人裸着一人却仍衣冠楚楚,但对吴幸子来说却是难得感受到的温情。 人啊,总是需要肌肤之亲的对吧! 尽管关山尽肏起人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还湿痕遍野,但情事结束后或中途休息的时间里,却很温柔体贴,宛如春风一般裹得人全身舒畅,不知不觉就沉溺了。 吴幸子当然躲不过关山尽手段高超的温情,他原本就寂寞,十岁之后就没感受过第二个人的温暖了。他爹妈相敬如宾,对孩子也是恪守分际,原本他娘很爱搂着他亲亲,但十岁上了学堂后,爹就禁止娘这么做了。 总之,男女授受不亲,读了书、知了耻就该明白男女大防,不再是个可以随意腻在父母怀中的孩子了。 紧接着大水吞了爹娘,吴幸子孤家寡人的,喜欢的又不是女人,见了男人肉体还会自觉闪避,把自己关得牢牢的。 关山尽温暖的怀抱,竟是三十年来唯一一个。 男人的体温很高,却不让人烦躁,暖暖的仿若冬阳,吴幸子哼哼唧唧的在他厚实的肩上蹭蹭脸颊,几乎要睡过去。 但哪能呢,他是爽快了,关山尽却还是硬的啊! 察觉怀里的人快睡着了,关山尽也不客气地将人摇醒,在泛红的耳垂上吻了吻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该礼尚往来一番吗?礼尚往来?吴幸子猛得一个激灵,人瞬间就醒了。 这是说......他口舌微痒,口津多了起来,脑中瞬间就想起那张让他心心念念,好几次想舔舔看、摸摸看的兰陵鲲鹏!这简直是天上砸了馅饼,没想到关山尽做人这么讲义气,一言不合就圆了他的想望! 吴幸子几乎是迫不及待,但又怕吓着了眼前的人,只能故作矜持: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您、您要是不介意在下学艺不精,这是我本分应当,本分应当。闻言,关山尽冷淡地瞇起掩去那抹凌厉。 吴师爷,请吧。拱拱手,吴幸子也顾不得自己浑身赤裸,眼神看来馋得不行,直盯着关山尽胯下织物……鼓是鼓起来了,却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是让他动手掏吗?这实在太客气了。 舔舔唇,吴幸子原本酸软的手脚、爽得忘乎所以的脑子,瞬间恢复力气,腿脚有力不说,脑子比过去任何一刻都要清明。 机会难得,怎能不好好记在脑子里呢? 见了他那急躁难耐的模样,关山尽唇角微勾,低柔道:你想怎么做就做吧,别咬疼我就是了。这是这是......咕嘟咽下唾沫,吴幸子正想伸手掏鲲鹏,却猛然发现自己掌心冒汗,连忙在身下的被子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关山尽的裤带,几近虔诚地用双手将那只大鸟给拿了出来。 比起想象中,这只鲲鹏更烫、更沉、更腻手。他爱不释手地在茎身上摸了摸,从双球处往上,一吋一吋的抚过。 掌心中的触感丝滑细致,突起的青筋血管看来狰狞,摸来可人。 不亲亲他?关山尽语中带点压抑,抚摸吴幸子肩头的手,移往他的后脑勺,往下压了压。 亲......当然、当然......凑得近了,鲲鹏散发的热意混合皂茭的味道钻入鼻中,吴幸子无法克制地连连深喘,全身彷佛都淹没在这气味跟温度里,比他想象过得更加美好。 关山尽的肉茎实在惊人的大,饱满的龟头棱角分明,当中裂开的铃口半张不张,看得人心痒难当。至少吴幸子是忍不了的,他都不知道在脑子里吻过多少次这道小口了。 抿了抿唇后,吴幸子就不再磨叽贴上去吻了口。关山尽的铃口已经流出不少汁液,顺着唇缝就流进吴幸子嘴里,味道有些腥甜,他不由得伸舌舔过去。 一切那般顺理成章,滑腻的舌尖在前端扫了扫,动作青涩又带点腼腆,却让关山尽的呼吸粗重了不少。 继续......他再次按按吴幸子的脑袋,把自己的肉茎戳了一大截进去湿热的口腔中。 唔......吴幸子毕竟是第一次侍奉男人的鲲鹏,被坚硬的龟头直接戳在脆弱的上颚,整个人颤了下,只感觉嘴里又麻又痒,口涎都含不住顺着茎干往下滑,把关山近的下身弄得湿滑不已。 嘴张大些,用舌头舔。关山尽低柔的语尾隐隐带着多情的嘶哑,羽毛似也骚在吴幸子心头。他本就痴迷于嘴里的大东西,这下更是忘乎所以,乖巧地依照教导,把嘴张大了,困难地将舌头贴着茎身滑动。乖了......吴幸子用手握着粗大的根部,缓慢地试着将这沉甸甸的玩意儿吞进嘴里,他能感受到关山尽的动情,大腿绷得紧紧的。可惜关山尽的肉茎真的太大了,吴幸子才吞了一半略多,竟已整个抵在咽喉处,再往下就要进喉咙里了。 他有些畏惧,只敢舔弄嘴里这一段,下半截则用手抚慰,啜得啧啧作响,满脸迷醉不已的模样。 可对关山尽来说,这不上不下的舔弄让他极为难受。 吴幸子嘴里没有足够的空间,努力舔着浮起的青筋,龟头下的沟槽,再缩起脸颊用力吸吮,双手则抚弄着双球。 吴师爷。这对关山尽来说几乎是折磨,他含着春情抚媚的眼半闭,媚得夺人心魂,声音里混着不满足的隐忍,直接让吴幸子软了身子,难耐地吸舔得更卖力。在往里含些...往里含? 松开你的咽喉,把我吞进去...关山尽诱哄着,修长带茧的指头抚过吴幸子鼓起的脸颊,滑过颊侧最后落在喉结上,暧昧地搔了搔:吞。大概没有人抵抗得了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吴幸子肯定是兵败如山倒,更何况还有大鲲鹏做靠山,吴幸子连自己是谁都忘得差不多了,满脑子都是鲲鹏的味道、重量还有热气。 于是他努力放松了喉咙,一吋一吋艰难地将剩下的那截肉茎咽进去,直到窄小的喉管浮出肉茎顶起的形状,脸上糊满了眼泪口水鼻涕,鼻尖都埋进了茵茵芳草之间才停下。 吴幸子被噎得几乎吐了,喉管火辣辣的疼,却又让他目眩神迷的满足。舌头已经被粗壮的茎身压得动弹不得,他怯怯地伸手在颈子上碰了碰,隔着肌肤依然有种触碰火焰的感觉。 乖了。关山尽赞美,一手抓住他脑后的长发,一手扣在被肉茎顶起的喉头,重重的抽插起来。 没几下吴幸子差不多就是个死了一半的人了,任由关山尽抓着自己脑袋戳自己喉咙,一开始喉管还会抽搐着想吐,到后头乖得不行,随便肉茎进出,还会配合地吸吮,舌尖几次搔过龟头肉棱,便会舔了上去彷佛品尝珍馐。 好一会儿后,吴幸子身子痉挛,喉咙紧紧缩了起来,翻着白眼看来就要窒息了,而关山尽显然也到了紧要处,更粗暴地往他喉管戳去,几乎连双丸都要塞进嘴里似的,接着便喷薄而出,射出的力道让吴幸子呛得挣扎起来,却挣不脱铁铸般的掌握,腥甜的白浊直接灌进吴幸子胃里。 房中一时间只有粗喘跟呛咳声,淫靡不已。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退出的时候,关山尽仍情不自禁用龟头肏了肏吴幸子的嘴,把那一点没射干净的白浊全留在他嘴里才离开。 吴幸子已经厥了过去。 休息了片刻,关山尽起身让守在门外的下属叫来鲲鹏社的伙计,换了一床新的被褥,又稍来一盆热水将两人收拾干净了,才上床歇息。 ※※※ 吴幸子总是起得很早,天蒙蒙亮他通常也醒了。 即使昨夜被玩得很彻底,可鲲鹏社的床也是一等一的舒适,他倒是睡得比平时更香甜,醒来时整个人除了嘴有点酸、筋骨有些麻痛,精神却是好得不得了。 他伸伸懒腰,脚步有些虚浮地下了床,左右看了看找到自己被折迭好放在架子上的衣物,麻利地穿上后才回头往床上看。 床的里侧看得出是躺了人的,丝缎般的乌发散在大红被褥间,美得惊心动魄。更不说那头乌发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即便霜雪般凛然,依然活色生香。 盯着好一会儿,吴幸子转头推门而出。 他也该回清城县了,虽说平日里没啥案子需要他忙碌,但身为师爷要做的文书工作也是不少的,总不能白领干薪对吧! 门外,站着两个铁塔似的护卫,听见推门声后朝他睐去,却没说什么。 吴幸子被看得手足无措,下意识缩起双肩,带着讨好的笑对两人拱拱手,才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正想询问要怎么离开,一抹翠绿身影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定睛一看,吴幸子才发现那是染翠大掌柜,早已经穿戴整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尽管有些局促,吴幸子还是走上前。大掌柜,您早啊。吴师爷,您也早。染翠亲切地托起吴幸子的手臂:来,我有事儿想同吴师爷说说,您别急着走,说完了话染翠自会派人送您回去。恰巧,吴幸子也有话想同染翠说,他还要付下个月的鲲鹏志费用呢,也就不推拒任由染翠带着走了。 关山尽的属下目送两人离去,也没出口挽留,继续在门前尽忠职守。 染翠带着吴幸子拐了几个弯,过了几重院子,最后来到第一次会面的那个小凉亭。庭内石桌上备了早点,包子、馒头与几样小菜,看来都精致无比,惹得人食指大动。 让吴幸子坐下,染翠才在他对面落座,掂起一块酥饼吃了,并用眼神招呼吴幸子用餐。既然主人先动,吴幸子便放心吃将起来,一顿饭吃得满足不已,分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待吃完早饭,雾气也都散了,青空如洗看来会是个好天气。 染翠也就适时地切入了正事:吴师爷,身为鲲鹏社的大掌柜,染翠向来是相信各位公子能觅得有缘人的。托福托福......吴幸子尴尬地搔搔脸颊,是不是遇到有缘人他不敢肯定,但关山尽的鲲鹏绝对是有缘的。 所以染翠不得不问,昨日您与关将军打算结契了,或是露水姻缘?染翠问得直接,他知道跟吴幸子说虚得没有意义,吴幸子的脑子肯定转不过弯的。 被这一问,吴幸子几乎都没想过就回答:算是露水姻缘吧。哦?染翠黛眉轻挑,显然没想过吴幸子会回答得如此不加思索,看着也不像矫情,但那脸上的满足跟羞涩又那么明显,反倒令染翠看不透了。 欸,原来关公子是个将军啊,怪不得。吴幸子自然是没留心到染翠的窥探,倒对自己的识人之明有点沾沾自喜,他早看出来关山尽身分地位不一般了,原来是马面城的将军啊。 您......没打算与关将军多了解了解?染翠盯着吴幸子的脸问。 没有没有。吴幸子连连摆手,接着从小钱袋里摸出五十文钱推过去:大掌柜,这是下个月的鲲鹏志费用,您请收下。这样啊......染翠也不再多问了,将五十文钱先推到一旁。既然如此,染翠就派人送您回去清城县吧。这多不好意思。吴幸子刚想拒绝,染翠就笑着点点自己的红唇。这也是鲲鹏社的服务。不由分说,染翠便招来一个伙计,交代了几句后对吴幸子笑到:您放心,既然无缘那后头的收尾,便是鲲鹏社的责任了。我让伙计驾马车送您回去,下个月初十恭迎大驾。多谢多谢,让您费心了。吴幸子连忙拱手道谢,便在伙计的带领下上了马车,很快便回到清城县。 至于在他走后才从睡梦中清醒的关山尽如何愤怒,并拆了半间厢房、罚了两个守门的属下、被染翠大掌柜剐了一层油水这些事,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唉呀,眼看下个月初十也不远了,吴幸子打开藤笼,一祯一祯翻看里头收藏的鲲鹏图,最后满足地抚摸着关山尽的鲲鹏图好一会儿,开开心心地换了衣服上衙门去了。 第11章 镇南大将军 马面城驻守了大夏的狼虎之师,隐隐然有种雄踞一方的气势,即便是将其他三地军队拧成一股,大概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要不是护国公世代纯臣,与帝王亲密无间,恐怕早因为功高震主,而......皇帝也不能怎么样。 讲道理,先不管南蛮的凶残粗暴,在关山尽以大将军身分驻守南疆之前,每年都会被南蛮王掠夺一番,而不过短短五年,南蛮被整治得跟龟孙子似的,乖乖地缩在划定好的疆域之外称臣朝贡,皇帝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有南蛮王的硬。 当然,朝廷上不是没有人嫉恨关山尽,但又能怎么样?他就缩在马面城不回京,手头有全大夏最威猛的军队,杀戮之名可止小儿夜啼,就算是喝醉了也没人胆敢在明面上说关山尽的坏话。 讨好的倒是很多。 一开始送的是美人。环肥燕瘦、百花齐放,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恐怕比皇帝后宫都要齐全了。 可关山尽没兴趣。 那可不是普通的没兴趣。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山尽成名的时候才十六岁,早就在西北拚杀出一身军功,关家军的威名赫赫,镇西将军根本不敢掠其锋芒。虽说也因着镇西将军本为护国公麾下大将,后来护国公交回兵权将提拔了他,自然对曾经的小主子更为宽容。 及冠后,关山尽终于肯回京,赋闲了两年,表面上是皇帝怜惜他长年在外征战,父子之间难得天伦之乐,所以让父子两人多相处相处,顺便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生个继承人,也好宽慰护国公一片爱儿之心。 私底下就简单了,皇帝怕这年轻人不好控制,偏偏这把锋利的刀不用可惜,盘算着让他尽快结婚生子,自己手上的筹码也会多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皇上的想法,关小将军对送上门的各色美人毫无兴趣,书房里的画卷那是一缧一缧的,墙上挂不下就全迭在屋中一角生灰尘。也亏得管家机灵,每几天换一批画挂,勉强给足各世家面子。 但眼看画中美人们一半都觅得良缘了,关小将军连画都没仔细看过一次,更别说从中挑选了。 尽管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些个美人,恐怕都没有关小将军长得好看。 在他面前,哪个沉鱼落雁的美人还沉得了鱼落得了雁?鱼雁都扑腾起来看关小将军这个美人了。 护国公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打嘛!这儿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护国公不说打不打得动,就算打得动自己也得去层皮;骂嘛!护国公是个粗人,比不上儿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余还不给老父亲面子。 倒不是说父子关系不好,可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关山尽自幼有主见,你能用理说服他也便罢,他是个听得进劝告的,只要不犯他底线。但若打算硬着来,他能跟你死嗑个鱼死网破。 但这么拖延着也不行,护国公只好授意夫人去跟儿子详谈,到底有什么章程,说出来大伙儿才好打算啊! 一谈之下才知道,关山尽喜欢的是──男人。 尽管大夏称得上南风鼎盛了,也出过几个知名的男妻,但世家大族毕竟对这种事顶看不上眼的,就算喜欢男人也都暗着来,断不会有娶男人为正房的事情。 可关小将军才不管,他坦明了对女人没兴趣,不想误了他人终身,这辈子就算娶妻也只娶男妻。 这话一出,皇帝是放了不少心,护国公一门在大夏算是少数谨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家,护国公自个儿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与国公夫人少年夫妻甜甜蜜蜜,就生了关山尽一个儿子。 眼下这独苗苗只要男人不爱美人,诚恳地来说护国公主脉是断子绝孙了,皇帝整个人都松了口大气,立马一道圣旨把关山尽派去南疆当镇南大将军。 唉,家门不幸。护国公与夫人送走儿子之后,独自去祠堂跪了一夜,回头开始帮儿子物色起好男人。 也只能说他心大。 至于关山尽,这一离京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但即使天高皇帝远,也阻止不了父母对儿女的关爱之心。 于是数月前的某日,关山尽收到了一本四百来页的书册,造工精美,书页用的是白鹿纸,封面用得竟是金栗笺纸,上书鲲鹏志,下头还用蝇头簪花体标注:京城暨南疆通版。 随一封,关山尽不想自己看,挥手让副官满月替他看。 满月人如其名,又胖又圆就像一轮银月,偏偏还天生肤白晒都晒不黑,吹弹可破隐约泛着粉色,除了关家军跟现在的南疆军以外,任谁也猜不到这白馒头似的圆墩,事实上是关山尽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 摊开信看了看,满月嗤一声笑出来。 将军,是国公写给您的。关山尽冷淡地睨他眼,警告他不要废话。 别这样看我嘛!将军您知道您这双桃花眼,轻易就能撩得人心痒难耐,满月年纪还小,生受不起啊。没太将他的警告放心里,满月和关山尽关系本就不一般,有的是本钱跟他闹。 多嘴。关山尽伸手狠狠拧了一把满月的脸颊。说。之所以不让满月念信,那是因为关山尽太了解自己的爹。明明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粗,偏偏写起信来唠唠叨叨,能将城门口小黄狗生了一窝狗仔子的事都写进去,关山尽拿他爹这秉性毫无办法。 所幸满月虽然生性活泼爱闹,但对于关山尽的脾气是掌握得恰到好处,他嘻嘻一笑道:也没啥,将军你知道鲲鹏社吧?知道。仅限于知道,关山尽自从坦白了自己性好南风这件事后,鲲鹏社就派人找上他了,说是想替他牵红线。 嗤!关山尽冷笑,他的婚事连此等猫狗之辈都惦念上了,背后要说没皇帝老儿的示意他才不信。至于鲲鹏社幕后老板是谁,他离京前便派心腹去查了,很快就将对方的底给掏得透透的,也就姑且放置一旁不再关心。 没想到时隔多年,鲲鹏社竟然又透过他爹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鲲鹏社呢专门替男子们牵红线,喏,就是靠这本鲲鹏志。满月说着拿起了鲲鹏志翻阅,嘴里不住啧啧称奇。 你说,这鲲鹏社是谁办的?还真是懂得行商啊。是董书诚。关山尽讽刺地撇唇,摆手道:你有兴趣就拿去玩吧,我的终身大事还犯不着老头子挂念。董书诚?满月也没推辞,喜孜孜地将书收下,刚翻了几页,入眼的可都是各色伟岸男子,家世也都清清白白,自个儿守身如玉多年,也是时候找个知冷暖的了。 琉璃阁阁主。竟然是琉璃阁阁主啊!满月赞叹。说起琉璃阁,大夏朝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月之地扛霸子的那个,非等闲不能进入,就算是满月这样性喜南风的人,都不免生起一丝向往,可见其厉害。 这阁主手也真长,男男女女的情欲就没他不能用来挣钱的,一拿捏一个准啊! 可话说回来,将军你也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啊。拿人的手软,既拿了鲲鹏志,也该替护国公美言几句。 我不会。关山尽似笑非笑的睨了副手一眼。你知道我心里有人了。知道,但又如何?他是在你心里,可你又不在他心里。这句大实话任谁说了都会被关山尽直接剁了喂狼,也就满月有那份底气。 饶是如此,他也没能扛住关山尽杀人似冰冷的眼神,讪笑两声匆匆抓着鲲鹏志逃跑了。 之后数月,鲲鹏志风雨无阻的月月寄来,也全被满月收下,乐颠颠的交起了飞鸽之友。 时间久了,关山尽也搞懂这本鲲鹏志的厉害,某日忍不住好奇,跟满月讨了最新一期的鲲鹏志来翻阅。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你动凡心啦?满月摆出夸张的讶异,把书双手奉上。 呸。人美,就连口出恶言都是一幅画。关山尽斜倚在窗边的美人塌上,他今日有些懒洋洋的,上午结束操练后,回房洗了个澡,整个人连发也不束,就穿着单薄的中衣赖在美人塌上,闲适地翻着那本鲲鹏志。 如何?满月坐在一旁,心痒难当的问。 关山尽没回答,用玉石般的长指一页一页翻看,他向来博学强记一目十行,没多久功夫就翻完了大半本,就剩下薄薄没几页了。满月在一旁心痛,鲲鹏志中可都是好男人啊,别的不说,他这几个月交上的飞鸽之友,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对象,温文儒雅者有,豪气干云者有;出入朝堂者有,鼎足一方者也有。 可照关山尽这种看法,就算是珍珠也只能被当鱼目抛弃了。 突然,关山尽腰身一挺,从美人塌上唬地站起身,懒洋洋的神色大变,那双多情的桃花眸隐隐泛出红光。 满月心理喀噔一声,猛然惊觉大事不妙,也跟着跳起来,伸手就要抢鲲鹏志......当然,这也就想想而已,他的手才动,一柄乌黑锐利的长剑,就指向他咽喉了。 要命,这一言不合就出剑的脾气何时能好! 收回你的剑!我好歹也是你的副将啊!满月连忙退了两步,这才敢出声抱怨。 所以?关山尽瞥去一眼,长臂一振收回长剑。 你这是......满月叹了口气。好歹让我知道你看上谁了?虽想靠上前,但评估了下关山尽眼中的晦暗,满月还是决定不拿自己的脖子去拚了。 告诉我,所谓飞鸽交友是什么样的章程?关山尽没回答满月的问题,反问道。 这个嘛......总之就是写封信给你看上眼的人,将信寄去飞鸽传书点,自然有人会去收信。满月不得不乖乖回答,先安抚好眼前这人,才能阻止惨剧发生啊。 飞鸽传书点?是,上头不都写了吗?鹅城、香城、马面城、京城等等,这些就是鲲鹏社提供的飞鸽传书点了。满月估摸着关山尽心情好了些,这才走近了几步。怎么?你真的动凡心了?关山尽还是不直接回答他,只勾了勾唇角:备马,找四个人跟着我,我要去鹅城。你要去鹅城?满月这下跳起来了,浑身的软肉抖呀抖的:你要是看上谁,寄信也就是了,犯不着如此啊!嗯?关山尽尾音柔媚,就算是满月也扛不住闹红了脸,心里痒丝丝的,张着嘴没法子再说什么了。 关山尽毕竟是将军,他能怎么办?派人绑了将军不让走吗?真这么做,那柄沉鸢剑又可饱餐一顿了。虽说不至于出人命,但在床躺上一两个月都算轻微的。 将军啊,你就不怕鲁先生知道了不开心吗?满月也只能做最后的挣扎了,他是百般不乐意在将军面前提到鲁先生的,真要说这蓝颜祸水才是病灶所在啊!可现下,似乎也只能饮鸩止渴了。 这不正顺了你的心意?关山尽冷笑,用力阖上鲲鹏志。等我离开了,派人告诉鲁先生我去哪儿打算些什么,有任何消息都送信告诉我。我可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满月真不开心了,向来笑弥勒似的圆脸阴沉如水。 强抢民男罢了。关山尽顺手拧了满月脸颊一把。快叫人准备,我收拾完就要离开。那急切的模样,满月只得领命而去。 第12章 镇南大将军2 马面城到鹅城快马约要十到十五天,关山尽却硬生生用九天就到了目的地。 风尘仆仆赶到鹅城,在城内最大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洗去一身尘土用过饭后,关山尽本想直接找去鲲鹏社,然而一同前来的属下将他劝下,说是满副官有交代,希望将军休息好了,神清气爽了,再去找鲲鹏社麻烦。 心里知道副官跟下属是为自己好,关山尽也没多为难大伙儿,还真回房睡了一觉。他可不知道四个下属为此紧张了一晚上没睡好,担心着他半夜摸出去闹事,第二天每人眼下都是一大片青黑。 鹅城确实是个热闹的地方,并不若马面城经历过五年前的战乱,尽管近五年来总算得以休养生息,但到底是伤到了根本,没这么快缓过劲来,远远不及鹅城的繁华和平,居民们也不似马面城人民那样,多少带了些弒煞的血气,每个都像鹌鹑似的,柔软温和傻呼呼的。 久住边城,关山尽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索性先在市街上逛了圈直晃到了鹅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他才领着下属直接进了鲲鹏社用来当幌子的骨董铺子。 这地方让他想起了京城。 布置也好、气氛也好,全都是奢华但不张扬,极其精致却大气,虽说是打掩护用的铺子,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客人三三两两的,从衣着气度来看,肯定是鹅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这位客人,请问您打算找什么?一名伙计迎上来,长得很是讨喜,笑容带点市侩却不令人讨厌。 这董书诚倒很会教底下人。 爷就想先看看,你别在一旁碍眼。关山尽挥挥手,他虽醉翁之意不在酒,却突然想起来满月没告诉他进鲲鹏社的切口。这家伙连胆子都养肥不少,也是他心急竟着了道。 以为这真是看骨董的客人,伙计便告着罪退开。 正想着要怎么从满月嘴里问出切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澈温柔,软得像三月春风的声音。 有汉玉宝塔吗?就听伙计回:客官要的是什么样的汉玉宝塔?那声音带点局促,柔柔地道:是、是董贤把玩过的。董贤吗?伙计笑了笑。这位爷,这东西小的说不准,不知您愿意去后头跟掌柜聊聊吗?当然当然......那男子想来是大松了一口气,关山尽难得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着一个背影,套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鸦青色外袍,长发绾得一丝不苟,插着简单的竹簪,后颈极为苍白,隐约可见肌肤下泛青的血管。 那颈子很细,彷佛一折就会断。这人也细细瘦瘦的,将袍子穿出了一种空荡荡的宽大,腰间收起盈盈不及一握,看得人心痒难当。 董贤?关山尽低低地念了声,即将走进后堂的男人似乎是听见了,耳尖微微一红,偷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张脸,让关山尽愣了,直到那抹细瘦的身影消失远去,都未能回过神。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太像了......虽然鼻子有些肉有些塌、嘴唇偏厚人中偏短,双眼湿润润的像头惊惶的鹿,却硬是像得不行。 那是......鲁先生?关山尽身后的下属之一压低的声音藏不住惊讶,这才让关山尽回过神。 不是。他冷哼,乍看之下确实像鲁先生,但细品后就知道两人何止云泥之差,先不论那小家子气的平凡五官,就是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羞怯胆小,便与鲁先生的鸿渐之仪远不能及。 将军说得是。下属当然不会否定关山尽的话,他们也就是讶异居然能有人乍看之下与鲁先生像了七成。 倒是......关山尽招来伙计,含笑问:有汉玉宝塔吗?这位爷,请问您要的是什么样的汉玉宝塔?伙计眼中一闪而逝的暗光,可没能瞒过关山尽。 董贤把玩过的。听到回答,这个伙计没像刚才那个一样,立刻将人引进后头,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关山尽跟他后头四个铁塔似的侍卫。沉吟了半晌才回:这位爷,小店眼下没有这样一个宝贝,要不您看......鲲鹏。关山尽直接了当的截断伙计的话,虽然不尽相像,但他既然看到了那个人,今天就算拆了这间铺子,他也要进去。 伙计立刻禁声,看来有些无措地拱手道:这位爷,小的得先问过大掌柜的意思,请您在此稍待。语毕匆匆跑向后堂,一眼都不敢往回看。 鲲鹏社的伙计都是人精,他当然看出眼前这气势凛然的美人眼中的杀气,这可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养得出来的,锐利得彷若真实,让他颈子上细毛的都发疼了。 关山尽倒是很闲适地等着,顺便将铺子里几样名贵的对象逐一把玩过,这才等来了气喘吁吁的伙计。 这位爷,大掌柜请您叙话,请跟小的来。那略带谄媚的模样,让一旁的几个客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也偷眼打量起关山尽来。 带路吧。关山尽唇角微勾,他倒是对这大掌柜起了些兴趣,看这伙计的态度,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分了,也不过短短数息之间,竟已经查到他了? 铺子的后院比关山尽猜测的要宽敞得多,草木扶疏、百花争鸣、山石流水恍如仙境,一重重一进进的院子层层迭迭,普通人很容易就会在里头迷失方向的。 最后,来到一处人造湖畔,小巧玲珑的湖泊中央,立着由白玉建造的亭子,铺出一座青竹桥连接岸上,朴素纤细的竹桥在澄澈水面上翠绿欲滴,别有一番风情。 伙计将几人引进湖心亭,拱手道:请关将军稍待片刻,大掌柜还有客人需要招呼,慢一些就来了,请将军先用茶点。果然已经知道他的来头了。关山尽笑笑,自然不会为难伙计,挥手让他离开。 庭内桌椅都是墨竹编就,竹身黑得泛光,触手微凉又温润。竹桌上有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点心也都做工精致,让人看了可爱舍不得吃。 本就不太爱吃甜食,关山尽对后头一个护卫笑:黑儿,我记得你爱吃甜的,把这点心吃了吧。多谢将军。黑儿也不客气,拿起点心就咬。 没几下子,点心就连残渣都不剩了,黑儿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被关山尽笑骂了几句,之后就把四人赶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即便大家心里有谱,关山尽也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说。 并没有等太久,一抹纤弱身影从远处缓缓走近,渡过了竹桥走进湖心亭,对金刀大马的关山尽福了福。 草民染翠,见过镇南将军大人。染翠大掌柜。关山尽也拱拱手。 让将军大人久等,草民不胜惶恐,还请将军恕罪。染翠巧笑嫣然,长相声音乃至于衣着都有些雌雄莫辨,一双桃花眼勾人得紧,看起来倒像是个久经风月的花魁。 大掌柜客气了,坐下叙话吧。关山尽挥挥手,染翠的样貌虽好,但也无法在他心头掀起半点涟漪,反倒因为自己的身分轻易曝光,眉眼染上了些许凌厉。 谢过将军。染翠翩翩落座,端起茶水抿了口。请问将军特意前来,是有看上的人吗?你倒机灵。关山尽轻哼。 不敢,染翠也是为了鲲鹏社社员们的安全,不得不窥探将军身分。他掩唇微笑,桃花眼也带着一丝雾色轻弯着,身段极为柔软,言词很是四两拨千金。 冷淡地瞥望过去,关山尽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多琢磨,直接开口道:我要知道适才那个男子是谁。适才的男子?染翠眨眨眼,沉吟片刻才回:嗳,原来将军大人喜欢包老爷那样的男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包老爷?关山尽皱眉不悦,他虽然不清楚那相貌平凡,与鲁先生有几分相似的人姓啥名谁,却绝对不是个能被叫做老爷的人。那模样看来,顶多是个乡下的教书先生。 不是吗?将军别害臊,包老爷虽然已经天命之年,但保养得极好,家里又有恒产,为人又老实专情,要不是年老丧偶,恐怕也不会来到鲲鹏社。染翠彷佛没见到关山尽山雨欲来的神情,依然面带微笑地介绍。您的喜好如何,鲲鹏社是不过问的。那还真多谢了。关山尽皮笑肉不笑地撇唇,直接抽出沉鸢剑指向染翠咽喉。本将军懒得多说废话,大掌柜不要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你该是个识时务的。显然这太过直接的威胁也让染翠愣了,他瞠大眸子,彷佛吓呆了似的,数息后才缓缓往旁边移了移,笑道:将军大人息怒,染翠要是误会了,您直说便是,犯不着动刀动枪的。这是沉鸢剑,不是刀也不是枪,大掌柜莫害怕。关山尽也勾起唇角,语带安抚彷若调情,但泛着冷光的剑尖,如蛆附骨半吋不离。 染翠袖中的手紧紧捏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眼前这位可是名震大夏的修罗鬼神,直接将他击杀于此地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谁也保不下他。 没办法,染翠只能僵硬地笑笑:莫非,将军问的是清城县师爷,吴幸子吴师爷?吴师爷......关山尽轻轻地笑了。 在得知吴师爷的姓名资料后,关山尽并没有急着出手。他原本也不是为了这个小地方的师爷来的,而是鲲鹏志上的另外一个人。 也是个看来斯文儒雅的男子,差不多是不惑之年,眉宇间晕染着淡雅的书卷气,在鹅城附近的苏水乡当账房,东家是苏水乡最大的一间食铺,家里除了一双已成亲分家的弟妹外,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这张脸略长了些,眉宇间有些许市侩的味道,眼神稍嫌混浊不够周正,五官哪儿哪儿都差了些许,但猛一看确实很像鲁先生。这才让关山尽心神大震,顾不得满月的阻拦硬要来鹅城。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更形似的。 指尖点了点吴师爷的画像,看得出师爷不擅长作画,型只有六分像,更不提神似与否了,死气沉沉的,只让人感觉那双无神的眼眸、圆塌的肉鼻、宽阔漏财的嘴,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所幸未免会员自身不善绘画而耽误了姻缘,鲲鹏社都会另请专业绘师将画像重新临摹过才付印,想来到时候吴师爷的模样就会更相似于鲁先生了。 关山尽心里满意,盘算着在下月鲲鹏志出刊前,先跟苏水乡的账房先生来交个友玩玩。 第13章 再次见面的两人 当然这一玩,久住边城的关大将军才发现,这年头城里人还真会玩,飞鸽交友竟然都不是规规矩矩的书信,第一封回信通常是阳根图,即便是阅男无数,未曾缺过暖床人的关将军,都大开眼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为此他还同满月确认过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更不知从谁开始,男根图就成为招呼用语。想到满月也曾经把自己的男根绘制成图,寄给十几个男人,关山尽先是大笑,接着发现大事不妙。 他自然是派人去调查过了吴师爷,清城县是个小地方,要找到一个人太容易了,吴师爷被他掏得清澈见底,自然是知道这中年男子天性羞怯,又带点读书人的酸腐气味,乍见阳根图肯定也会吓着关山尽关心的当然不是他是否受惊吓,他关心的是万一吴幸子也随了大流呢?他可不能忍耐自己看上的玩物私密处,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就算他们现在连正式会面都未曾,但在他腻了吴幸子这个替身之前,就是一根头发也不能叫人碰着。 向来唯我独尊的关大将军直接找上染翠大掌柜,双方谈好只要吴师爷交出自己的男根图,就直接转到他手上不用寄出去了。至于染翠大掌柜是否乐意答应,那不是关山尽在乎的事,毕竟出面谈的是他那柄沉鸢剑。 就这样兜兜转转,关山尽在鹅城住下,与苏水乡的账房先生很是风流了一段时日,但也如同过往那样,不过半个来月,关山尽就腻了,赝品到底没有真货来得迷人。 也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吴幸子寄给他的第一封信。 依照惯例,也带点恶意的试探──毕竟吴幸子从未给同一个男人寄过第二封信这件事,在鲲鹏社中也是件趣谈──关山尽第一次寄出自己的阳根图。 至于之后收到吴师爷的阳根回信,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索性就顺势把人给吃了。即便过程当中他好几次为吴幸子脸上那不像鲁先生的表情而厌烦,却又无法自抑地去猎捕那几个近似的模样。 一夜激情,关山尽睡得极沉。身为边关守军,在战场上待过了人生半数时间,关山尽是个很难入睡的人,警觉性也高,一丁点声响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以至于当他醒来后发现身边人已不在,床褥已凉时,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甚至来不及穿好衣物,随意套了裤子赤着脚就推开房门,瞪着守在外头下属厉声问:人呢?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对他恶鬼似的模样大吃一惊,愣了半晌眼看他都要拔剑了才连忙回答:吴师爷被染翠大掌柜请去叙话。染翠?关山尽乍舌,碰一声关上房门,匆匆套好衣物,随意将发绾起,心里的怒火不但没有沉静下来,反而越烧越烈,彷佛一头恶兽嘶咬咆哮着想出来。 没有人,从没有人会在激情过后从他身边离开,关山尽对自己的样貌跟能力是极为有自信的,甚至不讳言,他对一开始道貌岸然,最后沉醉在他给的激情中的那些人,抱着一种轻蔑的态度。 吴幸子这人并不特别,他那般胆小羞怯,在情欲上青涩偏又放荡得不行,完全与白日穿得人模狗样时的严肃端正截然两样,这样的人关山尽看太多了,所以他总觉得腻味。 没想到这鹌鹑似的老家伙,竟胆敢睡醒就跑! 好你个吴幸子!关山尽将牙咬得喀喀响,抬手一掌将桌子拍成碎片,再一挥手连窗边的多宝格也未能幸免,连同精致典雅的古玩,全都摔碎在地上。 外头的下属胆战心惊地听着房内各种巨响,一刻钟后房门才被打开,关山尽赤红着眼走出来,瞥了匆匆循声赶来了解事态的伙计一眼,阴恻恻道:带本将军去见染翠。这......伙计抹着额上的冷汗,试图闪躲关山尽锐利的瞪视。 有什么不方便吗?关山尽冷笑,放在门扉上的手略一使劲,直接抓下一块门板,接着整片门板裂开蛛网般的痕迹,哗啦碎了一地。 伙计猛得一抖,整个人傻了似地看着那一地碎木,还有房间中一片狼藉,喘得跟风箱一样,眼看就要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吓晕过去。 关大将军当然不让他用此种方式逃避,身形一晃逼到面前,五指成爪狠狠扣上伙计咽喉,凉丝丝又腻人地开口:你要是昏过去,本将军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块一块都卸下,从十指开始......说着,空着的手拂过伙计的小指。 见过大风大浪的伙计吓得够呛的,险些哭出来,拼命忍耐才没吓尿,但已经抖得几乎说不清一句话了。 染、染染染...请请请,请将军随随随随、随小的来...闻言,关山尽露出浅笑,松开对伙计的梏桎:带路吧。这前后差距太大,伙计整个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人还在抖,脸上已经带笑。 那扭曲的笑容,实在让人不人卒睹。 你们两个自去领罚。离开前,关山尽淡漠地对两个下属抛下话,铁塔般的两人明显僵了僵,但没多替自己辩解,沉声应是。 ※※※ 一去数日,吴幸子打从开过荤后,很是满足了一段时间。夜里睡得可香可甜,连春梦都不做一个,加之气温渐低,该开始准备过冬了,吴幸子整天跑跑衙门,处理案件档案,替乡亲们写写状纸,下职回家后逐一将该补的补、该加强的加强,屋顶钉实了、门窗也全修补好,虽说清城县在南疆,冬天是不下雪的,可冷风混着水气,那刺骨的寒冷也着实让人难受。 当他惊觉时,竟已经是鲲鹏志的出刊日了。 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原本想着要在面汤里卧两颗鸡蛋,却莫名连想到鲲鹏下的两球饱满,裤裆猛得一紧,险些不会走路,尴尬地半弯腰,缩在路边墙角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不知道新的鲲鹏志里会有哪些人呢? 原本就畅快的心情更加愉悦,吴幸子已经很久没想到自己打算四十岁来自戕的事情了。 既然想起了,那明天就该去鹅城一趟才是。于是吴幸子脚步一转,绕向柳老头家,约好了明日出发的时间,又被柳大娘塞了一油纸包的烤栗子,这才边剥着栗子吃边走回家。 当吴幸子回到家门前,远山已经只剩下余烬般的艳红,他手中的栗子也止余最后一颗,干脆在门外剥了塞进嘴里,栗子壳一股脑儿都扔在门外放柴火的地方,这才推开家门。 回来了?回来了......吴幸子很自然地就回了,才后知后觉的抖了下,瞪大眼看着简陋小屋中,模糊不清的一抹剪影。 是人是鬼? 他站在门边进退维谷,手脚都冰凉了,努力不让自己抖得太明显,一边庆幸自己嘴里还塞了一枚半的栗子,就算牙齿打颤也听不出来。 屋内的人倒是体贴,轻轻一笑后,擦的点起烛火,狭小室内很快就被暖黄的烛光给照亮。 同时被照亮的,还有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庞。 关、关公子......不不不,关将军、关将军......发现是熟人,吴幸子立刻松了口气,连忙拱手。 吴师爷。关山尽依然金刀大马端坐椅上,指尖扫过烛焰尖端,白皙的肌肤一瞬间烫红了,吴幸子怕痛地瞇起眼,他却如没事人一般。吴师爷快请进,这是你的屋子,何苦在门外苦站?说的体贴,却好像哪儿不太对啊? 吴幸子搔搔脸颊,怯怯地往前走了两步,人是进到屋里了,却不知要不要关门。他对于将后背露给关山尽,莫名有点害臊。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门吧,天凉了。关山尽瞥他眼,柔软的唇瓣似笑非笑,在烛光摇曳中,有种昙花般的冷艳。 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称是,反手摸了半天才摸到门把,终于将门带上了。 用过饭了吗?关山尽对吴幸子的反应很是满意,冷肃的眸中染上一抹亮色的愉悦。 不算用过......吴幸子揉揉肚子,顺便把嘴里剩下的烤栗子吞下。他当然还是饿的,刚刚几颗烤栗子连垫胃都称不上,反倒让他更加饥肠辘辘。将军用过饭了吗?不过,来者是客,吴幸子也客客气气地问了句。 尚未。关山尽笑笑,指尖又从火焰上拂过。打算等吴师爷一块儿用。当然当然,就怕您嫌弃。吴幸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为人好客,家里还有些存粮,煮个杂烩面疙瘩是足够的。就是可能要花点功夫,关将军要是饿得紧了,我先炒个菜出来?刚好有两颗鸡蛋,后院种的韭菜也能割了,正是最嫩的时候,摊个韭菜炒蛋,应该能让关山尽先垫垫胃。 盘算着,吴幸子就挽起袖子,人也没了之前的羞涩胆怯──好歹都是鲲鹏与菊花共度一晚的关系了,也没那么多扭扭捏捏了──打算去院子里割韭菜。 关山尽也没拦着他,多情柔媚的眼盯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 很快,一盘韭菜炒蛋上桌了,吴幸子将筷子也摆上桌,招呼到:关将军您先吃,我回来的路上吃了几颗栗子还顶得了,面疙瘩要花点时间煮,你千万别饿了。多谢。关山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韭菜炒蛋放进嘴里嚼。 韭菜是刚割的,又嫩又鲜甜,没什么蔬菜的苦臭味,火侯正刚好,爽脆的口感配上鸡蛋的滑嫩,尽管称不上什么惊人的美味,但也够令人口齿生香了。然而关山尽只吃一口就停筷,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盯着里头揉面的人看。 厨房很小,锅碗瓢盆灶炉几乎塞得满当当的,剩下的空间只够吴幸子蹲下来生火。 一段时日没见,吴幸子似乎又瘦了些,也就衬得他的嘴巴更宽,嘴唇肉嘟嘟的好像在笑。他现在正使劲地将面粉揉出劲道来,灶上的大锅中水已经咕噜咕噜的烧开了,这似乎让吴幸子有些手忙脚乱,又揉了揉面团,整成一个胖呼呼的面团后,一块一块撕了扔进锅里煮。 看得出吴幸子习惯下厨的,一大块白胖面团很快都下了锅,没多久噗噜噗噜地往上浮,被全部捞起,接着是各式山菜跟一小块切碎的腊肉被扔进锅里焖煮,滚了后便将面疙瘩重新下锅闷一会儿,就能盛起来了。 呃......吴幸子一转头,没料到会对上关山尽那双勾人的眸子,身子一歪手上的碗眼看就要摔了。 关山尽身形极快,才眨眼就一手搂住人,一手稳住碗,免去了一场小灾难。 多谢多谢。吴幸子双颊微红,属于关山尽的熏香味甜腻地扫过鼻端,身后又是男人精壮炽热的身躯,他很难不想到之前那一夜啊! 举手之劳。关山尽把碗塞回吴幸子手上,把人推出厨房,自己动手舀了一碗杂菜面疙瘩,回桌在原本的位子坐下。吃吧。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而却没人在意味道究竟如何。 第14章 把角先生戳进去,乖(前半剧情,肉蛋已补上!!双性监禁梗) 直到吃饱喝足,吴幸子江桌子收拾干净了,碗也洗好了,连茶水都重新泡了一壶,这才想起来自己该问问关山尽的来意。 关将军......海望。关山尽啜口热茶,淡淡地截断他。你的字?呃.……我没有字,小地方也没这么讲究。实则进学就该取字了,但也不知为何他爹没关注这件事,也都习惯叫他的名字,乡下地方也没那么多讲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嗯。似乎对茶水的味道不甚满意,关山尽仅啜一口就放下杯子,瞧着他问:为何擅自离开?擅自离开?吴性子一脸茫然,显然没理解他的问题。这让关山尽不悦地促起精致眉峰,修长指尖重重地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令吴幸子的心跳也跟着一耸一耸。 您……你那日为何在我醒前离开?懒得多说虚的,关山尽直指重点。 这……吴幸子没料到关山尽会问这个问题,尴尬地搔搔后颈,诚恳地道歉:是我不对了,应当等您醒来跟你道别才是。但不知为何,当日吴幸子就是有种不立刻离开,可能就离不开的想法,恰好染翠又出面邀他,索性就顺势而为了。他真是太大意了,想想也难怪关将军生气,这一夜风流却说走就走,简直像嫖了对方似的,忒没诚意。 你没想留在我身边?关山尽却很敏锐的捕抓到吴幸子未尽之言,这老家伙还真是打算睡过不认人啊!一抹愤怒混合着窘迫的火气,烧得关山尽心口疼。 即便是鲁先生,也未曾对他表现出如此不在意的态度!他生为天之骄子,自幼就被众人关注,只有黏着他不放的菟丝,未曾有人对他如此不屑一顾!而这人,竟只是个穷地方的师爷!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吴幸子慌得连退三步,摇头摆手地强调:小人自知配不上将军大人,绝无异想。他也被将军吓得够呛了,虽然鲲鹏器大活好,无论用起来吃起来的感觉都好得人难以自制,可吴幸子对自个儿的本分是认得很清楚的,他就算喜欢上了关山尽这个大将军,也不会妄想自己配得上对方啊!这一夜风流,已足以令他他烧香感谢祖上积德了。 未免关山尽不相信自己,吴幸子难得压下心底羞怯,直勾勾地看着那双锐利又妩媚的黑眸,诚心道:小人知道将军是崧生岳降之人,从未有高攀的妄念,请将军安心。一点也没被安抚到。不如说,吴幸子这彻底撇清的态度,让关山尽更觉难堪,恨不得出手掐死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住口。眼看吴幸子还打算继续解释,关山尽怒极一掌将桌子给拍成两半。 猛抽口气,吴幸子眼睁睁看着自家用了二十年的实木桌子,在关山尽一掌过后,硬生生削掉半张桌面,碰!一声摔在地上,他也跟着惊跳地抖起来。 这这这......吴师爷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引起将军大怒,莫非认为他爬床的行为不知廉耻吗?可是......吴幸子无辜极了,那明明是将军二话不说就把人推了呀,他一介文弱师爷,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也抵抗不了。 将......将军大人,您......但也许还能补救补救? 我让你住口。关山尽气势一敛,没令吴幸子安心,反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弄得吴师爷喘不上气,腿软地坐倒在地,怯怯地仰望那艳色逼人又宛若恶鬼般的男人。 脱衣服。这三个字如流水淙淙,洋洋盈耳,竟让人察觉不出不对劲,反到下意识地照着做了。 直脱到亵衣亵裤,吴幸子才在关山尽满意的浅笑中回过神,窘迫不已地僵在当场,露出的肌肤全烧得泛红。 全脱了。关山尽犹不满意,加重语气命令。 这、这......敢问将军这是何意?总不会又要…… 吴幸子为自己的猜测羞得不行,却不能说毫无期待。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唉唉,就是不知道这一桩桩好事,会不会导致他吴家气运耗尽呢? 你自会知道,脱。关山尽依然大马金刀坐在原处,手上却不知何时拿着一个七八寸的木盒,脸上的浅笑妖媚动人,吴幸子只一眼就丢兵弃甲,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很快,吴师爷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一身白肉在昏黄烛光下泛着浅浅莹光,窄腰纤纤,骨头有些显眼,但不至于令人觉得病弱,反倒有种让人想欺凌的脆弱纤瘦。 他的肉茎在关山尽的笑靥下已经挺起来了,羞羞怯怯地半抬着头,前端吐出些许淫液在烛光下异常打眼。 来。关山尽朝吴幸子伸手,而吴幸子仿若踩在云端似也,飘飘然回握那只毫无瑕疵的大手,被掌心炙热的温度烫得缩起肩膀,但仍缓缓靠上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将人拉到自己腿上搂着,关山尽啃了吴幸子削肩一口,将手上的木盒打开。 这是......什么?吴幸子先是瞠大眼,讶异地盯着木盒里粗长的东西,接着缓缓地露出拘谨中隐带欣喜的神情,眼巴巴地盯着不放。 这肯定就是染翠大掌柜提过的角先生了吧!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实物呢!吴师爷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连连舔着略干的嘴唇,半点没有关山尽期待看到的耻辱模样。 心头莫名淤积着一口闷气,关山尽的勾起唇角显得有些狰狞。 你看来很有兴趣?这是这是......呃......吴幸子猛地回过神,惊觉自己太不矜持,他连忙低下头:也、也不算......这是角先生。关山尽抓起吴师爷一只手,让他向上张开,接着将不知用何材料制作的角先生从盒子里取出,放进他掌心,然后用自己的手掌包着吴幸子的手背,一同握住角先生。 我、我看过图......被掌心的触感迷得神魂颠倒,吴幸子下意识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你该知道角先生怎么用了?悦耳低语贴在耳畔,吐气如兰又炽烈如火,吴幸子难耐地抖了抖身子,感觉血管中有小虫子麻痒麻痒地咬着他。 知道......他清清喉咙,声音依然干涩,恍然地响应询问。 那好。关山尽在他红透的耳垂上舔了口,蛊惑道:用给我看吧。好......先不提关山尽那勾人心魂的低语让吴幸子整个脑子都像烧坏般废掉了,他自己对角先生原本就很好奇,也不是没打算过用棺材本买一个来玩玩。 敏感的耳垂被温热的小舌又舔又吮,吴幸子的呼吸乱成一片,拿着角先生的手抖得几乎没办法动作。 饶是如此,关山尽也没放过他,将角先生根部打开,缠在吴师爷细腰上的手边揉着其上软肉,边催促道:趁茶水尚热,还不灌进角先生里头。明明说的是将热茶灌进死物中,吴幸子却莫名回想起数日前自己肚子被灌满了精水,又暖又胀的感觉。 这一回想,手更加无力,连腰都软了,依偎在关山尽火热的怀抱中迷醉地嗅着那带白檀的冷香。 似乎被他的模样取悦了,关山尽低声笑笑,抓着他两只手握着角先生:握紧了,嗯?好...吴幸子听话地握紧手上的玩物。 乖了。赞赏地吻吻他额际,关山尽拿起茶壶,茶嘴对着角先生根部的开口,将热茶全倒进去。那角先生伴随茶水,越来越烫也越来越胀,简直像真正的男根一样,沉甸甸的几乎滑出手心。 吴幸子下意识一握,灌满的茶水溢出些许,关山尽连忙将根部的开口阖上,也不知怎么能做到严丝合缝的,一滴水都没渗出来。 来,用给我瞧瞧。伸手就将吴幸子的腿抬起放在桌上,被劈掉一半的桌子有些摇摇欲坠,连带着吴师爷的细腰也跟着左扭右摇,肉臀高高的往上翘,即便关山尽从背后裹着他,也能隐约的看到嫩菊微微抽动。 用?即使脑子糊了,吴幸子仍有些抗拒。 不想?关山尽可不理会他的踌躇,摸出一盒膏脂往角先生上抹,也将他十根指头弄得滑腻不已。别怕,这次有膏脂,你慢慢来就不会疼了。上回经验,他知道吴幸子天赋异禀,即便没有膏脂也只是痛一会儿,后穴吞了他那根粗长肉茎,却一点伤也没有。这回刻意提起膏脂,反倒是想羞辱吴师爷。 果然,吴师爷颤了下,呼吸急促地几乎哭出来似的,手上的膏脂跟角先生上的膏脂黏腻地混在一起,滑得他几乎抓不住颇有分量的东西,身子在关山尽腿上一抽一抽的。 快,别磨蹭了。索性不管不顾地拉着吴幸子的指头就往后穴塞,吴师爷手指一进去,人也嘶哑地哭出声。 他从没碰过自己那个地方,一吞下指尖就咬着不放,又软又烫,他颤抖地将指头塞得更深了些。 乖了。关山尽带笑轻语着含着他的耳垂。喏,把角先生也塞进去,别饿着你的小嘴。吴幸子呜的一声,将角先生粗大的头部底上后穴。他的手臂不够长,又是半靠半躺在关山尽怀里只翘起肉臀的姿势,沉甸甸的角先生又被抹了不少膏脂,还来不及将角先生塞进后穴里,他的手就受不住的抽筋,指尖一滑角先生就摔了。 啊......他懊恼不已,正担心角先生摔坏呢,关山尽却接住了那玩意儿,重新塞回他手中,并体贴地随他一块儿握着角先生,一点点将鸡蛋大小的前端塞进后穴里。啊──温热粗硬的玩意儿被自己塞进身体中,吴幸子的呻吟都在发颤。 这个角先生没有关山尽的肉茎大,粗却是不相上下的,也许还略粗了点,似乎就要撑裂他,柔韧的肉壁却贪婪不已,不住将东西往里头吸啜,几乎都拉不出来,吴幸子的手在根部滑开过几次后,关山尽索性接手了角先生,将他的手移到胸前。 揉揉乳尖,你喜欢不是?是......吴师爷毫无反抗地揉起细嫩乳尖。 第15章 猜猜这玉棒要塞哪儿?(尿道PLAY、双性监禁肉蛋肏进子宫里) 那尖尖细细的粉嫩部位前些日子被玩得红肿,如今又在吴幸子自己手中被揉得发颤,痒得他双眼迷蒙,却停不下来。 后穴里的角先生在关山尽手中灵活得让人痛恨,每进一次就擦过敏感的突起后直抵阳心,最后干脆底在阳心上磨蹭。 别......太、太多了......吴幸子轻声呜咽,他试着要挣扎却使不上力,连阖上双腿都办不到。 关山尽太有力气,也太懂得如何在他身上点火,他脑子跟烧糊的粥一样,除了快感别无其他。 然而他的求饶没被当一回事,关山尽反而加快手上的动作。角先生彷佛活物一般,既暖又沉,一再撑开紧致的肉壁,又猛然抽走,在空虚中狠狠戳入深处,弄得吴幸子哭叫。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被身体里的热潮给烧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关将军......将军...饶了我...当角先生再一次抵着阳心磨蹭,吴幸子只能哭着求饶,肉茎喷出浓白的汁液,溅在自己肚子上甚至喷了几滴在脸上。 他无力的软在关山尽怀中,玩弄乳尖的手颤抖得啥都捏不住,软绵绵地垂在身侧,腰际一抽一抽的,肉壁痉挛地紧缩,咬得角先生一时寸步难行,关山尽干脆将那玩意儿留在里头随他咬,纤长的手指把玩起软下的粉色肉茎。 你这小东西倒有意思。轻柔地在吴幸子颊侧吻了吻,缠绵彷若情人之间的絮语,手上的动作却让吴师爷细弱地呻吟起来。 吴师爷真心认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他张着嘴试图在昙花一现的清明中跟关山尽示好,而对方却完全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指尖温情但残忍地拨弄他刚高潮过还没缓过来的尿道口,比前些日子用舌尖玩弄更令人难耐,坚硬的指甲用了点力气往嫩肉掐去,让吴幸子喊得尾音颤抖低笑数声,关山尽安抚地抬起吴幸子下颚,在他唇上亲了亲:喏,你看看这是什么?什么?吴幸子泪眼迷蒙,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模糊地分辨关山尽指间捏的似乎是根细长的棒子。 眨眨眼再看,这才勉强认出是一根玉制棒子,约有三、四寸长,前端带勾状,棒身整体很细,大概才半寸不到。玉色是湖水般的浅绿,在关山尽手中彷佛一泓清泉,绮丽得令人心口发凉。 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春宫图里看过类似的东西,但这时候吴幸子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下意识缩起肩想躲,腰却被紧紧捏着几乎掐出指痕来。 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关山尽笑问。 这......吴幸子口干舌燥地咽着唾沫,身子还没脱离愉悦的顶端,可怜兮兮地眨着眼摇头。 等会儿,这要戳进你尿孔里。关山尽爱怜地揉着他的腰臀,用玉棒子磨蹭他被掐得红肿的尿孔嫩肉。放心,我已经抹上膏脂,会轻轻地来,你别怕,嗯?好......吴幸子乖顺地点头。 乖了。关山尽满意地捏起吴幸子疲软的肉茎,指头掐着龟头往左右一剥,让尿孔大张,候在一旁玉棒子便顺着大张的小孔往里滑去。 唔......身子抽了下,便被压得更牢,玉棒子甚是凉滑,看着不粗但却撑得尿管紧绷,棒身底端的棱角在细致的内侧搔刮而过,简直麻痒得像有千百条小虫在啃咬。 吴幸子呜咽得哭出声,双腿乱蹬了两下就被关山尽扣住:别乱动,你不想见血吧?见血?这可差点把吴师爷给吓死了,即使痒得他恨不得伸手去搔,却也一时不敢再胡乱动弹,咬着牙闷声呻吟,无比敏锐的感受玉棒子在尿管内刮搔的酸麻。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与肉茎被咬或后穴承受进入的快感不同,但也实实在在的爽得脑子空白。 关、关将军......关......海望。关山尽含了含他的耳垂。 海、海望......吴幸子抽搐了下,感觉到尿管中的玉棒已经抵到某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地方,偏偏关山尽还不放弃地打算再往里推得更深些。别......别.......太多了......他伸手要去推,当然推不动关山尽。反到不小心碰到玉棒露出来的部分,连带着没在肉茎深处的部分也震动了下,那直入骨髓的痒跟愉悦,还参夹些许的疼,吴幸子疯了似的哭叫。 喂不饱的家伙。关山尽轻笑,将玉棒往外抽出些许后,再次往里头戳,往复几回吴幸子整个人像死了似的,眼泪口水糊了满脸,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大腿内侧的软肉抽搐着,好半天才崩溃的哭喊出来。 不行......不行了......怎么不行?将玉棒抽出又戳入,这回进得比之前都要深,只余勾状的前端还露在外头。 粉色的肉茎被玩弄成了艳丽的深红色,半硬不硬的颤抖着。 吴幸子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他既想射又想尿,偏偏射不出也尿不了,全被那根玉棒子给堵得牢牢的。 下身的两个洞全被关山尽玩得通透,也都胀得难受。 他猛得痉挛了几下,角先生跟玉棒子让吴幸子一直处在高潮前一刻,总差那么临门一脚,哪哪儿都碰不得,一碰就抽搐,除了哭求身后男子善心大发,还真是啥也做不了。 偏偏关山尽只敷衍地吻他眼角眉心,用那多情得让人心头发痒的轻语安抚,简直令人发指。 求求你......让我射好吗?好吗?哭得满脸豆花的吴师爷真是怕死了这濒临极限的快感,不住口的哀求,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不喜欢?关山尽拈了拈吴幸子半硬的肉茎,玉棒在里头滚了一圈,立刻听到一声哭叫。 别.....别别.....吴幸子大腿内侧的肌肉颤抖得几乎要崩断了,他伸手去推,再次被挡开。 以后还跑不跑?关山尽抽出半截玉棒,听着耳边的抽泣与喘息,怀中瘦弱身躯猛得弹了弹,最后缩在他怀中颤抖,心下颇为满意。 他向来唯我独尊惯了,就连龙椅上那个人他基本都不放在眼里,也没谁敢下他面子,就只有这个穷地方的小师爷有这个胆子,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原本应该更早些就找来了,偏偏染翠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派人给他下绊子,逼得他不得不先回马面城一趟处理南蛮的事情,这才来晚了。 沿途他可是跑死了四匹好马,这笔帐以后他会同染翠讨回来的,而罪魁祸首就是这老家伙。 不、不......不跑了......吴幸子压根儿不知道关山尽说的是什么,他抽抽噎噎地摇头,软塌塌的求着:让我射好吗?疼......只有疼?关山尽自然不信,吴幸子的身子彷佛天生适合性事,怎么玩都不受伤,恢复力也好,更不提他本身对性事无比配合乐意。 痒......吴幸子哭哭啼啼的,嘴巴倒是一如既往地老实:你弄弄,你快弄弄......求你......果然是闷着骚。 关山尽冷冷勾唇一笑,爽快地将尿管里的玉棒抽出,接着抓住角先生在那抽搐又松软的后穴里全进全出,每一回都擦过突起的敏感处,再重重抵上阳心磨蹭,另一只手则恶劣地搓揉那两颗绷得紧紧的双球,没几下就把人玩得上头射下头喷,张着嘴翻着白眼,口涎从嘴角滴了下来。 你这骚宝贝,下头的小嘴竟然能喷水。啧啧称奇,关山尽将角先生抽出来,没想到正因高潮而痉挛的后穴,在角先生几乎退出的时候又抽了下,将那玩意儿往里头吸吮,又猛地擦过那块肿起来的敏感处,差点把整根角先生又吞回去。 这最后一下让吴幸子发出崩溃的尖叫,整个人当场就厥了过去。 简直浪得没边了。 关山尽用了点力气才将角先生抽出来,随手甩在一旁。 虽然吴师爷长的普通,但这种被玩得晕厥的极致媚态,依然足以勾人心弦。 鲁先生......即使没一个地方像似,却不知为何就是能从这张哭得眼尾鼻尖都红成一片的脸上,看到他心里挂念的那个人。鲁先生......关山尽将人搂紧,垂下头轻柔地吻上那张厚厚软软的唇,扫过整齐的齿列,勾起那条熟软的舌,缠在一起吸吮。 带点小心翼翼的吻,慢慢变得激烈,啧啧有声。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唔嗯......被吻得喘不过气,吴幸子被迫从晕厥中苏醒,整个人云里雾里压根没搞懂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舌头被吮得发疼,气息乱得一蹋胡涂,那醉人的白檀味混着橙花香及一丝隐隐的血腥气息,塞满他鼻腔及至胸口。 醒了?关山尽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亲吻,浅笑着啄了啄他鼻尖。 啊?呃......嗯......记忆缓缓归位,吴幸子想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腰腹还酸着呢,太丢人了。 醒了就好。关山尽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笑得如春风一般。陪我玩玩吧。吴幸子伸手揽住关山尽的颈子稳住自己,闹红了脸,却也不扭捏,甚至是有些讨好的问:能别再用角先生还有那个玉棒子吗?虽然他玩得也是畅快淋漓,但一把老骨头暂时还经不起更多折磨啊。 睨他眼,关山尽笑而不答,搂着人滚上床,挥手放下床帐。 不一会儿,床帐内传出男人娇媚的哭喊呻吟,以及激烈的肉搏声,混合上咕啾咕啾的水声,一夜旖旎...... ※※※ 身为镇南大将军的副将,满月在关山尽率性地扔下驻地跑去鹅城强抢民男后,忙得脚不点地,一不小心又胖了几斤,更像一轮十五圆月。 前些日子南蛮莫名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恰巧是他无法一力抗衡的,不得已只能六百里加急把将军给找回来弭平这场乱事,待将军风风火火赶回来后,满月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唉,到底是谁不怕死的惹了镇南大将军呢? 满月心里不能不说很好奇,特别是从同僚口中得知将军吃了闷亏,让他不由得对那未曾谋面之人心生向往啊!要知道关山尽这辈子只有让别人吃亏,还没人能吃他的亏呢。 当然,身为关山尽的亲卫兵,那几个家伙嘴巴跟蚌壳似的,也没能再多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满月心痒得跟万蛊蚀心似的,还想趁着将军刚在南蛮子身上撒了气,心情平静许多的时候直接同本人打听,谁知道一转眼将军又带着亲卫兵跑了。 这是去抓人呢还是去撒气呢?还是抓人撒气呢? 尽管无比好奇,满月依然得苦闷地替将军收尾,心里头越来越想见见那位民男究竟是什么样厉害的角色?要知道,自从鲁先生出现后,关山尽从没对谁上过心。 这些年他将无数个带了点鲁先生影子的男子吃干抹净,在对方依恋上他之后,冷酷地断绝一切交际,贯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游戏草丛差点玩秃众草的行径,满月都看不下去也不知劝过多少回了。 然而关山尽全然不当一回事,满月......实在也不能怎么样,那柄沉鸢剑有多锋利,满月是不打算用自己的脖子去试的。 这还是头一回有个人,能让关山尽抛下鲁先生,就算是赌一口气那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 要满月说,他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最好这位民男能彻底抓住关山尽的心,别再继续执着于鲁先生不放了。 满副将。清泉般的声音令人听了就满身舒畅,可惜满月不是其中一人,他从文书中抬起圆脸,对门外的人笑得憨厚可人。 华公子有事?门外是个身穿蓝衣的年轻公子,大概才刚过及冠之年,彷若一泓清泉般柔软而迷人,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样貌极好,眉宇间是温雅的书卷味儿,唇边的笑容克制却不疏远,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应有的美好及落寞。 听闻前些日子将军从鹅城回来了?他又回鹅城了。满月笑吟吟地看着他回答。 是吗……华公子咬咬唇。 华公子还有事?满月瞄了眼自己案上的文书,暗示自己没时间陪他打哑谜。 华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满月的意思,露出一抹苦笑:是华舒打扰满副将了,不胜惶恐。可......满副将也知道,华舒长年陪伴在鲁先生身边,知道鲁先生想念大将军,不得不为主人参酌。鲁先生想念大将军吗?满月一脸讶异,似乎不经意地道:满某以为鲁先生近日与乐家三小姐处得正好,才从香城回来不是吗?原来他还挂念大将军啊。这......华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恢复平静,依然是那样矜持又温润如水的模样。鲁先生对大将军总是不一般的。这满某是相信的。满月点点头,露齿笑问:华公子还有要事相商吗?这是赤裸裸的赶人了。 华舒失礼了,请满副将大人不记小人过。华公子拱拱手,眉峰轻蹙着,踌躇片刻才转身离去。 确定人走远了,满月重重叹口气。 唉,红颜祸水没什么了不起,蓝颜祸水实在让人疲惫呀! 第16章 将军说他要住下了。(双性肉蛋,子宫姦、内射、潮吹结束) 清城县最近出了件大事──衙门的吴师爷,疑似找到结契的对象了。 唉呀,你们可有所不知,别看吴师爷老实巴交的样子,手段可不一般啊。李家大婶好容易偷了点空,就搬了椅子坐在门外,跟昨邻右舍唠起来了。 怎么说啊?阿牛他媳妇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边替婆婆剥苞谷,忍不住好奇问到。 嗐!吴师爷做人虽然亲切,但他那模样你也知道的,嗐!李大婶啧啧地咋了两声舌,那表情别说多嫌弃了。 吴师爷长的挺干净啊。大牛媳妇毕竟年纪小,这话一回就被婆婆给打了一巴掌大腿。娘......委委屈屈的都快掉眼泪了。 嘘!你懂什么?吴师爷长的那模样,能和谁家汉子比?婆婆警告地睨他眼,转头应和李大婶:也不知道怎么能勾上那么个神仙般的人物,肯定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没错!您说得太对了!几个大娘大婶纷纷赞同。 有了底气,李家大婶更加得意,扬着下巴续道:也是老天有眼啊!前些天我家汉子起早去山上收拾,恰巧就看到吴师爷和那神仙公子的事,唉呀那可真没眼看啊!神仙公子原本都要走了,偏偏吴师爷拦着不让人走,又跪又求的,也是神仙公子心善,被求得没办法了,这才留下来。看不出来,吴师爷原来这般不要脸啊!方大娘面露嫌恶:亏吴师爷还是个读书人,不找个女人正正经经的过日子,反倒镇日追着男人跑。该不会,前些日子他老往鹅城去,都是为了纠缠这神仙公子吧?谁说不是呢!大牛他娘深以为然:前些日子柳家的不是才说,吴师爷最近迷上了什么飞鸽交友?嗐!没见过面的人交什么友?这不!肯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才攀上了神仙公子。可吴师爷人那么好……小媳妇还想替师爷说两句,就被婆婆又打了一把,被瞪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垂下脑袋闷闷地做事。 是说李家的,那神仙公子是什么来头?竟让吴师爷又跪又求的把人骗下来?嗐!我跟你们说啊,这位神仙公子可不一般,听说是京城里搬来的,刚到鹅城不久,家大业大的,年少有为啊!皇上对这位公子很不一般,听说神仙公子要离京时,皇上还亲自送出十里长亭呢!李家大婶说得有眉有眼的,彷佛亲眼所见,那脸上的向往跟唏嘘,引得一干大娘大婶子也唏嘘不已。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可惜了这神仙般的人物,也不知吴师爷怎么骗得人家,那么金贵的身躯,却住在那小房小舍里。方大娘叹息,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谁知道呢,吴师爷是读书人,定是画了什么符咒迷了神仙公子的眼,真是造孽啊!李家大婶的猜测引来大伙儿的赞同,他得意得都快飞上天了。 我呸!突然一声斥骂,紧接着是一箩筐剥好的豆仁蒙头蒙脑砸过去。 李家大婶一声尖叫,从椅子上摔下地,哼哼唉唉的爬不起来。 谁啊!阿牛他娘跳出半步远,气急败坏地找出手的人。 你奶奶我!呸!就看柳大娘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推开几个看热闹的人,冲到李家大婶身边,举起手上的竹帚就打。我呸你们这些长舌的贱人,也不怕死后被阎王爷拔舌头!唉呀!你怎么打人啊!方大娘也被竹帚扫了几下,慌慌张张的往后退,却被旁观的人给推了回来。 我就打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没少麻烦幸子,前些日子方家的你不是还让幸子替你写了状纸?就是畜生都懂得知恩回报,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柳大娘气起来手上的竹帚更是舞的虎虎生风,打得方大娘李大婶几个人又哭又叫地躲。 怎么怎么!吴幸子敢作还怕我们说吗?他那模样,凭什么勾搭神仙公子?要不是用了妖魔鬼怪的方法,能留得住人?谁不知道吴幸子就是个命硬了,爹娘都被克死了!大牛他娘躲得远,一张嘴半点不饶人这下柳大娘更是气得直跳脚,他从小看着吴子长大,两家人住得本就比较近,虽说他也爱跟老姊妹们唠唠吴师爷的嗑,但绝不会说出哪怕一句伤害吴幸子的话。那么好的孩子,那神仙公子看起来才不像好人呢! 没一会儿,几家大娘大婶就打成了一团,你抠我眼睛我扯你头发,好半天都劝不了,直到家里男人们闻讯赶回来,才勉勉强强拉开了各家娘子。 我话扔在这儿!要是再听到哪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说幸子坏话,我听一次打一次!柳大娘自然是最终胜利者,身上没多少伤痕,虽然头发乱了,脸颊也被抓了几条伤,但对比起几个一开始就被他用竹帚打的妇人,那可是整齐太多了。 那种丑事,我们还不愿意说呢!相对没被打得那么惨的阿牛他娘咽不下气,回头又怼了句。 什么丑事?这个声音,让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嗯?怎么啦?什么丑事啊?大伙儿都是街坊,有事好好说吧。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身鸦青色长袍的吴幸子,他额上都是汗,看样子是跑着来的,人还在粗喘着,脸上挂着亲切温和的笑容,看得几个说闲话的大婶大娘全垂下头不敢回答。 哼!也不知道是谁敢做不敢认呢!就不知道是不是也画了符咒欺骗他人,这一手符咒功力不行啊!柳大娘笑吟吟的,这下也没谁敢出声反驳他。 符咒?吴幸子面带迷惘。柳大娘,走方的道士不可轻信,要是有什么麻烦,我能帮你的。大娘知道。柳大娘摆摆手,把那群长舌妇给留在脑后,亲亲热热地挽起吴幸子的手:大娘好的很,你别瞎操心。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回去吧。没事吗?吴幸子偷偷往后头狼藉的地面及狼狈的几个大婶大娘看去,他似乎还看到柳大娘的箩筐被踩破了,可怜兮兮地扔在地上。 没事,不信你问问他们。各位大娘,要是有麻烦,千万别客气。吴幸子老老实实地问。 没事没事。几个被打的大婶大娘干涩地苦笑回应,这哑巴亏不吃不行,难道要当着吴幸子的面再说他坏话不成? 瞧!有些人哪就是闲得慌,不给自己找堵就活得不舒坦,这忙你帮不上,谁让他们犯贱呢。柳大娘身为清城县谈资的起头人之一,那张嘴皮子动起来,可比动手打人要狠戾得多。 吴幸子也只能陪笑,他也不是傻子,隐隐约约猜到可能发生什么事,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再说,他来也是因为有人上衙门拉他出面解决争端,本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微慰问了几句,柳大娘就把吴幸子拉走,得意洋洋地像只开屏的孔雀。 回到家后,柳大娘塞了几颗馒头过去,才将吴幸子给放回去。 刚离柳家不远,一堵温暖的胸膛从后头环抱上来,吴幸子连忙停下脚步,耳尖泛红。 你、你在啊?他偷偷往身边看,午后温和的日光下,关山尽彷佛覆盖着一层金丝薄纱,半垂的眼睫上盛了一掬碎光,随着呼吸零星散落。 嗯。关山尽勾起唇,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 瞧,柳大娘给了我们馒头。吴幸子扬扬手上的布包,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却也没试图挣开关山尽的怀抱。 打从那日开始,吴幸子就是这样的态度了。 说到那日,转一个月了。 那日一早,吴幸子是被食物的香味给饿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子懒、精神懒,整个人还昏昏欲睡,要不是实在饿得慌,恐怕连睁开眼都不愿意。 昨晚实在太过纵情,吴幸子的腰彷佛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痛又麻,他试着要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动不了,吓得他以为自己瘫了,连忙狂捏自己大腿,直捏到发青痛得差点哭出来,这才安下心。 你在做什么?房门被推开,关山尽耳力极好,吴幸子刚醒过来他就知道了,手上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呃......吴幸子傻楞楞地看着手上端粥的美人,下意识揉揉眼。你、你怎么还在?这次第二回 了,关山尽难道不该上完就离开吗? 你为何总这么问?关山尽眉峰微蹙,神情有些无奈。饿了吧,起来吃点粥。多谢多谢......吴幸子拱拱手,努力要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手却一软险些滚下床。也不知关山尽动作怎么能那般快,一眨眼而已就掠到床边,把人搂进怀里。 是我孟浪了。轻柔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熟悉的灼热吹息,吴幸子身子一颤,腰部猛得抽搐了下,整个人瞬间染得通红。 哪里哪里......手里被塞进一碗粥,人也被稳稳的安顿在床垫与宽厚胸怀间,吴幸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索性低头咕嘟咕嘟喝粥。 那粥,是碎肉粥,吃起来像兔子肉蓉,用姜跟蒜处理过,保留了兔肉的丰腴滑嫩,却没有了兽肉该有的腥膻味。那肉剁得极碎,却又不至于糜烂得咬不着,与熬得恰到好处的粥混在一块儿,满嘴都是鲜甜。 吴幸子胃口大开,一碗喝完又喝了一碗,连续喝了四碗粥才心满意足。 你明明这么能吃,为何就是不长肉?看他吃饱喝足了,关山尽不无感慨。吴幸子的身子敏感紧致,几乎是他碰过最迷人的身躯了,偏偏就是一身骨头嗑得慌。 呃......天生如此......吴幸子也很郁闷啊,他从小就是吃不胖的,婴儿的时候他娘喂奶喂得毫无成就感,明明奶喝得是普通孩子的两倍,身量却硬是比其他娃子都小上一些。 及至成人,吴幸子吃得虽然简单朴实,份量却着实不少,身长是上去了,人却薄的跟纸似的,跟他的命相比,也不知何者更薄一点。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2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以后得多喂喂你才行。关山尽摇摇头,语气端正,但那双多情的眸子却带点勾人的妩媚,吴幸子差点没忍住问:你要喂上面还下面啊? 所幸是忍住了,否则他这张老脸真的该找个地方埋了。 嗯?慢着......他刚刚听到了啥? 关、关将军......海望。关山尽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仍然清晰。 海、海、海海海......吴幸子深吸口气,努力不扭捏地细声唤到:海望。嗯?那个......你说以后......以后的意思是?他半靠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努力拉大声音问。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吧?堂堂马面城的将军,以后当然是回马面城啊! 可......既然他总是没走,也许......以后的意思?关山尽动作很快,一下子便洗好碗走回来,手掌上还带着湿气,抚了抚吴幸子的脸颊。怎么?你这是担心我以后留下来,还是担心我待会儿要离开?这......吴幸子呵呵干笑,不敢回答。 今天他还要去鹅城领鲲鹏志呢!要是关山尽留下来了,鲲鹏志怎么办?那可是五十文钱啊!还有一百张鲲鹏啊! 看来你不想我留下了?自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关山尽脸色一沉,在他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怎么?嫖了本将军还想全身而退?嫖?这这这......吴幸子瞪大眼,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掏掏自己耳朵。美人不亏是美人,嫖这个字念起来原来也能这么优雅好听? 怎么?你不认?关大美人露齿一笑,那森白的牙让吴师爷抖了下,整个人瞬间很没有底气。 这、这......我没给钱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咕哝了。 闻言,关山尽气笑了:敢情你打算出银子真嫖了本将军?还有胆子提到钱?这老家伙算上棺材本有没有十两银子都难说,这眼下看来竟有胆子想用钱打发他? 这......总不能白嫖吧,那是犯法的......本将军的夜度费,你付不起。气得咬牙,关山尽凑上前在他脸颊上用力咬出一轮齿痕才勉强解气。所以,本将军要在你这里住下,直到夜度费付完为止。咦?吴幸子整个人傻住了,他慌慌张张地摇着双手:这这这......将军折煞小人了!那就折。你筋骨软,本将军很清楚。不是啊!这是要折什么?折他的腰吗?昨夜的记忆不期然闪过脑海,吴幸子满面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昨夜他可是被关山尽直接折了一半,逼着他舔自己的小鲲鹏啊!他的老腰......可、可......小得手艺不精,怕将军吃喝不习惯,那就太、太失礼了......不行不行,吴幸子打定主意拒绝,他原本也只打算露水关大将军而已。 刚的粥好吃吗?却不想,关山尽顾左右而言他。 好吃......吴幸子舔舔唇,有些意犹未尽。 那是本将军亲手熬的。吃食方面,本将军到是可以关照你一二。关大美人瞇起眼一笑,凑过去舔了他湿润的唇一口。 吴幸子整个人傻得不行。 将军啊......将军啊......您如此上得了战场入得了厨房,这合理吗? 就这么定下吧。关山尽拍板,俯身把人吻住。 第17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肉蛋,人兽梗,攻是一头白老虎) 于是在吴幸子来不及拒绝也无力拒绝的状况下,关大将军登堂入室,可把吴师爷给愁死了。 书上有云:最难消受美人恩。 吴幸子深有所感,简直感入骨髓啊!鲲鹏志他是没余力去想了,关山尽每日跟着他,吃一起睡一起连他上衙门也跟在身后,一开始县太爷是打算赶人的,谁知道两人一照面,就各自愣住了,接着县太爷一脸欣喜不已的快步上前,对关山尽行了大礼。 海望兄!黎缄?关山尽先是吃了惊,接着露出笑容,吴幸子目睹一切愁得胃都痛了他没过问县太爷与关大将军的往事,只知道自己现在连衙门这块净土都失守了,唉,少年有为的将军,实在令人无福消受。 吴师爷恹恹地钻进自己的办公间里,唉声叹气地反省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明明那些话本里总是说,位高权重之人对平民百姓都是玩玩而已,也许有怜惜也许有喜爱,但绝对不会留恋的。 难得他还把染翠大掌柜给的话本都看完了呢,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只求露水姻缘的大将军,谁知这露水都干了,关山尽还不肯离开,硬要留在他身边,一块儿睡那小小窄窄的床,每天煮饭给他吃,还总陪在他身边须臾不离......想到染翠大掌柜,就想到鲲鹏志,吴师爷那心痛啊! 究竟,关山尽在想什么呢?吴幸子自己陷入沉思,他是绝对不认为关山尽看上自己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有,他又不好看还老,人又古板羞怯,更没什么生活情调,还吃得很多,若他自己是关山尽,也不会看上这样的吴幸子。 想什么呢?与县太爷叙完旧,关山尽进屋就看到吴幸子一脸呆傻的模样,双目空洞地盯着桌上摊开的卷宗。 这蠢笨的模样,自然是一点也不像鲁先生。关山尽心中厌恶,伸手就拧了吴幸子脸颊一把。 唔!吃痛,吴幸子从恍惚间惊醒,连忙摀住双颊,可怜兮兮地看着对自己坏笑的男人。 即使是这样恶劣的笑颜,依然美得像幅画般,看傻了吴幸子。 本想命令眼前的老家伙别再露出这种表情,关山尽留在这里为的就是那一抹鲁先生的影子,这些日子对吴幸子种种好,只是因为他笑起来及害臊的模样最像鲁先生,偏偏这老家伙最常露出就是这种痴痴傻傻的呆样。 心理不喜,但关山尽念头一转,手指在吴师爷肉肉的鼻头上刮了刮,笑到:你啊你,怎么老是发呆呢?美人的嗔语简直是鸩毒啊!吴幸子老脸一红,霎时把关山尽碍事的部分都忘光了,乐呵呵地看着美人,害羞地想夜里与人交流下鲲鹏与小菊花,也实在是件美事啊! 于是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过了一个月,也让流言在清城县传得越加绘声绘影,导致了今日柳大娘与各家三姑六婆大打出手的局面。 这流言关山尽是知晓的,但没在意。毕竟他可是人人仰慕的神仙公子,对这些粗鄙乡下人的污言秽语根本不放心上。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而吴幸子原本就对乡亲们的流言采取放任态度,自然也未曾留意过,导致不知不觉间,半数人都认为他会画符咒施法,这才高攀上了关山尽这样一个神仙公子。 安生几次想提醒他,但不知为啥,在关山尽面前安生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被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一瞪,声音就梗在喉咙里发出不来,莫名的一阵心惊,为此他没少气过自己。 可见到吴幸子每天吃好睡好,与关山尽相处融洽的模样,安生又觉得不说也好,何必用那些流言让吴幸子难过?大了不跟柳大娘参详参详,他们另外想办法扭转风向也就是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吴幸子问搂着自己的男人:今天一直没见到你,有事要忙吗?嗯,马面城传了几封消息来,我得处理处理。关山尽也没瞒他,原本心里有些郁闷,这些消息多是军事常务,鲁先生那儿半点风声也没有,倒是满月同他说了华舒的事。 华舒其人,在关山尽脑中只有模糊的影子要不是华舒为鲁先生身边的人,关山尽根本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的。 满月来信说,华舒近日问他的消息问得着实勤快,据说因为鲁先生想念将军,他不愿意鲁先生愁思日深,因此特意请将军去探望鲁先生。 但满月又说,鲁先生最近与乐家三小姐颇有点郎情妾意,双方交往日深,乐家看来是颇有点意思与鲁先生结亲家的,恐怕鲁先生也没那么想念大将军,至少没有华舒想念满月毫不客气如此结语。 关山尽看得厌烦,他心知鲁先生一直心心念念着成家立业,今年也已三十有六了,就算是个男人也差不多到了会被人在背后议论的年纪。乐家是马面城的大家族,向来对驻军那是毕恭毕敬,姿态放得极低,会想与鲁先生结亲也不难理解。 这一来二去,大伙儿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婚事即便是关山尽也不能开口置喙什么,他万万不愿意鲁先生对自己生气,更不想在鲁先生心上留下以权势要挟人的印象这已经够令他烦心了,还有些不大不小的军务需要他裁定,整天下来关山尽心里一股子火气,直接回信要满月把华舒给换了,鲁先生身边不需要这样一个小人,也不想这人再烦扰满月,毕竟满月都来信诉苦了,于公于私他得替满月做主。 但在见了吴幸子后,关山尽心里的郁闷淡去不少。 明明这老东西现在的模样半分也没有鲁先生的影子,像只傻楞楞鹌鹑,蠢得人心软。 你的军阶很高吗?这还是吴幸子头一回问起关山尽的私事。 心里莫名一喜,关山尽把人搂紧了些,才回答:还过得去,没人管得着我。连镇南大将军都管不着你吗?吴幸子讶异地嗳了声,他对于镇南大将军有种敬畏之情,毕竟那镇南大将军威名在外,听说当年彻底收服南蛮王的那场仗,打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地上积血三尺,至今土地都还带着血色呢。 管不着。关山尽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亲。 早已经习惯这时不时的亲吻,吴幸子甚至配合地将脸侧了侧,让关山尽更容易吻到他的唇。 两人就这样黏黏腻腻地回家,关山尽钻进厨房做了几样小菜配馒头,还熬了一锅鱼汤,整个汤是乳白色的,带点姜片的辣味,更显得鲜甜。 吴幸子吃得很多,几颗馒头是不够两人分的,于是吃完菜喝完汤,总觉得胃里隐约还有些空间能塞点。 你要不要同我去鹅城一趟?关山尽伸手揉了揉吴幸子的软肚子,感觉掌心有点空虚。 去鹅城?吴幸子眨眨眼,歪头思索片刻。 明日休沐,他以往会趁机去帮柳大娘下田,顺便整理整理自己后院里的菜园子。但现在已经入冬了,菜圃里的菜早就都采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看书,品品鲲鹏也开心,但让关山尽陪他闷在屋子里,也不太说的过去哪! 更何况那些鲲鹏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关山尽知道。 也好啊,我想去看看染翠大掌柜。也许有机会问问他的鲲鹏志。 那我们走吧,骑马一个半时辰就到了,还能在鹅城吃点东西。关山尽说起就起,动作迅敏地从衣柜里拿出毛氅给吴幸子披上,就把人拉出门了。 欸?现在就去?被这风风火火的行动吓了跳,吴幸子好不容易问出声时,已经被关山尽打横抱在怀里,在树梢间纵跃。 当然,你也还没吃饱吧?低头朝他一笑,日光还残留一丝余晖,在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上熠熠生辉,彷若九天玄仙。 吴幸子自然是看呆了,也就忘了继续询问。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个爱追根究柢的人,关山尽想怎么样,他通常也就配合。 马养在有些距离的山腰上,是一大片肥沃的牧草,但已不属于清城县的地界,也不知清城县为何总能这么恰巧的避开那些肥沃的土地,端端正正的杵在一块不毛之地上。 吴幸子当然是不会骑马的,关山尽仔细地将人护在怀里,确定毛氅把人给捂实了,不会被冷风给刮着,这才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身为军人,关山尽的骑术自是精湛,马也是大夏朝数一数二的名马,风驰电掣恰恰好一个时辰就到达鹅城,刚巧赶在城门关闭前。 你想带我去哪里吃饭啊?直到这时候,吴幸子才有胆子露出脸问。路上马实在跑太快了,即使穿着关山尽的毛氅都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冷风如刀,也不知身后的男人怎么还能维持那滚烫的温度? 在饕餮居用过饭吗?城内禁止奔马,关山尽闲适地放马儿自己踢着蹄子漫步,偶尔才牵动缰绳引导方向。 饕餮居?吴师爷抽了一口气,瞪出眼眶了。 这这这,饕餮居可是鹅城最有名最贵的食肆啊!就算是鹅城里的大户人家,也不见得人人有那个机运能上饕餮居吃饭的。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饕餮居的主人个性古怪,要是食客他看不上眼,就不肯招待,还会让伙计把人打出去。 至于看不看得上眼,那标准说是难但也简单,就是相貌而已。 吴幸子回头看了看关山尽,因为姿势的缘故,他只能看到一段肤白如玉、筋骨匀称可谓巧夺天工的颈子,及怎么看都完美的下巴,和一点儿花瓣般的红唇。 大概就算关山尽想拆了饕餮居,那主人也会乐呵呵的看着美人拆房子吧。 但......吴幸子叹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怕饕餮居的主人赶你出门?关山尽一眼看穿,低笑着在他耳垂上啃了口。莫怕,饕餮居主人是我发小,有我保驾他不敢动你的。竟然是发小啊......吴幸子听了也不感到惊讶。这要放在数月之前,他肯定一惊一乍的,但关山尽本身就是顶级世家出生,好像多认识些权贵富商也是理所应当吧。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曾几何时,他都习惯了。人的惯性还真是不简单啊! 马蹄踏踏,不一会儿就来到饕餮居外,门边有个伙计等着,远远看到关山尽就跑出来,亲热地招呼:这位是关大将军吧?主人恭候您大驾。嗯。关山尽神色浅淡,搂着吴幸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伙计交代:逐星脾气烈,缰绳不用绑他不会跑的。小的知道了,将军里面请。伙计连忙对里头招手,一个看来像掌柜的中年人缓步走出,相貌清灈面白无须,眉目间带着一种凛然的气息,极为吸引人目光。 关将军。掌柜朝关山尽拱手。主人派小人来迎接关将军。带路吧。关山尽淡瞥掌柜一眼,却也没多看,反而低头替吴幸子理了理衣襟,刮他鼻头:怎么啦?看起魂不守舍的。这不是当然嘛!美人呢!吴幸子看着掌柜,脸颊微红,他人虽老实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否则也不会总被关山尽的美色给吃得死死的。 更何况,他原本就更喜欢此种温润如玉的男人。 掌柜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拘谨地睐去一眼,微微蹙起眉心。敢问将军,这位是?清城县的吴师爷。关山尽答的随意,揽着人就往里走。 请将军见谅,饕餮居有饕餮居的规矩,吴师爷虽然气质出众,但......掌柜眼神一片冷淡,甚至还有点厌恶,竟不愿意正眼多瞧吴幸子。 吴幸子向来有自知之明,倒也没因掌柜的态度而感到耻辱,只是一脸你瞧吧的神色,对关山尽耸肩。 你前一刻涎着脸看人呢,转眼人家把你当鱼目嫌弃了,还不懂得生气吗?关山尽对吴幸子的态度失笑,俯身亲亲他额际,转头对掌柜冷淡道:本将军想带谁进饕餮居,你还没资格过问。让苏扬出来跟我说话。主人正在里头等候将军,请将军......掌柜还想说什么,就听锵的一声轻响,颈上瞬间感到锐利的凉意,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一把剑身沉黑泛着冷光的剑,指着他的咽喉。 让苏扬来跟我说话。关山尽语气缠绵,却如催命恶鬼,让掌柜一身冷汗,险些站不住。 啧!我说怎么你还没进去,竟然连沉鸢剑都出鞘了?随声而出的,是个看来才及冠不久的男子,第一眼见到心中便不由得冒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赞叹。 爱看美人的吴师爷自然又移不开眼了。 别看,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多了眼睛疼。关山尽索性将无幸子的眼遮住,语气里尽是嫌弃。 呿,要比败絮,关大将军要是认了第二名,全天下就没人敢站第一了。饕餮居主人苏扬笑吟吟的啐道,但在视线落在吴幸子身上后,眼中的不喜之色倒是半点没掩饰。这位是?清城县吴师爷。关山尽又介绍了一回,抢在苏扬之前道:他是我的人,你估量估量。言外之意就是,估量你的脖子有没有沉鸢剑的锐利。 苏扬皱眉,伸手摸摸自己白玉无瑕的颈子,只能服软:进来吧,就等着你来要上菜呢。 第18章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 将沉鸢剑回鞘,关山尽搂着神游物外的吴师爷走进饕餮居。 入眼的是一间雅致广室,放了几组桌椅各自错落,房梁特意加高过,敞亮得令人极为舒心。 几件古玩、数样盆栽,并没有刻意雕梁画栋,乍看之下甚至有些朴素,必须得细细品玩才能领略其中精致之处。 关山尽边走边向吴幸子低声介绍几件古玩的来历,他声音柔和悦耳,气息滚烫灼人,就贴在敏感的耳侧,吴幸子压根没能仔细把话给听全。 苏扬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觑两人一眼,似乎对关山尽这体贴细致的模样很不以为然,带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不过就是个等候的前厅,你打算走到天荒地老吗?这话明着在怼关山尽,但苏扬恶狠狠瞪了吴幸子一眼,针对谁自是不言而喻。 这些东西没人赏玩也只是垃圾。面对发小,关山尽自然也不客气。 白翻到脑后了,苏扬没好气地嘀咕:平日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就是那个什么先生,也没见你如此体贴过。这句话让关山尽眉心一蹙,气势冷冽不少:是鲁先生,他是我的老师,跟吴师爷是不一样的。我倒宁愿你带鲁先生来我这里用饭,至少还赏心悦目。苏扬对一脸傻样的吴幸子恶劣地笑笑,催促:想赏玩我让人都搬进包间里让你赏玩,食物再不吃味儿就要走了。那也不用,我就是心血来潮。吴师爷吃饭不爱有外物打扰,你别给我添乱。关山尽摆摆手,总算愿意跟着苏扬身后上楼。 饕餮居并不十分大,也就上下两层楼,后头有个极为宽敞的院子,却也并未刻意弄些亭台楼阁,而是一个大水塘,里头养着莲花跟菱角、芡实什么的,夏日里就直接从水塘里摘来入菜。 沿着水塘是压实的泥土小径,并未铺上任何石板。 水塘左侧则是一洼洼的菜圃,春夏秋冬互不相扰,外围栽种一片竹林,俨然一幅南方农家的闲逸情趣。 饕餮居都是包间,没有散桌。共六个包间的窗都是对着院子的,看出去都是一幅闲雅名画,浓墨淡彩勾勒而出一般。 进了包间,苏扬指指外头撇嘴: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天气冷了也晚了,只有那水塘点灯的景色勉强能见人。才多久没见,你也懂得谦虚了?关山尽笑哼,将吴幸子带到窗边向他介绍庭院景致。 夜里水塘边会点灯,莲花造型的小灯错落地漂在水面上,星星点点别有一番风味。 吴幸子看了两眼,非但没有任何惊艳,似乎还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你对我精心布置的院子,有什么指教吗?苏扬眼光极锐利,自然没看漏吴幸子的表情。 这个嘛......吴幸子搔搔脸颊,看来有些局促不安,偷眼对关山尽求救,偏偏关大美人笑吟吟地只做不见。 有话就说,反正关小子现在是你的靠山,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语气酸溜溜的,苏扬对于饕餮居里出现这么一个平凡老丑的人,哪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现在就等着吴幸子说错话,好让他出口怨气。 这个嘛......求助无门,吴师爷低下头,深深叹口气。在下只是奇怪,城里人为什么喜欢这种景色罢了。你懂什么?这叫田园之味啊!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这种闲情雅致师爷恐怕不懂吧!苏扬讽刺地笑笑,一介俗人也不知怎么让关山尽看上眼。 吴幸子确实是不懂。 清城县到处都是这种水塘跟田地,家家户户左右要是有零星空地,通常也都会开辟来种菜,这是不得已的,不这样善用土地,很容易在冬天或涝旱的时候饿死人。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虽说近年来因鹅城繁荣,加上南疆平静,水道堤防都修筑的极好,近十年没有涝旱之灾,可大家毕竟苦过,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要说那些菜圃水塘有什么田园之味,吴幸子真的看不明白,在他眼中这都是求生的手段罢了。 城里人果然不一样啊。吴师爷在心里感慨一番,也没多说什么,温和地拱手笑笑。 苏扬这一嘴,彷佛打进棉花中,他蓄足了力道,对方却连招都不接,憋得他难受,胸口都犯疼了。 他气呼呼地坐到桌边,叫伙计立刻上菜。 想不到,连苏扬都在你手上吃了哑巴亏。关山尽低低笑着刮着吴幸子鼻头,然而笑意并不达眼,隐隐约约透露出一抹冷淡。 要不是苏扬气闷得揉胸,定不会漏过这情绪,可惜了。 我怎么让苏公子吃哑巴亏了?吴幸子眨着眼一脸茫然,他向来就不爱与人争执,再说了鹅城与清城县毕竟不一样,他也不好对他人的喜好置喙什么。 关山尽笑着摇摇头,带人入了座,替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清雅的茶香散逸开来,沁人心脾,关山尽啜了一口赞道:竟然是猴儿茶。如何?这可是我费尽苦心才弄来的,除了我手边的三斤之外,可都上贡给皇上了。苏扬面色得意,也动手到了杯茶品着。 茶,确实是好茶。入口微苦,舌根清甜,满嘴茶香,深浅有致,火侯只要差上一些,就会泛苦了。茶水是碧绿色泽,澄澈见底,盈盈有若和阗碧玉。 喜欢吗?关山尽向吴幸子问道。 嗯......吴幸子尴尬地点点头,手上拿着茶杯连啜两口,好喝是非常好喝的,比在鲲鹏社喝到的茶要美味许多,反倒让他有些喝不下嘴。这茶多少钱啊?别谈钱,俗气。苏扬冷哼,他出生富贵豪门,招待客人时谁会当面问价钱?失礼之至啊! 这......吴师爷捂着嘴,低下头脸色胀得通红。确实是有些太直白无礼了,他跟关山尽相处久了,也少了些羞涩,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无措及尴尬,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才好。 他怎么就忘了,关山尽毕竟是个世家公子,还是马面城没人能挟制的将军呢…… 不管在清城县的时候,关山尽有多平易近人,甚至日日替他下厨,两人的出生毕竟是云泥之差。 他怎么就......不小心忘了呢? 看吴幸子满面通红、姿态局促的模样,苏扬很是解气,之后上了菜也没少挤兑吴幸子,把人弄得食不下咽,菜都没吃上几口,就说自己饱了,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发呆。 从头到尾,关山尽都没有替他说过一句话,彷佛进饕餮居之前替吴幸子拔剑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一顿饭吃了许久,关山尽与苏扬也是难得见面,有很多话想说,尽管开口的多是苏扬,关山尽看来也听得颇为愉快,这亲亲热热的一来一往,更让吴幸子觉得自己微不足道,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直到戌时已过,关山尽才出口告辞。 下回,带鲁先生来吧。送到门外,苏扬最后补了一句。 他已经猜出来吴幸子不过是鲁先生的又一个替身,当然不愿意放他好过。 一定。关山尽拱拱手。 吴幸子依然说不上话,规规矩矩地跟着关山尽拱手,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半步距离。 苏扬又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回饕餮居。 牵了马,另一手则握起吴幸子的手,两人在安静的街道上行走。大夏没有宵禁,但过了戌时之后若有扰民之举,也是会被抓进衙门关上一晚的。 苏扬说话向来不留情,你无须介意。关山尽将交握的手改为搂抱,似乎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要安抚吴幸子。 我并没有介意......吴幸子轻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就是没吃饱,饕餮居的菜是很精致很美味,可是我都吃不出到底是些什么材料,有些胆战心惊的。你不怪我顾着跟苏扬叙旧,而冷落了你?这话问的温情,吴幸子却没看到关山尽眼里的寒霜。 他直觉就摇头:有什么好怪呢?他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自然说不上话。去安生铺子吃豆腐脑时,关山尽也不说话呀。 你的心倒是很宽啊。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关山尽满心郁闷。是我的错,不该硬带你去饕餮居吃饭。也不是这么说......吴幸子觑他眼。你毕竟是个将军,还认识我们县太爷呢,来这种地方吃饭是理所当然的。下回啊,你还是带鲁先生来吧。关山尽猛得停下脚步,神色阴沉地看着吴幸子:鲁先生是我的老师,你不要多想。嗄?吴幸子眨眨眼,茫然地回望关山尽:我知道鲁先生是你的老师,没有多想啊。刚才苏扬苏公子不也特别邀请了鲁先生吗? 没有多想?知道吴幸子不是什么花花肠子的人,既然说没有多想,那肯定是一丁点都不会多想,关山尽一股气憋在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烦闷。 是啊,鲁先生既然是你的老师,肯定会喜欢饕餮居的。我不行,吃饭还是要吃能饱的,粥啊面啊馒头啊,太精致的菜肴我吃不惯。越说越饿,晚饭原本就用得早又吃得少,适才饕餮居的菜肴每样都少,又没有顶饿得主食,吴幸子这下子真觉得饿得不行。 那刚才在饕餮居,你也不多吃点?我看那菜就够你跟苏公子喝酒,也不是没吃但就是......吴幸子讨好地笑笑,揉着自己得肚子。要不,我们找个面铺或粥铺,让我吃点?这个时间还有食铺开着吗?路上几乎都没行人了,关山尽对鹅城又不熟,不由觉得麻烦。 还是有的,大夏没有宵禁,游坊那儿有些食铺夜里才开呢。吴幸子瞬间跃跃欲试了起来,这消息他还是听安生跟张捕头说的,也不知道那些食铺合不合口味,但不妨碍他尝试。 好吧,陪陪你也无妨。说着,关山尽牵着马搂着人,往游坊的方向走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19章 将军老是渣人不成反被渣(人兽肉蛋,舔菊花、虎茎戳进去了) 游坊在城南,分上下区,上游坊是青楼楚馆的聚集之地,下游坊则是曲艺园子、茶楼酒肆林立。 眼前这个时间,下游坊的店家都收了,街上冷冷清清与他处无异,但上游坊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因为聚集的人多,摊贩也有不少,面铺粥铺仍在开门迎客,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巷道,对面就是香风送爽、丝竹悦耳的青楼,俊美的小厮、娇俏的姑娘在门边嘻嘻哈哈地招徕客人,彷佛连夜风中都浸满了脂粉香味,及姑娘们的笑语。 关山尽搂着吴幸子随意漫步,即使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袍,但流水般的料子任谁都看得出价格不菲。 饶是如此,却没哪个小厮或姑娘没眼力的同他搭话,非常精乖地避开他。 吴幸子却没留心这些小事,他眼里看到的都是那一摊摊面铺粥铺小食铺,微微抽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想吃什么?关山尽领着吴幸子一摊一摊看,隐约有些兴致缺缺。 适才在饕餮居他早已经吃了,虽说都是清淡的菜色,可样样都是精致小品,刀工火侯无一不完美,半分错着都没有。 味道上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好,不亏是出自苏扬那惯爱享乐的人之手。 眼前的粗食自是勾不起他分毫兴趣,但看着吴幸子开心的模样,他心里原本冒出的些许不悦,又莫名散去了。 你想吃什么?吴幸子从头到尾看了一回,每一摊都有吸引他的地方,毕竟是与青楼对门做生意的摊贩,食物看起来都比寻常食铺要来的精细美味,特别是那家卖馄饨的,一颗颗鲜虾馄饨饱满圆润,几乎有婴儿的拳头大小,面皮接近半透明,鲜红的虾仁与细碎的白菜混上些许韭菜,色泽明亮可爱,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馄饨如何?关山尽自然没放过吴幸子的小动作,知道他朝卖馄饨的摊子多看了两眼,摆明了心有所属。 开心地连连点头,吴幸子率先拉着关山尽走进卖馄饨的摊子里。 老板,来一碗馄饨面,你呢?我还撑着,你吃就好。关山尽拍拍吴幸子的手背,找了一张桌子拉人坐下。 卖馄饨的老板是个五十多的壮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应了声,利落地开始下面,很快就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面,里头竟足足有七八颗大馄饨,圆滚滚地漂浮在海鲜熬出的汤中。 这碗面让吴幸子吃得眉开眼笑,那香甜的吃像让关山尽莫名也饿了,索性也叫了碗馄饨汤来吃。 六七颗大馄饨浮在汤水中,关山尽自然是吃不完的,便将三颗馄饨移到吴幸子碗中,这老家伙两眼发亮,一脸感动地连连道谢,彷佛那不是三颗馄饨,而是三块金砖似的。 不得不说,这馄饨确实美味,皮薄馅大,选料都是极好的,手艺也精湛,吃得人口齿留香。 那碗海鲜做底的汤也异常鲜美,竟比饕餮居端出的口蘑炖小鸡要美味。 这顿夜消吃得畅快淋漓,吴幸子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脸颊染上一抹愉悦的红晕。 为了消食,两人又搂着在鹅城的夜色里散步,吴幸子虽不知道关山尽要把他带去那儿,可这一个月被照顾惯了,也就任由他带着自己朝某个方向前进。 这一走,还真走了老长一段路,从城南直接走到城北。 城北主要就是居民住所,分成八个坊,其中青秧坊所住的都是鹅城富人,每栋宅邸占地皆极宽敞,长长的围墙总有无边无境的感觉。 吴幸子自然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 与其他几处不同,青秧坊一旦过了亥时就关闭坊门,直到卯时才开,这期间若要出入,得有衙门特发的腰牌才行,非青秧坊中一地之主,是拿不到这块腰牌的。 两人来到青秧坊时,已即将子时,吴幸子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见怪不怪地看关山尽掏出腰牌让守卫过目时,脑子想着:也不知道开在青秧坊的客栈得多豪华啊。 直至两人走到一栋宅院前,吴幸子才突然回过神,讶异地问:你在鹅城有房产?关山尽笑笑没有回应,这宅子是他两个多月前才购入的,让跟着他的四个亲兵主理一切,几乎没住在里头过。 想想也不意外,先前他与苏水乡的账房先生在一起,自然留在苏水乡。而这个月他与吴幸子在一起,自然住吴师爷那栋小木屋。 不待他敲门,耳门就打开了,探出一张神情肃煞的脸,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缩到关山尽背后躲了起来。 将军。男子毕恭毕敬的唤道。 嗯。关山尽不冷不热地挥挥手,握起吴幸子的手从耳门走入。 宅子不算太大,但整里的很气派宽敞,摆设很是朴实,没有任何过度张扬的装饰。吴幸子很快就冷静下来,偷偷地四处打量这间大宅。 关山尽任着他东张西望,配合他的脚步,一边与亲卫兵低声说话,几番来回之后,他蹙起眉心,气势转为冷肃,不悦地低语:你说鲁先生跟乐家家主已经定好彩礼的日期?是......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回马面城了?亲卫兵只是随意问问,他与满副将的看法相同,难得将军对鲁先生以外的人如此上心,无论是真心或假意,处的越久后面的事情就越难说,能趁此机会与鲁先生撇清关系是最好的。 这个提问声音略大,师爷也听到了,脚步顿时一停,眨着眼看向神色不善的关山尽,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亲卫兵。 你......要回马面城了吗?吴幸子下意识开口就问,控制不住翘起嘴唇。 他能去拿鲲鹏志了?太好了! 我要走了,你这么开心?关山尽冷冷勾起唇角。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呃......要说开心当然是开心的。虽然与关山尽一起生活的也习惯了,每天都能看美人,吃美人做的菜,还能玩美人的鲲鹏,但......嗯?这一声浓情密意,却另人后颈发麻、寒毛直竖。 多少也摸清关山尽的脾气,吴幸子立刻用力摇头,讨好地道:怎么会呢?你走了,我就没鲲鹏可以玩了。糟了,他完了。 关山尽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 他眉峰紧蹙,唇角也显得僵硬,眸底的霜雪犹如腊月寒冬,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无言以对。 吴幸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乖巧地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终于,关山尽开口。这一个月的相处,对你而言,我只有鲲鹏值得你留念?这话问得太苦涩,听在他人耳中又实在滑稽至极,至少一旁的亲卫兵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将军,属下知错,自去领罚。亲卫兵很自觉的低头领错,但语气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了。 去吧。还能说什么?要是易地而处,关山尽恐怕会笑得更开怀。 他在吴幸子这老家伙身上费了一个月的心思,就连爹娘都没受过他如此体贴细致的照顾,偏偏这老东西平时看来蠢钝,谁知道却是个养不熟的。 吴幸子要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替自己喊冤──若他有勇气的话。 关山尽对他的体贴入微吴幸子自然感受深刻,真要说他活到今天这个岁数,还没有谁这么照顾过他。 以前爹娘在的时候都没有关山尽的细心。 但即使如此,吴幸子心理清楚,关山尽跟自己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先不提年纪,一个身分背景就足以表明一切。大夏朝中,但凡捞到一官半职的人家,就不可能娶男妻,更何况关山尽出身世家大族,他的婚娶必得对家族有利才行。 吴幸子能有什么?早两个月前还有十两棺材本,现在只剩下九两多了。 但这些话,即使吴幸子再直肠子,也明白绝不能对关山尽说。要是关山尽不在意也就罢了,如若关大将军有一丝在意,怕会为了争一口气,与他许下山海盟约,这可太闹心了。 待亲卫兵走远,关山尽又柔声问:怎么不回答?舌头被猫给叼了?明明就是个将军,还是个北方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缠缠绵绵酥麻入骨呢?吴幸子耳朵一红,期期艾艾地回。 我、嗯......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不想碍着你的正事罢了......碍着我?关山尽揪着他语尾重述一回,问得吴幸子手脚发软,老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是、是啊……你回马面城定是有急事要处理,我能理解的,你放心回去不用挂念。前面都是虚的,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关山尽还能听不出来?他胸口闷着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眣丽的桃花恶狠狠瞪着吴幸子,把人瞪得低下头闪躲,脸上都是茫然与无辜。 你不想我留下来?关山尽咬着牙问,向来都是他干脆利落的甩开人离去,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迫不及待地赶他走。 想到这个月的朝夕共处,他就气得肝疼,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强烈不甘心,虫蚁般啃噬着他的心口,真恨不得拿刀戳进去捅一捅,图个痛快。 你总不能永远留在清城县吧?吴幸子面露讶异,驻军除非换防,不能随意离开驻地不是? 自然,以镇南大将军的身分,关山尽也离开够久了,确实该回去才对。 但......你就不想随我回马面城?随你回马面城做什么?吴幸子那是真的惊讶,他本就打算一辈子老死在清城县了,关山尽应该是知道的呀! 这一个月的相处,你对我就没有丝毫留念?问虽问了,关山尽心里却已经知道答案。吴幸子的态度向来如此,不求也不留,他迷恋的似乎只有两人的肉体相依,断然没有更多感情上的依恋了。 面对这个问题,吴幸子难得的迟疑了片刻。 不能说毫无留念的,至少对关山尽的鲲鹏他绝对心心念念永生难忘,而对于关山尽这个月的照顾,他又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只是......唉......都说情字伤人,他还没碰到情字的一角,就头痛不已了。 可是你终究要回马面城的。最终,吴幸子叹了口气,淡淡地如此回答。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关山尽忍不住伸手按住胸口,心跳怦咚怦咚敲击在胸口上,几乎让他呕出血来。 他奶奶的!!这句话向来是他对那些鲁先生的影子所说,哪儿轮得到这老家伙抢他的话! 你、你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啦?总算发现关山尽脸色不对,吴幸子也慌了,靠上来替他拍胸,安抚道:是不是晚上吃太多啦?刚刚就不该多喝那碗馄饨汤,这是不是上火啦?要不要吃颗清心丸?还不如来颗救心丸! 关山尽气得都掩饰不了,一把甩开吴幸子的手,嘶哑地道:我是上火,但不是为了馄饨汤,是为了你这只蠢鹌鹑!你就这么想把我甩脱?也不是啊......吴幸子无辜地晃着双手:但你得回马面城不是吗?我们还是能靠飞鸽传书联系的,等回去我给你一只衙门里的信鸽用?这样还能省钱呢,鲲鹏社一封信要一文钱,还得来鹅城才能收信,直接寄衙门你看如何?随你开心吧......除此之外,关山尽也不知道自己能回什么。这辈子,他目空一切、唯我独尊惯了,别说爹娘,就算是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敢掠他的锋芒,还是头一次翻了这么大跟头,却无能为力。 当然,吴幸子只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鹌鹑,关山尽两指一夹也就捏死了。但他实在与鲁先生太相似,关山尽再怎么气闷,也不敢真的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 实在憋得慌,窝囊至极了! 你......还是不高兴啊?吴幸子也不是全没眼力的家伙,关山尽桃花眸晶亮、脸颊泛红、呼吸沉重的模样,肯定没有嘴上说得轻巧。 他悄悄靠过去,拉了拉关山尽的衣袖:要不......要不......今晚我随你处置?脱口就想拒绝,但在见到吴幸子那羞涩却讨好的模样,关山尽心里的怒火,瞬间变成邪火,烧得他浑身燥热。 你这骚宝贝......恨恨地低骂,关山尽将人揽进怀里,重重吻下。 第20章 骚宝贝与大鲲鹏(肏到肚子里、无逃脱的体位)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柔软灵巧的舌在吴幸子嘴里扫荡,勾弄几个敏感的地方后,缠住他的舌吸吮。直把人吻得气都喘不匀了,关山尽才退开。 夜极深,银月被云朵遮掩,只隐隐约约泛出一层淡青色蝉翼般的光晕,而院子里点上的灯笼也显得黯淡,模糊地摇曳着。 对比之下,关山尽的眼眸就亮极了,氤泷雨润的黑眸紧盯着吴幸子喘不过气而透红湿润的眼,除了两人的喘息声外,没人说话。 吴幸子不敢问关山尽在看什么,乖巧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回味适才的亲吻。 他的舌尖被吮的又麻又疼,几乎要被吞下肚似的。 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半晌,关山尽低低地叹息,语气中尽是绵软的情意,吴幸子整个耳朵都红得发烫。 可显然关山尽不需要他回答,打横将人抱起,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宅院看着不大,可从大门边行至关山尽房前,竟也花了不少时间。 踢开房门,屋内已经烧起火盆,空气暖融融的,带着关山尽身上的白檀香气,应该是刻意熏过的。 将人往床上一放,关山尽这次没多废话些调情,干脆利落地将两人剥得赤条条的,从床边小柜子里翻出未开封的膏脂看了看,唇角微微勾起。 你说今天全凭我处置?那膏脂盛在小小扁扁、通体乌黑泛光的圆形盒子里,盒盖上用金泥描绘细致的双龙抢珠图,奢华打眼的要命,吴幸子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他怕自己会算起价钱,白白坏了兴致。 嗯,都听你的。他低眉顺眼地垂着脑袋,虽然羞得满脸通红,也没试图遮一下自己白生生的身子。 乖了。凑上前吻吻他,关山尽将盒子旋开,一抹甜腻的香味瞬间散逸而出,盈满整间屋子。 膏脂的色泽粉中带红极其滑腻,关山尽细白如玉的指头挑起些许,粉红映上玉白,彷佛维摩羯拈花微笑,又有如彩衣而舞的魔罗,勾得人心绪难平,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关山尽单手将吴幸子翻在床上,也不知怎么一扣一抓的将人摆成上半身摊在床褥间,腰部扭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肉臀高高翘起的淫荡模样,手上的膏脂直接往红艳艳的菊穴抹去。 这朵羞涩的小菊花,经过一个月的洗礼,原本粉嫩细致的模样,已变得妖艳诱人,紧致的皱褶微微鼓出,指尖一压便被含了进去,欲迎还拒地收缩着。 关山尽极有耐性,一遍一遍地将膏脂涂抹上去,不只菊穴外的皱褶,连里头的软肉都细心照顾到,全抹上厚厚一层膏脂,被体温一蒸都化开来,咕啾咕啾直响,吴幸子忍不住摀住自己耳朵。 膏脂溶化后更加滑腻,而吴幸子的肉臀也光滑细腻,这一摸上去都分不清哪个更滑一点。 不稍片刻,菊穴便被张开了一指宽的小口,挂着晶莹膏脂可能还有些许淫汁,开开合合的邀请人。 喂不饱的老东西。关山尽轻声笑骂,在床上他说话稍微粗鲁,语调却依然那般温柔缠绵,宛若情人絮语。 吴幸子的腰猛得抖了抖,后穴莫名一阵搔痒,他哼哼唉唉的闷叫,肉臀无意识地摇摆起来,雪白臀肉间半张小嘴的菊穴,晃得人眼花,心里那个痒,恨不得把人操死在床上。 关山尽也早就硬得发痛,狰狞粗长的肉茎前端沁出汁水,更显得分量沉重。 他握着吴幸子的腰,往自己下身按了按,坚硬的龟头从臀缝中蹭过,在菊穴外磨了磨,那张小嘴贪吃的紧,吮住龟头就想往里啜,关山尽也由着他入了半个龟头后,突然抽身退开,擦过会阴往下顶了顶吴幸子两颗肉球。 痒......吴幸子可怜兮兮地晃着肉臀,他肠肉现在又酸又麻的痒,恨不得有个东西进去捅捅好替他缓解缓解,这股子痒可不只在后穴里咬他,还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直烧上脑子,让他控制不住的哭求:海望、海望......求你替我搔搔,我好痒......我知道你骚,这我可替不了你。关山尽刚戳了半个龟头进去,自然沾染到了化开的膏脂,呼吸也越加粗重,额上都是隐忍出来的汗水,坏心眼的低语更显得多情惑人。 他摆动精实的腰,用自己粗长的肉茎由下而上地磨蹭吴幸子粉嫩的小肉茎,两颗大小差异甚巨的龟头抵在一起,肉棱互相刮搔,吴幸子舒服得直咬嘴边的被子,断断续续地呻吟。 同样得到乐趣的关山尽俯身将人裹在怀里,着迷地不停用自己坚硬的前段去戳顶吴幸子嫩嫩的肉茎,大概是用的少加上天生条件,吴幸子的肉茎光滑粉嫩,磨蹭起来滑腻腻的极为舒适,但仍是个男人的什物,自然硬梆梆的极有弹性,与软滑的肉穴全不相同。 那种掠夺中遇上抵抗,让对方丢兵弃甲的满足感,让关山尽也忍不住闷哼着低吟。 这下可苦了吴幸子,那饱含春情的妩媚轻吟混着滚烫气息,简直像把火焰似的,烧得他浑身酸软、脑子迷糊,松开了嘴里的被角侧头往关山尽唇上吻去。 关将军可真是个小妖精! 身下的人难得主动献吻,关山尽岂有拒绝的道理?便任由吴幸子又啃又咬,吸着他舌尖不放,口涎顺着唇角流淌而下,吻得啧啧有声。 海望......海望......吴师爷吻着吻着,身子骚痒得更加厉害,肉臀摇摇摆摆地磨蹭关山尽胯下,可怜兮兮地哀求:我肚子里好痒,你替我挠挠,求你了......替我挠挠......用什么挠?关山尽也几乎忍耐不住,他舌尖轻勾吮了吮吴幸子的舌,顺着唇角吻向他敏感的耳侧,含住了软糯的耳垂咬了口。说清楚。用你的大鲲鹏......我喜欢你的大鲲鹏替我挠......吴幸子人虽害羞,但欲火焚身之际,他向来坦率。肉臀也不停摇摆着磨蹭关山尽,粉嫩的肉茎在粗长肉茎的顶磨下,喷出好大一股淫汁,把被子都喷湿了。 啧!用力拍了下那浪得没边的肉臀,身下传来又痛又骚的啜泣。 关山尽扣住扭得更欢的细腰,一口气将粗长的肉茎全肏进水漫金山寺般的菊穴里。 啊──一下被顶到菊心,吴幸子浑身颤抖地哀叫声,硬生生喷出白汁直接高潮了。 说你骚宝贝还真是够骚的!刚高潮的肠肉紧紧咬着关山尽的肉茎,一时间竟动弹不得,又彷佛有千百张小嘴又吸又啜,爽得他额头冒汗,瞇着一双桃花眼喘气。 缓、缓一缓……呜呜……吴幸子也没想到自己敏感如斯,快感没有因为他泄身而稍缓,反而因为粗长肉茎上血管和青筋的脉动,将他痒得哭出来。 并不理会他的哀求,关山尽抓着他的腰轻声道:忍住,我还没全进。语毕,关山尽大开大阖地肏干起来,将抽搐的肉壁顶开,直接肏到深处的弯处上,那儿戳过去后就会顶到肚子里了,过去他不见得次次欢爱都全入,但今天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压住在身下扭动哭叫的人,他一手按住柔软肚皮,龟头从小口肏进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啊啊──吴幸子尖叫,死了一般瘫软在床褥上痉挛。 他的肚子被戳出一块,模糊可见男人肉茎的形状,底下的小鲲鹏又喷了,稀淡的白液溅在被子跟自己肚子上,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抹开,顺着那可怕的突起抚摸而过。 别......别这样......海望,饶了我......他哭得浑身抽搐,身体又因为缓不过气的高潮颤抖,几乎都快晕过去了。 胡说什么。关山尽的胸膛覆盖在他背上,拦腰将他上身撑起,有力的大腿跪起卡在他双腿之间,他几乎是坐在关山尽的鲲鹏上。 接着他被压在床头上,两条白细的腿无力地撇在关山尽大腿两侧,鼓起的肚子又被揉了揉,吴幸子还来不及唉叫,关山尽就往上一顶,鼓胀的双球啪!的打在他滑溜溜的肉臀上,肚子里的肉茎又往前戳了点,进到前所未有的深处。 吴幸子哭叫一声,语尾都在颤抖,白细的腿崩起,脚趾都蜷曲了。 后头就是一连串三浅一深、九浅一深,把吴幸子操得哭叫不已,软肉被粗暴的肏弄给带了出来,后被顶回去,哆哆嗦嗦地裹着凶猛的肉茎试图讨好,却总被戳得溃败,只能无力地任由男人玩弄,肚皮被戳得一鼓一鼓的。 而关山尽犹不满足,滚烫的手掌按着随着他动作浮起的肚皮上,是不是单击,那着彷佛隔着肚皮自渎的感觉,也让他爽得眸色晦暗,狠狠地啃咬吴幸子纤细的颈侧,把人咬得唉唉叫,脖子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印子。 没一会儿吴幸子又泄了,这回喷出的东西清淡如水,他仰着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两眼翻白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偏偏关山尽还往前又顶了下,掌心也配合地往下按,还在高潮中的敏感身躯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玩弄,猛烈地痉挛几下后,淅淅沥沥地尿了出来。 被这腥膻的味道一刺激,加上肠肉的抽搐吮咬,关山尽也头皮一麻,痛痛快快地在吴幸子肚子里射了。 男人射得极多,热呼呼的精液烫得师爷狂颤,好半天才喘出一口气,人就这样昏了过去。 并没有立刻抽出来,关山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想法,抚摸着吴幸子被自己的肉茎及精液撑得怀胎三个月似的软肚子,翻身搂着人躺进内床,也没有将尿脏的床垫清理一下的意思。 在床帐遮掩下,腥膻的味道充满这寸方之地,隐约还残留有膏脂的甜香,与关山尽身上的白檀香气,及一股子淡淡的青草味。 那是吴幸子的味道。 嗅着这称不上好闻,却难分难舍的气味,关山尽心里有块地方软了,有点满足又带点埋怨,也许还有不少的气愤跟不甘。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搂紧怀中的人,半软半硬的肉茎滑动了下,发出暧昧的水声,昏睡的老家伙也哼哼唉唉地呻吟几声,接着往他怀里缩了嗦睡得更甜。 唉,罢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关山尽吻吻怀中的人,即便在怎么不愿意抽出,还是爬起身整理一切。 第21章 何须强求?(人兽肉蛋,肏进肚子里、肏尿、内射,恢复人形) 在鹅城住了两日,关山尽似乎有要务得处理,派一名亲卫兵跟着吴幸子后,就不见了人影。 难得机会,吴幸子自然不会放过,一早起来便带着亲卫兵去了鲲鹏社。 眼熟的伙计一看到是他,亲亲热热就迎上来:吴师爷,大掌柜的这些日子总挂念你。承蒙染翠大掌柜挂念了,不知他有没有空见我?吴幸子拱拱手,脑子早就飞去鲲鹏志上了。 自是有的,大掌柜千叮咛万交代,要是见着吴师爷,务必请您进去叙话。伙计那热呼劲,让吴幸子既害臊又开心,谁不喜欢有人惦念呢? 更何况,这还事关五十文钱。 亲卫兵显然对鲲鹏社跟鲲鹏志也是心知肚明的,沉默地跟在吴幸子五步开外,要不是伙计看了他一眼,吴师爷早就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这位是?伙计其实是认识这位亲卫兵的,上个月染翠大掌柜为了阻止关大将军前往清城县,双方没少交手过。 这位是......吴幸子一时答不上话,歉然地看着亲卫兵问:是我疏忽了,敢问军爷怎么称呼啊?他只知道对方是关山尽身边的亲兵。 在下黑儿。亲卫兵恭恭敬敬地回道,接着朝伙计拱拱手:这位小哥,在下奉将军之命贴身护卫吴师爷,染翠大掌柜的为人我们是信得过的,但军命难违,只能请大掌柜多包涵。这个嘛......对方态度放得低,伙计也没法多说什么,更何况前些日子的冲突他还有些余悸犹存呢,后院有数个小厅至今仍无法使用。我带你一同过去是可以,但大掌柜与吴师爷叙话时,您还是站远些吧!在下明白,多谢。既然对方执意要跟,吴幸子也没有拒绝,很快就把心思都放在鲲鹏志及染翠身上了。 伙计将两人带往那做熟悉的凉亭,染翠大掌柜已经等在里头了,正端着茶啜饮。抬眼看见吴师爷的时候,露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 吴师爷。放下茶杯,染翠站起身对吴幸子拱手相迎,接着看向他身后,笑容就有些冷淡了。黑参将又见面了。在下黑儿,前些日子打扰大掌柜了。黑儿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人也站得远远的,响应的声音却很是中气十足,染翠冷着脸哼一声,随即转向吴幸子亲切的展颜一笑。 吴师爷快请坐,这都一个月没见到您了。多谢大掌柜挂念。吴师爷赶紧拱手道谢,拘谨地在椅子上落坐。大掌柜,是这样的,我想问问鲲鹏志......说着转头朝黑儿看了眼,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续道:上个月的鲲鹏志在下没能来拿,下个月的五十文钱请大掌柜先收下。说着偷偷摸摸拿出小钱袋推给染翠,脸颊红噗噗的满是种做了坏事的不安跟兴奋。 吴师爷的意思是......染翠没收下小钱袋,朝凉亭外的伙计打个手势,伙计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到黑儿身边,开始天南地北的攀扯。 在下的意思是,还想继续收到鲲鹏志。吴师爷老脸一红,神态却很坚定。染翠瞧了他片刻,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染翠以为,您与关将军有意结契?说来就气呕,染翠一个半月前确认了吴师爷只想春风一度,当即着手处理关大将军,甚至不惜动用手段翻动了一下南疆局势,虽说是小打小闹不会对百姓生活有所影响,但对关山尽来说也得花点工夫摆平。 这关大将军那点小事虽然隐密,但染翠却是知道的。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实在不合适参加鲲鹏志的飞鸽交友,偏偏老板就是看上了关大将军这点小事,存心搅乱那汪春水,说什么要是连这样的人都能在鲲鹏社觅得良缘,鲲鹏社的未来就更有保证了。 能否觅得良缘染翠不知道,但带给会员困扰这点实实在在,苏水乡的账房先生在关山尽离开后心如死灰,最后竟然娶妻去了,前两日染翠收到饼,气得肝疼索性把饼一口气都吃了,这会儿胃还有些疼。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原本想着,依照关大将军对他人不上心的程度,南疆的事敉平后,差不多也把吴师爷给忘了。谁知道他非但没忘,还杀回鹅城拆了半座院子,用沉鸢剑抵着染翠的咽喉,笑吟吟的告诉他手别伸太长,下回可就要剁了。 说真的,染翠原本都绝望了,特别上个月吴幸子甚至没来拿鲲鹏志,他还想着也许吴师爷送来的饼口味会清淡些,他一口气吃光也不怕闹胃痛。 谁知…… 这可没有没有。吴幸子红着脸连连摆手。我跟关将军不是同路人,我哪高攀的上呢?吴师爷也无须太过谦逊,在染翠看来是关将军高攀了您。尽管将军拆完院子后扔了足够再盖一栋宅子银两下来,染翠却怎么也无法解气。他在鲲鹏社兢兢业业十个寒暑,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两个月会连续折两个会员在同一人手上。 他的脸简直被打肿了一圈啊! 谁高攀谁这件事,吴幸子无意争论,他关心的只有鲲鹏志。 大掌柜,我能把上个月的拿走吗?这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您现在与关将军应当还住在一块儿吧?瞥了黑儿一眼,那人还是低着头,任由伙计说得口干舌燥他自巍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这是这是,唉......吴幸子搔搔鼻子,有些闷闷不乐,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他很快要回马面城了,不如等他离开,我再来拿鲲鹏志?这自然没有问题。染翠笑吟吟的答应,但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您似乎对关将军要离开一事,并不很在意啊?甚至可以说是万分期待的,虽说染翠不喜欢关山尽,但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很能吸引人,情场上肯定无往不利,也不知踩着多少真心往前行走至今。 吴师爷看来半点陷落情网的样子都没有,实在让人意外。 这......在意他也得走呀,我又不想离开清城县,说不来不怕大掌柜见笑,在下已经挑好墓地,那真是个适合长眠的好地方啊。看那无限向往的模样,彷佛说的不是墓地,而是某个名胜幽景呢。 没想到,吴师爷看得如此洒脱。照染翠看人的锐利目光,吴幸子在他眼里是个极为长情之人,又因为寂寞,理应非常容易陷入温柔乡挣脱不出的。 可如今看来,吴幸子对关山尽别说长情,恐怕几乎没如何放在心底。 洒脱吗?吴幸子眨眨眼,拿起茶杯啜了口,隐隐苦笑。大掌柜太看得起吴某了,这不是洒脱,而是有些人原本就不可能长长久久,何苦自寻烦恼呢?这话在理,却莫名有些心酸。 染翠索性没有回应,招呼吴幸子用点心。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眼看又有社员来找,染翠才将小钱袋推回吴幸子手边柔声道:吴师爷,这五十文钱您收回去。关将军找上你,是鲲鹏社办事不力,幸得您没有受到伤害,可鲲鹏社却不能不补偿您。在您觅得良人之前,鲲鹏志无条件奉上,您千万不要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吴幸子慌张地将钱袋又推过去,可染翠已经站起身,摆明了不接。 吴师爷,您是鲲鹏社重要的客人,安心接受敝社的歉意,小小一本书无足挂齿,染翠恭候您的大驾。语毕染翠招来伙计,命他将吴幸子带出去。 眼看推辞不了,吴幸子满是感激地一再拱手称谢,直到染翠避身不受,这才离去。 等出了鲲鹏社,都已经未时三刻了。 吴幸子摸摸肚皮,虽然吃了点心也喝了茶,可肚子依旧空虚,他歉然对黑儿道:黑参将,是我疏忽了,您也饿了吧?不如我们找个食铺填肚子?将军有命,您从鲲鹏社出来后,将您领去长歌楼相见。另外,请吴师爷唤在下黑儿即可。这......吴幸子揉揉鼻尖,他一介白衣,只是个小县衙的师爷,哪能随意直呼参将大人的名字呢! 您是将军的人,自是黑儿的主人,无须介怀。黑儿垂着头,语气恭谨,更加令吴幸子手足无措。 似乎也察觉他的局促,黑儿便把称谓一事姑且撇开不讲,领着吴幸子往长歌楼去。 说起长歌楼,是鹅城最有名的几座酒楼之一,也是当中开业最久,价格最为平实的酒楼,只需十来文钱就能吃上三菜一汤与半桶米饭,用料做工依然扎扎实实,绝对不偷斤减两敷衍了事,以至于声名日远,吴幸子也曾吃过两次。 关山尽选在这里让他安心许多,肚子也更饿了。 即使已过饭点,长歌楼依然高朋满座,伙计一看到他与黑儿就迎上来,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用饭吗?长歌楼还有一项比其他酒楼要特出的地方,是他有官府特许的酿酒证,能自行酿酒无须向酒坊批货。 独家酿造的空桑酒是混着桑葚酿制的,酒色近似葡萄酒,但更浅淡些宛如玛瑙,入口微酸带甜,后味显得爽辣,酒过舌尖时温润甘醇,滑至喉中略带刺麻隐含辛辣,及致腹中暖如炭火,使人浑身畅快。 许多酒客特地来喝上几杯,而不用饭。 我们找关公子。黑儿对伙计说道。 关公子?伙计思索片刻,笑得更加亲热:关公子在听雨间等候两位,请随小的来。一路爬上了顶楼,长歌楼的建筑算是鹅城最高的了,视野开阔四周风物尽收眼底。 整个顶楼只有四个包间,自然都很宽敞。 听雨间在左手前侧,景色最好的地方,怪不得伙计笑的见牙不见眼。 推开门,落入眼底的是关山尽修长如竹的身影,依然穿着黑袍,正倚窗而坐,听见声响后回头睐了眼,那桃花眸如云似雾,又似带着点点光彩,见到吴幸子后轻轻一弯。 虽然没笑,却比笑容更加亲切迷人,带着绵绵情意。 吴幸子看得移不开眼,一张老脸红的几乎滴血,整个人飘飘然地朝关山尽靠近。 等、等很久了?直走到能嗅到男人身上的冷香,吴幸子才勘勘停下脚步,磕磕巴巴的问。 不算久,才喝了一壶酒。关山尽伸手将人揽进怀中,窃了个吻。 酸甜的酒香从他的唇染到吴幸子唇上,明明什么也没喝到,吴幸子却彷佛微醺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22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肉蛋ABO世界、口交、吞精、颜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知关山尽即将离去,吴幸子也珍惜起两人相处的时光。 他主动把舌尖探过去,舔过关山尽的唇,然后被含住啜吸了一番,直到喘不过气开始挣扎才被放开。 怎么如此乖巧?关山尽挑眉问,吴师爷有些害羞地垂下脑袋不说话。 并没有逼问他的意思,关山尽喝了一壶酒兴致显得很好,让伙计上了几样小菜,招呼吴幸子吃了,他自己在一旁临窗饮酒,身前摆着一盘棋,怡然自得地下着。 很快将满桌菜都扫光,吴幸子拍拍肚子满足地啜着茶,对关山尽面前的棋局似乎很有兴趣,拉了张椅子在旁边看。 会下棋吗?关山尽左右互搏,黑白子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舍,但白子看来更技高一筹,开局时韬光养晦,不知不觉将黑子给蚕食鲸吞了。 跟自己下棋不无趣吗?白子会知道黑子怎么走,同样的黑子也知道白子怎么走,胜负早已定下了,不是? 关山尽闻言一笑,解释道:这与排兵布阵是一个道理,打仗的时候不能只排己方阵法,还得模拟对手的布阵,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就是这个道理。带兵打仗比的不是谁武功高强,比的是谁的谋略准确,谁的目光狠辣,谁的反应机敏,谁的命更硬。谁的命更硬?吴幸子歪着脑袋面露茫然。前面他听得懂,但命硬不硬就有点玄乎了,这可不是人能控制的,得求神问佛呢。 他以为关山尽对这种鬼神之事,全然不信的。 不自觉将问题问出口,关山尽朗声大笑:我怎么会不相信?上战场那是把脑袋别裤带上的行为,出去了就没想着要回来了,天底下没有完美的阵法跟战术,人无完人,定会有弱点可以攻破,我揣测方心意时,对方又何尝不正在揣测我呢?生死看多了,很多胜负拚的不是布阵有多周详,而是气运在谁身上。这很难言述,可大伙儿都是敬畏的。这样啊。吴幸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白子最终把黑子杀得片甲不留,而关山尽脸上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轻松,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风情无限。 这局棋,是当年我平定南蛮的那场战役,南蛮王最后被我生擒押送去京城,铁骑踏破王都所在,王长子不得不投降称臣,我顺手替他将几个不听话的兄弟都收拾了。棋盘上,只剩下最南面一小块黑子,也被冲得零零散散,可怜又寂寥。 你很想念上战场杀敌的日子吗?吴幸子隐约觉得这段话有点不对,但他率先注意到的是关山尽眼底的眷恋与豪情。南疆平定五年,在镇南大将军的驻守下,南蛮这二三十年大概都翻不出什么大风浪,除了偶尔剿剿匪,过惯戎马生活的军人,肯定有些无所适从吧。 怎么会?战场上局势诡谲,一不留心便成了异地孤魂,百姓要付出的代价更大,谁喜欢打仗呢?关山尽叹息,动手将黑白子分开。与我下一盘棋?我棋艺不佳。吴幸子老脸微红,小时候跟爹下过几年棋,但那时候年纪小玩玩居多,后来自己孤单一个,尽管衙门里事务不算繁忙,却也失了下棋的闲情逸致。 无妨,就当打个趣也好。说着将白子推向吴幸子。就让你二十五子吧。多谢多谢。吴师爷揉揉鼻尖,也不推托客气,适才那盘局他是看懂的,关山尽的棋力绝非他所能及,这真的只是陪将军玩玩而已。 将旗子排好,这局棋才算开始。 然而不过一刻钟,吴幸子已被关山尽杀的丢兵弃甲,面上看来他已生机全无,就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而已,而这时恰好又轮到他,就见他随手放下一子,对全盘局势恍若不见。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应该说,放完二十五子后,吴幸子就是用这种轻松写意的态度下棋,他非但不揣摩关山尽的布局战术,甚至都不介意对方走的棋步,这已经不是随意而安,而是全然超脱于外,对胜负没有丝毫关心。 为何走这一步?关山尽掂着棋子,雪白如玉的指尖与玛瑙制成、荧光流转的黑子互相辉映,实在眩目至极。 可惜美人现在蹙着眉,神情虽说不上不悦,却似乎若有所思。 也没有为什么,我棋艺本就不好,这里既然有位子放棋子,我就放了。吴幸子搓搓鼻尖,有些赧然地低头回道。 以前爹就说过他天性不适合下棋,天赋有无姑且不论,但他的秉性太过澹然,于胜负没有争抢之心,这样的人下棋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自然使人欣然的时候多了。 是吗?关山尽将手中的棋子扔回盒中。你不可能赢了,七步内我就能胜你,到此为止吧。明显松了一口气,吴幸子开开心心地将棋具收拾好,显然比起对弈这件事,他对棋子的材料更有兴趣,爱不释手的摸了几把才收拾好。 能喝酒吗?待吴师爷空下手,关山尽就把人拉进怀里,一同看着楼外美景。 冬日虽萧索,远山却依然黛绿。 偶尔小酌一番罢了。吴幸子舔舔唇,语气带点可惜。 今日有我在,你想喝就喝,带个醉鬼回家还难不倒我。低柔一笑,关山尽将手上的酒杯塞进吴幸子手中,替他斟满了空桑酒。这是陈年佳酿,有钱也喝不到的,长歌楼主人与苏扬是至交,这才匀了三斤酒给我,再多没有了。酒香扑鼻,带点桑葚的酸甜气味,吴幸子想到适才在关大美人唇上舔到的滋味,自然馋得不行,连忙凑过去啜了一大口酒,在舌尖上细细品尝。 果然浓郁醇厚,比店里头一般卖的空桑酒,更增添丝绸般滑顺的风味,入喉后的爽辣有如在河中滚过的鹅卵石,棱角尽去又不失风骨。 真美味。不过三口,一杯酒就喝完了,吴幸子咂吧咂吧嘴,脸上泛起红云,温柔的眸子像被洗过一般,晶亮得不象话。 他肚子里暖洋洋的,暖流顺着血液在体内流淌,不多时整个人都像裹在厚被子里似的,舒服得让他咯咯直笑。 再喝一杯?说着,关山尽又替吴幸子斟满酒杯,师爷傻笑着没有推拒,小口小口把酒又喝光了。 就这样连续三杯酒下肚,吴师爷已经醉得恍恍惚惚,红着脸直磨蹭关山尽的胸口,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热。 将酒杯拿回来,关山尽替自己倒上酒,一边拍抚着怀里不安分的人,一边看着窗外远山缓缓将酒饮光。 空桑酒虽然口味甘醇酸甜,后劲却很大,要不是关山尽内力深厚,又天生不易醉酒,也没办法独饮独酌一壶半还神智清明。 吴幸子闹了一阵,最后乖乖地窝在关山进颈窝,神情迷醉地嗅着男人身上的熏香味,喃喃地念着:我喜欢你的味道……我喜欢你的味道……你要是喜欢这熏香,我让人调一盒给你。敏感的颈侧被磨得发痒,关山尽却也任由他。 不用不用,你别送我东西,我......我很好......这温柔的许诺,却让吴幸子颤抖了下,那傻兮兮的笑容不复存,人也丧气地缩了起来。 怎么了?关山尽心头起疑,低头刮了刮他肉塌塌的鼻尖,看着那张因酒气而泛红的平凡脸蛋,心里莫名觉得可爱。 这念头一闪而过,关山尽也不特别在意。只要吴幸子带了鲁先生的影子,他自然能从中看出可爱,不是吗?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3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你别送我东西......不需要的......吴幸子皱皱鼻子,脸上带着认真混着茫然,似乎很不放心地又强调一次:别送,一定别送。为什么?你不是喜欢这熏香的味道吗?把人搂紧了些,关山尽实在好奇,忍不住逼问。你说出原因,我再决定送不送你。说出原因?困惑地眨眨眼,吴幸子伸手揽住关山尽的颈子,将那张美丽的脸庞拉近自己,专注地盯着瞧。 看着看着,吴幸子神情羞涩地笑了怎么了?你真好看......吴幸子喟叹,噘起肉嘟嘟的唇在他花瓣般的唇上亲了一口,傻兮兮地笑个不停。 你喜欢我吗?关山尽放下酒杯,一手搂着吴幸子细腰,一手扣着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地问道。 ……嘿嘿……吴幸子看了他半晌,有气无力地垂下眼,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这模样与往常大不相同,平日里吴幸子虽然羞羞怯怯、又显得自卑、直心肠没心机,看来几乎没啥烦恼的模样,就连被乡亲们说闲话,他都没动过怒,万事不上心,挂念的只有鲲鹏志,就连关山尽都没能让他露出患得患失的模样。 然而眼下,他神情萎靡,闪避着关山尽的目光,那醉态可掬的模样已然不见,徒留一抹萧索跟伤心,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垂着脸什么话也没说。 直觉这与吴幸子不留不求的态度有关,关大将军忍不住又勾起他的脸庞,轻柔地哄着:怎么伤心起来了?说给我听听?说给你听听?吴幸子缓缓眨了眨眼,直勾勾地盯着关山尽看,半晌后才迟钝地开口道:你不是走了吗?你就这么想我走?脸色不禁一沉,关山尽回想数日前与吴师爷的对话,这老家伙满脑子希望他赶紧离开,好去拿鲲鹏志,还以为他不知道吗?特意派了黑儿跟着,也是给染翠捎警告的意思。 人他还没腻,谁都别妄想动上一动。 不是啊......我不希望你走的。吴幸子眨眨眼,突然就滚下了泪水,关山尽原本心里有气,这下子却心疼起来,把人搂在怀里拍抚着安慰。 吴幸子除了床上,压根没哭过,也不像会轻易落泪的人。关山尽从黎缄这个清城县的县太爷口中问到许多吴师爷的事,对这老家伙可谓是了解颇深了。吴师爷其人亲切也冷淡,对谁都好像很关心,但又显得万事不上心,一个人生活着也有二十来年了,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前几年还找准了墓地,开心了好几天。 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就不走。关山尽没想到这串眼泪来得如此令他心疼,更没料到吴幸子嘴上说的洒脱,内心却是茫然失措的,让他极为怜惜,轻柔地吻着他哄道:我不急着回马面城,有满月在也够了,再陪你几个月也不是难事,你别哭了。不行的......不行的......吴幸子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眼泪依然流个不停,很快就沾湿了关山尽胸前的衣料,温热的泪水彷佛带着烈焰,将那块肌肤灼的泛疼。 可以的,马面城的事我说了算,你安心便是。柔软的吻落在吴师爷发顶,关山尽心里有些慌,他努力承诺,却依然没能止住眼泪。 就听得吴师爷轻轻抽泣着,含糊地低语:你得去京城赶考,我不能误了你......我等你,等你回来,一年两年十年都等,你一定能衣锦返乡的!进京赶考?这四个字一进关山尽耳中,他便蹙起眉,满心都是苦涩。 原来,吴幸子哭着想念的人,却并不是他吗?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很清楚打从十六岁父母双亡后,吴幸子身边就没有过人,虽曾经喜欢过那个卖豆腐脑的小哥安生,但在得知安生与张捕头结契后,却没有更多留恋,转身好像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原来吴幸子并非不求不留,而是心里有个人吗? 究竟是谁! 关大将军心里又气又闷,捂着心口几乎要吐血了。 而偏偏醉得迷迷糊糊的吴师爷还可怜兮兮地哽咽着把自己卖个精光:我、我知道你一心想光耀门楣,载宗兄,你有才气又有学问,这小小的鹅城关不住你这只大鹏鸟的,你应当进京考试,考上状元!载宗兄?这名字很耳熟啊......关山尽也没打断吴幸子的叨叨絮语,在脑中搜刮谁是这个名字,一边拼凑吴幸子嘴里的那个故事。 路费你甭担心,我手边还有些银子,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先拿去用吧。吴幸子仰起头,脸上满是真诚。 第23章 所谓初恋都伤人(ABO肉蛋,剧情多但甜,有一点生殖腔PLAY) 看着那张诚恳的脸庞,温柔但晶亮的眸虽然望着自己,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关山尽忍不住就捏了吴幸子脸颊一把。 唉……痛叫一声,力气没收敛的结果,就是差点把吴师爷的脸给捏青了,关山尽连忙撒手,心里烦躁的不行。 既然提到进京赶考,那肯定也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吴师爷手边有多少钱,关大将军老早摸的一清二楚,可怜兮兮的十两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这什么载宗兄,听起来上京后就没回来了吧?要不是死在半路上、要不是考场失利无颜回乡、要不是迷失在京城的繁华中、要不就是考上了进士觅得良缘,把有吴幸子抛到脑后了。 但关山尽对这名字耳熟,看来载宗兄应是进入朝堂,且品位还不低,至少得在四品以上。 这样一个负心人,凭什么让吴幸子经年不忘?甚至还为之落泪? 低头看着吴幸子傻楞楞又乖巧地窝在自己怀里,脸颊上还留着泪痕,眼眶依然是红的,但总算没再继续落泪了。 思考片刻,关山尽决定把事情问清楚。他隐约猜到,吴幸子当年发生了什么,这才成为这样极端不与人亲近的脾气,不久前的那局棋原本就让他介怀。确实有人秉性澹然,对胜负没有争夺之心,总是随遇而安。 但吴幸子已经不能说是随遇而安了,他压根就不打算求任何东西,只有不求才能安心,胜负也好、良缘也好、餬口的工作也好、自己的名声也好,他首先看到的都是那条逃走的退路,绝对不往前行走任何一步。 所以,即使喜欢安生,甚至还买了玉簪子要表白心意,最后也只是把那送不出去的心意埋在床底下,需要的时候挖出来卖了换钱,半点留恋也无。这件事吴幸子甚至都没瞒着关山尽,坦坦然然地在他面前边说边挖,最后看着玉簪唏嘘道:这玉色真不错呢,你看能多卖几文钱吗?你不留着这玉簪?关山尽接过沾着土的盒子,随意打量了眼里头成色黯淡的对象,在他看来这玩意儿就是家里粗使嬷嬷会用的东西,但对吴幸子来说也是不小的花费了。 原本想留着,但……吴幸子抿抿唇,迅速地瞥了下一旁的衣柜,关山尽虽然注意到了却也没放在心上,自然不知道吴师爷脑子里想的是:鲲鹏图总归也用不到这东西呀,埋着也可惜了。 先别卖,带去马面城吧!这玉成色虽然普通,但马面城毕竟比不上鹅城繁华,卖的价钱也能高些。将盒子盖上,拍掉上头的土,关山尽将东西交还回去。 去马面城?吴幸子眨眨眼,没心没肺地噗哧笑了。那时候关山尽还没提到离开清城县的事,而吴幸子竟然也连问都没问过。 如今想来处处透着不对劲,关山尽不解自己怎么会视若无睹到这个地步?再怎么说吴师爷都是最像鲁先生的人,他也想把人留在身边久一些。 说到底都是他太托大了,关大将军五味杂陈,击掌将候在外头的黑儿招了进来,交代他打一盆热水,捎上一条干净的棉巾上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没察觉自己心情不同往常,关山尽将酒换成茶,小口小口的喂给吴幸子,脑子里已有了计量。 幸子。他轻柔地换了吴师爷的名字,怀里的人微微一颤,羞羞怯怯地抬起脸看他,欸了一声。你说要给我旅费,是多少银子?对于离京城较远的地方学子,官府会补助一定的路费,还有驿马可以使用。以鹅城来说,离京城约要三个月的路程,毕竟一般学子也不见得会骑马,很多人会选择坐牛车或甚至徒步前往。一般会拨十五两银子当补助。 然而,京城花费高,虽然旅途上也许用不到十五两银子,但在京城备考的日子及等待发榜的日子,要花的钱就多了,千里迢迢上了京,最后却潦倒得回不了家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听到他的询问,吴幸子瞇起眼,似乎很认真在分辨眼前之人本以为他酒醒了,关山尽有些扼腕自己恐怕暂时问不出事情原委,谁知吴幸子却绽出一抹笑,认认真真地回道:我这里有八两银子,载宗兄你全都拿去用吧,一点小钱不用挂在心上,你是鸿鹄之才,不能待在燕雀之地。八两?关山尽声音微沉,这笔钱对吴幸子绝对不是小钱,想想他现在的棺材本也不过十两啊! 载宗兄,要是不够用,我再替你借点?吴幸子说的急切,似乎担心嘴里的载宗兄不悦。县里头有一笔为了考生而准备的银子,平时都不动的,就等着哪天县里出一个举人,好送他上京替乡亲争脸。你虽是鹅城人士,但我跟县太爷提一提,也许还能借点来?这段话说完,吴幸子自己却愣住了,瞪着眼似乎陷入某种迷障之中,就听他喃喃低语道我、我借了、借了十五两银子给你,载宗兄我相信你能考上进士的,我……载宗兄,你不是娶妻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娶妻了?关山尽心里一痛,张嘴就想阻止吴幸子继续沉溺在过往回忆里,但却慢了一步,吴幸子继续自言自语:我还记得初次见到载宗兄,是在春天。鹅城外桃花开得正好,我替县太爷送信来,就看到你一身儒服,像苍松般站在桃花林里,远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你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我一直想问,却没敢问,怕惊扰了你。吴幸子脸上的神采温柔得彷佛带着光,关山尽完全可以想象那时候的载宗兄,多么勾动年少时吴幸子的心弦。彷佛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最温柔的絮语,流转着瑰丽光彩。 他不禁也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鲁先生的那日,天地之间色彩尽失,只有那一抹白衣身影,谪仙般微笑看着他,一切就足够了。 后来,我找着机会就来鹅城,十次里总有两三次能看到你在桃林中,我就想着,也许你是桃花花仙,而我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才能见着你。但眼看桃花就要谢光了,我心里那个急呀!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搭讪了载宗兄……吴幸子轻轻一笑,看来羞涩不已。唉,这可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了,还好载宗兄你温柔,没介意我这样唐突你。怎么会介意?你这傻样儿,心里那点不轨谁看不出来?关山尽酸涩地哼了声,老家伙这心满意足的模样看得人心烦,忍不住在他肉鼻上咬了口。 唉……载宗兄,你今天怎么老咬我?吴幸子捂着鼻子,那抱怨里带点撒娇,虽然有些羞怯但不扭捏,显然是习惯这么与载宗兄相处的。 你接着说。心里闷得紧,吴师爷可从来没这样对关大将军撒过娇。 接着说?眨眨眼,吴幸子倒是很乖的继续:后来我们就成了好友了,载宗兄你人温柔又博学,气度非凡,不是个能被局限在小地方的人。我们都没有家人,你的苦我心疼你,茫茫人海中,孑然一身的寂寞,谁又能明白呢?不怕,以后有我疼你,我总是心疼你的。心疼着心疼着,你就喜欢上了?语气闷闷地,正巧黑儿端了水盆及棉巾回来,关山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人瞪得直冒冷汗,迅速地扔下东西退出去。 你生气啦?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盯着关山尽的脸直看。嗳,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的味道。说着,把鼻尖凑到他颈窝里蹭了蹭,满足地喟叹。 我可不是你的载宗兄。关山尽把人推开,将棉巾沾了水拧干,替吴幸子抹了脸和颈子,舒服的师爷直哼哼,整个人不断往大将军怀里蹭。看你这没用的小样儿,活该被人抛下。嘿嘿……找准了舒适的位置,吴幸子窝着不动了,醉鬼向来不可理喻,关山尽也只能独自生闷气,搜肠刮肚地回忆朝堂上的众位大臣,打定主意只要让他找到是谁,绝对不轻易放过。 我原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你的。紧了紧环着关山尽窄腰的手,吴幸子语气闷闷:不知道多好?但你毕竟知道了,所以才愿意给他那么多银子吧,你这傻东西!忍不住手痒,在他鼻头刮了刮。 我没想你也喜欢我的,虽然咱大夏不禁男风,很多人也结契过日子,可你毕竟是要当官的人,我不想让你难做。可……我把银子交给你的时候,你送给我一个香囊,我看过那个香囊的,总是悬在你腰侧,上头绣着苍松,在冬日里傲然挺立的苍松,就像我在桃花林中看到的身姿,凛然又风华绝代。说到后头,吴幸子声音也低沉下去,隐隐带着哭腔,眼眶也泛红了,却并没有落泪。 反而接着说:我记得你告诉我,这是你娘以前替你绣的,也是唯一留给你的想念了。你是老来子,爹娘一直宠着你,替你请最好的先生,给你最好的日子,虽然眼睛不好了,依然绣了这么个香囊给你。而你,将这想念送给我,让我等你回来,你定不负我……定不负我……吴幸子重重喘口气,呆愣了好一会。 别想了,都过去的事了。你醉了酒睡一会儿吧,免得晚些头疼。关山尽说着就要点他睡穴,接下的事不听也能猜到六成,那说着定不负人的载宗兄,最终没有回来,而是娶妻生子平步青云,连那二十多两都没想过要还。 不不……我信你的!我真的信你的!谁知吴幸子却激动起来,狠狠地抓着关山尽的手,力气大得连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都疼的皱眉。他眼神涣散,却又洗过一般晶亮,呼吸急促滔滔不绝道:那个香囊我每天带在身边,怕被人看到会问起,我还缝了个袋子将它收藏好,贴着肉带着。我每天每天看着那香囊,想着你的模样,桃花林中你究竟在看什么?我又为何偏偏看到了你?我每天想念你,请求上苍让你一举中的,我不求能与你结契,我明白官场险恶,你不得不身段柔软,只要能在你身边像过去那样就够了。那语调几乎是哭泣的,却一滴泪都没有。 我等了一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那无所谓的,京城路遥,你考上进士后也有许多要务得处理,鹅城没有你的家人,没有消息流传回来也是正常。我又等了一年,又等了一年……三个寒暑过去,我心里害怕,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可我又叫自己安心,你是有大福气的人,也许只是太过忙碌了。吴师爷此时又怔住了,眼中一片迷离,微微摇晃着脑袋,抓着关山尽的手却更加使劲,在白皙手背上留下弯弯月牙,几乎渗出血丝。 关山尽没有出声打断,他看出来吴幸子已经陷入魔怔,这时候不如让他发泄个痛快,否则怕是要大病一场。 好半晌,吴幸子才轻轻地,像是畏惧着什么,嘶哑地开口:第四年春天,桃花开了,我想念你就去那座桃林走了圈。回头想带点小东西给柳大娘,她对我好你是知道的。一进鹅城,我就听说有个从京城来的行商,卖些有趣的小什物。我怎么会就好奇了呢?吴幸子喃喃问着自己,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那个行商还带来了吏部侍郎的消息,说是鹅城的人,长得好学问又好,深得皇上喜欢,三年前被点为状元,很快就得到皇上的信任,连年升官,去年还娶了户部尚书的闺女,今年就抱上孩子了……我啊,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你要是还活着,那就是不想回来了。我早就知道了……可至少你留了个想念给我不是?那张平凡的脸露出微笑,却比哭还难看,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畅快,眼看就要疯魔了似的。 关山尽伸手就往他睡穴点,不能再让他继续沉溺伤痛,这伤埋得太深,饶是吴幸子再如何天生澹然,也已经扛不住了。 然而指头点下前,吴幸子低低地喃语:我看到了行商摊子上卖的香囊,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样……十好几个、十好几个……十好几个呀……关山尽利落地将人点昏,紧紧地将发凉的身子抱在怀里,终于确定载宗兄是谁了。 前户部尚书的女婿,曾经的吏部侍郎,如今户部尚书已告老,他的女婿则成为吏部尚书──颜文心,字载宗,鹅城人士,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坚定的太子党,曾经想方设法地要拉拢护国公一门,当年他还在京城时,也收过颜文心长女的画像。 哼!好你个颜文心! 关山尽妩媚多情的丽颜上露出笑容,彷佛堕神般惑人又恐怖:等我腾出手,自会收拾你! 第24章 于是鲁白月光搞事了 搂着人小憩时,黑儿敲了敲门没等关山尽回应,就推门走入,冷肃的脸上带了些许阴沉,他看了眼睡在将军怀里,眼角还微微湿润,鼻尖尚且泛红的吴幸子,话到嘴边却踌躇了。 什么事?黑儿与其他三人是关山尽除满月之外最亲近的下属,平常在军营里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因此他也并没如何放在心上,想着也许是满月又来信催促他回去了。 满副将来信。果然,黑儿开口就这么说,但语气未尽,关山尽懒懒地撩起眼皮睨向他。 深吸口气,黑儿又瞥了睡得并不十分安稳的吴幸子一眼,压低了声音续道:满副将信里说,鲁先生两日前坠马,摔断了一条腿,还有些轻微的内伤......关山尽唬地直起身,怀里趴伏的人差点跌在地上,他却置若罔闻,还是黑儿机灵掠步上前扶了把,才没让吴幸子摔着。 鲁先生受伤了?波光流转的眸瞇起,藏不住心焦急躁。 为何现在才说?他厉声质问,冷凝的气息让吴幸子颤抖了下,发出模糊的呜咽,一滴眼泪滑过苍白的脸颊,关山尽却宛若不见。立刻回马面城,告诉满月,让屠大夫帮鲁先生诊治。满副将已经请屠大夫去了,信里说鲁先生伤得并不特别重,将养两个月也就能下床了。黑儿迟疑了片刻,上前将明显被将军忘在脑后的吴师爷抱进怀里,免得摔伤了。 哼,将养两个月才能下床,还不特别严重?满月对鲁先生诸多不满,难保不会趁机敲打敲打他。我必须立刻回去,你和其他三人把鹅城的事收完尾再回去就可,别拖我后腿。关山尽笑得阴沉,他身边几个亲近的人都不喜欢鲁先生,想来这会儿鲁先生恐怕养伤也养的不安心吧! 越想越心急,关山尽甚至都没打算从大门离开长歌楼,直接运起轻功往外跳,一刻都不想多耽搁。 将军!黑儿手上抱着人追不上去,只能看着那抹黑袍人影远去。 这下可麻烦了,黑儿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神情颓丧的人,在心里叹气。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适才,他在门外也听全了吴师爷嘴里的故事,自然察觉到关山尽的心疼。这吴师爷在关山尽心里是不同的,有眼睛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可再怎么上心,毕竟比不上长年刻在心里的人吧。 满月来信时特别交代,不得有任何拖延,必须立刻将鲁先生的消息转知将军,黑儿是不太明白的。 眼看鲁先生就要跟乐家纳采了,却偏在此时整出这么个么蛾子,时间上未免太凑巧,要不是满月千叮咛万交代,黑儿本想拖上几日才告诉关山尽,这下可好,吴师爷到底是送回清城县呢?还是带回马面城? 多想无意,关山尽的态度并不稀奇,满月也定有深意才如此交代,他现在只需烦恼吴师爷就好了。 小心翼翼将人用披风裹紧,黑儿拉开门招来伙计交代了几句,也抱着吴幸子跃窗而去,数个纵落回到鹅城别院,正巧目送关山尽骑着逐星的背影黑儿。一把大胡子的方何见着他便迎过来。怎么回事?将军只交代将吴师爷带去马面城就走了,昨天不是还说要多待几日?满副将来信说鲁先生坠马受伤了,将军能忍得住?至少还记得吴幸子,黑儿心里莫名有点欣慰。 这时候坠马?方何咋舌,虎眸藏不住讽刺。不是都要与乐家纳采了吗?听说打算在开春前把婚事办妥,这个年难过了。可不是嘛......黑儿叹口气,颠了颠手上的人。若要带吴师爷走,是不是先去清城县一趟?还是趁人睡着带走?他心里隐约猜到,等吴师爷醒了,要带走人恐怕也不容易了,私心里难免想放人一马,这次回马面城,恐怕吴师爷也不会好过。 吴师爷醒了愿意去马面城吗?方何问是这么问,却很笃定的摇头。 他们四人都知道,吴师爷对将军没有任何留恋的,染翠大掌柜的地位恐怕都赢过将军的鲲鹏,怎么可能愿意离开清城县? 只能对不起师爷了。叹口气,黑儿一生戎马,服从命令几乎成了天性,更何况这个命令来自关山尽?再如何觉得不妥,也无法抗命的,不是谁都能像满月那样,身段柔软、手段高超还兼能言善道。 吴师爷身子弱,路上太辛苦也不行,你先驾车带他上路吧,什物由我们收拾,处理完了立刻追上你们。要是差太久回马面城,也不知将军还记不记得师爷。方何怜悯地摇摇头,转身就去准备马车了。 记不得才好啊!师爷肯定乐得回清城县,从此长伴鲲鹏志,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晚了关山尽半个时辰,马车也准备好了。虽然是四个糙汉子,但做事都细心,马车里铺了舒适的坐垫被褥,虽狭小了些却温暖,解闷用的书籍字画、点心茶水也样样不缺,还买来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收在暗格里。 那柔软的被褥让吴幸子松开了眉心的结,嘴角隐隐挂起微笑,脸颊蹭了蹭靠垫,睡得更香了。 黑儿驾马车的技术极好,加上马车本身的制造也精良,一路上几乎没有颠波,那些微的摇晃反让人更加舒适,吴幸子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过午才醒,傻楞楞地看着比自己卧房还局促的空间,陷在云朵般的被褥里头,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于是他伸手就往自己大腿上拧,这一把捏得自己鼻头发酸,几乎痛哭出来才松手。 这里......是哪儿啊? 没等他缓过神,一束日光从前方照在他脸上,一道铁塔似也的身影逆着光对他问:吴师爷您醒了,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吗?吴幸子瞇着眼,那日光不特别耀眼,可睡了一日夜的人眼睛自然畏光,眼眶被刺激得都泛泪花了。 壮士是......他连忙从被褥间坐起身,此时算看出来了,这是一辆马车。他怎么会在马车上?总不会有土匪抢了他吧?在下清城县师爷吴幸子,壮士要钱要命啊?闻言,黑儿愣了几息后朗声大笑:在下黑儿,要人。呃......黑、黑参将?吴幸子揉揉眼,终于模模糊糊看清楚那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低头道歉:对不住,我刚睡醒脑子不清楚,竟把黑参将当成土匪了,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啊。无事。师爷唤我黑儿就好。黑儿将车帘固定起来,让车厢里晒晒难得暖活的冬日,也想让吴师爷那张苍白的脸晒点血色。您一日夜没吃东西了,要吃点啥吗?这一提,吴幸子确实感到自己饥肠辘辘,他红着老脸捂着肚子,腼腆地回答:是有些空虚了,不知黑参将有什么干粮能匀一些小人吗?不如你叫我黑儿,我叫您师爷可好?这称谓问题咱们各退一步。黑儿无奈,满月信上交代他与吴幸子拉好关系,最好到达马面城前能习惯他的贴身护卫,就算当不了主人也得平辈相交,切不可让吴师爷自贬身价。 唉,没想到这任务竟如此困难。 这......吴幸子踌躇,他一介白衣,又对军人天性畏惧,更何况参将最少也是个从四品武官,对他这个平民老百姓来说,简直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啊!他怎么有胆子随随便便用小名叫人呢? 就这么说定了,黑儿想与师爷您平辈相交,这点心愿还望牵成。黑儿索性不迂回了,吴师爷这人直肠子又实心眼,与其等他自己想清楚,还不如趁这十几日路程润物细无声来得有用。 呃......吴幸子搔搔脸颊,也实在没有勇气下了对方面子,只能胡乱点点头,结结巴巴唤了声:黑、黑儿......欸。黑儿对他笑笑,接着递出个油纸包,吴幸子赶忙接住,掌心温温热热的,能嗅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他咕嘟咽下唾沫,不再客气直接撕开油纸,面团的香气与肉馅的浓郁扑面而来,空了一日夜的肚子霎时间响了起来。 吴幸子脸一红,偷偷瞄了黑儿一眼,见他已经回头赶车,才伸手拍拍胸口。 纸包里一共有四个大肉包,还热呼呼的,一口咬下肉汁顺着嘴角就往下流,烫得舌尖发麻。皮薄松软、馅儿塞得满当当的,剁得细细的腴润醇郁,带点姜的辣味但不显突兀,像开在肉汁中的朵朵小花,鲜美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 这与鹅城的包子不太一样,面皮更有嚼劲也更蓬松,里头那圈吸满了肉汁,但也不让人觉得软烂,鲜咸鲜咸的口感,让吴幸子停不下嘴,一口气就吃了三个,眼巴巴看着第四个不敢下手。 黑、黑儿,对不住啊,在下肚子实在饿,竟连你的份也吃掉了。四个包子一人两个,这是理所应当,黑儿身材壮硕,吃得恐怕比他只多不少,这可让吴幸子羞耻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老脸埋了。 师爷哪里话,这都是你的。黑儿早已经用过了。黑儿回头安抚了两句,顺手递了一竹筒凉水过去。车里暗格有茶叶,如果你想喝热茶,晚些我再替你烧水。不麻烦不麻烦……吴幸子连连摇手,他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还是在这奇怪的地方......他咬着最后一个肉包,往外头张望。陌生的景色不断往后流动,马车速度很快,拉车的两匹马毛色光滑如丝,体态结实修长,踢跶蹄声流畅有力,也是极为神骏的。 虽然想开口问黑儿要带他去哪儿,但吴幸子也不是傻瓜,转念一想也猜到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往马面城的官道吧! 糟糕了,他的鲲鹏志!染翠大掌柜能知道他被带离清城县了吗?还有他那一箱鲲鹏图!春宫图!角先生! 吴幸子茫然无措地坐在被褥间,舔着手指上残留的肉汁,心痛得脑子都空白了。 因为喝得太醉,吴师爷早就不记得昨天在长歌楼的事情了,现在也根本无心回想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带上前往马面城的马车,而总跟在自己身边的关山尽又怎么不见踪影了? 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最近天气冷,虫蚋不多,驱虫的香囊应当还能撑一些时日。 要是不能在开春后回清城县,他的鲲鹏图们可就危险了! 这一张都是一文钱啊!一张都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他想着想着就心痛得几欲落泪,脸色没有吃饱喝足的红润,反有种落寞的惨白。 黑儿注意到了,却误以为他发现关山尽不在,而心里难过。想了想,出声安慰到:师爷不用挂念,将军有急事先走一步,待到了马面城就可相见了。嗄?吴幸子眨眨眼,愣愣地看着黑儿,脑子里还在翻着那一张张记忆中的鲲鹏图,整个人空落落的,压根没仔细他说啥,胡乱的点点头。 此外......黑儿看了他这模样,更加不忍,不由得提点到:您不需要太介意鲁先生,将军虽然一时没能抽身,但他心里是有你的。嗄?这回是听了也没听懂,那茫然的模样,让吴幸子看来更加可怜,像只被淋湿的鹌鹑,小小一坨。 黑儿会帮你的。叹口气,黑儿认真地承诺道,希望眼前的人别受伤太深。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25章 来种黄瓜好了(ABO肉蛋,大甜,生殖腔调教、生殖腔PLAY) 马车速度毕竟不够快,加上顾虑吴幸子的身体,黑儿总是多留了点心关照他。第三日傍晚,另外三人也骑着马赶上他们。 四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看起来就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过的,神情冷凝严肃,相貌虽好却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风霜,眼底隐隐浮现血煞之气。其中一人脸上带长疤,直直将带些异域风情的脸庞分成略歪斜的左右两半。 吴幸子窝在车里,他原本就胆子小,衙门里的捕头捕快都会下意识绕道而行,更何况是这种在战场上拚杀过好长时日的军人。 这种心情也说不上害怕,应当算敬畏,还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四个亲兵都知道他为人如何,静默地策马在一旁护卫,除了黑儿也没谁试图与他搭话。当然,这些都是满月特别交代过的,他们不懂其中道理,依然服从命令。 几日后,吴幸子也习惯了几人,拘谨的态度放松不少,甚至还会同黑儿闲聊两句,打听马面城的风光。 在离马面城剩半日路程时,方何放出飞鸽与满月报信。这趟路走得稍久了些,竟用了十七天,也就是整整晚了关山尽十日才到达,四人心里有些嘀咕,满月刻意要他们放缓脚步不要急,却又要他们不要拦阻将军,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若不是大伙儿知道满月向来不待见鲁先生,恐怕会以为他打算替鲁先生固宠,刻意排斥吴师爷呢。 半日后,众人来到马面城门外,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匹高骏红毛银斑的马,驼着一个圆呼呼肉敦敦的银甲将士,在阳光下显眼得不得了。 满副将。众人加快脚步迎上前,心里千言万语,不免有些埋怨的意思。 回来就好,跟我来吧。满月看了马车一眼,吴幸子刚好掀开车帘往外看,两人四目相交,满月就露出憨厚的笑容,师爷心口霎时一松,人也不紧张了。 这看来像笑弥勒似的人,原来就是大家嘴里的满副将啊。看起来就是好人,半点没有军人的杀伐之气。 满副将。吴幸子也拱拱手,却忘了自己还在马车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出马车,所幸黑儿,一把扶住人轻轻将之推回车内。 师爷请小心。啊……多谢多谢,又麻烦你了。吴幸子老脸一红,尴尬地揉揉鼻尖不敢再乱动,只有一双眼好奇地往外张望,看着这与清城县及鹅城都不相似的边城。 马面城原名南安城,可惜南蛮进犯严重长年征战,几乎没有过几个安生的日子。 城里年轻力壮的不是伤残就是驻兵,当地居民老的老小的小,能逃的都逃走了,几乎靠女人一肩扛起,也因此马面城及其左近四个县,几乎以女为尊,女子地位与男子平齐,有时更胜一头。 因为死伤者实在太多,马面城不兴土葬,习惯把人烧了,骨灰用小土罐装着,就埋在家里床底下,一则避免敌人挖尸污蔑祖先,一则祭祀也方便安全。可对外乡人来说,即便是亲人骨灰,但就这样埋在床底下,实在令人满骨悚然。 如此奇特风俗,久而久之就被用牛头马面的马面戏称,叫着叫着也积非成是,习惯成自然了。 马面城民风强悍,虽然五年前重归和平,也繁荣了起来,但放眼看去依然是苍劲刚毅的建筑群,实用功能大过一切,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全是灰蒙蒙的土色,半点不像南方特有的秀气飘逸。 路边有时还能看到女子露着双臂,下身穿着长裤,衣襬扎在腰带上,哼叱哼叱地往牛车上搬货物。混在男人之间,似乎谁也不觉得奇怪。 真是大开眼界了。吴幸子左看右看,身子越探越往外,险些又摔出去。黑儿轻轻叹口气,干脆将人扶出来坐在自己身边,低声介绍马面城的景物。 约略走了一炷香时间,众人终于抵达镇南将军府,吴幸子盯着匾额跌宕逎丽的字迹看,嘴巴张得圆圆的几乎能塞下两颗鸡蛋,眼睛都不会眨了。 海、海海海海望是......镇南大将军?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问到。 是。满月弯着眼对他笑问:将军从没同吴先生说过吗?没......吴幸子僵硬地摇摇头,脑中突然闪过关山尽曾说,马面城没有人能管他......是了,只有镇南大将军才没人能管啊!他怎么就没往这儿想呢? 吁口气,吴幸子拍拍自己怦怦跳的心口,莫名升起一种侥幸逃脱的怅然。 他不敢想自己为什么一直避免猜测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明明大将军的名声远扬,在清城县也有许多留言传来传去,除了杀伐之名外,最爱提的还是大将军年少有为。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关山尽那般年轻,又出生于顶级世家,虽然长相不若传言中那般凶狠吓人,脸上连道疤都没有,好看得简直像仙人似的,但种种迹象都说明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是他,不愿意这样猜测吧......纤瘦的肩膀微微垮下,他现在迫切需要鲲鹏志来安抚他的无措。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关山尽这一个月的体贴入微,依然让他心防松动了许多。 将军安排吴先生住在西进的双和院,请跟满月来吧。满月似乎全然没将吴幸子惶然的神情看在眼里,该干嘛干嘛,领着人往里走。对了,你们四个快去见将军。是。下意识往黑儿看去,回到将军府后,黑儿也收敛起路上温暖的气息,比初见时更加冷肃漠然,转身就离开了。吴幸子更加惶然,他在陌生的地方,身边又没有熟人,满月看来虽好相处,可毕竟还是陌生人,吴幸子扭着自己袖口,几乎都要撕下一块布来。 不用紧张,将军府里都是好人。满月适时开口安抚,笑吟吟的圆脸怎么看怎么温和亲切,吴幸子慢慢也就冷静了下来,羞涩地对他点头致谢。 双和院是个偏小的院子,房舍也很朴素,倒是院子里种了一片默林,甚至还有几漥菜圃,尽管荒草漫漫,却让吴幸子大大地松了口气。 将军特别怕你无聊,马面城也不比鹅城花样多,种点菜应该能打发时间。这块土地算得上肥沃,吴先生想要什么菜种都可以同在下说。满月带着吴幸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接着推门带他进屋里。 一阵木头的香味扑鼻,显见里头的家具都是新品。 屋子里布置的温馨舒适,马面城比清成县更南方,只要不下雨不刮风,几乎都没什么冬日的感觉。 窗子推开后屋子里更显敞亮,窗外梅花才开始结出花苞,待到盛开后定能满室馨香。 吴幸子到很喜欢这小屋子,哪儿哪儿都是他喜欢的摆设,甚至偏间还有个小厨房,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后来另外建的。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先生你先休息,晚些我让黑儿带两个丫环来服侍你。满月说着就要离开,他可是将军府里最忙的那个人了,要不是想瞧瞧吴幸子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至于出面处理这些琐事。 丫环不用了!吴幸子连忙拒绝,他什么身分哪用得着丫环。 那可不行,将军府不能怠慢了贵客。吴先生放心,满月派来的都是利落的丫头,不会惊扰你的。满月面上带笑,语气却不容拒绝,吴幸子张着嘴也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应下了。 满月圆润雪白的身影很快消失,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偶有风声吹拂过默林,沙沙的轻响让吴幸子缩起肩,有些畏惧。 思索了片刻,他索性把心里那些紧张都先抛开,既来之则安之,等见到关山尽后再请他送自己回清城县也就是了,开春前总能回家......吧? 在双和院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走了一趟,最后他停留在那几漥菜圃前,撩起袍角曳在腰带上,垦恳切切地开始处理那些杂草。 等杂草都清理光了,吴幸子将之堆在一旁,进厨房里找火折子准备烧了草当肥料。 菜圃里的土是顶肥沃的黑土,带着一股子泥土清香,几乎让吴幸子忘记自己身在将军府,倒像回到家里了。 好不容易找到火折子,回到院子里时,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 还是个相貌清雅、如松如竹、气质温柔如水的美男子。 向来爱看美人的吴师爷,忍不住盯着男子看,直到对方朝他微微蹙眉,似乎颇感不悦后,才连忙垂下头,胀红了脸拱手道歉:这位公子,在下失礼了。嗯。男子轻哼声,那声音也是极悦耳的,就连饕餮居的主人苏扬都没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流水淙淙,又如夜莺婉转,吴师爷耳尖微微泛了红。你就是清城县来的人?是是是,在下清城县师爷吴幸子,见过公子。唉,真是好听,就差关山尽一些了。 吴幸子......男子轻声念他的名字,语尾隐淡嘲。这名字倒特别。哪里哪里,先父心血来潮起的,也没什么深意在里头,就是叫得顺口。吴幸子有些赧然,他的名字不牵涉任何典籍掌故,真要说只有父母一番拳拳爱儿之心吧。 在下华舒。华公子。我是鲁先生身边服侍的人,将军这几日都在鲁先生住所,也许会轻慢了贵客,鲁先生特意遣我来向吴先生告罪,还望吴先生千万不要误会了什么,免得心里难受。华舒骄矜地微扬白皙尖细的下巴,一双水眸瞬也不瞬地看着吴幸子,唇角轻勾隐约带笑。 嗄?吴师爷眨眨眼,他感觉出华舒看不起自己,这没什么。毕竟是将军府里的人嘛!有些傲气是正常的。可他有些不懂这段的意思,路上黑儿告诉过他了,关山尽赶回马面城是因为鲁先生摔断了腿。 既然鲁先生目前在养伤,关山尽多陪陪他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毕竟是师徒不是吗?老师就跟义父一样,晚辈原本就该多关照才对。 于是他连忙拱手回答:请鲁先生好好养病,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海望是晚辈,理当陪在鲁先生身边的。却不想,这段话让华舒瞬间变了脸色,水盈盈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郁,冷哼道:吴先生好利的一张嘴。嗄?吴幸子脸上都是茫然,他说错了什么吗? 你以为将军真心看中你吗?哼!在将军心里,你连鲁先生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趁早看清楚自己的身分,不要痴心妄想了!语罢,华舒猛一甩袖,转身就离开了。 再次被留下的吴幸子百口莫辩,也没有时间替自己辩白,傻兮兮地目送华舒远去,才重重叹口气:干脆种黄瓜好了。城里人脾气真爆啊! 第26章 师爷小日子过着(ABO肉蛋,肏进生殖腔、失禁、巨甜) 有个菜园子,吴幸子在马面城的小日子过得也算颇滋润。 那天华舒离开不久,黑儿就领着俩丫环回来,是对孪生姊妹,姊姊叫薄荷,妹妹叫桂花,年纪都十三四了,是马面城当地人,做事利落干脆,对菜园里的工作也丝毫不陌生,每天挑水除草抓虫,做得比吴幸子还熟练。 也不知关山尽是否特别交代了什么,俩丫头每两日就去大厨房领菜肉蛋米面,三人在双和院开小灶,从来没吃过大厨房的菜。 吴幸子是很满意的,头一天他吃了薄荷煮的面,面条像一只只小白鱼似的,煮好了捞起来拌上辣酱、醋、酱油、香菜、豆芽等等干着吃,味道是很好,但把吴幸子辣得嘴都肿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半夜还拉肚子,第二天整个人都蔫了。 这才知道马面城的吃食一向这么重口味。 特别是数年前海外引进了一种地胡椒,红红尖尖的看起来可爱,谁知吃进嘴里简直能把死人给辣活过来,嘴里针扎般的疼,在调料中却彷佛画龙点睛,香辣刺激让人停不下来。 清城县地处偏远,信息比较封闭,加上古来那一代也不太时兴吃辣,顶多用点茱萸调调味道,甚至都没什么菜会用到花椒,吴幸子说起来是吃不了辣的。 也难怪关山尽特意让人整出这个小厨房,让吴幸子开小灶,否则用不了两天,吴师爷没辣死也会拉死的。 俩丫头后来做的菜就清淡许多,总会细心地吊高汤,让食材原本的鲜味发挥到极致。吴幸子本来担心小姑娘委屈了,后来看两人一到吃饭就抱出个小坛子,从里头挖腌渍过的地胡椒配饭,也就安心了。 就这样种种菜、吃吃饭,偶尔在黑儿的陪同下逛逛马面城,不知不觉竟也过了一个月,眼看再十来日就要过年了。 过去,吴幸子总是独自过年,年夜饭也吃得简单,往往煎条鱼就打发了。 年货什么的,他也办得随意,贴个窗花、写个门联、备些干果也就算备齐了,祭祖用的菜肴向来从简,他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整个年节期间,除了走走春,剩余时间他都缩在家里头看其实都是看旧的,在参加鲲鹏社之前,大概有十来年吴师爷连本新书都没买过,一次一次重复看着当年侥幸抢救下来,属于他爹的那些书。 当年受过潮,加上年代久远,无论他如何小心保养,那些字迹也都糊了,特别是他爹写在上头的眉批,墨原本就不是太好的墨,十一二年前就已经糊得几乎像墨迹看不出字形了,但吴幸子还是珍惜地年年翻看,等过完年后就扎扎实实地用几层油纸包着,与驱虫的草药一起收藏起来。 唉,今年大概来不及回去拿书了。吴师爷叹口气,心中怅然若有所失。 对了,还有祭祖怎么办?他家就剩他一个了,爹娘跟祖宗们饿这一年一顿,身为子孙实在说不过去啊! 这一想,他心里就急了。刚好黑儿带了年货来给他,他匆匆将人抓住:黑儿,将军近日还忙吗?这……不能说不忙,但也不能说忙,只不过将所有闲暇时间都给了鲁先生罢了。黑儿沉吟片刻,下定决心摇摇头。不算忙,都要过年了,公务往来也锐减了不少,你要是想见将军,黑儿替你问问。多谢多谢,要快。吴幸子松口气,但很快又不安的搓着手询问:要是将军没时间见我怎么办?满副将有时间见我吗?满副将那儿恐怕就真没时间了。毕竟拳马面城最忙的,就是满月了呀!黑儿想着那不小心又胖了五斤的人,脸色有些扭曲,克制着不敢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样啊……这可不行,马面城到清城县,快马也得花上八九天,他又不会骑马恐怕得多拖上几日,这一算若他想回家祭祖过个年顺便替鲲鹏图换香包,那这两三日非走不可。请你替我告诉将军,我就一句话想对他说而已。好的,在下定不负所托。在黑儿心里,认定吴师爷是想念将军了。也是,来到马面城这么些日子,两人却一面都没见上,即便师爷再如何淡然自处,心里也难免会埋怨吧! 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既然特意将人带来了,又为何遗忘脑后?既然都忘了,又为何每隔几日打听师爷的消息?黑儿自认脑子不够灵光,想了几次就干脆撇开不想了。 多谢多谢。吴幸子连连行了几个礼致谢,直把黑儿给逼得逃出双和院才感恩戴德的停下。 一旁两个丫头听了半天,见黑儿离开了,薄荷才脆生生的开口问:先生您心里挂念大将军了吗?之所以这么问,是这一个月的相处,两姊妹从没听眼前这温柔亲切的主子提过哪怕一次大将军,倒是同他们提过三次那块看好的墓地,什么前有树、后有荫、芳草茵茵成合抱之势,必定是个长眠的好地方。 他们是听不懂的,马面城都是烧了装罐子后埋床底。 当初满副将选他们来服侍吴先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位先生是大将军的情人,虽然老了些,但小姑娘喜欢他身上亲人柔软的气息,比起华公子、鲁先生之人那是要好太多了。 但日日相处,他们越来越看不懂了。吴先生是因为大将军的关系,才从清城县来到马面城,可大将军每天都陪在鲁先生身边,他们姊妹去大厨房领菜的时候,也曾看过两三回大将军陪鲁先生散心的场面,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克制不住的爱意。 这样的大将军,为什么要带吴先生回来呢? 而更让他们疑惑的,是吴先生对大将军好像更不上心。 这两人横看竖看都像陌生人哪!又怎么会凑到一块儿了? 也不算挂念吧...吴幸子搔搔脸颊笑得尴尬,他总不能告诉小姑娘,他挂念的是爹娘祖宗跟鲲鹏图吧。 先生,您这回见着将军一定要抓住他的心!桂花小脸严肃,正在抓虫的手一使劲,啪唧了一声。 是啊,先生,鲁先生开春就要成婚了,你忍耐个几年好好陪着将军,把他变成你的绕指柔。薄荷附和,小脸上满是兴致勃勃。 小姑娘平日里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对爱情懵懵懂懂却很是向往,特别是话本里的小丫鬟不但是主人的贴心小棉袄,通常还能聪明地替主人出主意甚至固宠,他们俩早就跃跃欲试了。 吴师爷苦笑,他不好当面戳破小姑娘的幻想,但固宠什么的他真不需要啊!说到底,他在关山尽面前,本来也没有什么宠爱不宠爱这回事,顶多是露水的长一点的姻缘罢了。 小丫头多做事少说话,别把我的黄瓜给养死了。不得已,他只能调转话题,似真似假地斥责两丫头。 早将他摸得透透的,薄荷桂花咯咯笑着,全然不怕他,但也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说了。 傍晚时分吴幸子正带着薄荷桂花揉面团,准备晚上包馅饼吃,黑儿又来到双和院。 师爷。铁塔般的男子看来有些憔悴。 黑儿?不过半天没见,怎么变得这副模样?吴幸子吃了惊,随意将手上的面团甩下就凑过去看他:怎么啦?人不舒服?不动声色退了半步,黑儿垂着脑袋回答:谢谢师爷关心,黑儿很好。将军有话命下官传达,明日中午一起用饭,有话当面说。明日中午吗?吴幸子点头记下,总算真正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关山尽十有八九早将自己忘了,大概就算不告而别也不会惹上麻烦,但毕竟吃喝用住了人家一个月,总该见上一面表达谢意,况且他还得借马呢。多谢你了黑儿,晚上一起吃饭啊?丫头们吵着要吃馅饼,多包几个也不麻烦。师爷的好意黑儿心领了。拱拱手,黑儿这次连退三大步,看来有些慌张。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告辞了。喔,这样呀。吴幸子看着那三大步的距离满是迷惘,黑儿与他这些日子来颇是亲近,怎么突然疏远起来了? 想问,又不好问出口,只好拱拱手送走黑儿,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丫头旁边,使劲的揉面团。 察觉他心情不好,小姑娘也不打扰他,自觉的将面团都留给他,到一旁拌肉馅儿去了。 吴师爷本就不是个囿于过往的人,那面团揉着揉着心情又明朗了,醒面的时候还教丫头们念诗:社肉取社猪,燔炙香满村。饥鸦集街树,老巫立庙门。虽无牲牢盛,古礼亦略存。醉归怀余肉,沾遗偏诸孙。丫头不认识字,随着他念听他解释意思,薄荷掩着嘴笑:唉呀,这都冬天了,眼看要年关了,社肉都吃光了吧。虽无社肉,但猪肉也取自猪身上,沾点福气也不错。吴幸子本就心血来潮随意吟诗,这会儿同薄荷桂花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就把黑儿留下的那点隔阂给忘了。 而他自然也不知道,院外有双眼睛盯着他红扑扑的笑脸,神色颇为阴沉。 不进去?满月手上拿着看了一半的邸报,分心瞥去一眼。 明日中午自然会见到。关山尽仍是一身不变的黑袍,半垂眼睑看来有些慵懒,却是为了遮掩眸底那抹幽暗。 那你倒是等啊!何必这时候抓我来偷看呢?满月忙得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四双眼,哪有时间陪将军闲逛? 我就想看看他为何突然想见我。忍不住白眼以对,满月没好气地回:你心真够大了,万一明日吴师爷在鲁先生面前问你怎么不理会他,你打算怎么办?他会问吗?关山尽咬牙,他存心晾着吴幸子好些日子,没想到这老东西却过得有滋有味,半点憔悴的模样也没有,还勾搭上了黑儿!哼!黑儿的鲲鹏他是看过的,比得上镇南大将军的重剑吗? 你又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满月实在太熟悉关山尽,这才瞟了眼就皱起眉头嫌弃他。 鲲鹏。关山尽冷哼一声回道,满月手一抖差点把邸报落地上,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 夜还没深呢,你真行就叫鲁先生掏出来让你鉴赏啊。胡说什么!关大将军蹙眉啐了满月一口,视线又调回院子里瘦瘦干干的人影。 也不知道吴幸子到底什么体调,吃得越多越好,人却好像更清减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吴幸子带着一大盘馅饼走进厨房,关山尽才收回目光。 看出金子了没有?总算看完邸报,满月抬眼不轻不重的讽刺了句。 看到一只老鹌鹑。轻咋舌,关山尽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拉着满月还偷看。吴幸子说到底就是鲁先生的一抹影子,这些日子却越看越不像了。 原本,有了鲁先生在身边,而影子又失去了该有的模样,他早该将人丢回清城县才对,但为什么他总是抗拒这么做?莫非,是因为鲁先生即将大婚的关系?他心里迫切需要个填补的人。 也只可能这样了吧!勉强说服自己,关山尽又拉着满月离开。 鲁先生伤还没全好,吞咽东西总会胸痛,他不放心华舒照顾,得回去喂鲁先生吃饭才行,耽搁了对身体不好。 唷,我说今天鲁先生一定等你等得心急了吧。满月任由关山尽拖着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句话。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胡说什么。在满月圆润的下巴上捏了把,关山尽心里倒希望鲁先生心急,可也清楚鲁先生为人淡然,做人处事向来有分寸得令人痛恨,又怎么会为这延迟的半刻钟而急躁? 哼哼。满月甩脱关山尽的手,厌烦地赶他:去去去,去喂你那摔断腿的宝贝吃饭,小爷我也饿了,就不奉陪啦!语毕用让人无法想象的敏捷闪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鲁月光终于出现了!(直播将军吐血~彩蛋:继父子梗、BDSM、放置PLAY、尾巴PLAY) 吴幸子睡迟了,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听不出是薄荷或是桂花,敲着门喊他。 先生!先生!您起了吗?睡眼惺忪地起身,吴幸子愣了好一会儿,听着门外小姑娘急得商量是否要破门而入时,慌张开口:我起了!我起了!先生起了!这声音应当是桂花,欣喜又安心地吐了口气,接着道:先生,大将军派人来请您了。大将军?吴幸子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披上了外衣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开门,大概是睡太久了,骨头有些酸。 是啊,大将军请您过去呢。薄荷一眼看出吴幸子还愣着,看人都直勾勾的,忍不住噗哧一笑摇摇头。先生您快梳洗梳洗,今天一定要把将军牢牢抓紧!牢牢抓紧?这可不行啊!他还得回老家祭祖呢。 总算缓过神来,吴幸子尴尬地对俩小姑娘笑笑没回话,接过了薄荷手中的脸盆转头回房里。 早已习惯他万事自己动手了,小姑娘径自开了衣箱从里边翻出套鸦青色的云纹直裾,又挑拣了牡丹红的金葱腰带,一件水色立领中衣,领子上用银线绣了飞鸟纹,虽简单却很精致。 桂花则翻出了几样配件与薄荷两人在腰带上比来比去,很是迟疑的模样。 梳洗完了,吴幸子正想束发呢,薄荷已经快步抢上来,将梳子夺去,推着他在镜台前坐下,快手快脚地将桂花味的发油抹上去,利落地替他梳头。 这......吴幸子整个人都傻了,桂花发油的味道有些浓,他忍不住喷嚏了几声,脸色微微发苦,隐约猜到丫头们这番作为的原因。 唉,我这不是......要去邀宠的,我就是想回家过年罢了......这话说不出口,俩丫头大概也听不见去,吴幸子叹口气,认命地由他们去了,就希望别让关山尽也误会了什么。 原本说好午时一块用餐的,可偏偏这时候大将军就来请您了,肯定有鬼。桂花在一旁替衣物熏香,气味倒是挺好,是清爽的草木香气,让吴幸子很是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有军务要处理。这话一出口,俩丫头同声冷哼。 恐怕是担心误了鲁先生用膳的时间吧。薄荷利落地将发绾成髻后,插上一根玉色温润的簪子,样式倒是挺简洁大方,没有多余的纹饰。 肯定是的。桂花噘嘴,不甘心地叨念:鲁先生不是跌断腿吗?又不是摔断了手,何必需要大将军餐餐喂饭啊!我听屠大夫说,鲁先生有些内伤,恐怕是因为这样大将军才更担心吧。薄荷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有些话他们下人不该多做议论。 桂花吐吐舌,乖巧地将熏好的衣物捧来,服侍着全身僵硬的吴幸子穿戴好。 先生,您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薄荷满意地看着吴幸子。原本温柔但平凡的中年男子经过一番打扮,隐约有种谪仙般的气质,少了点亲切,却多了些飘逸。 吴幸子只能苦笑。 这何止是无奈两字,他再实心肠也隐约觉得这下恐怕要糟糕了。 关山尽派来的人等在外头花厅里,倒是很沉得住气,半天没有出声催促,待吴幸子被丫头拉出来时,已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啊,方何方参将......吴幸子一眼认出对方,是当初送他来马面城的四人之一,那脸大胡子显眼极了。 吴师爷。方何对他拱拱手:将军有请,请随下官来。有劳有劳。吴幸子连忙走上前。让方参将久候了。哪里话。方何客气地摆摆手,转身在前面领路。 这一路吴幸子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方何脚步极快,偏偏将军府内路径又曲折,一不小心就会跟丢,吴幸子当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追在方何身后四步距离,几次都险些绊倒,等来到关山尽所在的花园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将军,吴师爷到了。将、将军……草民见过将军……喘得几乎岔了气,吴幸子脚步有些虚软,大冬天里身体却热得冒汗。 海望。关山尽语气冷淡,站在数步外,仰头盯着结满花苞的桃树。你下去吧,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这是对方何交代的。 属下遵命。方何领命而去,经过吴幸子身边时,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吴幸子正用袖子抹汗,还在努力平顺呼吸呢,也就压根没注意到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一时间,花园里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只有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混合着吴师爷渐渐稳定下来的喘气声。 你有话要对我说?先沉不住气的,还是关山尽。 嗯?啊!是是是,我有话对你说。没了外人,吴幸子的语气也轻松起来,尽管一个月没见到关山尽了,可曾经的亲近也没那么容易消失。 说说。关山尽朝他瞥了眼,在注意到他的衣着时,神色隐隐有些愉快。 是是,欸,这个嘛……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有点难以启齿,吴幸子拘谨地揉揉鼻子。 有话就说,无需如此吞吞吐吐的。关山尽早就没注意桃树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紧了紧,不知为何有些汗湿。 他等着吴幸子的话,也许是想念,也许是埋怨,也许是撒娇......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猜眼前的人打算对自己说什么,觉都没能睡好,早上用膳时面对鲁先生都有些心不在焉,要他真等到中午才见,那是绝对等不了的。 这才急匆匆的将会面的时间移到这时候。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再、再几日就要过年了,我想着也许......话还没说完,关山尽突然抬手要他禁声,眉峰微蹙,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呃……他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有人来了。语尾刚落,就看才出去的方何神情慌张的奔近来,垂着脑袋对关山尽拱手。 将军,鲁先生要见您。鲁先生怎么来了?快让他进来。关山尽说着从吴幸子身边掠过,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吴幸子傻愣愣地待在原地,与方何大眼瞪小眼。 见了他的模样,方何叹口气:吴师爷别介意,将军就是担心鲁先生的腿罢了。我明白我明白。吴幸子倒不如何介意鲁先生,他介意的是方何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怜悯啊?莫非,方何也以为他跟关山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身后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吴幸子下意识循声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从小生在清城县这样不毛之地的吴师爷,看得眼都直了。 来的人有七八个,簇拥着关山尽及他搂在怀里一身白衣的男子。那个男子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鲁先生了吧! 不能怪吴幸子看傻眼,实在是除了关山尽外,鲁先生是他看过最好看的人了,就连饕餮居的主人苏扬,在这位鲁先生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若说关山尽的美,是一种多情妩媚,彷佛妖物般的惑人,一个眼神能把人看的骨头都化了的张扬媚态。那鲁先生的好看,则是如月光如流水,光风霁月、欺霜傲雪的仙人之姿。 鲁先生也看到吴幸子了,他在关山尽臂弯间轻轻挣扎,却被搂得更紧,彷佛担心手中的宝物会摔碎消失一般。 放我下来。鲁先生垂下眼眸,清雅的声音简直比丝竹乐音还要悦耳。 等他们摆好椅子,学生自然会将老师放下。关山尽下巴微扬,身边那几个仆役立刻在桃树的树阴下摆放起贵妃椅、茶几及几样什物,布置得舒适温暖。 关山尽这才将人轻柔地放在贵妃椅上,替他将靠垫调整好了,自己也在贵妃椅一角坐下,将鲁先生受伤的腿移到自己腿上,拿着汤婆子替他热敷。 这位是?直到此时,众人才将注意力移到吴幸子身上,他差点被众人挤出花园,这会儿正盯着鲁先生看,被美人迷得老脸泛红。 这位就是前几天舒儿同您提过的,清城县的吴师爷。华舒就站在贵妃椅右后,正在替鲁先生摆放茶点,带着笑意回了。 吴师爷。鲁先生对吴幸子温和一笑:总听海望提起你。是吗?吴师爷眨眨眼,满是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提起我?这可不好办啊!本以为关山尽已将自己忘到脑后了,他都打定主意道完谢、借了马,今天就出发回家呢! 定是挂念你吧。鲁先生语调温柔,彷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般点点关山尽的肩头轻笑:昨晚他同我说今天要见你一面,说的两眼都发光了,跟个孩子似的。今早用饭人都魂不守舍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心里这么看重一个人。他对鲁先生就很上心啊。之前在鹅城的时候,他也挂心着要带鲁先生去饕餮居吃饭呢!听说您受伤了,也是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对了,您的伤好点了吗?一番话说完,花园里众人表情都有些怪异,只有鲁先生神色未变,依然温温润润地微笑着。 海望这孩子就是孝顺,他把我这老师当义父看待,自然比较照顾了。吴师爷不用多想,这是不一样的。我也是这个意思,尊师重道总是好的。你少说两句。关山尽耐不住性子,语带不悦地斥责。有话就快说,鲁先生身体还没好,吹不得风的。他清楚吴幸子说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有任何指桑骂槐的意思,可他心里怎么就觉得郁闷的紧呢? 是我疏忽了!吴幸子连忙拱手致歉。我其实只是想跟大将军道个谢,借匹马回家而已。回家?关山尽语气一冷,阴恻测地瞪着他又问了一次:你说你要回家?是是是,在下在将军府已经叼扰一个月了,眼看年关将至,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得回去祭祖啊!吴幸子!关大将军顾不得鲁先生就在身边,咬着牙喷出火来!好你个吴幸子,你在将军府待了一个月,开口就要离开?你很好!关山尽只觉得眼前发黑,气血瘀积于胸一阵疼痛,脑子里嗡嗡作响,喉头尝到腥甜的味道,接着身边的人发出惊叫,全都慌乱了。 海望!鲁先生担忧的呼唤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头晕脑胀地睁开眼,查觉到唇边有什么液体蜿蜒而下,一段距离之外的吴幸子看来被吓傻了,慌张失措地盯着他。 将唇边的液体抹去,关山尽反倒平静下来,从怀里拿出帕子将手指上的血红抹去,沉着声音:老师,学生有话要对吴师爷说,今日就先不陪老师了,我让下人送你回去。你没事?鲁先生伸手握住他的手,并拿过那沾着血的帕子,轻柔地替他抹去唇边的残血。 学生没事的,老师不用挂怀。将鲁先生的伤腿移开,关山尽站起身交代:你们动作要谨慎,别弄疼了鲁先生。是。接着关山尽走到吴幸子身边,咬着牙道:你跟我来。呃......喔......吴幸子也不敢拒绝,乖巧地跟在关山尽身后离开。 待两人走远,华舒才凑到鲁先生耳边低语:鲁先生,您看这吴师爷是什么来头?竟然把将军给气得……就算是玩物,不听话也是闹心。鲁先生淡淡地看了华舒一眼。 是啊......华舒脸色一白,垂下脑袋语气有些闷闷的。鲁先生,我们回去吧!嗯。将手搭在华舒肩上,鲁先生缓缓站起身,仆役推来一台轮椅,扶着他坐下。两刻钟后去告诉海望,就说我胸闷喝不下药,你是偷偷去通知他的,我不让说。舒儿明白。 第28章 吴师爷骑马(“马”震、淫语PLAY,今天正文开车啦) 关山尽沉默不语地走在前头,吴幸子心里担心却不敢开口,不住偷瞄那挺直得近乎僵硬的背脊,脑子里都是不久前男人唇边的那抹艳红。 怎么就吐血了呢?体虚?还是气火上涌?或者是近日太累了?莫非是旧疾复发? 这样胡思乱想着,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关山尽尽管怒气盈胸,心思却无法不放在身后的老男人身上,耳中听着他摇摇晃晃一脚高一脚低的足音越离越远,便强压着内心郁结停下脚步回头瞪了吴幸子一眼。 连路都不会走吗?呃......吴幸子连忙追上来,讨好地笑道:一时分神,对不住啊。那双总是平淡清澈的眼眸,似乎头一回映照出关山尽的身影,心中的郁闷莫名就淡了不少,唇角隐隐然勾起。 你不喜欢马面城?心绪稍微平静了些,关山尽也总算不再闷头往前走,拉着吴幸子随意在台阶上落座,歪头盯着他问。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吴幸子搔搔脸颊,小心翼翼地瞄了关山尽冷淡的面庞几眼,心里不免涌出些许无奈。唉,咱们不是说好,用飞鸽传书联系也很好吗?县衙里的信鸽都是我亲手养的,又乖又伶俐,不会将信送丢的。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关山尽问得苦涩,他是真不明白。虽说吴幸子在他心里终归是鲁先生的一抹影子,特别今日略作打扮,那温文淡雅的气质宛如谪仙,与鲁先生更是像得不行,初见的瞬间他掌心都是汗湿的,有种终于拥抱了鲁先生的愉悦。 即使如此,他自认对吴幸子比任何曾经的情人都要上心,在清城县那一个月,他几乎是无条线无底线地宠着这老家伙,连鲁先生都没能让他这般体贴关照过,然而吴幸子却依然有如局外人,心里竟从未起任何涟漪......莫非是与颜文心那段过往的关系? 想起颜文心,好不容易纾解的气闷又扭上心头,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怎么啦?心口又疼了?吴幸子面露担心,迟疑地问:我替你揉揉可好?你为什么要替我揉?吴幸子,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困惑求解,关山尽一辈子没这么茫然无措过,眼前的人让他所有力道都像打在棉花上,任何作为都彷佛石子落入水中,眼看着以为起了动静,转眼那圈涟漪又消失无踪了。 要说吴幸子对他完全无意那倒也还好,总有个能施力的弱点,行军打仗也是这个道理,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敌人完全被动地配合你周旋,那就是掉进了泥淖中,施展不开又挣脱不了,最后反而会被拖死。 没料到关山尽这么问,吴幸子愣了愣,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是心悦我、厌烦我,或者......疑问戛然而止,关山尽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错落出一片青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或者,视我如无物? 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自身又天才横纵,即使遭遇挫折也总有办法能破除,靠着自身才气及功绩被众人拱月的关山尽,突然发现自己竟得不到一个小地方师爷的青眼?说不上是不甘心或是失意,与吴幸子相逢以来,他头一次审视自己的心思。 究竟,他希望在吴幸子身上要到什么? 那抹鲁先生的影子吗?他介怀的是连鲁先生的影子,自己都得不到?亦或单单为了吴幸子这个老家伙? 吴幸子半张着嘴,似乎被问懵了,直盯着关山尽连喘气都变得微小谨慎。 你想回清城县?觑了他一眼,关山尽强行将自己脑中的紊乱思绪通通撵开,并不打算逼吴幸子回答,索性拉回正题。 欸,是是是。吴幸子看来还在恍惚,随意摇晃着脑袋回答他。 为了过年祭祖?关山尽又问。 欸欸,没错没错,是这样。吴幸子眨眨眼,似乎回神了,脸上又挂起讨好的笑,眼神里明白写着担心。 冷哼,关山尽伸手拧了他鼻头一把,满意地看着吴幸子耳根泛红的模样。 吴家就剩你一个了?手痒痒的,忍不住将人搂在怀里搓揉。 这座院子地处偏僻,也是少数只有他与满月能进的地方,前边一点就是他的书房了,存放的都是军情机要,擅自入内者杖毙。 因着如此,关山尽的动作颇为大胆,才眨眼的功夫几乎把吴幸子给剥得只剩亵衣了。 嗳,光天化日的......吴师爷脸皮薄,扭着身子想挣扎,自然是挣脱不开的,索性将脸躲进关山尽颈窝中来个眼不见为净,任人施为了。 不得不说,一个月未见,他也并非完全不想念关山尽。特别是嗅到了那白檀混合澄花的气味,脑子都有些胡涂了,手脚软塌塌地缠在壮实的男子身躯上,下腹部像有把火在闷闷地烧着。 光天化日的,正好把你看仔细了。关山尽笑着亲他发梢,灵巧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绢料顺着脊椎往下滑动。 料子是特意选的,又轻薄又舒适,有种流水般的触感。裁缝是关山尽特别从京城带来的,向来只为他、满月及鲁先生制衣,技巧自然无双了。吴幸子来了之后所有衣物都是由他量身制作,即使人依然瘦瘦弱弱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却没有过去那种空荡荡的穷酸感,而转化为文弱的读书人隽雅。 尽管晾着人,关山尽其实没少去双和院偷看吴幸子,看着这老东西人模狗样的,心里很是满意,自然更不待见他没心没肺地过他滋润的小日子了。 有什么好看的?吴幸子被摸得微微颤抖,背后那只温热的大手简直像团火焰,每碰一下就烧得他发烫,压根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热得都要冒汗了。而这种热意还不断往肌肤里钻,越钻越滚烫,又像虫子似地啃他骨髓,痒得他直喘。 我就喜欢看。低笑着,关山尽的手摸进亵衣里,直接熨烫上早被搓揉得泛红敏感的肌肤,隔着小身板几乎都能感受到心跳紊乱地弹动。 雪白的衣物落地,光裸的身躯泛着粉红,被冷风吹得冒起小疙瘩,吴幸子却只觉得热。他想推开关山尽喘口气,但又沉迷于好闻的气味中不愿挣脱,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喘着气亲吻关山尽颈侧,哼哼唉唉地呻吟着。 你的身子总是这么诚实可人。关山尽歪着脑袋任他舔咬自己,细细的牙啃在敏感肌肤上,男人也不禁闷哼,麻痒麻痒的肯定留了印子,那个位置很容易被看见,关山尽却毫不介意。 两人不知不觉就滚成了一团,关山尽利落地将自己的衣物铺在地上垫着两人,并让吴幸子压在自己身上,免得被土地里的寒气给冻着了,同时不忘将鹤氅披在他肩头,好歹挡点冷风。 就这样席天席地的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舌尖在彼此口中交缠,关山尽似乎有意放缓情欲的累积,吴幸子立刻不满地加深了吻,难得强悍地去舔男人口中的敏感之处,啧啧地翻搅他的舌,捧着妩媚的脸庞深深地几乎吻到小舌。 吴幸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概是太想念关山尽的鲲鹏吧? 他的裤子也不知何时被剥干净了,赤条条的白细双腿跨在男人精壮的腰上,肉臀随着动作不轻不重地蹭着男人胯下,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什么烫人的东西,隔着裤子戳在他屁股上。 你......好不容易才将舌头从关山进嘴里抽出来,两人唇间牵着一道银丝,他愣愣地看着身下的大美人对自己魅惑地一笑,用赤红舌尖舔去那些羞人的水痕。 既然点了火,就自己收拾。肉臀被拍了拍,吴幸子垂着眼睑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躲开,本以为会被关山尽抓回来,毕竟过往经验,床第之间男人的动作向来凶猛又粗暴,哪容他有半点反抗?谁知,这眼下关山尽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瞧着他,多情的眸底雾水蒙蒙。 这下就有点骑虎难下了。吴幸子红着老脸,揣揣不安地又动了动,从关山尽腰上滑开了些许。 这时候总该有所作为了吧?谁知,关山尽硬是不动,定定地瞅着他,要不是额上有些细细的汗冒了出来,吴幸子都要以为关大美人芯子被人换了。既然没换,那坏心眼肯定也一如既往。 我......咽咽唾沫,吴幸子喉咙干得厉害,他脸皮薄人又腼腆害羞,偏偏在床事上又骚浪又大胆,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我不太会骑马......简直了,关山尽心头发紧,被眼前的骚宝贝迷得恨不得将人吃进嘴里、融进血中,免得这老家伙总想逃跑。 放心,这匹马可乖巧了。他握起吴幸子的手移往自己的下腹揉了揉。瞧,多骏的马。真骏、真骏......吴幸子摸了又摸,根本撒不开手。关山尽的体格那是杠杠的,从小从军又在战场上征战多年,没有一天剌下锻炼,每块肌肉都坚实得彷佛岩块,虬结分明暗藏力量,却不至于过度张扬,而是种流畅慵懒的精壮。 呼吸显得紊乱沉重,吴幸子也将肉臀一点点地移回原处,蹭呀蹭地将那只惊人的鲲鹏给蹭得汁水横流,裤子都湿了一大块,将布料给撑坏了。 不将马给套起来?低哑的声音极为蛊惑人,吴幸子眼神迷茫,哆嗦着手将关山尽的裤子给扯开,啪!一声粗壮的肉棒子就打在他浑圆的臀肉上,那又麻又痒的疼让吴幸子颤栗,半张着嘴喘气,口涎从唇角滑下,淫荡得不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趴伏在关山尽怀里,肉呼呼的屁股将那只炽热的鲲鹏给夹住,扭着腰上下磨蹭,有时动作大了,坚硬湿滑的龟头会顶在会阴上,狠狠地擦过去,吴幸子就发出悠长骚浪的呻吟,肉臀摆动得更欢快了。 没多久,臀肉上被男人马眼流出的汁水给弄得湿呼呼的,几次从穴口蹭过,都会将那紧致的小口压出些许凹陷,几乎都要戳进去了。可惜没有膏脂,吴幸子又不得要领,总是过门而不入,顶得那块地方又肿又痒。 次数多了,吴幸子整个人都快被欲望给烧死,他趴在关山尽胸口哼哼唧唧:套不进去......这马儿坏透了......那是套子的错,可不是马的错。关山尽也被怀里的骚宝贝给弄得快死了,几次都快克制不了出手将人按住,直接肏进菊穴里干死这只老鹌鹑。 帮帮我啊......吴幸子翘着屁股扭摆,龟头一次又一次从穴口摩擦过去,痒得他几乎哭出来,急不可耐地催促:你帮帮我啊!套不住马,怎么骑呢?你这骚宝贝!关山尽彻底忍不了了,低吼着握住吴幸子的肉臀揉了几把,用手指捅了捅早就骚得流水的菊穴,虽然一个月没有性事而略有些紧涩,但指尖一戳到那处微微凸起的敏感处,吴幸子就摊在他怀里又抖又叫,淫汁都喷出来了,淋得关山尽手上、肉棒上都是骚水,黏腻得紧。 男人咬着牙抽出手指,握紧了颤抖的肉臀往左右扳开,中央的菊穴微微张开小嘴。 接着便狠狠地将硬得发痛的肉棒肏进去。 啊啊──吴幸子尖叫,扭着屁股想逃。毕竟太久没跟鲲鹏交际,这猛然一下窄紧的穴口痛得不得了,他现在可真的不敢骑这匹骏马了。 但,马都套上了,哪里有反悔的机会?关山尽扣紧了他的细腰不让逃,缠绵地安抚:乖了。好疼……你轻点、轻点……吴幸子哽咽地咬他肩膀,被轻揉地捏了捏绷紧的腰,不知不觉也没那么疼了,身体里倒是掀起一种骚痒,他不由得摇起屁股,试着把肉棒吞得更深些。 果然闷着骚。 关山尽轻笑,配合着将自己的大鲲鹏往里头顶,很快就顶在肠子底端的阳心上,再过去就要戳进肚子里了,而他的肉棒还有一截留在外头,吴幸子却嗯嗯啊啊的不肯再吞更多进去,摇着屁股开始骑他这匹骏马。 他一会儿抬高屁股让只留一颗龟头,再一口气坐下将肉茎吞入,直抵阳心;一会儿撑着关山尽的胸膛摇屁股,磨蹭自己的敏感处。 来来回回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没有被关山尽抓着干的高潮迭起,但胜在能自己掌控速度,舒服得让他仰起颈子呻吟,肠肉紧咬着粗长滚烫的肉茎吸吮,骚水哗哗地往外喷,平凡的脸蛋妩媚得足以勾人心魂。 这温温和和的进出自然是满足不了关山尽,可眼前惊人的媚态却令他着迷,心口痒痒的彷佛破出了什么又甜又腻的东西,顺着血液漫流全身,脑子都胡涂了,浑身充满一种别样的满足。 毕竟体力不行,吴幸子骑了没多久马就喘得浑身抽搐,他咬着牙又摆弄了几下,前端的粉色肉茎就喷出了白浊汁液,人也软绵绵地倒进关山进怀里。而被咬在他肉穴中的肉棒子被高潮的痉挛狠狠一吸,也没忍住射进吴幸子肚子里,把人烫得唉唉叫,小肉茎又吐出一大股汁水,整个人都在抽搐。 搂在一起喘了好一会儿,关山尽才将自己抽出来,骚水混着精液流淌出来,弄得两人下身都乱糟糟的。 吴幸子也回过神,对自己刚才淫乱的言行羞得不想见人,干脆摊在关山尽怀里装死。 心里暗笑,但关山尽也没戳破他,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心情很好,也忘了不久前吴幸子惹怒自己的事情,轻柔地拍了拍怀里的人。 明日,我陪你回清城县吧!一个人过年太寂寞了。闻言,吴幸子莫名的一阵欣喜,接着又是一阵郁闷。 糟了,他的鲲鹏图该怎么换香囊啊? 第29章 冲冠一怒为何人?(含继父子肉蛋,办公室play、口交、深喉、吞X) 不过眼下可不是担心鲲鹏图的时候,师爷骑够了马,但大将军还没骑够啊!要知道,身为镇南大将军,关山尽大半人生都在马背上度过的,骑术可不是一般二般。 等怀里的人休息够了,关山尽拉开他细白的腿就骑上师爷这匹老马,又软又糯的怎么骑怎么愉悦。 直把老马骑得前射后喷,肚子都被精液灌满了,随着抽干的动作不停往外喷白浆,哭叫得嗓子都哑了,这才被边走边干着带进书房里侧的睡房,把尿都肏出来了才终于结束。 禁欲了一个月总算开荤,大将军吃的心满意足、齿颊留香,这可苦了师爷,差不多是半个死人了,可怜兮兮地倒在床褥间昏睡。 如往常那般,关山尽将人细细地清理干净,用自己的外袍裹好了,将被子捂实免得吹风受寒,这才将自己也梳洗一番。 披着湿发,走出里间就看见满月胖敦敦的身躯在书房里翻看邸报,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勘勘撩起眼皮睨他。 禽兽不如。多谢夸赞。关山尽挑眉轻笑,走过去将满月手中的邸报抽走。怎么等在这里?外头有人找我?嗯哼。否则小爷有这闲工夫在这等你大将军完事吗? 何人?那控诉的小眼神关山尽只当不见,真要说满月也是趁机休息,外头太多人找他,整天团团转连喝口水都得趁喘气时喝。 华舒。满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关山尽,平淡地转述:他说:鲁先生心口闷喝不下药,但怕将军担心所以不让小的同将军说。可是鲁先生身子这种状况,不喝药如何能好?小人只能偷偷来告诉将军,请将军劝劝鲁先生。一字未改,一字未增,在外头跪了两时辰了。关山尽脸色一变,顾不得散发未束,起身就往外走。 慢慢慢,你的鲁先生两个时辰没喝药怎么行,我让屠大夫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气血瘀胸罢了。几针下去顺畅得能跑马,这会儿喝了药正在睡呢。满月动手把人拉住,促狭地挤挤眼。 我身为你的副将,这种小事何须惊动大将军呢!听说你明儿要陪吴先生回家祭祖啊?唉呀这可是大事,行李准备好了吗?你又偷听?关山尽啐了口,刚想回什么,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脸色霎时阴沉黑如水:你......该不是看见老家伙的裸身了?与尾才落,沉鸢剑锵一声出鞘,泛着冷光的剑尖追着满月短短的脖子去了。 操你奶奶的!您行行好,拔剑前打声招呼好不?让我解释解释啊!满月惊叫着躲闪,一窜就跃到房梁上,然而他动作虽快,却快不过关山尽,沉鸢剑有如附骨之蝇,不近不远、不偏不移地指着他的咽喉,再进一寸就要见血了。 吓出了一身冷汗,满月瞬间像颗消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似的盯着乌黑冷锐的剑尖不敢移开眼。 解释解释。关山尽勾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剑尖又往前了半寸,满月的肌肤都能感受到沉鸢剑的锋锐,冷冷地扫过咽喉,泛着隐隐的刺痛你悠着点啊,我这就解释......满月小心翼翼地连声音都不敢稍大点,几乎是含在嘴里说道:你和吴先生离开后,没两刻钟华舒就来找你了,但你进了致知院他也无计可施,就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只是进来找你,免得你心头肉出事,刚巧听见吴师爷打算骑马呃!剑下留人啊!就见黑光一闪,满月往后倒去,直挺挺翻下房梁,险险躲过了沉鸢剑剑锋,狼狈地摇着手吼叫:我没听见也没看见任何吴先生床上的那一面!这不就转头去找屠大夫了嘛!否则你那心肝鲁先生谁劝他喝药?这会儿又怎么睡得好?语尾刚落,人已经翻出书房,脸上都是汗水,埋怨地瞪着站在书房门口仗剑而立的关大美人,眼睛瞬都不敢瞬一下,就怕被沉鸢剑戳出个血窟窿来。 你时间掐得倒好,还能知道吴师爷骑完马了才回来?关山尽也不知自己为何生气,他就是不愿意有人听到老鹌鹑的呻吟,看到他的媚态。 你当我愿意吗?华舒就跪在外头,我总得来带话呀!耳力好不是我的错,谁要你们不进屋里呢?院中原本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呻吟声停了,满月才敢偷偷摸进去打算传个话的,谁知道会刚好听到两人说情话呢?真是冤枉死他了!我听你对师爷说你也想骑马,转头就逃了,后面啥也没听见了。咽喉上还留着沉鸢剑残留的锐意,满月又退了几大步,弥勒佛般的脸上满是郁结,苦闷得要命。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4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真是平白惹祸,鲁先生这蓝颜何止祸水,压根是天灾。 既然鲁先生睡下了,华舒怎么又跪在外头。关山尽心里虽然不悦,但也并没真要满月见血,给个下马威也就是了,既已达到目的,他手腕一翻将沉鸢剑重新回鞘,对满月勾勾手指。 连连拍了几下胸口顺气,满月才余悸犹存地走回书房,身上的汗水被冷风一吹着实冻人,他连忙钻到火盆边烤火,顺便替自己倒了杯热茶牛饮一顿才满意。 华舒说想见你,见不到人就跪着不走,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盘算,大概还是为了鲁先生吧。满月咂咂嘴,关山尽身边都是京城来的好茶,还有几斤贡茶呢,难得有机会自然得开喝才对。 为了鲁先生?关山尽皱眉,他对华舒这个人没啥记忆,也不知道何时就留在鲁先生身边服侍,久而久之脸倒是记熟了,也知道鲁先生对他颇为信任重用。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让我送走华舒吗?满月随口一问,倒不认为关山尽还记得这种小事。 果然,关大将军倒了杯茶啜着,对满月耸了下肩。 总之前些日子你让我送走华舒,哪知道他才离开没两天,鲁先生就又把人找回来了,说是用得顺手不想让其他人服侍,要我告诉你一声,他替华舒谢罪。他要替华舒谢罪?关山尽面露不喜,冷哼道:也罢,既然鲁先生用的顺手,这种小玩意儿也无须介意。要是还不懂得听话,就卖到南蛮去吧。那你要见见这小玩意儿吗?他这么喜欢跪,就继续跪着吧,免得回去打扰了鲁先生休息。但凡与鲁先生太过亲近的人,关山尽都是不喜欢的,他派到鲁先生身边的人都明白,自然也不会与鲁先生有过多的接触,也就这个华舒了。 明天真要带吴先生回清城县?是,怎么?年关将近,边城事务轻松不少,满月也能喘口气,关山尽自然走的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鲁先生你打算怎么办?他脚伤内伤都没痊愈,乐家三小姐这些日子天天来关心,要不是碍着你恐怕早把人接去乐府照顾。你就这么心大?这可不是关山尽向来处事的方式,过去胆敢接近鲁先生或对鲁先生示好的人,或多或少都吃过苦头,久了谁都知道鲁先生是关大将军的朱砂痣,碰都不敢碰呢。 也就这乐家三小姐自幼娇养,也是个娇蛮任性的主,并没如何把关山尽放在眼里,胆敢大张旗鼓地追求鲁先生,还真让她给得手了。 也亏关山尽这回没有出手,似乎默许了这件事的进行,至今还没想对乐家动手的意思。乐家家主也懂得蛇随棍上,更纵容女儿对鲁先生献殷勤,打算就着这层关系攀上关山尽这棵大树,也许还能搭上京城里的其他贵人。 鲁先生一直想成家立业,有妻有子……关山尽苦涩一笑,握着茶杯的手猛得捏紧,上好的青瓷杯就这样化为齑粉。他随手拍去粉末,抬眼对满月笑道:你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件事。这回你的态度很让我疑惑,平日你是绝不待见鲁先生的,这回到是替他做了不少事。满月,你有何打算?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满月仍耸耸肩,笑得无赖:没什么打算,就是怕你冲冠一怒为鲁君,乐家身后站的是谁不用我提醒你吧?也就乐大德这蠢东西看不清局势,都快被他那好儿子带人一锅端掉了,还整天傻乐傻乐的。晚了。关山尽露出一抹艳色无双的浅笑,倾身捏了满月圆润的下巴一把。 晚了?莫名一阵心慌,满月扯住关山尽的手正色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会晚了?乐家后头那个人,我已经打算对他下手了。关山尽云淡风轻地抛下话。有些人我就是看他不爽快,顺手整治整治图个开心。他怎么你了?为了鲁先生?满月整个人都不好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在书房里团团转:海望,你离开京城五年了,这五年那里头局势更加诡谲复杂你不会不知道,你滞留南疆护国公没说话,连皇上都没催促过你,原因为何你比我还要明白吧!这一动,那可是搅风搅雨,何苦为了鲁先生如此?你真不待见乐家,我替你出主意嫁掉乐三小姐也就是了。别动乐三小姐,鲁先生愿意娶她,那就娶她,我不想鲁先生气怨我。想到这场婚事,关山尽心里自是苦涩,可不忍过这一回,未来他也许连鲁先生的面都见不到了。等乐三小姐生了孩子,他有的是办法将鲁先生留在身边。 那你又为什么要动那个人?满月大惑不解,真要说乐家后头的人不算硬骨头,以关山尽及护国公的势力,动动手指就能收拾了。然而,京城权贵之间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护国宫世代纯臣早就在这滩污水里亮如明珠,谁都想踩上一脚,吞不掉难道还打不碎吗? 这人一动,那护国公一系就露了破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麻烦,关山尽虽然桀傲不逊,却不是个看不清大局、恣意妄为的人,否则也不会乖乖蜗居在南疆当土皇帝了。 我一定要动他,而且还要动他背后的那些人。关山尽露齿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血煞之气,彷佛欲择人而噬的妖魔,看得满月背脊发凉。 怎么回事?我高兴。关山尽朝内室看了眼,想到里头安睡的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总之,我明天陪老家伙回清城县,乐家三小姐想把鲁先生带走,那就带走吧!鲁先生也会高兴的。关山尽,你被夺舍了不成?胡说些什么?对满月翻了个白眼,他毫不客气地挥手赶人:滚吧你!既然知道我要对付谁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开春的喜宴上,有多少手脚能动,还要我告诉你不成?关山尽,你他妈就是个浑球!满月气呼呼的离开,他尽管不安,但关山尽都发话了,身为副将自然唯将令是从。 只是他不明白,乐家身后的势力是哪里惹毛了这尊杀神,细数了几个人名,也就只有吏部尚书颜文心曾想靠嫁女儿拉拢护国公一门,这事甚至都没有说成,关山尽便放出话只娶男妻了。 要说过节,那也该是颜文心怨恨关山尽如此下人脸面才对。 颜小姐后来嫁得也不错,兵部的侍郎,私底下收拢了负责京城防卫的禁军左右营,差不多将京城的咽喉给掐起了一半。而颜文心又极端受宠于皇上,眼下京城完全掌握在颜氏一党手中毫不夸张。 何苦捅这个马蜂窝呢?鲁先生当真蓝颜祸水呀! 第30章 将军情商感人哪 既已议定,关山尽收拾好两人的行囊,他没打算在清城县久待,过完年后就得立刻回马面城替鲁先生的婚事做准备,因此只收拾了几件衣物银两,并飞鸽传书给鹅城的苏扬,请他代为操办年货。 吴幸子是被饭菜的香味熏醒的,他摸着肚子懒洋洋撩开眼皮,抽动鼻尖准确地顺着气味走过去,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只穿了薄薄的亵衣亵裤,连件外袍都没来得及披。 先前趁他熟睡,关山尽将他带回自己住的小院,布置与双和院相似,格局也差异不大,吴幸子还迷迷糊糊的,一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只隐隐感觉似乎走得比平常要远些才到达偏厅,也直到此时他才回过神,留意到佳肴罗列的圆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关山尽,另个则是不久前见过面的鲁先生。 两人一穿黑一穿白,谐和的彷佛呼吸般自然,吴幸子霎时看傻了眼,要不是肚子实在饿,他还真愿意长长久久的欣赏下去。 鲁先生。要是只有关山尽在,吴幸子直接上桌就是了,他俩相处习惯了,没有太多讲究。但这会儿卡着鲁先生,他就有点尴尬无措了。总觉得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外人,实在有些难做。 吴先生。鲁先生淡淡一笑,柔声招呼:快请坐,海望估算着你差不多该饿醒了,特意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菜色,吃吧!别放凉了。算得真准。吴幸子喜孜孜地看了关山尽一眼,桌上的菜色确实多半是他喜欢的,简单朴素没有过多的花巧,但看来就十分馋人。 很自然地在下位落座,全然未注意关山尽扯了扯眉心,面上尽管不显,眼神却冷得可怕,死死地盯着眼里只有菜肴的吴师爷,看着那馋得不行的人,无意识伸出一点舌尖,一下下舔着唇。 吴先生怎么这般生疏?鲁先生自然没落下关山尽的表情,带着温雅的浅笑对吴幸子道:你与海望的关系我心里清楚,无须刻意疏远。嗯?吴幸子根本没仔细听鲁先生说了啥,他现在肚子饿,满脑子想的只有:那只酱肘子看来挺美味啊!肘花又肥又嫩咬下去肯定满嘴流油,等会儿该大胆夹一根回来啃呢?还是拘谨点剃些边角肉解馋就好? 对他的心思也算有点理解,关山尽心里郁闷,却又不好在鲁先生面前发作。说起来,吴幸子也是避嫌吧!当只有他俩的时候,都是靠着肩一块儿吃饭的。眼下鲁先生在场,老家伙脸皮也确实挺薄的。 这么一想,心情也好多了,注意到吴幸子两眼发光地盯着酱肘子,他直接夹了一块进他碗里:吃吧,你该饿了。这是这是。原本还苦恼不知怎么开饭呢,但碗里的酱肘子让他全然忘记拘束,欢天喜地地夹起来大口咬下。 果然,肉炖得糜烂,却没有失去形状,一口咬下鲜美的肉汁喷进嘴里,顺着嘴角流出些许,几乎入口即化,又不失猪肉该有的口感。味道也是吃得很深,咸辣甜香混合得浑然天成。 配饭自然是极好的,可单独啃着吃别有一番满足。他那香甜的吃像,看得关山尽肚子也饿了,便也端起碗来,夹了些清炒的百合根、山野菜等等口味清淡的食物给鲁先生,才自己吃了一口菜。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鲁先生瞥了吴幸子一眼,看他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心里觉得粗野难看,但往关山尽瞥去,却发现这过去风采优雅,对礼仪看得颇重的学生竟见怪不怪似的,径自用饭不说,还连连替对方夹菜。 心里莫名堵得慌,他拿起筷子夹了口野菜放进嘴里嚼,吞咽的时候只觉胸口闷痛,不禁蹙起眉放下碗筷,伸手揉了揉。 老师,胸口还是疼得难受吗?关山尽自然很快注意到,面露关怀忧愁,也不再关注吃得开怀的吴幸子,转身替鲁先生揉胸。 他有一双大手,生得优雅好看又宽厚温暖,捂在胸口上彷佛一团小火焰,将郁结的疼痛揉散许多。鲁先生舒缓了表情,低声道了谢,便推开他的手,不若往常那般任他多熨烫几息。 察觉他的推拒,关山尽神色微凝,看来有些无奈,低声劝道:老师,您胸口还痛,让学生替你活活血路。吴幸子不是多嘴的人,也不会多想什么,您请安心。胡闹。鲁先生还是拒绝,拿起了碗筷藉此挡开关山尽的手。你与吴先生的关系毕竟不一般,是人都会介意的,哪像你这小家伙这般心大,虽说你行得正,可人心毕竟是偏的呀。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让关山尽也迟疑了起来。他对鲁先生自然是爱之若命,一点都不想让他难受,即使鲁先生开春就要大婚,他也愿意压住自己的难过不舍,只希望鲁先生过得肆意开心。 尽管吴幸子只是鲁先生的影子,但面对影子若不好生安抚也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个老家伙至今对他都尚未有足够的留念,所幸还未察觉他的本意,否则只怕逃得更快了。 再说了,人心确实都是偏的,这老家伙的心就直直往鲲鹏志偏啊! 忍不住看了吴幸子一眼又一眼,直把朵颐中的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筷子一脸傻样的回望他。 怎么啦?吴幸子吃饭就是吃饭,总是心无旁骛的,大概是独居久了的习惯,是以他竟半点没将眼前两人的私语听进耳中,也对两人亲密的举动毫无所觉。 要不是关山尽的视线太灼人,他恐怕都觉察不到呢。 没什么。关山尽皮笑肉不笑的弯弯唇,他现在也弄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意。吴幸子要是问起鲁先生的事情他肯定厌烦,可吴幸子全然不问也没让他心理好过,反倒焦躁郁闷得紧,忍不住就试探道:鲁先生伤还没好,心口总是闷痛吃不好睡不好,我替他活活血气你别多想。你是晚辈嘛!鲁先生也说,你把他当义父一样尊敬,也是本分应当。吴幸子不解关山尽没头没脑的说什么,不过人之常情也不难回答。 比起他的漫不经心,鲁先生白皙的脸皮却泛红了,开口就拒绝:不需要,海望太谨慎了,一些小伤吃点药慢慢养就好。可是我听丫头们说,您是坠马呢,受了内伤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伤,只能怪罪自己骑术不精,劳吴先生挂怀了。鲁先生垂下眼挡住其中的羞愤。他认定吴幸子言词间意有所指,心道这老东西看来老实巴交,谁知竟有一张利嘴。 他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争宠,关山尽的心思放在谁身上他是明白的,这十多年的相处,他对自己的看重与挂念,鲁先生比谁都要清楚明白。他知道关山尽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他仗着对方的孺慕爱恋之情,给得十足吝啬。 他们都是男人,怎会不清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道理?关山尽原本就不是个长情的人,连对自己的父母都仅有尊重而无挂怀,更何况他身为外人?鲁先生早就看得透彻了。 噢......被抢白了一顿,吴幸子已非全无所觉,他面露尴尬却也迷惘,朝关山尽看了一眼。 你吃饭就吃饭,多话什么?关山尽夹了颗鹌鹑蛋往他嘴里塞,免得老家伙又说什么让他心闷的话。 无辜得紧,吴幸子嚼着鹌鹑蛋想,我原本可不正安安静静的吃饭嘛!嗳,这鹌鹑蛋黄又嫩又滑的,半点也不干涩,可真好吃啊! 想着,又夹了两颗蛋回碗里。 既然鲁先生和关山尽都不待见他说话,他乐得埋头吃饭,每道菜都一一尝遍绝无遗漏。 而另外两人就没他的好心情了。 鲁先生原本就心口闷痛、食不下咽。这会儿更觉胸中郁结,一口郁气梗在喉头,咽不下也吐不出,噎得他全身都不爽利,内伤好像又重了几分。他的每句话都像打进棉花堆里,别说涟漪了,连个反弹的水花都没有。 关山尽倒是早习惯吴幸子的为人,却也没因此感到比较舒坦,食欲早就都没了,索性让人撤掉自己的碗筷。 他是何苦刻意让鲁先生与吴幸子凑一块儿吃饭呢?白便宜了那老家伙,独吞了整桌佳肴。 老师,您还是吃点,空腹喝药伤身。眼看鲁先生也食欲全无,脸色很是苍白,关山尽心疼不已,柔声劝慰。 嗯。鲁先生神情郁郁地吃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不肯再用了。 关山尽无法,招来仆役让他们传话给厨房熬粥,药晚些再上,便扶着鲁先生打将将人送回去。 嗳,你们吃饱了吗?吴幸子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略显慌张地站起身。 吴先生别挂怀,我体调不快,只能先失礼了。语落,鲁先生推了推关山尽,苍白的脸上挂着浅笑:你也别绕着我转了。明日还要陪他回乡祭祖不是吗?要多多珍惜人家,我有华舒服侍着。学生送老师回去也不耽误什么。想到明日与吴幸子回清城县后,乐三小姐就要来将鲁先生接走了,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与鲁先生之间再也无法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关山尽不免心口酸涩。 让吴先生见笑了。鲁先生也不再推辞,他腿伤未愈,本就不利行走,这会儿更将身子全倚靠在关山尽怀中,让他半扶半抱着自己。吴先生继续用饭,不用送了。关山尽也回过头,神情冷厉地道:你乖乖待着别乱跑,连件外衣都没穿,着凉了让我替你祭祖不成?吴幸子闻言脸色一赤,乖巧地坐回位子上,继续攻克晚膳的大业。 待踏出偏厅,关山尽便把鲁先生打横抱起,免他动着伤处。 这一抱,鲁先生的脑袋就恰好枕在关山尽颈窝,视线所及是一节优美白皙的颈子,在领子边上散布着不少红痕,直蔓延进衣领中,彷佛虫子咬伤的。既有零散分布者,也有杂乱重迭在一块儿的,甚至有个浅浅的齿印。 这下鲁先生可真的焦躁了,他不会看不出那是什么痕迹,更令他心烦意乱的是,关山尽从不会让任何人再这么显眼的地方留记号。他伸手往那处抹去,抱着自己的人微颤了下,多情的桃花眸垂下与他四目相交。 老师?吴先生在这里咬了一口。他一脸云淡风轻,用手指又刮了刮那块肌肤。既然喜欢他,就要对他好,我总是心心念念你的幸福。老师知道我心里有谁。关山尽轻轻躲开他的手指,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我让人替您熬了粥,喝完粥再吃药。过完年我就回来了,老师在乐府好好养伤。说着,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外头仆役推着的轮椅上,替他披上鹤氅,捂实了免得吹风。 别挂念我,抛下你与乐三小姐议亲,是我对不住你。别再对我这般好了,吴先生人老实,别辜负人家。鲁先生握住关山尽的手,轻柔地拍了拍,语尾淡了手却没有松开。 谁不想,却是关山尽先挣开了手,柔声道:老师快回去,夜风吹多了伤身。嗯。鲁先生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浮出一抹苦涩的浅笑,细声道:是我对不住你,你是好孩子,别再挂念我了。话落,也不等关山尽响应,便让仆役推着自己离开。 直到那抹陷在轮椅中的纤细身影看不见了,关山尽才转身回屋。 偏厅里,吴幸子吃饱喝足,笑得傻兮兮地揉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 桌上的菜肴几乎吃空,关山尽看了心里满意,又隐隐有些不甘心,走上前在那吃撑的人肚子上搓了把,将人搓得惊叫,险些摔下椅子,他顺理成章把人搂进怀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就知道吃,怎么不长肉呢?虽说吴幸子骨架子不大,肌肉软嫩嫩的,搓揉起来手感极好,依然扛不住时不时硌着骨头难受。 你怎么没陪鲁先生回去?吴幸子原本以为关山尽这一送好歹得花上一时辰,他可以趁机消消食,这才坐没坐样地瘫在椅子上揉肚子,没想到被抓个现行,老脸实在挂不住。 鲁先生要我多珍惜你。关山尽低头咬了口他肉肉的鼻尖,牙齿痒痒得不过瘾,干脆往下也咬了口还残留酱肘子味道的嘴唇。油腻腻的,肉嘟嘟的,倒比真正的酱肘子还好吃。 嗳......闻言,吴幸子着实心塞。唉,连鲁先生都这么大误会。 明日我们早些上路,你不善骑马与我共乘便是。关山尽倒是没继续提鲁先生了,认真交代。 欸,你真要陪我回去祭祖?吴幸子总觉有点不合礼节,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却又没想真的抗拒这个决定,自己心里也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太妙,却说不上哪里不妙。 都说好了不是?关山尽含了含他的唇瓣,心头越加火热,恨不得将人推倒胡天胡地一番。 那你吃不吃饭啊?我跟你说啊,这酱肘子真好吃,我留了两根给你,别浪费了。吴幸子对他的答案有些害臊,顾左右而言他,夹过一根肘子:我替你把肉剃下来方便吃,你这么大一个人,一顿也不能饿着啊。你喂我?搂着他的细腰,将下颚靠在窄窄的肩上,关山尽眼中盈着笑,看他仔仔细细替自己剃肉,那一堆肥瘦相间、油光腴润的碎肉堆在碗里,拌着饭还真香。 侧头睨他,吴幸子有些无奈,也不知关山尽怎么回事,对他的态度与过去隐隐有些不一样了。 喏,张嘴。喂就喂吧!关山尽可是连他的私处都洗过,喂个饭没啥的。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饭喂完了,关山尽底下也支帐篷了,毕竟他怀里的人可只穿了里衣呢,又软又香的。 于是当鲁先生院子里的仆役赶来通知,他人喝了药却吐得都呕出了酸水时,被无情的挡在外头吹风,无缘见着里头春暖花开的缠绵。 第31章 谣言(继父子肉蛋、办公室PLAY、落地窗PLAY、无射精高潮、戳直肠口啦) 风尘仆仆回到清城县时,再两日就要过年了。吴师爷确实骑术不精,关山尽又怕累着他,速度实在不快。 隔了一个多月,推开家门时吴幸子有种松了一口气的安心感。桌椅地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所幸入冬前的房舍修整得够仔细,尽管冬日雨多,却没漏雨水进来。 顾不得腿还因长时间骑马有些发软,吴幸子挽起衣袖开始打扫屋子。 关山尽喂完了马,将马寄放于县衙的马厩后,转回时吴幸子已经打好一缸水,正在抹家具。 自然看不惯他在大冬天里累得满头大汗,万一被冷风吹着受寒可怎么办?关山尽走过去将工作接下,怕吴幸子坐不住,干脆打发他去买些米面回来做饭。 我已经让苏扬替我们办好年货,明日午时前就会送过来,无须买太多东西回来。交代完,将人推出屋子,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愣愣看着眼前关上的屋门,吴幸子揉揉鼻尖,心里有些暗喜。 人非草木,这单独赶路的十多天,关山尽对自己的呵护可谓细腻至极,怕他冷怕他饿怕他不舒服,总能掐着点恰好在日落前抵达村落城镇。上路前薄荷桂花偷偷同他说,大将军的逐星从不让人骑的,就连鲁先生都没有那个福气能在逐星背上坐上一程。 我想大将军一定很喜欢您。薄荷掩着嘴笑说。 可不是嘛!大将军还陪您回家过年呢!他可没为鲁先生回过一次京城。桂花附和。 吴幸子闻言却只能苦笑以对,他半点也不希望带着镇南大将军回家祭祖呢!该怎么同列祖列宗说? 爹爹、阿娘、祖先们,这是我......放在心眼里的鲲鹏,暂时要同他过一段日子了,请您们保佑鲲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上得了天入得了海,擒得了龙打得了虎,金枪不倒、刚毅不屈。 恐怕爹娘祖先们当晚就会入他的梦,将这不肖子孙教训一顿吧! 于是这一路纠结地回到家乡,吴幸子依然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捏着小钱袋,吴幸子慢步踱到柳大娘家里,这时间街上连食铺都收了大半,只能直接同农家买粮食了。 柳大娘有两个儿子,家中粮食还算充足,匀一些卖他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路上三三两两的和几个乡亲错身而过,吴幸子笑盈盈地对他们打招呼,对方的表情却十足精彩,先是猛地停下脚步盯着他瞧,接着露出一抹了然的幸灾乐祸或同情的神采,最后对他报以复杂得接近扭曲的笑容,即使吴幸子心再大,三五人后也察觉事态有不对劲了。 最后他几乎是躲着人来到柳大娘家,敲了敲门就听柳大娘在里头拉着嗓门应,接着木扉一开,看清楚门外的是吴幸子后,柳大娘瞠大双眼,随后啥也没说就拉着他的手开始哭了。 娘,怎么啦?柳大娘的大媳妇阿秀惊慌地跑出来,在看清楚一脸尴尬的吴幸子后,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大嫂、阿娘,怎么啦?接着连二媳妇阿宝也凑上来。 随后的一刻钟,柳家大门充塞着啜泣声,吴师爷手足无措地看着三个女人,张着嘴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最后还是柳老头出来将人给叫进屋里,温柔地拍了拍吴幸子的肩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嗄?满脸困惑,但吴幸子也猜到这肯定与路上乡亲们异样的举动有关,可柳家男人天生寡言,柳大柳二还没回来,柳老头已经坐到一旁抽旱烟,要他一个人劝三个女人别哭,实在有心无力。 没办法,他只好拍着柳大娘的手,苍白的重复着:别哭啦别哭啦,哭多了伤眼睛。女人真正是水做的吧!直哄到吴幸子口干舌燥,喉咙都快冒火了,三个人才勘勘停下泪,手忙脚乱地拿水拿果干给他吃喝。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一口气喝完一大碗水,吴幸子满足地吁口气,但没舍得动果干。正想开口同柳大娘买菜呢,柳大娘倒是先说话了:幸子,可怜的孩子,你是不是又瘦啦?那公子看起来出生富贵,竟然这么狠心,连顿饭都没让你好吃吗?嗯?吴幸子一时没听懂,更显得茫然无措。而这表情在柳大娘眼中,就变成强忍悲伤,妥妥一副被伤透了心、骗走了身子的可怜模样。 唉呀!幸子!是大娘的错,当初就该阻止你跟着那没心没肺的狗东西离开!看柳大娘义愤填膺的模样,还有阿秀阿宝泪眼婆娑,同情又心痛地盯着他的眼神,吴幸子也不知怎么就反应过来了。 他嗳一声,慌张地摇着双手:不不不,大娘您误会了,海望对我可好了,一天也没让我饿着,我住的院子里还能种黄瓜呢!这时节种黄瓜吗?这可不行啊,不好养大呀!一提起庄稼,柳大娘的心思就跑偏了。这大冷天的,你应该种萝卜。这是这是,我那时候没想起来,只觉得他们那里的人脾气爆烈了些,种点黄瓜吃,可以安神定志、除热解毒,送礼应当不错。当然还有别样用途,吴师爷脸皮薄,肯定也不能说给柳大娘知道,毕竟那还是他从染翠大掌柜给的春宫图中瞧见的。 都说黄瓜耐吃,哪张嘴都能吃。 阿娘,这时候种黄瓜种萝卜都不是要事。阿秀听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气看着吴幸子道:幸子哥,你千万别瞒着我们呀!大伙儿都在传,你被那位公子带走后,没过多久就被忘得一乾二净,那公子后院里好多美人,听说他心尖尖上的那位更是美得跟仙女似的,李大娘他们都说你肯定是被厌弃了,那位公子哪里看得上你。哼,歹瓜厚籽歹人厚言语,李大娘那些人天生臭嘴,见不得幸子哥过好日子。阿宝人就率直得多,撇撇嘴啐骂了句。 可最近大伙儿都在传这些话呢,还说幸子哥说不定连年都过不了就被赶回来了。阿秀抿抿唇,小心翼翼瞧着吴幸子:要是那位公子对你好,怎么没留你过年啊?他说......吴幸子脸猛得一红,人显得有些扭捏。毕竟这可是一起祭祖的大事呢! 说什么?别吊大娘的胃口了!柳大娘可等不了,急切地催促。 欸,他说、说陪我回家过年祭祖。话落,吴幸子但凡露出的肌肤都泛红了,心里羞得要命,却也甜滋滋得彷佛沾了蜜似的。 尽管心里知道关山尽与他之间必不会有什么未来,他也一向坚定地以搜集更多鲲鹏图为人生志向,然而多多少少的依然为了关山尽的体贴宠爱而动摇了些许,要说山盟海誓那是不必的,偷些小甜蜜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说,你真同他结契啦!柳大娘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红呢,这下转眼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是个好孩子,那位公子有眼睛就该知道疼惜你。哈!赶明儿我就去李家,狠削那老娘儿们给你出口气!祭祖是大事,外人自然没可能也没那个资格参与,既然都到这个份上,名分肯定是定下来了。结契虽不比婚娶那般繁琐,只需去县衙里办个手续登记个户口也就行了,却也都会宴请亲朋好友沾沾喜气。 你们要在哪儿宴客啊?啥时宴客啊?柳大娘迭声问,直把吴幸子问得招架不住。 他连连摇手:大娘!大娘!我们没有结契啊!他只是陪我过个年祭个祖,初十之前就要回马面城了。嗐!都来祭你家祖先了,结契那是早晚的事情。大手一挥,柳大娘转身钻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条腊肉、几根萝卜、一颗大白菜、还有四颗鸡蛋走出来,一股脑儿塞进吴幸子怀里。 喏,这是大娘送你们的,以后你在马面城要是被欺负了,尽管回来找大娘,一定替你出气。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食物,那块腊肉肉肥膘满,色泽油亮很是诱人,肌理层层分明没有半点模糊的地方,他咽口唾沫便把腊肉塞回大娘手中。 大娘,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你买些米啊菜啊的,够我与海望吃一餐就行了。他拜托朋友办置了年货明天就到,这块肉您留着自己吃,幸子心里知道你疼我。那位公子倒是细心啊。这段话听得柳大娘心花怒放,也不推辞收回了腊肉,却无论如何不肯收幸子的买菜钱。 没办法,吴幸子只能收下柳大娘的心意,带着菜、鸡蛋以及一升米回家,半路上就愈着打扫完等不到人,索性出来找的关山尽,将东西都接过去了。 这些菜够你吃吗?调侃着扫了吴幸子腰肚一眼,他脸色微红,赧然地垂下脑袋。这模样让关山尽心头一阵火热,要不是在大街上,周围有些零零星星的路人,还真想将人搂进怀里吻个够。 家里就剩一些盐巴了,怕你吃了不舒服。吴幸子最近倒是养成习惯,与关山尽并肩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拉他胳膊,两人姿态亲密,后头不知不觉就细细碎碎地议论起来。 毕竟先前李大娘说得有眉有眼,那吴师爷如何被抛弃,生活如何悲惨,神仙公子的心上人如何天仙绝色,听说还是个举人呢!都说神仙公子原本对心上人求而不得,这才将吴幸子当成替身留在身边,可最近两人心意相通了,吴幸子自然变成碍眼的角色,要不是心上人慈善,恐怕得流落异乡。 嗐!吴幸子要是知耻,很快就会逃回来了吧!这是李大娘的结论,获得众多婆婆妈妈的附和,差不多是这半个月来清城县流传最广的谈资了。 可眼下,谈资里的主角并没有形单影只、灰头土脸的出现,反而带着那位风采绝尘、宛如谪仙的公子回来,两人还在大街上亲亲热热地交头接耳,瞧瞧那吴幸子,也不看自己多少岁的人了,真是不要脸! 甭说,李大娘肯定是吃了满嘴酸葡萄,这才在后头造谣生事。 嗐!这神仙公子该不是真被下了蛊吧!吴幸子这种脸面,多看一眼都讨厌,神仙公子怎么就看上了? 唷!有人就是嫌脸不够大,让人替他长长吧! 东一句西一句,虽然声音微弱也不敢真让当事人听进耳中,可关山尽内力深厚,一不小心就将流言给听全了,眼底滑过一抹冷厉不悦。 这个流言与事实的重迭度太高了,几乎将鲁先生的存在亮晃晃地摊在众人面前,要说没人刻意操弄,他可不相信。 会是谁呢?这些流言的目的又是什么?吴幸子若是知道了,会......有何想法?最后一点,让他莫名打个寒颤,低头瞧着在他身边叨叨絮语的吴幸子,样貌平凡的脸上泛着红晕,全没有半点鲁先生的天姿绝色,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甚至他都不记得,当初他在吴幸子身上究竟是看到哪一点鲁先生的影子? 若是他发现,自己的亲近跟体贴,全是因开始时将他当成鲁先生的替身,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微笑?是否还会看着自己脸红?是否......全然不在意,反倒松了一口气,回到鲲鹏社继续飞鸽交友? 不知怎么就心烦意乱了起来,他将所有东西用单手拿好,空出的手将纤瘦的人紧紧圈在怀里,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低头就含着那张甜蜜的嘴深深吻住,翻搅着柔软舌尖,舔舐他口中津液,直把人吻得手脚发软气喘连连才松口。 那双疏淡的眸水光粼粼,傻傻地看着他,只有他。 你饿了吗?关山尽柔声问到,语带缠绵,彷佛有把小钩子在吴幸子心头作怪。 咕嘟咽下唾沫,嘴里还残留着男人的味道,吴幸子脑子还乱着,傻傻回答:饿了,我能吃你吗?一抹醉人的笑在眼前绽放,耳侧被吻了吻:任凭处置。 第32章 不经玩又爱点火(大肉、肏肚子、甜) 两人回到家里,连带回来的食物都没来得及收拾,随手扔在门边就深深吻在一块儿了。 吴幸子略有些急不可耐,又被吻得手脚发软,扯了几次都扯不开关山尽的腰带,不由得抱怨:你脱呀!关山尽忍不住好笑,安抚地在他唇上吻了吻,老男人咬着他舌尖吸吮,彷佛在吃什么无上美味,半点都舍不得松口。 任他笨拙但热烈地吻着自己,关山尽轻巧利落地将两人的衣物都剥除。屋子里虽烧了火盆却不够暖,他担心吴幸子受了风寒,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哼哼唉唉的蹭着他,男人身体强健还内力深厚,肌肤柔软温暖,简直像个火炉,熨贴着让人舒服得不住呻吟。 肉臀被男人宽大的手包住揉了揉,他的呻吟拉高了些,更显甜腻。手脚更自动自发地缠上精壮身躯,嘴唇移向关山尽形状优美的耳侧,小狗似地舔吻。 这么快就浪了,嗯?他笑着又捏了一把臀肉。 嗳......吴幸子哼着,在他怀里拱了拱,腿紧紧缠着关山尽的窄腰,似乎半点也不怕摔着。 自然不会令他失望,关山尽稳稳地捧着他的屁股把人押在门板上,早已硬起来的肉茎磨蹭着他软软的下腹及半硬的小东西,蹭得稍用力些,两人都不禁愉悦的粗喘。 在性爱中向来骚得没边,吴幸子很快就不满足于这样黏黏腻腻的磨蹭,浪叫着催促:你快点进来,我、我痒......确实是痒了,关山尽狠狠掐了把那肉呼呼的屁股,明明没肏多久,那后穴都会流水了,这会儿正湿淋淋地往下滴水,弄得他手指与握在其中的臀肉都滑腻得要命。 这骚宝贝,天生来克他的! 关山尽粗喘,手指随意戳进湿软的后穴里捅了捅,他一动就有淫汁往外喷,顺着玉石般的手指往外流淌,滑过手腕后往下滴,才几下就在地上积了小水漥。而老男人也抖着腰,越叫越欢快,浑身肌肤都泛着粉红。 再弄弄......再弄弄......比起粗大的鲲鹏,关山尽的手指有些太细,虽然胜在灵活温柔,可习惯狂风骤雨般操干的吴幸子很快就不满足了,他讨好地舔着男人的颈侧哀求,肉臀不住摇摆。 悉听尊便。关山尽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便使劲将人压在门上,粗硬的龟头从臀缝擦过去,其下囊袋啪地打在吴幸子会阴处,被挤压在两人小腹间的粉色肉茎颤抖了下,噗的流出一大滩汁水。 关山尽的手指戳得更深更用力,修剪圆润的指尖猛地就抵上里头那块微凸的敏感处,还没等吴幸子喘口气,就按着那处又是磨蹭又是刮骚,间或抽出些许再往里狠狠顶一下,不过数息就让吴幸子抖着声音浑身抽搐,将白浊精液喷在两人的肚皮上。 这么不经玩还总爱点火,你说骚不骚?带着笑声的轻语有些低哑,气息也显得混乱,钻入吴幸子耳中,他头皮微微发麻,人也几乎没了力气。 不骚……还不骚?听着他哼哼,关山尽也差不多忍到极限,猛地将手抽出肉穴,大肉棒一口气就戳了进去。 即使玩得下身发大水,吴幸子的肉穴对关山尽的肉棒来说还是小了些,软是足够软,湿也足够湿了,每回进去依然要吃点苦头,薄薄的肌肉被撑开,粉嫩的肉褶都不见了,撑得有些发白,先前甜腻的呻吟染上颤抖,可怜兮兮地抽气。 你轻点、轻点......要说非常疼,那也不至于,老男人却仍咬着关山尽肌肉厚实的肩头,模模糊糊地啜泣。 乖了。这才进了三分之一,关山尽安抚地揉揉他的臀肉,亲亲他的颊侧,忍得满头大汗也没立刻大开大合的干,就怕把人给肏坏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吴幸子真是天生尤物,即便他疼得嘴唇泛白,看来可怜得不行,彷佛都要被戳穿了似的,里头柔软的肠肉却紧致又有弹性,毫不害臊地吸吮关山尽的大龟头,恨不得多吞些进去的态势。 果然,才没多久,吴幸子自己就痒了,哭唧唧地催促男人用力肏,手脚缠得愈发得紧。 你自找的,骚宝贝。关山尽咬着牙,这回就不忍了,厚实的胸膛将人牢牢压在门板上,双手紧握着那肉呼呼的臀,狠狠一顶直接戳到肠子深处的阳心上,肏得怀里的老男人踢着腿尖叫,他也没停下来,将剩下一段肉茎都戳了进去。 一下子入得如此之深,吴幸子薄薄的肚皮被肏鼓了一块,浮起男人肉棒子的形状。 我要坏了......呜呜、轻点、轻点啊啊......吴幸子被干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嘴角挂着口涎目光涣散,手指无力地抓着男人强壮的后背,只浅浅留下了几道红痕。 关山尽往后退出大半,把嫩红的肠肉都带了一部分出来,满肚子骚水也跟着喷出,水淋淋的让屋子里飘满了骚味。 感受着怀里纤瘦身躯的颤抖,关山尽狠狠将肉茎再次干进去,把吴幸子干得尖叫一声,眼泪都被操出来了。 粗长狰狞的肉棒大开大合的肏,艳红的肠肉也被一会儿带出一会顶入,因为实在粗硬,即便没有刻意顶弄那块敏感的突起,也足够在这狂风暴雨的抽插下磨得那块地方又痒又痛,彷佛都肿了起来。 更不提阳心了,早被肏得红肿喷水,随着每次抽插响起淫靡的水声。吴幸子被干得脑袋空白、目光涣散,眼泪口水挂了满脸,狼狈得像被玩坏了般,嗯嗯啊啊地呻吟。 他一开始还会扭着屁股迎合,但关山尽实在干得太狠,他几乎被肏得喘不过气,脚趾头蜷曲再松开,没一会儿就像抽筋似地抖着不停,小肉棒又噗得喷出零星精液,射不出来了。 肏了不知多久,关山尽将人放在桌子上,拉起他一条细白的腿扛在肩上,扣着胯骨,大肉棒径入得更深了些,囊袋啪啪地撞在臀肉上,将那块肌肤都打红了。空出的手则握住吴幸子软绵绵的小肉棒,用带茧的掌心摆弄。 别看关山尽手生的好看,肌肤又白皙,玉石雕就一般就以为他有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毕竟是个军人,他手上有不少茧子,都是练武练出来的,掌心的肌肤更是粗糙,摩搓而过时都让人丝丝发痒。 这样的手掌握着敏感娇嫩的小幸子套弄,那快感可不是一般二般,来去几下就把吴幸子弄得尖叫,用手去推他想救出自己的小东西,那种痒简直不能忍,特别是刻意用拇指搓铃口的嫩肉时,吴幸子的呻吟都破音了,抖得几乎叫不出来。 当然,他是推不开关山尽的,一来二去的反倒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欢愉里,几乎又要射了。 你别这样......别这样......他呜呜哭泣,扭着身子往前挪,妄图躲开关山尽操进肚子里肉棒,与那只毫无人性的手,关大将军动作却很快,一把扣住他胯骨把人往下一按,猛得又往肚子里戳了一下,白皙肚皮上鼓起老大一块。 啊啊──吴幸子仰着脑袋哭叫,哆哆嗦嗦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喜欢吗?关山尽低头吻他的感他看来更加妩媚艳丽,眉心微蹙,桃花眼中泛着水雾,吴幸子看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就算被干死都心甘情愿。 这么好的鲲鹏呢!不只鲲鹏像兰陵王,关山尽本身也像兰陵王吧!他没看过他身披战甲,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英姿,但肯定是极为好看的。 喜欢......吴幸子轻声嗫嚅,迷醉地盯着关山尽看。 这小眼神,看得关山尽浑身燥热,抓着他的腰干得更狠,鸡蛋大的龟头一次次肏进肚子里,把身下的人弄得神情涣散、浑身抽搐,肠肉猛得缩紧痉挛,又被他粗暴地操开。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吴幸子微翻白眼,嘴边挂着口涎,整个人几乎要疯了似的。高潮来得很猛烈,像浪潮般将他卷入,一波波绵延不绝,他想自己肯定被操坏了,高潮彷佛永无止尽,他张着嘴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突然,男人吻住他的唇,撞击的力道变得更加猛烈,他翻着白眼,痛苦地痉挛着,哭叫声都被封在嘴里,关山尽结实的腰奋力顶动,十几下后一股热液喷进他肚子里,他一口气喘不过来,硬生生厥了过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一次关山尽射得很多又很久,毕竟赶路的这些日子他半点不敢碰吴幸子,在那之前除了出发前一天,他可是禁欲了一个月。 瘫软在桌上的吴师爷身体还微微抽搐着,眼角脸颊鼻尖都哭得泛红,流泻出惊人的媚态,狠狠攒紧了关山尽的心弦。他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宠爱,俯身亲了亲那张肉嘟嘟的嘴。 下身无法控制得又硬了起来。 既然接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干个痛快。 这么想着,关山尽便放弃自控,就着下身相连的姿势把吴幸子搂起来,边走边干着进了寝室。 第二卷 前尘往事总是坑爹 第33章 他就像一抹月色(今天走剧情啦) 苏扬将年货送来的时候,吴幸子还没能从床上起身。昨晚着实有些放纵了,加上奔波疲劳,饶是比外表壮实许多的师爷都承受不住,睡得跟死了似的。 于是苏扬这辈子头一回看到关山尽穿着一身短打,认认真真地与他带来的仆役一同卸货的奇景。 就算关山尽把粗布短打穿出了一种贵气,也阻挡不了苏扬的火气。 他跳下马车,拉着发小的手气急败坏:关海望,你怎么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好歹是堂堂镇南大将军啊!这种粗活还用得着你?那老家伙呢?还在睡,他累着了。苏扬的手劲大,倒是真把关山尽给拉停下来,他也没挣扎,对几个仆役交代东西怎么收拾后,由着发小将他拉进马车里。 瞧你一身臭汗,把我这金丝猴毯子都弄脏了。苏扬叨叨个不停,顺手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更嫌弃地问:你到底发个什么疯?为什么来这破地方过年呢?我高兴。啜了口茶,关山尽眼中带笑,下意识往那栋小屋子瞥了眼。里头的人应当睡得很好,外头这些声音半点都没惊扰着他似的。 哼,那你想过鲁先生高兴不高兴吗?苏杨啐了口,曲起一只腿,把手肘靠在膝上,握着自己的下颚,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看得关山尽直笑。 鲁先生怎么会不高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我决定后头一个就跟他说了,老师要我好好过个年,散散心。当时对鲁先生提起这件事,多少有些试探的意味,他知道鲁先生开春就大婚,虽能体谅鲁先生的想法,但实在心头酸涩,忍不住就想给他添点堵。 还散心呢。苏扬一撇唇不以为然。满月都忙得胖了吧?提起这圆润的老同乡,苏扬狐狸似的眼里流泄些微恶意。 那可不是你该管的事。关山尽浅笑回应,他向来不喜苏扬对满月的敌意,亲疏毕竟有别,满月对他来说还是特别亲近的。 咋舌,苏扬自不会挑战他不提满月也成,他本就不为这圆墩而来。 两人间静默了好片刻,苏扬才又开口:你说说,究竟对鲁先生,你是什么章程?初十前我就会回去,必定替他将大婚事宜操办得妥妥贴贴。关山尽一眼也没看苏扬,垂着眼径自喝茶。 你就舍得?别说你不知道乐大德那老家伙心里的小九九。实在看不过去,苏扬这人就爱美人,他再如何诸多看鲁先生不上眼,也比破屋里的老鹌鹑好。与关山尽站在一块,完全就是一颗白菜被鹌鹑给啄了。 面对质问,关山尽没有响应,还掂起一块玫瑰松子酥吃。 你别逼我骂娘啊!淡然瞥了龇牙咧嘴的发小一眼,关山尽带笑道:你想骂你娘我也不好阻拦,至多替你遮掩一二,不同苏伯母提起你这不孝子就是了。呸,说得这都什么话?苏扬气的磨牙,但也拿关山尽毫无办法,谁想拿自己的脖子试沉鸢剑呢? 倒是有件事我要问你。关山尽语气一变,苏扬撩起眼皮睨了他眼。你问,但我不一定回答。清城县这些流言,是你放的?倒没与他多磨唧,关山尽劈头就问了。 是又怎么着?。苏扬也没否认,勾起唇角笑得像只狐狸。你想替老家伙辟谣吗?我丑话说前头,那些流言说的可都是事实,半点加油添醋也无,鲁先生难道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至于传到后来是否被夸张了,那可不是自己这个源头需要负责的,不是吗? 得到答案,关山尽微蹙眉,玉雕般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矮几上的茶杯,把杯子推得四处乱滚,看得苏扬心烦。 怎么?是谁让你传这些闲话的?关山尽瞥了发小一眼,夹着森冷的冰霜,饶是对他性格捉摸颇透的苏扬,都禁不住打个寒颤,只能强撑着脸色不变,却错开了他的视线。 我就看那老东西不顺眼,怎么?还不许我膈应膈应他?你膈应的只有他?关山尽却是笑了。 滋啦一声,被他滚来滚去的茶杯,被捏得粉碎,几乎要化为尘土了。苏扬眉头一皱,低声骂了句粗话。 苏扬,我们相识也有二十来年,你什么人我心里会不清楚?同样的,我为人如何,你心中也该有点谱才是。轻轻拍掉手上的碎渣子,关山尽整个人温和儒雅,甚至带着一点春风般的暖意,笑吟吟地看着发小:你看吴幸子不顺眼我能明白,可你偏偏记挂着这让你不顺眼的丑家伙,那就不寻常了。照你一贯的处世,吴幸子对你来说就是一粒尘埃,吹口气的时间就忘得一乾二净了,哪里来的闲情膈应他?你想问什么,爽快地问了。苏扬也是聪明人,面对关山尽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打迷糊仗,这家伙冷血起来毫无人性,也就对鲁先生傻了。 是满月要你传的,还是……华舒?你自己心里知道。苏扬听到华舒的名字便笑了,他拍拍曲起的膝盖,笑不可遏。你竟真说出这个名字来。相对于苏杨笑得差点打嗝,关山尽就面无表情了。他心里自然有猜测,昨日听到的流言太过真实,指示性又强烈,他总担心吴幸子听见了会察觉自己的私心。要是老家伙会伤心难过也便罢,可他总觉得这老东西恐怕会乐开花,安安心心的用他的鲲鹏,等着失宠那一天。 心里莫名一股子闷气没处撒,这才没忍住问了苏扬。 问完后他心里没能舒坦点,反倒更加郁结。他知道,若消息是满月放的,不会这么粗糙,而苏扬更不会为满月做这件事,就算是为了膈应吴幸子。然而若是华舒做的,苏扬却有可能为了解闷玩玩。 然而,华舒不过是鲁先生身边的仆从罢了,尽管私下小动作频频,但牵扯到泄漏将军府内宅私事,重则可是会被杖毙,他有这滔天的胆子敢做?关山尽自然是不相信的。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他揉了揉太阳穴,果断决定不再细想。鲁先生为人晴云秋月、沅芷澧兰他是知道的。 当年他从西北回京城,一直觉得自己宛若局外之人,与京城的繁荣奢糜格格不入。毕竟从12岁开始整整八年时间,他待在西北这苦寒荒芜,彷佛被血污染红了的地方,生与死的界线都模糊了。最惨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将敌人的尸体带回去当粮食。 他眼中的世界早已不若当年离开时那般纯净美好,像只金丝笼里的名贵雀鸟,无忧无虑、骄纵任性。平静的日子让他惶惶不安,尽管面上不显,但他其实并未离开西北,魂魄早被拘在那匝地烟尘、厌人之肉的地方。 于是他很是放纵了一段时日,不只整天饮酒作乐,甚至还闹了几次事,将几个朝堂要臣、京城名贵整得叫苦不迭。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那年灯节,他带着小倌乘着画舫沿河赏灯,不期然一抹雪白儒雅的身影落入眼中。顾不得身边侍卫的惊叫,他追着那抹身影去了,最后在一株梅树下,他找到了仰着头静静地欣赏马骑灯的鲁先生。 只一眼,天地彷佛都失去了颜色。 余下的,只有那抹雪莲般的白,又如朝露般剔透,一点一点滋润了他这些日子来焦躁茫然的内心。 应是察觉了他的目光,鲁先生转过头来,似乎很快就认出了他,唇角弯起一抹笑,轻轻唤了声:海望。直到此时,关山尽才有自己回到故乡的感觉。他不再是局外人,不再是那个睁开眼就要杀人的环境,空气里带着柔和温暖的气味,而非混着风沙的血腥味。他是护国公世子,不是一把斩人的利刃。 对于军旅生活,关山尽没有任何不满,他自知在本性上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如鱼得水,然而即便刚毅冷酷如他,也需要喘口气。 鲁先生和他七岁与之初见时几乎没什么改变,儒雅温柔、光风霁月,犹如一抹纯净的月光,静悄悄地撒在人心上,虽无阳光的炽热明亮,却是暗夜中的光明,那般温柔、那般抚慰人心。 无论怀疑谁,关山尽都不会怀疑鲁先生。 苏扬又替他斟了杯茶,没带酒来实在失策。 默默将茶水一口喝干了,关山尽神情也恢复平常,似笑非笑看着苏扬道:下回再让我知道你膈应吴幸子,就别怪我用沉鸢剑招呼你了。你就这么宝贝这老家伙?苏扬简直觉得天地要毁灭了,关山尽对一个玩物的关心,难道不会太多吗? 宝贝不宝贝那是我的事,可你知道我痛恨有人把爪子伸太长,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剁了也是应该。说着,他拍拍苏扬的肩,力道虽轻柔,却把人拍得寒毛直竖、头皮发麻,脸色都白了。 你简直就瘸了眼!忿忿不平地骂了句,苏扬也没敢真的与关山尽硬着干,说到底他虽不待见这丑哩八机的吴师爷,可又怎么会在意蝼蚁的蹦达?孰轻孰重他还是很清楚的。 就是没料到关山尽真的上了心。 我把你当好友时,眼睛就是瞎了的。乖了,别吃这种小醋。又拍拍苏扬的肩,关山尽跳下马车,他听见卧室里有了动静,自然无心与发小叙旧了。 年货已经卸完了,也全放进屋子里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就是有些该放睡房里的什物还摆在外头,得等吴幸子醒了才能收进去。 关山尽推开睡房的门,刚好看见吴幸子傻楞楞,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裸着一双白细的腿,坐在床沿边上,盯着恰好停在窗外的马车一角。 这软绵绵的模样,看得关山尽的心里也一片柔软,走上前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 睡得好吗?啊?喔......吴幸子眨眨眼,脸颊浮现一抹红晕,有些害臊地点点头,显然是回想起昨夜的胡天胡地了。 他身子仍泛着酸,后穴用得有些过度,总有种还含着什么的感觉,隐约还有些湿答答的让他不太自在,又不敢伸手去抹。 苏扬送年货来了,有一床新的被褥,你想现在铺上呢?还是晚上睡前再铺?把人拉到腿上圈着,关山尽将下巴靠在吴幸子肩上,笑吟吟的问。 热气吹在敏感的耳际,吴幸子不由得缩起肩,耳朵整个红透了。 待、待会儿就铺吧......他摀住耳朵,期期艾艾道:你别搂着我,光天化日的,外头还有人呢。吴师爷脸皮向来薄,与关山尽两人独处时他敢做很多事,可只要多了一个外人,他就怂得很。 苏扬等等就走了,别在意他。关山尽哪舍得轻易把人松开,故意紧了紧胳膊,还咬了那红透的耳垂一口。见怀里的人几乎都要缩成一团球了,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来,别理会苏扬,咱们得先顺一顺这年怎么过。明天就是除夕,窗花春联贴不贴?饺子包几个好?你喜欢猪肉白菜馅儿的,还是白萝卜鸡蛋馅儿?冬笋羊肉馅儿也不错。饺子?干嘛吃饺子?吴幸子露出茫然的表情。 过年不吃饺子吗?关山尽虽在马面城待了五年多,但身边的亲兵、私兵都是北方人,过年也一贯是吃饺子的。 过年吃饺子吗?吴幸子眨着眼。我过年吃的是汤圆,还有发糕。说着他舔舔唇,露出馋样。 那好,今年随你。年菜该做些什么你教我,咱们一起做吧。那截粉色的小舌让关山尽心头一紧,没忍住低下头含住那截舌尖,绵绵密密地吻了好一会儿,直把怀里人吻得喘不过气,微微挣扎才不舍地松口。 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吴幸子才曲着手点算起年菜。说真的这时间有点太急,所幸他也不要求多罗列满前,有一大锅汤圆、几个发糕、煎个鱼焖烤只鸡,炒个长年菜似乎也够了。 就是祭祖比较赶,今天得去上个坟才行。 所幸关山尽做事稳帖,已经先让苏扬备好了简单牲礼祭品,香烛纸钱样样不少。 两人抵着脑袋商量流程如何,免得浪费了时间。 一刻钟后,总算将事情都排定了,关山尽拍拍吴幸子的肉臀笑道:还不快梳洗穿衣,要是又把我给看硬了,这年咱们就躺在床上过也不错。吴幸子闻言抽了口气,满脸通红地从他腿上跳下,用愤愤不平的小眼神瞟他,却不敢多说什么。 第34章 祭祖(肉蛋:双性世界、新婚夜、口交高潮) 备好了祭品及香烛,关山尽替吴幸子裹了大袄子,一手提了东西一手牵了人,神色自若道:走吧。喔。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吴幸子依然带着关山尽往后山走。 约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坳。大冬天的山坳里倒是比外头要暖活,地上铺着一片芒草,一块一块的小土丘在芒草中若隐若现,多数都有人祭扫过,才没淹没在芒草中。 吴家的祖坟不远有一棵苍天老树,老树左近有快不大不小的空地,那块地倒特别,长的不是芒草,而是一片绒绒的翠绿短草,关山尽随意瞥了眼,便从篓子里拿出镰刀,开始割草。 你看到那块地了吗?吴幸子语气竟有些雀跃,让关山尽心生好奇。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看到了。那块地有什么特别吗?关山尽动作迅速又利落,问话的同时已经割掉大半的芒草,露出了半个土丘。 那是我以后要躺的地方。语调无比向往。 关山尽一直知道吴幸子已经买好了自己的墓地,他直起腰往那儿又看了眼,倒是一块向阳地,视野也好。 是个好地方。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有点涩涩的不是滋味。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吴幸子这块地躺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嫌挤了。 可不是嘛。吴幸子喜孜孜的,一边将割下的芒草堆好,继续说:这块地很多人看上呢!喔?那你是怎么买到这块地的?坟丘前的墓碑也清理出模样了,木头的碑已经看不太清楚上头的字,短短的一个,上头爬了不少青苔,莫名有种萧索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清城县这个地方。 这个嘛......吴幸子揉揉鼻子,笑得有些腼腆。我不是师爷嘛!清城县又小,土地买卖的文书也都会经过我的手整理,当年我看上这块地后,就稍微......咳咳,假公济私了一下。说白了没什么,像清城县这样的小地方,官用地的买卖也单纯。 总的来说,上衙门填个买卖契约就好了,县太爷一般也不浪费人力时间去调查这个调查那个,便宜行事即可。要是有太多人看上同一块地时,就看县太爷心属谁了。吴幸子多年垦恳切切地办事,深受历任县太爷的信任,既然他想买这块地,县太爷大笔一挥就允了。 我这后门走的值得。一辈子就谋这么一次私,吴师爷心里既有些忐忑,又有些得意,如今提起这件事,脸上依然泛着红光。 看不出吴师爷是这样的人啊。关山尽出口调侃,虽然老家伙长的普通,可这小模样怎么看都顺眼,要不是地点不适合,他都想拉人进怀里搓揉一番。 欸。吴幸子从耳尖红上脖子,低下头有些慌张地开始摆放香烛祭品。 终于还是没忍住,关山尽凑过去在他颊侧蹭了下,把人吓得缩起肩,又害羞又害怕,整个人毛躁得不行。 后来吴幸子就躲着关山尽了,总跟他隔上一人多距离,直到烧完了纸钱,收拾完祭品香烛,才肯靠近一些,却还是不肯让关山尽握他的手。 走出山坳后,吴幸子才一点点挪近关山尽,语带抱怨:在我爹妈祖先面前,你怎能这般猛浪?哪般?关山尽长臂一揽,把人搂进怀里。那就叫孟浪了?昨晚又叫什么?这问题谁有脸回答呢!吴幸子满脸通红,急急地摀住他的嘴,左右张望了片刻确定没遇见人,这才松口气。 嘘!门里的事别往外说呀!虽然附近没人,可祖先们还在身后呢!万一送出来了,不听得正着吗?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夜里会不会被罚跪算盘?想着就毛骨悚然啊! 知道他脸皮薄,关山尽也没多逗他,揽着他的肩往家里走。 对了,你怎么说我呢?祭祖的时候吴幸子看来挺诚心的,花了老长时间对着那块木头碑碎声叨念许久,关山尽要听自然是听得清楚的,可人家祭祖他凑热闹已经很异乎寻常,再偷听祷词就真过不去了。 可没听是没听,他心里难免有些好奇,迫切想知道自己在吴幸子心里究竟什么位置瞬间查觉到臂弯里的人抖了抖,显得有点不安,脸色都白了不少,挑起眼对他讨好地嘿嘿一笑。 还真不能说!吴幸子掌心都冒汗了。 他祭祖向来快,毕竟祖坟里其实只有衣冠跟几个替代用的小木人,当年那场大水把爹娘卷得不见踪影,祖坟也被破坏殆尽,水退了之后谁家骨头谁家骨头都混在一起,也多半都找不齐全了。他那时候年纪小,在柳家帮忙下才用木人衣物代替,重新整理好了祖坟。 也不知道他死了之后,万一又大水,他跟祖先们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不说话?甚至脸色都不好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连嘴唇都略显苍白。关山尽有些心疼,伸手揉了揉他的唇,安慰:我没有逼你说的意思,不想说就别说了。嗯?吴幸子眨眨眼,弄清楚关山尽的意思后,大大松了口气。 毕竟他跟祖先们是这么说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带露水鲲鹏来看你们了,还望祖宗们别见怪。来年,若有更好的鲲鹏,还望有机会一见。请保佑鲲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金鎗总不倒。 他那时候被关山尽蹭得心烦意乱,整个人胡言乱语的,如今回想起来有些发怵,也不知道祖先们听到这段祷词,会不会罚他多跪几天算盘?唉,愁人。 大概祖先们真是被吴幸子的祷词给气坏了,两人才到家门口,就遇见李大娘与柳大娘各自带着老姊妹,在他家门前撕上了。 吴幸子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多震惊,他傻傻地看着柳大娘拿着扫帚挥舞,李大娘扛着畚箕抵挡,大牛他娘手上握着锅铲,柳大娘这边还有人拿了两根大萝卜像拿两把刀似的。 这都怎么回事?眼瞅就要过年了,怎么就撕上了呢? 吴幸子下意识就要上前劝架,却被关山尽给拉住,远远地站在树荫下看戏。 快放开我,乡亲们都吵起来了,真打伤人怎么办?吴幸子心里急,用力甩了几次手,反而被抱得更牢,都快嵌进男人怀里了。 他们想吵就吵吧,你已经不是清城县的师爷,过完年也要回马面城了,不需要惹一身腥。关山尽早已经听清两方人马争执的是什么,他看着李大娘那群人冷笑。 虽然对这群愚昧村妇烂嚼舌根的行为厌恶至极,但堂堂镇南大将军不可能与女子争执,他知道谣言来源是谁,回去马面城自会处理。而粗鄙农妇,自有柳大娘会替吴幸子讨公道,他不能让这实心眼的老鹌鹑去坏事。 我不是清城县的师爷了?吴幸子倒抽一口气,这才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的旷职近两个月,也不知给衙门里添了多少麻烦,心里更是空落落得有些慌张,好像脚突然踩不着地了。 你既然与我在马面城,自然无法兼顾师爷的职责,黎缄已经找着人了,你不用太挂心。怎么可能不挂心?吴幸子越想越慌,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井里那只开心的青蛙,谁知一眨眼被捞出井,那口井还转眼干涸,他想回都回不去了。 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待马面城啊?我的墓地还在这里呢......等他与关山尽露水缘尽,回到清城县后又该怎么办?他还想继续搜集鲲鹏呢!看来得种庄稼了。 虽然累了些,但他还有九两多棺材本,尽管以后可能买不起杉木棺材,但挑个四五两的柏木棺材也可以。盘算着,吴幸子心情又好了,他现在有鲲鹏万事足,人生总能柳暗花明又一笼子鲲鹏对吧! 这头吴幸子还在盘算他的鲲鹏,那头柳大娘与李大娘已经扔了手里的扫帚畚箕,袖子一撩徒手打起来了。 关山尽看的津津有味,柳大娘显然比李大娘能打多了,别看人生得瘦小,力气还真不小,一巴掌搧得李大娘左颊高肿,狼狈得跌在地上。 哼!让你说!让你说!柳大娘还不解气,扑在李大娘身上又劈劈啪啪连续三个巴掌,把李大娘的脸打得跟面龟一样,又红又肿还烫。 贱人!大牛他娘看老姊妹吃亏,尖叫着也扑上来这下可好,明天就要除夕了,原本欢欢喜喜热热闹闹,这会儿乱成一片,七八个大娘都挽袖子打上了,那两根萝卜接连几次挥在方家婶子脸上,最后各自断成两截,也把人打得晕头转向,倒在地上尖利的哭喊。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柳大娘倒很厉害。关山尽从供品里摸出了果干喂给吴幸子,自己也摸了把瓜子嗑。 这可不?柳大娘李大娘各自带了三人,这眼下李大娘那边除了大牛他娘还在顽强抵抗,另外两个人都被打成了两只面龟了。眼看一场混乱就要在柳大娘全胜的状况下结束时,李大娘突然尖叫:吴幸子!呃......吴幸子正在咬果干,这一吓就噎着了,用力咳了起来。 李大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连柳大娘都拉不住,猛扑到吴幸子跟前,两手一伸揪住他的衣襟嘶声尖叫:你说!你说!你用了什么妖术迷倒了神仙公子?秃毛鸡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吗?凭什么?凭什么?咳咳咳......呃......果干跑进吴幸子气管,他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放手。哪能让他在自己眼前被欺负?关山尽伸手一格,直接将李大娘双腕给扭了,惨叫着往后跌了几步远,一屁股坐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既畏惧又讨好地看着关山尽干嚎。 神仙公子!您醒醒啊!吴幸子用了妖术迷了您的眼!老身说的都是实话啊!呸!柳大娘几步追上来,蒙头盖脸用扫帚又是一顿打,边打还边骂:你就是眼红!谁不知道你看幸子早就不顺眼了!哼!秃毛鸡讲得是你家德汉子吧!不过识得几个字就想取代幸子当师爷?谁给你的脸?蛤!谁给你的脸!李大娘被打得躲不开,手腕又扭了更是痛得她杀猪般惨叫,方家婶子与大牛他娘已经消停许多,是人都得审时度势不是?先不管吴幸子是不是用了妖术,那神仙公子刚那手可见不是个善荏啊! 那些大娘们喳呼些什么关山尽听而不闻,他就担心吴幸子呛坏了,伸手轻柔的拍他后背,解下腰间的竹筒小口小口喂他喝水,好容易才将果干咳出来,眼眶鼻头都是红的,看得关山尽心软,搂着人又安慰了几句。 柳大娘!柳大娘!快别打了。可吴幸子一门心思都在几个大娘身上,挂着呛出来的泪花,慌张对柳大娘挥手试图阻止她。 幸子你别怕!大娘有分寸,李家的皮粗肉厚打不坏,不好好教训一顿,她的嘴上永远不把门!柳大娘简直像个女将军,尽管气息微乱,但比起李大娘的狼狈,她整个人精神得都能发光了。 大娘,那个......吴幸子又搓手又揉鼻子,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他心里清楚,今天的混乱肯定是昨天听到的那个传言惹出来的,柳大娘都是为了他才动手。他心里感动,又怕大娘摊上官司,他现在不是师爷了,可没办法替柳大娘保驾护航,这可怎么好? 还想再劝,关山尽却摀住他的嘴。你让柳大娘解解气,黎缄那里有我。呃......吴幸子看着笑吟吟地关山尽,感叹衙门这扇后门,恐怕开得有城门那么大了......又是一阵子鸡飞狗跳,李大娘不敢再哭嚎了,柳大娘才停下手中的扫帚,飒爽地抹去额上的汗,拄着扫帚像拿着长枪似的:你以后再胡说幸子坏话,我听见一次打一次!李大娘怨恨地瞪了柳大娘一眼,接着看了吴幸子与关山尽亲密依偎的模样一眼,眼睛都气红了。但他现在也没胆子再多嚼舌根,哼哼唉唉地在方家婶子的搀扶下站起来,不甘心地领着老姊妹们离开。 确定敌人退走,柳大娘得意洋洋地拍拍裙上的灰尘,朝关山尽睨了眼道:看到没有,老身虽然是一介妇人,当幸子的靠山还是可以的。你们好好过日子,要是伤了幸子的心,老身也不会放过你!这豪气干云的一番话,关山尽倒也佩服,点头应下了。 心满意足的柳大娘与老姊妹们又同吴幸子宽慰了几句,便挺着胸欢欢喜喜地各自回家了。 家门前还有些撕打后的痕迹,吴幸子怔怔地盯着那几处看了半晌,噗哧笑了。 怎么这么开心?关山尽紧了紧怀里的人,看着那红通通的肉鼻,有些嘴痒便低头啃了口。 嗳,别咬。吴幸子害臊地躲开,拉着关山尽走回家。就是觉得,这个年,似乎还挺不坏的。 第35章 鲲中兰陵王(有肉蛋,双性世界,被戳子宫的吴师爷) 大娘们打架这个小插曲没有卷起太多风浪,原本吴幸子与关山尽当众亲亲我我就被不少人看了去,早就传了半个清城县,也就只有李大娘那一挂人仍执意认定吴幸子会妖术。 然而吴幸子本就对蜚短流长不上心,柳大娘又替他出了那么一大口气,自然就把这事儿给揭过了。 眼下更紧要的,是包汤圆。以往只有一个人,怕麻烦也怕吃不完,他通常只准备咸汤圆。可今年多了关山尽,吴幸子心血来潮多准备了芝麻松子馅儿的甜汤圆。 肉是上好的猪腹肉,油花分布均匀,肌理滑腻鲜嫩,先用酒及姜片去腥后,细细剁碎调味,最后与切碎的芹菜、炒香的红葱头搅拌做成馅料。 关山尽动作利落,手艺又好,一颗颗鲜肉汤圆都饱满圆润,看得人嘴馋。 吴幸子则包起甜汤圆,为了区分甜咸便在上头点一个红点,更显得喜气洋洋。 两人四手很快就包完了,合计竟有快六十颗。 吴幸子有些犯愁,他家的汤圆个头可不小,也不知吃不吃得完。 可他也没太多时间想了,还许多事要做呢。贴窗花、贴春联、换新的床褥什么的,也不知怎么那么多事要做,以前他一个人过年可简单了,年三十再处理这些杂事都来得及呢! 忙碌中时间过得就快,关山尽承揽了几乎所有厨房里的工作,除夕当天吴幸子就煮了锅咸汤圆而已,这还是因为关山尽不知道怎么调味,不得已才让他进厨房。 当年夜饭都上桌后,两人分别梳洗一番,换上了新衣裳,齐齐吃将起来。 不得不说,关山尽手艺真好,竟然还做了一道菊花鱼,外脆内软、酸香甜中带些微辣,像洪水中开了朵小花,鲜美得让人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 要陪我小酌两杯吗?关山尽知道吴幸子不能喝酒,但心想难得过年,小酌一番也无伤大雅,所以让苏扬准备了味甜清淡的青梅酒,是才酿了两年的薄酒,连小孩儿都灌不倒。 喝啊喝啊。酒才一开封,吴幸子就嗅到清凛芬芳的酒香,他不擅饮酒却喜欢饮酒的气氛,忙不迭点头答应。 酒果然是好酒,青梅的味道微酸,入口却甜美甘凛。吴幸子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啜,两人都没怎么谈天,气氛很是温馨亲昵。 关山尽吃得不算多,他更喜欢拿吴幸子心满意足大啖美食的模样下酒,就这样吃吃喝喝,吴幸子终于扫光了桌上的菜,酒杯也空了。 再来一杯吗?关山尽随口一问,他想吴幸子应当会拒绝,毕竟那老家伙脸上已经犯红了,两眼洗过似的发亮,唇边挂着一抹有些傻的笑。 好。哪知道吴幸子开开心心地拿着酒杯伸向他,等着第二杯酒。 这模样太乖巧太无害,导致关山尽一时不查,真替他倒了第二杯酒,这杯酒喝得就快了。吴幸子缩回手三两口就喝得杯底朝天,打了声嗝后,晕呼呼地笑得更傻了。 吴幸子?关山尽眼看有些不妙,便伸手摇了摇他的肩。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不摇不打紧,这一摇吴幸子人就往后倒,关山尽大惊连忙将人抄进怀里,东倒西歪的老家伙瞇着眼瞧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瞧得什么呢?叹口气,关山尽想把他手上的酒杯拿走,奈何他紧抓不放,还探出舌尖在杯口舔呀舔的,似乎在回味甘醇的滋味。 我......我认得你。这句话一出口,关山尽就知道吴幸子醉倒了,心里倍感无奈,他可还记得喝醉的吴幸子有多爱说话呢。 刚巧,我也认得你。同醉鬼多说都是白搭,吴幸子酒醒后也不会记得任何事,关山尽索性顺着他的话应付了。 是吗?吴幸子把脸凑近关山尽,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红着脸赞叹。嗳,你长得真好看。我也这么觉得。关山尽轻声笑了,上回长歌楼醉酒,吴幸子也说了好几次他好看,这老东西自己生得普通,却很爱看美人。 嗯……你是谁呢?醉得歪歪倒倒的吴幸子动作却比平时都大胆。 他伸手捧住关山尽的脸庞,几乎把鼻子都蹭上英挺的鼻尖了。关山尽任由他,稍微用手护住免得他把自己给摔了。 贴这么近,看得清楚吗?可以......可以......吴幸子打了个酒嗝,煽动着鼻翼嗅关山尽身上的味道。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是谁了!哦?我是谁?关山尽笑睨他,因为酒气,比平时要更增添惑人的气息,红唇宛如点绛,却不显得女气或阴柔,只让人想凑上去尝尝。 着迷地盯着那张水润的唇瓣,吴幸子滚进关山尽怀里,得意回答:你是鲲鹏……嗝呃……成了精!嗝!何方妖虐! 这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好气或是好笑,他搓了吴幸子脸颊一把,无奈道:你醉了,明日再同你算账!就知道不能让吴幸子碰酒,本想小酌一番也图个喜庆,谁知,吴幸子还是没能撑过第二杯,瞧瞧他说了什么?鲲鹏精? 他要是鲲鹏精,头一个就把这晕呼呼的老鹌鹑连皮带骨吞了!省得给他置气。 偏偏这老家伙醉得云里雾里,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啃啃他的嘴啃啃他的颈子,一边叫着好甜好甜,大有抱着他脑袋啃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这么能折腾,今晚还睡吗? 突然,吴幸子消停了下来,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直瞧。 又瞧什么了?关山尽无奈问道。 我给你看我的宝贝。吴幸子叼着酒杯含糊地笑道,一脸神秘又得意。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特别是那个……那个……兰陵王。兰陵王?谁?关山尽心里郁闷,但还是点头应了。 当然,喝醉酒的吴幸子并不在意关山尽究竟是否真心想看,他朦朦胧胧得觉得眼前的人与自己很亲近,是一起祭祖的关系了,忍不住就想把宝贝炫耀给他看。 你跟我来啊。吴幸子试了几次想起身,但他手脚都是软的,反倒像只扑腾的乌龟,怎样都翻不过身叹口气,关山尽把人打横抱起:来,你指路,我带你去。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脾气能好到这种地步。 好好好,嗳,你这只鲲鹏精真不错,我能把你留下来吗?乖顺地把脑袋依偎在关山尽胸膛上,这么问时语气带了些渴望,却一眼都没看关山尽。 不答,他颠了颠怀里的人提醒他别忘了正事,然后就在吴幸子的指引下进了睡房,打开了柜子,拿出了收得细细致致的藤箱,连人一起放在床上。 看得出吴幸子非常宝贝这藤箱,竟还仔细地擦过手才打开箱子,一股淡淡的驱虫草药味飘散出来,头一个被拿出来的也确实是个香囊,关山尽在床沿坐下,可以看到藤箱里似乎是一迭画了东西的图纸。 心里莫名涌起不祥的预感,他张嘴想劝吴幸子停下,但对方的动作快了一步,得意又谨慎地将那迭图纸拿出来,献宝似地对他招手。 来来,你瞧。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兄弟?他是独子,哪里来的兄弟? 待他看清楚所谓兄弟是什么后,直接气笑了。 好你个老东西,说你闷着骚,还真是骚得不要脸了啊! 这就是你的宝贝?那一张张都是男根图,关山尽也玩过飞鸽交友,自然知道这些图都怎么来的! 究竟这歪风从谁开始?关山尽咬牙,他千防万防,却只顾着防止吴幸子寄自己的男根图,忘了这种图可是一来一往的,他没往外寄,不代表别人不会寄给他!瞧瞧这一摞,好歹也有个四五十张! 兴许是酒喝的多了,气血翻涌起来,喉间微微一甜,似乎都快气吐血了。 偏偏吴幸子丁点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宝贝地翻着一张张男根图介绍起来:我啊,一共搜集了五十来张鲲鹏图呢!你瞧,这十张是我最喜欢的,你想他们会不会也成精啊?不会。怎么能会?关山尽银牙紧咬,桃花眼都染红了,简直像只要暴起伤人的大豹子。 谁敢成精,就别怪他出剑斩妖! 不会啊......真可惜。吴幸子看着关山尽漂亮的脸庞,轻轻叹口气,但那双眼依然亮得很。我能亲亲你吗?你真好看,又香......不能。冷笑拒绝,在男根图的环伺下,关山尽才不愿意让吴幸子得逞。 唉,那我能舔舔你吗?退而求其次,吴幸子看着鲲鹏精那双玉石雕就般的优美双手,不由得舔舔唇,明明才吃饱,又觉得饿了。 不能。色心色胆都不小啊,老鹌鹑你可以!他狞笑指着兄弟们问:你不是要介绍我的兄弟让我认识吗?说说都是谁吧!他早晚一个个揪出来晦气! 一提到鲲鹏图,吴幸子眼神更亮,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关山尽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哪儿都疼,却又得忍着脾气,好多了解了解那群宝贝的来处,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人。 欸,你瞧你瞧,这十张是我喜欢的,你在里头的时候没跟他们说过话吗?吴幸子举起的是特意用油纸包起来的图。 怎么说?他还是今天才知道吴幸子喜欢的并不是鲲鹏志,是那一张张寄来的鲲鹏! 油纸包里闷,不好说话。很闷吗?惊呼一声,吴幸子连忙解开油纸包,不迭声地道歉:唉呀,是我想岔了,闷坏你们了。嗯。盯着那解开的油纸包,关山尽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好!他总算知道吴幸子为什么在性事上那般开放,敢情这老家伙原本就对粗壮的男根特别上心吗?瞧瞧这十张鲲鹏图,无一不是又粗又长,几乎都要填满画纸了,沉甸甸的彷佛都能感受到热气。 这张啊,是我第一次看到上头有疙瘩的,你说,为何有些人长麻子,鲲鹏也长麻子呢?蹭起来是不是也痒丝丝的?这是第二张图,鲲鹏没特别巨大沉重,就是看起来狰狞得很,青筋嶙峋还有入珠,吴幸子轻轻地抚过入珠突起的部分,脸蛋红通通的。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5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难看。关山尽嫌弃的紧,他喜欢的是细白秀气的物什,吴幸子的就很好。 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硬不久的男人才长麻子。撇撇唇,他手痒捏了吴幸子脸颊一把。继续。是吗?唉,我都不知道这种事,还是得问你这鲲鹏精才清楚。吴幸子略显失望地将麻脸鲲鹏放下,指着下一张说:那你瞧,这向右歪的呢?我一直想,这么粗壮又歪脖子,磨蹭进去是不是很舒服?粗壮是够粗壮的,但这歪法戳不到痒处,正所谓船过水无痕,大抵是这种感觉。关山尽可劲的诋毁其他鲲鹏,见一张批评一张,吴幸子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单纯爱看他的脸。 就这样一口气看到第九张图,这会儿关山尽抿着唇不说话了。 吴幸子对这张鲲鹏的态度与先前是不同的,甚至还拿起图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在关山尽脸侧比划了下,肯定在想是不是这只鲲鹏化了精。真他妈欠肏! 像吗?他沉着声问,手指动了动,忍着没把人直接推倒办了,毕竟还有一张鲲鹏榜首呢! 可惜他因为气急,没注意看那最后一张鲲鹏图,与自己的大兄弟有多像。 嗯......吴幸子瞇起眼,很是认真地来回比对了几次,最后摇摇头:不像。我记得他是一个读书人,斯文儒雅的,我很喜欢他的脸,所以头一次寄信就寄给他了。唉,真是只好鲲鹏啊!你想他烫不烫?是什么味道?会不会戳进我肚子里?他不敢。关山尽用两指夹住了画纸一角,一点点往自己扯过来。先前几张鲲鹏让他气的胸口疼没错,但只有这张让他感受到威胁。吴幸子显然是非常喜欢这只鲲鹏的,甚至连鲲鹏主人什么样儿都记得。 这老东西!怎么就能骚成这样?这每张图上都有熏香与驱虫草药的气味,可除此之外隐隐约约地还有一个他熟悉的味道......吴幸子骚水的气味。关山尽几乎都要爆粗口了,这老家伙原来还不只看春宫图,敢情他自渎时用得都是这一张张来自某个男人的男根图! 必须得毁掉! 嗳,你别抢我鲲鹏呀!吴幸子抓着不放手,关山尽自然也不会放弃,僵持了片刻断成两截了,还是吴幸子心疼先松手,眼巴巴看着自己心爱的鲲鹏图落入鲲鹏精手中,当着自己的面被绞成碎片,难过得眼中都泛泪了。 这、这可是一文钱啊......瞟他眼,关山尽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文钱扔过去。还你了。笨手笨脚地接住铜板,吴幸子眨眨眼,愣愣地回了句多谢。 最后一张呢?关山尽把牙咬的嘎嘎响,他打定主意,吴幸子拿起来他就要抢过来,一样撕碎了省得碍眼。 最后一张啊……吴幸子突然咽了咽口水,带着酒气飞红的脸上,染上些许心醉神迷。嗳,这张可好看了。这张图纸显然比其他都长了些,上头勾勒的形状粗长得几乎能破纸而出,前端微微裂开的铃口沾了些水光,简直像冒着热气的实物,关山尽几乎能肯定吴幸子多想啜一口。 正想动手抢,可这形状看着有点熟悉,关山尽不由得又细看一眼,突然灵光乍现。敢情,这鲲鹏榜首竟然是自己的阳物吗? 算你有眼光。心里还是郁闷得紧,可又隐隐参杂了得意。他将其他鲲鹏图一股脑塞回藤箱里,直接动手解开了裤头,掏出还没完全硬起的肉茎,对着吴幸子摇了摇:瞧瞧,我是什么样的鲲鹏精。这一看,吴幸子的眼睛就黏着动不了了,咕嘟咽了口唾沫,整个人好像又烫了几分、红了几分,不住地舔着自己的唇。 是......原来是你成了精......将手上的鲲鹏图小心翼翼地收回藤箱,摆好香囊、阖上盖子,往床下一收,手指轻颤地探向那只鲲中兰陵王,却不敢轻易摸下去。唉,我才知道,原来鲲鹏要是有兰陵王,肯定就是你这样的。原来兰陵王指的还是他,关山尽噗哧笑了,这老东西总能踩着他心里的柔软处。 过来。他低柔地命令道,声音彷佛带着不知名的酥麻,传入耳中直上脑髓,吴幸子激灵了下,粗喘了起来。 他挪呀挪地朝鲲鹏精靠去,白檀混着橙花的香味钻入子鼻子里,比甘甜的青梅酒还中人欲醉......今晚可别哭厥了,嗯?那缠绵多情的语尾,吴幸子似乎浑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底倒进鲲鹏精怀里,大腿就压在那现在已经硬起来的大鲲鹏上,烫得他浑身麻痒。 欸...... 第36章 守岁(大肉,失禁、舔大鲲鹏精、肏进肚子里、限制高潮) 剥干净一个醉鬼是很容易的,特别当这个醉鬼不老实的时候。关山尽三两下剥光了吴幸子后,便下床脱起自己的衣服。 吴幸子着迷地盯着关山尽的动作,卧室内的烛火摇晃了几下,明明暗暗的在他身上错落着阴影,白皙肌肤晕着一层柔软的浅光,肌肉棱角分明、精实虬结、暗藏力量,是个经过千锤百炼的身躯,好看得不得了。 就是这样瞧着,吴幸子就呼吸急促,不住地舔自己的唇,喉咙发干。 你总是喜欢对吧?关山尽笑睨他,褪下了裤子后赤裸着回到床上,底下大鲲鹏已然蓄势待发,前端微微渗着清液。 咕嘟一声,吴幸子咽口唾沫,目眩神迷地投怀送抱,哆嗦着手抚摸那只鲲鹏精,果然又烫又硬,彷佛烙铁一般,火苗参杂着麻痒,钻入骨血只往上窜入脑髓,他整个腰都是软的。 想舔?想......他摸了又摸,满脸渴求:能吗?舔吧。下颚被搔了搔,酥麻又舒服,吴幸子控制不住地呻吟。 今晚可得耐着点啊。手指擦过脸颊,抚过眉尾,最后按在后脑上,把人往自己的肉茎压。 嘴唇触碰上冒着热气的龟头,略带腥味的清液从唇缝渗入嘴里,有些咸有些苦,吴幸子动了动舌尖,他喜欢极了这个味道,张嘴就含住了坚硬的大龟头,小口小口的啜着,舌尖在上头的缝隙舔来舔去。 他的动作依然带点生涩,却很是大胆,软软的舌往下顺着冠状部位舔了一圈,接着不怕死的张大嘴,一点点把儿臂粗的肉茎含进嘴里。 嗯......耳中传入男人低沉的闷哼,吴幸子只觉得自己被这勾人的声音给叫的酥软,讨好也带点私心地直接吞到嗓子眼,呛得自己连连干咳才不得不停下。这么急?关山尽刮刮他鼓起的脸颊,桃花眼在烛火下彷佛带着星辰。 唉,真好看啊!虽说是鲲鹏精,但好歹是精怪,果然就是赏心悦目。 更不说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吴幸子自己都硬了,下意识扭着屁股蹭床。 那又浪又骚的模样,看得关山尽心中火热,被裹在小嘴里的肉茎又大了一圈,撑得吴幸子舌头都动不了,嘴角隐隐像是要裂了般有些发白。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怕死的往里吞,直到喉咙鼓起一块,眼泪糊了满脸,不断地干呕。 男人太过粗大,他几乎要喘不过气,颤巍巍地扶着关山尽的大腿边摇着屁股边往后吐出些许,肉茎被舔的光滑黏腻,更显得狰狞滚烫。等嘴里只剩下龟头时,吴幸子又垂下脑子往喉咙吞,这样一来一回几次,关山尽的动作也粗暴起来,抓着他后脑的头发狠狠往下按,自顾自操了起来。 才几下,吴幸子都要翻白眼了,喉咙彷佛真成了一个肉套子,专门套关山尽的大肉棒,脖子上不断鼓起阴茎的形状又抽出去,舌头动都动不了,任由鸡蛋大的龟头辗压摩擦。 他呜呜地哭起来,却又抓紧那双有力的大腿,配合着摆动脑袋。突然,吴幸子整个人猛抽了几下,竟然是射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山尽连忙把肉茎抽出来,吴幸子就软绵绵地倒在他腿上,可怜兮兮地干咳,脸整张脸都是红的,唾液混着男人的清液丝丝缕缕地往外流,与大龟头间还牵着一条银丝。 老是这么不禁撩可不行。关山尽目光微暗,用肉茎拍拍他通红的脸颊,诱惑道:想不想试点不一样的?嗯?在床上吴幸子几乎不可能说不,也没怎么拒绝过,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乖巧地眨眨眼,嘶哑地回了声好。 乖了。俯身在他耳侧亲了亲,关山尽抽掉束发的发带,丝滑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少了一抹冷漠多了许多柔软与惑人的妩媚,看得吴幸子张着嘴忘了呼吸,眼神都直了。 关山尽当着他眼前扯了扯发带,似乎很满意结实度,接着便缠上了吴幸子刚射完软绵绵的肉茎,一圈一圈地盘缠,最后在根部打了结。 做什么?醉酒与高潮后的疲倦,让吴幸子呆愣愣地,他心里隐隐约约感到大事不妙,却失了拒绝的先机。 愉悦的事情。那抹笑半掩在长发间,吴幸子霎时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关山尽接着抱起老鹌鹑摁在自己腿上,长指在后穴里捅了捅,已经习惯性事,加上刚刚高潮,小小的菊穴毫无障碍地就吞下两根指头,在戳上那块突起后,吴幸子发出长长的甜腻呻吟,细腰紧绷,肉臀却得趣的摇摆,肠肉贪婪地吸吮着指头,恨不得再吞深些。 真骚。啃了一口他肉肉的鼻尖,关山尽手上动得灵活,一时在菊穴中进进出出,一时抵着敏感处用坚硬的指甲刮搔,或揉捏或按压,直把吴幸子玩得淫水直喷,前边的小肉茎一抖一抖的硬了起来,眼看就要射了,却偏偏被发带捆得紧紧的,怎么也射不出来。 你、你解开……解开……他难受地伸手要去扯,却被关山尽的拨开,用空着的手扣住他双腕,死死的按在腰后。痛……忍忍,你不是想试点不一样的吗?说着,指尖狠狠往那块突起按下去。 啊──吴幸子哭叫,身子在关山尽怀里不断抽搐,肉臀直往上顶,却什么也射不出来,那种无法满足的快感流窜在身子里隐隐泛疼,他可怜地抽着鼻子哀求:你解开......求你、求你......回应他的却是关山尽抽出手指,将肉茎底上他松软的菊穴,直接干到底,龟头就这样戳上阳心,大有一口气顶进肚子里的意思。 唔呃......吴幸子仰起纤细的颈子,小巧的喉结滚动着,他看起来想求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而这位置恰恰好让关山尽一低头就能咬住他的喉结,动情的男人自然张口就咬,把那块小小的突起啜出青紫的印子。 接下来是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操干,吴幸子的手被锁在腰后,维持不住平衡,被男人顶得东倒西歪,每次狠狠的肏入都会啪的一声顶起他的肉臀,退开时汁水哗哗往外流,他被顶着阳心干,粗大的肉棒又总会擦过敏感处,不多时就把他整个肠子都操肿了大肉棒半点不因这别扭的位置而收敛分毫,飞快地在骚浪得没边的菊穴里抽插,肏得吴幸子又哭又叫,被捆住的小肉茎不断硬起又颓然地萎掉,非但没能舒缓体内过多的快感,反而层层迭加,直到他全身都麻痒酸痛起来,脑子里除了射出来外,什么也想不了。 求你......求你......他哭得打嗝,胡乱地叨念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细语,接着又是一声拔高的尖叫,肚皮被戳起一块。 吴幸子张着嘴,半吐着舌尖,唾液从嘴角滑落,身躯无法控制地不断痉挛,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再射不出来他说不定就要死去。 然而关山尽依然没放过他,松开了对他双手的箝制后,捧起他的肉臀,干得益发猛烈,肏得肠肉痉挛喷水,新铺的床褥湿了大半。 啊......啊啊啊──老鹌鹑扯着头发狂颠了似地浪叫,失神的双眼也不知看着哪里,又猛烈的颤栗起来。 他真觉得自己会死在床上,但很快地连这个念头都无法停留在他脑子里,眼前所见是一片亮白,他彷佛被推上一个山峰后又越过另一个山峰,永远有更高的顶峰,而他被催促着不断攀爬。 他哭着叫着求着,双眼都翻白了,硬生生在没射的状况下高潮,他完全被肏开肏熟肏得忘乎所以,扣着他猛干的男人动作也更凶狠了,一次次戳进他肚子里,最后射出滚烫的浊液时,一把扯开了发带。 呜嗯......疯狂的快感席卷而至,超过了吴幸子能承受的范围。他两眼翻白抽搐着,小肉茎淅淅沥沥地尿了,到最后也没射出来。 搂着他粗喘片刻,关山尽将人翻在床上,从背后覆盖上去,刚射的肉棒还很硬,在痉挛地肉穴里转了一圈,让吴幸子哭着又尿了。他扣着布满自己指印的细腰,一点点往里顶进去,一手则抓着吴幸子的手共同按在肚子上,感受渐渐突起的肚皮。 难得成精了,别浪费。他笑道。 吴幸子压根听不懂他的话,只会摇着脑袋哭了。 小肉茎被搓揉了几下,才硬起来就被拖入另一个狂暴的性事里,被肏的射了又射,直到双球可怜兮兮的瘪着,连尿都射不出来,也没能被放过。 除夕夜,守岁是里所应当的。 第37章 兄弟相残苦了师爷(肉蛋:继父子世界、BDSM、肛塞PLAY、言语PLAY、射满肚子) 从大年初一起,接连五天吴幸子都没能下床。 别说走春了,他连招呼一下来拜年的柳大娘、安生及几个交好的街坊都办不到。 关山尽直接就把人挡在门口,三两句话将人打发回去,而他则在睡房里睡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醒过神,就被摁在床上猛肏。 用关山尽的话来说,是要帮他长长记性,可吴幸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肏坏了,老腰更是生受不住,直都直不了。 他真是怕了镇南大将军的体力,一边被肏得痉挛颤抖,一边哭哭啼啼的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说说你错在那儿?关山尽好整以暇的捻他的小肉茎,因为射过头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地都快被搓掉一层皮了。 抽抽鼻子,吴幸子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就记得除夕那晚喝多了,第二杯酒下去后啥也不记得了。 待他醒来时,腰酸腿软浑身骨头都是痛的,关山尽一如以往将他弄得舒舒服服的,就坐在床边看书等他醒。 注意到他醒了,关山尽轻柔道:前不久,柳大娘一家来拜年,我请他们回去了。欸?怎么不叫醒我?吴幸子大惊,想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咦?这这这,怎么回事?他莫不是瘫痪了吧? 嗯?没啥,昨晚稍稍过头了些。放下书,关山尽轻柔地抚了抚他的脸颊问:饿了吗?我熬了粥,吃点?吃吃吃。肚皮果然空虚不已,吴幸子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昏黄,他几乎睡掉了半个年初一了。 酒色误人啊!吴幸子偷偷瞟着关山尽,他一身绛色长衫,因为在内室并未绾髻,只是粗粗将丝缎似的发拢成一束垂在脑后,那张过分妩媚的脸庞柔和了线条,原本的凌厉张扬淡去不少,更添一抹柔情似水的儒雅。 如此风情,还是头一回见到,吴幸子看得脸红,不知不觉被喂完一碗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那粥是啥味道,吴幸子真想不起来了。关山尽一连三大碗粥喂下去后,便脱衣上床,瞇着桃花眼对他笑:吃饱了?有力气了?呃......一股寒颤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吴幸子不敢轻易回话,讨好地回以微笑。 看来是好了。关山尽抚身啃了啃他的唇,哑声道:既然你喜欢鲲鹏,本将军就成全你一番心愿吧。啊?啊!吴幸子还没能弄懂这句话的意思,就被抬起腰,劈劈啪啪地狠肏,直操得天地色变、日月无光,哭得嗓子都倒了,肚子被射得满满当当,简直像怀上了似的,关山尽还刻意揉他肚子,弄得吴幸子在床上抽搐得像刚离水的鱼,三魂七魄飞了大半。 这还只是第一天呢!之后的每一天他基本就是这么过的,保暖即淫欲,连思一思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这都初六了,吴幸子刚被肏完,半晕半醒的趴在床上,关山尽倒是很神清气爽,打了水正替他擦身子。 等弄干净了床上圆润了一圈的老鹌鹑,关山尽满意地拍拍那似乎又被揉大了点的肉臀,心口上的郁闷终于彻底淡去。不管他那一整箱的兄弟如何蹦达,总归不如他这只成精的。 被拍得呜呜呻吟两声,吴幸子撑不开了,却还是可怜地讨饶:我错了......你饶了我......饶了你可以,等你醒来咱们再好好聊聊。在他颊侧吻了口,关山尽也将自己弄得清爽了,上床搂着人睡去。 吴幸子又缓了两日才真正的清醒。他一早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被子里塞着两个汤婆子免他着凉。关山尽向来会照顾人,细致贴心,又不让人觉得过度黏腻。 屋子里飘散着两人身上的残香,隐隐的还混着鱼汤的香气。吴幸子抽抽鼻子,揉揉肚子,慢吞吞地披衣下床,脚踩实地的瞬间,他莫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大概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吴幸子一开始撑不起身子,脚总是软的。 试了几次,终于颤巍巍地起了身,第一件事不是梳洗更衣,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去他收藏鲲鹏图的柜子前,打开了柜子拿出藤箱,想趁机检查里头的香囊,也许还有机会能换上一换呢? 嗯?怎么有些不对?打开藤箱后,吴幸子难得地皱起眉,神情严肃。他谨慎地拿出香囊,位置摆得不太对,竟直接压在鲲鹏图正上方,这样的摆法图纸可能会染上香囊的颜色,所以他向来是贴着藤箱边缘放香囊。 莫非是关山尽整理屋子时移动过了?猜测着,他心疼地拿起宝贝鲲鹏图,一张张检查有没有弄脏,所幸目之所及,大伙儿完好无缺。 才刚松了一口气,吴幸子复又倒抽一口气,瞠大了眼盯着里头的油纸包,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那里头,是他最心爱的十张鲲鹏图,包含了关山尽的。油纸的包法那可是极有讲究。 首先油纸得抹平整,一丁点疙瘩都不能有,免得嗑着里头的鲲鹏。接着折线得像尺画的,才不会委屈了鲲鹏们。最后,那封口的部分得朝上,并向内封折,切不可压在鲲鹏图下,这样放久了,图纸也会变得凹凸不平,鲲鹏就无法金枪不倒了。 可如今,他眼前的油纸是包得很整齐没错,封口却是朝下的,还没细想这油纸包翻身是怎么回事,吴幸子就心疼不已地连忙将之取出来,细细致致地重新包了一回,才安心地吐了口气,打算检查一下鲲鹏榜有没有其他闪失。 你可以啊,才能下床,就奔着你的宝贝去了?关山尽的声音轻柔带笑,吴幸子却吓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呃......这这这......是我爹留下来的书。吴幸子连忙将油纸包一放,往柜子里一推,回头讨好地对关大美人笑道:我我向来......都习惯在除夕时边守岁,边读我爹留下的书,今年喝醉了没看,心里总有点挂念。嗯?关山尽挽起双手,瞇着眼笑睨他:接着编,我听着。这还怎么编!吴幸子都蔫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吴幸子本来就不善说谎,又被抓个现行的,苍白着脸转眼就认了。他心里知道自己这箱宝贝今天凶多吉少,那个心痛啊! 这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先喝碗鱼汤缓缓?浓郁的香气从打开的房门传入,吴幸子不争气地肚子敲锣打鼓了起来,他也馋得要死,不停咽口水。关山尽自然都看在眼里。 好好好。忙不迭点头,吴幸子关上柜子,走到关山尽身边:我们把那锅汤全喝了吧!拖得一时是一时啊! 好笑地盯着他藏不住表情的脸,关山尽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要喝多少就喝,前几天累着你了,多补补身。提起前几天吴幸子整个人就红了:嗳,我腰还酸着呢,你今儿......可别又......放心,再两天要回马面城了,我姑且放过你的腰。长臂一伸揽了人上桌,除了鱼汤外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几颗白胖的馒头。 吴性子连连吞口水,顾不得招呼关山尽,埋头吃将起来。连续几日吃的都是粥,尽管变着花样,味道也好,但到底比不上扎扎实实的饭菜有感。 鱼汤是雪白的,上头点缀了些许青葱,看起来可爱得紧。 啜一口鲜甜浓郁,简直像直接喝鱼。碗底是烫得鲜嫩的鱼片,舌头一压就散了,混着鱼汤滑进胃中,身子都暖和起来。 一顿饭吃得吴幸子眉开眼笑,差不多都忘了鲲鹏图被关山尽给发现这个荏了。 见他吃饱,关山尽收了桌子,细细抹干净了,才对吴幸子道:来,咱们好好聊聊你那箱子宝贝吧,都拿出来。呃......吴幸子揉揉鼻子,背脊挺的老直,简直像根棍子伫在椅子上。那其实也没啥,就、就......飞鸽交友的回信罢了。我知道。关山尽坐在他对面,长指轻轻敲着桌面。吴幸子,你不拿,那我可拿了。想清楚,那些东西到我手上,会如何?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吴幸子脸色一白,生无可恋地迅速瞟了关山尽一眼,垮下肩垂头丧气道:我、我这就去拿,你可、你可千万别、别......伤了我的宝贝啊! 去吧。看吴幸子萧瑟的背影,关山尽忍着笑提醒了句:别藏私啊,你每一张图都让我看过了,少了一张我就撕一张陪它,嗯?那纤瘦的背脊猛地一颤,显然是被这凶残的言词给吓坏了,也可能是心思被看透的畏怯,总之老鹌鹑缩成小小一坨,步履不稳地走进睡房鼓捣了一阵,才抱着藤箱走出来,满脸的壮烈。 把藤箱摆上桌时,吴幸子眼中隐约泛泪。 都、都在这儿了。他思索许久,最后还是藏起了关山尽的鲲鹏。他哪有脸皮在鲲鹏主人面前品图呢?这自然也代表,有一张无辜的鲲鹏要惨遭镇南大将军的毒手......吴幸子心疼得要命,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世上鲲鹏何其多?能折在镇南大将军手中,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关山尽哪能看不懂吴幸子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把自己的鲲鹏图给藏起来了。 都在这儿了?他刻意多问一声,就看吴幸子猛地颤了颤,连嘴唇都泛白了,这模样他看了心疼,坏心眼时就歇了不少。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搓揉了一回,关山尽才拍着老家伙的后腰,一张一张翻看那些鲲鹏图。 要说,鲲鹏社的画师技巧确实好,每张图都栩栩如生,比起烛光下的朦胧,近午的日光将鲲鹏图上的细节一丝不漏地都照出来了。 确实各有春秋、燕瘦环肥啊。 你喜欢这些人?翻完那四十张芸芸众生,关山尽把手伸向十缺二的八方如来。 这......吴幸子心弦一紧,眼巴巴地看着关山尽玉石般的手挑开油纸包,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嗯?关山尽捏捏他的腰:喜欢?不喜欢?喜......喜欢吧?这是个反问,关山尽噗嗤笑出来,霎时如春暖花开,吴幸子看得眼都直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喜不喜欢你自己不知道?实在可爱,关山尽在他唇角吻了吻。那这几张特别包在油纸中,肯定是上心了?这是这是......吴幸子一不小心就被套出了心里话,他连忙摀住嘴,却为时已晚。他不知道早在除夕那晚,他就把自己给卖得透透的,这会儿吓得猛眨眼,直盯着关山尽翻看鲲鹏的手。 哼。存心吓唬他,这老家伙不好好敲打一翻,肯定贼心不死。于是他拿起麻脸鲲鹏,在吴幸子眼前晃了晃:你原来喜欢这种丑东西?呃......就是、就是......好奇......吴幸子垂下眼谨小慎微地回应,他哪敢说这十张鲲鹏是他漫漫长夜,无数次想过要用用看的呢?不过至少,兰棱王他是用到了。 好奇,嗯?关山尽冷笑,他还记得除夕夜里吴幸子说的话呢!这老家伙何止好奇,要是有实物摆在眼前,肯定都扑上去用了。骚浪得很。 心理厌烦,这麻子脸怎么看怎么讨厌,关山尽索性不装了,当着吴幸子的面把麻脸鲲鹏绞碎。 啊啊......吴幸子抖着身子倒抽口气,还没从鲲鹏被碎尸万段的惊吓中回神,掌心就被塞入了一文钱。蛤?他茫然地看向关山尽,脑子还是懵的。 一张鲲鹏一文钱不是?见吴幸子傻傻地点头,关山尽展颜一笑:那我可继续啦?继续啥?啥继续?吴幸子瞪着眼,摀着心口,在混乱中看着关山尽又拿出一张鲲鹏图,照样撕碎。 啊啊啊......掌心又进了一文钱。他盯着那文钱,头都发晕了,欲哭无泪地颤抖道:别、别撕了!两文钱?又撕一张。 不不不......吴幸子连连摇头。 五文?再折损一张。 求求你住手......吴幸子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十文?眼看关山尽又要撕,吴幸子扑上去,掌心里的铜板洒了一地。 他心疼得全身都在抖,顾不得害怕紧紧地抱着关山尽的手,不迭声哀求:这就是纸画的,你何必较真呢?何必呢?饶了他们吧!都是纸画的,你又何必较真呢?撕了又如何?关山尽用他的话堵回去,噎得吴幸子一时说不出话,眼泪终于滚了出来。怎么就哭上了?我、我......也不知道。吴幸子哭得伤心,趴在关山尽的手臂上,眼泪鼻涕口水糊得乱七八糟,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发出来,有些嘶哑。 他也知道这些都只是画而已,飞鸽交友重要的不是这些鲲鹏图。但,这些画对他来说就是无比重要。在没人陪伴的时候,这些鲲鹏图陪着他,以后关山尽走了,还是这些图陪着他,年年月月暮暮朝朝,只要收藏的好,就能陪他一辈子。 他原本打算,四十生辰就自戕的。是这些鲲鹏图缓了他的绝望。无欲无求是他的天性,可不代表他耐得住这二十来年的寂寞......他真的很寂寞我不撕了......是我过分了。叹口气,关山尽将鲲鹏图收回藤箱中,专心致意地安抚怀里的人,那一声声细弱低哑的哭泣,像针一样扎在他心口。这样的哭声他只在战场上听过,那些绝望的将士们,想念家乡想念家人时,也会这样低声啜泣。 是我错了,别哭。将吴幸子的脸压进怀里,关山尽难得感到后悔。 吴幸子依然哭泣着,没有撕声裂肺的吶喊,也没有愤世嫉俗的怨怼,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哭着,苦涩的泪水沾湿了关山尽胸前的衣裳。 第38章 这年真难过(彩蛋:继父子世界,女装PLAY) 吴幸子哭得伤心,关山尽不知该怎么哄。他这辈子就没哄过谁,鲁先生为人内敛,从没在他面前暴露过多情绪。他又懂得宠人照顾人,过往的情人唯一一次哭的时候,往往是他离开之时,无论多伤心,那些眼泪都无法在他心上掀起任何涟漪。 但吴幸子不一样,胸口被哭湿的地方烫得像团火,烧得他心疼、内疚又郁闷。既生气几张死物在吴幸子心中的地位远超他这个大活人,又后悔自己不该冲动行事。 他以为老家伙性子软,又无欲无求的模样,也许损失几张鲲鹏图会失落一阵子,但不至于太难过才是,谁知他却猜错了。 别哭了……是我过分了……他翻来覆去念着这句安慰道歉,吴幸子却不理他,虽不再哭出声音,泪水却没停。 你放开我。嘶哑的哭腔闷闷地从怀里传来,关山尽一僵本想拒绝,但略一迟疑,他悻悻然松了手。 获得自由,吴幸子立刻远远躲开,偏着头用袖子抹去脸上乱糟糟的眼泪,除了鼻头眼尾泛红外,气色显得很是苍白憔悴。 初十……我不同你回马面城了。嗯?关山尽脸色一黑,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捏成拳。可担心又吓着老家伙,他努力地克制面上神色,表情如同冰雕般冷肃。 我不去马面城了。吴幸子喘口气,声音还有些哭过头的嘶哑。我要留在家里,外头的世界我看过了,够了。你的黄瓜怎么办?关山尽莫名这么问,吴幸子闻言微愕,傻傻地看向他,还在抽噎的气息岔了下,噗吹出一大颗鼻涕泡,他霎时羞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攒积起来的硬气瞬间消失,慌乱地抬起袖子遮脸。 关山尽倒是起身端了一盆水回来,拧了棉巾递给他擦脸。 多谢多谢……吴幸子接过棉巾,心里埋怨自己不争气,可又有些暗暗的甜蜜,真是太没用了。 吴幸子!想想你无辜损命的鲲鹏! 视线落在桌上被撕碎的图纸上,他立刻振作起来,奋力憋出一脸严肃,仔仔细细把脸抹干净,确定不会再吹鼻涕泡子,才看着关山尽胸口被自己哭湿的痕迹道:我说过了,我就想当一只井底之蛙。黄瓜薄荷桂花会看着,等收成了你可以拿去吃,很甜的。不需要给你送几根来?关山尽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吴幸子眨眨眼,差点没控制住嘴角,深吸几口气才维持住表情。 嗯,送两根来就好。别说,他还真有些挂念那几株黄瓜,有没有生虫哪?长得壮实吗?差不多该开花了吧? 就两根?五根也行啊,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还能送两根给柳大娘尝尝。 见他的心思被黄瓜带偏,关山尽趁机几大步上前,把人再次捞回自己怀里扣紧,用下颚磨蹭他发顶,示弱地柔声道:可我想你一块儿回马面城,这件事是我霸道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这、这……吴幸子本就性子软心也软。 关山尽这样一示弱,他的脾气也蔫掉了,搓着鼻子不知如何回话才好。 还气我?没得到响应,关山尽心里有些急,伸手捏着他的下颚抬起来,眉头微蹙:那些鲲鹏图对你就这么重要?心中的愧疚被酸涩取代,彷佛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他都闹不懂自己为何这么郁闷。 你……你还撕鲲鹏图吗?吴幸子不敢轻易回答,要是他肯定了,该不会整箱鲲鹏都惨遭毒手吧? 还真他妈上心!关山尽眼前一黑,松开怀里的人,双手紧捏成拳,粗喘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舌根泛着腥甜的味道,被他硬吞回肚子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老家伙是上天派来磨练他的不成?想他堂堂镇南大将军,战场上的修罗鬼将,沉鸢剑到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敌人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就吓得肝胆俱裂、丢兵弃甲落荒而逃。即便朝堂之上,也无人敢掠他锋芒,皇帝老儿见了他都得温言细语。 偏偏这老家伙硬生生气得他吐血。 这让他脸面何在? 双目赤红地瞪着桌上那些鲲鹏图,他恨恨咬牙,在吴幸子的惊叫声中将那些图一股脑塞回藤箱中,连撕碎的都一并塞入。 我们上鹅城。他半垂头,挡住狰狞的脸色。穿暖些,我去牵马来。语罢头也不回飞身离去。 被留下的吴幸子满脸茫然,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收拾好自己的宝贝,找了个荷包将碎纸细细收好,差点又掉眼泪了。他的鲲鹏榜,只剩不到一半,也不知那些鲲鹏主人还交不交友啊?第二回 寄信大概也不会再回鲲鹏图了吧。 也不知道关山尽带他去鹅城要做什么,该不会要找染翠晦气吧?这一想,吴幸子更加紧张,随意套好了衣服,才出屋子就看到关山尽骑在逐星上的挺拔身影。 相较于他裹得跟馒头似的臃肿,关山尽一身轻装,合身的衣物衬得他修长如竹,神色冷淡宛如谪仙,见到他后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带了些淡淡的愁绪,吴幸子立马忘了自己想说啥。 来。关山尽朝他伸手,吴幸子握住后就被拉上马背。动作轻柔,一点没让他难受。 你、你怎么突然要去鹅城?背靠在男人温热厚实的怀抱中,吴幸子才终于找回一点冷静,连忙询问。 带你去鲲鹏社找人。别再开口了。关山尽用斗篷罩住吴幸子脸面,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一时辰后两人到达鹅城,牵着马直接前往鲲鹏社的骨董铺子。大概是过年的关系,铺子里有些冷清,布置得却很是喜气,大厅里玩赏的骨董换了一批,倒是那个眼熟的伙计还在,看到两人同时出现依然神色如常的迎了上来。 欢迎两位客人,请问想看点什么?染翠在不在?关山尽也不拐弯抹角,搂着人就往里头走。 大掌柜还没起,请关公子先留步!伙计急忙追上来,却也不知道怎么阻拦关山尽,后院被拆掉的那大半可是过年前才整个修好,他就是用肉身阻挡大概也只会被一脚踩过而已。 去叫他,就说生意来了。关山尽熟门熟路地往染翠接待吴幸子的那个凉亭所在方向走,语调平和却依然吓得伙计直耸肩,搓着手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你、你别对大掌柜乱来啊!吴幸子心里也急,但他被揽在关山尽怀中带着往前走,只剩嘴巴能劝解:大掌柜跟鲲鹏图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回头就都扔了,好不好?回马面城,我弄黄瓜给你吃,可甜了!回去时黄瓜就长好了吗?关山尽冷哼,他心里闷得发痛,也不愿意向吴幸子多解释什么,几乎是提着人往前走。 这……也许还要再两个月也难讲,冬天黄瓜不好长,开春后就长得快了。哼。提到开春关山尽更是烦躁,鲁先生开春就大婚,这老家伙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很快来到凉亭,亭子周围罩上布帘,里头似乎烧了小火盆,染翠赫然坐在亭子里。但他显然不是刻意等着他们,就是恰巧在这儿喝茶。 帘子一掀,染翠受惊地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冷声拱拱手:原来是将军大人,不知莅临小店有何指教?我想看看最新的鲲鹏志。关山尽语气僵硬,动作却很温柔,先抹了抹椅子才让吴幸子坐下。方便的话,也跟大掌柜借用纸笔。想看鲲鹏志?染翠蹙眉,他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吴幸子,想起两个月前吃的喜饼,下意识揉了揉胃。 关山尽从来就对鲲鹏志没有兴趣,而这种脾气的男人染翠熟得很,压根不可能允许自己看上眼的人看上其他人事物,发起狠来会做什么事都难说,这会儿竟主动要看鲲鹏志?这是想藉鲲鹏志折磨谁? 心里各种揣测,染翠依然摆手让伙计去取鲲鹏志及文房四宝,换上温和的笑脸对吴幸子拜年。 吴师爷很久没来了,近日好吗?他不动声色的观察自己的客人,那总是温和澹然的师爷,现在有些惊惶不安,眼中带了些血丝,像是哭出来的。 一凛,染翠不由思索着该怎么将客人完完整整从镇南大将军的魔爪中救出来,回头他一定要逼老板禁绝关山尽继续骚扰鲲鹏社的会员! 哼,跳梁小丑。关山尽看出染翠的心思,冷哼一声啪地拍去石桌一角,段面光滑整齐彷佛利刃削出,这还是张圆桌。 将军大人似乎不每回拆一两样小店的东西,就浑身难受是吗?染翠瞪了那块桌角一眼,也并没有胆怯,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既然将军爱拆房子,有本事把整间店给拆了呀!新年新气象,他就当翻修屋子。 你倒硬气。关山尽手指动了动,微弱的破空声直向染翠肩头,来不及躲染翠就被什么给击中,整条手臂及半个身子一阵痛麻,他几乎维持不住表情,脸微微皱起。太硬了,小心折了。大掌柜?您怎么啦?吴幸子自然不知道关山尽做了什么,起身就想扶弯下腰的染翠一把,却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你……你做什么了?吴幸子又不傻,立刻就明白染翠痛苦的模样,肯定是关山尽的手笔,他心里实在生气,又对染翠满怀歉意,冷冷地哼了声别过头,不想再看关山尽。 就算是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吴幸子还是个人呢!就算脾气再温和,也难得冒了火气。他就是不明白关山尽为何这么做?撕了鲲鹏图他哭过也就算了,染翠大掌柜这么好的人,却被他给拖累了,大过年的还摊上这档子事,平白无故受了皮肉痛。 我什么也没做,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一步也没靠近染翠。关山尽当然不会任由吴幸子跟自己置气,放软了身段搂着他安抚:我带你来鲲鹏社是想补偿你,怎么会又惹你生气呢?嗯?不看看我?真的?吴幸子狐疑地回头。那染翠大掌柜怎么那么痛苦?你还不让我上去扶他?也许大过年吃太杂又太油腻,所以胸口闷吧。你上去扶他,不是让大伙儿都尴尬?这睁眼说瞎话的平淡,染翠差点气笑。 吴幸子显然也不信,但又看不出破绽,便往染翠看去。 多谢吴师爷关心,染翠很好。他半边身子还在发麻,更是气的心口疼,但又能怎么办?形势比人强,关山尽就算是个败类,他的拳头就是比所有人都硬,还有一把沉鸢剑呢! 大掌柜没事就好……吴幸子半信半疑,似乎还想问点什么,最后依然闭上嘴,继续歪着头不看关山尽那让会让他心醉神迷的脸。 所幸伙计回来的很快,一本鲲鹏志摆在眼前,为了配合年节还用了喜气的红色封纸,鲲鹏志三个字墨色里甚至参了金粉,这一不小心就俗气的色彩却搭配得宜,年味十足却很精致。 喏,看看你那几张鲲鹏的主人还在不在。关山尽将鲲鹏志塞进吴幸子手中,便动手磨起墨来。 吴幸子没弄懂是什么意思,捧着鲲鹏志发愣。 嗯?怎么不翻?那蠢透的模样实在可爱,关山尽凑过去亲了亲他。 你、你为什么让我找人?你不会想……吴幸子摀着嘴,脸上满是惊恐:海望,不过就是鲲鹏图而已,你千万千万别把人也撕了!我回去把那箱图都烧掉好不好?染翠正喝茶呢,闻言噗一声把茶给喷了。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秘密?就他所知,吴幸子确实寄过很多封信,但会员想多认识朋友他们自然不会阻止,如今听来,敢情吴师爷把回信的男根图都收藏起来了? 厌恶地瞪了染翠一眼,砚台里喷了茶水,关山尽招来伙计让他换一个,冷笑:大掌柜这个年看来过得太滋润了,胸闷到连茶都喝不下了吗?怕没有将军大人滋润,喷喷茶水没什么,吐血就不好了。染翠嘴上哪饶得了人,吴幸子要真收藏了鲲鹏图,关山尽肯定是发现了,肯定也闹了一场,才会都快气吐血了还得帮吴幸子重新搜集一回鲲鹏图。 这一刀怼得又狠又准,关山尽眉峰蹙得更紧,险些将沉鸢剑出鞘。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但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低头安抚吴幸子:胡说什么,这才多大的事儿我怎么会轻易对人动手?我是想,既然撕了你的鲲鹏图,但就还你新的图,用我么名义寄信,还能在收到一回图是不?来,找找看人还在不在。这下吴幸子可感动坏了,他眼中含泪,一手抓着鲲鹏志,一手扯着关山尽的袖口,抿着唇半天没有开口,好不容易才轻声道:谢谢你。别谢,是我的错。不过……关山尽握住他的手,桃花眼微瞇,神色严肃:你得陪我回马面城,那些鲲鹏图一张都不能再增加了,明白吗?吴幸子连连点头,红着脸笑开:一定一定。看两人三言两语就和好了,染翠阴着脸坐在一边喝茶。 唉,大过年的,眼睛疼。 第39章 纸是包不住火的,除了灯笼 最后除了鲲鹏榜榜眼,那张在除夕夜就惨遭大将军毒手,偏偏吴师爷还醉得不记得这件事,于是顺理成章被略过外,其他鲲鹏还真找到了主人。 关山尽沉着脸冷笑地瞟了染翠一眼:都说鲲鹏志情牵千里,必得良人,看来传言都是做不得真的。谁让有些人不好好找良人,揣着绣花枕头到处睡呢。染翠刻意地大大叹气,看向脸色微红,心情颇佳的吴幸子,意有所指道:我看吴师爷就不是个喜欢绣花枕头的,枕头嘛,还是要朴素耐用的才好。这是这是。吴师爷家里的枕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每年秋天换批新的稻壳什么,软硬适中又不怕脏,闻起来还香。 看吴幸子轻易就被套进去,关山尽心里不悦,却又无奈。匆匆写好了信,交代染翠寄往马面城的分社,起身捞了人就走。 那动作快的染翠都来不及道别,他捂着胸口抄起墨水未干的笔,扔进火盆烧了。 虽说这支笔是老板送的,乌骨木狼毫笔,名家制作,笔身流畅,用得越久便会养得越好,这笔他养了七年,笔杆光滑细腻几乎能反射人影,握起来重量适度,是他的爱用品之一。 不过既然关山尽用过了,染翠脾气上来也不屑再用。 可惜了一支好笔......他盯着火盆,又揉了揉胸口,都分不清是气愤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直到笔身完全被火焰吞没,火舌猛得窜高,染翠用力捏起拳头,把伙计叫来:你即刻反京,替我传话给老板。是。伙计有些弄不明白,如果有事要报告,派人跑还不如寄信,他们鲲鹏社最不缺的就是信鸽了。 告诉他,染翠大掌柜这么说:我操你大爷!今天鲲鹏社有我就没有关山尽,有关山尽就没有我!你奶奶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折了两个会员在关山尽那厮手里,此等凉薄寡情之人,鲲鹏社要不起,你行你自己来!操你奶奶的,老子去马面城了,不送。染翠的声音清亮悦耳,如莺啼婉转,平日说话斟字酌句,即使对下属也温和有礼,伙计跟在染翠身边也有七年多了,别说粗口了,就连难听的字眼都没听过,毕竟染翠大掌柜口舌伶俐,骂人从不带脏字的。 尽管这一串粗口被他吟诗般念出来,伙计仍愣了半天,才僵硬地掏掏耳朵,颤声问道:大、大掌柜,阿恒适才没听清您要对老板说啥......您没真的讲了什么大爷跟奶奶吧?我说了,你听的没错。记得,一字不许多一字不许少,完整给我带给老板,明白了?染翠自然也知道飞鸽传书快得多,但问题那不解气啊!他都能想象出老板看到他满纸粗话后毫不在意地朗声大笑,对爱侣说你瞧,染翠这孩子长大了,都会骂奶奶了。光用想象他就气得肝疼,要不是挂念吴幸子,他定要自己回京一趟骂人。 把管事们都找来,送一封信去马面城分社,就说我明日起身过去,让他们准备好。这是要抛下鹅城分社转战马面城的意思了?阿恒抹了抹汗,自然不会蠢到问大掌柜这么做的原因,肯定是为了膈应关大将军,顺便找时机在必要的时候捞出吴师爷吧! 唉,鲲鹏社也就大掌柜对会员最尽心尽力了,鲲鹏社能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还真都是染翠大掌柜的功劳。 可大掌柜,马面城是龙潭虎穴,您就不怕关大将军使绊子吗?阿恒不免担心,关山尽可是马面城的土皇帝,动动手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捏死染翠大掌柜,即便老板有能力救,也鞭长莫及啊! 厌烦地咋舌,染翠咕哝:我还怕他不使绊子呢!以关山尽那唯我独尊的秉性,他现在可谓是眼中钉肉中刺,要真追过去了,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关山尽都必定会敲打他一翻,就怕那关大将军满脑子都是即将大婚的鲁先生,而将吴幸子给晾在一旁不理不睬,那他可真得把人捞出来不可了。 说来说去怪老板,尽给他添麻烦。 我都话都记住了吗?染翠喝口茶缓缓气,看着阿恒又交代一回:切记,每个字都得原原本本地告诉老板,他不会罚你的。老板不会,但老板的爱侣可能会啊!阿恒苦着脸,却也只能点头应下。手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玉佩,他直觉往染翠看去,就见大掌柜摆摆手:那是他送我的礼物,你传话的时候就举着这块玉佩,绝对没人会动你的。传完话就到马面城找我,一刻也别耽搁。阿恒明白。总算松了口气,阿恒连忙将玉佩贴身收好,领命退下办事了。 话说这头染翠安排好鹅城的事务后,便赶往马面城去了。 而那头,关山尽拉着吴幸子离开鲲鹏社后,并没有直接回清城县,而是带老鹌鹑上了趟长歌楼用饭。 日夜宣淫了几日,早上只吃了一顿就闹了一场,依照吴幸子的食量,肯定又饿又累。事情总归是解决了,便不急着回去,不如好好犒赏两人。 自然,不是为了跟鲲鹏图那种死物争宠。 鲲鹏图的事情既然已经放到台面上,吴幸子就大方了许多,眉开眼笑地多吃了两碗饭,还多上了两道菜、一道汤,直吃得肚腹溜圆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诚心诚意对关山尽道谢。 虽然他不愿意多加揣测关山尽行动的真意,但保住鲲鹏图,还能带去马面城,也足够了。 两人接着逛了逛市集,鹅城极为繁华,眼下已经在替灯节做准备,灯市这两天也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有许多吃的喝的新奇好玩的东西,吴幸子从没逛过灯市,小时候他爹为人严肃,喜静不喜闹,顶多在家里点个花灯应景而已。成人后他孤家寡人,这家家团聚逛市集的日子,他总觉得尴尬,所幸阮囊也羞涩,正好歇了心思。 因为是头一次,吴幸子看什么都有趣,关山尽自然愿意陪他从头一摊逛到最后一摊,怕他被人潮给挤坏了,仗着身材高大将人牢牢护在臂弯间,浑然不将行人各种窥视的目光放眼里。 逛着逛着,灯也一盏一盏点上了。 鹅城的花灯不比京城的奢华精致,却很是细致可爱,沿着灯市的那条大街,两旁悬着各式各样的灯,有宫灯、有走马灯,从花鸟、山水、八仙过海、招财进宝等等,不一而足。 啊,你瞧!是八仙过海的走马灯。吴幸子惊呼,眉眼都带着欢愉的神采。 那盏走马灯做得极为精致,在一片相对朴素的灯海中,显得鹤立鸡群,高高地挂在一棵大树下。这里地处稍微偏远,闹中取静,三三两两的行人多是成双成对、姿态亲密。 关山尽看着那盏灯,以及灯下的人,表情微微扭曲。 吴幸子今日恰好穿了一身白衣,冬衣有些臃肿,但他原本就体态清瘦,反倒显得丰腴了些,更加好看。那张带笑的脸庞,平凡无奇,肉肉的鼻、肉肉的唇,人中太短,额头太窄,一双淡眉搭配圆滚滚的小眼睛,笑弯的时候可爱,发愣的时候就像只傻呼呼的鹌鹑。 这样的一张脸,哪哪儿都没有半点鲁先生皎若明月、宛若春华的丽色。 然而,当吴幸子一身白衣,站在树下仰望着走马灯时,关山尽却恍若看到当年灯节上的鲁先生身影。 浅淡温雅、悠然自得。若鲁先生是月光般的轻柔皎洁,吴幸子就是映照出月光的清澈溪流,他摘不到天上的月,却能捞得起水中的倒影。于是他紧了紧手臂,将人牢牢按在怀里。 海望?突然被搂紧,吴幸子老脸一红,下意识伸手推拒。难何气力不足,关山尽又用了巧劲扣住他,挣得气喘吁吁地也脱不出分毫,只能垂下头藏住自己的脸,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怎么?又害羞了?关山尽低头笑睨他,亲昵地刮刮他鼻尖,又觉得不满足,干脆吻了一口,把老家伙羞得脸色火红,眼眶都泛泪了。不会有人注意咱们,大伙儿都在赏灯呢。是吗?吴幸子悄悄地抬起头迅速往周围看了几眼,果然那些成双成对的人们,要不就抬头赏灯,要不就如同他与关山尽,躲在暗处亲亲密密的搂抱着。 虽然依然害羞,但总算松了口气。吴幸子任由关山尽搓揉,搂着将剩下的灯都看完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灯市。 回到清城县时,已过了戌时,原本想先上柳大娘家拜年,送个灯市买来的小礼物,可眼瞅这时间恐怕太晚了,庄稼人起得早,这时候都差不多要准备歇息了。 想了想,吴幸子干脆转去安生家。清城县整个过年时间都没人做生意,只有最大的那个茶楼初十开业,市集摊贩都要过上元节才开门迎客。这些日子安生是清闲的,衙门也要等上元过完才正式上工,去拜访不会打扰了张捕头。 既然决定,吴幸子就同关山尽说了,言下之意是要他先回家,免得安生跟张捕头尴尬。 关山尽自然不肯,紧紧握着他的手,将马寄在衙门的马厩后,要吴幸子带路。 没办法,吴幸子只能害害臊臊地带着关山尽访友,安生跟张捕头这下更肯定了两人的关系。 安生几次想私下同吴幸子说话,却都被关山尽挡开。 张捕头看了几次心里也不乐意了,黑着脸瞪关山尽,要不是看在吴幸子面子上,可能都要动上手了。 于是也没能久坐,吴幸子草草送了东西,约好下次回来一定去铺子吃豆腐脑,就被关山尽拉走了。 明天去看柳大娘,你可不能这样啊。回去的路上,吴幸子有些悻悻然地叮嘱,他总觉得关山尽这几天不太对劲,似乎刻意防着别人接近他,为什么呢? 嗯。关山尽无所谓地哼了声,搂着吴幸子也不管是否席天席地的就吻上了,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眼眶泛泪,这才餍足地舔舔唇抽身离去。 明天见完柳大娘,我们就回马面城吧。关山尽轻柔地抚着吴幸子被吻肿的唇。 这么急啊?吴幸子有些迟疑,他想着既然要离开一阵子,那得将鲲鹏图和父亲的书都带上才行,虽然行李不多,可匆匆回来又匆匆地走,他舍不得。 这小屋乘载了他半辈子的岁月,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他也不知该如何留关山尽多待几日,既然鲁先生开春就要大婚,日子确实有些赶了,关山尽想早些回去马面城处理婚娶事宜也是情有可原。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这倒是没有......言谈间,两人已来到家门前,吴幸子看着这栋小屋,莫名有种很长时间里大概都回不来的感觉。他摇摇头,心里暗笑自己想多了。海望,你为什么愿意让鲁先生娶妻生子呢?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关山尽竟愣住,半天回不了话。 倒是问话的人没什么心眼地喃喃自语:我看鲁先生也很喜欢你啊。说来也好笑,我先前没回味过来你们的关系,多亏李大娘大些话我才弄懂呢。弄懂什么?关山尽声音嘶哑,他原本正要点蜡烛,现下却手指僵硬,全然忘了自己打算做什么。 嗯?你和鲁先生不只是师徒吧!他是你的心上人,不是吗?吴幸子眨眨眼睛,屋子里黑得很,窗外月光又暗淡。他啥也看不清楚,只听见关山尽蓦然嘶哑的声音及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心里有些慌,他摸索着要点蜡烛,手腕却被狠狠扣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直接折了他的手臂,痛得他唉叫出声,依然半点没有放松。 海、海望,你弄痛我了,快松手......你知道了?关山尽的牙咬得喀喀响,手上的力道越发沉重,捏得吴幸子的腕骨都发出咯咯声,人也带着哭腔叫痛。回答我!你都知道了?我、我知道什么?吴幸子痛得掉泪,脸色惨白,彷佛下一刻手腕就会被直接捏碎。他颤抖地哀求:你、你松开我......我很疼......你知道......我只是将你当成鲁先生的替身?你知道我心悦鲁先生?你知道......原来你都在装傻吗?他不但没松手,还一点点将人扯近自己。 啊?吴幸子压根没听懂他的意思,这模样过去让关山尽心软,现在却只余愤怒。 原来他都用这副模样欺骗他吗?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他留在自己身边,反倒是另有所图吗?各种念头闪过,最后不知为何停在一张鲲鹏图上,关山尽先是一愣,接着彷佛被火烧着似地猛地松开手。 吴幸子低声痛呼,身子不稳地往地上摔,所幸摔倒前一刻被关山尽揽入怀里。 他喘口气,余悸犹存地瑟瑟发抖,手腕痛入五脏六腑,也不知道究竟断了没有,他现在是动都不敢动了。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关山尽不知问的是自己还是他,适才他一时疯魔了,竟险些伤了吴幸子,这会儿有些后怕的心跳如雷。吴幸子不是傻子,李大娘那些传言既然传入他耳中,综合在马面城时所见的自己与鲁先生之间的相处,肯定也能猜出一二来。 让他愤怒的究竟是什么?关山尽难得陷入茫然。 我替你揉揉,你别怕我。他放低了身段,语中竟带了些微的哀求。 吴幸子抹去眼泪,点点头,将手递给他。 第40章 黄瓜长起来了(肉蛋,继父子世界,内射、喷精、肏肚子、乾高潮) 吴幸子人单薄,手腕自然也细细瘦瘦的,腕骨有些凸出,圆圆的一块骨头很是扎眼。他的皮肤也白,能看到几条青色血管往手背攀爬。 而现在,他整个腕部被勒出一道瘀痕,正红肿着,细瘦的腕部都粗了一大圈,能看得出留下这痕迹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关山尽从行囊中翻出伤药,外敷内服样样不缺,推着吴幸子回房躺下后,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并推拿活血。 万幸骨头没有伤着,上了药后也没那么疼了,吴幸子瞇着眼似乎打起盹来,关山尽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巧谨慎。 轻缓的呼吸声让他的心绪略略平稳了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关山尽不敢说自己是多好的情人,他过去把每个人都当成鲁先生的替身,即便如此在情浓时他也是懂得宠人的。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不如说,他藉由宠这些替身,说服自己是在宠溺鲁先生。两人之间咫尺天涯,相处起来总是拘谨有礼。 既然那些人都是鲁先生的影子,他自不可能有任何粗鲁举动,他不能惊吓到鲁先生。 这还是头一回......他怎么舍得在吴幸子手上留下这么个狰狞的痕迹?而他那时,又为何就疯魔呢? 关山尽不是个蠢人,事实上他聪明太过,那般失控绝非寻常,就算是在战场上杀敌,他也未曾有丧失理智的时候。当他听到吴幸子嘴里说出他与鲁先生的关系时,那如入冰窖般的冷意,现下想来仍让他不自觉寒颤了下。 他畏怯的究竟是什么? 脑中有什么隐隐然要破土而出,那并非他眼下能够控制的情愫,咬咬牙他狠狠将之压下,不愿再去想。 吴幸子为人温和,就算是被他粗暴对待,也没有口出一句斥责抱怨,他一则以安心一则以郁闷,更多的大概是说不出的愧疚,却又无可奈何。能如何补偿这老家伙? 烛光下,吴幸子的睡颜惬意,彷佛手腕上的伤压根不存在,骨头也并没有险些折断,反倒是这个始作俑者比他更后怕。 叹口气,关山尽确认瘀血已经被推散,便上了一层外敷药,用干净的麻布裹起来,和衣上床搂着人睡去了。 第二日吴幸子醒来用了早餐,便整理起行囊,半点没提起昨晚的事情。关山尽几次想开口问,话到嘴边去不知能说什么,不禁有些气怨吴幸子的没心没肺。 怎啦?吴幸子将鲲鹏图及爹留下的那些书都收拾好,牢牢实实地压在衣物底下,拿着行囊出来就看见关山尽神色不豫地坐在桌边喝茶,听到他的问话才堪堪瞟他一眼。 没什么。他替吴幸子斟了茶,微蹙着眉问:你手上的伤还疼吗?何必急着收拾。他不好说自己能替他收拾,看吴幸子鼓捣半天,也知道此行他带了自己的宝贝,不只是那箱鲲鹏,还有更重要的,连他都无法得知的宝贝。这一想他心里便郁闷,与昨夜留下的愧疚混杂在一起,心口都闷疼了。 啊?喔......吴幸子笑着看看自己的手腕摇头。也不怎么疼了,多谢你昨晚替我抹药,这药性真好。这傻子!都被人伤了也不知道生气吗?关山尽倒宁可吴幸子骂骂自己,也好过现在这样转头都要忘了。 应该的,毕竟是我不对。他语气僵硬,盯着老家伙开开心心地喝完茶,吃了几块点心,与往常竟一般无二......难以言述地窝火,既气自己心绪怪异,又气吴幸子不懂得争一争,但又能如何?这件事对吴幸子来说,已经揭过去了,他就算气闷得当场吐血,老家伙也只会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罢了。 揉了揉胸,关山尽不得不逼自己暂且撇下这件事,硬着声道:东西既然都收拾好,我们就把没吃完没用完的都送给柳大娘,过午就启程回马面城吧。这是这是。苏扬置办的年货可以说太过齐全,就算他和关山尽再住上十天也还够用,食材都是上好的,他们也带不走,正巧送去给柳大娘加菜。 既然议定,两人便很快整理好一切。 能带走的点心带了一大半,剩余的与食材连同日常物什都给柳大娘送去了。 知道他们要离开,柳大娘也不推辞,叨叨念念地要吴幸子照顾好自己,城里人心里小九九多,自己要多长些心眼。 咱们不去害人,却也不能让人欺到头上来。明白吗?像李家那样的人,你要多上些心眼,他们欺善怕恶,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懂吗?幸子明白的。吴幸子安抚地拍拍柳大娘抓着自己的手,腕子上的麻布露了出来,柳大娘眼神一利,张口正想问,吴幸子却早一步摇摇手:大娘,这是小事,您别放心上。即使不乐意,但吴幸子都这么说了,柳大娘也只能憋下这口气,狠狠瞪了关山尽一眼,特意提高声音:要是有人对不起你,尽管同大娘说!以前大娘护着你,以后大娘依然能护着你。也不知关山尽听到没有,沉默地端坐在主位上,半垂着眼似乎正神游物外。 柳大娘心里那个气啊!差点没忍住撸了袖子上前教训这小伙子,还是吴幸子给拦住了,连午饭也没用就带着关山尽告辞。 这次去马面城也不知会待上多久,离开清城县地界前,吴幸子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景物萧瑟得紧,泥块又硬又干,杂草都长不好。 走了。关山尽骑着逐星踢踏地在他身边绕了一圈,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搂了搂他的肩:明年再陪你回来祭祖,嗯?清明就得回来了。吴幸子眨眨眼实事求是地回道。 闻言,关山尽轻笑出声,刮刮他鼻头:可不是,清明得回来一趟才行,就这么说定了。清明还得来一次吗?吴幸子苦了脸,下回他得怎么同列祖列宗说才对?这露水鲲鹏都快变涝灾了呀! 回马面城的速度倒是很快,吴幸子的骑术进步许多,即使关山尽依然每回都能掐着点在日落前进城镇,也比去程快了两天就到回到马面城了。 关山尽照例将他送回双和院就先行离开。 年节已过,各种军务政令接踵而至,满月累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消了气的球,体型依然圆润,却有种瘪掉的感觉。 薄荷桂花见到吴幸子着实欣喜了一番,绕着他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还献宝似地将已经开始结果的黄瓜展示给他的看,两张娇俏的小脸带着得意。 吴先生您瞧,我和妹妹可尽心了,您的黄瓜一个虫眼都没有,等长起来了,肯定又脆又甜。薄荷拎着刚开始膨胀起来的小黄瓜,上头的黄瓜花都还没枯萎,鲜艳明亮的花朵可爱的紧。 这是这是。吴幸子也小心翼翼地拎起根小黄瓜,爱不释手地翻看。马面城确实暖和,黄瓜长的比他预计要快得多了,带了一层绒毛,着实可爱。 不过似乎长得有些太多了。桂花蹲在一旁逐一检查有没有长虫,念着:要是不摘掉一些,怕长大了味道也会差些。不如,咱们摘掉一半腌起来吧?薄荷提议这倒是不错,可行。吴幸子立刻赞成,与两个小姑娘商量起怎么腌黄瓜,要酸点呢?咸点呢?还是辣点呢?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过年前那般清闲悠哉,黄瓜长得又快,才半个多月已经有巴掌大了。而腌渍的小黄瓜也差不多能吃了,吴幸子心里雀跃,不知怎么就想起半个月没见的关山尽。 俩丫头其实没少同他说过关山尽的事情,都说大将军近来忙,连鲁先生那儿都没怎么去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呢?吴幸子也明白自己怎么就担起这无谓的心,关山尽是大将军,身边一定有人会好好照顾的,吃饭睡觉这种小事都轮不到他,鲁先生肯定也会挂念的。 他们做的是酱黄瓜,口味偏辣,但俩小姑娘怕自己味道下重了,所以最后的调味是吴幸子的手笔。 他还记得答应了要给关山尽做黄瓜吃呢!眼下正巧,吴幸子迟疑着要不要送一点酱黄瓜过去呢? 送吧,听厨房大娘说,将军最近胃口不好。薄荷倒是很快猜到吴幸子的挣扎,兴匆匆跟妹妹装了一碟子腌黄瓜,催着主子走。终于,让他们等到这一天了!吴先生要固宠了呢!他们过年时又看了几本话本,满腔热血总算有了抒发的地方。 可他们没来得及离开双和院,就先迎来了不速之客──这是桂花偷偷咕哝着的。 来的是华舒,比起先前所见,少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亲切,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对吴幸子福了福:吴先生,许久未见,您可好。很好很好,华公子也好?吴幸子连忙拱手,他只见过华舒两次,却对这样貌精致的公子记忆极深。前一回对方的态度那般高不可攀,这回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两个丫头躲在他身后,垂着头挡住自己大翻的白眼。 这华舒忒讨人厌,明明只是鲁先生身边的侍从罢了,仗着鲁先生的宠信,对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丫头小厮们很不客气,总是端着个架子,也不知哪来的脸。 多谢吴先生垂问。华舒垂着眸态度恭谨,语气却还是藏不了一丝骄矜:鲁先生想请吴先生一同午餐,请吴先生随华舒来。慢着!薄荷当然不能等自己的主子开口,他很清楚吴幸子的性子软,肯定不会拒绝就跟着去了。哼!他的主子能让人这样叫狗似的叫走吗? 嗯?华舒抬眼往挡在吴幸子眼前的小姑娘一瞥,唇边带着冷笑:哪里来的丫头,这般没有礼貌?谁教的你规矩?我娘教的。薄荷是马面城本地人,身边的女性长辈可都能一肩扛起一个家族,华舒这阴阳怪气的模样他半点也没放眼里:就不知道华公子你的规矩谁教的?你这是请人还是叫狗哪?你!华舒蹙眉,脸颊有些火辣辣的错觉。 我怎么着?你的鲁先生要请咱吴先生用饭,吴先生就得去吗?鲁先生这么教你请人呢?薄荷把手往腰上一插,撇嘴:吴先生没空,他要去见大将军。见大将军?华舒闻言脸色一白,但很快振作起来,秀眉微蹙:大将军近日军务繁忙,当真说要见吴先生?这......吴幸子正想答,桂花却站出来轻轻柔柔地把话接去了。 这与华公子有什么关系吗?总归,大将军也没打算见华公子啊。桂花比起薄荷来总有种天真烂漫的模样,却不想口舌之伶俐绝不亚于姊姊。 字字诛心,华舒脸色更显难看,连嘴唇都有些泛白了。 大将军没想见华舒不假,可......华舒勉力对两个小姑娘浅浅一笑:大将军一早就外出了,此时尚未归府,你们打算见谁呢?他外出了吗?吴幸子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往腌黄瓜的土坛子看去。 薄荷桂花看自己没唬成人,都瘪起嘴,互看了眼后薄荷依然面不改色:就算大将军不是现在要见吴先生,鲁先生肯定也没让你来叫狗吧!双和院没有狗,你可以走了。小姑娘好利的嘴。华舒冷笑。 哪有华公子的利,连人都不会请,是拿石头磨过了吗?薄荷又挥挥手,天真的笑道:华公子,您请回吧,双和院地方小,就不请你喝茶了。这是吴先生的意思?华舒朝被俩小丫头挡在身后的吴幸子看去。 哪里哪里。吴幸子连连摇手,各扯了俩小姑娘一下:既然鲁先生有请,吴某就不客气了。吴先生!薄荷不满地喊他。 嗳,总归要吃饭的。面对华舒高高在上的语气,吴幸子是半点没放在心里。他当了半辈子师爷,什么人没见过呢?有些人必须得用这种方式与人应对心里才踏实,他无妨的。 那么,请吴先生跟华舒来吧。华舒垂下眼挡过一丝鄙夷,在他看来吴幸子的识时务正代表自身的低贱,写入骨血里的窝囊。大将军怎么能看上这种人? 多谢华公子领路。吴幸子拍了拍俩丫头安抚他们,连忙跟上了华舒。 第41章 鲁月光套路就是这么老(老梗慎入) 鲁先生住处名为望舒小筑,地处幽静背倚一片默林,房舍错落有致,皆为青竹筑成,别有一番结庐在人境的幽深静谧。 梅树开得正好,红艳艳的一整片,彷佛连吹拂过的轻风都被染上了浓墨重彩。淡雅到极点,却又靡艳到极致,把吴幸子给看傻了。 这座小院,确实像鲁先生。脑中回忆起那身着白衣的纤纤身影,靡颜腻理又儒雅温文,彷佛一泓清泉、一抹月色,翩翩然落入眼底,钻入心中,忘都忘不了。 既然身为关山尽的老师,鲁先生年纪必定也不小了,然而看起来依然年少,约略才二十郎当的模样。 华舒察觉吴幸子停下脚步看着那片默林发愣,眼中难掩厌烦,半垂着头催促:吴先生见谅,鲁先生用膳时间不堪延误,请您紧随华舒。啊、喔,对不住对不住。吴幸子这才猛回过神,老脸胀得通红,连连拱手道歉,老老实实跟在华舒身后,走进左进的竹屋。 鲁先生,吴先生到了。嗯。竹屋里摆了一张小巧的圆桌,上头布了几道菜,两副碗筷分置两端,摆设简洁朴素,却处处透着精巧秀致。窗上挂着竹帘半开着,外头就是默林,清风带着梅花香气沁了满屋。 鲁先生倚靠在右侧窗下的美人塌上,几乎能透光似的纤白指间是看了大半的书,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后,微微地挑起眼皮看了过去,吴幸子连忙拱手。 吴先生许久未见,可好?鲁先生放下书有些不甚利落地起身相迎,腿看来虽大好,但依然需静养。 多谢多谢,我很好。鲁先生腿伤可好?蒙吴先生挂念,在下腿伤已无大碍,就是还有些笨拙,还望您别介意。华舒将鲁先生搀扶至圆桌边坐下,便退后几步低眉顺眼地站在屋中一隅。 吴先生快请坐,我茹素多年桌上都是素菜,多有失礼还望您见谅。鲁先生招呼到,吴幸子这才入席,迅速地扫过桌上的几道菜。 确实都是素菜,连半点荤腥也无,色彩却是搭配的挺好看,用的都是素面的盘子,盈盈一泓青绿,由边缘往下渐深,彷佛一片片荷叶似的,娇嫩欲滴。 盛饭的碗也是玉色的,竹筷的浅褐就显得惹眼。 吴幸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首先,这一碟碟菜份量都小,就算让他全吃了大概也不会饱,顶多算垫胃而已。再来,这碗筷的摆设跟幅画似的,有种不可亵玩的距离感,他实在难以下手,无意识地不停揉着袖口。 不合吴先生胃口?鲁先生蹙着眉看来自责:看来在下确实失礼了,吴先生远从清城县来作客,理当炊金馔玉才是。不不不,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吴某一介粗人,怕唐突了鲁先生,这才......吴幸子揉揉鼻子,看了鲁先生一眼又低下头。他倒是想吃,但鲁先生看来没打算动筷子,他总不好露馋相,再说那筷子看起来就很滑啊。 是我思虑不周,怠慢了吴先生。鲁先生蹙眉轻叹一声,招来华舒:请厨房替吴先生做一碗蛋羹。可是......华舒带点忿忿不平地瞪了眼吴幸子,却发现他正对着醋溜白菜吞口水,那副馋样压根没注意这边在说什么。华舒银牙狠咬:鲁先生您为了大将军茹素十多年了,又何必......嘁,去吧。鲁先生隐隐带笑地睨着华舒,眼中彷佛带着嘲讽,华舒连忙垂下头挡住自己的表情,匆匆退了下去。 嗯?吴幸子才从那泛着酸味令人食指大动的醋溜白菜中醒过神,就看到华舒退开,脚步有些仓卒,他茫然地看着鲁先生,微微红了脸,暗暗提醒自己别露了怯。 让吴先生见笑了,华舒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太护着我罢了。鲁先生轻叹,见吴幸子连连点头却明显敷衍的模样,心里不免气闷。华舒适才的话不是他预料之中,但也不算出乎意外。却显然没让该听见的人听见,彻底打了水漂。 在下明白。家里两个小丫头也是相同的,可爱得紧。吴幸子想起薄荷桂花,明明是两个能当他女儿的小丫头,却把他当犊子护着,心头就一暖。 是嘛。鲁先生浅浅一笑,招呼到:菜凉了就可惜了,吴先生先用点,华舒晚些会带蛋羹回来,替您加加菜。何必这么麻烦,您太客气了。吴幸子连连摆手,他确实也饿了,继续推辞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他心里虽然有些踌躇,但依然端起碗吃将起来。 几道菜都甚是美味,足见将军府中的厨子手艺极好,吴幸子吃得舌头都快吞下肚了,但又顾忌着鲁先生几乎没用几筷子菜,吃完一碗饭就不得不停下筷子,端着茶啜饮。 这时,华舒端着蛋羹回来,蛋香混着鸡汤的香味,吴幸子明明吃了一碗饭跟大半桌菜,肚皮依然咕噜一声,不识时务地叫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老脸红得几乎滴血,垂着脑袋致歉,用力揉了揉肚子。 吴先生别客气,这蛋羹是给您准备的,趁热用。鲁先生招呼着,脸色却有些苍白,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躲避什么,华舒连忙递上一块帕子,皱着眉欲言又止地瞪着吴幸子。 呃......鲁先生,要是身子不舒畅,在下就不继续叨扰了......吴幸子真看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非鲁先生讨厌鸡蛋? 鲁先生十多年来不染荤腥,蛋羹的味儿这么重,当然会不舒畅!吴先生,您吃饭就吃饭,又何必非得给鲁先生找不快?华舒彷佛是忍耐到极限,张口就不客气地抱怨。 显然他不记得,这蛋羹不是吴幸子要求的,这顿饭还是鲁先生硬邀的。 啊......这......在下失礼了!唉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吴幸子窘迫地道歉,连忙将蛋羹拉到自己眼前,舀起一大匙就要往嘴里塞,都顾不得蛋羹还烫得冒烟,这一下去肯定连嗓子眼都要烫坏了。 鲁先生一看,轻抽口气连忙伸手去阻止,这一来一往蛋羹也不知怎么就洒了。 还就这么恰巧地洒在鲁先生白玉无瑕的手上,就听得他轻唉一声,脸色煞白,手背被烫出一块红痕,接着就起了水泡,装着蛋羹的碗也骨碌碌地滚到桌沿,带着一烟热气啪答落地摔碎了。 小屋里顿时悄然无声,吴幸子手足无措地看着隐忍着痛苦的鲁先生,华舒先是大惊抽了口气,接着气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匆匆端端回一盆冷水让鲁先生把起泡的手浸进去,这才大声喊人。 鲁先生院子里自然不止华舒一个,喊了两声就不知那儿冒出两个小厮。 快去请大夫!鲁先生烫伤了手!华舒气急败坏地命令,俩小厮似乎也被这场意外吓坏了,风一样卷出去叫人了。 大夫来得很快,吴幸子甚至都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小厮架开,只能远远地看着大夫替脸色惨白的鲁先生上药,低声地对华舒交代些什么,而华舒听完后用愤恨的目光瞪向吴幸子,彷佛想扑上来咬他,把仍在茫然的吴幸子吓得缩起脖子。 大将军来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当场又是一片混乱,最巍峨不动的大抵就是扣着吴幸子的两个小厮。 要不了几息关山尽就大步走来,身后跟着黑儿及满月。 怎么回事?刚进屋内,关山尽就看到吴幸子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架着,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显冷肃。 大将军,鲁先生......华舒眼看不对,连忙开口回话,关山尽却一挥手制止他。 去看看。他转头交代满月,自己却走到吴幸子身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你怎么在这里?呃......我来......吃饭的......说着,肚子又咕噜一声,关山尽勾起唇角似乎差点笑出来,只是顾虑着不想让他太过羞耻才忍住。 没吃饱?关山尽亲昵地揉揉他的肚子,对掌中空虚的触感很不满意。还没吃?吃了一碗饭。吴幸子胀红了脸,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这真是太丢人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偏偏还让关山尽给听见了。 才吃一碗?关山尽又揉揉他肚子,眉心皱得老紧,抬头往满月看了眼。 满月站在鲁先生身边正在问大夫状况,另一侧华舒眼神哀怨带点愤怒,关山尽全然未曾注意,可吴幸子没法子视若无睹,轻轻拉了拉关山尽的袖子。 你不过去看看鲁先生?我又不是大夫。关山尽好笑地睨了眼他,但毕竟长年的感情摆在那儿,他确实也挂念鲁先生的伤。你要是饿得厉害,先回去用饭吧,大厨应该还有菜可以吃,我让黑儿替你去拿。欸,这……吴幸子有些心动,那一碗饭跟几样菜下肚后,馋虫彻底醒过来,饿得他有些狠。但鲁先生手上的伤毕竟有他一份责任,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也不是个道理。 大将军!您、您得替鲁先生做主啊!看着两人举止亲昵地依偎在一块儿,华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喔?关山尽挑眉,他这次回来后太过忙碌,一直没能空出手来处里华舒非议后宅的事儿,既然有人想往枪口撞,他乐得轻松。老师,您还好吗?适才满月用嘴型告诉他鲁先生手上烫了个泡,关山尽尽管有些心疼,但却也没了往常那种恨不得将人捧在掌心呵护的怜惜,他现在更挂念吴幸子的肚子。这老家伙吃得多又不禁饿,这时候早过饭点了,饿坏可怎么办? 我没什么大不了的,烫了个泡罢了。鲁先生细语缓声回道,顿了顿又开口带了些担忧地提醒:倒是吴先生受惊了,是我招待不周。鲁先生!这伤,不都是吴先生害的吗?您怎么还替他说话。华舒可不乐意了,不等鲁先生阻止便朝关山尽福了福:大将军,鲁先生的为人您比谁都清楚。今日,鲁先生约了吴先生用午膳,自然是细心谨慎、面面俱到。鲁先生为您茹素祈福多年,沾不得荤腥您也是知道的,还特意让大厨做了蛋羹给吴先生加菜。可吴先生却......蛋羹?关山尽皱眉,他知道鲁先生半点荤腥都沾不得,别说蛋了,就是蒜葱等物都不能上桌。老师有心了,那蛋羹现在何处?刚好可以给吴幸子垫胃。 全然没察觉自己的心已经偏得不能更偏,他搂着吴幸子往前几步,桃花眼一劲地往桌上瞧,却只看到几盘剩菜,竟还有一盘醋溜白菜。这道菜平日也不会在鲁先生桌上出现,毕竟葱姜蒜样样不少,看来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宴客。 既然这盘菜鲁先生也吃不了,关山尽干脆推着吴幸子坐下,替他盛了一碗饭将白菜都扮进去,裹得饭粒一颗颗湿润金黄,酸香诱人。 先吃,别饿坏了。但凡他在身边,就绝不能让老家伙饿着。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吴幸子也不再客气,端起碗来就扒饭。 小屋中一片诡异的气氛,就连满月都忍不住盯着关山尽及吴幸子直瞅,完全别不开眼。这黏呼劲,唉呀!膈应人。 大将军,鲁先生还伤着,您……华舒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勉强唤来关山尽的注意。 鲁先生怎么伤的?既然非要他管这件事,就希望他真管了大伙儿能生受的起。 小伤罢了。鲁先生阻止华舒开口,对关山尽浅浅一笑:海望用过饭了吗?这些日子你太忙了,又要分神替我操办大婚的事宜,实在过意不去。老师别这么说,都是学生应当做的。他看着鲁先生沉静温雅的脸庞,心里依然有一丝柔情,只是彷佛淡了许多。曾经如同月光般皎洁静谧的人儿,眼下却似乎褪了色。 唉。鲁先生叹了口气,伸手似乎想触碰关山尽,却又缩回手压在胸前。我知道吴先生是你心上的人,你要好好待他。以后,我依然会茹素替你祈福,你别勉强吴先生。勉强什么?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得劲,关山尽愿意为鲁先生犯傻,却不代表他真是傻子,再如何不愿意,仍察觉到语气中隐隐的恶意。 鲁先生却别开脸不答,面带愁绪我见犹怜的模样,毕竟还是让关山尽心软。 总归,他不想把鲁先生往坏里想。 老师别多想,您大婚了依然是海望的老师,我心里知道您总挂记着学生。他轻轻执起鲁先生的手,被挣了下没挣开,便稍稍用了些力气扣牢,察看处理过的伤。 大夫来得实时,除了红的显眼外,并不算太严重。挤掉水泡里的水后,抹上药好好养,大抵几天就能痊愈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6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老师身边还是要有个机伶点的人伺候才是,免得大婚后有人在外头给您添乱。什么意思?鲁先生又抽了回手,这次关山尽松开他,弯着桃花眼像是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冷凝的眼神,鲁先生未曾见过。关山尽在他面前总是温和体贴,生怕一不小心惊吓了他。 黑儿,将华舒拉出去。这个命令既不冷酷亦无愤怒,反而轻柔得像三月春风,却让人背脊一阵发麻。 海望,你这是......老师,学生都是为了你。关山尽温柔地将鲁先生散在耳侧的发撩到耳后。 那一头,华舒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哭喊着将军明鉴!关山尽却充耳不闻,对黑儿摆摆手,黑儿便堵了华舒了嘴,拎小鸡似的把人拖下去,也不知捆去那儿了。 吴幸子看着眼前这场大戏,端着吃空的碗整个人云里雾里,事情变化太快,比那碗不知怎么洒了的蛋羹还快,这个关山尽不对劲啊! 你......他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啥也说不出口。 嗯?眼前这个关山尽太像初识时的模样了,高傲冷漠、弥漫着掩饰不了的血性,彷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他几乎都忘了关山尽有这样一副模样。 咽咽唾沫,吴幸子放下空碗,僵着身体直直地伫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才怯怯问:你、你吃酱黄瓜吗?可好吃了。 第42章 过场的剧情,酱黄瓜真好吃 关山尽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着吴幸子回双和院吃起了酱黄瓜。 还没长大的小黄瓜口感较硬,酱过后依然保持足够的脆度,咬起来沙沙响,十足下饭,就算没有其他的配菜,依旧吃了两大碗饭。 两个服侍的小丫头收好了桌子,上了点心和茶水后就躲得不见人影,甚是机灵。 晚冬的风已经不太冷了,还带了些春天的生机,关山尽想了想,索性拉着吴幸子,带着凳子双双坐在黄瓜架旁边喝茶。 直到茶都快喝完了,关山尽才开口问:你与鲁先生怎么回事?嗯?吴幸子眨眨眼,咽下嘴里的松子糖,啜了口茶润润喉,歉疚地回道:我想快点把蛋羹吃了免得他身子不快,但实在太急躁恐怕会烫着自己,鲁先生才想阻止我……没想到却害他烫伤了手。是他让人给你准备了蛋羹?欸,是啊。唉,鲁先生真好,我反倒害了他。那双手那么好看,却平白无故多了道伤,吴幸子都心疼了。 嗯......老师一向细心体贴。关山尽侧头看着吴幸子,突然一笑:哪像你,对我半点都不上心,你那箱鲲鹏图可比我金贵得多,我要是少了胳膊少了腿,怕也比不上你的宝贝缺个角。嗳,别胡说。吴幸子皱了下眉,认认真真地回答:你毕竟是个大活人,少了胳膊少了腿我更心疼,这种事别胡说,说多了会成真。这谨慎担心的模样,关山尽心一阵熨贴,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搓揉了一番,就这样依偎在一块,颇是温情地低声细数黄瓜能做些什么菜。吴幸子自是如数家珍,一道道叨念起来,柔和的嗓音比描绘出的色香味更加迷人。 关山尽闭上眼聆听这一道道菜谱。吴幸子声音不高不低,不愠不火,语尾偶尔也些黏糊,很南方的口音,说起家乡话的时候一连串像唱歌,又像糊在一起的麦芽糖。 都说吴侬软语,吴师爷的声音更轻柔亲切,彷佛永远发不起火似的。 他喜欢这个腔调。 这种调子说起官话来,总会将几个较重的舌头音或喉音、鼻音混在一块儿,甜甜腻腻的,放在大男人身上,对关山尽这个北方人来说,难免觉得有些娘气,那尾音不知怎的都含了一半在嘴里,懒洋洋的。 可听久了,也习惯了,他特别喜欢听吴幸子的叨叨絮语。总是不着边际地说些日常琐事,分明就是很小的事,他却常常说得自己笑出来,瞇着一双细细的眸子笑,简直像融在水里的阳光,磨去了棱角,只余下温暖。 这半个月,他是真想吴幸子。 要不是公务实在繁忙,他都想天天见见这老家伙,听他叨叨琐事,满足地大口吞吃他做的菜,羞怯怯软绵绵地让他搂在怀里搓揉。 吴幸子。他唤了声,这名字滚过舌尖的时候,莫名有些甜意,他下意识舔舔唇。 欸。吴幸子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吃饱喝足午后冬阳又暖,还有关山尽这么个好闻得要命的大宝贝搂着自己,他脑袋轻点几乎打起盹。 我先前留下的伤,都复原的好吗?语落,懒洋洋倚靠着他的人微微绷紧了身躯,他拍抚了下吴幸子,沉吟道:那时候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来我总想起那夜。吴幸子,你认为我是为了鲁先生伤你吗?一回马面城,关山尽就找满月去了。 他弄不懂自己的心意。对鲁先生,他总是放在心里珍惜,从初会的时候他就喜欢那个人了。他自知不是什么好人,只有在鲁先生身边他希望自己是好的,温柔体贴、和善自持,那是个最特殊的位置,从没有人能进入那个地方。 然而,吴幸子却莫名的,在他心底有了个未曾预料过的位置,太过奇特,全然超出他的掌控,让他第一回 慌张了起来。 喔,是吗?这是满月给他的回答,接着叹口气:海望哥哥啊,你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意,谁弄得懂呢?你很久没这么喊我了。关山尽挑眉嗤的一笑,拧了把满月圆润的下巴。 我自己听了都难过。满月抖了抖。不过,大将军啊,您还是去找吴师爷聊聊吧,既然你放心不下他,那后头的麻烦事可多了。满月说的倒是大实话,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人有些棘手,吴幸子要在什么位置,他得先定下想法才成。 谁知道好不容易见了面,却是在鲁先生的小院,那么件不大不小的事,反倒让他对鲁先生的心意有了动摇。 为了鲁先生伤我?吴幸子眨眨眼,垂下脑袋一时没有响应。 关山尽也不急,他有些话想说,就趁机说吧! 我与鲁先生初会时,才十岁。说着他捏起吴幸子的手揉了揉,老家伙的手比一般男人略小,除了有笔茧外匀称细滑,完全就是读书人的手。 十岁?他是你童蒙老师?掌心被骚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缩,把关山尽修长的手指裹进掌心。 不算,他之前我换了好几个先生。我生而知之,极为早慧,前面几个先生要不被我气走了,要不自行去职,都待不久。说着,关山尽轻笑鲁先生那时候也才十七岁,刚考过了举人,是我外祖父的同乡,在邻里间也颇有文名,为人也光风霁月,便推介给了我娘,然后成了我的老师。关山尽吁口气,吴幸子偷偷抬头瞧他,那张美得极为张扬的面庞遥望远方,染上一种他不懂的想念。 头一回见到鲁先生时,他穿了一身白衣,他总爱穿白衣,说是提醒自己洁身自爱,切勿行差踏错,一滴墨水落在白纸上,你看的是白纸还是墨?关山尽突然低头看了吴幸子一眼,两人四目相交,吴幸子缩了下脖子有种被逮到的窘迫,关山尽去低低笑了。嗯?我看到的是白纸上的墨渍吧。那样显眼,想视而不见都难哪!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没错,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穿白衣,时刻提醒自己切不可蒙尘染污,老师说这也是种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他低低的又笑了,摇摇头:鲁先生每一步都思前想后,每一步都谨慎小心,从不愿意犯险冒进。可不是嘛!但求平安,不求富贵,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吴幸子深以为然,他的日子也是这样平平静静过来的,忍不住有点惺惺相惜。鲁先生真是好夫子,也莫怪你心悦于他了。我心悦他,你倒是毫不在意啊?忍不住气闷,即使人就在他怀里,怎能依旧如此心宽呢?好歹吃鲲鹏一口醋也好啊!他酸溜溜地哼道:你就没想过,我的鲲鹏要是不再追着你跑,转向鲁先生了,你不会伤心?你的鲲鹏也没追着我跑唉!握在腰上的大手猛地紧了紧往下一摁,什么硬挺挺的突起就戳在臀肉上,吓得吴幸子惊叫。你你你......瞧,不正追着你跑吗?关山尽坏心眼地对他露齿一笑,眼尾飞扬,很是愉悦的模样。吴幸子胀红了脸,挪着屁股想跑,却被搂得更紧。你别乱动,小心鲲鹏飞入菊花丛。这都说了什么!吴幸子惊愕地瞪着关山尽,分明这般好看怎能说出如此下流的话。 长年军旅生活,关山尽自然也有些兵痞子的行事作风,只是他的皮相太过唬人,又向来不将外人放进眼底,连多说一句话都懒,看起冷肃贵气,犹如刺骨寒风,再下流的话经过他的口,都变成莫测高深、别有深意或者缠绵多情。 最后一个是面对情人的,仔细想想,吴幸子听过他不少下流话,还一句比一句让人没脸听,怎么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呢? 他这小模样看得关山尽心口火热,情不自禁凑过去含住那双肉嘟嘟的唇瓣,舌尖更是长驱直入,扫进敏感的口腔,舔过每个脆弱的地方,叼着那条柔软的小舌头吮着。 这一吻,把吴幸子吻得晕眩,身子微微发颤,软绵绵地任凭施为。 要不是还记得正事,关山尽都想索性将人办了。半个月没碰吴幸子,这个吻让他馋的跟头饿狼似的,下身的肉茎硬得发痛,紧紧贴着丰腴腻手的臀肉磨蹭。 你……你……好不容易被松开嘴,吴幸子喘着试图保住自己得裤子,但他现在手脚发软,身子还抖个不停,气息中都是关山尽身上的味道,白檀与橙花,还有些许的腥甜气味。他都快忘了关山尽是个带着血味的人,长年浸淫沙场之上,这股味道已经深入骨髓。 先前兴许是因为清城县的小日子过得太舒坦,让他身上的血性少了些。如今回到马面城,又开始了大将军的生活,那股肃杀血性的气味又冒了出来,像头舔着肉掌上血迹的大豹子。看来慵懒游哉,实则那双眸子总是紧醒着,随时能朝猎物扑杀而去。 裤子轻松地关山尽剥去,在外衫的遮掩下,只露了一双白生生的腿。关山尽也解开了裤头,前端留着汁水的大肉棒啪一下打在吴幸子滑腻的臀肉上,把老东西吓得惊叫一声。 敏感的耳垂被啃了啃,关山尽缠绵的低语吹过:乖了,我就蹭蹭不进去。 第43章 鲲鹏哪有我好?(正文腿交,双性世界肉蛋、玩尿、子宫PLAY、连续高潮) 这是第二更喔,大家记得往前翻一篇 吴幸子这人挺瘦,然而身上该有肉的地方却一处也没落下,一双白细的腿摸起来手感滑腻,特别是大腿,揉起来都是软肉。 更别提那翘挺挺的肉臀,前些日子被疼爱的狠了,似乎都被揉大了不少。关山尽的大鲲鹏被两瓣臀肉夹着,越蹭越硬,越蹭越滑,他扣紧了怀中的人,动作渐渐粗暴起来。 鸡蛋大的龟头前端沁出了汁水,全抹在那两片白皙滑腻的臀肉上,偶尔戳在会阴处,把吴幸子磨得直喘,无法控制地扭着细腰,也不知是要躲还是要迎合。 别乱动......几次过门不入,关山尽已经忍得额上汗水淋漓,太阳穴鼓动,几乎都要冒出青筋来。 偏偏这老家伙不只喘上了,还哼哼唉唉的呻吟,软软糯糯地含在嘴里,细腰摇呀摇的,骚的没边了。 忍不住打了两下那湿淋淋的臀肉,已经被蹭出浅红的屁股,很快浮出两枚清楚的掌印,淫靡非凡。 关山尽几乎克制不住扳开两团肉,把自己的大肉棒操进这老家伙的后穴里。他大肉棒上的汁水可不完全是自己的,很多都是老家伙搔穴里流出来的,在他裤子上留下一大滩水痕。 你蹭呀......蹭呀......脸皮虽薄,性事上却向来大方的吴幸子这会儿带着哭腔,哼唧唧地催促关山尽,这种不上不下的磨蹭让他身子又热又软,身子深处有种说不出的空虚,令他焦躁不已。 他试着要磨蹭男人粗大滚烫的肉茎,偏偏腰却被扣得死紧,身下的人不紧不慢的磨着他腿上、屁股上的软肉,几次从敏感的会阴磨蹭而过,痒得他腰酸腿软,脑子都不好使了。 骚宝贝......关山尽舔了舔他的耳垂,又用力拍了下肉臀,把那团白肉打得直颤。夹紧你的腿,让我好好蹭蹭。说好不进去,关大将军还真不进去。他心头火热,大肉棒硬得发痛,实在恨不得压倒人狠操一顿。 然而他身上尚有公务,实在没办法好好花时间玩这骚鹌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他的腿替自己消消火。 吴幸子倒是乖巧,依言夹紧了大腿,内侧细嫩的肌肤敏感得紧,彷佛都要被火热的大鲲鹏给烫伤了,微微发着颤。 关山尽的鲲鹏份量惊人,即使从腿缝露出来的部分,赶上吴幸子肉茎的大小了,滚烫火热地贴着半硬不硬的粉色肉茎直磨蹭,把人顶得坐都坐不稳,摇摇欲坠地抽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小东西被磨得泛红,歪歪倒倒地张着玲口不住流水。 唉......你轻点、轻点......没多久吴幸子就受不了得求饶,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小肉茎却又麻痒痒的爽快,更别提关山尽押着他的腰往后坐得极深,粗硬的体毛都磨上了敏感的会阴,比操穴的快感也不惶多让了。 嗯?是谁求着我蹭的?关山尽被吴幸子滑腻的大腿夹的舒爽,虽没有操穴那般爽快,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嗳......多情缠绵的耳语随着热气扫过耳际,吴幸子微微缩起肩,讨饶:是我错了......疼......你轻点唉......双丸突然被坚硬的大龟头顶了下,吴幸子轻叫,整个人猛得抽搐了下,毫无预警地就射了。那一摊白浊全糊在自己肚子边上,还有几滴挂在半张的铃口上,身后的男人似乎微微抽了口气,接着用手抹上铃口中敏感的嫩肉,用带茧的指腹用力揉了揉。 快感像针一样戳在吴幸子心口跟脑子里,他半张着嘴仰着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会阴也同时被狠顶了几下,他细腰一抽竟然又射了稀薄的精水出来,全喷在关山尽掌心,接着被抹在他软下来的肉茎上,连同关山尽又硬又烫的肉棒握在一起上下套了几下,把吴幸子弄得唉叫求饶,躲都没地方躲。 悠着点,我还没到呢。关山尽垂下头亲亲他汗湿的脸颊,呼吸略显沉重,多情的低语彷佛山雨欲来。 语罢,关山尽一改适才有些漫不经心的磨蹭,握着吴幸子的腰大开大阖的套弄。吴幸子这下喘得都哭出来了,细嫩的大腿内侧几乎要磨出火来,虽说有两人的汁水润滑,但还是稍嫌不够,更别说他的会阴跟小肉茎早被磨得都肿了,这一时半刻还硬不起来,却又被大肉棒肆意地顶弄,都分不清是难受多一点还是快感多一些了。 你、你肏、肏进来吧......啊......肉臀被狠狠打了两下,吴幸子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哀求。蹭什么蹭呢?还不如真肏了他! 与关山尽的性事还没这么疼过,吴幸子扭着腰要躲,却总被扣着挣脱不开。而他大腿稍微松开些,关山尽就往他臀上抽两下,抽得他又痛又麻,只能哭着求饶。 有别于他的冰火两重天,关山尽却舒服的紧,滑腻的腿肉蹭起来麻痒丝滑,像个肉套子似的,吴幸子的小鹌鹑软得可爱,左摇右摆的在肉茎上滚动,那种滋味难以言述的美妙。 操红了眼的男人猛得提起人转了个方向,捞起吴幸子的腿夹在自己腰上,滚烫的肉棒就从被打肿的臀瓣上蹭过,被两团嫩肉哆哆嗦嗦地夹着。 疼?关山尽轻柔地抚过吴幸子的腿侧,接着滑向他红成一片的内侧,那儿现在滚烫的紧,手指一碰上去吴幸子就低声唉叫,拧着腰要躲。疼?自然没让他顺遂,关山尽一手制住他,抚摸大腿内侧的动作更使劲了些。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啊......吴幸子抽搐了下,期期艾艾道:疼......乖了。关山尽对他瞇眼一笑,安抚地吻吻他的鼻尖,又含了含他的唇,接着将人搂在怀里:你瞧,鲲鹏也不见得都是好东西,可没有我疼你。啊? 吴幸子眨眨眼,滚下两滴泪,都被关山尽给舔去,缠绵悱恻地将舌尖探进他嘴里勾缠一番,把人吻得腰酸腿软,喘都喘不过气来,脑子也糊成一锅粥了。 而关山尽彷佛解了什么气,笑靥如花,搂着人搓揉了一番。 那全然没有一点疲软的大肉棒,就贴着吴幸子的肉臀磨呀磨的,几次都稍稍戳进了后穴里,但又不真的操进去,来回数次吴幸子腿上也没那么疼了,人又浪了起来。 两人唇舌相交,吻得啧啧有声,关山尽也忍耐不住,握着老东西的细腰打算长驱直入,反正马面城有满月在,他偶尔放纵一下也不算什么。 正当关山尽要顶进去的前一刻,黑儿的声音从双和院外传来:将军!乐家三小姐求见!闻言,关山尽动作一顿,心里那股邪火顿时熄灭,肉茎虽然一时半刻没能完全软下,这会儿却也失去了兴致,看起来有些不得劲。 嗯?吴幸子人还迷迷糊糊的,肉臀下意识蹭了蹭他,被安抚地拍了拍。 我有事得离开,你......关山尽替他提上裤子,将人摆回自己的凳子上,便起身打理了下,眨眼间就恢复镇南大将军该有的派头,要不是眼尾还带点情欲的粉红,冷淡得几乎像块坚冰。 你......吴幸子还没缓过神,愣愣地瞧着关山尽。眼前的男子说不上是陌生还是熟悉,但他隐约从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看到了厌恶跟烦躁,体内点起的火也一丝丝被浇熄,略显尴尬地坐在凳子上,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才好。 嗯?关山尽俯身在他眼尾落下轻吻,揉揉他耳垂道:晚上一起用饭吧。欸,我让丫头们多准备两道菜。吴幸子点点头,轻轻推了他一把。别让人家姑娘等。这会儿吴幸子也想起乐三小姐是谁了,不正是鲁先生未过门的妻子吗?怪不得关山尽没了兴致。 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他怔怔地目送关山尽离去,伸手揉揉胸口。这种感觉彷佛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吴先生?薄荷悄悄地靠上来,温柔地唤了声道:我替您烧个热水净身吧?欸,好。吴幸子对她一笑点点头,小姑娘眼中的担忧他看得出来,也不知怎么安慰。 毕竟,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 第44章 怎么又是灯笼??(肉蛋双性世界、子宫姦、肏晕) 乐家三小姐闺名乐明珠,长的明媚可人,宛如盛开的牡丹,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一双眉浓而弯,透着一股属于边城儿女的英气。 她今年已然18岁,照理说都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然而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掌心疼爱,又是家中最年幼的孩子,乐家也不差这一张嘴吃饭,父兄自然乐得让她留在家里疼宠,寻思要找个门当户对,又会宠人且乐明珠又看得上眼的男子,再谈婚论嫁即可。 鲁先生自是上佳的人选。 虽说年纪大了点,但光风霁月、宛如谪仙的相貌与乐明珠极为匹配不说,性子又温文儒雅,对乐明珠既敬且爱,乐家老爷是非常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乐明珠喜欢鲁先生。 当乐明珠在明镜寺头一回见到鲁先生时,就芳心暗许了。 马面城有两座大庙,分据城南城北两座山头,也许是边城征战连年之故,马面城百姓多半都有礼佛的习惯。 逢年过节更非得前往寺庙参拜不可。 乐明珠就是在一年前的上灯节参拜时见着鲁先生的。 佛门圣地虽清幽,却也应景地挂了几盏素面写着佛偈的灯笼,朴素的几笔勾勒活灵活现的表现出偈语中的人物形象。鲁先生就站在其中一盏灯笼下仰头凝望。 第一眼,乐明珠只觉得这男人单薄的紧,穿着白衣更显得纤细如竹,人虽纤细腰杆却挺的很直,脑中不自觉就浮现公子如玉这四个字。细看后,她的眼就再也转不开了。 原来,真有人能这般出尘脱众,在五彩绚烂的世间剔透如月光。鲁先生是侧着身的,她也只能瞧见半张脸,线条柔和彷佛是流水雕琢,眼耳鼻口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特别是那双黑水晶般的眸子,温柔得能令人醉死其中。 乐明珠看得痴了,她顾不得丢脸傻傻地站在回廊边,失礼地盯着男子移不开眼,炽热的目光最终惊动到了鲁先生,他面带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才拘谨地朝乐明珠睐去一眼。 一般女子此时应当产生被抓了现行的羞怯,乐明珠却不是,她径直走上前,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拉不住她,只能追着她来到鲁先生面前。 我是乐家三小姐,闺名明珠。身边的大丫头长依脸色苍白,瞪着昏过去了。她的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啊!虽说马面城男女之间设防不深,却也没有随便告诉陌生男子闺名的道理啊! 乐三小姐......鲁先生看来也颇是尴尬,他拱拱手,稍稍退了半步。 谁知,乐三小姐就跟着逼近了半步,亮得宛如星空的美眸盯着他道:敢问公子姓名?呃......鲁先生又退了半步,乐三小姐依然往前逼,他不得不侧头勉强避嫌,温声回道:在下姓鲁,乐三小姐有礼了。鲁公子。乐三小姐点点头,笑靥如花。鲁公子是否已有家室?这......鲁先生迅速看了乐三小姐一眼,似乎受了颇大的惊吓,一时无言以对。 鲁公子仙人之姿,已成家立业也不奇怪。乐三小姐显然将他的愕然误会为不好回答,自顾自道:小女子已界二九之年,虽年纪稍长,但对公子却一见钟情,只愿能与您常相左右,便是做妾室也无妨。小姐!长依这下真想两眼一番直接昏倒,她都听到了些什么?怎么原来小姐如此恨嫁吗? 呃......姑娘既然还待字闺中,这些话对陌生男子倾诉着实有害您的闺誉,还望乐三小姐自重。鲁先生总算是缓过神来,也弄明白眼前的美丽女子竟在对自己求爱。 他白皙面庞染上狼狈的粉红,秀致的眉也严肃地拧了起来,拱了拱手便想甩袖离开。 谁知乐三小姐本就是个骄纵任性的主,加之马面城的女子原本就率直潇洒得有些放肆,她好不容易见到让芳心驿动的人,哪能轻易将人放走?想也不想就伸手拉住鲁先生的袖子,不想心急之下用力过猛,兹啦一声鲁先生外袍的袖子竟被扯坏了。 这下两人都尴尬不已地僵在原处,乐三小姐也总算惊觉自己过于孟浪,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垂着小脑袋期期艾艾地道歉:鲁、鲁公子,小女子失礼了。请鲁公子别见怪,不如来小女子府上,让小女子能略表歉意好吗?鲁先生脸上泛着不悦的薄红,他望着自己即使被扯坏依然紧攒在少女手中的袖口,好半天才低着声回道:那鲁某就叼扰了。乐明珠当即笑逐颜开,殷勤地将鲁先生带回自己家中,还贤慧地替人补好了袖子,更透过父亲得知鲁先生竟是镇南大将军的老师,也是许多人私下议论著的,大将军心尖上的人。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可乐三小姐可半点没把镇南大将军放眼里,要是鲁先生对大将军有意,又如何会至今都独身呢?她压根认为鲁先生是被大将军给囚禁了,才会多年来不染任何红尘情债,这般脱尘出世。 而她,定是那个救鲁先生于水火中的女子。 既已如此认定,乐三小姐自是积极地追求起鲁先生。 在自家父兄的推波助澜,以及鲁先生的半推半就下,仅仅半年时间,乐三小姐与鲁先生关系进展得飞快,刚入秋不久就互许终身。 谁知,这件事被关大将军知道后,乐明珠突然便很难见到鲁先生了,特别在鲁先生意外坠马后,她更是一面都见不着自己的未婚夫婿,眼看两人开春就要大婚,她却连照顾受伤的未婚夫都办不到,干脆利落地被拒于将军府外,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可偏偏父亲要她忍耐,要知道乐家虽是马面城的第一世家,在镇南大将军眼里也不过是只蝼蚁罢了。 乐明珠气呕得要命,胸口疼胃疼全身都疼,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憔悴了,看的乐老爷心头大急,忝着老脸上将军府求见大将军,希望能让自家闺女见见鲁先生,以解相思之愁。 然而,连上门了三次都被棉里包针地挡回来,乐老爷看着都老了几岁。然而也不知是否大将军终于怜悯他拳拳爱儿之心,临到过年终于让他们见了鲁先生甚至于都允了乐三小姐接鲁先生去乐府静养。 可惜好日子也没能过上多久,刚过完年不久,满副将就派人来接鲁先生回去,理由也确实让人难以反驳:都说婚嫁之前未婚夫妻见了面会召来不幸,更何况朝夕共处?大将军也不希望鲁先生与乐三小姐未来过得不好,大婚前还是别见面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吧? 这话也在理,乐老爷心疼自己闺女,自然不愿意犯这种忌讳,便让人接了鲁先生回去。 但乐三小姐不乐意,在她看来大将军这是存心疏远她与鲁先生,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她心里笃定关山尽心悦于鲁先生,只是不好捅破纱窗纸,身为未婚妻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舍下未婚夫回虎口! 于是这样日日夜夜睁眼就吵,闹得乐老爷心烦,只得让长子带着乐明珠前去将军府,鲁先生要回来不回来自然是关山尽说了算,但要是能说上几句话安抚安抚闺女儿,那也足够了。 要满月说,乐明珠这算是打上门来讨人了。 他这些日子烦得要命,公务之外还得帮着关山尽操办鲁先生的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得他过目,先前关山尽对鲁先生还上心时,这些杂事自有大将军亲自处理,这会儿有个吴师爷占据了大将军的心眼,事情大半都得靠满月撑起,他简直想骂娘! 鲁先生跟他什么关系?压根没关系啊!要他说,这件婚事就让乐家一手处理也就是了,他们这边辅助即可,偏偏关山尽对鲁先生感情依然挺深,事情大把大把的揽......奶奶的!揽了倒是自己做啊! 心里把关山尽数落了一遍又一遍,满月脸上却丝毫没显山露水,挂着温厚的笑容迎接乐家大公子及三小姐,招呼着两人落座。 哼!将军府的茶水,小女子喝不起!小女子就想问问满副将,我的夫君何在?乐明珠满肚子气,硬着脖子斜睨满月,既不就座也没好脸色,要不是兄长在一旁安抚,恐怕什么难听话都要喷出口了。 在望舒小筑。满月答得挺快。 乐明珠愣了愣,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要见鲁先生,我就派人替你请他,乐三小姐可以不用这般咄咄逼人。满月懒得客套,这乐三小姐来将军府闹了许多次,他早没耐性应付了。 你说什么!乐明珠被这么亮晃晃地怼了下,俏脸气得通红,手往纤腰上一插就想怼回去,却被兄长给拦住了,扯着她坐在椅子上,将茶水塞进她手中。大哥!好了,满副将抽空见我们已经是看在鲁先生面子上了,你少说两句!乐大公子一蹙眉,面对被宠坏的妹妹头痛不已。 可不是嘛,单靠乐三小姐,这张小脸蛋可真不够瞧。满月依然笑得有些憨直,那张嘴却彷佛淬了毒,说得乐大公子只能尴尴尬尬的陪笑。 乐明珠可没有哥哥的隐忍能力,她气唬唬地跳起来,指着满月就骂:你什么东西!我乐家在马面城也是一方之霸,你镇南大将军府没有乐家扶持,能站得稳脚步?兔死狗烹,怪不得你吃成这副德行!满月手上端着茶杯,正在撇浮沫渣子,闻言噗一声笑出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乐三小姐:我可不知道镇南将军府需要靠乐家扶持呀!乐三小姐六年前也有荳蔻之年了吧?您可还记得浮阳之役啊?浮阳之役这四个字一出口,乐三小姐的脸色也变了,尽管仍硬着颈子骄矜得很,却也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隐隐有些畏缩之色。 看来您是记得的。满月啜了口茶,咂咂嘴:乐三小姐,有些话不该说,就要懂得闭嘴。镇南将军府不是您乐家老宅,咱们这儿是不给人留脸面的,嗯?这段话说得轻巧,乐大公子脸上却很是狼狈,责怪地瞪了妹妹一眼,起身对满月拱手致歉。 浮阳一役至今马面城众人记忆犹新,那是镇南大将军与南蛮最惨烈的一役,那次要是没挡住南蛮,马面城就要破了。要知道南蛮向来有屠城的风俗,原本马面城不是最边关的一座城,更往南本还有座百足城。 可三十多年前百足城被破,城中老少几乎无人得以生还,整座城被放火烧了,熊熊烈焰直冲云霄,整整烧了七天七夜才渐渐熄灭。要不是关山尽率军与南蛮鏖战,马面城早步了百足城后尘。 唉,妹妹今天这话一说,倒显得乐家是头白眼狼了。 大公子不用如此多礼,满某自不会同小姑娘多计较。满月摆摆手,笑着道:我先前已派人去请鲁先生,这会儿应该就要到了,两位先稍待一会儿,喝些茶吃些点心,别让人说满某不懂得待客之礼。满副将客气了客气了。乐大公子用眼神示意妹妹别再惹事,见乐明珠不甚甘愿地点点头应下,这才略松口气,端起茶啜了口。 事实是,他太早对自家妹妹放心了。 满月并没有敷衍他们,确实是早派人去请鲁先生了,这才稍停了片刻,鲁先生就缓步走了进来。 仍是一身白衣,神情却有些憔悴,拱手的时候很明显地藏着右手,谁都无法对这举动视而不见乐明珠自然率先发难,一箭步上前将鲁先生的右手从衣袖里翻出来,她心里本就对关山尽有不满,更早认定他会在大婚前对鲁先生下手,这才说什么都要把人捞出去。 眼前是被干净的棉布裹起来的手,从手背直裹到手腕上方,看起来像是伤着了,鲁先生脸色也惨白不已,急忙拉下袖子遮起伤处,乐明珠心疼得要命,气急败坏地问:这是怎么啦?啊?伤得重不重啊?怎么伤的呀?没什么,你别担心。鲁先生扯出一抹忧郁地浅笑,柔声安抚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了,不关海望的事,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嗯? 满月撩撩眼皮,在心底冷笑。 喔,这话说得诚恳,也确实是实情,可偏偏挑在这时候说,还真令人......玩味啊。 果不其然,乐明珠一听就炸了,气得眼中泪花乱转,也不顾兄长跟未婚夫的劝阻,指着满月就怒吼:叫关山尽出来见我! 第45章 明珠蒙尘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既然乐三小姐要见大将军,满月自然没有拦着不让的道理。 转头吩咐黑儿前去双和院请人,并不忘交代他千万别进院里,在外头喊喊即可。 黑儿虽不解其意,但满月的话他向来是听的,当真一步也没踏入双和院。 乐三要见我?关山尽从院子里出来时,脸色阴郁,似乎山雨欲来。 是。黑儿垂下头,身为亲兵他自然看得懂主子现在的表情代表什么,心中直呼侥幸。 打断关山尽的正事不算个事,但若是不巧瞧见吴师爷那怕一片衣物下的肌肤,他免不了要上演武场被痛揍一顿。 想起之前关山尽的手段,黑儿忍不住抖了抖。 鲁先生呢?关山尽撢撢衣襬,看来并不打算去见那骄纵的小姑娘。 在前厅。哼。这么说来,乐三是见到鲁先生手上的伤,要同他讨说法了?关山尽心下厌烦,不由回头看了双和院一眼,隐约可见里头树影扶疏,神色这才稍霁。 若不是看在乐家还有些利用的价值,他无意另外扶持新的世家取而代之,且看在鲁先生与乐三婚事的份上,这才迟迟没有动手......哼,既然有人忙不迭送死,何妨就顺了他们心愿。 你留在此处守着吴幸子。虽然不喜黑儿与吴幸子之间亲近,但他更不愿意吴幸子有一星半点的闪失。 乐家近日与京城势力牵扯日深,他与满月已经布下罗网,断不能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打乱他的计划。 是。黑儿领命,身形一闪便躲藏起来。 关山尽心里不得劲,满心的郁闷都转移到乐三小姐身上,更不待见这骄纵任性的小姑娘。 一进前厅,乐三小姐亲亲热热依偎着鲁先生的身影落入眼底,关山尽冷哼,径直在主位上落座,端起仆役奉上的茶呷了口这架子端得,乐三小姐气得胸口疼,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关山尽骂:关山尽!鲁公子是你的老师,我就是你的师娘,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师娘? 好个师娘! 关山尽冷笑,手上的瓷杯霎时化作齑粉,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在玉雕般白皙的手背上烫出一抹浅红。鲁先生轻抽口气,焦急地上前握起他的手就要叫人,却被关山尽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阻止。 老师不用挂心,这是小伤。关山尽毕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手上的红痕眨眼就淡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鲁先生依然满脸担忧,摸出帕子轻柔仔细地替他将茶水拭去。一旁的乐三小姐脸色精彩万分,恶狠狠地瞪着关山尽,像是恨不得噗上前咬死他,但又知道自己压根无能为力,气得眼眶都红了。 满月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一不留神噗嗤笑出声。 你很清闲?关山尽睨他,不若过往急着安抚鲁先生,金刀大马的端坐着,风采凛然贵气天成,倒显得鲁先生的姿态过分亲密低下了。 自然也察觉到自己作态尴尬,鲁先生脸色一白,拧起秀眉将帕子塞进关山尽手中,便起身打算退开。 老师。嗯?鲁先生垂着眸不肯看他,柔和的侧颜在窗外落入的日光中,细致如玉,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隐带羞愤。 关山尽暗叹一声,他从未见过鲁先生这般明显表现出埋怨,心里有些软,态度也温柔了许多:多谢老师关心。这是理所应当。鲁先生迅速瞥了他然关山尽毕竟是习武之人,眼力绝非一般二般,敏锐地捕抓到他眸底的压抑及黯然,不由得伸手握住他的手,牢牢攒在掌心里。 乐三小姐眼看事态不对,哪里还忍得住,几大步上前就想拉开关山尽的手。可不等她出手,满月已在关山尽的眼神示意下让两个高大健美的丫环挡住乐三小姐,就差没动手把人制伏。 关山尽!你什么意思!乐明珠跳脚,眼前两个丫环看来是练家子,死死地将她拦在原处,任凭如何冲撞,都没能往前一步。 乐崇桦,本将军先前已然说的很清楚了,大婚之前未婚夫妻不宜见面。关山尽压根理都不理乐三小姐小丑跳梁,弯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瞅着坐立难安的乐家大公子。 是是,大将军的心意,咱们是明白的!都是我和父亲宠坏了妹妹,还请大将军看在鲁先生的面子上,别同小三儿一番计较。乐大公子连连拱手,俊脸赤红一片,偏偏妹妹还在一旁不消停,他额上都是冷汗。 乐三姑娘年少不懂事,本将军能够体谅。可是,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该将鲁先生的气运当儿戏,这般师娘本将军还真要不起。海望。鲁先生皱眉轻斥,他似乎直到此时才察觉自己与关山尽姿态过分亲昵,轻轻动了动手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了。三姑娘为人直率,你堂堂镇南大将军,何必与她置气?直率?关山尽浅笑不置可否,淡淡地凝视着鲁先生好半晌,突然松开手。好,我听老师的,不与师娘置气。语罢,他对两个丫环一摆手,丫环迅敏地退下,乐三小姐一箭步冲上前。 小三儿!乐大公子失态的惊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妹妹竟举起了手对着关山尽搧过去,这是要上天啊! 哼!关山尽头一偏闪过这巴掌,乐三小姐却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下险些跪倒,所幸鲁先生伸手扶住了她,才没出更大的丑。 乐明珠俏脸红得几乎要滴血,眼眶也是红的,破罐子破摔地吼叫:关山尽,别以为你那龌龊的心思没人知道!鲁公子说过,他是不愿意伤了你的心,才不得不陪在你身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如此心疼你,你却......不得不陪在我身边?关山尽打断乐明珠的控诉,冷淡地看向鲁先生。嗯?鲁先生不稳地退了两步,脸色苍白,腰杆却挺得很直,宛如苍松。 这坚强又脆弱的模样,曾经是关山尽心底最鲜明的一抹色彩。鲁先生刚来到护国公府时,他不过十岁,顽劣得无人能够制服,才气走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儒,眼前这儒雅羞涩的青年,都不够他玩一合。 谁知,与外表不同,鲁先生有一股读书人的傻气,每每被关山尽羞辱玩弄,总是狼狈不已,也动了几次真怒,却不若其他夫子那样落荒而逃或甩袖离去。他极有耐性,想方设法地接近关山尽。 一回,关山尽在诗会上狠狠下了鲁先生面子,详细发生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鲁先生温和的面庞惨白一片,瞪着双眼看他,那眼神中有羞耻、受伤、狼狈及淡淡的一抹绝望。 关山尽却没放在眼里,他从小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旁人的痛苦悲伤都无法触动他分毫,置身事外彷佛于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半分的关系。没有一个孩子需要学习如何亲近自己的父母,关山尽却需要。 骨肉亲情对他来说并非天生就有,他知道那是爹爹那是娘亲,仅止于字面上的明白。他很小就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可他聪明早慧,在旁人察觉不对劲之前,便已懂得如何隐藏本性,学着像个普通孩子。 于是他笑吟吟地看着鲁先生僵硬地留在诗会中心中一则以意外鲁先生的韧性,一则以兴奋难耐。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鲁先生忍耐的底限在何处,要怎么样才能剥下这张坚强的面具。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盯着那抹白衣身影,春日的暖阳下彷佛被光线织就的薄纱笼罩,随着呼吸隐隐发出迸碎的声音。 纤细的背脊挺的笔直,没有任何事物能压垮般,分明那般柔软又刚毅得令人意外。 诗会结束后,鲁先生比平时要沉默许多,但依然陪在他身边,温声谈论诗会上的见闻。关山尽侧耳倾听,耳中有些痒丝丝的。 他突然脱口问道:夫子今日在诗会上过得可愉快?原本正对大谢诗篇侃侃而谈的鲁先生猛地禁声,略带狼狈地换了个坐姿,端端正正地直面他,几息后才回道:春光极好,满纸佳作,芝兰生馨。关山尽噗哧一笑:夫子,你是我平生仅见,最不要脸的。鲁先生粉白的面庞更是半丝血气也无,微蹙眉心盯着笑意盈然的关山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我成为你的夫子,便会伴在你身侧,不要脸就不要脸吧。语尾微带颤抖。 关山尽明白,这是鲁先生用尽所有的勇气,拚着面子不要所说的话,狼狈、窘迫却很诚恳。关山尽自己没心没肺,却总能很精确地补抓他人的情绪,对方是否真心实意,或者心存利用,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无论鲁先生是为何原因咬着牙忍下他苛薄的言词行事,都莫名让他心头一动。 这样的诚心是否能永远不变?如此坚强能否被摧折?鲁先生的身影就这样深深镌刻在他心上。 从那日起,他不再刻意羞辱鲁先生,即便鲁先生能教授他的东西并不多,才能上鲁先生顶多算是泛泛,并不突出,十足中庸,大约才两年不到,已经完全没法在教导关山尽任何东西了。而此时,关山尽也被他爹给扔进军营。 临行前,鲁先生特意来见了他一面,给他了一个扎实厚重的包裹,里头竟是几本新出的文集,还有几样小吃食,都是在战场上没什么用的东西,关山尽却笑出来,被逗得很是开心。 这就是鲁先生,古板的有些傻,对他的态度未曾变过。 不知不觉的,这个人就被关山尽放进心底,在家人、发小之外,有个特殊且无人能及的位置。 他待鲁先生宛如天人,重之爱之,不敢有丝毫亵渎,即便心悦于他,关山尽也从未想过将人当成禁脔,鲁先生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只求能博得美人一笑,但凡鲁先生能顺心如意,关山尽什么闷亏都愿意吃的。 老师。见鲁先生不回话,关山尽也懒得过问原因了。既然老师心意如此,那学生也不好多留。他摆摆手,对满月道:送客。欸。满月笑盈盈地起身,客套地对乐大公子拱手:大公子,您也听见了,不是满某不留客,乐家今日在将军府也闹腾的够了才是,既然三姑娘要的是鲁先生,那就带着鲁先生走吧!改日满某会派人将鲁先生的东西送过去,还望鲁先生与三姑娘携子之手与君偕老啊!海望......鲁先生涩声轻唤。 他似乎没料到,这才眨眼功夫,满月就能当着关山尽的面将自己逐出将军府,而关山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置若罔闻。 嗯?为师并非......鲁先生神情哀戚,似乎想替自己辩驳什么,乐三小姐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哼,既然大将军承诺要放人了,可要遵守诺言啊!别又看鲁公子心软,便上乐家来讨人!滚。关山尽懒懒地摆摆手,彷佛在驱赶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哼!乐明珠气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多惹风波了,扯着鲁先生趾高气昂的离开将军府。 倒是乐大公子没有妹妹的洒脱,他来的本意也并非带走鲁先生,眼下事态的发展令人猝不及防,他几次想开口求情,又不知说什么才不至于捅了马蜂窝,最终只能苦着脸,搓着双手悻悻离去。 总算清净下来,满月瞇着眼呷口茶,调侃道:海望哥哥,你怎么舍得将鲁先生推出去了?可别说你信了乐三的话。事实上,满月倒不相信鲁先生是不得不留下,要他说关山尽一见到鲁先生就成睁眼瞎,脑子就是个摆设毫无用处,鲁先生要什么他就愿意给什么,把人宠得找不着北,连恃宠而骄这四个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虽然不喜鲁先生吊着关山尽,可就满月看来,鲁先生对关山进是有情意的。 关山尽闻言低低一笑,捏了满月软软的下巴一把:乐三的话我自然不信,就算鲁先生真对他如此说过,也是为了哄人罢了。鲁先生向来心软,我是知道的。那你又为何......我对鲁先生太过纵容了。关山进垂着眼,姿态优雅地撇去茶水里的浮沫,啜口茶。他是我的老师,应当要懂得自己的身分是什么,今日午时他为何要请吴幸子用饭?手上又是怎么伤着的?喔?满月嗤的一笑,关山尽这回心偏得可狠了。 如若鲁先生背后不再有将军府,你认为乐大德能忍得住?关山尽冷笑。 以往,是他愿意为鲁先生毫无原则底线,他爱重且纵容这个男人,但毕竟鲁先生还是个普通人啊!这么多年来,当年的那个傻直的青年人,最终还是变了。关山尽心中有些苦涩。 鲁先生不是个多么有手段的人,许多事只要他细想,随处可见破绽。他心里明白鲁先生对自己不是全然无意,只是这点情意如明珠蒙尘,徒留怅然。 你还想将鲁先生绑在身边?满月厌烦地撇撇嘴。 我需要他之后还在我身边,当我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关山尽瞇眼轻笑,语带缠绵却令人通体生寒。 满月不禁皱眉抖了抖,心里明白关山尽的打算了。 这会儿,他倒有些同情鲁先生了。 关山尽确实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第46章 暗香浮动(今天骑了脚踏车,被对折舔自己的鲲鹏) 将军府的天变了。 猝不及防,原本将军心尖上的鲁先生被乐三小姐带走,第二日满副将便带人将望舒小竹中鲁先生的物什都搬走了,听说一件不漏全送去乐府。 接着,望舒小筑被封起,原本在里头当差的十有八九皆被发卖。大伙儿都清楚,被发卖的仆役都是犯了将军府的规矩。 要知道,镇南将军府在关山尽跟满月的管理下,规矩严格跟铁桶一般,府内的消息照说不会也不能往外传,更别提后宅阴私之事。 可偏偏这两年外头留言蜚语不少,也不知源头何在,半个马面城的百姓都知道大将军心悦于鲁先生。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鲁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却没能成亲,便是大将军从中作梗,把人当禁脔一般囚禁起来。 尽管这茶余饭后的谈资多数人没真的放进心里,毕竟鲁先生何许人也?不正是与乐家三小姐订亲之人吗?要是大将军真将人当禁脔,还有乐三小姐什么事? 可留言传久了,难免让人加油添醋,再加上前两年将军府对此等流言全然放任,可就传得更加绘声绘影了。 然而,将军府里的仆役是清楚的,这不是将军不管,而是将军宠着鲁先生所以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要他们说这话还能是谁传出去的?鲁先生为人温雅,又受将军敬重疼爱,自然无需散布此等谣言。 可鲁先生身边的人就不同了。若说鲁先生为人高洁、对人和善,他院子里的仆役就是狐假虎威,鼻孔都生在额头上了。也不知鲁先生如何管束下人的,特别是那个华舒,眼高于顶甚至不屑与其他仆役交谈,倒是对有点身分的管事毕恭毕敬,对外也颇为交游广阔。 这个华舒听说在鲁先生离府同一天,被灌了哑药卖进倌馆中,大伙伙心里透亮,这些流言蜚语定是华舒的手笔。先前有鲁先生在,这会儿鲁先生也不知怎么就失宠了,自然无法再护着华舒。 不过任凭府外百姓如何偷偷议论鲁先生离府之事,尽管府内仆役丫环们心里也都有些猜测,可教训犹在眼前,大伙儿也聪明地三缄其口小心做人。 也因此,吴幸子对这件事竟丝毫不知,薄荷桂花是知道的,但不敢同主子说。再说了,这些日子吴幸子似乎也有些心事,黄瓜才刚收,闷头就开始种起苦瓜、茄子和韭菜了。双和院一口气辟了半个院子种菜,甚至还养了几只鸡,用竹篱在剩下半个院子里又圈了一大片起来,三只母鸡一只公鸡在里头咯咯咯走来走去。 不种菜养鸡的时候,吴幸子就坐在院子里发呆,薄荷桂花几次想逗他开心,可吴幸子笑是笑了,转眼又眉头微蹙着发楞。 俩小姑娘急得不得了,却又猜不透主子的心思。要说是思念将军嘛,打从半个月前鲁先生离府后,将军几乎都算住在双和院了。 她们亲眼看到几次将军搂着主子在院子里说话,笑吟吟地听主子叨念苦瓜怎么怎么,茄子怎么怎么,母鸡一天生一颗蛋,其中总有颗双仁的。 俩丫头年纪不大不小,却很清楚将军看着主子的眼神,温柔缠绵,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像盛了碎光,满溢着欢愉。 将军夜里总是留宿双和院,一日三餐都陪着吴幸子吃,偶尔还会亲自下厨做几道菜,要薄荷桂花说,就算是将军最宠爱鲁先生的时候,也没能到这个地步,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里疼,又小心翼翼地生怕摔了,就是在一旁看了都不免心动呀! 将军府的天确实变了。府内谁人不知,将军心尖上的人,早已成为双和院里那个清城县的师爷了。 一早,吴幸子睡得迷迷糊糊,他腰还酸痛着呢!昨夜关山尽肏了他半宿,简直当他是面团似的,又将他折个对半,缠绵地哄着他舔舔自己的小鲲鹏,这还是人干的事吗?吴幸子羞得不行,可苦于这对半的姿势根本逃不开,只能不甘不愿地舔了下戳到眼前的小幸子。 这一舔可糟了,关山尽双眼泛红,碰碰碰地由上往下狠操不停,逼着他含住汁水淋淋的龟头,几乎要将他的肚子给肏穿了。 吴性子哭着求饶,关山尽却置若罔闻,执将他操泄了,精水全喷进自己嘴里,还半分不漏地都咽进肚子,这才总算被翻个身,按在床上啪啪啪操得床都快散架了,吴幸子也失神地吐着半截粉舌,流着口涎跟眼泪,前射后喷连尿都尿不出来了,才被灌了满肚子精,直接晕死过去。 见他软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小模样,关山尽实在喜爱的紧,将人搂进怀里吻了吻,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这几日我不在府中,要是待得闷了,可以去街上逛逛。你那几张鲲鹏图都寄到了,不如去拿回来?要说图是大半个月前就寄到了,鲲鹏社也派人来将军府传过话,可关山尽对那些鲲鹏如临大敌,怎么可能轻易让吴幸子拿到手?自然把这件事往后压。难得这几天他必须得外出,眼不见心不烦,正好让吴幸子拿回那些鲲鹏图。 喔!寄到了吗?吴幸子眼神一亮,霎时腰不酸腿不软,整个人神清气爽。 见他这喜不自胜的模样,关山尽心里就止不住地郁闷,低头狠狠在他脸颊上咬出齿痕,痛得人低声唉叫,可怜兮兮地摀着脸睨他。 你就不问我去哪儿?关山尽拉下吴幸子的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齿痕,虽没见血却颇深,没个大半天工夫是退不掉的。 你去哪儿啊?吴幸子心想,就算他问了关山尽也不见得回呀!再说了,关山尽这么大一个人,又是镇南大将军,总不会扔没了吧?近日南蛮也很乖顺,马面城都不像边城了。 那藏不住想法的表情,让关山尽低低笑了,他拍了拍吴幸子的肉臀,调笑:你要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同你说,就是得付出点代价。我......没想知道呀!所幸吴幸子还是看得懂眼色的,抿了下唇万分纠结地问:我要付出啥代价啊?关山尽朗声大笑,用力亲了口吴幸子:啥也不用,我留黑儿下来,你外出一定得带上他,明白吗?松了一口气,吴幸子连忙点头应下。 你再睡会儿,我让薄荷晚些熬点粥给你。马面城的鲲鹏社问黑儿就行,你拿了图就早些离开,可别借机带鲲鹏志。说着,关山尽又狠狠搓揉了他一番,不舍地将人放回床上掖好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吴幸子看着关山尽的背影被房门挡住,便缩回被子底下,轻轻揉了揉胸口。 近日,他老觉得胸口闷,偷偷让薄荷请大夫来瞧过,却没啥病痛,最后只说是心病,开了个安神养气的方子让他喝两天。 时序已进入春天,偶尔他会在恍然间隐约嗅到桃花的香味,可薄荷桂花明明白白说了,马面城没有桃花,将军府里也没有桃花,他们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桃花什么模样呢! 吴幸子心里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他这若不是臆症,就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几回,倦是很倦却睡不着,身子懒得很,却不想在床上待着。 索性翻身下床,套了粗布衫走出房门。 一头又栽进了他的菜园子里,除草翻土施肥抓虫,南方虫蚋多,马面城所处之地又更多种类繁多的虫子,才入春就一群一群的出没,他及两个小丫头每日都得花上不少时间抓虫驱虫。 等薄荷发现时,吴幸子已经处理完大半个菜园,正喝着茶水稍作歇息。 主子,您醒了怎么不叫薄荷一声呢?薄荷手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远远的就能闻到诱人的香气,吴幸子揉揉肚子发现自己真饿了。 没什么要紧事,就不打扰你和桂花了。吴幸子终归是不习惯被人服侍的,他与俩丫头的相处更像是亲人,尽管这两个被他视作小侄女的丫头总叫他主子或吴先生。 嗳,我和妹妹就是服侍您的,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您饿了吧!快吃点粥垫垫胃。薄荷几大步上前将粥碗地给他,自己接手了菜园的工作。 不多久桂花也急匆匆跑过来,在见到吴幸子后拍拍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 主子,您醒了也不叫桂花一声欸,下回会叫你们的。吴幸子苦笑,将粥吹凉了些,一口一口喝完。 这粥看似普通的白粥,实则是用大骨汤熬的,米粒几乎都要化成糊了,舌尖一压就散开,在碗中却依然粒粒分明的模样。撒在上头的是爆过的香葱料,咸香咸香的沁人心脾,解了些许骨头汤会有的油腻,滋味更显醇厚丰富。 吴幸子三两口喝光了粥,桂花便接过碗去道:我再替主子端一碗粥吧,这粥可是大将军离开前熬的,吩咐我们姊妹看好火侯,主子喝了喜欢吗?很好很好,多谢你们。怪不得味道如此熟悉,吴幸子心里甜滋滋的。关山尽手艺极好,从不爱做外表花俏的东西,都是些简单的吃食,却样样都是美馔珍馐,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桂花轻盈地转身往厨房跑,薄荷辛勤地弯着身抓虫除草,吴幸子看着眼前一切,不自觉又发起愣来,看着天边一抹棉絮般的云朵,直到桂花端着粥回来了才回神。 沉默地吃了三碗粥,吴幸子才想到他何必让小姑娘辛苦来来回回跑,早应该自己去厨房里盛粥也就是了。 肚子被喂得七分饱,黑儿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静静地跟着他悠转,甚至还替他打扫起鸡舍。 待一切忙完,黑儿才开口问:吴先生想去鲲鹏社坐坐吗?啊......当然好当然好......想到鲲鹏图,吴幸子就眉开眼笑地打起了精神,把萦绕在心头的那些情愫全压进了心底。 俩丫头也想上街玩玩,十三岁的小姑娘正值爱玩的时候,吴幸子也就不阻止他们,就是鲲鹏社可能不适合小姑娘进去,可黑儿说马面城的鲲鹏社是用多宝阁当幌子,不少有趣的玩意儿能让丫头们开开眼界。 既然如此,主仆四人浩浩荡荡就去了鲲鹏社。 才进鲲鹏社呢,熟悉的招呼声便传来了:这不是吴师爷吗?啊?吴幸子循声看去,万分讶异地看着那脸熟的伙计,正笑盈盈地朝自己迎来。 大掌柜久候吴师爷多日,请随小的来。伙计说着朝黑儿瞥了眼,笑容淡了些许:黑参将也来了,还望您千万别又拆了小店。将军没动手,黑儿不敢妄动。黑儿半垂手语气恭谨,令伙计噎了声。 薄荷桂花已经被柜上的各式小玩意儿给迷住了,歪着小脑袋窃窃私语地看着其中几颗剔透的琉璃珠子,小脸因兴奋红扑扑的。 吴幸子确认俩丫头能玩得开心,这才跟在伙计背后往内院走。 比起鹅城的鲲鹏社,马面城的要大得多,却也朴素得多,亭台楼阁都流泄出一种古朴的气息,没那么多拐拐绕绕,很快伙计就领着他们来到一座青竹凉亭前。亭中,是一身穿鹅黄宫装的美人,单手执笔不知正在写些什么,修长纤细的手指宛如美玉,指中的笔杆是墨黑色的,黑白分明甚是惹眼。 一看是个姑娘,吴幸子老脸就红了。站在亭外踌躇着不敢轻易入内,反倒是黑儿大方许多,对亭中人拱拱手。 染翠大掌柜,又见面了。染翠大掌柜?吴幸子一愣,连忙定神看去,果然是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庞,只是多了些妆点,更显得妩媚动人,听见黑儿的声音后秀眉微蹙地抬起头,很快便注意到吴幸子,顿时露出一抹亲热的微笑。 吴师爷,许久未见。染翠俏生生地起身对他福了福,接着笑得更热络:您来得正是时候,要瞧瞧最新的鲲鹏志吗?啊,也好也好!吴幸子眉开眼笑的应下,一不留神就把关山尽的交代给忘在脑后了。 第47章 有些情其实你根本没忘(彩蛋:ABO世界、怀孕梗) 染翠挥手让伙计去拿鲲鹏志及寄来的鲲鹏图,并招呼吴幸子坐下用点心。 直吃了半盘点心后,吴幸子才突然想起什么,迟疑地盯着染翠片刻后问:大掌柜的怎么也来马面城了?没什么,心血来潮想换个地方待待。染翠掩嘴笑答,接着点点站在亭外的黑儿:倒是师爷身后依然站着黑参将啊,不嫌心烦吗?大掌柜哪里话,是我给黑儿添麻烦了。吴幸子略显慌张的连连摆手,他不明白为何关山尽非要让黑儿跟着自己,都说黑儿是参将,肩上的事务定然不会少,却老跟着他心里肯定郁闷吧! 黑参将,您别像尊大神挡在那儿,难得的春日都被你挡没了。染翠怎么看黑儿怎么不得劲。别看这黑黝黝的汉子老实八交的模样,他还记得先前关山尽拆房子的时候,黑儿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上,关山尽是动口比动手多,黑儿则半句话不吭只顾着动手。 要说染翠对关山尽的厌恶是源于对会员的心疼,那他对黑儿就是打从心里不待见。这浑蛋东西看起来像狗,咧嘴了才知道是头狼。 是黑儿失礼了。黑儿依然垂着脑袋,移到了面光的位置,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染翠看得心里冒火,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白。只得冷哼声,恰巧伙计也回来了,索性把黑儿抛到脑后。 吴师爷您点点,七封回信都在这儿了,您要查验查验吗?啊,这......吴幸子被问得脸红,他伸手摸了摸七封回信,带了点渴望,但很快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连连摇头:我、我回去再看就好,大掌柜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他倒是想看,这可是他鲲鹏榜里的十秀呢。但光天花日的,又有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染翠在眼前,他还真没有脸摊开来看。 吴师爷过奖。染翠轻笑,心里却叹气。他千防万防就没防到关山尽这匹恶狼,哪有脸自持办了好差事呢? 喏,这是最新的鲲鹏志,师爷过过眼。他接着将昨日才出刊的鲲鹏志往前推,厚厚一大本,吴幸子看的眼睛都凸了。 这是......以往他手边拿到的都只有百页左右,这本约莫有三四百页了吧!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封面一角用小篆写了大夏两字。 噢,这本鲲鹏志是特意选的,精选全大夏各地俊才,您之前所持仅只南疆一地。染翠翻开装订精美的鲲鹏志介绍:您瞧,前五十页为京城人士,地灵人杰、人才济济,像关大将军那样的儿郎,多得像铺在地上的碎石子似的。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可染翠才不管。 吴性子这一瞧,眼睛就很难离开了。 不得不说,染翠与吴幸子接触的多了,也确实摸清楚这羞涩的师爷喜欢什么。别的都不说,吴幸子最爱看美人,特别是温雅俊秀、宛如流水般的翩翩佳公子,这本他特意精挑细选的鲲鹏志,可都依着吴幸子的喜好选的。 果不其然,就见吴幸子老脸微红,细细翻看起鲲鹏志来。里头全是上上之选,德艺兼备之人,最妙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位居上位,至多出于殷实之家。 唉呀,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中举了吗?欸,这位公子仙人之姿,又长于琴艺,若有幸真想听他抚琴一曲。嗳,这位公子是个大夫呢!我近日胸口老是发闷,也不知他是否能看出一二来。吴幸子两眼发亮,彷佛盛着一片星河。 倒是染翠听出了不对劲,他朝黑儿看去,气闷地发现这浑蛋家伙彷若石雕,垂着脑袋竟动都没动,似乎对一切都置若罔闻。可染翠哪会不知道,这浑蛋耳朵灵得很,为人又忠心,他说了什么肯定全会一五一十传进关山尽耳中。 罢了,传就传了,他堂堂鲲鹏社的大掌柜,难道还怕镇南大将军不成?他身后也是有老板和老板的爱侣啊! 想着,染翠替吴幸子倒了杯茶水,貌似不经意道:师爷,这些小点您多用些。啊,多谢多谢。吴幸子果然从鲲鹏志上分神,手在腿上抹了抹,才掂起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 刚听师爷说起,近日有些胸闷,请大夫看过了吗?染翠啜口茶,随意聊了起来。 欸......啊.......瞧是瞧过了......提起这事儿,吴幸子不由得叹口气,掂起一块杏仁酥一点点用牙齿蹭着吃,似乎难以下定决心是否要同染翠诉说。 师爷要是不想谈,咱们就别谈。您看有哪位公子上您的心,不如飞鸽一封交交朋友?染翠示意伙计奉上文房四宝,吴幸子却先一步连连摇头的制止。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唉,我答应过海望了,不能再飞鸽交友,他要是知道我又交友,便要烧了我所有的鲲鹏图。即便是过年时的事情了,吴幸子光想起鲲鹏图在关山尽手中粉碎,就吓得心口疼。 喔?染翠撇嘴。 不过,也难说他什么时候就结束这露水姻缘,到时还是能交交友。染翠注意到这句话让亭外的黑儿动了动,似乎很迅速地抬头看了吴幸子一眼,可惜动作实在太过迅敏,染翠还没能确认他便回到原本的不动如山。 轻啧,染翠虽欣慰吴幸子没真的沉溺于关山尽的疼宠中,可又觉得这件事哪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师爷莫非从未想过,大将军会与您白首共度?他不由得好奇问道。 白首共度?吴幸子眨眨眼,接着噗哧一笑。大掌柜太看得起吴某了。唉,我心里都清楚,海望喜欢的,是像鲁先生那样的高洁之人,我长得丑年纪又大,啥都不会还吃得多,要说才学我连秀才都险些考不中,海望能看上我什么?莫名地,他忆起某个几乎被他遗忘得差不多的香囊,曾经被他贴着肉细细收藏,某一天他醒了,将那个香囊拿出来挂在腰上,用了三四年便旧了,他干脆扔了换个新的,一点留念也无。 那个香囊是什么味道?他记不得了,然而那只香囊,却莫名让他联想起靡丽的桃花。 他不由得摇摇头,对染翠露出一抹苦笑:大掌柜,吴某没什么别的好处,就是懂得自知。这句话说得苦涩,染翠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陪笑一声低头喝茶。 然而吴幸子这人随遇而安惯了,不过半晌也就恢复过来,有些事多想无用,何必苦恼?眼前的小日子过得挺好,也许喝几帖安神养气的药便好了,无须自寻烦恼。 于是又喜孜孜地翻起了鲲鹏志,不时赞叹几句,心满意足的很。 这本鲲鹏志一时半刻也看不完,吴幸子又想起关山尽的交代,不敢轻易将书带回去,只好同染翠说好,先寄放在鲲鹏社中,这几天他都会来坐坐的。 染翠自然满口答应,眼看即将介饭点,本想留吴幸子用饭,可吴幸子想到外头俩小姑娘,还是决定先告辞。 待送走了吴幸子主仆四人,染翠脸色便沉了下去。 要他说,这眼下可大事不妙。吴幸子恐怕自己没察觉,但染翠见惯了风月情事,敏锐得很。 无论吴幸子怎么说服自己与关山尽仅只于露水姻缘,他的心却已经守不住了。所谓胸闷,恐怕是压抑着情意不敢表达而致吧! 过去染翠曾疑惑过,吴幸子这人温和柔软,讲白点就是很好骗,照关山尽宠人的方法,心动那是迟早的,还会是那种爱之入骨的深情。 偏偏吴幸子却出人意外,别看他见到美人就别不开眼,满心眼里都是鲲鹏志,却半点没打算对任何人付出一丝情意。他的真心藏得极深,铜墙铁壁一般,等闲不敢轻易付出。 于是他动用了老板的人脉,查了一个来月,才勉勉强强查到了颜文心这个人,至于两人之间出过什么事,就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可,染翠猜想,大抵是个负心儿郎与痴情人之间的那点事,否则吴幸子的这一番心结,便全然没有来由。 定是伤得狠了,才只愿意当只井底之蛙吧! 这下染翠又胃疼了起来,但凡心守得越紧的人,一但心动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陷得又深又快。 这眼下,吴幸子肯定是守不了多久了,等他察觉自己的心意,真心实意地爱上关山尽时,那薄情寡义的东西,还能继续宠着他吗? 唉,胃真疼...... ※※※ 话说,吴幸子带着俩丫头离开鲲鹏社后,便谈论起要去那儿用饭。 与鹅城、清城县不同,马面城坊市分离,夜里还有宵禁,戌时即关闭坊门,至第二日卯时方启。 市分东西,饮食多半聚集在西市,薄荷桂花熟门熟路地带着主子来到各种食肆摊贩聚集的地方,指着其中一家食肆问:主子喜欢羊肉吗?这铺子是咱姑母开的,爆炒羊肉乃马面城一绝,主子吃不了大辣,也能请姑母调整口味。那必须得试试。吴幸子舔舔唇,他不挑嘴啥都吃,俩丫头手艺也是顶好的,他们的姑母定然更有一手。 薄荷桂花眉飞色舞地对吴幸子吱吱喳喳地介绍姑母的店有哪些美食,说得吴幸子馋得不行,不由得直揉肚子。 却不想,正要踏进食肆中时,后头有人喊了声吴先生。吴幸子赶忙回头循声看去,竟是个明媚娇艳的大姑娘,一双杏眸灿亮彷若星辰,直勾勾地瞅着他不放,看得他老脸通红,霎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黑儿就跟在身边,自然也看到那位姑娘。面无表情的黝黑面孔微微一动,大步一跨挡在吴幸子跟前,拦住了姑娘太过张扬的视线。 这姑娘,便是乐明珠了。 她一见到黑儿挡了自己的目光,俏脸顿时一沉,张口看来就要骂,却险险忍住了,悻悻然开口:黑参将,乐三有礼了。乐三姑娘多礼了。黑儿拱拱手,一步不离摆明要对方知难而退。 可乐明珠是谁?她个性张扬娇蛮,简直像匹脱缰的野马,是个任性妄为的主,怎么可能知难而退?更何况,她今日终于碰上了耳闻已久的吴先生,说什么都得和人见上一面,叙上几句话。 请问是吴先生吗?就算黑儿拦着见不到人,声音总能传到吧? 欸,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是......吴幸子下意识就从黑儿身侧探出脑袋,面对小姑娘总不好失礼。 主子,这位便是鲁先生的未婚妻,乐家三小姐。薄荷在一旁压低声音偷偷介绍:您要小心,乐三小姐为人霸道,千万别心软吃亏了。是啊是啊,主子您心太软,还是让黑儿大人出面便好。桂花在一旁赞同,她和姐姐都是听过乐明珠大名的。乐三小姐可说是声名在外,在马面城这个女子为强,奔放率直的地方,乐明珠都算鹤立鸡群,恐怕除了她父兄外,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压过她一头。 当然啦,这不算镇南将军府的人。 要说小姑娘们还偷偷有些崇拜乐明珠的肆意自我,但欺到自家主子头上那可不成。 小女子乐明珠,见过吴先生了。乐明珠没听到小姑娘低声说了些什么,但那遮遮掩掩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评论,美眸不禁凌厉地瞇了起来,把俩小姑娘吓得垂下脑袋。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乐三小姐,久仰久仰......话出口,才惊觉有些不对,吴幸子窘迫地笑了笑。 吴先生这是打算用饭了?乐明珠也不说太多虚的,她不是这种脾气,再说有黑儿在,指不定会被怎么搅扰,心里不禁烦躁。 是是,乐三小姐用过了吗?吴幸子才开口问,就被薄荷桂花一左一右扯了下衣袖,茫然地朝俩丫头看了眼。 这对乐明珠可是大好机会,她绽放一抹明媚的笑靥:还没用呢。如此说来真巧,不如由小女子作东,请吴先生尝尝马面城当地的特色菜?不用了!咱先生吃不了辣,多谢乐三小姐邀约。薄荷哪能让主子开口,一如以往开口就阻拦。 嘴碎的丫头,吴先生既然是我的座上客,自然以他的口味为尊,还用不着你这贼丫头贫舌。乐明珠瞪了薄荷一眼冷笑,接着转向吴幸子:吴先生怎么说?人总是要吃饭的,乐三也算见过世面,吴先生可以安心。这倒是让吴幸子很难拒绝,现在是饭点,他肚子也确实饿了,可......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呢? 心理莫名激灵了下,他低头看看俩丫头瘪着嘴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多谢乐三小姐邀约,可在下已答应俩丫头在这食肆用饭,爆炒羊肉听说是马面城一绝,吴某只能对不住三小姐了。可不是嘛!姑母手艺可好了,一点也不比大将军差呢!不只爆炒羊肉,红焖羊肉、羊下水、烧羊头都是极好吃的!薄荷乐得很,连忙报出一串菜名,果然见吴幸子连连吞口水,馋虫都快从嘴里钻出来了。 是嘛!这也简单,乐三就在这间食肆设宴款待先生,一箭双鵰正好。乐明珠说着就领着自己的丫环往食肆走,气得薄荷桂花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吴幸子倒无所谓,跟谁吃饭不是吃呢? 正想跟进去,黑儿却一反常态拉住了吴幸子。 他愣了下,看向这静默得彷佛不存在的男人。 吴师爷,乐三姑娘的话,您别太往心里去,人总是捡对自己有利的话说。啊……这是这是……这天外飞来一笔,听得吴幸子云里雾里,他是好奇乐三小姐怎么会想请他吃饭,可总归两人之间毫无牵扯,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想着,他走进食肆中。 薄荷与乐明珠的大丫头长依去见店主了,桂花则与熟识的店伙计打招呼,托他整理出个清幽点的位置。而乐三小姐则挺着腰杆,自带贵气高高在上地站在店内,大伙儿都不由偷眼看她,接着低声窃窃私语。 黑儿一反过去跟在吴幸子身后的沉默隐蔽,这会儿直接挡在他身前,遮去所有人探索的目光。 隐隐的,吴幸子似乎听见有人低声说了句:莫非这就是那个吴先生?接着有人回了声:看来是啊,嗳,竟是这等模样。他有些茫然,来到马面城后这还是头一回上街呢,怎么竟然有人在议论他了?他局促不安地垂着脑袋,偷偷地往黑儿身后躲了躲。 欸,是不是有些大事不妙? 第48章 听说这是鸿门宴(七夕肉蛋:牛X牛郎 被肚子操鼓起来) 所幸,看在桂花的面子上,店伙计直接将人带进后院,摆上桌子和几把椅子,身边竟还有个藤花架。 尽管尚未到藤花花期,只能见到叶子葱葱郁郁的一大片,然从桂花的介绍及那占地颇广的支架可知,这棵藤花树已是百年老树。 主人要是喜欢,等藤花开了,咱便来赏花吧,还能摘些藤花做糕点呢。薄荷点了菜回来,亲亲热热拉着吴幸子,刻意无视坐在主位上的乐明珠。 照理说,黑儿是四品军官,这群人中身分最高,主位当是黑儿坐才是。而黑儿现在奉吴幸子为主,那位子该坐谁大伙儿心里都当透亮才是。 乐明珠不可能不清楚,但他这般率性而为,摆明是要下吴幸子脸面,也没把关山尽看眼里,薄荷桂花虽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满是不乐意。 长依倒是想劝劝自家小姐,今日这场宴席讲白了是有求于人,至少该矮矮身姿吧?她的小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傻直愣的人呀! 甚好甚好,嗳,我还没见过藤花花开呢,听说颇是壮观,必须得见见才是。吴幸子赞叹不已地盯着藤花不放。 他爹留下的手扎中出现过盛开的藤花,几句随笔让他心生向往,不过清城县内一棵藤花树也没有,鹅城中虽有但都在私人园林中,他无权无势自也未曾有幸得见。时间久了,藤花在他心中印象也淡去,不想今日竟然见到百年老树,再次燃起他的渴望。 都什么时候开花呢?他忍不住又问。细看,叶片间已经能见到浅浅的嫩紫,到盛开大概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了。 差不多再一两个月就开满了。桂花屈指算了算回应,就见吴幸子瞇起眼笑得开心,薄荷桂花更是下定主意定要让主子看看满树藤花的奇景。 见主仆三人和乐融融地对着藤花指指点点、欢声笑语,被晾在一旁的乐明珠脸色阴郁,但当着黑儿的面又不好发作,捏着杯子的手咖咖响,几乎要把茶杯给捏碎了。 他可并非自愿来见这老东西,是被父兄给逼来的。 看着那张畏畏缩缩的老脸皮,乐明珠就厌恶的很。如此粗鄙之人哪一点赶得上鲁先生的仙人之姿?竟将这老东西当成鲁先生的替身?关山尽都不嫌恶心吗? 菜倒是上的很快,虽然能上桌吃饭的才三人,但黑儿与吴幸子的食量都不小,于是薄荷贴心地叫了十人份的菜,多是爆炒的菜色,心肝肚肺肾一样不落,前腿后腿上脑颈子蹄子细嫩者有、浓厚者有、腴爽者有、弹牙者也有,不亏是专门卖羊的店铺,林林总总十来样菜还有一道全羊汤,竟口味分明绝无重样,吃得人口齿留香,恨不得连舌头也吞了。 当然这指的都是吴幸子,菜上来后他就像进了大城里的乡巴佬,目不暇给难以自持,抽动着鼻子狠狠吸了一口气后,端起碗就埋头猛吃。 他吃的其实挺秀气,吴幸子做事都带些拘谨,规规矩矩端着碗筷子也不见动得特别快,可食物就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减少。 逼得乐明珠也无空闲说话,咬牙切齿地吃饭。 原本以为是鸿门宴,至少对乐明珠来说这应当要是场鸿门宴,他掌控全局步步进逼吴幸子,好达到今日计划好的目的。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7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可偏偏一切都与她预计的不同,吴幸子竟是真心诚意来吃饭的,他吃得太过认真,乐明珠找不到丝毫空隙搭话,忿忿不平地塞了两碗饭,这才好不容易迎来了吴师爷吃饱喝足的满足笑脸。 一桌子菜除了骨头,连葱姜蒜都没留下,汤汁甚至都舀去拌饭了。吴幸子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嗝,略有些尴尬地对乐三小姐道歉。 无事,吴先生倒是很能吃。乐明珠上下扫了这干瘦的老东西一圈,都看不明白那些食物是吃哪儿去了,不由得咋舌。 多谢乐三小姐今日设宴款待,吴某惶恐,改日也让在下作东道主宴请三小姐回礼。薄荷适才偷偷在吴幸子耳边报了这桌菜价,毕竟是市集里的食肆,价格很是合算,吴幸子安心不少。 否则,他还真没有脸让人请客,想想他吃了多少,乐三小姐才用了多少? 吴先生无须客气,乐三今日也并非专程请先生吃饭。总算能谈正事,乐明珠也松口气,调整了下坐姿严肃起神情。适才在外头铺子中,先生应当也听见不少人议论您了。丝毫不拐弯抹角,便是吴幸子也愣住了。 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与我乐家毫无关系,鲁公子也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我乐三此生行得正坐得端,俯仰无愧于天地,这点还望吴先生周知。乐明珠也不须吴幸子响应,她今日的目的是替自己及鲁先生抹去脏水,劈劈啪啪只顾着说自己想说的。 呃......吴某并没有......吴幸子眨眨眼,乐三小姐话中的意思反过来指责他偏听偏信,他忍不住想替自己解释。 你不用多说,乐三明白吴先生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心情自然不好,同大将军抱怨几声也是人之常情。乐三今日也并非指责吴先生心中不满,只是不喜欢你挑拨离间罢了。乐明珠哪耐听他解释,将长依招来。 长依连忙奉上一直抱在怀中的小包袱,乐三解开包袱,里头是个小巧精致的红漆盒,接着便将盒子推向吴幸子。 这是乐三一点心意,算是与吴先生交个朋友。乐明珠微扬下颚,眉宇中带点鄙夷与不耐烦。吴先生,既然您现在正得大将军的宠,那就安安心心当你的男宠即可。虽说,大将军一开始将你当成鲁公子的替身......乐三突然嗤的一笑,当中的蔑视与作恶就是三岁小孩都听得出来。 吴幸子脸色先是一红,接着惨白。他勉强对乐三小姐苦笑,打算开口替自己辩解,却再次被乐明珠抬手制止。 姑且不论大将军是眼瘸了还是心盲了,他将你当成鲁公子的影子这是千真万确,你大可以自个儿问问大将军,他对你的喜爱,有多少是因为鲁先生。所以,乐三在这儿给你提个醒,别以为大将军先在疼你疼得紧,这都是沾了鲁先生的光。这,吴某......乐明珠皱眉,厌恶地瞪他吴先生,乐三没这么多闲功夫听你解释,你是什么样的人,乐三见多了。争宠的手段,来来去去那么些个,你多说都是无用的。今日,你心里不痛快便吹枕边风,挑拨大将军与鲁先生的师徒情谊,这种手段乐三不客气说一句,当真恶心人。吴某并没......吴幸子百口莫辩,因为乐明珠压根没打算让他说话,果断地截了他话头。 你回去转告大将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鲁公子毕竟是他的老师,既然心悦于鲁公子,被拒绝了便要痛痛快快的接受,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担当。眼下这些小手段,乐三虽无法与大将军的滔天权势相抗衡,可闹个鱼死网破也非难事,马面城的女人他惹不起。你也是,看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既然沾了鲁公子的光,就别蹦哒,你以为弄臭鲁先生的名声,便能讨得了好吗?哼!穷地方的破师爷,就这般眼界。语毕,乐三看来满意了,便点点红漆盒。 你将东西收了吧,我言尽于此。还望吴先生放聪明些。也不管吴幸子到底要不要收礼,乐明珠起身风一样带着丫环便走了。 吴幸子直愣在当场,半天缓不过神,他甚至都没弄懂整件事前因后果,最后茫然地看向黑儿。 黑儿奉将军命,不得妄自议论。黑儿一脸歉意地拱拱手,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假若您与丫头间闲聊,黑儿倒是什么也没听见。薄荷桂花何等机灵,心知这是黑儿大人开后门了,他们也确实心疼自己的主子,便压低了声音告起状来。 那乐三小姐好不讲道理,吴先生怎么会说人坏话呢?薄荷以此当开场,心中斟酌该怎么避重就轻地解释整件事。 主子,您别听乐三小姐胡说,大将军对鲁先生才不是那么回事,只不过鲁先生眼看要大婚了,大将军自然不能像过去那般宠着鲁先生,这也是乐三小姐喜闻乐见才是。桂花说话直接多了,语末啐了口。 吴幸子听得云里雾里,他早知道关山尽宠着自己一定有原因,只是过去未曾往鲁先生的替身想,毕竟两人的外表与气度都如云泥之差,谁能把他们俩联想在一起?关山尽眼力是不是有些问题?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该不会在战场上留下了暗伤? 这一思索,吴幸子倒替关山尽担忧起来。 嗳,可不是嘛!以前觉得鲁先生仙人一样,这会儿才知道,什么仙人之姿都是骗人呢。薄荷撇撇嘴,他自然全心全意都为自己的主子。 是啊,大将军现在把鲁先生当外人了,乐家原本希望靠鲁先生靠上将军府这座大山,谁知咱们将军英明果断,直接就断了这种念想。也难怪乐家急了,要是没有咱将军这座大山,鲁先生对乐家就毫无用处了。桂花冷哼,他年纪小但见识可不少,他都能看得透,乐家自然看得更透了。 虽说乐家是马面城一等一的大商贾,但在关山尽的挟制下,有许多商品货物不能大量往南蛮去。 当然,南蛮进来的物品也全得经过将军府把控,再由将军府分配给各商家,每年得花钱买一次许可,各家分配到多少商品都在许可中注明,最多可得四成的分配。 南蛮虽然野蛮,却也有不少好东西是大夏没有的,商人着重的就是低买高卖,流通商品。可关山尽身为边城守将,他更看重的是如何将敌人掐死在襁褓之中,自然不能让南蛮过得太好,却又让他们能获取一定的安定与休养。既然无法覆灭南蛮,那就温水煮青蛙,松弛有度地痒废自己的敌人。 此中道理薄荷桂花虽然不能全懂,但他们相信大将军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是以,多半马面城人民对将军府如此规矩并无任何不满,即使是被挟制,但马面城能安稳,也有一定的利益获取,足够大家感恩戴德了,谁又会去质疑将军府? 毕竟,六年前,马面城还是个战乱频仍,有今日却看不到明日的地方啊! 可,鲁先生毕竟是大将军的老师……想起那光风霁月的白衣佳公子,吴幸子莫名有些同情。 主子,你可别心软。鲁先生和大将军之间的师徒情谊如何,同咱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啊。薄荷一看状况不对,忙不迭劝道:大将军会疏远鲁先生,也是因为乐家想藉鲁先生这层身分牟利,大将军这也是不得不。这么说倒也是......吴幸子低头思索片刻,点头赞同了薄荷的说法。 确实,若有人藉由鲁先生的身分挟制将军府,让关山尽难做人,这也不好。他的心里自然是偏向关山尽更多些,那点同情便淡去了不少。 倒是乐三小姐送的不知是啥呢。桂花看着桌上的红漆盒,掩饰不住好奇。 打开来瞧瞧?吴幸子自然宠着俩小丫头,拿起红漆盒打开来,才看一眼就诧异地愣住。 里头用上好的丝缎为衬里,浅浅的鹅黄色,隐泛流光。当中摆的是五枚元宝,突兀得让所有人都傻眼。 这是贿赂您吗?薄荷半晌后开口。 这、这......太贵重了。吴幸子捂着心口,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还真的是分送到点上的贵重礼物。 且不论乐三小姐送钱是羞辱还是财大气粗,对吴幸子来说钱倒是比其他东西都实用得多。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五个元宝呢,等他回清城县,都可以做个小生意餬口了,棺材也能用上好的柳州棺材,甚至都能请人在他死后替他扫墓了! 啊......乐三小姐真是剔透玲珑心啊! 吴幸子纠结了好半晌,最终个性里的古板老实依然占了上风,有些不舍地盖上红漆盒,递给黑儿:麻烦你替我还给乐三小姐,如此大礼吴某实在生受不起啊。黑儿知道了。接过红漆盒揣进怀里,黑儿心知吴幸子是真心诚意的,便也不多劝他收下免得令他尴尬。师爷还打算在市集里逛逛吗?这倒不用,咱们回去吧。吴幸子原本是想的,可忆起街上对自己的蜚短流长,也只能打消念头了。 可是,到底这次的流言又是谁传的呢?临走前,桂花皱着眉嘀咕。 黑儿看了她一眼,又往吴幸子看了眼,最后垂下头没多说话。 第49章 那片曾经的桃花林 关山尽这回离开了有些时日,吴幸子也说不上怎么回事,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是种田养鸡,也没能让他心情好些。 眼看过去了七天,吴幸子连上鲲鹏社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他闷闷地用完早饭,如同往常那般整理好菜园子,清理了鸡舍,便盯着胖敦敦的母鸡发楞,把母鸡盯得啼叫不停,一溜烟的躲。 主子。唤他回神的,是薄荷甜脆的嗓音,小丫头提着裙襬从外头火急火燎的跑向他,双的光彩。 吴性子不由得笑了,薄荷也好桂花也好,要是没这俩小丫头陪伴,那他的日子得多无趣哪! 怎啦?吴幸子揉了揉薄荷的小脑袋,小姑娘还喘着呢,就献宝似忙不迭朝他伸手。 粉白的小手上,抓着一枝桃花。 吴幸子的笑容僵硬了下,讶异地看向薄荷:这是,桃花?马面城不是没有桃树吗?原本是没有的,可我问了姑母,才知道原来朱家在院子移植了几株桃树,今年都开了薄荷解释到,朱家是马面城本地的世家,和乐家商贾发家不同,是少数以文章立家的。前几代也出过几个京官,现在的当家原本也在京城当官,后来告老还乡了。也因如此,才有如此风雅的闲情种桃花。 这些桃花是从临县移植过来的,也真多亏朱家人种活了桃树,前两年连个花苞都没结,今年却开得满树缤纷。 主子您前些日子不是总嗅到桃花香吗?应当就是朱家传来的,朱宅与将军府才隔了一户人家。薄荷小心翼翼地将桃枝递给吴幸子,诚心道:主子,薄荷知道您一定是想家了,所以替您讨来一枝桃花,以后咱们也在将军府里种桃花吧!她与妹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日子主子的不对劲?以前主子澹泊悠然,将军来或不来都没放在心上,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自从乐家小姐那顿饭后,主子就变了,眉宇间隐隐有些愁绪,时不时就揉揉胸口,看人都直勾勾的,似乎神游物外般。 这让俩小姑娘不知道在心里骂过乐三小姐多少回,心里那个急啊!后来才在黑儿的提示下得知,原来朱家种了桃花。桂花想起先前吴幸子问过几次将军府有没有桃花,猜测主子应该是喜欢这种花的,也许见到了心情会好些? 两姊妹这才大着胆子上朱家要来一枝桃花。所幸朱家书香门第,对小姑娘和善温柔,一句刁难都没有二话不说就折了桃枝给他们。 吴性子恍然了片刻,他心里千头万绪,盯着桃花半天没有出声。要不是眼尾一瞥看到薄荷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才勉强稳住心绪,对小姑娘笑道:多谢啊,这枝桃花长得真好。是啊,我和妹妹还是头一回看到桃花呢,红艳艳的跟梅花有些像,细看又不同了。薄荷欣喜地看着主子的笑脸,心里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桂花呢?吴幸子攒着桃枝,一阵阵桃花香气让他胸口闷得慌,但又不愿意让丫头看出端倪,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妹妹去大厨讨些面糖,朱大小姐教我们一种桃花的点心,想做给主子您尝尝。是嘛,你们俩丫头鬼灵精怪的。吴幸子笑吟吟地又搓了薄荷小脑袋一把,接着交代:我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一会儿。午膳不用招呼我吃,等我醒了再说,你和桂花先填饱肚子,知道吗?欸,知道了。薄荷连连点头,本想搀吴幸子回房,却被打发去帮妹妹做糕点。想来主子应当是嘴馋了,薄荷自然乖乖领命而去。 见他走远,吴幸子脸上的笑容霎时没去,神色甚至显得有些苍白。 他垂头看了眼桃花,彷佛拿着火焰似的,一时竟手足无措。还是黑儿不知打那儿冒出来,温言从他手中接过桃花,这才解了他燃眉之急。 然而吴幸子没有余裕多感谢黑儿,他转身几乎是逃回了房间,关上门窗后倒在床上,被褥间还残留着关山尽的气味,只是淡了许多,再过几日说不定就消失了。 他狠狠吸了口气,这才感到平静许多,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不回忆起那个名字......载宗兄......曾以为自己已然忘记那段过往,谁知道再次念出这个名字,他依然痛彻心腑,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得他视线模糊。 那个站在桃花林中的颀长身影,衣袂飘飘宛如桃花花仙。那时候他才十八岁,竟看傻了眼。 从此之后,颜文心、颜载宗......载宗兄,这个人深深烙印进了心里。 他喜欢的一直是文雅俊秀的男子,但颜文心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男子。当时二十锒铛岁的颜文心,有一张稍嫌阴柔,被嘲讽为薄情寡义的容颜。唇太薄、眸子细而长,不笑时显得苛薄,笑起来却春暖花开。 吴幸子就是喜欢上他的笑颜,彷佛万物都染上的暖意。 爹娘才去了两年,他还不习惯孤独,却又因为古板害臊的天性,迟迟没有找到能共度余生的良伴。 颜文心彷佛替他的世界添上色彩,终于在凛冬中吹入春风。 尽管大夏不禁南风,然而男子相恋毕竟是少见的,况且颜文心一心为官,操守自然异常要紧。原本吴幸子打算暗自喜欢着便好,就算不能成为相守一辈子的人,只要能与颜文心在一起看书闲聊,也就够了。 先捅破纱窗纸的人,是颜文心。 吴幸子以为自己早遗忘了一切,现如今才知道,有些事当真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是被他层层锁在心底,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那一天下着雨,他去到鹅城的时候已是午后,办完事也晚了,鹅城衙门有空房能让他暂住,既然如此吴幸子也没客气便住下了。可住的解决了,还有肚子得填饱呢!他思索片刻,脸颊微微泛红,揣着小钱囊就跑去找颜文心了。 为了备考,颜文心过得颇是穷困,然而人虽穷,志气却不穷,宁可饿得三餐喝米汤,也绝不开口跟人借哪怕一文钱。平日里也都会写些字画上街卖,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大半存下来留着进京赶考用。 吴幸子自然心疼他,却又不愿意伤了他的面子,所以总是用各种借口带些吃的用的给他。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比如今天,他上街买了一只烧鹅,又买了几张烧饼、两大碗面、两大碗粥,这才兴匆匆找去颜文心的住所。 夕阳已完全落下,透过窗子往内看,里头黑洞洞的,只有一道细得彷佛丝线的火光,妖娆地扭着身子。 吴幸子敲敲门后便直接推门走入,出声唤道:载宗兄,你在吗?幸子吗?怎么来了?颜文心的声音并不远,鼓捣了一下烛光亮了许多,总算能照清楚那张下巴尖细的脸庞。 找你陪我吃饭啊。吴幸子笑着举起手上的食物,那只烧鹅显眼得不得了。 闻言,颜文心轻声笑了笑,招呼道:过来吧,你老是变着法子喂我吃饭,有你这样的朋友,颜载宗无以回报。嗳,说这什么呢。被说破,吴幸子羞红了脸有些尴尬,心口却有莫名甜丝丝的。 两人布好碗筷,面对面用起饭来。 颜文心身边没有多余的杂物,属于吴幸子的碗筷还是他先前自己带来没拿走留着的。 一只烧鹅照吴幸子平时的饭量,只有骨头会剩下,但在颜文心面前,他客气地只吃了小半只,其余都留了对方。面也好粥也好,他是打定主要让颜文心吃到明日午餐的。 幸子啊,你饭量也不大,怎么每回都买这么好些东西呢?载宗看着已经吃饱停筷的吴幸子,眉目含笑。 吴幸子垂下脑袋搔搔脸颊,不好回说这其实是照着他原本会有的饭量买的,吃完半点不成问题。只是他将大部分都留给颜文心罢了。 果然,剩下的饭菜颜文心都细细收拾好,笑着说可以饱到明晚了。 既然吃饱喝足,吴幸子便打算告辞,却不想颜文心突然握住他的手。 身为读书人,颜文心的手细致光滑,只有几个笔茧,比吴幸子的手要嫩得多。然而,这双手却很宽大厚实,骨肉匀称、十指修长,非常的好看。 更不提,掌心的温度彷佛带着火。 热意从肌肤往里钻,顺着经脉攀爬全身。 吴幸子轻颤了下,迅速瞥了眼颜文心,便红着脸别开头。 载宗兄有事?是啊。颜文心与中带笑,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一点点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外头似乎下雨了,你急着走吗?侧耳细听,确实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可雨势应当不大,走回衙门说不定都不会全湿。 载宗兄的意思是?吴幸子无可抑制涌起一股期待,但很快又掐灭那抹想法。他们往来了数个月了,一直以好兄弟相称,颜文心还曾说过要出将入相、迎娶美娇娘,光耀颜家门楣。 幸子。颜文心紧紧收了收掌心,彷佛攒紧了吴幸子的心弦。 一时无语,倒是外头的雨声变大了,滴滴答答敲在石板路上,屋子里也潮湿了起来。 可他们依然谁也没动,谁也没先说话,耳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文心突然轻叹一声,吴幸子的心猛地提到嗓子口。 幸子。颜文心又唤了声。 欸。吴幸子干涩地应了。 我心悦于你。回忆中的吴幸子,与陷入回忆中的吴幸子,同时抽了一口气。只是过去的他是欣喜,现在的他是痛苦。 这句话回荡在耳中,彷佛锥子不停朝最痛的地方戳,戳的吴幸子泪眼模糊却只能咬牙苦捱。 他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笨拙,知道自己长得难看,也知道自己当真不聪明。可他是诚心诚意的,为了颜文心喜,为了颜文心忧,为了颜文心的前程他能付出一切。 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呢?时隔多年,吴幸子头一次对颜文心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不说? 他明白人心会变,那些付出他不求回报。他只是想要一句话,一句道别,也就够了。 第50章 琴音一曲诉情衷(文不对题,有ABO平行世界肉蛋,孕夫H、发情期H、生殖腔依然被肏开了) 别说午饭了,吴幸子连晚饭都没吃,薄荷桂花担心地在房外张望,但大将军交代过,除非吴幸子或他叫人,否则不许任何人擅入。 直到月升星稀,屋子里都没点起灯来。 最后连黑儿都来到门外,脸色严肃地似乎正思索是否要破门而入。 眼看即将戌时,屋内仍然半分动静也无,薄荷桂花端着饭菜和桃花糕,在门外唤了吴幸子几声,急都都打算踹门了。 怎么回事?就在三人满心焦躁的时候,悦耳的男子声音从后头传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大将军!薄荷回头一看开心地几乎跳起来,就见关山尽一身风尘朴朴,正皱着眉在撢身上的尘土。 她忙不迭捧着饭菜跑上前道:吴先生从午时就躲在屋子里,午饭没用、晚饭也没用,我同妹妹、黑儿大人叫了好几声人了,吴先生都没响应。都没吃饭?关山尽脸色更显难看,他背上背了一个长包袱,大小看来有些份量,很珍惜似的没解下。 他看了一眼薄荷手上已经凉掉的饭菜,摆了摆手:端走吧,去大厨要些鸡蛋、肉菜回来,晚些我再替他做,你们都先散了吧。要不,先让吴先生吃点桃花糕垫垫胃?桂花抬起手上的点心盒子。 桃花?关山尽眉峰一皱,朝黑儿瞪了眼。 回大将军,朱宅后院种了三株桃花,今年都开了。吴先生前些日子嗅到桃花香所以问了几次,丫头们才去讨了桃枝来。黑儿垂首回道,语气态度都没有丝毫不对劲,关山尽看他这模样,却冷冷地哼笑声。 你现在倒懂得虚应我了?也罢。他从黑儿身边走过,用手指弹了弹房门:吴幸子。屋内依然毫无响应,关山尽便直接推门走入,不待众人看清屋内景象,反手将房门关上。 里头,自然是一片漆黑。 外间里间都没点灯,关山尽也索性不点,听着熟悉的呼吸声往里间走。 月光从窗外洒入,屋内彷佛罩上一层如水般的纱笼,随着细弱绵长的呼吸声碎了一地。 床幔是放下的,隐隐绰绰中可以看见里头鼓着一个圆球。关山尽不由得露出微笑,他也不急着叫醒吴幸子,身上都是数日奔波的尘土,总得先整理干净了才方便搂着人好生搓揉一番。 从呼吸声听来,吴幸子就是睡熟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关山尽自然放下了心。 解下背上的长包袱摆上桌,接着回到外间唤来薄荷桂花送热水进来让他梳洗,待一切整理好,关山尽全身清爽地换上了家常服饰,戌时都快过了。他这才掀开床幔,在床沿落坐,隔着被子揉了揉里头的老鹌鹑。 吴幸子。他轻柔地唤了一声又一声,十来声后被子中才传出模糊的回应。你饿了吗?呃......吴幸子带着睡意咕哝着,他睡过去前似乎哭过,双眼肿起来了,这会儿有些睁不开,拱呀拱的才从被子里拱出一张红扑扑的脸,歪着脑袋用肿得有核桃大的眼瞅着关山尽。 嗯?怎么回事?关山尽一看到那双眼,就心疼。 怎么回事?吴幸子还没完全醒过来,他睡了很长时间,整个人还是懵的,不自觉蹭着被子重复关山尽的问题。 眼睛都哭肿了。关山尽皱眉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牢牢实实地搂在怀里。谁惹你不开心了,嗯?他心里自然有猜测,这些日子他人虽在外,吴幸子身边的大小事却没一件落下,也就今天的桃花有能耐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不知满月又瞒着他交代了黑儿什么? 吴幸子迷迷糊糊地用脸颊磨了磨关山尽胸口,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缓缓吐出来。 这依恋的模样让关山尽心头软得一蹋胡涂,但凡吴幸子醒着,就不可能在他面前展现这般模样,总是小心翼翼地隔着拘谨的距离,彷佛担心自己往前踏得深了,会摔进万丈深渊似的。 久了关山尽自然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可却又拿吴幸子毫无办法,这老家伙性子软却犟得像头牛,到头来反是自己气闷得要死。 我弄粥给你喝?再替你揉揉眼睛?嗯,我想喝兔肉糜熬的粥。吴幸子咕哝着,这是他头一回吃到关山尽做的食物,惊为天人,一辈子没喝过那么好喝的粥。后来尽管关山尽熬了十数种不同的粥品,更加细致美味,却总是比不上第一碗粥。 下回吧,眼下没有兔子肉,赶明儿我去猎几只回来给你吃,嗯?怜惜地在吴幸子红肿的眼皮上亲了亲,关山尽又搂着人晃了晃确定人真的醒了,才松开手。我有礼物送给你,趁我熬粥的时候,你先把玩把玩?欸......吴幸子这才猛然察觉自己赖在关山尽怀中的傻样,老脸通红地退开,垂着脑袋细声回道:你、你回来就好了,送什么礼物呢?适才他是不是蹭在关山进怀里闻他的气味?嗳,吴幸子!你这没用的东西。 不过关山尽还真是好闻啊!不亏是兰陵鲲鹏,就是成精了也没一丁点不好,他也好些日子没同鲲鹏问安了,有些想念啊。 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关山尽瞅着吴幸子藏不住表情的脸,那双澄澈的眸子尽往他裤裆看,实在令他哭笑不得。不管睡前吴幸子为什么而哭,这会儿都在鲲鹏面前仿如雪遇春阳,消融殆尽。 没没没,我就是......饿了。吴幸子依然控制不了直往兰陵鲲鹏瞟,要不是肚子咕噜噜叫得震天响,他实在很想厚着脸皮求见鲲鹏一面。 有你可玩的,急什么?关山尽拧了把他肉呼呼的鼻尖,把人带下床,指着桌上的长包袱道:喏,这小玩意儿你自行玩玩吧,我先替你熬粥,别饿过头胃疼。多谢多谢。吴幸子小心地解开包袱,看清里头的东西后讶异地瞠目结舌:这、这这……这是琴吗?包袱里是一把乍看之下古朴,细看却处处透着精致的琴。吴幸子霎时手足无措,他将手背在腰后,指尖微微摆动着想触碰,却不敢轻易动手。他看不懂这把琴好不好,但关山尽送出手的东西能差吗? 关山尽替他将琴摆好,推着他在琴前方落座,拉出他的手一点点拂过琴弦。 琴音并不成调,依然铮鏦悦耳,定是一把名琴。 吴幸子又想缩回手,这回关山尽也没拦着,宠溺地捏捏他的手掌,便转身去厨房替他做吃的了。而被留在屋内的吴幸子盯着琴半晌,脸皮猛一下红的发烫。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察觉自己嘴里念的什么,吴幸子几乎坐不住。都已年届不惑,既不窈窕也非淑女,瞧他脑子里都想了什么!哪来这么大脸! 连忙低声在心里告诫自己,可吴幸子又按捺不住心中那破壳而出的羞涩喜悦,他生平没收过什么好东西,也就过去一个香囊和这把琴。先不管香囊从何而来,都与这把琴无法相提并论。 既然关山尽送了他琴,是不是代表了什么? 不不不,吴幸子,你这憨人!关山尽年少有为,他心尖上的人可是鲁先生啊......可不是嘛! 吴幸子总算平静下来,押着胸口连连点头。 乐三小姐说过,关山尽对自己好,那是因为鲁先生的关系,太过爱重所以不敢求之,这才选了自己当替身。 嗳,我总归也不懂弹琴......认为自己找到了解套,吴幸子脸上的红晕也慢慢淡了,心里依然快活,却没了之前的羞涩欢愉。至少,关山尽还是对他很好的。 既然没了不切实际的遐想,吴幸子的态度也坦然多了。他看看琴,心头还是痒痒的,尽管自己不通音律,却很喜欢琴音。以前他爹琴艺也是一绝,听说邻近数个城镇都没人比得上他爹。小时候爹想教他弹琴,可惜才学了一个月爹就不得不放弃。 吴幸子虽然不至于五音不全,但他就是能将每个音都落在拍子后头,让他快点便会早拍子一步,总之不是快了就是慢了,一首曲子彻底毁去。 偏偏吴幸子自个儿还听不出来,弹得开心不已,可苦了他爹,耳鸣了大半个月。这才不得不放弃。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后来爹的那把琴自然也在洪水中不知漂流向何方,他也再没有机会摸琴了。 嗳,琴音可真好听哪! 吴幸子江手在裤子上抹了几把,这才动手拨弄琴弦。 第51章 海望,你当真不让大夫看看眼睛? 吴幸子会的只有一首曲子,他端正了下姿势,调了调琴音,闭上眼回想了一会儿当年爹是如何教他的。 有道是昔伏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故琴可通天地万物,养性修身。你性子软而淡泊,遇事退缩绝不出头一争长短,长远来说可平淡顺遂一生,短的来说却容易被欺瞒利用,不可不慎。学琴头一天,爹是这么对他说的,那是个三月春阳的好日子,娘在一旁剥豆荚,带着笑看他们父子俩。 孩儿明白了。他那时候还没到十岁,垂着脑袋乖乖听训,却听不太明白爹的意思。 显然也看出他的懵懂,他爹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还望琴音能修你心性,不可一昧退让,懂得审时度势。孩儿明白。自然还是不明白的。 他爹揉了把儿子的小脑袋,接着讲解起琴之九德,什么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云云。 从琴制琴音乃至琴道畅谈了许久,听得未满十岁的吴幸子几乎打起盹来,他娘在一旁注意到了,偷偷拿了颗豆仁扔儿子,省得小心肝儿一会儿被他爹给训斥。 待终于说满意了,他爹才将儿子抱到腿上,手把手的指点如何弹琴。 那段时光彷佛历历在目,吴幸子嘴角含笑,轻轻勾弄琴弦,奏了一曲〈仙翁操〉。 反反复覆弹了几回,指头也灵活许多,他满足地吁口气,珍惜不已地抚着琴身,一点点细看各个部件,沉醉得连肚子饿都忘记了。 还是关山尽熬了粥回来,那浓郁的香气才唤起吴幸子的注意,揉了揉空虚的肚子,馋得直吞口水。 先吃饱吧。关山尽将粥碗递过去,那可是一海碗的瘦肉蛋黄粥,金黄的米粒犹如绒毯一般,碎肉混在米粒之间,金褐色泽如同繁星,切碎的葱花碧绿盈盈,好看得让人舍不得吃。 吴幸子连忙起身接过碗,不顾礼节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即便舌尖被烫得发麻,也停不下嘴。 将人带到外间的桌边坐下,关山尽又回小厨房替自己舀了一碗粥,也是大海碗装的,照他平时的食量肯定吃不完,摆明是要匀给吴幸子的。 果然,他回到屋内,吴幸子已经将大半碗粥吞下肚,他索性将两人的碗交换,省得舀来舀去的麻烦。 吴幸子实在饿得狠了,他食量大平日根本耐不住饿,要不是想起颜文心哭了一场,哪里会连着两餐没吃呢?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就算他心里不解当年颜文心为何连句道别也不说,甚至用个走商贩卖的便宜香囊欺瞒他,可总归此生不会再相见,多想无益。 一碗半海碗的粥显然是不够的,关山尽原本也没吃夜消的习惯,就是陪着吴幸子怕他尴尬罢了,于是将只动过两三口的粥又都尽数给了老家伙,接着进厨房端了几张烙好的鸡蛋饼回来。 秋风扫落叶一般,鸡蛋饼眨眼功夫便消失无踪,关山尽心里满足,从行囊里翻出些糕点让吴幸子换换口味。 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这老家伙养胖些,看他吃得开心,身子却总这般纤瘦,关山尽就恨不得多喂他一些食物,务求把人养得嫩些丰腴些。 终于吃饱喝足,都上子时了,吴幸子挺着肚子满足地让关山尽替他揉揉消食,气氛温馨美好,吴幸子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你为什么送我琴啊?不喜欢吗?关山尽挑眉笑问。 喜欢。吴幸子连忙挺直身躯,端端正正地道谢:你对我太好了,多谢你。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琴?关山尽哼笑两声,莫名提起那几张鲲鹏图:你去过鲲鹏社了,图都拿回来了吧?欸,是啊是啊,嗳,真多亏了你,我都收好了。提起那七张鲲鹏,吴幸子双眼就发光,更诚恳地对关山尽拱手。此等恩情,无以回报。显然他都忘了,这压根是关山尽欠他的,谁让兰陵鲲鹏精喝醋而手足相残呢。 关山尽自然不会提醒他,一副松风水月的模样轻颔首,不客气地生受了谢意。 那么,染翠又给你看了什么?紧接着的问题,让吴幸子猛地缩起肩膀,露出些许慌张,脸上浮现讨好的笑。 哪有什么,就、就鲲鹏图。他再愣直也知晓自己不能说出那本精装的鲲鹏志啊!先不论关山尽会不会对自己发脾气,他更担心染翠又要被牵连了。 喔?关山尽敲了敲桌子,他的手指匀称修长,却十足有力,看似轻轻的几下,桌子却像要散架了。 吴幸子咽了声,踌躇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回答:我、我还看了新出刊的鲲鹏志,可我全然没有其他心思,就是好奇看看罢了!说着连点了几下头,深怕关山尽不信。 当然不信啊!要是信了,今天会有这把琴? 关山尽冷笑,敲在桌上的指头直接穿过扎实厚重的黄杨木桌,吴幸子抖了下,吶吶开口:嗳,可惜了这张桌子......这句感叹直接让关山尽笑出来,也摆不了凶狠的模样了。 他拍拍手上的木屑,宠溺地看着老鹌鹑。 你不是想听鲲鹏志上的公子弹琴吗?眼光倒好,青竹胡同白公子,其父为大夏首屈一指的琴人,就算皇上也难以请他弹奏一曲,白公子颇得为父真传,琴艺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苗头。啊......吴幸子眨眨眼,张着嘴吶吶不能成言。他是从鲲鹏志上看到一个长于琴艺的公子没错,也同染翠说了想听公子弹琴一曲,怎么关山尽竟知道了?那位公子,原来姓白吗?这他倒是不记得了。 哼,连人家姓什么都不记得,却还忘不了对方长于琴艺,倒是很上心啊。关山尽语气酸溜溜的。我适才听你弹了几次仙翁操,还会其他的吗?倒是不会了,我爹当年就教了我这曲入门的曲子开手,可我对音律悟性极低,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吴幸子红着脸揉揉鼻子,不好说他爹耳鸣了十多天,接下来两个月弹琴都走调了,可都是拜他之赐啊。 你想听白绍常弹什么曲子?关山尽拉着人回到琴前问呃......平沙落雁?总归就是只大鸟便是了。 关山尽睨他眼,端丽唇角似笑非笑,径直在琴前落坐,拨了几个音:你爱听,我弹给你听便是了。铮鏦几声,琴音从观山尽指尖流泻而出,在如水月色中悠扬地荡漾开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虽不善音律,可欣赏却是懂得。毕竟听了他爹几年琴,寻常琴音满足不了他被练得极敏锐的耳朵。 关山尽的琴艺极好,几乎能赶上吴幸子的爹,恐怕大夏第一琴人也不见得能胜过关山尽多少。就是他的琴声里染着杀伐气息,平沙落雁照理说取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鹊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才是,从大将军手中奏来,倒像苍茫荒漠间终于能喘口气的将士。 曲子还没结束,关山尽却停手了。 吴幸子不解地瞅着他,却见他自嘲似地笑了声,对吴幸子招招手。 怎啦?吴幸子靠上前,被轻轻一带跌进男人炽热厚实的怀抱中,不禁害臊起来。 没什么......平沙落雁我弹不来,不想污了你的耳朵。关山尽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抓起他的手摆在琴弦上。 我教你弹吧。嗳,还是别了吧,连我爹都教不了我呢。吴幸子想缩手,却被牢牢握住。关山尽的手温很高,像个小火炉似的,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被这样握着倒是挺舒服,吴幸子虽羞怯,倒也没继续挣扎,乖巧地任由关山尽揉自己掌心。 我不是你爹,我就乐意教你。关山尽哪会不清楚吴幸子的琴艺有多差,适才他听到的那几回仙翁操堪称一绝,拍子永远对不到点上,时快时慢。又因手指无力,琴音也显得绵软,技法自然是极差的,却别有一种专属于吴幸子的清淡平和。 关山尽从小就喜欢干净纯粹的事物,兴许是他自个儿内心杂念太多,又太容易看透人心的险恶污秽,这世上就没有干净的东西。他总爱将干净的东西留在身边观察,宠着爱着养着,可无论是猫狗还是人,最后总会恃宠而骄,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 这么多年来,只有鲁先生在他身边被爱宠得最久。 可最终,鲁先生还是变了。比任何曾经在他身边的东西都变得要彻底,他这些日子都不禁疑惑,为何竟没有看出鲁先生明珠蒙尘? 吴幸子的琴音很剔透干净,琴音如人,什么样的人便会弹出什么样的声调,所以他是不爱自己弹奏的琴音的。杀伐之气太重,彷佛千军万马踢跶而过,足以止小儿夜啼。 曾经白绍常听了他的琴,吓得掩面离座,从此不敢再与他交际,一时被京城贵冑引为笑谈。都说关山尽气盖山河、武功盖世,果然修罗转世,一小段琴曲就把白绍常给吓得魂不守舍,发了几天高烧才好。 哼!矫情。 可是夜深了,还是别了吧......吴幸子依然推拒。要是鲁先生误会可怎么办?也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一时无语,连空气都彷佛冷凝了。 吴幸子颤抖了下,无措地垂下脑袋,在心里骂自己没脑子。他明明并不介意关山尽和鲁先生之间私情的,怎么就这么酸溜溜的? 鲁先生误会?关山尽挑眉,接着低声轻笑。鲁先生都要大婚的人了,误会什么?嗯?踌躇片刻,吴幸子这才察觉自己竟真有点在意那天乐三小姐说的话,他叹口气端正了下姿势,小心翼翼道:欸,我......我想问问你......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吴幸子话到嘴边又退缩了。他原本就没认为自己与关山尽能比露水姻缘更长久,就是涝灾也有水退的一天,总不能傻傻地让自己溺死在里头吧? 当年他对颜文心就是错付了真心,又何必傻楞楞地一错再错呢?他按了按胸口,没注意到自己竟已将真心与关山尽拉在一块儿了。 嗯?问吧。等了一会儿没下文,关山尽搂着人摇了摇催促。 也......没啥......吴幸子垂着脑袋,不自觉拉着关山尽的手把玩修长十指,他自认这件事早已板上钉钉,何须自寻烦恼?问了又如何?关山尽自然不会说真话呀! 心情有些烦闷,他从关山尽怀里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搂得更紧,宽厚的大掌拍抚着他的背心,一点一点将他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心情给拍散了。 嗳。他吁口气,懒懒地软在关山尽怀里,心防全消。乐三小姐请我吃了一顿饭,可好吃了。你喜欢羊肉吗?喜欢。怎么,你想请我吃全羊宴?关山尽也不急着问他适才怎么回事,顺着他的话调笑道。 欸,我倒是想呢,那食肆是薄荷桂花的姑母开的,手艺可好了,用料也细致,你在外奔波这么多日子,是该吃顿好的才是。吴幸子在心里数着他荷包里的余款,住在将军府这些日子,他可不是毫无收入,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钱,他拿的很是心虚,恰好这回都用来请关山尽吃饭吧! 比我的手艺要好?关山尽哼了哼,他就是不喜欢吴幸子看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那不一样,你的手艺最是好了。这倒是实话。 满意地笑笑,关山尽又问:那不如我买羊肉回来给你做个全羊宴?别别别,说好了我作东呢。吴幸子赶忙摇头,可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关山尽的手艺那般好,全羊宴定然美味,他还真想吃。 好吧,你开心便好。关山尽抓起他的手啃了两下,接着问:那么,乐三请你吃饭时,说了什么?没料到关山尽如此单刀直入,吴幸子瑟缩了下,对他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也、也没啥,就......嗯......海望,你眼睛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我的眼睛怎么了?那认真的模样不像顾左右而言他,关山尽皱眉不解。 乐三小姐说你、你......吴幸子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喘了口大气下定决心开口:你将我视作鲁先生的替身,这是真的吗?若我说是呢?这件事上关山尽倒没想要隐瞒,乐三对吴幸子说的那些话,黑儿一字不漏都回报给他了,就等吴幸子问起。 心口猛地抽了下,吴幸子却没当一回事,反倒侧过身捧起关山尽的脸认真地瞅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暗伤?哦,怎么说?关山尽知道吴幸子这老家伙不按牌理出牌,可依然有些郁闷焦躁。 照理说此时就算不黯然神伤,也好歹发一顿脾气吧!可偏偏吴幸子就是不这么干,也不知他脑子究竟怎么长的!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这是大事总得让大夫瞧瞧才好,你年纪轻轻千万别留什么暗疴陈疾。暗疴?欸,是啊。毕竟我与鲁先生没一处相似,你怎么会将我当他的替身呢?莫不是......眼力有问题吧? 语虽未尽,关山尽还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吗? 他当即气笑,胸口一痛险些吐血。他要是有什么暗伤,都是这老家伙气出来的! 你就想同我问这件事?他咬牙切齿地问。 嗳,这可不是小事......吴幸子咕哝。 接着他便被关山尽扛起来,在尖叫声中扔进床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52章 玩点有趣的(蒙眼PLAY、舔肛) 尽管关山尽用了巧劲,吴幸子还是摔得有些头晕,倒在柔软的被褥间喘了几声才撑起上身,一头雾水地看着站在床边狞笑的美人,畏缩地耸起肩。 你、你......莫不是生气了吧?哦?看得出来?关山尽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褪下外袍,穿着中衣拎着腰带欺身而上,将吴幸子堵在床内一角,惶惶不安地眨着眼看他。 怎么生气了呢?吴幸子直咽唾沫,他回想适才自己说的话,就是不懂哪儿惹怒了关山尽。 但不得不说,美人愠怒依然不可方物。关山尽的眸子是极为多情的桃花眼,水润中带些慵懒,眼下因为怒火亮得宛如洗过了似的,几乎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吴幸子有些痴迷,心里暗暗决定这么漂亮的眸子要是真瞎了多可惜,必须得好好请大夫看过才是。 察觉老家伙又神游物外去了,关山尽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胸口郁闷的发疼,凑过去狠咬一口。 嗳......那口白森森的利牙直接啃在吴幸子的脸颊上,把老鹌鹑咬得缩起肩,无措茫然地捂着齿印。 怎么老咬他呢?这张老脸皮又不好吃。 吴幸子。关山尽双手抖了下,腰带发出绷紧的啪一声,吴幸子莫名也跟着颤抖了下,往角落又缩了缩。你适才认为我眼瞎了不是?啊?吴幸子眨眨眼,接着猛摇头:不不不,我知道你没瞎,我只是担心......你有什么隐疾。说着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海望,你长年征战,有什么暗疴陈疾也不丢人,我与鲁先生这么大差别你都能......唉,我是真替你担忧。这一席真心诚意的关怀,听得关山尽既熨帖又烦闷,彷佛喝了一杯清凉的泉水后被硬塞了一块烙铁,冰火二重、一言难尽。 你就不问我为何把你当替身?伸手览上吴幸子纤细的背脊,几日没亲近了,他着实想念的慌,过去就是连鲁先生都未能让他如此挂念。 臂弯里的身躯纤细柔软,恰恰好能嵌进他怀中,严丝合缝难分你我。他不禁又紧了紧手臂,宽厚温暖的掌心贴在吴幸子背心上,立即感受到怀中的人颤抖了下后,便放松了身子,软软的赖着他。 呵呵......吴幸子当然不会傻到回答这个问题,这么些日子下来,面对关山尽他还是有眼色的。总不能说,他早就有答案了。他与鲁先生天上地下,问一百个人一百人都认为他们绝不相像,除了关山尽眼花看走眼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 吴幸子不是个会自寻烦恼的人,他很认本认份的。 哼。那里听不出吴幸子的敷衍,关山尽忍不住掐了他细腰一把,将人掐得倒抽口气,这才满意了点,垂首吻了吻他先前咬出的齿痕。 两人静静搂在一起片刻,关山尽嗅着吴幸子身上清淡的气味,心里就觉得无比舒坦。 吴幸子。欸。唉,吴幸子。欸。这些天,你心里想念我吗?想念吗?吴幸子微带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被猛地搂得更紧,大腿内侧都能感受到男人胯下的火热了,他老脸一红,纠结着按兵不动或着干脆顺从心愿呢?想不想念关山尽他不敢深想,可鲲鹏绝对是想念的。 关山尽却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挂记着你。贴在耳际的轻语中是不容忽视的款款深情,饶是吴幸子都不禁心口一动,又酸又甜的滋味泛开来。 很久,没有人这般直白的挂念他了,当然柳大娘一家总是关心他爱护他,可毕竟不是一家人,多多少少有些隔阂。要说吴幸子这无欲无求的人生中最渴望什么,大概就是被人放在心上想念了吧。 毕竟,浮世三千,他却总在三千之后。 明知道关山尽心里还有个鲁先生,明知道自己只是占了一个替身的位置被宠爱,明知道总有一天他仍得孓然一身返回清城县,当那天到来,他是否连自戕的勇气都已不复存? 心中百转千折,他仍伸手搂住了关山尽,脸颊在他胸口擦了擦,轻声道:嗳,我是挺想念你......年轻男人壮硕的身躯在他手臂间微微绷紧,彷佛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紧接着一个浓烈的吻印上他的唇,强悍直接还带些疯狂粗暴,咬着他的唇、勾缠他的舌,扫过他口中所有敏感脆弱的地方,几乎要将他吞下似的。 唔......吴幸子被吻得喘不过气,整个人瘫软在厚实的胸膛中,关山尽却依然不满足,啧啧有声的吮着他的舌根,搂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很不满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含不住的唾沫从唇角滑下,吴幸子眼前发白,气息里充塞的都是关山尽的气味,他千辛万苦喘上一口气,就又被吻得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被吻懵了,连身上的衣服啥时候被剥干净的都不知道,微凉的肌肤被男人滚烫的体温熨得泛红,隐隐浮现小疙瘩。 关山尽喘着粗气,勉强将唇挪开些许,顺着颈侧往下啄。 海、海望......吴幸子顺着关山尽的吻被压倒在床褥上,他莫名有些羞怯,不禁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子,自然是毫无用处的,先不论关山尽他是否推得开,吴幸子也并非真的拒绝。 不喜欢?关山尽停下动作,擒着一抹笑问他。 喜、喜欢......吴幸子向来直白,羞答答地别开头,耳尖都是红的,将自己脆弱的颈子整个暴露在关山尽眼前,纤细柔和的线条怎么看怎么顺眼,上头点点星星的痕迹都是才刚啃出来的。 关山尽整个心都是软的,烧起来的邪火再也按捺不住,在吴幸子惊惶的尖叫中把人翻了身,摆成臀部高高翘起的姿势,白细的腰凹成一道迷人的弧线。 吴性子想回头看他,这姿势还是太羞耻了,谁知眼前突然一黑,一块布料般的东西捂上他的眼,缠绕了两圈后在脑后打上结牢牢固定住,一时竟扯不下来。 别怕,就是玩玩,嗯?黑暗中,关山尽喷在耳边的气息异常滚烫。 这也太能玩了。 吴幸子哼哼地想挣扎,目不能视物,肌肤显得异常敏感,关山尽的散发在背上轻拂而过,麻痒得像有小虫往里钻,手脚都软成面条了。 见他不配合,关山尽干脆拍了拍他肉臀,打得吴幸子扭腰摆臀,浪得都出汁了,臀办间的菊穴羞涩地收缩着,竟然已经湿了。 骚宝贝。关山尽爱惨了吴幸子这床下矜持床上骚浪的个性,一方面又对这老鹌鹑心心念念其他鲲鹏窝火,这骚模样还能让其他人见到?自然不行!这辈子就算绑,也要将老东西绑在自己身边。 狠狠又抽了两下圆翘臀肉,打得白肉一阵乱颤,看得人眼花心热,胯间鲲鹏冲天而起,前端都沁出清液。 吴幸子整个人羞得不行,他啥都看不到,越发敏感的察觉关山尽的气息如何在身上游走,竟慢慢地贴近了他的后穴,灼热的呼吸直接喷在穴口,烫得老东西颤栗不已,缩着腰想躲,被一把扣住。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我还没尝过你这处的味道。哪处?吴幸子脑门嗡的一声,期期艾艾地问:你、你想尝、尝啥味道......不会是他想的那般吧?那地方也太脏了! 你这处的骚水气味甜腥,就不知道尝起来是否也甜了。关山尽其实是舔过吴幸子的骚水的,只不过都是抹在指头上舔,味道不能算好,可他就是喜欢。 越是相处,吴幸子全身上下就没一点他不喜欢,即便总能气得他郁结于胸,恨不得吐血,即便如此关山尽依然爱得很。 这粉粉的菊穴每每都被他玩得糜烂艳红,可休养了七天后又恢复了紧致羞涩的模样,关山尽舔了舔唇,难以自持地扳开被抽出两枚手印的臀肉,将唇贴了上去。 啊!吴幸子惊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那灵活的东西,莫不是......莫不是......关山尽莫非在吃他的后穴? 确实是,关山尽用舌尖舔过那朵嫩菊,仔仔细细地,一片肉瓣都没放过,逐一舔舐而过,直把肉瓣舔得门户洞开。 骚水的味道在舌尖上泛开,甜腥中带点微苦,彷佛在他心上点上一把火,恨不得将人用舌头操泄出来。既然这么想,关山尽也不客气地做了。 他强悍地将舌尖顶入菊穴中,老东西一边唉叫,肠肉也紧紧缩起来夹得他的舌头一时动弹不得,要说抗拒,在他动的时候又讨好的吸吮挤压,淫水越流越欢,顺着舌淌进口中,简直像藏了个泉眼似的。 海望......海望......吴幸子软绵绵地唤他,翘起的大屁股颤抖着,蒙着眼的脸庞努力转向他,眼睛的部位隐隐可见湿痕,也不知是爽的还是吓的。 关山尽用手撸了吴幸子的小鲲鹏两把,把人搓揉得细声呻吟,身子都软成泥了,肠肉自然也松开来,方便他的舌头继续肆虐。 他舔的很用心,模拟肉棒抽差的动作,在穴肉上来回舔舐,偶尔抵在那块敏感的地方挤压两下,吴幸子哀叫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淫水更是一股一股往外喷,在他离开时牵起银丝。 第53章 来,摸摸你的肚子(蒙眼PLAY、内射、肏肚子、失禁) 吴幸子被舔得浑身颤抖,险些被舔泄了身,然而关山尽却在最后一刻退开,将他留在临门一脚的地方,体内彷佛有千万虫蚁啮咬般,几乎连毛发都敏感得碰不得。 汁水顺着白细的大腿往下滑,将被褥沾的透湿,呼吸中都是甜腥的骚味。 关山尽凑上前吻他,趁着唇舌交缠时,哺渡了些许淫汁过去,混合着唾液,大半从唇角滑落,却也有小半被强逼着吞入肚子里。 吴幸子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可是从自己菊穴里直接舔来的东西呢!欸,也不、不嫌脏吗? 他老脸红得几乎滴血,不安地扭了扭腰,空虚的后穴收缩不止,穴肉更是骚痒难忍,恨不得有什么粗壮的东西进去解解痒。 海、海望……他的舌头被吮得又痛又麻,轻声呼唤彷佛蜜糖似黏糊在嘴中。 嗯?关山尽不甘情愿地移开吻,从裸肩一路啃到后腰,吴幸子控制不住地呻吟。 进来、进来……他哆嗦着朝后摸索,想碰碰关山尽的大鲲鹏,可眼下的姿势让他难以动弹,几次无功而返,更加急躁难耐。 那滚烫的大肉棒坏心地或从他大腿内侧、或从臀缝间摩擦而过,蜻蜓点水一般,来不及摸过去又离开了,急得吴幸子粗喘,流出来了。偏偏他又啥都看不见,每次想扯蒙在眼上的布条,关山尽便出手阻拦,极有耐性一回又一回,空着的大掌则与吻兵分二路,在他身上四处作怪,又是抚弄又是亲吻啃咬,吴幸子竟这样被生生玩泄了出来。 就见他一身白肉都染上嫣红,摊在床褥中,脸颊挤压在褥子上,半张着嘴口涎流个不停,被缚的双眼在眼珠子的地方湿透了,浑身软肉无法克制地抽搐,彷佛被玩坏了似凄艳的紧。 关山尽宠溺地瞅着床上的老家伙,可惜被夺去视线的吴幸子没能看到他目中情意。 来,将你的穴掰开些。关山尽将人扶起来,半靠在床头,牵引他的手握住自己的臀肉。 唔……吴幸子羞的不行,但依然乖巧的任凭关山尽施为,怯生生地将自己的肉臀掰开,将里头开开合合的菊穴更多地展现出来。 比起一开始的粉嫩,被玩弄了好一会儿的菊穴艳红靡烂,润泽水嫩的模样看得人心头火热。 关山尽将吴幸子两条白细的腿挂在手臂上,滚烫的大肉棒从穴口蹭了下,老鹌鹑猛地颤抖起来,彷佛被烫着了。 男人低笑,猛地将大屌肏了进去,半点停顿都没有,直接戳上了直肠口,把吴幸子干得痉挛,仰着颈子抖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接近崩溃地呻吟,动手要推他。 被撑到极限的肠肉紧紧地裹着粗大的肉茎,讨好地吸吮着,吴幸子张着嘴吐出一截舌头,喘着气似乎在哭,呻吟声又骚又浪,偏偏仍带点羞涩,关山尽被勾得目露凶光,扣着他的腰大开大合干起来。 儿臂般粗细的肉棒一开始还露了些部分在外头,几次后全根肏进了紧致水润的菊穴中,大龟头不停顶直肠口,把那处顶得又痛又麻,说不清是爽还是痛苦。 时隔多日,那先前肏熟的地方又害臊了起来,紧紧地缩着。可在关山尽狂风暴雨的操干下,也坚持不了太久,没几下就被顶松了不少,下一秒便被干穿了,老鹌鹑的肚皮上隐约浮现男人肉茎的形状,随着抽差鼓起凹下。 吴幸子被干得魂飞魄散,关山尽动作比之先前略显粗暴,肏得他摇摇晃晃,肉囊啪啪打在会阴处,翘臀更是翻起肉浪,汁水从穴口的缝隙噗噗往外喷,不一会儿都被操成白沫,顺着臀肉往下滑。 别、别……太深了……太深了……吴幸子哭得打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蒙了眼的关系,他异常敏锐的感受到男人巨大滚烫的肉茎上每一道血管、青筋的脉动,如何撑开自己,如何肏进他肚子里,彷佛连魂魄都要被肏穿了。 乖了……关山尽喘着气低头吻住他,一边抓过他的手按在被肏鼓的肚皮上。 上下两个口都被男人掌控,舌尖被诱舔又咬的吮得发疼,吻得他几乎窒息却挣脱不了。下边男人的力道越来越狠,巴不得连肉囊都肏进去似的,一次次顶开他的直肠口,把那处肏弄得红肿。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每一寸肠肉都被残忍地辗压而过,靠近穴口的那处突起更在三浅一深中被干得肿起来,轻易都能磨得吴幸子扭着腰尖叫,浑身都在抽搐,小肉茎短短片刻间就射了两三次,男人似乎还嫌不够用手搓揉几把,似乎要将里头残精都挤出来。 哪还有呢!吴幸子又哭又叫,高潮一波接着一波,早就超过他所能承受,绷着腰在床上不停痉挛,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关山尽也爽得粗喘不止,碰碰啪啪越干越重,直把老家伙干得晕厥数次又被他操醒,最后抖着小肉茎尿了一床,才低吼着将精水射进吴幸子肚子里,烫得人又痉挛起来,耷拉着脑袋半吐着舌尖,再次晕过去。 男人搂着依然抽搐着的吴幸子亲了亲,起身将两人清理一番。 数日风尘仆仆,关山尽其实也累得狠了,即便如此依然细致地清理好吴幸子的身子,换上新的被褥才搂着人睡下。 第二日吴幸子醒来时,身边已然无人相伴,他呆愣了片刻,怯怯地伸手摸了摸蚕丝被,触手微凉,足见关山尽已经离开好一阵子。 他无法控制地叹了口气,翻身将自己又裹进了被子里,像颗虫茧似的。 昨夜虽然终于能与鲲鹏好好相处,但吴幸子也发觉有些大事不妙了。这些日子他心里总是郁闷,时不时嗅到桃花香,本以为是邻人顺风飘来的花香让他回忆起颜文心,可昨夜之后吴幸子就是再驽钝,也明白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他心里确实还记着颜文心,可让他回想起整件事的不是桃花香,而是关山尽。 他也许……对这个他高攀不起的男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心口猛地一痛,吴幸子连忙伸手按住,却无法控制脑子依然绕着关山尽想个不停。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何时都记在心里了? 分明关山尽离开前他还能对两人的关系淡然处之,他很清楚关山尽对他从头到尾都是玩玩,两人终归要回到各自的归处,鲁先生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关山尽,而他……吴幸子苦笑,他不过是个穷地方的小师爷,不,他现在甚至都不是师爷了。 莫名一股彻骨的寒意翻涌上来,他拥着被子微微颤抖,暗暗笑自己傻。 吴幸子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自己能痴傻至此。十几岁的时候还能说天真,而今都已年届不惑,再犯傻那是药石罔效,徒惹笑柄而已。 他怎么会,就喜欢上了? 突然,房门被弹了弹,吴幸子缩在被子里哆嗦了下,深喘了几口气才磨磨蹭蹭地钻出一张脸,恰好对上了关山尽擒着笑的绝色容颜。 春日从窗外洒落,彷佛在美人身上覆盖了一层金线织就的纱衣,那弯弯的眉弯弯的眼,都让吴幸子看痴了。 嗯?还没睡醒?关山尽手上端着早饭,一一摆布在桌上,转身打算将人抱起吴幸子却避开来,揉着鼻子干笑道:醒了,醒了。确定被子里自己不是裸的,才慢吞吞磨蹭着下床,连鞋也没穿,赤着脚走到桌边看着早点吞口水。 关山尽微微蹙眉,盯着自己空着的手片刻,才走到吴幸子身边推他坐下,笑道:喏,尝尝我做的三鲜饺子。这怎么好意思。吴幸子口上推拒,手上却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他现在心头正惶然,急需大吃一顿稳下心绪。 替他弄好调料,关山尽转身又端了烧饼、豆浆进来,陪着吴幸子用早饭。 三鲜饺子里猪肉馅糜烂润口,虾仁爽脆弹牙,搭配上韭菜的沙沙脆感,融合一气和谐至极,汤汁鲜美异常,搭配白醋的酸味,馅料本身的咸鲜更加鲜明。 知道吴幸子能吃,关山尽一包包了快一百个饺子,怕不够幸子吃饱,才又另外准备了烧饼。 面对食物,吴幸子向来是埋头苦吃,一口一颗饺子,塞得脸颊鼓囊囊的像只小老鼠,关山尽不禁笑了。 别吃太急,小心噎着了。欸。吴幸子抬头对他一笑,低头继续狼吞虎咽。 不过两刻钟时间,吴幸子将满桌食物扫荡一空,满足地打了声饱嗝,又连忙捂住嘴尴尬地偷瞧关山尽。 喜欢吗?关山尽并不在意,拉过吴幸子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正想替他擦嘴时,却又被避开了。 我自己来就好啦,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吴幸子脸色微红地拿过帕子替自己抹嘴,将用过的帕子折了又折,似乎想挡住弄脏的地方,最后垮下肩将帕子收起:我洗干净了再还你。怎么回事?关山尽眉心一拧,哪能察觉不到异样? 吴幸子的态度与过去不自觉的亲昵或置身事外的淡然都不同,尴尴尬尬地拉出两人间的距离,除了用饭中那一眼一笑,打从他下床开始就没正眼瞧过自己。 吴幸子。他唤了声。 欸。吴幸子歪着脑袋,视线落在他胸前,不肯往上移。 关山尽想问,却发现自己问不出口。 他能问什么?吴幸子心里原本就不算有他,眼下突然与他生份起来,似乎也不算情理之外……心里焦躁不已,本以为昨日两人已渐入佳境,为何今日却…… 海望。吴幸子却率先开口了。 嗯?关山尽心中带些期待凝视他,却发现老家伙依然没正眼看他,他彷佛吞了滚烫的大石块,烧灼得他浑身难受。 你要是依然心悦于鲁先生,是不是接他回来?吴幸子这句话,究竟是何心情,恐怕连自己都摸不清。 关山尽银牙狠咬,双拳捏得咖咖响,青筋都爆上颈子了。 没有这个打算。他不清楚为何才一晚,吴幸子的态度竟然完全改变了,可他知道自己得忍住,切不可被愤怒左右了言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噢。吴幸子点点头,隐隐地叹了一口气。 第54章 这礼送还不送? 关山尽这几天像吞了火药似的,一点就能炸。尽管他不会妄加迁怒他人,可他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能好过。 眼看再半个月就是鲁先生大婚了,关山尽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上乐家见了鲁先生一面后,表明依然由将军府来操持婚事,便将鲁先生又接了回来。 望舒小筑又一次热闹起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状况。关山尽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鲁先生,而双和院里的吴先生则再次被抛到脑后。 果然吧,假货永远比不得真货,偷了几天宠爱,到头来依然得还回去。 要说整件事,乐三心里是最不乐意的,可她也明白,尽管自己心悦鲁先生,可对父兄来说,鲁先生要是没了将军府撑腰,就只是颗鱼目称不上珍珠。 为了让鲁先生心情舒畅些,乐三只得自行吞下郁闷,苦涩地送走未婚夫婿,一天天掐指期待迎娶之日。 吴幸子从俩丫头嘴里得知鲁先生回将军府的事,也只是淡然地笑笑。 实则他心里苦涩,但又能怎么着?让关山尽接回鲁先生是他开的口,不管这句话说的是真心还是试探,关山尽都给了响应。 鲁先生回来,哪还有他这个替身什么事? 也确实,这回关山尽将所有的心神都从他身上抽走了,不再日日前来探望,虽不禁止他开小灶,可分配的菜肉米面都少了许多,意思是要让他去大厨房领吃食。 这原本也应当,整个将军府的饮食都由大厨那儿节制的,便是鲁先生也从未开过小灶。 黑儿也不再出现,吴幸子倒是看过几次他跟在满月身后匆匆策马在大道上呼啸而过的身影。 至于吴幸子怎么会看到,这也简单。关山尽不再管着他,他爱干啥干啥,所以这些日子他总是上鲲鹏社找染翠喝茶,毕竟马面城中他最熟悉的,也就染翠一个人了。 这日,吴幸子又上了鲲鹏社,染翠一身儒雅长衫,在青竹搭建的凉亭中席地而坐,跟前摆着一架琴,正自拨动琴弦。 这亭子朴素却精致,恍如幻梦。 一旁的矮几上用香炉点着香,味淡而隽永,吴幸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却很喜欢,与染翠的琴音特别匹配。 他不敢惊扰了染翠,蹑手蹑脚在稍有距离的蒲团上落座,直到余音消散才从迷醉中醒来,轻轻地吐了口气,对染翠露出微笑。 大掌柜惊才绝艳,连琴都弹的这般好。吴师爷过奖了。染翠拱拱手,将琴稍微推开,摆手让伙计上茶与点心。 不不不,吴某真心诚意,大掌柜太谦虚了。吴幸子看着琴,眼中的喜爱与渴望,谁都忽视不了。 染翠也不点破,他早已经将吴幸子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对于吴幸子的爹算是颇有认识,自然知道吴幸子为何爱琴,可有些事心里知道即可,大可不必宣之于口。 他笑笑接受了赞美,与吴幸子不着边际的闲聊了几句。 唉。然,今日的吴幸子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说没几句话就轻声叹息,几次后染翠忍不住问。 吴师爷,您有心事?他心里有些猜测,却不希望猜中。 啊......对不住,吴某似乎失礼了。吴幸子也察觉自己今日魂神不守,面色尴尬地捂住嘴,低头对染翠道歉。 这倒不会,染翠就是担心师爷您心情郁闷,咱也算是朋友了,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染翠诉说,无须介怀。染翠替吴幸子斟满茶,脸上温柔的笑很是亲切,让人什么心防都撤下了。 吴幸子勉强挣扎了片刻,最终重重叹口气,难得蹙着瞅向染翠:再三天,鲁先生就要大婚了。可不是嘛,在马面城这也算是一件大事,听说乐家老爷决定在衙门前的大广场宴客三天三夜,大将军也准了,暂停宵禁三天,鲁先生面子倒是挺大。染翠捂嘴轻笑,一双美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吴幸子。 就见吴幸子神态窘迫地勾了勾唇角,似乎说点啥,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也不管会不会噎着。 这下可不好办。染翠在心里叹息。 早在鲁先生被风光接回将军府第二天,吴幸子上门来看鲲鹏志时,染翠就看出吴幸子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意了,而且恐怕陷得很深,眉宇间都染上了浅浅愁绪,也就吴幸子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可染翠虽然阅人无数,却也猜不到这耿直老实的师爷,心里真正的想法究竟为何。要说喜欢上了关山尽,又为何要刻意疏远呢?若是顾忌身分地位,染翠倒想劝吴幸子宽心,关山尽这人太骄傲,他喜不喜欢一个人,与身分地位是无关的,随心而已。 但染翠又想,要是说太白,万一吴幸子真转过了想法,那可就便宜了关山尽。无论如何染翠都不乐见关山尽讨到任何好。 对吴幸子来说,这是长痛与短痛的选择,选了关山尽那就是长痛了,谁知道哪天那大将军心思又转向谁身上了?眼下疏远了虽然也痛,可痛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因此,染翠这些日子没少陪吴幸子看鲲鹏志,两人甚至还寄了几封信交友,回收了八九张鲲鹏图,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吴幸子很是开怀了几天。 只是,看来这终究不是治本的办法。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8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染翠啜着茶瞧着吴幸子把点心全吃光了,又喝了半壶茶,才捂着嘴打个嗝,略带歉意地对他拱拱手。 师爷还用点心吗?染翠知道吴幸子靠吃稳定心情,鲲鹏社不差这些点心,招手让伙计又上了几样,这回可是刚炸好的芝麻球,焦香诱人,风吹过时似乎都能听见酥脆的糯米皮发出轻响。 吴幸子本来想说话的,不慎又被这芝麻小妖精给勾了魂,顾不得烫嘴抓起一颗往嘴里塞,美味得让人几乎痛哭流涕啊。 吃着吃着,第三轮点心后,吴幸子人也舒坦了许多,唇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染翠才放下心。 吴某太失礼了,顾着吃都没能理会大掌柜。吴幸子擦干进双手和嘴角,又回到拘谨羞涩的模样。 哪里,看吴师爷用点心,厨子也会很得意的。染翠掩嘴一笑,接着问:师爷打算送礼吗?送礼?吴幸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染翠问得什么,心口莫名又堵得慌,但还是回道:是,好歹在将军府待了这么长日子,与鲁先生也见过几面,似乎应当送礼祝贺祝贺。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啥表示都没有就太过失礼了。 师爷设想的倒是很周到。染翠用手指在矮几上敲了敲,沉吟片刻:不过,染翠认为,您什么都别送比较好。咦?为什么呀?在清城县就算是交情普通的人家,知道谁家娶媳妇嫁女儿也都会薄礼一份的,毕竟地方小,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留个三分面,也当沾沾喜气。 马面城没有这种习惯吗? 染翠一眼看透吴幸子心里的疑惑,不由得呵呵低笑。 不,您送礼是应当的,毕竟是喜事,沾沾喜气也好。可鲁先生怕是并不乐意收到您的礼吧。怎么说?吴幸子面露茫然,他与鲁先生之间并没有什么龌龊呀,鲁先生甚至还请他吃过饭呢。 既然都问道点上了,染翠一斟酌,索性直白的说了:吴师爷,就您看,鲁先生与关大将军之间,是单相思呢或是两情相悦呢?这一问,吴幸子脸色微白,垂下眼回答:两情相悦吧。要我说,单相思也好两情相悦也罢,鲁先生定然心悦大将军。这句话说的巧妙,就不知吴幸子是否能听得出来了。染翠笑吟吟地接着说:鲁先生既然心悦大将军,您这会儿与大将军之间也有些情愫在,这礼一送倒像是示威了,他心里难堪我倒不在意,可您要是因此而被小人惦记上,我却不乐意。啊?吴幸子抬起脸傻愣愣地眨眼,显然想不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脑子都要烧疼了。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海望心里记挂的,不正是鲁先生吗?我、我对谁示威呢?就算他想,也没那个底气啊!染翠这一提点,吴幸子很快也想明白了。只是他心里难免郁郁。 再说了,这场婚事能否顺利,还难说呢。染翠伸手将燃尽的香炉打开,拨弄了下里头的灰烬,唇角隐隐带上嘲讽。 鲲鹏社的前身本是做消息买卖的,现在也没落下本业,这眼下马面城底下的暗偷汹涌他看得清清楚楚,直接与京城那儿的势力牵扯上了,鲁先生离开又被接回将军府这场大戏,唱得锣鼓喧天,要说关山尽没打算惹事,染翠愿意吞下库房里历年留下的鲲鹏志! 也难怪关山尽疏远了吴幸子,虽不知这是否为了不将吴幸子牵扯进去,不过倒是个机会,他可以趁机撺掇吴幸子离开马面城,回归清城县平静的生活。 这婚事有什么隐忧吗?吴幸子一听,心头不禁焦急。虽说是他主动疏远了关山尽,可心里依然放不下的,担心他会有什么意外。 大将军就是那个隐忧吧。染翠状似不经意地回道,幽幽叹口气:您想,大将军是那种愿意与人分享心爱之人的秉性吗?他可是连您手边鲲鹏图的醋都喝啊。这么一提醒,吴幸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面对他这个替身,关山尽都不待见那些死物了,鲁先生可是关山尽心尖上的人,焉有分享与他人的道理?再说了,这场婚事鲁先生是入赘乐家,关山尽真能愿意? 不由得又揉了揉胸口,那儿最近总是隐隐的疼,特别是想到关山尽时,更是疼得厉害。 唉,也该回清城县了才是......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自己又何必待在此处碍眼呢?吴幸子看了看天空,虽说是同一片天,可看起来就是与家乡的不同哪! 第55章 染翠收获一只忠犬 染翠可没听漏吴幸子的喃喃低语,他端起茶挡住唇边浅笑,心中算盘拨得啪啪响,面上倒是半点不显,反而温柔劝解道:您要是想家了,不妨同大将军提提?待三日后鲁先生大婚,大将军应当也能空下手,愿意带你回清城县一趟才是。是吗?吴幸子面带迟疑,他现在不愿意多与关山尽相处,就怕自己越陷越深。可不自觉又想起初十离开家乡时,两人说好清明还要回家扫墓呢。 愁肠百转,吴幸子想到父亲和关山尽都说过自己是个生性淡泊、无欲无求、不争不抢、随遇而安之人,真是太过誉了。 他为人是比较随大流,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也只是因为明白自己没什么条件好与人争抢罢了。 论才学,考中秀才时都十六岁了,当初他爹十二岁成为秀才,就算放在整个大夏朝也算得上惊才风逸,虽说后来也不知为何没继续往高里考,当了教书先生也仍作育英才无数。 论容貌,还有什么好说?也就长得啥都没缺,完完整整。 论家世,乡里间可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命硬得克死爹妈,身边谁也留不住......可不是嘛!当年颜文心要是没赴京赶考,而是选择与他携手共度,现在是否还活着,那也难说。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有什么底气与人争抢?能争的时候,他自然会争啊!想想他那块墓地,可不就是争来的吗? 回忆起那块墓地,吴幸子心情又好了不少,再想想收藏起来的鲲鹏图,近日多了七八张,他没敢带回去,都请染翠替他收着,里头有一张鲲中潘安,笔直、粗壮,也不知是不是染翠刻意交代,还是上了色的,白中带粉宛若玉髓,欸,可真好看哪!就差关山尽一些了。 吴幸子从来不自怜自哀太久,日子总是在过,无法挽回的事情多想无用,还不如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好些。 至少,关山尽不算辜负他,还将他带出枯井看了一眼大千世界,该满足了。 瞧吴幸子从郁闷忧愁,渐渐舒展了眉心,染翠也不免暗暗惊奇。这样的秉性也算前所未见,彷佛任何乌云都无法久留,杂草般的顽强,人看起来羞涩拘谨,背脊却挺得比谁都直,压都压不弯似的。 大掌柜,多谢您的点心。吴某今日也叼扰许久,就不再继续打扰您了。吴幸子说着,起身对染翠拱拱手,又往那架琴瞄了眼。 您要是不嫌弃,下回染翠还替您抚琴几曲?染翠也起身回礼。 一番客套后,吴幸子告辞离开,却在他转身走下竹亭前,染翠喊住他:吴师爷,要是您想回清城县,大将军又无法相陪,染翠愿意陪您一程,恰好四天后染翠必须回鹅城一趟,您要是想不如......话语未尽,吴幸子眼眸却亮了,连连点头道谢。 若大掌柜不嫌弃,吴某就与您结个伴儿,沿途也好照应。那好,您先问问大将军意思,染翠随时恭候您大驾。他倒要看,倘若吴幸子要走,关山尽会怎么选。 直将吴幸子送出了鲲鹏社,又叙了几句话,目送那抹纤瘦却挺直的背影远去,才转回身。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一抹铁塔似的高壮身影落入眼中,染翠勾唇笑了:这不是黑参将嘛,来鲲鹏社拆房子?不......在他身后的,正是黑儿。刀削斧凿般的刚毅面孔上,带着淡淡的怒气,眉心紧锁,虎眸瞪着笑意盈然的染翠,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起拳。 哦?那敢问黑参将来小店,有何指教?染翠倚门而立,他今日的打扮像个高门大族里的贵公子,温润如玉、水般柔和,却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俊中带了些勾人的气息,斜睨黑儿。 你为何撺掇吴先生离开?黑儿上前半步,他看着眼前几乎可用活色生香形容,却又令人不敢亵玩的大美人,喉头干涩。即便如此,他忠于关山尽,身上的任务半分也不敢懈怠。 哼,我就猜了,关山尽哪可能放吴师爷在马面城乱跑呢,你这条狗倒很是忠心,不叫两声来听听?这是大将军与吴先生之间的私事,你不该搅和。黑儿虽不比满月脑子好,也知道染翠是刻意为之,存心搅风搅雨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关山尽呢? 我约同乡回乡探亲算搅和?染翠讽笑,径自从黑儿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黑儿踌躇了几息,依然决定跟上去。那从鹅城一起来的伙计瞅着两人,略略思索后决定装作没看到。大掌柜从没吃过亏,就算黑参将拆房子杠杠的,要在大掌柜面前讨得好,恐怕也不容易。 染翠知道黑儿跟在身后,似乎也并不在意,一路把人带到了适才与吴幸子聊天的竹亭,琴已经被贴身的丫环收拾好了,布上了新的蒲团与茶点,一人一边呎尺天涯的距离,染翠非常满意。 坐吧。染翠率先在临湖的那侧坐下,与面对吴幸子时的端庄儒雅不同,面对黑儿他显得潇洒不羁许多,曲起了一条腿靠在胸前,眼尾眉梢染上淡淡邪肆。 多谢。黑儿也不推辞。 说吧,你这些日子都偷偷跟在吴师爷身边?染翠懒洋洋地半倚栏杆,一块块拨碎手上的点心喂鱼,没多与黑儿客套。 奉将军命。黑儿也不否认,他由明转暗偶尔还要陪满月刻意出现在人前办事,好营造出吴幸子失宠的表象,意欲为何他是不问的,染翠就算想从他嘴里打听消息,也没什么话好套。 这盘棋,下得倒挺大的。染翠哼的冷笑瞟他眼。你就不心疼吴师爷吗?这将军府,陪在吴师爷身边最久的,可就是你了,当初护送师爷来到马面城这一路,你一次也没想过,要放他走吗?想过。 黑儿低垂脑袋,冷肃的彷佛一颗石头,连呼吸声都浅得听不见。 他自然是想过的,毕竟那时候大将军眼里心里只有鲁先生,对吴幸子可谓极不上心,他身为亲信之一,自然知道关山尽与那些露水情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喜爱时能把人疼上天,不爱了抽身就能遗忘,在他看来吴幸子也不会例外。 不曾想,吴幸子却出人意料地,成为了关山尽放在心里的人。既然如此,吴幸子就是他的主子,自然不能让主子被人巧语蒙蔽了去。 怎么?不敢回答?染翠拍去手上的饼屑,掂起一块松子糖放嘴里,眸中的嘲讽厌烦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狼一样的男人总令他胆颤,也是唯一让他直觉想闪躲的人,要不是为了给关山尽添堵,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与黑儿独处。 黑儿自然感受到了染翠的厌恶与抗拒,眼底盈满无奈。 那是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黑儿叹气,迅速瞥了染翠一眼。大掌柜心里透彻,也应当明白,大将军对吴先生真情实意,眼前一切都是不得不为,不愿意见吴先生少根头发蹭块皮。唷,说得可真好听,染翠都替大将军心疼了。染翠装模作样的抬袖抹眼角,言词中的嘲讽比刀剑都锐利。 您……又为何要对黑儿说这些?黑儿想,莫非是要劝他别将这件事回报给大将军? 很快的,黑儿就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这些个脑子动得飞快的聪明人,就没一个能令人省心,每句话每个行为都有其深意,人活得这样不累吗? 就听染翠低笑几声,接着神情一肃:黑参将,吴师爷也算是您的主子吧?这是自然。黑儿也挺起胸,神色肃穆地回应。 那好,假如您的主子遇见了不公不义之事,您会怎么做?自然是替主子排忧解难。具体点儿说,怎么做?黑儿盯着染翠片刻,染翠大方地任他探索,悠然自得地喝茶吃点心,他看来特别爱吃松子糖,抓了一把在手心里,一小块一小块扔嘴里,用白细如玉的牙,咖崩咖崩得咬碎,有些顽皮点的碎屑落在唇上,便用粉嫩的小舌尖舔去,也不知有心或无意,那些个舔唇的动作,总带点诱人的色气。 这模样,与先前所见都不同。 黑儿过去都是陪在吴幸子身边才见得着染翠的,端的都是大掌柜的派头,不可方物又矜持端丽。 哪有现在这样活色生香的模样,一举手一抬足都风情无限,直勾人心底某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欲念。 他呼吸微微乱了些许,但很快就稳定下来,面不改色地盯着那双氤氲的眸子。 请大掌柜明示,您这么问话,黑儿恕难回答。哼,黑参将也不若表现出来的愚钝。染翠瞅着他笑弯眼,粉舌一点点舔过嫣红唇瓣,几乎是邀吻的举动了。 黑儿眼神一幽,又垂下脑袋闪躲,摆在膝上的手已经紧紧捏起。 倘若,您的主子被人给利用了,而这利用他的人并非你可以抗衡之人,你待如何?这话就问得很白了。 大将军并没有利用吴先生。黑儿不假细想便反驳。 是否利用了,你心里没点数?他先是宠着吴师爷,这会儿又刻意疏远他,偏偏仍让你暗中保护,这当中没有点利用的意思?没有。照大掌柜所说,大将军利用的也是鲁先生。黑儿可没被绕进去,心里却不知怎么依然惶惶不安。 彷佛他仍一脚踩进了陷阱中。 听罢,染翠抚掌大笑:没错,照眼前的形势,大将军确实要利用鲁先生,这半点不假,我也乐见其成。既然如此,您又为何......黑儿疑惑地睨他,眼前的美人大笑时别有种张扬肆意的美丽,端得是艳光照人、夺人心魂,黑儿都有些迷醉了。 可要如何让鲁先生认定大将军依然心悦于他,嗯?染翠猛地敛起笑颜,一动一静间变换自如,霎时就把黑儿给问傻了。 你是说......关山尽自己恐怕也没意识到吧。他利用吴师爷,来让鲁泽之安心,让他误以为关山尽终究撇下了替身,回到自己身边,在我眼里这行为可称不上高尚啊。黑儿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细想下来,大将军确实利用了吴幸子,无论是初会或现在,但......毕竟是不同的。 大掌柜,您这是强词夺理。我就是,你又奈我何?染翠又咬碎了一颗松子糖。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面对此人,黑儿当真无计可施。他叹口气,试探道:大掌柜有合计较,何妨直说?黑儿一介武人,比不上大掌柜才思敏捷。你的嘴倒也伶俐。染翠挑眉,这回的笑亲切许多,黑儿却不敢有分毫松懈。我要的也不多,两条路。其一,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带吴师爷回清城县安静几日。就看大将军是否有心找来。染翠伸出手,先竖起一根指头,接着是第二根:其二,师爷是您的主子,遇上此等不公不义之事,你难道不该带他遁走他乡吗?鲁先生大婚后,大将军要回京城了吧?那么,吴先生先一步去京城游玩数日散散心,又有何妨?你是要我背叛大将军?黑儿眉心紧拧,忍耐着才没甩袖离去。 黑参将言重了。何不看做搓合呢?大将军与吴先生之间没点波折,恐怕也走不长远。再说了,无论哪条路,大将军有心都必然找的着人,何来背叛?就是再多生七八张嘴,黑儿也说不过染翠。 他沉吟片刻,细细思索关山尽与吴幸子之间种种,又想起满月的交代,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假如大掌柜能许诺,不刻意挑拨大将军与吴先生之间的情谊,黑儿倒不是不能出力。这有何难,咱们击掌为誓!染翠绝对不会刻意挑拨关山尽与吴师爷的情谊。说着,染翠朝黑儿伸手,宽大的衣袖滑落至肘弯,露出一截肤若凝脂、秀骨腻理的小臂,黑儿不由深吸口气,靠着内力强制压抑,才没露出丑态。 他也伸出手,与染翠在半空中击掌三次,算是许下承诺。却没注意到,染翠话里,将刻意两字给咬重了。 第56章 您的好友鲁先生又上线了 那头染翠与黑儿私下结盟,打算将吴幸子趁早带离马面城。 这头,吴幸子才刚回双和院,连脸都来不及擦一下,薄荷桂花就迎来了不速之客,来不及挡住便被他瞧的正着。 吴幸子不知道那看来温柔清秀的大丫头什么来头,俩小姑娘却很清楚,她可是原本关山尽身边的大丫头,前些日子鲁先生回将军府,便被派去服侍鲁先生了。 含笑姊姊。既然主子瞧见了,俩丫头只得笑着把人迎进来。 薄荷妹妹、桂花妹妹,吴先生在吗?含笑能在关山尽身边当差数年,备受宠信,自是很懂得做人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含笑与俩丫头交情也还过得去,她俩对看一眼,桂花转头跑到吴幸子身边,将他拉进屋子里。 而薄荷则留在原地,巧笑回道:姊姊也瞧见了,主子是在的。不过刚从外头回来,不好直接见客,请姊姊稍等。哪里话,是含笑惊扰了吴先生。并不焦急,含笑人如其名总带着浅笑,静静地站在院中候着,反倒让薄荷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含笑现在是鲁先生身边的人,薄荷桂花哪能不多留点心眼呢?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想的,鲁先生都要大婚了,还特别将人接回来,连主子都抛在一旁不理不睬,前些日子那日夜相依、款款情深的模样,跟一场梦似的。 吴幸子毕竟早就见到了含笑,他匆匆抹了抹脸、擦了擦手,就怕让人久等了,匆匆忙忙出了屋子,桂花都来不及拉住他缓一缓。 主子,这位是含笑姊姊,在鲁先生身边服侍。薄荷连忙上前搀住主子,将鲁先生三个字咬重了些。 鲁、鲁先生吗?吴幸子眨眨眼,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先前在鲲鹏社才提到鲁先生呢,回头人家便找上来了,这又是要请他吃饭不成?真是太客气了。 吴先生见谅,含笑来的不是时候,惊扰您了。说着弯身福了福。鲁先生想请您一叙,不知吴先生赏脸否?比之先前华舒请人时藏不住的轻蔑,含笑着实令人如沐春风,吴幸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您太客气了,既然是鲁先生的邀请,吴某自然乐意赴约。脑中突然又想起送礼一事,虽然染翠说别送,吴幸子也明白这当中的眉角,可上回鲁先生请他吃饭,这回又空手赴约实在说不过去,一点小礼物应该无可厚非吧? 既有打算,吴幸子便吩咐薄荷将今日刚收成的茄子、黄瓜等蔬菜用篮子装好了,打算送给鲁先生尝尝鲜。 还别说,这些黄瓜新鲜甜脆,茄子也是皮薄肉厚还不老,生吃也可炒了吃更显美味,将军府厨子的手艺都好,这礼物送了也不怕浪费,人总是要吃饭的不是吗? 原本还想送罐腌菜的,可想起鲁先生茹素多年,葱姜蒜地胡椒等等都不入口,又连忙从篮子里挑出来,免得办坏了事。 含笑见主仆三人忙碌也不催促,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等待。 当吴幸子终于挑好一篮子菜满意地提着篮子起身时,含笑才靠上前将篮子接了过来,柔声道:辛苦吴先生了,请吴先生随小婢来。嗳......这篮子我自个儿提就是了......吴幸子伸手想拿回篮子,他哪好意思让姑娘提东西领路,自己无事一身轻呢? 可含笑动作轻巧迅速,温温柔柔地推回他的手,与眼神示意薄荷桂花侍候好人,才转身领路。 吴幸子没办法,一路上盯着菜篮子不时揉揉袖口,总不能硬抢吧? 望舒小筑吴幸子是去过的,这回再去那片默林已经都谢了,绿叶随风沙沙作响,别有一番清幽宁静的悠然气息。 含笑领着主仆三人往后头的院子走,春日正好,清风送爽,眼前出现一道轻浅流水,临水有个竹亭,一抹白衣身影端坐亭中,如松如竹彷若谪仙,风吹过时掀动衣袂,更显不染尘俗。 鲁先生,含笑带吴先生来了。含笑将三人领到亭前,俯首敛眉对亭中人弯身。 吴先生,久违了。亭中当然是喜穿白衣的鲁先生,他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起身迎接吴幸子。 鲁先生您客气了。吴幸子赶忙拱手称谢,客套了几句才走入亭子里,在鲁先生对面落座。 这是吴先生送您的礼物。含笑将手上的菜篮子抬了抬,鲁先生淡扫一眼,唇带浅笑。 吴先生太多礼了,泽之受之有愧。哪里话哪里话,这都是小东西,我自己种的味道可好了。鲁先生茹素不是?这些菜恰好让您尝尝。吴幸子怕他推拒,连忙交代自己的丫头:薄荷桂花,你们替含笑姑娘将菜送去大厨吧,晚上正好炒来吃。是。薄荷将菜篮子接过来,让妹妹留在主子身边,自己则一溜烟往大厨跑去。 多谢吴先生了。鲁先生这才重新落座,替两人斟了茶。 茶是好茶,可吴幸子却有些坐立难安,毕竟茶都喝了两杯了,鲁先生却一句话没同他说,这究竟是何章程?着实令人惶然。 大概是察觉了他的窘迫,鲁先生这才放下杯子,对吴幸子露出一抹浅笑,吴幸子很自然地便回了一个笑容。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先生之后有何打算?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吴幸子愣了愣,啥也回答不出来。 见他呆愣的模样,鲁先生垂眼似乎叹息了声:在下问的,是您之后要留在将军府,还是想回家乡?这话问的太白,吴幸子猛一个哆嗦,脸色苍白了几分。他是打算回家的,毕竟眼下关山尽和鲁先生又走在了一块儿,且照染翠所说,与乐三小姐的婚事仍有变数,也许关山尽想开了,把人从婚礼上抢走都难说,也真没他什么事了。 他现在没走,也只是舍不得关山尽,心中隐隐期待能再见他一面,好歹道个别不是吗?再说,关山进也许对他……说不准也还有些余情吧…… 海望应当同你坦承了,你对他,不过是我的一抹影子。要说先前鲁先生说话拐弯抹角不肯明讲,这回就是赤裸裸的只差没直接请他滚了。 吴幸子哑然地看着他,眼前这人当真是鲁先生吗? 以前的鲁先生温柔尔雅,说话也是委婉柔和的,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鲁先生,您......吴幸子刚想表示关心,鲁先生却截断他的话。 以前,是我想差了才让海望与我之间未能坦率心意,徒生枝节。这是这是......这当中的种种吴幸子原本就清楚,在他看来关山尽与鲁先生那是两情相悦,可不知为啥彼此之间却矜持了许久,这才错失坦率心意的时机。 他不由得揉了揉泛疼的胸口。 原来你知道。鲁先生蹙眉冷笑了。看来,吴先生倒是个明白人。啊?吴幸子眨眨眼,愣了半晌才苦笑:吴某没什么长处,就是有自知之明。他响应的诚心诚意,鲁先生白皙的面庞却猛得染上红晕,似乎是气出来的,这可让吴幸子有些茫然了。 他说了什么吗? 就见鲁先生张嘴彷佛要说什么,最后却咬咬唇,端起茶啜了口,才又开口:这回我看清自己的心意了。恭喜恭喜......吴幸子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啥,可不回话似乎又太失礼,只得干干地这般回答。 鲁先生轻锁眉心,美人就是酝怒都别有一番风情,就是这股火气来得莫名,让吴幸子心上忐忑。 海望与我相交多年,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然而,以前,我总担心他年少轻狂,定不下心来,所以只得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太可惜了......吴幸子揉揉鼻尖,心下更加茫然。 这些话,不是应当对关山尽说吗?为何特意邀他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呢? 不过这回,我也算明白了,不该再继续辜负海望的一片赤诚,让他一次次寻找我的影子,将情爱投注在虚妄之上,太伤他的心了。这一番话,换做任何人大概都能从中听出嘲讽,可惜吴幸子不是其中之一。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鲁先生有此觉悟,也是您与海望的福气。简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鲁先生皱着眉,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竟一时说不出口,眼前这人着实令人厌恶! 鲁先生如何不知道,关山尽现在对吴幸子的疏远,可不全然是喜爱自己的缘故,他又如何感觉不出,尽管再次回到望舒小筑,回到那个被关山尽捧在掌心的日子,可这些疼爱跟过去硬是少了一丝亲昵。 这让鲁先生如何不急? 再说了,关山尽面上是疏远了吴幸子,可却没将人送走,依然好吃好住的养着,这可不是关山尽惯常的秉性啊!鲁先生也算是将他的性情摸得颇为透彻,要是真厌倦了吴幸子,在自己回来那天,吴幸子就会被送出马面城了。 他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却不愿意相信自己败在一个丑恶粗野的下里巴人手中!关山尽定然是喜欢他的,只是对吴幸子有些余情未了,既然如此他何妨替关山尽下决定呢?这个爱了他许多年的学生,定不会怪罪的。 他们之间错过太多,不需要再有任何人旁生枝节。 海望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你。再继续将你留在马面城,也不是个道理。鲁先生正了正脸色,突然握住了吴幸子的手:吴先生,请你别怪罪海望,是我害得他行差踏错,牵连了你。鲁先生言重了、言重了......吴幸子窘迫不已,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抓住,鲁先生竟也用上不小的力气,在他手上捏出浅色指痕。 桂花在一旁看见了,上前想护住自己的主子,却被含笑给拉住,对她摇摇头。她心里急,又挣不脱含笑的手,瞪着一双大哭了。 唉,吴先生,我替海望向您致歉,太委屈您了。可是......鲁先生眼睫半垂,眉带轻愁,令人打心里为他心疼。吴幸子也不例外,他无措地任鲁先生拉着自己的手,心头彷佛压着一块烙铁,炙得他心肝脾肺都疼。 鲁先生放心,我从没......怪过海望......这是实话,关山尽没对不起他什么,怪就怪他自己动了心,徒增唏嘘。我原本就打算走了。闻言,桂花瞠大眼险些叫出来,连忙死死地用手摀住嘴,可眼眶却红了。 是吗?鲁先生唇角轻勾,笑中带着怜悯。 是啊......吴幸子叹口气,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请鲁先生别担心,吴某不会让您与海望为难。没想到他会如此洒脱,鲁先生反倒有些不信了。 你......真愿意离开?当然,我与海望之间本就是露水姻缘。尽管后来成了涝灾。既已下定决心,吴幸子笑容就更加真诚了:也难为您与海望之间错失这么好些年,望您俩位能白首共度。承蒙吉言。本想给吴幸子下马威,却没料到事情会如此进展,鲁先生反倒无措了。他猜不透吴幸子这是真心还是诚意,世上又如何会有人能率直至此呢? 不过,三天后鲁先生要大婚了,您与乐三小姐也说好了吗?吴幸子是真心疑惑,毕竟关山尽还在忙碌婚礼的事情,该不会鲁先生又胆怯了没把话说清楚吧?吴幸子不免替他担心。 这记回马枪直接戳进了鲁先生心窝,他脸色一白,无言以对。 第57章 井底那只蛙 望舒小筑静默了一段时间,吴幸子担忧地看着鲁先生苍白的脸庞,思量着是否请大夫来瞧瞧。 他心里也明白,鲁先生大抵是没打算好如何退婚,毕竟乐三小姐一片赤诚真心,尽管才见过一次面也能感受到小姑娘对鲁先生的爱意绝非懵懂而就。 吴幸子轻叹一声,对鲁先生感到些许歉意的同时,也为关山尽心疼。 恐怕这两人还有好长一段路得走。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是我与海望的事,不劳吴先生挂念。半晌后,鲁先生才冷淡地如是开口,瞪着吴幸子的眸子染上怒火。 是吴某冒昧了,望鲁先生见谅。吴幸子老老实实地起身拱手道歉,反省自己是否嘴太快,这件事原本也轮不到他操心呀。 泽之有些倦了,便不多招待吴先生。希望今日吴先生给在下的承诺,不会转眼即过。鲁先生也不起,半垂着眸语气恹恹,似乎真累了。含笑,送吴先生回去。是,吴先生请。叼扰鲁先生了。吴幸子瞅着鲁先生又叹了口气,这才走出竹亭跟在含笑身后离去。 回双和院的路上,恰好遇见从大厨飞奔回来的薄荷,桂花看到姊姊扁着嘴伸手拉了凑上前嘀咕,薄荷分神听妹妹抱怨,一会儿蹙眉一会叹气,最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主子,动了动嘴想说话,可眼尾瞟到含笑窈窕的背影,又忍住了。 回到双和院后,含笑却没告退,福了福便定定地看着吴幸子,把人看得局促不已,才缓缓开口:适才,吴先生所说的话,是真心的吗?啊?哪一句?吴幸子一脸茫然,不解含笑为何这般问。 您打算离开马面城,这是真的吗?含笑索性问得更直接了,薄荷桂花闻言也连忙盯着主子,屏气凝神地等待答案。 这……吴幸子揉揉肉敦敦的鼻尖,略略迟疑了几息,才苦笑回答:我也没什么好留下来的呀。关山尽与鲁先生终于坦承心意了,便不再需要他这抹影子了不是吗? 含笑闻言点点头:吴先生心思剔透玲珑,与满副将说的一模一样。接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稍稍压低了声音续道:吴先生打算回清城县吗?这......吴幸子自然是打算回去的,可含笑猛然一问,他倒是迟疑了。虽不认为关山尽会千里迢迢寻去,但万一......他倏地察觉到自己内心隐隐然的期盼,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含笑有幸在大将军身边伺候数年,便大着胆子劝吴先生几句了。说着又靠近数步,薄荷桂花怕主子吃亏,也凑了上来,吴幸子只得退开半步避嫌,含笑朝俩丫头瞥了眼,眸中带笑。接着恭恭敬敬地道:大将军眼中容不得尘沙,吴先生这一走,恐怕会惹怒大将军。这......吴幸子踌躇了。要不,我同他说一声?他应当也能理解才是。不知怎的就想起当初回家过年的事,那时他开口说要走,关山尽还气吐血了呢,可眼下有了鲁先生,今非昔比才是。 只不过,关山尽半个月前就不见他了,这说一声也着实有些难办。 含笑凝视着吴幸子片刻,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若含笑替您请大将军来?可以吗?那可太谢谢了。吴幸子两眼一亮,笑了起来。含笑姑娘,多亏有您啊。哪里话,这是含笑应当做的。既然把该做的事都办完了,含笑心里也松了口气,给了吴幸子一个隐晦而同情的眼神,福了福便退下。 身为关山尽身边备受信任的大丫头,她自然不是鲁先生能指使的了的,也没真将鲁先生当自己的主子。可,满月就不一样了,将军府或干脆说整个马面城,大将军之下就是满副将,这个看来圆润憨厚的满月,其出谋划策的能力,若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含笑也好黑儿也罢,他们这些亲近的人总是听满月的话。 尽管不明白满月又在下什么棋,但他交代下来的事,含笑不敢掉以轻心。 送走含笑后,薄荷桂花扁着嘴靠上来问起吴幸子的打算,确知他真想离开了,俩小姑娘垮下肩,眼看都要哭出来了,却勉强忍住。 吴幸子心疼哪!这俩丫头他是当侄女儿疼的,乍然说要分离他心中也很是感伤,可马面城毕竟不是他久待之地,人终归是要回家乡的。 这一天,主仆三人都显得心思郁郁,吴幸子午饭都少用了两碗,菜倒是都吃光了,懒洋洋地靠在黄瓜架边的椅子上打盹,趁机厘清自己的心情。 薄荷桂花也拉了小凳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做些针线活儿陪着主子。 春日暖却不炽人,风中带些草木香气,吹得人浑身舒畅,吴幸子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察觉他入睡了,薄荷轻手轻脚拿出一件披风来替他盖上,可下一瞬披风却被一只优雅漂亮的大手给抽走,薄荷吓了一跳险些尖叫,连忙摀住嘴,睁着一双大眼睛顺着手往上看,关山尽那张无瑕的面庞落入眼底。 大将军!桂花也注意到了,连忙扔下手中的针线跑过来,与姐姐两人一起向关山尽问安。 起吧。关山尽随意摆摆手,将披风扔回薄荷手上。他睡了多久?问话的时候,关山尽只顾盯着吴幸子看,彷佛渴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 回大将军,吴先生刚睡去。嗯。关山尽轻颔首,弯身小心翼翼地将吴幸子搂入怀中,动作轻巧平稳,吴幸子只微微吟哦了声,脑袋一歪倒在关山尽肩头,蹭了蹭脸颊后带着笑又睡熟了。 看着他依赖的举动,关山尽心头发软,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永不分离,可又担心自己动作大了惊醒怀中人的好梦,不免有些笨拙,挪了几次才让两人一块儿安置在椅子上。 披风。他压低身声音朝薄荷伸手,小姑娘呆愣了一会儿,被他瞟了眼才连忙交出手上的披风。你们都退下吧。……是。薄荷桂花心里不甚乐意,可关山尽的眼神太怵人,只得不甘情愿离开。 两个小丫头跑远后关山尽轻声一笑,细细将吴幸子用披风裹好,免他着凉。马面城虽暖和,但初春的风还带些丝丝冷意,稍有不慎便可能风寒,他哪里舍得。 吴幸子睡得倒好,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窝上,一股子搔痒直痒到心里。他忍了忍,才没压了人一口吞掉,只是难耐地用手一下下拍抚吴幸子后腰。 这相互依偎的姿势是看不到老家伙的脸的,关山尽心下不满,把人搂紧了些,干脆也闭上眼假寐。 也不知睡了多久,吴幸子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西斜,呼息中充满白檀与橙花的味道,他依恋地吁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做了好梦,竟连关山尽身上的味道都梦到了。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正蹭着脸颊的吴幸子倏地一僵,接着猛然抬起头,牙险些撞上关山尽的下颚。 你......你......他被搂得太紧,即便抬起头也只看得到关山尽秀美的下颚及颈子,关山尽这才松开了些,让两人能对视,唇边带着促狭的浅笑。 吓着了?呃......吴幸子愣愣地点头,他突然想起含笑离开前说会请关山尽来,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来了。他不是正在忙着鲁先生大婚之事吗?剩不到三日了哪!鲁先生都同你说了?他下意识问。 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否则关山尽哪抽得出空呢? 说什么?关山尽唇边的笑淡去,眉宇间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就是......正想回答,所幸吴幸子及时摀住自己的嘴,才没将鲁先生的心意暴露出来。即便大伙儿都知道鲁先生对关山尽有情,但显然当中还卡着大婚这事,不该由他来透露给关山尽。 嗯?关山尽拉下他的手,看着那半张的嘴,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拉着他的舌尖嬉闹一番。 直把人吻的险些喘不过气,他才意犹未尽地移开唇,用指头轻柔地抚过被吻肿的唇瓣。 吴幸子被吻得红霞满面,又羞又迷惘,照说关山尽终于得到鲁先生的人了,应当不会再沉迷在自己身上,怎么还这般热情呢? 怎么又傻了?关山尽从不知道自己光瞧着一个人,就能这般满足,恨不得永远相依偎,鲁先生也未曾让他有如此感受。吴幸子究竟那儿特别呢?关山尽也闹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这只老鹌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半个月,他忍的辛苦,为了让鲁先生安心,为了让乐家安心,也为了让乐家背后那些人盯紧鲁先生,他只得疏远吴幸子,连偷看一眼都不行,深怕事态出现变化。 可,适才含笑带话说吴幸子想见他,关山尽就再也忍不了了,所幸这半个月的成效不错,勉强能让他偷着半天,陪陪这老家伙。 睨他眼,吴幸子踌躇地开口:鲁先生......三日后真要大婚了?是。从吴幸子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关山尽不由得蹙眉。怎么问起这件事?含笑回报他,鲁先生今日请吴幸子喝茶,说了些挤兑人的话,关山尽不免心疼,莫非吴幸子想同自己诉苦?这念头一闪过,关山尽心底莫名愉悦,眉心也松开了,搂着吴幸子晃了晃。 我是想......打算离开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下肚去。吴幸子垂着脑袋,不自觉揉起披风的带子,关山尽看见了,握起他惶然的手把玩。 两人的手指一会儿交缠,一会儿磨蹭,最后交握在一块儿。关山尽的掌心彷佛有团火,烫得吴幸子掌心骚痒,一路窜上脸颊,泛起红晕,连耳尖都红了。可他依然乖巧地让关山尽握着,就是没脸抬头看一看那张闭月羞花的容颜。 想什么?嗳,我想着,该不该送礼?话出口,吴幸子都觉得自己敷衍,这件事早定下来了,再说了,这眼下提婚礼,总觉得像在削关山尽面子。 送礼?关山尽扬眉,点点他鼻头:送什么礼?你同鲁先生交情好吗?怎么可能好。含笑报回来的几句话,让关山尽听了都心生不悦,要不是那些话出自鲁先生的口,他定然出手整治那人一番。 呃......三面之缘......吴幸子叹口气,微微垂下肩,整个人在关山尽怀里缩成小小一团。 不用送了,将军府给你的例钱好好留下,无须浪费在旁人身上。想到吴幸子那可怜巴巴的九两多棺材本,关山尽就心疼。你不是还想请我吃全羊宴吗?嗳,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吴幸子在心里算了算钱囊里的余款,几天前才又拿到这个月的份例呢,合计合计竟有快一百二十两,将军府真是太大方了,这些钱他不能带走,倒是应该请关山尽一顿。 等鲁先生大婚后,你请我吃饭吧。关山尽只是随口一说,吴幸子脸色却变了。 大婚后吗?这么说,是没机会了吧。 毕竟,那时候他都跟染翠上路回清城县了。 脸色这么难看,怎了?这点变化哪里瞒得过关山尽的眼,他心下一凛,捏了捏吴幸子的脸颊。鲁先生对你说了什么?呒呀呒呀......一紧张,吴幸子便说起了乡音,关山尽虽听不懂,也明白他在否认,显然是有什么的。 吴幸子,鲁先生对你说的话都别往心里去,也无须较真。关山尽抬起他的脑袋,认真地瞅着他。等鲁先生大婚,咱们就去京城吧。京城?这十万八千里远的。清明扫墓怎么办?关山尽挑眉一笑:就知道担这些无用的心,好吧!清明前定将京城的事给结束了,陪你回去扫墓便是。一时不查,吴幸子便点了头,也错失了向关山尽道别的机会。 毕竟是镇南大将军,不日又得回京述职,连同大婚还全挤在三天后,当真忙的脚不点地。连晚饭也没一块儿吃,关山尽抱着他亲了又亲,还是离开了。 吴幸子愣愣地送他,捂着自己被吻的又麻又肿的唇,舌头都被吸疼了,这会儿还有些不灵活呢。 清城县到底回不回?这......夕阳下,一个高大的黑色剪影,也不知打那儿冒出来的,倏地出现在他眼前,把吴幸子吓得连退三大步,捂着胸差点没叫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竟是黑儿。 黑儿?吴师爷。黑儿拱拱手,黝黑刚毅的面孔上有一抹决然。 你怎么来了?喝杯茶吗?眼前的人与往常有些不同,吴幸子心跳莫名乱了几分。 师爷想回清城县吗?黑儿上前两步,语气微带急躁。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回道:想......不管关山尽有何计较,尽管刚刚动摇了,吴幸子毕竟还是那个吴幸子,那只井底的小青蛙。 那么,黑儿带你走吧。黑儿单膝跪下,右手捂在心口上:您是黑儿的主子,黑儿定会保你平安。 第58章 京中鲲鹏何其多,当见当见!(ABO平行世界肉蛋,生殖腔PLAY、大肚H、内射、阴茎结高潮) 黑儿一番剖白,让吴幸子傻住。 这是......逃命还是私奔?脑子里转过这两个词,他不由得退了两步,惶惶不安地往关山尽离去的方向张望。 他不过想回家而已,也都说好同染翠一块儿走了,怎么从黑儿嘴里说来,显得甚是危险? 我、我与染翠说好,一块儿结伴回去......黑儿毕竟是关山尽身边的人,继续待在他身边于情于理也不太合适吧。 主子去哪儿,黑儿便跟到哪儿,定会保您平安。黑儿依然单膝跪地,用黑乌乌的脑门对着他。 这......吴幸子手足无措,他想将黑儿拉起,谁知却纹风不动,自己反险些摔倒,还是黑儿扶了他一把。我只是回家罢了。吴先生,黑儿斗胆问一句,若是有机会,您愿与大将军白首共度吗?黑儿抬起脸,黝黑的面孔几乎融入了黯淡的天色中,灯笼尚未点上,他炯亮的眸灿若星辰。 这......吴幸子答不上来。若有可能,他应当是期盼能与关山尽结契的,可他这把年纪,早就不会有不切实际的盼望了,黑儿这样问,他也只能苦笑不答。 却不知,他的神情透露了太多,黑儿定定地凝视他半晌。吴先生,大将军要是发现您离开马面城了,转头便会寻去清城县,您恐怕难以抵抗雷霆之怒。雷霆之怒?吴幸子抖了抖,他没见过关山尽生气,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这......可他......吴幸子叹口气。他与鲁先生终成眷属,又何须一抹影子碍眼呢?黑儿聪明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自问道:不如黑儿带您去京城游玩一番?一当散心,二给大将军的怒气平息的时间,两三个月后也许这事就揭过了?京城啊?不对呀!关山尽不是要回京城述职?万一遇上了......岂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吗? 黑儿自然懂得他的担心,宽慰道:都说大隐隐于市,大将军料不到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藏着的。这么说也是个道理啊......吴幸子不由地点点头。 他这辈子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京城地上铺的都是雪花石板,繁华热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天下才俊也具聚于京城。比如那位擅长弹琴的公子,说不准他能有机会一听那位公子弹琴?大家交个朋友啊! 就不知公子的鲲鹏是否也玉树临风、风采迷人呢?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黑儿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却也知道吴幸子同意了,这才站起身撢了撢膝上尘土,对吴幸子抱拳道:吴先生,此次京城之行,黑儿定会护您周全。为了避免大将军起疑追赶,咱们就在鲁先生大婚当日离开吧。还是你想的周到。吴幸子连连点头,心思飞远了些。天下之大,何处无鲲鹏?一两年后,难保不会又遇上个能与他情牵三世的鲲......男子,就算没有,他那藤箱也能收获颇丰啊! 这一想,还之有些小雀跃呀! 那么,黑儿先告退了。三日后,黑儿来带您离去,吴先生有什么需要带走的物什,这几日悄悄都收拾了吧。语落,黑儿的身影一闪,鬼魅般消失无踪。 吴幸子在原处愣了片刻,按了按心口,转回卧房中将放着鲲鹏图的藤箱又挖出来了,并将鲲鹏图一张张拿起来赏玩,连晚饭都没吃。 ※※※ 离开双和院后,黑儿几个踪落来到满月住所,他还没敲门呢,里头就传出满月的声音了:黑儿进来。满副将。黑儿推门走入,他俩相识多年,除了嘴上平时也没太多繁文缛节的讲就,随意点点头当招呼过了,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替自己到了杯茶润喉。 吴先生愿意走了?满月放下手中的笔笑问。 是,如你所说,吴先生没有多问就同意了。黑儿却叹了口气,神色郁郁。 瞧了他的模样,满月嗤笑声: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是帮着鲁泽之欺负吴先生呢?这......不是吗? 我问你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鲁泽之对大将军没安好心啊?满月继续埋头案上卷宗,他得跟着关山尽回京述职,这几日忙得连囫囵觉都没得睡,现在与黑儿谈这席话的时间,还是硬挤出来的。 什么时候......黑儿蹙眉,沉吟片刻:鲁先生来马面城的第三年吧,竟才两年前的事吗?他自己掐指一算,都有些惊讶。 在那之前,你不也认为鲁先生高洁淡然,配咱们大将军也合适吗?虽然不知为何他两人总以师生相称,你心里难道不认为,是咱大将军爱而重之不敢轻易亵渎的缘故?满月睨他眼,唇边的笑颇为嘲讽。 是,那时候,将军府里的人都这么觉得。大将军只有在见到鲁先生时,才真正开心惬意,你那时候不也挺喜欢鲁先生吗?回想起来,两年前将军府中众人对鲁先生是当作未来主母的,毕竟鲁先生样貌出尘、气息宁静,与大将军在一块儿时,简直像幅画似的。 我就没喜欢过鲁泽之。满月哼了声,下笔的力道重了些,笔杆喀一声断成两截,他厌烦地撇撇唇换了支笔。 可你一直向着他呀。就是这两年,你的种种作为也总是帮他。黑儿总算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了。满月不喜欢鲁先生这事儿,其实大伙儿是知道的,面对他们满月从没掩饰过厌恶。 然而,但凡鲁先生需要什么、出了什么意外,满月也总是要他们半点不能耽搁,即刻便得处理好了。这让他们看的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就是这次,鲁先生回将军府后,满月也交代了含笑尽量挑拨吴幸子,断了他留下来的任何念头,必须得将人赶走。 这若不是为了鲁先生筹谋,还能为哪桩?给他添堵吗?这都疏流啦! 满月闻言笑了笑,又问:你们又为啥看透了鲁先生啊?要说看透,不如说是弄明白鲁先生总是吊着关山尽,虽不解其意,可人的胳膊总是朝内弯的,谁也看不惯鲁先生此等作为。 要说起究竟是如何看透的......黑儿悚然一惊,呀然地看向满月。 是了,以前满月同鲁先生没有任何交集,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冷眼旁观一切,那时候他们都不明白,这么好的鲁先生,为何满月总不亲近?可后来,满月变了态度,他嘴里说着厌恶鲁先生,却将鲁先生的事看得极重,甚至都还帮着撮合关山尽和鲁先生,这样来来去去,不用多久大伙儿就弄懂了,鲁先生对关山尽是有情不假,可态度却不怎么得劲。要说关山尽因爱而生怖,不愿意亵渎一二,还不如说是鲁先生摆出的姿态,让关山尽无法靠近。 因此之故,大伙儿才慢慢改变了态度。 是你......原来如此.....黑儿连连点头,倒也不意外,就是没想到满月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所以那时候,鲁先生坠马摔断了腿,你才让我不得按下消息,越快让大将军知道越好?你们要是把消息按下了,知道会如何吗?如何?黑儿盯着满月憨直的笑,不敢轻易回答。 喏,我给你解释解释。鲁先生不管为何事坠马,不管是存心或无意,他终归是坠马了,大将军能不心疼吗?摔断了一条腿也不是件小事。满月朝他勾勾手指,黑儿会意立即递上一杯茶让他润喉。咂吧几口茶他接着说:这时候要是你们把事情按了按,晚了几天告诉大将军,他回来是不是更心疼鲁先生了?还得罚你们。你说的是......黑儿毛塞顿开般连连点头,可下一瞬又蹙起眉:那你这回又为何要如此拐弯抹角地撺掇吴先生离开呢?其一,是为了京城的事。这你们先别问,鲁先生大婚后自会与你们说清楚。其二嘛......满月抖了抖圆润的下巴,恹恹道:还不是为了咱大将军呢。染翠提没提过,大将军这会儿还没真把吴先生放心上?还真提过,黑儿只得颔首。 这些聪明人脑袋究竟怎么长的,一个两个心思七弯八拐,简简单单一件事情,也能搅弄出这么好些风雨。 我与大将军一块儿长大,他这人什么样,我算是清楚得很。他这辈子,对这些情情爱爱就没上过心。他是会宠人,可他宠人是有目的的。瞧他宠鲁先生,为的是啥?倘若,他真想对鲁先生出手,你认为鲁先生抗拒得了?他这是在玩呀!满月说着叹口气。我这么同你说吧,等吴幸子真心陷了进来,心里眼里只有大将军的时候,他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若这样,这次不如将两人彻底分开了?黑儿脑中闪过吴幸子眉宇间的轻愁,怎么好伤了这老实师爷的心呢? 那是不可能的。满月摆摆手。关山尽已经喜欢上他了。你敢在他手中抢人哪?你有几条命?啊?可是......你以为我乐意做这些事吗?我干嘛让自己累得像条狗似的?满月揉揉眉心,他躲着关山尽做这些事,那也是拿自己的脖子顽抗沉鸢剑了。 那是为何?我这么说吧,大将军确实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但那仅限于官场和战场,他这人脑门压根没开过缝,出生就闭死的,缺了点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我只是凿开他脑门罢了。弒主吗?黑儿轻抽气。 满月猛咋舌,狠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这叫帮他开窍!不经一番寒彻骨,他能懂梅花为何扑鼻香吗?他喜欢吴幸子,却不懂得自己喜欢了,你乐意拖死吴师爷吗?是嘛......黑儿叹口气,回想起染翠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这一切,都是为了撮合两人吗? 染翠那抹盈盈笑意,让黑儿猛地打了个寒颤。 第59章 往事已矣(今天没有幸子,人兽世界彩蛋,也没有肉,但有狐狸精) 望舒小筑是关山尽当年特意为鲁先生修筑的,一砖一瓦、一房一舍,还有那一大片的默林,点点滴滴都是关山尽对鲁先生的喜爱疼宠,鲁先生需要的他都能事先安排好,既体贴入微又细腻。 而小筑的命名,更直接表明的关山尽的心意。 望舒,本就是明月的别称,在他心里,鲁先生就是一抹月色,高洁完美、无暇如玉,若无爱慕之意,又何来如此的另眼相看? 关山尽站在望舒小筑前,盯着他亲手提的字,苍劲的小篆,铁钩银画让银月多了一抹杀伐血性,彷佛像他终于亵渎了这片皎洁月色,在心中窃喜。回想当初满心的浓情密意,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即将亥时的夜,星光在薄纱般的云雾遮掩下,显得稀疏黯淡,这是个无月之夜,望舒小筑中点上的灯火也不多,只有一条流光般的小径,往默林深处蜿蜒而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夜风微凉,在默林中沙沙作响,也翻动了关山尽一袭墨黑的衣袍下摆。 他来,是为了赴鲁先生的约。 今日过午不久,含笑带着鲁先生的口信求见关山尽,说鲁先生挂念大将军,希望邀大将军夜里一叙。 关山尽当即应下,这些日子他刻意晾着鲁先生,也真亏鲁先生按耐得住,竟能忍到大婚前夜才对他服软,关山尽又怎么会让鲁先生失望呢?他可是非常好奇,鲁先生想对自己说什么。 由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尽头,是一座茅亭。那亭子是鲁先生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看着朴实然而处处巧思,融在默林之中,古朴中隐含幽趣。也是望舒小筑中,唯一不经由关山尽的手,由鲁先生独力修筑而成的地方。 特意约在此处会面,其中含意让关山尽无法不低笑出声。 即便到了这时候,鲁先生依然努力在他面前维持不染纤尘的模样,倨傲地挺着颈子跟背脊,彷佛并没有偷眼打量他,更没有心烦意乱、惶惶不安。 这真是有趣得紧啊! 关山尽用足了一刻钟,才施然行至茅亭。 亭子中灯火摇曳,彷佛笼罩于朦胧金色薄雾中一抹白衣纤影彷如空谷幽兰,不染尘俗,周遭的气息是静谧的,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会将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吹散了。 茅庭中摆着蒲团与一张竹编的矮几,鲁先生盘坐在地的身姿挺拔如竹,又袅若柳枝,正仰着头眺望夜空里的星子。他露出的肌肤宛如和阗美玉,冰凉又细腻,几乎能泛出柔光。 秀美端丽的容颜犹如被流水琢磨过,很容易便深深烙印进心底,永难忘怀。 关山尽不远不近地凝视了他片刻,才开口唤了声老师。 闻声,鲁先生彷佛受到惊吓,肩膀微微瑟缩了下,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将视线调向关山进,唇上浮出一抹隐藏忧伤的浅笑。 海望。老师身边怎么没人服侍?关山尽走进茅亭中,与鲁先生隔着矮几,撩起袍角在蒲团上落坐。 默林中除了他二人,没有第三个人,除了风声,也无更多虫鸣,彷佛另成一个世界,遗世而独立。 我让他们都退下了。鲁先生垂下眼回道。 是吗?关山尽也不急,偏头看向亭外的夜空。 一时竟默然无语,鲁先生等了又等,也等不来关山尽主动开口,他咬咬牙,压下心里的慌乱,却不想捏紧的手根本没躲过关山尽的眼尾余光,也因垂着眼没看到他唇边揶揄的笑痕。 你......还怪我吗?最终低头的,自然是鲁先生。他语尾颤抖,彷佛受到了极大的误解与委屈,却仍要自持风骨,不肯低头。 这种姿态,确实曾经极为吸引关山尽。 他轻轻蹙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回答: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以为,是您还不肯原谅我。我不肯原谅你?鲁先生猛地抬起眼,直接看进了一双多情缠绵的桃花眸中,即便在摇曳的灯火下,依然让人心悸不已。为了何事?为了吴幸子。关山尽苦笑一声,修长优雅的指头从矮几上滑过,隐隐约约地擦过了鲁先生指间,那一晃而过的热度犹如星火,直燎上心头。 然而,吴幸子这三个字却又彷佛迎头浇下的冷水,泼得鲁先生激灵,好不容易晕红的脸颊又褪回苍白。 我知道,你是为了激我。沉默片刻,鲁先生带着叹息道:你还记得,你从西北回来那年的上灯节吗?记得……关山尽心头微微一动,伸手握住了鲁先生放在矮几上的手,肌肤带了些夜露的凉意,他不禁又握得紧了些。 那一日,因为见到了鲁先生,他的心才踏实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鲁先生不再仅止于师生之情,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上了心。后来他将鲁先生再次延请回府,给了个门客的身分,尽管鲁先生才智平庸,在他身边毫无用处,但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安稳了。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走上了这样的叉路? 我是特意去见你的。鲁先生声音微哑,不待关山尽响应便续道:你回来那日,我也在街上看着你。你变了许多,尽管还是张扬的紧,眼神却是空的。眼神是空的?关山尽挑眉。 是啊。鲁先生凝视着他,突然苦笑:你不信对吧!你不相信我看得出来。海望,我从你十岁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西北的日子很苦,填了多少人的命,才终于换来这些年的平安,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那时候,跨着逐星,随着凯旋的将士游街,就走在威远大将军的身后,可却彷佛压根不在那儿,那样的繁华热闹对你来说,很可笑吧?关山尽撤下了唇边的浅笑,眉目变得冷肃,木然地瞅着鲁先生不语。 他是真没想过,原来,鲁先生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就是爹娘,甚至满月,都未能看出那时候的他,在京城里有多难熬。放眼所及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周身萦绕的血气依然浓烈,却已无处发泄。 看着那些饱食终日的颟顸之辈,他就彷佛在梦中数着日子,总等不到醒来的那一天。他并不适合京城那种繁华平和的日子,他知道自己是头凶兽,既然曾在战场上自由过了,又如何耐得了枷锁般的平凡日子? 我想了好几天,京城那时候每日都有你惹事的消息,有些人说护国公一门英烈,却偏偏出了个混世魔星,真是造孽。这句话,让关山尽噗嗤笑出来,妩媚的桃花眸弯弯,有如小钩子般在鲁先生心上刮搔。 混世魔星吗?年少轻狂啊,这些话还真叫人怀念。他如何不知道京城百姓间如何闲话他?这里头甚至都有他自己的手笔。所以,你才趁那机会见我一面吗?是。我想见见你,看看你好不好,我心里总是牵挂着你的。鲁先生神色略有些踌躇,没被握住的手在膝上动了动,最终还是抚上关山尽的面颊。我引你来见我,那时候我心中是没底的,毕竟那么些年过去,我也不再是青葱少年,你说不准都不记得我了。我记得。这个总穿白衣,拘谨、雅致的端丽男人,彷佛一抹如水月光,深深地渗进心底,无法忘怀。 鲁先生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似乎很愉悦又带着羞怯。是啊,你记得......你在走马灯下叫了我。尽管一身黑衣,孤傲寂寞,却又那般勾人心弦。 明明处于马面城的默林之中,却恍如回到了那年那日,点点灯花中,他们眼中所见仅有彼此。 关山尽轻轻叹气,按住了鲁先生抚摸自己的手,闭上眼磨蹭了几下,让鲁先生心如脱疆,面颊飞红。 他们的手此时都交握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老师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叙旧吗?半晌,关山尽松开了鲁先生的手,语气猛然一变有些冷凝。 然而往事已矣,过往的欢笑温情,更衬得眼下的他们有多可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原本的温情霎时消散殆尽,鲁先生哑然地瞅着关山尽,像是没料到他能这么快变脸色。 老师就没有别的话想同学生说?这话问的就有些咄咄逼人了,鲁先生缩回手摩搓上头残留的热度,顿时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鲁先生咬咬牙,好容易才下定决心般回道:海望,我明白你之前对吴幸子好,是因为在他身上见到我的影子,是我对不住你,我碍于师生情谊,不愿意我两情谊生变,这么些年来明知道你心悦于我,却不敢以相同情意回应。是吗?关山尽脸色更加阴沉,这段话说不上让人释然,倒像在伤口撒盐。 海望,实则在当年我已然......已然......鲁先生看来颇为纠结,眼尾都泛红了也然不出什么,一咬牙干脆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关山尽有些心烦,他沉默不语地盯着鲁先生,并不打算开口替他解危。 就这样默然无语了一刻多钟,依然是鲁先生不得不服软,他心里埋怨又不安,无法猜测关山尽究竟是何心意,焦急地捏紧双手,在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印。 海望,我是心悦于你的......总算坦承心意,鲁先生似乎也鼓起勇气再次与关山尽四目交缠。 就见关山尽先是一怔,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浅浅一笑,彷若春华初绽。 老师是真心的?是......鲁先生悄悄伸手勾住他摆在矮桌上的指头,又用力点点头:诚心诚意。是嘛......关山尽反手勾缠住鲁先生的指头,那珍惜的模样犹如至宝。那么,明天的大婚就停了吧!既然我俩终于互诉衷肠,也就没乐三什么事了。慢着!没料到关山尽脑筋动这么快,连一点陷入狂喜的忘形都没有,鲁先生语气也急了嗯?关山尽不解地歪头看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说什么需要被制止。 海望,婚宴必须得举行。这才是鲁先生选择今日约来关山尽的目的。 老师的意思是?关山尽蹙眉,显然很不高兴。 海望,你知道我鲁家就剩我一个人了,父亲母亲离开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我能替鲁家留下子嗣。鲁先生紧紧握着关山尽的手,就怕他甩手离去。 这是说......关山尽语中染上苦涩:老师您依然要与乐三成婚,为了留下鲁家血脉?老师,你把海望看成什么了?海望,我们两人彼此相属,可有些事光只有喜爱是远远不够的。我明白是我自私了,你要是生我的气,那就离开吧。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忘了我吧。说罢,鲁先生甩开关山尽的手,别开了脸,在摇曳灯火中,脸颊似乎隐隐滑过一道水痕。 老师......关山尽语中带痛,炽热的指尖抚过那抹泪痕,接着叹口气。那老师又希望学生怎么做呢?眼睁睁看着心属之人,与他人共结连理吗?海望,你等等我,待乐三生了孩子,我一定再回到你身边,你信我好吗?鲁先生转身投入关山尽怀里,依恋不已地蹭了蹭。你也需要子嗣,护国公府历代单传,不能在你手中断绝血脉。等回京了,你也娶个妻,生个孩子,我们便能白首共度了。关山尽猛地搂住他,将脸埋进他发间,闷声问:老师......只要你喜欢,海望都会去做的。如同过去一样,只要鲁先生开了口,他总能满足一切。 趴伏在关山尽怀中,鲁先生深深地吐了口气,终于安心了。而关山尽却藏着自己的神情,冷冷地弯起唇角。 第60章 月光跟饭粒不过转念间 又待了一阵子,眼看都要子时了,鲁泽之也终于露出疲倦的模样,与关山尽很是海誓山盟了一番,这才安下心来,把人送出了望舒小筑。 关山尽自然展现了一把温柔体贴、浓情密意,你送我我送你,在小小的偏院中十八相送,直送到鲁泽之脸色有些挂不住,这才面带不舍地转身离去。 一出了鲁泽之目所能及之处,关山尽便敛去了深情,冷冷地哼了声,也顾不得失不失礼,动手就把外袍给脱去了。 上头都是鲁先生的气味,轻凉如水、温润如玉,这是过去他特意替鲁先生寻来的熏香,冷香中自带温柔悠远,彷佛天边银月,咫尺天涯。 事到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遗留的都是笑话。他心中珍惜多年、不敢轻易亵玩、爱之重之的人,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耍些不入流手段的东西。 以前,鲁先生可没这般愚昧,莫非被他长年宠着,竟连自己的斤两都忘了? 要是鲁泽之手段再好些,关山尽还能佩服他,随手帮衬一把也无不可,就当作这八九年相伴的报偿。却不想长年的安逸日子,让这个看来皎若月色的人,眼界手段不只连当年的五成都没有,甚至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堂堂镇南大将军,当年在京城时,多少名门贵女上门求嫁,他毫不留脸面地一一回绝这个过往,鲁泽之都忘了吗?是不是,连他能在南疆当土皇帝多年,龙椅上的天子丝毫不理会,甚至纵容他,全源于他,护国公独苗,镇南大将军,是个断袖,且言明不娶妻不生子,摆明要断绝护国公嫡系血脉才换来的,都看不出来了? 关山尽捂着额头轻声低笑,极其讽刺。 瞧他宠出了什么蠢物来。 把衣服烧了。他随意将外袍抛扔在地,暗处闪出一抹影子,恭恭敬敬地应下后,拾起外袍正要离去,又被叫住:去告诉满月,明日用不着给谁留眼了,这点脸,本将军还丢得起。是。黑影没有丝毫踌躇,一晃眼就消失无踪。 关山尽在幽暗中站了许久,天上无月,星子也已然黯淡。夜已深,春风仍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他衣襬翻飞,他却如石像般巍峨不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终于他长吁一口气,鬼使神差地朝双和院走去。 原本,事情结束前他并不想轻易见吴幸子,更何况这个时辰,吴幸子定然早已入睡,他也舍不得将人从睡梦中吵醒,但胸口异常躁动,他无法抑止地想见那只老鹌鹑。 倾刻间他便来到双和院。与望舒小筑的静谧不同,双和院中虫鸣一片,泥土的香气弥漫鼻端,混着草木的气息,比任何名贵的熏香都要来得令人舒心。 他放缓了脚步,首先便去了那片菜园子。 菜园子还是那般整理得极好,攀藤的攀藤、支架的支架,郁郁葱葱,每片叶子都肥嫩欲滴,茎蔓也是粗硕结实。有的开了花,有的刚结果,也有的被茂盛的菜叶覆盖,无论哪种模样都显得可爱的很。 关山尽不自觉浮起微笑,彷佛能见到吴幸子如何愉悦又仔细照顾这些菜叶。那老家伙即便种菜都穿儒服,只将袍角撩起塞在腰带上,整地的时候会脱下鞋袜挽起裤腿,露出白戏的小腿,一双白皙脚掌踩在泥地上,十个脚趾头圆润可爱,不时收缩几下试图撇去趾缝间的泥土。 那次他正巧看见了,胸口彷佛有蝴蝶扑腾,全然摸不透这究竟是何心情。他记得自己着迷地看着吴幸子忙碌,弯腰的时候会翘起圆润的臀,显得腰更细,此外他也知道那腰身有多柔软,能直接把人对折都不会伤着。 吴幸子额上滑下的汗珠从鼻尖滴落,薄荷桂花想替他抹汗,老东西哪肯呢!笑吟吟地拒绝了,自个儿用袖口抹去汗珠,不慎留下了几道痕迹,脏得像只花猫,就算是头老猫,也让人怜爱的很。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后来,关山尽在他忙完后,替他洗了脚,一根一根脚趾洗,直把人洗得浑身泛红。 绕着菜园子走了一圈,关山尽已经几乎将适才烦郁的心情都抛诸脑后,先前压在他胸中的浊气与愤怒,并非因为鲁泽之如何愚蠢,而是自己为何多年未能看透。 不知不觉又走了一圈,这才朝吴幸子的睡房过去。 推门而入时,吴幸子沉稳的呼吸声就传入耳中。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心中斟酌再三,最终依然没能抗拒莫名涌现的思念之情,放轻了脚步走进内室,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惊扰了吴幸子的美梦。 床褥间,吴幸子裹着一床薄被,侧躺在软枕上,脸颊被挤得有些变形,嘴巴微微张开着,唇角隐约湿了一块,偶尔动动嘴彷佛在嚼东西,接着便会露出一抹傻笑,整个人蠢得要命,却让关山尽心头软得几乎化掉。 这老家伙明明贪嘴爱吃,偏偏就是不长肉,却没想竟连梦里都在吃不成?这些日子他太忙碌,等回京城了,就带吴幸子去四处品尝有名的点心、酒楼也不错,老东西肯定刻别欢喜。 他坐在床边,着迷地看着吴幸子的睡颜许久,伸手把玩那一头柔细的发丝。吴幸子人又瘦又白,散着发时看来并不像年已不惑的老东西,反倒有些显小,黑白一衬更加弱不禁风,看起来总是可怜兮兮的。 这模样,关山尽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俯下身从眼尾、鼻尖吻到唇角,最后含住半张的唇绵绵密密地吻住。 这个吻并不霸道,反倒极为温柔,饶是如此,依然把吴幸子从梦中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喘不过气,呼息里都是醉人的气味,缠绵、雅致的白檀混着橙花......舌尖突然被吮了口,他不由地回应了起来。 毕竟如此熟悉的气息,他压根没有办法反抗。 吵醒你了?虽然不舍,关山尽仍强迫自己停下吻,脱了鞋上床,将人牢牢搂在怀里。 他怕自己再吻久一些会忍不住办了吴幸子,可明日是大日子,他必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能等事后再加倍讨要回来。 海望?吴幸子还迷糊着,可身子倒是被这个吻给弄出了火,下意识摩蹭着关山尽的大腿。 今晚不行......关山尽搂紧他,用巧劲锁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脚,安抚地在他额角吻了吻:你继续睡吧,是我不该吵醒你。欸......吴幸子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人倒是清醒了不少,有些害臊地窝在关山尽怀里不动了。 两人搂着好一会儿,关山尽垂眼看他:还没睡?醒了,现在睡不了......吴幸子叹口气,他也觉得无奈啊!明天要离开马面城远赴京城了,他还特地早睡一些养神呢!谁知道睡了一半却被关山尽给吻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是我不好。关山尽老老实实地道歉,搂着人摇了摇。不若,我背书哄你睡啊?背书?吴幸子眨眨眼,接着噗哧笑了。还没听过有人用这种方式哄人睡的。 怎么?不信我能哄你睡回去?关山尽挑眉,盯着吴幸子的笑脸。 最开始,他觉得吴幸子笑的时候像鲁先生,偏偏吴幸子为人拘谨,并不是经常笑,反倒总是看着他发呆,不知道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又蠢又钝,令他心里不喜,总觉得是给鲁先生脸上抹泥。 最傻的,是他自己啊。 如今再看,吴幸子的眉宇间又哪里有一丝半点鲁先生的影子?他可从没想在鲁先生笑时吻他。 你要背啥书啊?吴幸子心里不免好奇,他知道关山尽文武双全,看过的书肯定比他多上数十上百倍,可他好歹是读书人哪!怎么能听背书听睡了呢? 清城县志。此话一出口,吴幸子就忍不住抖了下,惊讶地双眼大睁。 你你你、你怎么看过县志的?所谓清城县志,顾名思义就是清城县方志,与一般县志别无他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编纂者了。不巧,吴幸子正是其中之一,还是最主要的那个。毕竟清城县地方小,读书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多,学问最高的通常是县太爷,接着就是师爷了。 县太爷公务繁重,哪有功夫编写县志,担子自然落在师爷肩上。 吴幸子自知文采普通,外人看看他也不放在心上,可知道关山尽看去了,却莫名觉得坐立难安,这么点墨水轻易就能被看透,比不穿衣服还令人羞耻啊! 你屋子里不是有一套吗?那时候在你家闲着无趣,都看完了。关山尽笑答。 欸,我都忘了我还有县志......吴幸子萎靡地垮下肩,整个人都缩到关山尽怀里了。嗳,你竟然都记住了吗?我写得不好,多丢人啊。文采确实并不华丽,但朴素直白,倒是将清城县介绍得很清楚。关山尽笑着在他额上亲了口。如何?背县志哄不哄得睡?大抵是不行的,嗳,你忘了吧?怎么可能睡得着,他羞都能把自己羞死。 清城县是个好地方。关山尽没响应他的要求,索性与他闲聊一二也不错。 那是。吴幸子点点头,清城县虽穷山恶水,但毕竟是生养他的地方,对自己的家乡总是有种割舍不了的喜爱。再说了,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哪哪儿都有自个儿好的地方。 等鲁先生大婚后,我们回去住几天?住几天?吴幸子闻言猛地抽颤了下,关山尽蹙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回京城述职?他赶紧解释,脑子想的却是明日的旅程,莫名心虚。 不差这么几天。关山尽以为他担心自己打算抗旨不从,熨贴地笑着安慰道:陛下不急着要我回去,时间宽裕的紧,迟几日无妨,先回清城县倒也顺路。这样嘛......吴幸子勉强露出微笑点点头,接着把脸躲起来,就怕自己的神情露了马脚。 这回,鲁先生也会一同回京城。关山尽突然如是道,语气里隐隐带点紧张与试探,吴幸子却没听说来,无所谓的点点头。 你们二人说开了便好。在吴幸子心里,鲁先生应当是与关山尽剖白心意了,毕竟明日就大婚,真的不能再拖了。 你不介意?然而他这般平淡的语气,却让关山尽满心不是滋味。竟然连问个缘由的意思都没有吗? 啊?有什么好介意吗?他打开始就是外人,事到如今关山尽与鲁先生和和美美,本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啊,莫非,关山尽怕他怪鲁先生吗?心思闪过,他连忙开口宽慰:你别多想,我明白鲁先生的不得已。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大抵就是这种情况了。 关山尽脸色一变,咬牙问:喔?所以,你也希望能结婚生子不成?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9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61章 人有悲欢离合,就此别过(彩蛋:人兽世界、舔舔舔,喷水,咬一口) 娶妻生子?吴幸子愕然地瞅着关山尽山雨欲来的阴沉面庞,傻傻地摇头。 他娶什么妻?生什么子?他喜欢的是大鲲鹏呢!就算要找人白首共度,也得找只顺眼的鲲鹏呀! 姑娘们他一根手指都不敢碰,这辈子碰过的女人就只有他娘跟柳大娘了。 见了他的傻样,关山尽也察觉自己迁怒了,他一抹脸,深深叹了口气,歉然道:是我的错,你别气我。也是,吴幸子和鲁泽之不一样,打从初会开始吴幸子就摆明了只要鲲鹏不要人,这样的老东西还能娶妻生子?恐怕连想都没想过吧。 怎么啦?吴幸子自然是不气关山尽的,只是觉得好奇,照理说好容易与鲁先生两情相悦了,应当正是开怀的时候啊!怎么反倒......有些恹恹的? 他莫名有些心疼,拉着人坐起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关山尽的脑袋按进怀里,温柔地抚摸那头缎子似的发。 同我说说?关山尽瞇着眼,舒舒服服地靠在吴幸子怀里。老家伙身子单薄,胸口也薄薄的没几两肉,却很是暖和,气味柔和迷人,没几息就将关山尽胸口的郁气都化了干净。 他伸手揽住吴幸子细腰,享受难得的温情。想来也好笑,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奔着吃饭或交媾去的,人性中的性欲、食欲一点没落下,贴己话却没说过多少。他甚至都没弄清楚吴幸子祖上究竟做什么呢,只隐隐约约猜到吴父应当不是个单纯的读书人,先别说小地方的秀才怎么能又会弹琴、又能写诗,彷佛无所不能。这种能拔数个乡镇第一的人,不可能没能继续往乡试考,甘心情愿待在家乡当个教书先生,吃不饱饿不死地养着一家伙儿。 可过去,他没兴趣知道。眼下,却又失去了询问的时机。 不过无妨,关山尽这辈子遇过的困境绝境可多了,这不是件大事,可以徐徐图之,等京城那边也稳下了,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吴幸子好好相处。 倒是,有件事他现在非问不可。 你是吴家的独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想来也好笑,他也好,鲁泽之也好,吴幸子也好,竟全都是家里独苗。这样的三个人,却莫名牵扯到了一块儿,只能说是老天爷作弄人。 家里没有人了。吴幸子摇摇头,歪着脑袋蹙眉:我阿公阿嬷在我出生前就去了,姥爷姥姥在我小时候也不在了,老人家过去后,舅舅们就离开清城县,也不知去那儿了,爹娘走的时候他们也没回来看一看,姥爷姥姥的坟也都是我整理,怕就怕舅舅他们也在那次大水......不敢再说,吴幸子叹了口气。 也难怪有些邻里不待见他,在背后说他命硬。两家十好几口人,他说不定还真是唯一一个活口。 是嘛……关山尽察觉他的郁郁,翻身改将人搂进怀里,背靠着床头,让吴幸子贴在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别多想,命运不由人,与其想那些死去的,不如让自己好过。嗳......吴幸子闭上眼。 关山尽身体强壮、内力浑厚,心跳平缓但极为有力,隔着看似纤细,实则精实饱满的胸膛,仍彷佛敲击在耳朵上,微微发麻。吴幸子老脸微红,想移个姿势,却被关山尽抱得很紧,动弹不得地窝在原处。 那么你......是否想过要如何延续香火吗?这话问得出乎两人的意料,关山尽没想到自己竟真的问出口,而吴幸子则没想到会被这么一问。 吴幸子静默了半晌,他有些疑惑,不懂关山尽为何问出这样探人阴私的问题,他俩从来只是萍水相逢、露水姻缘,这数个月的相处,虽说一起祭了祖过了年,他对关山尽也动了心,可关山尽却从没问过他更多身上的事。眼看他都要下堂了,怎么偏偏深聊了呢? 我......吴幸子沉吟数息,最后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四十岁生辰,便自戕了。这个心事,他没与任何人说起过,不知为何却脱口而出。 原本温柔地搂着他的男人猛地僵硬,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把吴幸子掐得痛唉出声,又连忙泄了力道,可气息却依然热辣辣地,彷佛一头被惹怒的豹子,喷着气绕着他打转。 为什么?关山尽向来缠绵温柔的声音变得冷硬,犹如磨利的刀刃泛着冷光。吴幸子缩起肩膀抖了抖,讨好地用脸颊蹭了蹭关山尽胸口,怯怯地用手环住他精实纤细的腰。 我......吴幸子咽口唾沫,喉头莫名干涩。他挣扎着要不要老实说,关山尽看来动了气,他却不解因由何在。 老实说,你骗不了我。垂下头正好能看到吴幸子慌张的神情,心里想啥都分毫不差地展现在脸上,关山尽突然有些好笑,勉强绷住了声音,继续吓唬他。 闻言,吴幸子又是一抖,整个人到像只真正的鹌鹑,小小的缩成了一团。 我......我那时候......很寂寞。这话很难说出口,回想当时候,吴幸子唯一记得的就是寂寞。 无止无境的寂寞,彷佛永远都没个头。 那时候的他,还是清城县的吴师爷。每日都是家里和衙门,偶尔去街上买些菜,吃碗豆腐脑,逢年过节就去鹅城采买一趟,回到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吃自己煮的菜。 为了颜文心,他同衙门借了一笔钱,这么多年来慢慢偿还,五年前才终于偿还完毕,连利息都补上了。原本松了一口气,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然而不久便发现,没了这桩心事,他到底为何孤孤单单地一个人活着呢? 所以他买了一块墓地,那可真是块极好极好的地啊!这么好的长眠之所,理当要有个配得上的棺木才对,于是他开始存棺材本。这是真正的棺材本,就为了买棺材。 柳州的棺材那是最好的,他大概买不起最拔尖的,但价格合理又好的棺木应当也不是大问题。他都想好了,一顶香杉木的柳州棺材,寿衣是他当年考中秀才时母亲替他做的衣服,总算没被大水冲走,这么些年来他细细保存着。 不知不觉,吴幸子倒豆子似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了,细细柔柔的声音那般认真,关山尽却听得彷佛有千万根针戳在心眼上,疼得他难受。 你怨恨颜文心欺骗你吗?这是头一回,吴幸子在清醒的时候提到颜文心,这般坦然,那些伤人的过往似乎早已不再重要。 我......吴幸子眨眨眼,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竟同关山尽提到了颜文心,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关山尽一眼,苦涩但诚恳地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但,至少为了他我活到今日。要不是需要还那笔银子,吴幸子觉得自己兴许早在寂寞中撑不下去了。 却不想,他会这般寂寞,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颜文心。 关山尽自然没有提点他,难得两人说些贴己话,闲杂人等又何必来横插一脚呢? 等你也走了,你家祖坟怎么办?关山尽虽心惊于吴幸子曾动过想死的念头,但想来有了鲲鹏社跟鲲鹏图,这老家伙眼下应当是舍不得死了,也就稍微安了心。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啊......这倒是个大问题啊......吴幸子是想过的,清城县有一座观音寺,县民们无论过的多辛苦,都会匀出一部分收成供奉里头的和尚,为的就是像他这样,就算后继无人,也有人能在清明时分看照家中祖坟。 观音寺的和尚都发了大愿,至少能保20年供奉不断。吴幸子本就打算死前将祖先们托付给观音寺,他自己倒无所谓。 我比你小得多。关山尽没听他回应,搂紧人在怀中摇了摇,拍抚他背心。 欸?这是,你都尚未而立呢。吴幸子轻笑,他都快忘了关山尽还如此年少,他这头老牛啃嫩草,也是啃得心满意足啊! 是啊,我身体也比你好。像我这样的学武之人,只要没死在战场上,活个七十岁都不在话下。关山尽勾起吴幸子的下颚,对他瞇眼一笑。 这笑容可真如佛祖拈花,又彷如雨后朝阳,看得吴幸子脸红,想躲又躲不掉,只能傻傻地瞅着那抹笑,心头小鹿都快撞死在胸口了。 七十岁可真不容易啊。要知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一般富贵人家,能活到六十上都算福禄寿全了,在清城县一般五十都算很老了,像柳家大娘大叔,五十多岁了,还身子骨这般健壮,可说是极为少见的。 喏,以后你定然走得比我早,身后之事我还能替你多担待几年。关山尽说着,在他唇上吻了几口,蜻蜓点水一般,留下一簇簇炙人的火苗。 吴幸子一开始被这几个啄吻给吸引了心神,下意识便噘起嘴回应起来,连关山尽说了啥都没留心。 要不是关山尽没打算往深里吻,将人又押回胸口搓揉,吴幸子定然也不会深思这句话什么意思。坏就坏在,他得了空,接着便被关山尽这席话给吓着了。 替他担待身后事?这是......这是代表,他死了之后,关山尽不但要操持他的丧事,还要年年替他扫墓供奉吗?这、这......吴幸子心里五味杂陈,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如此沉重的承诺。 他活的时候寂寞,死的时候定然也是无人闻问的。顶多柳大娘一家会替他收殓,再多的他也不希望能麻烦人家。 关山尽跟他究竟算什么?为何却......欢喜、疑惑、茫然混在一块儿,最后,汇聚成鲁先生的面孔。他猛得激灵,脑子霎时就清醒了。 关山尽与鲁先生才是一对儿,无论是身后事还是身前事,实则都与他无关的。也许情到处会有承诺,可终归桥归桥路归路,要说他当了一辈子师爷感受最深的是什么,便是永远不能将自己的人生,依附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父母子女都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依然各自飞。他与关山尽没有任何情谊,甚至都认识不足一年,口头的甜言蜜语都算不得准的。谁在浓情密意的时刻,说出口的话不动人? 即使如此,他还是对关山尽出口的承诺,感到丝丝的甜蜜。然而,这些甜蜜,也同时令他心惊。 他真的必须得离开了。 即使黑儿与染翠不撺掇,他也不能再继续留下。关山尽的一言一行彷如春雨,细雨润无声地侵蚀他的心防,不知不觉就夺走了他守了二十年的心,毫无声息的。而这个男人,转眼就要与别人相守一生了。 吴幸子轻轻按住心口,他垂着脑袋不愿意被关山尽看出破绽,如今的心痛是他自己讨来的,怨不得任何人,就像当年他喜欢上颜文心,也是自己愿意开心的。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好好与他告别呢?为什么总在离别时,偏偏给他这么多的甜蜜与承诺?吴幸子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想了。 怎么了?关山尽皱眉,他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与自己疏远了起来,却不明白缘由何在,只能狠狠缩紧手臂,恨不得将人直接融入血骨之中。 我累了......吴幸子闷闷地应道,挣了几下才从关山尽的怀中挣出,翻身滚在床内侧,裹起了被子。海望你也睡吧,明儿还要忙碌呢。关山尽皱着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吴幸子向来温顺,他也不好这时候向他解释鲁先生的事,想着等大婚之后把人带去京城,给他吃点好吃的,玩点新奇的,也能把人安抚下来。待他大事终成,再与吴幸子说清楚也不迟。 既已决定,他也不多开口安抚,翻身搂着人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关山尽离开双和院后不久,吴幸子也下了床,愣愣地在床沿坐了许久。 远远的,似乎听到了娶亲时的乐声,还有鞭炮劈哩啪啦地响,应是极为热闹的。 他不懂鲁先生为何依然大婚了,可这也与他无关了吧! 再一次将行囊检视过,吴幸子换上了方便骑马的装束,紧张地在房间里绕圈,连早餐都吃不下,就揣了几颗大馒头在行囊中,想着晚些能在路上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手心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半掩的窗户突然喀咑一声,他吓得原地蹦了两下,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跳出去,定睛一看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吴先生,咱们走吗?来者自然是黑儿,他一身短打,看起来和普通行旅没有两样,肩上斜背着个不大的包袱,走上前来将吴幸子手中的行囊接了过去。您别担心,眼下将军府中的主子都去乐家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您离开的。啊......吴幸子连连点头,用力吞了几次唾沫问道:薄荷桂花不会被责骂吧?他就是担心这样不告而别,俩小姑娘会出事。 请您不用担心,薄荷桂花要一同前去京城。黑儿有些讶异地回答他,指指外头。他们都在院子里等您了。吴幸子一听,连忙跑到窗边,果然看到两个手拿包袱的小姑娘,正朝他的方向张望。他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过意不去。先前他不敢问小姑娘要不要一块儿走,毕竟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家,但把人留在将军府他又不放心,一早上心里挂念的都是这件事。 谁知,马面城的姑娘们可比他要果决利落地多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更何况俩小姑娘年纪尚幼,没有吴幸子对家乡这么多的牵挂不舍,就当游历长见识,心里可雀跃得紧。再说了,他们也舍不得自己的主子在京城没人照顾啊!好歹有他们,还能陪着说说话不是? 这一来,吴幸子在马面城最后的挂念就真没有了,他在黑儿的帮助下从窗子翻出去,主仆四人偷偷地从将军府后门离开,谁都没惊动到。 一炷香后,一架朴素的马车,在肤色黝黑的大汉催促下,离开了马面城,飞驰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第62章 走剧情,大婚上闹事 镇南大将军的夫子鲁先生,与乐家结亲算是马面城这半年多来顶尖的大事。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大婚当日,从将军府到乐府的大道上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许多花卉都是百姓们没见过的,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就走出将军府大门,浩浩荡荡地往乐府去了。 当前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毛,毛色在春阳下彷佛会发光似的,披着鲜红鞍辔不只喜气,还非常优雅好看。 鲁泽之骑在马背上,风姿凛然、如松如竹,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人,一身大红新郎冠服将他衬托得宛如九天玄仙。 尽管他的名声在马面城甚是响亮,然而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许多在街道两旁凑热闹的百姓,都是头一回见到这在马面城中风头无两的鲁先生。 不亏是大将军和乐家三小姐争着抢着的人,那模样可真是好看啊!一辈子也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一长列的迎亲队伍,就这样晃晃悠悠前往乐府。 奠雁之礼已经先去了,表示夫妻同心、形影不离。仪式顺着拦门、叩门请上花轿、进门见过岳父母、新娘拜别父母等等形式,终于将乐三小姐迎上了花轿,众人又吹吹打打地从另一条路回到将军府。 射箭驱邪、跨马鞍、过火盆等等仪式也都顺顺利利的结束,终于来到喜堂,要拜天地父母了。 眼看一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父母高堂坐于厅上,鲁泽之家中已无高堂,又是在外游子,其身分可以请父母官为其证婚,马面城的府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长年带着笑,看来亲切的很,充当鲁家的长辈坐在高位上,笑吟吟地看着底下的一双佳偶。 司仪正打算开口唱礼,府尹却抬手制止了。 小老弟,这婚娶之事,你是否再考虑考虑啊?这一变故,原本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大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谁能料到,主婚人竟开口要新郎倌悔婚? 鲁泽之也大出意外,皱着眉抬头瞅了他一眼,接着往一旁的关山尽望去。 身为大将军,关山尽就坐在次位上,正端起茶杯轻啜,似乎对府尹的行为毫不在意,也没有开口制止训斥的意思。 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惊愕过后,乐老爷可按捺不住了,一双眼瞪得有铜铃大,气虎虎地瞪着方大人。 也没什么意思,本官就是不希望鲁先生行差踏错,毕竟......嗐,有些人有些事,沾染上了那可是一身的腥啊。方大人依然笑容可掬地如是道,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乐老爷一听气得脸色通红,这可是明晃晃地说他们乐府不是好东西啊!他唬一下跳起身,一旁的乐夫人连忙扯住他袖口,对方毕竟是朝廷官员,再说堂上还有个镇南大将军,乐家哪有底气先发难呢! 偏偏乐大德原本就有几分匪气,加上倚仗着自己与将军府的关系,气唬唬地甩开夫人的拉扯,指着方大人劈头盖脸就骂:方崇光!老子敬你一声方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大将军面前,谁给你胆子闹事!唉,乐老爷您也说了,大将军面前,是谁给方某胆子闹事呢?方崇光也不生气,反倒有些怜悯地看着乐大德。 你什么意思?乐大德人虽莽撞了些,却也不是傻的,愣了数息后,指着方崇光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哑了几分。 是啊,镇南大将军都没发话,这胆子还能是谁给的?他颤巍巍地看向关山尽,即便是在这喜庆的日子,身长玉立的男子依然穿着黑色衣袍,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玉佩散发莹莹白光外,就再无其他颜色了。 这哪里像是参加婚礼,倒像是参加白事。乐大德为自己的想法颤抖了两下,迅速抹去脸上的愤怒,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大将军,您......嗯?关山尽打断了乐老爷未尽的话,带着一抹浅笑看向僵立在喜堂上的新人。老师,方大人问你话呢,不回回他?似乎直到此时,鲁泽之才如大梦初醒,脸色惨白地回望关山尽,彷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双唇动了动。 嗯?老师,学生听不着您说了什么。关山尽依然金刀大马地坐在原处,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老师,切记,深思后再回答。语气如往常那般缠绵温柔,鲁泽之却猛地颤抖了下,踉跄地退了两步,险些被自己给绊倒。 大将军,小人驽钝,这是大喜之事啊!怎么、怎么......乐大德搓着双手,看来极为无措。这场变故太过突然,就是他见过不少风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再说了,整场婚事,从头到尾也没出啥岔子呀!怎么偏偏在拜堂时发难? 大喜吗?关山尽低低嗤笑了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乐大德,妩媚的桃花眼牢牢地盯在鲁先生身上。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呢?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海、海望......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却没了平时的悦耳温柔,显得粗刮不已,彷佛用尽了力气才终于从胸口吐出这两个字。 学生在。这声呼唤似乎令关山尽很是愉悦。 你这是做什么?昨夜为师应当与你说清楚了,乐三小姐是良配,你无需如此试探挂念。鲁泽之的声音有些不稳,仔细听似乎还带着乞求。 他本就是个绣花枕头,看起来光风霁月、胸有沟壑,实则连脑子都不肯多用,从未真的花费足够的心神去思索自己的地位该如何维持。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还能在关山尽身边觅得一官半职,好继续养活自己罢了。他并不是个能力多么出彩的人,虽然曾经在乡里间颇有文名,却是建立在迷惑人的外表上的。 待真正需要用肚中笔墨讨生活时,他也发觉自己顶多能做到个七品官,一生碌碌无为地当个地方小官。 要是未曾进过护国公府,他也许愿意安安分分地走这条不大不小的官途,然而他已见过繁花似锦,再也耐不了荒烟漫草。 关山尽回京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在夹道的百姓中,他才会那么敏锐地察觉关山尽的不对劲。 他昨夜说的心疼并不是假话,他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曾经曾看过关山尽那般肆意妄为、神采飞扬的模样,可更多的是,心里无法压抑的蠢动,他知道自己可以从何处突破了。 之后的上灯节重逢,大抵是他最花心思的时候。关山尽就这样依恋上了他,确实地将他给骄宠了起来。他懂得这孩子的心思,关山尽是个狠心冷情的人,就像一只狼崽子,防卫心极重又聪明绝顶,每个人在他心中都有个固定的位置,父亲该当如何对待、母亲该当如何对待、友人该当如何对待、心腹该当如何对待......都有个相对应的位置。 他那时候无法再回到老师的位置,因为关山尽不需要了,所以他下了险招,凭借着12岁那年分别前,关山尽隐隐约约对自己有的模糊好感,将心上人的位置给拿下了。 这是个特别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必须用尽一切努力维持这个地位,便能永远无忧地在关山尽的羽翼下度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曾几何时,他已经忘记这个孩子是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他能敛去所有凶煞与血性,最温柔地对待人;也能在一眨眼间,一口咬穿猎物的咽喉。 关山尽对他的宠溺几乎是毫无底线的,他痴迷于这样的爱意,总是畏惧有人会取代自己。于是他尽管心里渐渐对关山尽有了真情实意的爱恋,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一个男人也许会对到手的爱侣弃之如敝屣,却永远会挂念着那个他心里那个想要又不敢碰的白月光。 昨夜,他以为自己安抚住了关山尽,他一心一意的认为相比起那个老东西,自己在关山尽身边待得久,又独占宠爱多年,只要释放出愿意委身的意思,关山尽应当愿意继续宠着他的。 难道他想错了吗? 是,老师昨夜说过。关山尽瞅着他即使慌张依然彷若谪仙般的姿态模样,先是低笑了声,接着长叹口气。但老师,您也该明白,学生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此话一出,乐三哪能忍的住? 鲁泽之还来不及出口安抚关山尽,在他身般的乐明珠便一把扯下了盖头,妆点精致的绝色姿容,因为愤怒而隐隐扭曲。 她猛地将盖头扔在地上,染着鲜红荳蔻的指尖气势汹汹地指向关山尽就骂:关山尽!我就知道你对泽之哥哥有污秽心思!全马面城谁不知道,你将泽之哥哥视作禁脔,软禁在将军府中,让他有志不得申,成为天下笑柄!我泽之哥哥是心疼你,说你自小性格妄自尊大、飞扬跋扈,身为夫子他一心希望引你向善,这才陪在你身边!哼!今天有我乐三在,还能让你欺负泽之哥哥吗?哦?是我欺负鲁先生了?关山尽嗤的一笑,模样无奈又宠溺地望向茫然失措的鲁泽之,缠绵地问:老师,学生欺你了吗?面对这个问题,鲁泽之权衡之后一咬牙,换上严厉的面孔道:若非欺侮,你为何撺掇方大人扰乱我的大婚呢?关山尽毕竟有多年情谊,事后他还能安抚得过。 但乐府可不同,他若要抓住这个岳家,眼下就必须要先全了乐府的颜面才行。 一眼看透他的想法,站在关山尽身后的满月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来。笑声并不大,可在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发出声响的喜堂上,却彷佛扔进池塘中的石块,扎眼得让人痛恨。 乐三什么人?她可是马面城生养的女儿,率直得有些虎,又被乐大德给宠坏了,竟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满月砸过去,同时斥骂:满月你好大的狗胆!满月身为武将哪能被小姑娘软绵绵的抛掷给砸中?他憨厚地笑笑,一伸手就接住了簪子,不亏是乐府的大小姐,上头四颗拇指大的珍珠,流泻晕润的光芒,看得人眼花。 多谢乐三小姐赏赐,这可真不好意思。满月笑着将东西揣进怀里,光明正大的昧下了。 乐明珠没料到他能无赖到这种地步,瞠大了眼气得肝疼,指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却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明珠,放肆!快向满副将赔礼道歉!乐大德毕竟见多识广,总算是缓过神来,痛斥女儿的莽撞。接着又换上笑容,伏低作小地对关山进行大礼:大将军,明珠被草民给宠坏了,她为人虽不够细致,可对鲁先生的情意那是天地可证!您与鲁先生的师生情谊,草民心里很清楚,乐家上下也定不会让鲁先生吃到一丁半点的苦头,请大将军放心。今日这婚礼必须完成!无论鲁泽之与关山尽之间是否有龙阳情谊,乐大德压根就不介意!他本就是盼着透过关山尽对鲁泽之无底线的宠爱,才积极定下这桩婚事的。 关山尽喜堂上突然发难,更坐实乐大德先前的猜测。恐怕,大将军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子,情根深重了。假如乐家能把持住鲁泽之,未来马面城还有谁能在他面前嘣哒? 乐老爷说笑了。关山尽侧首给了满月一个眼神,就看见胖敦敦笑咪咪地满副将解下间上的包袱,朝大堂上一抖,霎时书信满天飞。 第63章 不知取啥篇名,打脸吧? 众人的目光都被飞雪般的书信给吸引了,除了关山尽与满月之外,不由自主地盯着飞舞的信纸、信封缓缓飘落在地。 信纸还无法让人一眼看出是写给谁的,然信封上的大名可就亮晃晃了,赫然是乐家大公子的名讳。 宾客的视线或隐晦或直白,全落在乐大公子身上,几个耐不住的摀着嘴窃窃私语,而乐大公子则脸色惨白,显然很清楚这些书信从何而来,也肯定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东西。 桦儿!怎么回事?乐大德掌心、背心都是冷汗,耳朵嗡嗡作响,藏不住语尾的微颤。 他不能说完全不知道儿子私下做了什么,也是有心放任听之,毕竟作为商人,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只要有利可图,多几个靠山又有何不可? 这份家业将来是儿子的,他也懂得替家族牟利,乐大德心里原本是极为欣慰的,却不想这一切竟成了把柄不成? 乐大公子双眼失神,盯着满地信件,ㄧ声不吭。 乐明珠却是第一个伸手抓了封信来看的人,她本就是个骄纵的,从来也没将关山尽放在眼里。再说了,鲁泽之喜爱自己,也需要这个岳家,在关山尽面前地位更是超群,就不信关山尽真能把他们乐家怎么了。 可谁知,乐明珠才看了几行字,精心妆点的明媚脸庞,竟苍白了些许,便是染着胭脂都能看出灰败的气味。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哥,持信的手无法抑止地颤抖。 大、大哥,这、这不是真的吧......这封信是乐大公子写的,对方的名字一看就是南蛮人,里头提到了走私硝石与私盐,甚至还提到了澒(水银),从信件里头的叙述来看,已经不是初初勾结,已然往来好一段时日了。 在大夏,硝石产量不多,ㄧ般多用在烟花上,然而先王时候有人发明了被称为大炮的武器,尽管这些年来依然未能真正用在战场上,但硝石却被确实的管制起来了。 偏偏,南蛮却产了不少硝石,乐三层听父兄提起过。那时候,大哥对关山尽颇有怨言。因为在关山尽的掌控下,硝石根本进不来大夏,南蛮又不知道那能干什么,白白一座金山摆在那儿却不能用,看得人挠心抓肺的。 再说到盐,私盐确实能挣来一大笔银子,可大夏抓控得极严,被逮着卖私盐的话,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掉脑袋。虽说利之所趋、人之所欲,贩卖私盐的消息时有所闻,可十多年前设置专门的部属控管监视后,慢慢就销声匿迹了。乐重桦更选择不将私盐在大夏境内流通,而是卖给南蛮,可算是富贵险中求。 这两样东西,平时都节制在关山尽手中,南蛮产的盐少,多半是岩石上的盐,这一来一往乐家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也真是连命都轻贱了。 乐大德看女儿神色不对,也连忙拾起一封信展阅,信还没看完,人就翻着白眼几乎晕死过去。 孽障!他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晕眩过后咆哮地将信扔在儿子脸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乐家、乐家没有你这种子孙!信上头竟然提到了大炮! 不,父亲!您听儿子解释!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乐崇桦噗通跪在地上,朝父亲辩解,接着膝行至关山尽跟前,连连磕头喊冤。大将军明鉴!草民虽不敢说生平未做亏心事,但对大夏绝对忠诚,天地可证!断不会与南方那些蛮子私相授受!危害国祚!见他碰碰碰把头嗑得又重又响,七八下后额头都破了,血丝蜿蜒而下,衬着因畏惧而惨白的脸色,诡谲的吓人。 那么,这些信是谁写的?关山尽也不叫停,他伸脚踩住一张摊开的信纸,仔细看可以从上头看到两方商议如何走私本次货物,七马车粗盐、八马车硝石跟十坛澒。 上头写得清清楚楚,要如何避开马面城驻军,要在哪里交货,切口如何、总共多少人等等,一丝不苟面面俱到,称得上是胆大心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当然,马面城的驻军毕竟数量不少,要避开并不是简单的事,更别说还有这么好些货物了。但人为财死,在赚钱的时候脑子都是前所未有的灵活。 他们走的,是水路。 马面城到南蛮地界有一条河流,河川离城最近的地方在城外两里处,往上游是一大片密林,平时人烟罕至,战乱时候林中也因行军进军不易,经常被绕过。那密林是顺着颇为陡峭的山地长的,里头林像杂乱,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这算是马面城左近防守最弱的地方了。 乐崇桦也看准这点,雇些猎户柴夫,一点一点地在山里辟出一块地来,盖了几间储存货物的小屋及船坞,再分批运送货物,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关山尽眼皮子底下好赚了一笔。 小人不知!小人没做!小人是被陷害的!乐崇桦什么也不多说,凄然地不断重复这几句,活似受了天大的冤屈,恨不得撞死自己以示清白。 关山尽冷冷地看着他,也不阻止,直到乐大德也老泪纵横地跪地替儿子求饶,他才轻轻叹口气:都起来吧,大喜之日,本将军也不欲见血。说罢,他朝鲁泽之睐了眼,茫然无措的男人这才回了神,踌躇了会儿开口。 海、海望,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才是......鲁泽之语气软弱,他自己心底怎么能没底呢?关山尽感在这种时候扔出这些证据,肯定是胸有成竹了,他只是戏耍这些人罢了。 一股寒意从身体深处往上窜,他用力咬着失去血色的双唇,在乐明珠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无言地求助时,望都没望去一眼,只牢牢地看着关山尽,眼中流泄出显而易见的哀求。 这个哀求不是为了乐家,而是为了自己。 老师认为会是什么误会?关山尽目光缠绵地看着他,言下之意彷佛是他只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愿意为他担起一切。 鲁泽之紧紧交握双手,几乎在手背上掐出十个血口子。他张了嘴,又连忙闭上,细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乐家父子,最后垂下眼:不,为师并不懂这些事,但海望做事向来谨慎,未曾冤枉任何人,这点为师是明白的。鲁泽之你说什么!乐三先是瞠大了双眼,接着不可置信地哭吼起来。 这句话太过诛心,言外之意是把自己从乐家撇得干干净净的,甚至倒打一耙,认定乐家确实做了昧着良心的事。 乐明珠连连摇头,按着自己的胸口退了两步,被地上的盖头给绊着,要不是媒人,她肯定狼狈地摔倒在自己盼了大半年才盼来的喜堂上。然而即使如此,她也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脸色苍白混身颤抖地瘫软在媒人及丫头身上。 她直直地盯着鲁泽之,这个宛如温润月色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红囍服,犹如九天玄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一直这样爱恋着这个男人,她相信男人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为他力抗镇南将军府及自己的父兄。 而如今,在乐家危急存亡之际,在他们的喜堂上,这个男人,一眼都没望向她。 鲁泽之......乐明珠永远忘不了他们初会那一日,她怎么失礼地,抛下所有矜持地迎上这个男人,她的心跳如擂鼓,又像开了遍地鲜花,眼中所见都明媚了几分。 那些明亮的色彩,在此时此刻,全都,黯淡了。 父兄依然对关山尽表示清白跟对大夏的忠心,关山尽垂着眼嘴边似笑非笑,一句话都没有回应。满月看来像是无趣透了,打个哈欠拿起关山尽手边的点心嚼。而鲁泽之......鲁泽之......乐明珠闭上眼,从眼尾落下的两滴泪,在喜服上晕染开来。她接着喘了一口大气,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媒人及丫头,扯下了凤冠,在宾客的惊呼声中,褪去大红囍服,狠狠甩在地上,目不斜视地踏踩过,走到鲁泽之身边。 啪!喜堂又陷入死寂,乐大德、乐崇桦及乐夫人的声音都停了,满月两眼发光兴致勃勃的瞅着她,就连关山尽也撩起眼皮睐去一眼,只是依然不动如山。 接着又是一巴掌,这次鲁泽之被打得嘴角流血,两颊很快浮现明显的五指印,他似乎没能缓过神来,呀然无语地看着乐明珠,甚至都没记得要闪开第三巴掌。 啪一声,他被打退了两步。 我乐三瞎了眼才会把你这颗鱼目当珍珠!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乐三就是出家当尼姑,也绝对不会再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成婚!乐明珠打得太用力,甚至都拐伤了自己的手腕,可她却彷若未闻,撇开了鲁泽之,走到关山尽面前,跪在父兄身后。 不管父兄究竟做没有做这件事,乐家的女儿都不能丢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骨气她还有! 关山尽盯着她看了片刻,呵呵低笑出声:你倒是有骨气,鲁先生眼光也不算差了。罢了,都先起来吧。乐家父子面面相觑,却也不敢不起,乐大德赶忙扶着脸上被血染得有些凄惨的儿子起身,但也不敢这时候就道谢。他心里不安,总觉得今日之事已然无法善了,关山尽不会就这么放过乐家,证据也不是只有这些。 本将军毕竟不是父母官,在刑律上只知皮毛,所以最后该怎么审,全看方大人定夺。关山尽笑语柔和,彷佛只是闲话家常。 学生定不辱命。方大人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 乐家父子心下却安定了些许。面对关山尽雷霆手段,他们打心底畏惧。可移到方大人手中,他们却能松一口气,私下还能运作一二。 是了,满月你不是还有份大礼要送乐大公子吗?然而,关山尽怎么可能真让他们喘气?他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又自幼生长在暗流涌动的京城世族之家,深知乘胜追击的重要,他不过就是猫抓老鼠玩弄乐家一番罢了。 唉呀!瞧我这记性,险些就要忘了!乐大公子啊,咱们也是有点交情的,这份礼物您就别客气了啊。满月一拍脑袋,笑嘻嘻地对乐大公子鞠躬打揖,一挥手就有两个高头大马、身穿关家军服饰的男子,压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乐大公子原本神情还算自然,凄惨跟悲愤虽然有些矫情,但也还能唬住多数人。 可在见到这个男子后,他再也维持不住表情,身子抖了抖竟差点摔倒,瞠大的双眼几乎要滚出眼眶。 这个人叫做廖春秋,京城来的,他主子嘛......嘿嘿,乐大公子心里有数,他说了些颇有趣的故事,可让大将军听得津津有味,好几天都没睡,只顾着听故事呢。满月示意属下抬起男子的脸,男子看来精神茫然,眼中满是血丝,似乎再差一步就要彻底崩溃了。 他一看到关山尽与满月,便露出畏惧的神色,抖着双唇嘶哑的近似发出:我说、我都说了......的呢喃。 关山尽没看他,倒是满月从怀中摸出一张供词,递给了方大人,笑道:方大人,所谓术业有专攻,咱一介军痞不懂刑律,但问口供倒是有些小心得。放心,咱将军从未冤枉过任何一人,也从未逼谁说出违逆本心的话,这都是他自愿说出来的,也算是为您省点力气。多谢大将军,学生这就收下了。方大人也不推拒,事实如何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不过是与满月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权充交代罢了。 乐大德与乐崇桦看着那张被方大人收进怀中的供词,双双软倒在地。 他们心里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乐家,败了。 而这一切都是......乐明珠怨恨地瞪向鲁泽之,恨不得对他抽筋扒皮,噬其血肉。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安静如鸡的中宾客心中想的也是:大将军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殊不知关山尽看着众人了然的神色,满意地用茶杯挡住唇边的浅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 第三卷 京城如果 第64章 说好了要吐血的(肉蛋:人兽世界、失J、舔舔、各种PLAY) 一场本该喜庆的婚事,最后在衙门及驻兵的包围中黯然结束。 并没有为难乐家女眷,方大人只将乐家男人一口不漏地带走。喜堂上萧瑟寂静,宾客们坐立难安,心里想走又不敢擅自离开,毕竟大将军还在堂上,神态自若地喝茶。 鲁泽之依然一身大红新郎衫,但冠冕已经摘下了。乐三小姐站在母亲身边,低声地安抚着神色惶然,泪流满面的乐夫人。 与女儿不同,乐夫人是个温婉得有些懦弱的女子,儿子与丈夫都被带走了,她瞬间失去所有主心骨,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紧抓着女儿的手打颤。 老师。也不知过了多久,对宾客们来说简直像过上了几年光阴,关山尽突然开口唤了声。 他的声音温柔缠绵,彷佛带着无尽的情意,让僵立在喜堂上的鲁泽之猛地颤抖了下,耳尖微微发红,面上却犹带嗔怒,蹙眉望去。 您不怪学生吧?关山尽低柔地询问,对乐三猛地投来的怨毒目光置若罔闻,眼中所见只有鲁泽之一人。 事已至此......问了又有何用?鲁泽之垂下脑袋,一段白皙纤细的颈子在大红衣衫中,宛如和阗美玉一般细腻异常。 他心里难说是怨怼或者虚荣,虽然最终没能攀上乐家,可眼下看来他在关山尽心里的地位已无可动摇,乐家终究只是商户,对上镇南将军府,无异以卵击石,关山尽轻易就能扶植出另一个世家取而代之。 先前他认为乐家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看来是他太看得起乐大德了。 老师,我们回府吧。关山尽站起身,撢了撢衣襬,上前虚揽住鲁泽之的肩,语带宠溺:再过几日学生便要回京述职,老师也许久没有回去,应当也想念家乡了吧?回京城吗?鲁泽之眨眨眼,轻叹一口气后,唇边泛起一抹浅笑。好,我们回去吧。明明乐三小姐还在眼前,这里是他们的喜堂,鲁泽之却已经彷若不见。他曾经的温柔多情,虚假的令乐明珠恶心。 她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连咒骂都嫌费力。 关山尽状甚柔情地替鲁泽之整了整衣裳,就这样带着镇南将军府的众人离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一丝声响,宾客们才齐齐喘了口大气,匆匆忙忙辞别而去。乐家眼看说垮就垮,马面城的势力将有大变动,能被请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人精,这会儿得赶紧回去重新布局才行了,保不定能将乐家吐出来的地盘给吃下,搭上镇南大将军这艘大船啊! 乐三看着一眨眼就冷清下来的喜堂,咬着牙硬是一滴眼泪也没留。 ※※※ 喜堂并不在大将军府内,而是隔了两条巷子,数月前替鲁先生所准备的新居。 一出屋子,关山尽就从鲁泽之身边离开,翻身上马后也不招呼一声,径直策马离去。 满月笑嘻嘻地招呼鲁先生上轿:鲁先生,你别介意啊,大将军心里难免有些不乐意,让他缓缓就好。嗯。鲁泽之看着那道很快隐没的黑色背影,垂下眼掩饰住心里倏地涌起的不安,他能感受到关山尽的态度有些不对。 至于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分明在半个马面城世家面前为了他毁了乐家,说明他在关山尽心目中的地位绝无仅有,可就是与过去那样的爱之重之并不相同......似乎,太过冷漠了? 不,海望也许还在生自己的气吧!鲁泽之在心中安慰自己,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然而他却不知,当他勉强安下心的时候,早一步回到将军府的关山尽并没有在望舒小筑等候他,而是走进了双和院。 双和院中依然飘散着泥土的芬芳,菜圃中的菜几乎都被摘光了,留下来的都是不能吃的茎蔓枝叶,几朵鲜黄色的花落在黑色泥地上,几乎都被人给踩踏过了。 关山尽眼神一暗,莫名一阵心惊,三步并作两步掠过庭院,碰一声推开了房门,并没有控制力道,险些将雕花木门给拦腰崩断。 屋子里没有人气,残留的气味清凉如水,他冷肃着脸踩入屋中,一步步走入吴幸子的卧房里。 大床上是迭好的被子,整齐得像豆腐干。 他突然喘不过气,脚步没了往常的沉稳刚毅,略显凌乱地走到床边。 这个时候,吴幸子原本就不该还赖在床上,修长的指尖在柔软的褥子上轻抚过,丝丝凉意直入血脉,关山尽难以抑制地颤抖了下。 卧房里似乎与先前没什么不同,吴幸子住了几个月,但东西并不很多,他让人送来的摆饰都被小心翼翼的收在库房里没用,朴素的像是清城县那间小屋。 他终于从异常清冷的大床上回过神,缓缓地打量了卧房一圈。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前些日子他送给吴幸子的琴规规矩矩摆在琴架上,不细看甚至会看漏了,有些局促地被拢在卧室一隅。 窗子都是关上的,日光星星点点地从缝隙中撒入,在中央的圆桌上折射出璀璨流光。有什么东西被放在桌上。 关山尽靠上前,发现那是几块银子,约略有一百二十两,一张字条被压在银子下方,上头的字迹是他所熟悉的──吴幸子那种棱骨分明却有些气力不足的字迹。 海望,我走了。这些银子是将军府给的月例,共一百二十两,伴君千里终须一别,莫寻。与鲁先生好好过日子。吴幸子。关山尽捏着字条默然无语,上头书写的每个字他都认得,可凑成句子后却有些读不懂。他看了一回又一回,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掰碎了细读,彷佛魔怔了一般。 他还记得昨晚他搂着吴幸子说了些贴己话,他承诺在吴幸子百年之后,替他安葬、供奉他的家人,生死有命他不会畏惧,那怕多一天也好他也会尽量的活着,守着吴幸子的墓。 他还想待将鲁泽之推到人前后,他可以带着吴幸子回京城,好吃好玩的陪着他,带他见识不同的景物,等处理完京城那些闲杂人等,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了。 然而,吴性子没有等他。 这个,打从第一次见面就总想着要离开他身边的老东西,这次真正的逃走了! 关山尽忽觉一阵晕眩,跌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茫然地看着桌上的一百二十两。 他以为自己应当愤怒,应当为吴幸子的不告而别掀起滔天怒火,从未有人如此践踏他的真心,他自认为对吴幸子视若珍宝,为了怕他被卷入政争中,甚至把鲁泽之都推到了明面上当靶子。 他给的承诺不够吗?关山尽发现,自己茫然失措,在吴幸子离开后,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找人吗?吴幸子身边有黑儿,要不动声色的离开几乎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只有黑儿正是那个帮着他逃走的人。双和院中本就只有两个丫头服侍,这俩小姑娘对吴幸子是真正的忠诚,至今也不见人影,看来也一同走了。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肯定已然琢磨过一段时日了。 当他对吴幸子剖白心意时,给他承诺的时候,那老东西的心里想的却是如何离开他? 关山尽突然闷闷地笑出声来,直笑得双肩颤抖、眼眶泛红,上气接不了下气,却依然笑个不停。 满月来到双和院的时候,正好听见他气息紊乱的笑声。 大将军?惊觉情况不对,满月一箭步上前,手刚搭到关山尽的肩头,就感受到对方失控的内力在肌肤下翻腾,俨然是走火入魔的模样。 海望哥哥!满月心头大震,刚想以自己的内力舒缓关山尽翻腾的气血,谁知笑声戛然而止,关山尽侧头看了他一眼,缠绵多情的桃花眼彷佛浸泡在血水当中,眼白艳红一片,黑瞳则犹如失去光彩的黑水晶,死死地倒映着满月的面庞。 满......月......关山尽喉头发出喀喀的轻响,语调嘶哑诡谲,那声音像是费尽了力气才从胸腔深处挤出的。 海望......满月悚然瞪着关山尽,眼睁睁看着一抹腥红从他唇角溢出,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出手相助,关山尽就张嘴喷出了一大口血,将两人的衣衫都染上点点腥红。 第一口血余温未散,关山尽又吐了第二口第三口,白皙的面颊霎时惨白的几乎透明,隐隐透出一股死气。总算第四口血之后满月出手点了他几大穴,将血气逼回体内。 关山尽闷哼一声,直接软倒在满月怀中,衣襟早已被鲜血染红,并往下一点一滴地砸落。 满月见状大急,对跟进来的亲兵吼叫着找大夫,掌心贴着关山尽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送入他体内,勉强护住五脏六腑。然而,关山尽的内力比他高深太多,这一下走火入魔直接伤了心脉,他的努力简直是杯水车薪。 大夫很快就来了,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又是针又是药,花了几个时辰才让关山尽脸上的死气退去,可整个人依然惨白如金,呼吸都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总算能松口气了。 毕竟关山尽底子好,只要清醒过来后将内力疏导一番,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送走大夫,满月回到床边,神情纠结地瞅着关山尽。床上的人已经换下了血衣,穿着一件绢丝的中衣,他的脸色甚至比雪白的衣物要白上几分。 而即使昏迷不醒,关山尽手上依然紧紧握着那张吴幸子留下的字条,溅上点点血花,莫名有些凄然。 唉......满月叹口气,试了几次也没能将字条抽出来,只得放弃。我是不是......做过头了? 第65章 京城路迢迢(今天纯走剧情) 这一头镇南将军府正因大将军吐血三升的意外人仰马翻,另一头早就在官道上跑了大半天的吴幸子终于安下了心,也有了闲情撩开车帘往外张望。 原本染翠说好了要一起上路,然而事到临头,染翠却突然说要晚两日动身,骑马赶上他们也并不是难事,便约好了四日后在某个叫离水的小城会合。 这条路吴幸子来回走过几趟,路上的景色大同小异,可或许是心境不同,这回他眼中所见的风景,比过往都要明媚许多。日光点点彷若沙金,在碎石上、杂草尖、大树梢、溪流间闪闪发亮。 哇,姊姊你瞧,那儿有一片花海呢,不知道是什么花?桂花也攀在窗棱边上,兴奋地指着远方随清风翻飞的婀娜艳色。 这个嘛......薄荷的见识与桂花可以说半斤八两,自然也认不得那是什么花。毕竟马面城中鲜少见到这好些娇弱美丽的玩意儿。 那应当是鸢尾吧。吴幸子转头回道。 俩小姑娘闻言,一脸崇拜的盯着吴幸子,听他温温柔柔解释:《神农本草经》有云:鸢尾为苦平。主蛊毒邪气,鬼注,诸毒,破症瘕积聚,去水,下三虫。生山谷。在这种非山非谷的地方有这样一片,应当是刻意植栽的。主子,您什么都知道呢!薄荷忽闪着大将主子给当神供起来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不过是小时候读过一些,还没忘记罢了。吴幸子浅浅一笑。他包袱里有爹当年留下的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神农本草经,乡下地方只有一个老大夫,偶有些小病小痛,向来是他爹自行处理了。 阳春三月、风光正好,南方暖得早,风里都带着草木花香,轻柔灵巧地拂过肌肤,留下一丝宜人的暖意。 黑儿的车驾得极稳,主仆三人在车上只感觉到微微摇晃,并不令人难受,搭配着春风,着实令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吴幸子就闭上眼睡去了。 桂花小心翼翼替他盖上披风,与姊姊对望一眼后,白皙小脸上愉悦的神采迅速淡去。 她们心里有些发怵,虽然离开时没遇上任何阻拦或麻烦,顺利得令人不敢相信,可一想到哪天被大将军找到时不知会被如何处置,就从背脊直凉到脑门,无法抑制地抖了抖。 黑儿大人,你想,咱们能躲大将军多久呢?唯恐吵醒了吴幸子,薄荷桂花爬出车厢坐在黑儿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你们用不着担心,该让大将军发现的时候,就会发现了。黑儿侧头安抚俩丫头,他自己心里也没谱,毕竟整件事皆由染翠与满月主导,他就是个皮偶,听命把事办好,职责主要还是保护吴幸子的安危。 俩姑娘粉嫩的小脸蛋,因他的话更苦了点,彷佛吃了上百斤黄莲似的。 希望大将军别太生主子的气。末了,薄荷只勘说了这么一句。她们是见识过大将军浴血杀敌的模样的,容貌还是那样精致好看,有如玉人一般。可气势却好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就是瞧上一眼也令人不寒而栗,生怕自己的魂魄都被揪去嚼碎了吞掉。 无须畏惧。黑儿想,再怎么着还有个满月挡在前面呢。 四日后,主仆几个与染翠在约好的地方碰上了面,并在他的提议下,暂时停留下来逛了逛花鸟市。离水的花鸟市三年一次,每回不只有奇花异草,就是市集上的鸟儿种类都特别少见,会热热闹闹的办上十日,称得上南疆最负盛名的大活动。 莫怪染翠特意选了这座小城会合,应当是要让吴幸子散心的。 尽管当初下决心离开时,吴幸子早将马面城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了,他不能说完全没有留念,却未曾有过一丝后悔。即使关山尽的影子在他心里依然那般活灵活现,他仍没想过要若是留下会如何。 只是,有时夜里入睡后,他会有种自己被搂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的错觉,接着他便会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往身边抚摸,又因触手的凉意发抖,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勉强再度睡下。 可他想,这终究会过去的,毕竟离开马面城也好一段时日了,关山尽应当早已带着鲁先生返京述职了吧?也不知是否会在路上撞得正着?想着想着,心里不免有些忧怵。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惶然,染翠并不催赶大伙儿上路,他本就是个八面玲珑又长于款待的人,离水虽是个小地方,却有不少名胜风景能游玩,不知不觉就待到花鸟市结束,游客都散尽了,吴幸子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待了这么久,把离水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走了个遍,对关山尽的思念也淡去了许多。 等他们再次上路,眼看都是三月底了。 这时间有些微的尴尬,他们很快便收拾好行囊,又继续往京城前进,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就能到达京城,染翠还地给他几本鲲鹏志,要他多认识些鸽友。 说到认识新鸽友,吴幸子自然是满心乐意的,这京城版的鲲鹏志可不得了啊!先不论上头各有千秋的伟男子,无论家世、学识、品行都是百中无一的顶级良配。 深知他喜好的染翠还捂着嘴笑道:吴先生放心,这本鲲鹏志是染翠特意挑选过的,都是鲲中豪杰、鹏中栋梁,你尽管寄信,无论咱们在那儿,都能回到你手上,壮壮鲲鹏宝鉴的声势。先不论鲲鹏宝鉴究竟是啥,被看透的窘迫让吴幸子一下子连颈子都红透了,三两天不敢认真翻阅鲲鹏志,就怕自己心思猥亵,看着这些好男人或俊美或英挺的容貌,想的都是那些个鲲鹏栋梁与豪杰。 可困扰他的倒不是这些鲲鹏们,而是清明眼看就要到了。 慎终追远对吴幸子来说是大事,毕竟两家祖宗都靠他一个子孙供奉了,无论清明或年节都不能落下,否则祖宗们肯定会入梦拎着他耳朵骂人的。 清城县就在上京的路上,回去扫墓也不麻烦,只是……吴幸子蔫答答地缩在马车一角。 他还记得关山尽说过清明要陪他回家扫墓,不过他没等到那天就远走高飞了,可他的根依然扎在清城县。虽然他心里认为关山尽不会刻意找寻自己,毕竟有了真正的月亮,哪还需要一抹水中倒影呢? 却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心虚。离开前一夜,关山尽曾经那样给他承诺,就算不是真心,但被他下了如此面子,说不定会生他的气?要是真生气了,关山尽保不定会直接在清城县等他回去扫墓......肯定一堵一个准,吴幸子无论跑去何处,都不会忘记自家祖坟的。 他心里焦急,几次想开口与染翠商议,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这样拖拉了几回,人都已经到清城县郊外了。 吴先生。这日,染翠突然问道:再几日就是清明了,你打算回家扫墓吗?没料到有这么一问,吴幸子愣了愣,接着用力点头:要要要!嗳,我先前一直想同你商量这件事呢!商量?染翠歪歪头,接着笑开。您是怕关山尽在清城县等着你吗?一语中的。 吴幸子搔搔后颈,偷偷左右张望了几眼,确定俩丫头都不在车中,清脆的笑语从车帘外传入,显然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正缠着黑儿要他解释。 让你见笑了。吴幸子神色赧然,半垂着脑袋:我也知道自己想多了,海望有了鲁先生,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怎么会花时间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呢?但是......他说,要帮自己守坟。吴幸子心头一痛,伸手在胸口揉了揉。 倒也不是多想,镇南大将军为人如何,也算有目共睹。染翠语带讽刺,末了冷哼一声,朝车帘的方向瞪了眼。 大将军对心悦之人向来宠溺有加,确实有目共睹。帘外,黑儿低沉稳重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就算知道自己要是被大将军抓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黑儿还是见不得染翠时不时戳主子脊梁骨。 哼!染翠啐了口,看向吴幸子时又换上笑容。这样吧,咱们晚两天趁夜去扫墓?吴先生会害怕吗?怕倒是不会的。吴幸子摇摇头,心里依然有些过意不去,无论是对染翠黑儿薄荷桂花,还是对祖宗们。 不过,眼下看来这是最安全的,他要是真的光天化日回到清城县,难说会不会旁生枝节。 既然议定,染翠算了算时间,索性让黑儿绕了点路,到不远的兴宜镇玩两天。兴宜这个地方产桐油,漫山遍野种植的都是油桐树,这个季节正在开花,油桐花色洁白,花托浅红花心嫩黄,长起来一簇一簇的,远远看去彷佛被白雪覆盖,不少文人墨客会特意到兴宜赏桐花。 尽管清城县离兴宜镇并不远,坐牛车大概三日可到,骑马更只需要一日半左右,他自然也听闻过兴宜的春雪奇景,却一直未有幸得见。这时听染翠的安排,不由得雀跃了几分,先前的不安瞬间就消散大半了。 兴宜确实是好地方,油桐花更是美不胜收,染翠提着竹篮带着点心,拉着吴幸子就往山里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黑儿倒是很放心染翠,并没有跟上去,只交代了薄荷桂花服侍好吴幸子,转头人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染翠对此冷淡地哼了声,皎若春华的面庞流漏些许的不以为然与气愤,可很快又收拾得干干净净,熟门熟路地陪着吴幸子主仆在山上踏了整日的青。待夕阳西斜,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黑儿却还没回来。 哼,这家伙的嘴巴就该缝起来。染翠冷笑数声,显然是清楚黑儿的去向,他脸色不好看,薄荷桂花也不敢多问,拉着主子回房梳洗去了。 黑儿这一离开,竟消失了将近四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苍白,似乎是累着了。 染翠一看到他回来,走过去伸手就是一拐子,黑儿虽然疲倦但身手依然敏捷,一侧身便躲开来,谁知道染翠压根是声东击西,一脚踹在黑儿膝窝,铁塔似的男子晃了晃,险险摔倒。 不亏是头狗子,忠心耿耿啊。染翠笑靥如花的啐了句,伸手扣住黑儿的下颚瞇眼道:你要是坏我好事,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想太多了。黑儿累得脚步虚浮,已然没有精力应付这狐狸似的鲲鹏社大掌柜,淡淡地扯开他的手,走到已经被吓傻的吴幸子面前。主子,我打听过了,这几日大将军都在清城县,看样子会待上大半个月,夜里也有人守在墓地里,我看......回去恐怕是很难了。他倒有闲工夫。染翠撇撇唇,他们正在吃饭,他拿起筷子挑了颗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放进嘴里。 黑儿你先坐,吃饭了吗?吴幸子连忙招呼黑儿坐下,薄荷则机灵地布上了碗筷。 多谢主子。黑儿端起碗就扒饭,后头的事该怎么做自然有染翠拿主意,他也没打算多说话。 这顿饭还是吃得很畅快淋漓的,毕竟吴幸子在用饭的时候很难思考太难的事情,他惯常是吃饱了再想。 染翠看看吴幸子,再看看黑儿,挑起唇角又不知心里打什么主意了。 第66章 若他无主,你要吗? 用完了饭,吴幸子在庭院里走了几圈消食,他们在兴宜住的是鲲鹏社名下的产业,一栋小 巧精致的院落,庭院整理的极好,也种了一小片的油桐树,雪白的花瓣纷纷落下,在地上彷佛铺了一层雪花。 染翠本也想上前陪他走走,趁机挑拨几句,最好能让吴幸子对关山尽死心。 谁知,黑儿却一箭步拦住他,面色不善地摇摇头,无言地散发淡淡的威吓。黑儿算是很清楚染翠对关山尽的不待见了,也不会天真到认为这只小狐狸不会借机挑拨离间。 拦就拦吧!染翠不悦地哼了声,挽着手皮笑肉不笑问:说说,满月那边什么意思?满月?黑儿皱眉,倒是不诧异染翠知晓他与满月见过面,却很讶异他知道满月有话要自己转达。 你见到了他,他不可能没有话给我吧?那家伙就是颗豆沙月饼,看起来是甜的,吃下去满嘴刀子。染翠冷哼。 他确实有话要给你......黑儿叹气,回想起满月怎么说染翠的?不正是这位大掌柜看来出淤泥而不染,芯子可都是黑的,在他看来,这两个谁都不好相处。满月说了,当初说好的事,还望大掌柜别背信弃义,大将军对吴先生如何,与大掌柜是毫无关系的,还望您掂量掂量自己的颈子有多硬,过钢则折好自为之。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提醒,染翠脸色一沉,朝黑儿瞪了眼,抿着唇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不待见大将军,可大将军是真喜欢吴先生的。黑儿瞧着他气唬唬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软。你又何必把吴先生的事背在自己身上呢?哼!我乐意。染翠啐了口,想他耗费十年寒暑,尽心尽力的为鲲鹏社员牵姻缘,从未遇上关山尽这样的匪徒,他能不生气?心里有人了,还撩拨人的都是渣子! 更气人的,实则是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顶多给关山尽添点堵,却不可能保住吴幸子。 闻言,黑儿只能暗叹一声。 那头,吴幸子并不知道站在廊上的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他愁眉不展,对关山尽守在清城县的事很是焦虑,却又无计可施。就这样一圈圈的走,最后出了一身的汗,才停下脚步。 鲁先生也在清城县吗?他突然这么一问,黑儿先愣了愣,才连忙点头。 是,鲁先生也在清城县陪着大将军......吴先生,您别多想,大将军心里最挂念的还是您。不过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这才借口带着鲁先生游历,把人安在身边当靶子罢了。 可惜这些话黑儿不能说,只能在心里焦急。 这样啊......吴幸子叹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汗,在一旁的木凳坐下。也难为鲁先生了。他有什么难为的?大将军的心上人,天下谁不知道护国公一脉,认定一世一双人,再也不会有谁与他抢夺大将军的宠爱了。染翠懒懒地摇着一把缂丝扇,嘴上半点也没有因未满月的威胁退却。 也是这个道理。吴幸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彷佛对关山尽在清城县堵截自己的行为没有更多想法,还有闲情替鲁泽之担心。 这倒令染翠有些惊讶了。 吴幸子对关山尽的心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更别说染翠这般眼神毒辣的了。他何止看出吴幸子心悦关山尽,他甚至都瞧出吴幸子将关山尽放在了心上最重要的位置,要是天时地利人和去催发,要说刻骨铭心、生死与共绝对不夸张。 照理说,此等情况下,乍然得知心悦之人为了自己做出偏激的行动,甚至表现出铁了心肠要将人再次拢在身边的态度,谁能不心动?谁又能不浮想连篇,并暗自描绘彼此之间心心相印的未来? 退一万步说好了,至少也该心猿意马的认为自己在对方心中已有了一分不轻的地位,就算吴幸子是个万事不上心、随遇而安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心动窃喜才是。 可偏偏,打从一开始,吴幸子挂心的就只有扫墓这件事。 他是心焦气躁了,却只是担心自己不能替祖宗尽孝,彷佛关山尽做什么都比不上清明节的重要。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他也好,吴幸子压根都没往心上去。 吴先生,您难道不认为大将军这是对您旧情未了吗?按捺不住好奇,染翠迟疑了片刻,摆出一副贴心的模样问。 旧情未了?吴幸子眨眨眼,出人意料的笑了。自然是,但那也只是旧情了。你的意思是?染翠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没有自以为的那般了解吴幸子。 他翩翩然地在吴幸子身边落坐,翻出腰间锦囊打开,里头满满的都是瓜子,招呼吴幸子吃。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是要闲聊的意思了?吴幸子神情有些窘迫,接下了一捧瓜子,嗑了几颗后,还是没能挡住染翠好奇的打量,再说他俩现在也算朋友了,聊些隐私也无不可。 说来惭愧,吴某虽不才,也在衙门里当了二十来年的差。吴幸子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启齿,下意识地挺起腰,多嗑了几颗瓜子。 清城县虽是个小地方,可有人的地方哪能没有些矛盾龌龊呢?他说着又叹了口气,直到把手上的瓜子都嗑完了,也不知怎么说才好。他向来把自己的事放在心底,谁也没说过,猛然间要他聊些隐私,还真不知如何开口。 染翠也不急躁,见他瓜子吃完了,便又抓了一把递过去,转头扬着细致的下颚对黑儿道:沏茶来。黑儿漠然地瞅他眼,便交代薄荷桂花去沏茶拿点心来。 啧,你这甩手掌柜当得倒很顺手啊。说着用瓜子壳弹他,黑儿皱着眉捞住瓜子壳,一片片放在栏杆上。 染翠撇撇嘴,不再关心他,回头与吴幸子沉默地嗑瓜子吃。 清城县县南有户人家姓毛,毛家大爷是做行商的,算是县里属一属二的富贵人家。他有钱又长得好,对人有礼谦和,孝敬父母、友爱兄弟,里里外外都顾得滴水不漏,谁提到他都得赞上一声好。却不想,吴幸子突然开了口。他声音温和,暖水般宜人。 毛家大爷与他的夫人,也算是神仙伴侣了。两人是隔壁街坊一块儿长大的,毛夫人还没及笄就嫁过去了,那时候毛家还没发家,也算是胼手胝足累积起了偌大家业。我啊,见过毛夫人,她和我差不多年纪,大上了四五岁,小时候我叫过她几天姐姐,毛大爷对夫人是很好的,请了先生教她识字,我爹就带着我每隔几日去毛家一趟。吴幸子彷佛落入了往日时光,脸上的窘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缅怀美好往事的喜悦。 这时候俩丫头带着茶水点心回来了,染翠轻巧地替他斟了杯茶,瓜子也不嗑了,免得打扰到吴幸子回忆往事。 这个故事定然没有好结果,否则也不会闹到衙门去了。 果然,吴幸子接着说:毛夫人后来帮着毛大爷管帐,毛大爷最信任的自然也是毛夫人。 无论是中馈或铺子的金钱往来,都是毛夫人亲力亲为的。可惜……毛夫人并无所出,试遍了各种偏方,看遍了名医,却都无下文。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后头吴幸子没多说,大伙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毛大爷肯定是纳了妾,恐怕还不只一个,毛夫人心里痛苦,但身为女人又能说什么?只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小妾们后来定然也生了孩子,这就让毛夫人的地位变得愈加尴尬了。 毛夫人从未怨怼过毛大爷,毛大爷也还是敬重她的,毕竟是少年夫妻,感情比其他人总是不同的。可是......吴幸子叹息一声,迟疑了片刻,终究没将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说出口,只淡淡的道:后来,毛夫人与毛大爷和离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大夏律有明文,和离书得经由衙门盖官章认可才能正式放离,且必须查访和离书上签名是否为夫妻双方亲自签署,并彻查有无强逼胁迫之情,若经查确为双方合意,方可和离。身为师爷,这件事自然由吴幸子亲办了,他面带不忍,即使过去数年,依然满心惆怅。 染翠公子,你知道这世上情字最旧不得。一旦成了旧情,也只能徒呼负负了。海望现在心里对我,是气愤比留恋更多,他已经有了鲁先生,这求之不得之人了,一时的不甘心,也不会太久的。吴幸子对染翠笑笑,低柔的声音静静流淌在夜色之中,分明暖水般温润,却噎的人无言以对。 染翠对自己的阅人之术是极有把握的,但碰上了吴幸子,却变得不那么灵光。他似乎打从根本便判断错误了,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羞涩、淡泊悠然的中年人,虽是长情的性子,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可以说太过端正到近似冷酷。 身为师爷,吴幸子见过太多人生,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对世道的冷酷无情懂得太深。他不若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或可以说正因为他看得太多了,却还能保持自我,这种天真太过纯粹,反而比磨利的刀刃更加凌厉。 他说离开,就是离开了。不存在染翠先前的担心。 他不会回头,因为深知自己对关山尽的爱意已无法控制,他真正的心悦于关山尽,所以绝对不会回头,也不给自己一丝念想,干脆利落的挥剑斩断两人的连系。 倘若,吴幸子并未真的爱上关山尽,他也许会在这时候回去,甚至根本连离开都不会离开。鲲鹏兰陵王呢!过了这村还有那店吗?可偏偏他爱上了......我少时没有这样的觉悟,曾经被一个香囊给束缚。一场旧情,可能就值几文钱,而那几文钱我能过上好些天。吴幸子又嗑起瓜子,他嗑瓜子的时候声音不大,习惯含软了再嗑,瓜子壳一片片摆成一堆,码得很是整齐。唉,我就是担心,该怎么给祖宗们扫墓才好,总不能真等上十天半个月的,爹娘怕是会到我梦里骂人呢。这个嘛......染翠摇着扇子,往低着脑袋默然无语的黑儿睐了眼。我倒是有个想法,就不知黑参将能不能帮忙了。大掌柜请说。你去对满月说,有人跟在我们身后,恐怕会对吴先生不利。之后的事,满月知道怎么办。染翠嫣然一笑,懒懒地辉着扇子扑打不知何时出现的点点流萤,安抚地对吴幸子保证:吴先生别担心,慢则四五天,快则两三日,你就能回家了。于是黑儿才在兴宜待了两个时辰,连场稳妥觉都没能来得及睡,又风尘仆仆的返回清城县了。 且离开前与染翠说好,明日染翠便带着吴幸子主仆上路回清城县,免得往来浪费时间。 毕竟,我还希望六月中旬左右便能带吴先生回京城呢。染翠掩嘴浅笑,眉宇间艳色逼人又不怀好意。 黑儿沉默地看着他没问,心里也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六月中旬有什么事吗?吴幸子却很好奇。 有趣的好事,你一定会喜欢的。染翠说罢点点自己的唇,摆出莫测高深的模样,转头又催促黑儿:你还在这儿伫着干嘛呢?快滚!我可不想在清城县郊外碰上关山尽。别命令我,你不是我的主子。黑儿被染翠弄得心头起火,也顾不得在吴幸子面前,沉着声不无威吓。 你这样的狗崽子,本公子还看不上眼呢!怎么?还得三牲六礼请你办事吗?嘘!赏你一跟骨头啃啃就是了。说罢,染翠还真不知打哪儿掏出来一根玉制的算筹朝黑儿扔过去。 伸手捞住了算筹,黑儿除了瞪染翠,实则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郁闷地纵身离去。 等黑儿走了,染翠又借口支开薄荷桂花,望向吴幸子时,脸上总挂着的笑容淡去:吴先生,染翠在这里必须得问上一问,还请你不要介怀。啊?欸,染翠公子千万别这么拘谨,您问,您尽管问!吴幸子猛地挺起腰,双手不安地在膝头磨蹭了几下,似乎被染翠这异于寻常的神情给吓着了。 要是关大将军也对您真心爱重,你愿意与他再续前缘吗?吴幸子闻言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怔怔望着染翠,彷佛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半晌,吴幸子抿起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苦笑道:染翠公子,旧情已矣。世事难料,旧情复燃也是有的。染翠端起茶啜了口,难得掏心掏肺道:吴先生,你应当明白在下对大将军是很不待见的,我呀怎么看,都觉得他配不上你。这个男人太狠太冷漠,说他绝情寡义都不为过。但你不相同,染翠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可以的,你心里难道就没想过要找个人过一生吗?不是每个人都是那几文钱一个的香囊,关山尽好歹值个几千两。海望再贵重,也是别人的。吴幸子低头笑了笑,他的神情在夜色中晦暗不明,染翠却有种他在低泣的感觉。 那假如,他无主呢?你......想要吗?染翠却没放过他,步步进逼。 吴幸子瘦弱的身子抖了抖,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久久没有回应。 染翠在心底长叹一声,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第67章 这药可不能停(含彩蛋,终于来的黑幸平行世界,打铁匠X教书先生) 满月揉着酸涩的眼眸,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阅读从京城来的消息。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0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已经十来天没好好睡过了,过往他一忙人反而像吹了气似的胖起来,这回他也先是猛得胖了十来斤,接着就一路瘦了下去,这会儿裤腰都能摆入一个拳头还富裕了。 往好里想,要是能就这样继续瘦成月牙也不错;往坏里想,他这次多少有些动到根本了,以后恐怕得花点时间养养。 说起来,还是关山尽的锅啊。 那家伙早不走火入魔、晚不走火入魔,在这种紧要关头说倒下就倒下,伤得还比预料中重得多,将养了这好日子,才勉强养好了大半。 偏偏这受伤的人还不安生,才清醒过来就急着赶路追人,怕追不上还死活不肯坐车,硬要骑马追赶,急行军了几天把清城县、鹅城左近都翻了个遍,又一次吐血倒地,才不得不妥协,在清城县待了下来。 关山尽第二回 吐血,把满月吓得够呛的,差点以为人就要没了。 他和关山尽青梅竹马,几乎算得上形影不离,虽说西北战场因为年纪关系他晚了几年才过去,那之后便任劳任怨以关山尽副官之姿,关家军军首的地位辅佐他,完全能拍着胸脯自豪,全天下没谁比他更了解这位大将军了。 可没想到,这回的事,他却估算错了,狠狠坑了关山尽一把,也把自己给坑透了。 吴幸子能逃得这般无影无息,饶是关山尽亲自带人围堵都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关山尽哪能猜不到后头有满月的手笔?然而,这十多天来,关山尽却一句也没向满月询问过,对待他的态度丝毫未变,还总是爱摸满月肥嫩的下颔,今早甚至语带抱怨:满月你是不是瘦了?我可不想看月牙儿啊。呿!满月对他啐了口。 关山尽这般作态,让满月心中五味杂陈,难得捉摸不透主子的想法,只能更竞竞业业地替他分劳解忧、出谋划策了。 关山尽这回伤得很重,心脉严重受损,加上未能静养过度劳神,整个人都没了血色。衬得那张天外飞仙般的容颜,添上了些许病态的脆弱,更显得精致妖冶,随便睐人一眼,能把人看得心头火热,手足无措。 还亏关山尽底子好,否则这会儿双脚都进棺材了。 满月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往外头看了看天色,将手中书信都收好了贴身存放,打算去厨房替关山尽熬药。 此时,窗外却传来轻轻几声扣打,他眉头一皱,连忙拉开窗子,三天前才离开的黑儿,竟又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他连忙让人进屋,关山尽住的客房才隔了两扇窗,满月可不想这时候就让他抓到黑儿,顺藤摸瓜把吴幸子给逮住了。 黑儿身上都是尘土,脑袋一晃就扑簌簌落了一地黄沙,他双唇累得发白,径自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干个精光,才缓过一口气,跌坐在桌边把身上的尘沙撢了一层下来。 染翠说,有人跟着我们。黑儿连斟酌的力气都没有,语气平板。 喔?满月在他身边坐下,细细打量了黑儿一圈,露出一抹嘲笑。谁跟着你们?可能对吴先生不利之人。黑儿大狗似地晃了晃脑袋,飞扬起的尘沙让满月直皱鼻子,往一旁退开了些许。 然后呢?满月定定瞅着他,他自然明白染翠什么意思,可他现在满胸郁气,忍不住就想找人发泄发泄。 黑儿转头睨了他眼,脸上都是厌烦。可他服从满月习惯了,依然沉着声回道:他说你听到就明白怎么做了。话落后黑儿沉吟了几息,又补充道:吴先生想回来扫墓。我知道。满月冷哼,对黑儿摆摆手:好了,你走吧,别泄漏了行踪。大将军这会儿要是逮住了你,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提到大将军,黑儿神情更严肃了些:大将军将养得如何了?贸然上路会不会......倒是不会。满月摇摇头,关山尽这次虽然内伤严重,但多数是自己作出来的,好好地吃药歇息也便是。 我是不是该把这件事给吴先生透点口风?黑儿虽没敢去探望关山尽,他身上还有任务,不能这时候掉链子,可光从满月口中得知情况,他心里如何能不自责? 尽管这是为了给关山尽与吴幸子的感情推波助澜,但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再说了,回京城后又是一场官场厮杀,关山尽怕是没机会好好静养了。 他想着,若是吴幸子知道关山尽为了他都能走火入魔,吐血三升,拚着命不要地找,是不是就会心软,愿意回来呢?也省得染翠那只小狐狸多生枝节。 谁知,满月却摇头了。 说是要说的,但不是现在。什么意思?黑儿的眉峰凌厉地蹙起,要不是知道满月对关山尽忠心耿耿,他都要怀疑这是要下黑手的意思。 我问你,吴先生这会儿对大将军什么心思啊?满月疲倦地一抹脸问。 黑儿静默了片刻,回想起了毛氏夫妇的故事:应当是情根深重了。他比不上染翠的通透,却也并非不能明白吴幸子的心意。 怎么说?这个回答却勾起满月的好奇,他可不认为黑儿能看得出来。 黑儿索性将毛夫人的故事给说了。听罢,满月圆润的脸蛋,似乎瘪了些,肩膀也垮了下去。 唉,这下可不好办了......不好办?你说的对,吴先生对大将军已经用情很深了。满月想帮自己倒杯茶,拿起茶壶却发现里头涓滴不剩,忍不住用力叹口气。所以才难啊!吴先生也早就察觉自己的心思了,你认为他说这件事为的什么?他的性子,倒是比我想得要犟的太多了。他以为大将军心悦鲁先生,这才不愿久留。可,让他明白大将军心里最重的是他,也许吴先生就愿意回来了?黑儿是全然看不透满月与染翠为何如此拐弯抹角,在他想来喜欢不喜欢,与其私下猜测,何不干脆地说出口呢?人心难猜,稍有不慎便会走上歪路,这又不是行军打仗,何苦? 若在喜堂抢婚前,也许说开了也便是。黑儿,我这么同你说吧,确实吴先生得知大将军吐血重伤,且还是为了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回来了。然而,他心里会怎么想呢?他是会认为大将军对他钟情了,或是认为大将军对得到的真心毫不珍惜?你别忘了,一直以来,吴先生都认为大将军心里思念的,是鲁泽之啊。满月用力敲着桌面,圆润的胖脸阴沉如水:这才为了鲁泽之扳倒乐家,硬把人从喜堂上抢走,镇南大将军衷情于自己幼时的夫子,一怒为红颜,已经传出马面城了,连京城里都得到消息了。这时候,你告诉吴先生,大将军为了他的不告而别,气血瘀心、走火入魔,唉......不说吴先生,光说你自己吧,信吗?面对质问,黑儿张开嘴却无法回答。 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信?天底下多情之人何其多,而多情之人又最为寡情,就像那个毛大爷一样......道理黑儿虽然明白,却依然没能安心。 他眉峰紧锁问到:染翠大掌柜那边又该如何?他总是撺掇吴先生,一心想在六月中前回到京城。你用不着担心他。满月摆摆手。吴先生是长情之人,他现在心里挂念的是咱们大将军,任何鲲鹏都是浮云,染翠也明白。黑儿可没有满月这么宽心,想来还是自己多盯着点避免万一才是正途。念头既起,他也不多待了,利落地推开窗子纵身而出,眨眼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满月凝视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他药还没熬呢。 不想刚推开房门,满月便被守在外头的人给吓了一跳。 大将军?他捂着胸,摆出个夸张的讶异模样,胖脸都煞白了些许。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嗯。关山尽似笑非笑地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扫了满月住房一圈。 他不是独自一人,怀里是搂着鲁先生的,懒洋洋地把玩细白如玉的指头。 您怎么没在房里歇息?满月察觉鲁先生唇色嫣红,指尖上甚至还有几个红印子,不禁在心里感叹关山尽这戏做的真足,他几乎都要相信鲁泽之真正倍受疼宠。 陪老师散散心。关山尽唇边擒着浅笑,看来满面春风,就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这样。满月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这是刻意带着鲁先生四处闲晃,存心引人注目吧。关山尽自己心里不畅快,下手更没了节制,满月都有些同情鲁泽之了。 然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鲁泽之耳中却全然是不同的意思。这清雅如月的男人脸色微红,带点拘谨羞涩地半垂下脸,将手从关山尽掌中抽回来,藏在袖子里。 鲁泽之知道清城县是吴幸子的家乡,这一待数日他原本颇为气闷,那老东西走了便走了,关山尽又为何要刻意寻人呢?然而,没了乐家这座大山可傍,自己与关山尽的师徒情谊又传遍了天下,鲁泽之现在除了牢牢跟在关山尽身边,也已无退路。 大抵是看出他的不安,关山尽倒是加倍的疼宠他,绝口没提起吴幸子过。想来,现在停滞在清城县,不过是关山尽一时咽不下气,毕竟那老丑的东西哪来这么大脸,闷不吭声就跑了,狠狠削了关山尽的脸面。 大将军不如回房歇息吧,满月等会儿熬了药给您送去。满月说着,便要往楼下走。 药不用急,我有话同你说。关山尽却阻止了他,低头哄着鲁泽之道:老师先回房沐浴吧,学生特意让人从鹅城请来了长歌楼的大厨,晚些一块儿用饭?好。鲁泽之乖顺地点点头,按捺下心底隐隐浮现的不安,在关山尽的目送下回房。 有话可以晚点说,你药不能停。既然碍眼的人不在了,满月便也卸下了拘谨,对着关山尽瞪眼。 药可以晚些喝,进屋去吧。关山尽拉着人进客房,轻轻阖上房门后,侧头瞅着满月。 适才在你屋子里的人是谁?你知道我不会回答你。满月挑眉回道。 关山尽闻言一笑,他脚步有些虚浮,在桌边落坐后长长地喘了口气,声音略显嘶哑道:倒杯茶来。满月屋里的茶壶早被黑儿喝空,他蹙眉推开房门朝外头吹了声哨子,唤来一个亲兵,低声交代他熬药并拿壶茶水上来。 再回头时,落入眼中的,是关山尽望着窗外的侧脸,玉石般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晕,眉眼鼻唇的线条柔和细致,犹如精工雕琢而成。然而再多美好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灰败之气,说来鲁泽之心还真大,这么明显的不对劲都能视若无睹,比之六年前只能说是眼瞎了。 黑儿说了什么?关山尽也不多费唇舌打迷糊仗了,他是重伤,但伤的是心脉不是脑子,隔着两扇窗子,满月屋里的动静他能不知道?再说黑儿的功力远在他之下,三日前黑儿第一次回来,他就察觉了。 一直隐忍着没说,只是想等满月亲口对他坦承罢了。 你要听真话还是谎话?满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关山尽一听就笑了,他摇摇头:都说说,嗯?好啊,真话是,黑儿来传话,据说有人盯上吴先生了。满月倒是不怕关山尽发难。要知道,关山尽的信任不容易获得,可一旦获得也不会轻易失去,特别是这种生死与共的情谊。 据谁说?关山尽绷紧了肩,声音又哑了几分。 染翠。满月撇撇唇答。 是嘛......这个答案让关山尽又放松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声再问:假话呢?没谁来找过我。满月耸耸肩,对关山尽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黑儿哪里敢出现呢? 他可是拐带走了吴先生,还不怕被你活生生剥层皮?贫嘴。关山尽低低笑了笑,伸手捏了满月下颚一把。黑儿知道多少?满月叹口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关山尽点点头,不再说话了。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亲兵带着茶壶回来,并低声告诉满月药已经熬上。 知道了,熬好就端上来。回头替关山尽斟了杯茶,也顺便给自己倒了杯。关山尽端茶时手有些不稳,撒了几滴茶水出来,满月心里一紧,却也没说什么。 沉默并没有太久,润了润喉,关山尽开口:你怎么打算?满月一愣,嘴里含着茶水望向关山尽,几息后才缓缓将茶吞下肚子。 我说了,你愿意听吗?你说说。沉吟片刻,满月从胸口吐出一口气:我们得立刻离开清城县返京。喔?大将军,我们在清城县待得越久,便越会陷吴先生于险境。好不容易将鲁泽之推到明面上了,为的不就是保吴先生安宁吗?颜文心并不傻,待三五天,还能说是查他老底,我们这已经待了七八天了,难说会不会被他摸到吴先生身上。满月神情严肃,说的却也合情合理,直戳关山尽软肋。 把玩茶杯的手一顿,关山尽蹙眉默然了片刻,最终郁郁道:你说的对,是我魔怔了......事已至此,断不能前功尽弃。 那我们明日就离开?满月试探道。 嗯,传令下去吧。关山尽将手中的杯子小心地放回桌上,脸色看来又苍白了几分,肌肤下的暗青色血管都清楚可见,蔓延开来彷若裂痕。 属下遵命。满月拱拱手,正想推门招来亲兵,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句清浅如叹息般的询问。 满月,为什么?为什么? 圆润的胖敦猛然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彷佛压根没听见这个疑问,推门召来亲兵把命令交代下去。 第68章 唯心而已章 几乎是踩着点,关山尽大队人马才刚离开清城县县界,吴幸子一行人与几个时辰前在半道 上碰头的黑儿,就进了县界。 终于又回到故乡,吴幸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外头天地虽广阔无垠,终究比不上他待惯的小小井底。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的小屋住不了这许多人,更何况还有薄荷桂花俩小姑娘,染翠索性拍板在清城县中唯一一间客店要了两间房,并贴心地率先把人都带走了,好留吴幸子在家里静静地待会儿。 小屋里很是干净,别说桌椅床铺,就是地面上都见不到一丝尘土,桌椅被抹得干干净净几乎发亮,看来是有人特意整理过了。 无须细想就知道是谁做的。吴幸子站在大门边,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踩进屋子里。 他推开窗,微风带着泥土及草汁的味道吹入屋内,也吹得被压在桌上的字条飘动。 吴幸子瞄了字条几眼,心里堵得慌。 他自然猜得到那是谁留的,可他没勇气看。 索性里里外外巡了一圈,将被褥从箱子里翻出来铺好,上头飘散着暖暖的气味,丝毫没有收藏太久会有的枯败水气,都是晒过太阳的,在仔仔细细收起来,等他回来暂住时,就不需要花费时间晒被子。 关山尽一直是个体贴的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就算晾着他的那些时候,都未曾让他吃过一点苦头。吴幸子抱着薄被子,坐在床上发愣,脑子里翻腾的都是关山尽的笑语容颜。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放下被子,捏紧自己的小钱袋,准备上街卖些祭品牲礼。眼看时间还早,正适合去扫墓。 清城县的市集就短短一条街,客店、衙门等等都在同条街上,现在刚过午不久,卖菜卖肉的摊子多半都收拾起来了,小食摊倒是还在卖,远远的就瞧见安生的豆腐脑铺子,俊秀的小伙子依然挂着开朗明亮的笑容,正对坐在摊子上的一个汉子说话。细看就知道,那汉子是张捕头。 两人感情依然很好,动作虽克制却满是温情。 他本不欲上前打扰,但市街就这么丁点大,安生恰巧一抬头就瞧见了他,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热情的招呼:幸子哥!这么久没见了!吴幸子耳尖一红,人有些局促,但还是走上前:安生,张捕头。吴师爷......张捕头刚叫完人,才想起吴幸子早就不是衙门的师爷了,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低头沉默地继续吃豆腐脑。 这声吴师爷也让吴幸子微微缩了缩肩,也不知道这会儿衙门里的师爷是谁呢? 幸子哥,吃过饭了吗?安生说着就起身要舀豆腐脑,锅子一开,豆香扑鼻,随后混入了猪肉混炒红葱头的咸香味,吴幸子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他胀红了脸用力压住腹部,到嘴边的拒绝也吞下了。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吃安生的豆腐脑了呀! 安生笑吟吟地瞅他眼,利落地摆好一大碗豆腐脑,吴幸子能吃他是很清楚的,直接用最大的碗盛,浇头是猪肉末与香菇、虾仁混炒的。 雪白的豆腐脑上头,浅褐的芡汁带着些许红些许黑,红葱头焦焦酥酥的融在汤水中,喷香扑鼻,最后撒上一小把芫荽,清脆得可爱,吴幸子肚子更是叫得欢快。 快吃快吃,尝尝我手艺是不是又更好了些。安生推着吴幸子坐下,把一大海晚的豆腐脑放在他眼前,人也在对面坐下,双眸发亮地盯着他。 吴幸子与他熟识,一开始虽然因为太久没见面而略显生疏,可很快就安定下来,没多介意安生的视线,埋头吃起久违的豆腐脑。 不得不说,安生的手艺是真好,这几个月没吃,似乎又更美味了,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块儿吞下肚去。 张捕头已经吃完了,将碗洗好后回到安生身边搂了搂青年的肩膀,付在他耳边系生交代了几句话。安生专心听着,发出愉悦的轻笑声,点点头应允了什么。 吴幸子虽然埋头苦吃,可也不住偷瞧两人,想当初他会与鲲鹏社结缘,都是托了安生与张捕头的福,见两人感情不变,他心里也颇是欣慰。 好啦,你快回去吧!我同幸子哥叙旧呢。安生推了张捕头肩膀一下,嘴唇在刚毅的下颚上擦过,明亮的眼眸弯弯得像新月。 嗯。张捕头颔首,虽说清城县向来平安,连宵小都少见,可惯例的巡视也不能少,他偷了点空却也不能领干奉。目光朝吴幸子飘了飘,张捕头嘴唇动了动,不尴不尬地要他多吃点,这才离开。 说到吃,吴幸子是不会客气的。一海碗豆腐脑没用多少时间就消失无踪,他抹抹嘴满足地吐口气,手却还在揉肚子,显然是没有真的吃饱。 安生颇懂他,担心他光吃豆腐脑腻味,起身到左右铺子叫来了一大碗阳春面、四颗韭菜盒子还有两张葱油饼,都是吴幸子以前常吃的。清城县毕竟地方小人也少,吃食种类都是基本几样,没有什么特别花俏的东西,但管饱管购,分量扎实的紧。 知道他这次回来是清明扫墓,安生露出些许讶异,但立刻托隔壁大叔帮着买香烛祭品。 对了,你是自己回来的?安生左右张望了下大街,确定没有哪个陌生的脸孔,忍不住好奇问。 不,与几个朋友一块儿。吴幸子已经先将面给吃完,正在喝汤,这才想起染翠他们,便有些坐不住了。 染翠倒是不会委屈自己,可薄荷桂花跟黑儿却不会抛下他自顾自填肚子,这时候大伙儿应当都饿了,他可舍不得俩小姑娘饿坏。 幸子哥......安生压低了声音又问:你现在和那位神仙公子处得如何了?吴幸子手一抖,险些把面碗给砸了。 欸,还、还成吧......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关山尽就在清城县,而清城县就这么一间客店,他们大队人马能住哪里?安生肯定看见了什么。 这就好。安生点点头,却没点破吴幸子脸上的窘迫跟慌乱,轻巧地把话题给揭过:你这回要住多久啊?改明儿来我家吃酒?嗳,我扫完墓就要走了......吴幸子说着有些踌躇。 本来嘛,要去京城是为了躲避关山尽的追捕,可偏偏清明把关山尽引来了清城县,他也不得不回来。虽然染翠没说什么,可吴幸子心里清楚,关山尽会离开,代表暂时都不会再出现了,而这个暂时可能就是一辈子,这样说来他似乎不需要去京城了呀!在那儿反而危险,难说哪天就与关山尽碰得正着。 再说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乡,他自然是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留下来过日子,衙门的差事虽然没有了,可他也许能像爹那样当个教书先生、种种地,把棺材本赚回来,继续壮大鲲鹏宝鉴的内容。 幸子哥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安生瞧着吴幸子从窘迫不安,慢慢放松露出愉快的笑容,实在好奇透了他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鲲鹏宝鉴......呃......话一出口吴幸子才发现大事不妙,他想得太开心,嘴上就没注意了,瞬间闹出大红脸。没、没啥,你别介意,别介意。我就想以后怎么营生。幸子哥不想回去当师爷吗?安生好奇地问。 回去当师爷?吴幸子眨眼反问,他都离开大半年了,难道衙门眼下没有师爷吗?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欸,是呀。安生点点头,朝衙门的方向瞥了眼:福哥说呀,原本李大婶想将自家老二塞进衙门当师爷,毕竟咱县里识字的人不多,读过书的人要不离开了,要不有了更好的营生,师爷总不能永远空着吧?李德生吗?吴幸子讶异地抽口气,他知道李大婶二儿子的,比自己要小了十岁,还是他爹童蒙的,小时候长得圆润可爱,人也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挺快,可惜不爱读书,才上了一个月学堂,就老是逃学去摸鸟蛋玩了。 确实,李德生算是清城县中为数不多识字的人,但他只会看不会写,恐怕担不起这责任吧。 自然没能顺她的意,李德生几斤几两大伙儿都知道,仗着自己识字平日里庄稼也不好好做,考了大半辈子童生也没考着。也就李大婶当他是宝贝了。安生为人和气,难得说话夹枪带棍的,吴幸子揉揉鼻子,嘿嘿陪笑了两声,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都不知道李德生原来想考童生啊,但他不会做文章,怎么考呢?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同情起了李大婶。 福哥说,衙门里不见得要有师爷,所以县太爷在你之后也没再找人了,也还算过得去吧。不过大伙儿都说,要是你回来了,能让你再回衙门也是好的,毕竟县太爷六年一替,没谁比你更了解清城县。安生直直地盯着吴幸子说。 被看得有些害臊,吴幸子垂着脑子,一块块撕着葱油饼吃,并不急着回应安生。与外表不同,他内心已经翻腾起来了。 本以为被关山尽带走这么好些时日,熟悉的日子大抵已经物是人非,却没想到清城县就像停滞了光阴似的,彷佛他从未离开过家,那些熟悉的人事物依然在原处等着他,随时都能回到当初的小日子。 嘴里是习惯的味道,眼前是习惯的人,风中的气味也是习惯的。 吴幸子几乎就要开口对安生说自己要留下来,回去当他的吴师爷,继续守着爹娘留下来的小屋,后头的几块小田中种着韭菜、肉豆等等,农忙的时候去柳大娘家帮把手,替乡亲们解决纷纷扰扰......可,也只是几乎而已。 直到吃饱喝足,与安生又叙了一会儿旧,隔壁摊的大叔带着香烛牲礼回来了,他连连道谢,收到一个亲昵的笑容要他别客气。 吴幸子终究没有开口应允。 第69章 你说这鸽友会...... 也不知安生是不是看出了吴幸子的挣扎,并没有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见他吃得差不多了 ,看看日头,便催促他先去上坟,免得日落后路不好走。 吴幸子心中熨贴,约好了明日再来吃豆腐脑后,便提着香烛祭品离开了。 他本想先去客栈与染翠他们碰个头,可念头一转,当街拉了一个脸熟的街坊托他带话后,便自己往坟地去了。 这条路,上一回有关山尽陪他,这回他想自己走,与过去一样。 来到祖坟后,吴幸子又愣了愣,坟上是清理过的,光秃秃一个土包,没有被芒草掩埋,墓碑也抹得光滑洁净,比他自己打扫都要上心许多。 吴幸子下意识四下张望了圈,清明已经过去了几日,这处山坳不会有谁来,清风吹过不远处的大树,枝叶沙沙地响成一片,隐隐约约混杂着从山头传来的鸟叫。 他没发觉自己叹了口气,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将香烛祭品都摆置好,点起三炷香开始对祖先们唠叨。 犹记得过年那时候他还请祖先保佑他年年有鲲鹏呢,祖宗们肯定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这才几个月呢,露水鲲鹏就被息壤给吞了,过去涝死这会儿大概要旱死了,人真的不能得意忘形。 爹啊、娘啊、列祖列宗啊!我要去京城走一趟啦,你们可要保佑我,就算没了兰棱王,韩子高也是好的,人又白又俊俏又温柔体贴……人生在世只守着一只鲲鹏是不行的,难得离开井底了,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叨叨念了几句,吴幸子猛地闭上嘴,老脸直红到耳尖。 他这是傻了,求祖宗这种羞人的事,晚上爹娘恐怕要入梦打他一顿屁股。 可转念又想,一般人祭祖也会求祖先保佑姻缘什么的,他求求几只鲲鹏也不算出格吧?不由得纠结了几分,手上的香都快烧到底了,才连忙拜了拜,把后头的过场都走完。 当他低头烧纸钱的时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接近。吴幸子并未受惊,猜测应该是黑儿找来了,抬头望去时脸上带笑然而,这个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从预料到的人,他手上动作一僵,被窜起的火舌烧了一下,才猛地回过神,一股脑将纸钱全扔进火里,站起身拍了拍衣襬上的灰尘。 满副将?来人是满月。 吴幸子跟满月并没有太多交集,就见过几次面而已,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说实话,吴幸子对这个总是带着憨厚笑容、身材圆润的副将,总感觉有些紧张。明明满月这人看起来无害的很,脾气好得不行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觉得心里舒坦,不自觉的亲近。 可,吴幸子就是有些怵这个圆润的好人。 吴先生。满月脸上果然带笑,对吴幸子点点头,毫不扭捏地走到坟前,看着地上被纸钱压得差点熄灭的火舌,又慢慢窜了起来。 吴幸子也跟着他的眼神瞧去,抿了几次唇依然没能开口。他压根没与满月说私下说过话,这会儿又猜测着对方的来意,掌心都因为紧张汗湿了。 满月倒是没让他窘迫太久,挂着憨厚的笑容道:吴先生有空吗?能否与在下叙一叙话呢?眨眨眼,吴幸子先是用力摇头,接着猛力点头:有空有空,满副将吃饭了吗?用过一点。满月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已经开始偏斜,再一个时辰左右便要落日了。不过我赶着回京,恐怕没有机会与吴先生一同用饭了。嗳,这样啊……吴幸子点点头,踌躇了片刻,试探道:或是满副将愿不愿意光临寒舍喝点茶水?那满月就叼扰先生片刻了。这回满月倒是没拒绝,以与丰腴身材不相符的利落,弯身将祭品都收拾好了拎在手上,对吴幸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满月陪先生走一程吧。客气了,客气了……吴幸子连连拱手,他想拿回放供品的篮子,可满月动作巧妙的阻拦了他几次,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吴幸子硬是从笑咪咪的胖脸上看出不容拒绝的强硬。 唉,毕竟是关山尽的左膀右臂,自然带着股让人不敢反抗的气势。吴幸子揉揉鼻尖,也不再挣扎了。 回到家要走上半个时辰,一路上满月沉默不语,吴幸子被这种沉默搞得心慌,走起路同手同脚了也不知道。好不容易推开家门,他从终于用力地吐了口气,没再那么无措了。 满副将请进,小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别介意。吴幸子这回终于能接过满月臂弯上的竹篮,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将竹篮摆在桌上后,用袖子抹了抹椅子,又热情的招呼满月坐。我许久没回来了,家里也没准备茶叶,倒是还有热水,您将就将就?吴先生别忙,满月就是想与你说几句话罢了,一块儿坐。满月阻止了吴幸子的团团转,宽厚圆胖的手掌也不知怎么使劲的,轻飘飘把人推在椅子上,既没摔着也没让人受惊。 吴幸子有些楞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与满月面面相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满月的坐姿很是端正,隐隐带点贵气,他半垂着脑袋似乎在整理思绪,几息后才开口:不知吴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如何打算? 吴幸子瞅着满月,张开嘴却不知如何回应,他看不透满月的意思。 兴许是察觉了他的无措,满月安抚地笑笑,索性把话问清楚了:吴先生打算留在清城县或是上京呢?我……我打算上京城看看。吴幸子垂着脑袋回。 是吗?满月彷佛叹了口气,接着问:吴先生心里一定奇怪,在下为何出现在清城县,又打算做些什么。嗳……吴幸子迅速瞥了满月一眼,神情有些被看透的羞赧,但他确实是很不解满月的行为。 硬要说,我是为了大将军而来。满月很爽快地给了答案,吴幸子闻言,瘦削的肩膀猛的一抖,脑袋几乎都要埋进胸口了。大将军不知道我私下来见吴先生,就是有些话想同吴先生说罢了。原来,关山尽不知道啊……吴幸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安心还是失望,他捏了捏衣襬,抹去掌心里的汗水,这才抬起头对满月浅浅一笑。 满副将请说。满月又瞅着他片刻,才开口:吴先生应当从染翠大掌柜嘴里听到过大将军与鲁先生的事了?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吴幸子不安地整了下坐姿,一口灌了半杯热水,细弱的嗯了声。 吴先生心里怎么想?怎么想?吴幸子轻蹙眉,困惑不已地看向满月。他是关山尽身边的人,为何特意来询问自己这件事? 可再细想,又感觉这并不奇怪。满月次关山尽的心腹,自然要为主子筹谋,好不容易关山尽才与心爱织人交换白首之约,满月定然不希望又生风波。 吴幸子明白自己身处的地位,很快端正表情严肃地对满月道:满副将安心,吴某并非不识趣的人,海望……大将军与鲁先生两情相悦我是明白的,断不会从中作梗。您要是不放心吴某的承诺,那么……在下便不去京城了。尽管是诚心诚意的,吴幸子心口却微微一紧,竟有些喘不过气。他不自觉伸手揉了揉胸口,在对上满月的眸子时,又慌张地垂下手,背到腰后去。 满月心里五味杂陈。 他聪明一辈子,虽不敢自比为卧龙,也自认所差无几。谁知,吴幸子却硬生生地给了他一巴掌,人心从来就没那么好懂。 莫名的,他好像也明白关山尽为何栽在这个老家伙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吴幸子对关山尽的上心,他还有黑儿这个眼线,对吴幸子的心意自然更为了然。却没料到,眼前的老家伙能如此果断地说退就退,彷佛从未对关山尽有丝毫眷恋。 满月不得不重整思绪:吴先生误会了,满月并非劝您留在清城县。正相反,在下心中非常期盼能在京城再见吴先生。这是为何?吴幸子一下子愣住,瞧着满月猛眨眼。 该不会是个试探吧?很快转过思绪,吴幸子脸色微红,更显得窘迫,肯定是自己对关山尽的心意被满月看出来了,这才特意试探。 于是他更认真回道:满副将吴某明白您放不下心,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在下是明白的,再说我与大将军之间并无任何承诺,本就是露水姻缘,如今也不过是步上正轨。我会想去上京瞧瞧,实则是奔着鸽友会去的……说到这里,吴幸子不免害臊地揉揉鼻子:京城多才俊,那得有多少鲲鹏呃……鸽友呀!我毕竟是凡夫俗子。满月直瞅着吴幸子,预备好要说的话,竟一句都没办法说出口。他算是见识到吴幸子对鲲朋有多少热情了,不禁同情起关山尽,白白吐了几升血,命都去了半条,心上人的心上想的却是其他鲲鹏。 您……就没想过在京城见见大将军?末了他有些不甘心的问。 想过,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但这个答案吴幸子自然不敢对满月说,眼前的男子憨厚的笑容已然消失,眉宇间隐带阴霾,定定地瞅着自己,直看的吴幸子手足无措,连连换坐姿。 吴先生,满某就坦白了吧!事实上,我并非为了大将军而来,先前只是借口。满月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他前思后想许多才决定来探探吴幸子口风,只是没想到眼看就要捅出大篓子了。 要是吴幸子因为他而打消上京的念头,他还真是无颜见关山尽了。 原本嘛,凭他对吴幸子的了解,上京纯粹是为了躲避关山尽,但既然关山尽自己退走了,也就没必要上京,再加上清城县师爷这个职务还空着,吴幸子肯定想留下才是。 却不想,吴幸子却依然打算上京,压根不打算按牌理出牌,满月偷偷抹去额上的汗。 不是为关山尽来的?吴幸子一脸茫然,满月的态度太捉摸不透,比面对染翠的时候还令他心慌。 原来如此,那不知满副将想对在下说什么?就是想提醒吴先生,人心难测,眼见不见得为实。满月深深后悔自己来见吴幸子的决定,这老家伙看来老实八交,为人却特立独行得很。鸽友会说不定会让您失望,毕竟鲲鹏与鲲鹏的主人,不见得般配。您说的倒是在理啊……吴幸子连连点头。确实,他手上的鲲鹏图与鲲鹏主人的画像常常对不上号,有些人白细干净,鲲鹏偏长得弯曲黝黑;有些人粗壮高大,鲲鹏却羞涩细致。像关山尽这样上下皆可餐的人物,还是挺少见的。 即便如此,吴幸子依然对鸽友会兴致勃勃,也终于了然满月找上他的原因了。 满副将,莫非您也打算参加鸽友会?这问题满月还真傻了,他露出个莫测的笑容,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所以您找我是为了鸽友会的事?这念头一闪,吴幸子心情就安定了,脸上浮出亲切的笑容:你别担心,鸽友会是染翠大掌柜操持的,肯定像坐上了大船,稳妥安全。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告诉我,在下能替你转知大掌柜?满月算是知道关山尽为何屡屡在吴幸子眼前吃鳖了,他都不明自己怎么把自己给坑了一把。 即便如此,他依然笑容可掬的拱拱手:那就有劳吴先生了,咱们京城鸽友会见。那是那是,京城鸽友会见。吴幸子拱手回应,想了想又贴心道:不知满副将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兴许能请染翠大掌柜替您安排一二?脑中浮现一张张扬俊秀的面庞,满月撇撇嘴:在下生冷不忌。哼,满副将牙口挺好啊。讽刺的轻柔细语从窗外传来,满月挑眉看去,眼中落入一张姣若春华的面孔。 染翠大掌柜。他朝来人拱拱手,对方开口前他已经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只是没有点破罢了,毕竟他想说的话早已被吴幸子带偏,也不怕染翠听墙角。 慵懒地临窗而倚的大美人巧笑倩兮地睐他:想不到,满副将竟也对鸽友会兴致挺高啊,我还以为回京之后,您与大将军要被朝堂之事给拖死了。恐怕要让大掌柜失望了。满月又是那张憨厚的笑颜,很是令染翠刺眼。 摆摆手,染翠也不咬着这件事怼,索性顺着满月的话道:鸽友会自然欢迎满副将莅临,与您书信来往过的几位公子,染翠尽力将他们都一一邀请上了,定会让满副将宾至如归。 这只小狐狸!满月心里暗啐,面上却不显,适度地表现出期待又羞涩的模样,连连拱手道谢。 既然染翠出现,满月便不打算久待,两人又一阵唇枪舌战后,满月就告辞了。 见他远去,染翠才漫不经心对吴幸子道:对了,听说大将军气血瘀心吐血三升,是真的吗?吴幸子一愕,被嘴里的茶水给呛着了咳得泪花四散,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就焦急地问:海望吐血了?他身子还好吗?将养得如何了?怎么会突然吐血了?满副将没同你说?染翠轻轻咋舌,离开窗边从门口走进去,在吴幸子对面坐下,人看来还是懒懒的,眉宇间却藏着一丝严肃:你要是挂心这件事,咱们回京后探探消息?吴幸子连忙点头,人在屋子里绕了几圈,神情变幻了几次,最后下定决心似咬咬牙,看着染翠问:不如,咱们明早就走?有何不可呢?染翠替自己倒了杯水笑应,一双媚眼瞧着吴幸子松了一口气后很快又焦急起来的面庞,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第70章 想你了......(上肉啦!口X,吞X)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是我忍不住洪荒之力的防爆页! 我想开车想到花儿都谢啦! 不过这是场春梦XD 不是大家漏看篇章了XDDDD 一阵冷香扑面,正自沉睡的吴幸子微微耸了耸鼻尖,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睡眼,透过床帐往外看。 外头是一片如水月色,泛着凉意流淌在屋内。他哆嗦了下,缓缓撑起上身,正想撩开床帐下床关窗,手腕却猛得被一旁伸出的手给攫住了。 那是双如和阗美玉雕刻而成的手,指节分明、骨肉匀称,隐隐能看到几个惯用兵器留下的茧,触碰在手腕上的肌肤也不如看到般滑腻,很是粗糙。 就算只是一只手,吴幸子也认得出来是谁的手。 他猛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颤抖着顺着那只手侧过头,一寸一寸顺着包裹在夜行服中,矫健又筋肉饱满的手臂往上看,直到那张魂牵梦影的脸庞落在眼底。吴幸子狠狠抽了一口气。 海、海望……嗯?男子唇上浮现一抹浅笑,好似春暖花开,吴幸子的心跳一下子就乱套了。 咽下一口唾沫,吴幸子连连眨眼,就怕自己是在睡梦中。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来到京城这么些日子,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关山尽,连鸽友会都得避其锋芒了,夜里梦到这个男人,也是情理之中吧。 你、你怎么……他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声音到嘴边,却又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就这样傻愣愣地瞅着关山尽不放,连用手碰一下都不敢。 想你了。关山尽倒是大方许多,微微倾向他,不动声色把人拢入自己怀中,安抚似地拍了拍纤瘦的背脊。 这些日子吴幸子被照顾得挺好,人也丰腴了些,尖尖细细的下巴圆润了,背上宛如蝶翼般的两片骨头也没过去那般喀人,抱起来甚至还有点软呼呼的。 关山尽捏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一根一根舔过带点嫩红的指尖,最后将小指尖含进嘴里,柔软的舌尖勾勾缠缠,险些把吴幸子的魂给吸出来。 别、海望……别这样……他老脸通红地想抽回手。 可关山尽哪能让他如愿?揽着细腰的手臂一使劲,将人整个嵌入怀中,大掌在腰臀交界的地方拍了拍,两下就把老家伙给拍老实了,软绵绵地依偎着他不敢动弹。 想你了。关山尽再一次说道,白牙在小指关节上蹭了两下,麻痒麻痒的还酸,弄得吴幸子害臊,垂着脑袋啥也不回答,隐讳地将脸颊贴上他肩头磨了磨。 他也想了。 似乎也没打算听他响应,关山尽吐出被自己啜得发红的小指,顺着掌侧往上啃,在腕上留了几个红艳艳的印子后,将怀里的人轻轻推倒在床上,如烟似雾的眸子瞬也不瞬地锁着老家伙,眼底深处隐隐泛着血红。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吴幸子才想起身,这么久没见他有好多话想同关山尽说,可深更半夜摸进床上,关山尽并没有打算花时间在叙旧上。 把人推倒后,关山尽欺身上前,麻力地将吴幸子身上的亵衣亵裤都扒了干净,在老东西的惊呼声中,低头往吴幸子的鲲鹏凑去。 嗳,海望你……吴幸子连忙伸手要推,肉茎却早一步落入了温热的地方,被不轻不重地啜了口。唔……细腰一抖,人也软了下去,眼中含泪全身都泛起薄红。 他都算不出自己跟关山尽究竟多久没不可描述一下了,想当初他是奔着露水姻缘去的,与关山尽的兰陵鲲鹏抵死缠绵了好些时日,几乎称得上日夜宣淫,他的身子可是被关山尽给肏熟的。 男人的嘴里滚烫又柔软,彷佛泡在滚水中,要不了片刻就舒服得他直哼哼。关山尽也不是只含着不做别的,带点粗糙的舌面裹住吴幸子的肉茎,由上而下寸寸舔过,来到根部后前端已然戳进了一个更紧致滚烫的地方,不停的缩紧还带点抽搐,裹得吴幸子全身发颤,揪住了薄被双腿不由自主在床上蹬了好几下,喉头呜呜耶耶地呻吟。 接着舌头又朝上舔回去,混着唾沫与铃口流出的汁水啧啧作响。待舌尖来到其端后,先顺着龟头棱角舔了圈,然后挑开了顶端的小孔,就往里头钻。 海、海望啊哈……啊……缓缓、缓缓……吴幸子身子酥软得直抽搐,抖着手想推开关山尽纠缠不放的脑袋,可男人挑起一双桃花眼对他笑了笑,笑得他骨头都软了,摊在床上喘得眼泪都掉出来,肉茎更被玩弄得抖个不停,淫汁不断从小孔中往外流,又被关山尽一点不落地吃进嘴里,还嫌不满足似地含住他的龟头,狠狠啜了啜。 啊啊──吴幸子尖叫一声,圆润的脚趾都蜷曲起来,贴在席子上猛蹭了几下,噗地喷出一小波汁水,要不是关山尽集时捏住他的肉茎根部,怕是直接就泄身了。 然而这并没有比较畅快,眼看就要高潮了,却偏偏被人压下,彷佛被万蚁钻心般的麻痒酸疼,从丹田直往心口窜,无处可去的热流溃堤一般蔓延在四肢百骸中,就连指尖都痒得人难以忍受。 吴幸子在床上直磨蹭,软绵绵地哀求关山尽松开他。 男人轻轻一笑,吮着他的肉茎道:骚宝贝,这才开始你就不成了吗?牙齿喀在敏感的茎身上,吴幸子又抽了抽,用手在自己白腻的肚皮上猛抓了几把。 关山尽还没放过他,细细腻腻地吮他的小鲲鹏,一会儿用舌头舔,还钻他顶端的小孔,舌尖进的略深,抽开的时候铃口微微张着都有些合不上了,里头嫩生生的软肉水润水润,看得人心痒忍不住用牙齿叼。 铃口被玩得鼓胀,嫣红糜烂得向是熟透的桃子,每喷出一股汁水就钻心刺骨的麻痒,吴幸子瘫在床上抽搐,肉茎根部依然被捏着不放,精水怎么样都射不出来,层层快感迭加在一块儿,将他逼得满面豆花,哭得连连打嗝。 他觉得自己彷佛踩在悬崖边,两头都是深渊,只有足够一脚踩踏的地方勉强支撑着他,他摇摇欲坠,却每每被拉扯回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脱才好。 关山尽还在服侍他,这会儿不舔了,改用啜的,吴幸子连哭都哭不出来,整个人就是痉挛,微微翻着白眼盯着床顶。 关山尽很懂得如何吸啜他的鲲鹏,尽管吴幸子的肉茎不顶大,也还是普通男子的长短,含道根处时前端会稍稍戳进咽喉里,不致于让人难过,但咽喉还是会有反应,微微地抽搐起来,紧紧的裹着敏感得直滴水的龟头。 滚烫粗糙的手掌搓揉把玩底下的囊袋,上头啜两下,下边就揉两下,吴幸子魂都快飞了,细腰抖个不停,嘶哑地哭叫着求关山尽让他泄身,偏偏男人就是不肯,一会儿吐出肉茎只含着龟头嚼,一会儿吞到根部用咽喉裹,老家伙抽搐得差点就要把身下的男人给掀翻了,可关山尽随手往他嫩嫩的肚皮上一按,就把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白细的腿在席子上直蹬。 海望……海望……吴幸子哭得直喘,不停讨饶地叫着关山尽,直到此时男人才发出一声浅笑,松开了箍在肉茎根部的大掌,接着狠狠对着龟头啜了两口。 啊啊──吴幸子扯着薄被,绷紧了细腰,双腿胡乱地在床上蹬了几下,一股稠白的精水终于泄了出来,直接射在关山进嘴里,男人似乎稍微被呛着了,桃花眼染上些许水气,喉头动了动,咕嘟把精液吞进肚子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老鹌鹑傻愣愣地瞅着关山尽唇边的笑,以及被自己的汁水弄得水润嫣红的唇瓣,还没从一口气迸发而出的快感中醒过神,身子还抽搐个不停,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滚下,滑进了底下的软枕中。 关山尽又咽了几次唾沫,这才缓缓贴近吴幸子,轻轻地张开嘴笑道:瞧瞧,还有没有没吞干净的?吴幸子张着嘴一句话也回不了,他先是依言瞇起眼往关山尽的嘴里看,一截粉色的舌衬着瓷白的牙,双唇柔软饱满还带着水气,关山尽的好看是连嘴里都生得漂亮,夜里虽然看得不挺清楚,但就是勾的人心头酥麻。 更别说这张嘴刚才还咬着自己的鲲鹏不放呢……吴幸子猛的回过神,连忙别开眼如何?关山尽还不放过他,又凑近了些,白檀混橙花的香气缠绵地融入吴幸子的呼息中,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脑子,没两下又懵了。 彷佛很满意他的模样,关山尽低声轻笑,贴在他唇上使劲亲了几下,又含住下唇咬了咬,接着是上唇,最后舔开了吴幸子的唇瓣,强悍地将舌头探了进去,勾缠着他怯生生的舌尖就是狠辣的吻,吻得又深又贪婪,吴幸子受不住伸手推他的肩,就被扣住手腕压在身侧,嘴上吻得更粗暴,巴不得直接把人吞了似的。 一吻结束,吴幸子喘得跟风箱似的,来不及吞下的唾沫顺着唇角往下淌,与关山尽唇间牵起一道银丝。男人带着浅笑伸出半截桃色的舌尖,将那点涎水给舔去了。 骚宝贝。关山尽床上老爱这么叫他,语尾像有小勾子在他心尖上撩着。想我吗?嗯?每问一句就在他唇上蹭一下,把吴幸子问得浑身泛红,后穴都微微痒了起来,别开头却还是躲不掉,被抱着脑袋又深深吻了好一会儿,舌尖都被吮痛了。 想你……本来就挺想,又被这样不间断的撩拨,吴幸子很快就松了口,羞羞涩涩地抬手搂住了关山尽的颈子,唇瓣擦过他形状漂亮的耳垂:后头也想了。如此赤裸裸的邀请,关山尽瞳孔一缩,也不再客气了。 第71章 梦了无痕(足交、内S、绝顶) 吴幸子人又瘦又白,月光透过床帐照在身上,像枚剥壳的水煮蛋,又慢慢被动情的热度染 得泛红。 他微微打着颤,口干舌燥的直吞唾沫,舌尖还泛着疼。关山尽吻他吻得太用力,似乎都咬出口子了。 男人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雪白的亵衣从厚实的挺拔的肩头滑下,露出里头充满力道、块垒分明的肌肉,不显得过度又彰显出迫人的健美。 吴幸子咕嘟一声,被扑面而来的男性气味迷得不会喘气了,傻傻又贪婪地顺着宽肩、窄腰、王字腹部直到......天! 所谓出头鸟大致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关山尽的裤子没有全脱,就是往下拉了半截,刚刚好露出那带些上钩、粗长、沉重、带些青筋虽不丑恶却狰狞的兰陵鲲鹏。 吴幸子只觉得自己指头搔痒、喉咙搔痒、菊穴搔痒,连肚子里隐密的肠道敏感处都痒得他恨不得有东西伸进去搔搔。 关山尽看他的眼神带着挑逗,也有野兽般的凶狠,宽大的手掌握起吴幸子略显纤细的脚踝,揉了揉脚底。 吴幸子毕竟不是什么水润少年,更非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的脚心粗糙带点厚皮,脚趾虽圆润却有几个茧子,一双大脚丫看得出生活清苦,背着样揉捏总觉得怪丢人的。 嗳,别玩吧......他轻声抱怨了句就要抽回脚,关山尽也不知怎么了,今晚的花样特别多,就是不往正道走,他都有些耐不住了。菊穴微微抽了抽,隐隐湿了。 偏偏关山尽很喜欢他的脚似的,手上使劲又揉揉脚底,接着逐一抚摸过那几个茧子,最后在脚背上亲了口,把吴幸子亲得老脸通红,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玩起他的脚呢? 海望......嗯?关山尽对他挑眉一笑,又握起他另一只脚,把两只脚掌贴在一起。你欠了我好些日子。啊......吴幸子抖抖肩,别过头去。 下一瞬,吴幸子就明白关山尽究竟要做啥了。他竟然用吴幸子的脚掌夹住了肉茎,上下蹭了蹭。 来,用点力,驯服驯服他?说着便松开手,笑吟吟地盯着吴幸子。 脚掌下的肉茎粗长滚烫,浮起来的血管青筋微微鼓动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舒服。吴幸子浑身发红,目带水光地瞅着关山尽,咬咬牙小心翼翼地用脚掌磨蹭肉茎。 这还是头一次,他动作笨拙又慢,脚趾随着上下套弄的动作戳在龟头下缘,不一会儿就湿漉漉既黏腻又像火烧,烫得他心肝儿颤,彷佛有蚂蚁在脚心咬他。 关山尽看起来也舒服,眼帘半垂,长而密的睫毛带着一圈阴影,呼吸越来越粗重,很快就不满足吴幸子小心翼翼的温吞,抓着两只脚动起邀自顾自套弄起来。 嗳......嗯啊......海、海望慢点......慢点......吴幸子不由得求饶,明明只是用脚磨蹭大肉棒,却有种被贯穿的错觉。 咕啾咕啾的水声传遍了睡房,在吴幸子耳中彷佛还在着热气,他承受不住想抽回脚,这回关山尽倒是顺他的心意松开手,脚掌上的温度一移开,留在上头的汁水也很快凉去。吴幸子不安地动了动脚趾,酥麻的感觉顺着小腿往上爬,很快就攀上不安分的菊穴,顿时淫汁不断,沾在褥子上都湿了一大块。 老鹌鹑修得耳尖都是艳红的,看都不敢看关山尽一眼,就用脚掌蹭了下男人的大腿。 你这老东西,够骚的。关山尽调笑到,握着吴幸子圆润的肉臀往自己胯部按,坚硬的龟头在湿漉漉的菊穴外摩擦,不等老东西催就一口气就着菊穴泌出来骚水一鼓作气肏进去。 啊......啊啊......吴幸子痛叫出声,他毕竟几个月没有承欢了,肠道早就恢复原本的狭窄紧致,猛一下被粗壮硕大的肉棒顶开,还一下子戳到直肠口,整个人都抖起来。 关山尽也不再温情,按着他就是一阵粗暴的狠肏。 每一下,囊袋都会啪啪打在湿透的会阴上,粗糙的大拇指揉着被肉棒带出来的艳红肠肉,偶尔还用指头掐,掐得吴幸子哀叫,扭着细腰想躲,又被按着肚子发狠地干。 这才刚开始,男人就大开大合地折磨他,彷佛嫌他喘气声太吵,一口握着他的腰,一手摁助吴幸子的口鼻,大屌劈劈啪啪地肏,没几下就老鹌鹑都快噘过去了,身子抽搐个不停,无力地拉扒捂在脸上的大掌。 瞧你饿得...咬这么欢......关山尽更使劲捂着他,吴幸子的湿润水滑的肉穴彷佛有个泉眼不停喷水,在男人粗暴的动作中被干得痉挛。 可无论怎么示好,男人就是恶狠狠的肏。硕大的龟头每回都顶在直肠口上,将那处肏得淤红,又痛又爽,目光涣散涕泪四溢被干晕过去又干醒过来,口鼻依然被牢牢地摁着,几乎要被干死。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终于,关山尽在吴幸子又一次浑身抽搐,翻着白眼险些将他翻倒的高潮中一开了捂在口鼻上的手。 吴幸子仰着颈子张着嘴,舌尖半吐用激进狂乱的眼神盯着床顶,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纤细的背脊绷得紧紧地像张弓,僵直了几息后终于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叫,后穴狂喷淫水,肉茎先是精液后是尿水地溅得自己肚子上一片狼藉,双腿在被子让踢瞪了几下,才瘫软下去不停抽搐。 这就不行了?关山尽依然看着他笑,额上带着汗水,几缕黑发盘缠在颈子上,背着月光美得宛如妖物。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好吗?这句话是贴着吴幸子耳朵说的,老鹌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余力听得清楚。 关山尽反正也不需要他回答,手指点了点吴幸子软软的肚皮,轻笑:喏,这回戳进去搅搅,喜欢不喜欢?这个位置已经戳穿直肠口了,吴幸子人还没缓过气来,也已经察觉关山尽的打算,他弄不清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又羞又惧地哭着摇头。 早已肏到兴起,关山尽哪能放过他? 手掌握住了还在痉挛的细腰,噗嗤又肏了进去。 吴幸子软绵绵地叫了声,像钩子似地挑在男人心上,妩媚的桃花眼一暗,动作更加不管不顾起来,彷佛恨不得把人直接肏死在自己身下,省得又一别数月,总是抓不进掌心里。 粗长的肉棒在水润紧致地肉道里搅弄,每一寸痉挛的黏膜都被肏开,肏得哆嗦,肏成软呼呼的肉套子任凭施为。 接着往穴底的骚肉顶,两三下就将阳心给肏开了,薄博的肚皮上浮出隐约的肉棒形状,随着关山尽肏穴的动作鼓起凹下。 吴幸子哭的凄惨,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掌心都能感受到坚硬的龟头用了多大的力气干自己,应应地直顶上来。后穴的骚水喷得两人身下狼藉一片,被褥湿了一大块都能滴水了,关山尽依然没放过他的打算。 太深了...求你了...吴幸子颤抖地求饶,人都快被肏穿了。 噗──吴幸子的肉茎又喷出一股精液,这回稀薄得像水,份量也少得可怜,没一会儿就张着马眼发抖。 肉穴外的汁水已经被干成白沫,男人还是按着他往死里干,直把吴幸子又干尿了一次,才突然抽出大肉棒将人翻了个面,又再次肏进肚子里。 吴幸子哭都哭不出来,半吐着舌尖神情涣散,绵延不绝的愉悦和快感让他脑中啥也不剩,直到又过了某个临界点,关山尽隔着肚子套自己戳进他肚子中的肉棒,才又浑身痉挛的尖叫。 一整夜,吴幸子不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干了几回,他晕了醒醒了晕到最后都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最后才被男人按在床上射了满满一肚子的精水,直射到肚皮鼓起,彷佛有孕了,他脸色潮红地瘫在床上哆嗦,又被捧着脑袋吻得没法办喘气,这回终于噘过去没再醒来了...... ※※※ 啊!!吴幸子突然从床上弹起,他睡在床边这一下直接往床下摔,头昏眼花的跌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摔麻了。嘶──痛呼一声,他揉揉眼,茫然地望着陌生的睡房。 房里有淡淡的气味,吴幸子意识过来那是什么味道后,老脸红的简直要滴血。 他左右张望了几回,总算认出来这是染翠在京城的房产,特意借给他暂住的。他在这屋子里才睡了七八天,还不是那么熟悉,一开始才会没认出来。 我这是......当然,认出睡房后,更重要的是下身的湿黏感,吴幸子扶着摔疼的老腰,磨磨蹭蹭地爬回床上,躲在被窝里将裤子给脱下。 这屋子除了他,并没有第二个人,也不存在他熟悉的那个白檀混合橙花的气味,有的就是自己留下的旖旎却萧索的气味。 昨夜的一切竟然是......春梦啊......吴幸子捂着老脸皮,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都四十岁了,就算是十几岁的少年时期,也未曾做过春梦,还是这般......这般......难以言述的激情。而如今,不过是与关山尽在同在一城,他就连梦里也不放过那个男人了吗? 唉,吴幸子啊吴幸子。 自我嫌弃了半晌,吴幸子看看外头天色已经发亮,心知薄荷桂花很快就要端水来给他漱洗了,不快些将罪证处理掉,赶紧穿上裤子,就不只是做春梦丢人而已。 偷偷摸摸将弄脏的裤子团了团,他虽心疼这条裤子,可现在人生地不熟地,想私底下洗裤子恐怕是不容易了,想办法扔了反倒轻松。 先将裤子严严实实地塞在衣箱的一角,他衣服少衣箱总是装不满,也不怕弄脏其他干净的衣物。 接着拿出干净的亵裤及外裤,吴幸子才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房门外也传来丫头们问安的声音。 第72章 江山代有鲲鹏出 吴幸子急忙将衣裳穿好,这才匆匆打开房门放丫头们近来。 薄荷手上端着水盆,桂花手上则是食盒,弯着圆圆的眼眸同声对吴幸子问安,接着便利索地将手上的物件摆设好。 嗯?摆放好水盆后,薄荷抽了抽小鼻尖不知嗅到了啥味道,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吴幸子看得心头猛跳,耳尖瞬间就红了。 因为作梦的关系起的稍晚,加上处理遗精,他来不及开窗子散气味,卧房中隐隐飘散着石楠花的味道。 姊姊怎啦?桂花已经打开了食盒,清粥小菜的香气很快弥漫在空气中,那点特殊的气味很快就散了。 薄荷又动了动鼻尖,最后摇摇头:没啥,大概是闻错了。也是,石楠花的花期早就过了,院子里也没种石楠花,哪来的味道?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一旁吴幸子险些要被吓出好歹来,用手揉了揉胸口,勉强平抚的心跳,脑里想的都是以后要是再做春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窗。 俩丫头倒没留心吴幸子的不对,脆生生道:主子,今天就是鸽友会的日子呢。一提起鸽友会,丫头们两眼就发亮,压不住里头的好奇。 要说,来到京城也月余了,时序进入夏天,南方来的小姑娘对北方的夏日到没什么不适应,精神反倒还更好了,整天整天的拉着吴幸子在京城里闲逛,不知不觉将几个名胜都走完了。 吴幸子也借机飞鸽交了几次友,藤箱子里的鲲鹏图收获颇丰。不得不说,京城确实地灵人杰,更重要的是人多,飞鸽也方便,鲲鹏社甚至都没怎么遮掩,足足有鹅城分社的两倍大小。 先前雷打的不动的鲲鹏榜,这短短一个月就变动了数次,连关山尽的兰陵鲲鹏地位都有些岌岌可危。昨夜睡前,吴幸子拿着关山尽的鲲鹏图,及两日前才收到的一张鲲鹏图左右比对了几次,最后是靠脸熟分出高下的。 要说关山尽的鲲鹏是威风凛凛、大气华贵的兰陵王,新到手的这张就是慕容冲。 粗常自然是不下于关山尽的,整体上较为秀气些,也不知是不是染翠交代的,这张鲲鹏图还是上了色的,表皮色泽偏浅,犹如含苞娇花,龟头色略深,饱满多汁得像熟透的李子,当中裂开一口隐隐可见其中嫩肉,看起来倾国倾城,一不小心却会被咬出血来。 青筋不若关山尽的那般刚猛,绵里包针一般,少了些狰狞多了些笑里藏刀,看得吴幸子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半壶茶才解了渴。 恐怕,会做春梦和这两张鲲鹏图大有关连吧!他还记得自己睡着前脑子想的却是,不知道关山尽发现这张鲲鹏慕容冲,会不会又上手撕了呢? 思绪一时飘远,吴幸子埋头喝粥,连菜都没吃。 等肚子填得半饱,才对丫头们交代:鸽友会你们小姑娘别去,我让黑儿陪着便是。不能去吗?薄荷闻言小嘴一瘪,眉开眼笑的神情瞬间消了气。 总是不方便的,那场合里都是公子,小丫头凑什么热闹?吴幸子无奈地摇头我们也想看美人嘛。桂花也扁着嘴,看着姊姊用力点点头。主子,你放心,我和姊姊一定乖乖地,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前些日子染翠大掌柜说了,鸽友会两年一次,由鲲鹏社发送请帖,邀请来的都是名门公子或绝代美人,家世清白、惊才绝艳,十年前还曾邀请了被称为大夏第一美男子的九王爷与会,就办在故庭江畔的临风楼,据说半个京城的人都聚集到楼下,希望能看一眼九王爷的风采呢! 我知道你们乖巧,可......吴幸子欲言又止,他知道丫头们好奇,可鸽友会毕竟与一般文会不同,更重要的是让有意与人结契的男子互相熟悉认识,有俩小丫头在,吴幸子怎么想都别扭。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薄荷桂花垂下肩膀,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主子,我们知道了,不任性了。吴幸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薄荷:你们不是想吃糖人儿吗?染翠说,鸽友会的消息已经全城皆知,这回办在莲乡居,外头有个花鸟市集,你们去买糖人儿吃,等鸽友会结束了再一块儿回来?一听到糖人儿,俩丫头郁气一扫,小脸都开心红了。 那主子你可得好好见识见识才行。薄荷将铜板收进自己的小荷包中,老成对主子交代:染翠大掌柜说,这回他请来的公子们,除了外表长得好,家世又清白之外......之外?吴幸子看小姑娘转着大眼睛,笑得像只偷到腥的小花猫,忍不住伸手揉了她小脑袋。 桂花与薄荷相视而笑,压低了声音异口同声道:鲲鹏都是挑过的。鲲鹏......吴幸子一愣,接着面红耳赤,声音颤抖地问:你、你你你......你们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别、别......嗳!这是大掌柜亲口说的。桂花见吴幸子脸红得几乎像要淌血,连忙揉了湿帕子给他抹脸。 吴幸子不知道能怎么和俩小姑娘说,只得拿帕子使劲抹脸,险些都要脱去一层皮了才停手喘了口气。 也知道自己逗主子逗过头了,薄荷桂花吐吐舌尖,乖巧地没再继续提起鸽友会,转头替主子挑起衣服,但衣箱还没打开呢,吴幸子就出声制止了,目光闪烁地把小姑娘赶出卧房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在椅子上,背上都是冷汗。 好不容易缓过气了,吴幸子风卷残云喝了四碗粥,桌上的菜连菜汤都没留,全拌进粥里喝掉了,饶是他食量大,这回也吃得肚腹圆润,扶着腰绕着桌子消食。 鲲鹏是特别挑过的。 薄荷清脆的声音在脑中回荡不休,吴幸子又害臊又羞耻,还担心俩丫头被染翠给带偏了路,又想到在两个时辰便是鸽友会了,也不知道鲲鹏慕容冲会不会出现呢?还有那位弹琴的白公子,来到京城这月余,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在谈论白公子的琴艺,让他无比向往。 说不清究竟是期待还是近乡情怯,吴幸子肚子还没消呢,忍不住又掂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多亏了吴幸子天生瘦削,吃得多还不长肉,就算吃凸了肚子看起来依然单薄的很,飘逸宽大的儒衫一套,还有种弱不禁风的文弱模样。 黑儿眉心微蹙地盯着他的腹部看了半晌,摸出一颗红色药丸递过去:主子,这是利于消食的药,您要不吃点?等会儿鸽友会上,大掌柜请来了京城首屈一指的掌杓,您别吃坏了肚子。这话就说得很不含蓄了,吴幸子搔搔脸颊,低声道谢后吞下药丸,药丸带着清香入口即化,很快就让他肚子消了些许。 黑儿为人体贴细致,见他还有些撑得难受,索性不备马也不备车,陪着他漫步往莲乡居。 这一趟路途也不长,两刻钟就能走到了,夏日尽管日头炙热,但与南方那种彷佛裹着厚棉被浑身黏腻的热不同,流了汗之后人反而精神了不少,也总算有闲情在脑子里想象鸽友会的盛况了。 离莲乡居还有百来步的距离,却以人山人海,吴幸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花鸟市集,忍不住用拳头揉了揉眼。 莲乡居是京城一处名胜,里头是江南庭园的造景,小桥流水、曲径盘绕,处处都透着灵秀、纤袅的形状摆设,柔得彷佛烟雾缭绕,但又带着青竹般的风骨。莲乡居主要是一座人工大湖,除了连接几个湖心亭的曲径外,都靠竹筏连通。 湖中养了一大片荷花与菱角,夏日十分整个水面都是翠绿欲滴的荷叶、菱角叶,花枝娉婷地往湖面上延伸,顶端是一朵朵白中带粉的莲花。 吴幸子与黑儿挤过人群,总算来到莲乡居门外时,鸽友会早已经开始了。 守在门外的,是鲲鹏社的伙计,脸都是见过的,一瞧见吴幸子便热情地迎上来:吴先生,大掌柜正盼着您呢!请随小的来。多谢多谢。吴幸子连忙拱手,正想随伙计往里走,却莫名撞着了一旁等着伙计验明正身的男子。啊......这位兄台,恕罪恕罪。小事无须介怀。男子的声音轻缓低柔,彷佛春日暖风,又犹如醇厚美酒。吴幸子耳尖莫名一红,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耳朵,侧头看了男子一眼。 那是个身穿藏青儒服的男子,身材挺拔高大,却并不迫人反而有种隽永飘逸的斯文。长相并不突出,却很柔和亲切,让人怎么看都顺眼。他也正侧头打梁吴幸子,一双黑色的眸子温润似水,恰到好处地拘谨。 这张脸......吴幸子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慕、慕容冲?他脱口而出,随即按住自己的嘴,羞臊得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竟然是鲲鹏慕容冲的主人!嗳,他竟然没管住自己的嘴!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温和客气地回答:兄台是否认错人了?在下姓平,平一凡。一点都不平凡......吴幸子无法抑制自己在脑子里描绘那张属于平一凡的鲲鹏图,糟糕! 关山尽的首席地位不保!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73章 天梯建木章 隔了一道墙,里外的风景全然不同。 莲乡居外人声鼎沸,大夏男女之防宽松,一般百姓家的闺女只要非单独一人,招呼上小姊妹,带上ㄚ头或婆子便可随意在外游玩,几个大市集、大节庆的时候,饭馆、茶楼邻街的几个包间,往往坐的都是荳蔻年华的小姑娘,看着街上或另一侧楼房包间里的年轻男子,扔些小糕点、鲜花什么的小东西,隔空互撩一阵再各自回家。 京城中的女子虽稍微矜持,但热情的小姑娘毕竟还是多数。 莲乡居聚集了这样多京城贵公子,外头花鸟市集里自然也聚满了好奇的姑娘们,想尽办法要往里头偷看一眼。听闻这回白公子也应邀参加了鸽友会,必须得守在莲乡居外听琴啊! 相对之下,莲乡居里就清静了,出席的贵公子并不多,约略才二十个,除了琴艺一绝的白公子外,竟还有几个颇有文名的儒生。 清风中带着莲花清香,混着悦耳笛音。 吴幸子压根没喝酒,人已经飘飘然了。 染翠所在的亭子位置稍偏,却恰好能将整个莲乡居收入眼底,吴幸子进到亭子中时,宴会已经开始,第一道菜刚用完,正在喝酒等待第二道。 吴先生。染翠今日一身雪白长衫,外罩淡青纱衣,十分随意地赤着一双脚盘坐在蒲团上,双颊带了浅浅的霞晕,看起来彷佛莲花花妖般,妖娆又雅致、妩媚却透着矜持。 染翠。吴幸子拱拱手,在他身边的矮几前坐下,一旁的小厮立刻送上第一道菜,是碗清汤。 汤汁色泽浅金,碗底是娇嫩欲滴的荷花瓣,浮着两三颗雪白小巧的团子,看起来像是糯米捏的,白胖中透着淡粉色,让人不知如何下口才好。 这是藕粉做的团子,吴先生快尝尝。染翠热情的招呼道,一双狐狸眼却往闷不吭声杵在亭子一角的黑儿瞥去,嫌弃地蹙眉。黑参将,你也坐吧,站在那儿怪膈应人的。黑儿朝他看了眼,神情隐隐带些无奈。 可也没说什么,依言在最后那张矮几前坐下,端酒敬了染翠一杯。 染翠喝了酒却没多理会他,转头与吴幸子谈话,劝他多吃点菜,今天的厨子是他从京城最负盛名的酒家请来的掌杓,东西不只看起来精致,吃起来更是美味。 吴幸子自然是不会客气的,再说这种场合里,他心里总有些窘迫,彷佛大番鸭误入天鹅池。他远远看这些美男子也够了,一点认识攀谈的意思都没有,就顾着吃。 可吃着吃着,五道菜五杯酒过去后,原本矜持的气氛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会参加鸽友会的人,讲白了就是为了找个能共度一生的知心人,男人们再温雅再含蓄拘谨,毕竟也是男人,有着掠夺张扬的天性,忍不住就想展现展现自己。 染翠瞧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这五道菜五杯酒的时间,大伙儿彼此瞧过一轮,谁对谁有兴趣,心里也都存了底,该让抖了几刻钟的孔雀羽毛张扬张扬。 很快,有个公子拿起筷子敲了敲杯盏引吭一曲。 公子歌喉挺好,唱得是描写大漠风光的曲子,曲调苍茫中带着潇洒,这公子应当是个随兴恣意的人,吴幸子听着曲子看着人,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了。 染翠笑看他一眼,凑过去轻声说:这位是九王爷手下的人,以前在西边驻守过一段时间,后来伤了手筋不得不回京,在你的鲲鹏榜上排名第七。鲲鹏榜第七?一张图清晰地浮现在吴幸子脑中。这只鲲鹏呢,其实并不特别粗长,总得来说无论新旧鲲鹏榜,都只能算是中上,可形状却是很好的。不蔓不枝、笔直坚挺,前端的龟头稍细,彷佛枪头似的。 吴幸子下意识摀住肚子,老脸红透了。 孟大人为人豪爽,别看他长得文文雅雅,却是天生神力,当年一把红穗蛇茅耍得虎虎生风,也称得上鲲鹏中的张飞吧。张飞?吴幸子想起话本里写的张三爷,忍不住就笑了。 他一笑,不远处就有双温润柔和的眸子瞅着他不放,隐隐闪过一丝郁闷及血色。 吴幸子自然是没察觉到的,可低头吃菜的黑儿却敏锐地抬起头,直直对上那双毫不掩饰的双眼,冷肃的面孔有一瞬愣住了。 那双眸子的主人并不理会他,瞅着与染翠窃窃私语、面色潮红的吴幸子,彷佛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才罢休。 黑儿这下有些坐立难安了,他侧头看了看目光灿亮,连刚送上来的菜都没吃的吴幸子,踌躇着究竟要不要提醒一声?一道灼人的视线就瞥到他脸上,几乎烧出血洞似的,黑儿心口一怵,决定低头继续吃饭。他一个下人,管不起主子们的事。 孟公子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公子展露才华,染翠也一一介绍给吴幸子,每个人都能在鲲鹏榜上对上号,或新或旧,都是这一个月来占据吴幸子心思的好鲲鹏。 气氛正热烈的时候,鏦!一声琴音宛如九天灵韵,又犹如晨间朝露,落入人声之中,勾住了在场众人的心思,霎时间万籁俱寂,数十双眸子都循琴音来处望去,连呼吸都不敢莽撞。 吴幸子也是其中之一,目光穿过几重曲径,最后落在离自己最远的那座亭子里。莲乡居里的亭子都是竹亭,夏日透着宜人的凉爽,竹色青青沁人心脾,有些半放竹帘、有些飒爽通透,但毕竟都是竹亭,看来看去其实都差不多的。 然而,眼前这传出琴音的亭子却分外的不同。 一样的青竹亭、一样半放的竹帘,因为离其他亭子都稍远,围绕在侧的荷花、菱角比他处都要多一些,放眼看去像浮在荷叶上似的。明明一柱一粱都与其他亭子并无不同,却有种超然物外的气息。 也许是亭子里那位抚琴的公子吧! 吴幸子没喝酒,却觉得自己像是醉了,彷佛踩在云端之上,浑身的毛孔舒畅不已。 那位应该就是白公子了。 白公子半垂着脑袋,一缕碎发贴着和阗美玉般的面颊,被清风吹得微微飘动。他极为专注地抚着琴,彷佛天地之大再无其他,一身湖绿的衣袍衬得他越发细致,谪仙也不过如此吧! 这首曲子,是白公子自谱的,听说名为天梯建木。染翠低低呢喃声,便不再多言,啜着酒瞇眼不知看往了哪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1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天梯建木......吴幸子沉醉在琴音中,心头也彷佛有钩子在刮搔,随着曲调越显飘渺,那点小小的骚动变成了微微的疼痛,彷佛看见了曾经唾手可及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心里分明清楚,那样东西本就不属于自己,当初放手也是这样的意思,可手是放了,心却放不了,尽管放不了,又无力伸手去要,只能孤伶伶地站在原处,瞅着那个人渐行渐远......然而天梯建木也不是好攀爬的,否则当年伏羲又如何会在最后一刻摔回人间呢? 就在琴音渺茫得彷佛将断未断,莲乡居众人都屏气凝神不自觉倾身向前,唯恐自己漏听了一个音符时,猝不及防地尖锐起来,犹如北风猎猎,利刃般刮肤剃骨,最后戛然而止。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着魔似盯着白公子将手从琴弦上移开。 过往白公子的琴音多是温柔淡雅,令人如沐春风,这还是头一回听得人心痛难受。最后那一段众人不由自主都想起了伏羲坠树,眼看就要握到心心念念的事物了,却摔回尘世。 白公子却像没发现自己的曲子在池子里造起多大的涟漪,接过一旁小厮递上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端起酒杯朝四方敬了一圈,才仰头饮下。也许是喝得急了,唇角溢出了两三滴酒,顺着纤细修长的颈子往下滚落,在滑动的喉结上散开来。 霎时间,莲乡居里的男人都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彷佛遮掩什么似地纷纷低头喝酒吃菜。 吴幸子却对白公子展露出的风情置若罔闻,原本因愉快而泛红脸庞已经失去血色,用手紧紧按着左胸口,似乎有些失神。 染翠见了他的模样,在心中暗叹,干脆替他倒了杯酒:吴先生,喝点吧。欸......嗳...多谢。吴幸子看起来还没缓过神,接过酒杯一点点地啜,好半天才喝完一杯酒。 吴幸子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染翠与黑儿都知道他想起了谁,却也不好说什么。要放在过去,染翠兴许会借机挤兑挤兑关山尽,可眼下......他往不远处的亭子瞟了眼,亭中是个相貌温润却普通的男子,从开始就只盯着吴幸子看。 呿,傻子。染翠啐了口,招来伙计低声交代了几句。 就见伙计点点头转身跑远,隔了一会儿才带着个长竹盒子回来,径直走向平一凡所在的亭子,将东西递过去。 平一凡先是蹙眉,眼神冷厉地撇像染翠,才将东西打开来,神情瞬间有些忡怔,数息后才回复云淡风轻的温润模样,拿起了一只笛子。 不一会儿,悠扬笛声盈满莲乡居,清亮婉转、悠扬通彻,一扫天梯建木残留下的淡淡愁绪。 吴幸子也回过神,在发现是谁吹的笛子后,脸上泛起红晕,双眸亮得宛如星辰,手上也没停地连连吃了好几口菜,简直像拿着平一凡下饭。 嗳,不亏是鲲鹏榜首席啊! 第74章 你和我啥都没有,正巧凑一对(肉蛋:黑幸平行世界、咬咬咬) 要说平一凡的样貌,也算是人如其名。在精挑细选过的鸽友会上,只能说寡淡如水,过眼 即忘。 这并非说他长得不好看,他的眉眼五官都温润如春风,恰到好处的柔软,彷佛浸在水中似的,让人一瞅见就心里舒服。 若是个别拆开来看,眼耳鼻眉眼嘴哪哪儿都像流水打磨过的,既棱角分明,又线条柔顺,组合在一块儿后,便都不显眼了起来,浅淡得彷佛烧不开的水。 就见平一凡手持竹笛,一双手白皙如玉石雕刻,修长且骨节分明,与碧绿竹笛相互辉映,吴幸子几乎都看痴了。 流淌在莲乡居里的曲调和缓悠扬,犹如春雨细润,悄无声息地滴入心底,端的是令人油然而起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舒畅。 吃着京城首屈一指的菜肴,耳中是万壑生风般的笛音,眼前那个人还是鲲鹏榜首席,人生最乐之事不过如此。 一曲毕,吴幸子忍不住鼓掌,双眸亮得让黑儿心中叫苦不迭。 听见他的叫好声,平一凡拘谨地抿唇一笑微微颔首,神情彷佛踌躇是否要上前与他搭话,吴幸子也暗自紧张,他并非是个不懂世事的,鸽友会上看对眼的男子彼此之间该发生什么,自然心底有数。 只是,他原本以为自己顶多算是陪客,毕竟京城中藏龙卧虎、地灵人杰,京城区的鲲鹏志不但比其他地方都要来得厚实,里头的男子们也各个是人中龙凤,想来家世略普通的男子也不会想上京城区的鲲鹏志,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就是这个道理。 吴幸子自个儿也没上京城区的,他本也志不在寻觅良人,而是志在鲲鹏图,若非染翠盛情相邀,今儿的鸽友会他也不见得出席,毕竟外头的花鸟市集更让他感兴趣。 可世事难料,万般不由人啊!在这遍地美人的地方,却偏偏出现了一个平一凡......吴幸子垂下脑袋又吃了几口菜,耳尖微微泛红,思索着要自个儿主动些呢?还是等平一凡示意?也许对方也只是陪客。 这念头一闪,吴幸子就退缩了,索性埋头猛吃菜,他喝不了多少酒,先前五杯酒都以茶代替,染翠让他疏心的那杯酒,已让他脑子有些迷茫了,醺醺然地想放纵一二,可惜总是差了那么点决然的勇气。 而,平一凡还没靠近,白公子就先来了。 白公子名绍常,字秋啸,住在青竹胡同,其父为大夏首屈一指的琴人,白公子尽得乃父真传,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已然是京城第一琴人。长相也是极为好看的,恰恰是吴幸子喜欢的如玉美人,翩然出尘、宛如谪仙,就是鲁先生在白公子面前,兴许都会只杂毛天鹅。 白公子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琴的小厮,约略才十三四岁,个儿倒是挺高挑,脸庞圆圆的很是讨喜,一双杏子眼又圆又亮,古灵精怪地顾盼着,与谁对上眼都友善地瞇眼一笑,看得人心头柔软,对这主仆又更亲近了几分,冲淡了白公子周身不染尘俗的清冷气质。 大掌柜有礼了。白公子彷佛没见着吴幸子及黑儿,径直对染翠施礼。 白公子有礼了。染翠起身回礼,接着对吴幸子歉然道:吴先生,染翠与白公子有要事相谈,你不如四处走走看看?大掌柜不用客气,秋啸欲说之事并非要事,无须让您的友人退避。白公子却很大方,也可能压根没将其他人放心上,让小厮替他摆了个蒲团后,撩起袍脚盘腿坐下。 既然如此,染翠也不客气了,将眼前的几样下酒小菜挪到吴幸子面前让他吃,动手替自己及白公子各斟了一杯茶。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白公子请用,这是攀云山产的白露茶,您尝尝。大掌柜多礼了。白公子半垂眼眸,端起茶水啜了口,眉心微微一动看来颇为惊艳,神色也柔和许多,多了几许人气。 吴幸子在一旁偷眼看美人,早在马面城的时候他就觉得白公子好看了,心心念念他的琴音许久,今日能得偿宿愿,也不知是不是祖先们心疼他。 但凡吴幸子盯着白公子看得越久,黑儿就越坐立难安,不时抬头往平一凡的方向瞥一眼平一凡倒是没有理会黑儿,端起酒杯看来颇得趣味地喝酒吃菜。 这头白公子沉吟片刻,才轻声道:大掌柜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秋啸已然觅得心仪之人。恭喜白公子。染翠没承认也没否认,笑吟吟地以茶代酒敬了杯。望白公子能与良人白首共度。承大掌柜吉言。白公子放下茶杯拱拱手,白玉无瑕的脸庞透出浅浅晕红,清冷谪仙顿时活色生香了起来。 不知对方是否在鲲鹏志上?染翠问得不着声色,白公子却愣了愣,莫名透出了些窘迫,摇摇头。 这倒不是。说着,白公子朝染翠探究地瞥了眼,但却看不透染翠的表情,手指在茶杯上抚了几下后,语带迟疑:消息没传进大掌柜耳中吗?都说鲲鹏社消息灵通,特别是对会员的大小事了如指掌,京城里虽只有屈指可数的亲近之人知道他近日身上发生的事情,可鲲鹏社照说应当已经探听到了,今日邀他出席鸽友会实有些不妥。 因此他才刻意找染翠叙话,毕竟他心有所属实在不该再继续留在鲲鹏志上,偏偏对方身分特殊,他也得瞒着家人,表面上依然与鲲鹏社有交集,良人的来信也伪装成飞鸽交友,可想到不知情的鸽友依然寄信给他,白绍常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才咬着牙来向染翠坦白,也希望染翠能帮衬一二。 染翠笑而不答,替两人又斟了茶。 白绍常等了几息,知道对方无意回话后,只得续道:秋啸所遇良人并不在鲲鹏志上,在下知道鲲鹏社规矩,已觅得良伴之人,便应当从鲲鹏志上撤下才是。白公子是明白人。染翠点点头,半垂眼眸唇边带笑,看得白绍常心惊。 秋啸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也不符鲲鹏社的规矩,可是……白绍常咬咬牙,往吴幸子瞥了一眼,吴幸子正巧塞了颗鸟蛋进嘴里,鼓着脸颊与白公子大眼瞪小眼,半晌才缩起肩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这时候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真有些骑虎难下。 尽管只是拉出一些距离,白公子的声音就听得没那么真切了。 吴幸子暗想,不知怎么样伟岸的男子才配得上白公子如此妙人,但一门心思很快便被不远处的平一凡给吸引了。 平一凡正自独酌。适才一曲笛音并未替他吸引太多人的青睐或好奇,毕竟鸽友会上尽是惊才绝艳之人,平一凡笛子吹得虽好,可听在这些久经浸淫的耳朵里,还称不上惊艳,匠气略浓,更别说在白公子的天梯建木之后吹奏,前后对比之下,并未翻起任何风浪。 论外貌,平一凡实在太过寡淡,分明气质悠然,却令人过眼即忘,自然便被贵人们遗忘在侧。毕竟,若无可供比较的家世,至少得有天才,最最末等也该有张绝代风华的面庞。 这几点上,平一凡与吴幸子都是没有的,于是乎尽管鸽友会正热烈,他们倒各自拥有一方清净。 吴幸子说不出自己为啥对平一凡上了心,明明昨夜还梦见了关山尽,两人在睡梦中缠绵,沾了遗精的裤子还塞在衣箱里,必须得找机会将东西给扔了才行。 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平一凡抬起脸,缓缓地移动视线,很快便与吴幸子四目相接,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眨眨眼后,勾起一抹暖活的浅笑。 吴幸子下意识揉揉胸,胸口凸凸的响,也不知那头鹿是不是都要撞晕头了。 平一凡朝染翠、白公子看去,最后目光落在黑儿身上,铁塔似的男人在吴幸子没有注意的状况下微微一抖,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黝黑的脸庞似乎更黑了些。 主子。踌躇片刻,黑儿起身唤了吴幸子一声。 吴幸子咬着筷子,他刚塞了一块红烧肉进嘴里,两颊鼓得像偷食的老鼠,傻愣愣地看着黑儿。 难得来莲乡居,不走走看看?其实根本不必要,莲乡居的造景在竹亭中都能看到,真的走到没有莲池的地方反而无味,没有人气又隐蔽,也是染翠贴心选了这么个地方,方便看上眼的人不可告人一下。 吴幸子连忙咽下嘴里的红烧肉,连连点头:应该应该......染翠......白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染翠端着一杯酒啜着,看来喝得有些多了,双颊飞红艳似牡丹,似笑非笑地瞅着黑儿。 吴先生想四处走走自然是好的,黑参将就不用了吧,陪在下喝点酒?蒙大掌柜不嫌弃,黑儿一介粗人,怕醉酒唐突了。黑儿必须得贴身护卫吴幸子,自然是拒绝的。 我不怕你唐突啊。染翠低低笑了,抬起手对黑儿招了招,宽大的袖口往下滑,露出一截骨肉匀称、细腻雪白的小臂,在夏日艳阳下白花花的看得人眼热。 吴幸子看染翠明显已经有些醉态了,虽说身边有几个伙计,但大伙儿进进出出的忙碌恐怕无暇看照,他也不想在黑儿眼皮子下对平一凡搭话,权衡了会儿,带着愧疚不太自然地对黑儿道:要不,你就陪陪染翠吧,莲乡居这么点大,都是鲲鹏社的人,也不会出事。黑儿还想说什么,突然绷紧了肩颈,尽管一瞬即逝,吴幸子还是看出有些不对,正想问呢,黑儿便道:一切听凭主子的交代,黑儿便陪大掌柜喝几杯,主子您......尽量别离莲池太远。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点头,他原本也只想去平一凡所在的凉亭跟他说说话罢了,毕竟这才头一回见面,太过孟浪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啊! 目送吴幸子喜孜孜地朝平一凡走去,黑儿郁闷地叹了口气,转头拿走染翠手上的酒杯,将残酒一口干掉:别喝了,你还病着呢。唷,你这头黄鼠狼也懂得拜年了。染翠哼笑,侧身往栏杆上一伏,瞅着吴幸子单薄瘦弱的身影乐得彷佛要开花似的,心口就郁闷。哼,看你以后怎么对吴先生交代。 第75章 所谓般石头砸自己的脚(肉蛋,黑幸平行世界,舔屁屁,绝顶无限) 为了确保清幽,竹亭与竹亭之间的距离并不短,看着就在不远处,实则九弯十八拐,曲径 造的巧妙,虽无顶盖但绿树浓荫,染着莲香的清风送爽,行走间不会令人感到燥热难耐。 平一凡所在的竹亭中有另外三个公子,适才染翠都一一介绍过了,皆是寒门士子,在京城这样权贵遍地走的地儿,仍能不亢不卑,凭自身的能力成为京官,在京城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见其手腕及实力。 也巧了,这三位公子都曾在鲲鹏榜上待过几天,却不知染翠怎能如此清楚,吴幸子这下才猛然感到一股羞臊。 越走越近,吴幸子的心也越提越高,他毕竟是个拘谨害羞的人,当年颜文心也好,后来的安生乃至于关山尽,他几乎都没想过要主动示好,只敢偷偷在心里欣赏,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鼓起的勇气。 亭子里还有他人呢,该怎么开口才不唐突不失礼呢?吴幸子捏着袖口,双腿打着摆子,额上都是汗水,踌躇着要不要走进去。 却没想到竹亭中的三人很有眼色,见他总算踏入亭子里,拱拱手招呼了声,便都借口离开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兴许也有看对眼的人了吧?吴幸子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挂起笑容,踩着略显虚浮的脚步,走到平一凡身前,弯身行了个大礼。 平公子您好。有礼了......平一凡连忙起身还礼,神色有些疑惑。这也难怪,他与吴幸子不过一面之缘,根本也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正回想鲲鹏志上画像,好把人给对上。 然而,吴幸子压根不在鲲鹏志上。应当说,自从关山尽在他身上标了记号后,除了吴幸子自己手上那本鲲鹏志,其余鲲鹏志上关于他的画像及背景全都是假的,方便他飞鸽交友搜集鲲鹏图而已。 染翠一开始断然拒绝如此不合规矩之事,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老板夫夫势力虽大,到底无法与手握兵权的关山尽硬着来,再说老板也没理由不卖人情给关山尽,尚在挣扎的只有染翠,很快便沦陷了。 这件事吴幸子却是不知道的。 他只以为自己没有上京城区的鲲鹏志,可依然在南疆那儿上挂了名,毕竟未来还是要回老家的,对此他自然没有异议。 平公子,在下并不在京城区的鲲鹏志上。今日是受大掌柜邀请,才腆着脸共襄盛举。听了吴幸子的解释,平一凡悟了,浮出温和亲切的浅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平某就不客气请教您的名讳了?在下姓吴,吴幸子,清城县人士,年已不惑,以前在清城县衙当师爷,之后应当还是回清城县当师爷。家中无老无小孑然一身,虽无恒产但却有一块看好的长眠之地,那是很好的地,躺两个人也挺宽敞的。吴幸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掏了个底朝天,他看来清醒羞怯,实则先前那杯酒的酒劲上来,脑子早就不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平一凡,彷佛当年在桃花林中看到颜文心那样,整颗心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拉都拉不回来,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人,关山尽都不知被塞去哪个角落生灰了。 长眠之地?平一凡愣住,温润如水的眸底猛地闪过一丝阴埋。听吴师爷的意思,您心悦于平某?这还算说得委婉,吴幸子适才那一段话,直接问平一凡要不要死同穴了。 这何止是心悦,说情根深种也无人怀疑,谁能相信吴幸子与平一凡这才头一回见面,说过的话不到五句呢。 是,我心悦于你......吴幸子傻傻地盯着平一凡的脸点头,他要是再清醒点,恐怕会为自己的大胆臊死,没缓上两三个月肯定都没脸见平一凡。 为何心悦于平某?平某与吴师爷萍水相逢,话都没能说上几句,如此盛情平某难......平一凡推拒的话还没能说完,吴幸子猛地靠近了两步,两人气息交缠不分彼此,男子被他带了些酒香的气味一冲,舌头瞬间就不灵巧了。 吴幸子又贴近了两步,抖动着鼻尖嗅闻平一凡的气味。 你身上......真香。是让他很熟悉的白檀混了橙花的香气,清冷又雍容。 平一凡面露窘迫,似乎想退开,又怕伤了吴幸子的心,踌躇片刻眼看他都要钻进自己怀里了,才不得不伸手阻拦。 嗯?吴幸子眨眨眼,发现自己无法再更靠近平一凡,先是动动自己的手,接着动动自己的脚,满脸困惑地看着自个儿行动自如的四肢,想不透怎么就没办法再近一些了? 你喝了酒?平一凡看他傻呼呼的样子,心不免软了,扶着他在蒲团上落座,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手指动了动最终紧捏成拳放在膝头。 一杯不算喝。被熟悉的气味包围,吴幸子显然乐得很,用力地吸了口气,憋了憋才小心翼翼地往外吐,然后又吸了一大口。 平一凡看他的模样确实并不像醉了,行为却怎么也算不上正常。目光落在案上的酒杯,有些头痛地用拇指押了押太阳穴。 鸽友会上的酒肯定是好酒,松醪春的陈酿,入口温润柔和,酒香凛冽迷人,喝起来顺口,后劲不算大,但要放倒吴幸子倒也挺富裕。 吴幸子怎么看平一凡怎么喜欢,靠在他肩上没有片刻,又开始不安分了。就见一个瘦弱笨拙的老家伙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挪呀挪的,从自己的蒲团上挪进了平一凡的怀里,蠢兮兮的脸挤在男子厚实的胸膛上,肉肉的鼻尖都押歪了,丑得见不了人,平一凡先是噗哧笑了,但很快便敛去春风般的浅笑,冷冷地低头瞅怀里瞇起眼,很是满足的老东西。 他掐了掐吴幸子压歪的鼻头,又捏了捏那张笑容荡漾的老脸,怀里的人任他施为,非但不挣扎还连手都缠上来了,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不放。 菟丝缠大树恐怕都没他缠得牢,平一凡又狠不下心把人推开,阴恻恻地沉着脸不知想什么。 吴幸子倒好,在平一凡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就睡过去了。 听见老家伙沉稳的呼吸声,平一凡忍不住又用力掐了他脸颊一下,直把人掐出红痕才松手,皱着眉头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将人搂进怀里,换了个不挤脸的姿势,免得压歪了鼻子不好睡。 走出竹亭的三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朝平一凡问:主子,要带吴先生回去吗?回去那儿?怀里的人因为喝了酒暖呼呼的,盛夏十分像个小火炉,很快怀中都是汗水,吴幸子额上鼻尖也都冒出汗滴,分明是热得很,却还是要往他怀里钻。 轻啧,平一凡摸出汗巾细细替他抹去汗水,那温柔仔细的模样,三个下属都没见过,简直要化成绕指柔了。 面面相觑了会儿,其中一个才硬着头皮又问:这......主子打算将吴先生带回府吗?不。平一凡想也不想便拒绝,怀里的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窝火,偏又舍不得把人抛下。告诉染翠,我这就送吴幸子回去,以后别让他喝酒。是。一人领命而去。 吴幸子睡得挺好,还咂吧咂吧嘴彷佛正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平一凡握着拳头忍了忍,终究没有趁机偷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离开了莲乡居。 他们从后门离开,没撞上花鸟市集里的人潮,加上平一凡样貌普通,怀里又抱着个男人,看热闹的小姑娘们便没上前搅扰,只有几个凑在一起红着小脸蛋瞅着他们低声说话,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声。 上了马车,平一凡又替吴幸子抹了一次脸上的汗,他本想顺道将吴幸子的外袍褪下,免得闷过头了不舒服,可吴幸子就是紧紧缠抱着他,根本拉不开人,一径往平一凡怀里钻。 没办法,平一凡只得继续搂着他,不时拍一拍,就怕老东西魇住了睡不好,缓不过酒劲醒来后恐怕会头痛。 来到染翠的宅邸时,黑儿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一见平一凡撩开车帘便立刻上前打算接过吴幸子。 不用,请黑参将替在下指个路就好。平一凡隔开黑儿的手,扬扬下颚。 这副作态,黑儿神情也颇是窘迫,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便依言将人领了进去。 等安置好了吴幸子,平一凡也没久留,离开前对黑儿低声交代:告诉吴幸子,平某两日后会再来拜访,若他真有心结交,到时候不妨一起出游。请先生放心,黑儿会转告主子。黑儿拱拱手应下,平一凡心情看来却没因此变好,冷哼了声才放下车帘离去。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黑儿才抬起头,抹去了额上聚集的冷汗。 怎么?瞧你畏缩的,平一凡会吃人不成。一双雪白玉臂攀上黑儿的颈子,酒气混着莲香喷在他耳侧,霎时就红透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你明知道怎么回事。黑儿无奈,拉下颈子上的手将人搂住。 哼!你这头狗子,什么香的臭的好的坏的,主子给了你你就能吞下肚,也不怕吃坏肚子。染翠厌烦地拍打腰上的铁臂,语气冷漠: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我带你回房,你喝醉了。黑儿叹息,今日这哪是鸽友会,根本鸿门宴。 我喝醉了自己能不知道?染翠冷笑,因为酒气上涌,他一张脸蛋艳似牡丹,没了早前清冷的模样,简直像吸人精气的妖魔,眼眸一睐能把男人的心从胸口勾出来。 好吧,你没醉,但也喝多了,回房歇歇?不成,鸽友会还没结束,我得回去镇着场子。摇头拒绝,染翠确实算不上醉,他要不是担心吴幸子,本也不该这时候就离开莲乡居跟着黑儿回来。 喝个醒酒汤再回去?瞅着染翠靡丽的醉态,黑儿就不太乐意这样把人放回去。 你让厨房煮了醒酒汤,再给我送去吧。染翠似笑非笑地睐他眼,伸手揽住男人颈子:喏,麻烦黑参将送染翠回莲乡居了。适才,是黑儿抱着他用轻功赶回来,这会儿当然要如法炮制,在用轻功送他回去才是。 黑儿拿染翠是全无办法的,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提气窜上房顶。 第76章 那块砸脚的石头再痛也是自己搬的 满月身为关山尽的副将,总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好不容易回京述职了,也没能回自个儿家,依然住进了护国公府的老地方。 这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满月将窗户一扇扇都推开了,庭院中绿树浓荫,还有不少低矮的小树丛,满眼都是舒爽的清脆。 尽管夏日毒辣,午后依然凉风阵阵,伴随着院中蝉声唧唧,弄来了一点冰镇的青果酒,他翻开大半年前读了几页的话本,嘴里咬着辣肉条,一头栽进了状元郎大战长公主,最后抱得太子归的故事。 正看到状元郎指着长公主的鼻子质问:都说长公主温婉贤淑,不口说恶语,不打探阴私,虽是女人家,却可比堂堂七呎男儿郎,谁知!竟只是传闻过誉,如今一看,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此等善名莫非是长公主自行散布的?小小女子,竟如此歪肚烂肠,我堂堂状元郎,怎么可能娶妳这等毒妇!满月噗一声笑得打跌,这书里的状元郎还真姓状名元郎。 也不知长公主会怎么回应这嚣张跋扈的状元郎呢?满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喝了一口青果酒,又撕了块辣肉条嚼着,迫不及待往下翻......房门突然碰!一声被踹开,满月吓得险些从塌上滚下地,就见房门猛一下撞在墙面上,又狠狠弹回去后再被踹了一脚,吱喀松脱了一个卡榫,摇摇欲坠地晃呀晃。 他扔下手中的肉条,跳起身瞅着一进自己房中就扯去脸上平凡温润人皮面具的关山尽,那张俊美得近乎妖艳的面庞上怒气腾腾,还没等满月开口询问,抬脚就把眼前的桌子给踹塌了。 这是、这是......虽说满月是借住在护国公府,可房里的家具可都是他自个儿掏钱买的,也不是护国公府苛待,他只是比较喜欢亲手布置住所罢了。 这被踹塌的桌子,可是上等黄花梨制成,小心翼翼用了这么些年,就算他不在京城也派人养着,触手温润、光滑如玉,他这会儿心都在滴血了。 他竟然邀人合葬!关山尽将手中的人皮面具狠狠砸在地上,目光阴騺似乎伸脚就要踩,总算险险忍住了,用脚尖挑起面具抛进满月手中,像头受伤的猛虎在这盈尺之地打转,脚步重得几乎踩碎地上铺的石板。 吴先生?满月接过面具后连忙收进箱子里,这一张面具值不少钱,再说工匠难找,制作完这块面皮后又不知云游何方去了,为了接下来的会面,满月只得妥贴地将东西收藏好,免得被关山尽给迁怒了。 还能有其他人吗?关山尽怒不可遏地瞪着满月:你说,那块坟地他当宝贝一样护着,心心念念就是要长眠该处,为了配得上那块宝地,他还存钱要买柳州的棺材!他为什么不邀我合葬?别说柳州的棺材了,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下来当他的陪葬!这才见第一面不是吗?满月也是大为意外,吴幸子什么性子他很清楚,羞臊腼腆,就算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敢轻易出手,怎么转性了? 哼!他一看到平一凡就跟蚂蚁看见蜜糖似的,一双贼眼直往平一凡身上溜,还真当没人发现他的心思吗?平一凡哪里好了?嗯?关山尽说着又气愤难平地踹了地上半摊的黄花梨桌一脚,彻底把还勉强留有形状的桌子踹成一地木渣渣。 满月心一抽,实在怕死关山尽又拿他其他家具开刀,这位大将军一气起来总是拆东西,怎么如此败家! 这不,平一凡的脸还是你命人特意做的,吴先生会喜欢上压根不令人意外啊。说着,满月把关山尽按近椅子里,将青果酒塞进他手中,期盼着能消消火气。 可惜,他低估了吴幸子点起的燎原火,关山尽直接以口就瓶,咕嘟咕嘟将整瓶酒喝个精光,空酒瓶扔回给满月沉声道:是啊,这老家伙不敢喜欢上我,却敢喜欢上与我有五六分像的脸,也就是弄得丑了些,他的心倒是安了啊!这么个丑东西,有什么脸跟个丑八怪在一起?也不怕伤了路人的眼!操他娘的!连粗话都爆出口了,可见关山尽被吴幸子气成什么样子。 平一凡都干了啥?吴先生那鹌鹑性子,再喜欢也不可能主动送上门,你要是没撩他,他就是向天借了一百个胆子也没勇气邀平一凡合葬吧?哼,平一凡不过吹了曲笛子。匠气浓重,毫无灵气,也就他那种俗人喜欢了。关山尽恶毒地撇撇唇。 只能说男人吃起醋来也毫无理性可言,平一凡分明就是关山尽假扮的,只不过更受吴幸子青睐,扯了人皮面具后就可劲的诋毁,说到底骂得不都是自个儿吗? 吴先生本就喜欢曲乐,再说了,你吹起笛子来确实丰神俊秀,他上心了不也理所当然?满月不得不拍拍主子马屁,虽说他心里也知道这大抵没什么用。 果然,关山尽暴怒地瞪他:吹笛的不是我,是平一凡!吴幸子看上的不是我,是平一凡!他要是再那么盯着平一凡看,我改天就挖了他双眼!有种你倒是挖啊!满月在心里咆哮。 关山尽现在说的再狠戾,一见到吴幸子都成了纸老虎,瞪着他有什么屁用,倒是去瞪自己嘴里骂的老鹌鹑啊! 不得不说,关山尽对吴幸子是极为了解的,恐怕连吴幸子自个儿都没这般懂自己。 平一凡有才华,但并非拔尖的人物;外貌亲切,却很平凡不惹眼;气质温润,浅淡如水,最重要的是,这一样样都像是关山尽褪了色之后的模样,吴幸子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平一凡,实则心里挂念的还是关山尽,不知不觉就被褪色的关山尽给吸引了,进而瞬间倾心。 一切都在关山尽的预料之中,从鲲鹏图开始就是,满月都不愿意回想那令人欲哭无泪的日子,关山尽拿着自己的鲲鹏图闯进他屋子里,交代他照着描绘,但要略施粉黛,红妆素裹......满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两个词是用在鲲鹏上的吗?怎么听怎么古怪啊! 再说了,他完全不想知道关山尽的鲲鹏生得什么模样!唉呀,他的狗眼……呜呼哀哉。 勉力画好鲲鹏图,关山尽还要求上色......上什么色?粉色吗?满月郁闷透了,干脆就上了个三月桃花嫩生生的颜色,哪知道关山尽倒是很满意,将图与平一凡的画像一块儿交给染翠,这才有了这场鸽友会上的邂逅。 所谓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莫过如是。 既然你看不惯吴先生喜欢平一凡,那以后就别让平一凡出现了。吴先生也不是执着的人,很快就会忘记这个突如其来的心动,回去他多姿多采的鲲鹏榜中了。满月趁机逮到一个路过的小厮,交代他多拿些青果酒来,关山尽也不知要气多久,正是喝酒浇愁的时候。 我约了他两日后踏青。关山尽沉默几息后,闷闷开口。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满月真的想跪他了。我的大将军啊!我的好哥哥啊!这大热天的踏什么青?你皮粗肉厚不怕晒,吴先生经不起吧!关山尽闻言狠狠一瞪满月:你倒是懂得心疼人,嗯?这可真是无端中矢。 满月连连摇头,双手一摊:我心疼的向来只有主子啊!您想想,吴先生要是身子不畅快,晒病了,心疼的人是谁呢?反正不是我,我心疼的是那个心疼他的人。关山尽咋舌,伸手拧了满月肥嫩的下巴一把:巧言令色。这应当算揭过了,满月在心里偷偷喘口气,正色劝:海望哥哥啊,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吴先生,要以平一凡的身分继续疼他宠他,可你也别忘了,吴先生要是真喜欢上平一凡,到时你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关山尽心里也烦这件事,本以为用平一凡的身分顶多能和吴幸子成为鸽友,依照吴幸子的性子,短时间内不会这么快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就算平一凡哪儿哪儿都好,关山尽好歹也有一席之地吧? 孰料,他压根想错了。 吴幸子这人性子软中带刚毅,下定决心的事就会贯彻始终,断没有三心二意、一步三回首的道理。他说要对关山尽死心,那就是真的要死心了。 就算心里一时还放不下,不小心就做了春梦抵死缠绵,对于本心还是很把持得住,轻易无法动摇。 在这种时候,出现了平一凡这样的人,他如何不喜欢上?这个男子有他欣赏的一切,却又那般不愠不火,简直是上天特别替他打造的良人啊!加上酒力一催,吴幸子自然大着胆子上前求爱了。 关山尽懂得吴幸子的喜好,却摸不透他的心思,活该把自己给坑了。 满月自然看得透透的,但他能说什么?关山尽在感情上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前所未见了,但施错力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想劝关山尽,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这苦果关山尽得自己尝尝才行,毕竟想讨媳妇的人是关大将军不是他满副将,都让他筹谋了天理何在? 对了,你的终身大事,盯着人还真不少。索性转开话题,他们回京城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还有大事要筹划呢。 上钩了?关山尽哼笑,足尖踏了踏地面。今天鸽友会上,我听了白绍常弹的天梯建木,可怜他一片赤诚之心啊。我也收到他的帖子,邀您过去听琴。满月走到桌案边翻了翻,拿回了一封请帖递到关山尽手中。 顶级的澄心堂纸,滑如春冰密如玺,上头的簪花小楷秀中带傲骨,透出一股宜人的清凉。 倒是有心了。关山尽笑笑,将请贴收入怀中。我又怎能让白公子失望呢?你说,老师是不是也喜欢听他弹琴?你说他喜欢,他就喜欢。满月没心没肺地笑答。 说得不错。关山尽冷冷地勾起唇角,瞇起眼陷入沉思。 第77章 颜文心 京城近郊有一座崇虚观,大夏皇族信仰佛道两教,许多祭祀、观庙、风俗都是混杂的,然 而清云观却是非常正统的道观,在大夏时属罕见,信者众多,同时深受皇家信任,负责每年皇帝祭天科仪。 崇虚观座落之处为清云峰,离京城约半天车程。清云峰并不特别险要,山势起伏和缓,沿途风景秀丽,既有嶙峋山石之处,也有百花齐绽之所,地形多变令人目不暇给,随着山势渐升,邻近崇虚观时会有个陡升处,得徒步攀爬九百九十九阶石梯,方可到达观门。 当然,皇家与贵族女眷爬不了这近一千阶石梯,后山另辟有一条私径可供车马行走,直入崇虚观。 平一凡便是约了吴幸子上清云峰踏青,中午还能到崇虚观蹭顿斋饭。 这倒不是平一凡小气,连顿饭都要到观里蹭食,而是崇虚观的斋饭名气挺大,虽说都是简单的素斋,也并没有什么花巧的烹调方式,但单一个素三鲜蒸饺,就让无数信众心心念念不已,初一十五食素时,不少贵太太喜欢请家里人上崇虚观买素三鲜蒸饺回家用,吃都吃不腻,况且平日里道士们都有自己的日课得修,素斋只能上崇虚观吃,也就只卖初一十五两回,更令人趋之若鹜。 吴幸子对名山风景兴趣并不是太大,他整个心都挂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想起早晨刚醒,俩丫头就急匆匆替他梳洗打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买了一套质料轻软又合身的儒衫,尽管是黯淡的深灰色,但袖口、领口、衣襬的针眼都细致整齐,看得出手工精湛。 知道他不喜欢太过显眼的穿著,衣袍上并无任何图样或装饰,就是衣料本身彷佛流转着微光,往吴幸子身上一套,饶是他自认山野匹夫,也不得不承认看起来平添一股温润潇洒的气息。 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霎时间手脚都不太会动了,僵硬地坐在铜镜前让薄荷替他梳头,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这、这衣服哪里来的? 嗯?主子不喜欢吗?薄荷瘪瘪嘴,开口就劝:主子,这京城里毕竟不比咱们马面城,不穿得好些,都要被人给看低了。主子你这么好的人,薄荷可不能让你受气。平日里吴幸子身边陪着染翠,就算有人心里诧异,甚至看不起这腼腆羞涩的朴素男子,也不会在面上露出一点半点。可今天,吴幸子是与平一凡约了踏青,那平一凡看起来也不是个多有头脸的人,薄荷桂花真有些不放心主子,深怕主子被京城这些大人物给挤兑了。 吴幸子自然听出来了,不禁露出苦笑。小姑娘们平日里话本看多了,才子佳人故事中往往出现地位高贵却目空一切、态度严酷之人添乱,却哪知道京城这样的地方住的都是人精,地位越高越懂得掩饰自己,表现出来的变越是谦逊有礼,就算对方一时间落魄,你能保证他落魄一辈子吗? 再说了,高门大户也不是没被寒门士子斗倒过,官场上多条手臂总比多个敌人好。 更何况,当今圣上治下极严,政治一片清明,并没有那家高门特别显眼,顶多就是护国公世子、镇南大将军关山尽较为我行我素一些。 想起关山尽,吴幸子心头微微一震,却很快压抑下来。 他现在最期待的还是等会儿与平一凡的踏青。打从被送回家那天起,吴幸子总不自觉的想起平一凡的面容、姿态,特别是那双持笛的手,翠绿与玉白相映,晃得他眼花,脑子也花了。 他喝了酒就不记得事,黑儿与染翠隐隐晦晦地提了几句他如何对平一凡示爱,把吴幸子羞得两天不敢见人,也不知道为啥没吓退平一凡,反倒还主动相邀......莫非,平一凡也对他有意思? 哎呀!吴幸子老脸一红,不敢再往镜子里看自己的脸。虽说人靠衣装,但也没可能将平凡的相貌妆点成龙章凤姿。 察觉主子红了脸,薄荷偷偷对妹妹吐了吐舌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吴幸子自然是全无所觉的。 平一凡来得比约好的时辰要早了一刻钟,吴幸子还没吃饱,嘴里含着半碗粥,鼓着脸颊对来通报的黑儿眨眼。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顾不得呛着,吴幸子连忙将粥吞进肚子里,声音微哑道:平、平公子来了?快请他进来!是。黑儿正想转身,吴幸子忽又将他唤住。 平公子用过饭了吗?这......黑儿迟疑片刻,他心里知道平一凡脸皮底下的关山尽肯定是在来的路上随便用一颗馒头打发,要不是约好两日后踏青,又为了让平一凡符合吴幸子的喜爱,早两天前关山尽就会顶着平一凡的脸来撩人了,哪里会等到今天?就是多一刻钟都等不了。 还这么早,应当是没吃......你请平公子一块儿用饭吧,薄荷再拿一副碗筷来。吴幸子整个人彷佛染了光,双眼亮得让黑儿心底大呼要遭,可脸上依然波澜不兴,沉默地离开去请人了。 主子,要不要多炒几个菜啊?桂花贴心地问。 也好也好。看桌上被自己吃得几乎只余菜汤的碗碟,吴幸子不禁窘迫了。其实菜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两颗大包子和半碗蛋羹,他怎么脑子一抽就请人用饭了?残羹剩菜哪里好意思! 薄荷桂花俩丫头对吴幸子的心思也算是摸得颇为透彻了,薄荷立即前往厨房炒菜,桂花则利落地将桌上吃剩的菜盘都收下,乍一看倒像吴幸子还没开始用饭似的。 平一凡出现时,吴幸子正在抹嘴,他怕蛋羹撤下后浪费了,一口气将半碗蛋羹吃完,这会儿胃里进了空气,在见到平一凡温和亲切的脸庞后,控制不住地嗝出了一口长气。 霎时天地静默,平一凡唇边隐隐带着笑瞅他,却没说什么,吴幸子则从头顶红到脚底,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咳咳......然而身为主人,吴幸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迎客。平公子,快请坐快请坐,您还没用饭吧?我请丫头们准备了,一块儿用?吴先生也尚未用饭?已经......吃过了。险险闭上嘴,吴幸子搔搔鼻尖对平一凡露出一个字以为毫无破绽的笑容:尚未,正准备吃......平公子来的正巧,正巧。那,平某就腆着脸蹭顿饭了。平一凡拱拱手,很自然地在吴幸子身边坐下。 老家伙先是一愣,接着紧张地绷紧了身子,不停地揉着袖口,脑子里乱得跟烧糊的粥似的,吶吶张着口却蹦不出一个字来,额上都冒出冷汗了。平一凡倒是很随遇而安,静静地歪着脑袋打量他,目光柔和隐约带笑,把本就心丝混乱的吴幸子,看得更加手足无措,心头却也浮上丝丝的甜味。 所幸,薄荷手脚利落,没一会儿就端着三道菜和一盘馒头回来了。吴幸子本就是个食量大的,这一惊一乍后又莫名有些饿了,接下来一顿早饭倒进行的很是顺利。 吃饱后,平一凡便带着吴幸子坐上自己的马车,沿途上介绍些京城风物。他声音宛如春风宜人,听得吴幸子耳中搔痒。 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永远不要到清云峰,就这样长长久久也是很好的。 突然,马车猛地颠簸了下,吴幸子一时没坐稳摔进了平一凡怀里,连忙挣扎着要退开,男人却轻轻地将他搂住,安抚地拍了拍。 伤着没有?耳际吹过滚烫的气息,吴幸子耳尖微红,羞涩地摇摇头,贪恋地偷偷深溪平一凡身上的气味。 白檀混了橙花,无比熟悉,吴幸子瞇起眼,装作不经意地用鼻尖蹭了蹭平一凡胸口。 这笨拙掩饰的模样,哪里躲得过平一凡的眼?男子眸中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丝阴騺盖过,几变后恢复平一凡如水般的温柔。 又拍了拍吴幸子的背,平一凡撩起窗上的帘子,外头立刻有人靠上来低声道:主子,前面是颜大人的家眷。颜大人?平一凡的声音有些讶异,吴幸子也不禁好起地抬起头。你说的是颜文心颜大人?颜文心?纤瘦身躯猛地一颤,引起平一凡的注意。 怎么了?没、没什么......吴幸子立刻垂下脸,涩声问道:不如、不如咱们今天就别去清云峰了?为何不去?平一凡倒像没察觉任何不对劲。我问过染翠大掌柜,吴先生对崇虚观斋菜慕名已久,既然都来到此处了,当真不上去吃?语尾缀着隐隐笑意,传入吴幸子耳中他手脚都有些发麻了。 确实、确实......他不自觉点头赞成,心存侥幸地想,也许此颜文心不是当年那个送他香囊的颜文心,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多特别的名字,颜文心也不见得当了京官。 这纯粹自欺欺人,颜文心当初娶的可是前户部尚书的嫡女,如此有力的岳家,颜文心又怎能不在这二十多年里在京官中站稳脚步? 我们离千云梯也不远了,不如就在此下车,直接走上去?平一凡询问,吴幸子自然不会拒绝,心理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拜倒在心悦的人袍脚下。 就这样吧。他点头同意。 然而,过不了半刻钟,吴幸子就后悔了。 他们刚下马车时,吴幸子不经意朝前方几辆车看过去,大概是要上崇虚观参礼,马车并没有装饰得特别华贵,周围几匹俊马上是衣着细致的男子,个个儿年纪都不大,有两三个甚至尚未及冠,应当是家中小辈,特意骑马替长辈护持。 其中一个眉宇如画,肌肤细腻宛如凝脂,一双杏眸顾盼生姿,竟是个做男装打扮的少女。 她面目温婉细致,却有一股勃勃英气,姿态飞扬地催马跑前跑后,以闺阁女子来说,有那么点太过肆意张扬。 吴幸子忍不住又看了眼少女,清城县那样的不毛之地,未曾有过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就是马面城中足以顶起半边天的女人,也与眼前的少女全然不同,京城中果然卧虎藏龙啊。 轩儿,过来。低柔却暗藏威仪的声音,从最前方的那辆车中传出,随风也传入吴幸子耳中。 他如遭雷击,瞪着眼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第78章 长长久久、永世平安 马车掀起帘子里露出一张脸,是个中年清俊的男子,几缕美髯更添一股威仪。 你的字是?俊雅清瘦的男子温声询问。 啊,我没有字,下里巴人不讲究这些......十八岁的吴幸子垂着脑袋,耳尖也不知是羞红还是窘迫而泛红。 那我替你取个字吧?欸......这怎么、怎么好意思?嗯......不如就叫长安吧。尊君既替你取名幸子,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过一生,是不是?男子抿唇一笑,瞧向吴幸子的眸底满是柔情。 长安......吴幸子红着脸点点头,但却有些迟疑:多谢你替我着想,可这个字恐怕也用不太上。乡下地方,他现在又是师爷,除了亲近的长辈会叫他的名字,其他人应当都直呼师爷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说起来他也并没有亲近到会用字叫他的平辈友人,甚至连呼唤他名字的长辈大概也只剩柳大娘与柳大叔了。 无妨,我想这么叫你。男子说着,轻轻撩起他落在颊侧的发丝,挂在耳后:长安......长长久久,永世安宁。吴先生?熟悉的悦耳轻唤连同呼吸落在耳际,吴幸子抖了抖,从过去的回忆中抽身,目带茫然地侧头看了眼平一凡。 嗳......吴先生认识颜大人?平一凡似乎有些困惑,吴幸子闻言立即摇摇头。 不不不,我一个下里巴人,哪里认识京城里的大人呢?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惶然,不自觉地用指甲抠着掌心,这一切平一凡看在眼底却没有点破。 吴先生客气了。索性顺着他,平一凡牵起他的手:颜大人是吏部尚书,深受陛下宠信,在京城里颇有点势力,大人们多少都得看他的脸面,咱们还是别不慎冲撞了他们,绕道而行吧。欸,你说的是,说的是。吴幸子深以为然,他现在一部分的心还在想着当年的颜文心,可大半的心思都移到被紧握的手上了。 平一凡的手生的极为好看,手掌宽厚、指骨匀称、色白如玉,无论细看粗看,都像是顶尖玉匠人精心雕琢而成,虽有几个厚茧,仍不减吴幸子的痴迷。与看起来不同,平一凡的手很粗糙,不像读书人的手,倒像是......军人的手,温暖干燥有力,兜着他的手几乎整个包住了。 被心仪男子示爱的吴幸子整个人晕晕呼呼,走路像是在飘,脸上灿烂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颜文心带来的冲击也被暂时抛在脑后了。 对清云峰,平一凡还是很熟悉的,颜文心的车队显然是打算从后山的私径入观,他们往一旁的山径绕两步,很快就能到达千云梯。现在还不是让颜文心见到吴幸子的时候,今天会碰上纯粹是个意外。 虽然面上不显,平一凡心里却很是烦躁,握着吴幸子的手更紧了些,彷佛怕身边的人一不留神就跑了。 那头,颜文心正在教训自己的小女儿,他与元配夫人鹣鲽情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收过,两人间生了两男两女,凑了一双好字。 长女几年前已经出嫁了,小女儿现年十三岁,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骄矜张扬全无闺阁女子该有的温婉内敛,整天穿着男装在京城中撒野,与族里兄弟们好得能勾肩搭背上酒馆,着实令颜文心头痛。 这些年虽请了几个女先生、婆子来教导女儿,可夫人把孩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三个年纪大的儿女都各自婚嫁了,膝下就剩小女儿承欢,只要没惹上大事,夫人便不许颜文心教训女儿。 好吧,教训是不教训了,偶尔敲打敲打还是必要的。 被爹叫住,颜采君噘着小嘴拖拖拉拉策马来到父亲跟前:爹──毛毛躁躁像什么样,今日让你骑马是謢持家中长辈,你再如此肆意,就进车子里来。颜文心蹙眉斥责。 哎唷,爹,我知道了,女儿乖点就是了。颜采君吐吐舌,她人虽张扬肆意,却不是傻子,从不会踩着父亲的底线。 反正适才也玩够了,便安分待在父母车边。 后头是谁的车?颜文心叫女儿来却也不只为一番敲打,他撩起车帘时注意到后头一辆朴素的马车,看不出来属于谁家,不由得上了心。 嗯?颜采君回头看了眼,耸肩:不认识,也没听他们说起,肯定是普通人家,要是京官或世家,还能不来同爹问几句好吗?嘘!小女儿不许妄口舌,派人去查查后头的车是哪家的。说罢放下帘子,蹙眉陷入沉思。 颜采君见父亲看重此事,自然不敢怠慢,对不远处的大表哥招招手,兄妹俩人嘀咕了几句,年轻男子便策马往后过去了。 可惜却扑了个空,除了车夫之外,他没能见到主人家。而车夫的嘴倒是挺严,问了几句都被四两拨千金的应付过去,最后只探问到了车主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家住哪里、姓什名谁都问不出来,大表公子尽管心里郁闷,可对方老老实实地在谁都能走的路上驾车,也没有冲撞颜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颜文心知道后,默然不语。 又说平一凡与吴幸子两人离开马车后,便顺着不远处的山中小径漫步,夏日时分又接近正午,日头有些毒辣,没走上几步吴幸子就热红了脸,汗水一滴滴往下滚落,尽管如此他也不觉得苦。 北方的热与南方的热不同,对吴幸子来说并不难适应。再说了,身边还陪着平一凡,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走一辈子哪! 要是累了就对我说,咱们回去坐车也无妨。平一凡瞅着他热红的脸,有些心疼地拿出汗巾替他擦汗。 不累不累。吴幸子连连摇头,偷偷地将平一凡的手握紧了些。多走些路,也好等会儿多吃点斋饭。闻言平一凡不禁笑了,点点他肉肉的鼻头:好吧,既然你想多吃点,我便舍命陪君子了。千云梯有九百九十九阶,你量力而为,真的不行了千万别勉强,我能背你,嗯?语尾的嗯像小猫爪子,在吴幸子耳朵里心尖上扒挠,他连忙捂着发烫的耳尖,羞涩地点点头。 千云梯确实不好走,不只是长,而且陡峭,加上夏日炎炎,走到六百多阶的时候,吴幸子终于还是受不住停下来喘气,汗水都糊在眼睫毛上了,平一凡立刻替他抹脸。 我背你?这并不是头一次询问,可吴幸子看着平一凡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摇头。 不了,你也挺累的不是吗?咱们慢慢走也就是了。问话的要是关山尽,吴幸子想自己应该就点头了。 平一凡微皱眉,索性不再问了,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来:你要我这样抱着你上去,还是自己趴我背上?吴幸子吓得险些尖叫,这么陡的石阶他往下看去立即头晕目眩,平一凡如此作为他真以为两人会往后摔下去。 你你你......吴幸子不敢挣扎,紧紧抓着平一凡的肩膀,嘴唇都吓白了。 嗯?平一凡唇边隐隐带笑,刻意把人颠了颠,吴幸子闷哼一声,紧闭双眼全然不敢随便乱看。别怕啊,我练过几日武的,下盘可稳了。是、是嘛......吴幸子勉强睁开半只眼,喘了几口大气,身子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现在半点都不热了,手脚全都发凉。我、我还是趴你背上吧!明白平一凡没打算让自己拒绝,接下来这几百阶云梯,他只能靠平一凡背上去了。 乖了。平一凡小心翼翼将人放下,又点点他鼻头:既然你心悦于我,便无须如此生份。这可不是生份的问题呀!吴幸子有口难言,他总不好告诉平一凡,自己是怕对方太过勉强,最后两人同时摔下千云梯吗?要是关山尽的话......吴幸子连忙压下脑子里蹦出来的那个人,既然已经心悦平一凡,又何苦想着故人? 吴幸子看着平一凡对自己蹲下身,浅色儒袍下的背脊绷起来,比想象中要宽厚许多,他小心翼翼地趴上去,一只手便捧住他的臀部,轻轻拍了拍。吴幸子羞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平一凡竟如此大胆。 不过,适才平一凡那句乖了怎么如此熟悉?疑惑在心中一闪而逝。 平一凡的脚步倒是比吴幸子料想得要稳得多了,不一会儿吴幸子也放松了身子,把脸贴在男人肩上,被行走时平缓的震动,及徐徐吹来的凉风,弄得昏昏欲睡,也不知不觉真闭上了眼。 嗳,平一凡真香啊。 被熟悉的冷香包围,吴幸子不由得紧了紧攀在平一凡肩上的手,眼前的男子真是千好万好,上天怎会如此眷顾自己呢?来京城一趟总算是有些收获,即使数月之后他依然要回清城县,心里也不认为平一凡愿意为自己离开京城,但已经足够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即使背了一个人,平一凡的脚步仍如履平地一般,很快就走完了千云梯来到观门前,他听出背上的人已经睡过去了,悠长平稳的呼吸声吹在耳边,直痒到心底。 随侍在侧的属下走上前,低声问:主子,是不是要间客舍让吴先生休息?嗯,去吧。平一凡点点头,突然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属下:也让厨房留几分斋菜下来,吴先生醒来后好吃。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不多时,负责招待信徒的道长便随着下属迎上来,很快安排好了间清幽的客舍,也承诺会替两位客人留菜,这才离开。 崇虚观的客舍修筑的很清雅,竹制的家具错落有致地放在屋内,睡塌并不是床而是通铺,能打坐也能躺人,夏天时铺着席子,躺上去便能感受到丝丝宜人的凉爽。 平一凡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下,吴幸子微微扭动了几下,似乎要醒过来了,所幸最后并没有真的吵醒他,依然闭着眼睡得安稳。 替他拉好薄被,平一凡坐在通铺边缘凝视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垂下头,在老家伙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口。 海望......低柔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平一凡耳中仍如灌耳惊雷。 他连忙退开,仔细观察吴幸子是不是真睡熟了,只见老家伙抿了下唇,唇角浮现满足的笑容,脸颊在被子上蹭了蹭,似乎睡得更熟了。 唉,你这老东西...... 第79章 揉揉肚子 吴幸子一睡就睡到了过午才醒。平一凡便让人将斋菜端来一起用。 崇虚观的斋菜果然名不虚传,三菜一汤还有一笼素三鲜饺子。炒菜的油是菜籽油,味道清爽且不厚重,一道爆炒茄子、一道豆腐丸子、一道炒豆芽,汤是荷叶汤,也不知用什么吊出的高汤,腴而爽口,更没有草臭味,吞进肚子后留下一股荷花的清香。 吴幸子早饿得慌,就见他低头猛扒饭,夹菜的手一刻未停。做得好的素菜吃完后不会残留满嘴油耗味,只觉得舒畅愉悦,有饱腹感却不会撑得难受,吴幸子原本食量就大,这会儿更是敞开肚子吃。 平一凡没有他的好胃口,但看眼前的人吃得香甜,也不由得多吃了一碗饭。最后盘子里连菜汤都没剩,全让吴幸子拌饭吃了。 要不要替你揉揉肚子?平一凡笑看满面红光,懒洋洋摊在竹席上的老家伙,手已经凑上前贴心地揉了几下。 多谢多谢......吴幸子半瞇着眼,耳尖因为这亲昵的举动而微微泛红,倒并没有阻止平一凡的动作。 光揉肚子自然不足以消食,平一凡便提议带他在道观中走动一圈。这个时候多数道士与参礼信众都躲在屋中休息,日头正烈晒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疼,吴幸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兴冲冲地随平一凡四处走走看看,把道观走了个遍。 崇虚观占地辽阔,扣除某些厢房、道场不能靠近,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完。 回到客舍后,桌子上已经备好了冰镇过的酸梅汤,一碗下肚便从头顶凉到脚底,吴幸子抖了抖大呼过瘾。 我们回京城吧。平一凡喝起酸梅汤也是斯斯文文的,用了一刻钟才喝完,取出帕子抹嘴,吴幸子被眼前的男色给迷得五迷三道,不管平一凡说啥他都笑着点头。 离开时,平一凡没再带他走千云梯,而是让马车直接从后山私径上来,等在后门外。走出观门前,有个小道童提着食篮跑上前,脆声道:这是我师父的一点心意,请居士收下。 麻烦小道长了,也请小道长替在下向尊师表达谢意。吴幸子诚惶诚恐地接下食篮,平一凡立刻将他扶上车,自己却没有跟着上车,而是转头与小道童说了几句话。吴幸子在车里听不清外头说得什么,只是好奇地猜测食篮中究竟有好东西。 待平一凡上车的时候,吴幸子已经嗅出里头是素三鲜饺子,车子走到半途平一凡就让吴幸子打开食篮都给吃了。但吴幸子想,这样的好东西应当带回去给薄荷桂花黑儿尝尝鲜,便忍着没吃。 毕竟崇虚观的素三鲜饺子声名在外,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呢,也不知平一凡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说动崇虚观给匀了一份带走。 听他问起,平一凡勾了勾唇角:不是我的脸面,是颜文心颜大人的脸大。说着叹口气:颜大人也不知有什么打算,平某一介白衣,吴先生更非京城人士,这好示得令人有些胆颤心惊啊。听到颜文心的名子,吴幸子低下头模糊地应了两声,自然没见到平一凡眼中闪过的郁闷。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平一凡将吴幸子送回染翠的宅子,先下车后把人扶出来,一路送到门边,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吴先生,不知七日后您是否愿意与平某一块儿去听琴呢?直到吴幸子踩进大门,平一凡才下定决心问出口。 听琴?吴幸子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自然愿意啊,不知平公子打算带吴某听哪位琴人的琴呢?青竹胡同的白公子。听见回答,吴幸子不禁哎呀一声,人又鲜活了几分:白公子的琴!哎呀,哎呀,吴某一定赴约,一定赴约!那日莲乡居鸽友会上,白公子一曲天梯建木听得吴幸子如痴如醉,本以为再没有第二次幸运了,天上竟就掉下这等好事。 不过,我听说白公子不轻易弹琴。与白公子琴艺相当的,便是他的脾气了。倒不是说白绍常的脾气不好、为人骄矜云云,他一个琴人,从小浸淫在琴谱之中,为人是有些清高没错,但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即便现在他已被喻为大夏琴人祭酒,也仍会在普遍认为三教九流的地方弹琴,他不介意听琴的人什么身分地位,但他只弹琴给知音者听。 传言道,当朝镇国公世子想请白绍常过府替自己弹琴一曲,这个镇国公与护国公堪称大夏两柄利刃、两尊战神,虽然稍被护国公府压过一头,但一跺脚京城也得震三震。 镇国公世子比起护国公世子关山尽,除了纨绔之外没其他好形容的,人倒是也不坏颇有分寸,偏偏有个纵欲声色的短处,对六艺也修习不精,他请白绍常去弹琴,任谁也猜得到琴不是重点,弹琴的人才是。 白绍常又怎会不明白呢?当下便严词拒绝了。这一拒绝可就惹祸上了身,镇国公世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白绍常再如何有名气,其父甚至有皇帝御赐的第一琴人匾额,只弹琴给皇上听,但白家毕竟是平头百姓,没钱没权只有一身技艺,却有胆子下镇国公府脸面,这还能忍吗? 自然是忍不了。镇国公世子原本没那么执着于一个琴人,眼下可起了势在必得的执拗了。 一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带礼物去请,送礼的管家两次被拒之门外后,世子气得心肝疼,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他长在世家大族,从小要星星就不给月亮,平辈间除了关山尽敢不给他面子,还有谁曾这样甩脸色给他?邪火一冲,世子竟直接在大街上把白绍常给拉走了。 要说这白绍常也是个脾气硬的,被压到镇国公府后,他既不害怕也不妥协,琴那是绝对不可能弹的,不过世子本就没真心想听他弹琴,就是想玩玩这高山雪莲般的佳公子。谁知最后还是没得手,灰溜溜又把白绍常给送回家了。 这中间发生什么事,百姓多有猜测,最多人赞同的一个说法是,白绍常眼看自己要被镇国公世子玷污,直接抽出防身用的匕首抵着脖子要自尽。世子这人是纨绔了点,但手上从来没沾人命的,当下也被吓醒了,不敢再对白绍常乱来,摸摸鼻子把人放了。 从那次之后,白绍常便几乎不在外头弹琴,也闭门谢客许久。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染翠先前也说了,这回鸽友会是运气好才请动了白公子,本也没料到他竟愿意在聚会上弹琴。 平一凡自是清楚白绍常在京城里那些大小传言的,不禁一笑。白公子被镇国公世子强掳走之后,确实闭门谢客一段时间。这两年来,每旬会发出三张请帖,邀请知音者听琴。京城这么好些富贵人物,谁不想得一张请帖呢?那他怎么会请你呢?吴幸子把话问出口才惊觉太过失礼,耳尖一红吶吶地解释: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是知音人,我不是......平一凡倒不介意,笑吟吟地拧了把他的肉鼻头:这是亏得那日鸽友会的牵线,在下吹了一曲笛音,虽说雕虫小技难上台面,可没想到却入了白公子的耳,竟送了在下一张请帖。 嗳,你笛子吹得可好了,我喜欢听你吹笛。吴幸子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平一凡时,怎么就这么大胆到有些孟浪,不管平一凡做啥自己都喜欢,恨不得把连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承蒙你不嫌弃。平一凡勾了勾吴幸子小指。 虽然只是个小动作,可就连以前关山尽都没这样亲昵过,吴幸子轻颤了下,本想缩回手,最后却鬼使神差地回勾了一下。 七日后巳时一刻我来接你。看看时间也晚了,中午虽然吃的较迟些,但素菜容易饿,平一凡不想耽搁吴幸子的晚膳,便欲告辞。 吴幸子心下不舍,不由得又开口问:就是,我没收到白公子的邀请,擅自随你出席是不是太失礼了?这倒不用担心,白公子的请帖除了在下之外,还能另带一名亲友同往。白公子以前也是挺喜欢交乐友的,要不是受镇国公世子的惊吓,要听他的琴其实并不难。平一凡拍拍他的手背,接着捏了捏掌侧。进去吧,这个时辰你该用饭了,薄荷桂花肯定等着你,不好让小姑娘们饿肚子,你说是不是?欸,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点头,人却没动。他的手被裹在平一凡掌中,粗糙干燥又温暖,仅管因天气热起了一层薄汗,他仍舍不得松开。 平一凡轻笑着又捏捏他的手。七日而已,眨眼就到了。就算只算睡觉,也得眨上七回才等得到哪。吴幸子闷闷点头,松开了与平一凡交握的手,目送男子坐着马车离去。 唉,这都怎么回事啊!明明处了一整天,这才分别便又挂念上了。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吴幸子才一步三回首地关上大门,回自己借住的院落。 唷,回来了?屋子里,染翠一身绛色薄纱,内搭象牙色云纹直缀,侧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账本在看。烛光下他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下眼皮洒落一层青影。 吴幸子对染翠这懒洋洋的模样见怪不怪,他们现在的交情可不是一般二般,染翠以前还会尽量端个大掌柜该有的模样,最近只要在家里,他便像没骨头似地能躺绝对不坐着,便是在吴幸子借住的客房里,也摆了专用的贵妃椅方便他靠。 欸。吴幸子点点头,将手上的食篮递给丫头们:这是崇虚观的素三鲜饺子,你们和大掌柜、黑儿分着吃吧。崇虚观的素三鲜饺子?染翠显然吃了一惊,用账本档着半张脸似笑非笑道:平公子还真神通广大,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竟能从崇虚观抠出一笼饺子。要知道,崇虚观最尊贵的信徒便是当今圣上了,他们是谁的脸面也不卖的,也没谁敢在他们面前刷脸,那不是摆明不敬天子吗?得要活得多不耐烦才敢这么造次。 不,不是平公子。吴幸子的笑容有些苦,他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润过了嗓子才道:是颜大人送的。颜大人?染翠挑眉,不动声色地往黑儿瞥了眼。沉默地站在房中一隅的男子微微摇头,表示这并非主子刻意为之。你今儿遇上颜文心?一听见那个名字,吴幸子的神情便灰暗几分,这些日子来越显挺直的背脊,又佝偻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彷佛又变回那个还没开始收集鲲鹏志,数着日子要自戕的清城县吴师爷。 见了他的模样,染翠收起账本,从贵妃椅移到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颜文心与吴幸子那一段情,不久前吴幸子亲自说给他知道了。染翠多精明一个人,更见多了情情爱爱,自然明白这颜文心在吴幸子心上占着什么样的位置。那是一道表面看起来好了,扒开来都是脓血的伤口,若是没从根本将这些腐肉挖走,伤是永远好不了的。 这也是为啥染翠后来愿意配合关山尽胡来,虽然这大将军在情爱上傻得比不上三岁稚童,却很是雷厉风行,独占欲强得让人招架不住,肯定能将吴幸子心中的伤挖得一乾二净,任谁也无法再往他心里塞进半点影子。 就是这位镇南大将军也不知脑子那儿抽的风,硬要乔装成平一凡接近吴幸子,但想到揭密之后关山尽会吃多大的苦头,染翠就在心里偷乐,命鲲鹏社上上下下鼎力相助了。 又拍了拍吴幸子垮下的肩,染翠安慰道:至少平一凡陪着你不是吗?这素三鲜饺他没劝你吃了?嗳,劝了,可我想这是好东西啊,应当带回来给大伙儿尝鲜。提到平一凡与食物,吴幸子脸上的阴霾便驱散不少,他老脸微红压低声对染翠道:平一凡约我七日后去听白公子弹琴呢,你说我该穿什么好呢?先前参加鸽友会那套衣裳如何? 嗳,对了,那套不便宜吧,我得把钱给你才是。不用,那套是我穿不下的衣服,你喜欢就收着吧,否则也是压在我衣箱底喂虫而已。实则,那套衣服是关山尽派人送的,选料作工都是京城首屈一指,可染翠又怎么会对吴幸子说呢?连暗示都没打算暗示一下的,他就喜欢坑关山尽。 这多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东西......吴幸子不安地蹙着眉,在心里盘算自己那瘦巴巴的小钱袋子能动用多少。 真不用了,咱们是朋友,你收朋友的礼物还得花钱自己买下来吗?染翠大方的挥手要他别介意,接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不过,要是你真的介意,就帮我ㄧ个忙吧。 当然好,你说你说。先欠着,等哪天我想到要你帮什么忙了,你既得搭把手就是。染翠一双狐狸眼笑得如弯月一般,不远处的黑儿猛地打个寒颤。 第80章 修罗场(肉蛋,黑幸平行世界最后一回,戳肚子、失禁、粗暴肉) 青竹胡同所在之处较为偏僻,附近是老城区,许多作坊老店都聚集在附近几条巷子里,并不是什么清幽的地方。 住在胡同里的多半是蔑匠,巷子窄而长勘勘容两台推车错肩,马车要进去是不可能的,能把巷子堵死,还妨碍蔑匠们工作。老城区的屋子多半是狭长形状,大门窄小就算全开,里头看起来也是幽洞洞的,家家户户并连,窗子只能开在屋子尾端。 所以蔑匠们都是临着大门做事,甚至干脆坐在门外工作。 白家为何在这样的地方安身立命,未曾想过要搬往更宽敞清幽的地方,虽多有猜测但总没定论。要去白家拜访的客人,得在巷子口下车,一路步行过去,约略走上两刻钟直到胡同底,左手边就是白府。 比起胡同里其他屋子,白府宽敞许多,约略是六七间窄屋子的大小,左右及前方空出了小而精致的院子,一簇簇竹丛错落林立,门边迎客的并非老松,而是一棵老桂树,秋季时满树桂花,整个青竹胡同都飘散着桂花香。 端得一幅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宁静淡泊。 打自镇国公世子强掳白绍常之后,两年来除了每旬一回的琴会之外,白家谢绝除至交外的所有客人。吴幸子不禁感叹自己走了大运,竟然能这么巧赶上这人人期盼的机会。 平一凡提过,今日白公子邀请了三位客人,另外两位是谁他并不清楚,白绍常为人清高,不一定邀请名门世家,反倒更可能邀请乐坊、教坊的乐师甚至南风馆的清倌。 两人去到白府时,另外两位客人尚未到达,离约好的时间也还有两刻钟。白府的管家是个年轻男子,未至而立之年,样貌老实温吞,一双眼却内蕴精明,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花厅奉茶,虽多看了吴幸子两眼,倒并没对他多加询问,很快便退下好让两人无需拘束。 吴幸子啜了口茶,一双眼四下打量这不大不小的花厅,摆设布置都很朴素雅致,因为与邻家隔的并不远,隐隐约约仍能听见街坊劳作时的谈笑声,混在风声与蝉鸣中,非但不显吵杂,反倒令人莫明安心。 平一凡今日比之前次见面时要沉默许多,垂眸啜饮茶水的姿态宛如画作。吴幸子不住偷看他,最后瞅着他纤长的睫毛发怔。 怎么?被看得心头滚烫,平一凡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杯后,侧头睨他:这样盯着我看,不腻吗?被平一凡含笑又无奈的眼神一瞥,吴幸子缩起肩,害臊地别开脸。嗳,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平一凡好笑地盯着他,倒也没穷追猛打:不早,要是再晚些怕会在外头就遇上另外两位客人。也是啊......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意味深长?吴幸子揉揉鼻头,又忍不住看着平一凡。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这温温柔柔的小眼神彷佛有钩子似的,一下一下在平一凡心头刮骚,他不禁又叹口气:吴幸子。嗳?别这样瞅着我。看得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揭开自己的身分,把人搂进怀中好生搓揉一番。但眼下可不是好时机,他要等的人就要到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只能强自压下心头被撩起的火热。 啊?吴幸子眨眨眼,似乎也惊觉自己的眼神太过失礼,耳尖微微泛红。我就是、我就是......有些紧张。这话倒是不假,白府虽然布置得朴素清幽,但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吴师爷免不了有些怕生。 平一凡心里也清楚,稍稍挣扎了片刻,便握起吴幸子的手捏了捏:别紧张,白公子又不会吃了你,嗯?手掌热呼呼的,没一会儿就冒出汗来,吴幸子还是舍不得松手,紧紧地反握平一凡。两人没再多说话,静静地你一口我一口将茶点分完,白管家也恰好来请他们前往琴楼。 琴楼在白府靠后的一片竹林中,约有三层楼高,顶楼没有围墙,夏日悬挂竹帘,薄而清透的竹帘被风吹得微微摆动,日光透过其上的图案落在竹编的地面,组合成一幅听琴图,细细碎碎的光芒仿若沙金。 白公子已经坐在琴架前,见到两人时浅浅浮出一抹微笑,起身拱手相迎:平先生,吴先生。两人连忙拱手还礼。 白绍常不是个健谈之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拙于口舌,是以也并不与两人多加客套,示意身边小厮将人领到下首的蒲团边上。平一凡刚打算扶吴幸子坐下,第二位客人也来了,同样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玄袍、高大俊美,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恰恰与吴幸子对上,两人顿时都愣了。 关、关.……关山尽......语尾被吴幸子吞进肚子里,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似乎怕自己看错了,一双瞪得滚出眼眶了。关山尽怎么也会......他猛地往关山尽身旁看去,果不其然是鲁先生雪白的身影,心口彷佛被利刃很戳一刀,细瘦的身子狠狠抖了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相隔万年。而这万年之间,鲁泽之却长伴关山尽左右,哪里还有他什么事呢?大概连一抹残影都称不上了。即使如此,吴幸子依然别不开眼,他仔仔细细地看关山尽的眉、关山尽的眼、关山尽的唇和……心痛过后,浮上心头的却是迷网。眼前的关山尽似乎有哪儿不同了,他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人丧失了让他亲近的想法,老是勾动他心神的那把小钩子,似乎不复存在。 关山尽显然也没料到竟会遇上吴幸子,回过神后,首先便往揽着老东西细腰的平一凡看去,接着剑眉微蹙,面露不豫之色。 相比下,鲁先生却神色如常,甚至友善地对吴幸子笑了笑:吴先生别来无恙。啊......托福托福,吃得好睡得好腿脚也好......吴幸子才回完,脚下就猛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在蒲团上。这也难怪,瞧见关山尽之前他人已经弯了腰腿打算坐下,见到人后就保持着那不上不下的姿势,若不是平一凡贴心扶着他,肯定是要出大丑的。 噢,是吗?鲁先生也算与吴幸子交手过几回了,早知道眼前的老家火不能以常人衡量,收到这么个回答也不算意外。他现在被关山尽专宠着,护得跟眼珠子似,护国公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见到他不低眉顺眼的奉承?就是护公国与夫人虽仍没能放下对他的成见,但苦于拗不过关山尽的坚持,也只能以礼待之,别说过得有多舒坦了。 他紧了紧关山尽的手臂,同时朝平一凡睐去。年轻的男人外表平凡,水流打磨般的温柔,从衣着看来顶多小康之家,与吴幸子倒挺般配。脸上的笑意,更加诚恳温柔了几分:这位是吴先生的契弟?契弟?吴幸子瞠大眼,老脸瞬间胀得通红,头摇得波浪股似的:不不不!这这这!欸,这......见他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平一凡不动声色地乜了鲁泽之一眼,用食指按住吴幸子的唇。 嘘,我们什么关系,你知我知就好,嗯?说着用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吴幸子唇珠,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坐下,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他人,当然也无人见到他唇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老师,学生扶你。那头关山尽也根本没分神在吴幸子与平一凡身上,殷懃地扶着鲁泽之在指给他们的蒲团落坐。 来回看了关山尽及吴幸子几眼,鲁泽之浅浅一笑,恢复了往常的清雅骄矜。他现在已经不将吴幸子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丑陋的老东西,懂得知难而退也不枉费活了四十年,没将年纪活到狗身上。 而现在让他更有威胁感的……眼神隐晦地落在端坐琴桌前的男子身上。 最后一个客人则并未另带亲友,他的模样也是眼熟的,仔细一看赫然是颜文心。 吴幸子再次瞪大眼,简直没法儿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他不宜外出啊?不但关山尽在,连颜文心也出现了!他惶然地转开眼,又忍不住往颜文心偷看。先前在崇虚观外,他们离得有些远,看得也不真切。 这回在小小的琴楼中,他们的位置几乎是面对面,夏日照射下,颜文心的眉目清晰,虽然鬓发已经灰白,又被长髯遮挡了半张脸,但眉眼与当年的模样很快的重合在一起,彷佛未曾变过,依然如暖风宜人,骨子里那般清高冷冽,彷佛桃花花仙。 注意到吴幸子赤裸裸的视线,颜文心彷佛不觉得被冒犯了,反倒亲切地朝他颔首示意,一双温润内蕴凌厉的眸带笑弯了弯。 吴幸子有些狼狈的躲开,指尖一片冰冷。他明白,即使他一眼认出颜文心,颜文心却早已不记得他是谁了……也可能,他真的老得太多了,毕竟二十来年未见了不是吗? 那头,白绍常身为主人,虽然也将几位客人间的暗潮看在眼底,却似乎并不在意,神色平淡地替众人介绍了几句,便垂头抚琴。 琴音悠扬悦耳仿若仙音,又如珠玉落银盘、百鸟和鸣。琴声本带有一丝金属杀伐的冷肃,但从白绍常指尖流泻而出后,则显得馥郁芬芳,春风似地宜人,若人如琴声,可以想见外表冷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白绍常,实则是个外冷内热,温润如水的男子。 只可惜,这么好的琴,这么难得的机会,除了白绍常自己,他的几位客人,心思恐怕都不在琴声上。 第81章 修罗场2 平一凡冷眼旁观吴幸子的动摇,他看着老家伙先是不断偷眼往关山尽看,最后留在脸上的 神色很微妙,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遗憾,但很快便被颜文心给吸引了。 要说吴幸子偷看关山尽还懂得稍加掩饰,他看颜文心的方式就有些太过唐突了,恐怕连老东西自己没有发现。 颜文心倒好,就算吴幸子的目光如何赤裸裸,他置若罔闻,除了开始的招呼之外,倒像全心全意关住白绍常的琴,神情姿态恰到好处,若不是平一凡特意留了点心在他身上,恐怕都不会察觉对方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哼,老狐狸。 至于关山尽明显就心不在焉,他低着头似乎在把玩鲁泽之的手,看在吴幸子眼中温情体贴,平一凡与颜文心却早已看穿镇南大将军的心不在焉,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是否众人心事太杂,影响了白绍常心境的清明,琴音渐渐有些紊乱,最后鏦的断了一根弦。 白绍常眉心微蹙,指尖上霎时沁出殷红血珠,也稍稍染红了一小块琴弦。 白公子小心。颜文心率先做出反应,虽说只是口头上的询问,一旁的小厮已经拿了药上前替自家公子处理伤口,白绍常半垂首摇了摇。 是秋啸失礼了。哪里的话,恐怕是我们这些听琴的人妨碍了您的琴心清明吧。颜文心说着,朝周围众人看了一圈。吴幸子一与他的视线对上,就面红耳赤地低下脑袋,脸上满是懊悔。 平一凡捏捏他的手,接着歉然道:颜大人所言甚是,都说白公子弹琴最重灵台清明、心无旁鹜,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实在羞愧。……平公子言重了。白绍常抿了抿唇,脸色略显苍白。他指尖伤得有些重,要继续弹琴怕也弹不出该有的意境,索性将琴推开起身施礼:今日秋啸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过意不去,待指上伤愈,还请诸位赏脸再让秋啸招待一回。白公子多礼了。众人纷纷客气几句,一场琴会就这样莫名结束,又莫名收到了下一回的邀请。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2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白公子率先告罪离开琴楼,倒是没有逐客的意思,而是交代白管家招待客人,几样茶点端上来后,又来了数个小童,都还未满十岁的童子们手上各自拿着一样乐器,有笛子、有琵琶、有拿埙的,还有拿着一张筝的孩子。 就见白管家亲自收起白公子的琴,身边两个利落的小厮将放琴台的台子收拾好,几个孩子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逐一开始各自的演奏。 虽说白家父子善琴,但其他乐器也多有所习,特别是白公子在器乐一道上才气纵横、生而知之,哪种乐器都信手拈来,虽说比不上琴道得透彻,却也不比名匠来得差。 他收了几个童子,之所以不说徒弟盖因白公子乃琴人,收徒自然是要教琴的,但截至今日白公子虽教童子们一人一样乐器,让他们在白家的宴会上演奏,却未曾教过任何一人琴艺。 眼前奏乐的童子,便是白公子教的。 虽说童子们年龄尚小,指力气力仍有不足,但毕竟是从小调教,乐音皆已非泛泛,随着夏日凉风,眼前景物开阔,说不出的悦耳,仿若天降甘霖,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吴幸子听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朝关山尽偷看了。 先前见到颜文心太过震惊,一时收不回心神,平一凡能够理解。这会儿见吴幸子嘴里嚼着自己才喂过去的点心,一双贼眼就直往关山尽身上撩,不禁锁起眉心,狠狠瞪了关山尽一眼。 那头,正对鲁泽之摆出款款深情模样的关山尽猛得一僵,浑身寒毛直竖,没一会儿背心都冒冷汗了。心下叫苦不迭,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朝平一凡似笑非笑地一睨,神态很是轻蔑,但熟知他性情的人却明白,他对眼前相貌平庸的男子,有些忌惮。 这一切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颜文心眼中,他半垂着眼八风不动似品茶,心里却已经多有思虑了。 嗯……他是不是病了?吴幸子轻声喃语。 平一凡听进耳中,温润的眸底闪过一抹戾气:谁病了?啊……吴幸子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口了,连满捂着嘴神色尴尬,平一凡轻叹,轻轻扒下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嗳,别这样……旁边都是人……吴幸子老脸刷得红透了,关山尽瞬间被塞到脑后,差点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嗯?不喜欢?平一凡倾身将人搂进怀里,又在他掌心吻了两下,那模样蔫坏蔫坏的。 喜欢倒是很喜欢,可脸皮薄呀。就是以前和关山尽在一块儿的时候,亲热都是躲着人的,顶多就染翠、黑儿和两个丫头见过,可没这么大大剌剌。吴幸子试了几回抽不回手,索性把脑袋藏起来装死了。 平一凡要的就是这样,叫这老东西别再看那什么关山尽、颜文心了。 所幸关山尽也并未久留,鲁泽之喝了茶,用了块点心后,露出疲惫的神情,骄宠着他的年轻男人自然并未漏看,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当然,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关山尽自是没有理会平一凡与吴幸子两个平头百姓,派头摆得十足,连同与吏部尚书颜文心的客套都显得敷衍,一刻也不想久待。 离去前,鲁泽之又朝吴幸子看了眼,勾起一抹清丽的浅笑,笑容彷佛有千言万语,简单汇做一句话大抵便是:丧家犬。也不知吴幸子看懂了没有,老家伙还愣愣地看着关山尽。可平一凡与颜文心可都没漏看。 平一凡垂下眼遮去眸底的厌恶,手上温柔地将吴幸子的手掌摊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了一圈后,十指交缠。 而颜文心则不动声色,借着光影的遮掩,将吴幸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末了用茶杯挡住唇边的浅笑。 既然关山尽走了,平一凡也没心思继续待在此处,他今日带吴幸子来,本只是一点小小的试探,又知道老家伙喜欢听琴,才收下了白绍常的请帖,否则他又何必大费周章这一遭? 可眼前的点心还没吃完,白府的点心倒是一绝,并非多么精致的吃食,不过就是几块蒸糕,玫瑰味儿的、松子仁的、裹了一层糖霜的,蒸糕本身口感细致绵密,外松内软,奶与面的香气十足,既不被玫瑰松子等夺了味儿,又不至于压过一头格格不入。 蒸糕上裹的糖霜显然是贡糖,晶莹剔透宛如细碎的水晶,定然是皇上赐给白家的,光这一道点心,也足以窥见白府待客的用心。吴幸子本就喜欢吃,也不爱浪费,不住打量关山尽与鲁泽之案上留下的点心,那心痛的模样平一凡看得好笑,索性勾着他的下颚转向自己,笑道:都说秀色可餐,平某的颜色难道比不过几块蒸糕吗?语气听似调侃,里头的醋味浓得能熏死房玄龄的夫人。 哪能这么比呢!吴幸子被男色一迷,顿时就忘了那几块无缘的蒸糕,乖巧地张口接受平一凡喂来的点心。 见两人神态亲昵,颜文心拈了拈长须开口:小后生挺面生的,是哪里人哪?吴幸子当然不认为自己会是小后生,可突然听见颜文心搭话,嘴里的蒸糕便有些味如嚼蜡了。仅管多了一分拘谨与高高在上的气势,仍是二十年前那温润宛如春风的清朗声音。 而不得不承接下小后生称呼的平一凡心里颇感不悦,面上却分毫不显,将茶水塞进吴幸子手中后,才抬头对颜文心拱手:小人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只是一介白衣至今未有功名,颜大人自然看了面生。小后生看来丰神朗俊,怎么会没有功名在身呢?颜文心自己便是寒门出生,自然懂得寒门士子的心里,但凡男人就想搏得翻身的一天,一生庸庸碌碌者有之,可庸碌之辈又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坦然自若?又怎能在面对朝中大员时还能如此不亢不卑?将话回得滴水不漏,又不忘漏着缝引人探究,非世家大族可教养不出来。 小人不学无术,对圣人教诲感受不深,倒是在商道一途略有所获,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哪来的脸面在颜大人面前混脸熟呢?颜文心闻言哈哈一笑:小后生谦逊了,大夏朝并不以商贾为贱,都说行行出状元,老夫看你倒非池中之物啊。见平一凡又要开口客气,颜文心摆摆手:欸,老夫还算有识人之能,小后生不必说那些虚的。你说你是京城人士,不知长在何方啊?城南连堂曲径那一带,颜大人身分高贵,恐怕不太清楚城南的事吧。既然颜文心这么说了,平一凡便也收起诚惶诚恐的低姿态,语中带点轻讽。 城南啊……颜文心一拈长须笑了笑:要说清楚,当然没有小后生得透彻,可要是比起其他朝中官员,老夫还算称得上熟悉。哦,颜大人倒是胸怀天下。平一凡回以一笑。 然而,他显然并不打算接颜文心的话荏,轻轻挑开后低头问吴幸子:饿了吗?是时候该用午饭了,白府应当会留我们用饭,或是你要去吃点有趣的?吴幸子刚吞完点心与茶水,正式开胃的时候。他揉了揉肚皮:我们别太打扰白公子了,染翠说前些日子街上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呢,我倒是挺想尝尝的。成,趁白管家还没来请,我们赶快告辞。说着,利落的起身,接着扶起吴幸子,调笑了句:反正镇南大将军也不在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又何必时时挂念?嗳……心思被直接挑破,吴幸子不免羞赧,正想开口安抚平一凡几句,一个念头却突然闪过脑海。平一凡这句话醋味十足,放在任何时候,吴幸子恐怕都是羞涩地偷乐,毕竟两情相悦才会挂念嘛。 但,这语气里的醋味为何而来?平一凡是单纯不喜他盯着其他男人看,还是知道他先前与关山尽曾有露水之缘? 要说前者,他看关山尽的时间,还没偷看颜文心多呢。但,平一凡对颜文心却没有醋意,虽然给了几个软钉子,但更像是厌烦被人探问,更不想与朝中大员有更多交集所致。 不不不,吴幸子下意识摇摇头,他一定是想多了,想岔了……他与关山尽那一段姻缘,顶多就是马面城流传过几天,清城县流传过几天,最后被乐府抢亲这是给压过了,断没有传回京城的道理,他也不相信关山尽在心悦鲁先生的时候,会放任其他暧昧流言当人茶余饭后的乐子,恐怕京城中也没谁敢传镇南大将军的私密之事,除非关山尽刻意为之。 但他在京城也待了好一段时日了,染翠又是个消息灵通的,如果传言传到他身上了,必定会透出口风。 那么,平一凡这段话的意思…… 怎么了?瞧你傻的。平一凡拧了下他的肉鼻头,一手搂着他的腰,橙花混合白檀的冷香萦绕。 没……就是饿了……吴幸子勉强扯出一抹笑,看似羞涩地垂下脑袋。平一凡又捏捏他腰间软肉,叹道:你啊,怎么就吃不胖呢?语毕,也不同颜文心道别,径自将人带离琴楼。 颜文心也并不介意被冷待,不久后白管家带了白公子的邀请,他欣然接受。 番外吴幸子是个穷书生,在杏花村这个地方当私塾先生,勉强混口饭吃。他才华平平,胜在脾气温和待人有礼,最适合童蒙不过,中了秀才后就教起了书,一教竟然也教了十来年,眼看都坐三望四了,还没成家。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说来丢脸,吴幸子并非不急着成家,只是他天生断袖,又生的普通,为人更是羞涩古板,还身无恒产,除了教书之外鲜少与人交往,一回过神才惊觉青春早已是过往云烟。 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吴幸子倒很随遇而安。反正他上无高堂,又无兄弟姊妹,孤家寡人一个,小日子过得也算颇怡然自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无不可,寂寞是寂寞了些,可也无拘无束。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借口,事实上吴幸子心里一直有个人,简单来说,他偷偷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勇气表白心意,只能每日在下学堂后到大街上闲逛一圈,悄悄看一眼那个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日,吴幸子如往常那样来到大街上,然而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回街头,就是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心里不禁急了,顾不得是否引来怀疑,拉着长吃的那家豆腐脑摊子的大娘问:大娘,铁铺子今日怎么没开门啊?铁铺子?大娘探头看了看,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打铁铺门扉紧掩,自然也见不到铺子里铁塔一般肤色黝黑的打铁匠。嗳,你没说我都没注意到呢,是啊,铁铺子今日怎么没开呢?这可稀奇了,那可是杏花村唯一一家铁铺,全村的菜刀、锄头、锅子、铲子等等全都靠这家铺子,铁铺是代代相传的生意,以前的老铁匠年纪大了,十年前就将铺子交到儿子手上。 要说这小铁匠,名唤黑儿,人长得又高又壮,铁塔似的,肤色黝黑又因为长年被火烧炙微泛深红,全然不像杏花村其他的男人那般略偏秀气,五官如刀刻斧凿,别说还真是好看的紧,不少小姑娘都悄悄对他芳心暗许,而吴幸子的心也不知何时就挂在他身上了。 听说啊,村北周家看上黑儿了,周老头才一个闺女儿不是?长的水灵水秀的,几年前见了黑儿一面就喜欢上了,前些日子及笄了,死活要嫁给黑儿。周老头多疼他闺女啊,这不,把黑儿给请去了。隔壁卖凉水的婶子立刻凑上前唠起来,看样子是憋久了,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上了。 唉唷,周家闺女儿还真大胆哪!豆腐脑大娘啧啧两声,两个女人就这样唠上了。 而吴幸子却如坠冰窖,盯着关上门的打铁铺好半晌,失魂落魄的走了。 接下来几日,吴幸子也没再日日往大街上跑,要不是家里粮食都要吃空了,万分不得已,恐怕还要继续躲上几日。 一早,临出门前,吴幸子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带上家中菜刀,细细地包裹好塞在书箱里,偷偷想着也许能借着请黑儿磨刀,攀谈上几句?要不,哪天黑儿都成亲了,他就再不敢偷看了。 一整日吴幸子都心不在焉,也亏学生乖巧没闹出什么乱子,一下课他提著书箱双腿打颤地往打铁铺冲。他自认为动作迅敏,实则抖得像羊痫风似地步履蹒跚,好容易到了打铁铺,一眼就看到黑儿被火烤的红黑红黑的胸膛,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他猛一下停住脚步,下意识伸手往鼻头抹去。 太糟糕了!这真是太糟糕了! 黑儿体格好的扎眼,上身都是硬实的肌肉,块垒分明却不狰狞,两条手臂可见鼓起的青筋攀爬,随着打铁的动作一收一缩。也许是热的,黑儿裸着上身,胸膛饱满、腰腹是个流畅的王字,汗水顺着沟壑往下流淌,被火焰照得油光水滑,看得吴幸子眼睛都直了,咕嘟咽了口唾沫。 似乎查觉到他的视线,黑儿停下动作,目光疑惑地朝吴幸子看去,两人硬生生四目相接。 吴幸子为人害臊,这一眼羞得浑身僵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倒是黑儿对他露出笑容,出声招呼:吴夫子。欸……欸……吴幸子僵硬地点点头,唇边的笑容丑得要命,同手同脚地走进打铁铺。 黑、黑儿,打铁呢?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明晃晃摆在眼前的事,还需要他多此一举的问吗? 是。黑儿点点头,手上重新开始动作,看来是一把菜刀,已经快要完成了,赤红的铁块被敲打了几下后,嗤一声放进水中冷却。吴夫子今日来铁铺子,有什么需要吗?啊,是,这、这……想请你替我磨个刀。吴幸子手忙脚乱地打开书箱,差点就把整个箱子给翻了,笨手笨脚地摸出了里头的菜刀。 喔?黑儿瞄了一眼刀子,又瞄了吴幸子一眼,唇边带笑地点点头:您稍待一会儿,我等等就替你磨。好好好,不急不急……吴幸子连连点头,乖巧地一手提著书箱,一手拿着菜刀,两眼直直盯着铺子上的刀具猛瞧,自以为隐讳地连连头瞧黑儿漂亮的肌肉,咕嘟又咽了口唾沫。 也确实没让他久等,黑儿很快做好了手上的菜刀,转身从吴幸子手中接过刀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也不穿上外衣,径直磨起刀来。 吴幸子看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与适才打铁时不同,磨刀时会用到胸腹的肌肉,那王字伸伸缩缩,吴幸子的呼吸也跟着乱了套,不时伸手抹额上的滚下的汗水。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对,否则肯定要露出马脚来。 你、你前几日没开店,是去周家吗?乱成糨糊的脑子里勉勉强强挤出这句话来,他甚至都没注意自己问了什么。 是。周大爷想把女儿许配给我,我拒绝了。黑儿朝吴幸子看了眼,唇边的笑意跟鱼钩似的,挑得他心头小鹿乱撞。 是、是嘛……吴幸子心里一喜,神情也亮了几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他鼓足了勇气接着问。 然而,黑儿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磨好的刀又包好,递到他手上。 吴幸子不敢再问,胀红着脸收起刀子,踌躇着要不要走了。 我喜欢的,不是姑娘。却不想黑儿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突突突地扎在吴幸子心头,他手一抖,一枚铜钱就滚在地上。 那日,吴幸子是落荒而逃的。 他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才会从黑儿嘴里听到不喜欢姑娘这几个字,也或许是黑儿同他开个玩笑,毕竟没有谁会看着打铁匠的裸身吞口水,彷佛恨不得把人从头舔到脚,每一滴汗水都细细品尝。 想起自己那堪称猥琐的模样,吴幸子就想把自己埋了。表现得如此明显,黑儿定然发觉自己阴暗的小心思了。 他自然鼓不起勇气再去偷看黑儿,又开始把自个儿关在家里闭门不出,直到不得不出门为止。家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米与面,吴幸子在脑中几次安排大街上的行径,但无论怎么走,他都避免不了经过打铁铺前。 不禁有些丧气,他自然是想见见黑儿的,可又怕男人对自己露出嫌弃或嘲笑的模样。前思后想了一整天,吴幸子决定上山采野菜暂时对付几日,待他心绪更平静些再上街采买。 谁知,这一上山,可让吴幸子悔不当初。 他刚走到山脚边那片竹林,这时节笋子正在冒头,竹林是村中的公产,谁都可以来挖竹笋回家加菜,吴幸子去的时间稍晚,日头已然西斜,他算准了不会遇到村里的人,可以多挖几支笋。 竹林占地略广,靠近前边的笋子被挖光了,吴幸子低着头一路往里头找去,直走到深处才终于觅得竹笋。他欣喜地低头挖了两下,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粗重的喘息声从更深的地方传来,是男人的喘息,低沉、彷佛带着钩子,一下下骚得他耳膜发痒,还直痒到心底。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莫名红了脸,停下手上的动作,踌躇着要不要走进去看看。可竹林深处很少人去,阴凉阴凉的听说有妖怪藏在里头骗人,像是狐妖呀之类的,会幻化成美人的模样,骗人过去后挖了心脏来吃。 那喘息声似乎更加粗重,且带上了急躁与烦闷,悦耳得不得了,吴幸子连耳尖都红透了。 我就去看一眼,如果是狐妖就赶快逃走……他喃喃对自己说到,再也克制不住循声找了过去。 落入眼底的,是他躲了好一阵子的人。 黑儿铁塔般高大的身躯,这会儿似乎很是难受地蜷曲在地上,肤色黑中泛红,脸上都是汗水,从额上滚落顺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往下滑,汇聚在刚毅的下颚处一滴滴洛在泥地上。 男人皱着眉,半张着嘴喘气,明明隔了好一段距离,吴幸子却彷佛能感受到黑儿呼出的气息有多么滚烫,几乎是带着火焰似的。 黑、黑儿?吴幸子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错,或是被狐妖给迷了眼,却管不住自己的脚,一步步靠上前。 谁?黑儿原本闭着双眼,听到有人叫换猛地瞪过去,那眼神凶狠得紧,扼得吴幸子险些忘记喘气,傻愣愣地与他对望。吴夫子?看清来人后,黑儿冷厉的眼神被移或取代,人看起来也放松了不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来挖笋子。眼前应当是真正的黑儿,不是狐妖幻化的。吴幸子这下心里就有些急切了,他几大步跑上前,扶助黑儿的肩问:你怎啦?病了?我扶你回去,替你请大夫瞅瞅?不用……黑儿直直地盯着吴幸子焦急的脸庞,眼眸热得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把吴幸子看得浑身不自在,垂着脑袋挣扎着要不要缩回手。 黑儿的体温很高,高得吓人,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翻腾的热意。 你很凉快。黑儿喃喃地开口,突然握住了吴幸子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帮我缓缓?这听来是询问,可黑儿却直接将吴幸子的手往自己裤裆按。 嗳!掌心猛得握上一根火热粗长的玩意儿,吴幸子慌张地叫了声,松手就想逃,才发现自己被牢牢按住,根本跑不了了。黑、黑儿,你松手……松松手……他才看清楚自己手上握的是什么,黑儿的裤裆鼓起一个大包,顶端有一小块布料色泽稍深,看来是湿透了,吴幸子的手就被紧紧压在那上头,手不管怎么动,掌心都是沉甸甸的,似乎还愈来愈烫、愈来愈热了。 我难受得紧,你帮我缓缓?黑儿的眼神有些涣散,人却很坚持,抓着吴幸子的掌心搓揉自己的大屌,几下后似乎嫌隔靴搔痒不满足,麻利地拉下裤头,那粗壮滚烫的肉棒噗一下弹出来,重重打在吴幸子掌心,他下意识握住,男人便发出满意的轻哼。 黑儿的肉棒,就跟他这个人一样,黑黝黝的又粗又壮,包皮褪下露出了饱满且有鹅蛋大小的龟头,马眼微张湿答答的流了一摊水,整个大屌烫得让人握不住,那狰狞的模样彷佛会咬人。 吴幸子猛地颤抖了下,红着老脸用力抽手,谁知手没能抽开,到活似替黑儿套弄肉棒,男人舒服地喘着,严峻的眉宇都松开了,一双眸子紧紧瞅着吴幸子,他就像失心疯了般,用掌心套男人的大屌。 可是这东西真的太大了,吴幸子的手压根握不住,几下后男人又不满意了,他身体里彷佛有无尽的火焰需要人安抚,而吴幸子的手显然是远远不足的。 舔。舔?吴幸子傻傻地看了眼黑儿,他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平时的黑儿温柔稳重,怎么会如此孟浪? 而黑儿却勾起一抹狼一般的邪笑,柔声道:舔。吴幸子想自己应该是遇到狐妖了,否则怎么会毫无反抗的就听话了呢?他垂下脑袋,整个人几乎都趴在地上,鼻尖蹭在黑儿屌头上,这玩意儿真的很大,接近一尺、青筋虬结,味道有些咸腥却不难闻,老男人脑子都糊成一锅粥了,怯生生地伸出一节舌头舔上去。 吴幸子的嘴又湿又热,舌头有些笨拙却很讨好,顶着黑儿的顶端孔洞滑动,将流出来的水都啜进嘴哩,咕嘟咕嘟吞下肚,黑儿爽得嘶气,伸手就按住吴幸子的后脑勺,一点点往自己胯下按。 粗大的肉棒干开了吴幸子的嘴,横冲直撞的屌头不住在老男人脸颊上顶出鼓包,唾沫都含不住从嘴角往外喷。这根屌实在太大,吴幸子压根含不住,嘴角都快被撑裂了,可他还是努力配合黑儿张开自己的嘴,被捅得连连干呕,小舌一次次被屌头撞上,眼看就要操进嗓子眼了。 黑儿低头看着被自己肏嘴肏得泪流满面,又淫荡又下贱的老男人,血脉贲张、双眼微微泛红,平日里的稳重温柔早都喂狗了,他现在就想把屌整个干进吴幸子的喉咙中,把眼前的人肏得窒息。 果然没几下,黑儿整个肉棒都肏进吴幸子嘴里,粗糙的阴毛在他鼻尖上蹭,两颗浑圆的囊袋啪啪打在老东西泥泞一片的下颚上。 吴幸子痛苦的哽咽,像只老乌龟在地上扑腾却怎么样也扑腾不出男人的掌控,肉棒戳得那么深,喉咙上都浮出了大屌的形状,男人却还不满足使劲地往里又顶了顶,顶得吴幸子双没气了,才猛得往外抽。 肉棒抽的猛,上头浮起的青筋血管逐一刮过抽搐的喉管,简直像要将那节狭窄的东西一起带出来,啪一声湿漉漉的大龟头打在吴幸子的嘴上,口涎被带出了大半,混着男人流出的汁水,弄得他纤细的颈子都湿泞一片。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吴幸子边喘边咳,满脸都是泪水。可黑儿转眼又把大屌整个戳进咽喉,再细嫩的嗓子眼狠顶几下再拔出,没等老家伙喘上两口气又插回去,肏德吴幸子痛苦哽咽,眼泪停都停不下来,几次之后人看起来都快歇菜了。 突然,黑儿紧紧按住吴幸子的脑袋,彷佛恨不得将囊袋也塞进他嘴哩,耻毛在老东西口鼻那块磨蹭,屌头身得无法再更深,直将细细的喉管都肏成了肉棒的形状,接着喷出一大鼓白精,又多又猛烈,吴幸子甚至都没能选择吞或不吞,就全射进胃里了。 男人的精水极多,直射得吴幸子可怜兮兮地哭,抱着肚子模糊地讨饶,才终于射完,慢条斯理地将巨屌抽出被肏肿的喉咙,吴幸子立即倒在地上不住咳嗽,嘴里除了精液的腥膻味,还有一丝丝铁锈的味道,嗓子眼肯定是被肏坏了。他一手摀着脖子,一手抱着肚子,倒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抽搐。 发泄过一次的黑儿看来缓过了些,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倒在自己腿间的老家伙,伸手把人抱了起来,胡乱用袖子将吴幸子脸上的各种脏东西都擦掉,贴过去在哭红的面皮上亲了亲。 放心,我会让你爽快的。黑儿的声音低沉浑厚,彷佛陈年美酒,吴幸子缩起肩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脸庞似乎更红了些。 他本想也凑过去亲亲黑儿刚毅的面庞,可惜男人动作利落又爽快,一手扯掉了他的裤子,按下他的脑袋,提起他的赤裸裸白花花的下半身,掰开肉呼呼的臀瓣,将羞涩紧闭的菊穴扯出一个圆洞,滚烫的气息直接喷在那处上。 黑、黑儿……吴幸子嘶哑地叫到,他喉咙痛得要命压根发不出什么声音,再说了黑儿看来也根本没听他叫了什么,盯着那块粉嫩的小屁眼,用带着厚茧的拇指拨弄不停收缩的肉折,眼都看直了。 从未见过如此美景,黑儿粗重的喘了几口气,也不管吴幸子呜呜咽咽地啜泣些什么,便把脸埋了下去。 柔软的东西从后穴扫过,吴幸子终于知道黑儿打算做什么了!竟然、竟然在吃他的……他哪能受得住,立刻就踢着双腿挣扎起来。 别、别……他哭哭啼啼的求,黑儿仍全不理会,舌头一下一下舔过肉折,每一寸都不肯放过,彷佛在吃什么天下美味似的。 呜……啊啊……老家伙的呻吟嘶哑又羞涩,黏糊糊的彷佛化掉的糖块,黑儿脑子本就不清楚了,这一下更加像头猛兽,大口吞吃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 整个肉呼呼的屁股都被箍在黑儿掌中,舌头舔过后还上嘴去啜,粗长带茧的手指也一并在上头作怪,扯开被舔得湿淋淋的肉穴,翻出粉色的肠肉就叼进嘴里用利牙嚼弄。 啊啊啊──好脏、好脏……饶了我……吴幸子的哭喊嘶哑的几乎不成调,他伸手去推黑儿的手臂,奈何男人的双手彷如铁钳一般,根本一寸都推不开,反而又被拖近了些许,舌尖顺着翻出的肠肉舔了进去。 也亏得吴幸子天生名器,人看起来普通老实,穴却长得很好,又嫩又软、绍一逗弄就湿水潺潺,被黑儿这一吃简直像被吃出了泉眼,骚水不住外流躺,喷了黑儿一嘴,全被吸啜干净,还意犹未尽地拿舌头操他,直把人吃泄了身,抖得几乎要散了。 黑儿沉迷于吴幸子这骚浪的模样,淫汁还带点微微的甜腥,直叫人欲罢不能,也不管人耐不耐得住,厚舌越舔越深,硬将紧致的穴肉给舔松软,又把人给舔得哭着高潮几次,淫水都在地上积起一个小水漥,大半自然是近了黑儿的肚子。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也不知舔了多久,吴幸子只觉得自己死过去又活过来,浑身泛红控制不住地痉挛,前面的小肉茎射了几次,这会儿张着马眼却什么都射不出来,精管都射痛了。 更别提后穴里的那处突点,打从黑儿寻到那处后,手指与舌尖就没一刻离开,执拗地底着那处又舔又揉,把那块突点揉肿了,碰都碰不得,一碰就全身抽搐,马眼大张噗噗地射空气。 他觉得自己就快被玩死了,哭着求着全都毫无用处,要不是黑儿总算吃够了他的肉穴,还不知道要被这样玩多久。 铁匠咂吧咂吧嘴,放下被他抱在胸前几刻钟的肉臀,让吴幸子细白的腿盘在自己腰上,抹了抹脸上的淫水,又抹了抹肉臀上的骚汁,最后全抹上自己青筋盘绕的狰狞巨屌上,然后按着吴幸子的胯骨往自己屌上摁。 早就被吃透的肉穴根本档不住肉棒的攻击,猛一下就顶入了半根。 啊啊啊啊──吴幸子失声尖叫,尾音嘶哑得像风鼓,全身抖得黑儿差点压不住。 他在地上翻滚,腰却被扣得很紧,半点都移动不开,细致的黏膜一寸一寸被铁匠异常粗大的肉棒给辗压开,彻彻底底成了大肉棒的形状。 吴夫子的穴又紧又嫩,看起来羞臊本性却极为淫荡,跟他这个人一模一样,就是更老实了点。 铁匠粗黑得长屌被紧紧咬在里头,肠肉又吸又啜地欢快异常,水也多得直往外喷,奈何被铁匠的大肉棒堵着,都闷在穴里出不去,稍稍一搅动就咕咕响,白嫩圆翘的臀肉也跟着抖的人眼花,恨不得肏死这骚浪的东西。 黑儿按着吴幸子细腰,狠狠地往里肏,也不管身下的老东西被干得颤抖尖叫,射不出来的物什张着嫩马眼可怜兮兮地随着他的动作甩在小肚子上,被失去理智猛兽般的男子棍棍到肉地凿。 吴幸子张着嘴拼命想喘气,他哆哆嗦嗦摸着自己的肚子,铁匠近得很深,龟头彷佛都戳在肚皮上了,可其实那跟铁棍子还有一节没进去,肏红眼的黑儿心痒又烦躁,连番往直肠口顶了几时下,直把吴夫子顶得气都喘不上来,整个人只会哭,小肉棍哗哗地喷出尿来,淋了两人下身更加湿泞。 黑儿……黑儿……吴幸子可怜兮兮地叫着铁匠的名字求他,却不知这反而让铁匠心头邪火更旺,布将最后一节大屌戳进去,不让自己的囊袋打在吴幸子粉白肉臀上,绝不罢休。 大肉棒底着阳心骚肉往死里干,原本还讨好地吸吮巨屌的肠肉都被肏软了,每一吋痉挛的嫩肉都被辗平,敏感的突点被磨得快赶上黄豆大小了,坚硬的龟头每擦过一次,吴幸子就嗯嗯啊啊浪叫,而骚心那处的软肉更是被撞得丢兵弃甲,一开始还能守得住,不让男人真的操开肚子,可铁匠用龟头咬着骚心,又是画着圈研磨,又是粗暴的冲撞,交叉往返数次后,吴幸子流着口水尖叫,眼泪胡了满脸,终于还是没能守住,被铁匠的大肉棒给捅开了。 啊──!!吴幸子仰着脑袋,环在黑儿壮腰上的腿松开来踢蹬了好几下,最后崩得紧紧地一阵痉挛,喉咙中嗬嗬两声,就在也发不出声音来。 太深了……这真的太深了……吴幸子只觉得自己的肚皮上浮出男人巨屌的形状,整个人都成了裹着大屌的肉套子,被肏得抽搐不已,快感向风暴般把人吞没,逼着他一次次往更高处翻滚,简直恨不得就这样死了算了。 又稀哩哩尿了一回,吴幸子扭着脸庞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嘶哑地求着:不……不要了,求你……求你……在这样下去可不正奔着精尽人亡而去吗?吴夫子怕得瑟瑟发抖,偏偏骚穴又被铁匠连戳几下,爽得脑袋空白。 黑儿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好不容易完全肏入吴夫子的肚子里,大龟头被一张小嘴咬着吸啜,腔壁滚烫火热又紧致娇嫩,吸吮、挤压、缠绕着他的肉棒,爽得男人双目赤红,额上冒着汗水,呼吸沉重了几分。 他低头啜住吴幸子半张得嘴,厚舌往里塞,缠上细嫩羞涩的软舌后就狠狠地吸吮,下身也没闲着,抓着吴夫子的细腰往自己肉棒上按,囊袋在臀肉上啪啪响,大龟头每戳进直肠口后,还要再往深处顶一下,直把软软的肚皮都戳出一颗龟头的突起,与自己硬实的腹部肌肉磨磨蹭蹭,才猛地抽出来,直到只剩龟头留在穴口,再次狠狠根尽而入。 穴肉被玩得痉挛,被吃出的泉眼骚水狂喷,一半积在肚子里,一半跟着大屌抽出时往外喷,在穴口被肏成白沫,顺着臀肉往下滑。 上面的嘴被吻住,下面的嘴也被抵着猛肏,吴幸子连气都喘不过来,被肏得直翻白疯了。 幸好铁匠花样不算太多,就是粗暴的肉打肉,肌肉虬结得沉重身躯泰山般压在吴夫子瘦白的身躯上,黑与白对比明显,显得更加淫秽妖艳。随着铁匠肏干的动作越来越重,吴幸子也差不多死了大半,迷迷糊糊地爽着哭着,舌头被啜得又痛又麻,连哀求都叫不出来,人瘫在铁匠怀里不停颤抖抽搐,突然他瞠大双眼,从喉头发出模糊的哀嚎,纤细的四肢都痉挛起来。 黑儿咬着他的耳朵,滚烫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侧,嘶哑的问:怀上好不好?怀?吴夫子脑子早就糊成粥,这会儿又被铁匠底着阳心射精,哪还有心思细想他问了什么?整个人崩溃似地哭叫,软绵绵的腿在地上连蹬几下似乎想逃,却被男人狠狠抓着腰往屌上摁,精液一股一股射在早被操熟操烂的深处,肚子都被射股了。 直到射完精,黑儿才粗喘着松开吴幸子,恶狼似地盯着雪白细腰上被自己抓出的青紫印子半晌,视线又移到老东西失神的脸上,俯身在半张的红肿双唇上亲了又亲,勾出舌头在嘴里啜,最后把人吻得晕过去还不罢休。 吴夫子是被肏醒的,这回他观音坐莲在铁匠腿上,粗长得巨屌进得更深,把原本留在他肚子里的精水跟骚水都往肚子里肏,肏得他发不出声,只能任由铁匠玩弄,直到再次昏过去为止。 两人后来在竹林中操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二天清晨,铁匠似乎才回过神,将怀里凄惨的吴夫子偷摸地抱回家中。 人们再次看到吴夫子是三天后了。 而原本一心想嫁给铁匠的周家姑娘也不知惹上什么人,某天与小伙伴外出摘花玩时遇到坏人,对方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就是将小姑娘打了一顿,虽说没有重伤,小脸蛋却肿了一个月才好,从此之后收敛了许多,也不再纠缠着铁匠了。 你真打她了?一夜,早已搬进铁匠家的吴夫子面带同情地问身边的男人。 给了两巴掌,也算教训。铁匠轻哼,倒是没否认。 并非他粗鲁,而是他之所以会在竹林强上了吴夫子,全是因为被周家姑娘给下了药,原本打算将生米煮成熟饭,可惜饭虽然煮了,米却成了吴夫子,也亏铁匠逃得快才没吃亏,这种任性娇纵的姑娘,偏偏周家老头不管,黑儿只好自己动手管管了。 可人家毕竟是未出嫁的小姑娘……吴夫子倒是很感谢那剂春药,捅破了两人间的纱窗纸,这才终于走到了一块儿,就差宴客了。 所以我才只打她两巴掌。黑儿外表看来憨厚,实则有仇报仇,他不想听吴夫子继续叨念外人,索性低头把人给吻住了,往床上一推办起正事。 第82章 究竟该怎么证明? 当了半辈子的师爷,吴幸子绝不是个不谙世事的读书人,虽说清城县是小地方,然而只要 有人,就有复杂的关系,县太爷每六年一换,前前后后他跟过了四个,恐怕找遍整个大夏,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清城县的大小事。 一个师爷,并非正式的官府编制,通常是县太爷自己请来精于庶务的先生,要是没了师爷,县太爷做事也会绑手绑脚,可以说师爷实权不小。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能平平安安的成为清城县中铁打的师爷,足见他并非个脑袋不清楚的,正相反,他比外表看起来要经明干练许多,只是性格柔软,平时彷佛一锅烧不滚的水,温温吞吞、羞涩害臊,似乎谁都能欺他一头。 午饭吴幸子吃得心不在焉,新开张的烤鸭店手艺的确不凡,几日来门庭若市,饭点时一位难求,也不知平一凡怎么能要到临窗最好的位置,自己没吃多少,一门心思都用在投喂吴幸子。 面饼松软、面酱甜咸适中,鸭皮脆爽不腻,依照吴幸子的胃口吃完整只鸭都不成问题,他也确实扫光了大半的菜,原本平一凡还约他游湖散心,吴幸子却拒绝了,推说身子不舒服,在平一凡的担忧下返家,连道别都有些敷衍。 他坐在屋子里发愣,细细回想与平一凡相见后的每个细节。 说到底,他对平一凡的心动来得太快,即便是当年的颜文心,他一开始也只是当美人看,虽在心上留下难以消磨的影子,可也花了几个月才终于真正的动心。 平一凡却不是,与年轻男子初会之时,他心里分明还惦念着关山尽,就算移情别恋好了,总需要时间吧?谁能猜到他乍见平一凡,就全然不受控制地想要亲近,本以为自己喜欢上的是平一凡有才情却不夺目,温润如春风般的气质,让他向飞蛾扑火,连细想的时间都没有,义无反顾就扑过去。 至今,他们也就见过三面对吧? 一是在鸽友会上,一是数日前的崇虚观之行,最后便是今日了……所谓心悦于人,有这么快? 平一凡身上的气味,与关山尽的一模一样;平一凡的手,细想来也与关山尽别无二致,干燥、温暖、粗糙,看起来彷若玉石雕就,看得人心头发痒又无比喜欢;还有那些小动作,关山尽也喜欢拧他的鼻子捏他的手,力道与表情上的宠溺,一点点扒开来,都熟悉得令他心惊……所以,他喜欢上平一凡,是因为这个看来不惹眼的男子,与关山尽相似吗? 不……吴幸子捂着脸发出自嘲的苦笑,他也许一开始就认出平一凡脸皮下究竟是谁,那熟悉的冷香,怎么忘得了? 笑着笑着,嘴里尝到一丝咸涩,吴幸子用手抹了抹脸,才发现竟已满面泪水。他怔怔地盯着自己沾染水气的掌心,不久前平一凡还那般亲昵的揉捏他的指头,与他十指交缠,让他有种回不回清城县其实也不急,京城是个好地方,若他们在多相处一段时日,说不定真会走上结契的路。 他孤单大半辈子,总算有个想过一辈子的人了。 房门被敲了敲,吴幸子急忙抹掉脸上的痕迹回头,染翠似笑非校站在门边问:我能进去吗?听丫头们说,你今日回来早了,心头似乎也有些不舒坦。进来吧……吴幸子点点头,响应的声音略显沙哑,染翠细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目光最后停在泛红的眼框上,轻轻叹了口气。 我带了松子糖来,一块儿吃?染翠在他身边落坐,面从广袖中掏出个鼓囊囊手巾,摊开来甜香扑鼻,一颗颗糖块晶莹剔透,说不出的诱人。 然而,吴幸子却没动,他还没能缓过来,盯着含着糖的染翠半晌,才轻声开口:染翠,真有平一凡这个人吗?嗯?染翠挑眉,略有些含糊不清地回:怎么突然这么问?他有什么不对劲吗?这……吴幸子揉了揉鼻子,最近好不容易挺起的腰背,又佝偻起来,彷佛一株蔫掉草。 他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就差实证而已。偏偏,这实证最是难找。 毕竟今日琴会上,关山尽偕同鲁先生出席,平一凡从头到尾都在他身边,要是这两人是同一个,那究竟平一凡是假的还是关山尽是假的?不管怎么想,都大费周折,有什么理由得这么做? 可若平一凡是真的,关山尽也是真的,那天底下又怎么又如此相似的两人?而平一凡又为何知道关山尽的私密之事? 吴幸子以为自己想通透了,可细想之后又彷佛把自己绕进了迷雾之中。 不以朋友,光以鲲鹏社大掌柜的身分,我也能同你保证,平一凡却有其人。染翠将一棵松子糖塞进吴幸子嘴里,他虽不清楚琴会上发生了什么,关山尽这傻家伙又出了什么纰漏,可既然吴幸子已经怀疑了,他也非快思索究竟要把话说到什么地步。 真有其人……吴幸子咬着松子糖瞅着染翠,心情非但没能安下来,反倒更难收拾了。 是啊,京城有个平一凡,家住城南连堂曲径,今年二十有五,开了间南北杂货铺子。说着,染翠掏出鲲鹏志,熟门熟路地翻到平一凡那页,指着上头的男子道:他也是鲲鹏社的老客人了,刚及弱冠的时候便找来鲲鹏社,人品也算是可以,会费一期也没欠交,虽说贫民出生,不过并非贱籍,祖上是出过进士的,可惜家道中落。他没走读书求取功名的路子,店铺还算开得有声有色。鲲鹏也是极好的。吴幸子偷偷在心中补了句,随后盯着鲲鹏志发怔。里头,平一凡的画像有些模糊,与其他会员生动细致的画像略有落差,彷佛在遮掩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了抚画中平一凡的眉眼,却说不透究竟与本人像了几分。 我今天见着海望了。哦?染脆把手肘靠在桌上,用手掌托着下颚,一双明媚大眼隐隐透着点幸灾乐祸。他也收到白公子的邀请了?这可有意思了。有意思?吴幸子面露迷网,他今日压根没心情听琴,也没怎么关注白公子,只记得后来白公子弹断了一根弦。 鲁泽之也在吧?染翠笑吟吟地问,不等吴幸子回答又自顾自道:肯定是在的,虽说护国公府的私密事传不出宅门,不过老板有门道,我也听见了些许风声。说是护国公世子非鲁泽之不娶,可惜护国公及国公夫人不肯松口,说是嫌弃鲁泽之心思不正,为人师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是乱伦哪。染翠说着说着便笑得显些抽抽,连忙倒了杯茶水啜两口顺气。 可海望喜欢,一定不会让鲁先生委屈的。回想今日见面时,关山尽对鲁先生的疼宠,吴幸子便有些苦涩。 也是,关山尽必然是真的,否则如何能表现出那般骄宠与怜惜?鲁先生也与关山尽在一起多年了,没道里认不出身边人的真假。即便心里还有些怀疑,吴幸子也暂时认为自己是多想了。自己并非关山尽心尖上的人,他又何须如此费尽心思得靠近自己? 这一想,心绪也平稳不少,胃口也好多了,便拈了几棵松子糖吃。 姑且不论鲁泽之认不认为自己受委屈了,他要烦心的事还不只这一桩呢。染翠撇撇唇又道:国公夫人毕竟是母亲,断没有放认儿子自毁前程的道理。他们能接受未来的媳妇儿是个男子,年纪家世都无所谓,可人品一定要好,不能给夫家搭把手无妨,至少不能扯后腿。在她看来,鲁泽之扯得可不止后腿,再怎么说,鲁泽之都与国公夫人是同乡呢,他是什么样的来头什么样的人,夫人心里门儿清。不是说,护国公与国公夫人挺满意鲁先生吗?在鲁先生之前,没有哪个夫子管得住教得了海望不是?这还是关山尽亲口说的,吴幸子打那时候就明白,鲁先生对关山尽是特别的,不单单只是个夫子。 十岁的孩子,与二十七岁的男子是不同的。染翠颇有深意地笑答。关山尽喜欢干净的人,最好也不要太聪明,他自己就聪明太过,枕边人要又是个聪明人,他早早就腻了。 但也不是说,他喜欢傻子。被染翠瞅着,吴幸子突然有些坐立难安,索性低下头吃东西,也不接话了。 染翠没想逼他,爽快地续道:国公夫人看上了白公子。噗一声,吴幸子把嘴里咬碎的糖渣子与茶水一起喷出来,也亏染翠身手矫健,这才避免被喷了满头满脸的狼狈,而吴幸子那头被呛得直咳,眼泪鼻嚏都往外流,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胡乱用衣袖抹了抹脸,瞠着泛红的眼不敢置信:国公夫人打算搓和白公子与海望吗?嗯哼。染翠干脆往自己的贵妃椅一靠,慵懒地摆摆手:我是觉得挺般配,瞧瞧白公子的模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比起鲁泽之,要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像个真正的谪仙不染尘俗,鲁泽之最多只能算做妖。可是……海望他……不可能轻易心动吧!毕竟是恋慕多年的人,他心里也觉得两人历经千帆,总是最般配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染翠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吴幸子不禁又想起平一凡。 不过三面之缘,为何就心悦了?他喜欢的究竟是平一凡,还是关山尽的影子?又怎么会如此恰巧让他们遇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有时候会做傻事,感情放得越深,人就会越傻,情深情浅有时候看得就是愿意装傻到何种地步了。装傻吗……吴幸子替自己斟了杯茶,闷闷地灌进嘴里。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83章 计中计(?)1 关山尽将鲁泽之送回小院后,并没有多加温存,连午饭都没一块用,借口有公务得处理, 转身便离开了,宽慰的言词都显的敷衍。 精致的院落中,服侍的小厮丫环竟有十来人,在廉洁持家的护国公府,算是独一份儿,就是国公夫人院落也统共才四个人服侍。 然而护国公府治下极严,原本就是军旅世家,每代护国公都得上战场拼杀自己的前程,又没有人多口杂的后院莺燕,就连一个胆敢茶余饭后嚼舌根的人都没有,偌大的院子安静得彷佛只剩下鲁泽之一人。 他做不来怨妇的表情,心里却不免苦涩。关山尽确实是宠着他,也给了他承诺,然而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多,近来也越显敷衍,甚至于两人尖最亲密的动做,不过是几个无关痛痒的拥抱,连个亲吻也无。 在面对吴幸子的时候,他尚且能强压下心里的郁闷,为了脸面摆也要摆出个姿态来,眼下回到了国公府,内心无法排解的惆怅再也无法掩饰。 他知道自己身分很尴尬,国公夫人对他更不假辞色,他能倚靠的只有关山尽。 而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关山尽对他的亲热宠溺,却已然疏淡许多。他无意间听说了,国公夫人有意搓和关山尽与白绍常,今日的琴会恐怕并不单纯是听琴,也是白绍常的回应吧。 他端坐椅上,手中紧紧捏着喝了一半的茶,整个掌心都泛红了。 不行,他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白绍常的样貌气质,确实是关山尽会心动的模样,他也明白自己比不上白绍常,假如真搓和成了,转眼就会被抛下。毕竟,护国公一脉忠贞的贯彻一世一双人,断没有第三人插足其中的道理。 一咬牙,鲁泽之心里已有计量。他唤来自己从马面城带回来的小厮,在华舒被驱逐之后最受他信任也跟着他最久的人。 你替我传话给颜大人,就说那件事我会考虑,让他给我一些保证。听见要传话给颜大人,小厮略有迟疑:主子,颜大人和大将军不和,这......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了,恐怕于您不利。颜文心与关山尽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一般百姓虽然没听见风声,京城里有点脸面的官员、商贾等世族,可都门儿清。打从镇南大将军回京述职后,颜文心就没少在明面上暗面下给关山尽添堵,虽然有护国公在朝堂上护着,关山尽暂时没被捋了差事,但目前也被晾着当闲人。 都说功高镇主,也难怪关山尽长年拒不回京了。 这种时候,万一后院还失火,别说关山尽会有多心闷了。 小厮的疑问,鲁泽之淡淡撇了撇唇:别让大将军知道便是了,我这也是替他打探颜大人的消息,毕竟他都找上我了,定然打算对大将军不利,何不将计就计?不过事成前别让大将军挂念,待我拿到颜大人的承诺,下套逮了他,再让大将军舒舒心就好。事实上,他的试探中有多少私心,也就自己明白了。 主子果然高,小奴见识毕竟不够,想得不够通彻。主子对大将军的心意,国公夫人总有一天能明白的,那什么白公子黑公子,哪里比得上您一片指甲盖儿。听了小厮的拍马,鲁泽之心里颇是受用,浅浅勾起一抹笑摆摆手:快去吧,记得千万小心,别让你我之外的人知晓了。颜大人给的承诺,务必让他白纸黑字写下,明白吗?小的明白,请主子放心。毕竟是关山尽放在鲁泽之身边服侍的,小厮动作利落谨慎,离开护国公府时,还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话说关山尽离开鲁泽之的小院后,便直接往书房去了。门一推开,里头已经有人等着了,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从手上的话本抬起头,笑吟吟地招呼声:唷,大将军您回来啦,琴听得可好?赫然是满月。他一身轻便短衫,脱了鞋子半倚半靠在窗边软塌上,窗子是打开的,就着习习凉风看话本喝冰镇果酒配肉条,颇为惬意。 别叫我大将军......”关山尽”郁闷地哼了哼,声音不若先前仿若玉石相击般的悦耳,低沉了许多还有些沙哑,大马金刀在软塌对面的椅子上碰的落坐。 你装得到是挺像啊。满月啧啧赞叹,斟了杯果酒扔过去,关山尽”稳稳接住,没洒出一滴,用未曾有过的愁眉苦脸样一口灌了酒,长长地舒了口气。怎么?扮演大将军不舒坦吗?瞪了满月一眼,关山尽”伸手在脸上摆弄了几下,揭下张人皮面具,底下是张年轻粗旷的男子面皮,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没了大胡子的大胡子方何,关山尽身边四个亲卫兵之一,古铜色的面皮上隐隐有几个红斑点,他难受地伸手去挠,威风凛凛的长相硬生生憋出可笑得蠢样,满月不客气得哈哈大笑。 满月,你啊......唉......有药吗?方何忍了又忍才没将脸挠成花猫,他也真是倒了血楣,看起来皮粗肉厚五大三粗的汉子,偏生与易容用的树脂脸皮不对付,戴久了就会起疹子,不抹药还会肿起来,半天就能肿成猪头,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抓到了阄,不得不戴上人皮面具假办关山尽,对鲁泽之浓情密意。 关山尽身边的四个亲卫兵身形身高都与他相差不多,乍看之下很能唬人,只要不脱衣上床,偶尔连国公夫人也会不小心错眼,若有需要四人便会假扮为关山尽行事,扣除得对鲁泽之体贴关怀疼宠之外,方何算是驾轻就熟。 喏,拿去。满月从怀里翻出个扁盒子扔给方何,忍不住又调侃:看不出来你脸皮薄得跟大姑娘似的,过来给小爷摸摸吧。去你的。方何白他眼,仔仔细细在脸上抹药。 满月也不再闹他,神色一变正经地问:今日琴会如何?主子恨不得用拿刀劈了我。方何垮下肩大大叹口气:我恐怕漏了些马脚,就怕被颜文心看出端倪。颜文心肯定看出端倪了,不过你用不着担心,大将军心里有数,本也不认为你应付得了那头老狐狸。你只要记得,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怕的不是露马脚,而是露出来后这双马脚看起来像什么。满月撕了肉条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笑笑。 方何一介武人,虽然不是傻子,却也玩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诡计,满月说什么便是什么。 倒是鲁泽之真看不出他身边的大将军,是假的吗?这点他反而更好奇。 都说鲁泽之对镇南大将军深情不悔甘负骂名,他心里别扭着呢。 鲁泽之是不敢认出来。满月嘲讽地撇撇嘴:这些个年,主子把他豢养起来,就算是金子做的笼子,依然是笼子,在笼子里待久了,再多雄心壮志也得折在肚子里。再说了,鲁泽之本就奔着当金丝雀去的,他以前还有点骨气,还懂些手段,早都被主子养废了。离开这座牢笼,他活不下去,他又何尝想离开笼子呢?恨不得永生永世被养着,无愁无忧好吃好穿,有人宠着有人疼着,再多不堪也比不上安稳的日子。你是说,鲁泽之就算心理怀疑我是假的,也会装做不知道?只要他依然留着这座牢笼,爱意都只是借口而已?方何流露出被恶心了的表情,呸了好几声,心底更是郁闷透了。 这也是大将军造的孽。满月耸肩不忘提醒:但你可千万要兜稳了,鲁泽之发现没发现影响不大,他总归会告诉自己你是真的大将军。可,万一遇上了吴先生,就不是这么回事,发现不对劲,他定然会逮机会问问。方何神情略有畏惧地抖了抖,琴会上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吴幸子的眼神,确实比起怀念或情深,更像是探究......主子要对付颜文心就对付颜文心,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这当然只是随意抱怨,方何再莽撞也知道,颜文心这种一品大员,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为人又狡诈多谋,想不动声色一口气连根拔起,自然不能率性行事。 护国公一系世代纯臣,这次敢动颜文心,自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哪能不谨慎行事步步为营?再说,颜文心这老狐狸,确实不好对付,主子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满月用手上的话本指指天,暗示得不可为不明显,方何缩起高大的身子,忍不住又搔搔脸上的红点。 大将军没回来?戏要做全,这些日子大将军暂时住在平一凡那儿,你可要多多担待了。满月不无同情地隔空做出个拍肩安抚的动作,然后噗一声又笑出来。实在方何抹了药后疹子散开,成了一块块红斑,配上那张粗犷刚毅的面庞,何止一个滑稽说得透。 方何也无法,只能顶着一张红透的黑脸低声与满月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第84章 计中计(?)2 一辆马车停在位于乌衣巷的吏部尚书宅邸前,车夫跳下车用力敲敲门,确定里头有人跑上 前的脚步声,才回头将主子从车中扶出。 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琼鼻朱唇、眉宇如画,在见到车上下来的中年儒服男子后,顽皮地吐吐舌尖,退了半步似乎想躲,却早已被看清楚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胡闹。男子,也正是宅邸的主人,当朝吏部尚书颜文心,不悦地皱起眉,几步上前朝少年头顶敲了敲。年纪不小了,别净穿着男装,你母亲宠坏你了。哎爹,男装方便行动嘛!我还没及笄,以后我会乖乖的。少年正是酷爱女扮男装的颜采君,她本想偷看一眼来访的客人是谁,没想到却被父亲逮得正着。 你这时后不应该在绣房吗?颜文心瞪着女儿颇感无奈。小女儿性格与他相似,大胆且灵活,该服软就服软,该得寸进尺也不会客气,若是男子多好。 他的两个儿子性格稳重柔和,似其夫人,虽未来应能在为官一途上走的顺遂,却很难有大出息,更没什么野心,大抵就是靠着家门余荫平顺一生吧。 绣房太无聊了,我弄绷了绣架,娘就把我赶出来了。颜采君大眼溜转,颜文心还能不知道女儿是存心的吗? 回去同你母亲道歉,要是真净不下心刺绣,就去,明日考你背书。颜文心摆摆手赶女儿走,就算大夏男女之防再如何低,他们高门大户的小姐也没有轻易抛头露面,在外头撒野的道理。 背哪本书啊?小姑娘唉叫一声,却也不赶忤逆父亲,小嘴噘得三丈高,鼓着脸颊往书斋走。 慢着。颜文心却突然又叫住她,颜采君双眼一亮,讨好地蹭回父亲身边。他摇摇头忍不住又敲了敲女儿眉心:你去叫怀秀去我要是没背好,就罚你把家里的藏书都抄一回,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家门。嗳!颜采君气愤地唉叫声。 快去。颜文心推了下女儿肩膀,转身健步如飞返回自己的书斋。 颜采君自然不赶延误父亲交代,连忙去叫怀秀了。 一刻钟后,颜文心书斋的门被轻轻叩了叩,他端坐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几封书信,沉声道:怀秀吗?进来。书斋门被推开,是个年轻男子,身穿素面湖绿直缀,身姿宛如青竹,他恭敬地唤了声:义父。这才走入书斋,将门牢牢实实关上,步履有些不顺地走到颜文心身边,又弯身行了个大礼。不知义父唤怀秀来,有什么吩咐?年轻男子是颜文心的螟蛉子,出生时被扔在前往崇虚观的半道上,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了,身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粉嫩的小身子青青紫紫很是吓人,就这么巧被刚好经过得颜夫人给遇上了。 颜夫人那时候已经生了嫡长子,肚子里正怀着次子,看孩子可怜索性捡回家中,本是当作家仆教养,然而三四岁时颜文心发觉此子伶俐聪明还有野心,自己两个儿子都是温吞的,他寻思着该养个能保住颜家的利刃,索性把怀秀给认做养子,取名颜怀秀。 而今,颜怀秀已经是颜文心心腹,但凡不能台面上运作的事务,都由颜怀秀经手。 坐。颜文心对义子温和地笑了笑,指指一旁的凳子。这几封书信里写的东西,都查过了吗?颜怀秀并没有坐下,恭恭敬敬半弯着身回:是的,怀秀一一调查过,里头写的东西都是事实。喔。颜文心点点头,又重复了一回:坐。这回,颜怀秀才在凳子上落坐,半垂着脑袋没有直视义父,一副谦恭顺从的模样。颜文心看着义子黑乌乌的脑门,及其下半遮得饱满前额,肌肤有象牙般的色泽,与露出一截的玉白后颈相辉映,莫名有种难述的风情。 你办事,义父自然是放心的。颜文心伸手轻拍颜怀秀的肩膀。对义父无须如此拘束,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越大倒越疏远了,是义父太严厉吗?并不是,义父对怀秀很好!颜怀秀文言,急忙抬起脑袋,脸上都是急躁,彷佛深怕义父会不相信似地,眼底成满孺慕之情。只是,怀秀毕竟是义父的从仆,哪里能......欸──别这么说,你对颜家的付出,义父心里最是清楚,就是你那两个兄弟,也没有你的能耐。义父要不是有你这个左膀右臂,在朝中地位又如何能这般稳固呢?你要将自己看高一些。颜文心又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多谢义父夸赞。颜怀秀不禁起身,又朝义父行了个礼,才被按回凳子上安坐。 今日,义父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见到那位平一凡了。客套得差不多,颜文心直奔主题,手指在桌案上的书信上敲了敲:平一凡这个人,身分倒是规规矩矩,没什么招人眼的地方。信上所写的,正是平一凡的身分背景,从出身一直追溯到四代前的先祖,全都青青白白,根源详细。 是,平一凡的身分很干净。颜怀秀回道:他四代前的高祖是个进士,也算是书香门第,但在京中人脉不显,便被派往南疆的小县城当地方官,政绩普通,直到致仕之年才回京落户,祖父那一辈家道中落,勉强有个举人的功名支撑,在承天府当个小书记餬口。父亲那辈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沦落到城南连堂曲径写风月小说赚润笔费,老年才得子,便是平一凡了。嗯,这些都写在信上了。颜文心点点头,肯定义子的仔细。 平一凡出生时,父亲已经年近知命,母亲小了父亲约二十岁,原本是个乞丐,似乎有些疯病,傻傻的也不太认人,却有张秀丽的面孔,便被平父给带回家,半哄半骗地成了亲,隔了将近十年才生了平一凡,恐怕也是平父担心平母流落街头时,身子不干净的缘故。 是以,平一凡懂事后没多久,平父就因病过世,那年平一凡才刚刚十三。母亲是个靠不住的,半大孩子只能靠自己支撑家里,读书显然不切实际,索性找了个南北杂货的铺子当伙计,年至弱冠也有了自己的铺子,目前也称得上京城有些名气的店铺。 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的生平,哪能让颜文心这个吏部尚书,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上心呢? 他更关注的自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平一凡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靠得是什么?颜怀秀看了义父一眼,迟疑地开口:义父是问怀秀话吗?自然是。颜文心捋了捋长髯,笑吟吟凝视义子。 怀秀确认过了,现在这个平一凡,并不是当初连堂曲径出来的那个平一凡。平一凡十六岁那年,跟着一个商队到南疆去了,原本打算替店主寻些稀奇玩意儿,可后来失了音信,直到十九岁那年才又回到京城,也不与过去的熟人相见,将母亲接走后就自行开了铺子,没人知道他的开店的钱从哪里来,一直到前些日子鸽友会,平一凡才再次露了脸。怀秀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张画像摊在颜文心面前。 左边那张,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相貌清秀看起来很是讨喜。而右边那张,则是颜文心不久前才刚瞧见过的,现在的平一凡的脸。平凡、温润,宛如春风,一双眼看似寡淡,但形状倒是生得挺好,让人看了就亲切。 是一双桃花眼。 颜文心伸手敲了敲左边的画像,接着敲了敲右边的画像。虽说人不同年纪,相貌会有不同,但十六岁到二十五岁基本相貌不会改变太大,顶多是五官长开了,便得成熟些,不至于连眼睛的形状都变了。 十六岁的平一凡是圆眼睛,看来很伶俐活泼;二十五岁的平一凡是桃花眼,柔和稳重。 南蛮原来也有聪明人。颜文心将两幅画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心底对那群蛮夷倒也看高了些许。 现在的平一凡,其实是前南蛮王的一个私生子,多年前顶替了平一凡的身分,扎根在京城里,一方面打听大夏情报,一方面替南蛮累积钱财。 因平一凡开的是南北杂货铺子,手下有商队也并不令人怀疑,偶尔鼓捣出新奇玩意儿,也能借口是淘来的,这些年生意做得挺大,粮草压根不是问题,要不是有关山尽驻守南疆,保不定要被南蛮吞掉多大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关山尽的缘故,南蛮就算手中有金山银山,也丝毫无用武之地。要知道,镇南大将军是个难嗑的骨头,软硬都不吃,手段雷霆霹雳一般,边防守得跟铁桶似的,先前乐崇桦好不容易钻出个小缝隙,转眼就被收拾了,这会儿乐家男丁可能都还没到达西北呢,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到,又有几个人能活超过一年。 与乐崇桦合作的,眼下看来便是颜文心了。 他眼馋南疆利益已久,要知道盐与铁都是由官府控管的,利益不可谓不大,而南疆既产盐也产铁,偏偏被关山尽挟制得死死的,南蛮王心里也是各种郁气难纾,可惜拧不过关山尽这条大腿,只能望宝山而兴叹。 马面城的事他也收到消息了?提起数月之前的失败,颜文心不禁敛眉。与乐家、南蛮合作一事,他隐在幕后操作,就算接头人被关山尽一窝端了,大概也查不到他身上。 但花了几年才打通的路子,转眼就被封禁,颜文心难免有些焦躁,这也是他刻意在朝堂上给关山尽使绊子的原因。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颜文心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 关山尽这人张扬任性,彷佛一匹脱疆的烈马难以驾驭,皇上对这年轻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在南疆当土皇帝也毫不介怀。这次终于反京述职,竟连虎符也没有收回的意思,眼看是打算让关山尽再回去南疆镇守。 颜文心不敢小看这个后生小辈,心里也明白要拢络这个小后生是不可能的。关山尽根本不缺什么,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深受皇帝信任,权也好财也好都不缺,还握有大夏三分之一兵力,颜文心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 要说从私德上着手,无非婚嫁与处事。然而,护国公一系在大夏本就是以不二妻不纳妾闻名,后院清清如水,关山尽六七年前甚至还毫不隐瞒地表达自己有龙扬之好,并不打算娶妻生子。以一个守握重权的世族来说,谁比关山尽更令皇上安心?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缘此之故,就是关山尽稍稍有些跋扈,皇上也能任由他。 而关山尽跋扈归跋扈,底线却是踩得极好的,他对君心的把握不可谓不精确,未曾捋了龙须触龙逆鳞,有些傻家伙只看到关山尽任性自我、潇洒放纵,却看不透他的圆滑处世,手段高明之处。 对颜文心来说,关山尽可说是全大夏最难对付的敌人,偏偏他不能不想办法除掉这颗拦路石。若要与南蛮私相授受,就非得把关山尽的势力从南疆一口气拔干净才成。 怀秀也是个明白人,他看出义父心中不豫,沉吟了会儿才回答:马面城的事,平一凡应当是知道的。藉由乐家之事,南蛮也被砍了一条手臂。他们现在也正慌张吧。有派人与平一凡接头吗?颜文心冷笑,在他看来,这事儿之所以黄了,全是南蛮的责任。乐家确实是马面城第一商贾,但与人合作怎能找这样显眼的目标?更不提,乐大德对子女的管教毫无章法,京城尚无人敢掠关山尽的锋芒,乐家女儿倒是够蠢的。 关山尽回京时,将南蛮与大夏的所有传递消息的路径都给封了,他在南蛮王身边安插了钉子,翻弄起来这几个月南蛮不太平静,也无心与平一凡接头。怀秀垂着脑袋,神情很是自责。他派去南疆的人一个不落都被抓了,若不是断尾够迅速,恐怕还会被顺藤摸瓜给逮着了,但这也让他付出大代价,几年的经营打了水漂,还倒赔了一笔钱财下去。 南蛮的消息还是他辗转透过其他势力才打听到的,却也无力查明究竟关山尽在南蛮王身边放的钉子是谁,接下来又打算做些什么。 颜文心自然也不认为关山尽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是个狠辣的。颜文心敲敲桌面,语气掩不住躁郁。不过,关山尽手段虽老辣,他也不是吃素的,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还很难说。既然平一凡的身分没有问题,那正好。 你先前与南蛮那边交易的时候拿到的信物,还留着吗?回义父,信物怀秀收藏着,除了我自己无人能找得到。嗯,你拿着信物,去找平一凡吧。南蛮那边暂且动不了,正是他们能操作得好时机。 若是直接将平一凡拢络住,无疑是掐住南蛮的咽喉,到时候将南疆换上他的人后,也不怕南蛮翻天了。 是,怀秀这就去。颜怀秀拱拱手立刻退下,这次定要将义父交代的事情给半好才成。 等怀秀远去,颜文心又将那两张平一凡的画像给摊开来细看,特别是长大后的平一凡,那眼眉鼻口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安,隐隐地似乎像某个人,却又说不上来像谁。 书斋门此时又被叩了叩,传来管家的声音:大人,鲁先生派人求见鲁泽之派人来?颜文心一愣,接着捻须笑道:快请。不多时,管家便带着鲁泽之身边的小厮进书斋,那小思看来精明伶俐,行完礼后也不抬起脑袋,开口道:我家主人派小的来告诉颜大人,先前您所说的那件事,主子前思后想决定允了。但,主子希望您能给个承诺,最好白纸黑字写下来。喔,他允诺了?我到没想到会是这个么答案。颜文心挑眉。他见过鲁泽之几次,对那个白衣翩翩,姿态端丽的男子印象不深,确实鲁泽之相貌挺好,却让人记忆不深,回想起来总是模糊的,也不知关山尽怎么喜欢上这样的男子。 这个回答,让小厮莫名一个激灵,忍不住抬头瞥了颜文心一眼,又连忙垂下头装做没事人一般。 他想要什么承诺?颜文心也不介意小厮的举动,唇边带着懒懒的笑问。 主子的意思是,端看颜大人的诚意如何了。这句话回的灵巧,彷佛啥也没说,实则暗示得极为明显。 鲁泽之现在的身分有什么需要颜文心帮忙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可是镇南大将军关山尽啊! 我的诚意吗?颜文心哈哈一笑,捋了捋长髯。鲁先生倒是含蓄。言下之意,是嫌弃鲁泽之别扭小家子气,也不禁更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入了关山尽的眼? 颜大人,我家主子还在等您的消息。你这下人倒是心急,鲁先生会教啊,瞧你这忠心耿耿的模样,罢!诚意自然是要给的,不过颜某人也有两件事想请教,你要是能回答的出来,你主子要的诚意我双手奉上。颜文心看着小厮的眼神号不掩事鄙夷,透过奴仆可以窥见主人的品行,这鲁泽之颇耐人寻味。 小的知无不言。我姑且假定,你是明白我与你主子之间的协议是什么。就见小厮轻轻颤抖了下,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颜文心心下了然接着问:那么,鲁先生为何要应允我呢?他身边可是护国公世子啊,要什么得不到呢?这问题让小厮一时无言以对,脑袋垂得几乎要折在胸前。 其二,鲁先生难道不担心,若事情泄漏了,关山尽难倒还能继续宠着他不成?语毕,颜文心在桌案上用力一敲,小厮随着猛得一颤,往后退了两步,依然无法回话。怎么? 舌头被吞了?还是本官说话你不屑回答?不,小的、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回话......说着,小厮连连抹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颜文心也不催促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啜了口,拿起一本诗集随意翻看。 半晌,小厮彷佛缓过气了,才有些结结巴巴地回道:回颜大人话,我家主子都明白,但、但......世事无法尽无人意,我家主子也需要一些帮忙,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只吊死在一棵树上,难免有时得经受风吹日晒。这话糙理不糙,鲁先生倒是把你教得挺好。颜文心哈哈一笑,敛起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既然鲁先生信任颜某人,那我也不能让鲁先生失望才是。说着,颜文心也干脆磨墨提笔,在纸上写了点什么后吹干折起。这个带回去交给你主子,就说是颜某人的诚意。鲁先生最想要的是哪棵树,颜某人心里自世明白的。既然他帮了我,我也能替他保住那片树荫。小厮恭恭敬敬上前接下纸条,仔细收进怀里:小的代替我家主人,谢谢颜大人了。无须客气,颜某人也多谢鲁先生的帮助了。颜文心对小厮笑笑,随即交代管家:送他出去。小厮也不敢多待,诚惶诚恐地跟在管家身后走了,临走前颜文心还瞧见他用力按了按收着纸条的地方。 书斋内又重归静谧,颜文心一口口啜着皇上赏的贡茶,垂着眸若有所思。 第85章 吴师爷硬起来(彩蛋:继父子平行世界,睡眠XX) 雨下了几日,每下一场,便更冷上几分,京城的夏日即将结束,秋风随着雨水缓缓吹起。 不知不觉,吴幸子在京城也待了两个多月,与平一凡更是经常结伴出游,将京城左近的名胜走了个遍。 今日,难得平一凡没约他外出,吴幸子放纵自己偷了半日懒,近午才从床上起身,披了一件稍厚的外袍临窗而坐,支着下颚赏雨。 午饭很快就端上了,四样小菜两荤两素,还有一海碗青菜豆腐汤,布好了菜薄荷招呼道:主子,快来吃饭,您早饭没用,肯定饿得慌了。吴幸子闻言应了声好,人却没动,整个人是少见的慵懒,端着一杯茶抿着,原本冒着白烟的茶水都凉了还没喝完半杯。 桂花等了等没见到人上桌,走到他身边催道:主子,今天有新出市的莲藕,姊姊做了炸藕盒,您闻闻香不香?挺香的,薄荷的手艺又好了。吴幸子笑着赞美,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可不是嘛,主子近日都与平公子在外用饭,京城里大厨多,我们不精进手艺,可怎么对得起主子?薄荷捂着嘴笑答,话语里的调侃让吴幸子羞涩地揉了揉鼻尖。 小丫头,一块儿吃吧。他轻啐了声,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自从遇见平一凡后,他确实忽略了家里两个丫头。平一凡喜欢带着他四处游玩,熟悉了之后经常一早将他带出门,直到戌时才送他回来。 适才他久违地注意到院子,才发现俩小丫头竟辟了一小块菜洼,立起架子种起茄子来。 薄荷桂花当然不会真的上桌与主子一块儿用饭,站在一旁偶尔替吴幸子布菜,叽叽喳喳地陪主子聊天说地,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流言都说了个遍。 主子,您知道有个叫做颜文心的官儿吗?薄荷一说起颜文心,小脸就胀红了,唇边的笑容一收,气鼓鼓的噘起嘴。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颜文心?吴幸子一怔,显些将筷子上的炸藕盒给掉了。不就是当朝吏部尚书吗?对哪,就是他!桂花的语调也愤怒起来,眉心皱得紧紧的。这个颜文心也不知道怎么看咱们大将军不顺眼,哼!要不是有大将军在南疆驻守,京城这些官还能安心过日子吗?出生马面城,薄荷桂花对关山尽那是当天神一样敬爱的,要是有谁说关山尽一句不好,俩丫头当场就能撸袖子跩了人打。 他做了什么?虽说住在京城里,但整天整天与平一凡在一块儿,吴幸子对京城里的大小时事说真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也不知存心或无意,平一凡在白绍常的琴会之后一次也没再提起关山尽与颜文心,甚至连京城里的事都提得很少,最多是带他吃些特色菜时介绍几句,他倒是知道城北近郊有个土窖子,里头用温泉水种菜,这样寒冬时京城依然能吃到盛夏蔬果。 哎呀,说起来就气人啊!那个颜文心,竟然连参了大将军几本,说大将军对皇上有二心,才会留在南疆五年拒不回京,呸!关山尽之所以留在南疆数年不回京述职,除了他对京城中的权力斗争兴致缺缺之外,最要紧的其实是南蛮私下并不平静,表面上看来对大夏俯首称臣,事实上正憋着气打算找到机会就蹦哒一番,要是没有关山尽镇着,马面城保不定连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然而大夏律白底黑字明定,若无战事,则守将每两年得回京城述职,关山尽直接就抗命了两次,皇上虽没有催促也并未责罚,但毕竟是个把柄,这不,颜文心在朝中操作起来,联合言官及同党的大臣──其中还包括了兵部尚书──连续参了几十本,护国公府毕竟世代纯臣,从不与朝内大臣结党结派,自然显的人单势薄,前几日关山尽终于被捋了差事,已经不再是镇南大将军了,皇上甚至要他禁足在家好生反省,天知道这一禁足会禁多久。 曾经风头无两的镇南大将军、护国公世子,一眨眼落入尘埃。 海望不回马面城了吗?听罢,吴幸子顿时没了胃口。 不知道。薄荷桂花皱着小脸异口同声,这些消息他们也是道听涂说,详情就不甚了了了。但大将军那么厉害的人,肯定能化险为夷,再回去马面城吧! 吴幸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揉了揉胸口,对满桌子的菜肴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突然开口对薄荷问:染翠在家里吗?大掌柜在。薄荷点头应了,她先前还送了炸好了藕盒给大掌柜加菜呢。 你们把菜都吃了,不用等我回来用饭,我有事要和大掌柜商量。说着吴幸子起身,不等丫头们响应就匆匆离开。 染翠正在用午饭,他食量普通,桌上的菜色却挺丰富,同时做在桌上的还有黑儿,正低着头替他将鱼刺剃掉,那专注的模样看得染翠止不住笑意。他碗理已经有两块剔好的鱼肉,雪白粉嫩浇着碧绿酱汁,令人食指大动,不由得便配着多吃了两口饭。 吴幸子来的时候,染翠已经吃得半饱。 吴先生。见到他,染翠热情地招呼道:快请坐,一起吃饭?说着踢了踢一旁的黑儿,正低头喝汤的黑儿抹了嘴起身,利落地替吴幸子布好碗筷,接着默默将自己的餐具撤下,在房中一角站定。 我、我喝点汤就好......吴幸子本想拒绝,可肚子不争气地叫嚷起来,他红着脸捂住肚子,坐下后舀了碗汤先安抚安抚。 染翠吃的菜比起他爱吃得自然精致许多,汤是翡翠竹笙羹,入口滑腻腴爽,竹笙柔软带脆,配合上鱼鲜贝类,暖呼呼地滑近胃里,顿时就吴幸子更加饥肠辘辘。他毕竟是个能吃又爱吃的,早饭没吃午饭怎么可能忍得了?仅管心里还压着事,却依然敞开胃把剩下的菜都扫空了。 染翠笑吟吟替他夹菜,也不急着问他来意,怕他没吃饱又让人送来两道菜和一盘馒头,自个儿掂着糖莲藕吃着陪他。 等终于吃饱了饭,染翠才状似不经意问道:今天平公子没找你出游?平一凡?吴幸子没料到染翠开口就提,愣神愣神地回道:他说雨下得太大,怕我着凉了不好,他又有个商队被大雨阻了道路,需要他过去处理,所以这半个月大概都没能见面吧。说罢,略带不舍地叹了口气。 闻言,染翠用手遮了下嘴,似乎挡住突如其来的干咳,实则挡的是控制不住的冷笑,险些连白眼都要翻一个了。这借口也是可以的,也就吴幸子愿意相信了,这雨又不是第一天下,都下好几天了,先前还不是带着人到处去? 那你找我是?端起茶水润润喉,染翠才又问。 吴幸子皱眉沉吟,彷佛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染翠也不催促他,心知肯定是薄荷桂花说了什么与关山尽有关的消息,否则吴幸子能露出这种表情?就不知找过来是为了确认传言,或者希望他出手帮忙了。 染翠。半晌,吴幸子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神情。你手边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实话的药?此言既出,就是向来八风吹不动站在角落的黑儿都震惊了,呀然盯着主子开口就想说什么,被染翠抬手制止。 染翠自然也是大出意外,盯着吴幸子虽显得局促不安却坚定的脸瞧了半天,缓缓开口确认:你说,让人说实话的药吗?是。吴幸子点点头,不住用手掌磨擦膝上的衣物,似乎满手都是汗水。话音刚落又急匆匆强调:药效别太强,我怕对身子不好。就是、就是能心防低一些,愿意说些实话就好。药倒是有的,药性也不强,服用后两个时辰内问什么答什么,两个时辰后会睡去。你要是不想他记得,再服另一帖药搭配,虽然只能问一个时辰话,但睡着醒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染翠用指尖揉揉下颚,蓦地一笑:就不知吴先生打算让谁吃这帖药了?平一凡吗?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额头上都冒出薄汗了,不住手的搓着鼻尖,染翠都以为他不打算回话时,却听他压低声音含糊地回道:是平一凡......黑儿是学武的,耳目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自然将吴幸子的回答听得真真切切。 这下就有些急躁了。吴先生,为何要让平一凡吃药?染翠来不及阻止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给他个白眼。吴幸子原本就怀疑平一凡身分不简单了,肯定也是多有猜测最后才决定下药,黑儿这一问不正坐实了吴幸子的心里的怀疑吗? 要是平一凡身分如他自己所言,黑儿又怎么会分出一星半点的精神关心? 主子傻,部下也傻,这群傻子怎么守住南疆的?染翠莫名同情起满月来了,都说作戏要做足,恐怕只有满月是认认真真地贯彻始终吧。 果然,吴幸子闻言垂下脑袋,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捏成拳:我、我打算和平一凡结契,就算不回清城县,一辈子留在京城过日子也不坏。不过......我想确认平一凡的心意,我怕他......咬咬牙,吴幸子最终没把话说完。 黑儿脸色又黑了几分,他知道吴幸子这生就喜欢过三个男人,前两个可都不是良人,真亏他还愿意给出真心,一时间黑儿也无语了。 与平一凡结契啊......染翠细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见吴幸子紧张到露出来的肌肤都惨白冒汗了,便将糖渍莲藕推过去。吃点,缓缓神。这是我特意从饕餮居买来的,一天只卖两斤,用料作工都是最好的,你应当会喜欢。吴幸子顺势掂起一片糖渍莲藕含进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一双湿漉漉的眼不时瞄染翠,生怕他不肯答应帮忙。毕竟,下药这个手段可谓损了些,但他也真是束手无策了才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他小老鼠似地用门牙一点点蹭糖渍莲藕,染翠露出一抹笑:不过,我本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问关山尽的事。俩丫头应当都与你说过了吧?吴幸子脑袋垂得更低,身子也缩了起来,彷佛要躲避黑儿的目光,急促地点点头:我、我听说了......吏部尚书颜大人与言官们参了海望几十本,这会儿海望被捋了差事,禁足护国公府。那认认真真的语气,并没多少挂念。 见黑儿又想开口,染翠蹙眉衡去一眼,逼得铁塔似的男子不得不将话吞回肚子里,脸色又黑了几分,几乎能拧出水来。 薄荷桂花的消息倒是挺灵通。颜文心不待见关山尽在京官世家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护国公世子刚从西北回来,身上军功无数,甚至有西北一个关将军,不需天不需地,保我命之类的歌谣传回京里。皇上那时候也晾着关山尽好一阵子,一柄利刃不能不用,可必须要有保险才行,妻子儿女是最好的把柄。染翠说着就笑了,端起茶润润喉,假装没看见吴幸子听得专注的模样。那时候京成世家谁不想和关山尽攀上关系?可不是与护国公攀关系。护国公油盐不进,在朝堂上踽踽独行,虽是一介武人份际确把握得极巧妙,但关山尽显然不是甘愿委屈自己的主儿。朝堂上能打仗的年轻人从头数到尾,也就他一个,皇上但凡想保住大夏江山,就非得重用他不可。颜文心自然也是这么想的。那年他嫡长女才13岁吧,也让人送了画像给关山尽看相,私下自也多有运作,他是吏部尚书,掌握大夏官员命脉,若是再有个手握重兵的棋子,整个大夏他都能横着走了。这是这是......颜文心想得很巧妙啊。吴幸子已经完全沉迷在故事里,深表赞同地连连点头。后来呢?敢情还真当成说书了?染翠噗嗤笑出声,瞥了神色发苦的黑儿一眼,用茶润润喉又道:后来嘛,关山尽心里就只有一个鲁泽之,这你也是知道。这护国公世子千般万般不好,就只一点还上得了台面,便是从一而终,认定了人便不轻易改变了。于是放出话,此生只愿与伟男子白首共度,妻子儿女什么得,他关某人不想要,就是护国公一脉在他手上断子绝孙都不要。啊...吴幸子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双眸湿漉漉地,染翠却也看不透他心里所想。就见他点点头轻声道:海望是个有担当的。赤裸裸的赞美。染翠忍着没翻白眼,呸他个有担当,分明就是傻的。心里喜欢鲁泽之,还能四处拈花惹草,害他折了两个社员,再看看现在一门心思都挂在谁身上,喜欢谁没喜欢谁还不明显吗? 有没有担当我不清楚,但他确确实实得罪了颜文心。染翠撇撇唇,压低声音道:你想,颜文心这人狠心又有手段,怎么可能因为关山尽不喜欢女子,就放弃呢?他不只有女儿,还有儿子啊,更不说还有个义子呢。言尽于此,而吴幸子已经傻了。 这是说,颜文心为了心目中的大业,还打算把儿子推给关山尽吗?他甚至都不敢算那时候颜文心的儿子几岁呢!一个才15,一个才13吧!关山尽肯定是下不了口的,毕竟他喜欢的人似乎都比较年长啊......不过论到手段狠辣,关山尽也不输给颜文心就是了。染翠腹诽,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他没忘记吴幸子找上来的原因,起身走进内室,半晌后回来。 手上捏着两个纸包,一青一粉都放在桌上。喏,青色这包,就是让人说实话的药,无色无味随意下在酒水茶饭里都可以,服用后只需半刻钟药性就上来了,两个时辰内,绝无任何虚言谎言,两个时辰后会睡去,醒来就没事了。你要是不想他记得中药后的事情,记得混上粉色这包一起用,粉色的药有些许涩味,下在酒里是最好的,虽然老实药的药效只剩一个时辰,但包管无后顾之忧。巨细靡遗的解释完后,染翠笑吟吟地将要推向吴幸子。 看着两包药,吴幸子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只拿了青色那包老实药,手指在粉色药上盘旋了片刻,又推回给染翠。 有些事,还是记得的好。他别有深意,染翠闻言敛起了微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86章 老实说 拿到药的第二天,雨这么巧合地也停了。吴幸子起了个大早,带着俩丫头上街买菜,回来 后钻进厨房中鼓捣一阵,做了几样家常小菜,整整齐齐码在食盒里,同染翠借了车,在黑儿的陪伴下径自找去平一凡那儿。 平一凡住在城南连堂曲径外围,是个商家住处混杂的很深的地方,他发家致富的店面就开在城南玄武大街边上,卖的是从南方掏来的杂货,后面还有一进院子,便是他居住的地方了。 吴幸子来过几次,店前的伙计是认得他的,一见他提着食盒走进来,便热情的招呼道:吴先生,您来找我们东家吗?是,他在吗?紧了紧手上提把,头一回做坏事的吴幸子掌心都是冷汗,也亏他脸上的笑容竟丝毫不显僵硬。 东家在的,您自个儿进去吧。伙计心知眼前的人等同于老板娘的存在,自然不会拦了。 吴幸子点点头,回头对黑儿摆摆手让他回去,踌躇了会儿又深吸了口气才迈开步子往里走。 平一凡今日晏起,吴幸子进来的时候他才醒不久,先沐浴了一番正披着湿发坐在院子里晒。他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翻看,神情颇是专注,但一头散发让平时温润如玉的气质淡了些,反倒有种别样的勾人。 平一凡。吴幸子不其然被眼前的美人给迷住了,老脸微红看了片刻才出声招呼。 嗯?平一凡早听见他进来了只是没点破,老东西脚步轻巧,呼吸也轻巧,彷佛一只懒洋洋的老猫,心里不由自主就软成一片,也压根没费心思猜测为什么吴幸子这么突然就来访了。他抬头对吴幸子一笑,目光接着落在那个食盒上:你带了什么?一点小东西。吴幸子提着食盒走上来,有点犯难地看着石桌上散布的账册书信。平一凡办事从来不瞒着他,眼下也没有收拾的意思,笑吟吟地瞅着他。快午时了,我做了几样小菜,还从染翠那儿讨了一瓶青果酿,一起吃吗?喔,你做了菜吗?平一凡面露惊喜,随手将桌上的东西一拢随意放在身侧的椅子上。 我还是头一回吃你做的菜。说着便帮吴幸子取出食盒里的小菜布好,顺手将人拉进怀里在颊侧亲了亲。 嗳,光天化日的......吴幸子脸皮还是薄,羞涩地推拒了两下,却挡不住心里渴望亲近的想法,很快就乖顺地靠在平一凡怀中任凭搓揉了。 倒也没多孟浪,虽说相交月余,两人都有了结契的意思,平一凡却并没怎么碰过吴幸子,偶尔在脸颊额心亲几下已经是最亲密的动作了,平日也多半只拉拉小手搂搂腰,吴幸子可真是憋坏了,过去与关山尽在一块儿的时候,浪得能解大夏十年旱灾呢!偏偏他脸皮薄不敢主动,每日被白檀混橙花的冷香包围,人都快憋出好歹来了。 他想下药,这也是原因之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弄清楚平一凡的身分后,他也能忍得更心甘情愿些吧。毕竟没了这熟悉的味道与温度,吴幸子也不是非要朝巫山横冲直撞的,鲲鹏图与右手足矣。 小菜是两荤两素一个凉拌的,吴幸子手艺不算顶尖,但胜在用料新鲜,平一凡吃得很畅快,酒也多喝了几杯。 于是当他觉察到状况不对劲时,已经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了。 你......平一凡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幸子,他从没对眼前人有一丝堤防,药性来得又猛,他虽运起内力阻挡药力扩散,却也只是亡羊补牢效用不大。然而,无论是多迅猛的药,都比不上吴幸子下药给平一凡带来的震惊,他努力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瞬也不瞬地彷佛要在吴幸子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你、你没事吗?疼吗?吴幸子第一次用老实药,看平一凡满头大汗身形不稳的模样,心中也焦急起来。我、我用的就是老实药而已,怎么会这个模样?我这就帮你找大夫!说着转身就要跑。 老实药?平一凡心里霎时松了口气,一把扯住吴幸子的手臂把人拉回身边:不用担心,我这模样是正常的......说着喘了喘,放松最后的心弦,他本也无法怪吴幸子,就算今日喝的是毒药,大概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老实药发作起来顶多难受了点,为了套颜文心他在身边安排了几个暗卫,在吴幸子进来后就都退出去了,要是见吴幸子慌慌张张往外跑于是进来探看,却发现他中药倒地,难保不会对吴幸子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他可不愿意身边的人受到一丁点委屈。 这是正常的?吴幸子小心翼翼的确认,得到平一凡肯定的颔首后,才拍拍胸口坐回椅子上,瞅着眼前的人不错眼。 一时间却谁也没说话,只有平一凡因为药性不适的喘息声特别明显。看着他脸色苍白、满脸冷汗还咬牙苦撑的模样,吴幸子心疼的用袖子替他抹去额上的汗水,又喂他喝了几口茶水,确定平一凡只是暂时起不了身的确没有大碍,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为何......勉强缓过来,平一凡率先开口,吴幸子却没了往常羞涩软糯的模样,眉心微蹙神情严肃,那双湿漉漉的眸锁在平一凡身上,彷佛看透了很多东西,平一凡半张着嘴也问不下去了。 平一凡,你到底是谁?不拐弯抹角,吴幸子第一个问题就让平一凡深知大事不妙。会这么问,心里肯定已经有个答案,现在不过是找个实证罢了。他内心不禁苦笑,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却原来眼前这个软糯的老鹌鹑早就怀疑上了。 在药性下,平一凡知道自己说不了谎,他脑子糊成一团,四肢酸软无力,眼前景色都染上一层白雾,彷佛踩在梦境里似的,渐渐有些分不清梦耶非耶,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口,发出细弱的喀一声,然而他毕竟是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对这种药还有些许的抵抗能力,奋力用最后的意志力死死咬住嘴唇,打算来个拒不回应。 吴幸子看他强忍得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心里一抽一抽的疼,那张与关山尽有六分像的平凡脸庞几乎扭曲,狰狞得有些吓人,汗水一缕缕往下滑,汇集在鼻尖、下颚等处一滴滴掉落下去,没多久领口那片衣襟都汗湿了。即使如此,平一凡还是死撑着闭紧双眼不肯透丝毫口风,忍得狠了混身都微微抽搐。 你这是何苦......吴幸子直抽气,鼻间都泛酸了,他见不得平一凡这样折磨自己,可染翠当时也没给他解药,总不能这样耗两个时辰,就是铁打的人也能被耗死。他伸手轻轻抚摸平一凡煞白的脸颊,柔声安抚:海望,我知道是你。手下的人猛地一抽,因为忍耐而混浊的双眼满是惊骇地看向他,被咬出血的嘴唇动了动,隐约发出模糊的声音,最后却依然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不信任我吗?吴幸子又问,他心里无比歉疚,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但,他实在不得不这么做,己算是个商的一千字损八百的法子,终归是个办法。 这回平一凡没忍住,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太过信任了,这才中的招,也是太过信任了,他的心防原本就低,最终才会让药性吃得这么深,几乎无力抵抗。换做任何一个旁人,就是满月也好,他早就会察觉不对全身而退了,还能反咬对方几口,撕下血肉来。 吴幸子又叹口气替平一凡......不,他知道这是关山尽了,抹去脸上的冷汗,愣愣地瞅着他片刻,思绪转了几转,也没能想出更好的主意让关山尽开口。说来也不意外,一个边城驻军守将,若是对老实药毫无抵抗力,随随便便就能被药倒还得了?肯定都是吃过药训练过抗药性的,眼下寄望从关山尽口中问到答案,定然困难重重。 可让吴幸子就这样放弃,那也绝对不成。他刮肠搜肚一连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关山尽就是硬气地扯着眉心、紧闭双眼相应不理,身子偶尔会猛抽几下,抽得吴幸子也跟着哆嗦,最后也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幽幽叹口气,又替关山尽抹了抹脸,接着斟了一杯青果酿,自顾自道:我把药下在酒里,你知道我不善饮酒,还见过我醉倒两次,后来都不许我喝酒了,所以我才把药下酒里。说着,他对抬起头神情略显茫然的男子笑了笑:海望,我陪你一块儿说实话好不好?年轻男人抖了抖,看来是想伸手打掉吴幸子手中的酒杯,可惜却慢了一步,吴幸子话音刚落,仰头就把酒灌了,还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睛都呛红了,仍坚定地看着他:我们应当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才是。那双兔子似的红眼睛可怜又可爱,关山尽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强迫自己忍耐,颤抖地伸手揭开脸上易容的面具。 你何时猜出来的?平一凡的脸皮子下,果然是关山尽的脸,他随手将面具扔在桌上,接着将人小心翼翼地揽进怀里。我低估你了......比起平一凡略为低哑的声音,关山尽的嗓音圆润低柔,差异却并不是太大。然而隔着一张面皮,竟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吴幸子用指尖压了压关山尽的眼尾,顺着柔美的线条往下滑动,直到把整张脸都摸了一遍,眼眶也红的几乎要哭出来似的,可把关山尽给心疼坏了。 唉,别哭......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你要问什么我这回都不瞒了,你问吧。他安抚地亲亲吴幸子鼻尖,又亲亲老家伙唇角,险些没忍住直接把人压倒了勾出小舌嘻闹一番。 你也瞒不了啊。吴幸子轻哼,他药性也渐渐上涌,眼神越加显得迷蒙,软绵绵地摊在关山尽怀里喘气。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3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87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被药性一冲,吴幸子不但浑身发软,脑子糊了舌头也糊了,喃喃自语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的叨絮,整个人彷佛踩在云端或身在梦境,也察觉到这眼下,但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只能是大实话了,压根没脑子说谎或隐瞒。 他瞇着模糊的眼,瞅着关山尽不放,张了张嘴后咕哝:你说,那只粉粉嫩嫩的鲲鹏慕容冲是怎么来的?他会对平一凡一见钟情,那张鲲鹏图功不可没,扎扎实实打中他心底。 鲲鹏慕容冲?关山尽一愣,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禁哑然失笑,拉起老鹌鹑的爪子在唇边咬了口:你心心念念想问我的,就是鲲鹏图?嗯,我可喜欢那张图啦,虽然比不上你的......到底是哪里来的?好吧,吴幸子就是吴幸子,打从见过鲲鹏多姿多采的世界后,这就是他心里最看重的事情之一,老实药一下肚,瞒都瞒不了。 我让满月照着我的鲲鹏随意画的。尽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关山尽仍有些赧然,放在平时他不见得愿意老实回答,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闻言,吴幸子缓缓地眨眨眼,唇边勾出一抹笑:你让满月画你的鲲鹏吗?你掏出来给他看了?问到后面,吴幸子唇边的笑扯平了些许,目光很自然地就往下边溜,可惜只看到自己绵软无力的腿跟腰,毕竟他整个人都被牢牢搂在关山尽怀里。 没有,我为何要掏出来给满月看?鲲鹏志里不是有我的鲲鹏图嘛,我让满月照着画了,怕你看出来还让他上点色掩饰掩饰。也不知吴幸子这羞涩的老东西哪里来的天赋异禀,评判鲲鹏称得上火眼金睛,人脸都不见得有认鲲鹏准,但凡察觉不对,活生生能将平一凡和关山尽的鲲鹏籍贯相同这件事给认出来。 那颜色上得可真好。吴幸子赞叹一声,脑子里很自然又回想起平一凡的鲲鹏,他偷偷在夜里用过,脸上不禁一阵羞红。你干什么假扮成平一凡呢?鲲鹏的事问清楚了,也该问问鲲鹏的主人了。搂着他的关山尽又抽搐了下,下意识又想拒绝回答,吴幸子自己也浑身绵软,哆嗦着伸手安抚地拍了拍男人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很快身后的人便放松了身上紧绷的肌肉,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假扮平一凡,是想套住颜文心这头老狐狸,另方面......嘶......关山尽刚想抗拒回答,脑仁就痛得他到抽口气。他倒不是心存隐瞒,就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可惜这药太过霸道,他也不愿意吴幸子心疼自己,丧气地老实回道:我就是不想你被别的男人勾走,染翠那头小狐狸总是撺掇你,恨不得把你塞给随便一个男人过日子,这不,你心境刚平静下来,他就把鲲鹏志往你面前怼,你自己说,来到京城遇上平一凡前,你寄了多少封飞鸽交友,嗯?语尾的小钩子把吴幸子的心勾的痒丝丝的,他哼哼一声,控制不住地在关山尽宽厚的胸膛上磨蹭。 被磨得上下头都起火,关山尽也不勉强自己,低头叼住老家伙嫩嫩的唇一阵吸吮,两人舌尖翻动相互嬉闹,直把吴幸子亲的眼眶发热喘不过气,人都快化成水了,关山尽才松开被自己吮得颤抖的嫩舌结束这个吻,可吴幸子刚喘匀气,他又忍不住吻过去,绵绵密密的吻彷佛永无止境,他真是恨不得把人给吞进肚子里干脆。 嗳......别亲唔......吴幸子是真的受不住了,软软地推拒,他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可不能前功尽弃啊!这药如此霸道,他哪有可能再下第二次给关山尽?两个时辰不好好使用怎么行。 关山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尽管心里希望直接把人推倒办了,什么实话真心话能不说就别说,可隐隐也知道,若真想把老东西一辈子纳入自己翼下宠着疼着,今天就不可能躲得掉,否则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肯定就是自己了。 又狠狠吮了一口吴幸子的唇,关山尽才喘着气,额头抵着怀里人的额心,气息彼此交缠:你接着问,快问完。他的自控力在老实药的药性下节节败退,难讲还能忍多久。这些日子虽然天天与吴幸子见面,但一方面怕露馅儿,一方面是吃平一凡的醋,他总是死死用内力压制情欲,这眼下欲望排山倒海,他身上的冷汗也不全是忍着不说实话来的。 张嘴喘了几口气,眼看男人又要亲上来了,吴幸子连忙问:你要套颜文心什么?是不是从马面城就开始了?是......我在马面城时就已经动手对付颜文心了。这件事,不能出院子,你听完还是先忘了,嗯?关山尽轻柔地抚摸吴幸子的脸庞,见他点头允诺了才继续:要对付颜文心的人,是皇上。你知道护国公一脉世代纯臣,我们效忠的就是皇位上的那个人,也是国家社稷,颜文心这些年来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手中攒了无数权势钱财。可是,皇上不是很看重他吗?吴幸子还记得染翠、黑儿是怎么说颜文心的,当朝一品大员,又是手握满朝官员命脉的吏部尚书,深受皇上信任与看中,药不是兵权被关山尽分去一大部分,只手遮天、改换朝廷都不在话下,他不但有野心也有能力,皇上却似乎并未察觉其狼子野心。 关山尽闻言冷笑:要说颜文心是头老狐狸,龙椅上的那一位就是老狐狸成精了。当年他扶持颜文心,看上的就是其手段、能力及心性,狠辣又能隐忍可为利益所趋,多称手的一把刀。这样的人养不熟,总有一天会是祸害,皇上哪里看不出来?护国公世子必须建军功,才会上报给皇上裁定是否袭位,我从西北回京后,才有了世子的名位,皇上也藉那次看相为契机,把颜文心给摸通透了。这些年我在南疆抗命不回,也是皇上默许,让我暂且休养生息。只是没想到,颜文心的手会直接伸去南疆,也算是意外之喜。没料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蜿蜒,吴幸子瞪大眼人都傻了。半晌,他抖着双手按住关山尽的嘴,忧心忡忡:你、你原来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我却还下药给你......你别说了,我不问,我不再问了。他心里是真的怕了,倒不是怕自己知晓这些秘闻后是否惹祸上身,他只担心关山尽惹上麻烦。 可,在药效作用下,吴幸子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他无措地听见自己接着竟问:但,载宗兄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算与他相交过一段时间,他是真心想为国家社稷好的。哼,所以从你手上骗了银子,还用买来的香囊拐了你的心?关山尽回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酸酸苦苦五味杂陈,他知道吴幸子不可能这辈子都没喜欢过其他人,就等着被自己遇上,过去他心里不也有鲁泽之吗?可,颜文心在吴幸子心里毕竟是不同的,瞧瞧这会儿竟然还帮着辩解了。上回他见了你却都没认出来,你心里还想着他?不是啊......吴幸子无辜地眨着眼,他对颜文心早就没了旖旎心思,但毕竟是曾经喜欢上又记挂许久的人,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总是美好的回忆,那时候颜文心神采飞扬说着自己的抱负,彷佛一束日光照进心底,驱散了父母双亡的阴翳,即便最后这段感情是假的,却也曾经帮了他一把。 事过境迁,他也就刚看到颜文心时感到些许伤心,后头光顾着猜测平一凡与关山尽的关系,以及关山尽与鲁泽之的关系,压根都没心力分给那个远去二十年的人。 听他嗑嗑绊绊地解释完,关山尽才觉得酸水没那么呛人了,心疼中也有些喜孜孜的,凑过去又把人按着亲着搓揉了一顿。 我知道你想问我鲁泽之的事情。这会儿,关山尽不用吴幸子问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心结是什么,他心知肚明。怀里的人听见鲁泽之这么名字就僵硬起来,才被吻得红扑扑的脸,瞬间就惨白了,脑袋垂得几乎埋进胸口。 关山尽一阵愧疚,安抚地紧了紧手臂,在纤瘦的背脊上轻拍,他正想开口,吴幸子却先出声了:海望,我喜欢你。不是随随便便的喜欢,是想和你白首共度的喜欢,连载宗兄都没让我有这种想法,我太喜欢你了...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鲁先生,所以我才离开...温柔的声音认认真真,尽管在药性下有些黏糊,但一个字一个字,听在关山尽耳中,都是深情。 他愣愣地看着怀中的老鹌鹑,突然感觉到手背上彷佛被火星子喷到般灼烫,仔细一瞅才发现是几滴眼泪落在手背上,吴幸子安安静静地掉着泪。眼泪的热度分明一瞬就消失,这会儿却犹如燎原星火,烧进了血液中,流窜进心里,胸口闷着前所未有的疼,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生怕眨眼又把人给丢了,这次他一定会疯。 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小时候他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一生认准一个也就够了,人的心难道还能用刀剖开分了?以前,我爹考中过进士,还被分进了翰林院。他原本没打算那么快娶亲,那时候他才十八呢,文名满天下,虽然他没细说,但我总想说不定京城里有些人还听过他的名声。然而,他遇见了我娘,一眼定情,他的心剖不了,全给了我娘。我娘为了帮助家里被卖到京城入了贱籍,嫁给我爹当正妻是不可能的,最多能当个妾,我爹不肯委屈我娘,索性连官也不做,想办法抹去我娘的贱籍身分后,就带着她回故乡清城县定居了。这还是吴幸子头一回讲述家里私事,先前关山尽猜测过吴幸子得爹并不简单,不会是个单纯的私塾先生,却没想到当中还有这些隐情。 吴幸子这时后抬起脑袋,眼框还红着,因药性而迷茫的眼眸中是不容弯曲的坚定:我爹说的话,我一定听的。他们走得早,但一辈子亲亲爱爱,我要得也只是如此而已。我的心只给一个人,我也只要一个人的心,既然你心有所属,我就不要了。所谓成全,何尝不是种失望?人哪里有不自私的?要吴幸子真真切切的直视自己的内心,他的离开也好,坚持相信关山尽与鲁泽之两情相悦也好,甚至喜欢上平一凡都好,归根究柢都源于自私。 就像他后来扔了颜文心送的那个香囊一样,要就全要,缺了一点他就都不要了。 关山尽倍感震撼,彷佛头一次真切地认识了眼前这只老鹌鹑究竟是什么心性。吴幸子确实性情澹然,无所求也无所不求,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窜出来的时候,也能灼伤人。然而惊讶过后,心里浮出来的却是难以言述的狂喜。 他死死搂着吴幸子,恨不得把人塞进骨血里。我的心只给你,你要就拿走,你不要我就摔了,这辈子没有第二个人拿得到。那鲁先生怎么办?你毕竟抢了亲。吴幸子没想到会获得如此炽热的承诺,心里甜滋滋的像浸在蜜糖里,可一转念又想到那个白衣丽人,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明白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揭过,关山尽不甚甘愿地回答:我只是利用他而已......鲁泽之也不是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给他的疼爱与衣食无缺的好日子,以前我是曾喜欢过他,但毕竟都过去了。有些感情,错过了好时机,就再也成不了,他和我就是这般。他端着架子,我不敢擅动,拖着拖着我就遇上了你,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你别往自己身上揽错,这事儿谁也没错,喜欢不喜欢勉强不来,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关山尽一贯的强势,他要不就把话瞒到底,要不就打蛇随棍上。 可你为何又......低头把吴幸子后面的问题吻掉,狠狠地缠着他柔软的小舌吮了半晌,才喘着粗气回答:我还是为了你,颜文心这匹老狐狸不好套,手段又狠辣,我哪能放心你被推到人前呢?但凡出了点差池,你肯定被那老家伙拿来要挟我,为了大局,也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收下鲁泽之。不得不三个字,还是让吴幸子心里冒出淡淡的歉意。 你还要继续利用鲁先生吗?是。关山尽一应完,立刻摀住吴幸子的嘴不让他接着问。太详细的事我不能告诉你,别问了,嗯?你只须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你的安全于我来说至关紧要,就算再多来几次我也照样会这么做。让你伤心是我亏欠你,却比让你遭遇危险要好得多了。没什么花巧得剖白,却令吴幸子听得脸红耳热,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本来,老实药就是降低心防,把人的本心释放出来的药,他的本心最想做的其实也就一件俗事罢了。 掌心突然被轻轻舔了口,直痒到心里去,关山尽瞇起眼心下了然。 这骚宝贝也够会忍的了,再继续忍下去他们谁也不好过。 既然该说的话说完了,关山尽也习惯了药性,四肢不再酸软,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走进了卧室中踢上房门。 第88章 这叫S穴(淫语PLAY、咬、吞J) 染翠给的药里,肯定不单纯只有老实药,身为鲲鹏社的大掌柜,拿出手的药没点其他淫巧的 功效,谁也不相信的,更别说药性还往霸道走,彻彻底底把人心中的欲望全翻到台面上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山尽呼吸粗重,额上都是忍出来的汗水,分明短短几步路罢了,进到房中时两个人前襟都湿透了。吴幸子窝在他怀里,像只撒娇的小奶狗,一个劲儿的用鼻子蹭男人宽厚胸膛,痴汉似连连大口呼吸,不住口哼哼着好香好香,弄得关山尽哭笑不得又邪火直冒。 老东西在性事上本就大方,床上浪得没边,这会儿吃了药,也不知道能浪荡到什么地步,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反脚踢上房门,平一凡的屋子里摆设很简洁,看起来比一文钱一晚的客店还朴素简陋一眼望尽,也就那张大床上铺的被褥看来松软舒适,关山尽踉踉跄跄地搂着怀里扭得像条虫子的老东西倒在床上,背心的衣服也被汗水给浸透了。 白檀混着橙花的冷香,因为汗水的关系越加浓郁,很快弥漫在狭窄的房间里。吴幸子抽着肉鼻头,光闻着这气味,他就彷佛要软成一摊水,一开始还会哼哼着调系关山尽,什么你真香啊!我能不能舔舔你?你戳着我啦!唉得关山尽下身硬得发疼,裆部的挺起凶狠威风,彷佛就要戳破布料咬人一口。 这会儿吴幸子已经不说话了,双手攀着关山尽的肩,脑袋歪倒在男人肩头,小口小口喘着气,混着含糊不清的呻吟。滚烫的气息彷佛一簇簇火苗,关山尽被烫得双手紧了紧,也维持不住理性,动手把怀里的人剥个一乾二净,滑腻柔软的肌肤泛着薄汗,更加黏腻得不行。 你也脱了呀,嗳,磨着疼。赤裸的肌肤在药物下敏感脆弱,关山尽身上穿的是平一凡的衣服,虽说料子不错做工也好,但总是粗糙了些,不比护国公世子能用的衣料,粗粗地刮在吴幸子肌肤上,老鹌鹑唉叫着扭成麻花卷。 染翠这厮......干得可太好了。关山尽忍着痛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随意扯去身上衣物,因为吴幸子在怀里又亲又磨又蹭的,想完整脱去衣物根本不可能,他又舍不得松手,最后干脆用撕的。 就见一地扯烂的衣物,有关山尽的也有吴幸子的,历时数个月,两人总算又在床上裸裎相见,宛如玉石般的肌肤下是块垒分明、坚实精壮的肌肉,宽肩窄腰、紧时的臀与有力的长腿,当中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鲲鹏,吴幸子满眼都是痴迷,哆嗦着手指直接握住心心念念许久的鲲鹏,垂涎得不行的模样。 如何,在你的鲲鹏榜上,排名第几,嗯?关山尽任由吴幸子把脸凑向自己的肉茎,他不久前才沐浴过,气味清爽干净,混着成年男子中人欲醉的麝香,可把浪起来的老鹌鹑给迷得忘乎所以。 第一,肯定是第一的,谁也比不上你。吴幸子有问必答,以前还会害臊,这会儿被药得早忘记矜持两个字怎生书写。 喔,连平一凡也比不上?这话问得酸酸溜溜,关山尽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不把平一凡当一回事,心里却难以放下。他可忘不了老东西初见面就约平一凡合葬呢!哼,不过是个赝品。 ......比不上的。踌躇了数息,吴幸子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药性吃得比关山尽深多了,脑子除了本能啥也不留,虽说结果喜人,但关山尽独占欲强,在吴幸子的事情上心眼比针尖还细,那数息的纠结让他不悦地冷哼。 你是不是想说谎骗我?用手指勾了把吴幸子的下颚,老东西正用脸颊磨蹭心爱的鲲鹏,粉色的小舌尖舔着嘴唇,几次险险擦过肉茎前端几乎有鸡蛋大小的龟头,看得关山尽心痒难耐,索性顺着他的动作用肉茎去蹭他的嘴,把柔软的嘴唇都磨肿了些许。 没唔......唔有......美味的大东西在嘴上来来回回,吴幸子的嘴就追着鲲鹏脑袋前前后后,话还没答完,就被塞了满嘴。 终于吃到鲲鹏他心里满足不已,虽说技巧还不太行,仍用舌尖一点点舔掉前端流出的汁液,接着啜了啜饱满的龟头,啧啧有声的吸吮越吞越深。 关山尽低喘,他本想借机多挑动吴幸子说些荤话,可吴幸子的嘴实在太舒服,又湿又热还懂得吸,软软的小舌头生涩却很骚,一会儿用嘴讨弄,一会儿用舌头顺着浮起的血管青筋舔吮,关山尽舒服得哼出声,长指绕上老东西的发丝,直接按上后脑,把粗长的大屌全部捅进吴幸子嘴里。 唔!饱满坚硬的前端直接戳进了咽喉,吴幸子一声干呕,破碎地呻吟几声推了推关山尽的腿想缓口气,但男人已经被欲望烧去理智,这几个软绵绵的推拒反到勾出他的兽性,半跪起身挺着腰不管不顾地往吴幸子嘴里肏。 粗壮的茎身用不了几下就干开老东西的嘴与咽喉,把舌头紧紧压住,整张嘴彷佛肉套子,任凭男人凶猛狠戾地肏。关山尽干得很深,他禁欲许久,早就饿狼一般。 肆意冲撞中,吴幸子的脸颊偶尔被大龟头戳出几个突起,他呜呜噎噎地啜泣,抓在关山尽大腿上的手指紧扣,指尖都捏白了也挣脱不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中带着骚气,咽喉被戳入时呛得眼泪直流,喉头都浮出男人肉棒的形状,细细的喉管都快被肏破了,泛出浅浅的腥味。 关山尽低头看着他淫荡风骚的模样,还有那双带着眼泪红通通的兔子眼,心里真恨不得把人给玩死了,免得哪天又不知跑哪儿去让他好找。他粗暴地往吴幸子嗓子眼里捅肉棒,两颗饱满圆球一下一下拍打在吴幸子下颚,将那块肌肤怕出一片红痕,可见力道有多蛮横。 吴幸子又干呕了几次后,软绵绵地摊着再也无力反抗或迎合,偶尔还会动动嘴啜两口,把关山尽啜得低吼,按着他脑袋狠狠撞几下,巴不得操破他的喉咙。 大概是忍得狠了,关山尽也没能坚持太久,约两刻钟不到吴幸子只觉得嘴里的肉棒更硬了些,死死戳在自己嗓子眼,按在脑后的大掌也用了劲紧紧摁着,关山尽半弯曲身子,将他整个人压在怀里,直接射进他嘴里,滚烫的精水又浓又多,有力地拍击在敏感脆弱的喉管上,他呛咳得浑身抽搐,几乎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呛死,有些精水还从鼻管倒流出来,顺着鼻水与泪水,糊了他满脸,但大多数的浓精都直接吞进胃里了,一时竟有些胀。 心里毕竟还是疼惜吴幸子的,关山尽把自己的肉棒从他嘴里抽出来,轻柔地抚了抚他红肿的唇,凑上去亲了亲:疼吗?疼......吴幸子轻蹙眉有些委屈,嗓子可能被肏坏了,声音极为嘶哑,关山尽心疼,正享下床倒杯水给他润喉,却被紧紧攀着,根本离不开。 我只是去倒杯水给你,嗓子不疼吗?他低下头安抚,吴幸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瞅他,全身都泛着红,大腿夹着轻轻磨蹭,挺起的小肉茎竟也吐精了。骚宝贝。关山尽轻笑,用手指拨了拨那小东西,顿时明白吴幸子的意思。 喝水润喉什么的并不急,他们现在全都箭在弦上,那骚得没边的菊穴肯定正痒着,瞧后头的褥子上一摊湿痕,已经发大水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不痛不痒的温存? 你进来......吴幸子扯了扯他,怯生生地张开双腿,将自己后穴露了出来。果然,久未使用的后穴恢复原本的紧致,这会儿因为动情,微微开合着,开了点小指尖般的大小的口子,噗噗地往外泄着淫水。 进那儿,嗯?倒底发泄过一次,关山尽比起吴幸子可从容多了,他俯身在他唇上轻啜,勾出他的舌吮了几下,轻哼:啧,苦的,都是我的味道。听着像抱怨,绵密的吻却一个接一个,把老东西亲得五迷三道,两眼都失神了,就知道伸着舌头和男人勾缠。 快说,要进去哪儿?你不说,我可不知道怎么办。亲了好半晌,关山尽才低喘着退开些许,坏心眼地瞅着吴幸子笑。 嗳?吴幸子半瞇着眼,舌尖舔过红肿的唇瓣,曲起的腿直蹭关山尽精壮的细腰。 你不是要进去吗?说清楚,进去哪儿?伸手一捞,将两条白细的腿扣在腰际,又耀武扬威起来的鲲鹏直直擦上那半张半合的穴口,发出咕啾一声。吴幸子猛得喘了声,绷紧双腿扭起腰,哼哼唉唉地蹭他。这小东西饿坏了吧。他一迎上来,关山尽就退开些许,保持着似有若无的触碰,吴幸子的后穴噗地又喷出一股淫水。 他可怜地哀求:你进来,你进来捅捅,我饿得慌。我知道你饿,可你还没回答我,你要我捅捅那儿啊?关山尽缠绵地描绘午幸子的五官,又拧了拧他肉肉的鼻头。说清楚,嗯?吴幸子急得不行,抬着细腰扭摆:我后头痒,你快进来挠挠......后头是......这里?关山尽问着,使劲用龟头在湿水潺潺的穴口磨了一下,把老东西磨得仰起脖子呻吟,又骚了几分。 肏我......海望...你肏肏我啊...这里叫骚穴,你要我肏哪儿,嗯?关山尽还不放过他,非要他说些下流话不可。毕竟老东西动作虽大方,嘴巴却一直很害臊,机会难得起可放过? 吴幸子泫然欲泣地瞅着关山尽,嗫嚅片刻终于羞羞涩涩地开口:海望,肏我骚穴,我饿了...乖了。关山尽浅浅一笑,如春光融融,看得吴幸子心如擂鼓,全身骨头都软了。 也忍得足够久了,关山尽摁着他的胯骨,一口握着自己的肉棒,蹭了几把后穴泄出来的淫水,一鼓作气戳进去了半根。 唔嗯...吴幸子猛得颤抖了一下,后穴紧紧缩起,咬得关山尽动弹不得,喘着粗气低头在他颈侧咬出了好几个红痕,高热的大掌按在尾椎上揉了揉,半天才让他放松下来,立刻凶猛地将剩下第一半直捅到底。啊──吴幸子尖叫,阳心直接被戳中,小肉茎立刻出了精,喷在男人腹上。 第89章 平一凡的鲲鹏图烧了吧(操进肚子裡,半篇肉半篇剧情)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见他喷在自己腹上的浊液,关山尽瞇起眼轻笑,将其涂抹开,边柔声细语道:闻闻,我 身上都沾了你的骚味了,打了标记可不能不认,嗯?吴幸子听了哼哼叽叽的害臊,目光朦胧地瞅着他,扭着细腰催促:快点......骚宝贝......肉棒被柔软又紧致的穴肉咬着,刚高潮完吴幸子的身子一抽一颤,彷佛被无数小嘴吮咬。关山尽扣着他的腰又往胯下按了按,老鹌鹑软软的肚皮上都戳出一块突起了。 啊──吴幸子闭着眼,仰起纤细的颈子,发出骚气的呻吟,又长又软尾音颤抖,显然是爽到有些承受不住了。 好容易咬到嘴里,关山尽对准阳心大开大合地肏起来。 一时间屋里子都是肉打肉的啪啪声,大肉棒搅动被肏开的穴肉发出的水声,刚开始吴幸子还会发出几个软绵绵的骚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带哭腔的喘息,混上男人低柔的轻笑。 啊......啊──吴幸子被攥紧了腰劈劈啪啪地干,关山尽是个武人,气力大腰劲也猛,以前还会体贴他,怕把人真的操坏了,多少会克制自己。这眼下被老实药中混的也不知是春药还是迷药给弄得兽性占了上风,除了开始几下试探还算客气,后头便彻底放开,往狠里肏。 粗长的肉棒身身地顶进吴幸子肚子里,肏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几乎能看到龟头的形状,他犹不满意,狠狠肏几下后,便用手在肚皮上的鼓起揉两下,内外夹吉又死死压在敏感处,直把老东西肏得浑身颤抖,翻着眼睛半吐舌尖,半硬不硬的小肉茎不断流出精水。 青筋虬节的大肉棒每抽出来,就对带出一点嫩肉,被肏得烂熟彷佛都变成关山进肉茎的形状。吴幸子被摁在床上,双腿无力地耷拉在两侧,他被干得太爽,脑子早就不顶用,浑身无力连夹一夹关山尽腰腹的力气都没有。 关山尽见他张着嘴,舌尖半吐的骚样,忍不住俯身去吻。 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吴幸子身上,用力吸吮粉色的舌尖,又用用舌头翻搅,细密黏腻啧啧有声,吻得狠了几乎能舔上咽喉的小舌,把老东西弄得呜呜啜泣,颤抖地摆着脑袋也不知是想凑更尽些还是想躲开些。 上头吻得如火如荼,下边关山尽也没放松力道,凶狠地直出直入,鸡蛋大的龟头不住戳在被肏得红肿的阳心上,几乎都快透了。吴幸子又爽又怕,嘴里胡乱地呻吟,一会儿求饶一会儿迎合,都被吞尽男人嘴里,没几下连气都喘不过来,在男人身下痉挛,脚趾头都蜷曲了。 小肉棒受不住关山尽的猛肏,很快又泄了一回,这次吴幸子直接厥了过去,男人这才松开他的嘴,爱怜地舔掉眼尾被逼出来的眼泪,大龟头还戳在阳心上磨,就着这样的姿势把人翻了个面。 肠肉被如此操弄,直接把吴幸子给肏醒,他张着嘴,发出破碎的呻吟,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正在被操死。 吴幸子低声呜呜地哭起来。 乖了。关山尽叼着他后颈上的软肉啃,拉高他的腰,手掌按在微鼓的肚皮上,也不等他缓过气,肉打肉的又狠肏起来。 这个体位关山尽能进得更深,也更方便用力,简直要把阳心都给捅漏了。吴幸子侧脸压在床褥上,张着嘴流着唾沫,叫都叫不出来,穴肉却还是不知羞耻地迎合男人,噗噗得往外喷水。 男人的肉棒干得实在太深,肉穴痉挛颤抖,穴口又红又肿,随着肉棒的进出嫩肉被翻进翻出,淫靡的不可思议。 吴幸子整个人已经被肏坏了,他哆嗦着摸自己的肚子,掌心不断被龟头戳到,没一会儿就有什么热呼呼的液体喷过来,整个肚皮跟其下的床褥都湿淋淋一片。他浑沌的脑子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这是被操尿了,尿水还不是一次喷完,而是随着男人的顶动,一股一股的喷。 关山尽感受到他又高潮了,坚硬如铁的肉棒非但没缓下,反倒更加粗暴,硬生生逼得吴幸子绵延不绝地高潮,自己也被痉挛不已的肠肉咬得喘息不止,妖艳的脸庞因极端的愉悦略略有些狰狞,美得动人心魄,又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抽搐不止的穴肉缴仅粗大的肉棒,关山尽几乎动弹不得,手动的动作也粗暴起来,狠狠按着吴幸子的细腰,啪啪又干了上百下,直把高潮中的穴肉肏得无力反抗任凭施为。 不久,关山尽也到了极限,他凶狠地在吴幸子白细后颈上咬出一轮泛血丝的齿印,结实的腰身又深又重地往里挺动,把圆润挺翘的臀肉干得红肿,抖出一阵阵臀花来,最终低吼着抵着阳心喷薄而出。 吴幸子被一股股精液射得又哭叫起来,肚子里热烘烘的,彷佛被灌得有三月怀胎那么大,他抖了抖一口气喘不过来,又晕了过去。 关山尽压在他身上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抽出自己仍半硬的肉棒,精液语吴幸子的淫汁便从红肿烂熟的穴口喷了出来,流了两人腿上都是,身下被褥更加惨不忍睹。 他也有些累了,眼下也不想与吴幸子分开,索性直接搂着人倒在床上,亲亲热热地交颈而眠。 吴幸子睡得很熟,尽管性事之后浑身黏腻,床褥都湿了大半,他依然缩在关山尽怀里睡得人事不知。 倒是关山尽原本就爱洁,小睡片刻后就醒了,唤来小厮送热水,将怀里的人及自己收拾干净,换去了被褥才搂着人又躺下歇息。 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关山尽身边许多要事等着他办,更不提颜文心已经出手,既然已经顺利捋了他差事,接下来便是收拢他手中的曾握有的那二十几万大军了。 忍不住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带出来的兵也不是谁都能驱使得了的,虽说明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偏偏证据未全,要是动得太早那头老狐狸定会断尾求生,这些日子来的排布可就功亏一篑了。 心里尽管明白,却不免有些厌烦。关山尽紧了紧手臂,好不容易才又与吴幸子肌肤相亲,他实在不想轻易把人放走。 似乎被他搂得有些难受了,吴幸子闷哼两声,惺忪地睁开眼。 他尚未完全清醒,一脸疑惑地盯着眼前赤裸精实的胸膛。关山尽半生军旅,体格自然好得出奇,胸膛上的肌肉鼓起但不狰狞,天生肤色白皙,所以吴幸子靠着睡得那一片肌肤被体温晕得泛出粉色,难以言述的妍丽。 吴幸子很快就红了脸,不自觉用手尖刮了刮那片粉色,立刻感觉到那片肌肉猛一下绷紧,搂着自己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些。他心头一跳,连忙缩回手,试图摆出若无其事得模样,就怕男人年轻气盛不经撩,他腰还酸痛着呢,再来一场他的老腰恐怕经受不了。 关山尽忍不住轻笑,点点他肉呼呼的鼻尖笑道:瞧你这小模样,还怕我真吃了你不成? 你又瘦又柴,都不够我剔牙。嘿嘿......一说到吃,吴幸子肚子突然咕噜一声,他连忙按住自己单薄的肚皮,都不敢看关山尽一眼。 眼下明明正是温存的好时间,两人好不容易把话都说开了,偏偏他肚子不争气啊! 关山尽倒是不意外,这会儿确实是用饭的时间了,虽然想继续抱着人温存,但也舍不得吴幸子饿肚子。 我让人准备午膳,吃饱了再回去。搂着人从床上起身,关山尽体贴地替吴幸子穿衣穿鞋,吴幸子想拒绝都被轻易化解,只能满脸通红地任由关山尽施为,气息里都是那抹好闻的熏香味,仿若身在梦境之中。 他愣愣地瞅着关山尽,看着这人的眉这人的演这人的一切,热切的视线就连关山尽都有些受不住,忍不住伸手拨了下他的眼皮,把老鹌鹑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摔倒,脸上都是窘迫与狼狈。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看什么呢?关山尽叹口气把人又抱进怀里,不然总觉得胸口空荡荡的。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吴幸子眉头半蹙,神情严肃,眼神却透着些许惶然:也许我压根没同染翠拿药,也没骗你吃药,一切不过南柯一梦。若是梦,那不是正好吗?在梦醒前,我都是你的。关山尽低头吻了吻他额际,轻柔地哄着:这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也许人的一生都不过是场梦。既然如此,何不在梦中好好过日子?浪费了多可惜,嗯?道理也是这个道里,可吴幸子就是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没有了老实药的作用,他瞬间就变回原本那个小地方的老实师爷,安分守己不敢有一丝妄想,就算寂寞得要疯了,也只会自己吞下。 那要是突然醒了怎么办?我就陪你一块儿醒。关山尽瞇着眼笑答,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揉了揉:怎么?你醒了就不要我了?那我可得缠着你不放才行。嗳......我哪能不要你呢......吴幸子被撩得面红耳赤,那些个自怜都像三月残雪,很快消融光了。 两人亲亲热热地腻在一块儿说些不着调的话,吴幸子颈子上又多了几个被啜出来的红痕,整个人缩在关山尽怀中轻颤。要不是小厮端着午膳来了,保不定两人又往床上滚。 平家厨娘手艺倒是挺好,几样家常小菜荤素各半,米饭也闷得颗颗晶莹剔透宛如珍珠,都是吴幸子喜欢吃的菜式,一顿饭吃完饶是吴幸子胃口大,也有些撑了。 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都一块儿用午饭吧。关山尽温柔地替他揉肚子顺便提议,吴幸子羞羞涩涩地同意了。 照关山尽的说法,也只有在平一凡这个院落中他能卸下伪装,但凡出了院子都得继续带上平一凡的面具,直到端了颜文心。吴幸子喜欢平一凡本就是因为不敢喜欢关山尽而移情,这会儿两情相悦了,老是看着平一凡的脸温存也未免太尴尬。 无论是平一凡还是关山尽,身边都有许多要事要忙碌,虽然想与吴幸子多腻歪一些时间,却无法如愿。尽管天色尚早,关山尽还是让人把吴幸子送回去。 明儿我再让人去接你过来,嗯?看着关山尽又套上了平一凡的面具,吴幸子心里总有些刺刺的疼。他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舌尖又忍住了。 别在寄飞鸽交友了,以前那些鲲鹏图你可以留下,但平一凡的鲲鹏图扔了吧。吴幸子刚上马车,关山尽突然掀开车帘窜进来,啃着他的嘴威胁:你要是敢留平一凡的鲲鹏图,我就敢把你的鲲鹏榜一把火烧掉。嗳......吴幸子躲都躲不开,舌头被缠着狠狠啜了几下,气都快喘不开了才被松开嘴,关山尽却犹不满足,一下一下地啄着他被吻肿的唇。快别......唔......乖了。关山尽才不管他受不受得住,本性上他霸道占有欲又强烈,当年没与鲁先生有个首尾时都能把人锁在身边不给任何人见,眼下吴幸子身心都是他的人了,更是恨不得日日夜夜相伴左右。我会尽早把颜文心给处理了,我们便回马面城过日子。嗯......吴幸子被吻得昏昏沉沉,舌尖都被吸疼了,依然乖顺第张着嘴任由关山尽掠夺,人都快化了。 主子......小厮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提醒主子,语尾引引发颤。他是关山尽身边亲兵之一假扮,自然熟悉主子脾气,也明白吴先生已经等同于夫人,他打扰主子与夫人温存,跟拈虎须差不了太多。 但他也没办法啊!这都两刻钟过去了,马车里还是传出亲吻的啧啧声,隐约还有吴先生软软的呻吟,这里虽然是后巷,往来行人还是不少的,他受不住这么多探究的白眼啊! 再说,一照主子的秉性,知道夫人的声音被那么多人听去了......小厮缩起肩抖了抖,深喘了口气再次开口:主子,再不送吴先生回去就晚了。今日颜文心的义子怀秀与平一凡有约,眼看约定好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于公于私小厮都得将主子拉出马车才行。 马车里传来关山尽不悦地冷哼,又过了片刻才撩开车帘出来,他动作很快,半点没让人窥视到车里的另一个人,一落地就交代车夫离开,小厮则假装自己没看到那一柱擎天的部位。 第90章 您的好有颜文心上线了(肉蛋,继父子平行世界、眠奸、用力操开) 过了几日,关山尽不知在忙碌些什么,京城中关于护国公及世子的传言更加沸沸扬扬,都 说墙倒众人推,先前关山尽在京城中风头有多胜,眼下就有多少人借机踩踏一脚,更有甚者连酒肆的说书人,都正大光明地说起了关山尽与自己的夫子鲁泽之有违人伦的来往,总是座无虚席,让护国公府的名声又更臭了几分。 这些事,吴幸子如往常那般全然不知。原本他就并不爱探听茶余饭后的闲碎言语,加之先前关山尽特别提醒过他,接下来京城中恐怕会有些不利于护国公府的传言,要他别挂念免得心里难受,吴幸子也就老老实实的两耳一捂,全不关心窗外事,安安份份地把自己关在染翠屋中的小客院里过日子,等着关山尽或平一凡有了空闲来找他。 这一日,吴幸子与俩丫头正在翻小院里的土,在京城恐怕还得过上好一段时日,吴幸子天生闲不住,征得染翠同意便画了几洼地,打算种点韭菜、黄瓜、白菜什么的打发时间。 昨日主仆三人上街买了些菜苗菜种,一上午忙碌下来,客院的前院霎时多了几分趣味,菜圃整整齐齐,种子菜苗也都落土了,浇上水后菜苗娇娇嫩嫩在残夏的日光中说不尽的可爱。 唉呀,我们应该晚些时日再种大白菜,听说经霜的白菜更好吃呢。薄荷抹去脸上的汗,却没注意到手上还有泥土,一眨眼就把自己弄得像只小花猫。桂花看着姊姊的模样,忍不住摀着嘴嗤嗤轻笑。 嗳,以后有的是机会呢。这回,吴幸子还见到了地胡椒的种子,他想起关山尽在马面城时吃食也偏辣,忍不住就买了些回来种,等种成了再用地胡椒炒菜给关山尽吃,想着就不由得心里发甜。 主子,要不要替您烧点水抹身子啊?一上午浑身都是汗水,怪难受的。桂花随意用打上来没用完的井水将手脚与脸都洗了,转头询问比她与姊姊更热中农事的主子。 嗳,别烧了,日头还很暖,用井水抹抹便是。好吧,那主子您等等啊。薄荷顾不得自己还是一张花猫脸,提着水桶打算去打些水回来给主子用。然而,她人才跑出客院,黑儿后脚就走进来了。 黑儿,你怎么来了?说起来吴幸子也好些日子没看到黑儿了,欣喜不已地迎上去。是染翠有事找我吗?不。黑儿听见染翠的名字后隐隐透出些许窘迫,但他脸皮黑又没啥表情,吴幸子倒是没看出来。颜文心颜大人派人送来帖子,邀请您今日未时一刻至天香楼一聚。颜、颜文心?没料到会听见这个名字,吴幸子缩起肩颤了颤,张口就想拒绝,话到舌尖却硬生生吞下,垂下脑袋踌躇地问:他、他怎么突然邀请我?海望怎么说?大将军不知道。黑儿眉心微蹙,这些日子平一凡与颜家的合作越发紧密,连黑儿都看不明白主子打算做什么,几日前满月扔了句让他一切看着办就不见人影,连大街上的流言似乎都没打算处置处置。 他也试着从染翠口中打探,可那只小狐狸口舌何其灵活,没几句话就将他绕晕了头,自然什么消息也没问到了。 适才,颜文心派人送来请帖时染翠也在,竟直接同意了这个邀请,还让他不用担心,吴幸子肯定不会拒绝──这让黑儿心烦得不行,主子肯定是不希望吴幸子与颜文心接触的,再说当年那件事黑儿也知晓一二,自是更不愿意吴幸子与颜文心单独见面了。 他不知道啊......吴幸子点点头,目光落在整理好的菜园子里,似乎有些恍然。 您要是不愿意,黑儿就替您回绝了。嗳......也不是不愿意......吴幸子叹口气,对黑儿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我就是心里有些介意,他这是认出我了,所以找我叙旧呢?还是因为平一凡的关系,想从我嘴里问些什么呢?当然也可能是认出他了,又因先前在白公子那儿看到他与平一凡行为亲密,所以想借机打探点什么吧。 吴幸子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若颜文心真认出了自己,会怎么同他解释当年的事情?被认出了反而烦心哪!还不如只当自己是平一凡的契兄弟来的干脆。 那吴先生的意思是?去见见也没什么不行,毕竟二十年不见了......他实在好奇颜文心的来意,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黑儿会暗中护您周全,明面上您让两个丫头陪着吧。既然吴幸子已有计较,黑儿便不会多劝说什么。他身为关山尽身边的亲兵之一,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在吴幸子身边,尽管当初带走吴幸子时他看似已叛出关山尽麾下,可凡事谨慎为上。 那就麻烦你啦。吴幸子感激地对黑儿笑了笑,定下了出门的时间,便先回屋子里梳洗了。 请帖是午时二刻左右到的,如此紧凑的时间邀约者可说是毫无诚意。尽管如此,吴幸子仍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很少穿的浅色儒服,色泽清清彷佛五月的溪流。 主子还是头一回穿这个颜色呢。桂花轻声赞叹。 吴幸子惯常穿的都是不染脏的颜色,衣箱里几件浅色的衣衫都是平一凡前些日子给买的,用的料子细柔针眼细致,吴幸子却从没想过要穿。如今打扮起来,平凡的面孔被衬出些许淡雅,仿若一阵清风般宜人,更显得斯文秀气。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主子这么打扮起来可真好看,大将军要是见到了,肯定舍不得错眼。薄荷笑吟吟的调侃两句,把吴幸子说得老脸微红,人都局促起来了。 嗳,小丫头不要乱说话。他拉拉衣襬,退了几步从铜镜中检视自己,想了想又翻出一个香囊系在腰间,这才点点头满意了。 不过,主子要见的人是颜文心呢!嗐,真是白白便宜了他。提到颜文心,薄荷与桂花一模一样的小脸同时苦了起来。她们从大街上听到的消息可多了,对颜文心那是恨不得见到人就上前撕打几顿泄愤。 吴幸子闻言浅浅笑了笑没回话,不自觉用手指拨了拨腰上香囊。 他没告诉俩丫头,当年他刻意打扮了一番替颜文心送行,那套衣衫的颜色也差不多是这样,就是料子粗糙,作工也普通,而且也旧了。 那时后的颜文心一身墨色儒服,背著书笈的身影如今回想起来竟恍如昨日。他送得很远,离鹅城半天路程远,才依依不舍地目送颜文心远去,看着那修长却被背上杂物压得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官道上。 本以为至多一两年总会再相会的,未曾想一别经年,匆匆二十寒暑,险些就此生不见了。 看出薄荷桂花欲言又止,他揉揉鼻尖无奈笑道:毕竟是故人又是一品官员,总不能轻慢了。自是明白俩丫头担心他是否旧情未了。 哪能呢?姑且不说二十年不见是谁辜负了谁,他前些日子才与关山尽互通心意,心里现在都还宛若浸在蜜糖中般甜蜜,就是移情别恋也没这般快呀。 主仆三人收拾好,时间也所剩不多,略显匆忙的往外走。吴幸子打算步行过去,天香楼与染翠的住所距离稍远,但掐紧时间还是够的。 然而,他才走到大门边,染翠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一双明媚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吴先生要外出了?染翠问。 嗳,再不出门就晚了,总不能让颜大人等我这一介白衣。被染翠瞅得局促不已,吴幸子不自觉从头到脚又整理了一回衣着没事,你这样打扮挺好。染翠摆摆手。既然是去见颜大人总不好太寒酸,你是鲲鹏社掌柜的密友,又是平一凡的情人,耍耍派头还是需要的,莫不要让人看轻了去。确实是这个道理。吴幸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打算开口告辞,染翠又道。 坐车去吧,我正好要去鲲鹏社一趟,顺路捎你一程。染翠叩叩门板,外头立刻有人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叫大掌柜。 门外的马车可不是平时染翠家里常备的那般朴素窄小,而是一辆宽敞精致,在日光下彷佛会发光似的马车。 吴幸子瞠大眼愣了片刻,连忙摆手:这这这......这太、太......就是在马面城关山尽刻意宠他的时后,也没让他坐过这般华贵的马车啊!这辆车指不定都比他清城县那栋小木屋要贵得多了。 显摆显摆,别让人轻慢了。再说啦,颜文心对一个不复初心的老乡,总是更放心些。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幸子自然听明白了。 他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奢华的衣料,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也不算太出格了。 那就麻烦大掌柜了。吴先生请吧。染翠摆出邀请的手势,让吴幸子与薄荷桂花先上车,自己才慢吞吞地在车夫的搀扶下坐入车中。 京城的路修得好,马车又大又稳,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颠簸眨眼就到了天香楼。饭菜香味透过车帘弥漫在空气中,吴幸子忍不住抽动着鼻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那染翠两个时辰后再来迎接先生,要是颜大人先离开了,您就在天香楼用饭吧。天香楼最知名的是玫瑰蒸饺与天梯鸭赏,甜中带咸、满口鲜香,单独吃或拿来配饭都是顶好的,既然来了就别错过。染翠倚靠在车内软垫上,慵懒地与吴幸子主仆道别,一双狐狸眼彷佛睁不开似的,吴幸子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最终还是没问,吴师爷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挺强,脑中莫名闪过黑儿的脸,隐隐有些了然。 一进天香楼,店伙计便迎上来热情地问候:这位爷,您是用饭还是喝茶呢?啊,在下与人有约......还没将颜文心的名字说出口,店伙计已露出了然的神色,更加殷勤了。 您一定是吴先生了?见他面露无措地点头,伙计笑得亲切:请同小的来,颜大人交代过有贵客来访,在后院的长乐轩等着呢,吴先生快请。嗳......吴幸子掌心都冒汗了,偷偷在腿侧磨蹭,感觉自己彷佛摔进御花园理的大番鸭,险些连路都走不顺。反到薄荷桂花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上前搀住他,两双一模一样的灵秀大眼好奇地往四处打量。 天香楼占地颇广,分前院后院,后院小桥流水透着江南水都的诗情画意,错落着几间小屋,精致又不会太过造作,比之前院的人声鼎沸,后院极为清静,显然是专供达官贵人使用的包厢。 长乐轩的所在处更是清幽,被竹林合抱,清风吹过时淅淅沥沥,彷佛能扫去满身尘俗。 伙计叩了叩门,还未开口门便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公子,相貌极好儒雅温文,一身月白直缀,腰系胭脂色丝绦,袖口衣襬等处绣有暗纹,更衬得男子风采绝俗、宛如谪仙。 吴幸子不禁退了两步,眼前之人绝对不是颜府下人,这身穿着肯定是主子之一,颜文心让这样一个人来应门,与其说是看重他,不如说是刻意威压他。也算是在官场打滚半辈子,吴幸子立即判断出颜文心这肯定是不认得他了,今日邀请他,定然是为了平一凡的事儿。 吴先生吗?年轻公子眉眼带笑很是亲切,声音柔和彷佛琴音悦耳,吴幸子却没能轻松点,心跳都提到嗓子口了,背心冷汗涔涔。 小人吴幸子,承蒙大人召见,不胜惶恐。他长长做了个揖,语尾都藏不住紧张颤抖。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紧张成这副模样。 包厢内传来一声轻笑,白衣公子也浮出友善的笑意:吴先生太过多礼,大人只是想与您平辈相交,无须拘束。二十年前倒是交得够久的了,二十年后吴幸子可没这个胆子。 他好不容易直起身,伙计早被打发走了,白衣公子也转身摆出邀请的姿势先一步走进去,他才颤颤巍巍地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唉,朝中一品大员真不是他这平头百姓仰望得了的,不由得就希望关山尽在身边陪着。 吴先生快请进。包厢内又传来声音,并不是白衣公子所出,虽柔和却威严,听得吴幸子心头一颤。 是颜文心的声音。 他踌躇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的走进包厢里。 尽管不是头一回再见,吴幸子在看到颜文心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时,然不由自主地抽了口气,脸色苍白。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眼前的人不过前两次见到时那样带着朝中大员的威仪,而是穿着一身粗布直缀,暗青颜色毫无雕饰,饶是如此仍掩不住其人绝伦风采。 颜文心唇带浅笑,替吴幸子斟了一杯茶,眸光半掩:长安,许久未见了。吴幸子足下蹒跚,恍如回到二十年前,竟一时傻楞住了。 第91章 春日常见钱不见 吴幸子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颜文心对面坐下,端起茶一口气灌进肚里。 长安,是颜文心替他取的字,也只有颜文心用过。他们在一块儿的那段时间,总是这么叫他。 长安长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吴幸子瞅着颜文心的眼神可说是五味杂陈,他想问颜文心是不是为了平一凡找自己?又想问当年为什么给了香囊?也想问为何又叫他长安?各式各样的问题堵在胸口,最后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这是六安的云雾茶,喜欢吗?颜文心对吴幸子的欲言又止视若无睹,语态亲切彷佛两人并未分别二十年,也并非身处京城一隅,而仍留在那一年那一处,桃花虽落尽,斯人依然在。 欸......顶好的,顶好的......吴幸子晃着脑袋,又喝了一杯茶。 随侍在侧的怀秀不知何时把薄荷桂花给带走了,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一个作工细腻的食盒放在吴幸子面前。 这是我让家里人做的小点,尝尝?颜文心说着便打开食盒,吴幸子朝里头一张望,不由得轻轻抽口气。 食盒里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点心,就是几个酥饼,小巧浑圆酥皮上一点桃花印,饼皮透着点粉,一半是炸的一半是烙的,香味扑鼻隐隐带着点桃花芬芳,每个都只有四分之一个掌心大小,一口一个恰到好处。 这个点心名为春日常见,名称取得很是直白,也就是以桃花入料的猪油酥饼,中间夹着薄薄一层桃花汁糖饴,浓稠醇厚的饴味虽厚却不黏牙,与柔软纤薄的饼皮和在一起,咀嚼中仿若吞了一片桃林。 此种点心是鹅城一间老点心铺子的招牌。虽然好吃,用料又实在,价格却颇为亲民。炸的那种比较便宜,大约一文钱七个,烙的就贵得多了,八文钱只能买到两个。二十年前吴幸子总会带上七个春日常见去拜访颜文心,自己吃三个,四个给颜文心,配上从茶坊买来的粗茶沫子泡的茶,苦涩的茶水也变得好入口了。 他们两人吃着油炸的春日常见,聊些诗词文章,时间彷佛都被笼罩在柔和的日光下,就算日子过的普通甚至有些穷困,却像踩在蜜糖中。 吴幸子恍然记起某一天,那日下着雨,时序已接近冬季,清城县虽然冷得慢但也在一场一场的细雨中逐渐寒风刺骨了起来。 那日,春日常见最后一锅炸出来,老板便贴告示说保存的桃花已经用尽了,到明年桃花开为止,这款点心暂时停卖。街坊将那最后一锅春日常见抢得精光,最后就剩下了一个,吴幸子顾不得其他,难得拉开嗓子吼了声:我买了!老板被吼的一哆嗦,险些摔了手上刚出屉的绿豆糕。 这孤苦伶仃的春日常见怎么卖是个难题,索性老板与吴幸子也熟,大掌一挥直接包了送给他。 吴幸子揣着还热呼呼的春日常见,撑着油纸伞在大街上奔跑,他今日因为衙门的工作晚了些才到鹅城,十分担心颜文心挂念。 果然,刚到颜文心住的小屋不远处,就见到一抹颀长的身影悠然立于门前屋檐下,不知透过层层屋棱看向何方。 载宗兄,我来晚了。吴幸子匆匆迎上去,却没注意脚下踩进了个浅水坑,一踉跄眼看就要摔个五体投地了。 小心!颜文心也瞅见了他,连忙上前伸手便扶,险险地将人接入怀里。 啊呀!吴幸子的鼻尖撞在颜文心肩头,瞬间整张脸都酸麻了,眼尾染了一片红眼泪差点掉出来,可他顾不得揉,一双眸子万份惋惜又自责地落在水坑里一个小油纸包上......是春日常见,泡了脏水了。 没等自己站稳,吴幸子慌慌张张弯腰想将油纸包捡回来,颜文心却拦住了他。 算了,既然都弄脏了,何不直接供奉天地?虫蚁蚊蚋皆是生命,你喂养了牠们也给自己争来大福气。说着,颜文心解开前襟,将他湿漉漉有些冰凉的手纳了进去。快进屋子来,瞧你手冰凉的,怎么不好好照顾身子?吴幸子掌心一阵温暖,那股热气顺着血液直往上窜,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吶吶低语:没事的,我身子骨好,载宗兄你无须为我挂怀。闻言,颜文心回头睨他,直到把人带进屋子里斟上一杯茶,这才神态严肃地说:我乐意疼你。吴幸子先是一愣,接着大为害臊,手指微微颤抖几乎端不住茶杯,直到把一杯茶抿完,才抬头红着脸认真回道:我也乐意、乐意对你好......颜文心并没有回应,吴幸子也羞得说不出话,低着头静静听着窗外雨滴声,小小静室犹如天地之间仅余两人,并不让人畏惧,反倒静谧得使人安心。 半晌,颜文心悠悠吁了口气,带笑道:待我金榜题名之时,必定带长安去买一篮烙出来的春日常见尝尝。嗳......吴幸子以为自己早将前尘往事忘尽,却原来记得这般清晰。第二年颜文心便赴京赶考了,最终还是没能买上一篮烙的春日常见。他欠了县里一笔银子,恳恳切切地把扣除生活所需之外的俸禄都拿去还债,连一文钱七颗的炸春日都嫌贵了,自然再也不曾吃过春日常见这种点心。那日之后五年,点心铺子的老板长子在北方某个大城市开了店,听说生意火热朝天的忙不过来,又想就近奉养父母,便举家迁走了。 我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再吃到这种点心了......吴幸子低声叹道,小心翼翼地掂起一块春日常见,踌躇了会儿才像小老鼠般用门牙蹭了一块下来嚼。 这是烙的饼皮,层层迭迭宛如绸缎,柔软又松酥,咬的时候不会掉屑,入口瞬间就散开了,不齁也不黏,桃花香气扑鼻。 原来烙出来的春日常见是这个味道,莫怪八文钱只能买两个。 颜文心见他吃得香甜,也伸手掂了一块细细品尝。又是半晌的沉默无语,吴幸子吃了一块又一块,眨眼间竟将食盒里的春日常见都吃完了。 长安还是和过去一样。颜文心见状轻笑,眉宇间满是怀念的柔情:你的食量明明不小,可为了我总是委屈,我心里难受却又不想说出口让你窘迫,时过境迁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再心疼你了。末了一声叹息。 回以苦笑,吴幸子摸出帕子将手上的油腻给擦干净,心下也有了计量。 载宗兄今日找小弟来,只是为了叙旧吗?嗯?颜文心笑睇他,神情中半分讶异也无,反倒极是坦然道:自然不只是叙旧而已。长安一直都是玲珑七窍心,这世事看得比谁都明白。咱们二十年不见,当初也是我负了你,为兄又何来颜面见你?那段过去轻轻巧巧被带过,吴幸子彷佛被千万根针扎在心口上似的,向来平淡柔和的面庞冷了几分,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载宗兄原来还记得。吴幸子叹口气。往事已矣,载宗兄不用放在心上。他心知颜文心要他问二十年的事,可对吴幸子来说过去都过去了,问又有何用?总归是辜负了,算也算不清,多说也无益。 若为了过往自乱阵脚,他今日与颜文心这一会可就浪费了。只是,乍然得知颜文心并未遗忘前尘往事,心里又难免有些气愤。可他生性柔和,很容易变压抑下来。 见吴幸子不上套,颜文心也不介意,他确实想借二十年前的往事握住吴幸子的心思,不过眼前人性情柔和,拿捏起来倒也不费劲。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挥手让怀秀退下,替两人又斟上茶:长安胸怀宽大,为兄甚是羞愧。当年是为兄对不起你,发榜后我中了榜眼,本该修书一封与你同喜。但......唉,京城繁华迷了我的心志,老师也看重我欲将女儿女配给我,前思后想我到底被私欲蒙了眼。这些年,我总是想起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呢?颜文心苦笑,身上那股因久居高位而养出来的威严,散得干干净净,竟有些颓唐。 吴幸子听着他叨叨絮语,万般滋味和在一起,喉头一阵发苦。 载宗兄,如今你过得好,这便好了。他看不透颜文心这般作态意欲为何,只能出声暂且宽慰几句。 那你过得可好?颜文心看过去的眼神满是关怀与疼惜,吴幸子几乎都要被迷惑了。 挺好......有个鲲鹏兰陵王陪着呢。 前些日子,我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见着你,看你身边有人了,所以不方便招呼,你可别怪为兄。不怪的不怪的,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毕竟都二十年了......再说,有平一凡又有关山尽,他哪来的心思给别人? 为兄这里恐怕要冒犯你几句了,先请长安见谅。颜文心说着起身作揖,吴幸子也赶忙起身回礼,心里偷偷咋舌。 这应该是要说正事了吧?莫名的,有些雀跃兴奋。无论他与颜文心先前有什么渊源,如今早都毫无关系了。反倒关山尽与颜文心正不死不休,吴幸子的胳膊可从不往外弯。 载宗兄请别如此客气,任何指教小弟都洗耳恭听。唉,长安真正未曾变过啊。颜文心又感叹了一回,随即整肃神情,凝重地开口:为兄不得不问,那日在你身边的平一凡,与你当真是契兄弟的关系?这......吴幸子脸色一红,想起前些日子与关山尽的缠绵甜蜜。 回家后他又整理了一回鲲鹏榜,乖巧地依照关山尽交代的,把平一凡的鲲鹏慕容冲给烧了,尽管心里倍觉可惜,那粉粉的颜色上得可真好!然后将属于关山尽的那张鲲鹏图给端端正正摆在众鲲鹏之上,有种望尽千帆回归恬静的释然感。 见他羞涩的模样,颜文心就是再活两辈子也猜不到吴幸子心里满满的鲲鹏,只以为他是想起平一凡而害羞,显见感情已经很深了。 看来确实是了。颜文心蹙起眉神情更为凝重,斟酌再三才又开口:你可知平一凡的身分?啊?别说,知道得还挺清楚。吴幸子端起茶啜了口,努力摆出隐带困惑的表情:这自然是清楚的,他是京城人士,出生在城南连堂曲径,家道中落但身世清白,现在是个南北杂货商人......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不对。大夏朝确实有这么一个叫平一凡的人,身世背景与你口中这位一模一样,但十数年前在南蛮失踪过一段时间。话到此处,颜文心突然闭口不言,沉默地拨弄烧水的红泥火炉,里头的碳色泽略白,火光也温和许多,看起来懒洋洋的。 这一手吊胃口的手段,颜文心可谓炉火纯青,即便吴幸子早有所防备,依然被吊着心口猫抓过似搔痒难当。 他忍不住有些急躁的问道:载宗兄的意思是?为兄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这段往事,平一凡是否同你述说过?乍听之下只是闲聊一二,但吴幸子毕竟不是不知世事的娇花,哪能听不出颜文心字里行间的隐讳挑拨呢? 于是他也皱起眉头,一脸心存侥幸地摇头:说倒是没说过,想来那段过往对他来说也不欲回想,现在他也好好的在京城里不是吗?你说得对,眼下他在京城过得可挺好的。颜文心瞇眼一笑,话锋突然一转:你许久没吃春日常见了,为兄让人做点送来给你带回去?也让平一凡尝尝味道。这怎么好意思。吴幸子连忙推拒。 欸,怎么不好意思?当年要不是你的大力帮助,为兄哪能赴京赶考?这点小事,聊表心意而已。颜文心摆摆手,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叫回了怀秀,低声交代他回府里让厨房再做两食盒春日常见送来。 吴幸子吞吞口水,他心里防着颜文心不假,却是不会防着好吃的。 在点心送来前两人又独处了一个多时辰,颜文心倒是没再提平一凡与过去的事儿,拉着他说些京城的名人逸事,低柔的声音与过去别无二致,吴幸子都不禁听入迷了。 等怀秀把点心送来,就见秀丽的年轻人一脸严肃地附在颜文心耳侧嘀咕了几句,吴幸子也不好奇他们说什么,一门心思都在刚烙好的春日常见上,忍不住掂了一块吃,别说还真香。 这消息当真?那头颜文心突然出声,吴幸子被吓了一哆嗦,险些呛着连忙啜口茶润喉。 回义父,千真万确。这是让他问吗?吴幸子睁着眼斟酌片刻,略显扭捏地开口:怎啦?这......一点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颜文心神色带些讥诮:护国公世子长安应也有所耳闻吧?那日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还见过一面。啊,我知道他,以前驻守在马面城。大腿内侧近鼠蹊部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他们可熟了。 怀秀听到消息,白绍常被接进护国公府了,国公夫人打算让世子与白公子共结红鸾。说着冷冷哼笑:看来是打算最后一搏了。白绍常要嫁进护国公府?吴幸子一愣,接着满脸困扰。 长安想些什么?颜文心看不懂他的表情,只能开口问了。 啊......我就是想,白绍常是男子,究竟算不算嫁入呢?最终,谁也没开口回答这个疑问。 第92章 见公婆 从文心那儿告辞后,吴幸子才知道适才薄荷桂花被强留在另一处包厢,两个小姑娘心也大,合计对方既然是大官,若打算对主子不利,就不会这样把会面弄得人尽皆知。 也就安心地在包厢里吃吃喝喝,还用手绢包了几块蜜糖糕、杏子糕要分享给主子吃。 主仆三人再天香楼外会面后,吴幸子分了一食盒春日常见给丫头们,并交代:我要去见见平一凡,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用不着担心。适才的颜文心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虽不知他为何要挑拨自己与平一凡的感情,但春日常见既然还热呼着,他也几日没见到关山尽了,何妨顺适而为呢? 从这里走去城南太远了,要不先回去一趟同大掌柜借车?薄荷捂嘴偷笑着建议,她哪里猜不到主子这是想大将军想得紧了,这才迫不及待。 被这样提醒,吴幸子也不免赧然,他揉揉鼻子:也是,还是你们小姑娘细心。走回染翠的宅子约两刻钟,很容易便借到车,薄荷桂花心知主子定然不希望与大将军见面时拖着小尾巴,站在门边把主子送走。 一路上吴幸子心情雀跃,将食盒捂在胸口就怕凉了走味,热呼呼的春日常见别说多好吃了,又香又甜,关山尽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吃点甜的最好。 过了会儿,他猛然察觉自己在哼歌,老脸瞬间胀得通红,暗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娶妻生子这会儿孙子都不知道几个了,还像个性情不定的年轻人成什么样呢! 端坐了会儿,吴幸子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张望,马车在城里自然不能乱跑,喀啦喀拉的车轮滚动声怎么听着这么慢呢?马夫察觉他的动作,回头问他有什么交代,吴幸子腼腆地抿着唇摇摇头,又缩回车厢中继续孵他的春日常见,食盒都被闷的暖呼呼的。 又一阵子,车外人声越来越热闹,马车不多时也停下了。 吴先生咱们到了。车夫掀起车帘道,表情却有些怪异。 吴幸子一心挂念着关山尽,全然没察觉马夫的不对劲,兴冲冲地搂着食盒跳下车,一抬头便看到顶着平一凡面皮的关山尽,心中一喜正想上前,却猛地停住脚步,脸上的微笑僵在原处,瞪着一双眼看来古怪又滑稽。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原来,平一凡并不是独个儿站在铺子外,身边还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尽管女子的脸庞被薄纱遮挡,然纤细高挑的身材婀娜多姿,仅仅站在那儿就宛如一株带着露水的花枝。 平一凡比女子高了许多,为了听清楚女子说的话而略侧身低头,神情很是专注也很警觉,随时关注女子的安危。城南的巷弄都窄,人行又多,不时有扛着货物或提着篮子的男男女女经过,但凡有人稍为靠近那个女子些许,平一凡就会立刻伸手虚虚地阻挡,那动作别说多亲密了。 吴幸子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那个女子认识的是平一凡,还是关山尽呢?这时候他该摆出朋友还是情人的姿态才是?春日常见够不够三个人分呢? 马夫已经先驾着车走了,吴幸子稍稍往墙角站了站,心里满是纠结。平一凡仍与女子窃窃私语,似乎没有近店里说话的意思,看来女子应该不会久留,也许再等等就是了。 可不一会儿,与平一凡说话的女子似乎发现吴幸子的目光,转头朝他望了眼,接着拉拉平一凡袖子让看。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吴幸子窘迫地往墙角又缩了缩,但他人再纤瘦也是个成年人了,哪个旮旯藏得住?这还光天化日之下呢。平一凡自然瞧见了他,瞬间蹙了下眉彷佛有些茫然,接着几大步逼近,吴幸子压根都来不及逃走。 怎么自己来了?关山尽压低声音问,同时警觉又不动声色地往四处观察。 我、我......送点心给你。关山尽靠得很近,几乎把吴幸子的脸藏在怀里,那熟悉的冷香让老家伙醉了似的,腰都有些软。 点心?关山尽在他怀里看到一个食盒,心头软成一片,唇角勾起一抹笑。 什么点心?看你宝贝的。嗳,这还真是宝贝呢!叫做春日常见,又香又甜又好吃呢,你快尝尝,才做好不久还热呼呼的呢。吴幸子献宝似打开食盒,掂了一块春日常见凑到关山尽嘴边:来,吃点。 你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吃些甜食舒舒心。关山尽自然不会拒绝,不但直接就着吴幸子的手吃下那块春日常见,还顺道含了含戴着油酥香气的手指,舌尖缠绵地扫过指腹,舔得吴幸子缩起肩一激灵。 这是什么好东西?一阵悦耳柔媚的声音猛的打入两人之间,吴幸子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窜,要不是关山尽搂住了他,吴幸子肯定得糊在墙上。 开口的自然是戴帷帽的女子,她不知何时凑了上来,薄纱下隐隐可见眉宇如画、红唇带笑,是个不比关山尽本人失色的美貌女子。 是、是一种点心,叫做春日常见......尽管模糊,吴幸子却觉得女子长得亲切,也就没那么羞涩了。 哎呀,这不是仙临居传说中的那款点心吗?一盒20个,要价5两银子呢。女子往食盒中探看后讶异地轻叫。这点心我记得叫做寻春,还不如叫春日常见有趣。一盒5两银子?不管叫寻春还叫春日常见,吴幸子都被那残酷无情的要价给惊得抽抽了下。姑娘您要不要尝一块?也许不是相同的东西。这是我老家那儿的点心,两个才八文钱呢。姑娘?哎呀!你小嘴甜的,还叫我姑娘。帷帽女子笑得眉眼弯弯,带些得意地瞅了关山尽一眼:你还说我徐娘半老,嘴那么贫,也不知像谁。关山尽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伸手掂了块春日常见塞过去:吴先生这是客气,他天性和软,你别吓着他。我怎么吓着他了?我连脸都没露呢。帷帽女子咕哝,轻轻掀起薄纱一角露出宛如花瓣似的嘴唇道:好凡儿,喂我一口呗。啧,懒死妳了。嘴上虽抱怨,关山尽的动作却很温柔,小心翼翼地将点心喂进女子口中。如何?女子细细品了片刻回答:味道一模一样。说起来我上回吃寻春还是沾了首辅夫人光呢,为了拉拢你爹,送了一盒寻春,还有一盒炸的见春,见春的价钱便宜多了,一盒一两银子。一两银子? 吴幸子瞠大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敢情,自己今天竟然吃掉了五两银子吗? 这......这.......他喘了喘,双手都在哆嗦,将食盒塞给关山尽:你快吃,不能让五两银子凉了。关山尽哭笑不得,他还没问起吴幸子哪里来的点心呢,总不能现在就把证据给湮灭了。 你要我站在街边吃吗?他拧了老家伙脸颊一把,一手接过食盒,一手牵起吴幸子的手。先进去吧,你可得交代清楚,这点心是谁给你的。是载宗兄给的。吴幸子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就招认了。 载宗兄?关山尽还没回话,自动跟在一旁的帷帽女子先惊叫。这名字可真耳熟啊,似乎是颜文心颜大人的字......哎呀,你认识颜尚书?嘘!什么话不能进屋里再说吗?尽管附近没有打探的马仔,平一凡的身分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朝廷一品大官。 也惊觉自己大意了,帷帽女子缩起肩老实地道歉,灰溜溜地跟在两人身后近了铺子后院。 等几人在平一凡所住的院子里落坐后,女子便拿下了帷帽,吴幸子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这一看可谓是惊为天人,吴幸子这小地方出生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美人。一张瓜子脸,细细柳叶眉,一双杏眸含烟带雨,顾盼之间彷佛有千言万语,这会儿正笑吟吟地瞅着他,看得人害臊不已。 不过,总觉得这张脸有哪里透着些许熟悉啊......吴幸子别开头躲了躲女子的视线,又忍不住偷偷歪头打量,一不小心似目相交,老家伙猛地一耸肩,连忙又垂下头避免唐突佳人。 哎呀,这孩子可真逗,耳尖都红透了。女子捂着嘴笑,伸手就想捏吴幸子的耳尖,关山尽见状伸手就给挡下了。你这孩子,总么老这么护食啊?让娘摸一下未来的半子也不行吗?女子......也就是护国公夫人,关山尽的亲娘,一个年近半百依然清丽不可方物,活跳跳的像个小姑娘似的贵夫人。 娘?吴幸子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国公夫人不放。 是了!眼前的女子眉眼口鼻都与关山尽有七八成相似,就是关山尽身为男子,五官较为硬朗些,另外也许是性格关系,关山尽的俊美带着锋芒与妖媚,眼尾更为上挑,看人都像有小钩子,把人钩得心猿意马的。就像现在啊,关山尽似笑非笑瞅着吴幸子,把老家伙看得手脚发软,腰也软绵绵的,就想往他身上靠靠。 慢着慢着,虽说为娘也不识个不识趣的人,但这五两银子眼看就要凉了,不吃吗?国公夫人哪能看不出眼前这对小鸳鸯都快缠上了,竟把她这么个大美人晾在一旁,食盒里的点心都要哭了。 对对对,海望,国、国公夫人,快吃快吃,凉了就可惜了。吴幸子立刻回过神来,满脸局促地缩回攀上关山尽肩头的手,将食盒打开。 叫我娘吧,反正以后你也是要与海望结契的,称国公夫人多见外哪。国公夫人亲热地摆摆手,接着掂起一块春日常见,对儿子交代:儿啊,快把你珍藏的茶泡上来给娘润润喉,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竟连杯茶水也不给。你怎么就这么会使唤人呢?关山尽拧着眉抱怨,但依然转身进屋里拿茶叶泡茶。 见儿子离开,国公夫人对吴幸子笑得更亲热了,直把本性羞涩的师爷笑得手足无措,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去。 你今年多大了?这一开口问的就是硬伤。 吴幸子脸色微白,可依然老老实实回:年已不惑。不惑啦......国公夫人闻颜点点头,又掂起一块点心接着问:哪里人士啊?清城县人士。清城县?嗯......我听过这个地方,大约四十多年前吧,有个未及弱冠的状元郎,似乎就是清城县出身的。可惜他在京城才待了两年,眼看是要进内阁了,皇上可赏识他啦,我爹爹也对那位状元郎赞不绝口,说其人不只学问好,品性更是百里挑一的优秀。要不是他后来辞官回乡了,颜文心大概也没现在的风光吧。啊......那位状元郎,是、是我父亲......吴幸子没想到真能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父亲,眼眶微微酸涩。 他记忆里的父亲很严肃,几乎称得上不苟言笑,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会露出一些腼腆的笑容,看着母亲的时候眸底都会发光。他知道父亲疼爱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为人处事的道理及书本上的圣贤言论,可父亲却从不强迫他考取攻名,秀才还是他自己想考的。 父亲教他的道理,吴幸子一点儿都不敢忘,一辈子走来都小心翼翼的遵守,从不敢有些许违背。可惜他对父亲知道的并不深,连父亲考中过状元的事情都是母亲说给他知道的。 大概,对父亲来说,与母亲携手共度的日子,比过去那些人人称道的功绩都要来的踏实美好吧。 是了,适才尽儿喊你吴先生。国公夫人露出怀念的表情,细细将吴幸子从头到脚看了一回:那时候我才五六岁,还是个小姑娘呢,却也记得那位哥哥的模样,你的眼睛长得倒是挺像他的。嗳,是吗?吴幸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他的长相也不知随了谁,明明他爹斯文俊秀,他娘清秀温婉,偏偏自己是个貌不惊人的。 吴先生,身为一个母亲我必须得问,你看上尽儿什么了?我这个儿子啊,从小就是个寡情的人,他对我及他爹确实尊重,那也只是出于儿子对父母应当要有的孝道,再多些便没有了。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一点一点让他打开心房,嗐,那些心力啊,让花果山再孵出一个孙行者都富裕了。国公夫人长吁短叹了几声,接着神色一整:吴先生,尽儿对你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先前你下过药给他,他不但着了道,甚至都未曾动上一点肝火,反倒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你。要是,你真和谁一起设计陷害尽儿,即便尽儿看出不对,也会义无反顾的踩进去,心甘情愿的粉身碎骨。吴幸子轻轻颤抖,他明白国公夫人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却压不下心底涌现的丝丝甜密与窃喜。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关山尽对自己的心意竟然有这么深了吗?嗳,还好他同染翠讨了药,否则两人话都没说清楚,不是浪费时间吗? 吴先生,你究竟看上尽儿什么?国公夫人已没有了先前得亲切俏皮,眉宇间是属于高门贵冑才有的威仪。 吴幸子吶吶张口,迟疑了半晌,才含糊回答:主要是他的鲲鹏。 第93章 我不是只喜欢你的鲲鹏(有蛋,继父子世界,失禁激H) 虽说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但关山尽内力高,又担心母亲对吴幸子说些不着边的话,尽管 人在屋中依然将两人的交谈听了个七八分,霎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出去。 姑且不论他娘那信誓旦旦的语气怎么回事,吴幸子这老家伙对他的鲲鹏远比对他的人上心,委实令关山尽满心不是滋味。 他翻出茶叶,交代小厮备上炉火热水,这才慢吞吞回到院子里,在母亲及吴幸子之间坐下。 你看上的主要是我的鲲鹏,嗯?既然爱侣之间没有隔夜仇,那现在就要把话问个清楚明白。 听见关山尽这么问,吴幸子讶异地瞠大双眼:你、你都听见啦?不知怎么就觉得背后寒毛直竖,心底涌起一抹心虚的慌张。 嗯。关山尽将茶叶扔给母亲,笑吟吟地瞅着吴幸子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怎么,你适才说的话不记得了?当着我母亲的面,脸皮倒是够厚的。说着上手拧了老鹌鹑脸颊一把,留下三个红印子好一会儿才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幸子连忙捂住脸,虽说关山尽没用上多大劲,但还是捏得他脸颊刺麻,也知道眼前这人又吃上了醋。 嗳,醋劲儿怎么就这么大呢? 那是什么意思?除了鲲鹏,我没别的好让你看上了?关山尽倒没认为自己老和自己吃醋有什么不对,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被晾在一旁的国公夫人听见儿子傻得无可救药的问题,偷偷翻了个白眼。她这儿子生而知之、天资聪颖,从小就是个聪明得有些过度的孩子,怎么也想不到在情爱上却是个傻大个。 不是啊,除了鲲鹏你还有很多、很多地方我、我喜欢的。吴幸子面红耳赤地辩解,关山尽可以不介意自己的母亲在一旁听着,他可不行啊!这些情人之间的絮语,他哪来的脸说给未来的岳母听? 哪些地方?关山尽却跟他不死不休上了,非得要问个清楚不可。 这、这......吴幸子偷偷看了国公夫人一眼,夫人低头吃点心只做不见。 嗯?关山尽挡住吴幸子的眼神,光天化日之下都能走神看其他人了?哼! 你、你别这样啊。吴幸子耳朵尖都红得要冒火了,期期艾艾道:我看上你的地方可多了,像是、像是......你的脸。噗!国公夫人死死捂着嘴才没把点心喷出来,一双美目藏不住笑意,直往吴幸子脸上溜。 娘!关山尽面子有些挂不住地低喊了声。 要为娘说,吴先生很识货啊!你这张脸长得是真不错的,像我。国公夫人不禁得意上了。 是啊是啊,你和你娘有七分像呢。吴幸子连忙点头应和,被关山尽狠狠地瞥了眼,吶吶地垂下头,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要是我长得丑,你就不喜欢了?啊? 怎么会,平一凡的脸我也喜欢呀。吴幸子摇头摆手,赶忙表示自己的忠心。却不想,关山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让吴幸子更加茫然失措,想同国公夫人求助,偏偏关山尽挡在两人之间,他连夫人一根头发都瞧不清楚。 平一凡?关山尽冷笑,他这下可想起来吴幸子与平一凡才照面,就敢邀人合葬了!那块小破地方,他都没能躺呢,平一凡什么东西! 吴幸子真是欲哭无泪,他都没弄清楚关山尽气什么,平一凡不也是关山尽吗?鲲鹏不也是关山尽身上得一块肉吗?关山尽的脸那可是顶顶好看的呀! 嗳,你、你别气了,是不是这些日子载宗兄给你找不快了?吴幸子靠近关山尽几分,羞臊地拍了拍他的手安抚。吃点甜的舒舒心好吗?今晚、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关山尽闻言心理那抹酸味立刻淡了许多,老家伙倒是乖巧,他又如何会推拒? 你倒懂得哄人了。他轻哼,小厮也恰好将火炉及茶具送来,心情大好的护国公世子着手烧水泡茶。 我也不是哄你啊。吴幸子揉揉鼻尖,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可还记得过年那时候关山尽撕了他的鲲鹏榜呢。你要我烧了平一凡的鲲鹏,我也烧了。乖了。关山尽不能更满意,亲亲热热地刮了一把吴幸子的肉鼻头,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再掂块春日常见我尝尝,颜文心还真敢用这种小玩意儿打发你。嗳,这可好吃啦!二十年前在鹅城可是最知名的点心,后来店主收了店北上依亲了,我可再也没吃过了。吴幸子说着,小心翼翼掂了块春日常见喂进关山尽嘴里。 男人柔软的舌尖在他指腹撩了撩,吴幸子被啜得指尖发麻,满脸通红地缩了缩肩:别这样,国公夫人在呢。别介意我,你们俩孩子该怎么怎么,我就吃些点心喝些茶,看看尽儿过得好不好就成了。国公夫人大方摆手,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儿子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连当年鲁泽之最受重视的时候也没这般光景,实在老怀大慰啊。 既然国公夫人都这么说了,关山尽自然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地对吴幸子上下其手搓揉一翻,把老家伙弄得手忙脚乱,又想推拒又想亲近,最后脸一捂权当国公夫人不在,满身通红地埋在关山尽颈窝装死。 终于喝到茶水的国公夫人冷眼旁观,又怎么不知道儿子这是存心展示的?除了吃自个儿的醋,连她这个老母亲的醋也灌了满肚子,不过就是问了儿媳妇喜欢什么,不小心问出一只大鲲鹏罢了。 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情爱上的傻东西呢?可回头想起自家夫君,得,这是老关家祖上传下来的,合该躲不掉。 眼看儿子那头开始啃媳妇的嘴了,国公夫人心再大也待不住,只得摸摸鼻子告辞。 总算关山尽还记得自己当儿子的道理,交代吴幸子在院子里等着,转身将母亲送走。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国公夫人并未坐车而是一路走过来的,关山尽原本想替母亲备车,却被阻止了。 你陪娘走一段吧,老是待在后宅里闷也闷坏了,国公夫人听起来风光无两,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身份。国公夫人虽出身世家大族,却是个天性跳脱的,小姑娘的时候就爱扮男装在江湖上游走,家里头管了几次管不动,也就任由她海阔天空了。 本以为这个女儿将来只能低嫁,谁知她却在边城遇见了那时候的护国公世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反倒很快共结连理,惊得娘家人眼珠子滚了一地。 这么些年端着护国公夫人的身分,得端庄贤淑、娴静温雅早就闷得不行了,难得有机会在外头松松气,根本不想这么快回去。 爹恐怕等得心急了。关山尽借口一套一套,身为母亲还能看不透?分明是自己念着屋里的媳妇,想回去抱着人亲热了。 哼,跟娘也别说这些虚的,你爹既然肯让我出门不陪着,自然明白我没这么快回去。有些话咱们娘俩本就该说说,别想装傻充愣躲过。国公夫人说着挽上儿子的手,一副打算说贴己话的架势。 关山尽无奈,再怎么说母亲总归是特别的,总不能甩手离开。 儿子乖乖听训就是了。你把白绍常接入后院里的事,同吴先生说过了吗?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白家深受青眼,在皇上跟前很不一般,尽管是布衣平民,说出口的话却极有份量。 前阵子关山尽被皇上厌弃,不但收回兵权还捋了职务,要不是护国公一脉单传,恐怕连世子地位都不保。大家猜测,莫不是为了重燃圣眷,关山尽这才搭上了白家公子,要以正室的名分与之结契。 关山尽眉头一蹙,不甚乐意道:没有,也不必要。这件事很快就揭过了,白绍常心里有人,也不会对我动真心,我不过借机利用一把罢了。儿啊,娘怎么就看不明白,你明明是个聪明的,怎么遇上了情情爱爱,就傻成这副模样呢?你们老关家除了那方面好之外,还真是半点找媳妇儿的本钱都没有啊,怪不得吴先生只看上你的鲲鹏。怼起儿子来,国公夫人从来都不客气的,几句话把脸色本就不好的儿子说得更加面色沉如水。 他看上的不止我的鲲鹏。关山尽阴沉沉地反驳。 喔,还有脸。娘没忘。国公夫人隔着帷帽薄纱对儿子一笑。 您究竟想说什么?被母亲挑拨的心里郁闷,关山尽口气也差了许多。 为娘是想告诉你,白绍常的事儿你固然有自己的打算,但还是应当同吴先生交代一声,免得他心里膈应。再说,颜文心既然找了吴幸子会面还送了几盒点心,保不定早透了什么口风试探。 吴幸子不是这种小心眼的性子。关山尽不以为然,他向来都把事情掌握在手中,半点不想爱侣参合其中,那会显得自己无能。 小不小心眼娘可不知道,但......国公夫人叹口气,意味深长道:鲁泽之这前车之鉴,你心里要掂量掂量。这话说得就挺白了,毕竟国公夫人从鲁泽之未及弱冠之时便认识他了,看着一个原本还算有风骨的年轻人如何被自己的儿子养废,可不希望重蹈覆辙。 关山尽默默无语,他心里知道吴幸子和鲁泽之是不同的,可又想起数日前吃了老实药的吴幸子那一番话,莫名有些心疼。 好吧,我掂量着透露一二。勉强松口,也将母亲送出了城南。您别四处悠转,爹两个时辰后再看不到您怕是会疯,趁早回去吧。嗐,不是还有两个时辰吗?。国公夫人随意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既然已经打算和人好好过,就别把人当雀鸟似的养起来,吴先生这人不简单的,你别看轻他。也不知道儿子能听进去多少。 关山尽随意点点头,他并未看轻吴幸子,只是想替他挡住一切风雨罢了。 第94章 嗳,我有话要说呢(前半剧情,后半H,口交、连续高潮) 送走母亲后,关山尽刚回到铺子便被掌柜拉着报告了几件大小事,迟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 又回到小院。 远远的,他便瞅见吴幸子单薄瘦弱的身躯孤零零坐在凉亭中,木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和一壶茶水,茶应当是刚换上的,还能看见袅袅热气。 照说吴幸子眼前只要有食物,无论如何不合时宜,他都要吃上几口的,就怕没吃了浪费。 小乡城出来的人是万万不愿意浪费粮食的。 然而,眼下,老东西却握着杯子,里头的茶水不知是凉了还是喝光了,就见他一个劲儿的转杯子,也没洒出来。 关山尽有些好奇,也就没急着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偷看吴幸子。 小院虽说是依照平一凡的性格摆设的,但使用者毕竟是关山尽,看来平凡朴素的用品,处处透着隐而不显得精致,也正是这点习惯,坐实了颜文心与怀秀对平一凡身分的猜测。 吴幸子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放下杯子。 他朝关山尽躲着方向看了几眼,自然没见到人。这是小院连接往外头的石板路,铺着上好的雨花石,厚实但触感温润,踩在上头几乎不出声音的,雨水一打却会发出微弱轻脆的叮叮声,响成一片时别有风情。 大概是等得久了心里不安,吴幸子在凉亭里走了两圈,转过身反着又走了两圈,最后停在石板小径边上,眉心微蹙心里不知想些什么,沉吟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踩上小径,又很快缩回脚,继续在凉亭里绕了一圈。 关山尽以前可能看不懂吴幸子什么想法,但如今不同以往,吴幸子做什么在他眼里都透亮透亮的无比可爱。 大抵是吴幸子担心关山尽在前面遇到麻烦了,想出去瞧瞧。可又担心自己万一猜错了,甚至不小心误了关山尽的事怎么办?于是又连忙缩回凉亭里。瞧瞧桌上点心,动都没动,在老鹌鹑心里指不定有什么吓人吓己的猜测。 关山尽心里柔软一片。 他是个太过强大的人,也习惯于照顾人虽说父母长辈、友人亲信也会关怀他,但谁也不认为他需要被人宠被人疼,一开始鲁泽之还没了解他的时候,也曾将他当个普通的孩子一般宠爱,可惜要不了多久发现关山尽反倒更有能力照顾人、宠爱人后,他俩人的关系就彻底颠倒了。鲁泽之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疼爱,如同菟丝般盘缠在巨树上吴幸子却是不同的。这老家伙知道关山尽是强大、有肩膀有实力的人,知道关山尽对人好的时候就非把人宠坏不可,他不会拒绝关山尽的宠疼,只会努力伸展自己的细瘦手臂,要将对方纳入自己怀里也给宠起来关山尽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只知道这辈子绝不能把手从吴幸子身上放开,要是放跑了这只看起来怯怯懦懦,他去哪儿找人心疼自己? 理了理衣襬,关山尽在次确定小院里除了自己的亲兵外没有其他人,便摘去脸上的平一凡面具,缓步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吴幸子正好往这儿看,脸上神情随之一亮老东西略显粗鲁地把手掌在身侧擦了几把,脚步有些急促地迎了上去。怎么才回来?外头出事了吗?和我娘多说了几句话,又被掌柜的拉着说了几句,这才耽搁了。关山尽几大部已经走到吴幸子身侧,长臂一览将人收进怀中。等得心急了?嗳......吴幸子乖顺地靠在他怀里,毫不隐藏地点点头:我有话想跟你说,却老等不到你回来,就担心是不是颜文心那儿......说着抖了抖,在怎么说,吴幸子先前才与颜文心交锋过,心里难免有些畏怯。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放心,颜文心对平一凡的身分深信不疑。关山尽揉了揉吴幸子皱起的眉心,调笑:嗐,你瞧瞧,你年纪都不小了,还老爱皱着脸,是存心提醒我敬老尊贤,别辣手摧花吗? 吴幸子闻颜连忙伸手揉自己的脸,脸上混着紧张跟羞臊:嗳,我就是担心了,平时也不这么皱脸的。别怕,就算你皱成梅干菜了我都喜欢。说着,关山尽低头在吴幸子脸上亲了一口。老东西双肩微微一颤,脸颊一口气就红到的耳尖,关山尽怎么看怎么喜欢,索性抱着人一通亲吻,直把吴幸子亲得喘不开气,眼眶都发红了才停下。 嗳,怎么突然就......白日宣淫什么的吴幸子倒是不排拒,甚至有些欲迎还拒,就是这小院实在空旷,又有亲兵在暗处把守,上回关山尽可都告诉他了,委实不适合露天席地让鲲鹏们相见欢。 尝尝老菜干味道如何。别看关山尽这人漂亮得有如九天玄仙,实则兵痞子习气极重,当他存心耍流氓的时候,还真没什么话说不出口。 吴幸子被说得害羞,低柔地哼哼两声,垂着脑袋暂且装死。 看老东西害臊了,关山尽也不再逗他,把人搂进了屋子里,一块儿挤在太师椅上腻歪。 你想和我说什么?关山尽把玩着吴幸子带茧子的细细手指,这些日子肯定又种了不少菜,拿笔的茧子薄了,种地的茧子厚了。 被这么一问,吴幸子唔了声,轻轻拍了拍关山尽的手背,看样子是想抽回自己的指头。但关山尽不放,还笑吟吟地拉到唇边啧啧有声地亲了几下。 那意思是很明显的:你要不就直接说了,要不我可不会只亲两下就放过你。 指尖被亲的发红,吴幸子缩起肩抖了抖,眼神有些无奈。 是这样的,刚刚你送......你送国公夫人......叫娘。关山尽打断他。 啊?吴幸子眨眨眼,似乎愣住了:叫你娘吗?话问出口,他才恍然大悟似地,窘迫地对关山尽瞪眼。 关山尽哭笑不得,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你硬要叫我也认下了,不过我更想听你喊我娘为娘。嗳……那多丢人哪……国公夫人大他才没几岁呢,当姊姊差不多,当娘辈份就差了呀。 你现在不叫,以后也是要叫得。怎么?在我娘面前对我的鲲鹏跟脸信誓旦旦的说此生不离,我娘才走你就后悔了?你的鲲鹏那是真的生得好呢......吴幸子连忙摀住嘴,可惜为时已晚,关山尽似笑非笑地瞅他,大掌往他浑圆肉臀就拍下去,虽说力气不大,隔着衣衫也只发出轻微钝响,但老家伙还是羞得无地自容,摆着手忙不迭道:你缓缓!你缓缓啊!我有话要说!你说,我缓着。关山尽一脸和气疼爱,两手都揉上了吴幸子肉臀,确实动得挺缓,吴幸子半张着嘴,人都快烧起来了。 别这样啊......他想伸手阻止关山尽下流的动作,却不得不成自己被揉得挺舒服,男人手掌宽厚温暖,几乎一掌就能包住大半臀肉,一会儿往外扳一会儿往里挤,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几乎把吴幸子给揉化了。 老家伙在床地上向来大方,面对欲望可没什么自控能力,软绵绵地哼唧几声,差不多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忘得精光,只觉得后穴滑腻腻的开始动情,恨不得关山尽的鲲鹏戳过来蹭蹭舒服。 你究竟想同我说什么,嗯?关山尽把人往自己下腹按了按,缓缓挺起来的巨物磨蹭在细嫩腿侧,也让吴幸子的小鲲鹏在自己硬实的腰腹上磨蹭。 嗳......吴幸子喘了几口,眼神都迷蒙了,脑袋靠在关山尽肩头:再蹭蹭我...... 骚宝贝。关山尽瞇眼一笑,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将吴幸子的裤子给脱了,露出一双细白纤瘦的腿,同时掏出自己硬了大半的巨物,贴着吴幸子敏感的会阴使劲磨了两下,直把老东西弄得唉叫,颤抖的呻吟含糊又迷醉,伴随热气吹在他耳侧,骚得不行。 你这小东西生得倒是可爱。关山尽玉白的肌肤也染上艳红,额际微微沁着汗,表面上看来还游刃有余地拨弄吴幸子贴在自己腰腹肌肉的小鲲鹏。 虽说吴幸子的物什称不上什么庞然大物,和一般男人相较起来也稍有些秀气,但生得干净清秀,粉嫩嫩的一根,前端铃口闭得紧紧的,和主人一般看着羞臊。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 一旦动手摸上去,很快就不矜持了。关山尽就喜欢把弄这只小鲲鹏,带着厚茧手指一会儿搓揉那嫩嫩的前端,弄得铃口微张泊泊沁出淫汁;一会儿用宽厚温热的手掌裹着茎身上下滑动,可谓是花样百出,还坏心眼,总能掐着时后揉两把囊袋,接着在根处稍使劲一捏。 把老东西捏得颤抖哀吟,刚想喷薄而出的精水被掐回卵囊里,铃口可怜兮兮地张着收缩两下。 还是这么不经玩?关山尽调笑,将被汁水沾湿的手举到吴幸子嘴边,压着声音哄:来,都舔了,告诉我什么味道?那可是自己的东西啊!吴幸子勉强还留有一些神智,满脸赧然地瞅瞅关山尽又瞅瞅那只漂亮的手。 他老脸通红,迟疑地伸出舌尖,在舔上关山尽指腹前迅速缩回去,抓起自己的衣襬抹掉湿漉漉的淫汁。关山尽也不阻止,笑吟吟地看他又羞又窘地连连擦拭自己的手,细细舌尖不住舔着嘴唇,那模样说不出有多骚。 你说,这都什么味道?关山尽一手揽着吴幸子的细腰往怀里按了按,小鲲鹏又在腹部结实的肌肉上留下湿痕。他侧头叼住吴幸子手上的衣摆一角,刻意发出吸吮的声音。 嗳......你别这样......别这样,脏啊......吴幸子彷佛又更红了几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又臊又慌,手上用力想扯回衣服,关山尽确咬得很牢他根本扯不了,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了。 骚味。关山尽在衣物上吮出一块痕迹才松开牙关,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还带点甜腥。吴幸子闻言愣了愣,舌尖再次滑过唇缝,彷佛在品尝什么滋味,关山尽一眼看出这骚宝贝正在好奇那到底什么味道。 紧接着老东西瞠大眼,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垂下脑袋就想从关山尽怀里溜出去,理所当然被扣着腰死死按着,小鲲鹏反倒使劲再关山尽坚硬的肌肉上蹭了好几下,直接把自己给蹭软了,摊在男人怀里抖了抖,白浊的精水淌了些许出来。 呼吸里都是关山尽的味道,记有熟悉的白檀混合橙花,还有一种专属于男人的味道,彷佛毒药似地让他脑子空白一片,只想往男人身上蹭,后穴的水流得更欢快了。 关山尽今天似乎心情极佳,没有往日的急躁粗鲁,虽然呼吸沉重、脸色泛红,但依然好整以暇地摆弄怀里的人。他这会儿握着吴幸子的阳物套弄,吴幸子舒服得仰起细白的颈子呻吟,他没入过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但关山尽手掌大而宽厚,温度又高得有些烫人,他不自觉就摆动着腰开始操起男人的手掌。 见他乱摆乱摇,毫无章法的磨蹭,关山尽低声轻笑,手上一个使劲很快就榨出老家伙的精水。 吴幸子尖叫一声倒在关山尽怀里喘着气颤抖,还没缓过气来就突然被翻了个身,从男人怀里被移到太师椅上,双腿还被架在两边的扶手上,后穴直接暴露出来,他吓得抽搐了下,穴口也跟着紧缩,看得人眼热。 海、海望......吴幸子想缩回脚,他是不介意在床上露出自己的私处,但也没脸这么展示啊! 但关山尽的手牢牢按在他肚子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扑腾了几下后就累得直喘气。再说他才刚泄过身,这会儿手脚发软,脑子也还是糊的,连话都问不清楚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瞅关山尽。 乖了......关山尽对挑逗地笑笑,接着矮下身去,除了头顶青丝外吴幸子什么也看不到,更增添不少慌乱,还想开口再叫他,刚泄过的小鲲鹏突然被个温热湿软的东西给裹住了。 啊──吴幸子腰一抖,满脸通红的尖叫,挂在太师椅扶手上的腿猛得紧绷,一口气爽得脑门发晕。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的肉茎被关山尽啜进嘴里,湿热的口腔裹着肉茎挤压吸吮,舌头将肉茎往上顶,让吸吮的力道更大,几乎把吴幸子的魂都给吸出来了。他咿咿啊啊的哭叫,小肉棒不断抽搐,拼命伸手要去推胯下的脑袋,但他被关山尽摆成现在的姿势,双手根本碰不到那颗作乱的脑袋。 啜了几口后,关山尽的舌头开始不安分了,灵活的缠在小肉棍上,顺着吸啜的动作上下舔舐,最后抵在铃口上用舌尖挑开半闭的细孔往里头钻。吴幸子扭着腰尖叫,简直快被吸死了,尿孔里的嫩肉被舔开,有些唾沫还滑了进去,麻痒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小腿紧紧绷着,脚趾头都蜷曲起来。 海望、海望......你快住口、快住口啊──他哭叫哀求,男人却充耳不闻,反倒用牙齿在敏感的冠头处轻咬,爽得吴幸子两眼翻白,眼泪与汗水在脸上糊得乱七八糟,舌尖半吐着只剩唉叫了。 关山尽对嘴里的小东西简直爱得不行。 糯中带硬、软中带韧,前端恰好抵在他咽喉前,整根吃进嘴里也不会太难受,他啜得啧啧有声,变着方法吮咬嘴里的鲲鹏,直把老鹌鹑啜得浑身抽搐,仰着头却再也叫不出声来,一股一股的淫汁从铃口泄出,全被他吞进肚子里,还不肯罢休地伸手搓揉后头两个小球。 呜呜──吴幸子的呻吟闷在喉头,几乎喘不上气,他才刚射过一回,没办发立刻又射,尿孔可怜地抽了几下,也只流透明黏稠的之水往外流,他觉得自己彷佛是风雨中的小船,被拍打得东摇西晃,愉悦彷佛巨浪将他推高,以为要到顶点了,谁之后头还有更高的浪打来。 他流着口涎,绷着身子痉挛,尾椎突然一阵酸麻痒,尿孔大开却什么也没射出来,还被关山尽借机舔了进去,双手都快把扶手给抠碎了,脑子空白了一瞬,接着他爆出一生崩溃般的尖叫,抽搐得关山尽几乎压不住他,硬生生高潮了。 第95章 平地一声雷(前半啪啪,失禁、X进肚子、连续高潮) 眼看吴幸子被自己玩弄得汁水淋漓、神情茫然、舌尖半吐的模样,关山尽真是爱得不行, 胯下巨物也更加蠢动,不但把裤子顶出一大块,前端还湿了。 心想吴幸子年纪也不小了,这样轻易被玩泄了三次也不知道给身体留下什么隐患。 关山尽起身把老东西搂进怀里,翻身让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让吴幸子坐在自己大腿上。还没从情欲里缓过神的吴幸子身子微微痉挛颤抖,软绵绵地窝在关山尽怀里,呼吸中都是好闻的冷香味及一丝腥骚的气味。 关山尽拍了拍他完全脱力的腰,动手解了自己裤头,大鲲鹏刚一出鞘,啪一声打在吴幸子浑圆肉多的臀上,打得里边的穴口抽抽,整个人也猛颤了下。 吴幸子的脑子还是糊的,一时间竟没查觉关山尽到底要干嘛,还缩在男人颈窝小口小口喘气,臀肉被扳开时他仍茫然,紧接着粗硬滚烫得大鲲鹏就扎进他湿热柔软的北溟海中。 啊──吴幸子惊叫,下意是地推了推关山尽的胸膛,尽管他的后穴以经湿得骚声连连,猛然被那么大又烫的肉棒肏进去,依然有些受不住。还没完全平抚的快感又被往上掀了一个浪头,他觉得自己连一根毫毛都敏感得碰不得。 关山尽摁着他后腰上的凹陷往自己的巨物一压,原本还露在外头的部分这会儿几乎全根没入,老东西的呻吟颤抖又骚浪,黏糊糊的彷佛有小爪子,可怜兮兮地往关山尽心尖上撩。 吴幸子人瘦巴巴的,虽说在京城这些日子好吃好睡被养出了肉,抱在怀里没那么硌手,但腰还是很细,彷佛轻意就能折断,关山尽手臂一伸就能还住大半。说真的,这老鹌鹑除了屁股够翘够肉,浑身上下没一处吸引人,可就是这副模样,却总能把关山尽勾得心如烈火,恨不得把人囫囵吞进肚子里,一辈子不给人看见。 骚宝贝,你不自己动动,嗯?关山尽往上顶了顶,含着吴幸子耳垂笑问。 嗳……吴幸子扶着男人的间,他大腿软得根面条似的,跪都跪不住不时颤抖,根本没力气支撑自己动。但又怕关山尽等不及狂风暴雨的肏自己,眼下自己的小肉棒还硬不起来,要是又被狠肏难讲会不会又被肏尿了,光天化日之下这点脸他还想要呢。 不得已,他只能抖着双腿,哆哆嗦嗦地撑起身子,让关山尽的肉棒滑出些许后,吸了口气往下坐。坚硬的龟头宛若枪尖瞬间戳在肠道里柔软的那快敏感处,吴幸子啊啊的喘息呻吟,身子一歪力气全失,直接跌在关山尽大腿上,男人两颗饱满的囊袋直接打在湿呼呼的肉臀上,龟头更是直接往里戳穿了阳心。 啊啊──好烫、好烫……吴幸子哭唧唧抱着肚子,手掌下是被男人戳股肚皮,关山尽也爽得闷哼,握着他的腰开始一轮粗暴的肏干。 慢一点……慢一点啊──吴幸子被肏得双眼翻白,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男人却半点饶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好不容易又进了这舒服的地方,关山尽像头失去理智的猛兽,粗大滚烫的肉棍被紧致潮湿的肉穴裹着,那似迎还拒吸吮与挤压,带来无上的爽快,让他只能遵循本能地往里干得更深更狠。 吴幸子被顶得东倒西歪,唉叫着趴倒在关山尽宽厚的胸膛里,口水眼泪糊了满脸,身子随着关山尽一下一下的猛干不停抽搐,舌尖吐在唇外,彷佛都要被肏坏了。 男人的巨物真不亏是鲲中兰陵王,凶残、勇猛还执着,感觉都要把他给肏穿了,薄薄的肚皮不时挺出一块龟头的痕迹,阳心几乎要被操肿了。 骚宝贝。关山尽的双感而显得赤红,彷佛一头不餍足的猛兽,然而他勾起吴幸子下巴的动作却十足温柔,彷佛捧着最珍贵的宝贝,心里爱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坏蛋……吴幸子感受着身下狠辣、棍棍到肉的顶动,双眼含泪地乜了关山尽一眼抱怨。 这小模样说不出的勾人,关山尽低头含住他的舌尖,进而扎扎实实地吻上,两人唇舌交缠,关山尽的吻就跟肏干的动作一样凶狠,扫过吴幸子嘴里柔软的部位,勾缠着他的舌吸吮啃咬,接着往里直戳咽喉,把人吻得闷声哭喊,差点要喘不过气来才堪堪退开些许,在他被吻肿的唇上啃了几下。 吴幸子几乎要被玩厥过去,关山尽吻了一次不够,扣着他的下巴没等他把气喘匀又密密实实的吻上,大肉棒也没闲下,肏干得一次比一次更重,阳心都被肏成一个小口,湿糊糊地喷了又喷。 突然,吴幸子身子绷起,僵直了片刻后狂乱地抽搐起得几乎要从关山尽腿上跌下,男人铁臂收紧把人牢牢地锁在怀里,没一会儿两人交合处一滩热意泛滥开来,关山尽低头发现吴幸子果然被自己给肏尿了,硬不起来的小肉棒缩成一小团,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尿。 老家伙痉挛了好一阵子两眼完全失神,而关山尽依然迅猛地操干。 看了他的模样,关山尽也不敢太做得太过,便也不刻意延迟自己的快感,趁着吴幸子还没回过神,啪啪啪又肏上了几百下,直把老鹌鹑干得又开始低低哭叫,这才略有惋惜地戳入阳心,马眼大张将滚烫的精水全射进吴幸子肚子里…… 第96章 焦躁难安 关山尽心疼地摸了摸吴幸子的脸颊续道:不是什么大事,进天牢是与皇上商量好的,别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摆出这种表情,嗯?与皇上商量好的?吴幸子这才如大梦初醒,但脸色依然苍白,抓着关山尽衣襬的手又紧了紧。你打算自己进天牢?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一针见血,关山尽眉心微蹙,竟一时未能回答。 吴幸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态势分明是自己猜中了!关山尽为了不在关键之时出错,天牢是实打实要自己进去的,他的心口不禁阵阵泛疼,迟疑片刻才期期艾艾问:能不能……能不能……让其他人进去呢? 可吴幸子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心里清楚,身为主帅,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自己进入险境,否则如何服众?如何带兵?外头有皇上,有满月盯着,关山尽有什么理由不自己入天牢?再说了,若是颜文心在天牢里安排了什么试探之法,也只有关山尽能破解。 他心里焦急,嘴上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眼眶不知不觉微微泛红。 关山尽看了心疼,连忙把人圈入怀中拍抚:别担心,我是在战场上冲杀出来的,什么伤什么苦没受过?颜文心的爪子在天牢中也没那么利索,就算有些许拷问也不是个事儿,你别挂怀,别哭啊。在背心上拍抚的手掌温柔似水,又暖如春风,吴幸子缩起肩闷闷地点头,却还是无法放下心,忍不住又问:天牢里有你的人吗?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关山尽闻言轻笑,低头点了点他的鼻尖承诺道:天牢里有皇上的人,也是我的熟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大变故。你要相信我,要是连区区天牢都出不来,我又有什么脸镇守南疆? 话不是这么说啊......吴幸子皱眉轻啧,这和那半点关系也没有,史书上多得是死在天牢里、同僚手上的边疆大将。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实在太不吉利了。对啦,那平一凡怎么办?平一凡暂且由他人伪装,关山尽下狱后,他也差不多得离开京城,去南疆一趟了。关山尽依然搂着吴幸子轻拍,说出口的讯息却让老家伙一阵寒颤。 你是说......平一凡其实与南蛮有牵扯?关山尽沉吟片刻摇摇头:这件事你别参与,知道的越少越好。平一凡走后,颜文心一定会派人盯着你,你暂且躲在染翠宅子里,多种些菜多看些书,先前那架琴我让人给你送去,练几首曲子我出天牢后弹给我听吧,嗯?欸......吴幸子心里千言万语,但也明白关山尽不会听的。他叹口气,状似无意开口:那天白公子的琴会戛然而止真是可惜,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受邀呢?还在他腰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但很快又松开。关山尽低声笑答:你要想听琴,我弹给你听就是了,白公子黑公子黄公子都忘了吧!鲲鹏榜外要是再来个琴人榜,我可要喝醋啦。嗳,喝什么醋呢......耳际被男人呼出的热气烫得发红,吴幸子瞥了他一眼,乖顺地回答:我等着听你的琴。在天牢里一定要小心......顿了顿,吴幸子压低声含糊道:其他人怎么着都好,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也许自私了些,却是最坦然的心愿。 关山尽心头震颤,片刻后才哑着声承诺:我省得,你切勿挂念。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关山尽交代他这些日子别再来找平一凡,若有意外黑儿会保他平安,便将人送走了。 回到染翠住所,吴幸子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屋子里摆了一张琴,赫然是当初在马面城时关山尽送他的那张。 古朴温润的琴面触手生暖,他的手在琴弦上徘徊数次,最后紧捏成拳,彷佛不敢触碰。 关山尽决定要做的事便会贯彻到底,吴幸子心里明白自己无法挽回什么,只能依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静待事件发生。 果然,几日后,京城中一石先起千层浪,护国公世子,前镇南大将军关山尽,因为私通南蛮一案被下了天牢。 这个消息刚在京城里传开时,吴幸子正和两个丫头蹲在菜园子里摘茄子,中午打算做茄盒子。 丫头们像两只小麻雀,嘴巴一会儿也停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上午就将京城里昨天发生的大小消息都说个遍。 吴幸子惯常带着笑容听两丫头叨叨,从平一凡那儿回来后已经过了几天,大街上似乎没传护国公府什么事,顶多就说白公子进了护国公府后深受国公夫人喜爱,已经在与白家大爷商量结契的事儿了。而经常在风尖浪口上的关山尽却没消没息,彷佛在京城彻底消失了似的。 眼看一竹篮茄子都快满成尖了,吴幸子捧着篮子起身:好啦,瞧你们两个小丫头,嘴巴不干吗?他笑骂了声,薄荷桂花同时吐吐舌头,一人手中端着豆角、一人手中端着黄瓜,起身拍了拍裙襬。 谁让主子不爱出门呢。俩丫头也可以说煞费苦心,就怕主子在京城过得不开心了。 就你们机伶。吴幸子伸手替桂花抹去鼻尖上一点泥巴,心中熨贴。把菜拿去都洗了吧,中午酿个豆角和茄盒子,我去问问大掌柜要不要一块儿吃饭。知道啦!桂花将手中的豆角一股脑儿倒进姊姊手中装黄瓜的篓子里,接过了吴幸子手上的茄子,俩姊妹步履轻盈地跑去了厨房。 吴幸子用剩下的水洗洗手抹抹脸,转身正想前去染翠的院子,不想一回头却正好见着染翠带着黑儿走了过来。 他莫名心头一跳,猛地回想起前些天关山尽对他说的话,不由自主拧紧了袖口,脸色微微发白。 染翠见了他的模样,心中已有较量。恐怕前些日子关山尽就与吴幸子说过今日的事了,也算省了他一些功夫。 染翠。吴幸子的声音小心翼翼,深怕大声了会吓着自己。 吴先生。染翠依然带着风华绝代的笑容,扬扬手上的提篮:桂花糕。黑儿很快就将提篮接过去,恭敬地对吴幸子揖了揖:吴先生。黑儿。吴幸子露出一抹紧张的笑容,又用力扯了扯袖口:我刚还同丫头们说呢,刚在菜园子里摘了许多豆角、茄子、黄瓜,午膳菜色可丰富了,要请你们来同乐呢。不知道染翠黑儿喜不喜欢酿豆角和茄盒子?这可真巧,我不挑嘴的,先谢谢吴先生了。染翠一拍手,眉角眼尾都是风情,衬着他柔和的语调,颇能舒缓人心。 黑儿没说话,径直将桂花糕摆在不远处的竹桌子上,这是吴幸子乘凉的地方,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朴素但舒服。 染翠亲亲热热地拉了吴幸子的手走到桌边分别坐下,还想开口说点其他的琐碎事情,吴幸子却先开口了:海望怎么了?好吧,吴先生一贯的直来直往,染翠半张着嘴,最后掂起一块桂花糕塞嘴里嚼了嚼。 这是刚发生的事儿,大概下午就会传遍京城,两三天后就会传遍大夏了。染翠对黑儿打了个手势,黑儿面带不满,但看了看浑身紧绷的吴幸子,还是轻叹口气暂时离开。 黑儿走后,染翠拍拍吴幸子几乎要在桌面抠出痕迹的手:关山尽没先同你提提?他半个时辰前被皇上用通敌判国的罪名给带走了,直接扔进了天牢里,明日开堂审讯。因为情节重大,皇上派了几个老臣重臣负责这件事。有颜文心吗?吴幸子问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颜文心是吏部尚书,这事不归他管。染翠又掂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见吴幸子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才有些坏心眼续到:不过,兵部侍郎、刑部侍郎和大理寺丞都是颜文心的人,关山尽这件事可能会动到的几个地方,颜文心早都把控住了大半。吴幸子猛地抖了下,唬地从椅子上站起,立刻要往外冲,却被染翠的拉住了。吴先生,你别心急啊!这、这怎么办?海望告诉我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吴幸子眼眶微红,急得都快哭了。他一辈子在衙门里工作,对诉讼的眉角知之甚详,虽说大夏朝重视司法,鞫谳各有严格的规定,大夏律也可说是古今数一数二的严谨,但再如何严谨的条例,当中都有许多可操纵的孔缝,但凡只要颜文心有心要弄死关山尽,眼下的局势可谓甚是严峻。 莫怕,关山尽顶多受些皮肉伤,只要皇上不点头、不批示,他的命就绝对保得住。染翠很是神定气闲,将吴幸子又推回椅子上,撇撇嘴道:护国公一脉虽然世代纯臣,在朝中无党无派,可他们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的人都是他们的人,颜文心再厉害也斗不过皇上呀。这不是斗不斗得过的问题......吴幸子不停抠掌心,他这几天刻意不回想那日关山尽告诉自己的话,假装关山尽一切安好,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然而世事哪能准许他当缩头乌龟呢? 关山尽那日显然是将危险往轻里说,就是怕他担心吧。 然而事到如今,他除了安安静静的等待,也别无他法。 中午染翠与黑儿留下来吃了饭,吴幸子却显得心不在焉,菜几乎都没怎么动,低着头猛扒饭,连吃了五大碗才稍停。 染翠有些看不过去,抿了一口酒后叹道:吴先生,要不这些日子你同我学琴吧?等关大将军从天牢里出来,你好弹给他舒舒心?吴幸子闻言脸色一亮,想起之前对关山尽的承诺,他连连点头说好,心里的焦躁也总算淡去了些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吴幸子上午弄他的宝贝菜园子,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后,去染翠的院子学琴一个时辰,之后回自己住的院子练琴到晚膳十分才肯停。 京城里护国公世子的案情一日数变,大伙儿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曾经的大英雄在中人口中成为了奸邪巧诈之辈,为了自身的利益钻了天高皇帝远的空子,把大夏卖给了敌人,简直罪无可赦!人人得而诛之! 俩丫头一开始还会去大街上打听消息,几日后她们也不愿上街了。大将军在马面城驻守时做了什么,她们哪里不知道?这些京城人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把脏水一盆盆往大将军身上泼,谁又真的去问过马面城的百姓了?她们心里那个憋曲啊,恨不得上街抓着那些污蔑大将军的人赏他们大耳刮子! 眼看关山尽下天牢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吴幸子的指头也因为练琴受了些伤,染翠看不过眼索性收了他的琴,等他伤好了再还。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吴幸子没法子,一整天都坐在院子里发呆。 主子,有人想见您。一日,薄荷提着裙襬从外头闷头冲到他面前,小脸红艳艳的满是紧张。 谁?是......薄荷抿抿唇,压低了声音:是满副将。 第97章 满月到底来干嘛呢?(不知道怎么取名了...) 满月?吴幸子从椅子上慌乱地跳起,他知道满月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盯着的时候还特意来见他,肯定是关山尽出了大事。 快、快让满副将进来。吴幸子不知道哪里有人盯着自己,即使急得恨不得直接跑出去见满月,还是得拼命喘气平抚心情。 知道了。薄荷连连点头,小兔子似地跑出院子。 吴幸子在屋子里转起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劝劝关山尽谨慎,颜文心是个心狠的,朝中势力又大,就算关山尽身后有皇上护着,但为了套到狼,也不过就是颗可以舍掉的棋子罢了。 天牢里关山尽孤立无援,还有颜文心的爪牙虎视眈眈,该不会、该不会......吴幸子被自己脑中胡乱的猜测给吓着了,腿一软跌回椅子里。 此时,满月也正好进来了。 满副将?吴幸子的声音颤抖,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淋湿缩成团的鹌鹑,苍白又憔悴。 满月一身简单的短打,圆润脸上的笑容仍在。 吴先生。他拱拱手,见吴幸子吓得不轻,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您缓缓,要是让大将军知道我吓着您了,定要扒我一层皮。多谢多谢。吴幸子哆嗦着接过茶水连啜几口,这才算定下了心。满月脸上熟悉的笑容也让他安心不少。 见他稳定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满月才在他身边落坐,大大方方也替自己倒了杯茶。 满副将......吴先生不用客气,叫在下满月即可。毕竟吴幸子以后是自己的主母,老是满副将满副将的叫,满月有点生受不起啊。 欸......吴幸子也没心情与满月多礼,他心里只想知道关山尽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满月,你今儿过来是......噢。满月瞅着他瞇眼笑笑,牛饮掉手中的茶水,抹了抹额上隐约的汗水,这才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将军担心您等得心急,让我来同您报个平安,就说他一切安好,天牢还算舒适。一切安好?吴幸子闻言就皱眉,要真的一切安好为什么让满月冒着被颜文心发现的危险来见他?他这些日子把整件事都掰碎了细想过,平一凡与南蛮有关,颜文心又陷害关山尽通敌下天牢,最可能的解释就是颜文心与平一凡合谋与南蛮私相授受了什么,并将脏水泼到关山尽身上。而皇上与关山尽将计就计,想藉此揪出颜文心的狐狸尾巴。 而自己身为平一凡明面上的爱侣,颜文心为免平一凡反咬,肯定是要拿捏自己的,这眼下外头也不知有多少眼线盯着。 满月这么精明强干的一个人,关山尽能安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看照,绝不可能明知危险还硬要来见他,万一被颜文心手里的人发现了,保不定会功亏一篑,关山尽身上的脏水也难洗了。 想得越明白,吴幸子心里越焦急,他盯着满月眼眶发热,却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柔柔地问了声:海望当真一切安好?至少死不了。满月又笑笑。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安心的回答,吴幸子表情都垮了。 吴先生莫急,既然满月来见您了,就表示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满月见桌上放了几样干果点心,问了声吴幸子自己能不能吃,得到首肯后便安安心心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虽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也窒碍难行了吧?吴幸子勉强自己定下心,也捏起一块松子糖吃。 是。满月大方承认,圆润的下巴抖了抖,叹了口气:认真说起来,硬要走也不是走不了,但皇上希望我们多留些余地,皇命难违啊。多留余地?吴幸子不免有些气愤,摆在膝上的手紧捏成拳。关山尽进天牢是说进就进,京城里及大半个大夏,现在谁提到护国公世子不唾骂几声?以后就算皇上把人捞出来了,下诏替关山尽平反,已经损害的名声也回不到过去啊!怎么就没见皇上对关山尽留点余地? 满月瞥了吴幸子一眼,看穿他心里的埋怨,脸上的笑更真诚了几分。 吴先生知道白绍常白公子吗?满月端正了坐姿,目光灼灼地盯着吴幸子。 知道。他不是被接进护国公府了吗?关山尽不肯告诉他为什么要刻意与白公子纠缠,他也想不透。 原来吴先生知道这件事。满月眉心微皱,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依然没在吴幸子脸上看到担心以外的情绪,这才小心翼翼问:在下以为大将军没有与吴先生说过白公子的事。 海望是没说过,这事儿是颜文心告诉我的。吴幸子一贯的坦荡。 颜文心?满月听了,猛地冷笑一声。这厮手倒是伸得挺长。接着撇撇嘴:吴先生别在意,大将军与白公子没有私情。我知道。吴幸子认认真真地点头,他绝不会去怀疑关山尽对自己的承诺与喜爱,他不是傻子,关山尽真心与否怎么会看不出来?白公子怎么了?白公子......满月长长叹口气,圆滚滚的身躯都有些瘪了。不知吴先生是否听过白公子与镇国公世子的闲谈?薄荷桂花同我说过,所以白公子与镇国公世子真的有私情吗?吴幸子大吃一惊,可传言中白公子与镇国公世子清清白白,镇国公世子还因此吃了皇上的训斥。 不全是。满乐揉揉下巴,语气有些厌烦:镇国公世子杜非心悦白绍常不假,但白绍常对杜非厌恶得紧,自然不可能对他假以颜色。那次当街抢人确有其事,不过杜非其实并未成功,中途被人给坏了好事,心悦之人的心也丢落了,算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配得上杜菲的身分。所以,是谁救了白公子?吴幸子心里已有猜测,但还是希望自己想多了。 满月瞥了他一眼,唇边带笑:吴先生也猜到了不是?颜文心。吴幸子轻轻按住自己心口,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 真是颜文心! 所以,海望明知道白绍常心里的人是颜文心,却还刻意将他接入府里?吴幸子柔软的声音颤抖,猛的一鼓火气涌上心头。海望那些通敌判过的罪证,都是白公子偷偷安放的?满月讶异地看了吴幸子一眼,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是,大将军假意与白绍常亲近,并漏了空子给白绍常钻,那些与南蛮往来的书信信物等等,都是白绍常偷偷放进大将军书房密室中的,最后再让颜文心给皇上透露口风,一举成擒。吴幸子半瘫在椅子上喘气,他又气又心疼,恨不得去关山尽面前骂他,怎么敢这样给自己下套?只要当中一环出了错误,颜文心总有办法将他弄死在天牢里的。 白绍常不肯承认自己做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吴幸子还有什么不明白?一开始关山尽的打算应当是先套着白绍常,逼他说出背后指使的人,借机拿到颜文心的罪证口述。 毕竟平一凡与南蛮有关系不假,但颜文心很谨慎,都由怀秀出面,自己从不露半点马脚,之前乐家搜出的往来文件,甚至还牵扯不上怀秀。 若是没有个人证能实打实的指控颜文心,顶多断了怀秀这只手臂,而颜文心又怎么可能只有一只手?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白绍常偷进密室伪造信物书信的证据是有的,但他不肯招出身后的人,咬死一切都是自己鬼迷心窍。他不愿意与大将军结契,可父亲却逼着他接受,所以想着若是搅个风雨让大将军厌弃,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回家了。满月说着嗤笑,眼底流泄出狠意。白大爷与皇上私交久远,第一琴人的赞美也是皇上给的,全大夏谁不知道白大爷在皇上面前不同一般?白公子也算皇上从小看着长大,对小辈皇上毕竟心软啊。满月这段话酸溜溜的,吴幸子心里也跟着泛酸。 关山尽也是皇上看着长大的,但白绍常在京城中蜜罐子里长大,关山尽从12岁就在战场上拼杀,最后还为了大夏的安宁,自愿当皇上手中的棋子,什么刀山火海都没皱过眉头,吴幸子心疼啊,疼得他差点掉眼泪。 有什么忙我帮得上吗?眼看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怪不得关山尽要满月来同他报平安,这分明是意图安抚他。 大将军的意思是,要您别挂怀,平一凡那儿还能作用作用,颜文心为人虽然谨慎,但手脚伸得太长,总有鞭长莫及露了怯的时候,就是大将军恐怕得继续在天牢里再待上些时日。他过得挺好,吴先生可以不用担心。怎么不挂怀?吴幸子心里急得,满月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让他继续龟缩在染翠这儿,没两天就能急出满嘴泡。 他看满月有意思告辞了,连忙伸手把人拽住:慢着慢着,你让我偷偷见白绍常一眼,我也许有办法能帮得上忙?既然知道白绍常与颜文心之间有私情,吴幸子心里起了个猜测,就差当面见见白绍诚证实了。 这......大将军并不希望吴先生搅和进来,您要是有三长两短,大将军恐怕要掀了大夏半边江山。满月期期艾艾地推拖,憨厚的脸上都是纠结,让人完全没注意他眼底暗茫。 不会有事的,你能偷偷来见我,就肯定有办法让我偷瞧白绍常几眼。满副将,吴某不是不经事的少年,绝对不会扯你们后腿。吴幸子仍拉着满月不放,他知道关山尽想保自己平安,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也不想自己被摘出去。 这......让您偷看白绍常几眼是办得到的,不过,您打算做什么?他对颜文心情根深种,宁死也要保全住情郎的。满月撇撇嘴,显然对白绍常的爱意深不以为然。 情根深种的人我见过许多。吴幸子见满月松口了,唇边微微露出苦笑。都是在衙门里见到的。 第98章 吴师爷的小故事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白绍常,吴幸子莫名生出一股人生无常的感慨。 白绍常被关押的地方就在护国公府内,审问是私底下进行的,主审关山尽判国案的几位大臣都不知道这场审问,是皇上与关山尽君臣携手设给颜文心的圈套,就期盼能从白绍常嘴里问出点有用的证据了。 满月身为关山尽的左膀右臂,自然肩负起这等重责大任,他也算做得不错,至少逼得白绍常成认信件物证都是假造的。可惜白绍常人虽温雅,嘴巴却很硬,几次拷问被吓白了脸,然而即便浑身颤抖,依然咬死口供不肯更改。 满月也是真没办法才把脑筋动到吴幸子身上,他可不像自家主子那样捧着吴先生就怕不小心摔了。在他眼里吴幸子能在衙门20年,心性手腕肯定都不是一般。 有路不走那是傻子的行为,他可不愿意因时日拖得太久而旁生枝节,万一功亏一篑怎么办?大不了关山尽出天牢后,他立马躲回马面城就是了。 两人从密道进的护国公府,颜文心派去监视吴幸子的眼线都没察觉不对,还以为他如同往常,安安静静地躲在染翠宅邸中过自己的小日子。 白绍常住在护国公府西边的畅幽院,事发后也没挪地方,虽说出入有人监视且不能离开护国公府,然别的一切都看似照旧。 颜文心想来是很放心白绍常的,满月与亲兵们私下排查过府中众人几回,都没抓到颜文心的眼线,暗卫回报也都说未见颜府密探。 心还真大,也真够瞧不起人的。满月生生被气笑。 他明白这表示,对白绍常颜文心是抓得挺牢,压根不怕反水这种意外出现。可也正是颜文心的托大,让满月找到了可突破的弱点。 国公府里是安全的,您就躲在窗外看几眼,察觉有什么不对尽管对在下说。满月带吴幸子缩在关押白绍常的卧房外,这个时候白公子多半在琴桌前发呆,已经多日未曾弹琴了。 好的。吴幸子用力点点头,将手上因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抹在腿侧,食指沾了些唾沫后,小心地戳破窗纸网里偷瞧。 果然如满月所预料,白绍常坐在琴桌前,盯着爱琴发愣,脸色很不好,隐约泛青。 他仍然一身白衣飘然出尘,身形略为单薄,在宽大的衣袍中更显羸弱。也不知道他对白色是不是有什么执着,吴幸子瞧着瞧着不禁好奇,否则怎么会连一丝其他颜色都不上身呢? 袖口衣襟处都是用月白色丝线绣的暗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簪发的是通体盈润的雪白玉簪,细细的腰带也是雪白的,与其说公子如玉,不如说白得吓人。 白绍常露出来的肌肤也几乎没有血色,双唇抿淂紧紧的,勉强透出些许肉粉色。 大概只有一双眼跟一头黑发,黑得发亮、黑得扣人心弦。 吴幸子喜欢看美男子,他心里是担心关山尽不假,可不知不觉还是被白绍常不染尘俗的凛然模样给吸引了。 吴先生?满月等了片刻,看吴幸子完全没有响应,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啊......吴幸子猛的回过神,连忙转头看了满月一眼,满脸羞愧自责。对不住啊,我、我......他揉揉鼻尖,提醒自己振作。 再次往戳破的窗纸偷看,这回吴幸子总算发现了,白绍常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他原来并不是盯着琴发呆,而是凝视着手里的物什,脸上神情似悲似喜。 可惜那东西并不大,在白绍常手中护得好好的,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看得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出那物什带着颜色,并不特别鲜艳,好像还有些老旧。 吴幸子皱眉思索片刻,从窗边离开,招呼着满月退开一段距离才开口:满月,我有个不情之请,得麻烦您找人跑一趟。吴先生尽管说,护国公府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人。满月听吴幸子这样一说,精神都振奋了几分。 看来有戏了! 鹅城北边五十里远有个小镇子叫通口镇,镇南住着一个卖杂货的行商名叫夏大根,请您派人将他与他媳妇儿带来,还有他货里的香囊也都带上了,就说清城县吴师爷想请他帮忙,他定会跟着你们来的。吴幸子仔细交代。 闻言,满月露出些许疑惑。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然而满月并没有多问,顺手招来一个小厮交代几句,就见小厮一脸感激地对吴幸子拱拱手,转身一溜烟跑了。 放心,快则六七日,慢则八九日,定能将人带到的。满月的保证并没让吴幸子安心,想到关山尽还得在天牢里待上好些日子,他的心就无法抑制的烦乱。 大抵是也瞧出了他的焦躁,满月将人带到自己住的客间,斟了杯茶水推过去:喝点,缓缓心神。嗳......吴幸子心不在焉端起茶啜了口,接着用力叹口气,彷佛都要将肺给叹出来了。 吴先生,满月能问问吗?啊,请问请问。吴幸子正了正坐姿,脸上略透出赧然。 这位夏大根与吴先生您有什么关系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引人遐思啊,特别眼前这位的兴趣还是搜集鲲鹏图。主子在天牢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满月倒有了闲情逸致。 他欠我一个人情。吴幸子抿唇笑笑,神情略显不好意思。 人情?满月这下更好奇了,微微倾身向前,双眼亮得吴幸子下意识躲闪。 嗳,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算是、算是我做的有些不地道,帮他坑了别人一把。说起这件事,吴幸子就不由得脸红。倒不是觉得自己当年做了坏事,而是这种小谋小计在满月面前恐怕有些端不上台面,骗骗没见过世面乡下人而已。 可奈不住满月旁敲侧击,加上刚蒸好的桂花糕适时端上桌,吴幸子的嘴还是被撬开了。 这不过是乡里乡亲间的小冲突。 吴幸子羞赧的咬了一口桂花糕,这才全盘道来。 原来,将近20年前清城县这小地方也不知是走了大运还是撞了霉运,有个阳城这个大夏南方最繁荣城市的大富户看上了清城县东边那块傍着水的地,富户带着七八个风水先生听说走遍了江水以南才找到了这块风水宝地。 要吴幸子看,这块地风水好不好一介门外汉看不出来,但离水是够近的,雨下得多些还会淹出来。 本着良心,吴幸子劝说县太爷别把这块土地卖给不明白深浅的外地人,可县太爷自个儿也是个外地人,更不明白那条河淹出来时有多严重,于是还是卖了。 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县里有了一笔收入,富户拿到了他所谓的长生地。于是富户很快就动土兴建别馆,造得那叫一个亭台楼谢婀娜多姿、身娇腰柔恍如仙境。 大概也是老天可怜清城县长年困苦,别馆从动土到盖好花了七个月,富户带着几个美妾入住两年,期间竟一次水也没淹过。 就是富户住在清城县,非但没给乡里乡亲带来好处,甚至还惹了不少麻烦。先不说吃穿用度,原本大伙儿想啊,清城县离哪哪儿都远,尽管山穷水恶,但种出来的蔬菜可是挺好的,在鹅城能卖到不错的价钱,就是量太少了,对生活杯水车薪。 现在可好,有个大富户,一间别馆少说七八十口人,总要吃饭吧?嗳!菜价也许能再提一提?想得虽美好,可惜富户压根没想过要吃小地方的土菜,他一车一车从外地运来诸如一颗五两银子的大白菜、一把七两银子的豆角、一只五两金子的彩羽鸡等等和许多看都没看过的食材,天天有吃不完的菜往外倒水里,听说连米都是一斗一两金子的莹玉米。 虽说这条河不是清城县主要吃穿浇溉用的河,但依然有靠这条河生活的人家,天天看着水面上时不时飘着吃剩的饭菜及油腻,都不知怎么用这些水了,自是苦不堪言。 用水之外,更让清城县百姓痛恨的,就是富户带来的那些仆役了,明明是奴才却自觉高人一等,偶尔到街上吃吃玩玩,都要搞出点或大或小的事,今天东家摊子被砸了,明天西家姑娘被调戏了,后天南家奶奶被推倒大孙子气得打人反被打伤等等,简直乱得一锅粥。 县太爷倒是两耳一摀就当没这些事,他年纪轻轻才刚弱冠,才学普通家世普通,被派来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就想混六年赶紧走,往哪儿调任都好过清城县。 夏大根这个行商,每年都会到清城县待上一个月卖东西,还就这么赶巧地碰上恰恰带十九如夫人上街散心的富户,被掀了摊子打了一顿。 这夏大根人算挺有骨气,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唉一声,可把富户给气坏了,觉得自己的威严没能展现,被个小杂货商人看轻了,气血往脑门一冲,立刻决定报官整死这只蝼蚁,显显自己的威风。 所以他找上你替他写状子?满月听得津津有味,桂花糕都忘了吃。 吴幸子点点头,柔柔地回道:富户找上我,那是因为清城县识字的人不多。他自己其实也是不识字的,后来我才知道,他跑来清城县不只因为风水,还是因为在阳城待不去了。 他本就是暴发户,浑身一鼓子草莽气,富裕后很快找不着北了,欺男霸女不说,身上的官司也背了不少。不过,他正妻是个厉害的女人,替他把事儿都给扫了,最后索性把丈夫也给赶走成为真正的掌家人,所以这还是他头一回上官府。满月抚掌大笑:还真是个妙人儿,您怎么收拾他的?被问起,吴幸子搓搓鼻子,垂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告诉他,吴某身上杂务繁多,怕不能立即替他包揽此事,否则县太爷交代下来的工作没完成,大家都要吃板子。他心里急,一口气憋着难受,硬要我替他找个能人代替,我推拖几次推拖不过,就告诉他清城县里识字读书的人不多,李大娘的二儿子据说学问不错,街坊都有耳闻。李大娘的二儿子?满月脑子里搜了一圈,不禁双眼圆瞪,忍俊不住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吴幸子。 那李大娘便是清城县中最爱嚼舌根的妇人,还总抓着吴幸子怼,什么浑话都敢说,与柳大娘势同水火。确实有个儿子读过书,一直想让自己儿子取代吴幸子成为师爷好光宗耀祖,可那李老二字是识得,书却没读好,都年过而立了连个童生资格都没有,遑论考上秀才。 吴幸子这是给富户下套啊! 后头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富户也不傻,自然先去问了街坊李老二才学如何,清城县识字的人十根手指就数完了,能识字对清城县百姓来说,那都是不得了的读书人,加上李大娘明里暗里踩着吴幸子捧自己儿子,还真有不少乡亲以为李老二确实才学好,甚至被吴师爷给忌惮了。 富户心里一喜,捧着钱就上李家请先生写状子。 而吴幸子送走富户后,转头找了夏大根,言明替他写状子告富户,保证一定替他出一口气讨来医药费。 夏大根虽略有迟疑,但吴幸子看起来太过诚恳,脑子一热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富户兴冲冲拿着李老二写的状子,扯着自己新聘的状师──也就是李老二──上衙门状告夏大根以次充好骗人银钱,被揭穿后还愤而打人之事。本以为有清城县首屈一指,连吴师爷都暗自妒恨其能力的李先生为后盾,加上自己的银弹攻势,肯定能把夏大根整治得生不如死。 谁知,县太爷看完状子后面露迟疑,下意识往吴幸子看去,身为师爷吴幸子立刻靠上前与县太爷交头接耳了一番,接着富户与李老二都被各自打了十个屁股,叫得杀猪似也,被不耐烦的县太爷堵了嘴扔出衙门。 大夏律明文规定,正式公文、诉讼、述职报告等官家文写规格,不得有误。若有错误,轻者杖刑十数,重者禁锢罪连三代。吴幸子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用门牙蹭,颇不好意思的含糊道:我做的有些过分了。 第99章 有人吐血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后来富户与李老二之间怎么掰扯,吴幸子就没有关心了。他将写好的状子给夏大根后,替 他介绍了鹅城一个隐退养老的厉害状师,一举告倒了富户,拿到几十两银子偿金,而后吴幸子再把这件事辗转捅给了富户的正妻,要不了多久富户就举家搬离清城县,也不知被正妻给如何整治了。 夏大根平白得了好处,也出了一口怨气,对吴幸子自然千恩万谢,拍着胸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只要吴幸子一句话,任何要求都绝不推辞。 吴幸子笑着领下这个情,却没有想过要从夏大根身上索要什么。他自认身为清城县师爷,靠街坊的善意过日,替乡里间解决烦劳是理所应当。夏大根感谢他,但他也不过借机利用夏大根,不该应承太多的感谢。 却不想,时间一晃20年,他毕竟还是得讨要人情了。 满月倒是安慰了他,既然夏大根这20年都没忘记当初的恩惠,如今也算借机了却一桩因果。 喝完茶说完往事,桂花糕也一扫而空。 满月又偷偷将吴幸子送回染翠宅邸,说好等夏大根到了再去护国公府解决白绍常这个麻烦。 是关主子安危,护国公府的众人丝毫不敢怠慢,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四五天才能将夏大根大回京城,没想到第四天一大早,吴幸子都还没醒呢,满月就已经找上门了。 吴幸子被唤醒的时候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地,傻楞楞地盯着荣在黑暗里,只有一口白牙一双眼眸熠熠生辉的满月。 吴先生,夏大根已经到了,满月带您去护国公府?已经到了?吴幸子揉着眼,心上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急匆匆地抓起床边的外袍套上,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催促:快,快带我过去,嗳,海望这几天也不知多吃了多少苦头,得快让他离开天牢才行。满月大为赞同,他倒不怕关山尽吃苦头,就是不想看颜文心继续蹦达。 留了字条要俩丫头别担心,吴幸子跟着满月摸出了染翠宅邸。 夏大根夫妇往年去清城县做生意的时候都会顺道拜访吴幸子,说起来也是挺熟悉的,自然也知道吴师爷被神仙公子带走的消息。他不是碎嘴的人,也不想听李大娘散布的谣言,心想吴师爷那么好的人,遇上好事是老天有眼。 两天前的大半夜,他家的门猛地被敲得震天响,隔壁邻居都被吵醒了。他开门后才知道,原来是吴师爷需要他帮忙,这有什么好推辞?当年要不是吴师爷帮了他一把,也没有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当下卷了所有的香囊,拉了自己媳妇儿,孩子交代老娘照顾,就跟着敲门的人走了。 这一路紧赶慢赶,吃饭睡觉都随便打发,眨眼就来到了京城,被带进了一栋他这辈子看都没看过,连梦都梦不倒的豪华宅子,直到见着了吴师爷,夏大根夫妇才松了一口气。 两边寒暄了几句,吴师爷拿走了香囊时满嘴都是感激,听得夏大根手足无措,他不认为自己值得师爷这般感谢,他只是报恩。 对吴幸子来说,无论夏大根怎么想,这个忙都远远比报恩要重要得多了。他拜托满月安顿夏大根夫妇,这几天赶路肯定累得不行,休息好了,吃好了,在京城多待两日在回去也无不可。 满月招呼国公府管家去操办这件事,转头将吴幸子带到畅幽院。 吴先生,您当真要直接与白绍常对质吗?满月看来有些不放心,倒不是怕吴幸子出错,而是担心自己得用多快的速度逃离京城才不会被关山尽毁尸灭迹。 是,你要是担心就在一旁看着也好。吴幸子点点头,他没少审问过犯人,清城县虽小,没发生过什么大案子,偶尔还是有些斗殴矛盾需要审案的。 满月想了想,他是挺放心吴幸子,就是好奇这温温润润的老师爷要怎么策反对颜文心死心塌地的白绍常。 若吴先生不介意,满月就在边上看着。嗳,哪有什么好介意。吴幸子笑笑,眼看满月就要推开白绍常所在的房门了,不由得撺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让紊乱的心跳稍微安分了些,用力对满月点点头。 屋子里,白绍常已经被满月派人叫起,也许几天都没能睡好,他看起来比前些天要憔悴许多,柔和温润的眸子下方泛青,因为面色苍白更加显眼。他听见有人进来,也没表现出慌张或不安,静静地抬头看了满月及吴幸子一眼,似乎有些疑惑。 显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见过吴幸子了,随意瞥了眼后又垂下头。 吴幸子见他不记得自己很是松了口气,拉了椅子在白绍常对面落坐,满月则站在一点距离之外,抱着双臂嘲讽又厌烦瞪了白绍常一眼。彷佛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白绍常微微缩起肩,眉心轻蹙,那傲然又脆弱的模样,很招人心疼。 可吴幸子虽喜欢美男子,却更疼惜自己的海望,并为将他的姿态看进心里。 吴幸子为人和顺亲切,个性也温吞丝毫不急躁,这会儿不急着和白绍常说话,而是斟了两杯茶,先推给白绍常一杯,自己才端起一杯啜饮。 白绍常这些日子已经习惯被讯问了,尽管眼前的陌生人看来老实诚恳,半点威严也无,他依然暗暗地提防着。谁知,等了半天,这个中年男子却自顾自喝茶吃点心,像只老鼠似地抓着一块核桃酥一点一点用门牙啃,小心翼翼又谨慎窘迫的模样,很快让白绍常生不出丝毫防备,甚至还有些鄙视。 啊,对不住啊,这一大早的还没用早膳,我不太耐饿所以......吴幸子被白绍常瞥了眼,胀红老脸赧然不已。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不需要。白绍常摇头拒绝,严肃地锁着眉风盯着眼前仍吃个不停的中年男子。你是谁?来问我话的?护国公府看来已经走投无路了,竟然找来这种人讯问自己吗?白绍常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问话?吴幸子连忙咽下嘴里的核桃酥,先摇摇头接着又猛然用力点点头。在下吴幸子,曾有幸听过公子弹琴。喔。白绍常神色未变,漠然地垂下眼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他不好奇吴幸子在何处听过自己弹琴,他经长在茶楼酒馆弹琴,贩夫走卒都可是他的听众。 白公子琴艺高超,余音绕梁,在下听过一次后就无法忘怀了。吴幸子一脸诚恳地睁着眼直瞅着白绍常,那打心眼里出来的崇拜跟喜爱,看不出丝毫作假。 就是白绍常也不经露出了浅笑,毕竟谁能对喜欢自己才华的人冷脸呢? 过奖了,白某还有不足之处,多谢你赏识。在下一介俗人,既不会说话也没有白公子的灵性,还望白公子别在意。吴幸子总算把核桃稣吃完,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上的碎屑,喝了一口茶润喉。 白绍常对他自嘲似地笑笑:能在这个地方与白某会面,也不能算是俗人了。这是哪里?这可是护国公府啊! 闻言,吴幸子局促又窘迫地搔搔脸颊,半垂着脑袋后颈耳尖都是通红的,看来也发现地点不对了。 吴公子,明人不说暗话,白某知道自己要离开护国公府恐怕很难了,但求一个痛快。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吧。白绍常背脊挺直,姿态仿若一株傲然挺立的翠竹,他不能说毫无畏惧,却愿意为了心里的那个人豁出去。 吴幸子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然而,他面上依然有些慌乱无措,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很快闭上嘴巴,几次后才终于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东西,局促地推到白绍常面前。 这、这个香囊是、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望白公子不嫌弃!香囊?原本懒洋洋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一般的满月,这时挑起眼皮,往桌上的小东西瞥了眼。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确实是个香囊,这可太有趣了。 要知道,送香囊这等贴身物什,可是有表达情意的意思,一般来说是定情用的,吴幸子这是在他眼皮子下转头他人怀抱了吗?哎呀,他可怜的大将军,天牢还没出,头上就要长草了。 白绍常也面露惊愕,并未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但他很快皱起眉,张口正想严厉拒绝,视线落在桌上的香囊时,声音却卡在喉头,只发出了嘶嘶声。 那个香囊,用料不算太好,还有些半新不旧的,上头绣着普通的花鸟图案,绣工并不细致,有些针眼也藏得不好,与其说朴素不如说有些粗糙,就是形状较为特别,一般香囊要不圆形、方型、葫芦型等等,这个香囊却是朵梅花的形状,圆圆胖胖的很讨喜。 这香囊......白绍常哑着声,手指哆嗦地似乎想碰桌上物什,却又彷佛被火烧着似地猛缩回手,目眦欲裂地盯着香囊不错眼。 这香囊?吴幸子一改适才的谨慎局促,云淡风轻地重复了白绍长的话。 你、你为何有这个香囊?白绍常慌乱地掏了掏自己袖子,在确定手上摸到熟悉的物什后,抖得牙齿喀喀作响,脸色乍青乍红,彷佛一翻眼旧要晕死过去了。 这是在下在一走商手中购得。吴幸子目带同情地瞅着白绍常,该说得话却一句也没落下:敢问白公子,手上是不是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白绍常猛抽一下,险些要从椅子中翻落地,他颤颤巍巍地掏出了袖中的物什紧紧攒在掌心里,双眼通红地瞪着吴幸子,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他是不是曾说过,这是他娘死前留给他的?梅花,代表文人风骨,那只鸟是慈乌,就算娘不在了,也永远陪在身边?这是他娘留下的唯一想念了......语尾一阵叹息,白绍常抖了抖,几乎晕厥过去。 一字一句如此熟悉,娓娓道来有如千刀万剐,她脑子空白一片,喉中喀喀两声,一抹血丝从唇角溢了出来。 第100章 要坑颜文心了! 没料到白绍常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吴幸子愣了愣后吓得跳起来,正想绕过去看他情况,满 月动作更快,黑影一闪便去到白绍常身边,摸出药丸塞进他嘴里,再一杯茶水把药灌下。 虽说药给的实时,白绍常泛青的脸色一眨眼变红润不少,可动作却粗鲁,白公子刚恢复点血色就被茶水呛得险些背过气,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吴幸子拍拍胸口,他知道白绍常肯定难以接受从自己嘴里听到的消息,却没料想到会吐血,这身子也是不是太虚了些?晚些应该提醒满月多照料一二,熬点补汤什么给白公子养养身子才是。 这头老家伙还在胡思乱想,白绍常已经缓过来,他咬咬牙,嘴里混着鲜血的腥味、药丸的苦涩及茶水的芳香,真正是五味杂陈,然心绪却莫名平静不少,张口便质疑起吴幸子。 你为什么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载宗兄与在下是同乡。吴幸子叹口气,不自觉抠着掌心。 同乡?白绍常吃了一惊,更加狐疑地打量眼前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他来京城已经20年,从未提过家乡还有亲近友人。吴幸子闻言苦笑:换做是我,也不会提起呀。语尾又叹,端起茶连连吞了好几口,心绪似乎很受震动,更令白绍常惊疑不定。 你的意思是,你们曾经有过......私情?虽说在蜜罐子里长大,但白绍常毕竟是生长在京城与贵冑之间,阴私谋略看了不少,脑子也算好使,吴幸子的暗示一下子便听出来了。 白绍常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但不得不说,颜文心长得好,与他亲近的人也都有好相貌,想来在家乡时也是,多少人能挑,怎么会与这么个过目即忘的平凡男子有私情? 吴幸子被质疑的目光看得无措,垂下脑袋搔搔脸颊,全没适才逼得白绍常心绪大震乃至吐血的锐利,又恢复到原本的羞涩窘迫。 若你们真有私情,他又为何没回去见你?这问得就很扎心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怀疑吴幸子根本自作多情,颜文心压根未曾对他有过任何踰矩,两人顶多就是熟识的友人,而吴幸子恋上了颜文心,也许多次纠缠并屡劝不听,才导致颜文心中状元后再也不回故乡,都是为了躲避曾经友人的盛情。 而这件过往不知怎么被护国公府的人探查到了,所以找来吴幸子,刻意陷害颜文心,打算从自己口中套话。 白绍常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神情不禁鄙夷起来。 满月一眼看透他的心思,没忍住嗤一声笑出来。 吴幸子自然也听懂了白绍常的意思,却依然神色如常轻瞥他一眼,温温柔柔回答:若我们没有私情,又如何知道香囊及那段情话?吴某口拙,学问也做得不好,哪里比得上颜大人的才情。满月噗的又笑了。 真看不出吴幸子平时羞涩得过分,人又谨慎寡言,在关山尽面前像只鹌鹑似的,原来口舌也能凌厉如斯啊! 白绍常也大出意料,他没见过吴幸子这样的人,面上看来窘迫谨慎,语气柔顺却锐利如刀,怼得他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面色乍青乍红。 不知不觉间,他也发现自己心里动摇了。哪怕颜文心真的对自己有情意,却也包藏了不少心眼,并不若自己本以为的那般浓烈。 我不信这个香囊是假的。白绍常捏紧手上的香囊,勉强自己开口,把假的两字咬得异常重,也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人。 您可以在细瞧几眼,或是......吴幸子将桌上的香囊往前又推了推,脸上是有商有量的温柔:我有人能在您面前直接绣一个,好吗?白绍常猛地又抽搐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请君入瓮,再也躲闪不掉了。前些日子满月的讯问,他还能坚守阵地,从未对颜文心有一丝怀疑。可吴幸子润物细无声的柔和,却让他全无招架之力。 我不信......他还记得颜文心对自己的温柔及焉焉笑语,还有那天在大街上将他从江非手中保下的神情动作,都还历历在目啊!他、他说过,此生定不负我......吴幸子于心不忍,沉吟片刻后仍道:他已经负你了。白绍常怔怔地看着眼前满面同情的人,自嘲似地苦笑出来,他笑着笑着,眼泪一滴滴掉落,砸在桌面上,砸在水杯中,砸在那与他掌心中一模一样的香囊上,静默无语。 吴幸子这才看向满月,满月对他感激地点点头,心知白绍常这一关已经攻下了。情字正如一把双面刃,足以令人无所畏惧,也足以令人神魂具裂,白绍常先前的硬气,全源自对颜文心的爱意,现在的眼泪也算是一种祭奠吧。 白公子,想想白大爷,切莫让自己悔恨一生,一切都还不迟的。吴幸子见白绍常哭得可怜,忍不住出声宽慰。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欺了你什么?白绍常哭得眼眶鼻尖都是红的,但已经抹去眼泪,努力维持着原本的风采。 被这般问起,吴幸子显得有些慌,他低垂脑袋沉默了好半晌,满月正打算替他把话接下来时,哑着嗓子开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是个贫困的书生,正打算进京赶考,但手上银子不够,所以我把自己的身家都给了他,还借了十几两银子给他。恩恩怨怨其实几句话就带过了,他抬起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洒脱看着眼前年轻俊美的男子。 我不怪他移情别恋,吴某与载宗兄之间说到底是你情我愿,人往高枝飞并无过错。可,白公子,想想南疆百姓,颜文心这次要你拿出来的,不只是23两银子,是大夏百姓的安乐与性命,这笔烂账你能替他还清吗?这个问题,一口气劈开了白绍常心里的迷恋与替颜文心牺牲的满足,他脑子彷佛拨开迷雾般醒了过来,接着后怕得冷颤不已。 是啊,满月前几天讯问他时已经说过,那些他嘴里自己假造的往来书信,肯定有真实的范本存在,多半是些有机可循且已经发生的事件,他长住京城又无官职,从何处知道这些隐密情报?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因缘际会知晓了某些军国机要,南蛮王的印鉴又是如何复制得分毫不差? 先前白绍常不愿多想,这些信件自是颜文心替他准备的,他想颜文心身为吏部尚书,在朝中人缘又好,知道些私密也是应当,至于印鉴肯定也是假造,只是满月没看出其中机关罢了。 如今一想,假使他咬紧原本的说词不放,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白家嫡长子的自己,与南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生活单纯哪可能接触到南蛮?到头来,这些书信还是牢牢栽赃在关山尽头上,他反成为了救关山尽而说谎,当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及便父亲能把自己捞出来,与颜文心之间却也再无可能……看来颜文心一开始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话说回来,颜文心又如何能假造这些满月嘴里有原始范本的书信呢? 载宗他......白绍常被自己的猜测吓得面色无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满月。 白公子,满某一直提点您,颜大人用心险恶啊。满月憨厚的瞇眼一笑。 用心险恶?白绍常茫然地回望满月,无措地露出苦笑。 他自认不是个傻人,也一贯洁身自爱,不曾想却在情字上摔了大跟头。 我、我都说了......白绍长挺直的背脊佝偻着,从容的风采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辈子活到今天皆顺风顺水,即使有镇国公世子的纠缠,也因喜欢他及畏惧龙颜而小心讨好,先前在大街上突然对他粗鲁,大抵也只是一时挫败激动罢了,他虽吓着了却未觉被欺侮,只觉得厌烦厌恶。 颜文心在那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风度翩翩、仙人之姿,说不出的美好,他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真心捧上去,明知道一生难有名分,也许东窗事发还要背负骂名,却也甘之如饴。 却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信错爱,颜文心身后究竟是怎么嘲笑自己呢? 白绍常神态空茫,彷佛随时会昏死过去,但依然抖着声逐一回答满月的问题,最后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颜文心不亏是修行得道的老狐狸,与白绍常有了私情后似有意似无意地提起南疆局势,关山尽在南疆是人人尊敬的战神,百姓们敬畏其杀戮果断的血性,尽管仍有些吓唬人的谣言,但对于这保有南疆安宁的大将军也打从心底崇拜敬爱。可京城就不一样了,离西北远,离南疆更远,关山尽少时才华纵横又任性骄傲,木秀于林则风必催之,偏偏这棵树根深粗壮,风想催都催不了,反把自己搞得元气大伤,面上京官贵冑们奉承者众、交相赞美,私底下的坏话却一句也没少说过。 再说了,白绍常听过关山尽的琴,被其中的杀伐之气吓得掩耳避逃并非谣传,原本对关山尽就恐惧厌恶,轻易便被颜文心给引导,相信关山尽对颜文心对大夏都有不轨心思。他心疼颜文心,自然愿意对其言听计从。 颜文心嘴里说心疼他,本不欲让自己心爱的人涉险,可越是如此,白绍常就越不舍,硬是说服了颜文心,借机接近关山尽,照着颜文心的交带把一切办妥了。 傻傻把自己套入陷阱中。 多谢白公子大义,请您宽心在国公府在做上几天客,待世子回来了,便送您回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勿要为颜文心那种人忧思过度,世子定会替您讨回公道。满月收起供词,圆胖脸上的笑容诚恳了几分,转身正要带吴幸子离开,却又被白绍常喊住。 你、你们打算怎么对他?这……满月歉然笑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颜大人如经查证确与南蛮有往来,危及大夏国祚,皇上自有定夺,还请白公子不需多挂怀。满月看起来温和,言外之意却在警告白绍常不要妄想替颜文心求情,且求情也无用。人总是自私不假,若只是单纯朝堂上的权力争夺,也不能说颜文心多不可原谅。但,为一己私利拿大夏百姓的命去填,便是神仙也难谅解吧! 白绍常颤了颤,脸色又白了几分,双唇动了动,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失魂落魄垂下头。 满月带着吴幸子离开,交代守在门外的小厮服侍好白绍常后,直回到客居才对吴幸子行了个大礼:吴先生,护国公府、关家军欠您一份大情,将来有任何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千万让我们尽一分心力。别别,我这也是为了海望。吴幸子吓了一跳连忙避开,慌得老脸通红,掌心都是汗。 大将军也定然感激您的。满月这下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吴幸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了关山尽连自己的过往都能拿出来利用,也是个狠得下心的。 吴幸子又摇摇头,欲言又止地瞅着满月。 吴先生莫非是想去天牢探望大将军?满月看穿他未出口的请求,倒也并不意外。 嗳,我就是想,不知道海望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心里总是挂念......不过,毕竟是天牢,颜文心肯定也有眼线盯着,我这是强人所难了。吴幸子实在想关山尽想狠了,又怕他在天牢里受苦,这几天饭都吃不香。 若是见一面倒也不是全无办法。满月沉思片刻后下了决定:左右您已经在护国公府了,颜文心那头尚未发现,何妨趁机带您去一趟天牢呢?那厮恐怕也猜不到您竟然如此大胆吧!能吗?哎呀,太感谢您了满副将!吴幸子脸色发亮,当即对满月行了大礼。 满月侧身避开,一箭步上前扶住吴幸子手臂,一手揉着下巴沉吟:再半个时辰天牢守卫换哨,刚巧是我们的人,不如就趁那时候摸进去吧。就是您这张脸......还是稍微遮挡一下为上。话不多说,满月开门唤来了一个暗卫,两人嘀咕片刻后,对着吴幸子露出讨好的笑容。 ※※※ 天牢里幽暗阴湿,但环境还算整洁,羁押的犯人并不多,都隔了一些距离分别关押,随着不知何处吹入的阵阵阴风,偶尔夹杂些许唉叹悲鸣。长而曲折的走廊两侧油灯光晕昏暗摇摆,令人背脊发凉哆嗦不已。 外头守卫刚换哨,比平时要吵杂了一些。狱头便外出询问了几声,不久后神色不耐得带着一胖一瘦两个人折回。 胖的那个,是护国公府的满月,狱头还算熟悉。瘦的那个应当是随从,脸上有块黑丑的胎记,让人没胃口多看一眼,半垂着脑袋唯唯诺诺的模样。 满副将,小人吃的是公粮,这次给您一个方便,还望您也多多担待狱头皮笑肉不笑的对胖呼呼得满月拱手,满月连忙回礼,并将手中装着酒菜的提篮递上前。 多谢王大人,满月决不会让您难做!得了好处,狱头表情也舒缓不少,抬抬下巴:喏,你们自行去吧,半个时辰后就得走,明白吗?自然自然,多谢王大人。又谢了一回,满月才带着干瘦丑陋的随从往里头走。 关山尽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因他武功高强人又张狂,竟被一条玄铁链当脖子扣在墙边,那条链子不长,恰好够他走到门前与人说话而已。但要把手穿过牢门做些什么,却万万不能。 海望!!打扮成小厮的吴幸子一见到关山尽便忍不住扑上去,努力把手伸进牢门中,想触碰许久不见的心上人。 吴幸子!关山尽也大吃一惊。尽管吴幸子脸上被弄得又丑又怪,他仍一眼认出对方。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顾不得脖子上玄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也顾不得被勒得生疼的脖子,一闪身来到牢门前,紧紧地握住了吴幸子伸向自己的手。 第101章 天牢Play(名不副实小肉渣) 尽管这是个陷阱,但为了迷惑颜文心及其党羽,该做的戏都是做足的。 下天牢后的关山尽没少吃过苦,每隔几日被拉出去上刑拷问,若非皇上暗示不许伤他性命,更不许过度拷打,今日吴幸子见到的恐怕就不是这般完整的关山尽。 牢中灯火昏暗,关山尽囚衣上沾染的血污更显得怵目惊心,暗黑的色泽斑斑点点飞溅的血痕,有几处衣物似乎都黏在伤口上了。 吴幸子咬着牙,忍耐着不敢哭出声。 他早猜出关山尽先前把危险往轻里说,若非凶险如斯又何必要自己进来受这一遭罪?皇上对护国公府未免太狠了心。 你怎么来了?激动过后,关山尽蹙起眉,恶狠狠瞪了努力把自己缩在吴幸子身后的满月一眼。 满月抖了抖,索性假装没发现关山尽恨不得活剥了自己的目光,低声问吴幸子:吴先生,满月送您进牢房中与主子叙话可好?能吗?吴幸子仍握着关山尽的手不愿意松开,乍听如此好消息脸色顿时一亮。 别胡闹,这是什么地方?里头又脏,进来做什么?关山尽厉声斥责,正想抽回自己的手,吴幸子企求似地更使劲握住,他怕扯伤了吴幸子,只得停下动作,凝着脸色瞪满月。 主子别担心,您是大夏第一罪人,这左近都没有羁押其他犯人,这会儿守门的是咱们手里的人,稍微与夫人诉几句衷肠也不妨碍。满月现在就盼着吴幸子能消消主子的气,让他把主子捞出来后还有时间逃走。 既然有满月保证,吴幸子就忍不住了,他又握了关山尽的手一把,立刻移开身把牢门前的位置让给满月。满月圆胖的十指利落如飞,才一眨眼就将牢门给弄开了,锁头完好无损,晚些再扣上便半点看不出曾被打开过的痕迹。 主子,满月就在转角边候着,您与夫人打算做什么我都听不见的。他对被铁链套着除了用眼神劈砍自己外,全然无能为力的关山尽无赖的笑笑,圆滚滚的身子一闪就藏起来了。 吴幸子回头看了看满月说的那个转角,约莫离了有六间牢房远,也就没那么害羞,连忙踏进牢房中,瞅着关山尽好一会儿,踌躇地问:我能、我能抱抱你吗?他恨不得扑进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但囚衣上那些血渍又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心痛的眼眶鼻头都泛红了。 关山尽瞅着吴幸子半晌,才叹了口气张开双臂:过来。吴幸子立刻靠上前,谨慎地把自己窝进关山尽的怀里,感受到一双铁臂密密实实将自己环住,满足地松了一口气。 呼吸中,关山尽惯有的冷香味淡得几乎嗅不到,取而代之是鲜血的腥臭及汗水的味道,混着尘土与隐约焦炙味,绝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吴幸子仍深深吸了几口,心痛依旧但焦躁的情绪却平抚不少。 牢房里并没有太过脏污,铺着当床垫的干草也算干净,两人就搂抱着靠在草堆中,也免得关山尽脖子被勒得太难受。 怎么来了,嗯?关山尽低头看怀里的人,老东西脸上被弄得丑怪难看,他用手指戳了戳那些痕迹,感觉出是张面具后,干脆就掀开来,疼惜地抚摸其下属于吴幸子的脸庞。 想你了......吴幸子咕哝,按着自己颊上的大手,依恋地蹭了蹭。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隔着薄薄囚衣,他都隐约能感觉到胸膛上几道交错的鞭痕,担心自己这样靠着弄疼关山尽,吴幸子想退开些,却反而被搂得更紧,彷佛担心他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不算重,一些皮肉伤罢了。关山尽安抚地在吴幸子肉鼻头上亲了亲,他并非逞能,虽说前胸后背都有不少鞭伤,但比起过去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来说,与骚痒也没太大差别了。动手的都是皇上的人,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伤口也狰狞,其实筋骨都没动到,抹了药后几乎不留疤的。吴幸子哼哼几声,显然不以为然,却又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 关山尽看着怀里鼻尖眼眶还泛着红,一双眼湿漉漉的老鹌鹑,心软得几乎化成水。 满月那坏东西,是不是找你帮忙了?他捏捏吴幸子鼻尖,又拨拨短细的眼睫,压着内心不合时宜冒出来的热切,笑问。 嗳,满月也是担心你。吴幸子任由关山尽搓揉,脸颊靠在男人肩膀上,轻声道:白绍常招了自己是受颜文心指使,才在你书房里放了那些书信物品。关山尽耳垂被吴幸子嘴里喷出的气息弄得滚烫,险些没听清楚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待听明白后,关山尽眉峰冷酷地蹙起。 满月让你见白绍常?这家伙仗着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情谊,越来越大胆了!入天牢前他还不放心刻意交待了满月一番,切不可让吴幸子掺染近来,那小浑蛋全然没当一回事啊! 感受到关山尽身躯绷紧,吴幸子知道他对满月的行为动气了,连忙捧着关山尽脸颊,羞怯地凑上去吻了吻安抚:你别气满月,是我硬要他带我去见白绍常的。你让他带话给我,要我多等一些时日,我怎么等得了?天牢这么凶险的地方,颜文心恨不得把你弄死在这里,我怕得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好。好不容易有机会帮帮你,我怎么能放过呢?说着,吴幸子难以自持地冷颤几下,显然是回想起前些天焦虑又无能为力的恐慌。 就是有再多火气,也全都烟消云散了。关山尽顾不得地点不合适,紧紧抱着吴幸子吻上去。彷佛在干柴上点了火,两人唇瓣相接后就再也分不开,唇齿相依、舌尖交缠,恨不得将对方吞进嘴里含着,一生一世再也不分离。 关山尽的吻总是热情浓烈,他叼着吴幸子温顺的舌吸啜,舔去他口中甜美的津液,扫过几个敏感的部位,强悍得几乎吻到咽喉,把怀中的老东西弄得几乎背过气,仍不肯放松。 唇舌交缠的水泽声缠绵黏腻,在幽暗封闭长廊的回声下,就连躲得远远的满月都听得脸红,暗暗站得更远点。 眼看怀里的人真要被吻晕过去了,关山尽才依依不舍的抽离片刻,让吴幸子喘几口气,一双妖媚的眸子狼似的盯着被自己吮得红肿艳丽的唇,吴幸子刚缓过气,就又被吻住,绵绵密密地往复数次后,关山尽才勉强纾解了些许思念,把脸埋在吴幸子颈侧,深深地吸了口老家伙干净的气味,顺道在他耳后啜了个印子。 不过就是几个吻,已经把吴幸子弄得浑身颤抖,满脸红霞,软绵绵的摊在关山尽怀里一时动弹不了。 半晌后他总算缓过神,也感受到贴在自己下腹上的硬挺。 他脸红得更厉害,悄悄伸手想去摸一把,男人动作却快过他,温柔但坚定地挡开他的手。 你、你......我用手替你弄弄?吴幸子仰头看关山尽,这沉甸甸又滚烫的大鲲鹏就贴在自己下腹上,老夫老妻了哪还有什么可害臊的?他也舍不得关山尽忍耐。 只顾着我?你的小鲲鹏就不管管,嗯?关山尽一个擒拿,用巧劲单手扣住吴幸子双腕,另一只手则熟门熟路的摸进无幸子的裤裆,握住因为吻而动情的肉茎揉了揉。 呜嗯......吴幸子被揉得控制不住,黏糊糊地哼了声,眼眸也迷蒙不少,半张着红肿的唇轻喘。 关山尽手掌宽大滚烫,又因为长年习武布满厚茧,随意搓揉两下就让吴幸子从尾椎一路酸麻到了头顶,舒服得脑中一白,细瘦的腰随着关山尽的动作轻摆,看得男人心头火热,口干舌燥,手上的动作也渐渐粗野起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5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一会儿用拇指在顶端玲口磨蹭,把流出的淫汁抹开;一会儿收紧手掌,上下套弄软中带硬的小物件;一会儿用指甲往铃口中的嫩肉轻搔,盈了一手汁水后都抹在茎干上粗鲁地搓揉。 狭窄牢房中混合着男人细柔骚浪的呻吟,和汁水咕咕啾啾的声音,以及粗重隐忍的喘息声,旖旎又香艳,哪像是关压重刑犯令人胆寒的天牢?倒像是春宵幛暖的青楼。 海望......海望......吴幸子本就不是个持久好的人,关山尽的手上工夫又灵巧,不多久就将他送上浪尖,双腿在干草堆上摩擦,抽搐着腰、泪眼模糊地轻声哭喊男人的名字。 乖了。关山尽忍着下腹的火热,低头在吴幸子额上亲了亲,又亲了亲鼻尖,最后含住呜咽着喊自己的唇,伸舌进去勾缠搅弄了一番,直把老东西弄得一泻千里,几乎厥过去。 你这些日子憋坏了。喷溅在掌心的白浊很快失去热度,关山尽松开束缚吴幸子的手,刮刮他红通通的鼻间调笑:看看,出来得又多又浓,怎么不用我送你的角先生纾缓疏缓,嗯?提起角先生,尚未从快感中回过神的吴幸子似乎又羞涩的几分。 那一套角先生原本留在马面城,前些日子他俩真正互诉情衷后,关山尽又把东西送回给他了,还在盒子里头放了首香艳的淫诗一方面调侃他一方面对他诉情,看得他又羞又喜又不知该拿角先生怎么办,东西是真好,形状多好看啊!可他要是真用了,难保关山尽不会连死物的醋都喝,把自己一阵整治。 看出他眼中隐隐的埋怨,关山尽笑得如春风宜人,刻意摊手把掌心白浊展示给吴幸子看,接着伸出艳红的舌,一点点当着他的面把凉掉的精水舔吃了。 关山尽原本就长相妖美,这会儿因为受伤有些憔悴,加上天牢中灯火昏暗,阳光下天仙般的人物,眼下彷佛是个吸食人精髓的魔物,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看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心都剜了奉上前。 吴幸子自然别不开眼,天下美人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眼前的人。 他身体因为过度的愉悦隐隐颤抖,仍伸出手抚摸关山尽的脸庞。 海望......我真喜欢你......那是,我老关家祖上积德,脸也好鲲鹏也好,都投你所好了。关山尽笑着调侃,艳红的舌尖似有意义似无意地将残留在唇上的精水舔去。 吴幸子呼吸一滞,总算懂得长恨歌中说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心情。不过比起贵妃,他的海望肯定是更加好的。 我也替你缓缓?自己的鲲鹏是被驯服了,可关山尽的鲲鹏还暴躁着呢,比先前只应不软,直挺挺的戳着他,几乎要烫红下腹那块皮肉。 可不等他伸手握住,关山尽依然将他的手挡开,要不是眼里的欲望太过浓烈,吴幸子都要以为他丝毫没受影响。 关山尽摇头:你来了太久,让满月尽快送你回染翠那儿。吴幸子......幸子,你放宽心等我,白绍常既然反水了,收拾掉颜文心也不会太久,南疆那儿也很快会有消息回来,你无须过度忧思,我会心疼。可是......吴幸子瞄了关山尽的裤裆一眼,那个简直如参天老树,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出有多狰狞。 你这骚宝贝,尽看这种地方。关山尽哭笑不得捏了把他鼻头:等我出去,你自然有得吃,乖了。明白自己拗不过关山尽,吴幸子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接受。 搂着老鹌鹑又亲吻了一会儿,关山尽松开手把人带到门边,拍了两下门板,满月圆胖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门前。 吴先生,满月这就放你出来。满月瞄了主子一眼,很乖觉得没去拈虎须,利索地开了门让吴幸子出来。 幸子,你暂且到一旁去等着,我有话对满月说。嗳。吴幸子回头又握了握关山尽的手,才恋恋不舍地走远几步乖巧地等待。 主子。满月控制不住又往关山尽显眼的裤裆鼓起看去,管不住嘴贫:您这是对夫人没兴致了?他可都做好等上两时辰的准备了,谁知竟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主子也够能忍的。 哼,你小子打算被我剥皮了?关山尽自然是情欲难耐,恨不得把吴幸子剥干净了好好吃上几回。可这里是天牢,他近来这些日子虽擦过澡,但味道毕竟太重,他哪里舍得也拉不下脸让吴幸子难受,逼不得已才硬生生忍住了。 这满月还有脸调侃他,这是跟天借的胆? 拈一回虎须是拈,拈两回也是拈,左右捞出主子后都得跑,满月眼下是债多不愁啊。 他嘻皮笑脸地关山尽耸肩:主子,您毕竟是护国公世子,颜文心这一手不只打算除掉你,还打算把护国公府连根拔起,时间不多了,满月自是以您的安危为重。再说,吴先生并不是鲁泽之,他能担起的重量可不少,您把他的羽翼拢着未免可惜。关山尽皱着眉却没回话,他明白满月的话刺耳却实在,就是心头怒火仍难弭平,待他出去了非得整治整至满月才行。 滚吧你,以后没我允许再敢动吴幸子,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话虽狠,满月却松了一口气,笑得更真诚了。 以后,我肯定不会让您发现的!话毕,不敢多待,满月一窜就带着吴幸子跑了。 第102章 收网 颜文心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早朝时皇上丝毫不隐讳地数次凝视他,却又偏偏没对他的奏折没有任何疑问,如往常那般慰问两句后,又转向下一个朝臣,半刻钟后却再次往他看了两眼。 颜文心彷佛能听见满朝文武心里的疑惑不解,有些人控制不住地偷觑他,放他久违的如坐针毡,面上却依然波澜不兴,低眉敛眼彷佛毫无所觉。 总算熬过了早朝,应付完几个同党的询问,颜文心正打算离开回府好好斟酌皇上的态度,不想却被人给叫住了。 颜大人,万岁爷有请。喊住他的,是皇上身边的内侍,皱巴巴的老脸笑容可掬,饶是颜文心长于识人,也未曾看透过这服侍了两个万岁爷的老公公。 春公公。颜文心拱拱手,本想打探几句,但转念一想,皇上今早的举动确有所指,他要是多问了,反倒显得自己心虚,索性沉默地跟着春公公身后走。 本以为皇上会在御书房见自己,却不想春公公将人带进花园。 这个时节荷塘已经枯萎,也早命人清理干净,池水有些萧瑟,湖心的白玉亭罩上帏幔,此时半遮半掀,明黄色的身影隐隐绰绰,慵懒地靠在亭侧长椅上品茗。 大夏的皇上年龄已经不小了,再过三个月便是万寿节,到时皇上即年满55岁,尽管如此他的外貌却不显丝毫老态,一双细长的眸总是懒洋洋地半瞇着,鼻若悬胆、眉若飞剑,雪白的面皮上没有半点折皱,只在笑的时候眼尾才划拉出痕迹。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0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远远的,皇上已经见着颜文心的身影,抬起手臂招了招,春公公立即加快脚步窜上前,颜文心一介文人追得有些辛苦,待行完礼他也忍不住喘了两声。 爱卿坐吧,看茶。长椅上都铺了柔软的垫子及靠枕,皇上惬意地半坐半躺,没有半点架子。 已经习惯皇上私下的随意,颜文心口中谢恩,端正地在皇上身侧的凳子落坐,举起春公公奉上的茶水啜了口后,好生赞扬了一番。 爱卿如果喜欢,朕让春四弄些茶叶给你带回去吧。皇上单手撑着颊侧,眉眼都是笑意,却令颜文心莫名心口一抽,后颈寒毛直竖。 谢皇上恩赐。本想起身谢恩,皇上却先一步摆摆手要他免礼,紧接着命春公公上了点心。颜文心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块凤眼糕,一刻都不敢放松地思索皇上究竟有何打算。 他自认近日没犯什么过错,顶多是半个月前设计了关山尽,这事他做得可谓滴水不漏,只要白绍常嘴巴够紧,无论如何牵扯不到自己身上。而白绍常心悦于自己,爱恋已深,恐怕拼着命不要都不可能出卖他。 皇上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颜文心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君臣二人就这样吃吃喝喝,闲聊起京城里几件沸沸扬扬的风流韵事,不知不觉便说到家中琐碎。为官数十载,颜文心自然懂得如何适度地在皇上面前掀开自家私密,一则表示忠心,一则也是自保。 当颜文心说到打算让义子怀秀娶自家小女儿时,皇上并未回应,眉心微皱地沉吟片刻,颜文心一个激灵,顿时也有了猜测。 皇上认为不妥?他试探问。 载宗啊,你替朕分忧也有二十载了吧?皇上示意春公公将自己扶起,瞅着颜文心叹气:朕一直很相信你啊,你也替朕办了不少差事,这点点滴滴,朕都记在心里。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都知道。皇上折煞微臣了。颜文心敛眉垂首,不胜惶恐地跪倒。臣替皇上分劳解忧乃本分应当,万不敢有什么他想,请皇上安心。起来起来,朕知道你心系大夏,忠诚于朕,自然是安心的。皇上摆手要颜文心起身,没等他站稳又接着叹了口气:想来,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朕为关家那小子的事烦心,海望是朕从小看到大的,虽说性格有些骄傲,却并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孩子,与南蛮私通更是难以想象,唉,朕这些天都睡不好啊。皇上,护国公一脉世代纯臣,世子替大夏出生入死十数年,断不可能与南蛮私通叛国,也许是有人陷害?颜文心索性以退为进,他就是个人精,明白皇上肯定已经掌握了能将关山尽离开天牢的证据。 那么,载宗认为是谁人陷害了海望哪?皇上似乎就等着颜文心这么说,语气没了原本的慵懒,反倒咄咄逼人了起来。 这......微臣认为,朝中与护国公府最不对付的就是臣了。颜文心即便心中警醒,依然未露半点破绽。此时此刻,与其将自己撇清,不如反其道而行。 哈哈哈,载宗倒是老实啊!你和关家的小子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偏就水火不容呢?皇上抚掌大笑,颜文心苦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很快,皇上止住笑声,语重心长道:载宗,你是个懂事理的,与护国公虽有心结,但这些年来并未对其有过妨害,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可是,你身边有些人心思就多了,难说没有背着你干些什么。你那小女儿是你掌心宝,可别嫁错人了。皇上的意思是......颜文心面露惊愕,很快转变为羞愤:微臣明白!这件事微臣明日就给您答案。你明白就好。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海望是大夏的肱骨利刃,朕实在不愿意你们有任何损伤。身边的闲杂人,该清理的便好生清理,朕就不问你治下不严的罪责,就罚你半年俸禄,以后要谨慎啊。言外之意,皇上这是打算大事化小,也是对颜文心的敲打。 颜文心面上自然千恩万谢,信誓旦旦回头就把涉案的义子绑去大理寺。 得了他的承诺,皇上看来很满意,又宽慰了几句便让春公公把人送出皇宫。 颜文心一出宫立即赶回家,谁知刚进家门小女儿就扑上来抓着他的手一迭声道:爹,不好了,有好几个穿着禁卫军服饰的人抓了怀秀大哥!禁卫军?颜文心心头科登一声,眉头深锁,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臂:别慌,妳回房待着,这件事爹会处理。可是爹,为什么禁卫军要抓怀秀大哥?颜采君心慌不已,更用力抓紧父亲的手,彷佛抓的是救命稻草。她与怀秀亲近,也对这个义兄有那么点少女情愫,见他被凶神恶煞般的禁卫军制住,自然吓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盼到爹回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强回到肚子里。 妳不用管这件事,回房去。颜文心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安抚女儿,甩脱小姑娘的手让管家把小姐带走,便匆匆赶去自己的书房。 书房门是大开的,外头站了两个身着暗色官袍、腰侧悬刀的禁卫军,里头隐隐传出说话声,颜文心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怀秀。 见他走来,门外两个禁卫军拱拱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讯息,颜文心踌躇片刻,他们也不催促,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等请君入瓮的姿态,颜文心不禁在心里冷笑,理了理袍角神色如常地走进书房。 书房中,拢共有四个人,颜怀秀被其中一人按倒在地,额头都嗑出了血痕,灰头土脸满是狼狈,却仍硬挺颈子盯着其余两人在书房里大肆翻查。 颜大人。见颜文心走入,三人都拱拱手。 敢问副都统,这是什么意思?颜文心憋着一口气,入朝为官以来他从未受过如此污辱,就算心里明白禁卫军是奉皇上的命令,仍有种老脸被火辣辣地搧了几巴掌的疼痛。 这是皇上的意思。为首的禁卫军算是颜文心的老熟人,身为禁卫军副都统,极受皇上信任。他笑笑,割断手中书本的封线,一页页检查。 颜文心被哽了一下,脸色终于失去从容,眉宇含怒:皇上授意副都统拆了颜某的每本书吗?自然不是。副都统瞇着眼笑:每一张纸都要掰碎了检查,这也是为了还颜大人清白。毕竟,您的义子是在这儿被我们逮到的,就怕他连您也要构陷啊。颜某以为,这件事皇上让颜某自行解决。颜文心睨了见到自己后垂下脑袋的怀秀,心里早已做出取舍。 看来,关山尽手上的人已经逮到了怀秀与南蛮私通的证据,幸亏平一凡早早离开京城,这时候已经回到南蛮境内了,他倒不认为关山尽连平一凡都逮住了。否则,皇上哪里会找他过去说了那么一席话?平一凡与怀秀之间千丝万缕,要是逮到了人,跟本无需在他这翻证据。 不过,怀秀恐怕是要舍掉了,尽管是断臂之痛,也只能咬牙痛过。 怀秀在颜文心身边多年,又是他的亲信,自然懂得颜文心细微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他瞥见颜文心阴沉的眼神,心头微微一痛,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义父这是打算断尾求生了。 他不再挣扎,明白这是自己为义父的最后一点功用,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怀秀是个孤儿,打有记忆开始便在街头流落,五岁前有个老乞婆照顾着,每天勉强能分到一块半馊不馊的馒头充饥,他一心就盼望自己快快长大,到时后靠自己找东西吃,也换自己照顾奶奶。 可惜这个心愿没有机会实现,五岁那一年,大夏边关吃紧,南疆与西北战事连连败退,即便是京城都能感受到一股不安与无生蔓延的恐慌,护国公的嫡子在那年也上了战场,皇上带头撙衣节食,首善之都的乞丐们这下便很难乞讨到食物,虽说善堂依然会固定煮粥发放,但像怀秀这样的孩子跟瘦弱的老乞婆跟本抢不到多少粥水。冬天刚到不久,老乞婆先冷死了,怀秀孤零零缩在一处墙角,小小身躯几乎被白雪遮掩。 颜文心就是在这时候路过,顺手把人给捡回家。从此,怀秀有了遮风避雨的住处、有个软绵绵又温暖的袄子、每天都可以吃香喷喷的饭菜到小肚子鼓起……他从一个将死的小乞丐,成为颜文心的养子。 颜文心对他是很好的,不但收养了他,还教他识字读书。颜夫人为人温婉娴淑,从不质疑丈夫的行为,自然对这个小义子也疼惜有加,即使后来孕育了自己的孩子,颜文心也好颜夫人也好,从未改变过亲善的态度,更未曾有一丝蹉跎。 怀秀那时候就想,这一定是因为入冬前老乞婆特别带他去拜过菩萨,让菩萨保他安宁,才会遇上这么好的事。对于颜文心,他自然万分崇敬,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天,任何脏事丑事怀秀都甘愿为义父分劳,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义父身边的影子,也是最后一道城墙,保得颜家永世安宁、长盛不衰。 而眼下,就是他该为颜家赴死的时候了。 总算禁卫军并未在书房里搜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嘴上随意道了几声歉,就要把怀秀带走。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1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且慢,老夫能与怀秀说几句话吗?请。副都统并不介意,大方地让人把堵住怀秀嘴的布条给抽了。 义父......怀秀被堵了大半天嘴,声音嘶哑难听,却仍有浓浓的孺慕之情,及一些难以厘清的情愫。 怀秀,义父这些年待你不薄,就是亲生子女都没像对你这般上心,你心里应当也是明白的。颜文心矮下身,怜惜地替怀秀擦去脸上的尘土,眼中含泪彷佛有千般不舍与心痛,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自己费尽心思养育的孩子,却走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怀秀明白......怀秀痴痴地凝视颜文心眼中的泪水,身子挣了挣,似乎想抽出手替义父抹去眼尾泪光。他何德何能,竟让义父为自己伤心了?怀秀对不起义父……唉,为人不可一错再错,义父希望你懂得这个道理。颜文心怅然地叹气,似乎在也不忍直视起身背过去。义父会去看你的。怀秀怔怔地盯着颜文心,看着他隐含悲伤的背影,似乎还伸手抹了抹眼角,心中不由大痛,也更坚定自己的心意。无论之后会遇到多大的拷问与严刑,怀秀都要为义父挡下,维持颜府荣盛! 不多久颜文心的义子被抓入天牢,而护国公世子洗刷污名被放归的消息,在京城中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 第103章 天牢探监 怀秀才入天牢不久,颜文心也上辞表言明自己德行有缺,乞骸归田。该有的作态分毫不漏,姿态摆得挺足。 朝中大臣也动起来,有人奏请皇上严查颜文心是否有牵涉其中,有人则上书保人,一时间朝内烟硝弥漫,皇上却未曾表态,甚至驳回颜文心的辞表,仅仅将之禁足一月。 至于怀秀所犯乃叛国之罪,证据确凿无可辩解,盘问审查之后被判凌迟,锁在天牢中开春后行刑。 颜采君终日在家以泪洗面,她不懂怀秀怎么就与南蛮牵扯上了,甚至还瞒着父亲?更不懂,为什么父亲没有帮衬怀秀一把? 她想去天牢探望怀秀,然而死囚牢是不能探监的,就是送东西进去也都会先拆开检查。眼看天气渐寒,颜采君担心怀秀牢里冷着,送了两件袄子,都在眼前被拆了翻出棉絮,气的小姑娘一路哭回家。 颜文心这段时日来韬光养晦,他并没有翻动自己手中的势力替自己谋事,而是放任朝中风云自动,也顺便摸清了皇上的意思。 要知道,叛国可是大罪,诛连九族也不在话下。如今,皇上明显的偏心,除了怀秀以外,全然未曾打算对颜家动手,这个禁足的责罚不痛不痒,就算护国公在朝上多次奏请严查,皇上仅仅慰问几句,轻飘飘把事情揭过,气得护国公大病告假,连七八天没上朝了。 关山尽在天牢中吃了苦,据说将养十数日才缓过来,这会儿也随着父亲告病谢客,显然是对皇上失望至极。 翻看密探回来的各种线报,再看着桌上氲氤茶香的瓷杯,那茶叶是皇上命春公公送来的,随付了几样点心,满是安抚的意味。颜文心不禁笑了,这场危机他可以说毫发未损、全身而退,虽说少了怀秀一时无人可取代,与南蛮联系颜文心不得不暂时由自己来,但辟好的路并未被堵截上,仍畅通无阻。 用一个怀秀,换皇上的爱护与南蛮的通路,也算不上亏了。 待怀秀伏法,风头过去,颜文心便可将关山尽彻底从南蛮拔掉,换上自己的人镇守边关,虽然没能真的伤到护国公府根骨,却也狠狠咬下一块肉了。 思及此,颜文心总算放下紧绷许久的心弦,终于愿意见见这些天把自己哭成豆馅包的女儿。 爹!颜采君好不容易见到父亲,肿如核桃的大眼又花啦啦流泪,哭得满脸豆花早没平时的娇俏明朗。 怎么哭成这个模样。毕竟是个父亲,颜文心仍柔声安抚了女儿几句。 爹,你去看看怀秀大哥好不好?天气越来越冷,我想送几件保暖的衣服给大哥,狱卒却拦我!颜采君哭得声音微哑更显可怜,兴许是哭得头疼眼花,话都说不清楚了,翻来覆去要父亲去探望怀秀。 胡闹!怀秀那是叛国大罪!若非陛下圣明,我们一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这等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还念着做什么?为父现在还在禁足中,若是去天牢见了怀秀被人知晓,你明白颜家会遭逢多大危险吗?颜文心难得对女儿板起脸,气的拍桌数下,把颜采君吓得瑟瑟发抖,吶吶张着嘴一时作声不得。 么儿,父亲知道你与怀秀自幼亲密,原本还想待你及笄便与怀秀定亲,也算是成全你们两小无猜的情谊。可如今,怀秀给家里带来如此巨大的危险,为父头顶上的乌纱帽姑且不提,但凡一着踩错明年开春上刑台的,就是我们整家人了!颜文心半是安抚半是责备地牵起女儿的手拍了拍:妳是颜家的女儿,好好想想吧。颜采君怔怔瞅着父亲,不知为何一阵冷颤。她的眼泪还是流干了,失魂落魄地胡乱点了几下脑袋,明白自己再也救不了怀秀了。 又隔数日,颜文心解禁返回朝堂,仍与过往一样倍受皇上信任,若非密探告诉他护国公进了一趟天牢,他早就把怀秀给忘了。 护国公为何去天牢?颜文心感到一丝不安,沉吟片刻后把女儿叫来。 近日大寒,为父也挂心怀秀,妳准备两件袄子,为父.....去探探怀秀就是了。颜采君一听脸色就亮了,她知道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并未因怀秀通敌一案受影响,甚至皇上圣恩更胜以往,本就思量着要再哀求父亲去一趟天牢探望怀秀,这下正中心意,颜采君连忙将作好的两件棉袄整理好,又弄了一个三层高的食盒,全交给父亲。 颜文心脸上满是无奈,却也没扫女儿的兴。天牢里有他的人手,想见什么人带什么东西进去都并非难事,只是女儿仍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弃子,为人父者难免有些郁结。 距离怀秀被抓,已将近两个月,京城虽名长夏,冬天却来的偏早,秋末时就冷了,随着断断续续的秋雨,一日冷过一日。 趁着一个下雨的夜晚,颜文心在确认自己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状况下,来到天牢,很顺利便带着东西进去了。 带路的狱头是他安插的人手,来到囚禁怀秀的牢门前,便恭恭敬敬地退开。 怀秀。颜文心看着里头的青年,柔声唤了句。 身着单薄囚衣,因寒冷而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草堆中的青年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义、义父!刚喊完人,怀秀便落下泪。 他相貌清俊,也许是出生街头的关系,总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神采,这会儿憔悴了,神态更加惹人怜惜,就算斗室简陋,囚衣甚至还有些脏污,反而将他衬得纤细脆弱,看得人心疼。 这要不是身负重罪,被单独关压,天牢的狱卒有不少颜家的棋子多有关照,难保不会出什么大事。 是,义父来看你了。颜文心对他浅浅一笑,接着长叹一声,压低声道:怀秀,是义父对不起你。怀秀顾不得冷,连扑几下跌跌撞撞来到门前,用力摇头:不,义父,是怀秀的错,是怀秀没能回报义父恩情,还、还......给颜家惹祸了。怀秀言词恳切,话语间仍未露丝毫马脚,颜文心便明白,无论关家父子怎么威胁利诱眼前的青年,都无法从他嘴里撬出任何不利自己的言词来。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2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唉......你别怪义父不救你,通敌判国是大罪,义父还得顾念家里几十口人的安危。颜文心说着,把手伸进牢门内,心疼地摸了摸义子瘦得凹下去的脸颊:你这都饿瘦了,义父看得心疼。触手是冰凉的肌肤,但他轻抚过后隐隐染上浅淡的薄红。 义父......义父......怀秀彷佛又千言万语,出口的却只是一声声满是孺慕与思念的轻唤。 来,吃点东西。这是么儿替你准备的,还有这两件棉袄穿上吧。颜文心抽回手,将棉袄塞进牢房中,催促着怀秀穿上,笑得赞了句:好看。怀秀脸色更红,正想接过筷子吃点东西,颜文心却推开他的手,满脸柔情道:让义父喂你吧。青年无法拒绝,他心目中的天,他从小景仰重敬的对象,即使在这种时候都没忘记自己,依然温柔的呵护自己,彷佛一汪春水,密密实实裹着他,甘甜似蜜。 颜文心一口一口喂着义子,速度不紧不慢,怀秀满脸通红吃得颇是舒心。他一错不错地看着义父,彷佛恨不得把眼前一幕永远烙进脑子里,就是喝了孟婆汤也不忘。 看食盒吃了大半,怀秀也饱了,颜文心才放下筷子,拿出一壶水喂给怀秀,罪后替他抹去唇边的残渍。 你刚来家里的时候,为父也这样喂过你几次。那时候你又瘦又小,就是一双眼睛灿烂得像天边的星子,那时候为父心想,这孩子将来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为颜家争得脸面。颜文心无比怀念地叹口气,温情地拍了拍怀秀的肩。义父明白,你是个念旧情的孩子,不会存心伤我颜家。义父......怀秀盯着颜文心,他唇角彷佛还残留义父抚摸过后的温度。关山尽就是撕了我的嘴,也不能让我再对不起颜家。数日前关山尽的副手,那个胖得跟球似的满月来见过他一次,话里话外提醒怀秀,颜文心这个人心狠手辣、薄情寡义,就算他把命双手奉上,颜某人也不会感激,只会早早忘了他。 怀秀怎么可能信满月?他的义父这不就来见他了吗? 义父自然是信任你的。但是......颜文心安抚地拍了拍义子的手,沉吟:这次颜家全身而退,惹得关山尽那群小人心里不快,恐怕将来在朝中也不会放弃给义父使绊子。你两个弟弟在官场上还未能站稳脚步,关山尽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唉......义父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不用放在心上。怀秀一听就急了,压低声音慌忙道:义父不要这么说,无论在何处,怀秀只要能替颜家进一分力,就绝对不会推辞!就算身在天牢中,就算...颜文心顿了顿,才彷佛万般不忍痛心轻语:你已成了弃子?怀秀猛地一颤,掩藏不住痛苦地瞅着义父,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却没有落下来,而是咬咬牙点头:是。颜文心长叹一声:好孩子。义父,您让怀秀做什么?怀秀眼中的泪水还是落下,滴在颜文心覆盖在手上的手背。 等关山尽再来找你,你替义父打探他们的消息,嗯?颜文心看着手背上的泪痕,轻轻抹去。别哭,义父心疼。嗯......怀秀乖巧地忍着,甚至还对颜文心露出一抹笑:义父放心,怀秀醒得。定不会再给颜家惹祸。颜文心看了义子一眼,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拍了拍怀秀的手背,起身离开。 而牢房中,怀秀攀着木格子,痴痴地目送颜文心远去,直到那温雅的背影消失无踪,也并未回神...... ※※※ 之后数日,也不知是护国公府认清怀秀不可能反水,或者有期他打算,并未派人再去天牢。 颜文心也不急躁,他本也不认为关山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去找怀秀,再说,怀秀本就是弃子,他当天那席话主要是稳定怀秀的忠诚,是否能打探到消息道是顺带而已。 皇上与护国公府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缓和,关山尽身上的职务被捋了之后一直没恢复,看皇上的意思驻守南疆的大任恐怕要另寻他人,而朝中能取代关山尽的,只有镇国公手下的人。 果不其然,在京城正式飘起第一场雪的时候,也就是关山尽从天牢里出来的第三个月,马面城驻军大将的责任落在镇国公以前一个部下肩上,该将军战功比不上关山尽,但胜在为人听话,一直以来留在京城的时间比在边疆来的多,担任兵马指挥使十来年,算得上皇上心腹。 这下,颜文心彻底安了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封请帖,来自白绍常之手。 请帖中没多说什么,仅用白绍常那清隽的字迹简单邀请他前去参加琴会,说是上一次琴会半途中止的补偿。 上一次的琴会?颜文心思索片刻才忆起,那次关山尽带着鲁泽之,平一凡带着无幸子,在他的授意下刻意半途中止,也无人再关心这件事。这都几个月过去了,白绍常怎么突然又提起琴会? 先前关山尽与白绍常即将结契谣言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在关山尽入天牢后白绍常的消息也无人再提起,彷佛静悄悄地在京城中消失了。前些日子皇上留颜文心用膳的时候无意间题起白琴师之子,语中不无感叹,觉得自己耽误了小辈的姻缘,以前关山尽是多么亮眼张扬,眼下就有多郁闷沉寂,可不是白绍常的良伴。 朕让白琴师接那孩子回家,待风头过了,再替他寻觅一个好姻缘。皇上最后怜惜地这么说。 看来护国公府也放弃藉由白家再夺回圣宠,哼,这姓关的一家子背颈又硬又强,宁可打折了也不愿意弯的,他倒想看看护国公府还能硬多久。 放下请帖,颜文心决定赴约。也该与白绍常见个面了。 第104章 总是被看错的幸子 与白绍常约好的日子很快就到,前夜下了一场大雪,放眼所见银白一片,直到颜文心准备出门赴约时都没停,鹅毛般的雪很快就在伞上积起厚厚的一层。 从巷口走到白府,颜文心连鞋都有些湿了。他面露不愉,站在门檐下收起伞,稍微理了理衣物后伸手敲门。 静待了片刻,竹编门被缓缓拉开,白绍常穿着一件披风,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后,见到颜文心后才露出一抹浅笑。 颜大人。白绍常退开半步好让颜文心进门。 白公子。颜文心拱拱手,往门内看了眼,雪地上只有白绍常一个人走出来的脚印。颜某打扰了。不打扰。白绍常摇摇头,也往颜文心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没带人后,似乎有些疑惑。 既然是来参加白公子的琴会,也就不需太多闲杂人等惊扰您的安宁。颜文心体贴地解释,这才走进竹门内。 颜大人有心了。白绍常露出羞涩浅笑,将竹门关上后,猛地转身扎进颜文心怀中,苍白的脸颊依恋地磨蹭着他的胸口。 颜文心连忙伸手将人搂住,柔情百转地拍了拍青年纤细的后背:唉,我也想你了。白绍常没回话,只是用纤瘦的手臂紧紧环抱颜文心,彷佛乳燕投林。 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在护国公府熬了这么些日子。雪花依然纷飞,眨眼就在两人肩上发上薄薄的积了一层,颜文心却丝毫不以为意,柔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人。 是我自己愿意。白绍常闷闷地回道,他鼻间都是颜文心的气味,清淡温雅混了些纸香和墨香,就算身子被雪花沾的有些发冷,气息却是温热的。 让你受苦了。颜文心叹息,将怀中的人紧了紧,细心地替他掸去发上的雪花,免得化成水后冻着了。雪太大了,我们先进屋吧。嗯......白绍常似乎有些不乐意,他忍不住又蹭了蹭颜文心的胸膛,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依恋地主动牵起他。 白绍常的大方让颜文心有些讶异,过去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总是很克制,即使两人交换了信物,也从未表现出一丝过于猛浪的行为,便是偶尔牵个手,也都只敢在自己的院落这么做。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3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然而,尽管疑惑,颜文心又想,大抵是他太久没与白绍常见面了,所以想他想得狠了吧。 说到底,白绍常再矜持也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人,数个月未见表现得亲昵些也不过份。 任由白绍常牵着自己的手往内院走,颜文心撑起伞挡着两人,也不忘说些甜蜜的情话安抚。白绍常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原本苍白的脸上隐隐染上红晕,动作也有些局促起来,颜文心不禁在心中暗笑,白绍常向来是很好哄的。 白大爷看来并不在府中,这样的大雪天,皇上喜欢赏雪赏琴,恐怕早派人将白大爷接入宫中弹琴。白府的仆役本就少,训练也严格,这会儿更彷佛消失在风雪中般,半点人声气息都见不到。 白绍常并未引颜文心前往琴楼,而是将他带到自己住的小院里,雪地上除了他适才踩出的脚印外没有其他痕迹,颜文心却倏地停下脚步,凝视着那道覆盖了薄薄一层雪花的脚印,心中莫名有些踌躇。 这种踌躇混杂着谨慎与不安,恬静如画的小小院落,不知怎么透着一股渗人的凉意。 载宗哥哥?见他停下,白绍常不解地瞅着他,握着他的手掌紧了紧。 嗯?颜文心勉强回过神,温柔地对青年笑笑,不着痕迹的观察眼前人的神态。 白绍常脸色又白了几分,坚持不了太久便移开了视线,披风下的肩膀抖了抖,乍看下似乎是冷着了。 颜文心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呢?白绍常这不是冷得发抖,却是因畏惧而发抖。畏惧什么?而他也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 那一串脚印子显然是白绍常不久前踩出来的,所以还很清楚,尚未被鹅毛般的雪花掩盖。 也就是说,在他敲了白府大门后,白绍常才从屋子里走出去替他开的门。白府虽说不大,却也并非立锥之地,从白绍常的小院要听见敲门声并不容易,若他真交代仆役不要开门,刻意前来通知他去开,那就应当要有第二道甚至第三道脚印。 而今,小院中除了孤零零的一道脚印外,雪地纤尘未染。 若说白绍常是因为等不及见他,所以在大门附近的屋子等,那么这道脚印就应该被雪埋得更深才是。 你还有其他客人?颜文心垂眼,询问温柔地彷佛要化出水般,白绍常却猛颤了下,别开头不肯看他,也没有回答。是护国公府的人?颜文心反倒笑了。 不......白绍常迅速瞅了他一眼,眼眶泛红。你......你说,那个香囊......你娘真不会介意我是个男子吗?香囊?颜文心抽回手,白绍常连忙要再握,那只手已经抚上自己的脸颊,万般温柔犹如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怎么会介意呢?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只想给你。颜文心将飘落在白绍常睫毛上的雪花抹去,雪花化成了水,糊了青年的视线。 你说,梅花是文人风骨,慈乌是你娘......白绍常喃喃轻语,彷佛在梦境一般。 是。你说,那是你娘死前撑着最后的力气替你绣的,就算娘不在了,也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白绍常又道,声音微微发颤,眼中一片朦胧,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颜文心依然笑着,疼惜似轻抚他的眼尾。 我信你的,我信你的......白绍常一眨眼,泪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冰凉冰凉的又痛又痒,但他控制不住,带着哭腔:你说等么儿成亲后,你就能和我长相厮守,你说你对夫人没有爱意,只有尊重。你说,当年岳家对你有提携之恩,尽管你身为吏部尚书也不能轻易撇下,免得落人口实......我愿意等你的,等么儿成亲,等你离开朝堂......我明白,你这般可爱,我也是真心怜惜的......颜文心的指腹从白绍常唇上擦过,青年绝望的闭上眼。 那为何还有第二个香囊?白绍常以为自己问不出这个问题,不成想却如此轻易就出口了。 他哭得鼻头泛红,泪痕被夹带飞雪的寒风吹得刺痛,却停不下眼泪。即使心狠如颜文心,也不免升起一抹真情实意的心疼。 是吴幸子同你说的?颜文心在朝中能占有一席之地,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靠的不是岳家势力,而是他的脑子。看了眼前一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稍微一想,差不多也摸透七八分了。 他低低笑着,感慨万千。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莫过如斯吧。 白绍常愕然看着他,显然没料到他能猜得这么准。与此同时,眼前的房门也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男子带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出屋子,两人双手紧握,高大的那个还不放心,低头替中年人又紧了紧大氅领口,确定对方不会冻着了才抬起头冷冷望着颜文心。 护国公世子,久违了。颜文心对关山尽露出得体的笑容,彷佛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未剑拔弩张,而是在街上意外照面罢了。 颜大人。关山尽似笑非笑弯弯唇,也不意外他的冷静。本将军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请吧!雪又大了,皇上烧了地龙等候我们前去,别让他老人家好等。皇上......原来如此。颜文心笑着摇摇头,接着叹息了声。颜某年纪还是大了,细细回想皇上的种种作为都是提醒,我到底是托大了。是啊,皇上对护国公府从来信任有加,又是打小看着关山尽长大的,在护国公绝对忠心的前提下,皇上不会那样偏心才是,椿椿件件都异常袒护自己,把颜府高高捧起,麻痹了自己的警惕。 而自己也漏了一个人,一个故人的厉害。 颜文心把视线转向关山尽身边的吴幸子,他被裹在一袭银狐皮氅中,整个人还是显得弱不禁风,平凡的脸上有岁月的痕迹,眼尾的皱纹很是明显,然搭配上他浅淡的五官,看起来像是笑痕,亲切温柔还带点畏缩。这会儿兴许是冷了,下巴都缩在毛领中,看起来有些可笑 长安。颜文心开口唤道。 听见他的声音,吴幸子神情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我以为,你是平一凡的人了。颜文心刻意这般问,满意地察觉关山尽神色一暗,冷峻的黑眸中闪过怒火。事到如今,颜文心不会天真到以为和自己合作的平一凡是南蛮的人,肯定也是关山尽与皇上安排的棋子,他被步步诱导入陷阱中,如今已经无法脱身了,但给关山尽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吴幸子刚想开口,就被毛领子搔得连打三个喷嚏,关山尽低低骂了声蠢宝贝,摸出帕子替他抹去脸上的口水和鼻水,那疼得不知该怎么疼才好的模样,着实膈应人,颜文心唇边的笑容都淡了。 唉呀,我自己来就好。吴幸子红着脸,连忙要去接帕子,却被关山尽握着手腕按下,仔仔细细替他抹干净了。 让你在里头等,偏要出来。关山尽收起帕子,咬牙露出凶狠的模样拧了吴幸子鼻头一把,把老家伙拧得没脸见人。 唉呀,这不是......这不是......吴幸子搔搔脸颊,与二十年前一般羞涩,就这样看向颜文心:和故人见见面嘛。恍如隔世。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4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他们先前见过一面,那时候颜文心高高在上,蔑视眼前平凡的男人,嘲笑他菟丝花般的行径,连自己的身分、枕边人的真心都看不明白,就算过去他俩曾有什么纠葛,也不足以让颜文心放在心上挂记。 此时此刻,颜文心再次盯着吴幸子,这个曾经傻楞楞看着自己,全然无法遮眼爱意的老实男子,如今站在他面前,温润黑眸中却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有怜悯、有叹息、有怀念、有怅然......独独没有愤怒。 载宗兄。吴幸子这时候叫了他一声,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腔又柔又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长安。颜文心回了声,脸上的笑意却已经完全消失。他霎时间明白了,吴幸子的作为不是关山尽的指使,而是靠自己狠狠绊了他一跤。 二十年了,有句话长安一直想同你说。什么话?恭贺您入玉蟾宫。说着,吴幸子眉眼带笑,端端正正地对颜文心行了个大礼。光耀门楣。颜文心看着吴幸子,头一次知道自己小看了眼前人。 第105章 收尾1 颜文心通敌判国一案在朝堂掀起惊天风云,一开始还有同党想替她说话脱罪,却不想皇上手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甚至连颜文心亲笔给南蛮王亲信的手书都有,顿时什么声音都沉静了。 为官二十载,颜文心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宛如参天巨树,但这棵树仍然躲不过天雷,一口气从树冠到树根被劈成两半。 同党谨小慎微地缩头做人,就怕被天威波及,一口气告病了十几个人,又乞骸了十几个,再次被提拔上的都是没有背景,为人又规矩严谨的一批年轻才俊。 朝中打滚的谁不是人精?先前皇上对颜文心宠信有加,朝中民间都隐隐流传君臣两人断袖分桃之癖的谣言,毕竟前些日子颜文心义子那个案子,颜家可是完完整整被摘出不说,颜文心还被大加慰问了一番。 现在回头一看,皇上竟然是捧杀啊!手段雷厉风行不说,肯定筹谋已久了,瞧瞧护国公病都好了,世子又被封回镇南大将军,该有的恩宠一个不落,皇上真心信任谁不言而喻。 于是,不到七天,所有蠢蠢欲动打算试探的声音都偃旗息鼓了。颜文心已经废了,颜党也被兵不血刃的铲除大半,朝中势力一番震荡却如古井无波,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颜文心本就靠岳家站稳脚步,自己并无其他亲人。事情一发生,颜文心尚未被定罪的时候,颜夫人就拿着离和书去公证了,带着女儿隐闭去离京城仅一天车程的观音寺带发修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至于儿子,颜夫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任凭两人被摘去所有功名,一起入了天牢,也不知最后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 皇上对颜家倒是留了最后一丝仁慈,颜家二子的命都保下了,但入了贱籍被发派到西北边疆为奴,待开春就走。而颜文心的处置具体什么章程,皇上却迟迟没有发声,也无人敢问,半越过去彷佛全大夏朝堂都忘记曾有颜文心这么个权臣存在过。 这日,吴姓子早上种完了菜,正抱着汤婆子陪国公夫人话家常。 关山尽一从天牢里出来,就把他接回家,过上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吴幸子本来还担心护国公及夫人对自己的年龄有芥蒂,虽说与国公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看来也颇满意自己,但吴幸子仍没法儿安心,想到护国公更是哆嗦。 谁知,护国公压根懒得管自家儿子看上谁,左右不是他的夫人,与他何干?在说了,关山尽也不是他管得了的。 至于国公夫人与吴幸子可亲近了,什么婆媳龃龉都是不存在的,两人无事就凑一块儿喝茶说话,吴幸子听到了不少他爹以前在京城的逸事。 管家这时候却走来,拱手道:世子夫人,白绍常白公子求见,请问您见他吗?世子夫人这个称呼让吴幸子下意识缩起肩抖了抖,鼻头脸颊都泛了红。 白家的孩子?国公夫人脸上讶异。 是。他找幸子什么事啊?国公夫人是知道白绍常与颜文心有首尾的,再说护国公府还利用了他一回,照说应该想躲得远远的吧?怎么反倒还找上门来了? 白公子没说。管家脸上也有些疑惑。世子夫人想见他吗?见见见。吴幸子用力点头,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院子担心:天气这么冷,快让白公子进屋子里暖暖。管家领命而去,国公夫人心思一转,白家公子脸皮薄心性高,也不知想和吴幸子说些什么,但有她这个外人在肯定憋死也憋不出话来,看这孩子也可怜,国公夫人索性体贴地告辞。 白绍常由满月领着进来,虽然还是一身先沉不染的白衣装扮,却没了原有的淡雅脱俗的感觉,彷佛一片雪花终究落入尘土中,灰蒙蒙的失去了曾有得剔透。 吴幸子下意识起身迎接,白绍常却冷淡规矩地对他拱手行礼。 吴幸子有些讪讪地回了礼,局促地招呼对方坐。 白绍常落坐后,两人一时无语,满月也未离开,懒洋洋地站在一旁瞅着白绍常,直把人看得窘迫不已,脸色忽红忽白。 白公子来访是为了?吴幸子连忙出声解围,他知道满月厌恶白绍常,而白绍常恐怕对满月也惊惧厌恶,似乎随时都要夺门而出。 呃......这......白绍常局促地挺了挺腰,迅速瞥了吴幸子一眼,细白的牙啃着红唇,别有种倔强脆弱的风情。 吴幸子最爱看美人,自然不愿意美人露出这种表情,心里有些慌,便往满月看去。 满月自然当仁不让,笑吟吟上前两步。 白公子,夫人心慈看不得有人在面前落泪,不如满某先带您去找个地方哭够了再回来?丝毫没打算给白绍常留脸面,毕竟眼前人可是陷害过自家主子,没轰他出去全看着皇上的面子。 白绍常一哽,羞愤地瞪了眼满月,咬牙低语:在下想同吴先生单独说话,是否请满副将暂时退开?当然不。满月皮皮的笑道,他长的敦厚人又圆润,看起来像尊弥勒佛,也只有吃过他亏的人才知道这完全是笑里藏刀。满某对您想说的话半分兴趣也无,不过大将军有命,要在下看顾好夫人,别让闲杂人等给趁隙挑拨了什么,满某也是万不得已啊。您要是不想说,我送您出去吧。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白绍长饶是气得满脸通红,咬得嘴唇都快破了,也拿满月没有丝毫办法。他眼前的吴幸子看起来好拿捏,那也是看起来罢了,这眼下绝对不会为了顾及他的脸面把满月打发走果然,吴幸子一脸歉然,却什么也没说不得已,白绍常也只能开口。吴先生你......为何笃定载宗哥哥会再用上香囊?那日与颜文心一别后,白绍常总被这个心思给困扰,他腆着脸求见皇上,问出了吴幸子帮助卖香囊的行商,换来一个承诺的经过,让他心惊不已。眼前这看来羞涩平凡的中年男子,竟然从多年前就排布了这步棋,而他傻傻地踩入陷阱,指证了颜文心难道是被利用了? 他辗转反侧,心情怎么样也定不下来,毕竟爱恋颜文心多年,实在不忍看他一朝翻落云端。 白绍常说不清自己心里为何有这么多纠结与痛苦,他想着也许颜文心并没有骗自己,而是他太傻了,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各种想法纷呈,直把他煎熬得形销骨立,大病一场将养了月余才养回了些许精气神,也再坐不住,非要来同吴幸子问个清楚不可。 闻言,吴幸子一愣,浮现些许困惑,接着恍然大悟。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5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白公子是以为,吴某设计陷害载宗兄吗?被如此直白的反问,白绍常脸色乍青乍红,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生活在京城权贵圈里,从小浸泡在蜜罐子里,谁说话不是七弯八拐、隐晦谨慎,就算要怼人也会给个台阶让人下台,哪像吴幸子这般? 不,我......白绍常咬咬牙,沉吟片刻想起颜文心现在的狼狈,心疼地下定决心点头道:是,毕竟都20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这么巧,那份香囊还、还在卖?吴幸子同情地瞅着额上冒汗,双拳紧握,身子绷得彷佛一根弦随时会断掉的白绍常,叹了口气:一开始,吴某确实心有怨念,20年前载宗兄向我讨了23两路费,那是我全部身家还要多,还借了县理的银子。这是我心甘情愿给的,怨不得载宗兄......白公子,您知道十两银子有多少吗?意料之外的问题让白绍常愣了愣,茫然地摇摇头,身后满月嗤的一笑满满讽刺,他脸色一胀,羞愤地点头:知道,不是什么大钱。而这又有什么关系? 吴幸子将怀里的汤婆子紧了紧,神色平淡道:吴某在家乡的衙门当了一辈子师爷,月俸400钱,另有大米布疋些许,一个人过日子还过得去。然吴某不才,直到这把年纪才有了10两银子的家底。白绍常愕然地瞅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些。吴幸子显然也不认为他能想明白,语气依就淡淡地续道:我刚得到消息,听到载宗兄一举中了状元,在京城娶妻做官,再也没回故乡的打算时,心里难免还是怨怼。您说得是,吴某发现香囊出自何处时,是有了些计较,但说到底是我识人不清,总要想办法把日子过下去,替夏大根打官司并无其他用心,也未曾想过真能承下这份情。吴幸子说起官话来语调软糯,温和的像烧不开的水,有些音总会糊在一起,更显得性子和顺不争,白绍常却莫名缩起肩抖了抖,脸皮还隐隐有些麻痛。 他算是懂了,吴幸子正在告诉他,颜文心原本就是头白眼狼,在最穷困的时候也要从对自己好的人身上剐下一层皮,却半点没想要回报一二,而吴幸子却赔上全部身家及大半生,就为了颜文心曾经得几句甜言蜜语,他是真没有新力去恨颜文心,只能勉强把日子过好。 可是......白绍常仍想挣扎,他前几天求着父亲好不容易见到了天牢里的颜文心一面,曾经温润如玉、风采令人心折的男子,在逼仄黝暗的牢房中彷佛明珠蒙尘,傲然得腰骨未被折断,却让他心疼不已。 颜文心并未与他说上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瞅着隔着一扇木条门,却犹如天涯之遥的他,浅浅地露出一抹笑。白绍常狼狈地逃出天牢,茫然地回到家中后在屋里痛哭一场。 他想,也许能从吴幸子这边找出点什么,说不定能帮上颜文心。 白公子,吴某只问您一句话,您要是能回答我,我愿意在海望面前提两句话保一保载宗兄。这不啻是个好消息,白绍常精神一阵,不错眼地盯着吴幸子无声催促。 吴幸子微微垂下脑袋柔声细语道:当年载宗兄对我说的一席话,他为何却一字不差地说与你听呢?白绍常瞠大眼,粉唇半启却发不出声来,倒是满月在后头又嗤的笑了。 我、我不知道......好半晌,白绍常才憋出一句回答,整个人彷佛都失魂了。确实,他再怎么想替颜文心开脱,再怎么想指责吴幸子得利用,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那个香囊,是颜文心送给他的,那句爱语,也是颜文心亲口对他说的。 白公子,请回吧。吴幸子心里叹息,他不好再多说什么,眼前的男子肩膀已经垮下,摇摇欲坠的模样太过可怜。 那你说,你告诉我,他为何说了一样的话?白绍常却不肯走,他眼眶通红,双目布满血丝,彷佛要疯魔似的。 吴幸子被看得抖了抖,求助地看了满月一眼。他性格软糯,在明知道对方只差一根稻草就要被压垮的状况下,真的不愿意把话说清楚了。白绍常年纪还轻,过个几年总会看透颜文心的用心险恶,总能慢慢恢复本心的。 谁知满月却故作不见,专心致意地盯着窗外雪景,简直能从雪地里看出一株花来。 吴幸子没法子,只得自己送客,总不能告诉白绍常,颜文心会说同样的话,是因为在他心里白绍常也好,当年的吴幸子也好,都是一样的,在当下有颜文心需要的价值,等得到他要的转头就能把人抛下,再也不见。 若不是皇上需要白绍常反咬颜文心,若皇上当真打开始就被颜文心瞒在鼓里,若皇上真的信任宠爱颜文心,在白绍常藏匿了通敌文书后,在护国公府的报复下,如今也得落得和颜怀秀一样的下场,死得不明不白。 面对一个总归要死的人,颜文心哪里会多费心思想什么爱语呢?20年前他用来麻痹吴幸子的话语就挺好用,对付毫无城府、被养得纯粹天真的白绍常,动之以情是最简单的,一只香囊定情,足以把白绍常的心紧紧的抓在身边。 即便事已至此,白绍常不也仍怀抱一丝希望?还盼着颜文心对自己确有情义吗? 你、你真不能......白绍常咬着牙眸光潋滟,妄图垂死挣扎。 白公子,吴某明白你的心意。你想替载宗兄谋生天,是人之常情,可......吴幸子眉头紧锁:你为何不直接求皇上,反来找海望呢?谋逆通敌是大罪,满朝文武无人敢替载宗兄说上一句话,皇上恐怕也正等着没眼色的人撞进来,好一网打尽的,你这是要陷海望于不忠不义中。白绍常猛得抽颤了下,脸色先是煞白接着胀得通红,张着嘴吶吶无法成语。 你想护着载宗兄,而在下只想护着海望......你......回去吧。吴幸子起身送客,态度是少见的强硬,连满月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不......你帮帮他!他当年与你也有一段情,你难道完全不念旧情吗?他在京城为官,必须娶妻生子,你为何不能体谅他?他没回去找你,也只是不愿意你伤心罢了!你为何要恨他?恨到现在还拉着我陷害他?你......白绍常疯了一样哭吼,全没有了原本的风采,狼狈可怜。 吴幸子怜悯地瞅着涕泪交错的白绍常,对他的哭喊彷佛听而不闻。倒是满月不再袖手旁观,干脆利落地点了白绍常哑穴,拎小鸡一般把人给抓走了,省得继续扰人安宁。 关山尽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一个人捧着凉掉的汤婆子,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吴幸子。 怎么了?关山尽连忙上前将汤婆子拿走,握住吴幸子冻得指尖嫣红的手,小心翼翼用内力烘暖。 嗳,没什么......吴幸子摇摇头,皱了皱鼻尖后冷不丁打个喷嚏。他虽然穿得暖和,屋里又烧了地龙,北方太冷了,手老是冰凉冰凉得用汤婆子温着,气喘的稍为大一些还容易鼻腔发痒,可怜兮兮地一串喷嚏打完,人都蔫了。 嗯?关山尽哼笑,把人搂进怀里一块儿窝在椅子上,一边搓着掌心里的手指。我听满月说了,白绍常来见你,要你在我面前替颜文心求情?两人心意相通后,关山尽就不太会对吴幸子隐瞒什么,说话也少拐弯抹角了嗳......吴幸子点点头,不自觉往关山尽怀里缩了缩。他年纪轻,一时半刻想不通彻也在所难免。我就是想回马面城了,还有过年祭祖的事儿......我知道你想回去,京城冷又无聊,马面城你那院子里的菜圃也不知怎么样了。当初离开时还记得打能吃的都摘走,也只有你这老东西能想到这些。关山尽忍不住打趣。 嗳,生得那么好不摘走吃多可惜,你那时候看我走了肯定生气,要是看到那些菜还在,还不一口气踩烂了撒气?吴幸子舔舔唇,亲昵地用手指抠了抠关山尽掌心。 哼,你知道就好。分明只是大半年前的事却恍如隔世,关山尽还记得自己看到吴幸子离开后在空无一人的卧室中如和茫然痛苦,他气得脑门发痛,咬得牙齿喀喀作响,恨不得立刻把吴幸子抓回自己身边,却又担心吓着了他。 两人搂着亲热,关山尽低头吻住吴幸子,舌头灵巧地在他口中搜刮舔弄,直把人吻得喘不过气了才退开。吴幸子才刚吸了口气又被吻住,绵绵密密弄得他浑身发软目光朦胧,而关山尽的手也摸进他衣服里,隔着中衣搓揉一顿,直把人摸成一摊春水,倒在宽厚怀抱中喘不过气来。 来,摸摸,这大宝贝可想你了。关山尽拉着被自己的体温炙得发烫的手按像自己胯下,那儿早就鼓起一大包,手刚摸上去就兴奋难耐地动了动。 吴幸子低低叫了声,却舍不得把手移开。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他可太想念关山尽的鲲鹏了。掌心底下的大东西显然也想他想得紧,还没上手揉呢,就气势汹汹地又抽了几下,沉甸甸地敲在掌心上,烫得像团火。 不见见他?关山尽含着吴幸子的耳垂低笑,滚烫的气袭吹入耳廓中,烫得人浑身发痒,气息都乱了套。 想见......吴幸子哪里抵挡得了如此赤裸裸的诱惑?他咕嘟咽口唾沫,依然觉得口干舌燥,抖着手解开关山尽裤腰带,正想摸进去,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一手隔着裤当布料小心翼翼虚握着大鲲鹏,一手羞羞涩涩地转个弯按在关山尽肌肉精实的下腹部揉了揉,老脸红通通的,双目湿漉漉地瞅着关山尽,期期艾艾不敢真往下摸。 骚宝贝,你这是害臊还是存心吊着为夫呢?吴幸子软软地瞪了他一眼,贴着下腹的手往下滑了半寸又停下勘勘停在鲲鹏上放的毛发边上,关山尽忍不住低喘一声,目光如饿狼似地瞅着怀中看似羞涩其实大胆的人。 你胆子肥了。恶狠狠的话语中满是宠溺,吴幸子这会儿连耳尖都红透了,却依然只用指尖在毛发的边际上轻搔,撩拨起漫天欲火,关山尽真恨不得直接把人推倒办了。 可他正打算动手,房门却被敲了敲,满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主子,夫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满月不懂得看脸色,实在是......嗐,鲁先生想见主子,闹起来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6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第106章 由鲲鹏始由鲲鹏终 (完) 鲁泽之回到京城后的日子可以说过得很不舒心,无论外头沸沸扬扬传了什么,打他回护国公府后便几乎都见不着关山尽了。 国公夫人与他是同乡,也是因着国公夫人当年的引荐他才成了关山尽的老师。然时隔经年,他与关山尽分开一次,再会后国公夫人便从未掩饰过自己的不待见。 在吴幸子出现前,国公夫人疼爱儿子,对他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有了吴幸子这个老东西后,国公夫人连敷衍都懒了。 鲁泽之尽管被关山尽护得太好养废了,脑子不够好使,性格又如兔丝花般,可毕竟不是个傻人,哪能感受不到自己地位的尴尬? 他原本等着,等关山尽再回来他身边,他就不信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年不到的新人深厚。 关山尽是依恋自己的,鲁泽之总这么说服自己。 可看他等到了什么?白绍常入国公府他并没放在心上,他明白这是个陷阱,自己甚至还添了砖瓦。 可他的本意绝非陷害关山尽,毕竟他后半生的荣宠都与这个男人牵扯不清,让他再回去自己家乡当个教书匠,鲁泽之是万万不乐意的。 他只是想把关山尽的心拉回自己身边,即使手段有些见不得人,可结果能好就好了。 果然,白绍常害得关山尽入天牢,护国公府一时风雨飘摇,吴幸子销声匿迹也不知是不是逃回清城县了,他总算把关山尽身边的人清理干净。海望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什么样的品性鲁泽之能不知道吗?薄情寡义、爱憎分明、杀伐果断,谁人犯他,必千百倍报复回去。一但恨上了,今生都不会回头。 吴幸子先逃了一次,已经惹得关山尽痛恨,这回又攀上别的高枝,在护国公府遇险的时候都没出面表示一二,关山尽还能爱他疼他? 所以鲁泽之安心地躲在护国公府后院等待,满月不让他去天牢探望关山尽,说是主子的交代,那种地方污秽阴森,不想脏了鲁先生的眼。 鲁泽之知道,海望总是心疼自己的。 然而他等了又等,数个月过去,京城飞雪连天,白绍常已经被逐出国公府,关山尽也拿回原本的差事,颜文心通敌案沸沸扬扬,就是总蜗居在自己小院里鲁泽之都知道得巨细靡遗,却怎么也等不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这日,鲁泽之醒来,外头银装素裹,前夜下了大雪,他的院子积了层厚厚的雪,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得彷佛阳春三月,他披了外袍走到窗边推窗往外看,雪地纤尘不染、洁净可人,竟然连一个脚印子都没有。 他明明住在京城里,明明住在护国公府里,整个大夏朝首屈一指的权臣世家,天子之下几乎无人可及。他却发现自己彷佛被天地给遗忘了,犹如一座孤岛,无人关心、无人探问......来人!鲁泽之握着手,明明暖得后颈冒汗,却从骨头里直颤抖出来。 等了半晌,并无人响应,他拉高声音又喊:快来人!这次总算有人远远跑来。 直到这时候鲁泽之才惊觉,自己身边竟然已经没有所谓的贴身侍从了! 来的是个大丫环,脸色冷淡微微喘着气,看来跑了段距离才赶过来,大冬天的鬓角隐隐汗湿。 丫环抹去了汗,恭恭敬敬地福了福:鲁先生,请问有何事吩咐?叫海望来见我。鲁泽之已经端不起高洁冷淡的架子了,他心里现在很慌,慌得口不择言。 大丫环轻皱了下眉,语气依然冷淡:鲁先生,不是奴婢不替您转告,实在是世子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得到。我难道是随便的哪个人吗?去,去把海望叫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有什么借口不见我?他做了那么多,等了这么久,怎么能忍受关山尽的疏离?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大丫环讶异地抬头瞥了眼鲁泽之:好吧,奴婢替您将话带给管家。无须透过管家,我想见海望还需要管家传话吗?你直接将他叫来!过去在马面城的时候,他身边随便一个奴仆都能直接带话给关山尽,有谁敢阻拦?鲁泽之完全不认为今时不同往日,海望将自己从喜堂上带走了,还能不喜爱自己吗? 大丫环不多废话,她也是见多识广的,这种一朝失宠还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海了去了,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多劝解什么,省得惹祸上身。 见大丫环领命而去,鲁泽之仍无法安心地抠着自己掌心,他心里隐隐约约明白,对方并不是真的去见关山尽,而是依然把话带给管家而已。他今日是否能见到关山尽,还是个未知数。 但,他又能怎么办? 鲁泽之恹恹地关上窗,在桌前坐了好长一段时间,心里纷乱异常,一点主意都没有。直坐到腰都酸了,他才猛然回过神,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此时他一咬牙,穿上了与当年和关山尽在灯会上重逢时一样的衣裳,将自己打扮妥贴,也不穿氅衣袄子,就这样一身单薄地走出房门,一脚将雪地采出痕迹。 雪花很快化为水渗入鞋袜中,没几步路鲁泽之就冻得脸色惨白泛青,嘴唇都微微发绀了,纤细身区宛如雪中幻影,在不甚明朗的冬阳下罩着一层粉金。 这下没人敢再晾着他,实则小院外就站了两个亲兵,听见里头传来声响入内一看,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想劝鲁泽之回去。 我要见海望,见不到他我就不回去。鲁泽之已然冻得四肢发僵,但仍硬着颈子站在雪地里,一字一句说淂缓慢却清晰。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今天再见不到关山尽,他一辈子都会被软禁在这个地方。 这......鲁先生,小的立刻就替您带话给大将军,只是外头太冷,您还是回屋子里等吧。亲兵之一温声劝解,回头对战友挥挥手,看来确实是去叫人了。 然而鲁泽之现在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楚,不会轻易被唬弄过去,关家军有事一向先报给满月,满月再决定需不需要呈报给关山尽,这点小事肯定直接被满月给拦下。 鲁泽之太过清楚满月有多不待见自己?他要是真回屋去等,就没有下次机会了,毕竟满月有的是手段让他好吃好住的活着,却一生离不开这个院子那个房间。 没见到海望,我不回去。饶是鲁泽之已经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他仍不肯妥协。 亲兵没办法,从外头叫了个小厮让他灌几个汤婆子进来,顺道把鲁泽之的坚持带给满月。 看来,这位鲁先生算是硬颈了一次。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7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满月得到消息着实厌烦,这鲁先生好好的日子不过,时不时整些么蛾子,到底求什么?都不回头瞧瞧自己干些什么吗?但,再厌烦也不能真让人冻出好歹,满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关山尽。 果然,关山尽几乎忘了自家后院还有这么个人,要不是吴幸子就在边上听见了禀报,关山尽会不会心软还难说。 总算,鲁泽之盼到了关山尽的探望,却也同样盼到了另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人。 关山尽并非独自前来,他一身暗色狐裘,衬得更加面如冠玉、丰神朗俊。鲁泽之虽然抱着汤婆子,却早已经冻僵了,连想挣脱亲兵扶持迎上前都没办法,也因此慢了几步才注意到关山尽身边的人。 你、你怎么会......他牙关喀喀作响,打从血液中窜出一股比外头白雪更冷的气息。 关山尽身边的,是吴幸子。 鲁泽之自然早已不记得这个人的姓名,却忘不了那张平凡无奇的老脸,塌鼻子、小眼睛,一张厚嘴唇,看起来亲切又畏缩,眼下裹在一袭毫无杂色的银色狐裘中,臃肿得可笑,在雪地里一脚高一脚低走得岌岌可危,关山尽却很有耐性,温柔体贴地搂着他慢步而行,眼中的疼爱欢喜藏都藏不住,彷佛盯着眼前的人就拥有了三千世界。 就是鲁泽之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关山尽这段日子陪着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家伙! 海、海望......鲁泽之几乎出不了声,他感到一阵晕眩,从所未有得慌乱了起来。 老师怎么不在里头等?关山尽这才施舍般朝鲁泽之睐了眼,随即将视线转回吴幸子身上,柔声问:冷了吧?要不我抱你走一段?鲁泽之的院落因被刻意冷落,竟无人记得替他扫扫院子里的积雪,吴幸子一个南方人肯定走得万分艰难,关山尽哪里舍得? 别别别,就几步路而已,我能行的。吴幸子老脸一红连忙摇手拒绝,还有外人看着呢,他也不是孩子了,哪能让人抱? 踩进雪里鞋袜都得湿,你会冻坏的。关山尽不乐意地皱眉,二话不说在吴幸子的惊叫中轻松把人打横抱起。这才几步路而已,抱着不碍事......话说,你是不是又瘦了点? 怎么感觉轻了?说着掂了掂手上的重量。 吴幸子羞得浑身僵硬,细声辩解:哪里瘦了?这些日子你也好、薄荷桂花也好都紧着喂我,大冬天的哪儿也没去,腰上都长肉了。我先前怎么没摸出来?关山尽低头用鼻尖蹭了下吴幸子的鼻头,就他看来吴幸子就是瘦弱,怎么养都养不胖,在京城里不赶紧补补怎么成?待回了马面城又得瘦了。 还没摸到那儿......吴幸子老实答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摀住嘴,臊得不敢往鲁泽之在的地方看。 嗳!这还有外人呢! 鲁泽之赤着眼看两人亲热腻歪,却无能为力。 关山尽也似乎才想起还有人等着自己关注,总算又瞅向鲁泽之:老师冻坏了吧,老胡还不快扶鲁先生回屋子。亲兵得令半点不敢怠慢,半扯半抱着将鲁泽之拖回屋子里,看眼前这人痴痴地看着大将军,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劝:鲁先生,命中无时莫强求,将军会保你最后的脸面的。谁让你说话了!鲁泽之根本听不进这句话,虚弱地将亲兵推搡开。 既然如此,亲兵也懒得多言,他也是一路看着以前大将军如何宠爱鲁泽之,而这鲁先生又是如何惺惺作态,吊着大将军不说心还挺大意图攀附上乐家,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将军这样的男子,还能被如此耽误玩弄吗?活该到头来两手空空,恐怕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了。 关山尽很快就抱着吴幸子进屋,顾不得自己鞋袜裤腿都湿透了,小心翼翼把人放在椅子坐好后,将内力逼于掌心烘了烘吴幸子有些冻着的脸颊,等老家伙脸上透红了,才吩咐亲兵叫人送新的鞋袜来,顺便把院子里的积雪给扫干净了。 一切交代好,关山尽贴着吴幸子身边坐下,笑吟吟看着鲁泽之问:老师今天找学生来有什么吩咐?海望......鲁泽之一身单薄的衣物湿了大半都黏在身上,他本就长得清丽宛如水月观音一般,虽被冻得嘴唇发紫仍楚楚可怜,眼底满是克制的哀怨与期盼,要是一年前的关山尽见了肯定心疼。 然而往事已矣,他竟连最后一点怜惜的尾巴都抓不住。 关山尽叹口气:老师,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何苦如此苛待自己?不如换件衣裳再与学生叙话?鲁泽之闻言咬咬牙,硬着颈子不回话也不肯动。 屋子里暖得很,吴幸子已经脱下身上的狐裘,瞅着鲁泽之发上的雪花化成水滴往下落,既狼狈又脆弱。他开口想劝,但又想鲁泽之恐怕不待见自己,只能讪讪地闭上嘴,拉了拉关山尽的袖子让他劝。 没成想关山尽竟作不知,他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除了放在心尖上的几个人以外,对谁都没多少真情。鲁泽之这般作态他只觉腻味得紧,哪有心思柔声细语的劝? 对于关山尽的冷情,鲁泽之可比吴幸子清楚得多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曾经那般宠爱迷恋自己的男人,拼命想从那双看着自己却冷情甚至带着嘲讽的眸子里寻找一丝往日对自己的依恋。 可惜他注定要失败了,关山尽显然没什么耐性应付他,开口就道:若老师无话想说,那海望便先行告辞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护国公府供养老师一生也还办得到,你不用客气好好住下吧,开春后学生将回马面城戍守,你要是觉得护国公府住得尴尬,这些日子就挑选个地方,学生会为你置产,保你下半生衣食无缺。鲁泽之闻言,脑中轰的一声,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没想到自己等了大半年却等到这个结果,关山尽这是要撇清两人间的关系啊!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海望!你难道忘了吗?是谁,在乐家喜堂上抢了我?是谁,把我拘在身边十多年?又是谁,承诺过要与我携手白头?鲁泽之颤巍巍地起身,眼前赤红一片,一步一步走向关山尽质问他。 是学生在乐家喜堂抢了你,也是我将你留在身边十多年,都是我。关山尽嗤的一笑,眉眼边的艳色足以迷得人神魂不属,却又凌厉得令人胆寒。原来老师都记得。如何忘得了?鲁泽之明白自己才华平庸,撑死了只能是个县城里的私塾先生,他本来可以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没见识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但,为何偏偏让他尝到甜头呢?关山尽又为何要招惹他?他离不开的,无论是关山尽的温柔也好,护国公府能给他的富贵权势,他一样都放不下!让他回去当私塾先生还不如、不如......你是不是怪我?鲁泽之呛然问。 怪你什么?关山尽已经懒得维持表面上的尊重,他知道鲁泽之舍不下曾有过的荣华富贵,却没料到他能这么不识好歹。 怪我不肯给你......鲁泽之含首敛目,露出一截修长的颈子,彷佛承受不住风雪却苦苦支撑着骄傲的翠竹,让人恨不得将他搂入怀中,替他挡风遮雨。 噢,你这么想吗?关山尽笑了,他看着眼前仍矫揉作态的人,心里除了厌恶更多恶心。 过去,他不介意抬举宠溺鲁泽之,就算知道鲁泽之贪慕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对他虽不能说完全没有爱恋,但终归及不上贪婪与欲念。而眼下,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却仍想端着尘俗不染的架子,妄图再次获取他的关照,他堂堂镇南大将军还真是被当成一个傻子对待了。 海望,不是我不愿意接受你,而是男子之间毕竟有伤人伦,我鲁家就剩我一支独苗,我不能任性断了血脉,这是数典忘祖啊!巧合了,我关家也只有我一支独苗。关山尽抚掌大笑却笑不达眼,厌弃地睨着一脸悲切无奈的鲁泽之。 没料到他会这么不客气的噎住自己,鲁泽之惶然抬头看他,被那双艳得锐利的眸子烫得浑身颤栗。 海望......你当真......不顾念我们过去的情谊了?鲁泽之戚戚惶惶地问,那模样关山尽不心疼,吴幸子却有些同情他了。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8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鲁先生,海望......谁料,吴幸子才开口,鲁泽之就恶狠狠剜去一眼,猛一箭步上前,伸手就朝他脸上搧去。 这巴掌鲁泽之显然是豁出去用了全力,硬生生把吴幸子打得摔落椅子,脸颊高高肿起整个人都懵了。关山尽没料到鲁泽之敢在自己眼下爆起伤人,竟被他得手,一时反应不及甚至没来得及伸手稳住吴幸子。他脸色瞬间沉下,狰狞得彷佛地狱修罗恨不得将眼前人剥皮剔骨,伸手就扼住鲁泽之咽喉将他往地上掼。 鲁泽之浑身颤抖,他血气还没完全恢复,这一巴掌几乎令他脱力,又被关山尽毫不克制地掼倒,霎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却还是撑着最后一丝自尊才勉强保持意识,可头温眼花的根本爬不起身,眼睁睁看着关山尽如珠如宝地扶起还没缓过神的吴幸子,碰都不敢碰脸上的五指痕。 吴幸子还是头一回被打得这么严重,他伸手想捂脸,可一碰到那热辣辣的痕迹就疼得直抽抽,怪不得以前有一个县官爱罚人打嘴吧,除了羞耻之外还疼,比其他地方都疼得多了。 他有些晕呼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看东西都略有些模糊,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打他的人是鲁泽之。 关山尽利落地将他扶起,脸上表情看起来比他还疼,手掌虚虚抚过肿起来的地方,显得不知所措。 我、我没事嘶......吴幸子才开口就扯到脸颊上的伤,直麻疼到肩膀,眼眶都湿了。 别说话,这能不痛吗?关山尽心疼又气恼,他紧紧把人搂入怀里,又小心翼翼避免压到伤处,心中恨不得把鲁泽之给千刀万剐,更气自己太过托大,忘记被逼到绝境的兔子也会咬人,鲁泽之不敢对自己放肆,可对吴幸子撒气却是敢的。 鲁泽之,原本看在你陪过我几年的份上,想给你留些脸面,保你下半生衣食无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嗯?关山尽轻手轻脚把吴幸子安置回椅子上休息,一眼没看鲁泽之,轻柔的低语缠绵如情话,却足以令人胆寒震颤不已。 鲁泽之咽喉上半圈红肿,简直像套了圈绳,足见关山尽刚刚对他起了杀心,恐怕是担心吓着吴幸子才收敛了些许力道。他现在浑身散架似地疼,咽喉肿起呼吸也显得困难,嘶嘶嘎嘎的吸气声粗呱得像破风箱,要不是扶着桌沿根本站不稳。 饶是如此,鲁泽之仍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他满是哀怨地瞅着关山尽,泪水顺着苍白脸庞往下滑,又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他最好的年岁都在关山尽身边,关山尽怎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了?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什么,当你最艰苦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的!是我,让你离开那西北那吃人的大地!是我,让你活得像个人!你又是如何回报我?鲁泽之拼着嗓子不要,终于舍去了长年来高高在上、不染尘俗的架子,指着关山尽哭吼。 他怎能不哭?他真恨不得再打吴幸子几巴掌!看那老东西现在什么作态?一脸畏缩可怜,像屋檐下躲雨的杂毛鸡,凭什么让关山尽上心?这老家伙甚至勾搭了别的男人! 你没对不起我?关山尽闻言挑眉,彷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纵声大笑,笑得鲁泽之心慌,咬着嘴唇强撑,却藏不住瑟瑟发抖。鲁先生,我的好老师,你再说一次,你真没对不起我过?关山尽的笑声戛然而止,轻柔的又问一次。 鲁泽之下意识缩起肩,他心虚了,他知道关山尽现在气到极点,就等着他回答出错要出手整治了。但......鲁泽之咬咬牙,那件事滴水不漏,关山尽肯定不知道的。 所以,他摇摇头,呛然道:为师要说对不起你,也就曾动过与乐三小姐结亲一事,可你也知道,为师心里头挂记的是你,乐三不过是娶回来生子罢了。你能任性不延续血脉,我不行啊!时至今日,你竟然仍不肯理解为师的苦楚?海望,你能怪为师无法信任你嘴里的深情吗?如此情身意切又苦涩无奈的诉说,着实打动人心。可关山尽唇边挂着浅笑,依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吴幸子脸上的掌印肿得厉害,这会儿被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长年军旅关山尽习惯在身上撺些外伤瘀伤的药救急,药膏带着沁人的香气,恰到好处地镇住了肿胀与疼痛,吴幸子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 关山尽捧着老家伙的脸细细检查,唇角有些许裂伤,也敷上药,万幸没咬伤舌头或脸颊肉,他这才松口气,安慰似在吴幸子唇上啄了几个轻吻,鲁泽之气得肝疼,直想冲上前撕开两人。 海望!老师,您别急,学生不会忘了你。关山尽淡瞥一眼,又仔细搓揉了吴幸子一回,才满意地把人安置在离鲁泽之较远的椅子上,自己挡在两人之间,看来是打算好好把这笔烂账算清楚了。老胡,让人端茶点进来。是,大将军。屋内的骚动外头亲兵听得清清楚楚,可没有大将军吩咐,他们不敢擅自进入,只能守在门外等消息。老胡手脚利落,很快就送来了茶与点心,目不斜视将东西放下就跑。 啧啧啧,看来鲁先生这回要倒大楣了,大将军看来气得不轻啊!是不是该通知满副将一声?老胡关上门前偷偷打量了下屋内情势,决定还是先通知满月,免得后头的事不好处理。 姑且不管老胡究竟为何担心,屋里确实气氛诡谲。 吴幸子见到茶水点心眼睛就亮了,他被打受了惊吓,正需要点甜的东西缓缓神呢,虽然脸颊还疼,可阻止不了他拿起枣泥糕一点点用门牙蹭着吃。 关山尽也端起茶啜了口润喉。 老师,过去种种,那是学生心甘情愿的,是谁负了谁,都随前尘往事忘了吧。你心里清楚,当年你对我有多少情意,又有多少是攀附利用,只能怪学生自己目障了。关山尽全然不打算留一丝情面给鲁泽之,他们之间的感情债谁都不干净,一笔烂账索性忘得干净。 鲁泽之开口想替自己辩解,关山尽却懒得听,果断举起手阻止鲁泽之说话,一双凤眸冷冷凝视眼前人:可,回京城后,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有数吗?闻言,鲁泽之猛得抽搐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向关山尽的眼神简直跟见鬼似的。他抖着嘴唇,发出几个不成调的嘶嘶声,咽喉的伤太重,适才又吼了几句,这会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本将军一直在想,白绍常如何能知道那个密室的位置,还知道怎么进去?他刚进府,我怎么可能让他进书房?你说,在马面城那几年,你进过本将军的书房吗?关山尽端起茶撇去浮沫,施施然啜了口,而鲁泽之抖如筛糠,蹒跚地退了两步,脚下一踉跄几乎摔倒。 他什么话也说不了,只能摇头,一开始是不可置信地缓缓摇动,接着越摇越用力,摇得发丝了乱了,脸色苍白的像是死了一般。 别晃了,你就是把脑袋晃落在地,做过的事也不会凭空消失。关山尽一脸厌烦,长指敲了敲桌面续道:马面城的书房本将军没让你进去过,怎么会在京城漏这么大一个空隙让你钻呢?鲁泽之啊,你若是要荣华富贵,本将军可以以给的,就当念在那十多年的情谊上,护国公府养个废人也不费劲。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将军,替颜文心暗害护国公府呢?这其实是个测试,关山尽想知道鲁泽之会自私自利到什么地步,才刻意让与母亲连手用白绍常刺激鲁泽之。为的就是想看,当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时,鲁泽之究竟会不会背叛他。 结果令人心寒,鲁泽之还真咬上了颜文心的饵,透露了密室的位置。 鲁泽之哭得梨花带雨,他张口想辩解,想告诉关山尽他只是怕自己被白绍常比下了,怕关山尽不要他了,他并没有想害护国公府地意思!他只是不想离开关山尽! 可鲁泽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呜呜啊啊的好不容易才挤出嘶哑的:海望......关山尽看着他可怜的模样,似乎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起身去扶他,鲁泽之彷佛溺水的人抓到浮木,死死反握他的手臂不敢放。 老师,我知道你只是想陷害白绍常,让他被逐出护国公府,让我身边只有你一人。关山尽柔声细语道,怜惜地伸手替鲁泽之将散落的发勾回去,那模样,和过去几乎没有分别,宛如一碗浓郁的蜜水,可以把人溺死在其中再也不愿离开。 鲁泽之点点头,一声又一声粗嘎地喊着海望。 鲁泽之啊,我知道你不聪明,但却从不知道你这么蠢。明明仍是彷佛情话般的絮语,包裹的却是冷励如淬了毒般的词句,鲁泽之瞬间就懵了。 关山尽不等他回神,动手将他掼在地上,勾唇笑道:你用护国公府的安危换自己的前程,最后不都是镜花水月吗?你这把枪不但好用,又没有麻烦,怪不得颜文心愿意用你啊! 护国公府垮了,你拿什么继续你的锦衣玉食、风花雪月,嗯?鲁泽之张着嘴,吶吶无法成言,他直到这时候才终于转过弯来,终于懂了自己做出多愚蠢的决定。 鲁泽之,你好自为之吧。满月会安排你的去处,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关山尽摸出帕子擦了擦双手,彷佛碰了什么脏东西,厌恶地将用过的帕子扔进一旁的火盆里烧掉。 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69章 飞鸽交友须谨慎 作者:黑蛋白 鲁泽之仍痴痴傻傻地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关山尽抱起吴幸子,推门离去......海望──!!! ※※※※ 鲁泽之离开得无声无息,也在没见到关山尽一面,全由满月安排。满月也并没有苛待他,给了一笔钱,替他在故乡买了宅子与几亩良田,后半辈子就算不教书,收田租日子也都过得去。 倒是吴幸子恰巧见到了鲁泽之离开,那日关山尽被皇上叫进宫去,他偷偷摸摸想上街买刚出屉的梅馅糕,好巧不巧就这样撞上了。 鲁泽之已不再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他裹着看不出是灰色或米色的大袄子,脸色苍白、双颊凹陷,没有了曾经那种翩然出尘宛如谪仙的模样,眼尾刻着细细的皱纹,并不显眼,却也难以忽视,憔悴得让人难以直视。 他也瞅见了吴幸子,目光直直落在前些日子自己打了一巴掌的部位,神色扭曲地勾起唇角,既像怨恨也像嫉妒,还有浓浓的后悔与不甘心。 鲁泽之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一个丫鬟,不远处停着辆牛车,正催促他赶紧上车,否则出发太晚,赶不上乡镇歇息打尖,这大冬天的也太折磨人。 吴幸子张口想问候鲁泽之两句,他心里明白对方有多怨恨自己,可他对鲁泽之却没有太多厌恶,无论如何当年确实是鲁泽之让关山尽不再沉溺于西北惨烈战事留下的郁郁。 可鲁泽之却侧身很快躲进牛车中,小厮和婢女对吴幸子告了声罪后,匆匆驾车上路了。 吴幸子目送牛车远去,久久没有回神。 主子?薄荷拉拉他的袖口,轻声问:主子,巧食轩的梅馅糕已经出屉了,再不去就买不到了,咱们去吗?啊......去,去去去,唉......吴幸子这才如梦初醒,收回视线朝薄荷笑笑:薄荷啊,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也不知到鲁先生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甭管他过得如何,都与主子您没有干系了。薄荷没有吴幸子那么多软和的想法,在他看来鲁泽之完全是自作自受,当初大将军那般疼宠他,却把这种真心任意挥霍,活该到头来空梦一场。 是啊......吴幸子个性虽软,却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感叹几声后就恢复了精神,兴冲冲带着薄荷往巧食轩的方向小跑去,就怕再晚些真的啥也买不到了。 冬天就这样和和美美的过去,关山尽趁着还有空闲,整天整天与吴幸子腻在一块儿,有时后早晨起来用过早膳,关山尽就搂着人窝在暖洋洋的书斋中,他自己手上拿着一本书,吴幸子手上也拿着一本书,两侧桌上摆着茶水糕点,各看各的各吃各的,肆意消磨时光。 也因为关山尽得空,一日三餐都经他的手,他怎么看吴幸子的身形就是不满意,可劲的捣腾补品吃食,硬是把老家伙喂胖了两圈,两颊都长肉了,抱在怀里软绵绵的,这才算满意了。 护国公及夫人都懒得管这妻奴似的儿子,老关家的种骗不了人,甭管定下来前多潇洒肆意,一但认定了心尖上的人,就恨不得把自己栓在对方腰带上哪哪儿都要跟着。 吴幸子过得滋润,就是有件事让他心里发堵,几次想与关山尽场开心扉说道说道,临到头又畏缩起来,拖着拖着竟过了年。这个年他没能回家祭祖,关山尽倒是都安排好了,派了人替他回清城县尽孝心,待开春南下再好好祭一次祖,顺道禀报两人打算结契的安排。 京城的年特别热闹,大年三十邻近子夜时,半个京城天空都是灿烂耀眼的烟花,一丛一丛火树银花,有百子图、倒春图、福禄寿喜、百蝶穿花等等看得人眼花撩乱,吴幸子脑袋越仰越高,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还险些一个踉跄仰头摔倒,多亏得关山尽一把将人搂住了,所幸双双席地而坐,半仰半躺将天上烟花看个仔细齐全。 海望,我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烟花。吴幸子叹息。 烟花整整放了半个时辰,空气中隐隐夹带着火药的焦味,待子时一到满大街都是鞭炮劈哩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又欢快非常,护国宫府外也挂了两串鞭炮这时正放着,但关山尽和吴幸子并没有走出去查看,两人搂抱着坐在自己院落中,凝视着重回黑暗的夜空,星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点点亮起。 你喜欢?关山尽低头啄了啄吴幸子发顶,用大氅将两人裹得密密实实,远远看过来彷佛一个人似的。 喜欢。吴幸子连连点头,不舍地将目光收回,缩进关山尽怀理蹭了蹭。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个年了。是啊......关山尽想起去年,忍不住低低笑了。那时候他和吴幸子两人压根没交心,他甚至都没查觉自己对吴幸子早已心生爱恋,否则怎么会吃那么大的醋,撕了鲲鹏榜呢? 他搂着已经打起哈欠昏昏欲睡的吴幸子摇了摇,柔声哄着:我有好东西送你,你想不想看?送我?吴幸子用脸颊在他胸口磨蹭几下,眼里都是好奇。 关山尽从不吝惜送他东西,却不会特意邀功,毕竟对关山尽来说送点小东西连心意都算不上,没什么好说嘴你肯定喜欢。关山尽撇撇嘴,唇边虽带笑,眸底却有些许郁闷,吴幸子看出来了,心里更加好奇,瞌睡虫一股脑儿都跑干净了。 抱着人起身,关山尽搂着吴幸子回房,先塞了个汤婆子给他暖手,又交代他在椅子上做好别乱跑,这才走进里间鼓捣一阵,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个红漆木盒。这盒子别说多精致了,一层层红漆丝色泽饱满,四面用金丝镶嵌出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案并不大却很细致,好比那张梅花图,米粒大小的梅花开了满树,连花心都清清楚楚,彷佛是真的梅花缩小了直接嵌进漆盒。 这盒子是漂亮,可吴幸子赞叹过后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东西不像是关山尽会特意拿来献宝的。 我要给你的不是盒子,是盒子里的东西。关山尽还能看不出老东西眼里的迷茫吗?他宠溺地笑笑,捏了把吴幸子的肉鼻头,这才将盒子打开塞进他手中。 里头,是一沓纸。 吴幸子困惑地又看了关山尽一眼。这沓纸上似乎写了什么画了什么,他踌躇了下才伸手把纸拿出来摊开来看。 这是......接着吴幸子倒抽口气,眼里顿时浮现一抹泪光,感激又感动地瞅着关山尽:海望这些都是......鲲鹏图?是。统共三百六十张,是我从大夏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关山尽心里既得意又闷气,眼看吴幸子感动得落了泪,连忙身手替他抹。哭什么,喜欢不喜欢?喜欢,很喜欢......吴幸子连连点头,怕自己的眼泪滴下来沾湿鲲鹏图,连忙将三百多张图都塞回盒子里盖起来。嗳,海望......海望......他早就对鲲鹏图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都记不得自己多久没去翻那个宝贝藤笼了,却没想到关山尽还记得他这点羞人的小兴趣。 胸膛胀得满满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吴幸子本就口拙,只能一声又一声轻唤关山尽的字,整个心神除了眼前的男人之外,再无奇他。 我知道你喜欢看这些小玩意儿,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看。关山尽捧起吴幸子的脸亲了亲,接着把人搂入怀中。咱们年年岁岁都在一起,嗯?好。吴幸子用力点头允诺,他的心是满的,早已不需要这些鲲鹏图了......不过,还是有些在意就是了。 外头鞭炮声已停,两人耳中听到的唯有眼前人的呼吸及心跳,绵绵长长...... 完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