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反派，在线等爱》 第1页 [穿越重生] 《替身反派，在线等爱》作者：焦热【完结】 文案： 顶级天师一朝身死，穿成了一本狗血小言里男主的未婚妻。 因在路边昏迷被反派救下，第一眼看到了反派江于渊。 季翡了解剧情后，装失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 江于渊：“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在我家，你来找聊订婚细节。” 季翡表情裂幵了：你胡说我明明是男主未婚妻这难道是同人文？ 季翡：好吧……反正是谁未婚妻都一样，日子照常过，反派何苦为难反派。 她回复：“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可能你明天就死了，我会好好给你扫墓的。” 哪怕我们并不熟，善良.jpg 江于渊：……？ 作为天师界天花板，季翡掐指一算，这反派命不久矣。 遂提议：“婚礼什么的别办了，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吧？” 试图继承亿万遗产.jpg 江于渊：？_？ 季翡穿书了，但她男朋友没跟着来，为了团聚，她开始寻找可以连接时空的宝器，却在寻找发现，男友的灵魂住进了江于渊的身体里。 江于渊早早就觉醒了自我，知道他是反派，也知道季翡是外来者。 觉得她有趣，暗自生了情愫，情难自控，正欲表白…… 季翡：我男朋友的灵魂在你身体里。 江于渊：……替身竟是我自己？ 无敌女配×我替我自己·真·裂开·反派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翡，江于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反派：季翡今天爱我了吗 立意：自强不息。 第1章 这合理吗？ 每当这个世界多一个穿书户…… 黑暗将季翡吞噬，当意料之外的光明重现时，她看到了一头如墨般的长发。 顺着长发往上看，她看到一张异常美丽的脸，那是不带性别的美，无比纯粹。 这脸的骨相和皮相都极其完美，是那种会一生顺遂，无数鲜花、赞美、金钱全都蜂拥而至的面相。 如此完美的面相，却伴随着凶煞的命数。 这人活不过三十岁。 看清楚他的脸，又不得不注意到他是长发这件事。很少会有留长发的男性。他手里拿着一条丝带，似乎是拿来绑头发的。此时头发是散落的状态，披肩长发没有让他显得女气，反而有种神秘感。 让人好奇他为什么会把头发留这么长之类的神秘感。 季翡欣赏在欣赏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欣赏着季翡。 前者是欣赏美貌，后者是欣赏表情。 江于渊是个反派。 他在中考之后陷入昏迷，醒来时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反派，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病没有好，直到后来遇到了穿书户，他才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 这么些年来，为了了解故事套路，反派角色结局之类的事，他饱读爱情小说。 也不是没有人对他阅读爱情小说的行为感到诧异，他对此只能说：你们笑我太痴狂，我笑你们看不穿。 他第一次遇到穿书户是在高一时。 起初他只是觉得对方怪异，直到出现一位表现相当明显的穿书者，他才确定了这个世界有外来者。 那人一来就表现出种种迹象，比如提前截胡转学生清纯妹拯救男主的机会之类的。 单看那位穿书者的表现说来，可以说是精彩，精通人性，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又相当有分寸，甚至和人官配cp的女主成了相当好的朋友。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不少穿书户。穿书者在来之前往往会昏迷一个小时左右。 如果对方刚好在他面前昏迷，他就会救下对方，并把让保镖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为了方便对方得知情况，他往往会给出一些比较明显的提示，比如在自己绑头发的丝带上绣上自己的名字，并且把有名字的一头垂落到胸膛前方。偶尔不绑头发，就会把发带拿在手里把玩，对方能看清楚他的名字即可。 剩下的是便是等待对方醒来，在对方观察自己的脸，周围的环境，回忆身份信息等等之后，表情从迷惘到淡定，再开始装傻…… 就挺好玩。 此时的季翡正在经历这个过程，但她的表情逐渐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细碎的记忆，不多时，她已然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是男主未婚妻，名字也叫季翡，有钱、有颜、骄纵且炮灰。 至于她能这么快就知道？ 因为眼前的反派绑头发的丝绸质地发带上刻着一个他的名字：江于渊。 江于渊，某小说著名反派，他的特点是拥有无限美颜、无限金钱。 可惜命短。 眼前的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小说作者写的反派有原型，要么就是自己穿书了。 而她已经死了，再活过来的可能性，显然是后后更大。 江于渊开始喝茶了。 他估摸着这位新穿书户正在回忆剧情。 每当这个世界多一个穿书户，就会有个原住民被浪费五分钟时间。 然而季翡并没有回忆很长的时间，因为那个小说真没啥好回忆的，剧情非常简单。 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即男主未婚妻，每天爱做的事，就是欺负小白花。 第2页 她深爱男主，可男主却对小白花一见倾心，这挑战了她的自尊，她觉得自己有钱又漂亮，怎么就比不过一个长相顶多算可爱的普通平民了？ 作为一个从小备受宠爱的富二代，她自然是不服气的。 而且炮灰还是个小白莲，天天在男主面前装可怜，欺负完小白花，就说小白花污蔑自己，而男主则是一位小聋瞎。 他从来听不到小白莲骂小白花，从来看不到小白莲揍小白花，但小白花一哭，他又不聋又不瞎了，还能自己委屈巴巴怪小白花女主太爱哭，哭着哭着小白花就跑了。 小白花一跑，男主就顿悟了，智商上线了，发现了未婚妻的恶毒之处了，然后追妻去了。 炮灰肯定不会让男主得逞，一路阻挠，然后喜闻乐见的被弄死了。 季翡当初看的时候，就一个感觉：什么弱智玩意儿。 一个有未婚妻不退婚玩爱情游戏的蠢东西，一个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妻还觉得那不是真爱自己才是他真爱死都不放弃的恋爱脑，一个就喜欢舔着不爱自己的炮灰。 但很该死的，这玩意儿，看着还挺上头。 季翡一边看槽点无数的正文，一边看吐槽的评论，愣是在一天内把整本文给看完了。 她主要是为了看反派才看的，因为反派的名字和她的好朋友一样，她特地找出来截图之后，一一发给了自家好朋友看。 那还是个系列文，作者在同一世界观下写了好几本文，各种类型的都有，校园、都市、鬼怪……可以说是群英荟萃了。 她抱着捉弄好朋友的心态，一一看完，还老给好朋友说剧情，看他无语的表情，她就觉得心情愉快。 这系列书里的反派还都是同一个。 这年头反派都走共享模式了。 他是一个非常无聊的人，无聊的点在于他做坏事从来不是为了声名利禄，或是因为觉得女主好特别、好喜欢、好想拥有她，或是和男主有矛盾…… 全都不是。 他只是因为太无聊，才会去做一堆阻碍男女主的事。 这种反派也没谁了。 更奇葩的是，这位无聊的反派，居然是全文中唯一一个智商在线、做事果断、下手巨狠的角色。 他不仅智商在线，下手果断，配合他那无限金钱和无限美貌的设定，简直是最佳利器，任谁看了都抵挡不住。 可惜逃不过剧情杀。 剧情杀还杀的特别敷衍，某天他突然想逛街，就自己去逛街了，然后出车祸死了。 这不是男主找人做的，是个纯意外。 现实里车祸什么的很正常，但在一个狗血小言里，一个最大的boss，就这么死了，真的就敷衍且强行。 季翡回忆完毕，看向眼前人，遇事不决，装失忆，这一招百试不爽（看文经验）。 就算有人怀疑，她死咬自己失忆，别人也奈何不了她。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灵魂三问，脱口而出。 江于渊看她回忆完毕，终于说出了经典台词，于是如惯常那样回答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在我家，你来找聊订婚细节。” 季翡表情裂幵了：你胡说我明明是男主未婚妻这难道是同人文？ 季翡这才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了，这人面带死相，近期就有血灾，大概率会死亡。而且他和“自己”有姻缘线。 看来这果然是同人文，原版文他不仅是单身狗，没有任何感情戏份，也没有这么早死。 好家伙，没想到自己躲过了死劫，没躲过守活寡这一劫。 也罢，反正是谁未婚妻都一样，日子照常过，反派何苦为难反派。 就算是守活寡，那日子也是照常过，结婚速度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继承一大笔遗产，这大概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季翡浅浅一笑说：“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可能你明天就死了，我会好好给你扫墓的。” 哪怕我们并不熟，善良.jpg 江于渊：……嗯？ 本来看她表情凝固，还以为她上钩了，没想到她确实是上钩了，只是这结局和自己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虽然以前遇到的人也多少带着怪，这次格外怪。 怪就怪在她信了自己的鬼话。 “真的。”季翡起身走到他面前，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说，“趁着活着，吃点好的吧。” 江于渊：……？ 虽然他是反派，死亡几率非常大，但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吧，搞的好像他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我有点饿。”季翡往后退了两步，稍微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有吃的东西吗？” “当然。”江于渊一笑说，“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那边做。” “红烧猪蹄，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清蒸鱼，东坡肉……嗯，就这些吧，再来点米饭。” 半小时后，季翡坐在华贵的餐桌前，看着桌上精美的盘子里盛放着一撮撮草，不免疑惑：“我记得我说的菜都是肉。” “你刚落水都晕过去了，这会儿身体虚。”江于渊一脸关切说，“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 季翡确实是饿了，也就不计较这么点小事，开始啃草。 她这一生最恨吃只有菜没有肉的饭，只是这人不欠自己什么，也不能非要人家给自己上肉。 第3页 她稍微啃了两口，依然觉得无法接受，干脆放下餐具，转而喝起了水来，去去嘴里的菜味儿。 江于渊看差不多了，打算祭出最后一招：聊订婚事宜。 穿书户们往往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就会开始找借口拒绝，逃命一样的逃走。 那狼狈的姿态，特别可爱。 江于渊刚想开口，季翡先声夺人道：“我们是时候聊一下订婚的事儿了吧？我看也别订婚了。” 江于渊先是一愣，随后心下暗笑，这人真耐不住性子。 季翡下一句就是：“我们直接去领证吧。” 江于渊微微一愣，这个发展和他认为的不太一样，一般外来者来了这里，多少要先回家熟悉一下环境，随后根据她们的目的来制定方案。 说来也怪，这么多穿书的，没有一个馋他的钱，季翡算是第一个。 季翡说：“订婚都是虚的，还不如直接结婚得了，都是成年人，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那种形式主义。” 江于渊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是骗你的。” 这下子你总要意外了吧？ “哪个部分？”季翡问。 “全部。”江于渊揶揄一笑。 “啊……”季翡反应了一下，“所以你只是在捉弄我？” “是的。”江于渊继续笑。 “这样啊，那还挺可惜的。”季翡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来。 江于渊：……还是不太对。 季翡的人生信条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既然反派的遗产注定不属于自己，那也不强求。 “再见。”季翡起身道别。 她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淡定，淡定到仿佛是在散步。 这人似乎不担忧剧情杀之类的。她全程都很冷静，除了吃菜时克制不住的嫌弃，其他的时间都有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意味。 但她绝对不消极，相反的，她身上有种刻入骨髓里的自信，所以才会如此随心。 在江于渊思索的时候，季翡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往里探头说：“能请你家司机送我一程吗？这里打不到计程车。” 江于渊问：“我救了晕倒在街上的你，给你饭吃，还要负责送你回家，却没有在你手里得到任何回报，你认为这合理吗？” 反派要是那么好说话，那还算个什么反派。 他是有职业素养的。 那少女也不恼，她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后一笑说：“虽然你骗了我，但我一直很诚实，我说你可能会死，是实话。” 江于渊挑眉，来了点兴趣：“你还会算命不成？” “会一点。”季翡谦虚道，说着她朝江于渊这边走来，伸手往他的眉心一点。 点的时候，江于渊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靠了一下，试图躲过那根纤细洁白的食指，但在他眼里，空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那缓慢而来的手指不过瞬间就点在了他的额头上，带着一种轻微的暖意。 不过片刻，那根手指便离开了他的额头，随后朝外头指了一下，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 “看到了吗？” 顺着指尖的方向看去，他看到防弹材质的玻璃窗户上趴着好几只黑乎乎的、透明的鬼东西，它们的身体和四肢都如一滩烂泥般不成形状，正在张牙舞爪的扒拉着窗玻璃，好像是想进来一样。 江于渊的人生观碎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他知道自己是反派的时候。 而现在，是第二次。 他家居然有这么多鬼？ 这些鬼想要他的命？ 第2章 互相帮助 猫猫狗狗的偷偷跑到别人家里…… 对于鬼神之类的事，江于渊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是在他知道自己是反派之后有的想法。 冥冥之中，他会感觉到一些事，但仅仅是感觉，没有真的见过。 唯一让他比较有实在感的是穿书者，当她们体内的人要换的时候，江于渊会感觉到莫名的违和感。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观察了几个穿书者，以及对照各类爱情故事的套路之后，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就催生出他的一些日常小游戏，玩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作为一个有钱有闲的反派，他的日常很无聊，这似乎是上天给予他的某种好处，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很轻松，说是开挂的人生也不为过。 穿书者就不一样了，这是唯一的不可控因素。她们往往会给他带来很多乐趣，比如突然说一句：你不是原来的你了。 对方往往会大惊失色。 再补充一句：以前你没有可爱！ 对方就会松一口气，并感觉美滋滋的。 就挺好玩。 只是像这种能见鬼，还能让他见鬼的穿书户，他还是第一次见，当即就来兴趣。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像是逗狗狗一样，对着一位趴在玻璃上嗷呜嗷呜啃着玻璃的女鬼戳了戳，指尖自然是戳到了玻璃。 突然，那女鬼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了他，仿佛是黑洞，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哇哦，好丑啊。”江于渊收回了手，默默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季翡的身边问，“她不会咬我吧？” “不会。”季翡说，“这种鬼只会待在这里。” 这时外面那只女鬼暴动了起来，哐哐哐砸着玻璃。 第4页 江于渊又问：“她怎么了这是？” “你说她丑，她自然不高兴。”季翡说。 “啊，抱歉。”江于渊知错就改，立马走到了女鬼的面前，认真看着女鬼，女鬼安静了下来，黑洞洞的眼睛对着江于渊。 “我不该说你的丑的，仔细一看还挺清秀。”江于渊语气深情。 女鬼一歪头。 江于渊回头看季翡：“她这算是接受了我的道歉吗？” “嗯。”季翡点头。 “这外面这么多鬼，他们都想来杀我？”江于渊又问。 “他们只是游荡于此。”季翡回答。 “他们怎么不进来？”江于渊又问。 “你这个宅子，是不是请人看过了？”季翡四周看了一下，说，“本来是个聚灵的好地方，又可以抵御恶鬼侵袭，不过现在风水阵发生了变化，才会吸引来这么多鬼，暂时是无害，因为你有聚灵阵保护，等你的聚灵阵完全被破掉，他们就会缠上你，日日吸食你的精气，你还命不该绝，应该还有转机。” “确实，之前有人给我介绍了个大师。”江于渊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没想到这一行不包售后啊，这都坏了多久了？的没有人来通知我一下，难道是我给的钱不够多？” “你给了多少？”季翡随口一问。 “一千来万吧。”江于渊随口回答。 季翡对于金钱没有太大的观念，闻言只是“嗯”了一声，觉得这个价格又这样的保护阵也说得过去。 江于渊说：“那你帮我解决这些事，我也给你一千万。” “我告诉你的酬劳只是希望你找个人送我回去，其他的，你可以去找你以前找的大师，没有售后，你可以要求他售后。”季翡谦虚道，“我年纪尚轻，资历不足，说不定到时候帮不到你，还会和你一起把命搭进去。” “真的吗？”江于渊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疑惑。 不愧是有无限美颜的人。 确实好看。 特别是那一头长发，让季翡觉得很是怀念，心里不由带上了一点爱屋及乌的心态。 季翡差一点点就动摇了，最后她还是坚持道：“真的。” 江于渊觉得她演技不好。 他见过很多人，一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大概来。 而眼前这位谦虚的小女生，眼神很平静，语气虽然谦虚，但透着一股不为万物所动的冷静，显然谦虚到这个程度，她自己都不信。 她肯定很有把握，却故意藏拙，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所以，现在可以给我安排一下车送我回去了吗？” 江于渊：“……” 他也不是没见过所谓算命的，各种大师称号，各种花式摆谱，各种奇怪的收费都有，他以前是不信的，但也会请来看看公司的建筑，图个热闹和吉利。 结果这人一点手的功夫，就给他双眼开了光，结果只是很朴实的想蹭个车。 江于渊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是没法用常理推测的。 她不求功名利禄，看上去也不怕死的样子，这种人捉弄也是最没意思的，因为根本没什么会让她在意的事。 “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件事。”江于渊说，“那是不是也应该提供一下解决方案？” 季翡拒绝道：“我学艺不精。” “我相信你可以，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活。”江于渊说。 “没骗你。”季翡叹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刚刚，你不是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吗？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会算命？还知道自己学艺不精？” 季翡：“直觉。” “那就用你的直觉帮我想个招，我会给你酬劳，你开价就好。”江于渊露出一个真诚的表情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行。”季翡说，“你也不用担心，既然这个世界有鬼存在，那么如我一般的人也会存在，世间讲究一个平衡，有黑就会有白。” 江于渊本来就对她的能力很感兴趣，此时看她如此的抗拒，又更来劲。作为一个反派，如果连强人所难的事都不做，那还算什么反派？ 此时他也明白了一点，她并不是毫无所求，她求清闲，她不想工作。 他那点无聊的小心思就又爬上了高峰。 “是吗？”江于渊叹气一声，“那我只好天天缠着你，求你帮忙，毕竟我还不想死。” 季翡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一把。 季翡有点头疼了。 算命的就怕遇到这种无赖。 她并不如自己谦虚的那样学艺不精，实际上她的能力在以前的世界，是天花板。 她所在的宗派相当庞大，底蕴丰厚，每一年都有新出生并且伴随着天赋的孩子，到了周岁时会由宗派的长老进行祈福和预算。 祈祷孩子们健康成长，预算孩子们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她得到的评价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是最高评价，且无法被超越。但随之而来的是，她活不久，只能到十八岁。 天赋再强，活不久也没什么用，有人会这么说。 宗派的人没有让她进行修习，而是让她去过普通的生活，后来因为借住在宗派里，她自学成才，被宗派的长老发现，这才正式进入玄学界。 她的天赋再幼年时期就展现了出来，没有她解决不掉的鬼，不论是惋惜的还是嫉妒的，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第5页 如此天才，为何要英年早逝？只能说，天妒英才。 她本以为自己死后，会进入轮回，没想到省略了孟婆汤那一步，直接来了一个书中世界。 还遇到这么缠人的反派。 他们这类人都很信因果循环。 因此除了少数非要逆天而行的人，一般不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害人。 季翡渐渐走上了另一条路，她不害人也常救人，避免牵扯任何因果。 结果现在出现了一个，让她救吧，懒得救，让她害吧，她也懒得害，还非要缠着她不放的人。 看着季翡无奈的表情，江于渊今天总算是愉快了一次。 他这才不紧不慢说：“你家出了一点问题，不是吗？我可以帮你解决掉那些事，作为回报，你也帮我解决掉我的死局，我们都做自己比较擅长的事，互相帮助，共度南关，这样很好不是吗？” 季翡想了一下，原著里确实有这么一段。 原身家是实业，资金断链很容易出问题，恰好遇到了卷款跑路的狗亲戚，导致企业陷入破产风波，原先这里是由男主家帮忙的，也是因此原身对男主爱的更深了。 ——问题是男主家帮忙，关男主啥事？他不就是个天天打游戏的小鬼嘛。 相比起破产局面，季翡觉得还是干一次老本行来的轻松点。 前者要奔波，后者嘛，找一下源头就差不多成了，哪怕是阎王爷来了，寿命未到，她也不怵。 况且平白得了这具身体，自然要还，此时不还，必然还有需要偿还的时候。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更别说，这位反派还命不该绝。 “也好。”季翡说，“不过我有其他条件。” “你说。” “第一，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会算命的事，第二，以后你又遇到这种事，别来找我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去找点职业的吧，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毕竟，术业有专攻，不是吗？” “行。”江于渊点头。 “ok，你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就先帮我解决掉家里事吧，没问题吧？”季翡说。 “行，那我先送你回家。”江于渊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 季翡一看他那兴致满满的表情，就知道他来劲了。 自己继续藏拙就好，当他认定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挖掘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时，就会对她失去兴趣。 季翡这么想着，和他到了车库。 车库很大，甚至有点看不到尽头的感觉，里面停着几十辆豪车，还有不少绝版的。 “你想坐哪辆？”江于渊温和有礼问。 “都可以，挑你喜欢的。”季翡回答。 “好的。”江于渊选了一辆非常低调的车，黑乎乎的，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季翡以前基本上都是在山里和学校两头跑，也不怎么出门逛街，对于各种奢侈消费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车。 车门刚打开，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到江于渊的面前，季翡手疾眼快抓住了黑影的小尾巴，黑影疯狂挣扎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才安静了下来，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黑猫。 “这是鬼还是真的猫？”江于渊好奇问。 “真的猫。”季翡递到他面前说，“还挺温顺的，你可以摸摸，黑猫都是镇宅灵兽，多摸摸对你也有好处。” 江于渊看小黑猫那阴冷冷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位镇宅灵兽有温顺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看着小黑猫问：“我想摸摸你，可以吗？” 小黑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撇过头去，尾巴一卷，蜷缩在了季翡的手掌上。 “咦，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江于渊看向季翡。 “你就当答应了。”季翡说。 季翡的话一出口，黑猫猛地抬头看向季翡，龇牙咧嘴，看上去怒不可遏。 季翡举到江于渊面前说：“你看，它多高兴。” 江于渊：……？ 江于渊更加确定这位是个强者，说不定还特别强，才会这么的……唯我独尊。 虽然这猫看上去就是只小奶猫，可江于渊直觉性的认为它有点危险。 而季翡抓着它的样子那么风轻云淡，怎么看都是没把这只小黑猫当威胁。 小黑猫也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的食物链状态显然是：季翡＞小黑猫＞江于渊。 季翡完全不知道江于渊已经完全认定她很强了。 在她看来，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黑猫，一般人都不会害怕的，她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对。 江于渊这人从来不怕危险，因此在确定小黑猫不敢违背季翡之后，抓住小黑猫的脑袋一顿揉。 “它怎么会在我的车里？”江于渊问。 季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猫猫狗狗的偷偷跑到别人家里不是很正常吗？” “哦。”江于渊也不和她争论，把黑猫给揉的怒火中烧之后才放手。 进了车，江于渊负责开车。 开车前他看了一眼季翡说：“系安全带，安全为重。” 季翡顺势系上安全带，她以前从来不系这玩意儿，遇到车祸什么的，直接翻出去就行了。 别人也不敢给她说这个话。 不过她们出行，基本上不会遇到车祸，因为可以未卜先知。 第6页 故此她都没有注意到。 车启动之后，季翡说：“我对养宠物没兴趣，这个猫就你收养吧，说不定还可以给你看家护院。” 小黑猫一听，耳朵竖了起来，随后做出一副乖巧状。 “它要是伤害我怎么办？”江于渊问。 “怎么会？”季翡说，“这只是一只小猫而已，要是咬你，那就掐死埋了。” 第3章 犯病 需要我给你喊救护车吗？…… 季翡这话多少带点威胁的意思。 这黑猫看着奶萌奶萌的，身体里却满是邪气，是个暴戾的东西。刚刚跳出来就是冲着江于渊去的，想搞偷袭吃了他。 这邪性玩意儿，要是不揍上几次估计不会长记性，还会到处找人吃。 黑猫听懂了她的暗示，小小的身躯一个激灵，缩着不动了。 “万一在我们还没领到结婚证的时候，它就把我给咬死了呢？”江于渊又问。 这着实是戳到了季翡的痛点。 她想了一下，说：“那我给你□□几天。” “好的。”江于渊说。 这一次试探，他就知道，这位说想和他领结婚证，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但她似乎也不执着，类似于一种给我我就要，不给我也无所谓的心态。 她会这么想，或许有某些只有她自己知晓的原因。 他现在就一个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无聊，甚至可能会比过往的二十来年都有趣。 一路无话，到了季翡家，江于渊和她一道进屋，她的父母都不在家，江于渊让她打个电话，喊他们回来，谈点事。 江于渊的行动力很强，说要帮她解决掉麻烦，当场就来了。 进屋之后，江于渊问：“不给我来杯茶？” 季翡意外了一下，问：“你想喝茶不会自己去倒？” 江于渊一笑，点头说：“你说的在理。” 她没有常识。或者说，她以前大概是不需要有常识的。 看来她比他认为的，还要更厉害一些。 足够有价值的人才会不需要常识也能好好活着，因为会有人替她去做哪些琐事。 季翡去给原身的父母打电话时，看到厨房站着两个老人的灵魂，她没有理会，打了电话出去，喊了保姆来沏茶喝。 出去之后，季翡给江于渊说了打过电话的事，那两位老人跟了过来。 江于渊被开了天眼，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个老人的灵魂，他看季翡那视若无睹的态度，估计她是不想认他们，免得被纠缠。 既然如此，他也假装没看到。 “你大学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江于渊找了个话题和她闲聊。 季翡脸色一僵，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又犯了难，她就读了个九年义务教育，高中都没上，要是直接读大学，会不会跟不上进度？ 稍微一想，她说：“可以的话，我想学画画。” “哦？”江于渊好奇，“你喜欢画画？” “也没什么想学的，这个比较实用，可以拿来画符。” 季翡总是画不好符，不是因为能力不够，只是因为线条画不好，加上总是被抓去教导族里的后辈，有时有大灾害，也会找她去，搞得她都没空练习。 以至于每次遇到恶鬼的时候，别人都可以抽出符咒，一顿优雅地摆弄，最后用符咒封住恶鬼。 而她，只能暴力打鬼，一个控制不好就会把恶鬼给打到魂灰魄散。 这样不文雅。 “以前学过吗？”江于渊问。 季翡回答：“没有。” “只是为了画符咒的话，倒也不必学绘画专业，只瞄准你想画的那些部分勤加练习就行。”江于渊提议说。 “那我先学着试试看。”季翡说。 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又聊了点有的没的，他好好和人聊天的时候倒是不烦人，甚至有点体贴风趣。 江于渊中途接了几次电话，等了快一个小时，季翡的爹妈才回到家里。 两人来得急，脸色带着疲态，额头还带着一点看。 季翡看他们是因祸得福的面相，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江于渊。 两人是又惊又喜又疑惑，还带着一点拘谨。 江于渊属于那种隐形富豪，财富榜上查无此人，但所有财富榜上的人都知道他。 “您好您好。”季爹和他握手之后，拉着他去坐下说话，“您怎么会来这里？” “帮朋友个小忙。”江于渊看了一眼季翡说。 这下子两人更是惊疑不定。 他们以前忙于工作，对季翡疏于管教，导致季翡性格有点……跳脱，情商也不是很高，性格也有点任性，谁能想到她会悄悄和江于渊这样的人物成为朋友？ 交友也是一种能力，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就是所谓的我要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吗？ “你们家的事就不用担心了。”江于渊笑眯眯说。 他这话一出，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那您……”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季爹没能问出来，想想自家的情况，似乎也没什么他好求的。 “把小翡借我几天，我有点事需要她帮忙。”江于渊说，脸上带着浅笑，看上去风度翩翩。 第7页 可这话却是让季翡的爹妈脸色瞬间发白。 作为快五十的人，他们见识了很多世界上的美好，也见识了很多黑暗面，几乎不用思考，脑子里会浮现一些灰暗的想法。 “她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季爹语气颤抖。 江于渊愣了一下，耐心十足道：“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让她帮点小忙而已。” “什么忙？”季爹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养猫。”季翡主动说，并把一直拽在手里的猫给他们俩人看，“这猫江先生很喜欢，不过有点调皮，不服管教，刚好我很会教导宠物，他希望我帮忙带几天，把猫给教育乖顺了。” 你明明从来没有被小动物喜欢过！ 俩人的心中满是吐槽，可他们没有当着江于渊的面说出来。 他们一看就觉得季翡在说谎，可是又觉得挺合情合理的，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是的，我这人就喜欢养点小宠物什么的。”江于渊说，“可惜小动物不亲我，要是小翡能帮我□□出一只乖顺的宠物，那是帮了我不小的忙。” 他说的很自然，反而让季翡的父母信了不少。 足够有钱的人，真正感兴趣的东西都很少，因此对于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往往会豪掷千金。哪怕喜欢的玩意，只是路边一颗小石头，也愿意花很多钱特地给制造一间密室保存。 他们偶尔也这样，所以就觉得很可信。 “我就是来告知你们一声不用到处跑了。”江于渊说完就起身说，“你们就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到处跑应该也挺累的，好好休息，准备之后继续把企业发扬光大，我以后就算是你们的投资人了，不要让我失望哦。” “这就走了？留下来吃个饭吧。”季爹已经安心了，故此也就进入了状态，开始一顿扯最近有什么不错的食材，试试吃看看也不错。 “有事。”简短的两个字，让季爹不再挽留，转而送了他出门。 季妈妈问季翡：“你怎么会认识江先生？” “我晕倒了，被他给救了。”季翡实话实说，“然后又捡到了这只小黑猫，他还挺喜欢的，可惜这猫就亲我，不亲他，他就提议说帮我们家一个忙，我也帮他一个忙。” 句句实话。 季妈妈一听，觉得这个逻辑是顺的，又觉得庆幸，这几天的事可给她忙死了，搞得焦头烂额的，又不想去找谷家的人，以前已经找过，再去找就太弱势了。 就在她已经有点绝望，打算去找谷家帮忙时，季翡带着江于渊过来，完全是幸运的雪中送炭。 “你要和江先生保持好关系，做不成朋友，也别把人给得罪了，克制一点你的小脾气，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季妈妈叮嘱说。 “嗯，我知道。”季翡点头。 看她还挺乖巧的，季妈妈安心了，心情一松懈，又忍不住感叹：“早听闻江先生美若天仙，如今一见才知道，一点都不夸张。” “确实，头发很漂亮。”季翡深以为然。 “你就注意他头发拉？”季妈妈不理解道，“那脸，那身材——” 话没说完又憋了回去，是因为季爹回来了。 当着老公的面夸耀另一个男人的身材，到底是不好。 季妈妈有分寸，打算下次找个时间和季翡，私下讨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什么身材？”季爹喜气洋洋问。 出去的路上他也和江于渊聊了几句，只觉得这位性格实在是好极了，身上没有一丝骄纵之气，仿佛是乖巧的后辈，有礼貌说话又实在，为人也礼貌，但又十分的成熟，交流起来让人身心舒畅。 冲着他的气度，季爹就相信，他绝对不是馋季翡的身子。 “你胖了。”季妈妈说，“我们正说着呢，要不要让你加强运动量，减减肥。” 季爹脸色一僵，诺诺道：“这不是天天有饭局嘛……不去不行啊，酒喝多了就胖。” “你就那么想早死啊？不会让他们改喝茶？”季妈妈骂骂咧咧起来。 季翡见状悄悄溜走，刚一只脚踏上楼梯，就听到季爹喊她一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江先生让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他那边去，让小猫咪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免得到时候突然换地方会不适应。”季爹说。 “好。”季翡点点头。 “去吧。”季爹摆摆手。 季翡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 他们一看到她，立马拉着她过去各种夸赞，一顿客套话，听了一顿下来，她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就好奇一点，江于渊来做什么。 季爹季妈自然一套一套的客套话糊弄过去，说车轱辘话还是很费时间的，好不容易把人给送走了，已经天黑。 季爹疲惫的揉揉腰，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一边摆手摆脚的，一边给季翡叮嘱说：“江先生没有说，你就不要暴露他的信息，到时候去了他那边，咱么做到有礼貌就好了，你也别觉得心虚气短，但是也不要太任性，到底是别人家，我们也是有求于他，要是能拉进关系，也可以试试。” “不卑不亢就对了，是吧？”季翡说。 “是的，不过也可以适当热情一点。”季爹说，“多一个朋友没有坏处。” “嗯。”季翡点头，心说我恨不得以后都不见他了。 第8页 这人特别缠人。 再一想，他们有姻缘线诶，他活不过五年了……这个结婚证领一下似乎也不坏。 于是她又点头说：“是该搞好关系。” 正说着，又来了客人。 这次来的事季翡那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这人名为谷玺，目前也是18岁，这个时候还不到他的剧情，要等到开学之后，他才会遇到他命定的真命天女。 他看上去面色不善，表情冰冷冷的。 看到他来，季爹和季妈妈热情相待，他似乎有点愣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后又脸色冷冷地坐下。 “听说江于渊和她一起回来了。”谷玺说。 有了江于渊作为对比，他们突然就觉得谷玺有点不礼貌。 以前是知道他自小体弱多病，一天到晚浑身发寒，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换谁得这怪病都不会有什么好情绪。加上知道自家女儿喜欢他，他们就多了一些宽容，现在有了江于渊做对比，就觉得这位实在没有礼貌。 尽管心里微微不喜，表面上的礼数也做到位，给了茶水，打了招呼。 “你这应该问我吧？一个电话的事。”季翡说，“还特地跑过来，你闲得慌？” 谷玺一听，顿时皱眉。 “他是和我一起来，现在我还要去他家住，你有意见？”季翡问。 她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一向不客气。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用这种这种表情和她说话，其他人都不行。 谷玺没想到一直纠缠自己的人，会突然对自己不假辞色。 而且作为有未婚夫的人，还敢去别人家过夜？ 这正是解除婚约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我们解除婚约吧。”谷玺说。 “好啊。”季翡毫无犹豫。 谷玺又是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又莫名有点气恼，或许只是因为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又或许是因为对方这种态度。 “那就这么说定了。”谷玺冷冷说。 “好走不送。”季翡说。 谷玺愤愤然起身离去，只是一出门，一股寒意笼罩了他的全身。 奇怪了。 以前他来这里，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可今天来的时候，身上的寒意立刻消失了，一出门那股困扰他十几年的寒意又回来了。 他试着回屋，寒意褪去。 又出门，寒意回归。 如此反复几次，他最终确定，只有待在屋内的时候，他身上的寒意会消失。 他猛地看向屋里其他人，他们也在看着他，表情带着困惑。 在季翡他们看来，就是这位像是着魔了一样，反反复复出去又进来。 “今天我要住在这里。”谷玺说。 季爹点头：“可以，不过你还好吧？需要我给你喊救护车吗？” 季爹怀疑他犯病了。 第4章 不敢动 未来的霸总，不相信爱情。…… 季爹这何止是怀疑他犯病了，还怀疑他多了个精神类疾病。 谷玺闻言脸色一黑：“不用。” 他转身往楼上去。 两家人偶尔会互相走动，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在这里留宿过，所以动作还算熟练，只是一上楼去又开始冷了起来。 他立马下楼了。 众人：……？ “我想住客厅。”他面无表情说。 “这不太好吧？”季爹心说，要是别人知道了，还要以为他们故意怠慢客人呢。 “你们聊，我走了。”季翡摆摆手，拖着不多的行李往车库去。 她一走，谷玺就开始觉得遍体身寒，瞬间明白自己身体上的寒意，之所以突然有所缓解，原因在季翡身上。 他忙不迭追出去，拦住了季翡的去路。 “我送你去。”谷玺说。 “你考了驾照了？”季翡问。 “嗯。”谷玺冷酷且寡言。 “也行。”季翡知道他早晚会猜到自己可以治疗他身上的“怪病”，也肯定会找自己，因此也不拒绝，早晚要有个了断的。 季翡看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谷玺面无表情说：“自己拿。” 随后转身去了车库，季翡把钥匙扔给他，他顺手一接，上了车之后开了后备箱。 季翡把行李放进去，去坐在了谷玺的边上。 他的肩膀上有一团黑雾，此时那团黑雾安安静静缩着，不敢动。 路上，谷玺直接说：“你能解决掉我的怪病。” “是的。”季翡也不否认。 事实上那团黑雾不是怕她，是怕她手里这只小黑猫。 她的身体里基本上不会存气，只有在要用的时候，才会随用随取，反正这天地之间全是气。 因此她不动手的时候，还真就和一个普通人没差，恶鬼什么的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认为她有威胁。她这手里的小黑猫就不一样了，邪气虽然没有暴露出来，但邪物之间会互相感应，面对更高阶的邪物，低阶邪物会忍不住感到恐惧，这是出于本能。 邪物不像人类讲究一个互相帮助，共同建设。它们只会吞噬弱者，壮大自己，因此邪物家族的成员不多，厉害些的往往会被封印在地下。 这黑猫之前就是被封印在江于渊家的地下，大概是最近封印松动，它才跑了出来。 第9页 如果江于渊没那么无聊，见到个晕倒的就带回家调戏，刚好把季翡带了回去，并且发挥了他爱捉弄人、以及遇到点意料之外的事就要凑热闹的性格，最终和季翡达成协议，那他今天就凉了。 “帮我，要求你提。”谷玺说。 “不帮。”季翡回答。 谷玺怒而看她。 “如果我帮了你，那么你的命数就会改变，你可能就遇不到你的真命天女了。”季翡解释。 “呵。”谷玺不屑一笑，“爱情不过是激素影响的结果，要来何用？” 未来的霸总，不相信爱情。 “哦。”季翡态度冷淡。 “你要什么，钱？”谷玺又问，他的目光里写满了执着和热切。 他被这寒冷的感觉折磨了十几年，现在在季翡身边才会觉得“温暖”，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比眷恋，他可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样子。 季翡凉凉说：“你还能比江于渊有钱？” 谷玺呼吸一滞。 季翡浅笑一声：“你说你装什么装，丢人。” “闭嘴。”谷玺一个急刹车，结果却看到季翡屁事没有，一点都没有被反作用力影响道，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不是原来的季翡。”谷玺说。 季翡这下子真的有点意外了：“你还懂这个？” “你以为我有这一身怪病，不会去找解决的办法？真的对鬼怪之说一点了解都没有？”谷玺冷冷说，“你要是不帮我，那么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麻烦。” 季翡忍不住乐了。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威胁的一天。 她又兴致盎然问：“你打算怎么整我？” 谷玺看她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妙，这说不定是个绝世大恶鬼。 但他也不怂，说：“玄清派你知道吧？” “不知道。”季翡说。 谷玺又是一愣。 “你只要知道这是最强的玄学派系就好了。” “哦，你要找哪里的人来除掉我？”季翡问，“你就不怕我先把你给弄死？” “那你就会被政府无止境的调查。”谷玺说，“政府也是有灵异组织的，不比玄清派弱，哪怕你换个身体，他们也会一直调查下去，早晚找到你。” “那你找他们来杀我好了。”季翡笑笑。 谷玺看着她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又意识到她敢这样，是因为有恃无恐。 很大概率上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如此看来江于渊会和她牵扯上，必然是有求于她。既然有求于她，那在事没做完之前，江于渊肯定会保她。 只要江于渊出面，谁也不会去动她。到时候她连自己出手都不用。 “狗仗人势。”谷玺怒怼。 季翡一琢磨，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回应道：“如果你不是谷家人，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谷玺又是脸色一黑。 “少在这给我闹脾气，快点开车。”季翡说。 谷玺气急了，却也明白，只有她可以帮自己，他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语气，这才好声好气说：“确实，刚刚是我的人态度不好，可以请你接受我的委托吗？” “不接。”季翡说。 “你！”谷玺顿时更怒。 “不过……”季翡说，“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个方向。” 谷玺脸色又软化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一个亿。”季翡说，“到账了我就给你说。” 季翡一般出任务不负责收钱，就负责打鬼，因此第一次自己报酬劳，还有点不熟练，干脆随便挑了个顺口的数。 “好。”谷玺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随后继续开车，送她到了江家，又叮嘱了一句，“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好，回吧。”季翡点头。 季翡起先还觉得这人三心二意——根据剧情来看。 不过在看到他本人之后，觉得人顶多算是没礼貌，本质上并不是剧情里所说的那种人，甚至属于命数很正的类型，这样的人往往也伴随着一定的正义感，专注且专一。 再看他肩膀上那坨不知道多少年怨念累积的邪气，季翡也就看出来了，他这一世和女主一直虐来虐去的，最后追妻火葬场，是源自于上辈子的恩怨。 这辈子注定情路不顺。 既然已经被发现自己不是原身，那不如帮他个忙，好完全了断联系，免得日后麻烦更多。 季翡一进屋，就看到江于渊在喝酒，他连酒杯上都刻着他的名字，只是这次不是明晃晃的大名，而是首字母缩写。 “和你的小男朋友处的怎么样？”江于渊八卦问。 “分了。”季翡回答。 “分了好，不然我可能会吃醋。”江于渊笑眯眯说。 “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季翡笑着问。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顺眼，说不定再相处几天，我真的会喜欢上你。”江于渊说。 “嬉皮笑脸。”季翡下了定论。 “那总比你那榆木脑袋的‘前男友’好吧？”江于渊说，“和他呆一块儿，多无聊啊，不像我，可以陪你吃东西、看电影、聊天、说八卦。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 “轻浮。”季翡又下了个定论，随后说，“你家有线没有？” “什么样的线？”江于渊问。 “就是最普通的线，都行。”季翡说，“我要拿来帮着它。” 第10页 季翡举起手里抓着的小黑猫，又说：“老这么抓着也不是个事儿。” “哦~”江于渊说，“没有，面条可以吗？” 季翡想了一下：“凑合吧。”想了一下，又说：“不太行，算了，我先抓着吧。” “啊，丝带可以吗？”江于渊突然想起家里丝带很多。 “这个好。”季翡说完，就看到江于渊手往后一掠，双指之间拉着一条丝带，如水滑过，没有了丝带的捆绑，一头秀发顺势滑落。 随后他将在手中轻轻荡漾的丝带往前一递，看着季翡说：“给你。” 季翡走到他面前，接过丝带，一头绑在小黑猫的脖子上，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臂上，单手绑有点困难。 “需要我帮忙吗？”江于渊问。 “需要。”季翡把手递出去。 江于渊低头给她绑上，动作很慢，带着行云流水的优雅，表情很安静，又很专注，明明只是绑个丝带，愣是在弄出了再雕琢艺术品的味道来。 他的动作也很轻巧，全程没有碰到季翡的手腕，却绑了个结结实实，却又不会勒到她的手腕。 “为什么绑了个死结？”季翡看着自己的手腕问。 “免得你睡觉的时候松了。”江于渊回答。 “那我洗澡的时候不就不能取下来了吗？”季翡说。 “啊……”江于渊看向她，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抱歉，我没有去想你洗澡的事，也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季翡还未说话，江于渊又说：“你应该带睡衣了吧，我家没有女士睡衣。” “我裸睡。”季翡说。 江于渊顿时做出害羞状：“干嘛和我说这个啦。” 季翡：“……” “二楼的客房，你可以随便选个喜欢的。”江于渊说。 “好。” 季翡说着就把小黑猫拖着走了，因为丝带不够长，小黑猫是悬空的，还得双脚踮着走，看上去就像是要无法呼吸了一样，两只小短腿不停的踏地，努力跟上季翡的脚步。 江于渊作为一个爱狗人士，偶尔也会垂怜一下小猫咪，见状立马喊住了季翡说：“你还是抱着它吧，怪可怜的，脖子都快断了。” 季翡直接举起手，小黑猫被吊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着四肢。 “它很高兴的样子。”季翡说。 “……”江于渊再次被季翡打败。 看来这个猫果然不是普通的猫，这么被吊着都没发出痛苦的声音，甚至有点凌空起飞的感觉，但又相当克制，似乎是怕被季翡发现它能飞。 它张牙舞爪的样子更多是在表达不愉快。 “嗷呜呜！！！”猫咪怒吼。 “别吵。”季翡说。 “嗷……”声音弱了下来。 “乖。”季翡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在江于渊看来，他就看到了三个字：不敢动。 第5章 没死就行 季翡的生活观一向很朴素。 夜渐深，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黑暗的房间里，小黑猫的眼珠泛出幽幽的绿光，像是将灭未灭的萤火。 两颗豆大的幽绿色光芒仿佛是凭空飘荡在黑暗的空中一般，一点点凑近季翡的脖子，它闻了闻，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臭道士的味道，但这女人很奇怪，一抓到它，它就动不了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小黑猫又试探着戳了戳她的脸蛋，确定她还在睡觉，正要张嘴去咬她的脖子，下一秒就听到掌风来袭，它被轻轻一拍，飞了出去，撞到了窗户，“啪叽”一声，摔在了玻璃上，随后落在了床上。 听到响声，季翡动了动，她迷迷糊糊摸了一把小黑猫，确定它没死，就放空大脑，陷入梦乡。 小黑猫没敢动，蹲在柔软的被子上许久，听着这女人的呼吸声越发稳定、绵长，这才敢站起来抖了抖身子。 它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它暗下决心，等自己恢复之后，一定要把这女人抓起来打上好几爪子，再吃掉她。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先跑为上。 它的小抓子，抓起丝带，送到嘴里，重重咬下去。 “咔嚓。” 丝带没事儿，牙崩碎了。 小黑猫：……？ 它也没看到这女人在丝带上画了阵法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下一秒尖锐的牙疼袭来，它捂着嘴在床上滚来滚去，硬是忍着没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它刚醒来，本想吃个灵魂强一点的人类补充一下营养，结果就被这么个小娃娃给制服了。 经过千年，现在随便一个能通灵的天师都这么恐怖了吗？ 小黑猫突然觉得自己前途无望。 看来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那还不如先在这女人身边苟活，也好观察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 虽然这个女人很粗暴，很可恶，不过那个男人倒是还不错，而且比这女人弱很多，一定要想个办法到那男人那边去骗吃骗喝。 季翡起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打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小黑猫乖乖蜷缩在枕头旁边，没死。 没死就行。 季翡的生活观一向很朴素。 她去洗漱之后，提溜着小黑猫下楼。 她一到楼下，保姆就意外了一下，主要是看到那只巴掌大的小黑猫被提溜在半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死猫，而猫脖子上的丝带，接着少女的手腕，少女仿佛是把这可怜又无助的小黑猫当手臂挂饰了一样，透着一丝冷酷无情和诡异。 第11页 就让她有点小害怕。 “季、季小姐，您醒了，要现在……用餐吗？”保姆很害怕。 季翡不是很懂她害怕的点，也没多问，只是说：“好啊，今天吃什么？” “厨房那边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各地的早餐都做了一些，您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保姆带着她去餐厅。 餐厅很大，除了中央的餐桌之外，四周空荡荡的，但也没有完全空洞，放着不少的摆饰，柜子和画作之类的，大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花团锦族的花园。 “江先生呢？”季翡看着长桌上满满当当的早点，心说好在捡到了一只小宠物，不然自己连百分之一都吃不完，那样未免太过浪费。 “一早有事去了公司。”保姆回答。 “我还以为他很闲。”季翡随口感慨了一句。 保姆瞬间额头溢出了一点汗，季翡看到她的样子，倒是有点来了兴趣：“据我所知，他脾气还挺好的，应该也没有打骂过别人吧，特别是对员工一向待遇优厚，你为什么害怕他？” “没有。”保姆否认，“只是太热了，我不舒服。” “哦，那去休息吧。”季翡说。 “这不合规矩。”保姆微笑。 “既然我在这里，那就请遵从我的规矩。”季翡也微笑说。 保姆一顿，只觉得她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和江于渊丝毫不差。 季翡又说：“江先生回来之后，我会给他提一下我的规矩，我在这里的时间，请以我为尊，谢谢。” 季翡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爱管事，只是担心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这些人不听她指挥跑路会坏事。所以提前打个预防针。 保姆大脑宕机，她觉得自己太难了，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看上去很不好搞定的客人。 好歹是应付麻烦人士经验丰富的人，她很快稳住心神，微笑说：“那请您愉快用餐，如果有需要的，就请摇铃喊我。”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表态。 季翡点头。 季翡吃了粥、小菜和烧饼，这是她以前一直吃的，习惯难改。 前世她基本上都是住在家族建设的寺庙里，一日三餐都是食堂有啥就吃啥，有时候她的朋友会给她煮饭。 她更喜欢好朋友煮的饭，因为他很懂她的喜好，总是会肉放很多，菜只是用来增加色彩，既能满足她的胃口，又达到营养均衡的效果。 季翡把小黑猫拽了起来，放在桌上，说：“吃。” 老子是吃人类的！ 小黑猫敢怒不敢言，只好埋头吃了一口胡辣汤，瞬间眼睛就瞪圆了。 这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么香？这么顺滑？ 小黑猫发现了新世界，开始狂吃了起来，小脑袋埋在了食物里，沿着桌沿以画圈的方式，不断吃掉眼前的食物，一点点朝着中心逼近，最中心的位置放着一大盆海鲜粥，直接给它端起来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躺倒，摸摸肚子。 嗝~ 千年后的世界，恐怖如斯。 小黑猫更坚定了要接近那个男人的想法，至少在他身边，不愁吃喝，暂时不吃人类也能有代替品来解解馋。 季翡去散了步，消消食，随后才去问了保姆江于渊公司的位置，那家伙就这么跑了，鬼知道他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 或是在公司遇到什么事。 这小黑猫的封印会松动，大概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背后的人还没找到，他就自己出门去，也是够心大的。 既然接了单，季翡自然不会让他现在就死。 至少也要苟一下，万一对方一时兴起，觉得结婚还挺好玩的，就和她去领证了呢？ 季翡去的路上，算了一卦姻缘卦。 模模糊糊的，看不到什么确定的未来。 好比医者不自医，天师往往也很难算到自己的未来，只能去找比自己更强的人来给自己算卦。 能看到姻缘线，已经很不容易。 她不认为这是自己和江于渊的姻缘线，那很可能是原身遗留下来的，原身还能留下这东西，证明她还没有消失，必然还存在于这片空间。 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这倒是有点意思。 季翡刚到江于渊那边，还没进楼，就接到了谷玺的电话。 谷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来我家一趟，拿钱，顺带吃个解除婚约的散伙饭。” “直接打到我账户上，我还有事。”季翡回答。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需要帮我解决掉我身上的怪东西这事？” “电话可以说，为什么我要特地过去一趟？”季翡问。 “所以你只是打算给我说一下我身上这是什么东西，就想轻轻松松拿一个亿的酬劳？” “爱听不听。”季翡说。 “……” 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好，你说吧。” 季翡也不怕他赊账，看他已经准备好了钱，也是真的特别想知道，而且解除婚约也很爽快，大发善心说：“那是你欠下的债，你负了对方，对方的怨念万古难消，就会一直纠缠着你，只要你等到那个人，消除了对方的怨念，那东西就会消散了。不会很久，今年之内你必然可以摆脱。” “这么狗血？”谷玺惊了，他的语气惊疑不定，却又有点微妙的愉快。 第12页 比起不知道还要和这东西共存多久，显然有个明确的时间点，会让人好受很多。 “一般来说，这么大的怨念……估计不是一般的狗血，说不定你上辈子骗了人的感情，还有掏空对方的家底，完事儿了还要娶个娇美娘，生个大胖儿子，把对方给抓起来围观她被凌迟处死。” 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咬牙切齿说：“这不是垃圾吗？” “说不定你就是这么垃圾呢？”季翡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季翡安慰说：“我就是猜一下，没有说一定是这样，你不用急。有些东西你必须要补偿，就算我现在除掉了这东西，那么你早晚也会在其他的地方补偿回来，这是个选择题，你要选择一个已知的补偿方向，还是选择一个未知的未来？” “我非要逆天改命呢？”谷玺的语气中二了起来。 “命运不可更改。”季翡回答。 “哼，我命由我不由天。”谷玺的语气持续性中二。 “哦？”季翡饶有兴致问，“你又如何确定，这个念头不是命运给予你的？” “……” “说不定当你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命运的预料之中。” “……” “没有异议的话，挂了。”季翡说。 “还有一件事。”谷玺突然说，“你就不怕我和伯父伯母说起你的事？” “如果你说了，那想必也是命运的选择。”季翡说。 那头又沉默很久，终于人不憋出一句：“太过迷信要不得，过犹不及。” 很显然，谷玺觉得她已经有点疯魔了。 季翡干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这才进入大楼，和前台说了是来找江于渊的，前台一听，习以为常的面带微笑说：“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季翡说。 “那请您先预约。”前台微笑。 季翡顿了顿。 这算是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因为她以前见人，从来不需要预约，都是对方主动找上来。 季翡想了一下，点点头，去给江于渊打了个电话，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接。 “喂。” “我在你公司一楼。”季翡说。 “我让助理下去接你。”江于渊说。 “好。”季翡说，“不是什么大事，见你一面我就走。” “行。” 挂了电话之后，江于渊看着会议室的众人，微笑说：“暂停一下会议，休息十分钟。” 众人纷纷点头，看他出去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和他开会是一件很折磨的事，会忍不住偷偷看他的脸，这脸是纯粹的美，老少皆宜。 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们是来上班的，是来奋斗的，不是来追星的！ 第6章 加钱 你给加一层护身buff。…… 季翡到了江于渊的办公室，他的助理只负责开门关门，她进去之后，助理便离开了。 他站在落地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干脆走到他面前，高高举起手，够到了他的额头之后，轻轻一点。 “这是？”江于渊有点疑惑。 “你给加一层护身buff。”季翡说。 江于渊看看自己的手，说：“我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连鬼都看不到。” 他昨天夜里还能看到鬼，还在有点无聊的时候，隔着窗户和一帮子鬼聊了一晚上，基本上都是他在问问题，鬼嗷呜嗷呜的叫，由于他不会鬼语，在沟通上存在问题，有点词不达意，干脆闭眼睡觉去。 第二天醒来，世界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会哐哐撞玻璃的鬼没有了，外面飘荡的鬼鬼也不在了。这甚至让他有点和好友分离的小惆怅。 如果可以，他还想找一个能沟通的鬼来聊聊天，见识一下鬼的世界是如何的波澜壮阔。 他倒是不怕遇到恶鬼之类的，首先他身上有不少从玄清派买的符咒，以前是图个吉利，现在他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有用。 其次，如果真有那么多恶鬼，就算他看不到也会攻击他才对，但到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被鬼攻击过。 可见遇到恶鬼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季翡也说了，他还命不该绝。 换言之，他还可以浪。 “保险起见。”季翡说。 “哦，好。”江于渊看了一下手表，又看向季翡说，“我给你找了个绘画老师，这会儿应该到了，她会等你的，你回去吧。” 季翡一愣：“这也太突然了，你就不怕牵扯到别人？” 他家外头游荡着不少鬼呢。 “可是你的假期，就剩下两个月了。”江于渊说，“难不成你有自信两个月就能比得过别人两三年的练习量？” 季翡沉默。 江于渊又说：“当然，这是建立在你在学习之后，对于绘画确实产生了兴趣，并且打算去学这个专业的基础上。哪怕不学，提前了解一下也不是坏事，你试过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两个月时间并不长，并不能让你尝试太多东西，不如早点开始。” 季翡持续性沉默。 江于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现在如果不多花点时间，之后肯定会觉得很后悔，想着‘如果我当初用更多的时间’就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主要问题是，你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季翡说。 第13页 “原来你介意这个。”江于渊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季翡还没细想，江于渊又说：“抱歉，因为你看上去太可爱了，我没忍住就把你当成了小孩子，不免会有点想帮你安排一下事的想法，如果你不想要，我就让绘画老师回去。” 这家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话，季翡当下也觉得，人家都这么好态度了，自己再多纠缠也不好，而且也刚好需要，就摆摆手说：“算了。” 季翡又和他说了关于江家主导权的事，对此江于渊毫无意见，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季翡走后，江于渊去了会议室，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消不下去，犹如初雪落在青翠的绿叶上，清新脱俗。 会议室里的人本来都稳住心态了，结果一看，又有点心态不稳。 他们就忍不住感慨了，女娲捏人的时候，是不是把所有的美貌值都点在这位的身上了。 我们丑到睡不着女娲你听到了吗！ 尽管很想盯着看，但他们依然很克制。 他可不是只有外表美丽，如果只是这样，怎么可能在江家一众年轻人里脱颖而出？ 江于渊一向真话搀着假话说。 说觉得季翡可爱是真的，说想帮忙也是真的，只是其中还存了点试探她的想法。 她似乎对于可以保护大部分人这一点，毫无自我怀疑，这种自信无需说出来，只看她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特别是她说要在江家的话语权，像她这样不爱管事的人，根本没有必要自找麻烦，所以她要这个，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到来时其他人不听指挥。 这一点上她还是蛮靠谱，蛮敬业。 季翡回去的路上，又接到谷玺的电话。 “钱打过去了。” “嗯，你还有事？” “是的。”谷玺说，“我要怎么确定，谁是我该补偿的对象？” “不需要确定，按照你一贯的态度生活，顺其自然就好。” “你这售后服务也太烂了。”谷玺抱怨。 “是你理解力不行。”季翡叹气，“榆木脑袋。” “你……”谷玺也是无语，他可是一直被叫做天才的人，居然有人会说他理解能力不行？ “一看你就是没有谈过恋爱。”季翡继续叹气，“不然也不会问这样的傻问题，只要你遇到那个人，你的本心自然会告诉你。” 那头一听这种嘲讽，瞬间气急败坏，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小孩子。 季翡心下哼哼一声。 回到江家，季翡和等待多时的绘画老师互相认识了一下，随后就开始学习了起来。 就算是在玄学上有着极强的天赋，也不代表学什么都快。 听着老师说什么一点透视，两点透视，光影之类的基础知识时，季翡就有个感觉——犯困。 不过她还是耐心听着，记着，然后就被安排去狂画排线了。 “你先熟悉一下握笔的感觉，过几天再开始正式画图。”老师说，“一定要画够量，不要中途停下来，也不要摸鱼，专注一点，一旦中断，你的状态也就崩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进入不了状态了，就算能进入状态，说不定也要花比第一次更多的时间。” “好的，老师。”季翡头晕眼花点点头。 “嗯，你今天先画，明天我来检查成果。”老师说。 季翡再度点头。 随后老师和她互相加了社交软件的号之后就离开了。 季翡开始排线，排着排着就走神了，没别的，太枯燥了。 再一想，自己是要画符咒的人。 虽然符咒不如直接暴打恶鬼好用，但是符咒有些其他的用途，比如困住恶鬼，弄晕恶鬼。 而且，用符咒看上去更帅。 季翡一直很羡慕自己的小伙伴可以画出漂亮的符咒，看上去就特别的酷。 特别是看着自己的小伙伴用符咒时帅气的样子，她就格外馋。 想到这里，她再度专注了起来。 之后她又走神了几次，在一次次把自己的神智拉回来的过程里，她渐渐掌握了专注的感觉，到了最后还真就忘了一切，脑子里、眼睛里就剩下眼前一堆歪歪斜斜的线。 笔在手中的感觉也变得浑然一体，还是画的歪歪斜斜，但是感觉来了，就非常的畅快。 到了后面，歪歪斜斜的线逐渐直了起来，只是头尾的部分还是有点重，她感觉到行云流水的畅快感，也隐隐的知道，继续下去，不断矫正自己的状态，就可以画的更好。 一晃眼，就到了傍晚，橙红的夕阳落在大地上。 季翡猛然回神，突然觉得手好痛。 酸痛至极。 再一看眼前的线条，没有了刚刚那种专注状态的滤镜，再一看，直是直了很多，但也没有完全直。 她也不急，认为今天的练习量够了，这样就很好，而且手臂、手腕和手指都酸痛到无法继续下去，也就不该继续了。 过犹不及。 她刚一下楼，就看到江于渊回来了，他正在脱外套。 顺手一扯丝带，长发随之飘落。 季翡还来不及欣赏他的头发，就看到被挂着的小黑猫激动了起来，朝着江于渊巴拉四肢。 江于渊也注意到了小黑猫的情况，走到季翡面前，蹲下身和小黑猫对视，试探着伸手，小黑猫的前爪抓住了他的手指，扒拉着爬上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转了一圈，又低头闻了闻，蹭了蹭。 第14页 这个人类，味道一般，不是很香，但也能解解馋。 可惜现在只能闻个味儿。 小黑猫蹭着他的手心，又舔了舔，随后蜷缩在他的掌心，似乎是想睡在他的手心里。 江于渊见状，表情柔软了下来，另一只手去戳了戳它的小耳朵，毛茸茸的小耳朵动了动。 江于渊瞬间被萌到了，多可爱的小东西。 季翡见状，说：“暂时不能给你。” 这玩意儿很危险，还需要敲打敲打，如果能乖巧一点，让它活着也行，如果一直怀有邪念，看到人就吃，那就得掐死埋了。 季翡本来以为这小东西就是江于渊的劫，可是在抓到小黑猫之后，江于渊的面色里还是带着死相。 也就是说，这个劫还没过去。 小黑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呼呼看着季翡。 江于渊尊重她的想法，提溜着小黑猫的颈肉，起身说：“嗯，你再教育几天。” 两人往餐厅去的路上，季翡说：“你还不找人来补一下阵法？” “你做不到这件事吗？”江于渊问。 “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季翡说。 “加钱。”江于渊说。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擅长。”季翡回答。 她被小伙伴影响，就喜欢放鬼进屋，直接一锅端，根本没有研究过防御阵法之类的东西。 她不会修复，顶多是搞个新的出来覆盖旧的，但这不是她的任务。 江于渊已经认定她只是在自谦，因此也没相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给玄清派一个长老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过来修复一下阵法。 那头传来极其意外的声音：“什么？！阵法破了？” “嗯。”江于渊回答。 “这不可能……这可是最强的阵法，难不成是有什么大妖转世，刚好冲破了阵法？”长老在那头喋喋不休。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江于渊说。 “我这就过去！”长老说。 “那也好，刚好过来吃个晚饭。”江于渊说。 那头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肯定有不少恶鬼盯上了你，现在你就是一块唐僧肉！你待在家里不要动，如果遇到了危险，就躲到地下室去，那边有我设置的另外一个阵法，可以撑一段时间，你身上的符咒应该也快被腐蚀光了，记住，如果符咒全都黑了，立刻躲到地下室去！” “好。”江于渊没有多解释。 反正对方来了就知道了。 玄清派大师还没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不少的鬼怪朝这边来，他也顾不上打鬼，急急忙忙赶到门口，就看到那可以也庞然大物形容的房子灯火通明。 这是开灯壮胆吗？ 大师想着，立马进了屋内，他本来以为屋内也会有不少的鬼，但里面不仅没有鬼，还很安静。 “您来了。”保姆上前打算帮他提包。 “不用。”大师看着保姆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戒备。 外面鬼怪滔天，没道理这里面无事发生，这保姆说不定已经被夺舍了，只是她命数无异，身上也没有鬼气。 或许是有什么隐匿气息的宝物在身上？ 也罢，先找到江于渊才是要紧事。 大师掩饰下心中的怀疑，说：“江先生在哪里？” “在餐厅那边。”保姆说，“请跟我来。” 跟着保姆到了餐厅，他第一眼就看到江于渊和一个少女在吃饭，灯光温暖，两人说说笑笑，好一副温馨的做派。 再看看外面，已经黑云席卷，恶鬼聚集，大大小小的黑影将整栋屋子笼罩，嘴馋的看着屋内。 暖黄的灯光落在冷色调的墙壁上，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大师顿时一个窒息。 得亏这屋子里的人都看不到鬼，不然要被吓死的好吗。 只是那女生，实在诡异，她身上虽有人气，却没有生息！ 原来是这个大妖怪在作祟？！ 大师顿时觉得棘手许多，这情况怎么看都是江于渊被不出世的大妖给迷惑了，要是江于渊还能稳住心态，自己还能拉着他跑，但如果他非要和这妖怪卿卿我我，死活不分，那情况就很糟糕。 第7章 命不该绝 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大师正暗自思考对策，江于渊就往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他的到来，朝着这边招手道：“大师，你来的正好，快来吃个晚饭再工作，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又力气嘛。” 大师看他这风轻云淡甚至很愉快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问：“这都坏了几天了？怎么才通知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骂到一半他才想起还有个老妖怪在，急忙停了嘴。 他看向那老妖怪，近看才发现这人生的着实漂亮，这种漂亮不是那种大眼睛长睫毛的乍看之欢，而是骨相漂亮，除去那幅皮囊，露出来的骨头一定非常端正美观。 加之她的皮囊也选的相当不错，往江于渊边上一坐，在气质和气场上，完全不会被压制，甚至很有她自己的特色。 也难怪江于渊会被她迷住了，这老妖怪还是有点审美的。 凑近看，才发现她身上有些很微弱的生息。生息主要是指灵魂生命力，灵魂往往和身体素质挂钩，但又不完全同等。 第15页 健康的人的生息，会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将死之人则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而她身上的生息很微弱，就像是个病入膏肓，即将灵魂消亡的人。 此时他又注意到桌上正在胡吃海喝的小黑猫。 这猫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丝带上很有很隐晦的暗纹，奢华的质感因为暗纹多了几分质感和低调，几乎要融入黑猫的脖子里一般。 这猫让他觉得很不对劲，更为明显的是丝带上的气，极其厚实，没有任何复杂的阵法加持，只是存粹用一层气加固了。 他话锋一转，问：“这只猫，我可以看看吗？” 江于渊看向季翡。 季翡扯扯丝带，小黑猫的脑袋从食物的海洋里抬起，看上去有几分懵懂无知，仿佛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让自己继续吃了。 大师看她的态度，明白了这猫是她的。 但这个丝带他太眼熟了，肯定是江于渊的，这是他定制的，天天系在头发上，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多么自恋的人才会在自己的随身物品上纹自己的名字？ 大师至今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这丝带显然是江于渊送给眼前这位少女的，而上面的气很可能是这个少女加上去的。 大师又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个面目清丽的少女，完全看不出她身上有气的存在，几乎少到不正常。 就算是不通灵的人，身上也会存在一定含量的气，但这个少女却如死物一眼，身上几乎没有气的存在，说是下一秒就会气绝身亡，他都不会意外。 果然是个不出世的老妖怪，一般人可做不到气息低到这个程度，还能面不改色吃饭，早就躺医院ICU了。 再仔细一看，可以看出她的面色很不健康。 皮肤白的像是象牙，那是一种均匀又带着点光泽前却又苍白的感觉。 要么是她真的快死了，要么是她收敛了自己的气。 大师毫不怀疑是后者。 目前来看，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那不如继续观察看看，至少得先把敌人的底细给摸清了，也好找到对方的弱点，伺机而动。 大师过去抓起小黑猫的时候，又观察了一下少女的面相，可以看出不错，但是更多的，就有点看不出来了，有种面目模糊的感觉。 不想被看出来自己在探究对方，大师垂头看向小黑猫，这一看，顿时大受震撼。 这猫身上的煞气极其强重，正是因为煞气太重，所以乍一看根本没有察觉到，但事实上来自它的煞气已经扩散到整栋房子里，悄无声息融入了这个房子，这才有种普通的感觉，因为它直接融入到了这个屋子里。 大师顿时脸色一变，抓着猫的手，都开始觉得重如千斤了。 “喵喵喵？” 小猫咪突然嗷嗷了几声，似乎在说，看完了没，我还吃饭呢。 大师又是大受震撼，这才想起，自己是看看丝带的，看猫是借口，于是摸了一下小猫咪的脑袋，顺带拂过了丝带，柔软，丝滑，触感并无差别，只是能感觉到气的人才会发现，上面浓缩的气是何等的磅礴。 那是相当正的气，可以说是百邪不侵！ 这女生真的是怪物吗？怪物真的可以拥有如此正的气吗？ 大师当场对自己的猜想感到怀疑，忍不住朝那少女看去，发现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少女的面目已经有点想不起来，完全模糊了。 他一惊，看向少女，只见她正在吃饭，不紧不慢的吃着，看上去和普通的少女毫无别差。 不过是瞬间，他就下了决断，如果这丝带上的气是对方加持的，而她还怀有坏心思，那自己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不如说开了，看看对方有什么目的，谈谈条件，如果谈不拢，至少要让自己的魂魄出逃，去宗里通知一下其他人，让其他人准备应付这个不出世的“怪物”。 其他两人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翻起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季翡只觉得，这猫太能吃了，还没吃一会儿呢，就把她眼前的菜给吃光了，搞得她只能挪动一下位置。 只是这么一站起来，她就看到大师满是皱褶的脸僵住了，一直盯着自己看。 坐下之后，再度开始吃，对方才松了一口气。 江于渊则是觉得，大师这个反应，说明了季翡确实很厉害，不然这个据说是超级强的长老级人物，也不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 “敢问，您师承何门？”大师终于开口了。 “啊？”季翡抬头看他，一脸莫名其妙。 江于渊瞬间明白了大师的担忧，但是因为觉得看这小老头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可爱，于是在一旁默默围观，没有解释。 季翡反应了一下，估计他是看出丝带上的气了，于是说：“自学。” 大师顿时瞪大了双眼：“自、自学？！” “是啊，没人教我，我就自己闲着没事学了点。”季翡理所当然道。 她这话是大实话。 起初宗门里的长老们确定她活不久之后，也就没有带她玩，她自己闲着无聊学的，结果效果相当好，7岁那年就可以吊打宗派里的长老。 于是长老们表示：我们这是宽松的爱，正是因为知道你天赋异禀，教不了才没有教的。 你看，你自学效果多好啊。 他们宗派的长老们厚脸皮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季翡也没有计较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很多时候这些事，倒也没有探究了个清楚的必要。 第16页 只是经过这事儿，她在宗派里可以说是和自己家没差，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宗派里的人供着她的同时，也不忘拉着她去做任务，让她来教导家里的小辈。 那时候，她才明白，藏拙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生命，就全被拉去带年纪比她还大的后辈，都没空和小伙伴出门旅行，吃吃喝喝，多可惜啊。 “居然……”大师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从小就在玄学世家长大，他很清楚能这么随便的学学，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是何等的天赋。 “好了好了，我就在这边借住几天，没想掺和你们的事，快点吃饭，吃完修复一下阵法，你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季翡说。 大师懵懵坐下，还有点精神恍惚，突然就觉得自己那被叫做天才的小徒弟，就是个麻瓜。 “不过……”季翡又突然开口。 大师一顿，看向她。 “你怎么会发现这绳子是我弄的？”季翡问，“你就没怀疑过是我们还遇到了其他人？” “您身上的气，太低了。”大师说了个常识。 季翡一顿，显然是没想到过这给问题。 她收敛自己的气，最大的原因是，这样可以把她在阴阳两界的存在感都降到最低。 鬼魂就看不到她，人也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然的话，恶鬼来吃她，她还得打鬼，好鬼来找她帮忙，她还得拒绝，多麻烦啊。 鬼魂什么的，打一顿就跑了。 人才是最麻烦的，他们会纠缠不清，会哭泣，会嗷嗷狂叫，还会各种撒泼耍赖。 人是一种令人困惑的生物。 没想到因为这一点，那么轻易地就被玄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吃过了晚饭，大师就去修复阵法了，他东西带了个齐全，修复的过程很顺利，只是最大的问题他算是发现了，并不在阵法，而是这只小黑猫。 “我发现了有封印的痕迹，是被暴力破坏的，但并不是人为，而是又有股邪气溢出，冲击到了封印的薄弱处，这才让这只邪物提前冲破了封印。”大师对季翡说。 “嗯。”季翡点头。 大师：“……您没有点别的话想说吗？” “唔……”季翡知道有些人很喜欢讨论一些心里早就明白的事，虽然说出来都是废话，可要是说了他们就会觉得安心很多。 她补充说：“你的发现是对的。” 大师这才接着说：“这股邪气早就没了踪影，可见幕后有人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季翡点头：“对。” 大师又说：“而且对方相当小心，或许和我们是同行，所以提前收拾好了线索，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也无法算到对方的所在处，背后那人身上说不定有什么可以隔绝因果命数的宝物。” “确实。”季翡很给面子，继续点头。 大师说完这才心情舒畅。 目前来看，也没他什么事了，有季翡在就是安全暴涨。这小黑猫虽然危险系数也非常高，但有季翡管着，问题也不大。 尽管如此，离开前他还是叮嘱江于渊：“这猫煞气太重，如果克制不住，必然为祸人间，你身上的死气，也受些这黑猫的影响，它在吸引恶鬼前来。” “它为什么要吸引恶鬼？”江于渊好奇问。 看他一副完全不在事件内，还风轻云淡的态度，大师又恼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事态一个控制不住，你必然会死的。” “她说过我还命不该绝。”江于渊看了一眼跑去喝饭后茶的季翡。 他那摄人心魄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信任，仿佛季翡是这世上最值得他依靠的人。 大师：……为什么对我你就没有这么信任？ 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第8章 心跳加速 今天早点回家。 大师因他的区别对待而微微窒息，转而小声说：“她更危险，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发现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虽然季翡的气透着一股正义凛然感，但这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万一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一时兴起就把江于渊给杀了，那谁都拦不住。 这叮嘱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大师想想又觉得不安，说：“不如我也在这里住上几天。” 江于渊：“不了，你回去休息吧。” 大师：“……” “所以那只可爱的小猫咪为什么要吸引恶鬼来？”江于渊坚持自己的问题。 大师都快翻白眼了，觉得这人就是个大号的熊孩子。 尽管如此，他还是解释说：“它要进食，就会吸引食物前来。这东西属于杂食类，不管是人类、恶鬼还是灵兽都吃。所以你自己要注意一点，如果看到它身上的丝带松动了，不要犹豫，立刻去玄清派找我。” “好的。”江于渊点头，送他离开之后，回来和季翡一起喝茶。 煞气十足的小猫咪看到他来，立马爬上了他的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它所有的行为都表达了一个实事：它在故意卖萌。 江于渊随手摸起了小猫咪的后背，一边问季翡：“阵法修复好了，我的死局还没破？” “嗯。”季翡说，“死局这东西，有时候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说不定只是大佬打架，你被飞溅的石头打到，顺带被收割了一波，所以，阵法只是附带的，本质上需要了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才能破局。” 第17页 “大师说一部分原因这小东西。”江于渊拎起小猫咪的后颈肉，举到季翡面前晃动了一下。 季翡说：“一开始我就猜测是它，不过抓到它之后，你的死相还在，也就是说，它不是关键，它只是其中一环。”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江于渊问。 他还挺想看看她算卦之类的，看上去很有意思。 结果季翡放下茶杯说：“等吧，反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用着急。” “这会不会太消极了？”江于渊问。 “不，这叫策略。”季翡一本正经说。 “你是专业的，听你的。”江于渊说。 本来他还期待抓鬼之类的，最好有点探险的因素在里面，没想到会这么……平淡无奇。 顿时来了困意，干脆上楼睡觉。 大师回答住所，他住在附近的一个宗派据点，四周都是山，布局很好。 刚到大厅，就看到做了任务回来的小徒弟。 二八年华的少女，已经是惊艳了整个玄学界的天才少女。 本来他还相当得意，觉得自己眼光好，抓到了个好苗子，有了那神秘的季翡作为对比，顿时觉得自家徒弟学习的还不够。 “师父。”少女看上去有点冷淡，看了一声，执剑而立，看上去不落尘俗。 大师叹气一声。 少女皱眉：“怎么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大师忍不住感叹。 “那是自然。”少女的语气也是冷冷的。 大师没想到她对此的看法，这么简单且坚定，丝毫不好奇他提到的人是谁，也不追问，又觉得，她的思想比自己更为开放，倒是自己落了凡俗。 吾日三省吾身。 大师反省一顿，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落差感太大，莫名起来攀比的心思来，但这只会阻碍自己的道心。 反而是小徒弟的心态更好。 他又忍不住笑：“是我一叶障目了。” 少女点点头，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好。 大师：…… 他又是一噎，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在气人这方面都修炼至极致。 他不再去想这些问题，转而问：“这次任务做的怎么样？” “普通。”少女说，语气依然平淡无奇，仿佛是出门遛了个弯儿那样的平静。 “最近你就不要出任务了。” 大师想到了季翡，心说对方大概是不想被人知道她的实力，所以才会收敛气息，收敛到那个程度，可以说是站在生与死之间，既与鬼无缘，也与人无缘。 江于渊能和她搭上线，并且达成合作关系，反而是更奇怪的事。 总之季翡不想被人关注，自己就应该保密，免得把人给得罪了。 同时也不是不能讨点好处，比如把自家小徒弟安排到那人身边，只是看着对方，就可以认识到更大的世界，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不够。 自家徒弟太强了，缺少竞争，季翡就是最好的竞争对手。 哪怕是个假想敌，也可以让自家徒弟激起斗志。 她们若是进行交流的话，也更是好事一桩。 “不出任务？”少女再度皱眉，“我不出手，那些同行就危险了，我也不想因为同行太弱，害了普通人。” 大师顿时气恼：“你出门在外可不要这么说话，刚刚说什么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不要认为你是最强的，现在不过是还没遇到对手而已！也不是谁都有你的天赋，你的同辈也很努力，他们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如果你一直这么自傲，最后终归会毁在你的自傲上。” “人不轻狂枉少年。”少女凉凉回答。 大师顿时一个窒息，觉得这小徒弟不仅天赋异禀，脾气也很异禀。 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会给你安排个学校，到时候你就先去好好学习，打磨一下心智。”大师说。 少女皱眉：“我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出任务，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就是要打磨你这方面的心态。”大师说。 少女：“……” 大师这话一出口，又觉得合该如此。 自家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傲就算了，还总是不给同辈留情面，连个朋友都交不到。 如何和季翡多接触接触，想必也就只深刻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时候就能沉下心来。 这无疑是个坎，有时候天才被捧的太高，摔下去也就越疼。 如果可以跨过这个坎，对自家徒弟那益处可比去出任务高多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去给江于渊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关于季翡的信息。 “这我可不好说，你自己找她去。”江于渊如此回答。 “等等……”大师连忙喊住他说，“我看那位也不过17.8岁 的年纪，想必还在读书，只是好奇她在哪里读书，想让我的小徒弟也读同一个学校，挫挫我徒弟的锐气，这事儿我也没和我徒弟说，打算让她们随缘，能相识最好，能深入交流更好，但如果不能，那就是有缘无分了。” “敢问，你的徒弟是男是女？” “女孩子……我不是在给他们相亲机会。”大师快无语了。 “这个我倒是可以回答，她还没决定读什么大学。”江于渊说，“你要是实在好奇，倒不如直接把你小徒弟送到我这边住几天，就说是过来加固阵法之类的。” 第18页 “不行！”大师突然激动。 什么鬼，他想住就不行，他的女徒弟就行了？！ “嗯？” “总之就是不行。”大师对于这一点很坚决。 且不管江于渊为什么对他和他徒弟也区别对待，就说他那个脸，万一自家小徒弟对他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和江于渊这样的人日日相处，那谁顶得住啊？ 可不能让她靠近江于渊。 她只是个18岁，身高才一米七都没到一米八的孩子，还不到恋爱的年纪！ 大师内心涌起了老父亲般的心。 “你直接和季翡说不就行了。”江于渊说。 “季翡……说起来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来，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大师一顿。 “你认识她？”江于渊问。 “嗯……我想想，啊对！我一个客人和她订婚过。”大师说，“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既然如此，我知道个怎么办了。” “你打算怎么做？”江于渊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顺其自然。”大师回答。 “……”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说：“你们这个职业，都这么喜欢顺其自然的啊？” “缘分这事不能强求，既然已经有过了，那就不该继续强求。”大师回答。 次日。 屋外的鬼魂越来越多，政府内部的灵异处理部门，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因为大师打过招呼，他们也就不好插手，只能看着乌泱泱的鬼魂聚集在那栋极简风格的屋子外面，就是浓烈到散不去的雾。 只是凡人并不能看到这些，因此在江于渊等麻瓜看来，外面依然晴天高照，偶有小雨，大部分时间万里无云，是很好的天气。 最为浓烈的煞气还是在屋内，但并不伤人。 小黑猫，它很馋，但它不敢。 距离那栋小楼七八米外的一处山坡上站着两个人，他们一个是来自灵异处理部门的，一个是来自民间组织联盟派出的。 两人代表两方人马前来观察情况。 尽管大师已经表示没什么问题，但其他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实在不安。 大师估计季翡根本无所谓这些鬼，所以才会放任它们在外面溜达，可是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这样下去，难免会被注意到。 因此他主动给江于渊打了个电话，通了个气。 这天，季翡在学习画画的时候，江于渊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大师说让你把门外的鬼解决一下，不然的话，你的身份可能会暴露。” 季翡看了一下外面聚集的鬼魂，觉得没啥威胁性，不过乌泱泱的，看上去确实有点破坏风景。 “嗯，我知道了。”季翡说。 “刚刚发生了一件怪事。” 季翡停住了打算挂电话的动作。 “在我给你打电话前十秒左右，我的突然心跳加快，几乎可以听到心脏在我的胸膛里发出的砰砰声，仿佛要跳出来一样，都让我觉得胸口疼了。” 他在那边轻轻缓缓地说着，语气很冷静，却又透着一种诱导性：“过了大概有五秒，它才恢复正常，却又开始发热。这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吗？所以想起你来就会情难自控，进而影响到我的身体。” 季翡：“……你被攻击了吧，今天早点回家。” 第9章 分寸 “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呢？”…… 江于渊听着手里传来的嘟嘟声，轻笑一声，看向外面忙碌的新秘书，目光里带着某种光芒。 那个新秘书是个前凸后翘的女人，尽管身材火辣，但步伐却很有力，没有那种摇曳生姿的感觉，更像是一把钢铁铸造的剑。 在他疑似被攻击的时候，刚好接触了一下这位新入职的秘书。 他倒是奇怪了，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招人恨，不仅住处出了问题，公司还来了间谍，想杀了他的人根本没有给他留活路。 秘书区。 一位比较八卦的秘书在群里发消息：“江总一直在看我。” “想多了，那是在看我。” “说不定只是在发呆。” “不，那眼神骗不了人，他对我有兴趣。” “在你坚定这个想法前，请掏出镜子照照，如果照完镜子之后你还能坚定自己的想法，那么我尊重你，祝福你。” 八卦的秘书不信邪，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江于渊，再掏出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瞬间苦了脸。 她默默放下镜子，随后继续摸鱼。 “我照了。我错了。” “摸摸头，没有哭已经是勇士。” “呜呜呜呜我回家哭。” “我刚刚看江总看入迷了，才来，其实你说的没错，他真的在看这边！但看的是新来的还没入群的那个……” “那个？虽然挺漂亮的，但也没有特别漂亮啊。” “可能是气质吸引了江总？” “达咩达咩达咩~” 营业部小陈：“谁啊谁啊？有图没？” “没有。” “就是那个身材特别好的，等会儿去食堂吃饭你们看一眼就知道了，她身材真的特别好。” “期待午饭了，我倒是要看看江总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啊，我不相信江总是个只看身材的肤浅之人！” 第19页 “你们女孩子难道不喜欢肌肉男吗？”宣传部部长乱入，由于这位已经年过半百，对于他来说，三十以下的女性都是孩子，一贯喊女孩子。三十以上则是会喊女同志。 “……好有道理。” “无法反驳。” “不一样，我是俗人，肌肉男很好、很棒、我很喜欢，我是俗人我认了。但江总是神！他肯定是天神投胎而来。” 秘书长：“好好工作，不要迷信封建。” 江于渊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得回去和季翡通个气，目前来看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有一副不得手不收手的味儿。 而季翡既然没有叫他立刻回去，那大概是因为她对自己下的护身buff很有自信，知道短期内他再被攻击上几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一向用人不疑，季翡这么说，他就这么信。 如此想来，也就不必打扰季翡学习，让她明天抽个空过来也可以。 江于渊正打算投入工作，突然来了视频通话邀请，他看是自家老妈，立马接通。 “母亲大人，早上好。”他微笑着打招呼。 那头美丽的女人脸色一冷：“喊我妈。” 江于渊笑笑。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花花肠子，一天到晚话都不会好好说。”江妈妈开始教育起了他来，“你这对家里人说也就罢了，要是对女孩子说，人家不得怀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让人误会了，到时候伤了人的心，也要毁了你的名声。” “我有分寸。”江于渊回答。 “有分寸？”江妈妈冷哼一声，“有分寸你还把季家的小姑娘接到你那边去住？” “这有什么问题吗？”江于渊那如湖泊般的眼眸里泛出一种天真无邪的色彩。 江妈妈冷冽的脸色一僵，随之大怒：“你还敢问我有什么问题？！你知不道现在外面都怎么传的？都在说你仗势欺人，夺人所爱！你倒是好了，人家季家的小姑娘名声毁了个干净，都在说她爱慕虚荣，图你的钱财美色。” 美色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要是这样也不坏，可惜人家既不图我的钱，也不图我的人。”江于渊甚至有点惋惜。 江妈妈：“混账东西！你有事让她帮忙，何必让她住到你那边，平白增添绯闻，害人害己。” “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呢？”江于渊突然问。 “啊？”江妈妈那要吃人的脸色一顿，随后露出几分微妙的小喜悦，“真的吗？她怎么想的，也喜欢你吗？你们确定好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吗？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见家长？” “这是假设。”江于渊说。 江妈妈顿时大怒，甚至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你个不孝子，连我都敢戏弄了！” 江于渊笑眯眯安抚道：“消气消气，主要是我最近遇到了些危险，她要是不来帮我，我估计就要英年早逝了。” “真的假的？”江妈妈有所怀疑。 江于渊表情正经了一些：“这事我可不会拿来开玩笑。” 江妈妈表情凝固了一会儿，担忧问：“具体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吗？” “我见鬼了。”江于渊说。 江妈妈脸色又开始浮现怒意，江于渊接着说：“不是开玩笑，我真见鬼了，您要是想见见，可以去玄清宗找个长老来给你开开眼，这世上真的有鬼。” 江妈妈一脸不敢置信。 江于渊拨开自己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衬衣缺了一个洞，有点像是被灼烧过的痕迹：“看，刚刚被鬼怪之物攻击之后留下的。” 江妈妈这次是真的慌了：“那你还上什么班！先把事给解决掉了再说。” “我暂时安全，一切听从小翡的安排。”江于渊又露出笑意，眼神里带着柔情，给江妈妈看的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瞎扯，还是真的对那季家的孩子有感情。 鉴于自家儿子总是喜欢开玩笑，搞得她现在都不太敢完全相信他。 “别担心，我都给您准好好生日礼物了，不送给您那可就亏了。”江于渊继续安抚。 “瞎立什么flag。”江妈妈白了他一眼，随后说，“流言蜚语的事我会给你处理，你安心做自己的事。” “嗯，不过不要暴露季翡的能力哦，她比较低调，不喜欢被人找上，我能找到她还是天注定的缘分。”江于渊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微笑。 江妈妈：……省省吧你，快闪瞎人了。 屋外的鬼魂太弱小，季翡一开始还不在意。 主要是她以前一般都住在宗族里面，鬼也分好坏，而宗族里的人都能看到鬼，对此习以为常，就算是一堆鬼聚集在宗派的门外，不闹事，宗族的人一般也不会管，就让它们在外头待着。 鬼的形态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遇到了染了煞气的鬼，在近处还可以立马解决掉。遇到想投胎的，就送去投胎。鬼离得近，反而方便他们办事。 所以她对此也比较习以为常，倒是忽视了现在情况已经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显然对此感到比较诧异。 至于它们为什么会聚集于此？ 很简单。 因为小黑猫。 一般来说，有恶鬼现世，都会吸引来很多大大小小的恶鬼，他们有的是来找靠山的，有的是来看看能不能吃掉对方的，有的是来看打架的，试图捡个漏。 第20页 并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吞噬其他的鬼，小黑猫属于天生邪物，它靠吞噬一切物种来强大自己，其中也包括鬼。 为了捕猎，它会飘散出对于鬼来说很有吸引里的气味，而对于其他的物种，比如人类，它就化作比较可爱的形象。 比如小猫咪。 小黑猫一来就被季翡给按住了，以至于它的气息是缓慢泄露的，一点点溢满这个空间，也能起到一点震慑作用，让其他的鬼怪不敢轻易靠近。 这种更类似于诱导剂的煞气，因为不带杀气，所以玄师往往会忽略掉，所以那个玄清派的大师才会在进屋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 鬼魂对鬼魂则不同，他们有种奇怪的共感，可以感觉到大鬼的存在，就算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也能直觉上的感觉到。更别提小黑猫故意吸引食物过来，这才引来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鬼。 这也是一些天师苟业绩时会用来做参考的因素。 哪里鬼多去哪里，说不定会抓到大鱼。 季翡估摸着这会儿没有一堆玄师来刷业绩，大概托了大师的福，那大师估计和各大门派通过气。 她前世的家族，那是每个家族每年都有指标的，到了长老辈还好，到这个程度，那是不想要工作，工作都要找上门。 至于下面的学徒，那就得自己去苟业绩了，业绩不达标，很可能被劝退。 每年都会被刷下去不少的学徒。 被刷下去的，往往就成了散户，有的回老家，有的住在附近找工作，有的四处溜达，随缘接单。 只有天赋异禀的可以幸免，天赋异禀的就不需要刷业绩来提升实力。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宗派，是不是也是如此。 季翡想着，去开了门，邀请屋外的鬼魂们进来。 它们只是本能的认为这个屋子里有恐怖的存在，一时间还有点迟疑。 一个大鬼拨开一群小鬼，站在门口不进屋，只是看着季翡冷哼：“区区人类，竟然不三叩九拜，未免太没礼数。” 后面还有鬼附和，还有鬼朝她扮鬼脸，恐吓她。 季翡当时就给逗乐了，这些家伙明明只是小恶鬼，却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 她看向手上提溜着的小黑猫，说：“烦人，吃光吧。” 第10章 _|| 我心疼你，你知道吗？…… 小黑猫顿时耳朵一动，发现丝带上的束缚没了，当即放出了身上的煞气，它的身躯膨胀了数十倍，把门都给撑坏了，也把外面的鬼吓到尖叫，四下逃窜。 “你不能出去再恢复原形吗？”季翡抱怨之余不忘叮嘱一声，“别留活口。” 这也不是她家，人家的门都给搞坏了，这就有点没礼貌。 “嗷——”已经看不出是猫的玩意儿回头朝她露出獠牙，被她一瞪，身体一僵，默默转头看向门外的弱鸡，膨胀的身躯就次停住，它的速度飞快，仿佛是光穿过黑暗，不过短短几个瞬间，外面的恶鬼就被吞食了个干净，因为它的动作太快，那些大鬼小鬼，仿佛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而季翡，她在看破碎的门和边上裂开的墙壁。 头疼。 这晚上要是进了小偷也麻烦。 眼看着那大怪物吃光了恶鬼，还要去吃留在这边很久的女鬼，季翡看了它一眼。 她记得江于渊还挺喜欢找这小女鬼聊天的，估计是把她当朋友了，要是在人家不在家时把他朋友吃了，那太残忍了。 张开的大嘴停顿，女鬼瑟瑟发抖。 “回来。”季翡语气不咸不淡说。 它那黑乎乎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觉得这时候不跑，那简直对不起自己。 下一秒，它就画作一道黑光，融入了黑暗里，飞快远去……还没太远，那条红色的丝带就如有生命一样，绕过它的脖颈，紧缚着它，愣是把它庞大的身躯给勒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随后像是拖着死鱼一样，把它给拖着回了季翡的面前。 季翡蹲下身，笑眯眯看着它。 小黑猫：_|| “喵喵喵？”它发出软软的声音。 季翡提起丝带的一头，把它挂在了墙壁里凸出的钢筋上，说：“今天你就在这里反省一下，看在你是初犯，我就不打你了，还有下次，呵，那你就再沉睡个百年得了。” 小黑猫抖了抖，装死。 晚上江于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一片狼藉，以及被钢筋上，脖子上缠绕着丝带，歪着头，软踏踏被挂着，仿佛已经死掉一样的小黑猫。 说实话，当时他是惊了一下的。 他怀疑季翡虐猫了。 但他没有妄下断言，只是绕过了看上去已经死了一样的小黑猫，上楼去敲响了季翡的房门。 季翡穿着睡衣，可以看到细细的锁骨。 江于渊无意中瞥见，下意识多看了几下，觉得她还挺瘦的，明明一顿饭能吃一大盆，怎么都不长肉？ 看着看着，又觉得还挺好看的，他不免顿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禽兽，居然会对一个才成年的小女生抱有这种想法，他默默移开目光，问：“小黑还活着吗？” “活着。”季翡说，“它做错了事。” 江于渊懂了她的意思，于是不再多问，只是说：“我看门坏了，明天会找人来修，大概会有点吵，你可以去画室学习。” “应该不会，你家大，我去后院就听不到声音了。”季翡说。 第21页 “也好。”江于渊点点头。 他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就打算离开，免得生出更多禽兽想法来。 季翡拉住了正准备回屋洗洗睡觉的江于渊，看了一下他的面相，说：“你今天果然是被攻击了，这样也好，是时候了。” “什么意思？”江于渊问。 “你先睡，明天我去你公司玩玩。”季翡说完，又摇摇头，“不行，我还得继续学素描，这样吧，明天让你的小宠物和你相处试试。” “你不说，我很好奇。”江于渊说。 “好奇不会死人。”季翡说着就关了门。 她耐心不佳。 江于渊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生气。 说实话他自己都意外于这种感觉，他对这位疑似很强的小女生，似乎天生带有某种好感。 说不定是慕强？ 毕竟乐器弹奏很好的大师，他也很喜欢，画画很厉害的大师，他也很喜欢，跳舞很厉害的舞者，他也很欣赏。 可又有点不一样，对于季翡，他就格外还逗她，还特别喜欢和她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仿佛是故意想要让她心动一般。 他不认为自己会恶趣味到故意挑拨他人的心，他更喜欢让人觉得无语或是困扰，而不是对自己心动。 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不为所动？所以自己内心潜意识里知道对方对这种话免疫？ 江于渊一时推不出正确答案，干脆去睡了。 次日一早，他就被敲响了房门。 季翡站在门口，把从门框取下来的小黑猫递给他说：“你带着它去上班，它说不定会说话，你不要被吓到。” “咦，它会说话啊，那它这几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江于渊好奇。 “装蒜。”季翡回答。 江于渊当下来了兴趣，逗逗小黑猫说：“来，汪几句来听听。” 小黑猫顿时瞪圆了眼睛，看上去还有点小生气。 江于渊似乎没发现一样，还有点小失落道：“怎么都不吱一声呀。” 小黑猫：“……” 季翡对于他的恶趣味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只是叮嘱说：“你记得把它带到公司就行，其他的事我和它说过了。如果它跑了，你就打个电话给我。” 说罢，还朝小黑猫笑了一下。 小黑猫身上的毛都扎了起来，扒拉着爬到了江于渊的肩膀上，乖乖趴着，仿佛是在表忠心。 季翡这才满意转身往楼下去。 这里的早饭往往很早就会开始准备，夜间也有轮班的厨师，确保住户可以随时吃到最好的食物。 这一点倒是和季翡以前的宗门不一样。 她们宗里是有严格的吃饭时间的，傍晚六点之后想吃东西，要么自己去煮，要么就去外面吃。 吃过早饭，江于渊便带着小黑猫出门。 季翡继续学习。 附近基本上没有鬼了，自从昨天小黑猫大显神威之后，附近的鬼都怕了，哪怕是要路过这里，也会选择绕路走，也就那只女鬼还在，她甚至还试图和季翡说话，不过她是只残缺不全的怨鬼，没有说话的能力，只能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季翡也懒得理她，所以一直采取无视态度。 江于渊到了公司。 公司里的全体员工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他平时已经美若天仙。 今天居然还抱着一只小奶猫来，这是要萌死人吗？ 难不成以后来上班，还要自备氧气罐？ 走进专属电梯，到了顶楼，便有人来接。 说是来接，实际上只是预先说一些准备好的说辞，基本上是关于公司的事务，等着他顶多。 这人是个半新人，来这里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业务已经熟练。 江于渊听着她说话，朝办公室去。 小黑猫挠着他的手心。 江于渊停下脚步，看着她说：“你有空的话，就帮我照顾它一下。” 说着将小黑猫递给她。 “当然。”她笑着接过。 随后江于渊去了办公室，给季翡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刚刚的情况。 “这么快？”季翡也有点意外。 “是呀。”江于渊说。 “那把她带过来吧，直接审讯一番，大概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季翡说。 “动用私刑方法哦。”江于渊提示。 “你会在意这一点？”季翡反问。 “事实上，我还挺遵纪守法的。”江于渊说，“我甚至有很高的道德标准。” “哈哈。”季翡很给面子的笑了笑。 午休。 那女人带着小黑猫来到江于渊的办公室，询问他中午要吃什么。 “我要回家吃。”江于渊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那女人一顿。 她并没有想歪，反而是想到了昨天的怪事，她放出的蛊虫全死了。这不免让她怀疑这人身边有高人相助，或许就在他家，而他要邀请自己去，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这是请君入瓮，必然是场鸿门宴。 她才不会傻到真的过去。 “抱歉，我中午有点事。”女人说，“如果您是需要有人同行，我其他人都有空，需要我去帮您问一下吗？” “我就要你呢？”江于渊问。 女人神色一变，已经确定他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第22页 毕竟死了那么多蛊虫，他会发现也不奇怪，但她这次来做任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的世界里没有后退可言。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发现，并且有所准备，那么现在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于是她佯装委屈受辱，却又欲拒还迎的模样，扭扭捏捏上前，道：“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身子，那我就给你。” 江于渊：“……”裂开。 说着她已经到了江于渊的面前，伸手去碰他的头发，刚要碰到，就被小黑猫一口咬住了手腕，下一秒，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女人的手竟然被生生咬断，小黑猫一口吞下了她的手，还舔了舔黑乎乎的小嘴。 “啊——”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血流如注，痛感犹如尖锐的针疯狂扎入她的断手之中，她无法克制的大叫一声，脸色因为意外和痛苦而扭曲。 江于渊连忙起身，差一点点喷出来的血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所幸他躲得快，这才幸免于难。 那女人见状，干脆也不装了。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既然如此，不如鱼死网破，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她往手臂上点了几下，血液奇异的止住了，随后她掏出一张符咒，打开的时候还戒备的看着小黑猫。 而小黑猫，它在舔毛。 女人：“……” 他妈的，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而小黑猫，不为所动，甚至开始舔小爪子了。 它的毛虽然是黑的，但它的爪子还是粉粉的。 女人顿时大怒，连痛都忘记了，她要这不知道哪来的野东西知道后悔俩个字怎么写！ 女人掏出了一个罐子，里面全是虫子。 她正要打开罐子，小黑猫却是目光一凝，身躯瞬间暴涨了好几倍，过去一口把女人和罐子全给吞了。 被它软绵绵的身体挤到一边去的江于渊见状，顿时有点头疼：“季翡说了要活的。” “哼。”一道如古时传来的哼声带着撞钟般的玄意，但也阻止不了它以一种比较识相的态度把女人给吐了出来。 “还有那个罐子，要上缴哦。”江于渊又说。 暴涨数倍的黑猫看上去恐怖至极，那双大而圆的眼睛泛着幽光，但江于渊丝毫不惧，还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说：“不然季翡知道你私吞，不知道会把你吊在门框上几天，我心疼你，你知道吗？” 第11章 你哄哄我 男孩子是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的…… 一句我心疼你，当场给大黑猫恶心了个不清，它急冲冲骂道：“闭嘴闭嘴！” 它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比季翡还可恶了。 江于渊笑笑，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女人似乎陷入了沉睡，身体如婴儿般蜷缩着，脸上的表情和安详。 而她的身上挂满了粘液，似乎是黑猫的口水…… 江于渊这下子表情是真的裂开了，他缓缓移开几步，远离女人和黑猫，保持住风度说：“请你把她吞回去，不过不要弄死了，带到季翡面前，现在就去，我还要工作。谢谢。” 作为有轻微洁癖的人，他真的受不了这个画面。 连本来觉得可可爱爱的小黑猫，他也是暂时不想再看到，一看到就会想到这遍地粘液的场景。 猫咪已经缩回了奶猫状态，看到他的不情愿，顿时乐了。 “我需要在你身边保护你。”语气贱兮兮的。 “不用，我命不该绝。”江于渊婉拒。 “我可不想再被吊在门框上，你不是心疼我吗？”猫咪奶声奶气说。 江于渊：“……” 江于渊退而求其次：“那你把她吞回去。” 小黑猫刚做出犹豫状，江于渊又温柔说：“不是只有季翡能揍得了你，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 小黑猫：“……” 事实确实是这样，因为那条丝带在江于渊的手里。 可恶。 早晚吃了这货。 最后小黑猫还是把女人吞了进去，江于渊叫人来清理了地毯，并表示这位新秘书在隔间休息，没事不要叫她。 这一下子众人忍不住猜测纷纷，总觉得有瓜。 他们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同事和江于渊有一腿，而是不高兴同事不够美，至少要和江于渊平分秋色吧？ 江于渊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所以故意和助理说：“她贫血晕倒了，估计睡一觉就好，可能是最近给她安排的事太多，让她没有时间休息。引以为戒，要更合理的安排任务和时间，你们都注意一点，我不想再看到公司里有人因为这种原因晕倒。” “好的。”助理点头。 出门就把这事儿传播了出去。 江于渊还得了个人美心善的美名。 至于地毯上的不明液体，那是江于渊让小猫卷起来之后，再让人拿去扔了的，因此没有人知道卷起来的地毯里还有一堆奇怪的透明液体。 晚上江于渊和小黑猫回来的时候，季翡发现小黑猫都不和江于渊卖萌了，看来他们俩今天相处的不太好。 “吐出来。”江于渊对小黑猫说。 小黑猫的嘴裂开了数倍，一个浑身是粘液的女人和一个小罐子掉了出来。 季翡：“……” 她知道江于渊为什么突然嫌弃这东西了。 第23页 季翡自问一生没有怕过谁，这会儿却犯了难，完全不敢靠近这位还蜷缩着的、无害的女人。 江于渊更是没有怕过谁，现在也是不敢靠近，他甚至很卑鄙地躲在了季翡的身后，美其名曰：“这是我一点都不熟悉的领域，应该交给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处理。” “我还是很业余的，玄学界根本没有我的姓名。”季翡自谦。 “你这是低调罢了。”江于渊继续夸赞她，“但看得出来你是个强者，大概是太强了，才会对虚名毫无兴趣。” “你太抬举我了，像你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才是最可靠的，这件事理应由你来……” 互相谦让的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已经转醒，她懵懵然看看自己手上的粘液，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声尖叫几乎要破碎虚空。 江于渊看她醒了，立马指了个方向说：“那边是卫生间，里面有备用的衣物和浴巾。” 女人当下什么都不管了，立马爬起来跑过去。 江于渊看着地上随着她的步伐延伸而卫生间的粘液痕迹，忍不住露出了有点痛苦的表情。 “那个罐子里又是什么？”江于渊没有去看罐子，而是看向季翡，感觉好多了。 季翡不过是瞥了一眼，便看着江于渊说：“食人虫，喜食人，也喜欢寄生与人体，从内部掏空一个人的血肉，骨骼，最后才会吃掉皮囊。又耐心一些的，还会侵入人的大脑，掌控被寄生者，利用被寄生者去捕猎。事实上这样的是大多数，它们在捕猎到一定的数量之后就会脱离寄生者，去找下一个寄生者，因为它们虽然寄生无敌，但本体很脆弱，一捏就死，因此基因就带着不想被人发现的潜意识。” 看着江于渊漂亮的脸和头发，季翡也觉得好多了。 “这么容易死？”江于渊觉得不对劲，“我看她拿出来的时候可自信了。” “因为数量多。”季翡解释，“哪怕只有一只成功寄生，都控制住你们。” 季翡不是不觉得他好看，只是对美没有多少欣赏的喜好，这会儿在被粘液女人冲击了大脑之后，再看他就觉得格外美丽动人，简直是洗涤灵魂。 “有道理。”江于渊点点头，感觉这一天下来的疲惫都被她清秀的脸给洗净了。 两人互相愉快的欣赏一番对方的容颜之后，那女人洗好了澡，气呼呼走了出来。 “居然没逃？”江于渊意外。 他还以为可以看到季翡去追她的场面。 “她试了，被你家那清秀的小女鬼给拦了。”季翡说。 江于渊闻言面露意外，随后看着那女人旁边的位置说：“谢谢。” “小女鬼在外面。”季翡说。 “好的。”江于渊又看向外面说，“谢谢。” 扒拉在落地窗上的黑洞眼女主发出桀桀桀的害羞笑声。 季翡见此说：“以后你睡觉，记得关窗户，不然要被占便宜的。” 江于渊一听也不恼，反而一本正经道：“你说得对，男孩子是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的贞洁。” 季翡：“……” 季翡默默看向那女人，问：“谁让你来的？” “哼，你以为我会说？”女人冷笑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了，不就是一死？ “原来你身后还真的有人。”季翡说。 女人：“……” 她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不过是季翡在套她的话。 打是打不过的，她干脆道：“要杀要剐随你，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现在可是21世纪，哪能随便杀人，你走吧。”季翡指了指破碎的门。 女人嗤笑，当即明白她这是打算放虎归山，一网打尽。 但是既然她要自己走，没有不走的道理，反正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不知道任何信息。 她毫不犹豫就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景，江于渊说：“我倒是相信她的话，保密的最好方式就是减少知情者，她这明晃晃出现的，大概率就是个小兵小将。只是放虎归山，难免她还会伺机而动来偷袭我。” 显然江于渊也明白季翡的意思。 “不会。”季翡说。 “咦？”江于渊这下子真的意外了，“这是你算到的吗？” 季翡笑笑说：“不，我猜的。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她背后的人也不是傻子，就不会再出现，也不会互相联系，避免暴露更多线索。况且你的死局已破，我的工作已经完成，那做更多的事，也是过犹不及。” 江于渊不是很懂这个逻辑，于是问：“倘若她背后的人再找人来害我呢？” “时机已过。”季翡说。 她说话就是喜欢云里雾里的，偶尔耐心好的时候才要解释一番。 江于渊也习惯了她这个说话模式，于是也就不再追问。 既然她说了自己死局已破，那肯定是破了。 江于渊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好奇的事：“那女人应该没少害人，一般来说你们玄师看到了，都会处理掉这样的人吧？” “你说了，一般来说。”季翡回答。 “好的。”江于渊笑笑。 “既然事情已经了解，我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季翡说，“如果哪天你想和我领结婚证了，就给我打电话。” 第24页 江于渊说：“看来你也不是全知全能。” 季翡：“当然。” 这世上哪有什么全知全能？追求这玩意儿，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不然你也不会不知道，你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季翡：“……”失算了。 季翡看向小黑猫，小黑猫很懂事，当即跳到了季翡的手上，季翡将猫递给江于渊，转移话题说：“提前给你嫁妆。” 江于渊也不客气，顺势接过，问：“我还挺好奇的，你又不是喜欢钱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和我领证？看样子你也不馋我身体才对。” “为了你的遗产。”季翡诚实道。 江于渊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我不信。” “我在这里，遇到你，看到你我之间的线，一切都那么恰好，证明这是命中注定的。”季翡说。 “这样啊。”江于渊深思片刻说，“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总不能随随便便给你，你至少要哄哄我，把我给哄高兴了，我才好给你呀，毕竟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说的那个叫做一本正经。 季翡只是笑笑，随后转移话题，看向黑猫说：“这玩意儿还算厉害，虽然现在弱了许多，不过打个鬼王还是绰绰有余，你收着，一直带在身边，可以规避掉大部分的危险。” “这是份厚礼，我应该回报你。”江于渊说，“如果你有经济上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那我现在就让你帮我做个事。”季翡说。 “什么？” “帮我打听时空之井的消息。”季翡说，“如果有准确消息，我会给你厚礼。” “好的。”江于渊像是个好奇宝宝，又问，“这个是做什么的？你找这个做什么？” “它可以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人。”季翡回答。 江于渊挑眉：“什么人？” 季翡：“喜欢的人。” 江于渊：“……”早知道不问了。 第12章 直觉 不吃肉的人生根本度过的价值。…… 江于渊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人还会有喜欢的人，她长得就像是谁也不爱的样子。 而且有喜欢的人，居然还老说要和他签结婚证书，这不是调戏他吗？ 季翡为了让他尽心尽力，又补充道：“我的厚礼，对你来说也很不一般，你可以考虑一下。” “能逆天改命？”江于渊问。 “说不定还真可以。”季翡笑笑说，仿佛是在说一句玩笑话。 江于渊凝视她片刻，也跟着笑：“那我提前祝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为何，他有点不高兴。 他和季翡说熟那还真不熟，可就是看她顺眼，没由来的。 谁知道她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 江于渊都开始觉得郁闷了。 不想要的东西一大堆，想要的却寥寥无几，还求而不得。 江于渊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自嘲情绪来，只是他面不改色，笑着目送季翡提着行李离开。 随之将目光放在了小黑猫的身上，问：“你是个什么怪物？” “老子是神。”小黑猫说。 “呵呵。”江于渊礼貌性笑笑。 “哼，以后你就知道了，等我恢复全盛时期，我要把你和季翡那女人全给吃了。”小黑猫气势汹汹说。 “哦。”江于渊继续礼貌性笑笑。 这东西要是神，那必然也是个凶神。 小黑猫深呼吸一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也不是没有脱离的办法，那就让江于渊主动解开丝带，只有这样它才能获得自由身。 于是它又喵喵叫了起来，在江于渊的手心里打滚：“开玩笑的，我只是不想你笑我。” “哦。”江于渊点头。 “你们玩的那个手机啊电脑啊，是什么，可以教我吗？”小黑猫继续卖萌。 “当然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季翡回家的时候发现季爹季妈都不在，听说是公司那边好转了，业务量大增，两人都忙到脚不沾地，没空回家。 也好。 免得她还得装做是他们贴心的小棉袄。 之后她的绘画课老师就来她家教课了。 她的日常就是，早睡早起，吃喝拉撒，画画，画画，画画。 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是那个黑眼洞女鬼围观她，现在成了原身的爷爷奶奶。 黑眼洞女鬼顶多哦哦啊啊两声，这两位老人家就碎嘴多了。 季翡在一旁练排线。 俩老人家在一旁： “这都画不直。” “这绝对不是咱们孙女，咱们孙女没这么废物。” “也算是有点进步。” 季翡：“……” “要不我们晚上吓吓她好了。”奶奶提议。 “我看也该这样。”爷爷绕着季翡踱步，还时不时看看季翡眼前的素描纸，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相当嫌弃季翡的水平。 季翡本来不想管他们的，可他们太吵了，还老嫌弃她。 她看向爷爷说：“我还是个新手，这个水平正常。” 本来还在啧啧的爷爷当时惊得魂都停住了。 奶奶一下子就凑到了季翡的面前，凶狠质问：“你是谁？我的孙女去哪里了？！要是不说，我就吃了你。” 第25页 “我也不知道。”季翡往后退了一步，说，“按理说，我应该是可以看到她的魂魄，你们也可以，但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很不合常理。” “常理？”爷爷说，“常理是什么？” “生死隔着一条线。”季翡解释道，“线的两边各看不见，而像是我这种人，则是站在线上，也就可以接触两边的人，这是我们的常理。” “你是天师？你夺舍了我的孙女？”爷爷也是目露凶光，好像是要吃了季翡一般。 他们本来都要走了，结果发现季翡已经不是原来的季翡，当下有了牵挂，成了地缚灵，离不开这里，只有等到了无牵挂的时候才能离开。 起初因为季翡走得突然，他们也不好坏了家里的事，也就没管。 等季翡回来，也就先观察她一顿，没想到这人可以看到他们，却一直装作看不到。 如果是真的夺舍，那就是拼了这俩条老魂魄，也得把孙女给就回来。 “停停停，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劝你们不要乱动，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把你们给弄死了。”女主说。 身上黑气越发浓重的爷爷奶奶：…… “那现在要怎么办？”奶奶裂开嘴，还试图吓唬季翡。 季翡不为所动。 奶奶阴恻恻笑了起来。 季翡依然不为所动。 奶奶：“……” 爷爷意识到她一定是有所依仗，才能如此冷静，于是改了个说话风格，担忧道：“那我孙女还能回来吗？我们也没别的心愿了，就希望孩子们能健健康康活着。” “或许有个人知道这些事的信息。”季翡突然想起了江于渊，回忆起来，他当时的行为就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当时初来乍到，她想搞清楚状况，也就没多想，如今想来，疑点重重。 “那快去找他。”爷爷说。 “我的酬劳呢？”季翡问。 她从不做慈善。 “你都霸占我孙女的身体了！”爷爷大怒。 “这一定是有道理的，且也不是我自愿的。”季翡摊手说，“万事有因。我在这里，或许是因，或许是果，我也不过是局中人而已，不欠你们的。” 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常人往往不能理解。 玄学界的人倒能理解，而且总是以她的话为准，但她不爱和玄学界的人沟通，也没空接触普通人，因此在沟通技巧方面有所欠缺。 换一般人这会儿估计都要气死了。 但季爷爷好歹是叱咤风云过的人，仔细琢磨她这话，只觉是在暗示什么。 “这又是什么道理？”爷爷能隐约听懂她的意思，却又不是特别懂。 “谜题还很多。”季翡懒得解释，只是说，“现在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幕后之人有他的目的，那么早晚会自己跳出来，到时候抓到打一顿再问一下就好。” 以前她被家族抓去教导各色玄师，早就对教导别人感到厌倦。也就只有天赋过人的小鬼可以让她有教导的兴趣。 爷爷奶奶听她这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过可以确定，这其中是有个局的。 他们孙女和这个陌生人，都是其中的棋子。 “你们离我远点。”季翡说，“别再吵我，不然我直接把你们给超度了。” 两个魂瞬间就飘远了。 爷爷喊道：“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奶奶啐了一口：“你这个外来者还敢赶我们走，不要脸。” 季翡瞥了他们一眼。 俩个魂直接飘没影了，远去的时候还不忘碎碎念： “没礼貌，不尊重老人家，哼。” 此后季翡终于有了安静的练习时间。 只是饭点到了，他们还是会过来叨叨。 “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都不吃饭的吗？” “哼哼，熊孩子都这样。” 季翡：“……” 季翡放下笔去吃饭，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是忍不住在一旁叨叨。 “连个菜都不吃，果然是熊孩子。” “难怪长得这么苍白无力。” “哎呦，我们那时候啊，有菜吃都要感谢上天了。” “现在的小孩就是太快活了。” 季翡：“……” 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季翡也就不管。 但她还是没有吃青菜，不想吃。 早先时候在宗门里，她因为自己下厨煮了个野菜吃，从此对青菜产生了一定的阴影，只有在肉多的情况下，才会想上去吃一点。 七岁那年被哄骗着坐上了宗主之位，这才大鱼大肉起来，一直都是大鱼大肉的，怎么能轻易改变。 不吃肉的人生根本度过的价值。 “你们安静一点，等会儿我给那个人打个电话问问。”季翡说。 爷爷奶奶这才安静下来。 季翡吃完了那满是热量的午饭之后，给江于渊打了个电话。 “有空吗？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刚好午休，你问吧。” “当时我是怎么到你家的，你又为什么会把我带到你家？” “直觉。”江于渊回答的很简短。 “直觉？”季翡语气带着疑惑。 “有时候我会有一些直觉，就结果而言，我的直觉救了我一命。”江于渊语气含笑。 第26页 “听说你是13岁那年突然开始留长发的，这也是你的直觉？”季翡问。 在江于渊家里住的时候，她偶尔会听到有人聊起江于渊的事。 得知他在13岁那年昏迷一场，醒来之后性格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其妙留起了长发，被家里人说过好几次，他也不管。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就是适合留长发。 “这是第二个问题。”江于渊说，“如果我回答你，那么你会给我什么回报？” “你想要什么？”季翡问。 “你会看风水吧？我有个商场翻修，你来帮我看看。”江于渊说。 “可以。”季翡回答。 “也是直觉。”江于渊说，“没由来的，我就是觉得自己适合长发，所以就留了。” “好的，什么时候去看，直接来接我，假期我一直在家里。”季翡说。 第13章 不服气 要是实在闲不住，就耍个剑玩，…… 通话结束，季翡还没聊得及消化对方传来的信息，就被爷爷奶奶的声音叫回了神。 “怎么样？”爷爷急切问。 “没结果。”季翡说，“他也不知道，那就顺其自然吧，该出现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你这也太消极了。”爷爷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们那一辈的人，为了活着，那可是相当有活力的，都可以说是野蛮生长了。 因此每每看到这种消极、没活力的人，他都相当看不惯。 多年轻的人啊，心里也没点梦想，也没点野心。 这么好的年岁，就该去闯荡，去经历，去谈恋爱，去玩，去试图得到点什么才好。 想到这里，爷爷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敢问你之前几岁，又是男是女？” “18，女。”季翡回答。 这回答一出，爷爷奶奶都是目露嫌弃。 “你说说你，一个18岁的女孩子，怎么就没点活力？” “就是就是。” 季翡静静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自己觉得尴尬。 俩老灵魂都忍不住犯嘀咕，这么年轻一娃娃，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简直可以用了无生气来形容了。 但他们也明白，这人不是可以轻易说动或是说服的人，也就不再去多说什么。 季翡其实不是没算过，但遇到了阻碍，云里雾里的。 这种情况有点复杂，原因很多，只能等了。 算命这事儿或许她会被阻碍，但面对面打架，她还真没输过。 经过这么一闹，爷爷奶奶对她的意见倒是少了很多，主要是知道她年纪小，就忍不住觉得她是个小孩，而且孙女行踪未卜，也需要她来找，对她态度也是好了许多。 况且她也没害人过，甚至帮助季家解决掉了一个大难题。 爷爷是个臭脾气的人，奶奶虽然爱啐人，但刀子嘴豆腐心，一天绘画课老师走了之后，奶奶扭扭捏捏飘到季翡的面前说：“那算是个什么老师啊，虽然也不算差，但也没那么好。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学习目的，不能给你对症下药。” 季翡觉得她这话暗示性满满，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觉得什么叫好？” “我家老头子那才叫好呢。”奶奶挺起胸膛，双手负在背后，得意洋洋说，“几十年来，在忙也会抽出时间苦练，废寝忘食的，唉，气死个人了，天天就知道忙生意和画画的事儿，连家里人都没怎么好好吃个饭过，他也是个不吃菜的，要不是出了意外，保准比我早一步去见阎罗王！” 说着说着奶奶就偏题了。 要是还活着，那就很忌讳说到生死的话题，但凡提到，都要说声晦气。 可真要死了，成游魂了，反而放开了许多，觉得人生浮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活着很好，死了也没那么可怕。 奶奶又是碎碎念了好久，季翡也没打断，听她说他们这些年的苦涩和美好，等奶奶说尽兴了，一把拉住季翡的手，然后她愣住了，因为她真的碰到了季翡的手。 换做以前，那都会穿过去的。 奶奶瞬间就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因为是我。”季翡说。 “啊……不管了，总之你跟我来，你给那死老头好好说说，让他教你，那效果可好了，那老头可爱教人了，大概是老了就啰嗦，拉个人就能唠个半天。”奶奶也挺能唠。 季翡现在就想能画个漂亮的符，听了这话，就跟了过去。 记忆里的少年用符咒对付恶鬼的样子，又凶又漂亮。 她很怀念。 爷爷起初还不情不愿的，只是也没飘走，一副要等季翡请求他的模样。 奶奶在一旁劝说。 季翡见状说：“你们孙女早晚会出现的。” 两位老灵魂呆住，很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委婉的威胁人。 最后爷爷还是答应了。 除去为了孙女着想，主要还是觉得季翡情商过于低了，很想手把手教她怎么说话。 爷爷教人的时候，脾气倒是好多了，也很有耐心。 季翡也就很有耐心的学。 爷爷本来还想教育一下她说话的艺术，结果发现她这时候倒是特别尊重自己，给他搞得没话说了。 他们也渐渐了解到季翡的想法，得知她只是为了画符咒才想学画画，顿时给爷爷气笑了。 第27页 “那你上美术学院做什么？私下学学就行了。”爷爷说，“就当个爱好，没必要为了画符咒而特地去读这个专业。” “我还在考虑中，先学着。”季翡说。 “画画可是很需要耐心来苦练的，你这孩子，又没有什么天赋，还不如去读佛学专业，对你来说应该更容易些。”爷爷说。 “这确实是一条捷径。”季翡相当认可，毕竟她从小就泡在各种佛教，道教的书籍里，虽然都忘记了个差不多，但胜在熟悉感满满。 季翡还年轻，选择很多，因此也不着急。 爷爷奶奶见此也就不多啰嗦了。 第二天一早，江于渊就给季翡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接她。 “对了，我还带了另外一个人。”江于渊说。 “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季翡笑着问。 “哪能不信啊？”江于渊也笑，“还人情，你就当顺带被我利用一下吧。” 这人有时候特别的直接坦白，反而是让人气不起来。 他们来了之后，被先安排在客厅喝茶。 他们来得早，季翡还没吃早饭，也就让他等着了。 和他一道来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把木剑，面色清冷，看上去不近人情。 少女一进屋就四周看了一下，评价道：“格局普通，实在想象不出会是什么厉害人物的家。” “她不喜欢出手。”江于渊笑着说，“你也别看了，要是实在闲不住，就耍个剑玩，我给你当观众。” 少女皱眉看他，对他的说话习惯有点无语。 可看看他的脸，又觉得没那么气恼了，却还是心情不佳：“你少说点没用的。” 江于渊被呛了也不恼，依然是那副好脾气的语气，说：“再不然你也去吃点东西，吃好吃的东西会让人身心愉快，或许你会需要这种感觉。不然一天到晚这样……我说是你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或许会长皱纹。” 少女无奈看他一眼，干脆不和他说话了，免得气到自己。 没有人回应，江于渊那恶趣味也就无处施展。 可见这少女对他有不浅的了解，对付他很有一套。 季翡吃完早饭到客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少女，她身上的气浓烈、茂密、旺盛，犹如野蛮生长的旷原野草，透着股很凌乱又强韧的生命力。 “你好，季翡。”季翡看着她身上的气，觉得不错，心下也有几分喜欢，主动自我介绍。 “林木深。”少女语气冷淡，毫无掩饰地打量季翡一番，实在看不出点什么特别之处。 季翡自从被大师说了身上气过少，就经过了一些调整，这会儿看上去和普通人毫无差别。 “我实在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林木深干脆直接说了，“我师傅还对你大加赞叹，说实话，我不服气，也不理解。” 第14章 望你自重 林木深的小拳头硬了起来：“…… 林木深今天会跟过来，主要是江于渊打了个电话给他师父，托他师父打探一下时空之井的消息。 又顺带做了个顺风人情，说了要和这位名为季翡的“天师”一道去看新商场风水布局情况，问她要不要一起同行。 自从她师父提起之后，她就有点在意。 加上江于渊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师父接手的，这次的工作也算是给她练练手，尽管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对一些人来说，就是年老的大师更可信，因此她往往不参与风水布局之类的事，多是去打鬼抓鬼。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风水布局哪有耍枪弄剑有意思。 她对抓恶鬼的兴趣最高，乐得到处瞎逛找恶鬼来杀。 季翡对她这过于直白的质疑并不生气。 只是看气她就知道，这少女未来肯定会很强，而且她命格周正，只是属金，性格才会过于锋利，但也正是因此，她的正义感往往也会更为强大。 这种类型的命格，不走歪的话，往往是那种会去造福他人的类型。 她就像是刚出世的宝剑，强大，锋利，试图征服世界。 季翡尽管年纪和她相同，性格却要稳重许多。 “你着相了。”她简短回应。 江于渊在一旁拿起了一叠草莓干，配着茶一边吃一边喝茶，默默看着她们俩“正锋相对”，并在心下暗暗下注，他估摸着这波季翡能赢。 她实力强是其次的，主要是她耐心不佳，估计讨论几句，就要把林木深给按在地上打一顿，直接打服气再说。 林木深这人虽然脾气不太好，可也不是个会嫉妒他人的人，被打一顿说不定还会觉得相当服气。 却没想到，林木深听到这四个字，倒也不说什么了。 江于渊：？这就结束了？ 鉴于季翡和林木深都不是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会对他人的问题仔细回答的类型，因此江于渊也没多问，只是抽了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嘴唇，做做样子之后起身说：“既然你们互相认识了，我就不再做什么介绍，出发吧。” 两人嗯了一声。 她们俩人脸上都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季翡只是单纯的没表情，而林木深带着一点冷。 江于渊这人有点小话痨，出门的时候好不忘调侃一句：“你们俩这走出去，说不是姐妹都没人信。” 林木深没理他。 第28页 季翡倒是说：“刚刚那些草莓干都堵不住你的嘴？” “哎呀，你干嘛这么凶。”江于渊回头看了他一眼，风扬起他的秀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受伤。 而季翡没有看他的脸，只是多看了一眼他的头发。 江于渊莫名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季翡似乎很喜欢他的头发，有空没空就盯着看看。 或许，她喜欢的人就是留了长发。 江于渊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等工作结束，就去把头发给剪了。 路上，季翡和林木深沉默不语。 路途还算有点远，江于渊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说点什么的欲望，回头看了一下林木深，被瞪了一眼。 林木深接触过这位几次，知道他那嘴能气死人，因此如果不是对季翡特别好奇，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瞪他，就是在警告他。 江于渊又将目光转向季翡。 季翡在看手机，戴着耳机，旁若无人。 和她说话，她肯定听不到，还可以借机无视自己。 于是江于渊把注意打到了林木深的身上。 “小木深。”江于渊喊了她一声，在她还来不及拒绝的时候，就主动一步说，“听说你的追求者不少，你一个喜欢的都没有？你喜欢哪样的？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介绍。” “闭嘴。”林木深皱眉，在暴怒边缘徘徊。 江于渊见好就收，笑笑回过头。 林木深又恰好收到师父的来信。 师父：如何？ 林木深：你怎么做好和江于渊和平共处的？ 师父：……？ 林木深：果然和他同行就是个错误。 师父：季小姐就可以做的很好。 林木深一看，顿时不气了。 季翡能做好，那么她也可以。她不认为自己比季翡弱。 再看江于渊的后脑勺时，她甚至挤出了一丝笑来。 江于渊感觉到莫名的诡异，透过后视镜看到林木深朝自己阴恻恻的微笑，忍不住说：“小木深，杀人犯法，折损道运，望你自重。” 林木深一秒破功，咬牙切齿忍着。 季翡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全然不知，她在看季爷爷推荐的绘画视频，一路全程心无旁骛，一路看到了目的地才停下来。 还未施工的场地像是一片废墟。 当然也没那么破旧，不过是之前的老建筑等待拆掉，周围有小区有医院，地方又是四通八达，是个很好的位置。 “这地方挺好。”季翡稍微看了一下就说，“得了，回去吧。” 江于渊和林木深同时看向她。 江于渊是意外于这么快就看好了，林木深是觉得她在胡扯。 “你连卦都没起，怎么确定这里好？”林木深表示怀疑。 “这地方人流量这么大，不管开什么店都不会亏啊。”季翡说。 林木深：“……我是说凶吉，以及这里有没有潜在的隐患。” 她开始怀疑自家师傅是不是遇到江湖骗子了。 哪个货真价值的天师，会从人流量方面来考虑一个地方是不是吉利的？ “你看他的脸，像是会遇到大凶之物的人吗？”季翡看了一下江于渊的脸。 漂亮，美丽，无暇。 特别是那一头长发。 林木深指尖在抓着的木剑上敲了敲，显然是有点不耐烦了，随后她瞥了一眼江于渊手里挽着的小黑猫说：“这难不成是个大吉之物？” “现在它可以算是了。”季翡说。 林木深一噎。 这话她确实没办法反驳，这小黑暗被束缚住，不敢造次，从一个邪物改职业成了江于渊的保镖，那也算是对人类有益了，勉勉强强算是吉祥物。 季翡又说：“不过你打算仔细看看，我是不介意的，说不定再设计方面你也可以提一点意见，让这里更好一些。” 林木深看向江于渊：“你不管管？” “这并不是我的专业，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为好。”江于渊微笑说。 林木深无奈了，她一想负责任，已经打算负责到底，没有季翡参与也无所谓。 转念一想，如果在施工过程里，她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算是赢了。 于是她干脆说：“我再看看，你们先走吧。”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危险，里面现在也没什么人，万一你跌倒磕到了脑袋，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也留下，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江于渊说。 林木深眼中写满了拒绝：“我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于渊说：“万一你直接晕了过去呢？万一你晕过去之后，又有什么坏人进来绑架你呢？” 林木深的小拳头硬了起来：“……”想鲨人。 “是你，不是我们。”季翡打断两人的对话。 “你忘记我还在帮你打探消息啦？”江于渊说。 “你是真的没发现吗？林小天师完全不想看到我们。”季翡说。 “咦？”江于渊竟然很震惊，“为什么？我们也不是坏人呀。” 林木深默默走到废弃大楼的门边，硬生生掰下了一块门板，然后看向他们俩人说：“剩下的都让我来负责，可以吗？” 江于渊见好就收：“好的。” 林木深又气不过，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第29页 这俩人就活该日日夜夜、互相折磨，千万不要去祸害普通人。 江于渊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小孩平时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但在某些时候很是机灵，也能说出写中听话，这份以德报怨的胸襟，倒是让人很钦佩。 第15章 诅咒 他已经对人类的能力不抱有期待。…… 江于渊对林木深有更深的认识时，季翡已经转身走人。 江于渊追上季翡的时候，心情还有点微妙，他知道自己对季翡有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感，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这不合理。 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也不过是一起“同居”了几天而已，连对方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说一见钟情吧，似乎……有那么一点点。 他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淡而不冷，无情又不显得冷酷，仿佛只是来世间走一遭，玩一玩就要离开的游客，对这世界没有过多的感受，也没有多少的留恋。 但当时他不过是觉得有点小欣喜，以为会更有意思一些，仅此而已。 上了车，他还在发呆。 季翡伸手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他下意识要抓住，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住了手，转了一个弯儿，放在了前排椅子的靠背上，指腹轻轻摩擦皮革表面稍微有点磨砂感的质地。 季翡看他回神，于是说：“我们两清了。” “就一句话？”江于渊这才表达了质疑。 “我就是这个风格，不接受讨价还价。”季翡说。 江于渊莞尔一笑：“也好。” 季翡看说定了，又想起什么似的，朝他伸手说：“给钱，10块，酬劳。” 江于渊：“我给你的酬劳不是回答你的问题吗？” “那算另一码事，我给人看命都是要收钱的，不管多少，至少要收一下。”季翡说。 江于渊拿出钱包，看了一下，没有零钱，于是给了她一百块说：“这样应该也可以？” “可以。”季翡收了钱，随后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往手机。 江于渊瞥了一眼，发现在她是在买什么东西。 买的是什么，倒是没有看清楚。 江于渊有点好奇，干脆直接问了：“你买什么好玩的？” 季翡直接递给他看。 江于渊看了一下。 公益午餐，一份四块，实付金额52块。 江于渊顿悟：“我知道，做你们这行的，似乎都有这个规矩，挣的钱都要捐出一部分。” “是的。”季翡点头。 “所以不管你挣多少都会捐出一半？其他人也是？”江于渊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来了劲儿就开始追问了。 “看人，有些人会捐5％，有些人会捐95％，看个人喜好。”季翡心情不错，于是回复的也算有耐心。 “那你捐一半是因为这个数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江于渊又问。 “与我而言，万事万物都有个平衡，一半刚好。”季翡回答，她本来都打算开始看课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江于渊。 江于渊做出洗耳恭听状态。 季翡伸手：“一百。” 江于渊给了。 季翡这才说：“你的财运太旺，基本上是做什么都能成，哪怕只是坐在路边什么都不做，钱也会找上你。一件事走到了极端，必然会开始下坠，而这下坠的就是另外一些对你而言比较重要的东西。” 江于渊没有问“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而是问：“散财的话，对我来说有好处？” “你散不掉的。”季翡说。 江于渊都不知道该不该委屈了。 季翡又说：“我们讲究一个平衡，无论哪个方面太突出太不好，所以你也可以多多捐款，或是遏制一下你的财富增长速度。好比古时候的皇帝，人家都是九五之尊，没再往上九六。到了九六，那就过犹不及，物极必衰。 江于渊对这个稍微有点了解，却还明知故问：“那九七，九八呢？” 季翡稍微沉默了一下说：“就到九六。” 江于渊：“你嫌弃我。” 季翡：“术业有专攻。” 江于渊这才展颜一笑，看上去很好哄，很纯真无邪的样子。 季翡对此不发表意见。 江于渊是什么样的人，和她都没关系。 至于他的财运压了他的寿这件，这是他的命数，躲不过，就算是真的把自己全数家当都捐出去也不行。 除非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这事儿，在季翡从事这个行业十几年的经验来说，完全没必要。 早死的人，往往有早死的道理。 改命改命，能改的是活着的命。 季翡又说：“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去找人给你看风水，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和这东西。” “求个心理安慰。”江于渊解释说。 “也行。”季翡笑笑，打开手机又买了48块钱的午餐。 刚刚好一半，舒服。 季翡满意了，开始看课。 江于渊本来还想问点问题，看她开始学习，也就不再说话。 他虽然话痨，但也不是不分场合。 车往前开。 江于渊本来也想趁机办公，可眼神总是不自觉飘到季翡拿着手机的手上去。 她的手偏小，很纤细，看上去有点小孩般的清秀可爱。 第30页 皮肤很白，骨节清晰，但节中有肉，看上去就会让人忍不住想到，摸上去的话，应该会很软。 手腕也很细，轻微凸起的骨节带着一种莫名的干脆利落，和那有点线条流畅的手臂碰撞出纯粹的美丽。 这是和她的眼神很不同的柔软。 刚刚他差一点碰到她那带着恰到好处肉感的手腕。 江于渊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不合理，也不正常。 “打扰一下。”他说。 季翡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以及那正经的语气，意识到他是有正事要说，于是点了暂停，放下耳机，等待他的后话。 “之前的虫子真的清理干净了吗？”江于渊问，“我感觉有点不适。” 季翡伸手朝他而去，双指一拈他的手腕，随后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她松开手说：“你的身体很正常，没有明显的病症，体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存在。” 江于渊当即忘记了刚刚的自我怀疑，惊奇问：“你还会把脉？” “会一点点。”季翡说，“只会一点点，你要看病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好的。”江于渊认真点头。 季翡默默看了他一下下，觉得他这个人性情还挺多变。 一般这种人，不是天生如此，就是在掩饰自己的本性，就是玩儿。 季翡觉得他应该是后者，毕竟是全文最大反派呢。 正想着，余光突然瞥到一道金光，连忙喊了一声：“停车停车。” 车很突然的停下，却依然很稳，季翡回头看了分岔路口一会儿，问：“这是哪里？” 司机看了一眼导航，报了一串非常精准的地址。 “好的，走吧。”季翡说。 “怎么了怎么了？那边有鬼吗？是很可怕的鬼吗？”江于渊又开始了。 “和你无关。”季翡说。 “带我一起玩嘛。”江于渊试图撒娇。 季翡：“……”能不能有点反派的风骨？ 江于渊又开始卖惨：“我从小就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的人，你是唯一的朋友。” 季翡默默看他：“你没有朋友，难道不是因为和你说话超过三句的人，都会想揍你？” 他看上去好像不会做什么特别坏的事，但他这个说话风格，确实欠揍，就很恶趣味。 就说林木深吧，这一路过来，也没和他说几句话，拳头都硬了好几次。 江于渊很震惊：“怎么可能？” 季翡：“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江于渊还在震惊，惊完之后，表情逐渐失落：“看来我注定孤独地死去。” “你要是和我领证了，那我肯定会守在你的灵堂。”季翡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江于渊：“……” 他突然觉得季翡比自己嘴毒多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林木深说他们天生一对，并不是在祝福他，而是在诅咒他。 果然那孩子不是很会说话。 季翡回去之后，继续画画。 爷爷教导人的时候，耐心十足，中途还和季翡聊了聊。 现在身份转变，季爷爷成了她的老师，她就耐心尊重了许多。 季爷爷那是遇软则软，遇硬更硬的类型，因此对季翡的态度也是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是他的亲孙女。 “晚上我会出门一趟。”季翡一边说一边画速写。 “嗯，去吧。”爷爷说，“形错了，你要观察，懂吧？物体和物体基本上都是由几何体组成的，你要观察他们组合之间的距离。” “嗯。”季翡盯着以前的花许久。 “你看花瓣的外形。” 季翡看了一会儿说：“我就想画点流畅的线条。” “那你排线不是无聊嘛？”爷爷说，“只要你想着去画好一个图，那么在这个过程里，你的线条也会有进步的。” 爷爷这么说算是私心了。 毕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一天到晚只能和老婆子聊天，路过的鬼也进不来，搞得他们都没有点事儿可以做，难得有个季翡可以看到他们，那肯定要抓着让她多来陪他们聊天。 要是她不学了，肯定就懒得和他们说话。 这一点他们起初感受过了。 “对呀，你要学会本质，而不是只描个外形，符咒应该也是如此。”奶奶帮腔。 “好吧。”季翡被他们说服了。 夜深人静无人时，季翡来到熟悉的街道，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浑身金光的鬼，和一位长发美男。 一点都不意外。 季翡到了他们面前，朝江于渊说：“你都不需要上班的嘛？” “我刚加班结束，也没来多久。”江于渊笑眯眯说，“我还想着呢，如果再过一分钟你不来，我就回家洗洗睡了。”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觉得可惜。”季翡微笑。 “我并不想让你感到可惜。”江于渊说。 “哼。”季翡对他的幼稚行为嗤之以鼻，随后看向那位金光闪闪的鬼。 鬼也看到了她，说：“我在等人，你不用管我。” 江于渊看季翡做出倾听状态，没过几秒，她就要说话的样子，抢先一步问：“它说了什么？” 第31页 季翡瞥了他一眼，暗示他闭嘴。 江于渊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大概是因为上了一天班，有点疲惫的关系，看上去竟有点楚楚可怜。 季翡：“……” 季翡干脆不理会他，转而和金光闪闪的鬼说：“我知道你在等人，我可以帮你找。” 金光闪闪鬼面色哀伤：“经常有人和我这么说。” 但他还在等，也就是和他说的人，都以失败收场了。 季翡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你要是让我帮忙，我要收取你身上的一些功德。” “不用，我自己等。”他说，他已经对人类的能力不抱有期待。 没有人可以帮他，那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 第16章 卖萌 大师：“……”感情我还是个备胎…… 这位金光闪闪的灵魂,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一种哀莫过于心死的感觉。 季翡虽然不想管，但被三不原则限制着, 也不得不继续推销自己：“我帮你的话, 最晚一周就能找到, 你确定不要？” “嗯。”他面色依然哀伤。 似乎是完全不相信有人可以帮他找到他等的人。 到了这一步, 季翡这才松口说：“既然如此，哪天你需要了就去找我。” 季翡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他, 又说：“不过等暑假过去，我大概就会去学校，学校选好之后，我会通知你。” “嗯。”他转身看向路口，似乎是不想继续说话了。 季翡这才和江于渊一道离去。 江于渊全程眼神亮晶晶的，又可怜巴巴的，仿佛是被孤立的老实人。 “你别装了。”季翡看得眼睛疼。 “原来你喜欢功德。”江于渊说。 他可以买到无数金光闪闪的宝石, 但功德真的有价无市。 看来钱果然不是万能的。 “不是喜欢，不得已而为之。”季翡说。 “咦？”江于渊来了兴趣, 他脸上的哀伤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季翡没有回答他, 上了车就让司机开车回家了。 司机并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季翡就是来见了江于渊，两人站在路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 虽然是两个活人, 但也有点莫名的诡异，仿佛是电影里□□交易现场。 但很显然，他们俩人都不需要干那种危险还没多少钱的行当。 可能是有钱人的癖好吧。司机这么一想, 又觉得相当合理。 江于渊没有在季翡那里得到回答，就站在路边给大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刚刚的情况。 大师解释说：“这是因为三不原则。” “这又是什么？”江于渊问。 “对至善之人有三不原则： 不帮者有罪。 不知者无罪。 不能者无罪。” 大师如此解释。 后面两点之所以放在后面，是起到一个补充作用，不知和不能的，自然帮不了，而能者不帮，必然会折运折寿。 江于渊脑子里过一下，又提出疑问：“若至善之人至善，那么会喜欢这样的规则？” “嗯……既然有这个规则存在，那必然有其中的道理。”大师说，“不如你去问问季小姐？” 季翡严格来说不是玄学界的人，她更偏向于富二代，因此大师就这样称呼她。 也能避免旁人知道她厉害，是因为自己。 江于渊哀伤说：“因为她不和说，我才问你的。” 大师：“……”感情我还是个备胎。 他对于江于渊时不时的“调皮”习以为常，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端端正正说：“很多规则我们并不会深入去思考其中的原因，照做总归不会出错。” “好的，谢谢，挂了。”江于渊说。 “若是哪天至善之鬼接受了季小姐的帮助，请一定要通知我，我要厚着脸皮去看围观一下。”大师又突然说。 “看来你遇到过他，并且没有成功。”江于渊顿悟。 大师回答：“……再见。” 江于渊这才上车，让司机开车回去。 随后又给季翡发了短信。 江于渊：我知道三不原则是什么了。 江于渊：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个规则？ 他又把问大师的问题给季翡发了一遍。 季翡：？ 季翡：我也搞不懂，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江于渊：你先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江于渊：这可是我的秘密哦，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季翡看他那可可爱爱的语气，怀疑自己看了假书，这是反派？这是反派？ 反派怎么能这个样子？ 就算是她不怎么看小说、电视剧之类的东西，但也知道反派角色一般都是邪魅狂狷的，这个人作为反派也太不合格了！ 季翡到底还是回复了：至善之人喜不喜欢天道可不在乎，天道只给它要给的。 江于渊：天道又是什么？命运嘛？ 季翡：该你回答问题了。 江于渊：因为我想找你说话。 季翡：……？ 季翡：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告白吗？ 江于渊：不可以。 江于渊：我想找你说话，因为你有趣。 季翡没回复，她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回复，对方一定会没完没了一直追问些有的没的问题。 第32页 倘若江于渊不是不可测之人，季翡真想把他的前世今生都给算上一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倒也不是没办法算，但算自己“亲近”之人，很费事，说不定还会受伤。 季翡不认为江于渊有让她冒险的价值，故此一直没有去算。 重要的事她一开始就知道，比如他活不久，既然如此好像也没有仔细去看他命数的必要性，性价比不高。 月底的时候，江于渊告诉她，新商场正式开工了，一切顺利。 林木深回到宗门闭关去了。 用江于渊的话来说就是：当时她看上去十分不甘心，被激起了深深的胜负欲。 “转告她加油。”季翡风轻云淡回答。 江于渊沉默了一下，说：“这话你还是自己去说为好。” 季爷爷教她画画的时候，谈起她的专业，季翡还不确定，其实对于画画她也没有多少的兴趣，只是为了把符给画漂亮才会画时间学。 她打算现在练习，等找到自己那被遗落在另一个时空的男友找到之后，给他看看自己画的符咒，惊艳他一把。 季翡对于自己的职业能力很自信，但对自己的学识很有自知之明，因此拿着原身的成绩，还是有点小心虚的。 她也有此考虑，所以一直没有选定专业。 爷爷看出她的想法说：“可惜我不能离开，不然我跟着你，你要是遇到知识盲区，我就可以偷偷给你说答案。” 季翡说：“你们的执念就是这个家，要是执念没了，也就留不在这世间。” “唉。”爷爷不是不感到惋惜的，他还想去公园围观别的老头子下棋，想去街上溜达，想去看看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 季翡正和他聊着，管家来说有客人，她和两位老鬼魂出去一看，是江于渊。 “你们这么熟？”爷爷好奇。 “一般般。”季翡说，“只是有姻缘线而已。” “这叫一般般？！”爷爷直接裂开。 是真的裂开了，魂魄裂成了两半，然后又愈合。 这算是鬼魂的一个没什么用的能力。 “你家有鬼？”江于渊看她一个人站着，嘴巴却一张一合，就有此猜测。 季翡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爷爷奶奶。 江于渊当即打招呼：“没想到你们两位还在，之前一直没打招呼，是我疏忽了，下午好。” 爷爷很感动：“没想到知道我们是鬼都不害怕，还这么有礼貌。” 奶奶也是很感动：“嫁了吧。” 季翡转述：“他们说‘下午好’。” 江于渊笑笑，随后说：“路过这边，就来看看你，最近没有出去抓鬼什么的吗？” “没有。”季翡回答，“除非你要和我公正结婚，不然就不要来找我了。” 江于渊表情一下子就忧郁了起来：“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少给我装。”季翡满脸写着冷酷无情。 江于渊自顾自忧郁。 爷爷奶奶心疼了：“你这孩子，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要说的这么直白，留点余地，他能听懂的。” 季翡没理会他们俩的碎碎念。 刚想赶客，江于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听说了一些事儿，那个路口的至善之人你还记得吧？” 季翡一听这个来了兴趣：“你说说看，报酬你提。” “你对我笑一下就可以了。”江于渊微笑说。 “……”季翡沉默了一下，认真道，“你知道我为了不揍你一顿，有多努力吗？” 江于渊露出意外的表情：“为什么会想揍我？” 季翡对他毫无自知之明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可又想到，这人性格倒是和她心里人有点像。 偶尔会做一些让人无语的事，惹恼了人又要装无辜。 主要是头发都长，又黑又亮又顺滑，搞得她偶尔会拿这两人对比一下。 季翡这么一通想，又懒得揍他了，转而说：“换个报酬。” 笑一下不是难事，可被他这么一说，就感觉怪怪的。 季翡不高兴，就不想笑。 “好吧。”江于渊思索片刻说，“那你去帮那位至善鬼魂做事的时候，带上我一块儿玩。” “可以。”季翡点头。 江于渊见此也不含糊，立马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听说那位至善鬼很早就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他站在那个地方的时间到底有多长。有人怀疑他等的人早就投胎转世了，所以才难以找到，也有人怀疑他就是想站在那里，没有什么等的人，不过是在糊弄人。” 转世的确实不好找，一世还好，上一世的缘还有迹可循，两三世之后基本上就清了个干干净净，那再续前缘，犹如大海捞针。 像她前未婚夫那种属于例外，他身上的煞气浓烈到都能当瘟疫使用了。 上辈子说不定把人家女主剁了包饺子吃。 太残暴了。 季翡忍不住感叹，又不免有点好奇，他到底是做了什么，造的什么孽。 江于渊说着说着，就停顿了一下，又露出那个麻烦的好奇表情：“说起来为什么投胎转世之后就很难找了？每个人都会投胎转世吗？那这个世界上的人来来去去都是以前的人吗？没有新的灵魂出现吗？” 季翡干脆无视他的好奇心，极其生硬的略过了他所有的问题，说：“很好，晚上我们就去看看。” 第33页 “好。”江于渊当场被转移注意力。 他觉得过去围观也是不错的事，好奇心可以暂且压一压。 深夜，江于渊来接季翡。 他为季翡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尽管手护着她的头顶，却连她的头发丝都没碰到，看着她坐到车里，随后自己才进去。 小黑猫全程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是衣服上的挂件，异常的稳固。 上去之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也不挨着谁。 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丙烯颜料的气味。 “你开始画油画了？”江于渊问。 “嗯……季爷爷让我试试看。”季翡说。 小黑猫这时候才顺着他的肩膀爬下去，一路从手臂到手掌，越过他的双腿，落在了座椅上，凑近季翡闻了闻。 作为一只成沉睡多年的老妖，它完全不知道丙烯颜料是个什么东西，因此也有点微妙的好奇心。 看到它的动作，仿佛是真正的家宠，季翡不由说：“看来你驭兽有方。” “事实上，是它自己的功劳。”江于渊说着，食指轻轻点点小黑猫的头顶，黑乎乎的脑袋顺势往上拱了拱，似乎是依恋他的指尖。 “何出此言？”季翡确实不解。 这玩意儿凶得很，除非暴力殴打，否则只会作天作地。 要让它心甘情愿屈服于人，难于上青天。 “最近它常常刷萌宠视频，成功学会了如何卖萌。”江于渊说到这里，也觉得有点奇妙。 季翡沉默片刻，低头看了一下小黑猫，只觉得这位凶兽很有想法。 小黑猫：…… 老子要不是为了跑路，至于这么卖萌吗？！ 它已经暗自规划好了，卖萌→获得江于渊的宠爱→解开束缚→找个地方多吃点煞气满满的人→恢复精力→回来报仇。 完美√。 故此，它佯装无知，小身子一翻，露出小肚皮，任由江于渊搓圆揉扁。 还没到地方，季翡就看到了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很美。 只是那金光凝练，厚实，又几乎透明，看上去是被有意控制住了。克制，却又没有那么克制，仿佛要冲破天际，像是故意为之，好让人找到他。只是找到他的人，往往不是他想见到的人。 至善鬼大概是同行。 季翡一时兴起看向江于渊问：“你喜欢极光吗？” 江于渊顿了下，不认为她这是随便找个话题闲聊，认定她一定是打算做点什么。 于是他点头说：“喜欢。” 季翡举起手，那是个很想拈花前势的动作，江于渊顺势俯身过去，让自己的眉心触碰到她的指尖。 然后他睁大了眼。 他看到光落进车里，落在季翡的腿上，划过一道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他顺着光源抬头往外看，幽暗的金光弥漫在天边，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游走，比闪电更耀眼，比极光更神秘。 “你们每天都在看着这东西？”江于渊忍不住失神。 “我是这样啦。”季翡说，“其他人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看到的一样吗？”江于渊又问。 “大概不一样。”季翡说，“我只是给你开了眼，仅仅能让你看到，至于你能看到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江于渊盯着那金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发现：“周围都没有鬼。” “它们不敢靠近，这算是一个寻找至善之人的方式。”季翡说。 并不是所有身怀功德的人，都会这么招摇。不乏拥有者本人并不会使用自己的功德，于是功德只会沉睡在其体内。而会使用的，也不会这么放出来，更多的会藏起来，免得招惹一些没必要的烦人家伙。 而鬼之所以不敢靠近身怀功德的人，则是因为容易被功德灼伤，但如果是很强的鬼，说不定会去想办法抢夺。 “人？”江于渊感到奇怪。 他们要去找的是鬼，而她似乎把至善鬼给排除在外了。 “这种功德冲天的人，一般来说，死后根本不会停留在世间，这算是一个例外。”季翡说。 “到了。”江于渊说。 江于渊下车之后，本来想去帮忙开门，看到季翡自己下车了，顺势转头看向那位金光闪闪的鬼。 被金光围绕的男人很帅。 这种帅不是那种五官多好看的帅，当然也不差，最亮眼的是他的气质，锋利又内敛，身姿挺拔，站如松。 季翡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却无多少惊艳，一如既往的淡然。 “不管你在等谁，只要不是魂飞魄散，我就能给你找回来。”她说。 至善鬼看向她，眼神静默、哀伤。 季翡忍不住皱眉：“还真是魂飞魄散了？” 至善鬼不想理她了，转头看向那延伸至黑暗尽头的大路。 江于渊觉得她这话说的吧，就跟戳人伤口似的，可自己着实不懂这方面的事，也不好插嘴说什么，只好拿出一瓶水递给季翡说：“你应该口渴了，先喝点水。” “谢谢。”季翡接过，小口小口喝了小半瓶，这才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有点费时间。” 至善鬼这才看向她，先是意外，然后皱眉，他似乎认为自己被这个小女生愚弄了。 第34页 季翡知道他有所怀疑，因此说：“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至善鬼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知道哄骗我的代价吗？” “当然，三不原则，我牢记在心。”季翡回答。 “三不原则？”至善鬼似乎回忆了一下，“哦，现在叫这个了。” 三不原则并非一开始就这么喊，早期并没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称，只是一种口口相传潜规则，后来逐渐演变出了这个规则来。 除去不能不帮，帮不了不用帮的基础规则之外，还有一些补充说明。 比如，不能还逞强，往往会让自己遭受厄运，这是被反噬了。 再比如，能帮不帮有罪，能帮假装不能，还有骗人家，罪上加罪。 而至善之人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因此这样的人并不多，而他们的人生往往也一帆风顺，很难出现需要人帮忙的情况。 在他们死后就更顺利了，要么直接投胎到好人家，要么去地府混个官职，反正选择权很多。 因此这个原则往往形同虚设，根本用不上。 而眼前这位算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不仅留在了人间，还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难题。 季翡说：“你这个情况有点难，所以我要你身上一半的功德作为报酬。” “你能做到，我就给你。”至善鬼说。 “好。”季翡的声音落下，一缕金光结成了一个复杂的印记，印在了季翡手臂上。 江于渊好奇问：“你每次接单都会有这种印记吗？” 季翡默默看他一眼，这位还真就是来吃瓜的。 至善鬼这才注意到江于渊一般，上下看了他两眼，又叹息：“你自己自己命定之人都护不住。” 显然他是看出了季翡和江于渊存在姻缘线，认为这两人同进同出，必然是相当恩爱。同时他也看出了江于渊的死期将至，故此有所感慨。 季翡：“这是我的事，你少管。” 她觉得这个命定，是自己命中注定得到江于渊的遗产。 但这话显然不该这个时候说。 正如天道才不管至善之人喜不喜欢三不原则，天道也不管她想不要想江于渊的遗产，但她知道天道总是对的，也就不抗拒天道偶尔的干预。 至善鬼已经不抱有希望。 季翡无视一切怀疑，自顾自说：“我还需要准备一下，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吃瓜群众江于渊再度发问：“你要准备什么呀？” “符纸。”季翡说。 “那让大师送过来。”江于渊说。 刚好大师也想吃瓜，还可以让他带点零食饮料过来，一边吃一边围观。 “普通的不行。”季翡说。 “那也可以找大师帮你找，他应该很乐意。”江于渊说。 “也好。”季翡点头。 鉴于让江于渊当传声筒这种活，也不是一两次了，季翡再怎么习惯使唤人，那也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可江于渊他自己相当热心，谢绝了季翡的谢绝，主动给大师打了个电话。 然后才把他的手机递给季翡。 季翡：“……” 她不是很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不仅她不明白。 前排的男司机和女保镖也不明白，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他的“疯狂行为”，故此习以为常。 大师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符纸？市面上现有的，我这边基本上都有。你一句话，我就给你送过去。” “用神木作为材料的符纸，有吗？”季翡问。 “啊……？”大师沉默了很久很久。 “不需要全都是神木，里面带一点就行。”季翡降低了要求。 “不是这个问题。”大师说，“主要是打算用神木作为招魂载体的话，那直接用神木不是更好，何必再多一道加工程序，还费材料，而且也只能用一次。” “我需要它大一些，大概长120cm，宽40cm吧。”季翡说。 那边又失神了。 这也太大了……而且为什么是这个长宽？各种教材里都提过这个比例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般符纸就巴掌大，这不贵，上面的阵法才贵。 但如果加了神木进去，那价格就要飙升了，她还要面积这么大的，那可不得准备嘛，市面上还真没有这种的，收藏家手里肯定也没有，谁没事搞这么大的符纸啊。 “这有点难办了，神木本来就难求。”大师说。 “我帮你带徒弟，一周。”季翡说。 “一周会不会太短了？”大师试图讨价还价。 “你可以规定在哪一周。”季翡说。 “好，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吗？”大师说。 “其他材料普通的就行。”季翡说。 “行，我这几去问问看谁手里有神木，这购买的钱嘛，你就不要给我了，我怎么也是长辈，当时见面太匆忙也没给你个礼物。”大师开始示好。 “这算在我带你徒弟的费用里。”季翡直接掐断他的示好。 大师默默说了再见。 一个全然不同的、可视的神秘世界，在江于渊的面前打开，他自然不会满足于此，除去想多看点新鲜玩意儿的好奇心，也有想要和季翡多见面的想法在里面。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所好感，且这种好感还在日渐增加，无法自控。 第35页 但有这种似乎是喜欢某个人的情绪，感觉上也不坏，甚至让自己精神都活跃了许多，故此他放任这种喜欢的情绪肆意生长，且不介意推波助澜。 故此，他拿回手机之后，主动献殷勤：“之后如果你没空，我可以帮你去拿东西。” “没事，我现在时间很多。”季翡微笑说。 她笑起来的样子也是浅浅淡淡的。 江于渊看着她片刻，突然歪题：“如果有人和你告白，你一般会怎么处理？” 季翡本以为他会死缠烂打，争取看戏的机会，谁知道他酝酿了这么久，会突然问这个。 她思索了一下，回答：“就算你现在和我告白，我也不会因为拒绝你而感到不好意思，为了让你心情好一点就带你去玩。” 第17章 臭人类！ 原来自己拿的是替身剧本？！…… 季翡太了解他那么小套路了, 他这才起个头，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明明他们也才认识没有多久，她这么了解他……想想竟然还有点小甜蜜。 江于渊佯装失落垂下眼, 看上去跟个小可怜一样, 语气都软了下来：“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相处而已。” “你问题太多了。”季翡说。 江于渊双眼一亮, 猛地看向她, 像是一只天真无邪的狗子：“如果我不问问题，你会带我玩吗？”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季翡倒是困惑了。 按理说不做这一行的, 哪怕知道有鬼，那也是会敬而远之的，哪怕有点好奇，也不会着迷到这种程度。 季翡又怀疑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想着要不要顺带算他一卦得了，虽然会有点麻烦。 “好玩。”江于渊的回答朴实无华。 季翡默默看着他。 江于渊正色道：“毕竟我什么都有了，该玩的也玩过了, 也就这些事还比较陌生。我想要去尝试更多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我想要让这一切, 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 伴随我死去, 就像是编织一场美丽的梦境。” 虽然他说的一本正经，但季翡还是有点为妙的无语：“你搁这儿写诗呢。” 江于渊莞尔一笑。 季翡其实也无所谓有人围观，因此只是说：“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不能再问我太多问题。” “好。”江于渊笑着点头。 送季翡回到家的时候，江于渊让她等一下, 拿出一条丝带说：“你给小黑弄一条新的，可以吗？” “为什么？”季翡问。 “它总不能只用一条，老不洗, 到时候会臭的。”江于渊担忧说，“本来就长得丑了，又臭烘烘的，带出去它会被人笑话的。” 小黑猫：“……”你才臭，你才臭！ 臭人类！ 对于这样合理的要求，季翡并不拒绝，在那条黑色丝带上点了一下，叮嘱道：“换的时候，记得把要换的先绑上，再解开旧的。” “好的，我记住了。”江于渊认真点头。 大师的动作快速且谨慎，此后的几天里，每次他找到了什么东西，都会给季翡通个气，不仅是符纸要最好的，其他的工具也都是要给找极品货色。 而且他总是通过江于渊来传达信息，一方面显得他动作很快，而非要找个中间人中转一下，又有点浪费各自的时间。 这种迷惑操作给季翡整烦了。 她干脆给江于渊说：“找个时间一起去看。” “好的呀。”江于渊回答。 “把你的‘呀’‘呢’‘啊’收收。”季翡冷酷道。 “唔……”他似乎有点小委屈。 “唔也不行。”季翡说。 江于渊：“……” 鬼节当天。 季翡给江于渊打了个电话，喊他出门。 江于渊临出门前，让司机和保镖不用跟着。 俩人欲言又止。 虽然他们觉得很可怕，可同时也不是不好奇的。 “今天可是鬼节哦。”江于渊笑眯眯说，“万一你们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呀？” 在季翡面前不能说“哦”“呀”“呢”之类的语气助词，只好在其他人面前说个够。 两人倒吸一口气，当即不再感到可惜。 “乖乖在家里，不要出去，夜宵什么的也不要吃，万一是鬼魂送货，那你们就惨了哦。”江于渊叮嘱道。 两人：“……” 不会说话建议不要说。 江于渊独自开车出门，出了居住区域进入市内之后，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 他也算是想了起来，好像之前都是这样的，鬼节不仅没有让人害怕，反而会像是一个节日一样热闹，约会的约会，试胆的试胆。 总之就是非常热闹。 如此一来他心中的问题就更多了，可不能问季翡，她会嫌弃自己的。 江于渊心说，这时候作为反派，是不是要等见面了来个壁咚，然后霸气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嫌弃我。 唉，窜戏了，这应该是霸总男主的戏份。 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对反派的行为模式，其实也不太了解，毕竟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算是一个知识盲区。 说做就做，他当即停车，打开了听书软件，随便找了个书来听，然后才重新开车。 到季翡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听了个差不多，立马实验起来。 第36页 掏出手机，给季翡打电话，不能说太多的开场白，一定要高冷。 “出来。” “好。”季翡比他更高冷。 没关系，这只是个开始。 江于渊撑起一张冷脸，只等季翡出来，用眼神震慑她，到时候想问她什么问题问她什么问题。 季翡一进车里，就觉得气氛不对。 换做平时，他会站在车外等待，并为她打开门，护着她的头顶，而且他也很喜欢在看到人时礼貌而不失去亲切的打个招呼，进入车里，往往还要啰嗦一句系上安全带之类的话。 可今天这些都没有。 他沉默得很诡异。 季翡看向他，只看到他那美到不可方物的脸冷冷的，一头乌黑的长发静静落在他的肩头，仿佛融入了黑暗中，黑猫静静蹲在他的腿上，那双翡翠般的绿瞳发着幽暗的光，而他的眼神比这一切更冰冷，像是无机质的机器。 季翡打量他片刻，确定他没有被什么鬼怪给上身， 江于渊觉得自己成功了。 可还来不及暗喜，就注意到季翡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她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了又看，似乎要把他给看穿，似乎再透着他看另外一个人。 在江于渊还在困惑时，季翡又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看。 “看什么？”他那漂亮的嘴唇里吐出三个淡淡的字。 “你像我的旧友。”季翡眼眸里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的怀念。 虽然他们确定关系了，但季翡不是爱秀的人，更别说他现在不在这个世界，也就不会说什么“我男友”之类的话，莫名觉得有点小肉麻。 江于渊当即想起，她曾说过心有所属，而她又总是喜欢盯着自己的长发看，不难想象，她喜欢的那个人也留着一头长发。 原来自己拿的是替身剧本？！ 江于渊冷酷的脸庞更加冷酷，季翡看他的眼神越发兴致盎然。 季翡的眼神他很喜欢，但这个眼神之下的含义他不喜欢。 他又扬起一个微笑，眉眼一弯，冷酷不再，犹如一汪春水般温柔：“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季翡立马收回了目光，往靠背上一靠，说：“我刚刚联系过大师了，他已经到了鬼市入口，我们直接去那边就可以。” 鬼市入口一般都是随机出现的，没有个固定的地方，不过也挑地方，必须是阴气很重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都被天师界给掌控了起来，轮到谁家的，算谁家运气好。 因为到了这一天，可以收入场费。 但这也不算是最关键的，入场费也不过是平衡一下举办鬼市交易的经费。 主要是百鬼夜行时，释放出的大量阴气，对于一些需要阴气的宝物来说，是最好的营养品。 而要来给宝物增加点力量，就得给该地方的主办方交一些额外的场地费了。 阴阳一向讲究一个平衡，不是阴就坏，阳就好。 不管是阴还是阳，盛极必衰，过犹不及。 正如江于渊，财运过旺，则寿命不盛。 今年的鬼市入口，刚好轮到了太极宗，也就是大师所在的宗派。 而入口的位置刚好在太极宗的后山。 这地方有个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整个山体形成了一种阴阳调和的状态，前阳后阴，气韵流通，周而复始。 既能避免阳气过剩住不下人，也能避免阴气过剩，恶鬼横行。 互相调和，不仅让这里的地势很稳固，而且运气好，住在这里也会觉得很舒服。甚至还可以将这地方利用起来，避免平白荒废了大好山河。 住人、种树、种花、种菜、养殖牲畜都是很不错的地方。 山脚下还真是这个模式，村民靠着提供太极宗提供食物换取酬劳，并且还开了不少的小店向游客开放。 而太极宗里的人，则不需要去市内买食物，也不用自己种，地方也清净，也就多出了不少精进自己修为的时间。 季翡来时就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地方真不错，太极宗的宗主很有眼光。” 大师听到她的赞叹，忍不住笑，笑里带着自豪：“我们老宗主说是开天辟地的人物也不为过，我们太极宗能作为天师界最负名望的存在，和我们宗主脱不开关系。” “倘若可以，还真想切磋一番。”季翡也是来了点兴趣。 阴阳交界的地势并不一定是好的，因为难以让它们平衡，差一分一毫都失之千里，最后会达成的效果很难说。 而这里的一切都很和谐，可见将阴阳融合起来的那位很强。 季翡很久没遇到她认为很强的人了，故此有点兴趣。 “很可惜，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大师惋惜道，“倘若可以，我也是想见他一面的。” 江于渊突然问：“那他应该也见过那位至善之鬼，连他都没办法帮到那个至善之鬼吗？” 大师：“……”就你话多！ 季翡说：“或许是有缘无分。” “对对对。”大师连连点头，可算是把初代宗主的b格给保住了。 江于渊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看向四周。 并不太大的小镇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已经没有亮着灯光的家庭，街道黑暗寂静，直通往上上去的蜿蜒大路，曲折的道路在黑暗之下，看上去更是诡谲。 大师看到他的样子，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忘记给他开眼了。 第37页 大师刚拿出一张符咒，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季翡，就点了一下江于渊的眉心。 江于渊眼前的世界突然有了色彩。 黑暗褪去，纸灯笼挂满街道，暖黄的光照亮了整条街道，光点顺着路朝前延伸，组成了一副华丽而复杂的图画，街边大大小小的鬼魂游荡，小镇尽头有个拱门，上面没有字，可以看到里面又是一番新天地。 “季小姐果然很强。”大师也是很意外。 “雕虫小技而已。”季翡心情不错，故此多了点耐心，解释说，“不过是把我的气暂时借给他用，你稍微练习一下也是能做到的，这可比画符咒简单多了。” 想画流畅的线条可太难了。 季翡至今也不能做到画出流畅优美的线条，不过在集中练习下，平滑了许多，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那么歪七扭八。 大师没有说话。 他觉得他们标准，可能有那么亿点点的差别。 第18章 鱼跃于渊（一更） “拿去刷，不限额。…… 季翡等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鬼门近处, 往里面看，可以看到不少的牛鬼蛇神，还有一些带着口罩的人。 门口有负责秩序的守卫。 通过守卫, 眼前便是往山上去的阶梯, 一路上都是摆摊的小贩, 这是一个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的好时机。 江于渊的美貌在阴阳两界都可以用罕见来形容, 一出现就引起了整条街的围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们看是看，倒也不上前，就悄悄看着。 主要是玄清派的大长老和他一起，可见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不好随意搭讪。 到了宗派的主宅里面，他们被大长老带到了拍卖场去。 “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玩玩，要是不想玩, 可以先在这边吃点喝点，拍卖会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 今天会拍神木, 听说是一颗很古老的神木, 效果应该不错。” 大长老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里带着一种不知道该说不该是的神色。 “然后呢？”季翡追问。 大长老深谙说话的艺术，很快就回答：“价格大概会有点高，这个价格哪怕我是大长老也不好做主, 所以只好你自己来出钱了。如果你忘记带卡了之类的，也可以以物换物。” 他倒是不认为季翡会缺钱，但也不认为她特别有钱, 因为她不接单。而且年轻还小，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能力，估计就当她是普通小女孩，估计也不会给她太多零花钱。 但是要说以物换物，那她肯定可以轻松拿出一堆来，哪怕只是最常见的符咒，经由她画出来的，想必也是极品，只要数量足够，拿来换神木也是可以的。 大不了他们宗派来买符，符晚一点画出来也行，先给钱这事儿他还是能做主的。 这也算是给她应了个急，行了个方便，对他们来说也是各取所需。 季翡身上大概就五千多万的存款，五千万是从谷玺那里挣的，还有一些是季家定时打到她卡里的零花钱，因为她基本上不出门，出门也是和江于渊一起，根本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钱不花，自然而然就积累了起来。 但是她对金钱没有多大的概念，看大长老这么严肃的表情，就觉得五千万估计不够，刚琢磨着要拿什么东西来换，眼前就出现了一张黑卡。 “拿去刷，不限额。”卡的主人江于渊说。 大长老：“……”就你离谱。 季翡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向他，搞不懂他突然这样做的理由。毕竟这事儿他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他出钱干嘛？ 她虽然觉得这人的遗产大概会成为自己的，但在还没成为现实前，那还是分得清清楚楚，她的是她的，他的是他的。 没有给他做事，她自然不会收钱。 江于渊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补充道：“看戏自然是要付钱的，这算是我付门票的钱。” 哪有这么贵的门票啊？大长老觉得这人就离了大谱了。 他陷入了纠结，一方面知道江于渊这估计是有故意想让季翡感觉他的好之类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是馋季翡的符，搞得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出面来横插一脚。 一个是玄清宗的重要客户，江家整个家族贡献了大量的业绩。 一个是顶级大佬，且目前就只和他们玄清宗有所牵扯，能交好是最好的。 就在他还思考的时候，季翡已经接过了黑卡，并表示：“你说的在理。” 江于渊补充说：“密码是六个零。”liJia 大长老终于忍不住被他的离谱程度惊出了一句质问：“你居然用这么简单的密码？！就不怕被人偷卡盗刷吗？还这么直接的当着我的面说！” 这人真就不怕贼惦记。 太太太太离谱了！ 江于渊反而一脸不解说：“偷东西不是犯法的吗？” 大长老：“……”人家都做坏事了，还管犯不犯罪？ 他有点理解自己小徒弟为什么每次提起江于渊，都会咬牙切齿，且完全不想见到他，任谁和他说超过十句话，不崩溃那就是神！ 季翡说：“他这运气，谁偷得了？” 大长老闻言一愣，当即意识到自己还是入世太深了，连这种基础的事都给忘记了。他伸手进兜里，摸了摸兜里的符咒，这才静心不少。 他的财运无敌，别说是别人偷不了他的财富，哪怕偷了，肯定也会以各种方式双倍奉还。 第38页 别说是原始密码了，他就是告诉所有人，他的卡连密码都没有，那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想出去逛逛。”江于渊已经略过这个话题，转而看向外面，看上去颇为心动。 “去吧，两个小时后回来。”季翡回答。 “你不去吗？” 江于渊看向她，眼神认真：“这里鬼那么多，你不陪我去，我会害怕的。” 季翡面对他做作的行为，一如既往地冷酷：“再见。” 江于渊也是了解她的，故此也不再多作死，带着小黑一道出门去了。 季翡留在休息厅里吃吃喝喝，她的食量非常大，哪怕是换了一个身体，食量不减，且依然吃不胖。 就像是个无底洞，不管吞噬多少的食物，从外表来看也看不出来。 区别是以前有人管着她，不准她吃太多，还要管食物是不是过辣，是不是油太多了，盐太多了，睡前不能吃……老啰嗦了。 现在没有人管，她就放开了肚子，看到什么吃什么。 灯笼的灯光并不耀眼，但足够多的扥光顺着阶梯一路延伸过去，倒也足够照明。 江于渊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抱着一只就他巴掌大的小猫咪，在扥光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多了几分神秘感，谁也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 虽然他爱凑热闹，但工作确实是忙，每天都是各种挤时间来找季翡玩，平时去的地方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可以说是深居简出也不为过。 因此他那个圈子的人，都听说过他的美貌，但真的见过他的人其实也不多。 更何况现在他处在另一个圈子里，更是没有人见过他，甚至连听说都没怎么听说，只是看到他一身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就不失热情的给他推销。 “这位道友。” 拐角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男人喊住他。 江于渊闻言，干脆假装自己也是玄派的人，看向他，面色安静，仿佛能把他看穿一般。 山羊胡老人微微一顿，神色藏在胡之下，手却不自觉地往宽大的袖口里钻，像是在掩藏真实的自己。 “我观你面相，财运亨通，可寿命却……”山羊胡老人撸了一把他的小胡子叹息一声，不用说也知道他在暗示他的寿命不佳。 “道长有解决之道？”江于渊问，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小黑开始呲牙，似乎是动了食欲。 他轻轻抚摸着小黑的后背，把它给安抚了下来。 小黑很想吃了这个老东西，他很美味，而且对江于渊有异心，可江于渊这个动作，似乎是让它不要动。 它馋是馋，但也不能违背江于渊，毕竟锁住它命运喉咙的丝带，握在江于渊的手里。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里人多口杂，不好说，不如寻一安静之处慢慢聊？”山羊胡子老人提议。 “挺好。”江于渊点头赞同。 山羊胡老头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朝一旁安静等待的江于渊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之后，带着他从一条小路进入了山里去，山里的土地野草肆意生长，可是那老头所到之处，野草都会被压平整，这让跟在后面的江于渊不至于被野草划拉脚踝，或是弄脏裤子。 起先边上还是杂乱无章的野草，越是深入，周围的杂草就越少，看得出来有点清理过的痕迹，这地方会有人来清理？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江于渊状似无意的四周打量一下，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点什么，冷冷的月光穿过树叶之间落下的光也可以用吝啬来形容，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习惯了黑暗，这样的光景估计走路都能摔倒，两米以外就是一片黑。 他怀里的小黑完全淹没在黑暗里了，眼中的幽光消失不见，但那双圆眼正在盯着前方的老男人看。 那老男人突然放缓了脚步，还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江于渊有继续跟着他。 小黑看到的更多，它看到他在转过头来的时候，顺势弹出了一颗小小的黑球，那是肉眼很难发现的，非常小的黑球，里面是浓烈的煞气，普通人碰上肯定会遍体发寒，感觉活动困难。 它眼看着小黑球飞过来，打算吃掉，虽然不补，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且当是吃这老男人之前的前菜了。 眼看着小煞气球就要到嘴，突然它感觉自己随着江于渊晃动了一下，并且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他这一晃，小黑球就这么擦过他的身边，飞到了后面去，落在了一颗树上，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只是那颗树更黑了一些，树叶开始凋零。 小黑和山羊胡男人都没想到他会因为踩到树枝而躲过这一劫。 山羊胡子老头并不担心，不过是他这次运气好而已。 之后还有不少的机会呢。 小黑心说要是没有我，你这个狗男人早死了，这次也就是运气好而已，有个麻烦精“主人”真烦邪神——邪神这个称号是它自封的，并没有人、鬼、怪承认这一点。 此后山羊胡老男人又放了好几次煞气，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没射到江于渊身上。 比如突然窜出一条想要咬江于渊的毒蛇，刚好和那邪气撞了个正着。或是他看到了有意思的菌物，蹲下身接着月光观察。不然就是他突然研究起这里都是写什么树，看到了有树影子晃动以为是鬼特地过去看一下…… 这给山羊胡老头气坏了，浪费了他好多存货！ 第39页 就在他终于要爆炸的时候，目的地到了，这是一个堆着一些石头的空地，但石头不是重点，重点是石头下方都压着符咒，他手势起，念符咒，在他的念念有词中，符咒化出光芒，形成了一个牢笼，把江于渊给关了起来。 牢笼外，山羊胡老人终于爆发出了一阵笑：“哈哈哈——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江于渊一脸莫名：“我有得罪过你吗？” “没有，但谁让你的气运如此旺盛，不抢夺算什么男人。” 山羊胡老头又开始抚起了他的小胡子，慢悠悠道，“不过我说你寿命不长，那可不是骗你的，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不如先在就死，一了百了，也就不用为未来而痛苦。” 江于渊后退了一步，就这么走出了阵法，给山羊胡老人惊讶到了：“你怎么能出去？” “可能是因为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把那张符纸给踩坏了，本来还想和这符纸的主人道歉呢，不过既然是你的，你又想要我的命，好像就可以免掉道歉了。” 江于渊用一种看风景似的语气说。 “哼！别以为你没有被困，就可以逃了，这不过是个保险措施罢了！”山羊胡老人吃惊归吃惊，却并不慌。 “可是你刚刚好像攻击了我好多次，都没成功诶，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江于渊都忍不住为他叹息了。 山羊胡老人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你！你不是普通人！你只是掩藏了自己的气息……这……” 一般能做到掩藏自己气息的人都很强，他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没有哦，只是我运气好啦。”江于渊摆摆手，一副谦虚的模样。 山羊胡老人：“……” 虽然是他自己想多了猜错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被眼前这美貌男人给愚弄了，当即大怒： “欺人太甚！” 他当即放出了好几张符咒，齐齐朝江于渊飞去，江于渊还一脸的无辜，看到符咒飘来，就能感觉到怀里的小黑又跃起的趋势，被他一把按了下去，随之主动踏进了那个牢笼里，符咒爆裂开无数的黑气，全被阻隔在牢笼外。 小黑纳闷了：“牢笼不是坏了吗？” “我瞎说的，只是有个缝隙而已。”江于渊笑眯眯回答。 小黑：“阴险的人类。” 等煞气褪去，他又走出了牢笼，一副刚刚完全没有被击中的样子。 山羊胡老人一脸惊悚：“你怎么能躲得过去！”随后他又激动了起来，“你这运气果然强，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留下！” “囚犯死刑前都要吃顿好的。”江于渊喃喃自语了一声。 只有小黑听得到。 小黑：？ 它没能把这个对话给联系上。 江于渊对于自己会早死的命运，并不感到意外，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反派，而是一种直觉，类似于看到季翡的第一眼，尽管她是处于昏迷状态，他依然会感觉到异常，并且觉得要等她醒来，在自家最合适。 季翡是众多昏迷者里，第一个被他带回家去的。 当时他本来是要去赶赴一场饭局，因此还推掉了饭局。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依然准确。 江于渊曾经听母亲说过，他的名字算是他自己取的。 长辈们在给他取名的时候犯了难，因为他婴儿时期就相当的漂亮，导致他们怎么取名都觉得俗气。 这群人动了动脑筋，觉得既然自己没办法担负取名这个重任，不如把锅甩给别人。 而这个别人，正是他自己。 长辈们各自写下几个觉得不错的字，撕成小片小片揉成小团，扔在他面前，让他自己抓两个字来当名字。 他抓到的便是于和渊。 他父亲说：“挺好，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飞天就免了，于渊挺好，低调。万物各得其所，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捧场说法，得到了一致赞同，他的名字就这么定下。 在他觉醒自我之后，倒是琢磨出了另外一层意味来，他觉得这就像是老天在暗示他，就像是鱼就该活在它生活的河流里，正如他应该待在该待着的地方，在该死去的时候死去。 这种古怪的直觉从他预感这个世界是一个书中世界，而自己是反派起，就一直伴随着他。 古怪的是，他并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也认为万事都有变数，应该尽人事，之后才会进入听天命这一项。 可他在预感自己会早死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抗拒心理，而这正是最让他感到古怪的事。 而他在季翡身上，不仅感觉到她是个有趣的人，会让自己看到很多有趣的事，也不仅是莫名的喜欢她，更多的是感觉到，或许这个人会给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一个准确回答。 所以他爱缠着季翡，他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驱使着的。 “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江于渊说，“倒不如你束手就擒。” “哼，你不过是个普通人，运气再强又如何？”山羊胡老人一点都不慌。 江于渊刚想调戏一下这位老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使用非科学手段对自己使坏的人，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运气到何种程度，主要是想看看老天想要让他在特定时间死去的愿望，到底有强烈。 刺激对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在他身后，没有任何征兆，不是由远而近，而是突然出现的，他回头看来人是季翡，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点忧伤的表情。 第40页 季翡此时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她看到月光下容颜更加绝色的男人，面带忧伤地指了一下对面的老头，说：“他说我运气好，想夺走我的运气，我也不想运气这么好，不然的话我大概也可以过普通的生活吧。” 也不会那么早死。 山羊胡老人：……牲口吗你！居然这么凡尔赛！ 小黑：这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绿茶了吧！！！ 季翡觉得他这话有点炫耀的感觉，可又觉得他的语气很真诚，猜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法感同身受了。 好比她说自己也不想这么强的话，肯定也会被人吐槽。 干脆不再想这个，转而看向小黑。 小黑：！！ 它不是不想帮忙啊！是江于渊这个狗男人自己想捉弄这小老头的！ 江于渊在小黑还没诉苦的时候，就蒙住了它的脸，说：“它腼腆、认生、害羞。不是故意的。” 小黑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绿茶是己方队友，不然自己要是也被这么绿茶一下，可能活不过今天。 可是它不出手不就是江于渊不让嘛！ 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差点就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果然人类就是一种卑鄙无耻的生物！ 第19章 我保证不打死（二更） 这时候还想对手…… 有了江于渊的解释, 小黑幸免于难，季翡这才看向那老头道：“夺人气运，遭到反噬还不反省, 知错犯错, 该杀。” “杀人可是犯法的！”山羊胡老人当即大喊, 这人出现的无声无息, 仿佛是瞬移来的，就这么一手, 足以让他忌惮。 下一秒那女生就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谁说我要杀你的命了？我要杀你的魂。”季翡放手下的时候，山羊胡男人的身体瞬间脱力，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江于渊连忙过去递给她一张酒精棉说：“擦擦手。”随后蹲下身探了一下山羊胡老人的气息，还能呼吸，但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仿佛是陷入了沉睡。 “他这是成植物人了？”江于渊问。 “嗯。”季翡点头。 江于渊在心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人就平时也不做坏事，看着人畜无害的, 怎么杀起魂魄来这么干脆, 连个辩解或是诉说自己凄惨经历的时间都不给人家。 这可是一个小说世界！ 居然不给坏人诉说自己悲惨童年、悲惨青年、悲惨中年、悲惨老年的机会。 好冷酷、好无情的女人。 江于渊想着, 突然问：“你还想和我领证吗？” “随时可以。”季翡回答。 “那你有空去学习一下急救知识，这是必须条件。”江于渊一脸认真说。 季翡有点迷惘：“为什么？” “这样万一婚后你家暴我，下手没轻没重的，可以及时护住我的命，免得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已经凉了。” 季翡浅笑一下说：“你放心, 我下手有轻重。” 江于渊：“……”感情你还真有家暴的想法！ 江于渊突然觉得自己未来命运多舛，可能还没活到命定的时间，就会被季翡给揍死。 他顾影自怜的暗自想了许多, 这算是他无聊生活里的一点小乐趣，到了拍卖会场的时候，这些无聊的杂念就飞到了天边，消失的干干净净。 季翡去给玄清派的大长老说了这边的情况，还看到了林木深。 只是林木深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直接转身走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不待见他们俩。 “江先生！” 大长老瞬间就怒了：“不是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和陌生人去没有人的地方。” 江于渊说：“我还以为他要给我看什么宝贝，这不是有点好奇嘛。” 大长老啧啧摇头着去处理植物人老头。 季翡这才一边吃糕点一边问：“你现在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我不信你真看不出来那人想杀你。” 江于渊正义凛然道：“正因为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以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恶人。” “无聊。” 季翡如此评价之后，继续吃糕点，各色精美的糕点很快就被她吃空了一片。 江于渊在一旁看得相当惊奇：“早知道你还能表演大胃王节目，我就不去外面找乐子了，看你吃东西还更有意思，毕竟你长得可比那小老头好看多了。” 他这话有点欠揍，偏偏还要夸人一下。 季翡这人完全不介意被夸，也就不介意他那话里其他的意思，但少不了瞥他一眼警告他少说屁话。 江于渊对此只是微笑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爱慕，仿佛是在看着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这个眼神非常有迷惑性，但季翡丝毫不被影响，只是自顾自吃吃喝喝。 大概是看季翡吃多了，江于渊不免好奇起来那糕点是有多好吃，也吃了一块。 甜。 太甜了。 这是加了多少糖？ 江于渊浅尝即止，就在一旁看着。 拍卖会开始之后，他们就被安排去VIP包间，前面拍卖了一些小玩意儿，到了神木时，江于渊才认真起来，他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就对季翡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 看了台上那块木头好一会儿，江于渊给出了评价：“朴实无华。” 那是一块像碳一样的木头，大概拳头大，说是小煤球都不为过，尽管放在精美的盘子里，却也没有丝毫奇特感可言。 第41页 在主持人介绍这块神木的作用时，大长老和季翡说：“这么大一块，估计融入符纸之后，还能剩下不少，买了倒也不亏，以后还可以用。” 神木的主要作用是对魂魄的，可以囚禁，可以收留，可以斩杀魂魄。 这对于一些会炼魂的人来说是一个诱惑，拿来囚禁恶鬼为自己所用，简直不要更舒服。 介绍完神木作用之后，主持人说：“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很快就又人举牌。 “510万一次。” “又有人举牌了……嗯？1000万？1000万一次。” “1100万一次。” …… 没一会儿，价格就被加到了三千万，这时候场内的人已经开始犹豫了起来，虽然他们有钱，但是也没有那么的有钱，还没到几千万下去眼睛都不带眨的程度。 特别是神木虽然对魂魄很好用，但是也没有特别的稀缺，它还有安神作用，但是也有很多其他的安神工具。 这玩意儿可以说是万金油，但不是那么不可替代。 季翡这才打算举牌，她刚握住牌子打算举起报价，就听到江于渊说：“喊个七千万试试。” 季翡忍不住侧目，她觉得谷玺作为男主拿出一个亿之后就开始很为难，那么一个亿估计对于普通人是很多的，他这报价都快接近一亿了，那估计也是挺多的。 “有什么问题吗？”江于渊因为她的意外而意外。 “没什么。”季翡举起牌喊了数。 “七千万！七千万一次！” 场内的人都忍不住为之侧目，他们是真的觉得这个数有点多了，特别是一次加个四千万就很离谱。 这一看就是势在必得的。 加到三千万的那个人忍不住回头去看包厢，包厢在楼上，被护栏挡着，楼上可以看到楼下，但是楼下往上看却有点局限性，他只能看到几颗脑袋的头顶。 他是个炼鬼的道士，喊价三千万已经有点心疼了，谁知道有人会出价这么高。 当下就有点不痛快。 他故意举牌继续喊：“7001万。” 楼上的季翡忍不住皱眉：“他这是在羞辱我们？” “是的。” 江于渊点头，却一点都不气，笑着说：“喊一亿。” 季翡再度举牌，完事儿了还问：“万一他又多喊一万，那我们岂不是要被一直戏弄下去？不如让给他得了，等结束之后，抓起来打一顿抢过来，我保证不打死。” 玄清派大长老：“……”主办方就坐在你们旁边呢，能不能不要说抢不抢的？ “不可，他只是有点调皮而已，倒也算不上恶人，抢夺殴打什么的过了哈。” 江于渊到底是忍不住说出了语气助词。 只是此时季翡很想揍人，因此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问：“难不成你要继续浪费钱？” 她知道的，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 “别怕，他不敢继续喊了。”江于渊笑着说。 “为什么？”季翡问。 “因为三千已经是他的极限，故意加一万，他肯定能猜到我们知道他故意哄抬价格，这种情况下，当价格高到一定的程度，他必然会想‘他们都知道我在故意哄抬价格了，如果我再加价，那么他们会不会就此放弃，一旦他们放弃，那么我就会大出血，不值得’，他不敢赌。”江于渊说。 玄清派大长老问：“那他要是不蒸馒头争口气，还再出价呢？” 江于渊对他也挺耐心的，看向他说：“那就再加呀，喊到两三四五亿，他或许会连气都不想争了吧，不过这样也不好，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这时候还想对手的自尊心呢，你是不是个人！？ 玄清派长老觉得自己就要晕厥过去了，同时他意识到，自己会担心江于渊的钱，是无比愚蠢的。 玄清派的长老已经开始同情那个故意抬价的人了，虽然江于渊是个完全不在意钱，还很神经病的人，但季翡不是啊，那人估计要倒霉了。 最终那个人没有再加价，正如江于渊所预想的那样，他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出血的能力，万一楼上包厢里的人故意不再喊价，那他就成傻子了，不如就此停止，多坑了他们三千万，倒也是一件好事。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他还特地在付款处蹲点，就想看看被抢了他的目标之后，被他多坑了三千万的人的表情，肯定很郁闷。 他等得百无聊赖之际，突然觉得场内的氛围安静了许多，抬头张望间看到了拥有一头靓丽长发的高挑人类，他第一个反应是：这美人谁？ 随之看到他的脸，瞬间被惊艳到，然后看到了他平坦的胸膛…… 咳咳咳。 他差点没被自己瞬间的心动给呕到，可当目光再度回到他的脸上时，又不得不承认，这人美得不可方物。 随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去刷了卡，并且领取了他们买的神木。 他当下心里所有的气都消失了，甚至开始后悔，早知道是如此美丽的人和自己竞争，就不抢了。 白白让他多花了钱，这是对于美丽的一种伤害。 被他夸赞的江于渊他们也注意到了他。 “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季翡认得他的衣服。 江于渊难得正经一次道：“这人虽然有故意哄抬价格之嫌，但也是在规则内办事，既然没有违背规格，那边罪不至死。不过从情理角度想，我赞同你轻微的报复一下，免得心里头难受，到时候想到睡不着，那可是会伤身的，我不希望看到你难过。” 第42页 说着说着他又不正经了起来。 季翡：“……算了。” 被江于渊这么说一顿，季翡当场就觉得那多出的三千万，是他活该付的，就该治治他这个嘴。 大长老这才说：“制作符纸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先去休息。”他特地和季翡补充了一句，“休息室有夜宵可以吃。” 季翡当即走人。 大长老这才和江于渊说：“谢了，不然季翡发怒，我们也是拦不住，万一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对我们来说可是很伤名誉的。这次我们就不收你的手续费了。” “别了，那是你们应得的，真的想感谢我的话，送我些平安符得了，刚好我母亲过生日，我也得准备礼物。”江于渊说。 大长老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你先去休息，我这就去取。” 江于渊走后，大长老没有去取平安符，反而是走向了那个还在暗自懊悔的红衣男子身边说：“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我真服了你了，要不是江先生帮你说话，你现在估计魂都给灭了，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再生事端。” 红衣男子抓住了重点：“江先生？” 大长老皱眉道：“别问太多，快点走。” “要买神木的是那个少女？”红衣男子又问。 “总之，以后看到她记得避开，免得你死了都没人发现。”大长老说。 他们玄学界的人都讲究一个有仇必报，不能明着来，也要暗着来。一般玄事或许就会让他吃点苦头，但季翡万一下手没个轻重，把他给搞死了，那可就有点过了。 所以大长老才会特地来提醒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客人，免得他在玄清派的地方出事。 看大长老表情过于严肃，红衣男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麻溜跑了。 吃过夜宵之后，大长老拿来了一个漂亮的木质盒子，那木材是棕色的，上面有复杂的花纹，但那花纹并不明显，因此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感。 “既然是礼物，自然要有盒子。”大长老将盒子递给江于渊说。 “有心了。”江于渊笑着接过。 大长老又说：“这个盒子也有用处，符纸什么的放在里面，可以保存的更好，它有封锁气的作用。所以你可以留着盒子放些平时没带在身上的符纸，算是我们宗的一个特产。” “嗯？那倒是不错。”江于渊捧场道。 大长老笑笑，随后看向季翡说：“符纸估计还得过两天才能制作好，要是不介意你们可以在这里小住两天。” 两人齐齐摇头拒绝。 大长老：“……”刚刚你还夸这里地方好呢！ 季翡吃饱喝足就走人，江于渊送她回去的时候问：“要不要去散步消消食，你今天可吃了不少东西，要是回去就睡，怕是会积食。” “不会。”季翡回答简短。 送她回家之后，江于渊本来想去公司附近的公寓睡觉，半路得知他妈妈回家了，改道去江家。 江家还亮着灯，他从车库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妈站在院子里的喷泉旁边喝酒赏月。 “今天可是鬼节，您居然还敢半夜在外面。”江于渊过去放下手中的盒子，随后端在石桌上倒好的另一杯酒，浅浅抿了一口。 “你去哪里了？”江妈妈回头看他。 “找季翡玩。”江于渊笑着说。 江妈妈对此没有多问，目光往下，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木盒子问：“里面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江妈妈这才有点笑容，打开看了一下，看到了这么大的盒子里，装了几张符纸，脸色复杂道：“我记得我有不少符纸。” “多多益善。” 江妈妈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合上盖子，问：“你身上的事解决掉了吧？” “啊……我忘记和你了，是的，已经解决掉，现在我很安全。” 江于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勾起一个不正经的笑说：“你和爸还这么年轻，就没有想过要个二胎？” “要二胎干嘛？给你欺负？”江妈妈白了他一眼。 “是呀，我还挺想捉弄小孩的，可惜家里没有小孩了。”江于渊笑眯眯说。 “睡去吧你。”江妈妈的耐心耗尽。 她本来在外省忙的，得知自家儿子身上有危险，提前搞完了所有事跑回来，结果一看白担心了，这小子生龙活虎的，还天天想着让她生个小孩给他欺负。 小时候他倒是不皮，长大了皮实了，揍都不好揍。 “符纸我会带在身上的。”江妈妈进屋前说。 “是该，这可是您儿子我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带，我会很担心。以及，如果有不喜欢的，觉得丑的，可以丢给你的老公处理。”江于渊一本正经说。 江妈妈对于他的说话风格相当习惯，一天天的爸爸妈妈不好好喊，非要喊什么“你的老公”“你老婆”“母亲大人”之类的。 符纸做好之后，大长老很懂事的送到了江家给江于渊，他还把林木深给拽了过来，打算让她也去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大佬的操作。 三人一道去接季翡，趁着夜半无人，赶往至善鬼那边。 到地方之后，季翡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掺了神木碎片的符纸放在地上，让至善鬼挪位，站在符纸的一角，而她自己站在对面，本来随风轻轻舞动的符纸，就这么被他们俩按在了地上，安安静静躺着。 第43页 江于渊好奇心涌动，忍不住小声问大师：“为什么要站在一角？为什么是那个角，不能是别的角？” 大师：“……” 林木深冷笑一声，你知道应付他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了吧。 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眼看自家师父的笑话。 季翡似乎心情不错，回头给江于渊解释了一下：“要让阵法沾染当事人的气息，才更好找到他的有缘人，至于哪个角的问题，哪个都行。” 江于渊轻轻鼓掌，看着她的眼神都快泛起了星星。 随后又看向大师和林木深，叹息道：“你们看看，比你们强大的人，还比你们谦虚、耐心、温柔，你们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 季翡谦虚笑笑，算是收下了这份夸赞。 大师林木深：“……” 你们一生一世锁死吧。 大师又开始痛苦了起来，自从那天江于渊帮忙克制住了季翡的报复欲，他就觉得这兄弟人好，能处。但江于渊总是能很快打破他的好感，让他很想掐他一顿。 季翡对于夸赞没有过多的反应，她低头看向符纸，借了一些至善鬼的功德，以手指为笔，以功德为墨，直接在地上的符纸上画了起来。 她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不再眼中无物，而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符纸。 金光如墨般汇聚在她纤细的指头上，挂在上面将落不落，随着她的一笔一划，犹如丝线滑落在符纸之上。 至善鬼脸上那无谓而又哀愁的情绪一变，惊讶和震撼浮现。 他又忍不住想，或许、或许这次可以行，他下意识往前一步想要阻止。 想见，又害怕真的见面。 “别动。”季翡抬眼瞥了他一眼。 犹如神祇，不悲不喜。 他被这个眼神镇住，终于意识到他小看了这个小孩。 纤细的手并不为她的花语而停顿，一抹几乎化作实体的金光随着她的手游动在那张巨大的浅黄色符纸之上，印下一条条金光光轨，从一开始的乱中有序，到逐渐形成一个复杂而完整的图形，众人被那带着优雅流畅的动作给吸引，被飞舞流动在他们身边的金光吸引，无法移开目光，不舍得移开目光。 终于，符成。 冲天的金光如流水般往一人一鬼身上流淌，汇聚到了那张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的符纸中。 在这短暂的空隙，他们看到了季翡所画的符。 是一个很简单的招魂符。 线条好丑。 而且长120cm，宽40cm的纸，她居然就用掉了中间大概巴掌大的部分，感觉有点浪费符纸。 众人：“……”有种莫名的落差感。 季翡也很无语，自己都练了一个月了，咋还不圆润呢。 第20章 怨气（一更） “答应他……”…… 江于渊虽然问题很多, 且好奇心旺盛，可以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付出很多金钱和时间，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打断季翡的好时机, 因此按捺住了胸膛里翻涌的好奇思绪, 耐着性子看她的下一步动作。 却没想到至善鬼忍不住发问：“这不就是个简单的招魂阵吗？” 要是这样能行, 他早就画了。 季翡又瞥了他一眼, 眼神无悲无喜，似乎并不为他的质疑而感到被冒犯,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开始画了起来。 这次她画在了外面，圆形的阵法围绕着一开始那个小小的阵法，将其围绕起来。 江于渊也不懂这样是不是更厉害，只是看到大师裂开的表情，明白了这肯定是很厉害的操作。 而季翡还没有停下来，又连续画了十次一模一样的阵法, 只是每一次都会向外扩张一圈，最后才涂满整张符纸的中间部分。 而神奇的是, 最中心的部分并没有被糊掉, 纹路依然清晰可见。 连一直不服气的林木深, 都已经呆滞到失神。 季翡看了一下眼前的符纸，觉得线条多了之后，加上金光闪闪的，勉勉强强能遮丑，倒也不错。 比起一开始进步已经很大了。 她对此很满意。 随后她深呼吸一口, 以气化针，扎向自己的指尖，又以指代笔, 顺着金光描绘了一遍，这下子有点让纹路糊掉，所幸阵法已成，问题不大。 随着她描的线越多，她的脸色越苍白，最后一笔成，她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在金光中，她似乎就要羽化而去。 她又双手一翻，结了个印，悬挂至胸膛上方，闭上眼念念有词：“千秋万代，元神归位，来见！” 随着她一字一句吐出，时空仿佛扭曲了一般，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倒转，城市陷入黑暗，地面电闪雷鸣，黑雾将他们笼罩。 又生出无数光点，似乎是从神秘的远古而来，一点点汇聚成一道光，落入了符纸之中。 时间倒转，万物归为。 仿佛是永恒，又仿佛只是一瞬，刚刚的一切犹如错觉般一闪而过，眼前只剩下熟悉的街道，路灯和天空中看不见星星的乌云。 而符纸中站着一个女人，影影绰绰，看不清容貌。 “啧。”季翡似乎很不满意。 而至善鬼却只是看着那道人影出神，然后眼泪夺眶而出。 被黑雾笼罩的身影轻轻往前飘了一尺，靠近至善鬼，举起手似乎要触碰他的脸颊，到了他的脸边上—— 第44页 啪啪。 清脆的掌声打醒了众人。 “谁叫你等我了，谁叫你等了……” 女人的声音残破不堪，像是呢喃，又带着深深的哀怨。 至善鬼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拥抱她，而她却渐渐消散，短短几秒，再无影踪。 至善鬼却不愿意睁开眼，仿佛只要继续保持这个动作，那么她便还在。 而他脚下的符咒也一点点化作了灰烬。 金光溢出，一半落在了季翡的身上。 季翡抓住金光，将它们揉作一团，塞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金光太盛，隔着她的衣服透出光来。 这时江于渊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手指。” 季翡下意识伸手，又困惑于他说这个干嘛。 然后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创可贴，撕掉包装，将里面的创可贴拿出来，贴在了她的手上。 他全程没有碰到她的手，动作精准而轻柔，只有最后将两头的胶带贴紧时才绕着她的手指抚过——隔着胶带。 季翡看向还在悲伤的至善鬼，相当不合时宜地打断他悲伤道：“你要是愿意等个十年，到时候应该就可以和她说上话了。现在她碎的太厉害，既然被召唤了回来，就代表她的意识已经复苏，那就有壮大的可能性，十年后再来一次，或许能把她的整魂给拼凑起来。你的庆幸她是在这个时空里魂飞魄散的。” 江于渊觉得这个话吧，说的确实不太温柔，不过他作为旁观者也不好说什么。 至善鬼这才回神，看向季翡的目光带着深切的希望：“真的可以吗？” 季翡点点头说：“而且她现在还沾染了我的血气和你的功德，下次要招她，那就简单多了，只需要静静等待。反正你都等了一百多年了，也不差这十年。” “好，太好了……”至善鬼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涌出，他状似疯癫，一个劲儿的呢喃着好。 回去的路，多了一只鬼。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在那个路口等待无望，因此就跟着季翡一道走了。 江于渊一肚子的问题，有至善鬼在也不好问，那多戳人家的痛处啊，他再调皮也不至于调皮到这种程度。 于是他只好在一旁憋着。 大师开始营业：“我们太极宗风水绝佳，又有不少空置的地方，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我们太极宗暂住。” “不用。”至善鬼摇头。 “说来您和我们太极宗也是大有渊源，我们宗主曾经受惠于您。”大师坚持营业。 “忘记了。”至善鬼说。 大师又是罗里吧嗦了一路上，至善鬼也是没理他。 最后大师口干舌燥，无奈放弃。 他们先是松了季翡回家，随后才各自回去。 季翡进屋之后，直奔厨房，找了一堆吃的，吃完之后，就回房间洗洗睡觉，她太累了。 毕竟失血挺多，还废了不少的精力。 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体虚。 至善鬼主动给她拿来了吃的，放在她房间里，她洗漱完都不用下楼就能吃。 鬼魂强大到一定程度会有实体。 他有才正常，毕竟是能把他等得人给打到魂飞魄散的狠人，哦不，狠魂。 季翡对他有实体的事并不意外，吃完了早饭，感觉就好了很多，今天她吃的格外多，家里的保姆都抓紧了手机，打算她一撑厥过去就拨通120。 但她等了很久，季翡不仅没什么事，看着还挺悠闲，她这才去后面忙别的事儿。 “你要是一直不投胎转世，那说不定就可以无限接近于永生了。”季翡突发奇想道。 至善鬼没有接这个话，又去拿了她的手机过来，说：“昨天有人一直给你发短信，你爷爷奶奶说很吵，就让我拿出去了。” “……你们还围观我睡觉？”季翡表情裂开了。 昨天迷迷糊糊的犯困，她也就没注意太多。 “只是看到你入睡。”至善鬼说。 季翡意识到就算是在“家里”，也得在自己的房间设个阵法，避免让鬼可以自由进出。 她当即行动起来，直接在地板上画了个阵法。 简单的驱鬼阵，不需要太大的精力，她搞完之后，打开门请至善鬼出去。 至善鬼对此没有发表看法，只是说：“你不看看短信？好歹是你的未来丈夫发的。” “你也看到了，他短命。”季翡说。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是可以让他活下去的。”至善鬼说。 “他的死亡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何必和天道对着干？”季翡问。 “可天道让你存在于此，让你看到你们的姻缘线，难道只是为了让你看着他一点点到达死亡时间？”至善鬼反问。 季翡一愣：“难道不是为了奖励我亿万财产？” 至善鬼：“……” 至善鬼被她的“贪财”震撼到，颇有点郁闷，于是溜达到外面晒太阳去了。 他暂时不想和季翡说话，怕自己给气到功德外露。 季翡点开了江于渊发来的短信，一一看下来，一堆问题。 她看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回复：问大师去。 江于渊秒回：你睡醒了？ 江于渊：没事吧？ 江于渊：看你脸色有点苍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如果害怕打针，我陪你去。 第45页 季翡：医院一般没有恶鬼。 江于渊：咦？ 季翡知道他又要问问题了。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问为什么医院会没有鬼。 季翡：天师常驻地。 江于渊：哦~ 江于渊：你真的没事吧？ 季翡被至善鬼提醒，想起了自己的亿万遗产，于是耐心了许多，按了好一会儿屏幕，打了不少字。 季翡：你这么关心我，那还不和我领结婚证？你不是很怕坟前无人祭拜吗？我保证每年都去看你。 江于渊：不说了，开会。 江于渊：再见。 虽然遗产还不确定能落到自己手里，不过江于渊这位问题狂魔终于闭嘴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至善鬼之所以可以从至善之人，变成至善之鬼，那就是因为他才来不为财帛动心，只有天下苍生的安危是他在意的。 故此他对季翡这种沉迷俗物的心态相当不解。 这给他郁闷坏了。 倘若是普通天师也就罢了，可季翡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级人才，在他看来不拿来守护一下世界，那就太浪费了。 转念一想，既然天道让季翡存在于此，必然有其道理，自己或许是其中的一个环，又或许只是一个过路客，作为一个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人。 现在是鬼了。 作为一个鬼，他认为自己也不好掺和人的事。 顺其自然就好。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至善鬼又溜达回了屋内，此时他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看季翡不在，估摸着她在画室。 昨天夜里他已经把这个家摸透了，又有爷爷奶奶鬼在一旁热情介绍，他对这个家的布局也算明白了许多。 算是一种职业病，到了新环境，免不了先四周观察一番。 至善鬼飘到了画室内。 画室高而宽广，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让室内的光线极明亮，季翡站在光之下，一笔一划认真画着。 至善鬼飘到了她身后，看到上面长短不一的线，倒吸一口气。 一般来说画线那是天师的基本功，刚入门就要练的，很难想象季翡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强，却在这方面如此糟糕。 “你来做什么？”季翡没有回头，还在一笔一划画着。 “无聊闲逛。”至善鬼说。 “你应该还保留了以前的能力，既然无聊，倒不如干回老本行。”季翡放下笔回头看向他。 “不如过你和你的姻缘者算上一卦？”至善鬼突然来了兴趣。 度过无望的百年，突然有了希望，他一下子干劲满满。 季翡不自己算，就是因为牵扯到自己的不好算，一个不小心就要遭雷劈。 其他人嘛，也算不了她的命，和她有牵扯的人也算不了。算是降维打击的一种。 但如果是这位怀有大功德的至善之鬼，说不定还真行。 她也是来了点兴趣，点点头说：“你算，算出来了，你的功德我还一半给你。” “不必。”至善鬼有他自己的想法，“等十年后，替我招魂便可。” “也好。”季翡点头。 至善鬼从手心抽出一团功德，虚空画符，印入季翡的眉心，片刻后他的魂体微微颤抖，再睁眼时，脸上蒙上了些许的疲惫。 “一团迷雾。”他说。 季翡突然想起什么，刚要给他递气，让他避免进入虚弱期，又听他说：“然，答案就在你的近处。” “嗯？”季翡伸手去的手顿住。 “是你，又不是你。”他说。 季翡懂了。 原身果然还在，只是自己看不到。 要么是原身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什么神器，要么是因为天道。 尽管早有猜测，而确实了解到这一点，她的心情还是有点微妙，自己存在于此，果然是有原因的。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挺麻烦。 这还让她怎么摸鱼度日？ 季翡思索着，突然说：“你那前世情人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画面，你下了死手把她给打了个飞灰湮灭。我很好奇，你应该是非常喜欢她的，或者说爱她，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做到这件事？” 季翡自问做不到把自己的小男友给打成那样，破个皮都心疼呢。 至善鬼才恢复平静的面色，因为这个问题而再度陷入忧伤：“无他，只因她是天生邪恶之人，永生永世会与苍生为敌。” “那你还等？”季翡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是俩回事，只是希望十年后她意识回归，成为死魂之后，可以不再为祸苍生。”至善鬼更加哀愁了。 “无聊，直接把她关起来不行了，笨死了你。”季翡用她简单粗暴的思维一想，就觉得这人说不定脑子比自己还不灵光。 至善鬼摇摇头：“她并不比我弱，否则我何至于以命抵命？” 季翡还想说什么，保姆突然来敲门，打断了一人一鬼的对话。 “小姐，谷玺来找您。” 季翡去客厅一看，谷玺给冻的都发抖了。 外面艳阳高照，他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可以看到的屁股还有点给冻伤的迹象。 他紧咬牙关，看上去病得要死，却还一副老子天下最叼的模样。 就很倔强。 “季翡……”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你、你可没说等几个月会变成这样。” 第46页 “奇怪，追魂煞顶多是起到一个标记作用，让他觉得有点冷而已，不至于如此。”至善鬼先一步飘到谷玺的身边，啧啧称奇。 季翡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谷玺的身边，一把抓起那股将谷玺紧紧缠绕着的煞气，原本只是一团无意识的煞气，而这时候却发生了点变化，里面掺杂了怨气。 正是这怨气在折磨他。 这股怨气，居然有一些意识，被季翡抓住之后，就开始嘶吼了起来。 像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的哭喊声，顶多是让人感觉到情绪，却听不懂在吼个什么。 “这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缘。”季翡看向至善鬼说。 “看来是前世因果的延续。”至善鬼在怜悯这方面有点诡异，这会儿看谷玺都快死了，也不着急，反而羡慕道，“至少他前世的姻缘还存在。” “管他缘不缘的，给我弄死这玩意儿。”谷玺低吼了一声。 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颤抖，甚至因为不自觉的碰撞发出类似于石头划过黑板的尖锐声音，只是人类的牙齿到底是比较脆，所以声音也小一点。 季翡看他脸上没有死气，就把煞气放了回去，后退一步说：“不好意思，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这玩意儿明显是想折磨他，却不想要他的命。 他只是按命定的路在走罢了，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 既然如此，季翡也就不想去插手。 改命必然会影响到自己，很多天师不得好死就是因为给人改命改太过，导致影响到了自己的命数。 这就和天道没多大关系了，只是因为牵扯到了别人的命，于是因果有了联系。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好比救了个坏人，那有一般的概率会让这个坏人觉得你好欺负好骗，于是把你当目标。 也有一半的概率让坏人觉得，啊，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从此改邪归正。 或是救了个好人，之后好人可能变好，可能变坏，倘若变坏，那么让这个人活下去的人，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是很难界定的。 但可以肯定的时，对方最后的行为，有很大的概率会影响到自己。 比如所救之人招惹了仇家，仇家一看，哦豁，你们这么熟？拿你先开刀。 还有一种极端情况，所救之人在某一天突然觉得，了无生趣，为什么要救我？害我活的这么痛苦。 于是打算去死，还要买一送一，把天师拉着一块儿去死。 这倒也不算是玄学了，更像是为人处世的一些可能性，但也和因果之道紧密相连。 “重新交易！”谷玺快烦死了，前世姻缘关他现在什么事儿？ 季翡看他已经带有怒意，觉得下一步就是要威胁自己了。 当天师还有这一点不好，那就是接不接单都招恨。 季翡勾起嘴角：“你以为为什么你能投胎到这样的好家庭，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你？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看着眼前的幸福，却无法抓住，你前世的情缘，真的很恨你诶。”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要你帮我弄死这东西，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谷玺咬牙切齿说，“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果然，威胁什么的虽迟但到。 这会儿他被折磨的都快失去理性了，不管不顾，只想让自己身上这股寒冷消失，哪怕代价非常可怕。 但还有什么能比健康的身体更让人幸福的事？ 他突然顿悟了人间的真理，也不想要什么未来震惊世界之类的宏伟梦想了，只想拥有健康。 “安心，你还死不了，顶多受点罪。”季翡拍拍他的肩膀，又对着煞气说，“折磨人也讲究一个细水长流，你这么激动，万一人家一个冲动跳楼死了呢？” 漂浮的煞气停滞了一下下之后，缩小了一圈。 谷玺身上的刺骨寒冷一敛，尽管还是难受，却比刚刚好上了不少。 他的耐痛性提升了不少，因此还有了点……舒服的感觉。 谷玺松了口气之余，又迫切想要得到解脱，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听话乖巧的青梅竹马了。 自己的未来能否幸福，全看眼前这位。 “大师。”他郑重道，“请您救我，无论多少钱都可以。” 他猛地弯下腰，鞠了个完美的90°躬，颇有种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能一直不起来的气势。 季翡刚想拒绝，就看到他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一道人影，那张脸季翡每天都会看到，正是“自己”。 “答应他……” 轻飘飘的声音，仿佛是空气中游荡的蒲公英。 第21章 灵魂本质（二更） 原身的灵魂上蒙着一层浅浅的金光, 那光非常的浅淡，像是细小的绒毛，她的身影逐渐实在, 仿佛是从虚空而来。 季翡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马有了定论, 她改口说：“好, 我去准备一下。” 谷玺还打算劝说, 不管是撒泼打滚还是威逼利诱，他都打算来一遍, 结果她突然的一句“好”，直接把他所有的说辞都给按死在了喉咙里。 季翡已经转身离去，谷玺在原地等待。 季翡去了茶室，看向原身，说：“你这是成了天道的走狗？” 原身：“……” 爷爷奶奶：“……” 第47页 至善鬼：“……” “也罢，让我去，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等我？”季翡又问。 “嗯, 你想要的东西。”原身说完，又看向爷爷奶奶说, “和我一起去投胎吧, 继续留在人间, 你们可能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说不定还会沾染煞气，化为恶灵。” “这是怎么回事？”爷爷奶奶拉着她问。 “一场交易。”原身垂下眼帘，“是我对不起家里人。” “交易？”奶奶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啊！” 原身抿唇，似乎不太像多说什么。 季翡出言道：“她被谷玺的因果影响，未来不顺, 全家走衰运，免不了颠沛流离的结局，既然如此，不如将躯壳让出，带着一身功德投胎转世，又能护父母一世平安喜顺。下一世还能投个好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不比这天天爱而不得、未来破产、老年凄惨好？” 爷爷忍不住皱眉：“那作孽也是谷玺做的，和我孙女有什么关系？” “助纣为虐，哪怕是无意，也是做了坏事，不是吗？”季翡说。 爷爷和奶奶都顿住了，过了许久，爷爷才啧了一声：“这个谷玺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 “鬼晓得。”季翡笑笑。 那可不是鬼晓得嘛，跟着他的怨鬼肯定知道。 这个说是冷笑话都冷。 爷爷奶奶本来有点犹豫，他们不是很想去投胎，可是知道了孙女的情况之后，执念已了，又必须得去。 只好叮嘱季翡，一定要好好善待家里人，哪怕不是本人，那日日夜夜相处下来，也会互相牵扯到对方的生命里，成为对方重要的人。 “你不可能孤独的度过一生，也不可能永不爱人。”爷爷长叹一声。 “我有喜欢的人呀。”季翡笑眯眯说。 爷爷：“……”原来你还有人类的感情啊？ 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意外，他总觉得季翡这人有点无情，不是那种坏人式的冷酷无情，更像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种视天地万物都平等的无情。 却没想到，她身上也会有人性的部分。 如此一来他倒是安心了许多，虽然和季翡不熟悉，可好歹教了几天，也解闷不少，又是存在于天地间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心里头少不得有点挂念。 最后爷爷奶奶他们打算留到晚上，等季爹季妈回家，最后看他们一眼。 季翡临走前和他们说：“要不要让他们看到你们，并且和你们做最后的告别，你们自己选择，等我回来给我答案。” 至善鬼被留在了季家。 如果季翡回来不及时，就让他来帮忙开鬼门送他们去投胎。 随后季翡出去看谷玺，他已经不再颤抖了，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十分苍白，还不停的搓手臂，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季翡直接一把抓起那团煞气，问：“你主子在哪里？” 那团煞气在季翡的手上扭曲嘶吼，一丝金光没入煞气之中，瞬间就让煞气小了一圈，它一下子蔫了，却还是倔强不松口。 在谷玺看来那就是，清秀的少女突然手抓一团空气，然后对着空气说话。 他的心情诡异了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世上有鬼怪，他必然会认为这人患上了精神疾病。 “不说是吧？”季翡冷笑一声，“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不要。” 煞气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更为猛烈的挣扎了起来，仿佛是一团扭曲的头发试图攀爬上季翡的手腕，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附着在上面。 下一秒，煞气爆炸，飞灰湮灭。 谷玺只觉得自己浑身瞬间一暖，那股刺骨的寒意消失无踪，而习惯了寒冷折磨的皮肤，在常温之下反而有种灼伤感，他倒吸了一口气，被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折磨的很是难受。 同时心下又升起了一股狂喜，就快要根除这个困扰了。 狂喜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心情复杂，没想到她只是一抬手，就能解决掉折磨他多年的煞气…… 心下微微的有点哀怨。 这奇怪的情绪，让他的表情看上去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也怨不得谁，非要说就是命运像狗屎一样。 他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佩，语气都郑重了许多说：“酬劳问题还没谈，我手上没有多少现金了，你应该需要等一段时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筹备资金。” 虽然他的零花钱多，而且也有自己去参与一下投资什么的，但这不代表他手上的现金多，基本上都钱一到手就会投出去，手上还真没留下多少的钱财。 之前拿出一个亿的现金，都是让家里人垫付的，他还得筹钱还给家里人。 他们家的教育就是救急不救穷，成年了就该自己去挣钱，零花钱可以给，但有想要的昂贵物品自己去想办法搞。 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得到诸如私人飞机的礼物，平时的零花钱顶多够玩玩表什么的。 季翡的收费价格颇高，上次不过是回答一个问题都要一亿，这次的工作量显然比上次高，那价格应该更高。 “10块有吗？”季翡问。 谷玺错愕：“10块？” “赶紧的。”季翡说。 谷玺连忙翻了翻钱包，没有10块的，就给了她一张一百块的。 第48页 季翡一看也是有点无语：“你们出门都不带零钱的？” 江于渊也是这样，身上连个零钱都找不到，他们都不会自己去超市买水喝什么的吗？ “你们？”谷玺困惑。 “算了，走吧，去找你的孽缘。”季翡说。 季翡出门的时候，本来打算自己开车，结果刚好看到江于渊来。 谷玺看看江于渊，再看看季翡，可以看得出来，季翡很意外，也就是说江于渊是不亲自来。 关于江于渊，他是相当相当佩服的，这人的传言很多，多是他又又又在某某行业有所建树了之类的，加上他还有美貌加持，这俩组合很罕见，因此他可以说是谷玺他们这一代人的全体偶像。 江于渊把车停在他们面前，下车时掠过一阵微风，轻轻扬起他的发尾，而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可可爱爱的礼品袋。 季翡问：“你来的真巧。” 江于渊笑着把礼品袋递给季翡说：“刚刚吃到的一款蛋糕，觉得还不错，就打包了一份来给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会喜欢。” 谷玺抿唇，这是打算追求季翡？ 感觉有点魔幻。 季翡倒是没有多想，接过之后，说：“谢谢，你可以走了。” 谷玺猛地看向她，好冷酷好无情的一个女人，人家辛辛苦苦特地赶来送蛋糕，连个茶都不给人喝。 江于渊丝毫不生气的样子，看了一眼谷玺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去抓个人。”季翡倒也不说谎糊弄他。 “抓人……你的业务已经扩张到人类范围了？”江于渊吃惊。 “你想跟着去看，对吗？”季翡知道他也不是看不懂眼色的，很多时候他是故意假装看不到。 因为他想去凑热闹。 “你太懂我了，我好感动。”江于渊笑容温柔。 “别感动了，你负责当司机吧。”季翡说。 “啊……”谷玺连忙摆摆手说，“我来开车吧，我好多了。” 他丝毫不觉得江于渊这人奇怪，反而觉得他脾气真好，不愧是他们的偶像，这次如果同行的话，以后可有的吹嘘了。 他甚至连自己身体上的寒冷都给忘记了，都没那么着急于解决掉这件事了。 “不行，万一那东西又来找你，整个车祸什么的，我们都得死。”季翡说。 “太夸张了吧，你应该能抓住。”谷玺觉得她在危言耸听。 “我要吃蛋糕。”季翡说。 谷玺：“……” 谷玺坐后排，季翡和江于渊坐在前排。 季翡系上安全带之后，一边打开礼品盒子一边说：“记得开稳一点。” “遵命。”江于渊一本正经说。 谷玺在后面不敢说话。 他觉得世界好魔幻，江于渊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说出去别人都会以为他中邪。 他这好脾气过头了吧！ 爱情居然会把一个人改变成这样？太可怕了。 再想想自己身上前世的孽缘，延续到今生，还这么折磨自己，他就觉得爱情这东西更可怕了。 “谷玺，你先说说看最近你发生的事，遇到了什么人，在哪里遇到的，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煞气……就是让你觉得很冷的感觉加重的。”季翡说完已经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份巴掌大的蛋糕，就……盒子搞这么大干什么。 虽然蛋糕不大，不过很精美，看上去没有一处瑕疵，奶油上面放着一些草莓片和一些碎碎的草莓干，还有一些巧克力浆点缀。 草莓和巧克力，都是季翡喜欢的味道。 她并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吃巧克力，可是这俩种口味的甜品，她就很喜欢。 她挖下一勺来吃，香甜柔软的蛋糕和顺滑的奶油，带上草莓的酸甜和巧克力的浓香微苦，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口感，细细吞食，又能闻到一点点朗姆酒的香味。 季翡忍不住看了江于渊一眼。 他这个直觉到底是哪里来的，还真准。 她突然觉得江于渊有让她费点功夫算上一卦的价值。 而后排的谷玺在回忆、整理了一下之后也开始说了起来： “前几天我被朋友拉去鬼屋探险，探险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就平淡的就过去了，回家之后我就开始觉得很冷。之后我又去了那个鬼屋，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想害我，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而且来来往往的客人也不认识，所以我就回家了，但一开始还只是比以前冷，第二天、第三天，突然就开始觉得疼了，再然后我的手臂开始出现了冻疮。这和你说的不一样，我怀疑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去的哪家鬼屋？”季翡问。 “世纪游乐场。”谷玺回答。 季翡看向江于渊说：“你知道要去哪里了吧？” “嗯。”江于渊点点头，又问，“蛋糕怎么样？” “还不错。”季翡说着又吃了一口，很快一个巴掌大的蛋糕就给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江于渊看她吃完，表情里带着一丝愉快，心下很满意。 他对于自己内心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尽管很怀疑，却也不觉得难受。 看到季翡他会很高兴，给季翡买吃的，他会很高兴，看到季翡高兴，他也很高兴。 既然如此，就算只是被人阴了，只是幻觉，至少他也能感觉到愉快，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了。 第49页 到了世纪游乐场，三人买票的过程都没有排队，因为江于渊的外貌出众到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程度，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旁人下意识就让开了路。 “不用让，你先来的你先买。”江于渊并没有插队的想法。 倒是给让路的那个，脸上全是惊艳和着迷的微笑：“不不不，你先你先……” 于是在江于渊无限美貌的加持下，三人极其顺利的买了票，并且进入了游乐园。 “没想到你的漂亮脸蛋还能这么用。”季翡很惊奇。 她以前也总是被人让着，不过那是因为她的天才之名，因为她的能力太出众，因此都没有人谈论过她的脸，以至于她对于自己长得也挺好看这一点，往往没有什么自觉。 对于其他人长得好看这一点，自然也不多注意。 这会儿意识到美貌的力量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又增加了。 江于渊谦虚一笑：“不过是旁人给面子罢了。” “不错。”季翡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了赞叹。 之后他们到了鬼屋，排队买票的人不少，而江于渊一出现，同样的画面再度上演。 季翡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这幅奇观，怎么看都不腻味。 谷玺则是习以为常。 他很小的时候见过江于渊一次，那是在一个人的生日宴会上，本来热热闹闹的场景，就因为江于渊的到来，突然安静了。 生日宴会的主人公被挤下了“王位”，江于渊取而代之，成了众人的焦点。 而宴会的主人公不仅没有生气，还屁颠屁颠去给江于渊亲自送蛋糕，死皮赖脸的行使生日会当事人的特权，非要和江于渊合照。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合照，但那人也是快乐了好长的时间。 谷玺也长相不凡，甚至一直被叫做校草，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帅过。 外貌的夸赞往往也不能打动他，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江于渊，他知道什么样的脸才叫做真正的好看。 任谁见了江于渊之后，都不会再觉得自己好看。 这波是降维打击。 也可能是因此，他们这个圈子里虽然不缺美人帅哥，但一个个的在容貌方面都相当谦虚，这份谦虚还常常让一些不熟悉的人感到吃惊，并且感叹： 这就是豪门教育下的孩子吗？ 不，只是因为见过真正的美人，因此明白自己还真不算好看。 从某种角度来说，江于渊的存在，都成他们进步的动力了，也让他们这个圈子的风评在老一辈那里相当好，老一辈提起，肯定都会说他们不骄不躁，谦虚懂事，相当踏实。 进入鬼屋之后，季翡让谷玺独自先走。 “你要把我当诱饵？”谷玺很快懂了她的意思。 “是的。”季翡说。 季翡则是拉着江于渊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房间里寻找线索。 江于渊也没多想，专心寻找起了破案的线索来。 季翡趁着他背对自己，刚要结印，江于渊却转过头来，看到季翡的手上悬在半空中，问：“你这是打算直接算卦破解谜题？” “嗯……对。”季翡点头。 “不行，这是作弊，解密就是要自己找线索才有意思。”江于渊让她放下手，全然不知季翡差点就要进入他的灵魂世界，把他的灵魂本质都给看个干干净净。 第22章 少女心（一更） 　恋爱的味道果然是酸…… 季翡放下手之后, 又跟在江于渊身后溜达了几圈，很快他就找到了不少的线索，并且拉着季翡去了其他的地方寻找线索。 他这显然是玩入迷了。 季翡等待时机等得不耐烦, 干脆拿出一张定身符, 趁着他蹲在地上看地上的字时, 贴在了他的后脑上, 然后他的动作就停住了，连下蹲是微微飘起的发尾都被定在半空中。 季翡想了一下, 将那一抹秀发抹平顺了，让它们像是丝绸般散落在他的背上，这才开始结印。 繁复的手印一结，金色八卦图落下，两人一人站在阴卦上，一人站在阳卦上，季翡闭上了眼。 她看到纠缠的因果互相交缠, 绕过因果，直接进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灵魂很完整。 他的灵魂世界很……绚丽且规整。 规整到不存在丝毫的恶趣味, 很难想象他这个性格的人, 灵魂世界会是这样……严肃？ 各色回忆被一一安放在格子上, 仿若是至宝，有他学习绘画的、弹琴的、骑马的、吃过的东西、看过的美景…… 季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灵魂世界，很规整，看上去就很舒服，就是精心布置过的样板间。 她顺着那长长的, 布满了回忆的长廊，进入了最深处的房间。 他的三魂七魄静静存在于其中。 和那些瑰丽的记忆比起来，存放灵魂的房间就显得很单调, 黑与白相互交错，融合。 三魂七魄没有实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光。它们互相交缠在一起，却又是分离的状态，分成了两个派系，双方都没有缺少什么，但裂开了。 藕断丝连的样子预示着他们正在融合，这个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候可能会因为意外而提前，也可能会因为其中一方的性格过于强烈而占据主导，从而剔除掉对方。 就这两团光的样子来看，两方势均力敌，都挺强烈，但他们似乎很契合，相安无事的待在一起，甚至还没什么伤害性的就开始融合了。 第50页 倘若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相爱，那是灵魂和灵魂的吸引。那同一个人的灵魂互相吸引，那就是本能了，缺失的灵魂总是会有残缺感，那种感觉源自于生命最本质的部分，不为任何外力而改变。 她看到一道熟悉的光，伸手捧在手心，又戳了戳，那道光似乎很高兴，又似乎不高兴，包裹着她的手掌，越发的紧。 “疼。”她说。 那道光猛地泄了力，柔柔的落在她的手心。 季翡像是抚摸小猫咪般的抚摸着那团光：“你个残缺不全的小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呀？这里会让你觉得完整吗？” 只存在于潜意识里的灵魂本质并不能回答她，只是蹭了蹭她的手心。 季翡突然听到了一阵呼喊，她放开那道魄，转身朝门口去，那道魄还要跟着她走，被她一把推了回去。 那道魄似乎有点委屈，原地跳了跳，又飘远，似乎不想理会季翡了。 季翡忍不住笑笑，关了门，原路返回。 睁开眼时，看到谷玺的脸，他伸手在她面前挥动了几下。 “你没事吧？” “没。”季翡撕掉了江于渊后脑上的定身符。 江于渊下意识回头，看到谷玺，问：“你怎么来了？走路居然没有声音。” 谷玺刚想说，我早来了，你们一动不动的。 可在看到季翡带着一点威胁性的眼神之后，选择了闭嘴。 江于渊要起来时，突然顿了一下，他就蹲了一下，居然就腿麻了？ 他明明才20出头，居然就开始身体退化了吗？ 江于渊在奇怪的地方感受到了挫折。 季翡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气顺着他的衣袖围绕着他，将他给拉了起来。 “谢谢。”江于渊说，还有点面色恍惚，他认为自己要用更多的时间来锻炼才好。 季翡点点头，看向谷玺，他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所有地方你都去过了？”季翡问。 “嗯。”谷玺点点头。 “看来问题出在那一天出现的人身上，不如去借个监控看看。”季翡说。 江于渊已经从恍惚中回神，说：“这地方的老板我刚好认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行个方便。” “好。”季翡点点头。 谷玺欲言又止。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事儿很重要，可又觉得让江于渊出面，颇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浪费感。 而江于渊已经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之后，他看向季翡说：“来都来了，那就把谜题解完再走吧。” 他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快乐。 季翡点点头：“好呀，现在你想去哪里。” “地上的线索表明，办公室那边会有重要的新线索，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办公室那边。”江于渊说着已经往门口那边去了，可是刚踏出门口，突然觉得不对劲。 季翡对他说话的语气太温柔了。 这不正常。 江于渊回头看了季翡一眼，看到她正在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他顿时感到不妙，自己怕不是进了幻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很想抓起打一下手心什么的，总之就想让她露出一点点不情不愿又委委屈屈的表情。 这也不正常。 他喜欢捉弄人没错，但他对真的伤害到他人的身体一向敬而远之，现在却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实在很诡异。 这感觉还真怪，那种莫名的喜爱里带上了一股奇怪的哀怨心情和喜悦，突然决堤，汹涌澎湃着。 江于渊又想，进了个解密型鬼屋，还买一送一附赠幻境解密，不算吃亏。 江于渊领着他们前往办公室，办公室的位置在比较偏的地方，中途不停有各种诡异的音乐和时不时跳出来的人影，但三人都是真见鬼过的，哪里会怕，一路相当淡定的到了办公室。 并且在办公桌下面发现了一个保险箱，保险箱上了锁，需要密码才能解开。 而那密码刚好是江于渊刚刚在杂物间地上看到的信息里涵盖的，他很快就解开了保险箱，里面是一把钥匙。 “现在我们要去找一下这把钥匙能开的门或是其他的东西。”江于渊看向两人。 季翡依然面带微笑，谷玺一脸的纠结。 他看向谷玺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去看看监控，避免赶不上吃晚饭。”谷玺说。 “你急什么？”季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江于渊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要分开行动还是？” “一起才好玩。”江于渊回答。 只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季翡几眼，只觉得这幻境还真像真的，眼神和体态是很难模仿的，而季翡除了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以外，其他方面都很正常。 不，她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提高了好几倍。换平时一说去吃饭，她肯定转身就走，这会儿还会让着他。 江于渊突然生出一个冲动，想捏捏她的脸，如果是幻境的话，想必“她”是不会拒绝的。 伸手时，他还在注意她的表情，她有点意外，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是快要碰到时，他又收回了手。 这毕竟不是真的，要捏要捏真的。 他转身出了办公室，季翡跟了上去。 第51页 她并不知道江于渊的误解，只是存了观察他的心思，因此一路顺从。 而在谷玺看来就是，这两人眉目传情，还要动手动脚。 这也就罢了，还玩什么心照不宣，纠结反复，酸酸甜甜的戏码。 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人士的心情？ 而且这个单身人士还被自己的“情缘”折磨的要死要活。 恋爱的味道果然是酸臭味的。 谷玺终于相信了这句话。 他们在出口处发现了一道暗门，锁孔和那把钥匙刚好相对，打开之后，一个浑身惨白的人影嗷呜一声跳了出来，还真给他们吓了一跳。 主要是太突然了。 他们都以为解密最后得到的谜底，谁能想到是一个“鬼”。 但也仅仅只是让他们惊讶了一下，就没了动作。 “鬼”同志自顾自嗷呜了半天，看到他们也不害怕，有点尴尬了。 江于渊看到他尴尬这才满意，动身出了鬼屋。 外面的世界毫无改变，江于渊暂且不去思考“幻境”之类的事，和季翡他们去了员工办事处，监控室的主管早就在门口等待。 老板并没有和他说来的人是谁，只是说，他一出现，你就会被吸引目光。 也不是没有明星来玩，那一个个都是顶好看的。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被谁吸引目光到无法自拔。 可当那个长发男人出现时，他把整个世界都给忘记了，喧闹远去，阳光突然猛烈了起来，直到他到了眼前，他才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仿佛缺氧。 果然是一看到就能认出来。 他突然佩服起老板的描述方式。 “您、您好，监控准备好了，请和我来。”主管领着他们进去，目光还时不时往江于渊脸上飘。 季翡在一旁看的直乐呵，又看江于渊态度一如既往，仿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只能说，他大概已经习惯了。 主管把那天的监控调出来之后，让他们可以随意观看。 鬼屋内部也是有监控的，这样万一出了个意外，也有证据证明和游乐场无关。 他们只看了游乐园里的监控，直接调到了谷玺来时，然后就看了起来，谷玺的动作和行为都很正常，全程就是很正常的玩了一通，然后离开了鬼屋。 “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季翡说。 “远程操作？”谷玺猜测。 “估计是。”季翡说。 “鬼屋会不会只是一个掩护作用，实际上那位神秘人的动作在他进入鬼屋的时候就完成了？”江于渊刚刚解密没过瘾，这会儿来了兴趣，提出一个猜想。 “也有可能。”季翡说，“不过我进来之后也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主管说，“因为现在是暑假，所以我们这边临时工挺多的，也不会调查的太仔细，能做点简单的工作就行了，来来去去的临时工也不少。”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主管觉得自己也应该猜测一下，不然感觉不合群。 “那把你们的临时员工清单整理一下。”江于渊说。 “好的，请稍等。”主管出去之后，才感觉能呼吸了。 季翡调侃说：“以后你要是破产了，靠脸也能过得顺风顺水。” “请不要忽视我的才华，我想靠才华吃饭。”江于渊可怜巴巴看着她。 季翡：“……”撒娇卖萌可耻。 这是他们相似又不像的地方。像的地方都不要脸，不像的地方是江于渊不要脸的更明显，更具象化。 “说正事。”季翡看向谷玺说，“据我所知，这事肯定和你的情愿脱不开关系，那么很可能是你的情缘就是临时工之一，并且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接触过你。” “但是按你说的，对方应该并不是清楚以前的事。”谷玺思索了一下说，“也就是说她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促使她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也可能是无意识的，还需要看一下她本人才能确定。”季翡说。 说话间，监控室主管已经带了一叠临时工名单过来，季翡接过，还没翻动几页，就看到了一份带着一点残留煞气的名单。 姓名那一栏写着：奚可雯。 季翡虽然看了小说，但她看很多，剧情能记住个大概，但名字基本上转头就忘记，因此也是看到了名字才确定姓甚名谁。 按原著来说来，这位女主性格纯真善良，勤工俭学，会来当临时工也不奇怪。 怪就怪在，在谷玺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她就辞掉了这份工作。 “是这个？”谷玺盯着上面的名字，直勾勾的，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杀父仇人。 “走，去她家看看。”季翡说。 “上面有地址。”江于渊拿过员工表格说，“这个地方我还挺熟悉的，走，我带你们过去。” 去的路上，谷玺鼓起勇气找江于渊闲聊，季翡才知道原来那一块地区是江于渊准备发开的，所以他很熟悉。 至于谷玺找江于渊聊天，为什么要鼓起勇气这一点，季翡也不是很理解。 在她看来，江于渊健谈又热情，但又很有分寸，除了问题多一点以外，可以说是一个礼貌又亲切的人。 就和自己比好了，那性格也比自己好多了。 完全没有让人觉得难以靠近的特质。 第52页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好看到让人只敢远观。 季翡想着的时候，趁机买了些公益午餐，把今天的收益捐了一半出去。 江于渊还有所怀疑。 除去季翡对他的态度温柔了许多以外，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这是个幻境，只是自己的猜测？ 还是陷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谷玺则是满怀期待，很快就可以根除到煞气了，他忍了十几年了，哪能不激动？ 各怀鬼胎，到了那片旧城区。 车在一处停车场停下，随后几人步行到了一栋小楼前。 这里的楼基本上都会隔着一条很细的小巷子，到处都是灰扑扑的，看上去确实是很老旧了，唯一崭新的是街边商铺的装修和路边的绿化带。 江于渊的出现让喧闹的街道只剩下汽车嗡鸣的声音，还有人小声讨论： 那是明星吗？ 没见过这个明星诶。 这个颜值居然是个小糊逼？ 季翡憋笑，已经看到了煞气，主动领着他们进入了一栋小楼。 这小楼对外出租，没有什么安保措施，谁都能上去，附近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来来往往也很少有小偷的什么的。算是民风淳朴。 楼梯间内略显灰暗，主要灯泡看上去用了很久，加上楼梯边上都没有窗户，灯光太暗了。 江于渊开始兴奋了起来：“你点点我的眉心吧，我想看看鬼，好几天没看到了，我还挺怀念的。” 季翡让他停下脚步，随后自己上了一个台阶，回头平视他，点了一下他的内心，在其中灌入了自己的气。 江于渊四周看看，一个鬼都没看到。 谷玺默默看着季翡，眼神里的暗示很明显。 江于渊回头看他一眼说：“你就别看了，还小，看太多不好。” 谷玺：“……”不想让她碰到我就直说。 季翡低着地上浅浅的黑气解释说：“看到没有，这就是煞气。” “好像云呀。”江于渊仔仔细细看了一下之后说，“像巧克力味的棉花糖。” “……你真有少女心。”季翡说。 江于渊意外了一下，果然觉得很不对劲，但他还是露出一个谦虚的微笑说：“低调低调。” 谷玺路过的时候，盯着那灰扑扑的阶梯看了好一会儿，哪呢？哪呢？ 他发誓，再也不和“热恋中”的人一道出门，气死了。 季翡停在了四楼的一道门前，门是普通的防盗门，上面有点锈迹，但大体上还算干净，显然是门的主人清理家务时并没有忽略掉这道门。 她刚想敲门，江于渊突然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随后在边上捡了一根细细的铁丝，作势要撬门。 “等会儿要是发生冲突，那就算入室抢劫了。”谷玺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想必奚可雯小姐不会报警的。”江于渊笑着说。 季翡举手示意他停止这种行为：“请杜绝一切可能社死的情况，好好敲门，反正是瓮中之鳖，也不怕给跑了。” “好吧。”江于渊略感惋惜，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上这个技能，没想到半路失去了意义。 季翡敲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看到他们三人，屋内露出半张脸的可爱女生先是盯着江于渊看了好一会儿，才有点脸红的说了一声“不好意思”，随后才看向季翡问：“你们是谁？” 第23章 恶念丛生 大师：……真对不起了，我是…… 季翡上下打量这少女一样, 这人身上一切正常，且是日后大富大贵，安度余生的命数。 没有煞气, 也没有怨气, 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她身上。 季翡直接推开了门, 把女生给推的跌了一下。 谷玺看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疼，过去扶起女生, 看向季翡刚想责怪她没礼貌，看一看她的眼神，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放开那女生，往边上退开了。 他的脸色黑了下来，这特么的事什么鬼？！ 要是换做平时，他不知道这人就是自己身上寒气的罪魁祸首, 说不定真的会觉得“这个好特别”“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忍心看她吃苦”之类的。 谷玺只是想想就开始觉得浑身恶寒。 季翡面色无喜无悲，语气却透着一股强横：“把东西交出来。” 更像是入室抢劫了…… 谷玺在一旁感觉更难受了,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我要报警了！”女生已经抓起了手机, 往后一直退, 直到背后抵住了墙壁才停下来。 “这段时间你应该得到了一个像是某种器皿碎片的东西，给我，你随便开价。”季翡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出去，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女生急的快哭了, 很显然她清楚她一个人，如果报警不及时，肯定打不过这三人, 只能先威胁。 季翡眉头一皱，按一贯的习惯来，打算直接动手，江于渊突然往前一站，挡在了女生的面前，对季翡说：“稍安勿躁。” 季翡看向他。 谷玺也看着他。 江于渊只是朝俩人笑笑，随后看向奚可雯说：“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在找一个东西，那东西很可能在你的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第53页 奚可雯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点点头说：“好……你们真的不是什么流窜的罪犯？” “当然不是，你可以安心，如果我们伤害了你，那你大可变成鬼来报复我们。”江于渊语气亲切道。 奚可雯咽了口口水，带着江于渊去了一个房间，锁上了门。 季翡看着紧闭的门说：“她果然知道点什么。” “确实，她没否认鬼的存在，江先生不会有事吧？”谷玺忍不住皱眉，如果江于渊在这里出了事，他们都得倒霉。 “他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既然如此，想必他有把握。”季翡说。 她并没有说，江于渊兜里那只小黑猫的厉害。 好的武器，出其不意才最好。 季翡四周查看了起来，这屋子很小，很破，很旧，但收拾的相当干净，一看住户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煞气萦绕，不多，很淡，更像是来不及回收的。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也不确定奚可雯身上的变故是不是因为时空之井的碎片引起，刚刚不过是诈她一把。 事实上她也没见过时空之井的碎片长什么样子，这不过是个传说。 但她相信这种传说中的神器，肯定一看到就能认出来。 过了十来分钟，他们还没出来。 谷玺忍不住有点急了：“江于渊先生真的不会出事吧？” “你这么急做什么？”季翡倒是好奇了。 “你不懂吗？如果他出事了，我们也会被牵连到，伤筋动骨都是轻的。”谷玺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一点，她根本不担心，因为她不需要担心。 她才是天师，是来抓鬼的人，那么她一定有所把握。 再说了，哪怕是江于渊真的出事，她的家族企业收到牵连，只要她用一下自己的本领，回血也是很轻松的事。 只是天师往往不会改行，所以他忽视了这一点。 这是个，只有他受伤的世界：）。 “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谷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你进去做什么？送菜？”季翡问。 谷玺：“……” 虽然是大实话，但还挺伤人自尊的。 谷玺心下嘀嘀咕咕，下定决心以后遇到事就去玄清宗，再也不找季翡了，收费没有个明确的价目表就算了，嘴巴也不饶人。 又是过了五分钟，季翡有点饿了，喊了个外卖来。 她还特地给江于渊发了短信，问他们要不要吃。 这才想起，他发来的短信好多还没回。 江于渊很快回复：雪糕来两支，蓝莓味的。 季翡：/OK。 外卖来了之后，季翡给他们送了雪糕，透过门缝还看到奚可雯眼眶红红的。 季翡吃外卖的时候，谷玺一直在旁边踱步，看上去焦躁不堪。 季翡被他晃来晃去的搞烦了，让他自己出门去玩，过一两个小时再回来。 “我现在怎么可能走？”谷玺的表情又躁又郁。 “你在这里，烦我。”季翡说。 谷玺：“……” 他这辈子就没有被这么嫌弃过。 烦。 季翡干脆拿了个定身符，在符即将贴到自己眉心的时候，他认出来，那是江于渊后脑勺上的同款。 然后他就动不了了，像是一块木头一样杵着。 季翡看了一圈，干脆去阳台看风景，夕阳将落的城市带着一股萧索。 这里位置不错，可以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和太阳，不过很快就要平底高楼起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于渊和奚可雯才从屋内出来，他们出来之后。 江于渊看上去悲天悯人。 奚可雯眼眶还红红的，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块灰扑扑的瓷片，她走到季翡面前说：“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季翡问。 “我要把我的记忆给他。”奚可雯看了一眼谷玺。 “行。”季翡点头。 随后奚可雯拿着碎片的手牵住了还一动不动的谷玺。 江于渊在一旁悄悄问：“他这是怎么了？” “太吵了，我就给他用了一张定身符。”季翡说。 “哦，你吃饱了吗？要不要趁着这个时间再去吃一点？”江于渊又问。 “我是吃饱了，你呢？”季翡反问。 “我还真有点饿了。”江于渊说，“不过我们现在离开，会不会被人截胡？” “让小黑在这里。”季翡说。 “它就是那个截胡的怎么办？”江于渊问。 “抓起来，吊死。”季翡说。 小黑：“……” 在他们说的时候，奚可雯已经操作完毕，松开了手，并将手中的碎片递给季翡。 季翡接过举到眼前摆弄了几下，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就是捡到的时候，突然发光了，我还以为是捡到宝贝了，但是它就发光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发光，后来我又碰到了几次，每次碰到都会有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我的大脑，一开始我还很慌张，后来渐渐的似乎可以控制它了。但也只能控制那些记忆的部分。我也试过给别人碰一下，但是他们碰到的就是很普通的碎片。” 奚可雯的声音都沙哑了，显然是在屋里的时候没少哭。 “好，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季翡说。 第54页 “嗯。”奚可雯点点头。 季翡又看向谷玺，过去扯下他眉心的符咒，随着符咒被扯下，黄色的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为灰烬静静飘落在地上。 江于渊见状，微不可闻地挑了一下眉。 刚刚他在鬼屋脚麻差点没站起来时，也看到了地上又浅浅的灰，当时还以为是鬼屋的设计，现在看来，似乎有别的原因。 定身符失效，谷玺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双目无神，却缓缓溢出了眼泪来。 “这还得多久？”季翡问奚可雯。 “我不确定，但只要他接收记忆完毕，就能正常活动了。我之前也是这个样子。”奚可雯说。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季翡说。 “好。”奚可雯点点头。 “你可别把他给弄残弄死，不然我会报警的。”季翡说。 奚可雯：“……” 她好歹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不至于如此。 江于渊提议：“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不了，谢谢。”奚可雯自嘲一笑，“我也就现在能看看他的笑话，自然要看完。” “那祝你观看愉快。”江于渊表达了祝福之后，便拉着季翡一起离开了这里。 江于渊收起那块碎片启动了车，一边目视前方一边好奇问：“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奚可雯说了什么？” “大概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说服了她通过用痛苦的回忆来折磨谷玺。”季翡猜测道。 江于渊莞尔一笑：“看来你也清楚这是不需要兵刃相向的办法，为什么不试试？” “直接搜魂更方便。”季翡说。 江于渊突然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刚刚在鬼屋，明明没有蹲很久，怎么会腿麻，真奇怪。” 季翡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江于渊说：“大概是下蹲的动作太大，起来的又太突然，所以血液不通，腿就麻了。” “我没学过医，你不要骗我。”江于渊说。 “我猜测的。”季翡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躲避的态度让江于渊确定，她的确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没有拆穿季翡，转而说：“碎片放在我这里，你就不怕丢了？” “知道在谁手里就行，直接打一顿，抢回来，挺方便的。”季翡语气平淡。 江于渊懂了，她不是不知道更圆滑的办法，她只是懒得用。 扯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他才问出最在意的问题：“等你集齐了碎片之后，是不是就要去找你喜欢的人了？” “大概不用等集齐。”季翡棱模两可道。 江于渊“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就开始专心开车。 他的表情没控制好，看上去有点阴冷冷的。 季翡偷偷瞄了一眼，心下暗笑，生气的表情倒是还挺像。 江于渊已经在想，作为反派，阻碍一下有情人相聚，也是很合理的对不对？ 可转念一想，不集齐时空之井的碎片，他可能也用不了，到时候他都死了，季翡爱怎么找心上人怎么找，没他事儿了。 还是得好好活下去才行，不然的话只能做鬼看他们相聚了。 那画面也太凄惨了。 以前他看得开，心里实在是没有执念，也相当认命，尽管这一点直到今天他也很不解，谁世上还有生活没什么痛苦还不想活下去的人吗？ 他只好用活多久都是活，死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死亡这类的说法暂时应付一下自己的困惑。 可现在他有了执念，他心里突然就滋生出了一点点长久活下去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大概是来源于嫉妒。 嫉妒季翡的心上人，嫉妒那个人能被她这么挂念着，嫉妒他被季翡找到之后，会和季翡长相厮守。 只是想想，他就恶念丛生。 一出门，江于渊那温柔知心大哥哥的样子不复存在，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这个碎片是什么？就是你要找的时空之井吗？时空之井是拿来做什么的？” 季翡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回答：“前两个问题，是的。最后一个问题，用来躲避天道很好用，而且这玩意儿传说中是个很好的储存器，就像是u盘，可以记录很多资料。好比奚可雯的记忆。” 江于渊都做好被瞥一眼，并且得不到回答的准备了。 没想到季翡会这么耐心的回答他，这让他感觉很诡异。 似乎是从他腿麻开始的。 当时是季翡对他做了什么？ 江于渊意识到这并不是幻境，这是真实的世界。 而刚刚他有机会摸到季翡的脸，却以为是假的，就没摸。 像是错失了一个世界的遗憾感悄然爬上心头，连他自己都意外于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足以让自己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有点微妙的痛苦，又感觉无比的真实和愉快。 江于渊静静看着她，季翡也静静看着他。 两人停在楼梯口，良久。 “你们俩看够了没啊，让让。”一位腿脚不太好的老人家路过。 两人回神，默默收回目光往楼下去。 一路无话，上车之后，江于渊又开始好奇了。 他的好奇心永不终止，且总是占据上风：“它为什么能躲避天道，难不成是因为它可以开辟出一个天道也无法感知到的空间？” 第55页 江于渊意识到，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作为反派的生涯，也就可以延长了。 只要季翡愿意借他用用。 当然，季翡不愿意也没关系，他可以出钱，可以死缠烂打，可以撒娇耍赖。 反派这么不要脸，也是很合理的吧？ 江于渊默默想。 “是的，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真货，准确来说，我也无法确定这是真货，只能多找一点来做对比。”季翡把玩了两下，突然扔给了他。 江于渊一惊，下意识接住了。 “你要是喜欢，借你玩玩。”季翡说。 江于渊：“……” 好家伙，这下子出钱、死缠烂打、撒娇耍赖的招数都不用了。他还挺想都试试的。 莫名惋惜。 到季翡家门口时，江于渊和季翡道别，并笑着表示：“我会好好帮你打探消息的。” “好。”季翡点点头。 江于渊回去的路上思索一番，也没想出季翡对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季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借自己玩，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他觉得自己内心的情感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这已经超过了让他感觉好玩的程度。 江于渊去了太极宗找大师。 大师看到他来，很惊讶，然后邀请他进屋做客。 以前的江于渊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客人。 现在的江于渊对他来说，不仅是重要的客人，还是可以和季翡扯上关系的有缘人，那就很不同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修为能不能进步的问题。 但凡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多少都有想要达到极致的欲念，哪怕是重名利的人，也会由此希望。 何况是大师这种更重修为的人，季翡的经验对他来说才是最值得追求的。 “我之前遇到了一个会用蛊的人。” 江于渊单刀直入道：“只从那之后，我就对季翡越来越喜欢，但是我们并没有认识太久，这很不对劲，所以我想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中了蛊。” 大师一听就头疼：“你天天和季小姐在一起，如果是她下蛊，我的能力根除不掉。如果不是她下蛊，那她肯定早发现了，并且帮你拿出来了。” “也就是说找你没用？”江于渊露出一点点苦恼的神色。 大师说：“是的，你要知道，季小姐的强大，大概是我们宗主见了都要被按着打的程度，而且季小姐还只需要一根手指头。” “这么强？”江于渊意外。 “是的。”大师点点头。 随后他想起至善鬼的事，就给江于渊说：“当时别看她只是画了简单的招魂符，但是那个操作是很难的，好比你在纸上同一个位置一直画同一条线，会怎么样？” “纸大概率会坏掉。”江于渊说。 “是的，虽然可以控制轻重，但画符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对气的控制，而且阵法是很容易被破坏掉的。每一层叠加都会让阵法的威力呈几何倍数增长，但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做？就是因为做不到，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符画坏，更别提在不破坏一个符的前提下再叠加个十层了，因为画符的难度和威力成正比。”大师说道这里，都忍不住赞叹。 江于渊静默，突然觉得要追季翡好难。 “而且，魂飞魄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转世断缘，而是没了，你懂吧，她的魂直接没了，要无中生有，这还是因为季小姐的血液特殊，才能支撑起无中生有的重量。”大师说到这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了，“她的气太恐怖了，如果不是看到了她，我都不敢想想这世上还有这么强的人，要说她是由气而生的魂我都信。” “啊……” 江于渊突然说：“大师，你教我玄学吧。” 大师：“……？” “必须要有共同话题，才能就看不厌。”江于渊说。 大师：“你这个脸，估计也没人看得厌。” 江于渊：“你不懂，她不是那种只看脸的俗人。” 大师：……真对不起了，我是个俗人。 第24章 前世成空（一更） 大概是因为这位年纪…… 季翡心情也是有点迷幻的, 她也没想到自家小破魂的另一半魂魄，会是一个故事中的人。 难怪当初打算追本溯源给他找回缺失的灵魂，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感情是在另外一个时空里。 那小破魂怎么到她所在的世界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 主要江于渊的死局还在, 他死了, 她的小破魂也得跟着死。 她喜欢的只有那个小破魂, 因此暂且没有告知江于渊。 只是现在这人是必须要救了。 到时候和他商量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用那小破魂作为酬劳。 先观察观察再说。 以前小破魂对于要不要找回灵魂的事很犹豫, 怕她不喜欢。 她以前还信誓旦旦说呢，我肯定不会讨厌你其他的魂，说不定还会很喜欢。 现在嘛，喜欢倒是不清楚，不过爱屋及乌的心态倒是有点。 暂且瞒着他活不久的事吧，免得他心里压力太大。 季翡下了决定，又想起还有未回答的短信, 点开短信一一回复。 江于渊：为什么至善鬼都拯救了亿万生灵，却连老婆都留不住？ 江于渊：这样的话他真不会觉得失望吗？以后还会想着继续拯救生灵吗？ 第56页 江于渊：你这么厉害, 为什么不直接找你的意中人呢？ 江于渊：你一般会把得到的钱捐一半出去, 那功德怎么捐？ 季翡：他老婆身上孽太深, 他和她有牵扯，必然被影响，故此她魂飞魄散，而他思念成疾。这份思念就是他沾染恶果的惩罚，而遇到我, 则是他的善所带来的果。 季翡：他明白原理，又怎么会失望。 季翡：第三个问题你不用管。 季翡：功德可以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而得到这份功德的人给我钱财, 我就可以捐赠出去。 江于渊回到家里时，突然收到季翡那迟到的解答，奇异的受宠若惊感再度袭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他不相信季翡会突然喜欢自己，这比自己对她一见钟情还要魔幻。 难不成是为了他的钱？ 那也不至于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啊。 她完全可以继续我行我素，继续肆意妄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真不必如此。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躲不开命运安排的死亡，那么他说不定还会先立好遗嘱，将自己手上的资产都送给季翡当礼物——还能顺带膈应一下她的小男友。 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江于渊明白了，自己完蛋了。 彻彻底底完蛋了。 江于渊：你需要钱，和我说就行，不必如此。 季翡：…… 季翡回复了六个点之后就关了手机。 季翡临睡前，江于渊突然打来电话，问她想不想知道谷玺和奚可雯以前的事。 “不想，我要睡觉了。”季翡说。 “说起来有点抱歉，我失眠了，所以想找个人说说话。”江于渊诚恳道。 “哦，那你说吧。”季翡把手机放在一旁，躺下睡觉。 “他们的故事非常曲折，整整五世那么长。每一世，谷玺都负了奚可雯，怨念生生世世，代代相传。我就告诉她，既然他每一世都后悔了，那你就把记忆给他，然后去找个帅气的男朋友，天天在他面前秀，让他想要还得不到，多好。”江于渊说着说着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仔细说说细节。”季翡说。 “细节太过残忍，我怕你会生气到睡不着。”江于渊说。 “那你挑一个不那么残忍的和我说说看。” 季翡知道，三魂七魄离体之后虽然可以独立的生存，但是到底是残破的，会有所欠缺，只有融合在一起时，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没有你我之分。 江于渊还没有和小破魂完全融合，大概率是因为记忆的部分还没有互通，一旦互通他们就会融合。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成完全体了，季翡也不能确定他们融合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觉得之后得抓紧时间好好找碎片，时间不等人，就他们融合的速度来看，不出一年就会完全融合到一起，到时候想把他们给分开，那就有点难了。 他的灵魂会疼的。 此时和她说话的人，既是江于渊，也是她的小破魂。 尽管陌生，但也熟悉。 如此一想，她的耐心就无限拉长，完全没有底线。 “比如第一世，谷玺是质子，奚可雯是公主，公主爱上了质子，协助他归国，结果谷玺得到了皇位成功报复了家里人之后，就开始对奚可雯的国家下手，并且在她的面前杀了她所有的家人，甚至是凌迟处死。后又将奚可雯囚禁起来，日日夜夜折磨不停——这个部分是我猜测的，她含糊带过了。” 江于渊说着说着，又突然惊喜道：“说不定我有当心理咨询师的天赋，她和我倾诉了快两个小时后，心情好了很多。” “是的，你有。”季翡表示鼓励。 “谢谢。回到正题，后来谷玺有了皇后，是的，奚可雯不是皇后，只是被藏在深宫，毫无名分的玩物。后来皇后也开始欺负奚可雯，将她折磨致残，还喊谷玺一起去看戏，最后在他们俩人的围观下，奚可雯选择咬舌自尽。” 江于渊叹息一声说：“她对咬舌自尽的记忆感受格外清晰，她说断掉的舌头堵在了她的喉咙，血液一边溢出一边往下落，又被堵住的断舌卡住，她无法呼吸，胸腔开始灼烧起来，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 江于渊的声音很好听，哪怕说着一个悲剧故事，也让人觉得灵魂仿佛被抚慰了一般。 “后面四世，她更惨？”季翡问。 “是的。总是标配的家破人亡，唯一改变的是她的死法，总是有所区别，这个区别就是，她一次死的比一次痛苦。最后一次是被火活活烧死的。” 江于渊回答完，又说：“或许让她得到时空之井的碎片，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和恩赐，虽然会让她脱离原来的轨道，失去本该得到的一切美好，但同时也算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季翡都忍不住感叹：“这什么孽缘啊。” 江于渊轻笑一声：“不要生气，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你失眠的罪魁祸首。” 季翡沉默。 这个语气太不像了。 小破魂只会冷硬地说：“快睡觉，不然我明天不给你煮饭了。” 一个是冷硬而幼稚的威胁。 一个是圆滑的示弱。 大概是因为这位年纪比较大叭，年纪大一些的人总是会更圆滑。 第57页 或许是季翡沉默的时间太久，让江于渊怀疑她睡着了，所以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睡了？” “还没，在想一件事。”季翡说。 “和我有关，还是无关？”江于渊问。 “我在想我心上人煮的饭。”季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他煮饭有一手，特别是炸的东西，外酥里嫩，调味也很厉害。” “睡了，晚安。”江于渊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吃醋的样子很像。 季翡突然心情很好，于是给他发了短信，补上了那句他没听到的晚安。 季翡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怎么会对自己格外有好感，又如此突然的就情根深种。 原来是被小破魂给影响的。 江于渊本来醋意上头，不想再听，挂了电话又后悔，太生硬了。 他不想让季翡生气。 可下一秒就收到了季翡发来的短信。 [晚安。] 晚安。 多美好的词。 笑意不自觉挂上他的嘴角，他心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担忧和醋意，突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决定让这个词成为自己最喜欢的词之一。 他也开始相信一见钟情真的存在了。 毕竟季翡一开始那冷淡至极的模样，以及她的强大，让她根本不用对自己使用什么花招。 也就是说自己内心的感情，尽管很突然，但这是真实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他带着笑意闭眼，又突然睁开眼，给助理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找个最好的厨师。 区区做饭，他就不信自己做不好。 江于渊是枕着时空之井的碎片入睡的，他还特别贴心的用粉色丝带把碎片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考虑到了碎片如过有性别，又恰好是女孩子的话，那可能会喜欢粉色。 如果是男孩子，那也可以喜欢粉色嘛。 在他入睡后，碎片发出很是暗淡的白光。 江于渊睁开眼，看到了树木山林。 他试图去摸一些这树的真实性，这一试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手，或者说没有躯体。 眼前是一道红墙，他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飘了过去，像是看电影是镜头转移的感觉。 里面是那种有点古典的住宅，大院小院，绕绕弯弯，又很具有美感，墙壁有点陈旧感，却不会让人觉得破旧，反而有种历经岁月洗礼的沉静和沧桑感。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堆人，粗略估计一下有几百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道服，排列整齐，最前排的以一男一女组队，每队手上都抱着孩子，有的队伍一人抱一个，有的队伍只有一个，一人抱一个的估计是看着像是双胞胎。 往上是一个小小的阶梯，阶梯上方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还有些地方掉了漆，破了边，缝缝补补又添新风味。 上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能当围巾用的老人。 抱着孩子的队伍一个个上前，白胡子老人会一个个算卦，随后给出评价，好坏皆有。 无论是好还是坏，那些抱孩子的人都没有太大的触动，看上去异常的平静。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所有人都精神了许多，聚精会神看着那对夫妇抱着婴儿上前。 白胡子老人慈爱的包过婴儿，那婴儿也不哭不闹，笑眯眯抓了一把落在脸颊边上的白色胡子，又扯了一下。 老人吃痛嘶了一声，小婴儿乐呵呵摸摸那把胡子，似乎以为痛的是那把胡子。 其他人似乎不认为欺负老人的婴儿有什么错，还在等着。 江于渊意识到，这看上去大概有一周岁的小婴儿，大概是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 毕竟白胡子老人刚刚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抱，也就是遇到了这个才有点情绪波动。 边上一个中年道士咳了咳，靠近白胡子老人小声说：“大长老，您先算卦，仪式完成之后再玩。” 白胡子点点头，将小婴儿递还给那对夫妇，随后掐指一算，眉头皱起。 江于渊看到所有人都被牵住了心，脖子都伸长了，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老人心里的想法。 然后他的眉头又松开，说了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乌泱泱的几百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 “可惜可惜……”大长老忍不住叹息。 “可惜？”抱着婴儿的女人忍不住追问。 “活不过18。”大长老说。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真的。 “怎会如此？”女人脸色瞬间煞白。 从天堂跌入地狱，不外如此。 “命数如此。”白胡子老人又是一声叹息，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那还睁着大眼睛，对自己的未来全然无知的婴儿。 叹息之后，还是叹息。 “带她去山下生活吧，你们俩人也休息几年。”大长老说，“既然生命短暂，那就多看看世间繁华。” “谢过长老。”男人说了声，便带着已经失神的妻子下了山。 他走的很快，一直在前头。 他的妻子没有注意到他偷偷擦了两次眼泪。 等到了山下，女人才忍不住轻轻抽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不能让她活下去吗？” 第58页 男人忍痛说：“你知道的，唯有生死不可更改。” “我不接受！”女人终于崩溃，抱着孩子痛哭。 那婴儿歪歪头，摸摸女人的眼泪，又把沾染了眼泪的小手放在嘴里嘬了嘬，突然冒出奶因来：“妈妈，不哭。” “她说话了……”女人愣住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男人，“我们女儿说话了，她……”又是抽泣。 “别哭别哭！”婴儿着急了，小手手拍着她的脸，都给拍红了，她自己的小手也红了。 可越是这样，女人哭的越狠，男人见状也忍不住别过脸去偷偷擦眼泪。 江于渊在一旁围观他们哭泣。 他想走了，看别人伤心真的没意思，可是他就像是被固定在这里一样，走不了。 他们哭泣了一些时间之后，才离开了这座山，坐车离开了这里，到了市内一个小区，回到家里之后，把孩子放进婴儿床。 那小女孩无聊的蹬着腿，还时不时爬起来看看她的父母，像是在确认他们是不是又去哭了。 这小孩已经不能用早熟来形容了，可是她又有童真的一面，比如看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开始玩起了玩具。 玩到无聊时，自己爬出了婴儿床，到处乱爬，遇到什么都要咬上一口。 一旦确定不能吃，她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显然是饿了，而她伤心的父母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在另外一个房间聊起以后要让这小孩怎么活，才能够在18岁时无悔的死去。 他们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 江于渊觉得还是看小孩子瞎爬好玩些，于是盯着小孩子瞎爬了一晚上。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离开，但并没有，之后他又看着那夫妇像是这小孩能活一百岁那样的养育她，可是他们教育的不太费力，两岁时这小孩就已经懂事了。 是的，两岁，她很乖巧，大概是家里的东西咬了个遍，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有时候她也会出门吃草。 是的，就是草坪上的草，吃完之后觉得不好吃，也就没有吃过了。 俩岁起，她就迷上了动画片，在动画片里学会了日常用语，而且说的极其通顺。 三岁时，她开始对书感兴趣，看的都是她父母的书，而她父母因为恶鬼太多，到底是没能一直陪她身边因此就找了保姆。 保姆看她乖巧，基本不管，反正她不哭不闹。 不过在她父母回来之后，她就和父母说了这个事。 她父母看她看的都是一些玄学类的书籍，又是私下谈论了一顿，觉得她说不定喜欢这个，而且他们也休息够了，是时候重新出任务了，毕竟还有挣钱养家。 从各个角度来看，她都很适合生活在宗派里，那边书多，玄学氛围也好，也不会有人把她当成奇怪的小孩。 于是她被送到了宗派里，宗派那边给她安排了一个小房间，位置有点偏，相当安静。 附近煮了负责伙食的员工，可以给她带饭吃。 宗派里的人对她心情很复杂，多是惋惜，但也有点心疼，因此对她也不错，但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认为她反正活不久，也没有扶持的必要。 她似乎对宗派里的人也不感兴趣，天天自己一个娃泡在藏经阁里。 久而久之她被人遗忘了。 总是看书看到累了，才会自己颠着小步子跑去厨房吃点残羹剩饭。 大概是看久了，江于渊竟然生出了几分同情中夹杂着喜爱的心情来，看到这样的画面，恨不得掐着那些大人说：她还是个孩子啊！能不能上点心？ 后来还是白胡子老人发现这个问题的。 因为有一天小女娃娃看到有人送了大鱼大肉到他那里去，很馋，就偷摸跟了过去，并偷吃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白胡子老人很意外。 他已经很年老了，一天到晚待在屋里基本不出去，也不管事，最近回光返照，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开始大鱼大肉起来。 “嘴馋。”小女娃一边吃一边说。 “你慢点吃，别噎着。”老人温声细语说，“我是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爸爸妈妈去抓鬼，留我在这里生活。”她果真放慢了速度，填饱肚子之后，也就停顿了下来，喝喝水，又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说，“等我六岁，就会去读书。” “你来多久了？”老人看着她干瘦的身体忍不住皱眉，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 “快半年了，藏经阁的书还挺好看的。”她回答。 她的表情看上去不悲不喜，虽然有孩童的灵动，却也有种莫名的早熟感。 “哦？你自己学了？”老人意外。 “也不算学，就是觉得好玩，看了一些。”她肉乎乎的脸蛋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平静。 老人想到了什么，别开目光，再看向她时又是那幅慈祥的表情：“我估计还能活个一年两年的，你不如住在我这里，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不能哦。”女孩说。 老人意外：“哪个不能？” “大概再七八天，你就会死。”女孩说。 江于渊：……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哪有当着快去世的老人的面，直接说他快死了的。 老人似乎并不介意，反而吃惊其他的事：“你能算的出来？” 江于渊：搞这行的怎么都这么怪。 第59页 女孩回答：“不是算的，是看到的。” 老人怔愣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 这是何等的天才，偏偏…… “真可惜，我还在想着研究一下如何让我自己活过18岁，但目前还做不到，如果你能晚点死，说不定更赶上我研究出来的时候。”女孩反过来摇头叹息。 老人瞬间睁大了眼睛：“谁告诉你这件事？” “偶尔会听到旁人议论。”女孩对此倒是平静。 老人深呼吸一口，压下了怒火，温柔道：“你继续吃，我出去一下。”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慢慢悠悠往外走，每一步都似乎要摔倒一般，他还没离开太久，就远远传来了他骂人的声音。 女孩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她食量还挺大。 老人回来时，面色红润了些，估计是骂人给骂的上了火气，女孩还安慰他：“何必动怒？他们说的是实话。” 老人沉默良久，问：“你不会是继承了上辈子的记忆吧？” “别傻了。”女孩无语道，“一旦轮回转世，灵魂就会被打碎重组，前世成空，哪来的前世记忆可言？” “你还知道这个？”老人更是吃惊。 “之前遇到过鬼差勾魂，鬼差爷爷和我说的。”女孩说。 老人又是一顿沉默，随后忍不住笑了：“也罢也罢，如果是你，想必真的可以逆天改命。” “尽力而为。”女孩明明才四岁，已经有点小大人的模样了。 老人看着她，表情复杂，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下一秒，女孩又抱怨道：“这山里连个烧烤都没有，而且蘑菇吃了还会中毒，我好想回家……” 蔫了她。 第25章 圣母光环 自己上辈子只能吃野菜度日（…… 江于渊莫名松了一口气, 心说这小孩可算是有肉吃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那碎片记录的回忆，可这么看着，却犹如时间同步进行了一样, 颇有点云养娃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 她确实是餐餐吃饱。 老人去世那天, 天空下了毛毛细雨, 整整下了三天，直到葬礼结束。 女孩一如既往的心态平静。 “她都不会哭的吗？” “听说出生那天都没哭。” “出生后也没哭过……大概天赋极高的都这样？” “或许是她不正常。” “早慧, 大概就是如此了。” 女孩听到了他们的小声议论，却也没说什么，吃完席就去了藏经阁，又是看了很长时间，快饿晕的时候，宗主来找了她，给她带了吃的。 女孩也不客气, 抓起筷子就开吃。 宗主温声细语道：“你天天在藏经阁会不会无聊？” “不会。”她小声嘀咕。 “嗯……有没有兴趣给我算一卦？”宗主又问。 “不算。”她说。 “你要知道，你可是吃我的喝我的, 居然连算一卦都不给我算？”宗主一副被伤害的模样。 “那明天不吃了。”女孩说着, 光速把眼前的食物消灭一空, 转身就跑了书架后面，隐藏在书海里。 宗主见状哭笑不得。 “不过是算一卦而已，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宗主喊了一声。 “不算不算，你快走开。”女孩的声音隔着书架忽近忽远。 第二天女孩真就不吃宗派里煮的饭了，她跑去山里头用石头架起一个小锅, 自己捉摸着生了火，然后采了些看上去像是菜的草和一些很漂亮的蘑菇开始煮，煮成了一锅颜色奇怪的汤, 咕嘟咕嘟喝下去，烫的嘴角起了泡，还吐了出来。 然后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哭了：“怎么会这么难吃……” 江于渊蹲在小女孩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确定那是眼泪，而不是露水之类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 知道自己会早死都没哭，结果被一颗菜给整哭了？ 他特想说，你自己下山去吧，有这算命的能力，也不怕给人骗了，回家去吃点好的。 可惜他说不了话，只能看着。 他知道这估计是储存在碎片里的记忆，他只是像是在看电影一样过一遍而已，这记忆里的人和事，不仅时间上和他所生活的时间点不一样，甚至连时空都不一样。 突然他想到，奚可雯得到碎片之后，得到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而自己得到碎片之后…… 自己上辈子是个吃不到好吃的就会哭的小女孩？！！ 江于渊吓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他精神恍惚。 他木然着脸去洗漱，洗完下楼吃早饭，看着长桌上各色早餐，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他突然生出莫名的委屈来。 自己上辈子只能吃野菜度日（busi）。 难怪自己总是有着莫名的直觉，原来自己上辈子是个天才玄师。 江于渊突然抓起手机，给季翡发了条短信： 灵魂投胎转世之后，会改变性别吗？还是说灵魂没有性别，只有躯体有？ 季翡估计刚好在看手机，秒回：会，是。不过也看情况，像是奚可雯和谷玺那种情况，就比较特殊，所以他们的初始性别也一直保留了下来。 江于渊：区别是执念？ 季翡：是的。 第60页 江于渊收起手机，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没有执念，所以这辈子换了性别，那说明上辈子野菜也没做吃很久，后面肯定是快乐的。 不过再一想，自己上辈子就活了18岁……多好的年华啊。 莫名其妙感春伤秋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这还是个未知数呢，万一看到的是别人的灵魂呢？ 于是他继续给季翡发短信。 江于渊：那个碎片只能看到关于自己的记忆吗？ 季翡：普通人是这样。 季翡：你看到了？ 江于渊：我就是有点好奇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样子。 关于自己上辈子是个因为野菜太难吃而吃到哭泣的小女孩的事，江于渊是绝对不会告诉季翡的。 江于渊又看向长桌上的食物，心说：自己上辈子吃野菜，这辈子就这么奢侈，浪费食物。 这时，小黑猫跳上了桌，开始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消灭了大半。 江于渊看着它，微笑慈祥。 小黑猫注意到他的目光，外头看了他一眼。 他伸手摸摸小黑猫脑袋说：“多吃点，不要浪费。” “喵喵喵？” 吃过早饭，助理带了一位厨师界大佬。 这位是教师，教人如何料理食物的，助理认为想要学，那自然要找老师才更好。因此就找到了最负盛名的厨艺老师。 这也是赶巧了，这会儿正是暑假，厨艺学校也是放假的。 加上出价高，所以人很顺利的就请了过来。 江于渊这才想起，自己昨夜交代了助理这件事，梦太突然，梦里的时间也不短，所幸那一切都像是加速过的一样，醒来之后，剩下的仅仅是回忆，因此也不太妨碍他当下的生活。 而诡异的是，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想起季翡。 明明昨天还为了季翡而心动不已。 这着实很诡异。 难道是在梦里的时间太久，搞得他内心的冲动冷却了？ 一时间搞不明白，他就想和厨艺老师一道去了厨房，并聊起了要学什么菜系的事。 江于渊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说：“炸肉之类的。” 话已出口，他自己愣了一下，这到底是挂念着季翡还是没挂念着？ 总之，老师点点头，表示这刚好是他的强项，老师的理解是：炸物类型。 肉是附带的，重点在于炸。 炸食物对油温的控制要求非常高，江于渊一点就通，天分极高，让厨艺老师相当的惊喜，教导起来就更加有劲儿了。 一天下来，老师没少惊呼，搞得江于渊都困惑了，就自己这个天分，上辈子怎么还能因为煮饭太难吃而哭出来？ 难不成是因为上辈子做饭太难吃，这辈子才会得到厨艺天分的补偿？ 晚上，他怀着期待，枕着时空之井的碎片入睡，想要看看后面“自己”到底吃没吃上好吃的东西。 一觉到天亮，无梦好眠。 怎么这碎片还带心情好给看一下前世，心情不好就不给看的？ 江于渊不解，于是起来换上衣服，洗漱，下楼时直接给季翡一个电话。 莫名怀念她的声音。 已经做好被挂掉电话的准备，却没想到电话接通了。 “喂。”带着一点还朦胧的睡衣，声音不如平时的冷淡，反而有点奶萌奶萌的。 江于渊那原本趋于平静的内心，就像是被投下了一枚惊雷，突然就翻涌了起来。 那些被遗忘的、压抑的、封尘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大脑，以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更加的强烈。 “喂？”许久不回话，那头传来有点困惑的声音，“我算你今日应该无忧无灾，所以不应该会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太闲了，所以来找我恶作剧？” 江于渊抓了重点：“你给我算运势了？” 突然就有点喜滋滋的，没想到她这么关心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可以去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一起去民政局结个婚。 “顺手为之。”季翡回答。 然后江于渊听到那边有杂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翻了起来，然后是布料和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她估计是刚起床。 他默默听着，大脑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愉快感。 “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 “啊……想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去找你一起。”江于渊临时改口，把时空之井的碎片抛到了一边去。 前世，那是前世，和现世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不过你那边就不一定了，怀璧其罪。”季翡说。 “咦……”江于渊想了一下，放软了声音说，“那你要来保护我，不然我说不定会英年早逝。” 季翡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江于渊很快就轻松不下来了，昨天鸽了一天，今天堆了一堆事，一早就去了公司，忙了个天昏地暗。 尽管江于渊的厨艺天赋还不足以让他立刻炸出完美的炸肉，这是需要练习才能稳定下来的技术。 但是这不妨碍他找到炸肉好吃的店，并预定一个位置。 傍晚时分，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立马给季翡打了个电话，约她出门吃晚饭。 “好，来接我。”季翡如此说。 最终爷爷奶奶和原身，都选择了不和季爸爸和季妈妈说明实情。 第61页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度过，没有必要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之后，还要继续失去自己的独生女，这样未免有点悲伤。 季翡对此却不太赞同，她说：“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还要生一个孩子也可以做到的。” “太危险。”爷爷摇摇头说。 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再生一个孩子，不仅是孕妈身体会有危险，而且他们年纪大了，也忙，到时候带不好孩子，孩子走上了外路，他们俩老年还得难受，倒不如保持现状。 季翡虽然有点缺乏人类特有的多情，但她也不至于会置季爸季妈的安危而不顾，如此一来离开时，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们以后会遭人暗算，晚年不顺。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那都是保持原状最好。 当父母的，只要不是太过奇葩，不都是希望儿女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临行前，爷爷还忍不住念叨：“你就是脾气太直，免不得得罪人，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再强大，也有无法做到的事，与人为善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好，望你切记。” “走吧走吧。”季翡摆摆手。 “……”季爷爷叹息离去。 原身带着爷爷奶奶走了VIP通道去地府投胎。 他们离开之后，本来就有点空旷清冷的房子，更是冷清了下来。 季翡去换了一声衣服，还没等到江于渊，谷玺的家人先一步找来。 来的事谷玺的父母，他们看上去满脸愁容，一看到季翡，就忍不住又急又怒。 谷先生先一步质问：“那天你们出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我儿子现在不仅头发白了，还一睡不醒。” “一睡不醒？”季翡想了一下说，“那也没什么，多睡几天就好了。” 谷夫人都快哭了：“什么叫多睡几天就好了，小玺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拉着他去做了什么？” 谷玺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季翡的事，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谷玺付钱的对象是谁，只知道前两天谷玺去找了季翡之后，被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送回家的，此后陷入昏迷，一睡就是好几天，怎么都弄不醒，他们就慌了。 想到罪魁祸首是季翡，就来找季翡兴师问罪。 哪怕她背后站着江于渊，他们也不管了，毕竟谷玺看上去都快死了。 “你今天要是不说个明白，我不会放过你的！”谷先生那张有点儒雅的脸，此时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季翡一看，还威胁我呢？ 她顿时乐了：“哦？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她这风轻云淡的挑衅态度，瞬间让这位即将失去儿子的父亲怒火上涌，气急败坏，冲上前就打算抓住季翡的衣领，把她抓起来扔出去。 结果还没到季翡跟前，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整个人往前扑去，季翡往边上一让，他就扑了个空，脸朝地扑倒。 季翡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防止他爬起来，慢悠悠看向谷夫人说：“你看到了，不是我先动的手。” 谷先生还想爬起来，却怎么都爬不起来，踩在后背上的脚，仿佛有千斤重，但又没有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是将他禁锢在原地。 谷夫人见状，原本怒火冲冲的内心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季翡已经不是他们谷家未来的儿媳妇了，谷玺和季翡已经解除了婚约，而且季翡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乖巧顺从的对他们。 眼前的一切就是证据。 他们似乎都小看了季翡，能把一个大男人踩在脚下，让他动弹不得，这哪里是柔弱好拿捏的小女生？ “你这是做什么？”谷夫人换了个思路，强装冷静说，“你要知道，我们的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以前还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们的？你喜欢小玺，我们也不阻止你们订婚，接触婚约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孩子！” “我做什么了？”季翡没松脚。 “你还敢装傻！如果不是你，小玺怎么可能一夜白头，又陷入昏迷？”谷夫人说到这里，心疼到咬牙切齿。 季翡还想说什么，远远的看到江于渊走进前院的大门，于是懒得和他们多纠缠，说：“我都说了，睡几天就好，你们不听，还要诬陷我，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点哦，免得遇到了鬼打墙。” 说罢，松了脚，看向一旁围观的管家说：“请他们出去吧。” 他们还想说什么，就从暗处跳出了几个保镖来，友好地将他们给请了出去。 江于渊进来的时候，刚好和被架出去的谷家夫妇错身而过，那夫妇俩人还挣扎着朝他喊：“江先生，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 江于渊朝他们笑了笑，明明是擦身而过，却一副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还神情自若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让谷家夫妇脸色青白交加。 江于渊路过他们，直径往屋里去，一看到季翡，他便开始八卦：“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事，走吧，你应该定好餐厅了吧？”季翡换了鞋子，就打算和他一起出去。 “谷玺出问题了吗？”江于渊和她并肩而行，还不忘八卦。 “嗯。”季翡点点头，完全不关心谷玺的事，反而叮嘱起江于渊，“有个事我才想起来，如果一次性接收太多的记忆会陷入昏迷，所以你要是也看到了来自碎片储存的记忆，最好让人时不时去看看你的动向，免得你在没人的地方昏睡太久，说不定会饿死。” 第62页 “哦，原来他是陷入昏睡了？那他们来找你做什么？”江于渊又问。 “他们以为凶手是我。”季翡说。 “算是间接性的？”帮凶江于渊说。 “不，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季翡语气理所当然。 江于渊忍不住猜想：“可他到底是……看着不太一样，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好比是受人所害。” 根据他的阅读经验来说，什么追妻火葬场的，往往会有点苦衷，只等着某一天真相揭晓，并取得女主的谅解（洗白）。 “先扬了骨灰再原谅他，岂不是更好。”季翡发表自己的看法。 江于渊突然觉得身为反派的自己，被季翡衬托的，都蒙上了一层圣母光环。 第26章 笑起来真好看（一更） 怎么看都不是一…… 两人去了停车地方, 江于渊几乎是习惯性的给她开了门，季翡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事, 刚刚给那俩夫妇一打岔都给忘记了。 她看江于渊进来了, 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有点被揉皱的符, 递给江于渊说：“拿着。” 江于渊也不客气, 拿过一看，发现上面的的咒纹不是常见的朱红色, 而是金色，这金色比黄金还纯，仔细一看却不见金粉，仿佛是天生如此的浓烈。 越是看越觉得奇妙，它仿佛是会流动的一般，完全墨水画出来浸染纸张的感觉。 直觉告诉江于渊，这玩意儿肯定不凡。 “这符可以挡你几次灾祸, 记得不要离身。”季翡说的时候，江于渊已经拿出钱包, 将符咒整整齐齐夹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喜欢季翡, 不然的话, 怎么会空手接下一张符，不经过任何消毒就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于是他觉得自己深爱季翡的佐证又多了一个。 “这次我该付你什么呢？”江于渊抬头看向季翡，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仿佛在说，无论你想要什么, 我都会给你。 “一顿晚饭。”季翡说着已经开门进车里去了。 江于渊愣了愣，莞尔一笑，进去之后, 还不忘问：“如果是晚饭的话，你要怎么捐赠一半出去。”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季翡几乎无奈了。 “这一点不像你的旧友？”江于渊若有所指问。 “嗯。”季翡也不瞒着，点点头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哦。”江于渊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江于渊定的餐厅采取了会员制，因此人不多，位置也隔得很开，中间还有屏风作为隔挡，因此有种很幽静的感觉。 食物都是看当天的食材是什么，厨师来决定做成什么样的菜肴。 但客人是上帝，如果客人特别要求一定要做成某某口味，厨师也会适当的调整一下做法。 毕竟厨师就算是特别想去做某些菜，但本质上还是希望客人可以吃的高兴，特别是这样昂贵的餐厅，来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吃尽了美食的，口味也挑剔，能让来这里的客人觉得好吃，那也很有成就感。 第一道开胃小菜的时候，季翡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恐怖性。 第二道是炸蔬菜，她怀疑这是日料店。 第三、第四、第五……全是炸物的时候，季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这里是炸串店？” 江于渊：“……” 一旁的服务人员：“……” 季翡皱眉：“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你想吃什么都行，所以说是什么店都行。”江于渊如此回答。 “原来如此。”季翡恍然大悟。 服务人员：……嗯，这样也不能说是错的。 不愧是当老板的，真会说话，既解释了这里不是炸串店，又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点赞。 虽然这里不是炸串店让季翡有点意外，不过她发现虽然都是炸的，但是吃完一顿下来，完全不会觉得油腻，肚子感觉也很舒服，可见厨师技术之高超。 季翡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表示：“挺好。” “你满意就好。”江于渊笑笑，主动为她添茶，“刚刚吃了油腻的东西，喝点茶，会清爽些。” “谢谢。”季翡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江于渊放下茶壶，突然一个问题：“你送我的符咒，可以挖个孔吗？我想挂在脖子上，这样方便一点。” “可以，避开咒纹就行了。”季翡点点头，喝完一杯茶，浑身舒畅。 她心情一好，表情也就欢快许多，仅仅和她平时的冷淡对比，此时的微笑称得上热情。 笑起来真好看。 江于渊脑子里飘过这么一句话，又低头喝了点茶，像是无措的少年在故意找点事缓解自己的紧张。 离开时，季翡让餐厅员工帮忙把吃剩下的食物打包，随后上车回家，路过一处公园时，找到了一条流浪狗。 那狗还挺聪明的，初见时看到人，一下子就躲到了花丛里，把花给弄的簌簌作响，季翡把食物放在花丛边上，等了一会儿，那只小狗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小小的黑色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它又盯着季翡看了好一会儿，这慢慢从花丛里出来，一点点凑近，一边朝食物来，一边还不晚继续观察季翡，等到了食物前，先是舔了一下，看季翡没有其他的动作，这才埋头苦吃起来。 第63页 江于渊忍不住一笑：“这狗还挺聪明。” “确实。”季翡说。 等狗狗吃完，江于渊主动承担起收拾垃圾的任务，将外卖盒子收起扔进垃圾桶之后，这才喊季翡一道离开。 那狗狗本来还在愉快地舔爪子，看他们要走，立马就追了上去，在后面用小奶音“呜呜”叫。 这狗太小了，看上去才出生不久。 所以还不太怕人，因为还没怎么被路人揍过、驱赶过。 江于渊见状，忍不住说：“要不养了？” “你要养就捡，我对宠物无感。”季翡说。 “好。”江于渊不是很亲手去碰着脏兮兮的小狗，因此只是朝它招招手。 小狗狗一看，瞬间欢快了起来，啪叽啪叽朝江于渊跑去，以江于渊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啪一下就爬上了江于渊的腿，他的长裤都被狗爪子给闹出了两条白色痕迹。 江于渊瞬间面色凝固。 季翡乐不可支，她倒是没有洁癖什么的，看够了乐子，主动过去抓起小狗狗，笑眯眯说：“走吧，先去一趟宠物店，检查看看这狗有没有疾病，顺带让宠物店给洗个澡，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下次见面不知道还要找什么理由，此时可以多相处一分钟算一分钟。 江于渊忍受着裤腿脏了的痛苦，决绝地摇头说：“一起。” 季翡把狗子给摸了个遍，到车里的时候，江于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你还说你不喜欢狗狗。” 摸的时候可带劲了。 小黑猫都要馋哭了好嘛。 “我这是为它祈祷。”季翡一本正经说。 这表情太认真，以至于让江于渊觉得她不是在骗人。 季翡又一笑，似乎觉得好笑，这一笑给江于渊搞得又不确定了。 只能说，她也挺调皮的。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宠物医院，就近检查狗子，狗子没有明显的外伤，至于其他的需要检查一下血液之类的，要等上几天。他们可以先行回去。 路过一家蛋糕店，江于渊将车停在一旁，和季翡说了一句“稍等”，随后就下车进了蛋糕店。 季翡看店里人还挺多，也不着急，慢悠悠看向缠绕在眼前的煞气，她手掌一张，一个小小的阵法图形从她的手心蔓延，扩大，将那团煞气紧紧包裹。 这是个寻人符，只需要上面有足够的气息，就可以通过寻人符咒找到对方。 在符咒生效的时候，蛋糕店里的人更多了。 季翡看向符咒，符咒带着煞气凌空飘起，在季翡的面前晃动了一下，似乎在询问她是否现在去找人。 季翡下了车，让符咒飘在她的前面，顺着符咒往前走。 她的姿态看上去和普通的路人没有什么差别。 热闹的街区到处都是人，而她找的那位，不停变动着位置，过了十来分钟，那人停了下来，在一处无人的公厕。 很显然对方不停移动位置，并不是害怕季翡，而是因为想要避开人群。 季翡先是把外面的告示牌转动了一下，让正在维修的字眼对着外面，随后才一步步朝里面靠近，和外面的喧闹比起来，这里安静的可怕。 她走进了女厕，看到了一个指甲鲜红的女人在洗手，女人透过镜子瞥了季翡一眼，她那画了夸张长眼线的眼睛一撇，就给人很不好惹的印象。 她看上去像是随意的一撇，又像是在观察季翡。 季翡则是光明正大盯着她看，这女人身上的煞气轻飘飘的，似乎是控制不住从身体里漏了出来一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凶煞万分。 季翡抬起手，那女人已经洗完手，看到她的动作，回过身来和季翡对视，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季翡轻轻一弹那被符咒包裹的煞气，煞气轻飘飘到了她的跟前。 她不屑一笑，抓起那团煞气，突然她脸上的不屑僵住，黑烟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她忍不住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再张开手掌时，符咒化作了灰尘，煞气飘荡开，灰飞烟灭。而她的手掌被灼伤了一个大洞，几乎化作实体的煞气从其中泄露出来，缓缓徜落到地上，如水般在地面上蔓延开，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公厕的地面。 而季翡的周边一圈煞气都没能靠近，只有她脚下踩着的位置是干干净净的。 女人举起被灼伤的手，放在嘴边舔了舔，她的技术很好，手掌和嘴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完全没有伤害到那红艳艳的口红，舔完了手掌之后，她的唇妆依然完美。 “哼哼哼……”女人发出怪异的笑声，“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暗算到我。” 季翡就奇怪了：“那叫暗算？” 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让女人有点恼火，她越是恼火，笑得越欢，笑声像是鬼叫一样在公厕回荡。 “好好好，我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就让他来当我的下一任好了哈哈哈~” 季翡本来还想追问一下她，干嘛要在狗子身上放煞气。 既然放了，她肯定会回来找狗，到时候免不了找到江于渊那里去，因此才想着提前解决掉。 没想到一来，就发现中奖了，这家伙还和谷玺他们有点牵连。 故此她的问题就变成了，你应该去找谷玺的麻烦，为什么要在狗子身上放煞气？ 第64页 结果这女人居然敢和她抢对象？ 季翡当下耐心全无，踏过如流水般的煞气，一步步走到女人的面前。 她本来想要反击，可突然就僵硬了，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动，不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的煞气在恐惧，是煞气不敢动，而她由煞气而生，自然被煞气控制着。 季翡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是手腕断裂的声音。 “啊——”她尖叫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恐惧。 “你说什么？”季翡浅浅一笑。 “我……你快放手……”女人意识到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季翡还真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一把抓住她的脑门，将她的灵魂给拉了出来，那些煞气跟随者灵魂，涌入了灵魂里，而指甲鲜红的女人因为失魂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女人这次是真的吓哭了，她的灵魂疯狂挣扎、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求您饶了我。我只是随口一说，真的，我绝对没有真的想要那么做，我真正爱的人是谷玺，我发誓！！！我只是想要找回我的东西……就是那个碎片……碎咳咳……我也不要了，送您了，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求你了……” 季翡想了一下，这也不太算自己的事。 可那话听着也实在不爽。 算了，杀了吧，还得回去吃蛋糕呢。 她五指一拢，女人的灵魂整个破碎，消散在空中，而那团煞气还在。 季翡手一伸，煞气犹如有生命一般，汇聚到季翡的手上，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圆球，小黑球的外轮廓似乎害怕一般的轻轻抖着。 她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把煞气给装了进去。 季翡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被附身的女人，看她灵魂尚在，还没死透，往她身体里传了一股气，随后一拍她的天灵盖，将其拍醒。 女人醒来，看到季翡，一个疯狂的扭动之后，滚到了一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让她的胸膛起起伏伏，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她的记忆很模糊，只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对于事情的具体经过并不了解。 “我看到你晕倒在这里，就把你拍醒了。”季翡觉得这不算说谎。 “我……”女人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故此也没有多说，只是说，“谢谢。” 随后她爬起来一溜烟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认为眼前的少女是个好人，但同时也觉得这个少女是个可怕的人，因此也不敢多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好确定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季翡解决完这边的事，便原路返回，车还停在原地，而江于渊已经坐在车里了。 他看上去还挺平静，只是季翡一坐进车里，江于渊就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季翡实话实说：“去公厕了。” 这个话题完全没有延伸下去的必要性，江于渊体贴的略过这个话题，把蛋糕递给她说：“我会开稳一点，你可以在车上吃。” “好的，谢谢。”季翡接过蛋糕，打开就吃。 送季翡到家门口，目送她进屋。 江于渊觉得自己比起季翡的心上人更胜一筹，因为他有时空优势，季翡的心上人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个时空游荡呢。 必须得趁着季翡找到她心上人之前，努力刷好感度。 回去他也不松懈，继续学习如何油炸食物。 今天他们去的餐厅，厨师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但季翡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惊喜的样子，看来她的心上人的厨艺要更厉害些。 江于渊被激起了胜负欲。 季翡家里还住着一位至善鬼。 至善鬼站在窗户上远远凝望着他们，看到季翡进了屋，直接飘下楼，说：“听说你在找时空之井的碎片。” “是的。”季翡一边换拖鞋一边问，“谁给你说的？” “今天出去溜达，遇到了大师，听他说的。”至善鬼回答。 “你有时空之井的消息？”季翡换好拖鞋往里走，穿了几个小时的鞋，这一脱下去，那感觉别提多爽了，这是脚指头获得自由的感觉。 “没有，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不算算它们大概的位置？”至善鬼飘在她身边，看她坐在了沙发上，也跟着有某有样的坐下。 “算不了，能算的话，我早算了。”季翡拿起桌上的水喝了起来。 因为家里住了一位话逐渐变多的鬼，季翡常常和他对话，担心吓到家里的员工，就让他们晚上煮了晚饭就可以回家去。季爹季妈也基本上不在家。 因此偌大的别墅一到饭点过后，就会特别安静。 “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至善鬼不由感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季翡到底有多强大。 “没办法，这玩意儿隔绝一切。”季翡说，“你也知道的，法宝的功能多种多样，各种能力稀奇古怪的，偏偏这玩意儿最为特殊，除非有缘，否则绝对找不到。” 好比奚可雯，好好的走在路上都能捡到一个碎片，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大一点点影子。 这没法说理的。 “啊……有个事我给忘记了。”季翡突然一拍大腿。 “什么？”至善鬼问。 “这个。”季翡把自己收集的煞气给拿了出来，“本来想给小黑当零食吃，给忘了。” 第65页 “那或许这煞气还命不该绝。”至善鬼一脸高深莫测。 “不，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会说‘那明天去’。”季翡喝完了水，起身看着至善鬼，语重心长道，“你要想和情人重逢，活在世间，那可得好好学习怎么做个人，不要老命不命的，出门会被当神棍抓起来。” 至善鬼：“……”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会逐渐落后于时代的。”季翡又是一番叮嘱，随后带着慈祥的微笑上楼睡觉去了。 至善鬼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小辈，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季翡早早起床，晨练之后，冲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就去了江于渊家里。 为了避免她到的时候，江于渊已经离开，她还特地给发了一条短信。 刚到江于渊家外面，就看到等待多时的管家。 “季小姐。”管家打了个招呼，带着季翡进屋。 一进客厅，季翡就看到小黑猫在看玩电脑。 悄无声息凑近一看，它在刷猫视频。 视频里的猫，奶萌奶萌的，看着柔软、天真，自带一种让人想薅的气质。 再看看小黑猫，神态转正，眼里全是邪气，怎么看都不是一只好猫。 “别看了，你学不会的。”季翡说。 她突然出声，把黑猫惊的毛都竖了起来，正只猫一跃而起，跳上了沙发靠背，呲牙看着季翡，然后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炸起的毛乖顺落下，滑下靠背，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楚楚可怜。 第27章 信仰 “这年头诈骗也不好好调查一下资…… 季翡笑了一声, 掏出包里的小袋子，还没打开，黑猫就闻到了味儿, 踩着软软的爪子, 凑近闻了闻, 随后看了一眼季翡, 就像是在问：能吃不？ “给你的。”季翡说。 小黑猫眼中幽光一闪，一口将其吞下。 最近它是也就吃了亿点点人间俗物, 根本没吃过人类和各色煞气，连个鬼都没得吃。 外面倒是有一只女鬼，可是它不敢吃啊，万一季翡就喜欢那只女鬼呢，他吃了还能有着好处？ 只能憋着，饿着，不敢动。 万古邪物混到这个程度, 只能说凄惨。 “这东西可不是白给你吃的。”季翡说，“以后要好好保护江于渊哦。” 小黑猫听她这么一说, 当场来劲儿了, 威胁道：“你最好放了我, 不然到时候害他的可不一定是人，说不定是我，反正我杀不死，只能封印，大不了让你再封印给百来年。” 季翡听了这话, 浅浅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舒服？如果他出事，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我都会把你封印在市中心, 还不然你陷入沉睡，让你日日夜夜看着，还逃不出去。” 小黑猫的双眼瞬间瞪圆了，给气到颤抖：“你……你是什么煞鬼转世？” “傻瓜，煞鬼怎么可能转世？睡太久睡傻了？”季翡语气温柔，还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让它颤抖的更厉害了。 小黑猫颤抖着诅咒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召唤出邪神来收了你。” 季翡脸色一冷，小黑猫又是一颤，它闻到江于渊的气味，连忙缩成一团装可怜。 江于渊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季翡，一大早就能看到她，这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他没有自恋到认为季翡是特地来看自己的。 “我家又出事了？”他走过去问，这才看到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小黑团子的猫咪，那颗小毛球还在抖，他估计这小东西又给季翡欺负了。 他没有去管，小黑还抬头瞄了他一眼，却看他丝毫没有去管的意思，瞬间就自闭了，又这样当主人的嘛？如何能留住手下的人的心？ 早点破产吧你这个人类。 他暗自诅咒。 季翡摇头，风轻云淡道：“我家饭不好吃，我来蹭饭。” 江于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自己的天分产生了怀疑，都两天了，还没能做出完美的炸肉。 随后他又顿悟了。 这段时间他老想着，怎么才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去见季翡，毕竟两人业务板块不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这会儿突然顿悟，其实可以简单直白的蹭吃蹭喝。 而季翡看上去还挺挑剔食物的，一旦自己学会了做饭，肯定可以抓住季翡的胃，到时候害怕没有足够的见面时间？ 季翡蹭饭时，江于渊在旁边喝茶，动作优雅，配合他完美的外貌，仿佛一副定格的名画，看着就很值钱。 季翡看了一下，觉得这份优雅倒是小破魂没有的。 小破魂比她还简单粗暴呢。 每当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江于渊放下茶杯说：“你有兴趣多接点工作吗？” 如果她愿意，他立刻就可以介绍排到十年后的单子，这样他就可以以中间人的身份每天都见到季翡。 有他做担保，也没有人敢不信季翡的实力，也就免去了她初期还要自证实力的过场。 “不想。”季翡毫不犹豫说。 她才说完，大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木深最近要出个任务，有点难搞，季小姐应该还没开学吧？”大师没有直接说明。 但季翡也明白，这是来讨要那一个星期的约定了。 “有空，什么时候去？”季翡问。 第66页 “今天就要行动。”大师说。 “好，让她来江于渊家里。”季翡说。 年后的冬天还是很冷。 羿宜佳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今年才生完第二个小孩，还是个女孩，家里长辈的意思要再生一个试试，反正现在开放三胎了，不生白不生，要是生个儿子，那就赚大了。 大宝4岁了，快上幼儿园，二宝才出生不久，还需要悉心照料。 前两胎压迫了她的腰椎，不仅让她腰椎侧弯，而且还有点腰椎间盘膨出，抱孩子的动作总是歪向一侧，加重了她腰椎上的毛病。 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毛病，因为孩子太小，需要带，她月子也没怎么做好，因此身体也没恢复好。 最为尴尬的就是会漏尿，平时还好，可一打喷嚏就会漏。 起初她还会觉得恶心，难受，可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去关注了。 主要是腰椎的问题，常常让她疼的站不起来，坐着，躺着都难受，还要带两个孩子，如果生了三胎，她根本带不过来，就算是有婆婆帮忙，但自己也是连轴转，根本顾及不过来。 她不想生，可家里人的意思都是最好再生一个，这还让她和老公冷战了。 家里的气氛跌落到冰点，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问题，可她真的很累。 早上快五点的时候，二宝的哭泣声将她吵醒，她昨天12点多才睡觉的，因为老公应酬回来之后吐了，她半夜被吵醒，起来照顾了老公一顿才去睡觉的，这会儿被吵醒，只觉得头疼欲裂，但孩子多小啊，她还饿着，烦躁之余又忍不住心疼。 羿宜佳爬起来给二宝喂了奶，孩子已经开始长牙了，咬下去很疼，特别是小孩没有个轻重的概念，就想着快点填饱肚子，往往上次被咬出来的伤口刚结痂，这次就会被咬破，血液和奶一起涌入孩子的嘴中，被她吞咽而下。 二宝填饱肚子之后，羿宜佳才能补眠一会儿，六点的时候，大宝起来，吵着要上厕所，羿宜佳又爬起来带着大宝去上了厕所，看时间差不多了，叫醒老公，想让他帮忙看一下二宝，她要出门买个菜。 老公翻了个身，喃喃了一句“都带去”就翻过身去睡死过去。 他总是这样。 羿宜佳习惯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看着了。 她抱着二宝准备出门，大宝一看也吵吵着也想去，刚好婆婆睡醒，就帮忙着带一下大宝，嘴上却斥责道：“你一个女孩子，都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出门去做什么？还有你，不知道昨天就买好菜吗？” “昨天晚上不是大宝生病了吗，我带她去医院了。”羿宜佳说。 “好啊你，我就说一句，你就在这里给我卖委屈了，我就说一下提前一天买好菜比较好，你不要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婆婆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大宝见状乖巧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争吵起来。 羿宜佳抱着二宝去了超市，买完菜回家时，已经是快七点了，婆婆念叨了一下她动作慢，就帮忙抱着二宝，让她去煮饭。 羿宜佳双手一空，进入了厨房，煮饭，炒菜，炒菜时油烟有点大，她刚打开油烟机，婆婆就来关了油烟机，小声骂道：“你知不知道宏杰还在睡觉？他在外工作那么辛苦，你就不知道体谅一下他！就一点油烟，我们以前用柴火的时候，油烟可比这大多了，我们也没你这么娇气！” 羿宜佳早年脾气还要硬一些，也常常因为这些小事和婆婆争论，当时老公也会站在她这边。 那时候她还青春，还可以和老公愉快度日，生了孩子之后，就被困在厨房和孩子之间脱不开身，身材日渐走形，内心逐渐只剩下这么点事，又无经济来源，而老公的事业则是日渐繁忙，到家就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基本不管家里的事。 偶然的，她会在老公的眼里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信息，那是在老公看着她产后肚皮上留下的妊娠纹时，更别说她那日渐臃肿的身体。 当她看着网上各色博主如何如何保持身材的时候，也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废物了，别人怎么就能保持住身材，而自己不行呢？ 煮完做饭，叫老公起来吃饭，吃完之后给他准备好出行的衣物，老公总是来去匆匆，为数不多的见面时间也就是吃早饭和假期了。 他总是加班，常常到晚上十二点之后才回家。 早上她需要看着二宝，二宝已经会爬了，她对一切都感到好奇，一不小心就会磕到，她必须寸步不离。 大宝已经会走会跑，会玩游戏，白天的时候会被婆婆带到楼下去跳广场舞，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 中途她也得给二宝喂奶，并且洗一下昨天家里人换的衣服，内裤得手洗。 洗完还要拖个地，擦一下桌子什么的，看上去事不多，但一整套下来，两个小时也是要的，不然不干净。 十点左右，她开始煮饭，公公和婆婆的有点挑食，她要是煮不好还要被骂。 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原来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不好好考察一下公婆，就会变成这种委屈的情况。 也不是没想过逃离，可是又放不下孩子。 煮饭也不是那么快的，煮饭是一件琐碎的事，洗菜，切菜，炒菜，洗锅碗瓢盆…… 第67页 中午吃过午饭，她就被安排去洗完，一整套下来，就到了下午一点。 下午的时候大宝和二宝都会睡午觉，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能轻松一下，可是婆婆突然腿疼，让她帮忙按摩一下，说是疼了好几天，又想去医院看看，让她带着去。 羿宜佳让公公看着大宝和二宝，带着婆婆去了附近的医院，拍了片，重新挂号，重新看，拿了一些药。 医院病人太多了，大病小病都有。 羿宜佳觉得自己内心有着难以排解的苦闷，可和得了大病的人比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差，似乎也没有资格抱怨。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宝哭的脸都红了，公公在哄着，看到羿宜佳回来，连忙把孩子递给她，说：“这小没良心的，我天天抱她，她就喜欢你这个当妈的。” 说完，又笑眯眯感叹：“果然，孩子没有妈妈不行。” 就像是一个魔咒。 羿宜佳想着，心里到底是心疼的，连忙带着孩子去了屋里喂奶。 因为孩子小，出门在外随时会和喝奶，不喝不行，因此也不方便带孩子出门。 毕竟对于路人来说，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突然喂奶，那有伤风化，令人尴尬。 大宝已经记事了，爸爸虽然不负责她的日常起居，但是节假日会带她出去吃饭，她就很高兴，总是念叨着爸爸，觉得爸爸比妈妈好多了，妈妈只会管这个管那个。 羿宜佳对此也不是没有无奈和气恼，如果可以她也想出去玩，可没办法，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就觉得出去玩好玩，就觉得爸爸好。 喂了奶之后，她又得去煮饭，吃过晚饭天黑了。 大宝吵着要下楼去散步，二宝婆婆抱着，他们一起下楼去溜达了一圈，大宝的好奇心旺盛，也爱跑，怕她走丢，只能跟着她，也要防止她调皮去调戏其他家更小的孩子，说不定会被传闲话，说是她家孩子没教养。 散步回去之后，她又分别给两孩子洗了个澡，随后让他们去看动画片，自己也去洗了个澡，只有洗澡的时候最轻松。 洗完之后，已经是八点多，她又花了一些时间把孩子给哄睡了。 只要这个时间，她能感到片刻的自由。 刚打算玩会儿手机，透过网络来让自己轻松一下，她最近喜欢看一些很狗血的小说，知道狗血，知道毫无逻辑，什么挖心挖肾的，光是一看这些字眼就很好笑，可哪有怎么样？ 就是因为很好笑，才能让她觉得放松。 太过真实的，太现实的，已经不适合她看了，她会由衷的感到难过，为自己。 只有这种槽点多的，可以让她暂时脱开这个现实世界。 刚打算看上一点，婆婆又来敲门，说是搞不懂怎么用并夕夕买东西，让她给搞一下。搞完之后，婆婆又突然说想吃夜宵，打算去煮。 想到她很喜欢说自己煮夜宵，然后看别人调侃她给人当媳妇，连婆婆都照顾不好的往事，她制止了婆婆，自己去给煮了个面。 吃完夜宵，婆婆就去睡觉了。 羿宜佳洗了碗，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多了，还可以看一会儿。 她躺倒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刺痛。 拿起手机，看着小说里的女主被各种伤害，又遇到各种奇遇，至少男主会永远爱着女主…… 她的要求已经低到这个程度。 狗血有时会令人发笑，她边看边笑，门突然打开，脚步声传来，老公回来脱下外衣，她刚要打招呼，就看到老公一脸的不高兴。 齐宏杰看到她在玩手机，想到自己被客户刁难，被上司骂，再一看她就知道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你们女人真爽，只要嫁个老公，就可以一天到晚在家里玩手机，享福，连老公回来都不知道给递一杯水，我娶你来有什么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羿宜佳这几年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突然就爆发了：“你以为我很轻松吗？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这样！你以为在家里就是煮煮饭，玩玩就过去了吗？” 说罢，她夺门而出。 她以前是真的不懂，以为结婚就是俩口子过日子，当时她还年轻，齐宏杰还对她爱意旺盛，他们畅想未来。 他说会对她好，希望和她组成一个共同的家庭，他说他爱她。 为什么现在不了？ 羿宜佳脑子乱糟糟的，只觉得委屈。出了门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没有多少钱，她连离开，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因为婆婆是个强势的人，所以家里的钱基本在婆婆手里，羿宜佳只能得到生活费，也不多，拿到生活费的时候，也免不了被说上几句，久而久之，她也不高兴，而又开始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废物，只能寄生在他们身上。 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个工作，可孩子需要妈妈带，加上毕业后就结婚生子，她的社会经验基本没有，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很多公司也只要男的，她就更没有竞争资格了。 加上这是她完全没有做错的事，完全不懂，不熟悉，内心更是觉得陌生可怕。 而且自己要是去找工作，老公也会觉得没面子，说不定会被人嘲笑连个老婆都养不起。 她内心总是会更为其他人着想一些，因此总是委屈自己去迁就他人。 她去了老家，这会儿家里人都差准备睡觉了，对于她的到来，是比较意外的。 第68页 但还是欢迎了她。 她忍不住诉苦，他们听到一半，也已经成家的弟弟就忍不住说了：“不就是带个孩子的事吗，大家都是这样的啊，姐姐你不要这么脆弱，快回去吧，万一晚上二宝要吃奶，你不在还得饿着。” 弟媳妇还没怀孕，因此也很难共情，点点头说：“合理安排好时间就好了，如果你不会，到时候可以问我。” 妈妈也说：“嗐，这多简单的事啊，我以前一个人带你们还要打工呢，哪有那么难？” 爸爸也说：“快回去吧，免得到时候惹人笑话。再说了，宏杰在外面打拼压力那么大，你多体贴体贴他，他也不是不养着你，你拿了钱，就该做好自己的事。” 羿宜佳突然感到无边的孤独，这里不是她的家了，那里也不是她家。 她是局外人。 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留下，失魂落魄出了门。 外面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仿佛这寒风能要了她的命。 好想死。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可是还不能死，二宝还需要人带。 她是妈妈。 自己不是自己，自己是妈妈。 太冷了。 她吐出的气化作了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中。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传单，上面是一个家庭主妇聚会的宣传，宣传词描绘了家庭主妇是如何如何的辛苦，最后又说：拨打这个电话，一起来寻找通往幸福的道路吧！ 这传单似乎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忍不住打开手机，输入了传单上的电话。 打开手机时，她还能看到老公发来的微信。 老公：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 老公：快回来！我要吃夜宵。 老公：没有我，你能活下去？ 老公：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矫情？ 她呼吸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啊，为什么就自己觉得愤怒？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可看余光瞥到传单上的那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还有所疑惑，让我来告诉你吧”，她就像是溺水的鱼终于找到了水源。 几天就好，她想逃离。 于是她毫不犹豫拨通了电话。 半年后。 夏天，羿宜佳获得了幸福。 如今她有工作，有朋友，有收入，她终于可以在作为妈妈之余，说，我是羿宜佳，而不是，我是某某某的妈妈。 这一切都是那家瑜伽室赋予她的，而她回以最忠诚的信仰。 季翡和林木深来到了一个小区外。 林木深指着一个带着一个小孩提着菜篮子的女人说：“这人名叫羿宜佳，几个月前，她的老公、婆婆和公公，精神颓靡不振，起初还没当回事，医院那边还有不少他们的就诊记录，都没查出点什么来，但他们的精神日渐颓靡，公公在一次下楼梯的时候摔下了楼，偏瘫了，这会儿正住在医院，他还一直念叨着做了噩梦。” “估计是能入梦的东西在作祟，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季翡有点不解的看向林木深，这种小东西，只要找到了它所在位置，抓起来没难度。 林木深忍不住皱眉说：“一个两个不难解决，可这样的情况在全国各地都在发生，而且已经存在了好多年，直到去年才被异常管理处注意到，但死亡人数基本没有，加上他们那边也忙，这才委托给我们。我们已经救了不少人，可这样的事还是层出不穷，幕后主使很小心，一直没有露面，每次抓到的都是些小喽啰。” “那这个羿宜佳有什么特别的？”季翡看她身上虽然有黑气，但不多。 “她是本市分部的负责人，说不定可以透过她找到幕后主使，一举歼灭整个邪教组织。”林木深说。 “所以你打算跟踪她？那这顶多是废点时间，何必让我来？”季翡更纳闷了。 “我师父怀疑幕后主使身上有什么神器，所以总是能躲避追踪，说不定那个神器对你来说也不错，到时候抓到了人，可以送给你。”林木深说到这里，勾勾嘴角说，“那老东西是特地卖你个顺水人情呢。” “他算不出来？”季翡来了点兴趣。 大师在季翡看来，也算是不错了，除非有神器护体，或是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大部分情况下，以大师的能力，多少能算出点蛛丝马迹来。 “是的。”林木深说，“而且为了防止更多人被害，让你出马更快。” “有点意思。”季翡眼看羿宜佳已经进入小区了，打算也混进去接触一下她，算一下她和幕后之人的关系。 临下车前，她又想到一个人，回头说：“我要喊江于渊过来看戏。” 说不定这样的事能唤起小破魂的记忆。 记忆是不会消失的，顶多是暂时的隐匿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小破魂能记起自己，那些回忆可是很宝贵的。 林木深听闻，立马拒绝：“不要，不行，我不允许。” 季翡一个就够她受得了，再来一个江于渊，她觉得一个星期过去，自己就得入住精神病院。 “我只是通知你。”季翡微笑。 林木深：……：）。 季翡给江于渊打了电话，问他现在有空没。 第69页 江于渊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自己还在开会，赶巧这几天事多。 可是好想见季翡，也想去看看那些神奇的、未知的事物。 他一向是个干脆的人，这会儿倒是纠结了起来。 想来想去，他说：“下午有空。” “好的。”那头报了一串地址之后说，“下午来这边，给我打电话，对了，记得带个假发和口罩，我们在进行跟踪调查，不能太高调。” “咦。”江于渊双眼一亮，瞬间觉得太好玩了，他还真没跟踪过谁，感觉自己短暂的一生要是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那太可惜了。 挂了电话之后，会议终止，他给自己老爹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救场。 他爹问：“你有急事？” 江于渊兴致冲冲道：“我要去玩，顺带追求一下喜欢的人。” 那头顿时冷笑一下：“这年头诈骗也不好好调查一下资料。” 说罢，挂断了电话。 江于渊：“……” 第28章 找个班上吧 “你的脸好红啊。”…… 江于渊默默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还没说话，他爹就说： “不管你是谁，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骗我什么不好, 非要说谈恋爱, 笑死, 我儿子根本不是会谈恋爱的人，连他妈青春期都对女的没兴趣, 我真的是没见过这么蠢的骗子。再说了，我儿子这个脸，还需要追求别人？你这智商基本告别诈骗了，赶紧找个班上吧，说不定还能养活自己。” 江于渊扶额，说：“你自己儿子声音你听不出来？”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用一下变音软件很难吗？”他爹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确信。 “我去找季翡。”江于渊说。 那头沉默了。 江于渊和季翡常见面的事, 早就传开了。于是季翡这个普通富豪家的女儿，在最顶流的圈子, 成了个传说。 当然, 在江妈妈面对流言蜚语时, 漫不经心的透露出他们只是在聊合作的事之后，流言蜚语自然消散了。主要是很多人并不相信江于渊会喜欢谁，仿佛他就该永远保持内心毫无感情的纯真一般。 但江家人知道的多一些，江于渊也从来不隐瞒他对季翡的好感，他爹也知道一些。 江于渊说：“我们估计要一起玩几天, 刚好这几天公司事多，你快来救场。”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吧。”他爹留下了一句惆怅的话, 就挂了电话。 上午江于渊和他爹交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内容之后，就带着微笑出了公司。 他爹一看，这还真是陷入热恋了啊。 虽然有听闻传言，不过他也认识大师，也在大师那里知道了一些信息，因此并不认为江于渊和季翡是在谈恋爱，对他们的见面，也多是认为互相结识。 连玄清宗资深长老都觉得厉害的人物，那多接触接触，对自己没有坏处。 自家儿子也会有喜欢人的一天，那对他来说是个大新闻。 他立马和自己爹通了个气，两人一顿八卦，只能当初听传闻的时候没当回事，此时对他们的进度一无所知。 “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时间约季翡喝个茶？”爷爷兴致勃勃，觉得这太好玩了。 “别了，万一人家还没那个意思，咱们就去找人家，那她说不定会觉得我们脑子有毛病。”爹还算冷静。 “可，这是小于渊的初恋啊！”爷爷很激动。 “八字还没一撇呢，挂了。”爹挂电话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迅速。 江于渊习惯去买了蛋糕，到了地方给季翡打了电话，其实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季翡她们的车就停在自己的前方，可还是要打。 有种约会前互相寻找对方位置的感觉。 季翡接了电话，下车，四周张望，很快就看到了江于渊的车，江于渊下车。 季翡连他的车都记得，真好。 江于渊心里美滋滋的。 季翡说：“你这就在我们后面，还能看不到？” 江于渊指了一下自己的墨镜，暗示自己看不清楚。 季翡也没计较，看到他手上的蛋糕，一笑说：“我刚好饿了。” “就是买给你吃的。”江于渊将蛋糕递给她。 季翡接过来说：“忘记给你说了，还有一个人。” “小木深？”江于渊说，“我记得，她不喜欢吃甜食。” “那就好。” 尽管这么说，回到林木深那边的时候，季翡还是问了她要不要一起吃。 林木深摇头，表示：“甜食只会伤害身体。” “偶尔吃一点，反而能让心情愉快，不谈剂量都是扯淡。”季翡反驳。 林木深摆摆手说：“行，你说得对。” 季翡已经低头吃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没把刚刚小小的争论当回事。 林木深：…… 江于渊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又问：“那你们不如直接混入那个分部，岂不是更方便？” “做不到，只有可以看到‘传单’的人才能进去。”林木深摇头说，“而且你看我们像是结婚之后情绪崩溃的人吗？” 季翡一脸的从容冷静，林木深脸色冷酷。 而且两人看着岁数都不大，哪怕是假装未婚先孕的被骗少女，这身气质也不像，她们更像是会去把骗人者揍一顿的人。 第70页 “那他们分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一般周几聚会？”江于渊又问。 “分部的位置在附近的一家瑜伽室，他们打着瑜伽室的名号招摇撞骗，每周一到周五的下午都会有聚会，等会儿羿宜佳应该就会去瑜伽室。” 江于渊又问：“那试过威逼利诱吗？” “试过。”林木深回答，“之前也抓到过一个小头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但对方坚持保密。” “看来洗脑的能量果然很强。”江于渊感叹。 入了传销组织的人，往往是内心有弱点的，能被洗脑到小头目的位置，那必然极其狂热，金钱和生命对他们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搞钱去的。 季翡说：“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搜魂，多简单的事。” 林木深和江于渊都为之侧目，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恐怖分子。 季翡一脸不明所以：“有问题？” 江于渊没说话。 林木深说：“这样会伤及她们的灵魂，我们玄学界是不允许这样做的，除非罪大恶极。” “那是你们弱。”季翡说。 林木深：“……” “身上带空白符纸了吗？”季翡问。 林木深默默摇头。 “那算了。”季翡说。 “还是不要搜魂了，万一出现个意外，羿宜佳要是变成了个痴呆，那我们都会被问责。”林木深担心的倒不是他们被问责，而是季翡要是被问责，一个不高兴大开杀戒，那玄学界得死一片，元气大伤。 “别叽歪，她出来了，等我会儿。”季翡干脆开了车门下去了。 林木深作势要追。 江于渊说：“你确定你能打过她？” 林木深沉默，坐了回去，长舒一口气，突然知道被自己鄙视的道友是个什么心情。 大概很想揍自己一顿吧。 林木深决定以后要做个谦虚的人。 他们看着季翡走到小区门口，做出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 羿宜佳路过她时，看了她一眼，似乎只是在看路人，随后状似无意的路过季翡，顺带人行道往前走。 季翡在她路过时，双手结印，一道符咒凭空出现，印在了羿宜佳的后脑勺上，随后羿宜佳就不动弹了，季翡上前将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闭眼，站定。 林木深惊讶：“没想到她能做到不需要用符纸作为载体。” “问题是，她都不需要符纸，为什么要特地去用符纸呢？”江于渊也是忍不住嘀咕。 这个问题林木深无法解答，她也不懂，只能等季翡回来了。 所幸这会儿天气正热，又是吃饭时间，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小区门口的保安在玩手机，也没注意看。 因此季翡按着羿宜佳后脑勺，两人一动不动站着，也没有引起什么奇怪的目光。 很快季翡就放开了手，而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时，羿宜佳刚踏出的脚落地，她似乎毫无察觉，往前走去。 季翡回到车上说：“她的记忆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我抓到了这个小东西。” 她手心晚上一翻，那是一团小小的，蠕动着的肉团，肉团被似有似无的黑气缠绕，仔细一看那黑气，似乎还有点说不上来的颜色。 这是……五颜六色的黑。 “什么东西？也让我看看。”江于渊目光热切地看着季翡，那眼神就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狗。 季翡直接抓起他的手，将气灌入他的体内，说：“这些气足够你用一个月了。” “咦。”江于渊看到了季翡手心的小玩意儿，又被一个月的期限给吸引，“那我除了能看到，还能不能做点其他的？” “可以，如果看到有什么恶鬼想袭击你，直接拍死即可。”季翡一笑说。 江于渊举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心说自己终于不是个麻瓜了。 季翡在一旁含笑。 林木深：……狗男女，啥时候都不忘秀恩爱。 为了避免吃更多的狗粮，林木深说：“这只是梦魇的一小个部分，寻人符起不到作用，对方应该是有什么宝物，会将气息隔绝。” 江于渊说：“我可以提个意见吗？” “你说。”林木深知道他正经起来，狗嘴里也是能吐出象牙的。 “你们算命的角度看，会被各种宝物之类的隔绝线索，可好像忽视了人的衣食住行都需要金钱，只需要寻找支撑‘瑜伽室’资金的源头，想来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江于渊提了个意见。 林木深沉默了。 季翡也沉默了。 她们虽然也会收钱，但本质上还是觉得这玩意儿根本不用上心，完全不是缺不缺的事，而是想不想要的事。因此重心从来不会放在钱财上面，除非是求名者，才会想要更多的金钱来武装自己。 而玄师的思维逻辑，有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构成。 算不出来，那就当自己能力不足，调查也是会调查的，可往往不会考虑到钱的事，顶多是去找其他人打探一下怪事的消息。 倘若一个人无敌，如季翡，那么当她遇到自己算不出来的情况，要么是和自己有所牵扯，如非必要也不强求知道个明白。 要么是天道有意为之，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去多管，天道有它自己的想法，而且往往不会出错。 第71页 要么是有神器，而这玩意儿看缘分的，也属于天道的范畴，她一般也不强求。 这样的想法，也就导致她这个人的行为模式看上去有点消极，也常常给人懒散的印象。 而林木深则是完全信奉玄学解决一切的想法，且对此十分骄傲，更不会想到这一层了。 其他的调查人员，和她们的想法也差不多，能用玄学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其他的？ 他们多是在山上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下山去接任务，入世，又没完全入世，社会经验上还真有点缺失。 至于异常事件处理所，他们倒是会走正常的调查程序，但他们对这个事都没上心，认为这并不算什么特大危险，加上太分散，人员紧缺。直接委托在全国开枝散叶的玄清宗，在他们看来是最快速且稳妥的办法。 这是个奇妙的巧合。 倘若季翡没有喊江于渊来，她们俩肯定要回家翻书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或是去找同行打听消息，又或是想办法深入敌营，争取直接进入核心管理层。 “那简单多了，直接把事儿还给异常事件处理所，他们背靠大山，调查起来不要更方便。”季翡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刷剧了。 “可这任务交到了我们的手上，而且这些人也只是被利用了，如果异常事件调查所介入，说不定羿宜佳之类的人都会被抓起来。”林木深不是很想看到那个画面。 在她看来，这肯定是幕后主使利用梦魇控制了羿宜佳的大脑，才会让她突然性情大变。 而全国各地这样的人还数不胜数。 尽管羿宜佳是无心，可她到底还是差点弄死了公公，如果不及时抓到幕后的人，她的老公，婆婆，也可能会相继出现意外，要是全死了，那真的就走到了覆水难收的境地，而现在他们还可以回头。 季翡说：“不论如何，她已经造成了恶果，要么现在赎罪，要么以后赎罪，这是早晚的事。” 林木深反驳：“可是，她应该是受害者才对，根据她的情况来看，以前她的生活美满，家庭和睦，生儿育女，生活平安无忧，如果不是‘瑜伽室’的出现，她根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江于渊已经抓起季翡手心里的一小团梦魇玩了起来，听到她们的争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想多听听，借机多了解一下季翡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季翡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怪异的看了林木深一眼。 林木深倒是不自在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说过，只有能看到宣传单的人能进去吗？”季翡说，“那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宣传单？” 林木深一顿。 季翡又问：“你有去统合所有瑜伽室成员的信息吗？你找过她们的共同点吗？你如何确定你听说的消息是真实的信息？我们能算的，能看到的，从来只有当前的事，但这一切对于当事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是我们不能掌控的，也不能评价的。这应该是最基础的，我想在你刚入行的时候，你师父应该就会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当时年纪太小，所以忘记了吗？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觉得自己知道的比别人多，懂得比别人多？” 季翡没忘记她是来充当林木深的师父，既然答应了，也就好好说明。 林木深顿时脸色僵硬，她确实忘记了。 她是骄傲的，正是因为骄傲，反而逐渐忘记了一些最为基础的事，她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如此。 于是傲慢地妄下定论。 她深呼吸一口：“我的确错了。” 她的心态倒是很不错，知错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很多时候人会很害怕犯错，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可能为了表现自己没有错而一意孤行。 由此，林木深陷入了更深的不解：“可倘若羿宜佳并不幸福，且这一切也是她所渴望的，那么她所做是的事，应该算是她婆家的赎罪，她只是一报还一报，那么她又为什么需要赎罪？” “过了头，就会被黑暗吞噬。”季翡回答。 “受教。”林木深回答。 江于渊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隙才说：“要不要我帮忙调查‘瑜伽室’的资金来源？” “那就交给你了。”季翡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居然把自己手里的梦魇给拿走了。 小破魂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小偷，老爱从她身上拿走某些东西。 很奇怪，不管是谁从靠近她，她都会察觉，偏偏小破魂总是能让她无法察觉到。 以至于小破魂从她身上薅走了不少东西，每次她打算偷回去，都会被小破魂发现，以至于至今都没有讨回自己的东西。 这大概是她人生最“失败”的事。 林木深这时瞄了季翡一眼，又收回目光，小声呢喃道：“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羿宜佳值得被原谅，她依然是个受害者，真正有罪的是将武器递到羿宜佳手上的那个人。” “你的问题就在于此——”季翡还没说完，林木深就举手示意她可以不用再说。 “这是我的道。”林木深眼神坚定。 “行，反正我也不是来教你这个的。”季翡也不再多说。 江于渊动作很快，下午就搞来了一堆的财务报表和监控录像。 但这就需要人力物力来分析了，林木深和季翡都不懂这个，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第72页 她们深刻意识到了当玄学不管用的时候，科技的力量是多么重要。 切勿迷信，朴实无华，实实在在。 “瑜伽室”遍布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账目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其中被销毁的，丢失的也不少，而监控更是不可能全面，账目还可以保留，监控就不一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监控都会定期清理覆盖。 因此江于渊的主要目的是调查本市的“瑜伽室”最后的营收都流向了何处，以及最初那个“瑜伽室”是在什么地方开设的，追本溯源。 房间里堆满了文件，像是书店仓库，江于渊找来的员工正在专心翻看各种资料。 林木深提议说：“我来卜卦，缩小查找范围。” 她拿出符纸来，注入气作为辅助，随后念念有词了一顿，室内的人纷纷看向她，倒也不是看傻子疯子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表演者。 林木深的表演结束之后，那张符纸落在了左边的桌上。 林木深指向那堆满了资料的桌子上：“答案就在这里。” 说着她看向季翡，似乎是在询问她的看法。 “对。”季翡点头。 林木深一时间不懂她这是在赞同自己卜卦的过程，还在赞同自己卜卦的结果。 起初她确实是不服气的，被叫了十几年的天才，她也从来没有在同等级的天赋异禀者里遇到敌手过，自然也就认定自己一定可以超过季翡，只是时间问题。 可在看到她叠符之后，她就心悦诚服了。 就算是自己，也最多能叠到第二层，还得看运气，只有在极其好的状态下，才会叠到第三层，而且这还就成功过一次，她已经不尝试叠三层符了。 废掉只有一层的符咒不心疼，再画一张就是了，但浪费掉叠了两层符的，那就很心疼。 可季翡操作起来，却那么轻而易举。 她能看出来，季翡叠符时最难的操作，不是怎么才能不破坏符咒，而是怎么才能把条线给画漂亮了。 再则她甚至能做到不需要依靠工具就结印，可见，符咒甚至拖累了她。 而自己就算是可以不画符，直接结印，成功率也很低。 如此一来，怎能不服？ “现在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季翡满脸写着想下班。 江于渊点点头说：“嗯，剩下的事交给专业人士，我们在这里，反而会打扰到他们。” 三人一道出门，这才刚踏出门，就看到以为儒雅的中年男人提着一袋子饮料迎面而来，他的眼睛很美，睫毛也长，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会下意识和他对视的类型——主要馋他眼睛。 “你们忙完了？”江于渊爹把饮料递到了江于渊的手上，随后看向季翡和林木深。 他此前没见过季翡，因此也不知道哪个是。 没有妄下定论，只是伸手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江于渊的爸爸，你们是江于渊的朋友吧，喊我叔叔就好，不要太紧张。” “你好，季翡，喊我小翡就好。”季翡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就放开，面带微笑。 江于渊爹看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没有握手的意思，在对方还没表现出来的时候就收回了手。 “林木深。”林木深点点头。 江于渊爹笑笑说：“我知道你，大师是你的师父吧？听说你才18就可以自己单独给人布置风水了，年少有为，真不错。” “是的，还好。”林木深点点头。 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年少有为，有了季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还需要努力。 看她不善言辞，江于渊爹也不勉强，转而看向季翡说：“忙完了，累不累？要不要在这边吃点东西再回家？” “不用了。”季翡说着，注意到林木深在看自己，瞥了她一眼。 林木深只是不爱做表情，伴随着一点点的不善言辞，不代表她真是个看不懂气氛的人。 因此这会儿她看出了江于渊爹身上有点问题，却也有点犹豫改不改这个时候说。 倘若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她立马说了。 可现在江于渊和季翡都在，他们和江于渊爹的关系更亲近些，季翡不可能看不出来，江于渊又得到了季翡的气，应该也能看出点不对劲来。 这话由他们来说更好。 可他们就是不说，搞得她这个遇到问题就想立刻解决掉的人，抓心挠肺的，恨不得立马把江于渊爹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 “急什么？”季翡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着说。 随后她看向江于渊，问：“你有兴趣当一天玄师吗？” 江于渊爹莫名其妙看向江于渊，他开始听不懂季翡在说什么了。 林木深松了一口气。 她这人有点强迫症一样的毛病，遇到鬼怪害人之类的事，就是忍不住要去解决掉，不解决掉就浑身难受。 有时遇到不信的人，她不收费也要私下偷偷跟着人家，帮着人家给解决掉。 为此她还被警察叔叔抓过，罪名：跟踪。 那时候她还是个未成年，因此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也就被口头教育了几句，最后被异常事件处理所的人给捞了出去。 尽管如此，她这个毛病也还没好。 甚至越演越烈，此时要是季翡不提江爹身上的情况，她说不定会直接把江爹给抗走，强行把他解决掉他身上的坏东西。 第73页 江于渊此时来了精神：“我也能行？大师说我完全没有天赋。” 说着还有点小委屈。 季翡笑眯眯说：“你不是得到了我的气吗？现在你应该是有点感觉的，能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吗？” 江于渊点点头：“我爸爸今天化了妆，用了腮红，脸蛋红扑扑的。” 江于渊爹顿时大惊失色：“？！什么玩意儿？” “你的脸好红啊。”江于渊看着他的脸说，“爸，你什么时候喜欢化妆的？喜欢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咱们家也不是请不起一个化妆师，你好歹学学再出门。” 第29章 要你命的人 有胆你就来。 江爹刚想发作, 想到季翡和林木深还在这里，到底是没有施行棒棍教育，他只是皮笑肉不笑道：“怎么, 我的脸很红？有多红？” 江于渊还没回答, 季翡就习惯性教育道：“你不要只看表面, 再仔细看看, 分辨清楚本体和气的区别，不要只根据眼睛看到的东西来判断, 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嗯？”江于渊对于化妆品并不了解，只是只是自家爹脸上那两坨桃花红，绝对不是正常人脸红时能达到的深度，加上想要调侃一下自家爹，于是就那么说了。 但他起初真的以为那两坨红是印在自家爹脸上的。 这会儿被季翡一提醒，仔细端详自家老爸的脸。 就算是陌生人，被这么盯着直看, 都会不自在。 更别提老一代的父子了，往往日常不会很亲密, 距离往往也是保持了社交舒适范围的距离, 说话也更不可能说点什么肉麻的话来, 突然这么靠近，还被盯着看。纵使江爹的心理素质极佳，也是被碰到了软肋，觉得浑身不自在。 盯着看一下也就罢了，看老长时间, 江爹撑不住脸上的两坨粉更粉了，几乎要滴血一般。 “好像是活的。”江于渊总算是后退了一步，他思索了一下又说, “有点像是什么虫子寄生在上面。” 江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会常常找风水师来看自家的风水之类的，但因为他看不到鬼，也没有遇到过鬼怪作祟，所以一般就是图个吉利。 故此，一开场还有点不明所以。 但得到这么多信息之后，哪能不明白自己这说不定是被鬼缠上了。 江爹忍不住说：“这世界上还真有鬼？” 江妈妈并没有和他说江于渊曾经被鬼怪缠上的事，因此他确实不知道有鬼这回事。 “是的。”江于渊点点头，起初他也是这么惊讶的。 “你怎么会能看到？”江爹知道自己被鬼缠上也不慌，甚至错了重点，“我能看到吗？也让我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找上了我。” “不行哦，你没有天赋。”江于渊惋惜摇头。 季翡林木深：…… 这家伙居然胡说八道，欺负长辈。 江爹不疑有他，刚想惋惜，又突然反应过来：“你个兔崽子，你之前不也看不到？” 虽然以前江于渊喜欢念叨些奇怪的话，偶尔迷信，但他的确看不到，这一点江爹自然是清楚的。 加上季翡刚刚说了，他是得到了季翡的气，如此一看，季翡才是那个可以决定自己是不是也能凑热闹的人。 江爹当即表示：“你们等我一会儿。” 随后离开了走廊，去给他爹打了个电话：“爸，我遇到事儿了，得去解决一下，你过来救个场。” 江爷爷：“我都多少岁的人了，你能不能让我有点清净日子？” “我遇到鬼了，不去解决掉不行。”江爹说。 “什么？”江爷爷没有怀疑，当即说，“我这就过去。” 江爹挂了电话，回到江于渊他们身边的时候，就看到季翡在和江于渊仔细说话，虽然季翡人小小的，长得也清秀，可站在绝美的江于渊身边，却完全没有落了下风。 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单独往边上一杵，说不定还会让人忽视，忘记。 可不管是站在谁的身边，都会让人觉得无法忽视，又完美融合到那个画面里去。 “……那不是虫子，我都说了不是虫子了，你怎么就这么没悟性呢？” 季翡都忍不住皱眉了。 她一皱眉，身上气势更盛，仿佛是在教育学生的班主任。 “抱歉，我只是觉得我爸爸脸上如果趴了两只虫子，就很搞笑。”江于渊一脸歉意说，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江爹：……这兔崽子！ 江于渊已经看到走近的自家爹，顺势改口说：“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身上那东西会伤害到他的，这容易解决吗？” “找到源头，掐死就行。”季翡一如既往的简单直白。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我爸爸受伤——爸，你回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江于渊看向自家爹问。 他这么一顿表达关心，那是气也气不出了。 这兔崽子到底是遗传了谁？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江爹说完又看向季翡说，“不知道帮我解决这件事，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再约其他的时间，顺带谈一下酬劳的事。” “小翡不接单的。”江于渊在一旁说，“爸爸，你只能靠我了，您是生是死，全看我的悟性了。” 江爹：“……” 第74页 忍住，不要在女孩子们面前揍人。 “不着急。”季翡说，“这里还有木深。” 江爹突然就觉得，季翡要是真的答应了自家儿子的追求，那简直是浪费自己的生命，多好的一孩子啊。 他几乎忍不住心疼被自家儿子盯上的季翡了。 “不说这些，先去吃点东西，看看你们，这么瘦，平时都是在吃些清淡的东西，以后要多吃点肉。”江爹招呼他们去休息室，又让助理去买了不少吃的过来。 她们是真的瘦。 季翡瘦是因为原身沉迷减肥，刻意保持了体重。 而林木深瘦，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瘦弱。 林木深表示要戒口欲，没吃。 季翡倒是毫不犹豫就吃了起来，这都快晚饭时间了，到点就该吃饭。 季翡吃的香，给本来也没没什么口欲之欢的江于渊和江爹看的也懂了馋虫。 于是就剩下一个林木深在发呆，仿佛入定了一样。 在看到季翡吃掉了一碗米饭，两盘肉和一杯可乐，并且要对第二碗米饭下手的时候，林木深终于忍不住说：“吃多了，会头晕脑胀，你这样对修炼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影响专注力和思考能力。” “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季翡的回答朴实无华。 林木深：“……” “你以为我们就站着说说话，卜卦不需要用气的啊？用气不得身体空虚啊？”季翡又说。 “那需要补充的也是气，专注力下降会影响运气的感觉。”林木深回答。 “那是对天赋不行的人，他们需要时常注意自己不被外物影响，你又不用，你学个什么劲儿？”季翡说。 林木深：……？ 季翡把一盘红烧肉推到她面前说：“快吃，这东西就得趁热吃，凉了就难吃，不要辜负食物。” 林木深虽然心里不赞同，却还是拿了一个一次性筷子，打开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万一因为犯困而出现失误，运气的时候岔了气，那岂不是整个人直接废掉？” “那你吃饱的时候休息会儿，散散步不就好了？”季翡反问。 林木深：……无法反驳。 最后林木深还是没吃多少，仅仅两三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让她觉得有点反胃了，这就是长期吃太清淡又吃太少的后果，胃不好。 季翡一看就忍不住念叨：“你师父怎么教的你？居然连个肉都不督促你吃。” 林木深：“只有我这样。” “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以后记得改正。”季翡说。 江于渊在一旁含笑看着。 季翡这人虽然说不太爱和人说话，可答应了大师要教导林木深，还真是细心教导，不仅仅是教导她玄学上的事，还有生活方面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顺带当了她学生一回，算是意外之喜。 季翡看上去对于带“小孩”很熟练的样子，以前也干过这种事吗？ 江于渊忍不住遐想，如果可以，还真想钻进季翡的灵魂里，看看她过去的记忆，顺带看看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林木深确实有点问题，她太刚硬了，而且过于沉迷玄学，只想着用自己的能力行侠仗义，以至于入了世，就像是个生活白痴。 江爹给她们沏茶说：“以后是该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多吃点，要长不高的，长不高就算了，身体虚弱，哪哪儿都不舒服，那肯定也要影响你状态的，不管什么事，都讲究个适当，是不是？” “在理。”季翡点头赞同。 江爹闻言，瞥了一眼江于渊。 仿佛是在说：你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江于渊：“……” 江爷爷来的时候，和季翡她们打了招呼，就去找江爹了解了详细的经过，又看天色渐黑，让他去把公司的事稍微处理一下，能推到明天的就推到明天，当务之急是把身上的问题给解决掉。 江爹逐渐回味了过来：“意思是，您也打算跟过去看？” 江爷爷理所当然道：“不然我来做什么？” 江爹确定了，江于渊那小兔崽子的性格，就是遗传了爷爷的。 回到休息室，江爷爷就表示走吧，趁着时间还早，其他人没有异议。 对于“瑜伽室”的调查还需要一些时间，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把江爹身上的事给解决了。 “我就不去了。”林木深突然说。 “嗯？”季翡表示疑惑。 “既然调查方向变了，‘瑜伽室’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性，为了避免让‘瑜伽室’的会员罪孽更深，我认为现在立刻捣毁掉更好。”林木深说。 尽管她认为罪不在羿宜佳，可罪孽的计算方式权，却不在她的手上，放任下去的结果，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如果你要去瑜伽室那边，我也需要跟着你去，你认为江于渊可以独立解决一件事？”季翡问。 “只要找到源头，肯定可以。”林木深可以看到江于渊身上那磅礴的气，哪怕是鬼王来了，他也能顶上一顶。 区区一个桃花鬼，他只要能看到，一捏就死了。 而这，只是季翡随手给他的。 对于季翡的可怕之处，她又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那好，既然你下了这个判断，那么你应该清楚，如果他们出事了，你会把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季翡说。 第75页 “是的，所以我并不要求你和我一起去，这点小事我是可以自己解决的。”林木深说。 “万一幕后之人，刚好就在那里呢？你又刚好打不过呢？”季翡又问。 林木深倒是奇怪了：“按理说，你应该找不到敌手，何必如此谨慎？” 连她都没在怕的，她实在想不通季翡有什么必要想这么多。 “这只是一些基本的问题。”季翡说，“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是人家报警抓你，你要怎么解释？” 林木深：…… 江于渊他们三人在一旁默默吃水果。 最终，林木深说：“我只求无愧于心。” “不是愧不愧的问题，主要是你急什么？瑜伽室就在那里，什么时候都能去，你要挑选好时机，错误的时机只会造就错误的后果。”季翡说。 她都能想象到林木深过去之后，被警察叔叔带走的画面了。 这玩意儿不比平常的宗教，他们传教在梦里就可以解决了，而且看上去也合法，那法律肯定站在瑜伽室那边。 要是让异常事件处理所来捞人，那他们干嘛要请林木深，为了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吗？ 林木深脑子里全是抓鬼抓鬼抓鬼，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因素。 林木深很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季翡开始不耐烦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达成约定，才耐着性子的，知道林木深轴，但没想到会这么轴。 季翡干脆说：“这是我作为你临时师父的命令，不准今天去。” 林木深抓紧了木剑道：“那我知道违抗师命了。” 季翡乐了：“你违抗的了吗？” 这倒是个盲点。 林木深沉默了。 最后林木深不情不愿的跟着季翡走了。 虽然中途她曾经试图逃跑过，去被季翡一个定身符给定住了。 江于渊这才提出问题：“这样真的好吗？如果在这个时间里，有人死了，那肯定会算在你的头上。” 他现在对气运啊，罪孽什么的也算有点了解。 “没什么事，我不是抓了梦魇的一个小□□吗？对方肯定能察觉到，也肯定会先蛰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不仅不会闹事，还会安安静静的，免得被我抓到。”季翡说。 这个她倒是有经验，被她盯上的鬼，都会藏起来。有时候她没有盯上它们，它们就会主动跑路。 “原来如此。”江于渊恍然大悟，被自家爹的事一打岔，他都把兜里的小梦魇给忘记了。 是的，他把梦魇揣自己兜里了，让随行的小黑猫看着。 小黑猫吃的不少，长得不快，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一桌都没胖，还是就巴掌大的一只，大多时候都会搁江于渊裤兜里待着，这也导致他的腿总是会鼓起一块，老引人注目。 鼓起的地方倒也不会让人误会，只是会让人困惑：江于渊不至于买不起包来装东西啊？ 和林木深一起坐在后排的江爷爷不解：“她想去可以去呀，年轻人嘛，就是要这么有活力，又有想要做点什么的行动力才好。” “她行动力太强了。”季翡回头说，“过刚易折，容易走极端，得压压她这个性子。” 对待老人家她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原来如此。”江爷爷点点头，表达了赞同。 到了地方，季翡和江于渊刚准备下车，江爹就指着还干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林木深，问：“不放了她吗？” “嗯，你们记得看好她，别让她被蛇什么咬了。”季翡说。 附近都是山，还真有可能有蛇出没，没毒的蛇也就罢了，如果遇到了毒蛇，那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救下林木深来。 “放心。”江爷爷笑了，“早年我可是当过兵的，打个蛇什么的不在话下，你们要是缺个会打架的，我也可以跟你们一块儿去。” 他就想看看鬼什么的，到底长啥样，这会儿有了机会提出一道去，自然要抓紧时间。 “不用，你好好待在车上。”季翡说。 倒也不是护不住，只是觉得人多吵。 江爷爷还不太了解季翡的耐心有多缺乏，听到她这么说，只觉得她是担心里面鬼多，怕自己出现意外，当下就很感动。 这才是有担当的年轻人的样子。 他当下就点点头，郑重道：“你们且去，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林木深小姑娘和小猫咪的。” 说着就摸了一把怀里的小黑猫。 季翡和江于渊一道进去，进入小院很顺利，进入大门时，却被门口的门童给拦住了。 门童问：“你们有预约吗？是谁介绍来的？” “打他。”季翡说。 门童还在疑惑她说的是谁，没有“da ta”这个会员啊，下一秒，他就看到美绝了的男人举起手来，往自己脑门上一按，力气有点重，还让他原地弹了一下。 他的身体有点像是软糖，软软弹弹的。 门童：？ 江于渊：？ 江于渊看向季翡。 季翡：“让你打他，不是摸他。” “我打了……”江于渊又开始示弱，“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事，果然我还是没有悟性。” 门童这会儿反应了过来，这俩人来者不善，估计是这个据点被发现了。 这俩人估计是天师，这女生估计是个天赋异禀，已经出师的，这个年长一些的男人估计是学徒。 第76页 季翡一看，这要教会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还是林木深那种有基础的好搞。 当即看向门童，门童的脸皱巴了起来，张大了嘴似乎打算放招，季翡一手按在江于渊的手背上，透过江于渊的手往下一按。 江于渊感觉到一股凉凉的像是水一样的东西，从自己的手背渗透着往下，落在了门童的头顶。 很快的，门童整个人就像是瘪掉的气球一样泄了气，粉色的气体从他的耳朵、眼睛和口鼻里溢出，最后只剩下一张皮软趴趴落在地上。 江于渊看了，顿时倒吸一口气，自己摸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趁着季翡往里面去的空隙，他连忙掏出便携装的洗手液洗了个手，这才跟上季翡的脚步。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带飞的快乐。 往里去的路上，季翡是见到一个打瘪一个，全程他只要站在一旁用“你好厉害”的表情看着季翡就可以。 一路没有任何阻碍的到了最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门是浅色的木门。 “你注意看，这是桃花木，而且是活着的。”季翡指着门说。 没想到她还试图教会自己。 江于渊第一次发现她在教导“学生”上，还是颇为有耐心的。 为了不辜负季翡的这份心思，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下门，上面有一些磨损的痕迹，很粗糙，像是很随意的找了一块木板，然后削成门的形状，再仔细一看，这门完全没入到了混泥土里。 江于渊突然说：“你说的活着，该不会是它的跟还在底下的土里活着吧？” “是的。”季翡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点欣慰的眼神。 真可爱。 江于渊暗自想。 他想着又将目光落在了门上，刚刚只注意看它活着的部分，这会儿才注意到它的功能性有所缺失。 这门，根本没有门框，说是一堵墙也不过分。 “来者何人？”里面穿着悠长的声音。 “要你命的人。”季翡回答。 “哈哈哈哈……”里面的东西大笑，“有胆你就来！” 话音落下，那“木门”渐渐打开一道缝隙，它终于是一道合格的门了。 季翡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很昏暗，只有粉雾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桃花味气味几乎让人觉得臭了。光正是来自那些粉色的雾，它们发着淡淡的幽光，足够浓郁的地方，幽光聚集起来，像是小蜡烛似的。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可以看到地面上错综复杂的树枝交缠着成为了地面，而往前逐渐鼓起，如一颗树站在了墙壁的位置，成为了墙壁一般，巨大的树干中间有个大洞，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 而里面只有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 她的下半身没入树干中，上半身被浓密的粉色头发遮挡着，身姿妖娆，一只手撑着脑子，笑眯眯看着季翡和江于渊。 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季翡，然后就看向了江于渊，在江于渊脸上反复的打量，眼中的惊艳滔滔不绝，她还忍不住喃喃：“真美，真美……既然你自己送上了门，那就别走了……真美啊……没想到人类中还能有这样的美人……” 江于渊沉默了一下，看向季翡又微微一垂眼帘，似乎有点委屈道：“它欺负我。” 这小模样，惹人怜爱。 桃花妖当场无语，在她的阅历里，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总是站在女人的面前面对危险，结果这位居然向女人撒娇？ 中看不中用、空有皮囊的草包！ 第30章 白莲 自己是桃花，终究是弱了一头。…… 季翡对江于渊偶尔的绿茶习以为常, 因此毫无感觉，只是对桃花妖觊觎“小破魂”的皮囊这种行为有点不爽，当下毫不犹豫朝桃花妖走去。 桃花妖注意到她的动作全然不惧, 它自然可以看出来这个女性人类身上有气, 但还不如那个空有美貌的男人的气多呢。 如果说草包美男身上的气是月亮, 那这小女生不过是萤火。 尽管这男人要强大许多, 居然还躲在女人的身后？越看越草包。 哼。 这女生也是蠢，区区萤火之光, 还敢上前？ 只是作为雌花，她对同为女性的人类，多了几分惺惺相惜，此时还娇笑着说：“我看你年纪还小，估计是被这仅有皮囊的草包给迷惑了，会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来找我, 为爱献身的勇气，应该留给值得的人, 而不是给这种没骨气的货色。” 季翡没有理会她, 只是一步步朝她走去。 娇艳的桃花妖见状, 皱起眉头：“你这个蠢东西，难道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你现在走，我还能留你一命。” 说话间，季翡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不必。”少女的自然粉色嘴唇里吐出两个字来。 桃花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走到这里，是因为你的实力？是因为我没有动——” 后面的话被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她瞪大了双眼，似乎难以置信。 “你寄生于人，吸食他人的精气, 用来温养你自己的树身，明明是天地灵物，却偏偏走了这样的歪路，是我该可惜你才对。” 季翡不紧不慢说完，桃花妖眼中已经出现了血丝，她发出“嗬嗬”怪声，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季翡却没有给她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手指收紧，她的“脖颈”碎裂，脑子朝一旁歪去。 第77页 屋里的雾气飞快凝聚到树洞中间，将季翡完全的包裹。 这下子江于渊才真的有点慌，连忙问了一声：“季翡，你没事吧？” “没事。”季翡的语气平淡。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雾气渐渐减少，唯一剩下的部分凝聚在季翡手里的桃花妖本体上，让她还得以保持人的样子。 房间里传来桃花妖干哑的声音：“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季翡没有继续破坏她的精魂，只是手还掐着，她回头看向江于渊问：“你想听吗？” 江于渊很意外，他开始觉得自己被宠着了。 知道他好奇心浓烈，故此没有直接弄死，而是留有一口气让他过一把瘾。 这是何等的宠爱。 这种错觉实在太具有迷惑性，搞得他都开始觉得季翡是不是某天突然爱上了自己。 但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季翡需要的，首先排除钱。 要钱她随时可以挣很多。 所以是其他的东西，一些她暂时还不需要用，但要用的时候，自己大概会死掉之类的，而她对自己的好，大概是一种补偿行为。 如此一来，她的转变也就合情合理。 原来自己真正的死劫，是季翡？ 如此一想，倒是有点怪异的无所谓。 可有时他也会想，万一她是打算是把初恋弄到自己身上呢？就像是那些如她一样的外来者。 如此一想他又不高兴了。 他想到为季翡而死，内心确实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可一想到是为了让她和初恋相聚，那就很不高兴，这事儿算是他自出生以来最为纠结的一件事，希望她快乐，却不希望他和别人一起快乐，这种感觉过于矛盾。 此时正是试探一下的好机会，江于渊露出感动的表情说：“你对我真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少说废话，听不听？”季翡问。 这熟悉的冷酷。 江于渊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一脸感动：“危险在前，你都不忘考虑我的感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不如以身相许？” 江于渊本以为季翡听了这话会不高兴，然后直接掐死桃花妖，可她没有，她反而沉默思索了一下，转而说：“不如你先记在心里，等我需要了再给我。” 这……是想要他的身体，还是想要他的命？ 由此江于渊确定，她说不定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对此竟然不感到愤怒，这一点让他觉得心情复杂，没想到自己是有着这样大爱的人。 江于渊心下惆怅，表面半分未显，依然那幅笑眯眯的样子说：“好呀，那你松开她吧，看着怪疼的，好可怜的。” 桃花妖当时差点气厥过去，是谁和这个恐怖的女人告状的！是谁？！ 居然事后装善良，不要脸！ 原来他不是草包美人，而是白莲！ 自己是桃花，终究是弱了一头。 季翡倒也挺顺着他的想法来，他说放手，真就给放手了。 桃花妖整个妖瘫软在木坑之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里弥漫的桃花粉末，足够的粉末涌入她的身体之后她才觉得好了一些。 桃花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女人才是真正的头目，那白莲男只是这女人的小情人，而这女人也只对白莲男才有点耐心，对自己可就没什么温情了，故此也不敢多停顿，很快就解释了起来： “我本来也是心怀善意的对待人类，可前段时间，我爱上了一个人类。因着我是天地自然生的灵物，又是驱邪避害的性子，对于人类来说，那是相当好的，自从他和我在一起之后，运气好了许多，做什么成什么。他总说等他功成名就，就娶我，我信了，为他忙前忙后。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娶妻生子，如此一来，我肯定是不服气的……” 季翡刚是眉头一皱，打算让她说重点，江于渊就看出了她的不耐，抢先一步问：“所以你杀了他？” “是的。” 桃花妖看向江于渊，美丽的脸上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看着相当可怜，江于渊顺势露出怜惜的表情来，道：“那男人真不是东西，杀了他，想必你心里也不好受。” 桃花妖哭的更狠了：“可恶的男人，我好不容易可以练形，本以为自己遇到了山无陵、天地合的爱情，谁能想到只是被利用，呜呜呜……” 她开始觉得这白莲倒也不是白莲，或许只是他本性柔软善良，所以才能如此体贴人、理解人。 哭了一顿之后，她又诉说了自己是何等何等的伤心之后，江于渊总是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看着她。 等她发泄了干净之后，只觉得可惜，倘若早点遇到这位知己，自己也不用染上恶果了。 此时她完全绝了隐瞒消息来报复眼前这女人的想法，想想她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她们之间不过是立场不同。 既然如此，不如死前做最后一件善事，也算是给自己积一点善缘，抵消一点连日来造下的恶果。 “杀了那男人之后，我陷入了迷惘，本想着去山里闭关，不再出世。在这时候却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看上去很高很瘦，像是竹竿，不是修辞，是真的很像，他的身体被黑雾笼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桃花妖的身体在不断的变虚，变透明，她加快了语速：“他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男人，基本上一万个男人里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是这样的男人，起初我是不信的，他就带我去看，看了百来个，都是有了妻子孩子，还去找女人的，说着山盟海誓，干着龌龊之事。我太生气了，就听从了他的提议，将自己的枝蔓寄生到臭男人身上。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为什么做这一切。我只听他说，等有需要的时候，会来这里找我。” 第78页 随着她话音落下，最后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一室花香褪去，屋内陷入了昏暗。 在黑暗中，季翡看不到江于渊的脸色，只听到他说： “她难道没想过，万一那个高瘦的男人，在一万人或是十万个人里，才选出了这100个作为代表人物这个可能性？” 江于渊有时确实体贴，他在听桃花妖说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疑惑，却等到她离开之后才说出来。 不然桃花妖死都不瞑目。 “大概是没怎么和人接触。”季翡说着，搓了一团火，借着火光，她拿起树干洞中的一颗桃子。 江于渊的注意力瞬间被那颗饱满鲜嫩的桃子吸引，然后他看到季翡将桃子举到嘴前，张口就要吃。 “等下！”江于渊连忙喊了一声。 季翡还没咬下去，先看向他，问：“你也想吃。” 江于渊摇摇头说：“还没洗。” “也对。”季翡这才放弃了当场吃掉桃花妖的“遗物”。 季翡拖着那团小火，带着江于渊出了门，外面也很暗，自然光照不到这过深的位置，只能远远看到前方有微微的自然光。 他们顺着长廊往前走。 江于渊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样子：“我爸爸应该没事了，对吗？” “嗯，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没事了。”季翡回答。 “你手上的孩子，是桃花妖的孩子吗？” “不，这是它的本体，或者说她的种子。估计是它有什么机遇，或是它的母树比较特别，所以它作为普通的花也能成鬼怪。” 江于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吃掉它的‘遗体’真的好吗？”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想吃桃子了，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吃了。 “没关系。”季翡说。 江于渊顿时不再好奇什么，纵使他舌灿如莲，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希望季翡把桃子洗干净了再吃。 到了走廊的尽头，终于窥见天光，季翡没有立刻出去，转而四周查看起来，江于渊跟着她，本以为她是去找有无漏网之鱼。 直到穿过一间间房间，在放满了炒锅、电饭煲等物品的房间停下，季翡直奔洗头台，将桃子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递到他面前，似乎是让他确认是否干净，他才知道，此时的季翡，一心只想吃桃子。 “可以吃了。”江于渊说。 季翡这才放进嘴里啃了一大口，桃肉粉红里透着白，看上去很清楚，一口咬下，清甜的汁水溢流，桃香四溢，她微微眯起了眼，嘴角不自觉带着微笑。 再香甜的桃子味，也不如眼前的少女甜。 江于渊当即把遗体什么的给忘记了个干净，恨不得再来一箱这样的遗体，让季翡吃个饱。 别问，别就是观念随时在改变。 桃花妖的“遗体”又如何？这可是天地灵物，比地里种的桃子肯定有营养多了。 季翡将桃肉吃完之后，又放在水龙头下来冲洗干净，这才带着江于渊出了屋子。 江于渊问：“你这是打算收藏桃核？” “也不是不行，不过没必要。”季翡如此回答。 于是江于渊不再多问，关于“遗体”之类的想法，已经让他疲惫了。 到了外面一颗干枯的槐树下，季翡徒手挖了个坑，将桃核扔进去，又给埋上。 随后掏出了一张符纸印在上面。 这才起身，示意江于渊走人。 江于渊点点头，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有沾泥土，她大概是用了气？ 江于渊没有问这个，而是问：“那个是什么符？要是被那个高瘦的男人给看到，被他偷了符，又偷走果核怎么办？” “他不来，是他的运气。他来，是我的麻烦。”季翡如此回答。 江于渊懂了，符里估计藏着坑，那高瘦的男人要是来了，那等于是自投罗网。 出了大院，他们就看到街对面的车里，江爹和江爷爷翘首以盼，一看到他们，就飞快招手，又收起手干脆下了车迎过来。 “怎么样，解决掉了吗？”江爹问。 “怎么样，鬼长得怎么样？桃花鬼应该挺好看的吧？”江爷爷问。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随着江爷爷的话落下帷幕，江爹忍不住看向他，而他默默看向季翡，仿佛在说：你快给我找个台阶下。 季翡只是说：“解决掉了。” “挺好挺好。”江爷爷立马鼓掌，表示，“后生可畏，年少有为。” “爸爸，您脸上的腮红没了，看上去起色有点差，快点进车里休息一下。”江于渊客客气气说完就搀扶着江爹打算往车里去。 江爹给这么一搀，顿时觉得手痒，很想打打儿子什么的。 只是他自己爹在一旁满脸慈祥看着，整的他不好下手，只好先把这口气给憋着，等有空了再来个混合双打。 回去路上，季翡这才把林木深给解封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腰酸背痛，扶着腰脸色痛苦，仿佛腰要裂了一样的绷着痛。 她揉了揉腰，这才看向众人，又看看外面，问：“回去路上？” “嗯。”季翡点头。 江于渊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她的情况，只觉得和自己在鬼屋那日一模一样。 正在这时，江于渊的手机响起，他让季翡帮忙接一下。 江于渊的中央扶手下面，季翡拿出来看了一下，接了。 第79页 “江总，资料整理好了，您准备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现在。”季翡回答。 那头认识季翡的声音，没有多问，只是说了一声“好的”，随后季翡就挂了电话。 季翡又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其他人，林木深听闻，松了一口气。 她对解决掉瑜伽室这件事迫不及待，恨不得今天就解决掉，最好在一个小时内。 她无法忍受全国各地都在这样的事，简直目无王法！ 到了江于渊的公司，他们去了办公室，资料放在江于渊的办公室。那么一大堆的资料，最后整理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件夹。 江于渊顺其自然拿起来翻看了一会儿，随后看向目光热切的林木深。 平时这小孩都相当冷酷，老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小孩的样子，江于渊起了点捉弄的心思来，心下转了一圈，说：“有点难办。” “什么难办？”林木深都快化作饿狼了。 江于渊皱眉，沉思，叹气。 林木深手都快抓破手臂了：“到底是查到了什么？！” “很严重。”江于渊目光凝重。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谎，事实上他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在林木深快疯狂的时候，江于渊终于说： “瑜伽室的收益除去流通到员工手里之外，员工所得的也只是一些基本工资，不存在贪污行为。其他的收入全部投进了新的瑜伽室里面，从一开始的一家，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500多家的范围，但是因为没有上市，而且并没有合并在一家公司里，因此一直没什么名气，只是名字有点类似，每一家的店主互相认识，新店的启动资金基本上也是用馈赠的方式来从更早开店的店主手里获得，要是说着是完全的公益行为，都不会让人怀疑。一个完全没有积累资金的店，可以如此顺利的存活至今，甚至越开越多，可以说是个奇迹。” 江爹和江爷爷来凑热闹，在一旁听得也是相当惊讶。 他们完全就是趋利思维了，因此对此的感受是：这世上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事？ 季翡问：“那第一家店呢？” “第一家店的店主已经离职，但她有接班人。”江于渊回答。 “这个模式不可能永远没有破绽，肯定会出现贪污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那肯定也会被解决掉。”季翡语气平淡道。 “是的。”江于渊点头，颇为赞同，“这世上可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只要人多了，必然会有破绽，之后的调查方向可以往这个方向去，顺带去找一下第一任店主。” 林木深忍不住抿唇，眼中透露出不甘。 江于渊安慰一句：“别急，该找到的，总是能找到的。” “空话。”林木深说。 “嗯？我还以为你很信命里有时终须有那一套呢。”江于渊笑。 “不去种花，怎么会有花盛开？”林木深反驳。 “总会有花种落在地上。”季翡说，“个人的力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林木深对此无法认可，她看向季翡说：“我想你并不能教会我什么，约定作废。” “这是我和你师父的约定。”季翡说。 言外之意，如果她师父答应，那么季翡也会答应。 林木深当即给师父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她们之间的分歧。 大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总是得去了解各种各样的人，才能根据不同的人，来选择不同的应对方式，这世界不可能如你的想法那样单一，还是说你又想因为跟踪别人而进警局？” 林木深沉默了。 其他人默默看向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还有这样丰富的经历。 “是你自己决定让季小姐来帮忙的，既然如此，我不认为你该半途而废。”大师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木深知道这次是没办法分道扬镳了，毕竟季翡想要留下她，那她真的跑不了。 而混这一行的，最是注重承诺，说出来的承诺，会形成无形的条约，倘若单方面作废，只会被反噬。 或许那点反噬季翡可以很轻松地躲过去，但又不是要命的事，完成反而更好。 林木深首次遭受了社会毒打，就此沉默了下来。 不甘不服，却又因为自己实力不足，无能无力，只能憋着。 这样的感觉不好受，让她整个人都大受打击，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都快八点了，吃饭吧。”江爷爷这才说话。 “是该去吃饭了，到了饭点不吃饭，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更别说现在已经超过饭点了，越晚越伤身。”江爹赞同。 长辈开口，林木深不情愿还是跟着去了。 吃饭的时候，江爹和江爷爷一直试图和季翡说话，均已失败告终。 她忙着吃喝，根本没空打理他们。 在一看一旁的江于渊一副胸有成竹，等着看他们热闹的样子，他们就一个感觉，想打打后辈什么的，就很手痒。 吃过饭，江于渊送季翡和林木深回家，路上告知她们已经让人去查，让她们等待消息即可。 林木深还有点闷闷不乐，只是“嗯”了一声，再没做回应。 季翡也是点点头，吃饱喝足，她就想睡觉。 江于渊出于私心，先把林木深送到了玄清宗，随后才打算送季翡回家。 第80页 这多出来的一段相处路程，他是靠本事挣的。 他觉得没有了林木深这位电灯泡之后，空气都是桃子味的。 “去瑜伽室附近开个房。”季翡突然说。 “嗯？”江于渊意外看了她一眼，很快的就移开目光看向前方。 “林木深估计按捺不住。”季翡解释。 “有道理。”江于渊差点被“开个房”给迷惑，又觉得自己过分了，人家才18岁，肯定是无意中说的，结果自己想歪了，得反省。 瑜伽室的位置不错，附近不少的娱乐场所，酒店、旅馆什么的，更是随处可见。 江于渊开着车转悠了一圈，都觉得不太行。 在衣食住行这方面，他倒也不是挑剔，只是一直都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住最好的，习惯了，很难习惯没以往习惯的一切。 季翡看出他的抗拒，干脆说：“算了，去瑜伽室，把小黑扔那里，我们回家去吧。” “难不成瑜伽室还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江于渊忍不住问。 “说实话，我不确定。不过肯定要吓唬一下林木深，让她别天天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季翡回答。 江于渊又问：“万一小黑打不过林木深呢？” 这话小黑就不乐意听了，它打不过季翡，还打不过那个小女娃？ 它嗷呜了一声，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挠了一下江于渊的衣服，又让他废掉了一件定制的暗纹灰色西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需要卖萌，而且季翡也在旁边，她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的功力打掉一半，那自己太亏了。 小黑默默收回了爪子，蜷缩成一个小毛团，假装无辜。 第31章 能者居之 江于渊见状, 轻笑一声，揉了揉小黑毛团。 季翡倒也没生气，只是说：“你看, 它挺乐意的, 总是放在身边, 憋坏了也不好, 今天我就住你那儿，这样明天你也不用去接我, 可以少浪费一些时间。” 小黑偷偷看了季翡一眼，看她是真的没对自己随意出爪子的事感到生气，顿时胆子大了起来，在江于渊腿上打起滚来。 江于渊知道小黑不是一般的猫，却还是下意识担心它滚下去摔疼脑袋，一把按住它之后看向季翡，他的微笑很克制：“啊, 好。” 说罢，小黑像是一股青烟般飘了出去。 到了江于渊家里, 季翡和江于渊一起换了拖鞋, 穿过玄关的时候, 江于渊还问：“还想吃东西吗？” “不想，吃饱了，我还住之前住的房间？”季翡问。 “都可以。”江于渊心下默念，不管哪个房间，你喜欢就可以永远为你留着, 谁都不让进去。 可惜，她只住一晚。 想到这里，他又不免想到, 倘若季翡真的要自己的躯壳来承载她的初恋，那么她就会和自己的初恋住自己的房子，躺在自己的被子上…… 想想就难过。 江于渊当下没有了多说的心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错。 鉴于他的直觉已经应验过很多次，以至于这次他都不想相信，却无法不相信。 季翡在“馋”他。 一旦一个人陷入悲伤就会越陷越深，甚至开始脑补自己惨死的样子，天纵奇才的霸总也不例外。 从客厅走到房间的路里，他已经脑补了一堆的爱恨情仇，以及自己惨死的样子。 他还想到，这还是个有鬼存在的世界，自己死后化成了鬼，看着用着自己身体的人和季翡卿卿我我，如果出来当电灯泡，以季翡的冷酷无情，说不定当场连自己的灵魂都给扬咯。 太虐了。 江于渊忍不住捂住胸口，深呼吸，抬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最终他也没落下眼泪，只是在注意到床头的时空之井碎片之后，还感到稍微有点安慰，好歹季翡送了他这么珍贵的东西。 她初恋有吗？ 肯定没有。 她说过了，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这局自己赢了，诶嘿。 于是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枕着时空之井的碎片安然入睡。 大概是睡前想太多，入梦时，他还真梦到了季翡和一个长发美男一起卿卿我我，当场给他吓醒。 醒来时，他就一个想法：无法忍受。 必须要抢过来，手段卑鄙也好，下作也好，必须必须抢过来！ 洗漱之后，他看到镜子里头发有点乱的自己，拿起梳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头发给梳顺了，打开一旁的柜子，看着整齐挂好的各色丝带，有点犯了难。 起初留长发，是因为直觉。 用丝带来系发，也是因为直觉。 就像是，这一切本该就是属于他的。liJia 他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就照做了，留长头发，买丝带，都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日常琐碎事决定都相当干脆，可今天犯了难，不知道哪个颜色会让季翡感觉到惊艳？ 想到季翡那莫名冷酷的性格，他觉得黑色合适。 可再一想，她自己都这么冷酷了，说不定喜欢热情的呢？ 于是换了一条红色的。 再一看，黄色的也很热情，难以抉择…… 最后他把红、黄丝带叠在一起混合着用，完事儿照照镜子，就一个感觉：这个配色果然厉害。 第81页 而且这说不定会让季翡想到西红柿炒蛋，进而感到嘴馋，并且误以为这种馋是在馋他这个人。 完美√。 江于渊下楼的时候，想到很多女孩子出门约会，都要花老长时间做准备，还老被人开玩笑。 想想那些人真的是猪。 人家不喜欢你，干嘛花那么多时间？哦，他们估计没有人喜欢吧，所以体会不到别人的用心良苦，才会出言讥讽。 对别人的努力嗤之以鼻，啧，猪。 江于渊代入了“为悦己者容”的视角，在心里一顿逼逼赖赖，到了一楼才停下，看到保姆就问：“季翡起来了吗？” “季小姐在餐厅。”保姆回答。 江于渊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季翡在吃饭，她在喝粥，看到江于渊来，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喝了。 粥是小米粥，熬的绵绸，湿度刚刚好，入口像是融化一般的丝滑。 她吃一口卤肉，喝一口粥，很快就消灭了一碗粥，然后又续了一碗。 “这样好吃？”江于渊说的时候，测过身去把鸡蛋拉到自己面前，顺带给季翡展示了一下他的西红柿炒蛋配色发带。 季翡一撇眼，果然看到了他的发带，顿了一下，目光在桌面上搜寻一番，回头和管家说：“我想再来一盘西红柿炒蛋，葱要切切的细细的，不要太有存在感，然后也要一点点不抢味道的糖。倘若可以，最好将肥瘦相间的肉切成末，炒出油之后再炒西红柿和蛋。” “好的。”管家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季翡放下了筷子，对桌上的大鱼大肉失去了兴趣。 江于渊确定了，她真的是个吃货。 毕竟是连桃妖“尸体”都能毫不犹豫吃掉的人。 “你对食物有研究？”江于渊问。 “没呀，只是我的小……旧友，总是这么做，我吃多了也就记住了。”季翡回答。 哼，早知道不问了。 江于渊一早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当下连精心打扮一番的快乐都失去了，闭嘴默默吃饭。 他吃饭的时候，季翡一直在看着他……的发带。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馋了。 季翡大概是等的无聊，难得主动找话题：“说起来也奇怪，我老觉得菜难吃，可西红柿就不会，不管是煮汤、炒鸡蛋还是撒糖生吃，都好吃。” “嗯。”江于渊点点头。 “你吃，不用回应我。”季翡还体贴起来了。 她这稍微体贴一下，就让江于渊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于是他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恢复了往日了活力，吃两口，就停下来喝口水，再用丝巾擦擦嘴，放置好丝巾的空档，问：“你没吃过好吃的菜吗？”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季翡肯定会说“我旧友做的就好吃”之类的话。 不爱听。 他趁着季翡才刚刚张嘴，话还没吐出来的时候抢先一步说：“我知道有一家店，蔬菜做的很好吃，如果你有兴趣，今天中午我们就可以过去，中午吃素一点也清爽。” 季翡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当即回答：“好呀，不好吃的话，呵呵……” 江于渊也笑，看来美食对于季翡来说，比什么旧友要有吸引里多了。 西红柿炒蛋来的时候，还在冒着热气，葱果然被切的很细很细，比毛线还细，很轻微的葱味伴随着西红柿和鸡蛋的气味缓缓上升，涌入他们的鼻腔里，最激烈的气味过去，留下的是浓厚而迷人的猪油气味，作为余味，很是勾人食欲。 江于渊闻着都有点动心。 季翡看他多看了两眼这盘菜，当即推到两人的中间说：“一起吃。” “好的。”江于渊这才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自己的粥里，混着粥一起喝，味道没有那么浓，却也很好。 季翡是直接开吃，吃几口才喝一口粥。 大部分都给季翡吃了，江于渊很矜持的吃了几口之后，就去吃其他的食物，他对食物的执念不深，会觉得好吃，会被一些食物的味道惊艳到，但不会心心念念，也不会贪多。 他觉得比起自己吃，看季翡吃反而更快乐。 有种投喂小萌物的愉快感。 吃完早饭，他们就动身去瑜伽室，打算接小黑猫回家。 “我还以为它会半夜自己回家。”江于渊开车的时候说。 “我没说让它自己回家。”季翡说。 江于渊默然，在小黑看来，季翡肯定是个特别可怕的人。 由此可见，小黑没眼光，对于美毫无欣赏能力。 到了瑜伽室，两人没有进去，只是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区，很快一只小小的黑猫，从高层的窗台一点点跳跃着到了地面，身体灵活的穿梭在来往的车流之间，而一辆路过的黑车似乎注意到了它，本来车速挺缓慢的，在小黑猫到那辆车的前方时，那辆车突然加快了速度，小黑猫灵巧地躲了过去，安全过了路，那车里的人还探回头看了一下，看到小黑猫还健在，似乎很惋惜。 小黑猫气的眼瞳竖起，一缕黑烟悄无声息追上了那辆车。 做完这事儿，它又回头看了一眼季翡那边，看他们在说话，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 它想到自己苏醒一个来月，终于有了狩猎目标，心情就十分愉快，踩着小碎步，慵懒地朝季翡他们走去，到了车前，看到车窗户开着，它跳了进去，稳稳当当落在了江于渊的双腿之上，愉快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蜷缩在一起。 第82页 “小黑，回头你去读点书吧？”江于渊说了一句和瑜伽室完全无关的话。 小黑迷惘抬头，翠绿的眼里全是懵懂无知。 果然，这肯定是只没有好好培养过美学的妖怪。 江于渊痛心疾首，当即决定给它请个老师，让它好好学习如何欣赏美丽的人、事、物。 季翡对他的不着重点也是习以为常，故此没有顺着他的话题好奇，只是问小黑：“昨夜如何？” “林木深来过，和我打了一架。”小黑慢悠悠说，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愉快感，“没打过我，还想死撑呢，最后还是被她师父给救了回去。” 江于渊问：“你下了死手？” “哪有，是她自己不肯认输，非要坚持打个你死我活。”小黑嗤笑一声，“小鬼就是这样，不服输。” “她受伤了？”季翡忍不住皱眉。 看到季翡的表情，小黑顿时炸毛：“没有！只是吐了一点血，还能跑还能走呢。” “你现在也算是合法的妖怪了，得注意一下分寸，懂吗？”季翡看着它。 “当然。”小黑忍辱负重道。 季翡这才满意，又问：“瑜伽室内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没有，那边一点鬼怪的气息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刚刷过的马桶。”小黑回答。 瑜伽室干干净净对他们来说，肯定不是好事，这代表着线索更少了。 江于渊此时又开始关心林木深了。 “她这么小，你们老打击她，让她颓废了怎么办？”江于渊说，“这个年轻的孩子很敏感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歪路。” “颓废也挺好。”季翡回答。 “咦？”江于渊为之侧目。 季翡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说：“既然这边没什么线索，那我们不如各回各家，各做各的事，等待调查结果。” 江于渊不舍得和她就此分别，于是提出：“不如去看看林木深的情况，免得她觉得自己无人关心，走了偏激。” “她没那么脆弱。”季翡说。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听，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能力和心理都强大，所以很难理解弱者的心理。或许你能知道，但很难共情，也就很难理解那些为此悲伤的人，为何悲伤。所以不要断言他人的性格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给予一定的关心足以。”江于渊说。 季翡陷入了沉思。 江于渊心下叹气，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季翡才说：“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 江于渊警觉：“不会是你的旧友吧？” “不是。”季翡摇头。 江于渊松了一口气，今天他已经不想再知道任何关于她旧友的信息了。 “是一个被我掐死的恶鬼。”季翡补充说明。 江于渊：“……” 他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转了个方向将手放在方向盘上说：“时间还早，去看看林木深，还可以看看太极宗的早餐都吃些什么，好不好吃。” 季翡这才点头：“去看看也好。” 到了山脚下，两人下车准备爬山上去，路人已经有了不少来参拜的信徒。 夏天的七八点眼光已经有点毒辣的影子，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落在地上形成杂乱无序的光斑，季翡无意中瞥见江于渊眯眼，似乎试图透过树叶间隙去看太阳，又似乎只是被照射到觉得刺眼。 小破魂也偶尔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季翡想着，又多看了两眼。 江于渊注意到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一点光斑刚好落在她的鼻头上，像是一副精心描绘的画。 他还来不及感受这种心情，一个女人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停下，看向两人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如果是呢？”江于渊笑着回应。 女人当即倒吸一口气，语气相当夸张的表示：“你真好看，我喜欢你，不过你如果有女朋友了，我就和你们问路。” 江于渊又问：“那如果我是个杀人犯呢？” 女人一顿，痛心疾首道：“那我知道忍痛割爱打电话举报你了。” 季翡对于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已经提前走了。 江于渊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再一次确定此人对自己确实毫无感情，刚刚看自己，说不定只是在衡量这幅皮囊适不适合拿来用…… 江于渊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女人见状，估摸着自己是没机会了，这明显是郎有情，妾无意，就算是趁机而入追求到了人，他心里肯定还要惦记着旧人，不值得。 喜欢他的皮相，但没那么执着。 于是她改口说：“你们也是来找大师算命的？” “没，来找个朋友。”江于渊说着踏步往台阶上而去，女人顺势跟上。 “你们的朋友在这里学习吗？”女人好奇。 “嗯，如果你遇到了怪事可以找她，她喜欢见义勇为。”江于渊说。 别人主动找的，总比林木深自己非要去帮忙，人家不信还要报警好。 “我最近还真遇到怪事了，也就图个吉利才来拜拜佛什么的。”女人叹气说。 “哦？什么怪事？”江于渊对此很感兴趣。 “最近我的追求者特别多。”女人说。 第83页 江于渊这才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五官端正，骨相和皮相都不错，配合起来，乍一看可能不经验，但百看不厌。又给人一种“这女人肯定是个好女人”的感觉，很多男性都很好这一口，她的追求者会多，也不奇怪。 此时他身体里还有季翡放的气，也可以看到她身上的某种气场，看上去很舒服。 大概就是那种不管能不能看到气场的人，看到了她，都会觉得：这女人是个好人。 “或许是因为你的脸。”江于渊说。 “可我一直是这张脸呀。”女人不解说，“以前也没见有这么多追求者，我老觉得奇怪。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听说这边还挺灵的，我就来碰个运气，求个安心。” “挺好。”江于渊回答。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女人累的不行，让江于渊先上去，她还要休息一会儿。 季翡已经走没影了。 江于渊是在太极宗食堂找到季翡的，他在主殿没有看到季翡，就估摸着她会去食堂之类的地方，过来一找，还真就给找到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季翡的行踪实在太好辨认。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和林木深面对面坐着。看到江于渊过来，和他招招手，等走进了，江于渊就听到季翡说：“我一到山顶，就感觉到林木深在这里，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姑且当做是这么一回事。 江于渊点点头：“厉害。” 说罢，坐在了季翡的对面，和林木深并排而坐。 林木深的头顶缠着纱带，脸色有点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伤得不轻。 尽管如此，看到江于渊坐在她旁边，她还有点不高兴：“位置这么多，其他的地方你不喜欢？” “你不懂。”江于渊笑着摇头，看她的眼神带着看小孩的宠溺。 坐在这里才能看到季翡的脸呀。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这三个字被年长的人说出来，那简直是噎人利器，让人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 林木深还想着反驳，季翡已经开始像是招呼客人一样招呼江于渊了。 “再吃点，这边的瓜果蔬菜和禽类都是当天采摘、宰杀，特别新鲜，和那种经过运输的完全不一样，只是尝尝也是不错的。” “看来不尝尝会成为遗憾。”江于渊顺势抓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林木深：…… 她从小到大都在这边吃住，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是看他们吃着吃着，还要忍不住目露赞叹之色，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的品味不行？ 还有有钱人都喜欢玩这一套？ 没有迷惑太久，她提起“瑜伽室”的事。 “瑜伽室的第一个老板，调查的怎么样了？” 江于渊还真就稍微尝尝，一碟菜尝一口，又稍微喝了一口粥，这就将筷子放下，喝口水，从兜里掏出一张丝巾擦擦嘴，这才说：“还没消息，毕竟已经退位几年，要找到她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既然还没有消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从交友技术角度来看，林木深比季翡还有弱，季翡顶多让人早点回家，她则是直接说点让人伤心的话。 考虑到她们的职业问题，似乎不需要朋友也可以，并不妨碍生存。 故此江于渊也就没有提这一点，只是说：“听说你受伤了，来看你。” “什么？谁说的？我只是磕到了门框。”林木深当即皱眉，眼神冲的像是受伤的小野兽。 “哦，原来是磕到门框了，我还以为是你昨天偷偷跑去瑜伽室，遇到了什么危险。” 林木深没有吭声，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碗的粥。 江于渊看她这模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昨天还真去了？结果在瑜伽室遇到了危险，然后吓到磕到了门框？” “闭嘴。”林木深横了他一眼。 江于渊很体贴的点头，手虚掩了一下嘴，表示自己不会继续说下去。 吃完之后，季翡喝了点水，欣赏了一下窗外的风景，又忍不住说：“可惜这菜都是山脚下种植的，家禽也是在山脚下养的，如果是在山顶，那估计会更美味。” 林木深：“……这是给人修炼用的，用来满足食欲岂不是可惜？况且让宗里的人天天看着跑着的家禽，岂不是要馋到无心修炼。” 季翡说：“这样不是能更好的锻炼你们的忍耐性？” 林木深：“你就是想吃吧？” “我吃，那是顺带。”季翡回答。 林木深不再和她深入这个话题，季翡有她的一套说法，她还真说不过。 准备离开前，季翡告知林木深，瑜伽室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异常。 “你也去过？”林木深惊讶。 “那还用去？羿宜佳身上的梦魇分身都被我抓了，没有了梦魇，瑜伽室里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万一那个幕后黑手来找羿宜佳呢？”林木深问。 “那他就跑不掉了。”季翡回答。 “你在羿宜佳身上留了东西？”林木深意外。 “当然。”季翡说。 她的表情过于理所当然，仿佛是在说：能简单做的事，我干嘛花那么多时间。 林木深突然觉得自己作为这起事件的负责人，实在很没用，不仅没有起到什么关键作用，而且还做了不少的无用功。 第84页 这时候季翡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是大师。 “我让你来教她，不是让你包办。”大师笑眯眯说。 “留个后手而已。”季翡说。 林木深这会儿倒是和季翡站在了同一阵营：“师父，你这话就不对了，能者居之才对。既然季翡可以做的比我好，并且可以更快速的找到幕后黑手，那么她做的就是对的。事情能解决才是关键。” “行行行，孩子大了，我管不住了。”大师连连摆手。 第32章 今生的仇今生报 看望完林木深, 也把该说的话给说完了，季翡也就不再多留，和江于渊一起离开。 送季翡到了家门口, 季翡没有立刻下车, 而是看了一眼小黑猫。 小黑猫：？！ “江于渊。” “嗯？” “如果今晚遇到了什么危险, 记得我教你的运气方式。”季翡说。 “啊……哦, 好的。”江于渊认为她的叮嘱必然有其道理，反应了一下, 也就答应了下来。 “运气实在不会的，就抓紧时空之井的碎片，试着灌入你身体里的气。”季翡说。 “如果我这样做，会发生什么？” “我没试过。”季翡说，“所以也不确定，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煞物。” “我信你。”江于渊深情款款看着她。 季翡干脆下车, 转身就走。 江于渊在回去公司的路上，接到好友的电话, 说是鬼屋里的监控已经准备好, 发到他邮箱里了。 “你们那是玩的什么游戏？比我家鬼屋的鬼还诡异。” “没什么, 谢啦，我先去看看。” “行，去吧，有空出来玩。” 江于渊将车停在一旁可以停车的区域，拿出手机打开邮箱, 看了一下好友发来的邮件，点开附件里的视频。 鬼屋里的光线有点暗淡，不过足以让他看清楚里面的画面。 在他蹲下的时候, 季翡往他头顶贴了个东西，随后又伸手按在了他的头顶处，然后他就这么蹲了十几分钟，随着谷玺的出现，这种诡异的静止才停下，那张贴在他脑壳上的符顺势化作灰烬，落在了地上。 难怪会腿麻了…… 这个操作他昨天才见过，搜魂。 季翡搜索了他的记忆？ 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 他的记忆，是哪个部分让季翡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变化？ 换做平时，他会觉得很高兴，解谜是个好玩的游戏。 可牵扯上季翡，他就觉得有点心焦，有某种迫切的情绪，让他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季翡的一切，可季翡不会说，也没有人知道。 除了……时空之井的碎片。 季翡说过，这玩意儿会储存记忆。 江于渊决定立刻行动，他改道回家。 因为担心自己会有个不小心的时候，把碎片给弄丢了，他基本上不会带出家门，只会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 刚好他爹也在公司帮他，这几天他倒是可以尽情摸鱼。 回到家里，他直奔房间，拿下画框，打开嵌入墙体里的保险柜，按下密码，输入指纹和虹膜，将那块灰扑扑的碎片拿出来。 小黑猫在一旁目光灼灼。 它馋死这个碎片了。虽然它喜欢吃邪恶的人类、邪灵、邪气等等，这些对它的修为有着更好的帮助，但时空之井是不一样的。 别人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它是知道的。 毕竟活得久，还不死不灭，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多了去了，虽然也是一边装一边丢。 可时空之井这样的神物，它怎么都忘不掉。 这可是拥有一部分天道法则的东西，只要能吃下它，哪怕就消化一点点…… 它馋的日日夜夜睡不着，可是脖子上的丝带里蕴含的气，又把它紧紧锁着，让它根本就挣脱不了。 不过季翡应该是知道它今天要开小差，听她那话还算是允许了，也就是说它有一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只要能找到人把自己脖子上的丝带给弄掉，它就可以回来偷吃时空之井碎片，然后逃之夭夭。 它激动的整个猫都炸毛了。 而江于渊已经去给大师打电话了。 “我听季翡说，时空之井会储存记忆，是真的吗？” “啊？”大师语气颇为困惑，“我没听说过这个诶，关于时空之井的记载没有多少，只说它能逆天改命，躲过命运。” “好的，谢谢，挂了。” 江于渊刚要挂电话，那头的大师连忙大喊：“等等！！” “嗯？” “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问题，难不成你们找到有关命运之井的信息了？” “你关心这个问题做什么？”江于渊反问。 “我直说了，这东西要是真的存在，那肯定是谁都想要的，倘若没见识过季小姐的厉害，那么我不管花费什么样的代价也是要弄到手的。 但以季小姐的实力，我想无论什么样的花招，在她面前都毫无用处。若是有人想要和她争抢，不过是在自讨苦吃。 我自然不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只是，可以的话，我想要观摩一下，并且留下点新的记录，免得后人对此一无所知。” 江于渊问：“你觉得季翡得到了时空之井，会给我吗？” 第85页 那头沉默了一下，说：“这会儿你应该在上班吧？我也不打扰你了，有事没事常联系。” “再见。”江于渊挂了电话，心有戚戚。 看看，连个路人都知道，季翡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偏偏季翡还真就把这东西给自己了。 她搜魂的时候，到底是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江于渊捧起时空之井的碎片，虔诚道：“神器，作为神器，你应该能让我看到自己的灵魂吧？” 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江于渊改口说：“神器阿神器，让我看看季翡的过去吧。”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无事发生。 江于渊睁开眼，看着手中破碎瓦般的神器碎片，嘀咕道：“难不成还要烧香？” 神器依然没有动静。 江于渊觉得这得再去找奚可雯了解一下她当时是怎么用的才行。 刚准备出门去找奚可雯，公司那边打来电话，表示找到了第一任店主的目前居住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找找看。 下午四点左右。 季翡、江于渊和林木深到了隔壁省会的中心城市。 小黑猫没有跟来。 在一小区外面，等待着江于渊朋友来接人。 林木深忍不住纳闷，看着江于渊说：“你公司都没事做吗？居然还能跟着我们跑这么远？” “为了正义。”江于渊大义凛然道。 林木深默默看向季翡，感觉和她观念有着颇多分歧的季翡，此时看上去也可爱许多。 江于渊的朋友来时，和江于渊打了个招呼，就领着他们进去了小区。 这小区里全是有钱人。 那个初代店主乐忆莲一开始并不是有钱人，甚至可以说穷困潦倒，上大学的钱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毕业后就兢兢业业上班挣钱还贷款，同时又面临着来之老家的父母和弟弟的无度索求。 后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工作有钱了，应当回报家庭的养育之恩，或是认为自己上班了，还贷款并不艰难，于是就在弟弟结婚时，贷款了几十万给他置办老家的房子，这才让弟弟成功结婚。 起初还好，后来公司破产，她丢了工作，没有找好下家，又面临着还款期的压力，又因为没有钱继续租房，而被翻动赶了出去，最后流落街头，想着干脆一死了之，自杀时被一男性救下，两人恋爱，男友借了些钱给她救急，支撑到她找了新的工作，开始稳定还钱。 两人恋爱了整整两年，感情一直不错。 她身上的负债倒是有在定期偿还，并且在还债之余还不忘存一点钱来让自己有了遇到意外时有支撑一下的资金。 可好景不长，在准备要订婚见对方父母的时候，男友因为工伤意外去世，而公司对此拒不承认是公司的问题，最后赔偿金额非常低。 这让她伤心欲绝，甚至耽误了自己的工作，只想给男友讨回一个公道，却败在了对方强大的律师团之下，存下来的钱耗尽，男方父母也劝她放弃，恰逢老家的弟弟又生了一胎，让她打钱操办满岁酒宴，又要她给大红包。 她在男友的帮助下，其实对家里人已经有了脱离掌控的趋势，可这会儿陷入了低谷，反倒是念起了家人的好来，本想回老家帮忙，在请假失败之后，不得已留下继续工作，毕竟还有欠款未还。 结果这倒是让老家的父母和弟弟不高兴，他们不辞千里来到这里，闹到了她的公司，搞得她被公司辞退，理由是：有损公司形象。 她再度回到了两年前的深渊，只是这次比第一次还要更加的绝望。 走投无路的她，在半个月之后，开设了一家瑜伽室。 钱财来路不明，贷款如期偿还，家里人相继出现意外，两家公司有所牵扯的人也都相继陷入癫狂，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轰动，因为他们都被判定为因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失常。 在此期间，瑜伽室的成员逐渐增加，很快突破了十个，半年后她还清了所有的贷款，所有对她有害的人全部陷入绝境，而她离职，由瑜伽室的一位会员继位。 不久后，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新公司遇到了现任丈夫，结婚后一直过着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的普通生活，直到今年年初，她怀孕之后，才搬到这里来。 其中的绕绕弯弯，那就很难调查的更加细致入微了，毕竟时间有限。 没有调查清楚的部分，江于渊的好友在带他们过去的路上给他们补全了。 “翁天云这个人就还挺奇怪的，不爱钱不爱事业，就喜欢过点轻松愉快的小日子，这才去了他们自家上班，当个小职员，还谁都不知道。你们说巧不巧，就跟电视剧一样，他还真遇到了真爱，两人还谈过一段时间，那姑娘我见过，人确实不错，吃苦耐劳，说话也精神，人也挺好，长得也不错，就是当初不会打扮，看着不怎么样，前段时间怀孕了，翁天云的家里人才允许了她进家门。一开始翁天云他妈还不太喜欢乐忆莲，不过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好像就感觉挺不错，对她好了许多，早先时候出门都不提起乐忆莲，现在三句不离‘我家媳妇’，我妈还给我说，让我也赶紧找一个，我真的是无语了，我这哪有空找啊……” 绕来绕去，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总是省不了被催婚这个话题。 很可惜，林木深年纪还小，没面临过这样的压力，因此对此毫无感觉。 第86页 江于渊则是完全没有过催婚的经历，他这个属于特殊情况，别说催婚了，和他说几句话，他爹就会想揍人，根本没办法施展催婚话术。 倒是季翡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表示：“催婚真的烦，不过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了，又不能打他们一顿。” 这下子倒是江于渊的朋友十分意外，还想说什么，看地方到了，连忙说：“就这会儿，你们等我会儿，我进去看看他们都在不在家里。” “行，去吧。”江于渊点头。 他朋友这才下车，去按了院子外大门的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看是他就开了大门让他们进去了。 几人同行，穿过铺着青石的小路进入了屋内，到了客厅，保姆给他们沏茶，说是乐忆莲去散步了，估计要过会儿才能回来，让他们稍微等一下。 保姆离开之后，江于渊的朋友招呼他们随便吃，说是和翁天云熟，不用客气。 几人自然不会真的不客气，只是意思意思喝喝茶。 江于渊又看向季翡，问：“你饿了吗？” “还没。”季翡说。 来的路上她一路吃了不少的小吃，这会儿还真不饿。 江于渊说：“可是你今天还没吃多少东西。” 林木深忍不住为之侧目。 虾饺、小面、烤串、煎饼、烤饼、酱香饼、奶茶、冰淇淋……重新定义没多少东西。 “正事要紧。”季翡说。 办完了事儿，吃起好吃的才更香。 江于渊的朋友说：“刚好，你们等会儿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带你们去吃点这边的特色美食，虽然美食榜上无名，但在我们当地还是很出名的，或许比不上什么大师做的，但胜在有特色，独一份，别的地方吃不到这么原汁原味的。” “可以可以。”季翡点头。 “也好。”江于渊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看上去挺富态，一个肚子已经高高鼓起，看着也有五六个月了。 “家里来了客人我都不知道。”富态的那位虽然困惑，不过看江于渊的朋友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熟络的打起来招呼来，“几位吃过了没，要不要留下吃个饭？” 她估计这几人是来找自己儿子玩的，那自然不会给坏脸色。 “不用了，姨，我们就是来找忆莲谈点事儿的，很快就好了。”江于渊的朋友笑着起身说，“忆莲你有空吧？” 乐忆莲因为怀孕，看上去状态有点不太好，不过因为长了肉，倒也健康精神。 她看到几个陌生人来找自己，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多聊，故此只是弱弱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 这会儿翁母已经把她当自家人了，当初不了解，觉得她家世、学历、工作样样不行，家庭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心理健全的很难有，万一是个性格偏激的，还是自己儿子受苦受累。 因此一直反对。 但这孩子倒是聪明，逢年过节都送礼。 可她先入为主觉得这孩子不行，也就觉得她别有用心。 等她怀孕了，忍不了自己孙子受苦，这才答应让她进了家门，结果相处之下，才发现这人生活里相当体贴，怀了孕也不觉得自己虚弱，也一点不矫情，还要干活呢。 家里哪有她干活的份儿？多吃点有营养的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性格也是开朗坚强的，处处让人觉得生命力旺盛，为人也好，心地善良，长得也周正，也没有什么黑历史，这样的孩子哪怕是家世、学历不行，那也讨人喜欢。 毕竟以后孩子成长成什么样子，母亲是很重要的。 乐忆莲是个很适合一起共度人生的人选，翁母对她一满意，就越看越喜欢，越是觉得起初早点接触接触，还能早点对这命运多舛的女孩好点，自己抱孙子的速度说不定也会快点。 当下看她不情愿，翁母忙说：“小莲刚刚走了不少路呢，这会儿肯定累了，孕妇得好好休息，你们可就别为难人小姑娘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可不好和天云交代。” 说着又看向乐忆莲说：“你赶紧上楼休息去吧。” “别啊。”江于渊的朋友说，“我们就问几个问题，不然让俩俩小姑娘送忆莲上去吧，都五六个月了，得有人扶着，不然看着多让人担忧。” 他看的出来，那个叫季翡的小姑娘，才是此行的核心。 林木深基本以她为中心，遇到事儿都会看向她，无形中征询她的意见。而江于渊则是……令人意外的对她颇为温柔宠溺。 既然如此，只要她可以和乐忆莲对话即可。 翁母一看这两小女生，一个比一个性格奇怪的样子，有点迟疑，不过到底是年纪小的孩子，没让她觉得戒备，因此看向了乐忆莲。 乐忆莲一看她们，也觉得年纪小，估计不难对付，就点点头。 免得这人还要纠缠不休。 季翡看向林木深，林木深当即走到乐忆莲的身边，搀扶着她的胳膊，和她一道往楼梯那边去，三人上了楼，剩下的几人就在楼下聊天。 这会儿翁母才又空为江于渊的容颜感到惊艳。 这是不管男女老少，都会为之惊艳的脸庞，却又不敢生出邪念，会觉得是在亵渎某种神圣的东西。 上了二楼之后，她们去了最为幽静的一个房间。 第87页 乐忆莲进了房间，坐在了床上之后，长嘘了一口气，似乎很累，她的手一刻都没离开过肚子。 季翡扫了一眼她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找你吧？”季翡问。 “我弟弟她们花钱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乐忆莲反问。 “哼，还装傻。”季翡嗤之以鼻，“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治你？” 林木深很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强行打断两人的节奏，说：“你不要担心，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只是被利用了，你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会有人再追究什么，但是现在还有更多人因此受伤，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季翡威胁还面无表情的乐忆莲，听到了林木深的话之后，反应却有点大，她先是皱眉，明显对她的话很不赞同，甚至有点恼火，可听到后面，脸部肌肉又松懈了下来，似乎很欣慰。 她的反应让林木深忍不住郁闷。 季翡倒是说：“你果然知道点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走吧，如果再不走，我就报警说你们袭击我了。”乐忆莲反过来威胁她们俩。 林木深对于“受害者”有种天然的同情和耐心，这会儿就算是被威胁了，还试图继续“拯救”她。 她放软了语气说：“或许你认为你在做正确的事，是为了正义，但做了坏事就是坏事，终究会结下恶果。” 乐忆莲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小女生扯着什么“世界不存在坏人”之类的话时，大人脸上会露出的不认可，却又不愿意多说什么的烦。 只是此时她也算明白，这人确实是怀有善意。 只是这种善意，也难免会让她觉得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又让她有点不舒服。 这实在很矛盾。 而成年人往往很会处理这种矛盾，处理方式一般也简单粗暴，直接忽视掉矛盾的部分，只关注自己想要的部分。 此时她只能对过去的一切保密，故此也只是笑笑，说：“好，你对，你都对，可以离开了吗？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林木深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懂不懂？我不是在恐吓你，也不是在坑骗你，你这样下去，受伤的人越多，最后反馈到你身上的罪孽就会越深。轻则让你生活不顺，重则让你半身不遂。” 乐忆莲嗤笑一声：“我只看到恶人当道，好人受苦受难，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不肯沟通才难，肯沟通那就有突破点。 林木深心下稍微安心了点，毕竟季翡很强是很强，但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要是她非要搜魂，一个不小心失败了，不仅对乐忆莲不好，对她怀里还未出生的小宝宝也不好。 “因果轮回，恶人早晚会受到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林木深说，“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个月，下一年，十年后，百年后他们轮回转世，罪孽已经在他们身上标记，除非洗净，否则永远会跟随着他们。” “百年后轮回转世？关我们这一世什么事？我就要今生的仇今生报。”乐忆莲脸色冷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还是暴露了一些信息出来。 第33章 一更 有人说过你没人性吗？ 话已出口, 没有更改的余地，只能说她们来时应该已经有所了解，自己承认与否已经, 没有多大的关系。 乐忆莲默默走向窗户边, 一只手撑在窗户边框上, 看向她们俩人说：“走, 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跳下去, 并且说是你们推的。” 林木深大惊失色：“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了？！你怎么能……怎么能……” 林木深被气到失去语言。 她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生活变好了，还不爱自己孩子的人。 那种身处于绝境意外怀孕的人，她是可以理解的，她知道那只是因为她们太苦了，苦到生活里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于是憎恨一切。 “在我面前还想跳楼？” 季翡冷笑一声，作势要结印, 就在印将成时，林木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她说：“等下！” 季翡双手停住, 看向她。 林木深大脑疯狂运转, 真要阻止季翡那也不是看自己的想法, 而是看季翡的心情好不好，所以必须给出一个季翡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和我师父的约定是你要来当我的老师一周，所以解决掉这个事件，是我的任务，而不是你的, 请你不要插手。”林木深额头冒出了细汗，她在赌。 “有道理，之后我不会再出手, 哪怕你遇到危险也不会，你自己做决定。”季翡放下了手。 “嗯。”林木深松了一口气。 她再度看向乐忆莲：“你知道你的胎气已经不稳了吗？你应该明白这是因为什么。现在你还可以将功补过，让孩子健康诞生，如果你执意隐瞒，孩子出生那天，很可能会出现意外，难道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乐忆莲一愣，低头看向自己鼓起的肚子，手放在上面，还可以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踢了自己一下，有点疼，但也没有那么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在孕育一个新生命，这种感觉仿佛是奇迹，是这世上所有的感觉都无法比拟的。 可是……可是…… 她的眼眶无意识的溢满了泪光，嘴唇微张，脸颊边上的肌肉控制不住颤抖，脸色越发的苍白。 第88页 最后她深呼吸一口，双唇合并，向内收缩，咬紧了牙关，背过身去，看着外面翠绿的树叶随风飘荡。 天边的阳光正盛。 她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说：“请回。” 她抓着窗户的边缘，撑着自己开始无法用力的双腿，避免跌坐在地上。 林木深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涌起无限的不解，几乎想要让季翡出手了，可最后她还克制住了。 她不愿意让乐忆莲和她的孩子有哪怕是千万分之一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她怕再留下，自己真的会让季翡动手，干脆转身离去。 季翡按照约定，没有动手，跟着出去了。 两人出去之后，乐忆莲才跌坐在地上，眼泪克制不住留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是不是极其的愚蠢。 可是，不愿意再看到更多陷入绝境的人，只能在绝境里怀着无限绝望死去。 她想到了以前收到的一个快递，那快递被她藏在了保险柜里，她爬起来去找了出来。 梦里，那人和她说：“若有一天，你遇到了非人为的危险，那就打开快递。” 安逸的生活，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这会儿在绝望里，才想起来，她打开了快递，里面是一张手写信，字体很端正。 [袋子里有三张平安符，足够让你度过人生一些至关重要，又难以克服的难关。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大小小的难关不止三个，不到万不得已，还请以自己的力量取胜，不可只依靠外物。 若平安符用完，请去太极宗等地看命，有效。 祝平安喜顺。] 将黑色袋子里的平安符取出一张，乐忆莲这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她又将剩下的东西全数放回了保险柜里。 林木深气呼呼离开了翁家，她的脚步很快，几乎要生风，季翡等人都追不上她。 到了外面她先上了车，季翡他们追到林木深的时候，就看到她在车里面喝水，咕嘟咕嘟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才停下。 看得出来她很气了。 “我不理解。”林木深看向季翡说，眼神里还有点微妙的小委屈。 “我也不理解你。”季翡说。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林木深反驳。 “乐忆莲也不需要你的理解。”季翡说。 林木深：“……” 江于渊的朋友见状，启动了车，回头笑着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走，去吃点东西。” “有道理。”季翡点点头，“我正好饿了。” 车往小区外开去，林木深还在一旁暗自纠结。 换做平时，她会纠缠不休，知道对方松口，好让她把事情给解决掉。 但季翡在这里，她只能坐在车里，等着去吃点无聊玩意儿。 江于渊问：“你们问出点什么了吗？” 季翡摇头：“她死都不说，不过可以确定她肯定知道点什么，信仰在她看来比生命更重，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用正常手段解决的。” 说着她瞥了一眼林木深，林木深默默撇开脸，看向车窗外。 江于渊的朋友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他快好奇死了，不过他也清楚有些事，自己作为外人还是不要问为好，故此只好忍着。 “既然如此，那目标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江于渊的心态倒是很放松，“只要她们有足够的接触，肯定有迹可循。况且乐忆莲也是那人第一次犯案的结果，第一次总是生疏，线索大概会更明显。” 林木深听到他的话，立马回头，目光灼灼看着他。 “你不要这样看我，会让我误会的。”江于渊说。 林木深：“……”又是想鲨人的一天。 直到晚上九点，江于渊的朋友才送他们去了本市的落脚点。 江于渊在本市也有很多房产，随便挑了个近的地方住，剩下的全是知情者。 江于渊一边倒酒，这才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没有搜魂吗？” “某位不让。”季翡接过江于渊递过来的酒，酒是玫瑰花甜酒，酒味没有那么浓烈，但也有，喝起来酸酸甜甜的，葡萄酒的酸味要明显一些。 在季翡看来，这和饮料差不多。 “哦~”江于渊意味不明的拉长了尾音，又或许只是对此毫无想法，总之他没有评价这件事的对错，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 季翡倒是觉得林木深的做法太过浪费时间，表情里满满的不认可，却也是淡淡的，似乎也无所谓。 在她看来，这事儿不管如何，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大。 林木深的话提醒了她，她只是来给林木深解答一些疑惑的，并不是来做事的。 江于渊放下酒杯，下意识往兜里摸了一把，没摸到小黑猫，才想起小黑猫这次在家里没跟过来。 “小黑今天有事？”江于渊问。 小黑虽然是猫形态，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猫，它敢在季翡眼皮子底下不干活，肯定是有原因的。 “对，早上它遇到了个变态，晚上估计要找那变态的麻烦去。”季翡回答，一杯酒已经空了，她举出酒杯，示意江于渊再来点。 江于渊顺势抓起桌上的酒，给她添了半杯。 “有多变态？” “判处死刑应该不过分的类型。” 第89页 江于渊愣了：“遇到这样的事，你不会想去管一下吗？” “该管的人早晚会出现，我要是插手，那岂不是坏了他们原来的命数？”季翡说。 江于渊沉默了一会儿，问：“没有骂你的意思，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有人说过你没人性吗？” 季翡被这么一问，不仅没有生气，还仔细回忆了一下，实话实说：“偶尔，不算很多，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江于渊忍不住笑了，带着一点无法形容的意味。 他喜欢上的女生，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季翡又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道：“不过命数已变，更多的变数也已经出现，此后我大概是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了吧。” 谁让，这变数是自己呢。 江于渊回头看了一下林木深的房间，又回头看向季翡，问：“你真的没有其他更快的办法可以找到那个幕后黑手吗？” 季翡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从一个不那么政治正确的角度来说，我并不认为那个幕后黑手是在做坏事，尽管有些人有些事，看上去似乎不那么的合情合理。他们的手段也有点偏激。但大体上，我甚至认为那个幕后之人，是在做好事。” 江于渊笑笑说： “所以我忍不住想，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但也认可林木深的做法。 毕竟‘瑜伽室’确实让很多人感到痛苦，从私刑的角度来看，他们的确是犯法了。 很多事本来就是很难分出一个对错的，所以你选择任由林木深行动，只是看着他们的争斗，谁赢谁输，全看他们自己。” 季翡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神奇。” 江于渊顿了顿，莞尔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江于渊比小破魂多思、柔软。 季翡垂眼默默喝掉了剩下了酒，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这些特质，甚至觉得偶尔聊上那么一两句，也挺舒服。 只是他是他，小破魂是小破魂。 他喜欢的她，其实也不是她，只是被小破魂影响了而已。 倘若继续下去，说不定他会越陷越深，真的把这些感情当做是他自己的，到时候就算是他们的灵魂分开了，说不定他还会继续误会下去。 有时候人会沉迷于“自己正在爱着某个人”的感受里，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有人性。 或者说，很多人似乎都很追求这一点，像是什么活过、爱过、存在过之类的。 这事儿给闹的。 季翡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和他挑明，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等这件事解决，我要和你谈个事。”季翡说。 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些犹豫和纠结。 江于渊觉得很新鲜，又想到，或许她要谈的事，就是她对自己态度发生改变的原因，当下又觉得有点古怪的抗拒。 一方面想知道，另一方面又不想这么快知道。 但他没有拒绝，只是点点头说：“好呀，睡吧，明天还要回去。” 小黑顺着自己留下的标记，穿越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在一处房子的地下室找到了那个试图将它撞死的男人。 男人穿着雨衣，带着口罩，手里拿着一把电锯。 而他的眼前是一个被手铐铐住手脚的女人，女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汗液和泥土，看上去很是狼狈。 她的嘴被胶带缠住发不出声音，只是眼睛在哭泣。 她的手里抓着一只小猫，男人发出怪笑：“快点，掐死它，我快没耐心了。” 她流着眼泪，几乎要晕厥过去，在这样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小黑，她连连摇头，似乎在让这只猫快跑一般。 奇怪的人类，干嘛一直摇头啊，脖子痒痒吗？ 小黑想着，颇有兴致的看着男人行凶。 男人身上的邪气几乎化为实体，这样的人要是死了，肯定要成恶鬼的。 小黑最喜欢吃这样的人类。 越是邪恶，越好吃。 倒不如让他做完今天的事，这样邪气会更盛，更好吃一些。 至于那个奇怪的女人，一看就是一点都不好吃的类型，简直让人倒胃口。 电锯的声音滋滋作响，让女人越发害怕，可她还看着小黑，摇着头，都快把脑袋给摇断了。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正要回头，女人突然呜呜呜叫出声来，仿佛是疯掉了一样，男人最喜欢看猎物最后的疯狂，还为看过去的目光又收回，哈哈大笑着看着女人，而她手里的猫咪已经挣扎到精疲力尽，倒在女人的双手之间轻轻的呜咽着鸣叫。 “我数到5，你就把它的脖子掐断，不然我就先拔掉你的指甲，再锯掉你的一条腿，然后淋上辣椒水，嘿嘿嘿……” 男人描绘的画面太过残忍，让女人恐惧到眼泪越发的汹涌，她失神落魄看向手中的猫咪，呼吸急促了起来。 “5、4——”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男人的倒计时。 “你快点做好决定哦，我还准备了兔子、狗和其他的小猫，你有的玩了。” 男人笑眯眯拿了手机上了楼。 随后地下室的门关上，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女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猫咪，撕掉自己嘴里的胶带，看向小黑说：“你不要怕……” 说着还朝小黑靠近。 第90页 小黑倒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只是站着不动，仍由她靠近。 女人看它不害怕，轻柔地捧起它，四周看了看，目光又忍不住绝望，最后她看向那仅仅巴掌大的通风道，打开之后，把小黑猫塞了进去，小声说：“快走。” 说着这还拍了一下它的屁屁，似乎是担心它听不懂，故意恐吓它，试图让它因为惊吓过度而逃跑。 说罢，眼前一空，小黑猫失去了踪影。 女人一愣，四周看，看到小黑猫站在了刚刚的位置，仿佛是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你……是鬼？”女人突然哭的更狠了，“能不能帮我报警？” 小黑摇摇头，消失在地下室。 女人见状，瘫倒在低。 只是等了很久，那男人都没有回来，她试着喊了救命，喊到喉咙沙哑，都没有任何人回应，半夜时分，因为太过疲惫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男人的妻子看到他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就找到了老房子那边去，看到他的情况之后就立马叫了救护车，而他的样子太奇怪，让救护人员感到怪异，就报了警。 警察一看这个情况，立马猜到了怎么回事，立马封锁了现场，并救下了她。 “他怎么样了？”女人问。 “你还关心他呢？”护士表情怪异，“好好担心你自己吧，身上都是伤，还给猫咬了，得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不要多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不是关心，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受到惩罚。”女人点头。 “陷入了昏迷，还没醒来，听说是成植物人了。你别多想了，他伤害不到你了，好好休息。”护士说。 是那只鬼猫做的吗？ 它的确没有报警，但也救了自己。 女人看着自己手上被猫又咬又抓弄出的伤痕，在母亲来时，她忍不住问：“那只猫呢？” “被送去宠物医院了。”母亲说，“被宠物店的一个客人给领养了。” 女人叹息。 她想，自己还可以再去一次太极宗，只是这次，她想知道要怎么找到那只鬼猫。 林木深本来还不想回去，被季翡瞥了一眼就闭嘴了。 季翡绝对不算是坏脾气的人，甚至很多时候她看上去都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可林木深越是和她接触，越觉得她这个人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反驳的气场。 这样的情况，她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 她一向是充满自信的人，可季翡，论天赋她比不过，论实力，她打不过，论想法，她老被说的哑口无言。 猜不透，看不透。 调查的事落在了江于渊的身上，这是他的强项——钞能力。 虽然当玄师挺挣钱的，但有钱不知道找谁来查也白瞎，更别说林木深其实算不上有钱。 她的钱全拿去卖各种符和工具了，而且很多时候接单也是出于自己上赶着去的，根本不收钱，收钱的部分往往是自己找上门的，可她年轻，很多人都倾向于找年长一些的。 所以她的收入比起其他人来说少很多，又是到手多少花多少，身上基本没啥存款。 连学费都是她师父给交的。 至于季翡，她有钱，但也不多，主要不爱挣。 而且这事儿林木深都说了，不让她插手，那她来走个过场就得了，完成约定即可。 江于渊只身一人回到家是，看到小黑躺在沙发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似乎有点……怀疑猫生？ “怎么了这是？”江于渊过去坐下，顺手抓起小黑猫揉了揉。 “我被人打屁股了。”小黑猫回答。 江于渊揉它的手一顿。 这就是它昨天的事？ “没想到你喜欢这一口，以前没满足你，我很抱歉。”江于渊说着，拍了拍它那毛茸茸的小屁屁。 小黑瞬间炸毛，从他的手心弹起，上蹿下跳的把沙发踩踏出一个个爪印，恨不得当场把江于渊给咬死。 平时揉它那是当成球一样揉，浑身上下揉了个遍，也不是没碰到过，可要说是癖好，再这么一碰，哪怕是万古老精怪，都不面觉得怪异。 江于渊举起手，示意它冷静一点，在它迟疑着用尾巴捂着屁屁，不再上蹿下跳时，他才说：“说正经的，你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在人的角度给你一点建议。” 小黑半信半疑看着他，在他真诚的目光下，小黑再一想他作为人类混的风生水起，必然有俩把刷子，那倒不如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于是小黑将昨夜的事简短说明了一下。 江于渊听得连连点头，到了最后，他很确定的说：“你这是情窦初开。” 小黑猫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可能是因为你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女孩子，更别提被打屁股了，这突然被一打，就觉醒了奇怪的癖好。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很常见的，你不要自卑。”江于渊语气温柔。 小黑：“……”想吃人。 江于渊捉弄完小黑，突然陷入了无所事事。该玩的都玩过，需要学的也学了，该做的事也做了。 因为生命太过有限，反而对于去追求那种长久的成就感没有兴趣。 很容易就会陷入无聊。 第91页 于是他想起季翡，明明才分开不久，可就开始觉得怀念。 他想，这是因为他们对时间的感知不一样。 好比狗一年的寿命，等于人三年的寿命。 所以虽然才一个多小时没见，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小半天没见，会怀念也正常。 江于渊被自己的逻辑说服，当即打算找个借口去找季翡玩，毕竟他爹也不会真的给他顶班很久，过几天他又得回去上班，到时候要见到季翡，难度会增加很多。 江于渊问了自己一个专注于美食的朋友，让她推荐几家店。 该朋友：你终于要向我求婚了吗？ 江于渊：我已心有所属。 该朋友：QAQ 该朋友：[文档] 该朋友：拿去吧你，再见！ 点开文档的时候，江于渊瞥见对面的落地窗前飘荡来一位眼睛黑洞洞的女鬼，她趴在窗户上，“盯”着江于渊看，如诉如泣。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走过去，靠近这位女鬼，打了个招呼：“你好，我记得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还在。” “啊啊……”女鬼长大了嘴，嘴也是黑洞洞的。 “为什么你的眼睛和嘴都这么黑，我看其他的鬼都挺正常的。”江于渊说。 “啊啊……”女鬼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奇怪，你明明听得懂我说的话。” 江于渊面露疑惑，随之猜测起来：“难不成是因为你生前是一位失语症患者？” “啊啊……”女鬼摇摇头。 “你不要啊了，你就点头和摇头好不好？”江于渊商量着说。 女鬼点点头。 “你能看到我吗？”江于渊问。 女鬼点头又摇头。 “能看到，但看的不清楚？” 女鬼点头。 “你生前住在这里？” 女鬼摇头。 “你是死在这里的？” 女鬼没动。 “你的尸体在这里？” 女鬼没动。 之后女鬼就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趴在窗户上。 江于渊问了许多问题，她一个都没回答。 江于渊明白她大概是不想继续聊天了，说不定她是累了？一动不动是为了休息？ 打扰女士休息不是绅士之举。 第34章 苗栗 你确定要自取其辱？ 江于渊也就不再多问, 回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看朋友发来的文档，里面总结了许多餐厅的好吃程度, 以及各个餐厅比较擅长的菜等等。 季翡口味比较杂, 清淡寡水吃, 重油重辣的也吃, 甜辣吃、酸辣吃、咸辣、咸甜都能吃。 只要好吃，她就爱吃。 当然, 前提是里面必须有很多很多肉，只有菜她是不吃的。 所以只要往高评分的选就行，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比较自由的选择自己想吃的。 如此一想，江于渊又觉得季翡真好，只要有肉吃就高兴，让人完全不用害怕带她去吃饭的时候, 会因为没有找准她的口味，而让她对着一桌不喜欢吃的菜难受, 这是一种无形的体贴。 江于渊越想越觉得季翡好, 可惜她和自己一样, 心有所属。 他干脆给季翡去了个电话。 “我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要不要去试试？” “今天不行。” “咦？” “明天再去。”季翡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于渊盯着手机上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许久，看向还趴在窗户上的女鬼，找鬼得了。 季翡看到这位女鬼好多次，却从来没想着去解决掉她过, 或许这位女鬼身上有什么故事还有待挖掘。 女鬼对于自己的信息严防死守，江于渊没聊出什么有价值的来，又想起奚可雯的事来, 于是驱车去玩奚可雯家。 当初他给奚可雯留了名片，让她遇到困难可以联系自己，却没有要她的联系方式。 还没到奚可雯的住处，他就看到一位白发少年站在楼下的一商店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江于渊挺好了车，朝他那边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夜白头的谷玺。 “你这是染了白发？”江于渊明知故问，想到奚可雯那凄凄惨惨的五世，觉得只是嘲讽他一下，都算是温柔了。 问完，江于渊又自言自语道：“看着不像，你还真一夜白头啦？原来人真的可以一夜白头，我可以和你拍一张合照吗？” 谷玺：“……” 有了那五世记忆，他性格大变，身上的气质也是变了不少，没了当初少年人的冲劲和骄傲，反而一下子颓了。 什么未来、名利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梦里的记忆过于真实，让他感同身受，也让他明白，那就是自己。 人渣。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这么说自己。 “你来做什么？”谷玺冷眼看他。 “来找奚小姐问一些问题。”江于渊特别坦诚的说，“你在这里继续扮演跟踪狂吧，我要走上去啦。” 谷玺：“……”想打人。 江于渊说走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谷玺的视线中。 他死死盯着奚可雯住的那层楼，那个窗户，窗帘紧闭了好多天，奚可雯显然是不想看到他的。 江于渊上楼敲了门，房门传来奚可雯烦躁的声音：“你给我滚，别他妈的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第92页 “奚小姐。”江于渊出声。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江于渊听到了脚步声，这里的隔音不怎么好，随后门打开，奚可雯清纯的脸庞露出来，看上去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是你来。”奚可雯解释了一句。 “我能理解，任谁家楼下天天站着一个人监视自己，都会烦的。”江于渊语气温柔。 奚可雯感动之余，忍不住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江于渊这样长得好看家世好，性格还这么好，这么能体贴人的人。 再看看谷玺，狗屎。 奚可雯请江于渊进屋之后，礼貌性问：“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我就是来问你个问题，问完就走。”江于渊说。 “有什么我可以回答你的？”奚可雯自己都好奇。 “那个碎片，你是有意识的使用还是无意识的？”江于渊问。 “你也看到自己的前世？”奚可雯来了兴趣，她还挺好奇这位一看就不凡的人的前世，得是什么神仙样子。 “没有，不过我还挺想看看的。”江于渊笑着说。 “一开始是无意识的。”奚可雯回忆着说，“后来是……怎么说呢，我并不认为那是我自己，可是有一天，我突然知道了我看到的故事里的人物的名字，然后我就开始有点可以控制自己要不要去看了，但我不想看，我越是不想看，越是能看到。” 江于渊认为这一点，仅仅具有参考价值，并不能完全认为是答案。 毕竟经验太少，万一碎片只是定时给她看呢，和她的情绪无关。或是察觉到她潜意识其实还是很好奇，所以让她看。 “也就是说，你不能控制碎片。”江于渊说。 “嗯，对。”奚可雯点头。 奚可雯喝了一口水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其实一开始我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在看故事一样，顶多是站在‘女主’视角怒其不幸，恨其不争，但是后来某一天我突然就感觉到了她的感觉，就像是同步了一样，那之后我陷入了一种无比的悲伤和愤怒里，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谢谢，对我来说帮助很大。”江于渊说，“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 “或许谷玺并不是故意要那么对你的，而是被人为的控制了。”江于渊说。 季翡是这么告诉他的。 “什么？！”奚可雯一愣。 片刻之后，又问：“那个人呢？也转世了吗？” “大概已经死了。”江于渊用猜测的语气说。 当初季翡说去公厕，回来的时候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季翡并不会用香水，只能是在别人身上染的。 而她又说了关于谷玺和奚可雯的事，江于渊当时就觉得她大概是中途遇到了从中作梗的那位女士，并追了上去顺道解决掉了。也是因此得知了这个信息。 作为一个虚构的真实世界，有男主，有女主，那自然也会存在反派，这个推测也合情合理。 奚可雯神色复杂：“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是想劝和吗？” “不不不。”江于渊连连摆手，仿佛在说“你这是在侮辱我”。 奚可雯静静看着他。 “我只是认为你有知晓全貌的资格，至于最后你要做什么选择，我都会说你做得对。”江于渊浅笑道。 奚可雯偏头朝窗户那边瞧了一眼，似乎想去看看外面，又扭过头来，看向江于渊，问：“你觉得我该如何？” “我作为外人不好插手你们的事，对于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谷玺，也这一点你来决定。”江于渊说完就提出告辞。 下楼时，还被谷玺给拦住去路，他想知道江于渊去找奚可雯问了什么。 江于渊自然不会告诉他，谷玺也不能拿江于渊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于渊离去。 如果是以前，江于渊说不定不会说这件事，反而会恶趣味的任由他们继续误会，看看他们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可遇到了季翡，他开始心软了。 江于渊忍不住叹息，真想知道季翡的“旧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没人性”的季翡动心。 尽管江于渊是如此渴望知晓季翡的过去，时空之井的碎片却不给他看。 幸运的是，他手下的员工很给力，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还真找到了一些可疑人士。 江于渊联系了季翡之后，让她和林木深来看看。 可疑人士基本上是对乐忆莲有所帮助的人里下手，这就好找很多，起初她遇到的好人那还真不多，更别提对她有着极大帮助的人了。 在一连串的名单里，江于渊抽出了一张纸，照片那一栏印着的照片里，是个长相清丽的少女。 “这是？”林木深问。 “我记得这个人。”江于渊说，“以前遇到过一次，就住在季翡家附近。”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林木深又问。 “怎么说呢，气场和别人不一样。”江于渊很隐晦的说。 其实这位是和季翡一样的外来者，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外来者。 当初他并不懂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来自何处，只是把人给叫醒之后，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她性情大变，虽然还是嚣张跋扈的样子，可又和以前有点不一样，看着机灵多了。 后来这样的人遇到的多了，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93页 林木深拿过那张报告看了一下，关于她对乐忆莲的帮助，其实并不是很多。 只是她去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乐忆莲，并且搭了把手，之后又很巧合的遇到了乐忆莲几次，还给借了乐忆莲几次钱，不多，几百几千的，只是救个急，之后就没有什么接触了。 在一系列的名单里，除去她长得比较好看，也比较年轻，且是个还算有名的富二代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季翡看了一下这位的名字：苗栗。 这名字也挺耳熟的。 她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一本小说里看过，而且还和谷玺那个本无关，也和林木深的本无关，是另外一本书的恶毒女配。 好家伙，这世界到底是几本书串到一起的？ 作为嚣张跋扈的富二代恶毒女配，苗栗理应不会去做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她只会坐在豪车上感叹：真穷啊这个人。 季翡没有直说，只是和林木深说：“你要不要试试算算她的命数？” 林木深有点动心，可是想到连季翡都算不出来，那自己来，肯定也算不出来。 动的心一点点冷静下来，她摇摇头说：“还是直接去找她好了。” “你怕失败？”季翡问。 “我只是不想做无用功。”林木深回答。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是在做无用功？”季翡又问。 江于渊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季翡的行为古怪。 之前还说林木深颓废了也好，且不说她这么说的原因，就说现在，她在培养林木深往前努力的想法，就还挺矛盾的。 可再一想，她现在算是林木深的临时老师，从各个角度来教导她也算是尽职尽责。 可季翡又是个信奉顺其自然的人，所以显得有点“消极”，而林木深则是积极的那个，这会儿倒是性格反转了？ 江于渊默默看着他们，脸上不显山不露水。 林木深本该是性格激烈的人，可她这会儿却只是犹豫了一下，说：“不了，直接去找她，见了面自然会知道。” “也好。”季翡点头，率先朝外面去。 林木深跟上。 江于渊和其他人说可以去休息了，这才跟出去。 他带着一贯的微笑，和她们一起去了停车场，两人似乎都没有想要闲聊的意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中途林木深还看了江于渊几眼，似乎是在说：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今天怎么不说话？ 江于渊只是专注开车，等到了地方才说：“小木深，你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别这么喊我。”林木深瞥了他一眼。 江于渊忽视掉她的诉求，转而对季翡说：“你们也算是邻居，你来按门铃，邻居串门算是很平常的事，想必对方不会拒绝。” 说完，他笑了一下又说：“当然，她就算是不喜欢邻居，想必也不会拒绝，不然显得多心虚。” 江于渊已经认定对方悄摸摸观察了季翡一段时间，也可能知道他们的动向，就算是一开始不知道，他们去找过乐忆莲之后，她也知道了。 他已经认定苗栗就是幕后黑手。 这才是外来者该有的样子嘛。 既然已经知道了更多信息，又怎么能做到完全不利用这些信息去做点什么？ 好比一个人知道下一期彩票的头奖，肯定回去买那张彩票。 任谁也不会放着手上的“宝物”变成一堆虚无。 林木深倒是还有所怀疑，在她看来仅仅是江于渊认识她这一点，不足以成为证据。 季翡已经上前去按门铃了，很快就来了个人开门，迎接他们进屋的管家表情有点隐藏不足的好奇，却还是公事公办说：“苗小姐在茶室，我带你们过去，这边请。” 他们一路被领到了茶室，一个长相清丽的女生坐在主位上，茶室里茶香四溢，桌上的茶壶还在冒着热气，不断涌出带着茶香的雾。 “坐。”苗栗看上去很平静，只是挑眼之间带着一点好奇，看他们坐下，先是给他们沏了滚烫的茶，推到他们面前。 这才坐稳了，双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放，笑着说：“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记得我约了你们，不请自来不太礼貌吧？” “苗小姐。”管家忍不住喊了一声。 季翡也就算了，反正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点小摩擦也无所谓。 但林木深是玄清宗的，要说钱财什么的，或许苗家更多，但是要说神秘度和危险性，那似乎是玄清宗更高一层，鬼知道那些道术法术的是不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她的师父和那么多大佬关系密切，更是惹不起。 而江于渊就更别说了，根本惹不起。 她平时嚣张也是嚣张有度，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没眼力见儿。 “你出去吧，去准备点茶点。”苗栗又看向季翡等人，话里有话，“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吃上。” 管家忍不住皱眉。 苗栗冷冷看了他一眼，最后管家还是出去了，要说点什么，也不能在客人面前说，不然也是闹笑话。 季翡这会儿已经在喝茶了，她这人不仅不挑食，也不挑喝的，味道好的茶啊，饮料啊什么的，也喜欢。 这个茶挺香的，她问：“这是什么茶？” “茉莉绿茶。”苗栗回答。 第94页 “哦，哪里买的？”季翡又问。 “……”这人在搞什么。 苗栗虽然不解，却还是说：“喜欢？那走的时候带上两包，何必自己去买。” “好呀，谢了。”季翡一点都不客气。 苗栗点头，看向江于渊，说：“我很忙，等会儿还要出门去做头发，有事快说。” “来看看你，不行吗？”江于渊问。 苗栗：“……” 这两人是故意在找她的麻烦吗？ 终于，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开口了：“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怪事？” “没有。”苗栗看向她，感觉总算是有个正常人了。 林木深又问：“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你？” “你是算个什么东西，我还要好奇你怎么想的？”苗栗冷笑一声。 林木深继续问：“既然你看不起我，为什么让我进来？” 苗栗看了一眼江于渊，说：“你确定要自取其辱？” 林木深默默看向季翡和江于渊，她们两平时多会气人啊，为什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你说的，让我不要打扰你。”季翡说完继续喝茶。 “我也只是来看戏的。”江于渊也端起了茶杯来。 林木深：“……” 第35章 奇形怪状（一更） 不要用你的贫穷来衡…… 林木深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这样, 再一看苗栗，身上的气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古怪感,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矛盾感, 仿佛是凝固了一样, 又仿佛是在流动的生之气让她的命数看上去非常古怪。 林木深想了一下，选择直接说：“你就是‘瑜伽室’的创始人吧？” “你觉得我需要靠开瑜伽室挣钱？”苗栗嗤之以鼻, “不要用你的贫穷来衡量我的富有。” 林木深觉得这话，也没那么气人，毕竟苗栗也不是世上最富有的人，要反驳起来很容易，顶多让人觉得这人真自大。 相比起来，江于渊气人的功夫就深多了，往往是让人无奈又无法反驳, 简直憋屈。 至于季翡……那就是降维打击了，更让人没脾气。 如果说江于渊是故意为之, 且十分明显, 那季翡就有种天然感, 让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经过江于渊和季翡的洗礼，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好平静。 面对这样的话，她面无表情，甚至想笑：“就算你装傻也没用。” “装傻？我看是你无理取闹才对。”苗栗翻了个白眼，“好端端跑到别人家来, 说一些狗屁不通的话，我没有报警那是因为我善良。” 林木深顿了顿，冷笑说：“你以为你装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在季翡身边的短短两天, 她学会了冷笑着威胁人。 “怎么？你还想打人？”苗栗作势拿出手机来，“看来我不报警倒是对不起你们了。” 说着她已经打开了拨号界面，按下11两个数字，正要按第三个数字的时候，季翡出声了。 “你们至于这么着急吗？” 季翡又看向林木深，教训道：“你威胁人家做什么？” 林木深：……？这不是你常用的招数吗？ “你也是。”季翡又看向苗栗说，“我们好歹是邻居，平时不来打个招呼就算了，这会儿我们是客人，你还这么没礼貌，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苗栗可没有林木深那么耿直，她的社会阅历比林木深复杂很多，这会儿完全没有落入语言陷阱里，且非常快速的找到了反驳的话： “不请自来，算什么客人？” 苗栗不仅要反驳，反驳完她还要扣一顶帽子：“这也就罢了，还要来说些胡话，把我搞得像是什么犯人一样审问，你们当你们是谁？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你们这些奇形怪……” 看到江于渊的外形，她有点没办法把“奇形怪状”这个词给说出来，太违背良心了。 这一卡顿，她的气势就弱了不少。 她只能强行接上刚刚的话，把停顿作为一个不想直说的表情，用表情表达自己的嫌弃之后，仿佛是为了给他们留个面子，委婉表达：“你们懂的。” 林木深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往往不会动用武力，除非对手是恶鬼。 而她又是个心灵鸡汤户，这种时候，比起直接打爆苗栗，她更倾向于说服苗栗。 季翡到底只是和她接触了几天，对她的影响还不是很大，因此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的作风，调整一下情绪，起身说：“既然你不知情，那我们也没有久留的必要性了。” “慢走不送。”这话让苗栗说出来，有点像是在说：滚吧。 等到了外面，江于渊才开口问：“你真的相信她毫不知情？” 林木深摇摇头说：“不，我认为她应该是知情的。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可季翡不也是这样？” 季翡突然被拿来当做示范，没有对此进行更深入的讨论，只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跟踪她，她早晚会露出马脚的，‘瑜伽室’每天都在运作，如果她是幕后主使，想必今晚就能抓到她利用梦魇来作恶。”林木深说。 “有道理。如果梦魇突然没有出现，那么‘瑜伽室’的成员说不定会认为出了什么事，从而开始互相怀疑，或是认为‘瑜伽室’是个骗局，而老成员或许会认为幕后之人已经出了意外，为了保护自己，也会脱离。如此一来，‘瑜伽室’自然会解散。” 第95页 江于渊赞同道：“她这是不做不行，一旦她行动了，想必就算是有秘宝护着，你们也能看出来。” “那先去我家休息，晚上行动。”季翡说。 季翡脑子没有招待客人的思维，因此到了她那边之后，她就让江于渊和林木深自己玩，她则是去了画室。 鸽了几天，她发现自己还有点手痒痒。 今天画点符，日常出行可以用用。 季翡到了画室，铺开空白的符，刚拿上笔，就听到了江于渊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说：“你想看就看着，别吵。” 她没有听到回到，刚想回头看时不时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比划成了“OK”的样子。 随后手抽离，她顺着手的方向看去，看到江于渊含笑的脸。 果然一点都不吵呢。 起笔，运气落笔，淡淡的黄色如有生命的墨一般在符纸上晕染、游走。 很快，一张丑丑的符就画好了。 季翡盯着符纸上那歪七扭八的线条，陷入沉思。 一旁的江于渊不忍再看。 虫子都不带扭成这样的。 “我才几天没画。”季翡看向江于渊。 “嗯……”江于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安慰的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季翡不解。 “或许是手生了，熟悉熟悉笔感为上。”江于渊提出建议。 下午的时间，季翡沉浸在熟悉笔感上，夜色浓重时，她已经可以画出和之前差距不大的符，虽然称不上美，但好歹不丑。 季翡甩甩手，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说：“看来还是练习量不够。” “今天够了。”江于渊说，“徐徐图之。” “有道理，走，去看看苗栗。”季翡说。 林木深中途自己回宗里去了一趟，她还顺带个人算了个命，是个女人，听说前段时间被人给绑架了。 否极泰来，这女人之后的运势不错。 给与了女人真诚祝福之后，林木深赶往季翡家，到季翡家时，凑巧遇上季翡和江于渊准备去看苗栗。 苗家大门紧锁，屋内无一盏灯看着，在夜色下，如一只巨大的黑色野兽。 江于渊的撬门技术终于派上用场，他轻巧地打开了大门之后，三人悄悄进入院内，潜入到宅邸之中。 体内蕴含大量气的人，和普通人看到的世界不同。 在普通人看来，夜色是夜色，就是黑乎乎的，在屋内需要开灯开照明。而对他们三人来说，世界是充满了各色气的，大部分的气是白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白色的气，因此在黑暗里，还可以看到一些微光，当气的含量足够浓重时，就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林木深将附近的气凝聚到他们周边，如萤火般的点点星光汇聚到她的手上，凝固成一颗几乎化为实体的小球儿，小球儿泛着柔白的光。 借着气的光，他们在“黑暗”中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苗栗的房间门口。 她的房间门开着。 江于渊朝她们摇摇头，这是明显的异常，说不定是请君入瓮的套路。 此时的最优解，是把小黑猫扔进去看看情况。 但林木深却只是顿了一下，就毫不犹豫踏入其中，然后就看到了墙壁上贴着一张荧光纸，走进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哪来的狗贼敢来闯空门？ 下一秒，一旁的灯亮了起来，并且响起了歌声来，歌是《朝你大胯捏一把》。 “假烟假酒假朋友 假朋友~ 假情假意假温柔~ 把我哄到你家去~ 半夜三更赶我走~” 三人：“……” 随后是这房间的对面房间门打开，明亮的灯光落进还昏暗的房间，三人回头，看到穿着睡衣的苗栗。 少女脸色冷冽：“你们可真行，半夜闯空门，还真当我不会报警？” “我们来抓猫的。”江于渊将小黑猫举到她面前说，“这小东西乱跑，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担心你们睡觉了，不好打扰，又实在担心它走丢，只好这样了，你不会介意吧？” 苗栗看了一眼瞪着大眼睛的黑猫，啐了一口：“晦气。” 小黑猫本来就圆的眼睛更圆了。 要不是这女娃娃看着一般般，没有很好吃的样子，它肯定要找个时间过来把人给吃了。 “我也不想给我父母找麻烦。”苗栗看着江于渊说，“只是事不过三，还有第三次，不管结果会怎么样，我也是会追究到底的。” 这不过是她的托词。 江于渊很清楚这一点，有些人是可以用钱来收买或是威胁的，可苗栗这样的人不行。 只是被现场抓包，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 江于渊刚想提出告辞，林木深就冲了过来，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实话实话，要么我把你绑起来。” 其他人都有点意外。 林木深之前只是还不确定，但看苗栗早有准备，就认定她一定是知道点什么东西，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再进行确认了。 倘若她真的如调查结果那样的嚣张跋扈又势利眼，那么肯定会巴结江于渊，或是对此纠缠不休，而不是随便一个借口就打发他们离开。 想让他们离开，肯定是为了接下来做点不能被他们打扰的事。 苗栗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试图犯法。 第96页 “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纠缠不清，说些奇怪的话，你到底要让我说什么？我不杀人，不打人，我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你要我说什么？”苗栗噼里啪啦就是一堆质问。 “好。”林木深干脆抽出一张符来，指尖如蝶纷飞，随之朝着苗栗一指，发着黄光的符如箭矢般朝苗栗飞去，苗栗往旁边一侧想躲过去，那符却临时拐了个弯儿，贴在了苗栗的脑门上，她保持着侧身的动作停住了。 “得把她搬到屋里去，顺带把门带上，免得他们家佣人半夜起来看到。”江于渊说着，却全无要动的样子。 季翡和林木深看他好几眼，他不仅没动，还悄无声息后退了几步，显然是很不想干这个活儿的。 终于，江于渊说：“男女授受不亲。” 无奈，两人只好合力把苗栗给搬到了屋里去，带上门，拉上窗帘，随后打开了比较暗的床头灯，确保有人看到也以为屋里的人睡了。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开始审问苗栗。 实际上这活儿就林木深一个人在做。 季翡和江于渊四周瞎转，他们都在看屋内有没有疑似宝物的东西。 “我已经可以确定是你。”林木深说。 “你在说什么？”苗栗皱眉，眼里全是怒火，“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能动了？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到了这一步你还装？”林木深简直无语了。 苗栗只是大吼大叫：“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两人鸡同鸭讲，根本讲不到一个线上。 林木深干脆用她一贯的路子来，忽视掉苗栗的所有话语，只是说：“我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你的方法用错了，这样只会造成更多的祸事。毁灭掉一个人是很简单的，毁灭掉那些恶人，也是很简单的，可随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你想过吗？” 苗栗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你知道乐忆莲要生孩子了吗？你知道她的孩子很可能会因为以前的事儿保不住吗？”林木深接连问。 苗栗脸色不变。 “我找过她了，也和她说了这件事，但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林木深说。 苗栗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只是很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就染上了怒色：“你到底是说什么鬼东西，我听不懂。” 林木深继续无视她的话，只是自顾自说：“这种‘善举’我不接受，你做错了，就是错了，现在改正还来得及，不要让这一切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苗栗翻了个白眼，随后干脆闭眼，假装自己能站着睡觉。 实际上她进入了自己的“心”，那奇怪的碎片，起初还是实体，她用的多了，渐渐地，那东西竟然可以融入到她的手里。 大脑和心脏是最脆弱，又是最关键，且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放在了自己的心里，为了避免不留下任何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她从来不去医院，不做体检，每天早睡早起，坚持简短，吃的简单，多喝水，不喝饮料，不吃零食，保持身体健康。 她刚要去找梦魇，就听到了林木深叹息。 “算了，反正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不认可你的做法，至于你承不承认，熬过今天就知道答案了。倘若明天一切照常……” 苗栗睁开眼看向她。 “那我就要冒着你会变成傻子的风险，搜你的魂。”林木深看着她的表情带着决绝。 苗栗笑了。 “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就你说的这些话来说，你不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傲慢吗？” 苗栗言辞之间全是讥讽： “正义是什么，由你来规定？你算什么东西。” 林木深表情坚定，不为所动。 “啊不，抱歉啦，我说错了。” 苗栗继续嘲讽：“你这种的应该叫圣母才对，天天喊着什么，你这样不对不对，你错了巴拉巴拉，我都不敢你在身边抽烟了呢，万一烫出个舍利子来，那场面就不太好看了。” 季翡这时候走到了林木深的旁边，作为临时师父，她的教育方方面面。 “木深，这时候你应该说，因为我比你强，所以我说了算。” 林木深苗栗：“……” “有问题？”季翡问。 林木深很想反驳，但她知道季翡一定会用她的逻辑体系打败自己，于是憋着没说。 说了也是自讨苦吃。 苗栗对此感觉就比较复杂，一方面认为不太对，一方面又觉得世事常常如此。 季翡看他们都没有意见，很满意，随后又说：“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你也暂时没有什么疑惑，那我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过来。” “好。”林木深点点头。 季翡看向江于渊，问：“你打算继续在这里看戏，还是和我去睡觉？” 江于渊盯着她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语言能力偶尔会出现问题。 “和我一起去睡觉”这样的话歧义太大，尽管知道她的意思是“去我家借住一晚”，江于渊却还是忍不住稍微误会一下。 第36章 中立派 他是不稳定因素。 江于渊按下心中片刻的怪异感觉, 对季翡温柔一笑说：“你先去睡，我在这边，如果小木深困了, 我可以替班。” 第97页 “行。”季翡点点头立马走人。 季翡离开之后, 室内安静下来。 苗栗和林木深互相瞪着对方, 谁也不服谁, 过了一会儿，苗栗主动开口：“能把我搬到床上吗？” “不行。”林木深有意消磨她的意志力。 “垃圾。”苗栗又是啐了一口。 江于渊往床边上的沙发一坐, 悠闲地看着苗栗，突然提议：“小木深，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茶可以拿来泡。一边喝茶一边给苗小姐做思想教育，也免得话说太多口干舌燥，又能提神，一举两得。” 林木深不赞同：“不问自取便是偷。” 江于渊顺势看向苗栗问：“我们可以泡你家的茶吗？” 苗栗：“不行。” “可惜。”江于渊有点小失落。 苗栗厌男症相当严重, 哪怕他美若天仙，在她看来也仅仅是一个美丽的狗男人, 对他的失落不为所动。 江于渊的美貌在苗栗面前失效, 他也不慌, 转而说：“难道你不想喝点什么吗？毕竟一直站着也挺无聊的，如果只是大眼瞪小眼，难道你不觉得尴尬吗？” “不。”苗栗微笑。 实际上在他们来时，苗栗就进入过“心”里，当时就打算把这几人全都拖入到梦境里, 但是梦魇不敢，它说外面又恐怖的人，是那个短发女生, 它宁死也不想出去。 谁能想到季翡会主动离开，这就让她可以放出梦魇了。 她闭眼，进入自己的“心”，打开心门，放出梦魇。 梦魇悄悄将房间笼罩，它很低调，让范围仅限于这个房间。 林木深和江于渊双眼迷离，渐渐地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小黑见状踩着江于渊的肩膀踏上窗台，刚要离开，身影消失，它经历了一种玄而又玄的阶段，漫长如万古，短暂如瞬间。 然后在它眼前浮现的是一片白，无尽的白，没有尽头的白。 这是何等的空洞，一如它不死的生命。 死亡是神赋予的恩赐。 江于渊在被苗栗拒绝之后，还想去说点什么去说服苗栗，却看到季翡去而复返。 她进屋之后，坐在了江于渊的身边，说：“睡不着。” “那就一起留在这里，你想喝茶吗？”江于渊问。 “你要回家去拿？”季翡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泡苗栗家的？你算到的？”江于渊反问。 “是呀，我的眼睛能看到一切。”季翡浅浅一笑，眼里透着几分狡黠，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那你觉得我们的未来会何如？”江于渊再问。 “听天由命。”季翡回答。 我偏偏要逆天而行。 不知为何，江于渊的脑子里突然浮现这句话，仿佛自己曾经如此对天说过一般。 一种奇异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他对眼前的季翡感到由衷的厌恶，不是她。 这个人不是她！ 磅礴的气犹如滚滚清泉，涌上他的手心，他想起季翡的话。 [遇到讨厌的鬼，拍一下就好了。] 于是他举起手，一掌按在了眼前这个季翡的头上。 他看到金光从自己的手心蔓延开来，不过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然后他睁开眼，看到了天花板。 自己刚刚明明是坐着的，坐着可不会直视天花板。 他身体没动，直视眼珠子移动向苗栗那个方向，他看到苗栗睁大了眼，似乎很意外，也很惊恐。 “你怎么会……”苗栗意识到要糟。 “功、功德……”古怪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我要你的……功德……” 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影扑向江于渊，江于渊举手一拍，黑影散去。 苗栗嘴唇紧抿，却还是挡不住溢出的一丝鲜血。 江于渊这才站起来，走到苗栗的面前，背着光低头看她：“我身上有功德？” 苗栗抬眼瞪着他，似乎怒极了。 看来是季翡给他的，是上次从至善鬼那里挣到的吗？ 居然会给他用。 江于渊低下头，垂落的长发将他的脸遮掩近半，看上去似幻似梦，他发出低低浅浅的笑声。 季翡真的很看重他的躯壳。 这让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此时的苗栗已经冷静了下来，却还是不免为他这奇怪的模样而感到发憷。 她很清楚，平时张牙舞爪的人很可能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反而是那些看着挺无害，挺热情的人，狠起来比谁都狠。 特别她也是知道剧情的人，很清楚眼前的这位是什么样的人。 他绝对不能说是个好人，但要说坏，似乎也不坏。 他是不稳定因子，是随心所欲的中立派，也正因为他没有阵营之分，也意味着他可以做任何事。 既然如此，只能把他收到“心”里了。 那个碎片像是一个储存器，可以储存任何东西，比如刚刚那只猫，记忆、活物、死物、有形的、无形的，全都可以。 江于渊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端，不如提前收了。 如此一来，必然会惹恼季翡，但也不是不能一搏，可以用江于渊来威胁季翡。 苗栗刚要行动，眼前的男人突然止住笑，一秒收敛所有的表情，随后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林木深，说：“你们玩吧，我明天再过来。” 第98页 苗栗：“……你不叫醒她？” 她开始搞不懂季翡和江于渊都在玩什么把戏了。 “不叫，这是她自己的事。”江于渊毫不犹豫说。 苗栗：……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说起来，我可是赞同你的哦。”江于渊又笑眯眯说。 “那你把我头顶的符给揭了。”苗栗说。 “不行，这是你自己的事。”江于渊摇摇头。 苗栗：…… 她突然想到，下午江于渊就说过了，他是来看戏的。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他的借口，用来扰乱自己思绪的障眼法，现在才发现……这说不定是真的。 “无聊。”苗栗冷笑一声。 “你还真说对了。”江于渊表示赞同。 苗栗：……神经病。 “我很赞同，当法律无法制裁罪恶，那么私刑便是正义。虽然我也不认为林小木深又错啦。”江于渊突然闲聊了起来，“但往往能力更强着可以决定谁对谁错，请你加油，我支持你。” 苗栗：“一堆空话，你倒是给我点实际的帮助。” “奇怪，你不能让梦魇帮你吗？”江于渊问。 苗栗：……大意了。 黑影显现之时，床上的林木深突然一跃而起，以手为剑，劈向黑影，将那黑影一斩而断，黑影消失。 林木深看向江于渊，眉头紧锁。 “我先醒的。”江于渊说。 “哼。”林木深颇有点不服气，“那是因为季翡的气和别人的不一样，你能看破虚妄也不奇怪。” “哪里不一样？”江于渊问。 林木深没有和他解释，而是看向苗栗，嘴角一勾：“果然是你。” 苗栗再度惊讶：“你居然醒的这么快。” 她让他们做的可是美梦，而且是非常真实的美梦，绝对不存在任何的停顿，以往让人做美梦，没有一个醒来的，全部都深陷在美梦里无法自拔，梦里他们会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并且总是完美，没有遗憾，没有缺失，没有痛苦和挣扎。 有些人哪怕意识到了有异常，也不愿意醒来。 比起满是苟且的生活，梦里的世界更好。 林木深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交出梦魇，我就放过你，过去一切，我不会追究，你依然可以过你的生活。” 既然已经被发现，苗栗也就不再隐瞒，她笑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有点奇怪嘛？” 林木深眉头一皱，四周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苗栗突然动了。 她绕着两人飞了起来，如游魂般饶了一圈，林木深试图她劈她，手却穿过她的身体，根本劈不到。 “你看，在我的世界里，我是无敌的。”苗栗笑了笑。 她又一挥手，空中出现一个碎片图案。 “梦魇说这个东西很强，对上季翡如何？”她问。 林木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苗栗又叹气：“我本不想牵涉无辜，但你非要撞上来，为了我要做的事，就请你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等我把世上的垃圾清理干净之后，再放你出去。”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这还是对林木深说的。 江于渊突然举手：“我不被包括在里面吗？” 他觉得很委屈，自己好歹还把曾经陷入昏迷的苗栗带到医务室照看，避免她遇到奇怪的人，谁能想到她恩将仇报。 苗栗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了。 江于渊当即开始放狠话：“你等着，季翡一定会来救我的。” 苗栗：“……软饭男。” 江于渊露出一丝带着点得意的微笑说：“谁让我的心上人这么强，你嫉妒也没用。” 苗栗：“……”想杀人。 林木深忍不住撇开眼，没脸看。 苗栗干脆不再理会他，转身出了门，林木深毫不犹豫追了过去，却扑了空，门外还是熟悉的走廊，但空无一人，苗栗凭空消失。 她气恼回头：“估计是出去了。” “那我们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小黑。”江于渊提议。 “可以，一边找它一边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可能性。”林木深冷静了下来。 “不着急，她显然只是想困住我们。”江于渊姿态还很轻松，已经推开门往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四周观看，“不论再怎么真实，虚假的世界就是虚假的，肯定会有破绽，不过我想这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而已，我们应该是在她身上的秘宝内部，所以要走破了幻象，看到秘宝内部的全貌，才能知道哪里是薄弱处。” 林木深跟上他的脚步说：“我担心她去找季翡，得先想个办法给季翡通风报信，好让她有个应对的准备。” “应该不会。”江于渊说。 “何以见得？”林木深问。 “如果她打算把季翡一起收了，也不用等到季翡离开。当然，这也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她那个秘宝的前摇比较长，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开启，但季翡突然走了，和她的计划又冲突。如果是这样，那么接下来她就会去找季翡，如果她去找季翡，那么要么季翡一起进来，要么我们会被季翡所救——当然这一点是建立在季翡确实强大到可以对付这东西的前提上。看苗栗离开时那么生气的说我是软饭男，我想她是认可季翡实力的，并且也对季翡有所忌惮，应该不会去找季翡。” 第99页 “如果不去找季翡，那她要去哪里？”林木深又觉得有点纳闷。 “逃走吧，你和季翡都算不出来她的踪迹，只要她躲起来，并且一直把我们困在这里面，那么她就会处于不败之地。她完全没有去找季翡的必要性，真这样做只能说明她脑子被门夹了。” 江于渊在一幅画前停下脚步，盯着画继续说：“如果她打算躲起来，那么我们还是有一般机会获救的，比如她出门的时候被季翡发现了，季翡感觉又异常，于是过来查看，并发现我们遇难的事。或是季翡这个时候已经睡着，她顺利出逃，我们被困在这里几十年，出去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 “停停停，我们自己找办法出去才是最好的。”林木深都快被他绕晕了。 江于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问她何必如此激动，随后又看向眼前的画，说：“你看这个画。” 林木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副……完全看不懂的抽象画。 “好真。”江于渊感叹说。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林木深不由神色严肃了起来。 “没有，我就是欣赏一下，刚刚来的时候太暗，都没好好看看。”江于渊说。 林木深：“……”在这里面应该不受法律掌控吧？ 她忍着蠢蠢欲动的手。 江于渊突然看向她，说：“苗栗刚刚说要困你在这里，直到她解决所有的‘垃圾’对吗？” “那怎么了？”林木深问。 “也就是说，哪怕在这里不吃不喝，你也不会死。这里的时间说不定是停滞的。”江于渊猜测。 “所以？”林木深疑惑。 这对她们出去有什么帮助吗？ “也就是说，你可以在这里偷偷修炼，争取更加接近季翡，甚至可以偷偷学习，等出去之后，惊艳你的同学们。”江于渊忍不住赞叹了，“这简直是最强作弊器。” 林木深：“……” 此时的季翡人在郊外，之前来过的桃花院，经过两天，埋着小桃核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一点点小苗头，她看着小苗苗自言自语道： “赶紧长大，多结点果子，我去给你抓仇人。” 在苗栗家时，她感觉到自己留下的结界松动，特地过来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树苗边上的土稍微松动了下，估计是有人试图想挖掉这颗种子。 既然吃了它的果肉，那季翡就要把它的“前世”的因果给了结，这样以后吃它结出的桃子，也不会感到惭愧。 毕竟这天地灵物的果肉，还挺好吃的。她还想多吃一点。 她盯着地上留下的痕迹而去，路上还不忘给季父去一个电话。 “喂，我想改专业。” “啊？你想改成什么，我明天就给你弄。”季父意外之余倒也不介意，毕竟画画什么的，放在季翡身上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见过季翡的画，那不能用丑来形容，只能用“无形”“杂乱”“难以理解”之类的词汇来形容，画画这个行业真的不适合她。 “农业。”季翡回答。 她虽然不喜欢吃菜，但喜欢吃水果，经过研究，才能更明白如何挑选好吃的水果。 以后她还可以自己种桃树，这桃妖还可以培养一下，等过个几年好好把它培养起来，长大之后就可以吃了，季翡突然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季父：“……” “我还有点事，挂了。”季翡说。 “等等，你确定？”季父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没有鄙视农业的意思，只是觉得放在季翡身上太过奇怪。 “心意已决。”季翡回答。 “那好吧。” 挂掉电话之后，季翡顺着那道气而去，在山脚下一村庄前停下，村庄不大，看上去不过百余户人家。 桃花妖绝对想不到，利用了她的人会住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浅浅淡淡的桃花粉末在地上留下了一些脚印，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桃子妖的气，从入口处一路延伸到一栋小楼前，季翡顺着脚印过去。 村庄的院子墙壁都不太高，因为没什么贼，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墙壁说是墙壁，更像是规划自家区域的装饰品。 季翡直接一抬脚就跨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土狗，土狗子对着她虎视眈眈，舌头晃动着，似乎要叫。 季翡朝它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嘘。” 土狗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闭上了嘴，小步小步走到季翡的面前，朝她垂下头，似乎是表达臣服，又像是在祈求她摸摸它的小脑袋。 季翡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头顶，土狗子顺势趴在了地上，摆出了睡觉的动作。 季翡这才起身，朝门那边去。 暴力破坏掉门锁，推门进入，屋内的脚步就有点杂乱无章了，她四周巡视一圈，很快看到了气量丰富的房间，朝那个房间去，进入其中，开灯。 床上的男人被光照到，一下子惊醒，看向季翡时懵了一下。 “你是谁？”男人看她不过是个普通少女，也就不慌，甚至慢悠悠起身穿了件上衣——他是穿着短裤睡觉的。 季翡不过是上下打量他一眼，就把他的命数给看了个七七八八。 “偶得机遇，拜了个师，才进了玄学这一行，天赋不佳仅仅是入门，做不到逆天改命的事，连最基本的改变运势都难以做到，想必哄骗桃花妖的事，也不是你的主意。”季翡不紧不慢道。 第100页 男人本来还轻松的脸色，因为她这一番话而变了又变，最后阴沉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别问。”季翡摇头说，“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谁让你这么做的？” 区区一个小女生，但敢这么张狂？ 男人瞬间大怒，特别是“天赋不佳”那四个字老在他脑子里回荡，更是让他不爽，他大步走到季翡的面前，打算揍她一顿，却没想到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那看上去柔弱无骨的手，落在脸上，犹如被钢筋打了脸。 他整个人直接被抽的原地飞起，翻滚一圈，撞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跌坐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疼，牙齿松动了一排，还有两颗掉在了嘴里，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回话。”季翡说。 少女那带着一点冷清质感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男人被这么打了一巴掌，当即不敢再造次，她只是随意打了一巴掌，都把自己给打飞了，要是她认真打一巴掌，那自己的脑袋不得断了？ 小命要紧。 他很识时务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对方是通过托梦的方式指示我的，那人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我一概不知，只是每次完成任务之后，都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快递，里面全都是现金，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我就干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折磨我了。” 男人说着说着，狠狠心、咬咬牙道：“钱我还没花光，全给您吧？” “不用。”季翡摇头。 男人脸上的喜悦抵挡不住，当即保证：“下次还来梦的时候，我就联系您。” 季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出去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来势汹汹，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他爬上床，拉上被子的一角盖在肚皮上，心说，反正钱挣到了，明天开始就可以肆意而活了。 他看了一下门，那奇怪的女生，还带上了门，挺有礼貌的。 下一秒他就僵住了，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气游走在空气中，溜出门缝之外，这是他的运。 他的运全被吸走了。 这可是会让他倒大霉的！ 他连滚带爬追上了气，一路追到了那桃花院子里，在昏暗的自然光下看到自己的运全都没入到那颗幼小的树苗里，小树苗瞬间长高了一倍，看上去生机勃勃。 这可不行，这是他的运！怎么给一个小妖？ 他正要上前去抓回剩余的运，却被一道金光挡了回去，触碰到金光的手臂像是被灼烧了一般融为灰烬，他不敢再靠近，捂着手在黑夜里哀嚎。 季翡那边才出门，路过抬起脑袋盯着她看的土狗子，迎面遇上了一个人，这人她还熟。 苗栗。 第37章 感叹 他的情敌不过是占了个先出场的优…… 苗栗看到季翡, 愣了一下。 季翡却笑了：“看来你运气不好。” 苗栗冷笑：“江于渊和林木深在我手里，你想他们活着，就不要再管我的事。” “我本不想管的。” 季翡的话音刚落, 身影就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苗栗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她的喉咙被掐住, 呼吸瞬间困难，而那一直在喊着让她快跑的梦魇，也突然失去了声音。 “唔唔唔……”苗栗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呢喃，像是挣扎，只是她的眼神丝毫没有示弱，仍然瞪着季翡看, 似乎全然不担心自己会死。 “把江于渊放出来。”季翡说着放松了些力气。 苗栗能感觉到到她和碎片重新取得了联系，但是她并未没有去使用, 季翡如此轻松的就把她和碎片的联系切断, 那么她想要做更多事, 想必也不难。 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鱼死网破。 “你想要我放了他，就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苗栗说。 季翡看了一眼她的心脏说：“你以为我不敢将你的心脏掏出来？” 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真的有几分询问的意味在里面。 苗栗瞬间确定, 如果自己再继续讨价还价，她真的会把自己的心脏给掏了。 尽管如此…… 她依然说：“那你动手好了，只要你愿意再也见不到他们。” 她为了自己想做的事, 完全不介意付出生命。 季翡很清楚这一点，普通的威胁毫无用处。 “这样吧，你回答我的问题。”季翡改口说。 “什么问题？” “你心脏里的东西，是不是时空之井的碎片？” “是。”苗栗回答。 她拥有时空之井碎片的时间，已有多年，对于这东西的了解要比其他人多很多，其中不乏梦魇和她说的，也不乏从时空之井里看到的记忆，那些记忆可以追溯到万年之前，但她并不能控制自己看到谁的、哪个时间段的记忆，像是无意中从墙缝里透出的微光，她也只是偶然的看到。 而对于将时空之井碎片融合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个操作，也是偶然为之。 她了解，但也不完全了解。 唯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要从她手里得到时空之井的碎片，要么是她主动给予，要么杀了她。 前者是最好的，后者嘛，就算是从她这里夺走了，也不一定能用。 她想季翡大概会清楚这一点，或是赌一把季翡全然不了解时空之井，如此一来，她就有更多的谈判空间。 第101页 季翡对她的诚实很满意，又问：“你是在哪个世界得到它的？” 苗栗意外了一下：“你认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倘若你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就不会做这些事了。”季翡说。 苗栗愣了愣，随后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季翡只是浅浅一笑，算是默认。 苗栗当下就忍不住皱眉，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既然如此，我们理应站在同一个阵营才对，而且你真的认可林木深的想法吗？你不认为她天真到几乎愚蠢吗？以为自己善良就可以改变世界什么的，太可笑了，恶人只能恶人来磨。” “不好意思，我对你们这些事不感兴趣，我唯一的要求只有让你放人。”季翡语气一如既往，毫无波动。 “好，我可以放了江于渊，但林木深我还不想放，我只能保证她是安全的。”苗栗说。 “不行，我答应了她要给当她临时老师一周，这才第三天。”季翡表示拒绝。 苗栗思索一下说： “那你进去，在里面你也能给她当老师，到期之后出来就行。 里面的时间比较古怪，可以说是停滞的，所以你需要借助一些工具来确定时间，比如手表。” “成交。”季翡放开了她。 苗栗揉了揉脖子，突然说：“对了，还有一只猫。” “一起放了。”季翡说。 苗栗点点头，闭眼，片刻之后，江于渊和小黑就被放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江于渊一出来直接奔向季翡，脸上满是感动，作势还要抱一把季翡。 季翡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随后看了一眼苗栗说：“我要进去履行约定，你手表借我几天。” 江于渊稍微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即摘下手表，递给季翡说：“在里面也别饿着自己。” “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季翡好奇问。 “应该是有的，我刚刚一直在找小黑，没有自己去吃吃看。”江于渊有点惋惜道，“早知你来这么快，我就去试试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店了。” “我自己去试。”季翡说着看向苗栗。 苗栗：“……”你们俩是变态吗请问。 苗栗不再犹豫，直接把季翡收了进去。 眼睁睁看着季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江于渊忍不住睁大了眼。 苗栗见状，心说让你担心一下也算是一点小惩罚了。 “啪啪。”鼓掌声。 苗栗：？ 江于渊忍不住赞叹：“这东西拿来变魔术也是极好的。” 苗栗：……死吧你。 江于渊又说：“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来找人？” “和你无关。”苗栗冷漠道。 “嗯，现在很晚了，你难道不想回去睡觉吗？”江于渊又问。 “不想。”苗栗说完，就朝反方向走去。 江于渊也没有追过去，而是转道出了村，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到家之后，他立马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时空之井的碎片来。 知道季翡很强，知道她和苗栗做了约定，知道它大概是有所把握的，但该担心还是免不了会担心。 能对抗神器的只有神器。 万一约定好的时间到了，苗栗还不放人，他也可以利用自己手上的时空之井碎片去救人。 他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东西，好让自己能用上它。 在梦魇的控制下，他突然顿悟了如何去使用气，尽管很短暂，但那种玄妙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身体里，它没有消失，只是暂时隐匿了起来。 他要做的就是找回那种感觉，并试试看能不能用在时空之井碎片上。 他闭上双眼，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让所有的感觉只是呈现，并不去控制。 种种杂念、感情都一一浮现，在这纷杂的感情里，他看到了一缕金光，犹如实质般的凝结，那是比至善之鬼的金光还有耀眼的光。 他试着靠近那道金光，他看到金光如丝般的细，又如银河般浩瀚。 他感觉自己能抓住它，于是“伸手”去抓，暖洋洋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他反复置身于温暖的海洋，带着阳光般的气味，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碎片，它不再是灰扑扑的模样，那小小的碎片上布满了精妙细密的纹，反复无垠的宇宙，又如一沙一石，如此的小，又如此的大。 他进入它。 然后看到了熟悉的山。 之前未待完续的记忆？ 他带着疑惑，飘荡到后山，在丛林里看到了那个因为煮的菜太难吃而哭泣的小女孩。 她已经不哭了，擦擦眼泪，灭了火，抛弃了难吃的野菜，去抓兔子。 兔子在前跑，她在后面追，一路到了一处山间小道，她迎面撞上了个比她稍微高一点点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穿着道服，大概是出生起就没有剪头过，乌黑的头发到腰部的位置。 长发？ 江于渊对此很是敏感。 小女孩并不在意这位小男孩，还想去追兔子，却被男孩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你追兔子做什么？”男孩问。 “我想吃。”小女孩甩开他的手，还想去追。 “你抓了怎么吃？生吃？”男孩问。 女孩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站定，沉思，片刻说：“水煮。” 第102页 “你知道要怎么水煮吗？”男孩像是个问题宝宝。 “烧开水，把兔子扔进去，煮熟了吃。”女孩回答。 “这样不行，腥味会很大，肉也会很难咬，你的牙齿都会被崩碎。”男孩一本正经说。 女孩一愣：“那该怎么吃？” 男孩面无表情说：“我只会吃，不会做。” “哦。”女孩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看向兔子离开的方向，还要去追。 这时男孩突然说：“不过我爸爸知道怎么做。” 女孩这才停下脚步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但我爸爸现在没空。”男孩又说。 女孩肉眼可见的无语了，随后她走到男孩面前，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男孩被拽的皱了一下眉头。 “我现在肚子饿的就像是你的头皮一样疼。”女孩气鼓鼓说，“所以你不要说废话浪费我的时间了，我还要去抓兔子。” 男孩从衣兜里抓出一把零食，递到女孩的面前说：“不要吃兔子了，吃这些吧。” 女孩看了一下，挑了一块巧克力吃。 男孩并没有放下手，还捧着零食放在女孩的面前，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吃完巧克力之后，再吃其他的。 女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仔细感受巧克力的香醇，她又不忘记从男孩的手上拿了一些糖果，等待口中的巧克力完全融化之后，这才说：“谢谢你，我会算命，我帮你算命吧。” “我也会。”男孩说。 “我知道，但是我比你厉害。”女孩说。 “哦？”男孩不服气。 “真的。”女孩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男孩不服气道：“那你说说，你算出了什么。” “嗯……”女孩犹豫了一下说，“你以后很会做饭。” 男孩：“……” 男孩本来看着还有点不服气，突然又笑了。 “笑什么？” “你的牙齿。”男孩笑眯眯说，“好黑啊。” “啊？”女孩懵了，这时男孩已经路过她离开了。 女孩回头去说：“我的牙齿明明很白！” 男孩停下脚步，举起手挥挥手中的巧克力说：“你牙齿很黑了，不要再吃巧克力了，我拿走啦。” 女孩顿时大惊，摸了摸衣兜，兜里的糖果少了好几颗！ “你个小偷！” 男孩朝她吐舌，面无表情的吐舌。女孩气呼呼的掏出一颗糖果，狠狠撕开包装袋，扔到嘴里狠狠咬了几口。 江于渊看着这俩小孩，只能感叹，果然是小孩子。 虽然看着也有几分可爱，但现在他并不是很想知道后续，他更想利用碎片回去救季翡。 他开始尝试提前脱离，在他尝试的时候，男孩已经走远，而女孩转过身，蹲下，看着小路上路过的蚂蚁，嘀咕了一句： “命真差。” 江于渊被转移了注意力，这小孩……还挺体贴？ “他给我吃了糖果，我帮帮他好了……”女孩砸吧砸吧嘴里的糖果，“嘶——太甜了。” 江于渊心说，你也挺甜，小小年纪就这么傲娇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只是宗主让她算个命，她宁愿吃野菜都不算，难道是因为宗主没有主动给她糖果吃？ 江于渊想到这里面的时间和外面大不相同，倒是不急着出去了，他想顺带偷师学艺，争取更好的掌控时空之井的碎片，这样子可以“救出”季翡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先前他在这里面待了三年的时间，现实里不过是睡了一觉，这次不知道会怎样。 江于渊觉得自己可以在里面尝试一下去控制时间的维度。 虽然他在这里面的时间很久，但到底不是真实的世界，更像是某个人的记忆，因此很多地方都是很模糊不清的，比如小女孩所在的宗门叫什么，平时怎么营业，宗主的名字叫什么，几岁了，能力是哪个方面的…… 诸如此类的事，都很模糊。 江于渊至今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叫什么，只知道她的父母喜欢叫她：小甜心儿。 宗派里的人喜欢喊她：那个听说只能活到18岁的天才。 女孩在山里又溜达了一会儿，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她也就没有继续抓兔子，踩着还干燥的土路回到了宗派给她安排的小房子里，那是在很偏僻的一侧的房间，外面全都是树，树长得太茂密，甚至挡住了光，也不是没有二楼，但让一个小屁孩住二楼，爬上爬下的太过危险。 虽然房间的自然光线被树挡了许多，但外面的树也算是一种风景，看上去郁郁葱葱的，很是幽静，只是晚上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着拍在窗户上让窗户噼里啪啦响起的时候，会有点小恐怖。 但这孩子似乎天生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晚上有风的时候，还会打开窗户，把手伸到深不见底的黑夜里去，感受风拂过的柔软。 她会很早睡觉，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关灯睡觉。 早上基本上五点多就起来，起来之后她会去林子里散步，偶尔和路过的小松鼠之类的说个话，小松鼠基本上不会理会她，但似乎很怕她，所以被她逮到之后都会乖巧蹲着，等她松手的间隙，飞快逃离。 她常常因此气的跳脚。 可怜的孩子，她只是太孤独了，小松鼠就不能和她好好玩玩嘛！ 第103页 江于渊恨不得自己能和她对话，这样就可以找她玩躲猫猫了。 她又在山林里晃荡了几天，这几天宗主都没有放弃找她，但她总是能灵巧的躲过。 江于渊倒是有点好奇宗主到底想要她算什么，又是什么，能让她如此避之不及？ 过了几天，她终于让宗主找到了她。 宗主伤心欲绝：“你早知道我会被骗。” “不可避免。”她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露出一种很有神性的表情。 宗主更是伤心：“既然如此，何不让我避开？” “不可避开。”她说。 宗主这下子不伤心了：“一般来说，这种命中的劫必然有其道理，而我又无法算出对方和我之间的牵连，这往往牵扯到了前世因果，如此一来，我这次被骗，是因为要了却上一世的因果？” “你不是知道嘛，那还问我做什么。”女孩依然用那带有佛性的表情说话，只是下一秒，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宗主哈哈大笑，带着她去厨房，让她自己选些想吃的菜。 小女孩还扭扭捏捏：“我说了不吃就不吃。” “别客气了，我们宗里的孩子，那都是吃这里的，哪有不能吃的道理？再说了，你父母把你托付在这里，总不能让你饿死了，到时候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宗主说。 “哼，那好吧。”女孩这才点点头，一副矜持的样子说，“为了你可以做好表面功夫，那我就吃一点。” “行行行，谢了你了，快点吃吧。” 往后的日子里，女孩的生活陷入了平静，她似乎不急着去给那个送糖果给她吃的小男孩改命，只是日复一日泡在藏经阁。 江于渊在一旁也跟着看，还特么的是繁体字。 他就很想问，这位幼儿园都还没上的小孩子，你能看懂吗？ 结果她不仅能看懂，偶尔还要读出来，她偏爱《道德经》，整日“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念叨个不停，偶尔她也会用爸爸妈妈给她买的手机看看小说什么的，小说他也跟着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打胎什么的青春文学，他就很担心，这才几岁啊，就看这个？ 可惜他不能阻止，这是记忆，是已经发生过，不可回头不可更改的事。 她偏爱穿越到玄幻世界的小说，能看到废寝忘食，最后被宗主发现了她这个爱好，于是她的手机被没收了。 “你不能这样做。”她说，“这是我的私人财产。” “你该去上学了，我要和你妈妈说下这事。”宗主说。 “上学？”她想了一下，乐了，“好呀，那我就不介意你拿我的手机了。” 报名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季翡。 季翡…… 季翡？！ 这个名字仿佛是刻在了他的骨骼里、血肉里，瞬间让他整个人或者说整个魂的存在都战栗了起来。 其实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反而是自己迟钝了。 好比奚可雯看到的记忆是和她有关的，自己会看到自己在意的人的记忆，也不奇怪，而且这小孩还是个玄学世家的人，还是个天才少女。 只是她们性格差别太大了。 此时的季翡，就是一个稍微早熟点的小孩子，内心还是有很童趣的一面，一块巧克力就能把她给贿赂了。 啊，那个长发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情敌了吧？ 没想到自己是的情敌，居然用一快巧克力就把她的心给偷走了。 江于渊更是大受打击，他恨不得抓住季翡的小肩膀疯狂晃她，并大喊道：“你醒醒！只是你现在遇到的男孩子还少！以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看的，会给你吃更多东西的男孩子！你不要就这么被诱惑了！” 他又不免感叹，孩子爸妈不再身边带着，真的会让孩子缺爱的。 气死了。 他的情敌不过是占了个先出场的优势罢了。 他想东想西，并不妨碍小季翡入学。 小孩子对学校还是比较好奇的，因为那边孩子多，可以一起玩。 很快，她就去上幼儿园了，只是幼儿园的孩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疯玩，学个ABCD都显得难，这边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国际学校，大家都是五六岁了才开始上幼儿园，学一下数字和拼音。 这些她都无师自通，就觉得很无聊，加上和小孩子一起玩也玩不来，就觉得更加无聊，于是她逃课了。 江于渊在围观她的生活时，也不忘去感受这种玄学的氛围，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季翡的气，所以他还真给感觉到了一点点。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奇怪的领域，那里全知全能，却又无能为力，那实在是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进入了一条长长的，无望的通道，无数的风狂卷而过，留下的一片狼藉里，空无一物。然后他看到了……小黑。 准确来说，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的家，小黑趴在沙发上玩笔记本电脑，它依然没有放弃刷猫咪视频，还不忘做作的模仿，看上去相当诡异又滑稽。 然后是门铃声。 他一下子脱出，人在沙发上，一旁的小黑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看视频了。 江于渊去开门，看到了苗栗。 “你来做什么？”江于渊很是意外。 第104页 苗栗目光透过他往里面看，只看到常常的玄关通道，她干脆直接换了鞋进屋，穿过走廊，眼前的视线霍亮起来，她指着沙发上的小黑说：“季翡要它。” 江于渊顿时如遭雷劈：“居然是它不是我？” 苗栗懒得看他表演，当即抓起小黑就走。 小黑也没挣扎，毕竟是季翡的要求，离开前还不忘和呆若木鸡的江于渊挥手道别。 江于渊：……：）。 第38章 ：） 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江于渊把小黑给了苗栗之后, 就回房间去了。 当务之急是去看看小季翡之后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那个连个巧克力都小气吧啦不全给她吃的普通男孩。 江于渊抓住碎片，闭上眼，将“意识”沉入其中, 这次他看到的不是山村, 也不是山里头, 而是在城市里。 小季翡独自一个小孩上了公交车, 端端正正做好，过了好几站, 时不时侧目看她一眼的女人终于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和她平视，问：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 “嗯，我要去找我叔叔。”小季翡回答。 女人忍不住皱眉：“你家里人怎么会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出门？” 此时她才四五岁的样子，看上去连走个路都能摔倒了，更别提自己独自出门，简直是人贩子最好的下手目标。 “我爸爸妈妈很忙，让叔叔找照顾我, 我要去找他。”小季翡这倒也不算是说谎。 “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你不要害怕, 姐姐不是坏人, 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女人叹息道。 “姐姐你有急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去哒。”小季翡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女人见状莞尔一笑说：“不碍事，你要去哪里？” “世佳小区。”小季翡说。 “啊……”女人看了一下外面说，“那你做错车了, 下一站我们下车换个地方。” “好的。”小季翡点点头。 边上的阿姨忍不住说：“还是交给警察好。” 这是怀疑女人就是人贩子本人。 小季翡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说：“不要，我就要姐姐。” 阿姨恨铁不成钢：“警察叔叔更好，还会给你糖果吃。” 小季翡抬头看着女人问：“姐姐会给我买小蛋糕吃吗？” 女人哭笑不得, 安抚了一下小季翡，之后又看向那位阿姨说：“您放心，我不是人贩子，要是不放心您也可以跟着一块儿过去，不然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要是这小姑娘出事了，您就去报警。” 阿姨老脸一红，说：“我没怀疑你，只是看你小年轻的，肯定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让警察来处理更好，免得小孩有点意外，责任也在你身上。不过你这么说，刚好我也没什么事，就跟你们去一趟，要是小孩出点意外，我也能给你当证人。” 这位阿姨就很会说话的艺术，明明还是怀疑这女人，却能说的处处为这女人着想。 女人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没有反驳，只是还有点哭笑不得。 到站，下车，女人去给小季翡买了小蛋糕和奶茶，小季翡还给了她钱，她哪里会收小孩子的钱，拒绝了。 阿姨也帮腔道：“让你吃着喝着，你就吃着喝着，和大人计较个什么。” “好吧~” 随后小季翡就被带上了其他的班车，一路朝着世佳小区去，到了小区门口，小季翡还不想进去，拉着他们去了后门，后门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男人拿着桃木剑和符在手舞足蹈。 女人和阿姨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看，我叔叔。”小季翡说。 “你这个叔叔……他是做什么的？”女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叔叔是天师。”小季翡回答。 “哦……”女人松了一口气。 很想然江湖骗子比精神病人好一点，哪怕是神棍，那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侄女，如果是精神病人，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这小区估计是遇到事了，你们可别不信，有些事还真得信邪。”阿姨将手上的菜篮往前扒拉了一下，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说。 女人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再看向那位手舞足蹈的男人时，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飞奔而来，仔细看了小季翡的情况之后，这才看向两位陌生人问： “这是？” 女人解释了一下缘由，宗主连连道谢，又拿出名片递给她们，表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他的电话咨询。 阿姨接过了，还挺乐呵。 女人则是表示了婉拒，宗主这才感觉到了尴尬，毕竟普通人无法看到恶鬼，那他的样子看上去就会很滑稽。 “收下吧姐姐，万一呢。”小季翡说。 “小乌鸦嘴。”女人无奈看她一眼，最后还是收下了，没别的，就是因为这位神棍长得很周正。 江于渊总算是明白小季翡为什么死活不给宗主算命了，因为这孩子打算偷偷给宗主一个惊喜，小小年纪居然干起了媒婆的行当。 送别了两位好心人之后，宗主带着小季翡去吃了牛排，她来找宗主的目的就是要去吃牛排。 “怎么会突然想吃这个？”宗主一边问一边为她切肉，他切一块下来，小季翡就抓着叉子叉一块起来吃。 第105页 “同学%好吃*@我￥%……”小季翡含糊不清说。 “得了得了，你好好吃，别说话，吃完再说话。” 伺候完这小祖宗吃完，宗主这才开始吃他自己的，而小季翡已经擦好了嘴边的油渍，还喝了一大杯的果汁，这才一本正经说： “吃牛排不是我的主要目的，你看不出来我是在给你介绍下一个恋爱对象吗？今天是个适合做好事的日子，所以我就来帮你走出上一段恋情的伤痛。” “恋爱只会影响我修炼。” 宗主面无表情说。 尽管他这样说，可之后那女人给他打电话，他还是去了。几天后归来时，他便进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还蹲在小季翡的屋前等了一夜，她一醒来，他立马凑上前问：“我和她的结局如何？” “咦，你不是不想被恋爱影响修炼吗？”小季翡一脸天真无邪问。 宗主：“……” 围观群众江于渊忍不住失笑，没想到这孩子打小就这么爱揶揄人。 如果说他是故意为之的讨乐子，那季翡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天然黑了。 小季翡问完，又默默肚皮说：“最近都没有吃过什么肉，我好饿，我不想喝粥了，也不想吃菜了，天天喝粥吃菜，孩子怎么长得大？” “吃吃吃，我带你出去下馆子。” 喂饱了小季翡之后，宗主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回去的路上脚步都是飘的。 宗主又提议：“你虽然年纪小，但能力恐怕不弱于我，不如开始出任务？出了任务你就有钱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吃多少肉都行。” “不要。”小季翡想也不想就摇头，绑着的两条小辫子被甩的飞来飞去。 “为何？”宗主不解。 “牵扯因果好麻烦的，我只想做个快乐的小孩。”小季翡说。 宗主不再多说，毕竟她年纪尚小。 此后的时间里，偶尔会有人来找小季翡算命，用肉来换。 小季翡基本上只算爱情这方面的，其他的方面一概不提，偶尔也会把人拒之门外，渐渐地，宗门里的人提起她，不再说“那个听说只能活到18的孩子”，而是变成了“可惜了，只能活到18岁”之类的。 尽管他们会避开小季翡感叹，却也不免被小季翡听到。 江于渊本来还担心她会难过，但这孩子跟没听到一样，每天乐滋滋的就想下一顿要吃什么了。 季翡的日常就是看各种书，江于渊跟在她身边也看了不少，又时有人会来问她一些修为上的困惑，只有拿肉来换，她都会一一解答，江于渊蹭了一下大佬的经验，自己对这方面的理解也是更深了一层，偶尔的也会看到一些关于情敌的事，对方也是一天到晚的在修炼。 情敌从他父母口中得知小季翡的事，放下了心，更加努力修炼。 小屁孩。 江于渊想。 小季翡六岁那年，出了一件大事，被老祖宗镇压在宗派山中的恶灵冲破了封印，黑暗将宗派笼罩，所有的大佬都一一出关前来应对。 小季翡来凑热闹。 “小孩子快走来。”以为白须老头朝她喊了一声。 “你喊什么喊嘛！”小季翡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又和宗主说，“这个宠物是我的，你不要和我抢。” 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兴奋。 宗主：“……这不是你能应付的，快离开，免得被伤到。” “哼。”小季翡冷哼一声，竟然凭空走了上去，她走过的地方，步步生莲，一路到了那巨大的恶灵面前，她的身子还没人家恶灵一个鼻孔大。 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全都震惊到睁大了眼、长大了嘴。 “她居然……” “这是天才……？这何止是天才！” “这就是所谓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 人群骚动。 小季翡两只肉肉的小手又举起，做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双手分开拖出了一道符，她又将符往前一推，印在了嚎叫的恶灵头顶，符咒碰到恶灵的时候，对方瞬间就被压了下去，如山般的身躯一点点缩小，最后隐没在山林里，不见踪影。 “啊……我的坐骑，不要跑，我不会吃了你的！” 小季翡有点着急了，连忙跑下半空，也进入了丛林里。 还目瞪口呆的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世界观都崩碎了。 最后还是宗主先一步反应过来，看着众人大喊道： “恶灵已被封印，金山！找到季翡，免得她被野兽给咬了！” 她肯定不能被野兽咬的，野兽遇到她不受伤就很好了，但她到底是个屁大点的小孩，说不定会走丢，或是找不到吃的，饿晕过去，毕竟她在食物这方面，真就只会吃了。 人群鱼贯入山林，地毯式搜索起小季翡来。 江于渊就方便多了，他的的意识能直接到季翡那边去，他很快就看到了小季翡用她那还有点肉肉的小短腿追赶这一只白色毛发的动物，那白色毛发的动物身上偶尔会冒出一道金光，江于渊凑近看了一下，金光是符咒，而这东西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只狗。 这可当不了坐骑啊。 “你再跑，我就打你了！”小季翡跑累了，干脆来威胁。 白色狗子一个急刹车，拐了个弯儿，戒备地看向小季翡。 小季翡双手叉腰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坐骑了，跟着我，保证你天天有大鱼大肉吃。” 第106页 白色狗子目光凶狠，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反击的机会。 小季翡又说：“要是不从，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双手一摆手势，又要出印的 样子，白色狗子见状下意识抖了抖，最后它屈服在不可战胜的武力面前，干脆趴在了土地上，一副乖顺的样子。 小季翡这才满意收手，小跑着到它的身边，爬山它的后背，一手抓着它的毛，一手拍拍它的后背说： “驾！” 白色狗子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慢悠悠起身，朝着宗门那边去。 穿过郁郁葱葱的山林，很快就遇到了前来搜救的宗主等人，当他们看到白色狗子驮着一位小女孩时，神情很是复杂，都不知道该不该震惊了。 “这邪物还是镇压为好。”宗主不愧是宗主，反应很快，柔声劝说小季翡。 “不行。仙女都有坐骑的。”小季翡当即摇头拒绝。 众人：“……” “以后它也是我们宗门的一分子啦，你们要好好对它哦！”小季翡笑嘻嘻说着，又拍了一下白狗的后背说，“快，跑起来，今天我就是小仙女啦啦啦~” 众人目送她在白狗背上一晃一晃离去，久久难以回神。 江于渊跟着她离去，恍惚间想起她曾经沉迷玄幻小说，原来是馋玄幻小说里的可以拿来骑的魔兽吗？ 经此一役，小季翡名声大噪，来客络绎不绝，她一概不见，天天骑着她的白狗在山林里游荡。 玩了几天她就失去了兴趣，于是将白狗子拴在了大门口当看家的，这让恶灵心情很不好，见到个人都要瞪一眼。 小季翡不怕它，但其他人却是很忌惮的，以至于每逢路过门口，总是大气都不敢出。哪怕它现在被搞成这样，那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咬人的时候照样疼，还打不死。 往后的时间里，宗主时不时就要找小季翡唠嗑，劝她来混个长老当当，还有工资拿，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 哪怕被食物诱惑，小季翡也没有屈服，对一切说辞全部采取无视态度，任由宗主怎么说，她都一副听不到的样子。 后来宗主和其他长老商量了一下，打算直接推她上位，让她来当宗主，小季翡还不肯。 她七岁那年，偷偷留下山去玩，遇到了一个一边吃牛肉干一边上山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到她，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怕吓到她一般不敢乱动，只是问：“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里人呢？是走丢了吗？” 小季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手中的牛肉干看，并问：“那是什么？” “牛肉干。”年轻男人将牛肉干举到眼前说，“要试试吗？” “好呀。”小季翡也不怕他，蹦蹦跳跳到了他的面前，抓了一根塞嘴里咬了咬……没咬动。 年轻男人见状笑着说：“这东西就是这样的，慢慢吃，不着急。” “好吧，你要上去找人算命？”小季翡转移话题。 “嗯，你是这里的人？”年轻男人问。 “是呀，我带你去吧，不然你可能见不到比较有用的那几个人哦。” “啊，那谢谢你了。” 一大一小的两人并肩爬山，到半山腰的时候，年轻男人开始喘大气了，但小季翡还是脚步轻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疲惫之态。 年轻男人看着她不免困惑，却没有多问，毕竟是个小孩子，万一只是精力格外好呢？ 到了山顶，小季翡带着他走了后门，直接穿过后门的小道，去了宗主的房间。 宗主此时正在和他的女朋友煲电话粥。 “……我也想你，但是我现在走不开，十年一度的祭典就要开始了，我得留下做准备……” 说着说着，他发现了围观的两人，瞬间脸色一白，和那头告别之后，看向小季翡，问：“怎么回事？” “牛肉干大哥哥需要帮助。”小季翡回答。 牛肉干大哥哥？ 年轻男人忍不住看向这个面色如常的小女孩。 “所以呢？”宗主没有答应的意思。 “他家是风水出了问题，这个我刚好不会，是你的长项。”小季翡说。 “然后呢？”宗主又问。 “所以你帮他呀，救人于水火之中，不正是你的信仰吗？”小季翡咬了咬硬邦邦的牛肉干，只觉得好塞牙。 “那我也不能不收报酬。” 宗主踱步片刻，看向季翡说：“他这个情况很难办，就算是我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如果你愿意接任宗主之位，我就出手。” “啊……”小季翡一个激动把牛肉干给咬了一截下来。 随后她那还有点稀的小眉毛一皱，气呼呼说：“好吧。” 年轻男人为之侧目。 江于渊也是为之侧目，这老男人也太阴险了，居然利用小孩子的善心来哄骗她当宗主！ 江于渊又离开了一下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到了饭点，他去吃了饭，又回来继续看。 解决掉年轻男人的事之后，宗主果然元气大伤，他去修养了一段时间，把准备典礼的事交给了其他长老，并通知了小季翡的家里人，她的父母对此并无意见，反正小季翡高兴就行。 和宗派里的长老谈话之后，他们就去找了小季翡，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复杂的情绪，小季翡就盯着季妈妈的肚子来了一句： 第107页 “弟弟和妹妹的名字取好了吗？” “什么？！”两人大惊。 “快有了，但还没有。”小季翡说。 两人顿时倒吸一口气，又忍不住狂喜，毕竟他们是喜欢孩子的，明知道自己最优秀的孩子会在最好的年华死去，怎么能不伤心？又怎么能不想着再生一个？ 但这些年一直没有再怀上，他们猜想是因为太过劳累，本来都想着请假陪着季翡，顺带修养一下身体，没想到就这么有了。 江于渊看着他们复杂的表情时，自动脑补了他们的想法和经历。 总之，两人只是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下，随后就和小季翡聊了些家常。 过了段时间，季妈妈果然怀了身孕，有了小季翡这珠玉在前，全宗上下都对她肚子里的新生儿相当的期待，肯定是比不上小季翡的天赋，但是个天才的几率肯定也很高。 哪怕只有小季翡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天赋，那小季翡会英年早逝似乎也不让人特别遗憾了。 毕竟她太强了，强到不管这个世界上出现什么样的恶鬼，她来都是大材小用的感觉。 小季翡绕到后山去玩的时候，跑进了现任宗主的修养地，那边有个山洞，山洞里还有个湖泊，很漂亮，小季翡经常会跑到那里去玩。 “听说你爸爸妈妈又怀孕了？”宗主坐在湖泊边上，还盘着腿，只是没有再运气。 “是呀，还是双胞胎。”她的小手晃荡着湖泊里的水。 “听说宗门里有些人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我已经让人去办这事了，你不要多听也不要多想。”宗主柔声道。 “我明白的。”小季翡笑嘻嘻说。 宗主一愣，随即又莞尔一笑说：“看来我是道行不够。” “你还是不错的啦，不要伤心，虽然比不上我，但也算不错的拉。”小季翡用那湿掉的手拍拍他的肩膀，顺带就把手上的水给擦干净了。 宗主顿时哭笑不得。 宗主哭笑不得之余，又忍不住面容柔软，看着小季翡的眼神染上了些心疼和柔情：“就算你的爸爸妈妈有了新的孩子很高兴，他们也是爱你的，只是他们也难免会有无法面对你的时候，为了无法让你继续活下去而感到无能为力的痛苦，会让他们回避你，但这和你无关。” 小季翡看向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说：“你在说什么啦，很无聊哦。” 宗主认定她伤心，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这么小就知道了自己那不可改的命运，肯定会很难过，想哭的话就和我哭吧，我会给你保密的。以后不管想吃什么都和我说，我都会给你买的。” 小季翡本来还有莫名的表情，逐渐乐呵了起来：“真的呀？那你快点出关。” “不要强颜欢笑，想哭就哭，你还是个小孩子，有天天哭的权利。” 小季翡：“……” 看到她呆滞的表情，宗主更心疼了。 江于渊也心疼了，没想到季翡幼时过的这么凄惨，虽然不缺吃喝，可从小就活在自己只能活18年的异常里，活在其他的叹息和惋惜里，活在父母无法面对自己的痛苦里…… 没想到她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经历，却还如此的早熟懂事、助人为乐。 相比起来，自己只想在有限的人生里多找点乐子，自惭形秽。 “宗主，不要拘泥于年纪。”小季翡用一种看小孩子哭闹的无奈表情说。 宗主江于渊：“……” “18年是活着，30年是活着，50年、80年、100年都是活着，除去长短不同之外并无不同，活着就活着，不存在活多少岁才是最好的说法，没有人规定每个人都要活一百年的呀。你干嘛要一直在意这个事。” 小季翡已经开头摇头叹息了，看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只不开化的猴子。 宗主：……还我心疼和眼泪：）。 江于渊感觉好多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不自惭形秽了。 毕竟，谁规定可活的时间不多，就一定要助人为乐呢，给自己找点乐子，不也挺好的。 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第39章 非常手段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这…… 小季翡给宗主当了一次媒婆之后, 宗主倒是不缠着她算命了，因此小季翡天天跑去找宗主玩，她这人三分钟热度, 玩了几天水就觉得无聊了, 又去找她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玩。 季妈妈还问她：“你能看出来弟弟妹妹的天赋如何吗？” “不好。”小季翡说。 季妈妈脸色一僵。 “但一生顺遂, 命数倒是挺好。”小季翡又说。 季妈妈神色复杂了一下, 又释怀一笑。 父母都会望子成龙，其中缘由复杂, 既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自己脸上有光，又是希望孩子因为优秀而过得好一些，自己也能少些担心受怕的心。 又有季翡在前，更是期待后来者也能有点天赋，可既然没有，既然能一生平安喜乐, 倒也不坏。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点不甘，凭什么季翡就要那么早死去？ 季妈妈不忍再看小季翡, 她是那么可爱的孩子, 这么小, 这么柔软脆弱，大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世故，全是童真，唇红齿白的没有一丝瑕疵，从未做过坏事, 还帮助过不少人，这样的她为什么要死的那么早。 “小翡，你那么强……就不能救救你自己吗？”脸上已经长了不少细纹的女人忍不住痛苦落泪, 如此一来她的脸看上去就更加的皱了。 第108页 小季翡看着她的眼泪，并没有感同身受的伤心，只是稍微困惑了一下，她的年纪还小，还不是很懂那些复杂的情绪，或是绕绕弯弯的说辞，故此只是直言道： “没有必要，早晚都会死，何必贪恋一时呢？” 说罢，她又将和宗主说的话给季妈妈说了一遍，可她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不同的，季妈妈无法理解，只觉得伤心。 小季翡也无法理解她，干脆给她拿了一包纸，说：“你真爱哭，我不是说过别哭嘛。” 季妈妈脸色僵住，然后哭的更凶了。 小季翡一脸莫名，最后干脆跑去拉来季爸爸，一边把他往屋里拉一边说：“快去安慰你老婆。” 季爸爸被这么说一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仍由那只小手拉着他进屋去，他才进去，小季翡就把门给关上，并且锁死。 “等你们好了，我再开门。” 季爸爸季妈妈：“……” 江于渊此时“蹲到”了小季翡的面前，她是真的不伤心，大概只有吃到难吃的食物她才会伤心了吧。 奇怪的小孩。 果然，他的情敌肯定是因为做饭好吃，才会被她喜欢上的，她那哪里是喜欢他，那是馋他的手艺。 江于渊突然就觉得斗志昂扬，只要自己好好学艺，肯定能超过那个小屁孩，然后成为季翡的新欢。 江于渊突然觉得有点眩晕，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次时间过得有点久，整整十二个小时，他是给饿的差点晕过去。 连忙去吃了一些东西，看了一下时间，剩下的时间不多，于是也就不再去看那些过去的记忆，抓紧时间练习了一下如何使用碎片，便去找了苗栗。 苗栗和季翡做了约定之后，也就不躲着人了，回家住去了，要找她一点难度都没有。 鉴于她手上的房产不少，偶尔她会去其他地方住，这个也挺好查的。 季翡进入时空之井的碎片里之后，没有急着去找林木深，而是在这个看上去很真实的世界里随意溜达了一圈，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唯一不真实的就是，电子产品的时间没有进度，手机上的时间卡在某一个时间点，而钟表上的指针也是停顿状态。 只有她带进来的表还在咔咔咔往前进。 当时针转动八周，她和大师的约定也就会达成了。 她是在咖啡馆遇到林木深的，周围的行人、客人、店员似乎都是真实的，他们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生活着，除了没发现停滞的时间外，一切都和真实世界无异。 “你也被抓了？”林木深脸上写满了意外。 “不，和她做了个约定。”季翡将自己和苗栗的约定和林木深说了。 林木深听完之后，表情复杂，早知道当初不瞎坚持自己的想法了，干脆让季翡出手，也不至于会拖这么久，鬼知道这段时间里，还会有多少人出现意外，乐忆莲那边的情况又会如何。 只是话已出口，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再更改。 “我琢磨了一下，想让你快点进步的办法，最好就去找个鬼来打打。”季翡说。 “这里面会有吗？”林木深对此表示怀疑。 季翡朝天喊了一句：“把小黑猫抓进来。” 小黑猫没来，倒是苗栗进来了。 她来的悄无声息，仿佛是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一般。 她看着季翡说：“我不会毫无好处的帮你做事。” 林木深心说，有好处也不一定，毕竟她们现在是敌对关系，苗栗疯了才会给她提供一个可以修炼，还会不受任何外界事物打扰的场所。 季翡掏出几张符纸，递给她说：“销秽符，对你身上的罪孽有用。” 苗栗接过符纸，道：“成交。你们需要等一会儿，因为我已经和江于渊分道扬镳，得过去找他才行。” “行。”季翡点头。 苗栗离开之后，林木深才忍不住说：“你真的觉得她会给自己的敌人创造一个良好的练级场地？” “我不认为她把你当做了敌人。”季翡回答。 林木深：“……这么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观念不同而已。”季翡说。 人往往会下意识的把一切东西进行分类，对象是人也不例外。 好比男性会把女性分类成两种：作为生殖对象的妻子or作为玩乐对象的小三。 他们会对前者尊重，对后者大加谴责，尽管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女人会成为小三，是无法自己独自一个人成为这个身份的。 而这样的概念在女人中也不少见，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一个坏人，女人往往也会将自己和“小三”之类的人完全的剥离，仿佛不是一个物种，这乍一看似乎是很正确的行为，但同时也就和同为女人的人产生了一种分裂感，也将自己框定在了“贤妻良母”的位置上。 诸如此类的事倒也不限于男女之间，在方方面面都有体现。 林木深和苗栗也是如此，他们倒是不分类男人、女人什么的，但是他们分类好人、坏人。 林木深将人分为自己人or敌人，尽管对于敌人，她也慈悲为怀，但她不会去给敌人反扑的机会，她试图改变、感化受限制的敌人。 而苗栗则是将人分类为好人or坏人，她无所谓好人对自己做了什么，是否阻碍了自己。而对于坏人，她同样无所谓对方对自己如何，只要是坏的，她都会一并清除掉。 第109页 “这些且不谈，你先说说你对气的理解。”季翡说。 她以前被抓去充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当了之后才发现，学徒们对于气的理解五花八门，这些都会成为他们日后的路上的指标，指引他们走向不同的路。 尽管大不相同，但最后都殊途同归，都不咋地。 “气的理解？”林木深对此感到意外，主要是这个问题从来不会有人在意，说是基础都说不上。 因为他们都是天生能感觉到气的人，并且会拿来直接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画符，如何在这方面更近一步等等。 好比人天生就知道要吃饭喝水，不然会饿死渴死一样，往往不会深入去想，为什么不吃饭喝水会饿死渴死，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人体需要。 “生于天地间，有五行之分，以土为中心滋养万物，能压邪除恶。”林木深回答。 季翡换了个问题：“你能直接结印吗？” “能。”林木深说，“但是效果一般，因为太粗糙了，以符纸为器效果会更好。事实上，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因为符纸就是为了让气能在转化成阵时更加凝练而存在的。直接使用气，很没必要，还很容易消耗我们自身的气，符纸就方便多了，可以在没事的时候多画画，以便不时之需。而且很多人也没办法直接使用气来结印，只能通过符纸作为媒介。” “不。”季翡摇头。 “不？”林木深皱眉。 季翡说：“对也不对。符纸确实是承载我们的气的工具，但你有一个误解，并不是因为我们无法使用气，于是借助符纸来使用我们的气。” 林木深点头：“确实，但问题是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气来做一些小事，如果要放出阵法就做不到了，必须借助符纸作为一个载体。” “你的误解就是在这里，你认定我们无法使用自己的气直接放出阵法，但实际上是可以的。” 季翡的语气很平淡： “符纸作为工具，它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承载，而是保存和放大。” 林木深依然眉头紧锁，很显然她很难认同这样的想法，这和她所学的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比你强，因为我相信。”季翡又笑了，看上去就像是个炫耀自己有糖果的小孩。 林木深：…… 她怀疑季翡在故意气她。 可是又觉得她说这个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必然有她的理由，而她确实很强，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你说的话也不是错误的，确实很多人无法做到直接使用气，这和他们信不信没关系，这就看天赋了，他们天生对气的感知度低，就像是近视的人要通过眼镜来让自己更清晰的看到这个世界，没有谁高谁地之分，但是不近视的人，活着肯定要方便一些。”季翡说。 “啊……懂了。”林木深恍然大悟。 “所以你今天要做的事就是，练习练习徒手结印，不要借助任何工具。”季翡说。 林木深说干就干，当场练习了起来。 小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木深在结印，路人在继续当路人，季翡在一旁喝咖啡。 看到小黑，季翡朝它招招手说：“要喝点什么吗？这里面的食物也有味道。” “不喝。”小黑踩着小短腿，到了季翡的桌上，趴在大杯奶茶边上，和奶茶一般大的躯壳，在奶茶的衬托下显得颇为迷你。 “她这是做什么？”小黑问。 “练习对气的感受程度。”季翡回答。 “哦。”小黑看上去有点蔫。 季翡难得关心它一下：“心情不好？” 小黑只是甩甩尾巴，并不理会她。 “上次被关进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季翡又问。 小黑还打算沉默，季翡又说：“我要知道，你最好回答。” 在季翡的威逼下，小黑不得不把它在那空白之地发生的悲惨经历给季翡说了。 它到了空白之地之后，先是等待了一些时间，无事发生，这才四周逛逛，到处都是空白的，没啥好看的。它本来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就算季翡不出手，林木深也会想方设法来解决掉苗栗，所以它起初的心态还很放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烦躁的起来。 尽管上万年的生命，它时不时就会沉睡个千百年的，但那是沉睡，它并不会在沉睡的时候感知到任何事，千百年的时光对它来说自然不会难熬，只是眼睛一睁一闭，睡一觉的事。 可在空白之地的时间，仿佛在度过，又仿佛停留在那一瞬，仿佛停滞的世界里只剩下它还有意识，倘若是现实世界还能找点乐子，吃吃人什么的，可在只有空白的世界里，它能做的事只有思考和发呆。 一开始它还在想，这是个悟道的机会，后来它开始数数，数到159434551的时候，它卡了一下，重头熟起，这次它数到102就给卡顿一下，忘记自己数到哪里，刚想重头开始，突然暴躁了起来，然后它开始无能狂怒，再接着它就被放了出去。 “不知道这受不受苗栗的控制。”季翡嘀咕了一声。 “哼，有机会我肯定要吃了她。”小黑气呼呼说。 不怎么好吃他也认了。 “不准瞎吃。”季翡瞥了它一眼。 小黑：“……” 它再度下了决心，努力修炼，早晚吃掉季翡这个狗人类！ 第110页 [第一天] 林木深在修炼中度过。 而真实世界里的苗栗，当天回去就入了梦，继续指示其他人行动。 梦里无数人在空白之地，朝她顶礼膜拜，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这一套，但瑜伽室的店主们认为这很有必要，坚持如此。 [第二天] 碎片世界里的林木深已经有点摸到自如掌控气的感觉了，她的天赋确实是绝顶的，倘若换做大师来，可能一年都做不到，换做天赋更差的，或许需要个十几二十年，更次的，或许一生都做不到。 但她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所以小黑派上了用场。 林木深开始和小黑对战。 真实世界里。 苗栗去了一趟隔壁市，装作无意的看了一下乐忆莲，她的情况还不错，只是有点忧愁的样子。 苗栗没有露面，只是在一处没有监控的小店，从店里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了留言之后，把纸和符叠放在一起，找了个机会，塞进了乐忆莲的包里之后，便离开了。 但这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的符才行。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继续和季翡做交易才行。 [第三天] 碎片世界里，林木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你就是那天在瑜伽室袭击我的人！” 膨胀数十倍后的小黑面容狰狞，大鼻孔里吐出两道黑气：“那又如何？” 林木深顿时大怒，盛怒之下，狂放了好几道印，一道一道往小黑身上招呼，小黑四处跳跃，躲避，但因为林木深印放的太快，还真有一道打到了它的身上。 小黑登时被击飞，但它没有受到什么大伤，反倒是被激起了战斗欲来，开始死命纠缠着林木深。 [第四天] 战斗暂停，林木深有了更深的感悟，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自己一个人沉思。 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异常，而她也真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只能看着，仿佛是隐形人上了街。 季翡和小黑跑去白嫖各色餐厅的美食。 “吃起来没什么感觉。”小黑一边吃还一边挑剔。 “毕竟不完全真实。”季翡说。 两人面前摆满了各色美食，这里的食物不仅吃起来不完全真实，而且吃不饱，他们可以无限吃，就尝个味儿。 季翡真在以一种相当豪迈的动作，直接叉起一整块牛排往嘴里送，正张大嘴准备大咬一口，突然感觉不对，然后她看到对面街出现一道熟悉的长发身影，这下子她着实是惊到了，连最爱的肉都忘记了送进嘴里，看了那道身影好几秒，这才咬了下去，大块的牛排瞬间多了一个缺口。 然后那道身影朝这边不急不缓走来，长发在风中飘荡，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透着一股无尽的神秘感。 等人到面前时，季翡已经干掉了手上的那块牛排，叉子上还残留一点肉汁。 “我来救你们啦~”江于渊眼中闪烁着雀跃，一说话就破功，哪里还有什么神秘感。 “你不必来。”季翡说着，将肉叉放下，又端起旁边的水果沙拉吃。 江于渊当场开始表演失落：“原来我做了多余的事吗……” 季翡：“……”能不能消停点。 江于渊不仅不消停，还越演越烈，他垂着眼帘坐下，叹息一声喝上一口茶，带着淡淡的忧伤说：“我还特地攻破了碎片的使用方式，就是为了来救你们，没想到是做了多余的事，看来我就是个多余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季翡已经听不下去，打断他道：“你来的时机也算刚好，可以看看戏。” “也对。”江于渊又高兴起来。 季翡暗自松了口气，这人装起可怜来真的是没完没了。 她没有问他对碎片掌控到了哪一步，既然他敢来，想来也有几分依仗。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自己想出去就能出去，捎带上他和小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们这边情况如何？”江于渊问。 “木深对气的理解多了一层，不过她还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去练习。”季翡吃掉了水果拉沙之后，又和江于渊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江于渊听完，点点头：“那我们去找她告别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小黑吃掉冰淇淋的最后一口，这才问：“你们要丢下那小女娃娃？” 进来之前它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是我们。”江于渊纠正它的用词错误，再想它沉睡许久，不怎么和人交流，用词偶尔错误一下也很正常。 原谅它。 他们是在市中心一个路口找到林木深的，她站在路口处，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好像在看着某个人，又好像谁也没看。 小黑过去跳到了她的肩头，几乎是瞬间，她的手就抓住了小黑的尾巴，将它狠狠甩了出去，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甩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没有多少歉意。 她看向江于渊，意外道：“你怎么也在？” “我来救你们。”江于渊带着一点邀功的意味说。 林木深无视他的期待眼神，看向季翡，忍不住忧心：“我的进步很大，可还是跟不上苗栗害人的速度，或许一年后或是几年后，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但那时候谁知道外面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又有多少人会因为苗栗出现意外。” 第111页 “所以呢？”季翡问。 “请你帮我。”林木深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你知道我的，没有酬劳我可不干。”季翡说着的时候，苗栗来了。 她一出现就对季翡说：“你不能这样。” 苗栗上前两步站在季翡和林木深之间，盯着季翡说：“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林木深见状也是上前一步，把苗栗给挤到了一边去，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阵型。 林木深这才义正词严道：“非常时刻，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对待邪恶，不择手段才是正确的道路。” 苗栗当即就想吐血，说好的耿直女主呢？你这到底算不算是崩了人设？ 林木深的话还没结束，她又看向季翡说：“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把苗栗身上的碎片拿走，我会替你保密，并且瞒过上面的人，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避免他们自取其辱，也避免你浪费时间。事实上可以的话，你还可以抹除掉苗栗的记忆，免得她到处宣传，这次我不会有任何的意见，甚至可以帮助你做一些杂活。” 苗栗瞪大了眼，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这么歹毒。 第40章 公道 任何愤怒都无法让一切改写…… 林木深的突然转变令苗栗意外, 但她并不慌，林木深忽视一个重点，那就是季翡的不确定性。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内心怀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 苗栗当即说：“我可以自愿给你用, 只要你需要, 告知我一声就可以, 而且我用这个东西多年, 对它的了解程度比你们所有人都要高，我也可以和你分享经验。” 林木深瞥了她一眼, 又说：“我在玄学界混了十几年，人脉广，可以帮你打听其他的碎片在哪里。” 苗栗直接笑了：“我知道其他的碎片在哪里。” 林木深：“……” 她深呼吸一口气，狠下心来说：“那正好，我直接搜你的魂。” 苗栗后退一步，又靠近季翡说：“你不是不认可暴力行为吗？怎么了，轮到自己暴力就是可取的？” “这是特殊情况, 对你来说也是及时止损。”林木深对于自己的想法依然深信不疑。 “我不认为自己需要被你拯救。”苗栗面无表情说。 如果不是梦魇一直在叫她快把季翡给扔出去，她也不会这么小心, 梦魇这东西比较奇特, 它是无形的, 很难抓，只有不被抓到，哪怕战斗力不强，但也死不了。 就这，它还怕季翡怕的要死, 苗栗自然就认定季翡要是出手的话，说不定会乱了自己的计谋，因此只好和林木深开价。 幸好季翡并不认可林木深的想法, 她只看谁出的酬劳更高。 “我才不管你要不要被我救，我想救你就行。”林木深说。 苗栗：“……” 苗栗动了杀心，有时候需要一些好人的牺牲才可以做到清除掉更多的坏人。 她眼中的杀气很快消散，取而代之是个浅浅的微笑。 “季翡，你来决定吧，你是想要我手上的碎片，和一些不确定的消息，还是站在我这边，随时可以借走我手上的碎片，又能知道其他碎片的所在地。”苗栗说。 江于渊往前一步，笑着问：“你要先给出一点诚意才行，不然我们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碎片可以感知其他碎片的信息。”苗栗说。 “这是只有你才能分辨真假的事。” 江于渊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一点，毕竟他也拥有碎片，而且还能稍微用一下，并没有感受到她所说的那种感应，但苗栗的自信看着不像是逞强，他便继续讨价还价：“你要做的就是带着我们去找到一个碎片，如此才能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你身上就有。”苗栗盯着他说。 林木深意外看向江于渊，于是又明白了江于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他也是掌握了使用碎片的方式。 “毕竟我不请自来，你能得出这个答案也不奇怪。”江于渊并没有就此相信苗栗。 季翡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搜魂就好了呀。” 苗栗：“……” 江于渊：“……” 林木深很想鼓掌，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这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苗栗面色铁青，她这么尊重她们的想法，谁能想到这俩人一个两个都不讲道理。 “如果我确定了你的信息是对的，那么我会遵守约定，站在你这边。”季翡说，“我只是让这个过程更快一点而已。” 苗栗沉默几秒，突然一摊手说：“好吧，我承认我说了谎，但是你没必要站在林木深那边，那些所谓的消息，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打听，她根本没有给你任何好处，但我不同，我在全国各地都有那么多人，他们完全可以成为你的眼线，给你带去很多消息。这一点是林木深无法给你的。” 林木深嗤笑一声：“我们玄清宗的分部可比你们多多了，而且我们玄清宗有很多玄师能用的东西，这可是你有钱也买不到的。” “是吗？听说你只是个弟子，你又权利掌控那些资源吗？”苗栗也笑着说。 两人互相用眼神杀着对方。 季翡靠近江于渊小声问：“你觉得怎么整比较好？” “不如让他们剪刀石头布好了，谁赢了帮谁的，交朋友，运气也是重要的。”江于渊说。 第112页 “也好。” 季翡点头的时候，那两人已经看了过来，她们的脸色很怪，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未来会被这么儿戏的定夺。 “既然你们听到了，那你们答应吗？”季翡问。 “可以。”两人同时说。 江于渊又站出来说：“公平起见，去外面玩。” 林木深难得赞许地看了江于渊一眼，对他的提议很满意。 几人到了外面的世界，这里是一处公寓。 只有她们三人在，江于渊并不在这里，随后门铃声响起，苗栗去开门，门外的正是江于渊，还有一些正在陆续离开的路人。 苗栗还可以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这是明星吧……” “以前没见过啊……” “真好看，怎么会这么好看，果然明星私下比镜头上更好看。” “不管了，先拍照，不亏。” …… 苗栗默默看了一眼他的脸，确实，非常好看。但想想这家伙老坏自己的事，又觉得他面目可憎。 领他进屋的时候，苗栗没再看他一眼。 到了季翡的身边，苗栗移步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深呼吸了一口，江于渊朝她而去，还没到她跟前，苗栗突然回头说：“开始吧。” 江于渊顺势移动了一下脚尖，朝着一旁的方向走了一步，站定，一副选了个好位置看戏的表情。 苗栗举起手握拳，放在了脖颈后方一点点的位置。 林木深见状也握拳举起。 苗栗表情郑重了起来： “1…… 2…… 3！” 话音刚落，苗栗整个人往后一倾倒，就要落下去的时候，江于渊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没有完全抓住，在江于渊手掌合拢的时候，她的身影刚好消散无踪。 林木深一个大步冲过去，窗外早就没了苗栗的身影。 “可恶！不要脸！”林木深气得大骂。 然后她看到了脚下金光扩散，一路往前延伸到对面的公寓楼为止，随后落下、往上，形成了一个金光的立方体，将整栋公寓楼给包裹了起来。 “画、画地为牢？”林木深呆滞的回头看向季翡。 这个符不是很难画，问题是她用功德画的！没见过用功德来玩的，这多浪费功德啊？ 虽然上次她在至善鬼那里挣到了很多，但也不能这么用啊，简直让人心疼。 林木深都开始觉得胸口疼了。 而季翡对此毫无感觉一般，只是闭眼搜索了一下，随后牢笼缩小，缩小，最终缩小到只有她掌心那么大，缩小后的牢笼，看上去更金灿灿了，仿佛是一块会发光的金子，几乎要凝固为实体。 林木深看了也是忍不住有点馋，问：“这可以重复利用吗？” “可以，但没必要。让它自行消散即可。” 季翡说着，另一只手曲指敲了敲牢牢的上面说：“你跑什么啊，本来还有一半胜率，现在我为你用了功德，不讨要点利息可不行，你这不白瞎筹谋这么多年了嘛。” “你能抓到我……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苗栗气呼呼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范围太大了嘛，虽然我很强，但也没有强到可以让地牢包裹整个地球的程度。”季翡笑了。 “要杀要剐随便你。”苗栗放弃挣扎了。 季翡也不客气，曲起的五指张开，探入牢笼之中，那小小的牢笼不仅能让她把手给伸入其中，连同手臂也一起进去了，随后她似乎翻动了一下。 江于渊、林木深和小黑在一旁看的聚精会神。 她的手臂动了动，随后拖出了一个东西来，那是一颗心脏。 两人一猫顿时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杀人可使不得啊！”江于渊痛心疾首道。 “没。”季翡好脾气解释道，“这是梦魇的落脚点，不过它落脚在了苗栗的心脏里，碎片也在里面，不能直接拿。你们谁来托一下？” 江于渊默默抱起小黑，遮住小黑的眼睛说：“我要保护小宝宝的心理健康。” 林木深：“……” 小黑：“……” 小黑知道江于渊这人洁癖很严重，这是把自己当借口了，也罢，就当做是卖他一个人情，一定要让他未来还给自己。 最后林木深迫不得已，伸出双手托着那颗还在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 季翡的手得了空，当即以气为刃，直接切开了心脏，里面还真有一块碎片，还有一颗黑色的不明物体。 林木深都来不及欣赏神器碎片，看到那被切开的心脏，整个人都要傻了：“这这……要喊救护车吗？” “不用。”季翡说着顺手在牢笼上扯出一道金光，将心脏被切开的地方缝合，随后那根金丝连同心脏一起被季翡送了回去，之后她的手又在牢笼里动了好一会儿。 林木深若有所思问：“你该不会是在给她缝合胸膛吧？” “嗯，碎片和她的心脏长在一起了，只能暴力拿取。幸好时间还短，再过个十来年，估计就和她整个人都融合到一起了，到时候只要她死了才行。” 季翡缝好了苗栗的胸膛之后，又看向林木深说：“你去拿个衣服过来给她换上。” 林木深急忙是拿了衣服。 而江于渊顺势接过季翡递过来的碎片和那颗不明物体，拿去卫生间冲洗了一下，又用沐浴露好好洗了一遍，清水冲了好几分钟，闻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味之后才回到客厅。 第113页 他到客厅时，苗栗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看上去很不高兴。 或者说，愤怒。 “你也不亏，做了这么多事，还是得到了一些功德，可以让你避开一些本来会遇到的坏事。算是我拿了你东西的回报。”季翡说着朝江于渊伸手。 江于渊将碎片和那颗黑色的东西放在季翡的手上。 “梦魇你不会对它怎么样吧？”苗栗表情还是不太好看。 “不会，喜欢的话，还你。不过你没有碎片之后，它不一定还会被你利用，说不定还会把你吞食掉。”季翡说。 苗栗刚要说话，林木深抢先一步说：“这东西也算是作恶多端，让我来超度它。” 季翡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苗栗。 苗栗直接夺过那颗黑色的不明物体，又看向林木深说：“这是我的财产，你要想要，就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如果你要抢的话，我就会上网去控诉你们玄清宗的强盗行为。” 林木深：“……” 苗栗又冷笑说：“网友可不一定会站在你那边，到时候你要怎么和宗门里的人交代，你可想好了。别以为家大业大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伤抢掠。” 林木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季翡说：“还剩下一些时间，我希望你最后教会我一个东西。” “什么？”季翡问。 林木深拉着她去了卧室里面，关好了门这才说：“我希望你能教会我如何转移其他人的罪孽。” “你想把苗栗身上的罪孽都转移到你自己身上？”季翡问。 林木深点头：“她也是好心，只是方法错了，而且像是时空之井这样的神器，也不该出现在她这样的普通人身上，梦魇更是利用了她，她罪不至死。至于以后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很可惜，这件事我也做不到。”季翡说。 “居然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林木深意外。 季翡笑笑说：“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无所不能？” 林木深沉默，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你可以按一贯的方式来帮助她。”季翡说，“到时候帮助了她‘作恶’的罪孽，自然而然会成为你命中因果的一环。” “好，你们先离开吧。”林木深点点头，下定了决心。 季翡和江于渊走后，林木深查看了一下苗栗身上的伤势，功德维持着她的性命，融入她的身体和她的命运里，让她得以躲避掉一些祸事，但这还不够，她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到了一些罪不至死的人，也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虽然都是一些小小的恶，但累积起来的数目却很庞大，硬生生将她本来就比较一般的命数改变，让她的命数直接跌入谷底，毫无意外的她会众叛亲离，家道中落，并且染上恶疾，不治而终。 林木深和她说了她的结局，给了她一些符，让她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用，并且叮嘱她以后多做好事，尽量洗刷这份罪恶。 “你何必呢。”林木深忍不住感叹，“你明明可以利用梦魇来让那些坏人做好事，非要往恶的方向去。” “我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 苗栗丝毫没有悔恨，她的笑容里甚至带着一股快意：“贱人就该得到惩罚，再重来一次，我也会做一样的事。” 林木深再度叹息：“但这也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苗栗不以为然。 她知道的，她一向知道。正如前世。 那时候她大一暑假回家，发现妹妹状态不对，询问之下才知道她去同学家里做作业的时候，被同学给侵犯了。 她还是初中生。 那个犯罪者也是个初中生。 她知道这个年纪，就算是报警，对方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可以报警，但父母认为他们年纪太小，对妹妹的影响不好，而妹妹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那之后，妹妹天天都会洗澡很多次，皮肤被搓红都是好的，事实上她妹妹的皮肤因为洗的太多都开始溃烂了。父母偶尔会流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但他们还是认为隐瞒更好。这让她愤怒，但是她也不知道该作何选择，毕竟受害者并不是她本人，她无法替她妹妹做决定。 她偶尔会看到那个犯罪者，一如既往的愉快生活着。 这是不正确的。 她心中被愤怒给掩盖了。 她希望对方至少可以知道自己错了，至少可以道歉，但还来不及想个办法让对方明白这一点，对方就炫耀着将一切分享给小区里的同龄人知道。 于是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并以此为谈资。 有人说： 这小孩就是个畜生。 有人说： 说不定他们闹着玩的呢，现在的小还可早熟了呢，那小女孩说不定勾引人家了呢。 妹妹不敢出门，整日缩在屋内，不去上学，不再和好友联系，整日以泪洗面。 任何语言都安慰不了妹妹的心碎，任何愤怒都无法让一切改写，更不能让那贱人反省。 唯有让他受到惩罚，于是她自作主张报了警。 她留下的证据派上了用场，但最后好对因为证据不足而没有让那畜生得到制裁。 最后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让人渣感同身受，唯有如此他才能理解受害的人是如何的难过绝望。 第114页 于是她和父母说：卖掉房子，搬家吧。 一切手续准备完成，搬家那天，她半路折返，带着准备好的药，去了那贱人家，脱下大衣，里面是漂亮的吊带裙，没穿内衣，作为一个大脑简单的畜生，是抵挡不住这种诱惑的。 于是她顺利哄骗那贱人喝下了药，然后让他哭着看他的作案工具被一刀刀切割掉，正如妹妹一点点失去的尊严，正如自己一点点对世界的失望。 而大脑长错位置的畜生，也一点点感受到他那莫名其妙的性别骄傲一点点破碎，他的自信一点点泯灭，他的内心陷入绝望。 完成这一切之后，她又将那一堆碎肉放进了搅拌机，喂他喝了下去。 他的东西最后还是他的，苗栗认为这是自己最后的善良。 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但她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平息自己的悲痛和愤怒。 于是她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不仅仅是为了妹妹，也是为了两个字：公道。 后来她入了狱。 她接受这个结果，尽管内心不无嘲讽。 狱中室友得知她入狱的原因，倒是对她又几分钦佩和害怕，认为她义气又凶狠。 但她认为自己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而已，尽管住进了监狱，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她觉得自己只是活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点而已。 在狱中她捡到了一块碎片，不知为何觉得喜欢，就偷偷藏了起来。 再后来，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看过的小说的世界里，她知道一些角色的命不该绝，她对这样的世界里的不公，也感到同等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为自己做的事付出某种代价。 但那又如何？ 林木深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苗栗以后少作死。 苗栗对此不以为然，就算是没有了碎片和梦魇的帮助，她照样可以做很多事，不过是范围没办法那么大而已。 江于渊送季翡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甜品店，下车去给季翡买了些小蛋糕，这才重新上路。 “想必苗栗不会就此收手。”江于渊说。 “不过她不会有梦魇的帮助了。”季翡说，“林木深肯定会换取梦魇，而且还会一直盯着苗栗，她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你之前说有事要和我说，打算什么时候说？” “现在就可以。”季翡回答。 江于渊想了一下，说：“去我家喝茶，一边喝一边说，不然我担心你说的事太可怕，会让我无法专心开车，导致我们一起出车祸。” “好。” 江于渊家的茶室不止一个，风格各有特色，他一般看心情来选择。 因为今天心情稍微有点复杂，所以他选了一件比较繁华复杂的茶室，装饰品多，花也多，看上去颇有点中世纪贵族风的感觉，但也和现代风格结合的很好，整体以浅淡的颜色为主，少数浓重的颜色作为点缀，在日光下颇有点梦幻感。 江于渊给季翡泡的是花茶，从烧水开始，每一步都是他操作的，水已经开始沸腾，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江于渊将冲洗过的花扔到水壶里，很快就溢出了花香味来。 季翡还在吃小点心，虽然碎片里的食物也能吃出味儿来，但到底是没有实在感。 还是现实世界里的好吃。 “你的身体里有一魄是我的旧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跑到这里来，但我猜想，并不是他跑到了这里来，而是他回到了这里来。” 季翡突然说。 本来在盯着玻璃壶里小气泡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江于渊顿了一下，看向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的初恋，他第一次情窦初开，第一次小鹿乱撞，撞死了。 季翡相当无情，继续说：“而你有个死结，在你27岁那一年，必死无疑。” 江于渊抿了一口凉白开之后才问：“那还有几年……嗯，四年，比我想象……总之，你想要什么？” 季翡却挑眉沉默了一下，才问：“你知道你会早死？” 江于渊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突然冒大泡的水说：“开了，再焖一会儿喝，你不要着急。” 季翡看他不想回答，也就没有多问。 江于渊这才看向季翡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以救下你们，条件是到时候你把那一魄给我。”季翡说，“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不用暴力抢夺了。” 江于渊默默微笑。 他此时的心情复杂到让他什么话都不想说。 本以为自己是铁树开花，终于有了个喜欢的人，没想到是因为被她的“初恋”影响。而这种影响还颇为深刻，此时他甚至想问：那我们一起来不行吗？非要那一魄吗？ 但他很清楚，季翡还真只要那一魄。 而那一魄离开他的身体后，他说不定会瞬间失去这种心动的感觉。 或许是心动的感觉具有成瘾性，想想失去这种感情的场面，他就开始感觉到某种隐秘的痛苦。 不愿、不想、不舍。 可他又明白，这份感情只是一种错觉。 这实在是很矛盾的心理。 “好久了，应该可以喝了吧？”季翡突然出声。 这时候她还念叨着好吃的、好喝的。 江于渊看到她这样，复杂的感觉又忍不住化作一汪柔软的春水。 第115页 他倒水的时候又忍不住告诫自己，这只是错觉，是另一个“人”的感情，并不属于自己。 他将冒着热气的浅粉色花茶水倒入漂亮的红茶杯里，推到季翡的面前，她也不怕烫，端起来轻轻吹了一口，就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有点烫到般的快速移开，放回了桌上，又品味几口，红润的小嘴轻轻抿了那么一两下，看上去无比的柔软，平时浅淡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满足感。 虽然但是，她真的好可爱。 该死。 江于渊有点认命又相当矛盾的想。 “成交吗？”季翡这才抬眼看向他，目光又是一贯的清冷。 第41章 上官辛月 又可爱又冷酷无情, 对所有人，连同她自己，一视同仁的无情。 江于渊补充了他对季翡的看法。 下一秒他又纠正了这个判断, 至少她心里还有个心心念念的人, 执着的寻找着对方, 这大概是她身上唯一“人性”的部分。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江于渊如此回答。 “很好。”季翡笑笑说, “四年时间应该是足够找到时空之井的全部碎片了。” “每个世界都会有吗？”江于渊好奇问。 “不，只是这个世界比较奇怪而已, 其他世界的碎片因为各色原因，流落到了这个世界里。”季翡说。 “这东西到底是谁造出来的？”江于渊又好奇，毕竟这东西能造出来的人，估计超级强大，肯定是个传奇人物，听听这种人物的故事来配茶，是很快乐的事。 “它并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季翡说。 “咦？”江于渊顿时来了兴趣, 双眼亮晶晶的，就等着季翡多说一点。 “按我的观察来看, 它应该是天道的一部分。”季翡说。 “天道？”江于渊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奇特。 而且她说观察, 也就说她是在进入碎片的一段时间之后, 看到的？她在里面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她果然很厉害。 “这东西估计是天道留下的后门。”季翡又说。 “也就说，它准许一些人类走后门？”江于渊猜测。 “是的，但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季翡点头。 江于渊更是好奇：“苗栗看上去很平常。” 不仅如此，还因为遇到季翡和林木深, 她身上被他人影响的因果也都一笔勾销，如果她不自己作死，想必也是可以平平安安活到老的, 她看着实在不像是付出了什么代价的样子。 啊……她的代价嫁接到了林木深身上，以林木深的性格想必会想发设发“拯救”苗栗。 热血的年轻人。 江于渊暗自感叹一声。 他话锋一转又问：“你难道甘心按照天道安排的命运去活着？” 碎片记忆里的她，在那位大长老将死的时候感叹过可惜，她打算寻找活下去的办法，可到了生命尽头的大长老却等不了她。 也就说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心甘情愿，还是打算找个办法活下去的。 可现在她似乎完全不介意按既定的命运去活着。 莫非是她对于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有所感觉？所以她又甘心在18岁死去了？ 季翡却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生死有命，生死不可更改，生死是命运的尽头。可以改的是，这个过程。 天道并不会安排人类的命运，它只是观测，很偶尔的才会在某些重要的节点干预一下。它只是看到而已，正如碎片里的记忆，仅仅只是某个时空发生过的某件事，并不是直接存在于那个时间点。 天道比我们看的更深更远，或许在地球上所以生物都消失之后，它依然会观测整个宇宙的存在。 说到底善恶是我们人类才有的概念，天道并不把人和动物或植物区分开。但我们却可以通过做某些事来得到功德，是因为天道认可了我们的概念，于是给予我们名为功德的力量。它并不决定人类的命运，它只是观测。” “那么你对于你出现于此，又是如何？”江于渊看着她，表情难得认真几分。 “为了得到你的遗产？” 江于渊：“……” 或许这是真的，只是以前她以为是他死后的财产，而如今却是他身体里的另一半灵魂，是他活着的遗产。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季翡去上学的时间。 季翡没有住校，依然住在家里，军训时偶尔有学姐学长路过，他们的表情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愉快感， 季翡唯一一次军训还是在小升初的时候，那会儿她的关注点全在旧友身上，完全没有看过别人，也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后来嘛，死了。 这算是她第二次军训，对于学姐学长为何如此愉快，她不是很了解，偶尔的她还会看到一两个人做出对天祈祷的动作，在她看来这些人身边并无坏事发生，会安稳度日，故此对他们祈祷也颇为不解。 休息时间，她偷听旁人闲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祈祷可以下一场雨，太累了。” “祈祷+1，我不想变黑啊……” “来年我也要看大一新生军训，并祈祷一个月都是艳阳天。” 季翡对军训没有太大的意见，并且觉得大家身体颇为娇弱，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只是被看了笑话…… 第116页 当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季翡就找了个无人处，画了个聚云阵，这玩意儿拿来降雨很有用，偶尔她们宗门的人还会被政府委托去某某干旱地区降雨，不过这种影响自然平衡的事不宜多做，因此并不会很经常出这种任务，除非是当地干旱到会危及性命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出手，那叫正义。 季翡倒也不降雨，只是让周边的天空布满乌云，遮挡阳光。 第二天季翡军训是，看到时常路过的学姐和学长看看天，再看看操场上挥汗如雨的新生，面露痛苦纠结之色。 她很满意。 新生们也很满意，虽然训练累了点，但能不被晒也是舒服的。 只有上一任大一生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结果阵法没稳定几天，就失效了，太阳爷爷重新回到了它的战场，用它毒辣的光辉炙烤大一新生们。 季翡很清楚，这肯定是因为自己的阵法被人为破坏了。 阵法这东西要画有点难度，但要破坏就很简单了，但凡是身上有气，并且气稍微强于普通程度的人，一不小心蹭到阵法的纹，都可能会将其破坏掉，线没有断还好，顶多是效果有点磨损，但如果线断了，阵也就破了。 这天训练结束，她婉拒了新同学的晚饭邀请，独自一人前往画阵法的地方。 到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男生，他高高壮壮的，身上还穿着运动服。 季翡走近时，对方严肃的目光逼视而来。 “看我做什么？”季翡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对方反问。 “这里是什么禁地吗？我为什么不能来？”季翡对同学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在她看来同学是一种比较无害且需要被保护的对象，因为他们太弱了。 她印象里自己有同学，还是三年以前的事了，那些同学都是些个刚好到叛逆期的小孩。 “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地方偏僻又难走，你一个新生自己一个人来这里，我认为这很不合理。”对方说。 “我喜欢安静的地方不行吗？”季翡又问。 对方盯着季翡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快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等人。” 季翡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有意破坏自己的阵法了，而且他还在这里等画阵法的人——也就是季翡，看来不等到他是不会走了。 “你等的人大概是我。”季翡说。 “呵。”男生忍不住笑了，不是不屑的，只是一个没忍住都笑了出来，“这么说画了这个阵法的人是你？” “是呀。”季翡说。 “少胡扯，你这平平无奇的面相和命格，怎么看都不是玄学界的人。”男生说。 “如果不是我，那我一个新生为什么要来这偏僻又难走的地方？”季翡用他的话问他。 他顿了一下，皱眉：“真的是你？” “你好啰嗦。”季翡的耐心耗尽。 “既然是你，那你为什么要画这个阵法，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学校来说影响有多大。”男生顿时怒了。 “啊？”季翡对他的愤怒表示了不解。 “你知道菜田里种了多少菜吗？你知道没有阳光对菜不好吗？”男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袭来。 季翡：“……” “以后不许这么做了，不然我就举报你滥用玄术，影响社会秩序。”男生警告说。 季翡：“……”还能这么玩啊。 这个破坏她阵法的理由，她实在无法怪罪，甚至觉得一点点的惭愧，于是她点点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知道就好。”男生这才气呼呼离去。 季翡擦掉剩余的阵法，又看到那男生折回，他看上去已经消气了，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季翡看，并说： “你叫什么名字？” “季翡。”她回答。 “原来是你……”男生稍微愣神了一下。 “是我。”季翡对于这种反应见怪不怪，起身就朝外头去。 男生跟上她的脚步说：“我听木深提起过你。” “哦，你们认识啊。” 不咸不淡的语气，显然她是不想多聊什么。 男生听了出来，不过他却丝毫不在意，好奇心压过了礼貌不缠人的心。 “她说你很强，难怪我算不出来是谁设的阵法，如果是你也就不奇怪了。”男生自顾自说道，“西边植物园又一口被封了的井，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我去问了学校里的老人，才知道大概十年前，那口井里掉下去过不少人，而且多是情侣，当时那里还是情侣约会的胜地，因此警方调查的结果是约会时失足落水，但我觉去看过，那边看上去有点怪异，于是我就去找人问了一下，有个同行曾经在这里做过法，原来那边曾经闹过鬼，而且是恶鬼中的恶鬼，恶鬼太强无法消灭，当时的道士只是把她给封印了——” “等等。”季翡打断他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疑点？”他不认为是季翡不想听，但凡同行听到相关的信息，都会挺感兴趣的，甚至也会想去试试手，或是看看有没有钱挣。 “我们还是学生，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好嘛？”季翡说。 “是的，我们是学生，但是我们不一样。”他说。 “那你去找林木深吧，她就喜欢这种事，也好练练手。”季翡说。 第117页 “可是我想找你。”他说。 他以前唯一的对手就是林木深，结果现在出现了个连林木深都觉得相当强的人，他自然很想见识一下。 “我不想。”季翡说。 “我们打个赌吧，看看谁先解决掉这件事。”男生突然挑衅。 季翡几乎可以预料到，她就算拒绝，这位同学也会各种纠缠不清，接着一顿扯皮，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然后浪费掉自己不少的时间。 可惜他不是恶鬼什么的，不能直接一把捏死，一劳永逸。 “连林木深都赢不了，你还想赢我？”季翡说，“赢过她再说吧。” 这实实在在戳到他的痛处，他和林木深出自同宗同门，自小就因为天赋出众备受瞩目，直到大长老在外面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那小孩哪里都不好，就是天赋好，于是宗里众星捧月的对象换了个小孩。 那小孩还特别轴，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有时候连吃饭都能忘记，还老伤害到自己。 天天给她收拾烂摊子，烦都烦死了。 偏偏他就是弱她一头，明明年长她几岁。 更烦了。 江于渊也没闲着，他忙着找自己曾经见过的外来者，她们身上大概会有时空之井的碎片。 他按时间顺序列了一份名单，连同苗栗也被安排进去了，苗栗作为他第一个看到的外来者，被放在了第一位，并且画了一条横线。 第二位是个名叫上官辛月的女性。 是的，上、官、辛、月。 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不是女主就是顶流炮灰。 这位还和他读同一个高中，一来就开始勾引男主，她的段位也颇高，后来还真给勾引到了男主，不过两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就喜欢若即若离的，偶尔蜻蜓点水的亲一口，就这还给男主撩拨的着急上火长痘痘。 当时他还想这位男同学真是个小男生。 现在看看自己，陷入了爱河，却又像是个第三者：）。 一方面能感觉到深深的爱意，几乎情难自控，轻而易举就能汹涌澎湃，一方面又清楚这并非自己的感情，自己就像是突然被人给植入了浓烈的爱意，然后被这份爱意控制着去做一些自己本不会做的事。 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点酸。 虽然这位男主一直被调戏，但那好歹是名正言顺的爱情，那好歹是真实的，是他自己的。 不过非要说非常难过，似乎也没有。 酸了，但没有完全酸。大概是因为这份感情并不是他的，所以感觉也浮于表面。 江于渊有他的电话，直接给他去了个电话。 “喂。”作为霸总，他的语气相当冰冷。 “问你个事，上官辛月现在在哪里，我想和她聊聊。”江于渊语气含笑说，尽管他内心已经酸成了一颗柠檬树。 “不知道。” “咦？”江于渊语气里的笑意更甚，“你们分手了吗？为什么分手的？怎么会分手呢？”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江于渊当下心情不错，人也不酸了，心里头的柠檬树也拔除了。 这叫什么，有情人终将分手。 他转而让助理去查一下上官辛月的所在地，并且和对方约个时间。 很快助理就来了信息，表示对方出国了，并且拒绝了江于渊的通话邀请。 “真奇怪……”江于渊不免困惑，“难不成我的脸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吗？” 上官辛月不仅撩拨了男主，还曾经撩拨过他。 只是被他反过来揶揄一顿之后，就没有继续了，只是偶尔会做出一些勾引动作，他一概笑眯眯应对。 大学不在同一个学校，他也就没有关注过这位博爱的同学了。 “再约。”江于渊说，“顺带查一下她的住处，如果还是不答应，那我们直接去找她。” “好的。” 两日后，助理面色怪异的来报告。 “她在外国的所住处虽然有生活痕迹，但那也是保姆留下的，她本人从来没有去住过，但她的家人一直以为她住在那里。而且我们也查不到她和家里人通信时的信号位置，她在入境之后的记录全消失了。” “也就说她人间蒸发了是吗？” “是的，可是她又会定期和家里人通话。” “好的，你去忙吧。” 助理走后，江于渊转动那刻了他名字的转椅，转向窗的那边，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着，他在回忆自己看到过的各种剧情。 于是也不难猜到，她肯定是被绑架了。 而且作为一个重要角色，绑架她的人往往也是很重要的人，这个角色必然和她有牵扯，那估计是男主顾曜了，那牵扯可深了呢。 他又给顾曜打了个电话，对方接了，但没好气：“又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绑架了上官辛月？”江于渊直接问。 “你在胡说什么狗屁？”对方直接骂上了。 “我可是你们的老同学，还能不了解你们吗？”江于渊笑眯眯说着，又莫名酸了，感情没分手啊，原来单身狗只有自己，呵。 “呵。”对方冷笑。 “上官辛月喜欢各种帅哥，想必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意无意撩拨过别的帅哥，你一个生气就设了个局，把她给藏了起来，并且让她定期和家里人通话，好让她家里人不报警。” 第118页 “如果是这样，她怎么不和家里人说？”顾曜反问。 “想必你用了一些办法来控制她，比如……美色？” 对方沉默了，呼吸沉重了，显然很生气。 江于渊心情又愉快了一些，又说：“你也不用生气，我只是有个问题想找她了解一下，如果你让我和她打个电话，我问完我的事，就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她知道问题的答案，并且不想白白告诉你呢？” “那就是我的事了，我答应你的，就会遵守到底。”江于渊回答。 “十分钟。”对方说。 “好的，现在就打还是？”江于渊问。 “明天晚上。” 次日晚上八点半左右，月光穿过窗玻璃，落入书房内，江于渊坐在办公桌前，只开了一盏小灯，四周一片黑暗，唯有他眼前的电脑亮着。 他要求的是视频通话，确保对方不会合成声音来糊弄他。 虽然脸部合成技术也很发达，但上官辛月那个奇特的气质，很少有人能模仿的来，因此江于渊认为视频通话会更可信一些。 对方发起通话，江于渊点了接受，黑色的屏幕被明亮代替，屏幕的中心聚焦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成熟了许多的上官辛月看上去多了些妩媚，可她又有点肉感，看上去又有点娇憨，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很让人着迷的气质。 她穿着吊带白色丝质睡衣，良好的垂感将她的身材彻底展现，但她不仅穿了吊带睡衣，还披着一条纱质披肩，肩膀若隐若现，没有露多少，却更让人觉得性感。 顾曜站在他身边，深邃帅气的脸庞上写满了不爽。 江于渊仿佛只是看到了一颗菜一样的面色平静，和她笑着说：“好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好看。”上官辛月浅浅一笑，桃花眼里全是风情。 顾曜脸色更黑。 “可惜。”江于渊失落道，“我喜欢的人不看脸。” 上官辛月顿时脸色一变：“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也很意外。”江于渊看着她说。 上官辛月失魂落魄，浑身的力气瞬间泄了，以一种相当无力且舒服的姿势半瘫在沙发上，脸对着天花板，似乎相当的颓废，过了一会儿，她才将脸对准屏幕，说：“这世上居然还有不看脸的女人，太肤浅了，我跟你说，不要和没有审美能力的人在一起，你要去找会欣赏你的人。” 江于渊摇头说：“你不懂。” 上官辛月：“……你是舔狗。” “舔狗要舔，也得对方愿意。”江于渊叹息。 上官辛月：“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挂了。”她脸上写满了幻灭。 她刚要去拿鼠标，就被身边的顾曜抓住了手，对方在得知江于渊心有所属，并且眼看着上官辛月渐渐幻灭之后，表情好看了许多，甚至开始为江于渊着想了。 “时间还没到。”他说。 “你……”上官辛月当场泪流满面，“你还说你喜欢我，爱我，却看着我这样和一个男的说话，你是不是有NTR情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变态。” 江于渊默默说：“当他绑架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个变态了。” 上官辛月瞥了他一眼：“你闭嘴。” 江于渊微笑。 上官辛月一看他的微笑，又被晃了眼，接着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好好一个美男子，怎么就走上了舔狗的道路呢，作为反派，这真的没气质。 作为反派控，上官辛月心碎了。 第42章 心动（一更） 美女喜欢多睡几个帅哥有…… 江于渊还在微笑, 像是幻境里才会存在的美丽风景。 长成这个样子，就应该傲慢一点才更漂亮嘛。 上官辛月内心被深深的惋惜占领，仿佛是看到神明坠落凡间, 可惜可叹。 江于渊看向顾曜说：“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上官辛月闻言双眼一亮, 又克制住了, 看向顾曜说：“我想静静, 你出去一下。” “我拒绝。”顾曜说。 上官辛月作势又要发作，江于渊抢先一步说：“那也可以。” 上官辛月又是剐了他一眼, 似乎在说他不成器。 江于渊忽视掉她那丰富的情绪，问：“你还记得你曾经晕倒被我救过的事吗？” “记得。”上官辛月点头。 “当时我丢了一个东西，可能是落到你的包里了。”江于渊说，“是一个像是瓦砾碎片的东西，你回去后有看到吗？” “那是什么？你不说我也不和你说。”上官辛月开始讲条件。 “我的收藏。”江于渊面不改色说。 “文物？” “算是。” 上官辛月面露不解：“就算是文物，都成碎片了，应该不值钱, 也没什么收藏价值。” “我的心上人喜欢。”江于渊回答。 上官辛月眼珠子一转，轻飘飘看了一下边上的顾曜, 又看向江于渊, 说：“那我也不能白白告诉你不是。” “首先你要回答我, 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你见过还是没见过。”江于渊说。 “我想想……”上官辛月做出回忆状态，“好像是见过……”她又做出苦恼状态。 “看来是没见过了。”江于渊伸手去碰鼠标，作势要结束视频通话。 “等等！” 第119页 上官辛月对他的果断表示不满：“你就不能让我想一下嘛？” 虽然是在抱怨，却又带着一点嗔怪, 仿佛是在撒娇，看的顾曜拳头都硬了。 江于渊却不为所动，只是微笑说：“希望你可以在一分钟内回忆起来。” “够了够了, 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记忆深刻。”上官辛月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深情，犹如星辰般闪耀。 她还没能释放自己的魅力多长时间，就被顾曜薅到了一边去，镜头里失去了两人的身影，江于渊顺带把声音给关了，在此期间喝了杯茶。 过了一会儿，上官辛月才回到镜头里，江于渊这才把声音重新打开。 “那个碎片，是不是很没特点？”上官辛月试探着问。 江于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干脆也不说话了，免得猜错，对方直接将通话挂断。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着谁。 很突然的，顾曜说：“还有三分钟。” 江于渊笑了。 上官辛月：“……”狗东西。 “那个碎片的没特点，不仅在于它普通，还有就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甚至有点蒙了灰尘的感觉，但真的摸了却不会让自己的手变脏。”上官辛月说着说着，还真给想了起来。 “它在哪里，你知道吗？”江于渊问。 “我知不知道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上官辛月浅浅一笑。 “我答应过你的前男友为你们的事保密。”江于渊说。 前、男、友。 顾曜默默看着江于渊。 上官辛月乐了：“是的，你只是答应了保密。” 顾曜脸色一变，显然是意识到这个约定有个漏洞。 “别紧张。”江于渊安抚他先，“我们这还在讨论阶段，一切还是未知数，只是时间似乎有点不够了……” 最终江于渊获得了和上官辛月畅谈的时间，他也没有再问碎片的事，反而关心他们的感情情况来，上官辛月不欲多说，打哈哈带过，只是在江于渊充满好奇心的追问下，还是忍不住回答了一些，主要是他好看，太好看了，让人不忍心拒绝。 由此江于渊得知，这两人感情本来挺好，结果在她们完成生命大和谐的第二天——上官辛月挺不把江于渊当外人，讲得相当仔细，甚至可以去某些需要翻墙的网站连载了都。 总之，在他们亲密之后的第二天，顾曜给她准备了一个惊醒，向她求婚了，吓得她连夜跑路，行李都没收拾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惹恼了顾曜，成功让顾曜“黑化”了，曾经多纯真的一小伙子，现在都学会绑架囚禁了。 今天还刚刚好是她被囚的一周年纪念日。 “祝你们一周年纪念日快乐。”江于渊礼貌性祝福了一句。 上官辛月：“……” 江于渊又问起他们的事来，她说着说着，突然感叹：“他除了变态之外，对我还是不错的。” 监督到有点烦，趁机出去抽烟的顾曜刚好错过了这句话。 “对你好不错，但好不能当饭吃。”江于渊说。 “你到底是想劝分还是想劝和？”上官辛月问。 “不想劝分也不想劝和，只是觉得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就不该错过，但是也要擦亮眼睛，损失点财色无所谓，但浪费了生命，那就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了。”江于渊说。 “那么对你的心上人求而不得，就不浪费时间了吗？” 上官辛月不放过任何可以劝放弃的时机，当即露出一个温柔而理解的表情来：“得不到回应肯定时常让你感觉痛苦，但你要知道，这样的痛苦并不是永远的，只需等待就会过去，最重要的就是，此时此刻你要静下来，你早晚能找到一个心意相投的人。或许你会觉得，她是唯一的，但这只是一种错觉，只是激素在影响你罢了。” 江于渊对她的长篇大论，只是一笑而过。 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反派，就是要干阻碍男女主感情发展的活儿，这会儿不仅不想办法拆散这两位同学，甚至还劝说： “他长得应该很合你胃口，何必分手？” “我不想余生只睡他一个人。”上官辛月面露痛苦之色。 “啊？” 上官辛月发出诘问：“美女喜欢多睡几个帅哥有什么错？” “啊……” 江于渊不知道该对此表发什么意见，干脆含糊不清的带过。 “我只是想给帅气的男生们送温暖而已！这有什么错？” 江于渊笑笑，没有搭这一茬话，只是说：“好了，不打扰你们的一周年纪念日，再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他并不为此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感到惭愧，在他看来，上官辛月只是那种看似玩世不恭的人，嘴上说的都是想睡帅哥，实际上不过是把这当做消遣。 倘若她真的想逃，完全是可以做找到办法的，能被关这么长时间，除去顾曜的苦心经营，想必也不乏她的顺势而为。 长夜漫漫，刚吃了一波又一波狗粮的江于渊，此时无比想念季翡，尽管认为那并不完全是来自自己的意志，却又忍不住为此心动。 心动的感觉本身就足以令人心动。 尽管这份心动，只是意外降临在他身上的一份“礼物”。 第120页 烈阳重新高照，烧的人皮肤发疼。 中场休息时，同学们作鸟兽散，一蜂窝挤到了树荫下乘凉。 季翡看了一下手机，看到江于渊发来的短信，几乎是下意识的会心一笑。 江于渊：我的母校邀请我过去演讲，你要过去看吗？ 季翡：什么时候？ 江于渊：今天下午。 季翡：我得军训。 江于渊：晚上也可以。 季翡：那可以。 好久没去江于渊那里蹭吃蹭喝了，还有点怀念。 她低头发短信的样子，引起了旁人的偷偷关注。 站在江于渊旁边，她的脸或许不是那么的亮眼，反而是一种低调沉稳的美，但江于渊那种脸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任谁站在他旁边，都是要被压去光芒的，季翡还能稳住自己的特色，已经很厉害。 而放在一众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堆里，她的脸就格外的出众，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她并不是那种大眼睛、高鼻梁、大红唇的惊艳型长相。 相反的，她的脸有种冷淡的气质，双眼皮是内敛的，到了上挑的眼尾才初见端倪，鼻梁高挺却不会很抢眼，鼻头小而圆，带着一种俏皮的冷淡，嘴也是小的，只是也不会小的过分，那是中很标准的樱桃小嘴，让这张有点冷淡的脸多了一份点睛的色彩，脸就巴掌大，带着一点婴儿肥让她的脸部线条柔而清晰。 她不常笑，往往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让人行动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惊扰了那份安静。 和她对上目光时，会莫名的有种局促感，仿佛自己被看透了一般，那双灵动却又出尘的眼似乎看透了世界万物。 偏偏她又这般年轻，仿佛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却又让人莫名的忌惮，这种诡异的气质，造就了她。 以至于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被推上了系花之位，不过并没有什么排名投票之类的，只是私下的口口相传，偶然休息时的闲谈得出的一个似是而非的概念。 而此时她微笑着和人聊天的样子，让春心萌动的少年感觉到美，又感觉到哀伤，她似乎心有所属。 什么样的人，能让她倾心？ 下午的训练结束，学长来找他，准备离去的同学不免放慢了脚步，难道是这位学长？ 帅是帅的，可感觉也没有那么帅。 “下个月有一个比赛，我已经和木深约好到时候比一比高低，你记得要来看。”学长说。 “看情况，你也可以直接把结果告诉我。”季翡说。 毫无悬念，林木深会赢。 毕竟她的设定是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天才玄师，这男生也不错，可惜生不逢时，刚刚好在这百年内，想要赢林木深，大概只能等奇迹了。 奇迹不常有，不过他肯定还有下辈子。 季翡并不打算和他说这个，有时早早知道未来的命数，反而会让人失去激情，只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况且他还年轻，正是该激流勇进的时候，这也会是他成长最快的时候，也会成为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倘若没有拼尽全力的向上生长过，来日肯定会后悔。 学长还在她身边念叨植物园那口井的事，一直到了校门口，他看到了江于渊才停下。 “他怎么会……” 说着的时候，江于渊已经看到了他们，并且朝他们挥手微笑，季翡也朝他点点头，学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剩下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我先走了，祝你马到成功。”季翡说完，便朝江于渊那边去。 进了车，江于渊才问：“那是你的同学？长得有点着急。” 暗搓搓损一句，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吃味，又希望得到她的解释，他看了她一眼，观察她的神色，没看出什么来，于是启动引擎。 在车移动往前时，季翡终于说：“学长，林木深的朋友。” 他心下那莫名其妙的酸味下去了，下一秒又加倍上涌。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的年纪肯定不算大，甚至很年轻，可季翡更年轻，她身边全是这些个朝气蓬勃的小年轻。 而她的小道士青梅竹马，更是和她同岁，他们才是天作之合，自己…… 他们的车已经离去，顺带也出了校门的同学凑到学长的面前，带着好奇问： “那是季翡的男朋友吗？” “不知道。” 学长确实不了解，因此也就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离开时他还能听到背后的讨论声。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天作之合。” “如果是这么好看的人，我甘拜下风。” “走，请你吃烤串去，失恋了不要怕，以后早晚能遇到对的人。” 江于渊的母校风景很好，进去之后就一个感觉，像是进了山，这里的绿化简直疯狂。 季翡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四周，江于渊笑着说：“校长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在这方面费了不少的功夫，你注意不要踩踏到花花草草，不然他要伤心的。” “嗯。”季翡乖乖点头，跟着他一路去了校长的办公室，校长已经在等候他。 看到他，看上去颇为圆润的校长起身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季翡。 第121页 江于渊顺势介绍：“我朋友，季翡。” “季翡，久闻大名。”校长又和季翡打了招呼。 季翡知道这只是礼貌性的话语，因此只是笑笑，算是应下了。 开始演讲前，江于渊和校长聊了一些事，比如他打算赞助再种一些树，翻新一下公共设施什么的。校长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笑得合不拢嘴。 江于渊唯一的要求不过是，来施工的人要他找人来负责。 “当然当然。”校长笑道脸都开始涨红了，却还很克制，“不过这会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为母校做事，是我的职责所在。”江于渊微笑说。 “有心了有心了，来，喝茶，等会儿直接过去那边演讲就行了，你准备了演讲稿吗？” “没有，我打算临场发挥。”江于渊说。 对于他的打算，校长似乎并不担心会出事，只是笑着赞同。 他们又是聊了一顿，过了一会儿，江于渊突然看向季翡说：“你要是在这里觉得闷，可以出去走走，这边的风景也不错，就但是散步了。” 季翡也不客气，直接说：“我饿了，食堂在哪里？” 校长一愣，随后笑出了声，说：“怪我怪我，都忘记问你们吃过饭了没。” 江于渊莞尔一笑说：“刚好我也还没吃，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免得到时候演讲都中气不足。” “是这个理。”校长点头赞同。 演讲还未开始，学校里已经人满为患。 关于江于渊的传说，在学校里一直流传，从未褪色，除去他学什么都快而且总是精通的天才之处，同学们更在意他的脸。 见过他的人，只觉得看谁都一般，审美阈值被无限拔高。 没见过他的人，只在听说里不断见他美化。 他们是冲着看美人来的，没有一位同学缺席。 他们认为这并不是好色，而是为了观看所谓的独一无二的美，这叫陶冶情操，提升审美能力。 至于为什么人满为患？ 因为同学们的爸爸妈妈也来了，他们来不仅是为了陶冶情操，提升审美能力，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和江于渊搭上线，能认识一下，那对自己的好处也是大大的多。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多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 见过的没见过的，都为江于渊的美貌惊艳，后辈们终于明白，传说不愧是传说，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丽。 他们好奇而羞怯，那是少年人独有的青涩。 江于渊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却装作没看到，只是有人人不住盯着他看太久时，他才会礼貌性回一个微笑，对方往往会像是被抓包的小兔子般窜走。 年轻人就是可爱。 又不免看向季翡，心说，你怎么就不能看个脸呢。 就喜欢你的小竹马了。 心下又泛起微微的酸，混杂着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无奈。 到了食堂，他们被安排去了包厢，校长自告奋勇去了打饭窗口内部打菜。 江于渊这才和季翡说：“等会儿你不必去看我的演讲，可以去四周逛逛，看看会不会遇到新奇玩意儿。” 他并不完全确定上官辛月是和时空之井碎片一道来这个世界的，尽管她说的相当真实，但也可能只是她的凭空猜想。 根据上官辛月的说法来看，如果是真的，那么当初她并不在那东西，很可能以为是脏东西落自己身上，直接给扔了。扔掉的地点很可能就在学校里，因此他打算来碰碰运气。 他和上官辛月并不是同班，但体育课是同一节，当时她是在体育课下课回班级的路上晕倒的，恰好被江于渊遇到，他喊了两个女同学，帮忙把上官辛月搬到了医务室，随后守在她身边。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异常，熟悉的异常，于是等待。 上官辛月醒来时的反应和苗栗一模一样，不得不让他生疑，于是更年少时认为自己是反派的奇怪想法浮现，他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犯了中二病，而是一种直觉。 当下他一时兴起，和上官辛月开了个玩笑，不曾想她只是愣神片刻，作势要非礼自己…… 只能说外来者虽然初来乍到反应类似，但后续会作何选择是个未知数。 顺带一提，上官辛月很嫌弃这个姓氏，还闹过要改姓随母，结果就是被她爹停了卡，食不果腹之下撩拨了顾曜，蹭吃蹭喝到毕业，这才和她爹和解。 季翡一时间没有get到他的谜语，还以为他害羞了。 “你对自己的临场发挥不自信？” “醒醒，我不是你的旧友。”江于渊反应很快，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也明白了她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又被影响到，于是提醒她，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看来你对掌控自己的情绪这件事很自信。”季翡笑着说。 江于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点伤心问：“你既然知道我被影响了，又为什么来撩拨我？” 季翡：“……” 这不是爱屋及乌嘛。 这个问题暂时把她给问住了。 江于渊还在伤心欲绝又失落中带着一点控诉的看着她。 季翡终于憋出了三个字：“你赢了。” 江于渊这才转悲为喜：“承让。” 既然不是害羞，那必然有其他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第122页 季翡倒也不介意帮个小忙。 这次她没有收取江于渊的报酬，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逛逛的，且当这顿饭就是报酬了。 吃过饭，江于渊就去演讲台做准备，季翡独自一人顺着校园的小道四周闲逛。 路上倒也见到了些老鬼，这些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些不能离开的地缚灵，只有等到他们的遗憾了解他们才能升天。 这里的升天倒不是说他们会上天堂，而是烟消云散。 鬼魂在人世间停留太久，要么是生出怨念，化为恶鬼。要么是执念太深，徒留人间，无端消耗自己的能量，最终遗憾了解，消散于天地之间。 起初他们还会有意识，还能捉弄人玩，对人来说，鬼在耳边咿咿呀呀大叫，也只是会感觉到耳边有点凉。伤害性不大。过个五六十年，他们渐渐的会有种乏力感，连在人的耳边吹风都做不到，如此再过个几十年，他们会逐渐忘记在世时的记忆，到最后，他们会连行动能力都失去，只能在原地停留，支撑他们留在人间的仅有那一丝执念。 她在学校里见到的老鬼，有点老了，进入了忘却记忆的截断，只是站在树下的阴影里，背对着行人喃喃自语：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来着……” “我要去哪里……” 第43章 你们好呀 季翡四周溜达了一圈, 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江于渊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来溜达，她想是有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有点意思了。 季翡去了老鬼那边, 站在他的背后, 双手翻转, 正要印成，老鬼突然回头, 黑洞洞的双眼盯着季翡看，声音悠长沙哑： “你是谁……” “我又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是谁……” 季翡没理他，直接将印往前一推，泛着白光的印记没入老鬼的额头，无数光点汇聚而来，没入老鬼的鬼魂里，他看上去仿佛透明了一般, 白光源源不断，很快就让老鬼的鬼魂化作了白色, 突然的, 白光褪去, 黑暗重回老鬼的身躯，仅剩空洞的双眼还被白光填着，无数光辉如倒退的车流，流淌过他的双眼。 光芒完全褪去，他看着季翡, 呆滞的面目浮现悲伤。 “你这这里遇到过怪事没？”季翡直接问。 “什么算怪事？”他反问。 “对人来说非日常的事。”季翡说。 “唔……”老鬼回忆着回忆着，抬头看向天空，只看到了树叶遮挡露出的些许天空, 他踱步片刻，禁不住感叹，“如今这世道，真好。” “还有进步空间。”季翡回。 “够好了。”老鬼说。 季翡并不和他争辩，只是问：“想起了没？” “早年些倒是不少，最近没见过，孩子们都很快乐的成长着。”老鬼说到这里，又是感叹般的叹气，随之又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死后以这样的形式活着，看到如今这盛世，倒也算是美事一桩。” 季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挑十年前左右的事来说，什么都行。” 十年前，大概是江于渊刚来这个学校读初一的时候，季翡并不过多问他的事，因此也不确定他是否跳级了。 虽然知道问他，他会如实告诉自己，可又如他所说，他并是完全是小破魂，直接问他，难免让他产生误会，到时候小破魂离开他的身体会是什么情况，尚且不知，当下似乎也是适合太过于亲密。 可还是好奇，刚好有一位老鬼在这里，倒不如问问他。 “我告诉你一切我所知道的，你来了却我的遗愿，礼尚往来，如何？”老鬼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语气是商量的，透着几分温厚。 这老鬼态度还不错，季翡看着顺眼，于是点头答应。 若是鬼魂性格不好，又做了坏事，她就直接掐灭。若是鬼魂生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死后也稳住了自己的本性，那态度不好的，她多是无视，态度好的，兴起时倒也不介意帮一把。 尽管她可以更简单粗暴的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你的遗愿是什么？” 老鬼实际上并不老，只是作为鬼他有点老了，但他作为人的时候，年纪却并不大，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长衫，透着一股温润老实的气质，做鬼的岁月磨去了他的青春，只留下浅浅的倦。 他生于战乱年代，早年和家里人失散之后成了个浪流的孩子，后来去了一户有钱人家当仆，讨口饭吃，却和那家的小姐看对了眼，奈何身份有差。恰逢家国有难，后来为保家国，他赶赴前线，死在边疆，遗憾不消，灵魂不消。回到初次见到她的地方，只为再看她一眼，看时过境迁，抗战胜利之后，他赴死的理由有否依然好好活在这世间。 这一等就是一甲子有余。 他太老了，老得撑不住自己最后一丝执念，即将消散于世间。 “我想知道后来她过的好不好，可惜我无法离开此处，只能期盼友她有朝一日能路过，也好看上一眼，如此足矣。” 为国捐躯，无怨无悔，以鬼身存活于世，是因为心中还留着一份眷恋和愧疚，他没有负了任何人，除了那会偷偷教他识字的小姐，那个说要等他回去的人，最好不要等他，因为他回不去了。 季翡要来他和她的生辰八字，当场卜了一挂，又依着卦象，找到了那人的所在处。 第123页 “她还不错。”季翡说。 老鬼闻言眉头的哀伤散开，却还有几分惆怅萦绕在心头。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季翡说。 “可是我——”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少女朝他伸手，那手是洁白无瑕的，在略显昏暗的树荫下，有种无生命的瓷器质感。 他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白如玉的手上。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可以走动了，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一切禁锢似乎突然消失了。 “地缚灵往往是因此对此处的执念过深，只要你放下执念便可，不过你放不下，我帮你先断了。”季翡解释了一下，随后就拉着他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去的路上顺带给江于渊发了短信，说是有事要先离开一下。 江于渊没有秒回，季翡猜测他正在进行演讲，无暇顾及手机。 季翡到了校外，打车去玩西郊的方向，到了郊外，开始给司机指路，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司机的表情越发的苍白。 他脸色苍白不仅是因为这里荒无人烟，还因为这个看上去有点诡异的少女全程不苟言笑，还一直做出手里托着什么东西的姿势，看上去仿佛是个变态一样。 而且这条路……是去玩墓地的路！ 这女生不会是鬼吧？ 司机越是想，越是害怕，手抓紧了方向盘，指节开始发白。 他止不住地透过后视镜偷看那个整个人都蒙在阴影下的少女，她的脸是很好看的，可此时美丽都成了一种诡异。 司机用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声音试探着问：“你一个女孩子，半、半夜去墓地做什么？” “扫墓。”季翡回答。 哪有大半夜去扫墓的？！ 司机快崩溃了，却还是强壮冷静说：“挺好挺好……” 坐在季翡旁边的老鬼闻言，垂下了眼皮：“她也确实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了……” “嗯。”季翡一个字回应一个人一个鬼。 此后，空气凝固。 司机额头的冷汗不断溢出，但他不敢说，到了墓园外面，他颤抖着说：“到了。” “多少钱？”季翡问。 怕不是冥币吧？ 司机很害怕，觉得今天亏了也没事，命更重要，求生欲让他不假思索道：“不用不用，您先去办事儿吧！我不急，我真不急。” “也好，等我回来一并付钱。”季翡说着就下车了，结果她才下车，车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后退，倒头，飞奔而去。 季翡：？这还不急？ “这？”鬼都惊了。 “估计是把我当鬼了，有缘再付车费吧。”季翡也没有过多在意，拉着老鬼进入了墓园内。 墓园边上倒是有路灯，只是在这阴恻恻的地方，就算是有路灯还是显得十分阴森，浅淡的黄色灯光落在一排排墓碑上，反而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一些不肯离去的鬼，守在各自的墓碑前，只能一年见一次家人。 当然，也有因为舍不得离去的，总之他们都离不开这地方，因为有执念，只能困守于此。 看到半夜来人，鬼魂们窃窃私语，季翡耳边全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虫子在爬。 有点烦。 她随手抓了一个近的，那鬼本来还想吓唬一下这个人类，结果突然被抓住，懵了一下，立马露出血盆大嘴，还没来得及发出恐吓声，他被季翡抓住的手臂突然冒出青烟，灼烧感让他痛苦无比，他整个鬼都扭曲了起来，很快灼感传遍他的全身，他就像是融化的黄油，流了一地的魂水，接着如烟消散。 季翡看向众鬼：“谁再吵，就是这个下场。” 老鬼看她如此凶残，也是吓了一跳，再看其他的鬼，发现他们害怕之余还有喜悦，甚至有人偷偷竖起了拇指。 “这是什么鬼？”老鬼问。 “不想去投胎的鬼。”季翡说着带着他穿过常常的过道，停留在尽头出的一墓碑前。 老鬼还有点在意刚刚那个鬼，毕竟鬼虽然不是人，却也曾经是人，也是可以去投胎重新做人的，可季翡的举动似乎让那位鬼没有了投胎的可能性。 “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自然不敢投胎。”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 那是一位老奶奶鬼魂。 她似乎是跟着他们的，从他们身后飘来，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裙子，看上去颇有点全副武装的味道，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优雅的精神气。 “聂宝芸。”季翡说。 老奶奶脸色一顿，看着季翡说：“你是谁，我不记得生前认识你。” “他呢？”季翡看向自己身边的老鬼。 老奶奶看向那个年轻的鬼，看到他热泪盈眶，不免困惑，事实上她是觉得他严肃的，只是活得久了，太久没见的人的面容，逐渐记不清了，因着看他眼熟，这才现身。 如此一看自己果然是认识他的。 他很年轻就死了。 那时候这个岁数就失去的人太多太多了，起初她还是哭的，哭到最后麻木了。 如今见了故人，记忆似乎突然打开了封条，那个温柔的少年，那个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努力的少年，那个逐渐成熟，逐渐温厚的青年…… 她看着他，一时间无法出声。 满头银丝只到脖颈处，脖颈上的皱层层叠叠，一路往上，布满了她年老的脸，只是她很瘦，姿态挺拔，看上去又十分优雅有精神，那双眼睛很有神，又很温柔。 第124页 透过她的目光，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会在下雨天踩水坑之后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少女。 季翡将他放在这里，他的执念，是他的归处。 随后她便离开了墓园，这种场面她不爱看。 她还带着一波鬼到了墓园出口，免得他们打扰了两位重逢的鬼。 墓园门口倒是有路灯，只是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坏掉了，守墓人在睡觉。 门口的表上有椅子可以坐，她便坐在那，一闪一闪的灯光落在她的头顶，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在这老林里，她比鬼更像鬼。 其他的鬼觉得她还有点小温柔、小体贴，可她刚入园时那一手杀鬼的招数，震慑住了众鬼，让他们不敢上前，只能挤在一旁，甚至不敢靠近。 季翡掏出手机，看到江于渊的回信。 江于渊：你去哪里了？ 季翡：墓园。 江于渊：你接单了？ 季翡：算是。 江于渊：打的去的？ 季翡：嗯。 江于渊：我去找你。 季翡：好。 江于渊来的很快，快的有点惊人，以至于季翡都感到困惑：“你怎么这么快？” “早些时候我已经完成演讲了，在收到你的信息，并回复之后，我就离开了学校，独自一个人闲逛，恰好就到了附近，这大概是因为我们有缘分？”江于渊看着她，含情脉脉。 “少装。”季翡嗤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 “在等人……或是鬼？”江于渊问。 “等鬼。”季翡回答。 “什么鬼？”江于渊问。 “为国捐躯的鬼。”季翡回答。 周围的鬼顿时来了兴趣，看那男鬼的装扮也能大概猜出他所死亡的时代，再配合季翡的话，一众活在和平时代的鬼瞬间肃然起敬，纷纷回头望去，试图往那边飘，又飘荡回来。 江于渊又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见活着是爱慕的人。” 江于渊当场就很感动：“这是跨越了时间的爱——我可以去看看吗？” “最好别。” 就他这个性格，鬼都不知道他过去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季翡知道他是会适可而止的人，但到底是认识时间没那么长，也很难预料他会不会出乎自己的预想。 “我不会让他们为难的。”江于渊说。 “那行。”季翡点头。 众鬼齐刷刷看向季翡，黑洞洞的眼睛里似乎透露出了渴望。 季翡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他们那黑气萦绕的身影，瞬间缩了缩，似乎小了一大圈。 “这里还有别的鬼？”进去之后江于渊还忍不住好奇。 “有一些。” “哦……”江于渊看向季翡刚刚看的方向，招招手说，“你们好呀，再见。” 季翡起身，一点他的眉心，为他暂时开了眼，好让他可以无障碍与鬼通话，他这才转身朝园内去。 众鬼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忍不住感叹： “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我活了那么多年，又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季翡又看向了他们。 众鬼：“……”看都不给看的吗？ 还没过几分钟，江于渊又折回，将车钥匙递给季翡说：“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些小面包当夜宵，放在车里，你要是想吃了就去拿。” 第44章 日复一日（一更） 季翡的脸色当下就柔和了许多, 虽然天有点黑，路灯也是一闪一闪的，看上去不是很明显, 但江于渊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都忍不住无奈了, 这小孩还是这么好哄。 得亏她遇到的人是自己这样的好人, 她本人又有很强的实力, 不然出个门都让人担心要被人给坑骗了。被骗了钱还好，要是遇到伤人的, 或是骗人吸毒发展下线的，那得让人心疼死。 他没有说什么，这才转身离去。 这次他没有再折返，而季翡在他离开之后，立马去拿了小面包来吃。 江于渊买了不少，各种类型的，有吐司、欧包、马卡龙、小蛋糕…… 季翡一时间犯了难, 竟然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众鬼都围了过来，他们快馋死了, 此时季翡无暇顾及他们, 因为她犯了选择困难症。 江于渊果然不是小破魂。 如果是小破魂, 他会一点点给自己吃，这样就不用自己来选择啦。 在季翡苦恼于该先吃哪个的时候，江于渊已经找到了墓园里仅剩的两位鬼魂。 江于渊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顺势攀谈了起来，两位上了年纪的鬼魂对于这位有礼貌的年轻人很是喜欢, 因此对他的突然到来并无什么不快，甚至很高兴。 江于渊将自己和季翡的关系和他们稍微说了一下，并表达了自己的困惑：“那算不算是我的一部分？又算不算是我的感情？” 老奶奶鬼好歹是生活经历更为丰富, 听完当即说：“算也不算，你并没有得到那一部分的记忆，又怎么算是你的感情，你没有那样活过，你也没有感受过那部分的感受，你所知道的仅仅是那一部分曾经发生过的事而已，这和镜花水月并无不同。” 江于渊思索片刻，点头间脸上露出一种佩服的表情来，仿佛老奶奶鬼魂是他的整个世界的那样的欣赏：“您说得对。” 第125页 短短四个字让老奶奶鬼忍不住失笑：“你啊你啊……”纵使年纪大了被人如此欣赏喜爱也会让人高兴的事，但她到底阅历丰富，并没有想歪，只要摇头无奈说，“你要是总是如此行事，想必会欠下一堆桃花债。” 这年轻人温和有礼，但绝非温暖、热情又多情的人，他要是总是如此待人，自己这样的老家伙倒是还好，换做是年轻人，怕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我倒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不过您的话我依然会铭记于心。”江于渊心里有道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对季翡好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体里的另一半灵魂，另一方面也是明白这人完全不能用常理来估测，她“没人性”的部分不是几句嘴甜的话或是一些温柔的态度就能软化的，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 更别提林木深、苗栗之类的人，她们脑子里完全没有情情爱爱的东西。 他顺势提出告辞，“打扰了，你们继续。” 老爷爷鬼魂突然说了一句：“之前谢谢你。” 江于渊顿了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离去。 他找到季翡的时候，季翡盯着一堆可可爱爱的食物，一口都没有吃。 “不合胃口？”江于渊问。 “不。”季翡摇头，“我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好。” 江于渊顺手拿了一个马龙卡递给她说：“那就从最小的开始。” “可以。”季翡接过咬了一口，心里对接下来要怎么分配吃的先后顺序的事已经有了想法。 季翡在一旁安安静静吃着，江于渊安安静静看着她吃。 他表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季翡也就没有在意，只是一口一口吃着甜食。 她吃完的时候，老鬼刚好出来，他的身影看上去淡了许多，几乎快消失了。 他静静站在车窗边上，说：“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就和你说？” “不碍事。”季翡手伸入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团金灿灿的东西，一弹，弹入了他的魂魄里，他那已经透明的魂魄瞬间凝结了许多，看上去和普通的鬼魂没什么差别。 “这是……”老鬼惊讶。 “还有想说的，就一次性说完，说完之后去找我，得到报酬之后，我会送你去投胎。”季翡说完又给了他一个地址。 “好。”老鬼面露感激之色。 老鬼离开之后，其他的鬼魂都逼近了过来，他们自然认得那一团金灿灿的东西是什么，那是功德。 对于鬼魂和人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他们这是打算杀人越货？”江于渊问。 “估计是。”季翡说。 “你打算怎么反击？”江于渊又问。 “主动攻击人类的鬼魂杀了也不碍事，那就杀了得了。”季翡淡淡说。 众鬼：…… 江于渊看他们渐渐退去，又问：“要不要封口？” 众鬼：你真是人吗？ “如果有能看到他们的人路过这里，并且从他们口中得知我身上有功德，并且刚好需要功德，或是包含祸心，那么想必这是命运的安排。”季翡说。 江于渊从包含祸心这个词里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都是来送菜的。 或许季翡很强，强到可以无视一切危险，甚至那些危险在她面前，都是送菜的，但……她似乎对于命运的安排之类的说法，有点过度的迷信。 对她来说这是自小到大的所经历的一切，是毫无疑问的事。 而且她能看到的更多，往往也处于正确的位置。 但在江于渊这种普通人看来，却不太对劲。 普通人迷信的往往是，未雨绸缪，事在人为，而不是听天由命。 江于渊只是对这种异样感稍微的感到了一点异常，很快又反应过来的，大概正是因为她太强了，所以无畏任何事，也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而刚好她又是命运的信徒。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表示：“你说得对。” 送完季翡，回去路上他立马打了个电话，让人盯着墓园。 作为普通人，他可以做一些普通的事。 季翡留在他身体里的气还没用完，所以他再度进入了时空之井的碎片里，去看关于季翡的过去。 正如老奶奶鬼魂所说的，他没有那份记忆，所以他的情绪真的就是被影响到了。 那么就要去看看那份记忆，尽可能的体验一下才能知晓，“自己”到底是何感受。 只是他没能进去，干脆去书房处理杂事。 第二天。 墓园管理员因为被人用五万块买通，请了长假回老家，来了个临时管理员接替了墓园的管理工作。 季翡吃午饭的时候，就一个感觉，幸福。 农业大学的食堂太棒了！ 她读初中的时候，蹭过同学的卡去吃过一些食堂的食物，不咋地，从那之后她对食堂就避而远之。 如今才知道，是自己以前上的学校的问题。 吃饱喝足，老鬼悄无声息到了她身边，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起身去了校外，又去附近的旅馆开了一间房，老鬼跟着她进去了。 季翡这才说：“告别完了？” “她那边，不会有事吧？”老鬼问。 “她的执念消了，就可以去投胎了。”季翡说。 “那就好。”老鬼放心了。 第126页 “说吧。”季翡说。 老鬼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不含糊，直接说： “他是跳级上的初一，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她上初一的时候才10岁，起初还只是不苟言笑，13岁年那突然陷入了昏迷，发了几天高烧，后来就显得……热情了许多。也是从那时候起，每年他都会见义勇为，救起一位晕倒的女同学，无一例外，全是女同学……” 说完结论之后，他才开始说细节。 在他的讲述下，江于渊的过去一点点浮出水面。 10岁时他长得像是一个天使，全校的男女老少都被他的容颜给迷惑了，忍不住一天到晚给他投喂各种吃的喝的，可他的性格却让人望而生怯，渐渐地他成了一位独行侠，但这并不能妨碍同学们日常偷看他。 这还导致他们班的成绩一落千丈——因为看的时间最多。 其他班级的成绩也是稍微的下落了，排名没咋变，就是整体的分数落了一个档次。 唯有江于渊一个人独自得了个全满分，远远甩开了第二名。 这给老师们整抑郁了都，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江于渊根本不需要在校学习，完全是可以靠自学成才的。 江于渊班的班主任和他提了这件事，他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此后的时间里，只有考试的时候，他才会到校，而一到学校，必然引起轰动。 但这样也没让同学们的成绩有所提升，后来老师发现是因为他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很紧张，且非常的注意他，搞得注意力不集中，发挥失常了。 总不能再让他自己一个人考试吧？ 这样挺说不过去的。 后来班主任想了个损招，让江于渊配合他演一出戏，江于渊没有拒绝。 于是在班级门口，班主任做出悄悄问的姿态，大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他说：“没有，我喜欢成绩比我好的。” “那要是有男孩子成绩比你好呢？” “那可以当朋友。” 此话一出，全年级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学习，成绩终于回到了一开始的水平，甚至有向上提升的趋势。 可见，“偶像”的力量用在好的地方，那也是极好的。 自那之后，同学们的成绩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而江于渊也不再是让老师又爱又恨的学生了。 中考结束那天，江于渊陷入不明昏迷，那时候的情况该怎么说呢……像是丧尸片。 同学们看到昏迷的江于渊，顿时两眼放光，蜂拥而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过道上“让我来”“不要和我去抢”此类的话不绝于耳，最后还是体育老师出面，横扫千军，这才稳定住了画面。 最终年幼的江于渊被送去了医务室，他的家里人快来接了他，听说他昏迷了快一个月才醒，剩下的一个月假期，别人在玩，他在复建躺了一个月骨头都快软化了的身体。 开学后，当同学们再度看到他，惊奇地发现他性格好了许多，还会和人说说笑笑了。 但这反而让人更有距离感。 冷漠的他虽然冷漠，反而有种更好接近的感觉，可他会笑了，说话也圆滑了之后，反而能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推远，让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有人说这是因为重病一场让他性情大变，有人说他笑起来真好看，有人惋惜失去了追到他的希望…… 刚开学就遇到了怪事，学校里来了个转学生，那是个性格张扬到可以说是跋扈的少女，她各种放话要追求江于渊，惹的全校震怒。一次她和女同学的争吵中，推搡着滚下了楼梯，其实少年少女都挺皮实的，没摔到要害，只是滚了几节台阶完全可以爬起来继续嗨。 但那转校生却昏迷了，江于渊当即让同学们把她搬到医务室去，随后让其他同学离开。 他独自留下。 老鬼没有跟过去看，只是看到去的同学只有江于渊没有回来。 后来那位女同学醒来之后，看上去似乎还是那个样子，但又似乎是变了，还挺诡异的。 只是追求了江于渊一段时间之后，她就放弃了。 闲暇时，江于渊会绕到老鬼所在的树边上，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偶尔他会盯着树本身看，还喃喃自语“这树似乎很老了”之类的话。 后来他不盯着看，只是拿了书来读，老鬼因此也跟着读了不少近代文学书。 江于渊的声音的很好听，字正腔圆，听他读书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在老鬼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的岁月里，是江于渊的声音和那些美妙的文学，陪伴他度过日复一日荒芜的鬼生。 他并不总是读书，偶尔也会在树下看剧。 老鬼也跟着看了不少的剧，也算是对他死后的事有了一些了解，对于国家的发展和壮大也有了了解，他心中战死前没有看到结局的遗憾倒是因此消散许多。 偶尔他也会玩一些游戏，多是解密向的，老鬼也会跟着各种猜线索，倒是让他的鬼生没有那么枯燥。 猜错的时候会有点郁闷，可看着江于渊通关，他又会与有荣焉的涌起一股成就感来。 后来大概是站着看累了，他就主动投了一些钱，沿着这一条路过去都修了木椅，到如今木椅已经有点陈旧，也有许多涂鸦和刮痕，都是在这里读过书的人留下的痕迹。 第127页 木材是就地取材，用的学校里起先种的白杨树，用江于渊的话说就是，种这个惠及不会到同学。 于是全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过去的果树。 多是芒果，到了季节就会挂上一串串青芒，偶尔会有同学摘下来吃。不生果实的世界，树叶还是很茂密，看上去依然是郁郁葱葱的。 最后大部分都进入了老师的宿舍，因为摘果实的同学不多，如果不取下来，最后会掉落在地上，并且腐烂。 学校还会组织一些公益活动，遇到活动期间，同学们才会去摘取，装在箱子里，一个个码得整整齐齐，搬着一箱箱的芒果拿去捐了。 由此可见，芒果树还是挺能生果实的。 老鬼所在地附近的树最多，丰收的时节，附近的学生就会格外多，这本来冷清的地方也热闹了起来。 老鬼看着孩子们摘取果实欢声笑语的样子，尽管已经开始逐渐忘记往事，却也会觉得莫名喜悦，只是心下又有遗憾，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孩子了。 附近没有人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自己如果有孩子的话，那孩子们现在会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孙子大概也像是这些孩子那般大了吧？ 放假的时候江于渊也会来学校，他说因为喜欢附近的氛围感，他会在这里学习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偶尔会拉拉小提琴之类的。 这也让老鬼稍微被音乐熏陶了一下，他听不懂，却觉得被牵动情绪。 江于渊来得风雨无阻，一般是早上九点来，中午去吃饭，下午待在树下看看书、玩玩游戏什么的，傍晚五六点走，至少每周来五次。 老鬼一直不太懂他喜欢这里的理由，但他很高兴，因为自己一个人孤独太久了，难得有人陪伴，尽管那个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心里是高兴的。 他会想，如果自己有孙子的话，大概也这般大吧？ 当然，大概率不会这么好看的。 第二年夏，又来了转学生，这次的转学生是个已经可以看出来长大后会很令人经验的女生，她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并且也在不久之后陷入了昏迷，也在醒来之后性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比起第一个似乎很勉强的在追求江于渊的少女，第二个就热情许多，甚至很没有少女该有的样子，时不时露个腿什么的。 这一点老鬼看的很清楚，因为那位少女老喜欢在江于渊来树下看书的时候勾引他。 她的追求者很多。 其中不仅有男孩子，甚至有女孩子，而她……来者不拒。 不接受，不拒绝，不负责。 用同学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是她的话，那只好忍痛祝福了。 但江于渊本人却没有任何表示，他是可以和她好好说话的，但总是带着距离感，没有过很久，那少女也就不再缠着江于渊玩，转而奔赴另一个帅气的男同学。 尽管如此，也闲不下来，有机会就和人说一些似是而非、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季翡问：“她胸大吗？” 老鬼：“……” 第45章 茶里茶气 江于渊：……这是哪来的绿茶…… 老鬼没有回答季翡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只是继续说。 第三年，又来了个转校生，不令人意外的晕倒了, 并且被江于渊的同学送去了医务室, 一如既往的由江于渊留下来等她醒来。 后来, 那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一如既往的冰冷，她用冰冷的态度读完了高三, 后来就没有了她的消息。 第一个是苗栗。第二个是上官辛月。第三个是封霜。 季翡只见过苗栗，但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还不少，说不定除了她们四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人。 再之后，老鬼就没见过江于渊，直到昨天。 季翡已经明白了江于渊让她来逛逛的目的, 于是问：“除了她们都昏迷，并且被江于渊救下之外, 你见过她们三人互相交谈过吗？” “有过, 很少。”老鬼说。 季翡将自己身上的碎片拿了出来, 让老鬼看了一下：“你对这个有印象吗？有没有在她们身上看到过？” 老鬼盯着碎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面露难色。 这东西太不起眼，哪怕是他真的见过，过去这么多年，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季翡说：“不介意的话, 让我进入你的记忆，我自己找。” 对于这个提议，老鬼稍微犹豫了一下。 毕竟让人看自己的记忆, 那和出门裸奔没有什么差别。 他问：“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仅是对我。”季翡如此回答。 季翡不认为自己和小破魂都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天道要给她奖励。而原身和天道达成交易，离开的时候让她答应谷玺的要求，使得她遇到了第一块碎片，想来碎片才是主要目的，帮谷玺解决掉他身上的怨气，可以说是原身的愿望，也可以说是顺带为之。 如此看来天道的真正目的，就是让她找到所有的碎片，这既然可以帮她留下小破魂，也可以达成天道的某个目的。 天道不至于为了一两个人出手干预，所以这还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既然如此，那来吧。”老鬼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季翡并没有看他全部的记忆，只是进入了那几个关键的节点，时光变迁，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明亮的校园，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时不时路过。 第128页 她看到一个姿态卓越的少女，只是一眼就确定那是上官辛月。 她身上有种莫名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在树边安静站着。 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上面不少的信息，充满了青涩的爱。 她一一回复，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甜蜜表情，反而很冷静。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看向小路的尽头，如天使般的少年一步步走来。 季翡一看，只觉得，说他长得像天使，这还真不是什么修辞，他是真的像，如果他说自己就是来人间历练的天使，说不定也会有人信，甚至会还有拥有一大波的信徒。 上官辛月面露喜悦之色，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侵略性，似乎是在看自己最爱的猎物。 待少年走进，上官辛月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你又来看书啦？” 少年似乎是看了老树一眼，随后才看向上官辛月，微笑说：“嗯，你也想看？” “那要看你是在看什么了，如果是黄色杂志的话……”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媚。 换做一般少年，听了这话说不定要惊慌一下的，可他没有，他只是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她幽默。 随后说：“是《飘》。” “哦。” 上官辛月兴致缺缺，还打算说什么，少年又说：“你对鬼故事有兴趣吗？” “啊？” “大概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我们看，所以我常常来这里，如果这里真的有鬼，大概终有一天我会看到的。”少年看着她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和男同学做点什么，除非你喜欢有人在旁边围观的感觉。” 上官辛月看看树，又看看少年，问：“你认真的？” “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少年反问。 上官辛月摸了一下她自己的手臂，似乎有点冷。 作为外来者已经很异常，如此一来这里真的有鬼，也不是奇怪的事。 她说：“我还有作业没做。” 很显然，她怕鬼。 而这也不是季翡要看的时间点。 季翡又去了往前一些的时间点，浏览着数不清的记忆，在流水般的记忆片段里，她很快找到了上官辛月和苗栗同框出镜的画面。 进入，观看。 “那边有鬼。”上官辛月对苗栗说。 “所以呢？”苗栗瞥了她一眼。 “你不怕？”上官辛月问。 “有什么好怕的？”苗栗说，“有人可怕吗？” “那是当然，人再坏也看得见摸得着，总有办法对付，可鬼就不同了。”上官辛月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苗栗说。 “好吧好吧，你来这里做什么？”上官辛月又问。 “看风景。”苗栗回答。 “你还真无聊，我们好歹也是老乡，就不能叙叙旧，出门喝个茶，多舒服啊。”上官辛月又笑了起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觉得你很无聊，不要再和我说话了。”苗栗说。 上官辛月也不恼，只是耸耸肩：“行吧，那你随意。” 上官辛月离开之后，苗栗四周看了看，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之后，就进入了丛林里，身影在树干之间来回拨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了很久，她才皱着眉头离开，此后的几天里，她将周围翻了个遍，这才没有继续来。 季翡又去看了她们所有的画面，因为视觉有限，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但她可以确定，苗栗大概是怀疑上官辛月身上也带了时空之井的碎片，并且认为碎片是掉在了附近，这才会时不时来寻找。 很显然，她没有找到。 季翡又去看了封霜来了之后的部分，她基本上只有路过这里，并不会主动来，甚至在路过同学的言行里可以听出，她甚至很少来学校。 想找碎片的话，她们两都是很好的下手对象。 也难怪江于渊会想翻新这里的各项设备了，翻新是最方便的寻找途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碎片如果丢在了学校里，也有可能在增加新设施的时候被埋到了地下。 比较倒霉的话，就是被扫垃圾的扫走，早就被运去了垃圾处理站。 季翡脱离了老鬼的记忆，打开鬼门，让他进去。 老鬼最后眷恋的看了这世界一眼，进入了鬼门关。 季翡这才给江于渊发了短信，问他是否有空说个话。 江于渊直接回了个电话。 季翡和他说了关于碎片可能会被送去垃圾站的事。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销毁不了。”江于渊说，“那么就可以直接去垃圾站找，如果是被人慧眼识珠认了出来，那么大概率会上交国家，如果是存放在异常事件处理所，这就更简单了，以物换物即可。所以现在可以先在学校里找，如果找不到再想其他的办法。” “可以。”季翡表示了赞同。 江于渊轻笑一声。 声音和少年时的青涩比起来，成熟了一些，却依然如清泉般。 季翡莫名在心下对比了一下，嘴上却说：“欠你个人情，如果你家里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好。”江于渊也不客气。 片刻，他又说：“不如我现在先委托你好了。” 第129页 “你说。” “如果我没能活下来，那么你就护住你的旧友，在我离开后，也帮衬我的家人一些，保他们平安度过余生。”江于渊说。 “你是看不起我吗？”季翡问。 “咦？” “找碎片不过是比较温和的方式罢了。”季翡说，“如果真的没有找到全部的碎片，那只能用一些非正常手段了，所以你不要担心，我说过会让你活下去，就会让你活下去。” 江于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很矫揉造作的感动语气说：“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请和我民政局领证。” “再见。”季翡挂了电话。 起初她认定他的遗产才是命运对自己的馈赠，可知道小破魂在他身体里之后，她明白了，遗产只是个幌子，小破魂才是她的奖励。 虽然这份奖励，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得到。 至于江于渊，季翡很清楚这个人对自己的爱意，除去被影响的部分之外，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夸大了，他甚至很享受那种似乎是在爱着别人的感觉。 因此对于江于渊，季翡也没多少的抱歉，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江于渊挂了电话之后，又去试了一下把玩碎片，这次他进入了碎片世界里。 这次来看季翡过去的事，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主要是对“情敌”的，以及对自己看待整个事情的视角的变化。 一方面他依然能感觉到喜欢季翡的情绪，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这是一种错觉。 好比一个喝醉酒的人，脑子里喊着“我没喝醉”，行为上却颠三倒四，这实在是很奇妙的状态。 有种突然脱离无聊日常的感觉。 小季翡把父母给锁里面之后就跑了。 最后还是他们自己翻窗户出来的。 冬至时，典礼的准备好了，全体人员都回到了宗派里，尽管人不少，却也不显得拥挤，这个宗派确实很大。 小季翡正式成为宗主的交接仪式也定在这天，其他宗派的人都受约派了宗派里比较有脸面的人物到场，而他们也会带着自己家的小弟子来往，带的少的就一两个，带得多的二十来个。 最多的就是用剑的那个派系了，好家伙，一堆小萝卜头乌泱泱的进入宗门，连那一想脾气不好的白狗看了都忍不住嫌弃后退，退回了它的窝里，还把木门给带上了，显然是不想和小孩子们玩。 这些小孩都留着长发，穿着道袍。 “情敌”也在其中，他抱着剑，奶萌奶萌的小脸面无表情，长发披肩，随风飘荡，像是个冷酷无情的小号杀手。 难怪会留长发，原来是门派特色。 一群留着长头发的小孩有序进入宗门之后，和出关的宗主打过招呼之后，又找来其他宗派的小孩，被领去参观宗门。 小季翡那边正在换衣服准备参加仪式。 盛大的典礼开幕，各种玄而又玄的歌声在宗派里洋溢着，一群道士各种行礼交谈。 小季翡的上位仪式先行开始，先是拜了祖宗，然后又是各种敬茶，一个流程下来，都给江于渊看困了。不过参加仪式的人倒是很高兴。 只有那个和小季翡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屁孩抱着剑冷漠看着，颇有种热闹都是你们的，我只有孤独的味道。 江于渊在他的旁边，用他的视角看着，只觉得这小鬼一点都不合群。 典礼结束，小季翡先行退场。 小屁孩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摸溜到了一条小路，走走看看，似乎是在算着什么，一路到了一小院的前面，随后他上前去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还穿着道服的小季翡探出半颗脑袋来看了一下他，说：“你来做什么？” “我迷路了。”他说。 江于渊当即看向他，没想到这眉清目秀的小鬼，为了搭讪，张嘴就是谎言。 才七岁就有这等心机了。 “是吗，那我带你回去。”小季翡一笑说，随之出门，带上门之后才领着他离开。 “我叫江于渊。”小男孩说，“我们之前见过。” “我知道，你偷了我的巧克力。”小季翡回头看了他一眼，很短暂的一眼，随之就回过头去。 “我没记错的话，那巧克力本来就是我的。”小于渊说。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小季翡回答。 “那我欠你一块巧克力，有机会还你。”他说。 江于渊：“……”这个小鬼，简直了。 “好呀，你最好快点还给我。”小季翡一脸宽容说。 江于渊：……小傻瓜，这就上套了。 见惯了我行我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成人版季翡，再看看这个喜欢助人为乐，还会被区区一块巧克力给诱惑的季翡，他只觉得心里被一种古怪的柔情给占领了。 “那我过段时间有空了再来找你，还你一盒。”小于渊说着，看向周围说，“这是去大门的路？” 他来时都是一些青石小路，周围都是书，但也看的到房屋，现在却看不到房屋了，周围除了树就是树。 “近道。”小季翡回答。 “是吗。”小于渊没有再多问。 他们逐渐走到了一个堆放了很多石头的地方，小于渊四周看看，忍不住皱眉：“迷阵？” “是呀，你明明没有迷路，干嘛骗我？”小季翡叉腰道，“现在你在迷阵里，想要出去可是要费点功夫的。” 第130页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做无极宗的宗主。”小于渊扯扯嘴角，看上去要笑不笑的，“看来也还过得去。” “那是当然。”小季翡扬起下巴，肉肉的小脸上全是自得。 小于渊又举起拳手，掌心向上，五指张开，上面有一颗花生酥。 小季翡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小手往兜里摸，又看向小于渊，气愤道：“小偷。” “这也是测试之一，这么多年你都没什么长进嘛。”小于渊说。 “那我倒是要看看，没有我带你出去，你能不能自己出了这迷魂阵。”小季翡又笑了，仿佛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好的，再见。” 小于渊说完，又用奇怪的语气说了一句：“小宗主。” 小宗主本人哼哼唧唧走了。 她又从另一个兜里翻出了几块花生酥来，打开包装袋，扔到嘴里咬了咬，突然嘶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小跑着回去了。 她找到宗主，着急的指了指自己的已经开始有点红肿起来的脸，急的直跺脚。 “怎么了？摔倒了？”宗主蹲下来试图看看她的脸，但是她只是含糊不清的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宗主一看也是急眼了，干脆一捏她的脸颊，然后就看到了被咬成两块的花生酥，以及一些血。 “快快快，吐出去。”宗主瞬间急了。 她闭紧了嘴，呜呜呜摇头。 宗主想到了什么，拉着她去了垃圾桶那边，她这才肯吐出去，宗主在她吐花生酥的时候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漱漱口，这才再度捏开她的嘴看了一下她嘴里的情况，一颗牙齿歪了…… “你这是吃太多甜食，把牙崩掉了。”宗主忍俊不禁。 “啊……”小季翡顿时苦了脸，“那我以后*#糖果吗？” 她含糊不清问。 “没事，还能再长出来的。”宗主摸摸她的脑袋说，“不过这颗牙齿还得拔掉，你不要害怕，很快的。” 说罢，就要把手往她嘴里去。 小季翡当即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祭典之后，无极宗的人不仅要做收拾的工作，还有寻找小宗主，因为小宗主换牙了，但牙齿还歪歪斜斜的长在她的牙床上。为了不拔牙，她干脆玩起了失踪。 小季翡躲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因为忍不住偷偷溜去厨房吃东西，结果彻底给崩掉了。 她这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前任宗主问她：“掉下来的牙齿呢？” “垃圾桶里。” “不行，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檐上。”前任宗主说。 “咦？” 小季翡不懂，但还是领着他去找回了牙齿，洗洗干净之后，亲手扔到了屋檐上。 小于渊就像是知道她的事一样，来找她的时候，并没有给她带巧克力，而是给她带了一些果冻和乳酪蛋糕，不需要咬什么的。 小季翡吃完之后，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我罩着你。” “好的，小宗主。”小于渊也不客气。 江于渊看着他，觉得这小鬼适可而止的眼力劲儿，倒是和自己有几分像。 “所以你以后要经常给我上供果冻和蛋糕。”小季翡又说。 小于渊问：“无极宗没有给你开工资吗？” “有呀，给了我肉吃。”小季翡说。 “笨蛋。”小于渊说。 “说谁笨蛋？” “说你。” “你才是笨蛋。” …… 江于渊默默看着他们幼稚园式互骂了一顿之后，小于渊终于在小季翡打算放狗咬人时正经了一些，说：“既然你现在是无极宗的宗主了，那么你的工资理应要比普通的成员高。” 小季翡想了一下说：“啊，我懂了，我现在已经是个有工作的人啦，可是我更想做小仙女诶。” “小仙女也是有工资的，小仙女因为好看，别人想看都是要付钱的。”小于渊面不改色说。 “是这样？” “是的，就是这样。” “好，那你说说，我该要多少工资才行？”小季翡托腮问。 小于渊盯着她看了一下，动手把她的双手给掰了下去，又让她站起来，站直了，出招道：“作为小宗主，你要有一宗之主的样子，这样才像是个小仙女。” 小季翡被安排着做出了一副昂首挺胸，双手负背的姿态，虽然看上去就是个小不点，却还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风范。 小于渊上下看看她，满意点头说：“很好。” “这样有点累诶。”小季翡一说话就破功。 “去谈工资的时候这样就好了。”小于渊说。 “好，那该要多少合适呢？”小季翡又问。 “你要先看看其他人的工资是多少，比他们高一点点，应该是最好的。”小于渊说。 “好，我们这就去。”小季翡当即打算动身前往。 “这是你们宗门的隐私，我不方便看。”小于渊说。 “那你自己在这里玩，我去去就回。”小季翡说着雄赳赳气昂昂跑去找前任宗主了。 在小季翡提出自己想要工资的时候，前任宗主表示：“有呀，打到你父母的卡里了。” “咦？” “而且这只是基础工资，更多的话，你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才能得到，至于食物去食堂吃就行了，不过就算是吃食堂也要钱的哦，当然会比在外面便宜很多，顶多是付个食材和人工的费用。但是呢，你要吃很多很多肉的话，当然也是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才可以的。” 第131页 小季翡：“……” 很显然她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了。 “只要你和我们出一次任务，那一年下来，都是要吃多少肉吃多少，还可以留下一笔存款哦。”前任宗主循循善诱，“再说了，现在您可是宗主哦！一个伟大的宗主自然要多多出任务作为表率，才好带领其他人一起向上走，这是作为宗主的责任。” 小季翡皱巴了小脸，那幅庄严的小大人姿态消失不见，她转头就跑，回去给小于渊说了这些事。 小于渊听完说：“那也没办法了，毕竟你现在可是宗主诶，史上最年轻的一宗之主。” “这么一看，我还挺厉害的。”小季翡有点不确定的说。 “是的，从来没有人可以在这个年纪成为宗主。”小于渊说着，甚至非常捧场的开始鼓掌。 “哇。”小季翡激动了起来，“我不要当小仙女了，我要做史上最厉害的宗主。” 小于渊面无表情，继续鼓掌捧场。 “走。”小季翡突然就拉起了他的手，蹦蹦跳跳拉着他去了宗门口，指着趴在窝门口晒太阳的白狗说，“这是我的坐骑，史上最年轻宗主的坐骑。” 说罢，又看向小白狗说：“你沾了我的光了。” “哼。”小白狗撇开头。 小于渊一看，当即眉头一皱，拉着小宗主过去，蹲下身拍了一下小白狗的脑袋，说：“态度端正一点。” 小季翡点点头：“是的，要端正一点。” “以后它不听话，你就揍它，揍到它听话为止。”小于渊说。 “前任宗主说要以理服人。”小季翡说。 “它不是人。”小于渊说。 “对哦。” 小季翡当即上前一拍小白狗的脑袋，道：“态度端正一点！” 小白狗龇牙咧嘴瞪着小于渊看。 小于渊皱眉：“既然成了无极宗的人，自然要守规矩，难不成你认为你不是个人，就可以不守人的规矩了？” 他说的一套一套的，小季翡对这种事一向不懂，因此只是在一旁颇为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小白狗反驳：“你又不是无极宗的人，你扯什么犊子呢？” “我虽不是无极宗之人，但我剑宗和无极宗一向关系密切，上上下下一条心，看到无极宗宗主被怠慢，我作为剑宗的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小白狗：“我看你就是想抱大腿。” “胡说八道，小宗主的腿哪里粗了？”小于渊突然像个绿茶一样回头看小季翡说，“小宗主它骂你胖。” 小白狗：？？？ 季.小宗主.翡：“你居然敢这么说？！” 小白狗浑身一抖，所有的傲气都没了，干脆趴在了地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没有，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不是很懂现在的说话方式。” 小于渊拍拍小季翡的肩膀说：“小宗主不生气，它到底不是个人，不懂人情世故，给他一些语文课本，让它好好学习一段时间，想必会好很多。” 小白狗顿时怒目圆睁，似乎是没想到这小瓜娃子居然会如此无耻！给它瞎按了罪名，惹怒了小季翡之后，居然还敢装作好人来安慰小季翡，甚至要让它学习！ 小季翡却没有想那么多，听了这话点头说：“确实，作为宗主，我宽宏大量！小白，我就赏你一套语文课本。” 江于渊：……这是哪来的绿茶？ 他突然觉得不想看了，这是什么青梅竹马可可爱爱互相了解互相影响互相成长的恶臭画面。 而且自己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这么茶里茶气的？ 第46章 钓鱼 小孩子的友情都很简单, 如此来来去去，小于渊就和小季翡成了小伙伴。 小于渊有空就会来找小季翡玩，并且时不时传授小季翡一些作为宗主的经验,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做过宗主, 而小季翡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有什么不对。 在小于渊的带领下, 她的作风日渐狂野了起来。 以前她讲究一个以理服人, 可以的话还要讲讲道理，现在直接武力压制。 江于渊总算明白季翡那狂野的行事作风是哪来的了。 出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 江于渊还去看了小于渊的生活，他的日常非常的枯燥。 不是在学习学校里的语数英课程，就是在学习玄学之道，日常修炼画符，这就算了，他还学了不少其他的，比如画画, 拉二胡，雕刻…… 而且这小孩极其聪明, 领悟力强不说, 还很专注, 一进入学习状态，就心无旁骛，因此哪怕学了很多的东西，却也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甚至可以挤出时间去找小季翡玩儿。 江于渊不免想到自己的童年, 做完作业打游戏，假期打游戏，天天打游戏…… 莫名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可再一想, 这小鬼也算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此优良的品质也是由自己本身而生，出自同源，俗话说一切讲究个平衡，这小鬼的部分如此努力，如果自己的部分也这么努力，那岂不是都不能休息了嘛。 所以自己打游戏，其实就是平衡他的过分努力嘛。 江于渊活学活用了一番，当下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天天缩在碎片里，并不代表在外面的时间里他毫无影响，只是影响效果很低，因此在碎片里的时间两三年还看不出来，时间久了，他明显开始觉得疲惫，就算是用睡觉的时间进入碎片也是如此。 第132页 更别提他还会时不时离开碎片去处理学校翻新的事，可以说是全天候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他也不瞒着季翡，直接给季翡去了个电话。 “最近我玩了碎片，感觉很疲惫，这是副作用吗？” “你用我的气进入的？” “是呀。” “控制气肯定需要精力的，你这样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把我的气给用完了，你可以换个方式进入碎片。” “比如？” “让它自己为你开放。” “可是我想多看看。” “看什么？” 江于渊目光飘向窗外，日光落在树叶上，让树叶看上去有种光辉感，他说：“看风景……说起来，我说不定还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关于熊猫的记忆，然后揉揉熊猫？” “理论上可以。” “有趣，我要去试试看。”江于渊说了再见，等对方挂了电话这才收起手机。 江于渊暂且不去看关于季翡的一切，他还需要分辨一下，哪些部分的感情属于她的“旧友”，哪些属于自己。 说不定所有的心动，其实都和自己无关，如果到了和她的“旧友”分离的那天，自己内心所感觉到的一切复杂思绪和柔情，都会消失。 他自己都无法预料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会感到无比的空虚。 有个诗：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用理智想想也知道，“重回黑暗”的感觉肯定不会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不去看，或许可以让自己更为清晰的感受内心。 当然，前期总归会有点难受，这算是一种戒断反应。 江于渊沉迷于各色回忆，转眼就过去了一周，他爹终于忍受不了替班，把他给揪到了公司去，而他身体里的气也被用了个一干二净，他看不到鬼了，重新变成了麻瓜。 但偶尔的，他会看到一些气。 这可能和他在碎片里使用季翡的气有关，按他的理解来说，那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就是他这个任督二脉打通的不太彻底。 季翡还在军训和练习控笔，不过短短几天没有练习，直接回到一开始，而且在尝试过顺滑的美妙之后，再度变成歪七扭八的样子，和一开始差不多歪的线条看着就格外丑陋，搞得她废寝忘食的练习，就是不想再看到丑陋的线条。 如此突袭一周下来，效果很好，重新顺滑了起来，画起符来都有劲儿了许多。 双休的时候，季翡会去季家，因为那边的厨师做饭好吃。 在练习了一天控笔，并且吃掉不知道第多少份煎饼之后，管家忧心忡忡问：“您是和江先生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啊？”季翡意外看他一眼，有拿过一份巧克力蛋糕来吃。 管家看着她停不下嘴的样子，相当担忧道：“您已经暴饮暴食两天了，再这么下去，要搞坏身体的，就算要化悲伤为食量，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季翡：“……” 她被无语到了，于是又吃了好几口，腮帮子被巧克力蛋糕塞的鼓起。 这样子在管家看来，那就更有伤心欲绝那味儿了。 季翡吞下了蛋糕之后说：“我就是嘴馋，和他没关系，你忙去吧。” 管家一脸的不信又不好拆穿的模样。 苗栗在失败之后，很快重整旗鼓。 她知道碎片的出现很随机，而且无法探测到，但也不是毫无痕迹可循，只要知道它出现的某个节点，就可以通过那个节点来寻找。 刚好她知道上官辛月和自己一样，是拥有碎片的。 在她晕倒的时候，苗栗在观察江于渊，发现江于渊似乎早有感觉，或者说，他只是感觉到会出现什么事，但并不确定是什么事。 她就此上了心，继续观察，之后便是上官辛月的晕倒，而江于渊热心的招呼了同学们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苗栗也跟着过去了，只是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外面等着。 之后就是上官辛月醒来，江于渊似乎和她说了什么，上官辛月很激动作势要亲，被拒绝。 那时候苗栗已经有所感觉，她并不对这个老乡的到来有什么喜悦的心情，只是下意识当她是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人，而彼时的江于渊不过才15岁，作为一个成年人试图亲吻一个未成年这件事更让她觉得震惊，只觉得上官辛月这人还挺禽兽。 当下就不太想和她有所牵连。 江于渊离开之后，上官辛月便起来收拾收拾去上课了。 放学的时候，苗栗还不忘关注上官辛月。 那时候已经得到碎片一年时间的她，大概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自然会想要得到更多，之后她主动搭话，和上官辛月成了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却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碎片。 一次闲聊中才知道，上官辛月看她包里有瓦砾，怀疑自己被校园霸凌了，所以就把瓦砾扔掉了，并且试图找出霸凌她的人。 并不存在这样的人，她自然是没找到。 而苗栗对此很无语，要是霸凌你，至于放这么小一块碎片吗？直接糊shi不好嘛？ 当初苗栗去找过，没找到，那会儿她并不着急，她知道自己手上有，那么上官辛月扔掉的部分，就可以当做是备用。 第133页 为此她时不时就去翻翻土，一直没找到，只好把碎片“寄存”在学校的某个角落。 她知道的比季翡他们所有人都更多一些，她知道碎片是无法人为找到的，但它是可以被曾经的拥有者找到的。 这是因为她的碎片曾经被梦魇偷过，后来她出门旅游散个心就很恰巧的找到了。 梦魇这才无奈和她合作的。 所以最近她安安静静，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只是悄悄的在找上官辛月的所在处。 至于另一位晕倒人士封霜，就更难找了，她大学没读完就辍学了，之后听说是出国了，后来就没有再回国过，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比起封霜这位低调人士，还是上官辛月更好说话一些。 而且也是确定她是可以带领自己找到碎片的人。 她的踪迹却不好找，自从她被季翡抓了之后就开始寻找，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过是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这还是得益于她对男主这种生物的了解，知道上官辛月的性格，绝对会让男主黑化，加上上官辛月好久没有出现，她很怀疑是男主做了什么事，这才让人只从男主的行踪上找线索。 就在已经确定上官辛月所在位置的时候，她得知江于渊去了母校演讲的事。 江于渊一向是个低调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高调的事。 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苗栗当即猜到他已经知道碎片在学校的事，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但毫无疑问，这是个糟糕的消息。 糟糕就糟糕的，他知道了，季翡也会知道。 如何在季翡的眼皮子底下找到碎片，并且偷偷藏起来是个巨大的挑战。 她给自己的私人助理打了个电话。 “最近关注一下江于渊的动向。” “好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江于渊打算翻新母校的事，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已经准备开工。 时间紧迫，绝对不能让他先找到碎片。 一旦他找到碎片，下一步就会去找封霜，到时候自己能得到碎片的几率就更低了。 于是她给助理发了短信：立刻开始行动。 另一边，翻新学校公共设施的工程已经准备就绪，正式开工。 这事儿由江于渊全程监控，而季翡还在军训。 她一站一整天，还完全没有疲态，这让她在新生里的名声又一次提升，以前是因为美貌，现在是因为她强。 哪怕是身体素质再好的人，晒个一整天都少不了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就她一个，看上去完全不受影响。 有人说：我相信仙女真的存在了，仙女是不会流汗的。 其实这段时间，季翡还偷偷私下复习的，因为她以前初中读完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读，跑去干别的事了，所以这会儿以优异的成绩进入这所学校的功绩，并不是源自于她自己，让她有点小心虚，怕倒是露怯，于是临时抱佛脚，能补一点算一点。 周末。 苗栗安排的游艇，悄悄到了孤岛上，在无人处停下之后，里面的好手潜入了被重重安保措施困着的房子里，找到了上官辛月。 上官辛月没想到自己会被“英雄”救美，当下就觉得很有意思，也不问是谁，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就跟着走了。 等上了游艇，并远远离开了孤岛之后，她才问：“你们是谁？想做什么？有钱没有，要命一条。” 回应她的是沉默。 没关系。 这种体验难得有一次，好好享受就好了。 上官辛月开了香槟，配着一些下酒小食，吃吃喝喝，到了码头，下车，上车。 车开了很久，中途她还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到了一处私人山庄，看样子是在山里。 难不成自己逃过了一个帅哥的魔掌，又要落入另一个帅哥的魔掌吗？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结果一进屋，看到那张熟悉的死人脸，她心里的激动就全凉凉了。 “是你。” “是我。”苗栗朝她笑了一下，看上去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我注意到你很久没有回国，想找你聚一聚，结果发现你被人给囚禁了，想到我们是老同学，又是同乡人，就让人偷偷救了你。” “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上官辛月很明白，这人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她们根本合不来，所以也不存在对方想念自己什么的，肯定是有事找自己。 “怀念家乡，睹人思物，很合理吧？” “不合理。”上官辛月娇笑一声，款步走到苗栗眼前，俯身挑起她的下巴，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般，“你心里就没有我过。” “滚滚滚。”苗栗还是受不了她这荤素不忌、见人就要撩拨的性格，烦得很，一把将其推倒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上官辛月就算是被推倒，姿势也是行云流水的美，倒下去的时候还笑呢，仿佛是被苗栗调戏了一般。 苗栗：……想鲨人。 要忍住。 “我想请你吃个饭，顺带逛个街。”苗栗叹息道，“我最近才发现，我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样不好，人不可能孤独过活，多少要有个朋友，你是最好的选择，我只能和你聊得来。” “你还是在说谎。”上官辛月顺手拿了桌上的草莓，提着草莓的叶子高高举起往下放，抬起的下巴往下延伸出一条美丽的弧度。 第134页 “我干嘛骗你？”苗栗问。 “那理由太多了。”上官辛月说，“我知道的哦，江于渊前段时间是不是去找你了？真奇怪，读书那会儿就没见过你们说过什么话，为什么要去找你呢？你又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啊……是不是和碎片有关系？” 这很好猜。 毕竟她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多自己比较注意的人来找自己，这会儿凑一块儿了，很巧合的。 不过她这话只是试探。 在看到苗栗眼神一沉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知道碎片在哪里。”上官辛月笑嘻嘻说，“但是我不想做局外人，除非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找那破玩意儿，否则我不会让你得逞。” “你知道？说说看，我判断一下。” “在学校，是不是？”上官辛月笑得眯起了眼，“让我猜猜，如果我答应你去吃饭逛街，是不是会逛着逛着就到了学校，然后你会提议我们去回顾一下青春岁月，顺道逛一下学校？这明明是你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救出我来？看来我是那个特别的因素。” 说罢，她又叹气：“太迷人也是一种罪过。” 苗栗：……这又和迷人有什么关系？ 上官辛月油盐不进，苗栗找了各种借口，和她又聊了很长时间，上官辛月都不为所动，苗栗只好和她稍微透露了一些，结果只是说了一些，上官辛月就猜了个差不多，甚至连同她失败是因为季翡都给猜到了。 苗栗一直觉得她很聪明，但这人从来不干正事，脑子里只有那点黄色废料，这一点格外的讨厌。 “你何必呢。”上官辛月看着她，眼神里难得带上了一些真切的无奈。 “难道你不为不公而感到愤怒吗？”苗栗盯着她看。 “这世上可不存在什么公平。”上官辛月浅浅一笑说，“你说你，有钱有颜，当个快乐的富婆不好吗？干嘛一天天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苗栗恨铁不成钢道：“你在浪费你的年华。” “活着嘛，快乐就好了。”上官辛月完全不为她的攻击而难受。 苗栗冷哼一声。 上官辛月并不在意她的“不礼貌”，反而笑眯眯说：“虽然我不喜欢做这些事，不过我对你做的事抱有敬意，我会帮你的。总要有些你这样的傻子，社会才会更美好嘛。” 上官辛月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说： “我们最好半夜去，而且你最好提前准备好逃离路线，免得被找到。” “我知道。”苗栗点头。 “还有你的行事作风也要改改了，之前做的太过火了，动不动把人搞残，还都是和瑜伽室相关的，肯定要让人怀疑上的。这和搞邪教也没什么区别了，你要换个更隐瞒的方式。”上官辛月说。 “我认为做的已经足够隐秘。”苗栗不服，她可是猥琐发育了好几年才被发现端倪的，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江于渊和自己有过交集，自己还不一定会被抓到。 “还不够。”上官辛月看着她，脸上那种玩世不恭消失不见。 苗栗被镇住了，她问：“那要怎么做？” “不急，事要一件一件做，先找到碎片，再找个藏身之处，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想想，怎么做才更好。” “好。” 上官辛月突然有点但有的看看周围，问：“这里有鬼吗？” “我看不到。” 上官辛月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讨厌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我是说，我没办法看到。” 上官辛月：“……那你还这么直接的和我说这么多，你就不怕这里有季翡的‘间谍’？” “鬼进不来。”苗栗提前找人在这里布了阵法，是在她还有碎片的时候，那时候她可以借助梦魇看到鬼，自然也能确定阵法是否货真价实。 但，这里挡得住阵法，却挡不住小纸人。 隐匿在沙发缝隙之间的小纸人将她们的话收录了个一清二楚，并且传送给了林木深。 林木深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家伙居然还不放弃！ 她担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苗栗会因为之前做的事而遭受厄运，特地在她身边留了个护身符，可以救她一命，给自己争取赶过去的时间。 没想到会围观到她死性不改还想苟的画面。 林木深没有立马冲过去把苗栗吊起来打一顿，而是给季翡发了短信，简短说明了一下苗栗的情况。 季翡回复：放任她。 季翡转头又给江于渊说了这件事。 江于渊得到消息的时候，知道自己可以摸鱼了，摸鱼是为了钓大鱼。 他本是让人夜里也守着，避免被人偷盗，或是有人误入之后误捡到碎片。 而如今，正主要来，那自然要让看守的人摸个鱼。 苗栗那边行动迅速，上官辛月怕夜长梦多，她很清楚当顾曜知道自己不在岛上之后，必然会怀疑到江于渊身上，只要他找江于渊质问，那么以江于渊的才思敏捷，必然会对此有所怀疑，那自己被苗栗所救下的事也瞒不了多久。 她们趁着夜色，开了一辆烂大街的车悄无声息到了学校后门，翻墙进入校内。 苗栗对于她的体力表示了意外，毕竟她被囚禁整整一年时间，一般情况下不仅是身体会出现问题，还会出现精神颓靡的问题，以及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第135页 但上官辛月看上去却很健康，还很有活力。 “我每天都会锻炼身体，身体好才能吃嘛嘛香。”上官辛月浅笑着说。 苗栗：……重点居然不是打败看守，逃离孤岛吗？ 这个人果然脑子有点毛病。 两人悄悄去了那颗老树下。 “我是这附近扔掉的，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江于渊的美丽容颜。”上官辛月叹息道，“不过按你的说法来，我们大概随便逛逛就能遇到。” 上官辛月适应了黑暗之后，倒也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树下的木椅被拆掉了，她甚至开始惋惜起来： “以前我常常和江于渊在这里看书。” 记忆往往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美化，好比她认为她是和江于渊和和美美地在树下一起看书，气氛都是粉红色的。 而在树下老鬼的记忆里，则是江于渊自顾自看书，她试图找话题，却总是被噎回去，最后不了了之。 第47章 遗忘 苗栗没有理会她, 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她的脚步看，打算看看她会不会刚刚好踩到碎片。 上官辛月走走逛逛，很快就到了教学楼附近, 她还不忘记继续回忆： “以前我和江于渊真的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可惜啊——说起来, 季翡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向苗栗。 苗栗抬头看她, 回想一下，说：“一点社会责任心都没有的人。” 上官辛月一愣：“我也没有啊, 为什么江于渊不喜欢我呢？” 苗栗：“……快找，别废话。” “拜托你求人的时候有点求人的态度。” 上官辛月说是这么说，却还是四周看了起来，然后她看向在黑暗里犹如一只巨大怪兽的教学楼。 “我们去那边看看。” 上官辛月在前，苗栗在后，两人沿着教学楼后面的墙壁一路往前，上官辛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穿过教学楼、过道、灌木丛、操场，夜里的学校很安静很安静, 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上官辛月顺着操场跑道的边缘走, 一路向前, 到了尽头。 尽头有一道隔墙，隔墙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活动场，里面有一些中老年人健身设备，偶尔会有人来这里玩。 上官辛月看四下无人，又有墙壁作为阻隔, 这才拿出手机打开自带的摄像头。 光亮起，本来还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被这么一刺, 突然就看不到了，唯有光所到之处才能看清楚。 她先看了周围的排水沟，沟里的水还算干净，也不多，完全可以看到沟底的东西，光落在上面还有点熠熠生辉的味儿。 苗栗跟在她身后，顺着光的方向看，眼看着快到底了，苗栗突然喊了一声： “停停！” 上官辛月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她，手却没有动，依然让手机的光芒落在水沟里。 苗栗蹲下之后，看到了一些淤泥和几个小小的包装袋，不知道是谁扔的垃圾袋，她心下抱怨了一下，也不多想，很快就下了决心，伸手去拨开垃圾袋，果然看到下面躺着一块灰扑扑的碎片。 “捡起来。”苗栗指着那块碎片说。 “我不要。”上官辛月顿时面露嫌弃。 “那我来？” “不然呢？” 得到上官辛月的首肯，苗栗这才伸手去抓，碎片冰凉凉的，又似乎只是错觉，很突然的，一些细碎的片段灌入她的脑海里。 一个小孩在草丛里踩到它，把它扔了出去。 一个小孩扫地的时候，把它装到了垃圾桶里，提起垃圾桶打算去倒的时候，和人玩闹把碎片给颠落在教学楼的后面。 一个小孩路过教学楼后面，看到碎片踢着它玩，一路到了操场。 一场突然的台风席卷而来，把它卷到了这条水沟里。 不同的小孩，不同的时间点，让它存在于此。 而现在，这碎片落在了苗栗的手里，她清楚，现在碎片是自己的了。 “你能用的话，就立刻用。”上官辛月提醒道。 “去车那边，不然还会被发现，把车一起带走，可以让他们晚一些发现我们。”苗栗说。 “磨叽。”上官辛月摆摆手说，“你先用着离开，车我来开，反正碎片不在我手上，被发现了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短暂的犹豫，苗栗突然汗毛竖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看到暗淡的月光下，一个少女站在墙壁的边上，静静看着她。 “你……” “不仅我在。”季翡的语气含笑。 墙壁那边又走出两个人来，是江于渊和林木深。 苗栗大为惊悚：“你们怎么会？” 林木深朝她招招手，正在苗栗疑惑之时，一个片状的小纸人，才苗栗的脚底溜了出来，吧嗒吧嗒走到了林木深的脚下，踩着她的脚背，抓着她的裤腿往上爬，很快爬到了她的手上。 “你居然监视我！卑鄙！”苗栗大怒。 林木深没有解释。 季翡却说：“这哪里是监视，这是保护，要知道你现在身上可有不少怨念纠缠你呢，虽然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吸引怨鬼，没有碎片，遇到个鬼王什么的，你就算是有符咒在身也逃不掉。只不过这护身符刚好有监听功能罢了。” 苗栗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一顿。 第136页 季翡问：“你要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再抢一次？” 苗栗听了这话，当场没气炸，特么的抢劫抢的这么明目张胆毫无羞耻心的吗！ 上官辛月就很识时务，她上前一步，走到苗栗的面前，挡住了苗栗，这才看着季翡说：“也不是不行。” “你能决定？” “当然，这碎片可是我的。” “那好，你说。” 上官辛月很想把光对准这个少女，无他，就是想看看她的脸。 但她克制住了，没有去做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而且这说不定会激怒季翡，她们现在处于弱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她只能接着昏暗的光，尽可能将季翡的脸看清楚，并说：“这东西给你也行，但是你要用你的能力来交换。以后你代替林木深来保护苗栗的安全，如果你答应，那么我就自愿把碎片送给你。” 她知道苗栗并不想被林木深保护，一方面是觉得林木深烦人，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牵扯无辜之人。 既然如此不如将祸水引到季翡的身上，如果季翡不想接受，那么也就别想得到碎片，如果她想要，那自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上官辛月这算是对苗栗仁至义尽了，她甚至对于自己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而暗自感动。 季翡刚要说话，苗栗就抢先一步喊了出来：“等等！不行！” 喊着的时候她还拽了上官辛月一把，差点没把她给拽倒，幸好上官辛月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很快就稳住了身躯，只是稍微往边上踉跄了一下。 她看着苗栗，在黑暗里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但语气可以听出来有点差异：“什么？你不是被抢过一次吗？” “……” “被抢了之后你讨着好了吗？” “……” “既然打不过，那就站好挨打，能有点‘工伤费’的时候见好就收，不寒碜。” 苗栗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上官辛月这才看向季翡，问：“意下如何？” “最多三次。”季翡回答。 “三次太少了，这不是神器中的神器吗？与其这么给你，我还不如拿去拍卖呢。” 上官辛月说着，恍然大悟道：“哦，对，你能抢呢。但是如果你抢了，我就报警，毕竟这东西现在是在我们手上，就是我们的东西，如果你抢走了，就等于是抢劫，我相信法律会保护我们的。” 苗栗目瞪口呆，她还真没想过报警这个路子。 季翡也是意外了一下，毕竟他们玄学界的事，哪有报警的道理？ “这里没有摄像头。”江于渊提醒。 上官辛月哀怨的看着他说：“以前在医务室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会这样对我。” 江于渊看着季翡解释道：“只是她晕倒我送她去医务室而已。” “嗯。”季翡没有怀疑，毕竟她看到了。 上官辛月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将目光转向善良的小姑娘林木深身上：“你说这合理吗？” 林木深一时没有说话，毕竟季翡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她能想象的范围，也就很难定价，万一人家一出手就把苗栗身上的怨念全给解决了呢？那剩下的两次完全就是赠送的保命神器了。 不，没有万一。 如果是季翡的话，肯定可以做到。 林木深思索到这里，点头说：“物超所值。” 上官辛月觉得林木深不是会说谎的人，于是对于季翡的强大又有了新的认识，她见好就收，没有再讨价还价，点头说：“那好吧，就当是我们做好事积德行善了。” 上官辛月转头看向苗栗，动手去拿她手上的碎片，废了点功夫才把她的手指掰开，随后走进季翡，将碎片递给季翡，只是她全程没有看碎片，而是趁机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季翡的脸。 不是让人惊艳的美，是那种清秀的美，但又带着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想到了一个词：神秘感。 倒也配江于渊的脸。 上官辛月当下就起了点别样的心思来，问：“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季翡拿过碎片，将其放在了兜里，手从兜里掏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团金色的光。 金光照耀她的脸，上官辛月微微睁大了眼，第一次为其感觉到惊艳。 她阅美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人绝对是个特别耐看的，是那种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不厌的类型，特别是她有神秘而特别的气质加成，就更耐看了。 “我直说了。”上官辛月不合时宜的露出了一个有点微妙的害羞的表情，“你介意改变性向吗？” 季翡：……？ 季翡虽然收过很多情书，或是搭讪之类的，但还是第一次被女性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主要是感觉很意外。 毕竟这不是百合小说啊。 故此她无视了上官辛月那灼人的目光，将手中的功德弹入苗栗的身体里，金光将怨念灼烧殆尽，没入苗栗的灵魂深处，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解决了，这算第一次。”季翡说。 离开时，苗栗独自开车离去，而上官辛月非要蹭车，还将江于渊给推开，坐在了季翡的身边。 江于渊的教育让他无法做到对女性做出什么实际的冒犯行为，还就真给推开了。 第137页 要让他玩弄人心，他能想出一堆法子来，但对方动手了，他就得考虑一下是什么情况了。 他总不能对一个女士动粗吧？ 上官辛月态度殷勤，但并不对季翡动手动脚，只是闲聊似的说：“刚刚那个金色的是什么东西？感觉进入苗栗的身体里之后，她看着都没有那么……坏脾气了。” 季翡没有理会她，戴上耳机听单词。 上官辛月在她身上碰壁，就找准了最好拿捏的林木深来对话，她又俯身上前，靠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几乎是在林木深耳边说话一般。 “苗栗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嗯。”林木深往边上移动了一些，简短回答。 “所以刚刚那个金光是什么？” “功德。”林木深回答。 “咦？功德又是什么？居然这么厉害，那么多的怨念，都能直接给消除了？而且我明明看不到气啊鬼啊什么的，为什么能看到功德？” “因为你接触过碎片，被碎片影响到了。”林木深说。 “那功德到底是什么？” “你问题好多。”林木深开始暴躁了。 要不是因为她说服了苗栗，让苗栗可以进入安全状态，林木深都不想和她说这么多话，因为她的面相不好。 要说她是坏人也不至于，但也不是好人，她是那种既可能好也可能坏的面相。 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林木深想到这里，回头盯着她说：“我劝你不要做坏事，我会盯着你的。” “我哪敢呀。”上官辛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如果说喜欢美人是恶毒行径，那我大概罪不可赦。但如果这无罪，那我就是个大大的好人。” “哼。” “你不信我？”上官辛月倍感失落。 毕竟林木深嫩是嫩了点，但也是个小美人，她不喜欢美人讨厌自己。 林木深：“……”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让人烦躁？ 她看了一眼江于渊，又看看季翡，突然觉得季翡其实还挺温柔、善解人意又安静。 “你和江于渊锁死吧。”林木深看着上官辛月恶狠狠道。 上官辛月顿时感动：“谢谢。” 林木深：“……” 江于渊瞥了她们一眼，专心开车。 然后将上官辛月送到了顾曜家门口。 上官辛月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看着江于渊的表情仿佛实在的看什么恶魔。 江于渊无视了她的目光，看向林木深说：“去按门铃。” 林木深恨不得上官辛月赶紧下车，飞快下车去按了门铃，随后又把上官辛月给拽了出来，动作毫无怜惜，里面的人看到了上官辛月之后，立马就出来开了门，将挣扎着上官辛月给拖了进去。 江于渊还和离去的两人挥手道别：“别谢我。” 将林木深送回玄清宗之后，江于渊这才送季翡回去。 他忍不住问：“功德用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对你不好？” “功德比较特殊，并不是做好事就能得到的，所以它可以横扫一切。”季翡回答，“而且我用的是我自己的，等于是我失去了功德，失去了一些或许未来可以用来保命的道具，也算是等价交换。” 江于渊：“你那些打算捐出去的部分，不打算找个机会一并用在需要的人或鬼身上吗？” “随缘。”季翡回答。 江于渊顺势转移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好呀。”季翡的语气欢快了一些。 次日一早，苗栗拜访了顾家。 顾曜自然是不欢迎她的，但上官辛月想见，他还是放人进屋了。 两人在小阳台喝茶看朝阳。 苗栗表情颇有点郁闷之色，打过招呼之后，就忍不住懊悔。 “早知道昨天得到碎片的时候，我就应该立刻用。” 上官辛月倒是心情不错，笑眯眯道：“过去都过去了，想那干嘛？重要的是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苗栗无法反驳，却还是不太高兴。 “再说了，昨天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你救了你自己的命，也救了林木深的命。虽然你没办法再用这种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东西去拯救更多的人，但你知道可以拯救一个想要拯救你的人，很显然，她和你怀着一样的想法，她在此后所救的人，等于是你救的，这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上官辛月温言宽慰她。 苗栗这才好了一些，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许多。 “我们去找封霜，说不定她手上也有。”苗栗说。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带我干嘛？”上官辛月不解。 “我感觉有你在会更好。” 上官辛月一愣，这话听着实在温暖，仿佛是内心被滋养了一样，简直是让人心甘情愿浪费时间的最佳手段。 她笑着说：“不去，封霜的长相不合我胃口。” 苗栗：“……” 上官辛月欣赏苗栗，尽管她行事冲动、偏激，妥妥的被愤怒掌控，可另一方面，她可以为了正义放弃自我，放弃一切，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拯救一些总是会重复陷入困境的人，而这并不是为了成为高尚的人，只是为了惩罚恶毒的人。 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正义感，起初肯定是因为单纯的正义感，可一旦开始沾染黑暗，正义感就会开始变质，这足以改变她的本质，让她再也无法收手。因为她会意识到，哪怕去做一些“坏事”也是可以的。 第138页 好坏不过一线之隔，踏过那条线就没有办法再回头。 此时的苗栗正是如此，如果要让她放弃，等于让她否定自己过去的一切，让她从此失去深信不疑的一切，这很难。 上官辛月并不想成为苗栗这样的人，却觉得这样的人还算有点意思。 有心想要劝她，又觉得所有语言都无法打动她，故此干脆不说。 人各有命，苗栗平白得了个这么好的身份，非要走这条死路，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爱干嘛干嘛去吧。 思及此，她只是说：“喝完茶就去忙吧，没事不要再来找我，我可不想引鬼上身。” “嗯。”苗栗只是认为上官辛月可以帮到自己，她身上有自己没有的特质——冷静。 但如果上官辛月不肯帮忙，那她也不认为要劝说对方，这本来就不能算是什么好事，一定要人家帮忙，那也是强人所难。 而上官辛月没有非要劝说她放弃的行为，让她开始觉得这人也算是个可以交流的朋友了。 她绝对不会放弃的，在她第一次选择以暴制暴的时候，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行为可以改正、克制，但内心已经全然被改变，她已经无法收手，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唯有如此，只能如此，别无他法，这是她内心坚定的信念。 苗栗离开之后，上官辛月接到了来自上官家的电话。 上官妈妈在电话那头说：“辛月，你现在可以回国几天吗？你叔叔出事了！” “嗯？” “他失踪了。” “几时几分在哪里失踪的？”上官辛月很冷静。 “已经报警了，但还找不到任何线索，你提前回来吧，我……”上官妈妈忍不住叹息，似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林木深读的是心理学，选择这个专业，主要是因为她对恶人怀着好奇心，在她看的如果要改变恶人，那么首先要了解他们的心理，才能对症下药。 而此时的她，也在军训。 这点风吹日晒对于自小就跟着师父到处跑的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事。 她甚至有空继续监视苗栗的动向，苗栗的执着程度让她惊讶，都在季翡手里吃了两次亏了，还不肯放弃。 又想去找别人？ 这次林木深不打算和季翡说，她决定自己来，不管多少次，都要把苗栗给掰回正途。 巧合的是，江于渊和苗栗选的目标类似。 江于渊每年都会遇到一位晕倒人士，但苗栗所知道的仅仅有她自己，上官辛月和封霜。找到封霜之后，其他的人可以慢慢找，免得让苗栗捷足先登。 封霜和苗栗她们不同，封霜是一位孤儿，她自小靠着优异的成绩来争取更好的学校的就读机会，高中毕业之后，江于渊就没有继续关注她的动向。唯一一次听人提起，是在高中同学群，和封霜读一个大学的同学说她退学了，还好奇地问其他人是否知道封霜退学的原因。 这肯定没有人知道。 封霜没有朋友，她的冷若冰霜让人很不舒服，因此哪怕她长得不错，也没有人喜欢她，更没有人追求她，连当时流行的恶棍人设同学，看到了她都要假装没看到，默默路过她身边。 渐渐地她这个高三转学的奇怪同学，被人给遗忘了。 哪怕是她再度被人提起，也没有多少人在意，甚至有人问：这是谁来着？ 她的存在感就像是被稀释了一样，除了一些觉得她异常的、恐怖的，或是还会常常见到她的人之外，其他人对她的印象逐渐消失，不断淡化、淡化，直至遗忘她。 直到现在，江于渊问起老同学们是否知道封霜的消息，得到的回复只有： 【这是谁？】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记不清了，毕竟以前同学那么多。】 【不知道诶。】 她被人彻底遗忘了。 只有江于渊这种觉醒自我的角色，以及苗栗和上官辛月这种外来者，还记得封霜。 第48章 庇护 上官辛月在回家的路上, 看到推送消息，是关于江于渊的。 她给江于渊设置了特别关心。 看到他发的群消息，她一看之下就忍不住动心, 很想去搭个话, 好搭上线, 找个机会睡到江于渊。 可她一旦去问, 说不定会暴露出苗栗也在找封霜的事，这样她不就成二五仔了？ 尽管她知道, 江于渊大概也能猜到苗栗在找封霜。但猜测归猜测，确确实实的知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上官辛月顿感心情不佳，给顾曜打了个电话过去：“喂，我突然想去逛街，来不来给我提包？” “我在忙。”对方回答。 “你还说你爱我，爱个屁。”上官辛月无理取闹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走不开。”对方还很冷静, 显然是习惯了她的做作行为。 “OK，那你让人别拦着我就行。”上官辛月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好, 记得回去。” 江于渊在群里得到了【所有人都遗忘了封霜】这个信息之后, 又思索起, 如何找到她，思索归思索，实际上他早就让人去找封霜的行踪了。 很快得到了消息，因为她的信息并不难查。 自从她大二退学之后，就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在消费记录这方面她完全失去了行踪，她的信用卡、银行卡里的钱没有动用，最后的记录还是退学之后, 在学校内超市买了一包棉花糖，此后再无记录。 第139页 由此可见，她大概率都是用现金消费。 有家里人的话，还可以通过家里人入手，但封霜没有家，也就很难从这方面下手。 如今这个时代用现金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用一次不奇怪，一直用且只用现金消费的情况，那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封霜刚好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因为她没有朋友、家人，或是关注着她的人，所以起初失联时，也没有任何人报警。 而她这么做，要么是她被人宰了，并且被毁尸灭迹，所以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更新。要么是她故意为之。 江于渊倾向于后者，不管是季翡还是苗栗，或是上官辛月，外来者看上去都挺……活泼且命长。 江于渊干脆给季翡打了个电话。 …… “所以你打算让我算一下她的所在位置？”季翡问。 “是的，这应该是比较方便的办法，如果你算不到，那就证明，她身上要么是有时空之井的碎片，要么是有其他的宝贝，是哪个可能性都算白找一趟。” “你这是打算抢劫？”季翡又问。 “这不叫抢劫，这是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并且打算去解决掉这些异常。”江于渊冠冕堂皇说。 那头静默了一下。 江于渊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你的【旧友】也喜欢这样说话？” “偶尔。”季翡回答。 江于渊常常让季翡觉得和小破魂相似，会和她拌嘴，但也总是适可而止，也常常投喂她，有时也会说一样的话，做一些一样的动作。 可她并不会把他们错认，因为眼神不一样。 江于渊的眼中总是带着伪装的温柔，却总是带着一种笑不达眼底的疏离和戏谑，仿佛是在游戏人间的旁观者。但小破魂是不一样的，事实上恰好相反，小破魂看上去仿佛在游戏人间，但他是很认真的对待生活，他的眼底有光，那是一种季翡很难以理解，却又觉得很漂亮的光。 “只有一个名字不太够，给她的生辰八字，最好还有她的照片。”季翡说。 “那你今天有空和我一起去一趟我的母校，那边应该还存有封霜的档案。”江于渊说。 “我是说，她晕倒那天。”季翡大概也清楚外来者都会晕倒了，而且总是很巧合的会被江于渊遇到，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好还是倒霉好。 江于渊只是稍微沉默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很快就报出了一串数字，年月日，甚至连大概几时几分都报了出来。 季翡意外：“你的记忆力真好。” “天赋。” 江于渊语气里带着一种小嘚瑟的谦虚，这一点倒是也和小破魂很像，季翡稍微分心了一下。 季翡在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才去找江于渊，他们一起去了高中那边，校长刚好在，于是热情接待了他们，正在翻新园林间小道的机器轰鸣声不止，尽管离档案室有点距离，却还是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这是学校即将焕然一新的声音，校长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听着都不觉得是噪音，甚至十分喜欢，不过他也清楚这会影响到学生们学习，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对教学楼附近动工，尽量减少会影响到学生们的因素。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江于渊急着翻新，他是想推到放寒假的时候，或是来年的暑假。 江于渊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这一茬：“要不要将翻新的日期推迟，似乎会影响到学生学习。” “可以自然是最好的。”校长说。 “那就推迟。”江于渊说。 反正碎片已经找到，那么什么时候翻新都行。 有了这一出，校长给他们看档案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只是当他听到封霜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浮现出来的感觉是困惑，他并不记得学校有这么江于渊学生，以他的想法来说，江于渊想要找人，大概会是一个非常出挑的人，这样的人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会被人记住。 万事都有个万一，或许封霜就是个普普通通让人记不住的学生。 校长没有多想，很快让档案室的负责人去找封霜的资料，知道封霜是第几届第几班的学生，只要按分类找，因此没有多长时间，负责人就来将档案递给了江于渊。 江于渊打开的时候，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后给季翡看了一下，季翡挑眉。 校长：？ 江于渊合上档案，归还给负责人说：“好了。” 校长当即就十分震惊：“你已经可以做到一目十行了吗？” 江于渊的记忆好是一个共识，但是没想到他越是长大越是妖孽，已经可以做到只看一眼就能全部记住的程度，这是何等的天才！ 江于渊只是谦虚笑笑，就带着季翡离开了。 他们走后，校长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档案，然后他就呆住了。 档案上哪有什么学生资料，有的不过是一堆白纸，白纸因为储存了几年的原因，已经有点泛黄，上面空无一物。 “进小偷了？”他不免纳闷。 “要报警吗？”负责人问。 “这一看就是好多年前被人偷的，现在报警有什么用？”校长将档案拍在负责人手上说。他们学校并没有电子备份，全部都是纸质的。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消失，小学和大学估计也不会留下她的任何信息。”江于渊说。 第140页 季翡掏出了小碎片，把玩了一下，看向江于渊说：“你开稳一点点，我试试看这玩意儿能不能让我算的更准确，可别让任何事打断我。” 根据她为数不多对时空之井的认知来说，这玩意儿很看缘分，或者说眼缘，好比奚可雯得到碎片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自己前几世的记忆，而苗栗没有得到自己的记忆，倒是围观过别人的记忆，甚至还能够应用碎片的某些功能，尽管只是碎片，功能残缺不全，但用起来依然很痛快。 而季翡……她在碎片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麻瓜，输入的气都被这破玩意儿给吞了，它好像是故意不让自己用一样。 自从得到碎片之后，她是日日夜夜给喂气，喂了好几天，这破玩意儿才为她开放，但仅仅是开放，还不肯让她用。 她觉得如果碎片有意识的话，大概很讨厌自己。 她有时也会想，难不成是因为碎片都是自己“抢”来的，所以才不认可自己作为主人？ 总之，现在她可以进入碎片内。 她进入的地方，又无数的线，那些线互相交错、纠缠，仿佛是乱麻，却偏偏又有种有序的美感，脚下踩空，却不会掉下去，空荡的“地下”也被无数的线填满，可要凑近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模糊的光影，光影之中无数颜色交错，那仿佛是一个一个的世界，在自己眼前绽放。 她盘腿坐下，让自己的气无限进入这个空间，一点点纠缠上那些线，在无数的线中，找到了一道奇怪的身影，那道身影被线萦绕，还来不及看到对方，那人突然看了过去，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然后一切绚丽的、灰暗的颜色全都消失。 季翡猛地睁开眼，说：“好饿。” “那去吃晚饭。”江于渊回答。 他并没有问季翡看到了什么，毕竟饿着的时候的季翡，脾气没有那么好，要先把她喂饱了才行。只要把季翡喂饱，她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江于渊已经熟练掌握和季翡沟通的技巧。 江于渊带季翡去了一家日料餐厅，直接坐在吧台的位置，看着厨师处理好新鲜的食材，随后立马加工成可以入口的食物并推到自己的面前，这不仅可以吃，还可以看。 季翡看到厨师拿出一条活章鱼宰杀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到眼前出现一盘还在蠕动的章鱼脚脚时，她终于呆住了。 看看蠕动的章鱼脚脚，又看看江于渊。 “试试？听说很鲜甜。”江于渊自己倒是没有动筷子。 毕竟，它还在动诶。 但常常有人说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稍微勾起了江于渊的好奇心，可它还在动。 于是他带着季翡来了，并打算让季翡这位吃货来试试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吃。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是和小破魂很不一样，小破魂才不会在这种事上使坏心眼。 而季翡还没发现这事儿，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全是两个字——鲜甜。 最后她还是一狠心一咬牙夹了一筷子吃，立马就觉得，奇怪的触感，可要咬下去有软糯的口感又有点脆爽的感觉，这两种口感可以说是绝配，加上鲜甜的味道，已经可以做到让人忽视掉它丑陋的样子。 季翡默默给江于渊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江于渊这才常识性吃了一下，是他不喜欢的口感，于是他放下筷子说：“你快吃。” 季翡吃掉了一大盘的生章鱼之后，又吃了几大盘寿司，一份鳗鱼饭，一份汤，一份拉沙，最后喝茶的时候才觉得舒坦。 “去散步消食，对肠胃好。”江于渊提议。 “好的。”季翡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家店并不在闹事，因此外面的行人不算多，走在人行道上有树遮挡掉一部分的路灯光芒，倒也有几分幽静的感觉。 “你算到封霜的所在位置了吗？”江于渊问。 “没有，不过我有了新的发现。”季翡说。 江于渊看向她，做出倾听的状态。 “我怀疑时空之井其实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天道留在人间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不猜测了。而时空之井大概很少有拼凑完全的时候，往往就是有个碎片就能用了，但只有在某些碎片认可的时候才能用，这也是为什么我还不太能用，因为我还没有被认可。也就是说，碎片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时空里，必然是因为天道认为这个世界需要。” “这也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因为天道需要你拼凑完整时空之井？” 江于渊说着有看了一下天空：“我们这样讨论，它不会让雷来劈我们吧？” “它没那么小心眼。”季翡回答。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和它打过交道？”江于渊又问。 季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自己刚刚的话说：“至于封霜，我估计是找不到她了，她大概是碎片被人……或者说本片？本井？” 江于渊顺势转移话题：“也就是说，碎片也能拥有人格，或是寄生与人？” “这一点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事，封霜身上的外来者就是碎片。” 江于渊思索了一下，突然一笑说，“想找到，或许也没有那么难。” “哦？” “你知道的，这是个小说世界。”江于渊看着她说。 “哦，主角光环。”季翡看上去并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眼底依然是平时的淡漠，“既然天道的目的是让我拼凑时空之井，那么所有碎片早晚会聚集到我的面前，唯一的问题不过是拿着碎片的是谁，好不好打。” 第141页 江于渊的笑容里全是耐心：“提前不是更好？这样你也能更快看到你的【旧友】不是吗？” 季翡看了他一下下，说：“随你。” 她料定天道会在大概时间内让碎片汇聚到自己的面前，如果超过那个时间限制，到时候她使用非常手段，那他们大概会迎来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想必是天道不愿意看到的。 她让江于渊觉得，她似乎看透了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做着一些多余的、徒劳无功的事。可他还是想去做。 大概这是人的“劣根性”，哪怕面对无知，哪怕看不到希望，也要费尽心思去寻找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尽管往往会落得个无功而返的收场。 江于渊心说自己作为一个普通凡人，那倒不如遵从自己的天性来行动。 根据他的直觉来说，目前他遇到了三个【主角】，分别是谷玺、奚可雯和林木深。 谷玺肯定不能找，是个麻烦的小鬼。 林木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之间了解更多，知根知底，而她还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可以说是最佳打手。但江于渊并不打算找林木深。 他和季翡都知道苗栗不会就此收手，也知道林木深不会放弃苗栗，如此一来她肯定知道苗栗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但她并没有通知他或是季翡，也就是说她打算单独行动。 按理说遇上时空之井碎片持有者，拉上季翡的胜利率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季翡，林木深自己一个人去就是去送菜的，除非她有所依仗。 如果她有所依仗，那么她独自去，想来是因为不想再让碎片落在季翡的手里。 上次会主动通知季翡，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季翡就在学校附近，不管如何都会被季翡发现，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如此一看，她这人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只是这样一个爱做好事的人，为什么会不愿意让季翡得到她想得到的碎片？就季翡那个性格，碎片放在她手里并放在任何一个人手里都要安全。 别人或许会利用碎片来做坏事，但季翡不会，因为她本身就很强，强到大概不会有敌手的程度，如此一来碎片顶多是在某些方面对她有用，顶多算是一个辅助。可落在有邪心的人手里，那就是个为祸世间的杀器。 想必林木深也明白这一点，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自己去得到碎片。 林木深是个刚正不阿的【主角】，江于渊不认为她是出于胜负欲之类的私心才会做出选择。也不认为她会做出像是苗栗那样的事，如果她会，那也就不会阻碍苗栗了，不仅不会阻碍还会添油加火。 总而言之，既然这小孩不想和他们在接触，那便不找她。 送季翡到她暂住的公寓楼楼下，江于渊问：“如果小木深身上有碎片，你会抢吗？” 季翡看向他：“你认为她身上有？” “只是假设。”江于渊说。 “其实一开始我认为她身上有，因为这世上很少有可以阻挡我探测的宝物，而她我就无法探测。至少在我接近成年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这样的宝物。所以在知道苗栗这个人的时候，我让她试着算一下苗栗，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算到，但她不愿意算，当时我就更加确定她身上有碎片，所以她不敢算，她怕被我发现。”季翡说。 江于渊兴致盎然的看着季翡，等待着她的后话。 “但在我得到了碎片，并且深入碎片，对碎片又一点了解，并且和碎片建立了联系之后，我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她身上阻挡我探测的并不是碎片，而是【未来】。” “未来？”江于渊对于这个新概念很感兴趣。 “天道认可了她，并且给予她庇护，所以让所有人都无法探测到她，这是提前给【未来】一个保障措施。当然，我依然认为她身上有碎片，天道的庇护不过是给她多了一层保障而已。先放她身上吧，需要的时候再借来用用，既然她身上有天道的庇护，那么碎片放在她那里就很安全。” 季翡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那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的笑。 “我倒是不认为她的【天赋】比我强，毕竟我和她同岁，很显然她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可偏偏天道和不可探测的命运都认可了她，这很奇妙，不是吗？” “确实。”江于渊点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柔，“无论是谁不喜欢你，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直至死亡来临。” “少废话。”季翡瞥了他一眼，下车去了，她才打开车门，脚还没落到地面上，又听到江于渊的声音。 “这可不是废话，这是我的承诺。你这个反应太让我伤心了。” 季翡无语凝噎，这人怎么这么多话？还这么……凑不要脸！ 她阅人无数，还真没见过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人，再怎么不日常的话，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偏偏他说的语气温柔和自然，仿佛只是在问她今天晚饭吃的高不高兴。 季翡不得不承认，论脸皮厚度和不正经程度，是自己输了。 临关车门前，她憋出了四个字：“骚话一堆。” 江于渊一顿，随后莞尔一笑，只是季翡已经关了门转身离去，并没有看到他嘴角浮现的笑意。 江于渊看时间还早，转道去找奚可雯。 第142页 奚可雯的设定是贫穷的傻白甜女主，但人家是就读于国内首屈一指的贫穷傻白甜女主，且其中没有任何暗箱操作，她纯粹是因为成绩好被保送上去的。 性格和智商有时候不能混合在一起来看待。 她傻的是对于人的毫无怀疑的信任和善意——如果她没有意外得到前世记忆的话。而她的白是内心纯洁的坚持，她的甜是来自于她的善良。 江于渊到了她所就读的学校门口，一堆学霸来来往往，学霸也会看脸，他们也不禁为一号的美貌留神片刻，更有甚者干脆驻足停顿，开始思考起来去问电话号码的可行性。 已经有人打算行动的时候，一道俏丽的身影突然朝那美丽的不像是人类的男人招手，脚步轻盈飞奔而至，到他的面前时还气喘吁吁。 于是驻足的人重新踏出脚步，去往本来打算去的地方。 第49章 钓鱼场 向江于渊跑来的人是奚可雯, 她跑了几步脸就有点红了，看上去还挺可爱：“江先生，您怎么会来找我？” 江于渊提前给她发了短信说明自己会过来的事, 于是她来到校门口等待。 这段时间她已经好了很多, 尽管惨死的记忆还是会偶尔浮现, 甚至越演越烈, 但她会告诉自己，现在是21世纪, 不做坏事，就不会遇到那种别人轻易决定生死的局面。 记忆仿佛是附骨之疽，时常引起她灵魂的阵痛，而红旗下长大的孩子，用一身正气尽可能去抵抗那种恐惧。如此仿佛对抗之下，她才开始逐渐接受前世的记忆，并且用如今的眼光去看待过去, 在一切悲惨中，她越发意识到现在生活的美好。 她不想沉溺于过去, 不想让自己变成被怨念控制的人, 她想要多看看这个世界, 想要做成点什么，她想好好的生活。 而江于渊的一个提议，让她有了复仇的快感，他带来的新消息，又让她觉得谷玺也是个被捉弄的可怜人, 突然就觉得复仇什么索然无味，不如好好读书，努力挣钱, 争取早日养家，减轻家里人的负担。 在她即将崩溃的那些时刻，是江于渊让她看到了新的可能性，并且让她避免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尽管深渊凝视着她，但她可以决定不去凝视深渊。 她很感谢江于渊，也一直想着去感谢他，只是找不到机会。 如今江于渊主动找她，想必是有事要让她来做，这正是一个报恩的好机会。 江于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那去喝茶。”江于渊为她打开车门说，“请。” “谢谢。”奚可雯小脸红扑扑的坐了进去，她还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有点小紧张，低头坐进去的时候注意到江于渊的鞋子纤尘不染，而自己的鞋子因为军训而染上了不少尘土，只是才踩进去就在脚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顿时就更脸红了。 江于渊注意到她的眼神飘动，却没有说什么，关上门绕过去坐在驾驶座上，启动引擎，又注意到奚可雯微微踮脚，似乎是不想让脚底碰到脚垫的面积变大，以至于留下更多的尘土。 江于渊没有安慰她，只是说：“我确实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如果你不介意开二手车，那事成之后，这辆车给你做报酬。” “啊？这怎么行，太贵了……而且您帮助了我那么多次……”奚可雯吓得脚往下一踏，重重的力气将脚垫踩得微微往下陷了一些，她顿时傻眼了，明明不想弄脏的，结果还……她现在就一个感觉，特别想找个洞钻进去。 但记忆里那些不那么凄惨的时刻突然又冒了出来，前世她总是富家千金，用最好的，吃最好的，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偶尔也会遇到自己现在这种类型的人，自己会怎么做呢？担心对方自尊心受伤，于是不留痕迹的将对方会觉得尴尬的东西移除掉。 就像是，江于渊提议要把这辆车作为报酬送给她。 他明白她此时的担心和小心翼翼，于是有了这样的提议，只要这辆车是她的，那么她想怎么踩都行，哪怕是送去报废掉都行。 他人温柔而委婉的善意，无需拒绝。 她恍惚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抗拒着的记忆，似乎也不全然是坏的，也不是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也能在这样无所适从的时刻，突然给自己一些自己曾经不懂的经验，让自己可以更从容的应对。 “我要让你做的事不难，但对我很重要，一辆车而已，不算什么。如果你不喜欢这辆车，可以提其他的要求。我不喜欢让人白白做事。” 江于渊的声音拉回她走失的神智，她看向江于渊，露出一个怪异的，仿佛是释怀，又像是无奈的微笑说：“那就这辆车吧。不过只帮您一次，我觉得不太好，毕竟这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却很贵重。您之前也帮过我两次，怎么说都是您吃亏了，我也不想老欠别人的恩情，以后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请来找我。” “成交。”江于渊笑笑说，“那你记得有空去考个驾照，考完去我家拿车。” “好的。” 上官辛月回家的时候，她那失踪的叔叔已经回来了，但是陷入了昏迷，之后她没有去找顾曜。 而顾曜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灯光五颜六色，音乐震天响的酒吧里嗨皮，而台上表演的是脱衣舞男，帅气的身材和美妙的肌肉，让她快乐极了。 第143页 她正掏出钞票，打算塞入今晚的第七次小费，突然被一个锁喉拖了出去。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上官辛月都沉迷四处溜达，每逢深夜才会被顾曜给拖回去。 深夜时分，顾曜会用疲惫而恼火的语气和她说：“你就不能休息一两天吗？” “我只是想看看我离开一年，这里都发生了那些变化，这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休息。”她如此回答，又娇笑着撩拨他的心神，他总是会很快沉迷其中，就像是上瘾患者看到了自己所上瘾之物，无需任何的挣扎，顷刻间缴械投降。 季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到江于渊，但对方总是会和她发消息，有早安、午安和晚安，也有一些他途经的风景照，照片里多是朝阳、夕阳和花朵，没有一张不漂亮的照片，仿佛他特地学过摄影一般。 军训结束之后，恰好遇上国庆，放假七天。 季翡没有回家的打算，主要是并不太擅长和季爸爸季妈妈相处，她一向没有亲情缘，向来走动不多，对此她也觉得自在，并不会感觉到伤心或是孤独。 只是，她放假了，季爸爸季妈妈也有了几天假期，特地给她打电话，让她一定要回去住上几天。他们想念季翡了。没有任何的扭捏，想念之类的话，他们就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丝毫不觉得别扭。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两位属于很好的父母，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感觉到缺爱。 季翡盯着屏幕上满满的父母爱，思索着用什么借口拒绝，恰好来了新信息，她暂且换了界面去看新信息，是江于渊发来的，这次不是风景照，是美食照片，印着花朵的桌布上放着一个可爱的印花碟子，碟子是上一块小糕点。 江于渊：[图片] 江于渊：米糕，没想到吧，看上去像是冰淇淋之类的东西。 季翡：邮寄给我。 季翡：[红包] 江于渊：/ok 结束和江于渊的对话，她退出该聊天界面，突然看到一行【人凭空消失了好多】的字眼，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班级群，消息刷的很快，不一会儿关于【人、消失】的字眼就被刷了上去，季翡往上滑动了许多，一目十行看完，了解了他们在讨论什么。 今年年初的时候，在旧城区的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钓鱼场，那家钓鱼场本来并不是特别，但某一天突然就火了，因为有网红过去钓鱼，并且请那边的厨师帮忙处理烹煮，煮了之后发现非常好吃，于是就在网上发了视频夸奖了一波。 那个博主每次接广告都会说明，而关于钓鱼场并没有说是广告，因此网友都觉得那里应该是他休息之余的意外之喜，纷纷往那边去，钓鱼场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之后更是扩张了一倍，因为煮出来的鱼确实很好吃，热度过去之后，老客户也常来，新客户在老客户的介绍下，也是源源不断增加。 本来一切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但在一个月之前，发生了一起改变一切的意外。 那天有一对情侣去钓鱼，那边的钓鱼场有些是在池塘边上，有些是在河边钓鱼，河流不是很急，掉下去边上也会有救生人员，在河边钓鱼会更有贴近自然的感觉，所以这个项目的客户格外多。 那对情侣选择的就是去河边钓鱼，在他们钓到第一条鱼的时候，情侣男突然脚崴了一下，落水了。但是情侣女并不着急，因为她男朋友是会游泳的，甚至参加过一些小比赛，还得了几个虽然没啥含金量，但看着高兴的奖杯。 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男友冒头，并对她自信一笑，骚动的人群也因此而安心了下来，救生人员见状也没有那么着急了，可下一秒情侣男突然面色扭曲，似乎是脚抽筋了，救生人员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下去。而情侣男在这时候也沉了下去，救生人员在下面翻腾了一会儿，不像是在救人，更像是在找人，而且是无头苍蝇式的找。 岸上的人也是很奇怪，因为水并不是很深，可以隐约看到水底是不是有鱼儿或是其他的东西在游动，就在情侣男沉下去之后，几乎是瞬间就没有了动静，水都没有翻腾一下，就没了动静，而后就是救生人员翻起的水花，过了一会儿，救生人员浮出水面： “你们看到他去了哪里吗？” 众人呆若木鸡，他们没有看到，甚至觉得奇幻，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 之后游客报警，救生人员被群众喊了上来，才没了一个，还要再没一个，那是谁都看不下去的。 最着急的莫过于情侣女了，她不肯放弃，还要自己下水去找，被热心群众一人抓一只手臂，这才拦住了她。她哭喊着让其他人放手，但热心群众怎么会看着她去送死，哪怕是被辱骂见死不救之类的，还是稳稳抓着她，直到警察到来。 警察来了之后，疏散了人群，并且开始进行调查。 当下群众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安全隐患问题，毕竟河挺浅的，还有人下水洗脚呢，还是第一次有人出现问题，说不定只是脚抽筋之后，往下游飘了。游客照常来，甚至因为这件事，还导致这个钓鱼场多了点名气，来的人更多了，都是来拍照的。 然而很快就发生了第二起意外落水事件，第二起事件和第一起一样，游客也是在落水之后不知所踪，当时甚至有警察再查，眼睁睁看到落水的游客消失，这下子不管是警察还是围观群众都觉得不对劲了。 第144页 警方封锁了河流区域，游客们奔走相告。 这事儿很快穿开了，随着传言越发邪乎，最后钓鱼场停止营业。 而关注这件事的人倒是越传越起劲，各种民间传说都传了出来，水鬼什么的自然是投票率最高，因为水鬼的国民度最高。要是水和鬼组合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想到水下有水鬼，要等着抓一个人来顶替自己，好投胎转世。 虽然钓鱼场是进不去了，但是钓鱼场的外面还可以去逗留围观，而且那边还有山，可以爬山上去，从山上往下看，也可以看到警察叔叔们在做什么。 班级群里的同学就是打算组团去爬山，顺带围观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好国庆长假，去哪里都拥挤，倒不如去近一点的地方，回去也方便。 季翡一看，瞬间就找到了借口，去了家族群里发信息。 季翡：我要和同学一起去爬山。 季爸爸：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季妈妈：钱够不够用？ 季翡：都是女同学，够用。 季爸爸：很好，去吧。 季妈妈：钱不够记得和我说。 季翡：好的。 季翡估计那条河里，大概路藏着什么宝贝，要么是时空之井的碎片，要么是空间类宝物，不然就是可以转移的宝物。都挺好的，不管是哪个都好用，这不去凑热闹说不过去。 她都打开江于渊的联系号界面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现在有别的事，肯定没有空过来凑热闹。 嗐，喊他一起看戏喊习惯了。 季翡默默收起手机，只拿了一点现金和一些符咒，轻装上阵。 一上的士，季翡就发现师傅怪怪的，老是透过后视镜看她。她注意了一下，这位不是之前送她去墓地之后，连钱都不收就跑了的那位吗？ 刚好遇到，可以一起把钱给付了。 这叫什么？开门红。 刚出门就遇到了不错的事，想来今天一整天都会运气不错，诸事顺利。 季翡当下心情不错，嘴角轻微上扬。 这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可给的士师傅吓坏了。他的手指开始克制不住微微颤抖，自从上次送了这个客人去墓地，回去他就感冒了——那天夜里凉。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邪祟，这才会被影响到生了病，不然他这么一个健康男子，怎么刚刚好就在那天感冒了呢？ 更可怕的是，他病了整整一周。但他并不认为是自己惊吓过度，心情不好，并且没有按时吃药，还不停抽烟的原因，他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碰到了脏东西。 至此，他再也不敢上夜班了，和公司申请了换日班，此后也算是安稳了一阵，没想到这才刚忘记那件恐怖的事，就又碰上了邪祟本人，早知道刚刚就看看清楚她的脸，不然也不至于让她上了车。 可他又愁了，万一自己真把车开过去，不接这个客人，那她会不会记恨上自己？ 大不了再病上一周，总比被奇怪的东西缠上好。 师傅想通之后，开车都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磕碰到让后座的那位客人不高兴。 “你去过满归钓鱼场吗？” 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在他耳边炸响的惊雷，让他浑身一哆嗦，这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过专心开车，突然被其他的声音打断而被整的一激灵。 “怎、怎么了？” 他像是机器人一样相当生硬地回头看了一眼季翡，又飞快把脑袋转回去，看着眼前的道路：“我去过，一次，不熟，不了解。” 他生怕那边也是什么邪祟聚集地，那自己要是说自己知道点什么，那还不得被灭口？ 季翡终于意识到对方的心态不如自己这般轻松写意，甚至相当惊恐，很少接触这类人，偶尔接触一下，还是江于渊那样不仅不怕还相当感兴趣的人，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的恐惧。 “是这样的，我是个玄师，听说那边有异常，打算过去看看，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和我说，我会付你报酬。” 季翡曾经听旧友说过，打听消息的话，可以问出租车司机之类的人，他们总是奔波于城市的大街小巷，对于城市里那些微小的事都会有些独特的消息。 越是和旧友相处，她越是觉得他厉害，不仅煮饭好吃，还懂得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有时候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奇特的视角。她常觉得，对方身上有某种自己欠缺，又有点羞于触碰的东西。但她尚且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她对此倒是相当肯定。 真想见他。 只是不到时候，急不得。 季翡突生无奈，一声叹息。 她这一声轻轻浅浅的叹息，在的士师傅听来，那就像是催命的鬼叫，当下给他吓得脸色都开始发白了，他觉得这肯定是这邪祟在威胁自己，如果不说实话，说不定就要把自己的给吃了。 他当即不敢隐瞒，快语连珠道：“您这就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哪能收您的钱啊。其实我和那钓鱼场的老板还真认识，那是我家表亲戚，满远的，不过都在一个城市混口饭吃，平时走动倒也不少。早些时候他还想让我也一起搞钓鱼场，但是我觉得那不安稳就没去做，前段时间他又来邀请我了，我知道他这也是为了我好，也就没有拒绝，毕竟他那边搞得还挺好的，哪怕不稳定，挣上一笔钱，以后做点什么的是好的。” 第145页 季翡耐心听着，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他有点口干舌燥，中场休息的时候，才给予回应：“嗯，你去钓鱼场考察了？” “那边吃喝的都有，他就请我去那边吃饭，这人是好的，当初我帮过他，他一直惦记着，老是请我吃饭，我知道他就是也想拉拉我，不然心里头过意不去。我也承了这份情，过去吃了点喝了点，喝的有醉了之后，他这才说钓鱼场发生了一点怪事，鱼钩老消失。后来观察了几天才发现，都是在河边钓鱼的客人把鱼钩弄丢的，那会儿他也没多想，觉得估计是鱼挣扎的太厉害，把鱼钩给咬掉了。” “客人没觉得不对？” “觉得觉得，客人不信这个说辞，毕竟他们没有感觉到拉力，可是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鱼钩是在他们手里丢的。我那亲戚也没让赔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我也没多想，就回去凑钱了，可那天离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边有点不对劲，就是有点冷，就像那天遇到……”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住，就像是被谁掐了脖子一样。 他想说，就像是那天遇到你一样，感觉怪怪的。但这个话他不敢说出来，这不指名道姓骂她是邪祟吗。 他换了个方式说：“总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蹲在那边看了好久，可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刚想走，却突然看到一条鱼游了过去，然后就游没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心里头不踏实，就等了好几个小时，天黑的时候因为腿麻，实在是撑不住了，我就去找我的亲戚，给他说了这个事。但他觉得我是想多了，那之后我放心不下，有空就来看看，看也没什么事，就觉得肯定是我眼花了，我就开始筹钱了，打算也去搞一下，没想到钱刚凑完，钓鱼场就出事了。” “你还记得那条鱼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吗？” “记得记得，我琢磨了好几天呢，都深深记在了脑子里。” “这样，你带我过去看看，我会给你辛苦费。”季翡提议。 对方正在想借口拒绝，季翡又说：“你知道的，拒绝我不是一件好事。” 有时他人的恐惧也可以作为武器。对于普通人，季翡会委婉很多，不会像是对付恶鬼那样简单粗暴。 最终的士师傅还是没能拒绝这样的请求，带着季翡到了钓鱼场门口，从小道进入了钓鱼场。 钓鱼场外有警察，场内倒是没有，也没有游客和工作人员，昔日热闹的池塘边，如今只剩下萧条。老板还留在这边，他倒是不怕死，反正不靠近那条河流就行了。 得知季翡来的目的，他不以为意，却还是同他们一道去往河边。 路上他烟不停的点，看上去就十分苦愁。 “这里面没有警察调查吗？”的士师傅好奇问。 按理说发生了两起事件的地方，肯定会有不少警察在这边调查，不然也会在这边留几个人，但只有外面大门有两位警察在看守。 而且这个世界有玄师的吧？既然如此也应该有玄师过来看看？ “警方说是这边需要暂时封锁。”钓鱼场老板刚掐灭一支烟，又忍不住摸出了一支烟来，叼在嘴里并不点燃，只是狠狠咬了咬，又忍不住叹息。 他这钓鱼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还筹划着要继续扩张呢，然后娶个好老婆，生上两个孩子，快快乐乐生活下去。 谁能想到意外会先来一步，一下子就把他的生活给打回了原形，虽说是也挣了不少钱，房子车子都有了，但如果没有这出事儿，那肯定是更好的，谁知道以后钓鱼场重新开张了，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热闹。 要是这钓鱼场搞不下去，之后要做什么，一时间也没头绪。 他这几天愁得掉了不少头发，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这才天天住在这里，打算看看后续的情况。 反正都这样了，再让人去看看也没什么。 “你们可得小心，不要靠近河边，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了，免得出现意外。”钓鱼场老板提醒。 的士师傅心说，我是得远远看着，问题是这位姑奶奶肯不肯啊。 “别担心。”季翡只说了三个字。 她虽然年纪轻轻，可身上却有种奇特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安心，并且会打从心底以她为尊，仿佛只要她出口，那么一切就已成定局，无需担心。 钓鱼场老板心下的烦躁，不知为何就这么被安抚了下来，他的神色一松，又想，都这样了，好歹也算是攒了点钱，大不了从头开始，自己还年轻，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现在主要就是要找到原因，免得更多人遇难。”钓鱼场老板指着前方的一棵树说，“就是那边，拐过那棵树就到了。” 树的前方又一条青石小路，再往前就是河流，而河的那边是敌人……啊不，是上官辛月。 第50章 享受 上官辛月来这里做什么？ 季翡才生出这个想法, 河对面仿佛是在散步的上官辛月也注意到了这边，在看到季翡的一瞬间，她原本淡然的脸色, 瞬间明亮起来, 仿佛是整个世界都被季翡照亮了一般, 随后举起手朝这边挥动。 钓鱼场老板嘴上的烟都给掉了下去, 随后他反应过来，连忙踩了踩地上的烟头, 怔愣道：“那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咳咳咳。” 上官辛月美艳动人，轻而易举就惹的人心神不定。 第146页 而季翡只是用一贯的语气说：“路人甲，不用理会。” 等他们到了河边，对岸的上官辛月双手并拢成一个扩音器的形状，放在嘴巴前方，朝这边相当俏皮的喊道：“小季翡~好巧呀。” 季翡：“……”脑壳疼。 江于渊也嘴贫, 但他就是说着玩儿，故意逗弄人。 上官辛月那就是玩笑话里带着认真了, 她是认真的想要多睡几个美人。 “小季翡~你们怎么会在那边呀, 我刚刚过去被拦下了, 过来找我吧，我一个人好无聊。”上官辛月的语气娇憨了起来，仿佛是在撒娇。 季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主要是这人不怕自己，也不图自己的什么, 纯粹就是看上了自己的脸，也不被她身上奇怪的感觉而影响，还比一般人更自来熟, 更热情，且完全不介意被冷落，被拒绝。 江于渊也挺粘人，但他有分寸。而这位仿佛不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只管自己愉快。 钓鱼场老板见状，把刚刚升起的动心给掐死了。这一看就是les，而且仔细一看这位浑身上下全都是名牌，虽然没有明显的logo，但那剪裁和材质不普通，显然是位大富大贵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也就不多想了。 只是对于美人，多少想要多看看，多说几句话，于是他说：“你到这边的后门来，我去那边等你。” 的士师傅瞬间惊悚了，你个鳖孙，你知道你身边这位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吗！你居然感自作主张！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季翡，看她面无表情，心下更慌。 “去吧。”季翡说。 她觉得上官辛月话有点多，但也说不上讨厌什么，要来就来。 的士师傅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钓鱼场老板挤眉弄眼，示意他快去，结果眼睛都快抽搐了，才发现他还看着对面的美女傻乐呢。 这小兔崽子。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的士师傅都快上火了。 他都开始觉得河对岸那位女士也是什么邪祟了，好比喜欢游戏的一般也会和打游戏的一起玩，这邪祟，不得也经常和邪祟一起玩啊？ 真凄惨，本来就要应付一个邪祟了，这又来一个，他觉得自己都要犯心脏病了。 他又偷偷瞄了一样被叫做季翡的邪祟，平心而论，从表面来看她就是个很正常的人，可是她身上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和淡漠，看上去静悄悄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可就是让人觉得不能惹，打从心底觉得惹了她必然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而这就不像是正常的青春少女该有的气质了。 果然是邪祟。 世风日下，现在的邪祟已经不畏惧大正午的太阳，敢这么明目张胆出门瞎逛了吗！ 此时，这位“邪祟”正在看着河，突然回头看向他。 的士师傅几乎是下意识端正了站姿，用比看到最大老板还要更加正经的语气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地方是这里？”季翡问。 “不，要更往下游一些。”的士师傅动作几乎僵硬的举起手，朝着下游方向指，“大概是在那个地方，就是有点弯儿的那个位置。” 季翡嗯了一声，朝他所指的那个方向去。 的士师傅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追了上去，他还挺想跑路的，不过想想要让自己的老朋友独自一人面对两个邪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现在看来，这邪祟也还算讲道理，应该不会无故杀生，只要他们表现好一点，应该是不会被弄死的。 想到这里，他卖力地解说起附近各个区域的功能来。 到了拐弯处，季翡朝里面看了一会儿，听到了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上官辛月飞奔而来，她跑到了季翡面前，还在喘着气： “我快吧，都是为了早点见到你哦。” 季翡：“……” “你们不要太靠近河边，很危险。”钓鱼场老板忍不住提醒。 “没事啦，这不是有小季翡在嘛。”上官辛月像是一个熊孩子一样笑嘻嘻说，又看向季翡，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如果我们落水了，你会救我们的对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季翡不答反问。 “来这里看风景，没想到会看到你。”上官辛月看着她的眼神，满怀深情。 季翡手臂上起了点鸡皮疙瘩，撇她一眼：“正常点。” 上官辛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看向河面，问：“听说这里落水之后丢了好几个人，就是在这里丢的？这里是有水鬼还是？水鬼的话感觉还是会有个尸体的，看来不是水鬼。” “你无缘无故会来这里？”季翡面带怀疑。 “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上官辛月反问。 季翡还未回答，上官辛月又看向面色困惑的俩位男士：“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家吃饭吗？” 这是嫌他们这俩电灯泡太亮吗？ 两人无语了一瞬，的士师傅瞬间就双眼一亮，终于能跑了，他连忙说：“正要回去呢，俩位要是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问的时候，看的是季翡。 “等等。”季翡说。 的士师傅浑身一抖。 季翡掏出手机说：“给你车费。” “啊，不用不用……”后面的客气话被季翡那个默默注视着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第147页 的士师傅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随后他就听到了提示音，对方转了一千块过来。 “这……太多了。”的士师傅说。 “多出来的部分算是你的辛苦费。”季翡说。 的士师傅突然就感动了，这邪祟也太好了，还没感动完，她又说话了。 “你去后门等我吧，我等会儿就回去，车费也算在这一千块里。” 的士师傅是带着必死的决心逃到后门口处的，当然他也拉着自己的老朋友一块儿去的。 到了车里，他连忙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觉得颤抖的心安静了下来。 钓鱼场老板纳闷了：“你怕什么？” “怕什么！”的士师傅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听完的士师傅说的，钓鱼场老本深深吸了一口烟，下定决心：“兄弟，我一定陪你走这一遭！” “不了，你还年轻，还是走吧，免得我们死在一起。”的士师傅把他踢下了车。 河边。 无人打扰之后，上官辛月终于透露出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这边有点奇怪，当然，我知道活生生的人无缘无故就消失，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还有更加异常的地方。” 上官辛月说着还撩拨着她那月牙色的裙摆玩，仿佛是来这里玩水的。 “比如说？”季翡问。 “我不能白白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去约会的话，那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辛月期待地看着她。 季翡干脆看向河面，用行动表达了拒绝。 上官辛月顺势也看着河面，透过河面可以看到下面的鹅卵石，河水还算清澈，她问：“你要下水吗？” “你想知道，就得拿消息来换。”季翡说。 “我站在这里等，你总是要解决的，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消息的必要性。”上官辛月笑着说。 “我可以报警。”季翡说。 “啊……”上官辛月稍微顿了顿。 确实，她们都是偷偷进来的，被抓到肯定要被关在外。 季翡不同，她作为玄学界的人，可以依靠这一层身份混进来看看情况，自己可就进不来了。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这个地方有人无故失踪。”上官辛月说。 “还有哪里？”季翡问。 “后面的要收费了。” “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想看看你要怎么解决掉这件事。”上官辛月说。 “那你要给我足够的信息。”季翡说。 “我相信你不需要。”上官辛月眼中全是真诚。 “那你走吧，我不带没有价值的人。” 上官辛月：“……”好冷酷，好无情，好喜欢。 “上阳区有个服装厂，那边的一些女工在周末带小孩过去写作业，她们就在附近工作。前段时间有个小孩在那边走丢了，被认定为是人贩子所为。但过了几天，那小孩又回家了，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深山老林里，后来他迷迷糊糊走到了一处村落里，被村里的好心人带去了派出所，最后被派出所送回了家。” “44大街，有个按摩女，还‘出差’回家的路上，晕倒了，醒来时也同样是在深山老林里，身上的衣服、钱和手机都在，她自己下了山，打车回去，没有报警。” …… 上官辛月一连说了好几个很相似的例子。 最后她说：“除去那个小孩之外，基本上都是成年人，因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财物丢失，所以很少有人选择报警，特别是沾染了点灰色产业的人，更加不会选择报警，因此这件事也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在公共场所丢了两个人，估计警方都不会介入。” 季翡恍然，难怪从一开始她说的就是“丢了”，而不是“失踪”。因为她认定，在河里消失的两个人，过几天就会回到自己家里，这就说不上失踪。 季翡有点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没多？” 连那些丢失的人的住址之类的，她都一清二楚，这调查能力也是够强的。 “小道消息。”上官辛月笑笑，似乎不打算多说。 实际上她说的是实话，还真就是小道消息，在一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容易听到这样的传言，那样的地方季翡和江于渊之类的人，一般都不会去。 而她总是能在灰暗的地方如鱼得水。 她并不认为这是因为她坏，恰恰相反，她就是因为自己太好了，先黑暗中的坏人们都会被自己的好人光芒照射到，为此生出善心来，才会和自己说心里话。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季翡又问。 看她的样子，也不算是对鬼怪感兴趣的，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支撑她特地花时间去调查这么多事。 “你在关心我吗？”上官辛月十分感动。 季翡知道她这是不想回答，也就不再问，转而看向河面说：“下面有个东西，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那我还能活着回来吗？”上官辛月一边问一边仔细看着喝水里的石头，啥也没看到。 “当然能，这消息还是你带给我的。”季翡说。 “但是他们回去之后，都有点不对劲，认知退化到了儿童水平，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大概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上官辛月看向季翡。 第148页 季翡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问：“一起下去？” “可以。”上官辛月朝她伸手说，“我们最好牵手下去，不然我担心自己会走失。” 季翡也没有多想，干脆就抓住了她的手，这在她看来和带小孩子出去玩没有多大的区别，随后相当干脆的往下一跳，大中午的水也很凉，但只会让她们觉得凉快。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季翡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变样，眼前不再是水流和山林，而是室内，木质的小屋漏风严重，夏天的风席卷着青草的气味穿过木头和木头之间的缝隙，齐齐灌入屋内，带来一种青草混杂着泥土的气味。 她突然觉得手空空荡荡的，转头一看，没看到上官辛月。 她还真给丢了。 季翡有点错愕，她没想到有人可以在自己手下偷人！ 她闭上双眼，凝神聚气，以气化眼，没入地面随之扩散，整座山在她的“眼中”一览无余，她并不能清晰的看到一草一木，只能大概的感觉到轮廓，以及人影。 她所在的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她一个人类存在，把她放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和她正面对上。 那人的真正目的是上官辛月……！ 此时的上官辛月在一个差不多的小木屋内，只是那木屋要豪华一些，看上去更为适合人类居住，房子虽小，五脏俱全，且不漏风。 她眼前有个带着面具的人，看身形是个男人，不算高也不壮，只看外形相当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群里绝对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类型。 上官辛月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没绑着你。”男人的声音也很普通。 “我现在的情况和被人绑架有什么区别？”上官辛月心下感叹，自己还真容易被人绑架，可惜这次的绑架犯平平无奇，不然也算趣事一桩。 男人笑出了声，透过面具的两个窟窿眼里的眼睛也相当普通，是单眼皮，很小。他的目光在上官辛月身上游荡，透露出一种狂热的贪婪。 上官辛月当即往边上的沙发一坐，根据她的观察，眼前的男人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也就是说对方并不认为她是个威胁，甚至认为可以随意的处置她这个人，如此一来自己有什么小动作，对方也不会介意。 好比一个人类看一只蚂蚁上蹿下跳，也不会有什么被威胁到的感觉，除非那蚂蚁的数量上亿。 她坐下的时候，也一直在看对方，他果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目光中还透露出一种看小孩玩弄的乐趣来。 他的有恃无恐令人厌恶。 上官辛月在心里啐了一口，表面上却露出一种有点悲伤和急切的表情来：“我会死吗？” “不会。” 上官辛月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男人用一种残忍的语气说：“只不过你会变成傻子而已。” 上官辛月脸上的庆幸瞬间化作了僵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男人，几乎要哭一般问：“我叔叔前段时间也消失了几天，回家之后就变成了个傻子，也是你做的？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她的像是破碎的玻璃划过手腕，既脆弱又尖锐。 男人似乎很有闲情逸致，慢悠悠坐在她的面前，俯身靠近她，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缩了一些，却又带一种强撑的高傲昂起头颅，用一种不服输的表情看他。 这引起了男人的兴趣，他带着戏耍猎物的愉快语气道：“你不是有过碎片吗？难得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哦，你失去了你的碎片，因为季翡抢走了，而且她还说要保护你，结果呢？她在哪里？你看看，你信错了人。” 这人有碎片，而且他似乎确定季翡赶不到这里来，所以才会这么从容。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挺喜欢挑拨离间，或者说，故意挑逗猎物，好让猎物在死前进行一些挣扎来供他取乐。 上官辛月心下已经有了打算，她愤恨道：“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束手就擒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的肉咬一块下来。” 男人哈哈大笑，不以为然，随之起身后退几步，他身后的门打开，出来了好多美男子，他们只穿了裤衩，身材极其美妙。 上官辛月顿时错愕，这傻x玩意儿搞什么鬼？ 突然的，她顿悟了，脑子里浮现一个词：临终关怀。 “我不要他们，我要你。”上官辛月突然说。 这次轮到那男人错愕，他似乎意外于她的审美标准突然降低这件事，但很快他又笑着摇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偷袭我。” “你怕了？你觉得你打不过我吗？”上官辛月明晃晃的用激将法。 “正如你所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好好享受你的最好时光吧。”男人说着看到上官辛月站了起来，他又笑着摆摆手说，“不要突然向我扑过来，那样你就享受不到最后的愉快时光了，我会在你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控制你的精神。” 上官辛月抿嘴，似乎有点不甘，而那些美男子已经到她的身边，他们很像是机器人，只存在服务功能，居然开始给她按摩了。 “你要看着我？”上官辛月问。 “何乐而不为？”男人反问。 “那你看着吧，反正都要死了，这样的事也算不上什么。”上官辛月将手攀上了给自己按腿的男人的背部，一路滑落到他的手臂，随之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的动作很美，还不忘看着那面具男，眼神很勾人，她在挑衅。 第149页 面具男喉结动了一下，如果再看下去，他真的会把持不住，倒不如等她傻了再下手，至于这些男人，看录像好了。 他背过身去打算出门，脚才踏出门，他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响，那不是进行运动会发出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觉得脑门上有点麻痹的痛感，随后是巨大的痛楚，他浑身乏力，软趴趴的瘫倒在地，最后他只看到了那女人手里举着一把枪，在扣动了扳机并且命中了他的眉心之后，她把枪塞到了腿内侧的一个皮带扣里。 为什么……一个二十一世纪红旗下长大的漂亮女人会随身带枪？ 为什么她开枪的速度那么快…… 她是什么时候起打算这么做的…… 男人留着无数的疑惑逐渐失去了气息。 “废话真多。”上官辛月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蔑视。 美男们随风消散，上官辛月略感惋惜之余，忍不住感叹：“果然，作为一个漂亮的有钱女人，出门带把枪是对的。” “不过有点糟糕啊，人死了，魂估计还在……” 她还没喃喃自语完，就看到季翡走了进来。 上官辛月顿时惊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进来的动作就像是等候许久，早有准备，根本不像是赶路过来的。 “你准备享受的时候。”季翡回答。 上官辛月：“……那你为什么才出现？” “我还以为你会想和幻觉体试试。”季翡说，“刚好这人准备出去，我也可以在外面解决掉他，也不影响你享受。” 上官辛月：……能不能不要再说享受两个字了？谁会想和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一起享受啊！老娘喜欢的事美人，活生生的美人！ 她心下咆哮一顿，表面上却只是笑笑说：“你的想法很好，下次不要再这样想了。” 第51章 一更 上官辛月说的时候, 突然发现季翡看着半空一顿，随后伸手一捞，也不知道捞到了什么, 就像是扯毛线一样绕着四指几圈之后, 揉成一团塞到了兜里。 请问你是在进行无实物表演吗？ 上官辛月心下默默吐槽了一句。 “他的灵魂应该还在, 你问问他能不能让以前傻了的人恢复。”上官辛月说。 “问不了, 他没了。”季翡说。 “没了？” “嗯，没了, 或者说被吞噬了。”季翡思索了一下，“只能说对方使用碎片的数量程度远超于我。” “比苗栗还熟练？”上官辛月好奇。 “是的。”季翡点头。 “好吧。”上官辛月也不强求，只是说，“你先走，我留下报警，免得你在这里，那些处理灵异事件的人会认为我故意杀人。” “嗯。”季翡说走就走。 上官辛月报警之后, 在小屋四周溜达了一圈，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一套监控设备, 毁掉监控设备之后, 她才回到一楼。 警方很快就赶了过来, 并且把事件移交给异常事件处理所，处理所的人来了之后，问了上官辛月一些问题，双方的交谈颇为漫长，上官辛月反反复复回答, 对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认为他不靠近你，必然是因为他的没有用自己的身体战斗的能力，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给他一个枪子儿？” “是的。” “那么你在他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 我又看不到那些奇怪的玩意儿，只是听说过。” …… 上官辛月被问了很久，随后被她的父母给接走。当然，临走前她因为持有违法枪械，那把小手枪被没收了，而且还被罚了款。 路上，上官辛月问：“叔叔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今天又陷入了迷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上官妈妈叹息。 “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找个人。”上官辛月说。 “急什么啊你，回去先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再出门。”上官爸爸表示不同意。 上官辛月没有反驳，只是打开车窗，突然看到一路擦过的车，车里的人是顾曜。他也发现了她。 上官辛月朝他比划了一下手势，对方点点头，车就这么错过了。 到了一处商场，她说有东西想买，上官妈妈和她一道下车去逛了几圈，随后她借口去卫生间，找了一家奶茶店买了杯奶茶，从奶茶店后门离开，去了商场的后门停车区，找到顾曜的车，上车之后给她妈妈发了一条短信。 【我找朋友玩去，奶茶你喝着，过几天回家。】 点击发送后，她看向顾曜，笑说：“你怎么来了，不需要上班？”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铁石心肠？”顾曜反问。 上官辛月只是笑笑：“去找季翡，我有事要让她帮忙。” “那个最近和江于渊走得很近的季翡？”顾曜随口问了一句，启动引擎离开了停车区。 “你的脑子里还有多少八卦是我不知道的？” “谷家小鬼最近和一个叫奚可雯的女生走得很近，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想靠近，但奚可雯不想接触他。而奚可雯和江于渊走得很近，最近听说是成了江于渊的私人助理，天天同进同出，传言说是两人看对了眼，偶尔还会一块儿出去逛街之类的。” 顾曜停顿了一下，又说： “谷玺之前和季翡有订过婚，现在解除了。他们四个人，这算是四角恋？” 第150页 上官辛月听得直乐呵，她没有评价这场“四角恋”，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信。”他的回答简短而笃定。 “咦。”上官辛月惊讶。 “我小时候曾撞鬼过。”他说。 上官辛月突然问：“你这是去哪里？” “季翡家。” “去她家做什么？她又不住家里。” 男主没有质疑她的话，只是问她：“那要去哪里？” “她的学校，附近。”上官辛月也不知道季翡住在那里，只是觉得季翡不像是假期会回家的人，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种离群索居的气质。 季翡确实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她去找了江于渊。 离开小木屋的时候，她接到了江于渊的电话，江于渊邀请她共进晚餐，所以她临时改变了目的地。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的士师傅身心俱疲，无暇强装镇静，忍不住发问。 “或许会，或许不会，对你来说也不算坏事。”季翡说。 这还不算坏事吗！我都快吓死了！ 的士师傅觉得这位邪祟没有心，完全不懂凡人的恐惧为何物。 的士师傅还没能回上季翡这话，就看到一位绝世美男朝这边来，随后那令他恐惧的“邪祟”下了车，朝那美男去，两人并肩进入了餐厅。 不愧是邪祟，长得忒好看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有的美貌。 此时拥有着人类根本不会拥有的美貌的江于渊，正在和季翡邀功。 “最近我成功举报了好几个危害人民的妖孽。”江于渊说。 “他们都做什么坏事了？” “掠夺了普通人的智商，当然看上去是这样。”江于渊说。 “巧了，我刚刚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季翡说。 季翡在等菜上的时候，给江于渊说了今天下午的事，用词相当简洁，没几分钟就说了个清楚。 她说完的时候，菜还上，只有一些凉菜先开胃口，她喝了写茶润润喉，在准备吃小菜前说：“你那边呢？” “这段时间我一直这奚可雯形影不离。”仿佛是个幼稚的小试探，他用这句话开头，目光直直盯着季翡的脸。 他看到季翡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的、漫不经心的嗯，随后就低头看向眼前的小菜吃了起来。 这是一家泰国餐厅，前菜是青木瓜沙拉，江于渊在她说的时候，吃过一口，酸辣口、口感爽脆，很开胃。 她将一些青木瓜丝送入嘴中，轻轻咀嚼一下，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又抬眼看他，问：“然后呢？” “我请她兼职我的私人助理一段时间，相对的她没有参加军训，这个问题是她自己解决掉的。 之后我们的日常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处理一堆大大小小的杂事，并没有特地去什么地方寻找，却总是会遇到突然消失了几天之后，回到家之后智力退化的人……她身上这种被上天眷顾的特质，姑且称之为特质，还真不错。 不仅是这个城市，期间我出差了几次，她也跟着我一起去了，在其他城市，我们也遇到了好几个……这有点委婉了，实际上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好几个，他们附近的人总是会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记下了那些人的信息，发现其中社会边缘人士占据了大多数，类似于孤身活着的流浪汉、曾经在孤儿院生活后来出了社会的人、常年不回家的陪酒类职业者……” 他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当然给你买了不少特产，都在后备箱。” “这些信息和我得到的差不多。”季翡说。 “你不关心我都给你买了什么吗？”江于渊露出一个令人忍不住心碎的失落表情。 季翡冷酷无情说：“先说正事。” 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还要忍着的小媳妇一样继续说： “一开始就如此古怪，我自然是叫人去搜查了一下其他城市有没有类似的案例，结果有点恐怖——全国各地都有类似案例。 而且因为基本上都是没有人关心的边缘人士，因此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毕竟像是这种类型的人，说不定那天就消失了，可能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有些是吸.毒之后就死了或是疯了，或是入院了，总之这样的人往往没有人会过于关注，因此只是傻了看着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更加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也没有人会往奇怪的地方想，顶多是认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磕到了脑袋。 其中很少有在同一个地方失踪的人，你说的那个钓鱼场的情况算是特例。 最终数据表出来，看得出来全国各地这样的例子分布很平均。但同时发生的有很多起，也就是说，要么对方是可以同时在多个地区作案，要么是对方是一个组织。 但最早出现这些事的地区，就是这个城市，并且第一个受害者是我认识的人，是我在大一时遇到过的人，那个人的情况和你一样。” 他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季翡听出来了，那第一个受害者估计也是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晕倒的人，之后就被外来者替代了。 而对方之所以遇害，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上有碎片，所以成了第一个目标。 “你认识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四年多之前，那时候她已经提前实习，听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 第151页 江于渊说罢还略感惋惜，这些外来者一个个都挺有个性，多发展发展，大概会有很多趣事发生，没想到那位还没发展多久，就被迫成了一位傻子。 “封霜是大二退学的，大概六、七年前的事，她在没有作案的时间里……”季翡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似乎认定这件事是封霜做的。”江于渊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还有事没有告诉我，快让我也听听。 “我之前用碎片探查过她，虽然没有成功找到她的位置，当她也看我了，我们之间建立了一种……该怎么说呢，大概类似于气味的联系。” 季翡稍微思考了一下，最终没有找到更为贴切的说法，干脆接着往下解释：“我从钓鱼场偷人命数的那个人身上得到的命理碎片里，能感觉到一点点封霜的气息。” “哦~原来他们要的不是人类的智商，我还以为她是想要窃取他人的智商，叠加到自己身上之类的。”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只需要躲开我，那这世界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阻碍可言。”季翡语气平淡说。 江于渊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真诚，捧场道：“好厉害，又是迷上你的一天。” 季翡：“……别闹。” 江于渊似乎是心满意足了，不再说些让人觉得既真诚又浮夸的话，转而说： “在得知第一个受害人之后，我又让人去寻找我其他老熟人的踪迹，令人意外的是，其他人都没有太大的事。 剩余的五个人里，一个成了明星，每天在媒体面前亮相，因为演技不佳常常被人骂，今年演技有了很大的进步，逆风翻盘了。 很惭愧，我没怎么关注娱乐圈，倒是错过了这些好戏。 两个去了海外，目前在读博。 一个成了一家科技公司的幕后操盘手，深居简出很低调。 一个成了美食博主，名气蒸蒸日上，粉丝数量在她运营的主站逼近千万，全网加起来的话，七千万左右。” 季翡由衷赞叹了一句：“都挺厉害。” 她这赞叹是真情实感的，因为她学习吧，一般般，干啥啥不行，杀鬼第一名。可在她看来，杀鬼实在算不上什么厉害的，那些能过目不忘的，或是跳舞特别厉害的，唱歌、画画、弹琴、煮饭特别厉害的，都会让她觉得很厉害。 想到这里她又难免想到旧友，他就是干啥都厉害，连杀鬼都是除她之外天赋异禀的那一撮。 江于渊注意到她偶然的失神，却没有问她为什么，他已经清楚，这样的情况，大概率是她在想念她的小破魂。 心里有点微妙的酸，他自己都无法分清这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那个小鬼的。 他觉得估计是属于自己的，毕竟那小鬼已经得到了季翡所有的爱意，似乎没有吃醋的必要性。 想到这里他又高兴了起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确实很喜欢季翡呢？ “说起来……”他用一种接下来要转移话题的句式开头，“你对碎片的掌控力如今到了什么程度？” 季翡回神，刚要回答，罗宋汤上了，她顺势把原先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说：“先吃，趁热最好吃。” “伤肠胃。”江于渊伸手按在她的汤碗边缘，手臂微微一曲，汤碗就被拉了过去，停在了桌子正中间的位置。 季翡好脾气道：“我的肠胃很好。” “凡事有个万一。”江于渊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强硬。 空气里飘荡着香味，却只是勾着人，还不能吃，这样的感觉实在难受。季翡忍耐了没几秒就难受极了，她猛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江于渊的身边。 江于渊：……这是要做什么？ 季翡伸手按他的头上，一顿软揉把他的长发给揉得老乱了，她这才觉得舒心了不少。 因为小破魂他们宗派的教条，每个人都要留长发，自小她就看到他们为整理长发而万分痛苦，因此她总是把头发剪短，大概到脖颈出，别提多舒服了。 了解长发乱掉是多么难受的事，因此她试图“报复”对方的时候，总是会把他的头发给弄乱，然后笑嘻嘻看着对方用很长的时间来梳理头发。 此时她看着江于渊带着错愕的表情拽下发带，手指在头发之间来回穿梭，打散那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带着一种意外的失措，就觉得心情很好。 这就是不让她吃饭的下场！ 他的头发很柔顺，稍微拨弄一会儿就顺滑了，他重新绑上发带，本来还有点想要剪掉。 毕竟这不是出于他本心想要留长的，只是被小破魂影响。此时被揉了一顿，他意外发现这一头的累赘，也不是毫无用处。 只是当她揉自己头发的时候，大概心里也是想的小破魂。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纠结和扭捏。 江于渊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季翡心情好了，想到还有问题没有回答，一边喝茶一边说：“碎片讨厌我，这不应该。” “你是指，碎片不应该有情绪这种东西？”江于渊猜测。 “是的，虽说万物有灵，但时空之井比较特殊，作为天道的一部分，它理应和天道一样毫无感情，更别说是有情绪了，它本该是无情的工具才对。” 江于渊记得她曾经说过，天道可以说是一个无情的观测机器，由它而生的东西，自然也该如此。 第152页 这个逻辑倒是没有错，只是落到人间的东西，大概总是会被人给影响。 “或许是封霜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在她得到一个碎片之后，影响到了那个碎片，进而让所有的碎片都收到影响，虽然它碎了，却还是一个整体，它们之间或许有某种联系。就像你和我之间，冥冥之中有缘。” 季翡：“……”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这么见缝插针的说骚话？ 第52章 小笨蛋 江于渊一向很有分寸, 稍微浪一句，就说起了正经事：“剩下的那些老朋友，我已经约了她们见面, 如果快一点的话, 明天早上就能全部谈完。你要是不想见, 那就不见。这么多年过去, 估计她们都被找过了，没出事大概是因为碎片已经不在她们身上。” 季翡嗯了一声, 看着桌中央的罗宋汤，问：“我能吃了吗？” 江于渊点头。 季翡这才把汤拖到自己面前，开吃，酸爽的汤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在她吃的时候，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上了，还上了米饭, 她又配着米饭吃起来。 米饭就是普通的大米煮的，米香味是一种很独特的存在, 就像是故乡的味道。 江于渊慢悠悠喝着汤, 也不急着吃, 基本上季翡吃个七八口，他才会动一下筷子。 倒也不是食物不好吃，就是不太吃得惯酸辣的食物，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能吃，但不会想吃很多。 “看来我们要上下好几趟了。” 季翡看着后备箱里满满的特产，对他的购物欲望有了新的认识。 她这话, 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放江于渊离开，今天这苦力他是当定了。 “乐意为你效劳。”江于渊轻笑一声，相当主动地搬了一个箱子说，“如果你不想动手，可以给我当带路人。” 季翡轻轻松松就搬起了最大的那个箱子，还晃动了一下说：“这得有20多斤吧，你买的什么？” 江于渊：……就，力气还挺大。 他突然出被激起了胜负欲，把手上的箱子放下，又往上叠了两个，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搬起来，箱子叠加起来的高度盖过了他的嘴唇，刚好到他的鼻尖处，他的视线往下只能看到箱子上方的位置，季翡被挡在了箱子后面。 “你那个箱子是牛肉干。”江于渊的回答有点迟到。 季翡对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不是很懂，但看他还挺轻松的样子也就没有多管，只是上去的时候，他看不到路，季翡只好常常出声提醒： “往前三步有阶梯，四节阶梯。” “左转，进电梯了。” “你要是累了，可以放在地方。” 江于渊：“不累。” 到了楼上，季翡单手领着老大的箱子，一手按密码锁，开门进屋，随后就把一大箱子牛肉干给放在了地上，看上去动作相当的轻盈，哪怕说是里面只是空气也是有人信的。 江于渊把三个满满当当的箱子放在地上的时候，突然顿悟：“其实你应该进入体育界。” 这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是天赋异禀都是谦虚，她要是真的进入体育界，可以预见国家的金牌数又要增加不少。 “咦~”季翡突然双眼一亮，显然是觉得他这话挺在理。 “嗯？”江于渊意外，“你还真想去？” “只是觉得可能性又多了一种。”季翡笑着说。 季翡觉得自己的特长太少了，偏科极其严重，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多学一点东西的，难得这次可以活久一点，多多尝试也不是坏事。 “那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体育界会不会允许玄师进入。”江于渊稍微提了一嘴。 季翡明白了他的意思，玄师身体素质一般比较好，但这只是基础，有些比较厉害甚至可以做到一些可以称之为奇幻的事。 比如她自己，在需要赶路的时候可以做到“瞬移”的程度，正如她上次找上官辛月，就稍微用了点气来达成快速到上官辛月身边的效果。 这要是在赛场上，那就是作弊了。 不用呢？ 很难。这事儿就像是渴了喝水一样，情况比较急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去那么做，要是被摄影机给拍下来，那事就大了。 所以玄师就业还是有点难的，得考虑一堆问题。 江于渊看到她陷入某种沉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从一开始就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抗拒从事玄师这个行业？” 他知道只要自己继续看碎片里储存的记忆，早晚会知道。只是此时此刻，时机刚刚好，莫名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那似乎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感觉。 就像是被她信任了一眼，这大概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思考的必要性，她毫无犹豫道：“因为当天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江于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这话也得亏是和他说，要是给林木深说，大概脑袋都是要被林木深拧掉的——虽然林木深打不过她，但大概会在心理拧掉她的脑袋无数次。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季翡看向他。 “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是个天才吗？”他的眼中突然泛起点点星光，似乎为她的话而感到相当高兴。 季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看来你没有做好和我坦诚相对的准备。” 第153页 江于渊一愣，挺机灵的一个人突然就像是钝了的机器，反应极慢的意识到刚刚正是一个互相了解，并且让关系更近一步的机会，而他用自己一贯的搪塞手段转移话题，直接错失了一个良好的机会。 可怪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后悔，这一点他自己都意外。 他突然想，或许自己对季翡的感情，真的只是小鬼的存在，或许是有喜欢的，至少此时此刻，他愿意为季翡奉献一切，除了自己层层叠叠封闭的自我。 “说起来，你似乎进入过我的灵魂世界？”他疑惑的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是的。”季翡说。 “有点羞耻，我的灵魂世界里，是不是有很多关于你的画面？”江于渊脸上带着好奇，仿佛是在八卦别人。 季翡无奈笑笑，转身出了门说：“还有不少东西要搬，赶紧的。” “你害羞了吗？”江于渊跟在她身后继续问。 “少说废话。”季翡瞥了他一眼，并不是害羞，只是懒得说。他看得出来，且带上了滤镜，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且温柔地有所保留，不愿意出言讥讽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和她的小鬼有着本质的区别，就想是一个灵魂的善恶两面，小破魂是善，而自己是哪一面不言而喻。 他并不做什么坏事，不是因为善良或是不会，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也不和人交心，这也没什么必要。 在他看来，保留自己的内心世界，和自卑什么的并无关系，只是没必要。 像是那种互诉衷肠，或是互相吐苦水之类的事，就想是两个受伤的、无力的小东西的互相舔舐伤口，总有人为此而感动。 对此他只觉得无聊。 而这一点，突然成了他区分自己和那小鬼的分界线。 搞清楚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令人愉快的事。 他笑眯眯帮忙把剩下的东西搬到季翡的住处，她的住处是一个套房，复式楼的格局，层高很高，所以也不会觉得局促，反而因为是复式楼而有着很开阔的视觉感，以及明亮的光线。 他本来以为搬完东西，季翡会请他喝一杯水，没想到季翡是真不把他当外人，搬完东西之后就让他帮忙拆卸。 “有奖励吗？”江于渊问。 “有。”季翡点头。 拆卸出来的各色特产被整齐码放在柜子里，只需要打开柜子就可以随手拿到各种食物，他买的东西五花八门，只是特产这些东西，无外乎各色饼干，糖果和肉干之类的。 季翡对于牛肉干心情复杂，她曾经就是因为一片牛肉干而当上宗主，从此在996还不盛行的时候就开启了996模式。 牛肉干是最多的，各种口味都有。足够的美味，似乎可以洗去阴影，她突然觉得对牛肉干的感觉好了许多。 江于渊笑意盈盈看着她，在等着他的奖励。 季翡掏出几张符地给他说：“无聊时画的，送你，你可以给家里人用。” “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饭。”江于渊收过符。 “那随时可以。”季翡说。 “真的？”江于渊面露惊喜。 “如果你不这么做作的话，我不介意每天请你吃饭。”季翡说。 “可惜，我天性如此。”江于渊叹息。 “说起来，小黑怎么没在你身边？”季翡皱眉，似乎要去找小黑兴师问罪。 “我给他放假了，总不能让他每天都上班，孩子会憋坏的。”江于渊解释说。 “这假期也太久了。”季翡很不满。liJia “我来找你就不带它，平时它还是会跟在我身边。” 江于渊很贴心，他知道小黑很对季翡又怕又恨，因此来找季翡就不带它，免得这小猫咪真的给憋坏了，万一因为情绪过于负面而像人类一样秃头，那它会变丑，这样不好。 季翡就没有他那么多温柔体贴的想法，对此很不赞同：“不准，记得时常把它带在身边，封霜知道你在调查她，难免会对你下手。它对付不了封霜，但对付她的爪牙还是可以的。” “遵命。” 江于渊在季翡家里喝了杯茶之后才离开，下楼时遇到了上官辛月和顾曜。 上官辛月朝他招招手，似乎就是在等他。 江于渊用一种奇异的语气说：“你已经爱我到跟踪我的程度了吗？不要这样，这犯法。” 顾曜脸色顿时一黑。 上官辛月笑眯眯说：“那不至于，我来找季翡，有空带我们去见她吗？” 他们去吃了饭，顺带逛街买了点东西，路过这里时，看到了江于渊的车，猜想他知道季翡的所在位置，故此就等了他一会儿。 最终结果是他们运气不错，还没等一会儿人就来了，可见带男主来真的带对了，毕竟是头顶主角光环的人，找个人都方便。 上官辛月这个想法倒是和江于渊不谋而合，作为反派阵营，那不利用一下主角光环，都不配当反派。 “你带着你家顾曜上去，说不定会遇到哦。”江于渊说。 上官辛月挑眉，随后一笑：“你不准备借机上去再多和小季翡说上几句话吗？” “过犹不及。”江于渊认为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可理性盖过了感性，他走的毫无犹豫。 楼上的季翡吃了个鲜花饼，就一个感觉，齁甜，浪费食物不好，只好一点点吃完。 第154页 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远远的看到几个蚂蚁点大的人，她意识到自己这些鲜花饼有可以不入自己的肚子，还能不浪费掉的去处。 她去开了大门的门，回到屋内喝了一整杯茶这才把嘴里的甜味给去了。 没过一会儿，门口那边就有人敲门，尽管她开着门，而门外两人也已经看到了她，却也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先敲门，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可以进去。季翡点点头以示回应。 上官辛月先进屋，直接朝季翡走来。她身后的高大男人后一步，带上了门。 “这是顾曜，这是季翡。” 上官辛月介绍了一下两人，他们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上官辛月没有多闲聊，直入主题：“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可以。”季翡点头。 两人去了茶室，茶室位于朝西的最后一个房间，下午总是会有暖洋洋的眼光落满整个房间，此时已经是夕阳西落了，微微有点暗的橙黄色光芒溢满整个房间，上官辛月伸了个懒腰，抱怨道：“今天跑来跑去的，真累，回去我要泡个澡。” 季翡没有回应，只是给她倒了一杯茶，问：“还有什么事？” “有个事我忘记和你说了。”上官辛月说。 季翡知道她肯定不会直接说，而是会索取一些东西作为交换，这个模式她也不讨厌，因此直接道：“你先说说看，如果我认为有价值，那么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上官辛月笑着看她，眼神颇为诡异。 季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认为你现在的情况是被夺舍了吗？” 上官辛月：“……这明明是因为被惊艳到而动心的眼神。” “看来你演技不好。”季翡做出评价。 上官辛月把话题拉了回去：“我要先确定你是不是能做到把我叔叔的智障毛病给弄好。” “不能。”季翡说，“我得到的部分命数不是你叔叔的。” “也就是说找到夺取我叔叔命数的人，你是可以做到让我叔叔恢复以前的样子。” “是的。” “那好。羿宜佳你还记得吗？” “记得，苗栗的下线小头目。” “她的公公因为梦魇摔下楼梯而偏瘫，这你应该也还记得。” “这个倒是忘了。” 上官辛月没有对她的忘性大评价什么，只是继续说：“苗栗和我说过，她对这一点也是意外的，因为她并没有让任何她认为是人渣的人受生理上的伤害，至于让他们陷入无自主意识的状态，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她认为清醒的承受心理上的痛苦才是最好的惩罚。可在某一个时间段，突然间出现了许多情况过于严重，以至于出现各种意外的人。” “有人从中作梗？” “很难不让人这么想。”上官辛月表示赞同，随后又说，“而那个桃花妖，实际上也不是她找上门的，而是被人介绍才会和桃花妖联系上，据她所说桃花妖那时候已经开始害人，并且她打算利用桃花妖根植于各个城市，散播梦魇之后就把她给囚禁起来，好让她收到惩罚。” 季翡“嗯”了一声。 上官辛月继续说：“前段时间我顺带和那个中间人聊了聊，他十分确信就是苗栗主动找她的，他说苗栗有双重人格，所以后期才会再去找苗栗一次。” 季翡说：“这似乎没有什么价值。” “谁说的，这证明幕后之人会易容，说不定有一天会易容成江于渊的样子接近你哦。” “你似乎很认定苗栗没有双重人格。” “按我对双重人格朴素的认知来说，两个人格应该有好有坏，而不是全都一个样子。以及，我觉得一个冲动的、有勇无谋的小笨蛋，应该不会有这个毛病。”上官辛月含笑说。 “这似乎对找到封霜没有太大的帮助。”季翡说。 顶多算是证明了对方的某种能力，以及苗栗并不如她们一开始所认为的那么偏激。 上官辛月从容道：“要找到她是个长期作业，当然你可以让小江江去找，或是利用你的能力来让其他宗派为你所用，可这到底是求人帮忙，欠人人情，还人情可是一桩难事。哪怕是你可以给出令人满意的回报，也难保对方自己有事脱不开身，自然也无法尽心尽力帮你忙。倒不如你自己开宗立派，宗派里的人那工资办事，那找人就是他们所有的事，这样效率反而会更高，你要做些什么也更方便了。” 季翡点头：“有道理。” 就是当宗主还挺累的，而且这也并非一件相当确定的事。 她还当一派之主的时候，曾动员了宗派整整三年，都没能找到哪怕是一片的碎片，尽管他们都馋她的回报，尽心尽力去找。 似乎是看出她的敷衍式赞同，上官辛月略一思索说：“你的宗派可以不收那么多人，只收取关键的几个人就行了，诸如顾曜。” 季翡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把主角光环利用到底了。 现在情况也发生了改变，时空之井的碎片并不是每个世界都有，它们散落在一些地方，等待着有缘人，而她前世之所以总是找不到，无他，无缘罢了。 而现在这个世界则不同，她早晚会找到的，但她想要在四年内找到，那动作就需要大一些，避免错过了最佳时机。 封霜也是个未知炸弹，如果她突然发疯利用碎片来毁灭某个季翡鞭长莫及的地区，那么季翡也无力回天。她很强，但并没有强到可以扭转时间线的程度。 第155页 有了这些有着特殊光环的人的帮助，那么找到封霜的时间就会缩短，她也可以尽快和小破魂团聚。 上官辛月看她意动，乘热追击：“这事儿你也不好和你在这个世界的父母说，更不好去找小江江，免得被当成是他的小情人，这名分对你来说太侮辱人了。而我就是最好的投资人，场地、运营什么的我都可以帮你搞定，你只需要坐镇后方就好。” “不。”季翡摇摇头。 上官辛月：？ “我觉得你来当这个宗派的管理者就挺好的。”季翡说。 她见识过这人的杀伐果断和工于心计，她来当老板肯定会是一个好老板，这可比让自己来抛头露面好多了。 “你知道我很讨厌这些鬼东西吧？”上官辛月看她的表情别提多伤心了，仿佛在控诉她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正因为如此，把这些你不懂的、你讨厌的东西掌控在自己手里岂不是更好。”季翡云淡风轻说。 上官辛月略一思索，还真是这个理。 主要是自己人遭受了这些鬼东西的迫害，她就忍不了，尽管不熟悉，可既然是自家人，那就得护着。 “我只负责挂个名头，帮你运营宗派，但我绝对不会学习玄术之类的东西，也不会抓鬼杀鬼。”上官辛月提出了她的条件。 她就像是一个迂腐的老古董一样，觉得这些鬼怪神的玩意儿，一个个不三不四的，如果不是切实威胁到了自家人，她都不想去管。 但既然欺负到自己人头上，她就手痒痒，很想一举捣毁背后整条“产业链”。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了她叔叔的无意中招，以后难保不会是她的父母，或是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只要活在这个遍布魑魅魍魉的世界，总是会遇到的。与其总是在事后才想着如何去补救，不如从一开始就防患于未然，把危险的源头控制住才是最好的防护手段。 如此一来，与季翡交好也不算坏事，甚至可以是绝境中的保命符。 “你不用学，你没有那个天赋。”季翡说。 上官辛月：“……”虽然目的达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 季翡又来了致命一击：“倒是顾曜天赋不错，学上一两年估计就能到独立抓鬼的程度。” 上官辛月：“……”更不爽了。 上官辛月离开的时候，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顾曜：“小季翡说你的玄学天赋不错，让你学学。” 顾曜还没发现她那微妙的不爽，心情不错道：“自小到大，常有人和我这么说。” “呵呵~” “？？” 季翡给江于渊的平安符有一叠，看上去就像是拿了一叠没有装订的纸一样，稍微一瞄也能感觉到估计有三十张以上。 不用找人问他也清楚这随便哪一张出去卖掉，都价值不菲，有价无市。 季翡在这方面的原则性很有弹性，有时候别人求爷爷告奶奶，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有时候一百块就能让她跑东跑西，可以说是相当的随性。 这次他不过是给带了几千块的特产，就获得了这么多宝贵的符。 这里面肯定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在。 尽管他还没把季翡的过去完全了解，却也能知道季翡和那小鬼感情很好。 没想到自己还能沾了“自己”的光，江于渊心情略微复杂。 回去之后，他叫来亲朋好友，一一把符分了，都是一家人想法也差不多，不太信，但是也不会特地说一句自己不信，甚至开业什么都要找风水师看看风水，没别的，就是图个吉利。 “这是什么？” “平安符？怎么佩戴，洗澡的时候可以戴着吗？会不会进水？什么材质，有没有毒？” “可以和其他的符配合着一起戴着吗？” “这谁画的，怎么线条这么丑？” 江于渊被问题淹没，他恍惚间发现，自家人似乎好奇心都挺旺盛的。 他看向嫌弃线条丑的堂妹说：“不想要你可以不要。” 第53章 一更 江于渊的堂妹长得有几分像他, 也是个美人，但和他站在一起就显得平平无奇了，明明也是个大眼睛、高鼻梁、鹅蛋脸的温柔美人。 堂妹刚刚还在嫌弃符纸丑, 被江于渊这么一撇, 秀美的脸色一顿, 察觉到自己的堂哥了有了点人性, 还会生气了。 她很快就被好奇心掌控了内心，忍不住发出一堆问题： “这是你认识的人给你的？男道士还是女道士？几岁啦？是哪里人？现在从事玄师这个行业吗？为什么送个符都要特地把家里人都喊回来, 是为了介绍这位道士对你的重要性吗？有照片吗？我们要怎么在人群里辨认出她？你这是恋爱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对方对你是什么感觉？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有没有步入婚姻殿堂的准备？婚后准备要几个孩子？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问题之间，已经认定画着符的人是女性，且很可能是她堂哥的恋爱对象。 堂妹年纪轻轻已经熟练掌握了七大姑八大姨逢年过节时会问的大部分问题，且用非常冷静又不容忽视的语气，通畅的问了出来。 她的问题也是其他人关心了，因此没有人觉得她这话问的不对，纷纷看着江于渊, 甚至有人欲言又止，似乎还有问题想要补充。 第156页 江于渊还在笑, 只是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感觉, 他试图让她闭上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江爷爷先一步咳了咳，说：“珏君，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背后八卦谈论他人。” “知道了，爷爷。”江珏君噘嘴, 因为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而感觉抓心挠肺的心痒痒。 江爷爷这出面也是为了江珏君好，这孩子大小就熊，精力无穷, 上山下海一天到晚到处乱窜，没少惹到江于渊。 小时候的江于渊还比较冷酷，没少教育江珏君，搞得江珏君常常哭着扑倒江爷爷的怀抱里说又被哥哥骂了。 这几年江于渊的性格越发好了，江珏君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熊了起来。 这不是皮痒欠打嘛。 江爷爷止住了可能会发生的教育事件，又说：“这符价值不菲，想来也是很难买到的，大家不要弄丢，好好戴着，关键时候能救命。也要怀有感恩之心，万事万物都讲究个有借有还，倘若他日见到他人受难，也不要忘记给予善意。” 众人点点头，其实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他们没有见过真的鬼，觉得这东西就是讨个吉利。 但江爷爷一本正经，他们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基本的尊重自然是要有的。 他们没见鬼，那算是好运，请的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在他们遇到危险之前就把危险给按死在摇篮里。 尽管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他们心里都有两个人选，就是最近和江于渊走得很近的季翡和奚可雯，前者是他一掷千金把季家岌岌可危的企业扶正了，后者是突然送了一辆车，还给出保养费。 单看钱的话，季翡的可能性更大。 送一辆车和扶持一个企业，那就是萤火之光和月光的区别，不是一个量级。 长辈们还好，知道江于渊要是和季翡真有点什么，且可持续发展的话，早晚会见面，稍微好奇一下也就过去了。 而小辈就比较没耐性了，他们正是精力无穷的年纪，而且时间还多，好奇心旺盛，心里头被好奇折磨的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去看看能被江于渊喜欢上的女生到底有多好看。 “说不定长相平平无奇。” “不可能，那她自己就要因为自卑而跑了。” 众人沉默，这确实，他们都算是长得好看的一列，可一和江于渊站在一起，瞬间就自惭形秽，忍不住向天质问：你捏人的时候考虑过我等丑东西会丑到失眠吗？ “万一她内心极其坚定，不为表象所惑呢？” “也可能她近视？其实都看不清堂哥的长相？如此一来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 小辈越讨论越兴奋，对季翡的好奇心拉满了，恨不得立马就看到季翡本人。 而刚好回家的小黑听到他们的对话，极其嘲讽的喵了一声。 “咦，猫咪。” “好可爱的小黑猫，好小啊，营养不良吗？” “那不至于啊，咱们江家不至于养不起一只猫。” 小黑没有理会他们，啪嗒啪嗒走到沙发上躺倒，尾巴不经意碰到电视遥控的开关，顺势就把电视给开了，随后一副随意的姿势躺着，似乎只是在发呆，又似乎是在看电视。 众人：……还挺有灵性。 他们实在好奇得紧，已经在偷偷琢磨着去季翡的学校外面逛逛，争取来个偶遇，也不搭话，就远远看上一眼。 这是，江珏君突然拍拍边上堂弟的手，说：“那你们看那边，好像有情况。” 本来在和长辈聊天的江于渊突然接了个电话，到一边去和电话那头的人对话，看表情似乎是有什么事，虽然他嘴角还挂着笑意，却有种莫名的阴冷感，一晃眼又似乎只是错觉。 几人悄默默接着花朵盆栽和各色摆饰的掩护，溜达到了江于渊附近，只听到他说： “……报警处理。” “再观察一下，事成之后就撤。” 声音还在，随后人也跟着来了，那张令人窒息的美丽脸庞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江珏君干笑一声：“有点热，这边凉快。” 哥哥弟弟们纷纷表示赞同。 “哥，您这是准备出门吗？”江珏君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我们刚好也想出去透风，一块儿？” 江于渊刚想说什么，突然又来了个电话，他看是上官辛月也就接了。 虽然上官辛月说话总是很轻浮，但也仅限于偶尔遇到的时候，她并不会千方百计来纠缠别人，因此江于渊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 “听说你把一家老小都给喊回去了？” “是，这里有你想要找的人？” “江珏君在吗？” “在。” “很好，我现在过去一趟，记得给我空出一个房间哦，如果你一个睡觉会寂寞，我也不介意温暖你一晚上。” 江于渊轻笑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上官辛月抓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放下，她觉得这一声轻笑颇为诱人，但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对方在诱惑自己，更像是一种恶趣味。 正想着，顾曜走了进来，看她表情有点不对，问：“和谁打电话？” “季翡。”她毫不犹豫说，“聊一些小细节方面的问题，选址要在哪里还是挺让我头疼的，可惜她不爱出手，不然哪里都可以是风水宝地。” “是吗，我打算学一下玄学，既然是她的宗派的人，她理应要教我。所以明天我要去找她问个功法之类的，到时候刚好和她聊一下这个问题。”顾曜面无表情说。 第157页 作为上官辛月的身边人，顾曜是第一个被拉入伙的，就一句话的事，可以说很好搞定了。 “别了吧，人家读书已经很忙了，还有应付一个个的去找她做事，她会烦的。” “现在是假期。”顾曜说。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上官辛月起身道，“现在还要更要紧的事，宗派的位置还是其次，人才是重点，所以要先把人给凑齐了才行。” 两人到江家的时候，江家人已经寒暄了个差不多，都回屋休息去了。这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客房，既然都来了，那不住一晚说不过去。 小辈们还在楼下，因为听说上官辛月要来找江珏君。他们也是知道上官辛月的，印象里就是很长时间没见，以及她很漂亮。 他们也好奇上官辛月要找江珏君做什么。 “珏君，好久不见。”上官辛月毫无陌生感的上前就给了江珏君一个拥抱，江珏君有种古怪的被非礼的感觉，可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因为上官辛月只是抱了她一下就分开了，随后和其他人打了招呼。 在江家上官辛月就克制很多，没有和江于渊说什么骚话，打过招呼之后，就问江珏君能不能单独聊一下。 剩下一堆大男人在客厅喝茶。 茶室内。 江珏君得知了上官辛月的来意之后，直接傻了：“这个季翡到底有什么魔力，于渊哥被骗了，你也被骗了。”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上官辛月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神棍”骗了。 “难不成你是打算搞传销？不至于，真不至于。”江珏君连连劝阻。 上官辛月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她的衣兜里露出一角黄色的符纸，她借来看了一下，问：“这是季翡画的？” “是呀。”江珏君没太当回事。 “真好。”上官辛月难掩羡慕，日常性说谎道，“我想要买她都不卖给我。” “什么？她还搞饥饿营销啊？”江珏君再度傻眼。 虽然说季翡那个家境，也没有必要靠卖符纸来讨生活，但都是朋友，就当个人情送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朋友”，都不知道拉拉关系。 “她只给有缘人。”上官辛月叹息。 “可你不是她的……员工吗？”江珏君觉得这么说有点奇怪，但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准确来说是合作关系，我有求于她，所以才会帮她做事，我可没工资拿哦。” 江珏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这个季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多好看啊！” 她很清楚上官辛月是个看脸的人，要是长得丑，她根本不会这么容忍。 “如果你加入我们，就可以天天近距离接触她，到时候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自己观察看看。”上官辛月说。 “好！”江珏君成功被挑起了情绪，当即决定，“我加入，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珏君很喜欢上官辛月，在她不谙世事的年纪，上官辛月给她灌输了许多两性知识，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且她总是说什么对什么，在少女时期她出了江于渊之外，就服气上官辛月，这样的佩服感一直延续到现在。 因此她对于让上官辛月如此狼狈且辛苦的人，内心隐隐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来。 江于渊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提前一步离开，他问了季翡是否有空，请她吃夜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出门去了。 他让人报警的原因，和季翡有点关系。 先前季翡去墓地虚了两位百岁老灵魂的前缘，看到她有功德的目击者不少，当时他安插了人在那边潜伏着，确保鬼魂们不会通风报信，让危险人物找上季翡。 本来只是一个保险手段，现在这个保险还真生了效，今晚有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路过墓地时在鬼魂的嘴里得到了消息，并且打算立刻去找季翡。 他就让自己雇佣的玄师通报给异常事件处理所，并且从他的后续报告里得知了异常事件处理所立刻出警，准备围捕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围捕地点就设立在了季翡所住的区域，她住的高层，去她哪儿的阳台往下看，大概率是可以看到整个围捕过程的。 这会儿的夜晚稍微有点凉，所以他打包了鱼汤过去找季翡，倒不是不想让她多吃点，只是大半夜的吃太多东西不好，鱼汤刚好，补身又暖身，免得在阳台待太久会受凉感冒。 季翡看到夜宵只有鱼汤的时候，不无失望，不是觉得鱼汤不好喝，而是因为太少了，不能满足她的胃。 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健康与否这个概念，只有吃的爽不爽这件事。 江于渊无视她的失望，将乳白色的鱼头汤拿出来，放在阳台上的藤木桌上，将一次性碗筷分开放好，随后坐在藤椅上一手撑着护栏，身体微微朝护栏那边倾斜，目光往下看，这个时间点路上行人有点少了，路灯似乎都暗淡了一些。 季翡坐下的时候，看到他的长发随风飘动，说：“你绑绑头发，免得等会儿飘到汤里去。” “放着舒服。”江于渊往后靠了一下，“我不接近鱼汤。” 季翡不再多说，舀了一勺鱼汤到碗里，喝一口，是鱼的鲜甜和姜的辛辣，这种辣并不刺人，被鱼的温厚给中和成一种为妙的烫嘴口感，就像是开水介于温和烫之间的那种温度。 第158页 可以喝出来这是很天然无雕饰的味道，只有食材的本味，如此就很好喝。 “这是那家店？”季翡问。 “一个朋友开的小店。”江于渊笑着看她，“喜欢的话我给他的电话，有外卖服务，报我的名字，还可以打八折。” “可以，非常勤俭持家。”季翡突然冒出了一句夸赞。 江于渊一顿，说的好像他们是小两口一样，就很古怪。 第54章 二更 江于渊刚想说什么, 余光瞥见路灯下一个男人拖动着那看着就相当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朝这栋楼而来，路灯在他的身后拉出长长的倒影, 仿佛那倒影也成了他的一部分, 在黑夜里犹如鬼魅般突然而来, 震动四方。 “来了。” 他这才端起碗舀了一勺汤, 一边喝着一边看着，一晃眼间, 那个人消失了。 他问：“他去哪里了？” “他还在那。”季翡瞥了一下楼下的街道说，“不过有人支起了幻幕，蒙蔽了普通人的视觉。” 江于渊失落道：“我看不到。” 季翡知道他这是又想见鬼了，对于他的做作行径早已习惯，只是起身在他眉心一点，他再度看到了那道人影。他不仅看到了人影，还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气贴着街道的墙壁把那人给包裹了起来。那层气五颜六色又仿佛只有白色, 这有点像是光学迷彩的概念。 “那些气是在复制周围环境的样子吗？”江于渊问。 “是的。”季翡说，“气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可控的能量,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或是状态, 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让它们改变形态, 改变后的心态就成了雷击、火焰之类的东西，以及楼下那种没有伤害性的幻幕。” “一种科学还未攻破的物质？” “也可以这么说。” “以后会被攻破吗？”他又问。 “或许会或许不会。”季翡这个回答和没有回答一样。 她没有明确说不知道，这不符合她的脾性。 江于渊没有深入这个问题，转而继续观战、喝汤。 那影子很长人的似乎毫无察觉一般继续朝这边走来，因为楼层有点高, 江于渊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ta的脸，反倒是ta的影子看得清晰一些。 那是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影子，在路灯下飘荡着, 仿佛并不是投射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气中，随着ta的步伐而震动。 突然的，影子纤细而长的手飘荡了出去，延伸至垃圾桶的位置，高高扬起，这次是真的脱离了地面，随后又往下狠狠一摔，地面被摔出了一个深坑，它的手里似乎抓着一个什么东西，随后影子的头部往那边去，到了手边的位置，缓缓飘起，将那团空气团团围绕。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影子的包裹里突破出来，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剑，用木剑刺破了影子，刚好刺在影子心脏的位置，影子似乎痛极了，疯狂震荡片刻之后发了狂，扩大了数十倍，将一条街都给染成了漆黑色。 “这是什么怪物？”江于渊实在好奇，不得已只好打断还在咕嘟咕嘟灌汤的季翡。 季翡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下，放下碗筷，又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说：“影魇，从虚空中而生，起初只会模仿人类的影子，寄居于人类的影子之中，因能量过低往往会被人类本身的气息盖过，很难探寻到它们的踪迹，在逐渐吞食寄居者的生气之后，它们会开始移动到生气更为强盛的人身上，这是为了避开玄师的探索，一旦玄师发现它们都会立刻杀掉，因为它们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有害无益，出了寄生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么看来楼下那位还挺强的？” “还过得去，围捕它的人里面有个不错的，那个人出手估计就稳了。”季翡说。 “那被寄生的人，在影魇死后，那个人会怎么样？死掉吗？” “折寿、疯掉或是傻掉。”季翡回答。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自己被影魇寄生了？”他又问。 “没有，虽然被寄生的人生息会不断被掠夺，但在影魇还在身上时，影魇身上的能量会制造出假象，让被寄生的人觉得自己身上毫无变化，甚至会觉得自己状态很好。直到影魇离开，才会陷入后遗症中。” “果然是有害无利。” 在他们说着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泛起了五光十色的光，能猜得出来那黑色之中估计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黑暗笼罩之下的街道色彩绚丽，这次出任务的几人都是老手，激怒了这影魇之后丝毫没有慌张，当即就开始各种放符咒，他们求稳，所以就用人海战术来打怪。 先前被抓到的“透明人”名为张敬豪，正是这次带队的人，他本来都下班回家和老婆孩子玩了，一家人还来附近的店吃夜宵，难得有空出门玩一趟，结果突然来了个临时任务，他人在附近就被抓来凑数，心里头也不是没有气的。 特别是女儿在他临行前，用那天真无邪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眼底满是失落的时候，他甚至想辞职。 得知是影魇，知道这玩意儿不弄死会很麻烦，他只好丢下了老婆和孩子赶了过来。 尽管心中有气，他还是耐心制定了包围战术，首先假装被抓到，随后根据影魇一贯的招数，必然会把他吞噬，到时候就可以从内部突破，对准它的心脏攻击，这一击弄不死它，主要是为了削弱它，以及激怒它。 第159页 影魇不仅会吞噬生人的生息和气，还会在这个过程里逐渐学习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也就是所谓的会长智商。 它们也会一些基本的思考活动，但到底是被本能驱使的动物，一旦受伤就会狂性大发，这个时候的它们往往更容易被攻击到，而且也不会生出“走为上计”这种想法。 这次这个影魇能被一眼看出来，就是因为它找不到更强的寄居者，当它的实力强过寄居者本身，那就不再是无所遁形的存在，它失去了自己最强的隐身能力。 这次要是放跑了，谁都不知道等它找到了更强的人寄生之后，它自己会变得有多强大。 这就是为什么玄师非要杀光影魇的原因，倘若让它一点点变强，并且最终强过所有人，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人类都会变成它们的寄生对象，而且根本没有反手之力，只要最强的那个不死，它们就是无敌的。 这玩意儿就和病毒一样，最好一开始就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能根除就根除。 张敬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储存的气正在不断被吞噬，随着击打力度，这种被吞噬感正在逐渐降低，他的情况还好一些，跟着一起来的几人比他要弱一些，而且使用的气更多，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额角也开始渗出汗液。 黑影如海啸般涌动，几乎让众人站不稳，各色雷击不断打击在黑影上，每每打到就会发出一阵巨响，全被黑影自己给屏蔽在了影子里，外面听不到声，但在里面却能听到霹雳啪的声响，一种五花肉放在炭火上炙烤的声音。 只是五花肉炙烤之后会散发出肉的香味，而黑影被炙烤……哦不，被雷击之后，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香味。 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只有雷击发出的光芒可以让他们看到彼此，避免打击到己方队友。 黑影在一次次的打击下越发恐怖，几乎要把他们掩埋在黑色里，但同时天边也泛起了微光，是它的力量再不断被消磨的征兆。 “引雷符！” 众人不断将符咒扔出，这玩意儿是最常用的，邪祟都怕雷，因此出产雷符的玄师很多，量一大也就便宜很多，加上熟能生巧，画起来也就快许多，进一步削弱了卖价，用户用起来那也不是特别心疼，还好用。 作为吃公家饭的，他们一向是可以用符就不用自己的气，免得必要的时候没有气可以用，导致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算是一种保存体力的战术。 在不要钱的雷符堆积下，黑影很快就稀薄了许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敬豪终于扬起了木剑。 在对友们使用人海战术的时候，他在一旁观察，终于看到了黑影的薄弱点位置，而影魇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最后的致命一击自然要他来才更稳。 他手中的木剑看上去灰扑扑的，仿佛要坏掉了一样，但这是万年桃木，烂是真的有点烂，但里面诞生了一点点灵，外表的烂也就不重要了，主要灵可以成长起来，到时候再烂的材质，都能打出宝器的效果。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比划着复杂的手势，引气入剑： “奔雷走电，流金火铃。撼动天柱，灌裂丘陵。扫荡九丑，役使万灵①！” 一道刺眼的闪电没入黑暗的影子里，落在桃木剑上，那灰扑扑的木剑瞬间就化作了光剑，随之天空突然炸响一声轰鸣。 咒成，出击！ 光剑挥下，闪电顺着木剑剑尖爬地而行，蔓延至前方，击打在影子和那人脚的连接处，本应该是防备最为严格的地方，因为暴怒，它把所有的能量都放在了心脏处，既是为了修补“心脏”，也是为了困住众人，而这给了张敬豪机会。 闪电如刀劈开影子和脚的连接，男人瞬间到底不起，影子一缩，更是远离了那男人，但闪电未停，蔓延出的闪电如网一般，将所到之处的黑影全都包裹起来，随之就是一阵阵噼里啪啦声，剩余已经无比稀薄的黑影被其他人一点点消除掉，很快就剩下闪电球里的黑影还在苦苦挣扎。 张敬豪脸色有点发白，这一招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累的，因此闪电落下来的时候，他必须接着，一个搞不好自己都要被电到，尽管死不了，但手会发麻。 众人松了口气，那是每次工作完成后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们这才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这东西来这里做什么？听说是从西郊安心墓地那边来的，那边是有什么东西指引它过来吗？” “可能是有强者去过，这玩意儿会跟踪强者的味道。” “要不这次抓个活的回去研究一下？” “这玩意儿控制不了，以前就又人试图驯养它们，让他们来寻找有才之士，但它们除了寄生和战斗之外什么都不会。” “啧，啥也不是。” 在他们说着的时候，闪电球不断缩小，张敬豪看向一旁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说：“差不多了，我去看那个人死了没有，你准备一下把幻幕给撤了。” 小胡子男人点点头，转身朝后方的一栋楼去，其他人还在看闪电球，闪电球已经小到巴掌大，里面的影魇也差不多要死了。 张敬豪路过闪电球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这只影魇已经是坚持的比较久的，大概是因为它寄生的对象比较强，换做普通一点的鬼怪，在被劈到的一瞬间就会飞灰湮灭。 他到了那人的跟前看了一下，那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头发到脖颈出，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剪头修理的模样，上了些年纪，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身上穿着一身有点破旧的格子衬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裤腿下的脚倒是看着年轻一些。 第160页 这更像是他年纪还没那么大，但被吞噬了过多生气，从上到下，还没影响到下方的位置。 张敬豪观察了一下，他还有点微弱的呼吸，俯下身正要把他直接扛起来送到医院去，突然一道黑影缠上他的手腕，快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等察觉过来的时候，黑影已经将他整条手臂都给缠绕了起来。 他仿佛是一个撞色人，手臂是纯黑的颜色，其他位置的皮肤就是普通的暖黄色调。 张敬豪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全是震惊。 这比刚刚那只影魇更强！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东西居然学会潜伏偷袭了…… 他几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危，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让其他人快跑。 正要扭过头去喊其他人逃命，却看到从天而降一双脚，那脚上穿的还是居家拖鞋，出于职业习惯他先看了对方的脚和随之而来的脚腕、小腿，洁白纤细毫无瑕疵，这是一双年轻人的脚，然后是带着一点花边的裙摆，看清全貌的时候，他看得出来这是睡衣，然后是从天而降的少女的脸。 美。 张敬豪脑子就剩下这一个字。 那是一种无悲无喜的美，不为万物所动，又能支配万物，不单单是五官皮相的美，而是透着骨子里的神秘，参不透的美。 这人很强大。 这是他脑子里随之而来的感觉，无法看穿，无法抵御。 只是一眼，他突然就安心了。 但来人目的不定，还是要让人跑，他不过是短暂的愣神，又要扭头去让队友们离开，却看到少女轻轻举手，按在了黑影之上，那无孔不入、无法捕捉的，无形的黑影突然就想是被抓住的棉花团子一样，被少女揉成了一团，他手臂上的黑色也被拽了过去，恢复了本来的暖黄色。 张敬豪目瞪口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小东西。”少女轻启朱唇，语气如她的眼神般不喜不悲，却带着几分骇人的冷。 黑影在她手中颤抖，仿佛是在求饶，却又偷偷分出一角，如细丝般的爬上她的手腕。 “小心！”张敬豪回神大喊。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少女不过轻轻一捏黑影，那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丝就缩了回去，黑影缩的更小了。 “这东西我要了。”她说。 “啊……”张敬豪当然知道不能和她对来着，不然自己这边全员都不够和她一根手指打的，可是按流程来说，这得回去记录一下口供，顺带入个档案。 “不行？” “啊不，行行行。”张敬豪根本不敢说不，不然他觉得这个神秘的女生会把他们全给灭了。 这种不出世的大佬，多少有点喜怒无常。 “对了，您要是有什么不了解的小事，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张敬豪才掏出名片，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大佬走了。 他转头看向其他目瞪口呆的人，问：“你们有看到她去哪里了吗？” 几人摇摇头，脸上全是震惊和莫名。 “太强了……连咱们部长都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张敬豪思索了一下，说：“徒手抓影魇有点难，但不是不可能。至于来无影去无踪，想必他是做不到的。”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部长是玄学界的传奇人物，之所以拿着死工资干这活儿，而不是去加入宗派接单走上暴富的路子，那是有情怀在的。 每年部长都会收到好多宗派的邀请函，他一个都没看。对于那些宗派来说，有他去，宗派的整体实力都能提升一个档次，可以说是玄学界最靠前的顶尖人物了。 哪怕如此，竟然也比不上那个看着相当年轻的少女。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震惊之余，又忍不住起了点其他的心思： “这样的人物要是拉拢到我们部门……” “那我们部门不得超神？” “队长，你说话太慢了，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张敬豪被他们吵吵的脑壳疼，摆摆手说：“这样的人物既然不出名，那就证明人家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就是开再好的条件，人家也不会来，不然的话早就被各大宗派给招揽去了。” 众人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又不免惋惜。 “你们记住她的脸了没？”张敬豪又问。 众人点头。 “记住，以后她要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能帮忙就帮忙，能结个善缘，说不定能保命。”张敬豪说。 “是，队长。” 他们口中的神秘高人，此时正乖巧坐着，而她眼前的长发美男子正皱着眉头教育她。 “你要是打算出手，就早一步坐电梯下去，这突然跳楼，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没事的。”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不知道吗？” “那不一样。” 江于渊差点没被她突然跳楼的举动吓出个心脏病来，虽然下一秒就看到她安稳落地，但还是心有余悸，这会儿心脏还怦怦跳，完全没有好转的样子。 他看季翡还是一副超级自信，且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这是有没有考虑到万一出个意外就可能导致坏结果的问题。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惜命呢？ 第161页 季翡还小声辩解呢：“我本来也没打算出手，只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进化到会玩心机了，差点就把那个男人给吞了，情急之下我只能直接下去呀。” 江于渊眉头一皱，又听她说： “而且这小东西冲着我来的，本来他们可以解决掉，那也就和我没多大关系，可如果他们有人死了，那这就算我头上，我可不想欠了死人的人情，这最难还。” 江于渊这会儿气消了大半，没办法她太乖了，看着就心里软。 季翡又看向他：“你不用担心我，我存在于此就是因为你。” “什、什么……？”江于渊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淡定，突然就成了个小结巴。 “为了拯救你和我的小破魂。”季翡狡黠一笑。 江于渊：“……” 季翡乐呵呵说：“正因为我强，所以我才能有自信做到这件事，我的能力大概比你想想的还要更强……”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的更加清晰明白，过了一会儿她又看向他说，“你有多富有，我就有多强。” 江于渊知道了她很强，也知道了这人有点天然黑的蔫坏。 居用这种话来挑拨自己的心绪，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我差点就感动了。”江于渊顺势找回了往日的说话风格。 “很显然这个说话方式很欠揍，你也该反省一下。”季翡笑眯眯说，她的话若有所指。 江于渊思索片刻，想起前段时间送她回家，自己也是出口就是一堆肉麻的话，给她整破防了，感情她一直记得，就等个报仇的机会？ 第55章 保姆性格 在对季翡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之后, 江于渊提出了告别，走时他还顺带帮季翡把垃圾给拎了下去，省的季翡自己跑一趟。 次日中午, 顾曜找上了季翡, 说是要带一位入门成员来给她看看, 过个目。 季翡并不想看, 但对方直接找上了门，纵使任性如她, 也不会把人拒之门外。 “江钰君。”顾曜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鹅蛋脸妹子。 “季翡。”季翡朝她伸手，两人短暂地握了一下手之后就分开。 江钰君本来是打算来挑刺的，可一看到季翡本人，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对方身上有种和江于渊很类似的气质。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顿时没了脾气，浑身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 乖巧问：“我该做什么？” “听从上官辛月的安排。”季翡回答。 “我不需要学习道术什么的嘛？”江钰君用一种柔软又有礼的语气问。 “不需要。” “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尽管对这人的种种复杂思绪，在看到她的冲一瞬间全被冲击了个飞灰湮灭, 但同时她又生出了新的困惑, 这么……话少的人, 江于渊到底是怎么做到和她交流的？ 两人真的能交流的起来吗？ 难道是一天到晚就你看我，我看你？ 虽然他们两人都长得好看，百看不厌，可这一天到晚的就看着对方的脸，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 她脑子里生出了一大堆的疑惑, 但不知为何不敢问，只好憋着，等会儿回去了问江于渊。 她光是有了这个念头就坐不住了, 连忙提出告辞，直奔江于渊公司去。 顾曜还没走，他和季翡说了他想学道术的事，季翡给了他几个书名，让他自己去看。 “看了就行？”顾曜意外。 “你的天赋不错，平时应该也能看到一堆有的没有的东西。”季翡说。 顾曜点头。 “既然如此，你理解了本质，自然也就能入门，入门之后其他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写唾手可得的东西，只要你去抓住就好。”季翡说。 她最喜欢有天赋的孩子了，可以放养。 顾曜得到了答案，还扭扭捏捏不肯走，喝了好几杯茶水之后，才说：“你会不会算爱情？额……就是姻缘。” “能。”季翡回答。 “那你能不能算算我和辛月的？”顾曜问。 季翡说：“这何必算？只需要看她的性格就知道了。” 季翡对于自家宗派的人，总是耐心多一些，这算是小时候被锻炼出来的习惯。 顾曜大受震撼：“我用了很多年，自认为足够了解她，但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留住她。” “你只需要守着她，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救她一命就好了。”季翡说。 顾曜更加受到震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他这个理所当然不是指救上官辛月，而是指对遇到了危险的人出手援救。尽管他是冷酷无情、非常自我、且会绑架上官辛月的变态，但他也是个会对落难者伸手援手的变态。 “这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她是个极其自我、自私且肆意妄为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无法信任他人，对于她言人在面对危险时会选择逃生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一定会对在危险中不顾自己性命的人感到心动。她心动的地方并不完全在于自己被救。”季翡说。 “不完全？” “你要知道，能做到在危险来临时不顾自己性命安慰去拯救他人的人，已经是在挑战作为人的生理和心理极限了，这必须要和本能做对抗，才能克服死亡的恐惧，这是一种非常迷人的特质，而她恰恰缺乏这种特质，也正因此她会感到这种特质的美，她会比任何人都欣赏这样的美，自然会为其心动。不然我想不出以她的性格，何必无偿帮助苗栗那么多次。” 第162页 季翡喝了一口已经有点凉了的玫瑰花茶，说：“所以你的情敌从来都不是我或是江于渊，而是那些会这么做的人。诸如消防员、林木深之类的人，当然她喜欢长得好看的，而你恰好在长相上合格，剩下的不过是缺乏机会。” 顾曜若有所思，并且相当意动，眸光里闪现某种阴谋诡计的色彩。 “哦，对了，我劝你不要自己创造这样的机会，一旦被她发现，我想她再怎么欣赏你的脸，也会被愤怒盖过，到时候她就算是半夜捅你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顾曜：“……她会这样？” “说不定会，用比较直白的话来说，她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季翡说。 这话算是骂人了。 但顾曜无法反驳，上官辛月有时候确实挺疯狂的。 他又问：“那你能算到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可说。”季翡回答。 “那有还是没有，总可以说了吧？”顾曜又问。 “给钱。”季翡说。 顾曜当即掏出手机让她给了个银行卡号，随后打了一笔钱过去，那是个绝对值得大佬出手的价格。 季翡这才说：“都不需要算，肯定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你也不看看她多招人恨。虽然你要学道术，但也不用特别依赖，有时候也是可以观察一些人性之类的。” 顾曜：“……” 他用一笔不菲的价钱，学了意义非凡的第一课。 离开的时候，顾曜还有点精神恍惚，他没想到答案会如此简单。 他曾有过无数种猜测，所有猜测里都有没“见义勇为”这一项，这确实是让他相当意外。 江钰君赶到江于渊办公室时，在外面还是个优雅的大小姐，一进去关上门，出口就是一堆问题，那样子急迫的好像是饿了好几天之后看到一堆烤肉的落难者。 江于渊耐心听她说完，心说我刚认识她的时候，也没差多少，这还是沾了小破魂的光。 想想竟有点心酸。 他听归听，却为她解惑的打算，反问道：“你毕业论文写完了吗？毕业后打算做什么想好了吗？计划有吗？” 江钰君登时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小猫咪，大气都不敢出。 假期结束，季翡回去上课，中药这个学科一上来就要看一堆化学书，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事儿可以说是把她的全部精力都给占据了。 林木深的老对手，也是季翡学长的那个道士，在她忙着啃书的时候又找上了她，说是井底的鬼已经压不住，最晚今天就会冲破封印。 季翡人就在学校，读书也读的心累，还真就答应了帮忙，主要是想打个鬼活动活动筋骨，活跃一下精神气。 两人到植物园被封了的井边上时，看到黑气从地里涌出。 季翡一把将那黑气揪起，提前助怨鬼冲破了封印。 学长大惊失色，连忙掏出符咒，摆好了要出击的动作，却见那怨鬼安安静静缩在她的手心里，季翡看她居然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顿觉无趣，以气为笼困住她，扔给学长说： “你看着处理吧。” 说罢转身离去。 学长看着她的背景，人傻了。 为什么，这么快？ 季翡回去读书，化学把她折磨得欲生欲死。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学习好难。 找人小分队那边人已经多了起来，江于渊负责提供人选，上官辛月负责去交谈，这个世界其实也并没有很多的男女主角，虽然穿书者不少，但除了上官辛月和季翡，其他的人角色都挺边缘的，有些直接就是路人甲。 顾曜、江钰君和奚可雯还挺好说话的，谷玺有奚可雯在，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白当苦力。 剩下的就是林木深这个[主角]和她的cp了。 江于渊和上官辛月一致认为，找林木深是很有必要的，就是她一天到晚到处跑，手机停电关机是常有的事，常常失联。 上官辛月特地跑到她的学校蹲了半天才找到她，经过一番交谈，林木深觉得不妥。 “我不能无偿帮你们。”自从对付过苗栗这个精力无穷的麻烦角色之后，林木深性格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换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助人为乐嘛。 现在她学会了讨点好处，万一下次助人为乐的时候就用上了现在得到的东西呢？ 而且她还有一件十分困扰的事，如果是季翡出手肯定可以帮她解决。 得知她最困扰苗栗还在搞事，上官辛月毫不犹豫给了苗栗一个背刺： “这简单，你直接上报异常事件处理所，说她利用鬼怪搞传销，让他们把苗栗抓起来做思想教育，这种事他们肯定做得比你好，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林木深恍然大悟，转头就把苗栗给举报了。 苗栗被抓的那天，下着小雨。 江于渊得知苗栗被抓，叹息一声，送了个果篮给异常事件处理所，表扬他们为了家国而奉献自我的精神。 之后他又想方设法挤时间，想去找季翡玩儿。 季翡：学习中，勿扰。 季翡为了不摸鱼，凶狠到把手机给关机，暂且处于失联状态。 对此甚至是上官辛月都由衷感叹了一声：是个狠人。 江于渊找不到活生生的季翡，还可以去找找记忆力的季翡，而且他看得到气了，甚至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因此他用起碎片来特别的得心应手。 第163页 季翡之前说过，如果碎片有情绪，说不定是讨厌她的。 当时江于渊还不是很理解，但最近他逐渐有点感觉了，如果碎片有情绪，那应该挺喜欢他的，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而且每次差不多的时候，他会有点眩晕感，一旦出现这样的感觉他就会出去看看，多是因为有鬼路过，或是有人找他。 碎片就像是只想要在他手里一般，故意提醒他。 他是个温柔的人，所以没有和季翡炫耀这件事，免得季翡心理不平衡。 再度进入回忆的世界里，江于渊已经很熟练。 小季翡逃了幼儿园的课，但没逃过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还是被抓到学校去报了名，这次她的心情不错，因为小于渊和她读同一个学校。 学校就在山脚下的小镇里，是公办学校，为了方便，小于渊就借住在无极宗，和小季翡成了邻居。 一早小季翡就去敲响了小于渊的房门，脸上还带着坏笑，似乎是认为他还没睡醒，打算去把他暴力叫醒，她还说呢： “你醒了没呀？还没起来的话，我可要进去了哦~” 话音刚落，木质房门打开，穿戴整齐的小于渊往边上侧身，问：“要进来吗？” 头上还翘着一根因为睡觉姿势不太端正而混乱的呆毛的小季翡：“……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小于渊举起手看了一下手上的儿童手表，说：“不早，都快六点了，吃个饭，下山去，能勉强赶上早读。”说完又看向她，头发还有点乱，还穿着印着小熊图案的睡衣，“你还没刷牙洗脸？” “额……” “快去。”小于渊拎着她回房间，盯着她刷牙洗脸，仿佛她是个连自己收拾自己都做不到的小孩。 小季翡洗漱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盯着她洗完这才递上她准备换的衣服，随后转身出门去。 江于渊：……这是什么保姆性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有这样的人格，他开始怀疑，这小鬼只是无意中跑到自己身上的吧？根本不是自己人格的一部分吧？ 两人去食堂吃了早饭后，结伴下山去。宗派里人多，但小孩都不住在这边，多是住在市里面，因为他们的家里人不一定认可“神棍”这个职业，所以都不让小孩来这边玩，顶多偶尔出游的时候会过来溜达一圈。 早上的山道基本上没有人，只是偶尔响起一两声鸟鸣，山间雾气氤氲，到山脚下时，雾气已经散了个差不多，而眼光也开始明媚起来，两人穿过山脚下的小路，一路到了公交车站点，刚好有一班车来。 公交车从村落到镇里，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到小学门口时，刚好快七点，两小孩一看时间无限迫近七点，小跑到教室，刚好比老师快上几秒，在还空着的位置坐下，引起其他小孩的关注。 小于渊留着一头长发，平时穿小道士服看着倒也不奇怪，而现在他穿着日常出行的服装，皮相又好看，细皮嫩肉的，看着像是女孩子，但他的身高比其他小孩高出一截，头身比例也漂亮，看上去已经有点挺拔的男子汉气概。这难免引起其他小孩的关注，毕竟这年头哪有留长发的男孩子。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前桌的男同学笑嘻嘻问。 小于渊瞥了他一眼，让那小孩脸色稍微僵住了。 小季翡小声说：“当然是男孩子。” “男的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啊？男不男女不女的。”前桌的男同学找到了攻击点，为自己刚刚被吓到的行为下意识找补。 “因为他好看啊。”季翡看着他仔细瞧了几眼，把他给瞧的脸红了这才说，“你还是不要留了，不适合。” 江于渊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还挺护短。 那小男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他长得不好看，不好看等于丑。他当下就怒目圆睁，似乎想要发火，这时老师一拍桌子说：“不要吵了！看讲台！” 那小男孩气哼哼瞪了一眼小季翡，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去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一些开学的常规流程之后，老师安排他们去拿课本，回来分了之后，稍微熟悉了一下课本，早读时间和第一节 课悄无声息就过去了。 老师才走出教室，那小男孩立马回头来瞪小季翡，然后他采取了最朴实无华的欺凌手段：嘲笑。 “你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女的才留长头发扎小辫子呢！” 这个教室刚好在楼梯的边上，讲台在前，后门的位置挨着楼梯，老师要离开就会路过后门的位置，小季翡他们刚好坐在后门的位置。 小季翡看到老师过来，趴在窗户上喊道：“老师老师！” 老师停下脚步，看向她问：“怎么啦？” “他说女孩子才会留长发，所以小于渊不是男孩子，真的吗？如果小于渊不是男孩子的话，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吗？”季翡睁大了那双有点圆的眼睛，一派天真。 老师一听脸都绿了，把那小男孩喊出去进行了一顿思想教育，完事儿之后才和小季翡说：“小于渊就是男孩子哦，不管是留长发还是光头都没有问题的，至于你们要不要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那要问你们爸爸妈妈的意见哦。” “好的，我知道了。”小季翡乖乖点头，老师的脸色越发柔软，谁都会喜欢乖巧又漂亮的小孩，看着就可爱。 第164页 江于渊看的那个叫做吃惊，他知道小季翡绝对不是连男孩子和女孩子能不能一起洗澡睡觉的不懂的小孩，她这纯粹是在玩心机。没想到她小时候脑袋瓜里有玩心机这根弦。 此后的时间里，这小孩的校园生活还算安慰，至于前桌那小鬼还是时不时找小季翡的麻烦，被小季翡捉弄了几次，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可以说是挺执着的一个小孩了。 那小鬼甚至组成了个小朋友团体，天天一起欺负小季翡，虽然他们加起来再翻个一百倍都打不过小季翡一根手指头，但他们还是相当的自信，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小季翡偶尔和他们玩，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和小于渊凑在一起，两人一起上下学，回去做作业，做完作业小于渊就去修炼，小季翡会去主持宗门的各种业务——其实就是被抓起当主力抓鬼。 到了二年级的时候，前桌那小鬼已经放弃欺负小季翡了，主要是没成功过，大大挫败了他和团体的自信心。他们私下还要骂骂咧咧的，内心依然很不服气。 周末的时候，小季翡一般都会出去做任务，因为她是宗主，得保护派系成员的安全，因此一旦有了什么比较严重的事，都会出去看看。 而小于渊则会选择回家，一来是去和父母度过周末，二来是他还有一些才艺课安排在了周末，得去市里上课。 国庆假期稍微长一些，小季翡去了外省出任务，小于渊没有跟过去，他说有事，小季翡觉得可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飞机上，前任宗主和季翡说那边的情况。 “长青庄沿海，还没完全开发，但已经有点知名度了，来来往往的游客众多，所以也没少发生小偷小摸的事，多是本地的一些无业游民作案，最近路边上按了监控之后情况好了一些，但偷个钱包什么的关几天就出去了，所以这样的事还是没有完全杜绝。本来游客只是钱财有点顺势，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最近总是有小孩失踪，监控里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异所那边就委托了我们宗门过去调查。” 小季翡在吃头等舱的餐点，吃的时候还不忘偶尔看一下前任宗主，好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忽视他的话。 “我们宗门派过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踪了，前几天我甚至让一位长老过去看了，结果那位长老也失去了联系。这才打算让你过去看看，正好国庆长假，你早点搞定这件事，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去吃海鲜了，临海的地方，那海鲜可鲜甜了，和我们那边的天差地别，刚捞起来的现宰现杀的不仅弹性最佳，鲜甜的程度也是最佳的。” 说到吃的小季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也精神了许多：“都有些什么海鲜？” “深海蟹、大龙虾、小龙虾、甜虾、三文鱼、金枪鱼、马头鱼、花甲、海参、生蚝、海胆、海蛏、海螺、扇贝……不仅能生吃还能蒸着吃，炒着吃，煮饭吃，麻辣着吃，炸着吃，做法那可就多了，保准你七天七夜一直吃个不停也吃不完全部种类。” “我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件事，好让那些孩子和大人们可以平安归来。”小季翡一脸义不容辞。 前任宗主相当配合的点点头。 其他成员：……学会了，哄骗小孩的招数。 飞机落地的时间点在下午，刚好在饭点前一些的时间，其他人都有点小饿，但小季翡就像是个黑心老板一样，小手一叉腰道：“救人要紧，救完之后再去吃饭！” 有人问：“要是到了饭点还没救完人呢？” 小季翡看向那人道：“那我就要把搞鬼的家伙痛打一百遍。” 众人当即闭嘴，甚至开始同情起那位搞事的鬼东西了。毕竟这位小宗主没认真揍鬼，都让鬼害怕的不行，要是认真痛打起来，那得多痛啊！ 很快一个带着渔夫帽的男人跑过来打招呼：“几位就是无极宗的大师了吧？” “是的。”前任宗主看向小季翡说，“这位是我们无极宗的宗主，此次的事件颇为棘手，我们宗主破例一次来帮忙。” “啊？”渔夫帽男人傻眼了，有点黢黑的皮肤包裹着那双憨厚的眼睛，而此时憨厚的眼里全是一种怀疑，怀疑别人把自己当傻子。 他很快又笑了：“唉，您可别开玩笑，这是您女儿吧？是在陪小孩子玩游戏吗？” “废话少说，时间越久，人质越危险，你快带我们去案发地点。”小季翡那圆润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有点独特的气质，但因为脸太嫩了，还穿着一件印着小狗图案（她的坐骑）的T恤，看上去没啥杀伤力。 渔夫帽男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点忍俊不禁，却还是憋住了，一本正经说：“好的，小宗主。” “不准喊我小宗主，喊我宗主。”小季翡一本正经说。 “好的，宗主。” 江于渊：……咋地，小宗主就你的小旧友能喊啦？ 他决定回去就喊季翡小宗主，喊个一百遍。 公路沿海而建，整条路过去都能看到海，一路到了主要的开发区，这地方人烟稀少，只有零星提着行李箱的游客往村庄内去，旅馆什么的基本都是在村庄里面，四通八达的小路两侧全都是各种小店，食物的香味已经飘散出来，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的车一路朝前，过了开发区域一点点的位置，前边还有些矮房子，干着烧烤的营生，此时还没开店。 第165页 停下车之后，他们步行往前，前方有一处高坡，到了一口井边，渔夫帽男这才说：“失踪的游客都是在附近消失的，时间的时间点这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都是些游客，他们总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给扔井里。” “井怎么会造在这个地方？”小季翡问。 “早先年这边海还没这么近，起先这里还是平地，那时候这边的居民也没这么少。”渔夫帽男解释说，“这口井已经有好几十年了，早就没有人用了，附近的居民觉得这好歹也是老人家挖的，留着也不碍事，就没有填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前段时间这里可热闹了，居民们还打算趁着放假，多挣点钱，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都没有什么游客敢来了，新闻上都报道说这边有人贩子出没，大师们你们这次可一定要抓到作祟的鬼怪啊，这边的村民都靠着游客活呢，要是以后没有游客来，他们恐怕是连生活都成问题。” 他这明显是夸张了，毕竟临海，卖海产什么的都行，不能卖也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本来旅游业弄的好好的，出了这事儿，确实很影响附近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影响这个城市的经济发展。 现在还是传人贩子，人贩子还可以抓，以后要是传什么鬼怪的，那可真就没有人敢来了。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网红呢。 江于渊默默想。 “这井都连到海了。”小季翡趴在井边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渔夫帽男刚刚是看着前任宗主说的，这会儿听到她的话，低头一看，瞬间被她的动作吓到脸色煞白，一个箭步过去就要拉她起来，却被她一个侧身躲过。 “别拉我。”她小小的身子几乎是挂在井壁上的，看上去仿佛要掉下去一样。 渔夫帽男还打算去拉，他急的都快哭了，结果还没动手，就被前任宗主拦住。 “别急。” “这能不急吗？我请你们来找孩子的，你们倒好，来送孩子了，她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万一下面有什么脏东西，你们能保证……”他越说越气，可是看众人一副冷静的样子，又感觉到莫名。 “我下去一趟，你们在这里聊天吧。”季翡说着就跳了下去。 “不要！！！”这次渔夫帽男是真吓哭了，这小孩可是在他面前跳井的啊！他这怎么担得起，而且她还是孩子啊，这群人怎么回事，居然让一个小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简直恶毒至极！ 前任宗主一看也是急了。他看向还在看戏的几个学徒，急匆匆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跟过去，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 于是一群小少年小少女纷纷跟着跳了下去，渔夫帽男拦都拦不住啊，他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被抓去坐牢的样子了，这么多孩子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他看着前任宗主的眼神，已经和在看变态杀人魔没什么差别了。 第56章 啊？ “稍安勿躁……你干什么？不要报警, 真没事！” 前任宗主连忙拦住渔夫帽男报警的行为，抓着他的手腕，定定看着他说：“如果你不信我们宗主, 那么我可以带你下去看看。” “下去？”渔夫帽男瞪大的眼睛仿佛是凝固了一眼, 他克制不住看向黑洞洞的井底, 仿佛是深不见底的神秘黑洞, 对于未知的恐惧爬上他的心头。 他还没做出决定，又听到：“你要是不下去的话, 就在这边等着，很快就好了。” “很快？” “是啊。”前任宗主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仿佛他自己都不信一般，“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他们都死透了！”渔夫帽男急了，“不行不行，我必须要报警，要让人来救她们, 不然他们肯定会死的。” 前任宗主见状，直接把他给打晕了, 随后坐在了井边闭目养神。 而季翡他们, 落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那是一条湿滑的隧道，水气随着他们的呼吸和下坠而咕嘟咕嘟往上冒，黑暗的时间很久很久，江于渊跟着他们下坠，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因为他没有实体，他只能看到，不像他们可以触摸和感受, 飘荡的感觉在这样密闭而无尽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令人恶心。 在他感觉自己快“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微光，追着微光而去，光的尽头是更为强烈的光，幽幽的蓝色光芒里穿过许多炙白的眼光，鱼儿再悠闲游荡，穿梭在海水之间，海草随着海流飘荡，珊瑚静静屹立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米，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这是个美丽的海底世界。 “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很通畅。”有人说。 “我也是……” “难不成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也可能是某种宝器的内部，水流或许只是我们的幻觉。” “你们说的都对。”小季翡没有忘记自己是宗主，要带领自己的成员们，“这里是由宝器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我们能呼吸，是这里的规则。” “规则……是人可以呼吸吗？所以是这个宝器有了自我意识，并且有什么目的，才会定制这样的规则，是为了让这里面的人多起来，变成了一个新世界？” “我倒是认为，规则是只要小孩可以呼吸，准确来说是未成年，因为起先在这里失踪的人都是一些小孩，也就是说这里字欢迎小孩。而我们之所以呼吸无碍，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年纪也别划分为小孩的范围。” 第166页 他们说着的时候，脚步并没有停滞不前，越是往前走，珊瑚就越高越大，仿佛是一堵堵墙壁，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珊瑚并不是真正的墙壁，也不存在门，五颜六色的珊瑚和珊瑚之间总是会留下可以供人通行的缝隙，大概就一个成年肩膀的宽度，成年人过去会有点剧感，但小孩过去就刚刚好。 穿过几道珊瑚“门”之后，眼前的视线被阻隔的越发严重，几乎只能看到珊瑚和海水，抬头看可以看到海面，珊瑚沿着水一路往上，冲破海面。 有人游动了起来，还笑嘻嘻说：“感觉不到水压诶，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飞。” “别玩了！” 小季翡却没有在意他们的动作，只是一路朝前。 “宗主，我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去尽头。”小季翡回头说，“你们看这里的路，虽然绕绕弯弯的，可是大体上还是可以看到一条往前的路，估计就是考虑到小孩子会走丢，所以路的设置比较简单，但也是进入到这个位置之后……” 她说着指了一下地上，众人看去，看到地上有一条浅浅的凹槽，凹槽后面往前延伸出无数的咒文，这里面想必才是比较重点的位置。 他们又抬头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起，本来被阻挡的视线豁然开朗，前方的珊瑚流光溢彩，高低错落有秩，看上去很有节奏感和设计感，这些珊瑚变成了只有珊瑚样子的宝石，穿过海面的日光落在上官，折射出美丽的光芒，但这光又不会刺痛人的眼睛，看着美丽而舒坦。往前有一条看不太到尽头的路，远处是更为璀璨的光芒，仿佛是灯塔，指引着他们前进。 “你们再回头看看。”小季翡说。 他们回头，看到背后的路，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海洋，近处还是明亮的，但仿佛又万米远的后面，黑乎乎的，游动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是有什么怪物潜藏在那片黑暗中。 “这……我们是被困住了吗？！” “别急，有宗主在呢。” “是的，有宗主在，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胜利回归！” 众人一顿彩虹屁吹了起来，因为小季翡年纪小，他们本来就比较喜欢小孩子，加上她的能力确实厉害，所以同门现在是心服口服，几乎没有啥心理障碍，就把她当成了宗主。而且他们很懂，小季翡喜欢被夸奖，以及美食。每次想让她做什么，要么用食物来诱惑她，要么就是狂吹彩虹屁。 果然这话一出，小季翡肉乎乎的脸上就流露出了小得意来，她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既然你们跟我进来了，我自然会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慌什么，作为我们无极宗的人，要淡定一点。” 众人齐声道：“是，宗主！” 震天响的声音似乎引起了宝器内部某种存在的注意，众人又忍不住脸色有点凝重起来，毕竟长老来了之后都被困住了。 小季翡猛地看向前方的，闪耀的光芒似乎更为明亮了，也更为刺眼。 “不对！” 有人喊了一声。 那不是宝石珊瑚的光，而是隐藏在光里飞奔而来的光箭，速度快到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随着那句“不对”落下，光箭已经到了眼前，众人手忙脚乱拿出符咒打算抵挡袭击，小季翡却只是举起她的小手，往前一举，手掌心对着光箭，尽管知道她的强大，众人看到她的动作还是忍不住惊吓，脸色煞白。 光箭对着小季翡而来，却在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猛地拐了弯儿，朝着她身后的少年少女而去。小季翡见状眉头一蹙，似乎对此很不满，手掌一转，抓住了光箭，以迅雷掩耳之势挥向其他的光箭，就像是串串一样，一支光箭穿过其他的光箭，将其层层击碎，被击碎的光箭像是碎裂的宝石，还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融入了泥土里，如蒙尘的珠宝不见光明。 众人还在慌张的念着符咒，还没念完，光箭就被小季翡解决了个干干净净，他们还惊魂未定。看着小季翡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你们怕什么？”小季翡叉腰道，“出来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场！” 这些都是小于渊和她说的，小于渊给她灌输了非常的交易信条，比如要先说好了工作之后的薪酬，什么时候付款啦。还有不要相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所有让你先给钱的都是骗子。特别是有求于你的人，是不可能让你给钱的之类的。 还有就是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要有一个专业的态度，别人才会相信你的职业素养什么的。 她活学活用，带宗门里的人的时候，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众人认真听她教训。 “你，怎么回事，念个咒语那么长，你都快成年了，要学会自己缩短咒语。” 被点名的短发女孩：……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好嘛！ “还有你们，拿符咒怎么还歪了，一点都不帅气。不帅气就算了，放出来的时机都抓不准，要提前一步懂吗？既然是防护类型的，就要提前至少五秒的时间。” “为什么是五秒？” “因为这样你才不至于那么慌张，给你一点呼吸时间，好让你想下一步要做什么。” “是，宗主。” “还有你们，连符咒都还没拿出来，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藏在那么难拿的地方？别这么宝贝，等你们学会自己画符之后，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心疼符咒抓不到鬼。” 第167页 “是……宗主。”关键是符咒也不好画啊…… 少年少女们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小季翡一看，又开始皱眉了。 “我刚刚和你们说什么了，要有一个专业的态度，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要抬头挺胸，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端正你们的态度！” 众人一顿，纷纷站挺拔了。 “很好，很有精神。”小季翡这才满意，转过身，带着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少女往宝石珊瑚的深处去。 她这次来主要是来带新人的，这是她和前任宗主做的交易。 这群少年少女之前偶尔也会跟着前辈出去出任务，增加一下见闻，其实已经可以冷静应对很多事了，但这次的情况比较特别，长老辈的都折在这里了，他们从一开始心态上就有点不稳，经过漫长的黑暗，重见天日之后，心态放松之余突然被袭击一下，这才手忙脚乱的，要是没有季翡，他们还真会受伤或是死亡，这才让他们一下子全慌了，心气也给磨废了。 他们还没持证上岗，等到了成年，会在宗派里举行成人仪式，最后由带他们的前辈们来判断他们是否有独立出任务的资格，一旦有了他们就可以开始接单营业。 在此之前宗门会给他们住的地方，以及免费食物，不过没有工资，顶多逢年过节给个红包什么的。 这是第一任宗主定下的规定，初代宗主认为孩子成年前最好不要接触钱财交易，有损道心。而对高薪诱惑的抵挡和等待，又可以磨炼他们的耐心。这个传统一直贯彻了下来，实事证明确实有效，有些人太着急，就会离开宗派自己出去营业，而能耐得住的人都会留下，随着一年年宗派发展的更好，更稳，长老们都认为这个规则不错，因此每年的投票都会投支持票。 那些离开的人也不是全都混得不怎么样，有些确实混得不错，还有一些是太过天才，根本不需要蜗居在一个宗派里，一个人就是一个宗派。 而小季翡算是一个例外，她年纪小，而且活不长，倒不如在宗派里，吃喝不愁，还有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她的家里人也是宗派的老人，更是不会亏待她。 这次来这里，主要还是这群新人的师父们纷纷来请求季翡带带他们，眼看他们都快成年了，有季翡带带会更稳一些。 小季翡在各色美食的诱惑下，答应了。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会好好带，这才一看有机会了就开始长篇大论。 像是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一般来说不会让他们来的，而他们的实力对付一些小鬼够了，就是心态不够稳。小季翡发现了这一点，打算这次专门锻炼一下他们的心态。 在宝石珊瑚间穿行许久，中途不断有光箭袭击，小季翡没有再多出手，让他们自己来，他们每个人对付一支光箭都费力，小季翡就悄悄把多余的光箭给解决掉，看着他们手忙脚乱，还不忘喊道：“别慌！稳住！输人不输阵！” 一条几百米的路走过来，几人已经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脸色都煞白了，只是身上的气质看上去还真的稳重了许多，不过看着倒是更像累瘫了，不挣扎了，躺平了。 到了尽头，眼前的风景一变，仿佛是一个小城市一般，洁白而漂亮的小房子有序地立在空地之上，形成了一个圆圈，而圆圈的中心是一座游乐园，透过矮房子和间隙可以看到里面有花花草草，一些娱乐设施，还有人鱼游动展现着它们美丽的身躯。 “人、人鱼？”有人惊悚。 毕竟人鱼只是传说中的生物，已经灭绝好多年，谁能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众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盯着看，仿佛是想要印刻入灵魂里一般，还有人掏出了手机打算拍个照、录个视频先。 在他们欣赏人鱼的时候，美丽的人鱼们朱唇轻启，曼妙的歌声仿佛是来自神秘的国度，带着深深的底蕴，又空灵轻盈，声声入耳，让人不自觉沉浸在其中。 作为围观者的江于渊，都忍不住为之沉迷，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好听，如此优秀的音乐值得一切注意力为其集中，值得此时的失神，这是为此艺术的歌喉的敬意。 只是不管是看着的人还是那手机拍照、录像的热，都渐渐的眼神迷离，而小季翡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头看向众人，深呼吸一口，吼了一声：“恶灵退散！” 她的吼声中气十足，尽管带着一点小奶音，却也足够有气势。她的声音带动了阵阵浪波，一层层刷过逐渐迷离的众人，他们随之目光逐渐清明，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差点中套，一个个面色严肃凝重之余，又难免羞耻到有点脸红。 江于渊还沉浮在那种奇妙的感受里，仿佛自己变得很轻盈——作为没有实体的围观者，他本来就很轻盈，所以问题不大。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极度温柔的地方，灵魂被温暖围绕，美妙的歌声让耳朵也很舒服，大脑像是被按摩一样的舒适。 尽管他还保留清醒，但他也不介意自己稍微沉迷一下，反正小季翡很快就会把那人鱼给弄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沉迷。 小季翡并不急着把歌唱的漂亮人鱼们给弄死，而是看着还有点面红耳赤的众人说：“怎么回事，我就不看着你们几分钟，就差点连神智都给迷倒了。”她的语气就像是教育小孩子的麻麻。 “它们太强了。”有人试图找借口为自己挽尊。 第168页 “是的，但是你一开始在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人家可好看了，然后一直盯着看？” 那人：……没法反驳。 “在这种地方看到这种漂亮的东西，你们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觉得恐怖才对。”小季翡突然顿住了，她皱着眉头静静看着众人，给他们看的冷汗都快掉下来了，此时他们已经不会把小季翡当成一个单纯的小孩，没有小季翡在他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一旦小季翡成了他们心中的权威人物，那么被这么盯着看，那压力程度就增加了很多。 就在几人都开始紧张到手指发抖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了小于渊给她说过的例子说：“越毒的蘑菇越漂亮，就是为了引诱你们入套。好比想要骗你们的人，往往一开始都会显得特别热情友善，仿佛要对你们好一辈子一样。” 众人：？ “特别是这种危险的地方，你们怎么会认为漂亮的东西就无害？”小季翡一本正经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记得先思考一下危险性。真是的，还要我一个小孩子教你们这些事。” 众人：……无法反驳×2。 江于渊欣赏着音乐的时候，还不忘想，人小鬼大的。 终于有人问：“那这人鱼怎么办？要收了吗？” “放着不管，先去找主谋。”小季翡看向房屋那边，静默了几秒，这才往那边去。 粉嫩的房子很适合孩子居住。 “等下！上面有人！” 突然的一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小季翡也看了上去，一个小孩子在水面上游泳，蝶泳，才翻腾几下，那小孩突然翻了过来，就这样看到了水底的几人。那是个女孩子。 女孩双手拱成一个圆充当望远镜，远远地看着他们，然后向着下面游了下来。 游到一半，她突然惊恐的胡乱挣扎几下，宗派里的人见了，当下就有点着急，作势就要游上去救人。 “别动。”小季翡用命令的语气说。 “可是她好像抽筋了……”那人低声反驳。 “你仔细看看。”小季翡说。 那人看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动作更像是在拍打着什么，仿佛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屏蔽了海面和海底之间。 “我知道了……是凶手做的，凶手不想让我们救下孩子，所以把孩子拦住了。” “很好。”小季翡点点头说，“有进步。” 那人摸摸头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状。 那小孩在确定自己无法下来之后，冷静了下来，只是趴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上好奇地往下看，眼中还隐隐带着一些渴望。 “但是我们还是得去救她呀。”那人又说，其他人表示赞同，其实这和对方到底是不是脚抽筋了没关系，而是她在那里，就要去救人，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先救成年人。”小季翡说。 众人一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地方只有未成年人可以呼吸，那成年人…… 他们脸上立马浮现了焦急，毕竟宗门里的长老，都是有带过他们，或是给他指点过的，可以算是半个师父了。 “那我们快走吧！” 穿过低矮的粉色房子，进入游乐区，小季翡直径走到了美人鱼的尾巴下面，走进了看才发现这美人鱼是何等的巨大，大概有十米的高度，宽度也有两米，看上去就像是个巨人鱼。连鳞片都有盆那么大，就像是巨大的宝石在穿过海面的日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我开始觉得故事中的玛丽苏头发五颜六色的也很好看不再奇怪了……”有人呢喃了一句。 其他人稍微反应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想象。 到了近处，歌声越发入脑，仿佛就要掌控他们的一切思维，让他们成为提线木偶。众人抵御着这种诱惑。 而小季翡则是走到了美人鱼的下面，抬头往上面看了一下，众人当即一惊，哪怕美人鱼没有双腿，这个动作也有点猥琐了好吗！ 小季翡一个动作把他们给惊醒了，他们都顾不上被歌声诱惑。 他们还想阻拦，却看到她举起小手，以气化剑，一劈而下，蓬勃而精炼的气瞬间炸裂开来，往前延长了数十倍，将美人鱼斩成了两半。歌声戛然而止。 众人：……Σ(⊙▽⊙\a 而在她劈下的同时，美人鱼才缓缓看向他们，那美丽的面孔也是巨大的，再美丽，只有一半，看上去也颇为诡异，她微微垂下头，仿佛是被唤醒的神明偶然间将目光落在人间。 而后，她的身影逐渐透明，她似乎笑了。 随着她的身形完全消失，一块骨头安静的浮在上面，那是一块很普通的骨头。 小季翡游上去抓了下来。 “这是什么？”有人凑过去问。 “美人鱼的遗体，看样子应该是好千年前留下的，里面有她的一道意识，被这个宝器给影响……或者说被禁锢在这里，成为了一种洗脑装备，只要小孩子听到她的歌声，就会不哭不闹，认为这里是人间仙境，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你看，没了歌声之后那小孩就哭了。”小季翡说着指向那个跟着过来的小孩。 众人抬头看去，上面那小女孩果然哭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浑身抽抽，仿佛是溺水了一般。 短发女生当下就很担心：“她是不是不能呼吸了？” 第169页 “她以为她不能呼吸了，大概是反应过来在水下呼吸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等她适应了就好。”小季翡回答。 短发女生还是很担心：“要不我们兵分两路，分头去救人。” “不用，宝器的主人不会伤害小孩子。”小季翡说。 短发女生露出询问的目光。 小季翡没有回答她，只是扫视众人一圈，说：“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 众人顾左右而言他，一副谁都不想当出头鸟的样子，他们都忙着逃命了，还真的没有发现是为什么，顶多是根据目前的消息可以知道，这地方囚禁了孩子们，而且似乎是在养着这些小孩们，欲意何为还不得而知。 江于渊都想举手了，他想说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不能举手，因为此时的他不存在手这种东西。 小季翡说：“这种时候你们要做的是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从中找到不合理的部分，那不合理的部分再怎么不合理都是正确答案，哪怕不是正确答案，也会是答案的线索。” 有人嘀咕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柯南？” “福尔摩斯？” 小季翡冷哼一声，就像是看到学生在课上窃窃私语开小差的班主任一样，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们。 众人神色一震，纷纷摆正自己的姿态，并在小季翡的逼视下开始努力回想。 要说刚刚有什么事发生，其实也不多，他们一直在遭受光箭的攻击，以及季翡一下子就把千年的美人鱼给劈成了两半，可怜的美人鱼。 说起来，美人鱼作为宝器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小季翡斩杀了之后，这里也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或许是宝器的自我意识觉醒，或许是有人在控制宝器，不管是哪一种，对方都没有跳出来攻击小季翡，看上去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如此想的人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其他人纷纷加入，越说越是激动，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个猜测已经很是确信，于是说起猜测来越发自信，那样子甚至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 等他们说完，小季翡才说：“啊？” 众人：？ 小季翡：“不是哦，是刚刚光箭都没有攻击我，每次到我面前的时候，都会拐个弯儿去攻击你们，我和你们最大的差别就是实力，其次是年龄。实力的话，我不认为对方会这么快发现，那么原因就是年纪了。你们只是卡在了未成年的线上，而我是货真价实的小孩，所以哪怕我和你们在一起，光箭也只会攻击你们，而不会攻击我。” 众人：“啊？” “不过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季翡又说。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得知小孩子在这里面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伤害之后，众人这才安心下来，打算先和小季翡去救人。他们内心其实也有点惴惴不安，毕竟和小季翡在一起肯定会安全，但如果分开的话，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求生的本能也让他们对于分头行动有点迟疑。 而有小季翡在他们就能安心很多，她就像是一张最强保命符，佛挡杀佛，魔挡斩魔。 正是因为她强大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光箭没有攻击她，是因为她年纪小，他们只认为是连无意识的光箭攻击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怖，于是退避三舍。 第57章 水底 小季翡带头, 带着他们穿过各色娱乐设施，一路到了尽头处的鬼屋面前。 “长老他们是在这里？” “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不过很微弱了。”小季翡回头说, “我先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众人没有意见, 他们觉得自己不进去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提前声明, 我就是去看看，救人的工作需要你们来。”小季翡说。 “什么？！” “万一我们没有救下长老他们, 一起死了怎么办？” “对啊。” 他们不能理解，以前出去一般都是负责围观，前辈们也只是让他们观摩学习，从来没有直接把他们扔到危险的地方的道理，更何况这还不是简单的鬼怪，对于他们这些还不能独立出任务的人来说难度太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而且还会让前辈们一起死在这里, 明明都遇到了小季翡，都有了活着的希望, 如果因为小季翡不出手而带着希望死去, 那未免太过绝望。 “做这一行本就是如此, 不进则退，不生则死。可以取巧，但无法逃避，如果你们连眼前的危险都害怕，那以后呢？以后也只会一样害怕。”小季翡有她自己的想法。 “可这……难度太高了。”有人说。 “但万一现在的情况不是我带你们来学习, 而是你们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呢？到时候你们会怎么做？觉得很害怕，很想逃, 然后干脆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救吗？”小季翡问。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还没有做好直面危险的准备，还没有做好为了这个行业献身的准备，更没有做好担负于这个职业将面对的一切危险的准备。 “人鱼已死，长老们也不会再被影响，只要你们能找到长老，那么生还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小季翡说完，进入了鬼屋内。 鬼屋内令人意外的不是什么恐怖的场景，而是一些类似于儿童动画里的冒险场景，地上是草地，边上是假山，连时不时冒头的怪物，都长得可可爱爱，圆润的像是包子。 第170页 小季翡盯着白色的、像是包子一样的小怪物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饿了。 江于渊：……你怎么还馋了呢。 命命不久之前还在飞机上吃了不少的飞机餐。 在小季翡嘴馋的时候，那只包子一样的小怪物攻击了过来，小季翡只是轻轻锤了一下对方的脑门，触感是软的，她的小拳头锤下去时，稍微陷入了一些，随后小怪物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啪叽一声缩小，变成了小玩偶。小玩偶大概成年人巴掌大，看上去白白的，圆圆的，还挺可爱。 “恭喜小朋友获得了奖励，怪物人偶~” 有广播声传出。 小季翡也不客气，蹲下身捡起来就给揣兜里了。 这地方真就是给小孩子玩的，没有一点恐怖元素，怪物也弱的一批，甚至连奖励都是可可爱爱的。 小季翡又到处溜达了一圈，其他的地方顶多是设施风格不一样，但都是可爱甜美风格，极大程度上保护了小孩子的精神健康。而小季翡的兜里全都是玩偶，塞都塞不下，走一步掉一个，她还相当执着的捡起来从新塞到兜里去，最后实在塞不进去了，干脆用双手抱着。 她似乎是玩够了，这才转身穿过绕绕弯弯的各色地图，去了外面，将等待着的人帮她收着玩偶，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她会那一堆玩偶出来。 “你们进去吧。”小季翡说。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有人问。 小季翡说：“你们需要去玩游戏，才能得到通关线索，而通关奖励，就是长老他们。而游戏的危险性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只能说，不要被表象欺骗，这是需要靠智取的，当然如果你们有我的实力，那么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武之地。” 众人：“……好的。”习惯了习惯了。 他们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鬼屋门口，还没过几秒，里面就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 江于渊进去看了一下，好家伙一派群魔乱舞之象，原本明亮的鬼屋内部，这次是真的成为了鬼屋，一群小少年小少女，就像是魔鬼刀下待宰的羔羊，是魔鬼的战利品，只能着被敲骨吸髓。 这鬼屋还看人下菜呢。 群魔乱舞之间，少年少女们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们回头看向门口，原本近在咫尺的门不知道何时起已经后移了许多，远在天边，根本够不着，他们想要逃都逃不出去。而小季翡没有进来，她似乎是真的铁了心不帮忙了。 众人的表情凝重了下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要自己来救，生出向死而生的勇气和志气，纷纷掏出各色符咒，一时间阴暗诡谲的鬼屋内，到处都是惊雷炸响，五光十色的攻击法器一一往怪物的身上招呼过去，偶尔有个怪物死掉，还会落下一些丑丑的怪物玩偶。 战斗持续了很久，有人已经开始虚脱，浑身乏力，有人悄悄溜走，跑到无人去观察众人的混战，那人观察了一会儿，大喊道： “攻击它们的眉心！那是他们的弱点！” 众人一听，立马看向了怪物们的眉心，而他这么一喊瞬间集火，所有的怪物都朝他蜂拥而去，其他人宝物了怪物圈，疯狂攻击怪物，也是为了拯救提醒他们怪物弱点的那人。 而江于渊此时注意到，门口那边进来了几个小纸片，大概就小孩巴掌大笑的纸片人亦步亦趋走进来，明明跨步很小，但在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的身后，仿佛空间在小纸片人的脚下化为了虚无。 江于渊知道，那肯定是小季翡放进来的，她到底还是不会让这些小孩们真的独自作战。 只是没想到，她小时候就这么强了，那成年后的她强到了什么地步？ 江于渊觉得自己要重新给她的强大制定一个标准，才能一窥她的实力。 今天又是为她的优秀鼓掌的一天。 在众学员发现了怪物的弱点，并且渐入佳境之后，他们的状态稳定了许多，攻击的准确度也提高了很多，几乎是弹无虚发，一打一个准，很快就把场内的怪物清缴了个干干净净。 “恭喜小朋友们得到了怪物玩偶~”广播声响起。 小朋友们：…… 随后一众“小朋友”开始收拾地上的玩偶，这是他们的首战胜利品。 捡了地上的玩偶，他们摸黑朝深处去，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许多分叉路，路朝着远处延伸，仿佛永无止境。 本来打算一起行动的众人，见状只好分开行动，每人都选了一条路，选完之后发现，他们有五个人，而路刚刚好有五条，仿佛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闯关游戏，而刚刚不过是前菜。 江于渊看向他们身后跟着的小纸人，只有一个。 他又看向入口处，几道小小的虚影飘了进来，很快就到了众人的身后，小季翡又弄了几个小纸片人过来，凑一块儿刚刚好五个。 江于渊突然歪了重点，他想回去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得找季翡买个小纸片人来玩，就还挺可爱的，有种圆嘟嘟的憨憨感，尽管它们是平面的。 学徒门分开之后，走向各自的路，小纸片人跟在他们身后，似乎是隐形了一般，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小纸片人，偶尔的一撇，也没有发现。 江于渊看够了小朋友们，打算去看看小小朋友。于是出去看季翡，却发现季翡已经不在门口。 第171页 ？ 她去哪里了？ 往上看，上面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已经不在，那小季翡去哪里也就不难猜测，她估计是先上去救小朋友了。 江于渊往上，出了海面，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在微风下微微波动，而远处是金灿灿的沙滩，沙滩上一群小孩子排成一一排，那道熟悉的小小身影双手负背，在小朋友们面前来回踱步，似乎是在和他们说什么，又像是一位严格的军训教练。 江于渊：……你还挺会玩。 他飘近了，便听到了小季翡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都吃什么？不饿吗？不嘴馋吗？” 江于渊：…… 小朋友们：…… “呜呜呜……我好想吃冰淇淋。”一位小朋友被问哭了。 一个哭了，其他的小朋友纷纷哭了起来，他们也想吃，也想见爸爸妈妈，想回家躺在自己柔软的被窝里，开着空调，看着电视。 可现在他们只能在这陌生的地方看海晒太阳，太凄惨了。 “不要哭！”小季翡喝了一声，瞬间把几个小孩给震慑住，小孩子们弱弱看着她，憋着不哭，但鼻涕水还是克制不住流下来。 “我这不是来救你们出去了吗？哭什么哭？”小季翡继续问。 “你、你要怎么救我们？”小孩子说话都有点接不上气了。 “我自有办法。” 小季翡扫视众人，她的样子过于淡定，小孩子又是容易被影响的生物，此时看到她的样子，也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她看，带着满满的希望。 “我不能白白救你们，等你们出去之后，得给我报酬。”小季翡说。 先前下海围观他们的小女孩举手：“我的小包包里还有棉花糖，我可以给你吃棉花糖，是草莓味哒，酸酸甜甜，超级好吃。” 小季翡高深莫测的点点头：“可以。” 其他小孩见状纷纷举手： “我有巧克力！” “我有糖果~” “我有小饼干~” “我有薯片！” …… 小朋友七嘴八舌的说了自己能给出的报酬之后，小季翡这才满意点头：“可以，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我负责救你们出去，而你们则是要记住这份承诺。” 她的话说的一本正经，让小孩子们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个大人了。他们挺直了腰板，郑重点头，表示：“好，我们会记得的！” “遵守承诺，决不食言。”小季翡喊了句口号。 “遵守￥#%￥￥%……”小朋友们没有记住词，囫囵吞枣念完了口号。 小季翡也没有为难他们，往海水和沙滩的交界处一站，侧身看向他们，一只手举起，一挥道：“跳！” 一群小孩子纷纷往下跳，顺着海水往前游动，有点七歪八扭的小朋友队伍游动到了下面，之前的屏障已经被小季翡给破坏掉，入了水，到了海底之后，小朋友们还有点不习惯在海里只有行动，有点不太稳定地站着。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一个小朋友问。 “去怪物屋。”小季翡说。 小孩子们心态很放松，怪物屋他们经常去，很好玩，里面都是一些可爱的小怪物。 到了怪物屋前面，小孩子们就要冲进去，被小季翡拉住了：“等下，你们不能进去，我们要在这里等人。” “等人？” “嗯。”小季翡说，“你们的大姐姐是不是在里面？” “嗯！大姐姐说她只能住在里面。” “我知道我知道！大姐姐在里面的迷宫里，我之前通关过~” “我也通关过，我还抓到了小姐姐，得到了一个玩偶！” “很好，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分开知道吗？”小季翡说。 “嗯嗯！”小朋友们小鸡啄米式点头。 小季翡留了个小纸人在这里，随后只身一小孩进去了怪物屋内，她进去之后，怪物屋是可爱的风格，这里好像是会随着进去的人的年纪来判断要呈现出什么画面来。 还有分级限制呢。 怪物都是打过的类型，这会儿已经刷新了，小季翡这次看都没有看，小怪物似乎没有发现她一一样，还带着一点困惑的四周看看。 小季翡犹如进入了无人之境，看上去慢悠悠的，却很快就穿过了数个关卡，到了一处迷宫前。 江于渊哪怕是上帝视角，都看不清楚她的步伐，她这是什么奇特的……武功？ 眼看着她看到了迷宫前方，那迷宫从上帝视角看也很乱，全都是镜子，似乎有点视觉错觉的设置在里面，哪怕站在事外人的角度看，都有点说不上来的混乱，一看是这个图形，再仔细一看又变幻成了其他的图形。 小季翡已经毫无犹豫的走了进去。而江于渊还在观察路线，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并不是这些镜子有视错觉设置，而是因为它们都在用一种肉眼很难分辨的缓慢速度移动。 因为无法分辨，加上镜子移动的很慢，所以一开始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有时候发现了也不会觉得是镜子移动了，因为没有移开的位置和移动后的位置的图片作为对比，就很难察觉，特别是镜子长得还一模一样，就让人更难去特地记住某一面镜子原来的位置。 如果不是江于渊的记忆力几乎接近于超忆症，他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调取刚刚的记忆，并且进行一些细节的回忆，虽然不如超忆症那么细节，但用于日常生活，学习考试什么的，完全足够了。 第172页 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发现不对劲之处。 就在他想着小季翡要怎么走出这些迷宫的时候，就看到她举起小拳头，一圈打在眼前的镜子上，随之镜子龟裂，啪的一声粉碎落地。 江于渊：……可以，这很简单粗暴。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季翡一面面打碎镜子，镜子很快就重组、愈合、回归原位，移动的速度快乐起来，路线不大水牛变化，身在其中方向感必然错失，很容易被误导。 看着这个迷宫还是有点小心机的嘛。 但小季翡完全没有失去方向感，只是以直线前进，镜子在她的小粉拳里一面面碎，无论怎么重组都无法阻挡住她，随着她走到尽头处的出口，终于看到了一扇门。 她推门而入，江于渊跟了进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像是水上乐园那种带水的滑梯，一路蜿蜒着向下。 近处还可以看到光亮，越是向下越是黑暗，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谁见了都要感觉到窒息的。 而小季翡面无表情，丝毫不惧怕，直接往下一坐，顺着甬道滑了下去，光亮消失之后，又是黑暗，只是这黑暗里还有点奇妙的画面，那就是甬道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海底生物，各色的鱼儿涌动着，负责照亮海底世界的是会发光的水母，仿佛是深夜的星辰照亮天空。 这才对嘛。江于渊想，毕竟这地方处处都考虑到了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如果隧道里真的很黑暗可怕，那不得给孩子吓出病来，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像是小季翡这么胆肥。 这孩子好像天生就失去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隧道的终点是一个水池，下面奇异的形成了一个空洞，水停留在隧道口，只是流下一些涓涓细流，并没有将整个洞穴都给填满，而水池边上的是一些小毯子，小沙发，还有一堆玩具，可以让小孩子玩乐。 小季翡扑腾了一会儿才爬上岸，她回头看了一眼池塘，那表情难以言喻。 江于渊猜测，这里的空间和上面不同，和现实世界里相同，要下水就得会游泳，而且在水下不能呼吸，所以不会游泳的小季翡才会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狗一样扑腾。 小季翡身上湿哒哒的，踩过毯子，绕过玩具，看向正对着隧道口的那面山壁下的一坨不明生物。 “就是你抓的小孩？” 那坨不明生物长得像是乌贼，但它是粉色的，身上有这密密麻麻细长的触手，又长又短，如果都是短短的，那看着倒是有点像是一个毛球，加上长的部分，就像是个怪物了。尽管圆润且粉，但看着还是很诡异，仿佛是一坨坏掉的汤圆。 它没有五官，却可以发出声音：“我看到你了……你现在带着其他人走，我还能放过你。” “放过我？”小季翡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此时她不像是一个小孩子，更像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对自己实力无比自信的战士。 那颗坏汤圆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说：“孩子，我不想伤害你，要是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我也不留你，但如果——” 话还没说话，一只小小拳头就到了它的身上，小拳头整个没入柔软的躯壳里，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粉色坏汤圆像是爆浆了一样噗的一声飞溅开来，喷了一山壁，仿佛是在上面涂上了粉色颜料，还有些落在了水池里，染红了水池里的水。 江于渊觉得回去之后，最好让季翡学习一下救生技巧，免得哪天自己被她一个不高兴揍了，当场就能下地府去与鬼为伴。 就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突然看到粉色液体开始冒泡，犹如岩浆一般腐蚀着山壁，而那水池里的水也开始沸腾了起来。 小心—— 他喊不出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那粉色怪物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刚刚没有的冷酷。 粉色液体腐蚀山壁发出阵阵浓烟，小季翡的身影被浓烟掩盖，江于渊急的不行，再怎么强那也是个孩子啊，碰到这样的阴招，指不定也会被暗算到。 难不成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性情大变，变成长大后那难以形容的样子的？ 江于渊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感，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来源于哪里，毕竟他没有实体，只是突然觉得疼痛难忍。 然后他就睁开了眼。 肚子疼，饿抽抽了。 “……” 这种时候哪有空慢悠悠吃饭，江于渊飞奔至厨房，打开冰箱随便拿了些能吃的东西，一边吃一边回房间，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垫了肚子，至少不会抽抽的疼了，他这才躺下抓住碎片，祈祷自己可以进入其中，往下继续看。 结果他躺了老半天，死活进不去状态，这给他整郁闷了。 就连季翡给他发短信，说发现了一家不错的店，邀请他去吃吃看，他都有点提不起精力来。 结果就在他准备起来去赴约时，突然陷入了沉睡，再度进入了碎片世界里。 回忆仿佛停顿在那被粉色侵蚀的世界，烟雾缭绕着充满了整个洞穴，忽然，在烟雾之中一个八卦阵亮起光芒，一道气浪以八卦阵为核心四散开来，驱散了迷雾，迷雾涌上隧道，咕嘟咕嘟犹如隧道里的水沸腾。 而粉色液体也失去了它的腐蚀能力，变成了普通的不明液体，安静地躺在山壁之山、水池之中。 第173页 江于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小小身影，当即松了一口气，她还好好的，没有受伤、没有什么情绪失控的迹象。 而她手中抓着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就不太好了。 那是一颗长着四条小肉手的心脏，看上去还有点小恶心，像是变异的动物肝脏，看着就不太好吃。小季翡的手还没有那颗心脏的一半大，却牢牢抓住了那颗心脏，没有完全的碰到，中间隔着一层气状的雾气。 江于渊一时间分不清那是心脏的气，还是小季翡为了不碰到这怪异玩意儿而放出的气。 小季翡将那颗心脏举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心脏四周的小肉手挣扎着去推小季翡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江于渊确定了，这是小季翡放出的气。 “怎么会这样……”长着肉手的心脏开始颤抖，声音里满满的震惊，“为什么你能抓到我！这太不对劲了！你放开我！” “很奇怪吗？”小季翡问。 “我可是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了，你怎么能抓住我！”肉手心脏大为震动，“这不可能！我是无形的！”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小季翡似乎是感叹般的说了一声。 而那颗肉手心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求饶：“小妹妹，我没有做坏事的心思，我就是一个人在海底太寂寞了，所以想要玩伴，你看那些小孩不都没事吗？我放开我好不好，我好痛啊呜呜呜……” “不好。”小季翡干脆拒绝。 “为什么不好？”肉手心脏似乎是看她年轻小，认为她好骗，语气更加柔弱可怜，“我本来也是人，以前被人拐卖到这里，连家都不能回，本来我还有特别喜欢的人，还因为拐卖犯和买家，让我和心爱的人分开了。后来我还被强迫生下了三个女儿，因为都是女儿，她们被活活淹死在这里……你知道我有过难过吗？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投井自尽了，没想到死后没有去地狱，反而是被困在了这里，我只是太想我的孩子们了，可是我找不到她们呜呜呜呜——” “嗯，还挺可怜。”小季翡表示了赞同。 肉手抖了抖，似乎是对于她开始同情自己而感到高兴。 小季翡话锋一转：“可是你很可怜，外面那些孩子的爸爸妈妈们也很可怜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摇晃的小肉手一顿：“……” 它似乎是没想到这小孩子逻辑性还挺好。 “还有以前被你困在这里的孩子们，他们就不可怜吗？他们的父辈对不起你，但他们尚且年幼无知，尚且无知。”小季翡追问。 “你怎么会……？” “我看到了。”小季翡说。 小肉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连带着那颗心脏也开始抽搐一般的收缩起来。 “反正你也死好久了，既然死后做了坏事，那就一命还一命。”小季翡陡然加重了手劲儿，心脏随之破裂。 最后只剩下它不甘的声音在一片小天地里回荡。 ——“那他们又该拿什么来还我？！” 破碎的心脏消失在空气中，小季翡手心空空，而她带来的幻象消失后，周边还残留的一些玩具碎片也随之消失。 江于渊看着，开始琢磨起这地方的玩具，是不是都是刚刚死掉的那位女士具象化出来的。 小季翡没有回答已经消失的人的问题，她回身去了隧道，一跃而上，顺流爬上去，隧道里陷入了一片全然的黑暗，下来时的奇妙美景仿佛只是一种错觉，唯有黑暗永恒。 许久许久，光亮才再度出现，小季翡到了那光亮之处，便看到小孩子们惊恐的缩在一起，就想是一个团子。 他们看到小季翡来，纷纷跑到小季翡面前，把她给包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石珊瑚怎么都碎掉啦？” “这里好黑啊呜呜呜……”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问了起来，一边问还要一边抓着小季翡不放，给她整的都有点生无可恋了。 江于渊才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个信息：带小孩，真累。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承受过这样的痛苦，难怪那么早熟了。 这时，她的小手机突然响起了相当复古的铃声，她的小手机是前任宗主买的，为了可以联系到她特地给安排的，里面全是宗派里一些重要职位的长老的电话。 以及她爸爸妈妈和小于渊的手机号码。 她掏出手机看是小于渊的电话，于是让小孩们安静，随后自己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 “我在水底。” “啊，没有危险啦，就是那种水上乐园，你知道吗？嗯嗯，对，好呀好呀，那你要给我留，我很快就回去吃了，这边好吃的好多，你有空的话，也过来吃吧。” “真的吗？那我等你过来哦，我让宗叔叔请你吃，嘿嘿，这是他答应我的哒。” 挂了电话之后，小季翡脸上那有点疲惫的僵硬才消融了许多。 江于渊看完又酸了，怎么的，你这小旧友的声音还带放松功能啊，能让你直接就恢复精神了，他又不是什么恢复精力的药物。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小季翡干劲满满地走到小孩子们面前，说：“就是关了灯而已，你们急什么？平时在家里睡觉不关灯的嘛！” 第58章 深沉の爱 第174页 小季翡这话一出, 小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确实，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暗，只是平时都有宝石珊瑚闪亮亮的, 看上去格外的璀璨, 这宝石光芒突然没了, 才看上去稍微暗一点, 但实际上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还是轻轻松松，这可别在房间里关掉灯之后亮多了。 “我先送你们出去。”小季翡招招手说, “跟我来~” 小孩子们排好队跟着她往出口那边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井底”，往上看，井道老黑老黑了，小孩子们有心生退意。 小季翡搓出一团气，白色的，亮堂堂的,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灯泡。 她没有立刻上去，只是说：“记住了, 这里是我们的小秘密, 不管和谁都不能说, 上去之后有个叔叔会带你们去找警察叔叔，等会儿那个叔叔和你们说什么，你们都要听，知道吗？” 小孩子们看着她手上的光，双眼一亮, 觉得很神奇，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乖乖点头。 小季翡第一个往上游去, 其他小孩见状，本来还有点犹豫，可是看她越来越远，怕被丢脸，连忙跟了上去，这条向上的路老长老长，小孩子们害怕了，还有小孩哭了出来的，一个小孩哭了，其他小孩也跟着哭了出来。 小季翡又无奈了，她只好又搓了一团气，以气化鱼，很快就多了一群白莹莹的鱼儿，像是在和小孩子们玩游戏一般顺着他们的身躯绕圈儿游动，这成功吸引了小孩们的注意力，小孩们嬉笑着和小鱼儿玩了起来，黑暗的井道似乎也成了游乐园，到了上面他们还觉得惋惜。 小季翡一个个把小孩给推上去，随后爬上井壁，说：“宗叔叔，你先带着她们，我下去找小学徒们。” “嗯，去吧。”宗长老点点头。 小季翡一头窜入了井里，又是一阵黑暗。 她直接去了怪物屋前，闭眼片刻，似乎是在确认里面的情况，睁开眼之后，这才进入其中。 此时怪物屋不再是那可可爱爱的模样，和大孩子们进来是相差无几，甚至更恐怖，鬼影丛生，四周和上下，全是无限涌出的鬼影，仿佛是进入了鬼的巢穴。 没有了来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爱”，怪物屋现出原形。 但那些鬼影都无法靠近小季翡分毫，它们总是在即将要碰到小季翡的时候就飞灰湮灭，相较起来，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更像是恶鬼，而这些鬼影就楚楚可怜多了。 小季翡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朝前，越过数不清的怪物，当怪物逐渐消失之后，眼前是一片无尽的海洋，那海又黑又沉，波涛汹涌，仿佛是在等着吞噬点什么猎物的巨大怪物，小季翡站在岸边，显得无比渺小，犹如无垠荒漠中的一只小蚂蚁。 如此渺小的她，没有丝毫犹豫踏出脚踩在黑沉沉的海面上，她没有陷落下去，如履平地般朝前，翻涌而来的海浪都在为她让步，仿佛瞬间乖顺的野猫。 这一看就不可横跨之海，被她轻轻松松就走了过去，江于渊几乎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过去，好像只是眨眼之间，她就到了遥远的尽头。 尽头是一片荒芜的沙滩，沙子呈现一种金属的黑色，看上去颇为锋利，很有压迫感，无数触手从黑沙里涌出，这些触手比门口那边的要强大许多，门口那些甚至都碰不到小季翡，而这里的却可以，甚至还能坚持上几秒，她那因为还没长大而有点短短的、圆润的小腿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红印，似乎是被抓伤了。 江于渊看着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这是回忆，而不是正在进行时。 小季翡似乎无暇顾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突然就呆在了原地，突然的她伸手一掏，手收回时，自虚空中拽来了一个短发少女，她被拽到在地之后，触手争先恐后往她身上爬。 “啊啊啊——” “不要过来啊——” “宗主救我啊啊啊啊——” 短发少女整个人在地上疯狂挣扎，没有注意到在她脚出第一声的时候，小季翡已经把周边的触手给解决了个干干净净，她只是独自翻滚着喊叫。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发现了情况有点不对，保持着红虾蜷缩的姿势缓缓睁开眼，只看到小宗主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先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然后是尴尬浮上心头，两种情绪互相掺和，让她本来因为对恐惧而死亡的惨白脸孔缓缓浮现一抹红。 “起来。”小季翡说着，便继续朝前走。 短发少女见状，连滚带爬追了上去，明明比小季翡高上许多，得又小季翡两倍多高，却猫着腰，一副躲在小季翡身后的模样。 “宗主，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刚刚差点就死了，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是第一次差点死掉的人。”小季翡说。 短发少女顿时脸更红了，她突然意识到这……难不成还是一场小比赛？看谁减持的更久？而宗主一直在看着他们的行动？ 她的脸快红到爆炸，刚刚分头行动之后，因为太害怕，她没少自己鼓励自己来着，比如双手握拳，大声喊出“加油加油”之类的话，那画面怎么想都属于黑历史。 “那长老他们怎么办，我没救出他们……”短发少女又失落了起来，尽管如此她也没忘记猫着腰手在小季翡的肩膀上来回晃荡，看着很想抓住小季翡的样子。 她是很想抓，但不敢，肯定会被教育没有气势。 第175页 “有我在，急什么？”小季翡语气平淡。 短发少女瞬间红了眼眶，呜呼，好帅！ 小季翡停下脚步，往黑沙里一掏，抓住了一连串的鬼魂，短发少女看呆了，那是三个畸形儿的灵魂，看不太出性别，因为他们的下半身都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状。 “放手放手……”尖锐的婴儿声音从鬼魂里传出来。 听声音可以听出来是女孩子。 “这……这是？”短发少女吓呆了，她们不仅是下半身扭曲，手臂也是又长又短，多是短的像是手指一样，而五官更是没长在正确的位置，眼睛不是像米粒那么小，就是长成了麻花般的形状，鼻子长歪，嘴也是找不到边，脸更是畸形。只有胸腔的位置还是算是周正——对于她们而言的周正。 “不要杀了我们啊……” 三个畸形女婴的鬼魂突然哭了起来，哭声沙哑而凄厉：“我们只是想要小伙伴一起玩，这里太冷了，好孤独……呜呜呜……” “你们怎么会……？”短发少女震惊到嘴怎么都合不上。 她没少见鬼，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鬼。 “爸爸是妈妈的爸爸，他不要我们了，他说我们长得太丑了……” “爸爸就把我们放在了水里……” “这里好冷啊……” 三个畸形女婴鬼魂颤抖不停，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微弱且凄厉。 “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短发女生连害怕都给忘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当即就被愤怒冲刷了大脑，恨不得立马把那男人给抓出来揍一顿，让他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三个畸形女婴一看，哭的更狠了，还要继续诉说自己的凄惨： “妈妈也来了，但还是好冷，妈妈也不喜欢我们，她喜欢可爱的孩子——” 话音未落，便烟消云散。 短发女生还准备听个仔细，结果她们就被小季翡一手消灭，她愣住了，片刻后愤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她们还是孩子！她们那么可怜……她们也只是觉得太冷了而已……” “快一百多岁的孩子？”小季翡撇她一眼。 短发女生一顿，辩解道：“她们没有在地面上生活过，没有什么生活经历，所以心智肯定也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那你能救她们吗？”小季翡语气依然平淡。 “我……” “恶念已生，罪孽深重，对她们来说唯有无尽的吸食生者精魂才能存活，不得投胎，不得转生，如果留着，你认为对于会被吸食精气的无辜之人是公平的？就因为她们很可怜？”小季翡又问。 短发少女哑口无言。 “更何况，早已有了无辜的受害者，他们可没有因为自己可怜就同化为恶鬼。”小季翡看向身后，不知何时那边站了几个小孩的灵魂，虚无到几乎要消失的透明。 短发少女呆呆看着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 小季翡朝他们招收，小孩子们的鬼魂飘荡到她面前，她打开鬼门，说：“进去吧，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到那边住上一段时间，你们会恢复很多的。” “谢谢。”孩子们的鬼魂已经熬了很长的时间，感情什么的都被熬没了，只想终结这份痛苦，倘若再没有生机，或许也会堕入黑暗。 短发少女自我反省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季翡的手里抓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玉。 “那是什么？” “这个？” 小季翡扬起手中的黑玉说：“就是这一片空间，这三个畸形女鬼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她们的妈妈也不过是被困在这里的鬼魂之一，区别是，她们的妈妈以为自己才是主导一切的主人。” 从未体会过温暖的畸形儿在还没有呼吸多少新鲜空气之后，便被淹死在井底，鬼魂触碰到遗失的宝物，融为一体后，残破的灵魂寄生于此，尽管可以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却无法体会。渴求爱和温暖，拉入妈妈试图得到心心念念的阳光，却只是换来了被嫌弃的结局，于是她们潜藏起来，让她们的妈妈以为自己战胜了，从此成了这里的主人。 她们的妈妈拉入健康可爱的孩子，在这里充当着妈妈的角色，把最美好的幻象给了将要死去的孩子们。而她们，只是安静的看着，在日复一日中越陷越深，终于陷入了无法挽救的深渊里。 短发少女还没来得及惆怅，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边，黑沙、黑海全数消失，变成了一片空白，而四周是自己的小伙伴们，他们还在嗷嗷叫着各种放符咒，长老们还呆呆站着，过了一会儿他们全数炸锅。 “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是哪里？” “啊啊我死了吗呜呜呜……” 短发少女：“……” 她刚刚的样子大概就是这么蠢吧。 回去路上，长老们谢过了小季翡的救命之恩，随后问了她是什么情况，小季翡简短说明了情况之后，一位长老说： “所以……这是个空间宝器？而且可以在这个空间里搭建新的空间？” “是的。”季翡说，“而且不限量，只看使用者的能力有多强。” 长老们颇为动心，但在看到小季翡的时候，还是收起了心思。 小季翡早就把黑玉揣在了兜里：“这是我的战利品。” 第176页 “那必须的。”众人纷纷点头。 回去的路短暂很多，没一会儿就到了井底，上去之后，小季翡才把空间收起，那个带着他们过来的渔夫帽男已经醒来过来，看到冒出的一大堆人，眼睛都快瞪出来，整个人都出于一种傻眼的状态。 已经知晓事情经过的长老出面来和渔夫帽男说明情况，随后带着孩子们去警局登记，并且顺带等他们的父母来。 小季翡则是和宗长老一道去吃吃喝喝。短发少女独自一人离开，说是要去散心，其他少年少女一看也是跟了过去，他们天天凑在一起玩，感情很深厚，看得出来她有心事，才打算跟过去关心一下。 在得知短发少女的心事之后，本来劫后余生、高高兴兴的几人，也开始郁闷了起来。 “我们去找那个渣男吧！” 有人提议。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少年少女们开始他们私下的行动。 带着孩子去警局的长老们和渔夫帽男，达成了共识，对外宣称是小孩子们走丢之后爬到了附近的一处山洞里，在山洞里迷了路，之后在里面呆了很长的时间，直到被他们的人无意中找到，这才救了出来。 他们的父母一直住在附近等待消息，很快就赶到了警局，还没来得及抱头痛哭，小孩子们就开始念叨了起来： “我的包包呢！” “妈妈带我去买海苔！” 失而复得的父母们：？？？ 小季翡跟着宗长老去大吃特吃。她的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吃不饱，但是她也不是啥都吃，只有觉得好吃的东西才会吃，矛盾的是她也不挑食，什么都吃，只要好吃就可以。 吃了一下午，宗长老生怕她肚子撑爆，赶紧让她不要继续吃，带着她回到了酒店。 小季翡之所以这么听话，是因为宗长老说：“如果你今天吃了太多，之后的几天就会觉得不好吃，万事万物过犹不及，留着明天吃，会更好吃。” 为了更好的进食体验，小季翡乖乖跟着宗长老回到了酒店，但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休息区喝茶。 茶水是放在桌上提供给客人免费喝的，当然不存在服务，要泡哪种茶自己来。 “是长老他们要回来了吗？”宗长老可以说是全宗派最会和小季翡沟通的人。 “嗯。”小季翡点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他们，这是他们的房间卡，等会儿你给他们。”宗长老他们来的时候，就按人头数开好了房间，因为季翡说了他们都会活着回来，没有人怀疑她的话，这是她的公信力。 在小季翡喝了一杯绿茶之后，一大波人鱼贯而入，纷纷凑到季翡的面前，小孩子们跑在最前面，他们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到了季翡面前，乖乖排好队，一个个把自己准备好的“酬劳”递给小季翡，小季翡一一接过，每次接过还要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他人：…… 孩子们的父母本来那是又高兴又难过，生怕孩子们有什么暗伤没有被发现，结果还没来得及哭就被拉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孩子们还念叨着什么“要言而有信”“说好的事就要做到”之类的话，想来就这个接受“报酬”的女孩子交给他们的了。 他们颇为哭笑不得，不过看到孩子们健健康康的，也没有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心里头倒是安心了不少。 “那个小女孩是谁？”一个孩子的妈妈问。 “是我们宗主。”一个长老回答，“正是她发现了孩子们，这才让孩子们得救。” 小季翡得到了酬劳之后，不顾小孩们喊她去玩儿的邀请，走到长老们面前，把房卡递出说：“你们的，自己分。” 说罢转身离去。 家长们：……好早熟、好高冷的孩子。 “咳咳，我们宗主比同龄孩子早熟一点，已经可以当家了，所以比较雷厉风行。”其他长老给小季翡的行为找补之后，就打算告辞。 “那这孩子没读书吗？她还是孩子吧？怎么可以当宗主，你们雇佣童工吗？”又有家长问。 长老们：“……” 小于渊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来的，他长得可爱，一来就被人给围观了，主要是留长发的男孩子少，比较新奇。特别是他还人小鬼大的一脸冷酷无情，看着就格外好玩儿。 小季翡穿过人群，抓着他的衣袖，拉着他一路小跑，到了酒店后面的小花园这才停下，随后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匆匆忙忙把小于渊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这是？”小于渊困惑了一下，说，“难道你要我帮你做作业？” 小季翡：“……瞎说什么。” 小于渊安静地看着她。 小季翡去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让他看，里面满满的零食，糖果、棉花糖、海苔等等，种类繁多。 “这是我昨天得到的报酬，分你一半哦。”小季翡说。 “不用。”小于渊说。 “别和我客气。”小季翡回道。 俩小孩子推拉一番，小于渊说：“真的，我吃不完，我就拿一个吧。” “真拿你没办法，拿吧。”小季翡一脸的无奈，她仿佛是扮演过年发红包的阿姨上了瘾。 小于渊过去将草莓味的棉花糖全数拿起，小季翡一看，脸上那无奈的表情瞬间撑不住了：“全都拿棉花糖？” “嗯。”小于渊安静地看着她。 第177页 最近小季翡很喜欢吃棉花糖，这件事小于渊也是知道的。 小季翡很心疼，但她强撑着冷静说：“好吧……你走拿走吧……” 小于渊拿起那几袋棉花糖对比了一下，随后就开了一袋，其他的放回了抽屉里，小季翡双眼一亮。 在小于渊把打开的那袋棉花糖又拿出一半，放在小季翡的手里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掩藏不住，尽管她非常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嘴角。 “吃吧。”小于渊说。 “好的嘿嘿~” 小季翡愉快地吃起了棉花糖，中途瞥见小于渊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后知后觉道：“你故意的？” 小于渊耸耸肩。 小季翡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埋头吃了好多棉花糖，这才扬起一抹微笑说：“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于渊对她的行为表示怀疑，但没有直接表达，只是说：“我现在还不饿。” “不，你饿了。” “不饿。” “饿。” “不饿。” 小季翡停顿了一下，突然就一跃而起倒在了床上，小于渊刚错愕，就看到她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念叨着：“我饿了，你必须要陪我去吃饭！” 耍赖的招数一出，小于渊也就没有拒绝，举手示意她可以停下了，小季翡很懂他，看到他的动作就明白他松口了。 江于渊：……你们真会玩。 还有小季翡怎么回事，居然还会撒娇耍赖，你不是只馋他手艺吗！ 啊……现在他还没啥手艺呢。 江于渊突然就心情复杂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一直误会了季翡，或者说不想承认。 虽然这位小于渊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可到底是曾经分裂过，现在似乎也没有融合的样子，所以他很难把小于渊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只是如此看着，也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更没办法把他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于是看他的视角，那就是情敌的视角。 小于渊被拉去到了码头那边，当然出海要有大人陪同，所以在睡午觉的宗长老被硬生生叫醒，带着困意和他们一块儿出海，船不是很大，只是普通的渔船，虽然开得很慢，却还是有点晃荡，给宗长老晃荡的更晕了。 他手抓着坐着的地方，努力让自己不睡着，而小季翡则是和小于渊介绍这边的情况，短短一天时间她就摸清了这边的海鲜哪些最受游客欢迎，哪些最受渔民欢迎。 “海胆不错。”小季翡还有点偶像包袱，一出门那样子看着就可正经了，说起话来都有所保留，只是双眼泛光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她很喜欢海胆。 渔船停下，渔民准备潜水的时候，小季翡突然就把小于渊给推了下去。 “啊！”渔民尖叫一声。 宗长老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到船停下，这才闭上眼打算小眯一会儿。 渔民刚想下去救人，就看到那小男孩自己游了起来，看上去还挺熟练。 下一秒不会游泳的小女孩也跟着跳了下去，这次渔民是真的慌了，他一巴掌拍在宗长老的手臂上：“你家孩子都快淹死了你都不慌！” 说罢就跳了下去，打算把小女孩先捞上来，结果一下水，就看到那女孩拉住了男孩的手，这下子他更慌了，要知道不会游泳的人下水之后会一直拉着能拉到的一切东西，包括人，这种状态下会游泳的那个特别容易被拽下去，死掉的往往也是会游泳的救人者。 “别拉别拉！放轻松……”在水里说话还是有点不方便的。 他冲过去打算把两人先分开，结果还没到他们跟前，就看到男孩拉着女孩游走了…… 他当时的表情可以用山崩地裂来形容，很快他又发现，那女孩以非常快的速度学会了游泳，居然可以在海里自由遨游。 现在教人游泳都这么野的吗？ “不用管啦，他们死不了的。”宗长老在船上招手。 “我回去就报警抓你！”渔民瞪了宗长老一样。 宗长老：“……” 最终俩小孩还是被抓到了船上去，没有任何人可以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孩子在海里面瞎游，除了那个就知道睡觉的男人。 俩小孩浑身都湿透了，俩人都是出门话不多的类型，就是互相盯着对方偷笑。主要是小季翡偷笑，很显然一开始把小于渊给推下去，让他懵了一下，让她觉得自己报复成功了。 小季翡又偷偷靠近小于渊，他有所防备，看向她。这次她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小声说：“等会儿吃完了东西，回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宝物。”小季翡说。 空白的空间里，小于渊四周看看，只能看到一片白。 小季翡手一挥，眼前凭空出现了一片海，脚下是金闪闪的沙子，天空上甚至有太阳和蓝天。 “这是依靠你的想象创造出来的？” “嗯~” 小季翡点头，和他说：“你也可以，来试试。” 小于渊闭眼片刻，举起了双手，小季翡有点好奇他要变什么，才会做出这个动作。 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双手上捧着一个非常逼真，又有点二次元感觉的人偶，而人偶的样子和小季翡一模一样。 小季翡：“……你这是干嘛？” 第178页 “还没完。”小于渊说着看了一下四周，选了个地方，再度闭眼想象。 一座温馨的木屋从内部开始一点点展现出来，先是藤椅、布艺沙发、年轮层层叠叠的木质桌子和小木墩椅子，然后是床、柜子、墙壁，屋檐，屋顶…… “走。”小于渊睁开眼往里面去，将人偶放在布艺沙发上，摆好了位置。 “差了个‘人’。”小季翡手一扫而过，一个和小于渊一模一样的人安安稳稳坐在了人偶季翡的身边。 江于渊：……不想看了，╭(╯^╰)╮。 尽管他不想看，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没有离开。 之后俩小孩花了一些时间，还原了无极宗的样子，并且把能记住的人全给想象了出来，并且都给安排了工作，尽管人偶是静止的，却还是给弄得有模有样，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两人玩想象力游戏玩到累瘫之后，干脆在想象力制造的屋内睡了一觉，小季翡醒的早一些，她是被饿醒的，一旦感觉到饿，她的脑子就会剩下一件事：吃。 她几乎是迷迷蒙蒙走到小于渊的房间里的，然后把他给晃醒。 小于渊睁开眼，看向她，面无表情。 “我好饿，出去吧。” “嗯。” …… 此后的几天里，他们两人天天凑在一起玩想象力游戏，搞出了各式各样的怪物，全都放在海里了，小季翡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粉色很漂亮，干脆手一挥，就把海洋变成了粉色的，沙子也是粉的，天空她好歹是没动，看上去也就没那么大的精神伤害。 假期的最后一天，小季翡把黑玉递到小于渊的面前说：“送你。” “不要。” “为什么啊？”小季翡不解。 “无功不受禄。” “可是我想送你，你不收，我不高兴。”小季翡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他，送礼物愣是给她搞成了逼良为娼现场。 小于渊看着她的表情，颇有点收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感觉。 江于渊：……霸道小宗主爱上我？ “给我一个我可以信服的理由。”小于渊说。 “我想把好东西都给你？” 小于渊一愣，但他似乎有点死心眼，追问：“为什么？” “你好看，配得上。”小季翡理所当然说。 江于渊：好家伙，原来你这小小年纪就成颜控了。 小于渊早熟是早熟，但也没有见听过这样的话，当下就有点遭不住红了耳垂。 “收着吧，这是麻麻深沉的爱。”小季翡突然一脸慈爱的抓起他的手，把黑玉塞到他手里。 “麻麻？深沉的爱？”小于渊脸上的红色褪去，化作乌云。 小季翡小手一叉腰，怡然自得道：“你不看电视剧吗？身负重任又孤苦无依的小仙女，总是以博爱的心来对待世人，最后羽化成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天怀天下的母爱！” “以后不准看了。”小于渊面无表情说。 江于渊：……好的，舒服了。 “为什么不能看？”小季翡问。 “对你的思想有害。”小于渊回答。 “思想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所思所想表现在你的行为上的一种结果。” “……不懂。” 小于渊：“好比你觉得饿了就要吃饭，所以你会去吃饭，前者是你的想法，后者就是你的行动和结果。” “你懂的好多啊。”小季翡由衷称赞，随后略过了这个话题，拉着他去吃冰淇淋。 小于渊被这么一打岔，倒是把黑玉还握在手里的事给忘记了，甚至下意识的因为担心丢了，就给揣进了兜里，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小季翡已经回屋里去准备睡觉了。 他倒是也不着急，之后的几天里，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到了回去的那天，小季翡等人没有立刻出发，因为不知道去哪里玩的短发女生等人还没有回酒店。 趁着休息的时候，小于渊把黑玉塞到了小季翡的小书包里，那个书包里装的都是她买的一些小零食，多是海鲜类型的，比如手撕风琴游鱼、腌蟹、腌虾等等。 没有人发现他的动作。 江于渊觉得他这手不去干小偷，真是可惜了。 第59章 发烧 短发女生等人姗姗来迟, 他们看上去比来的时候更干练了不少，提现在气质上，之前多少有点好骗的天真之感, 现在多了几分郁郁的气质, 似乎是被什么事打击到或是困扰着。 去玩机场的路上, 短发女生和小季翡同坐一辆车, 宗长老负责开车，小季翡和小于渊坐在后排。 短发女生忍不住回头和小季翡说：“这几天我去找了那个渣男。” 她说的是谁知道黑玉由来的人都知道。 “他们家绝后了, 在那女人跌入井中，并失去踪影，连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之后，那男人又花了钱买了一个外地女人过来，第二年，那男人也跌入了井底，之后他们家的人但凡有点关系的, 全都掉进了井底，后来村里人打算封掉井, 可那个被拐卖来的女人却把井给挖开, 阻止她的人都会遭受莫名的厄运, 至此村里人都不敢惹她，后来她就失去了踪影。 此后的十来年里，村里每一年都会有几个孩子消失，后来村里人找了道士来看，在道士的指点下, 每年主动进贡一个孩子，这才减少了孩子失踪的量。” 第179页 短发女生起初没有问到什么，少年少女们知道这个时候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他们想方设法，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坑蒙拐骗、诱导和恐吓的招数，愣是从好几个遗留下来的老人口中撬出了一些当初的真相片段，他们总结了各自得到的信息之后，得到了这样一个还有所缺失的真相。 从畸形儿口中得知她们的遭遇，她不是不愤怒的，甚至起了一些法律不允许的念头，可想只是想，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得知那个渣男和他全家都死亡，并且村子里还每年都会上供一个孩子，又难免心里难过，这种难过表露于脸上，几乎掩饰不住。 “可她们其实不需要上供……这是她们开的一个玩笑吗？” 短发女生声音越发低了：“我不懂，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人？” 说完她看到小季翡在翻小书包，看着似乎是打算找点东西来吃。 很显然小季翡根本不想回答她的困惑，或者说根本没有注意听，她的怪异之处就在于此，一般人特别介意或是非常难过的事，她往往很难感同身受。 “……”一种对牛弹琴的既视感。 小于渊说：“你从事这个行业的意义正在于此。” “啊？”短发女生一愣。 她很信任小季翡，可对于小于渊倒是不熟悉，因为小于渊基本上只和小季翡玩，对其他人一般是礼貌有余、热情不足。 “预防仇恨蔓延到当事人之外的无辜之人身上，在事后及时遏制更深的灾难发生，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理解，只是面无表情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时，小季翡掏出了一盒醉蟹，问：“你们要吃吗？” 宗长老急忙道：“不准在车上吃这玩意儿，这可是我朋友的车，等会儿给弄脏了他要揍我的！” 长假之后，小季翡多了个毛病，睡懒觉，被小于渊戳脸蛋戳醒之后，她慢悠悠爬起来刷牙洗脸，去食堂拿了五六个烧饼，里面有满满的肉馅儿，还有蔬菜馅儿的，到山下的时候，小季翡消灭了四个烧饼，小于渊吃了两个。 在食量上，小季翡大获全胜。 “不知道小胖胖到学校了没。”小季翡有点期待。 小胖胖就是老爱找她麻烦的前桌，因为对方的手段过于幼稚，总是被小季翡吊打，导致小季翡对于捉弄他十分欢喜，一种逗猫的感觉。 小于渊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到了学校，小胖胖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看到小季翡他们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转过头去。 小季翡等了一早上，他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还很认真的上课。 午饭时间在学校吃的，学校有提供午餐，尽管营养到位，但是没有加什么调味料，而且煮法也很单一，所以吃起来挺没味儿的。 小胖胖坐在了小季翡对面，扭扭捏捏扔给她一个罐子，随后抓着饭盒就跑。 小季翡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小罐肉松。 “他这是干嘛？”小季翡一脸莫名。 小于渊说：“前几天和他遇到了，请他吃了一点小零食，和他聊了聊，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了他的错误，你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小孩子嘛，知错能改就是好事。” “哦~”小季翡嘟嘟嘴，“我还觉得逗他玩挺有意思的呢。” 小于渊给她打开肉松，均匀地撒在米饭上，随后又把筷子塞到她手里说：“别闹，好好吃饭，专心学习。上次的考试，你的成绩是第十名。” “数学太难了……”小季翡说。 “这有什么难的？”小于渊脸上写满了意外。 小季翡：“……算了，像你这样过目不忘的人，不懂普通人的痛苦。” “数学和过目不忘有什么关系？”小于渊非常不赞同，“这主要是看解题思路，只要了解了思路就可以用在各种题型上，问题在于理解，而不是记忆。” “那语文和英语怎么说？”小季翡又问。 他们现在学的部分其实还挺简单的，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够复杂了。 小于渊说：“靠好奇心。” 小季翡：“？” “好比诗，只要对那个时代有兴趣，了解诗背后的时代背景，对那个时代的人怀有好奇心，并且加以了解，再看诗本身也就不会觉得有多难记，甚至会很轻松的就记住，想忘记都很难。” “……” 最终小于渊没能让小季翡觉得学习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因此完全不介意在课余时间抓着她按头学习。 小学时光总是愉快轻松，他们的日常没有太大变化，最大的变化大概是小于渊的成绩太好，常有其他学校来挖人，老师也提议他可以跳级，小学知识已经不能满足他，但他一概不管，照常和小季翡上下学。 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浪费，他会把别人学习的时间拿来修炼玄学，这对他来说反而是更好的安排，又有小季翡一对一指导，他的玄术突飞猛进，还学了凭空结印这种花里胡哨的招数，回去给剑道的同门表演之后，还得到了一片赞誉。 江于渊一边恰柠檬一边毫无遗漏的看完了他们的日常，主要是为了看小季翡，他想了解季翡的过去，仅此而已。 小升初的暑假，他们被安排去一起出任务。 第180页 一般来说像是小于渊这个年纪的人，是不会被安排去出任务的，顶多是被安排去围观，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孩子们的安全。 但季翡太强了，上任期间解决掉的事桩桩件件拿出来都能震撼玄学界，偏偏她一出手，就显得特别轻松。那样子仿佛是在说：就这么点事，你们怎么那么艰难。 当然她不会这么说，也没有这么想，只是为了吃喝玩乐才去出任务的，以及来自作为宗主的责任心。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心态就没那么轻松了，仿佛是降维打击场景里被打击的那一方，弱小、无助又可怜。 小于渊和小季翡关系好，天天黏在一起，偶尔也一起出任务，并且总是安全归来。 任何人和小季翡一起出任务，都会如此，不存在死亡的可能性，受伤可能是会的，因为小季翡并不会全都护着，在没有死亡的威胁前，她都会让人自己去拼尽全力试试。 这对宗派的人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出门不担心死亡，心态上放松了，用起招数来也得心应手，也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如何应对，并且不断升级自己的作战经验。 坏处是因为不担心，所以也很难真正的面临死亡的抉择时刻，无法发挥出真正的潜力，也很难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突破。 这一点小季翡和宗长老都知道，长老们私下也讨论过，他们认为需要有一个应对方式，毕竟小季翡活不长，无法长久护着宗派，到时候小季翡一离开，宗派反而会陷入更深的绝境里。 这种打击多是出于心态上的，从最旺盛的时代陷落，这绝对不会让人愉快。 而先前跟着小季翡去海底世界的短发女生，正是改变期最好的领头人，她年轻人，和新一代成员有共同话题，而且经过几年时间成长了许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虽然她天赋比不上其他人，只能算是中游，但她的优势是很有领导能力，心态也好，非常端正稳重，且相当正义，这样的人很适合来领导全局。 领导人不一定要最强的。 所以她成了宗派里的重点培养目标。 而现在，宗派里还是会常常让小季翡带新人，多是自家宗派的，偶尔会混入其他宗派的人来长长见识，算是宗派送出的人情。 江于渊突然觉得脸蛋痒痒的，他睁开眼看到季翡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俯身，手臂朝着自己这边来，余光可以看到放在自己脸颊边上的纤纤玉手。 “这是梦？”江于渊有点迷离问。 “不是。”季翡清淡的声音传来，“起来吃点东西。” 在碎片里的时间太久，他有点懵了，起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迷惘，他几乎是被本能驱使着去洗漱，到楼下吃饭，季翡留下顺带吃了一顿夜宵。 等吃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短信才发现季翡给自己发了短信，但他在碎片世界就没有看到。 季翡大概是看他没有回复的时间过久，所以担心他出事就来找他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江于渊问。 “大概半个小时。”季翡说。 江于渊带着几分得寸进尺说：“中午你就该知道我出事了，居然半夜才来找我……我有点伤心了。” “我知道你没事，自然要等有空了再来。”季翡语气很平静。 这和会撒娇耍赖的小季翡，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江于渊心里头有点怪异的吃味，却没有继续自取其辱，改口问：“你这是学完了？” 这才没几天呢，看碎片世界里的记忆，季翡就不是学习的好苗子。 “没。”季翡说，“午饭不知道吃什么好，所以就开机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找我只是为了吃饭。”江于渊再度露出那种“尽管我很失落但是我还是要掩饰一下”的表情。 季翡没上套，反而一本正经说：“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说不定会因为在碎片世界停留太久而因为饥饿过度晕过去，晕过去之后就更没办法进食，等明天被你家保姆发现的时候，说不定你都饿出毛病来了。” 江于渊被这个逻辑说服了。 晚上回去，他便再度进入碎片世界里。 小季翡在小于渊的教导下，成绩也算是有了很大的提升，稳定前三，因此在小于渊被市里一家中学挖过去之后，小季翡也跟着过去了，她的成绩稍微有点欠缺，但是小于渊只想和她读一个学校。 作为天才少年，他也算是让学校稍微放宽了要求，破例让小季翡进去了。 小季翡起初也不想去，她觉得顺应自己的成绩往下走才是最好的，一切强行拔高的行为，都是在欠债。 对付小季翡，小于渊一向有一套，他只是用一种萧索的姿态坐在房间面前的树边上静静望天。 小季翡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你不高兴？” “那边的教材比较难，我挺有兴趣的。”小于渊语气很平静，“但是我还是认为和你一起读书比较好，我没有什么聊得来的人，只有你一个朋友。” “分离是常态。”小季翡说。 小于渊看向他，他已经有点少年的模样，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多了几分锐利，尽管依然保持着长发，却丝毫没有女气，非要说的是一种优雅的英气。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颜色格外深，有种干净清澈又深邃的感觉，仿佛是幽深的谷底，带着一种诱人深入的危险性。 第181页 他用那格外黑的眼睛盯着小季翡看。 小季翡也到了青春期，身高上去了，人也精神纤瘦了许多，看上去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女生，浑身洋溢着年轻人的活力，除了那双越发安静的眼睛。 她在被逼视时丝毫不慌，这是她的一贯的姿态，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挑拨她的情绪，除了刚买的热乎乎的食物还没吃上一口就掉在地上。 他们好像是一瞬间就从小孩子过渡到了少年少女的行列，顺着时间的河流一路朝前，在某个节点，很突然的就失去了童真的幼稚。 “我没说错吧？”小季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袋五颜六色的瓜子，一边磕一边说，“万事万物本就是不断更迭的，没有我你也会有新的朋友，以后也会遇到你的命定之人，大概率也会结婚生子，并且在孩子长大之后和孩子们分离，等孙子出生之后，也就接近于死别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有喜欢的人，也不要结婚生子啦。” 小于渊因为这话而稍微沉默了一下，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抿唇一下，似乎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感觉到艰难。 “不一样……你明知道我们还可以这样的时间，所剩不多。” 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捅破了平日里一直回避，却又心照不宣不去提的既定未来。 “你就没有心有不甘吗？”他用很低沉的语气问。 所有人都期待她能冲破生与死的桎梏，除了她自己。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她一如既往的坦荡，不为任何事忧心。 “可是我不甘心。”他说。 小季翡停下了嗑瓜子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不紧不慢擦着手，没有看他，却轻轻说：“不必。万物循环不止，早晚我们还会遇到。或许我会变成十年后穿过你发隙之间的一抹风，百年后在你家门口生长的一株小草，千年后你命定的妻子。别怀念我，也别伤心，我们早晚会还遇见。” 小于渊被她这么一通似表白又似安慰的话给说的悲喜交加，他的表情越发紧绷。 这时她又把擦过手的纸巾塞到他手里说：“说不定这张纸的原材料，就是百年前你的有缘人投胎转世而来，而现在它的归处是垃圾桶，你快去安置好它的遗体。” 小于渊：“……” 最终小季翡还是去读了和小于渊一样的学校，因为在他把“可能是百年前有缘人这一世的遗体”放进垃圾桶安置好之后，他就换了个说法，以接受小季翡的黑玉为代价。 这玩意儿虽然是好几年前到小季翡手里的，当时小于渊没有收，但小季翡一直见缝插针，有机会就想给小于渊，每次都会被小于渊用各种方式还回来。 有时是在她买的零食里，有时是和外卖一起送到她手上…… 总之送个礼物都难，直到现在他才肯接受。这倒是正中了小季翡的下怀。 江于渊对于他们的互动，不仅没有伤心，甚至微妙的心理平衡了。 原来你对你的初恋小情人都这么冷酷无情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偶尔调戏她被拒，已经是被温柔对待了。 临近开学的前两天，小季翡生了一场病，她自己都很惊讶，自己居然会生病！ “我不理解。”小季翡一边挂点滴一边闷闷不乐。 “你又不是铁打的，还能不生病？”小于渊在一旁记英语单词，他这人颇有点深度焦虑的感觉，有一空就会用知识武装自己。 “可是……我百毒不侵呀。”小季翡一脸理所当然说。 “嗯……”小于渊停下了翻动小单词本的手，看着季翡仔细瞧了瞧，他突然说，“那会不会是你要突破了？” “咦？” “虽然我们没有明确的等级规定，但是能力高低多少能感觉到，突破之前多少也会有点不舒服，可以理解为装备需要升级的锤炼过程。”小于渊说。 小季翡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听得直点头：“然后呢然后呢？” “升级完成之后你就会更厉害。”小于渊说。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不不挂点滴了？可以去玩？”小季翡瞬间心动。 “不行。”短短两个字把她打回了枯燥的吊点滴地狱。 之后就是枯燥的半个小时，拿了药回去的时候，小季翡还想吃吃喝喝，食物是由小于渊去买的，他没有买重油重辣的食物，都是些清淡的，因为味道鲜美，小季翡吃的也高兴。 他们俩住在宗长老安排的套房内，就在学校边上，套房挺大的，五室两厅三卫一厨，还有两个阳台，一个比较大一个比较小。 这是宗长老自己的房子，基本上就是拿来给宗派的孩子读书时住的，出租的那点儿钱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不如给孩子们住，也知道他们在哪里，平时要找人也方便，也可以随时知道孩子们有没有好好读书，是不是出去瞎玩儿了。 吃过晚饭，小季翡就开始吃药，第一次吃药她还觉得挺新奇，舔了一下是甜甜的。 刚倒完水抬头就看到小季翡对着一颗药prprpr的小于渊：…… 很快她又苦了脸：“好苦，我不吃了……” “你就着温水喝下去，不会有味道的。”小于渊将水给她。 小季翡在苦了舌头之后，死活不肯吃了。 第182页 小于渊一向严厉，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当即抓起了药片，作势要强喂。 小季翡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小于渊脸一黑：“闭嘴，快吃药。” 小季翡吐舌，终于还是吃下了药，小于渊不太自然的转头看向别处，没有注意到小季翡顷刻之间到来的叹息。 江于渊看着这青春洋溢的场景，却想到了其他的事。 得益于他的记忆力，他依然记得，小季翡初遇这位小破魂，再和他分开之后就感叹了一句： 命真差。 不久前她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希望他最好不要喜欢上别人，娶妻生子。再加上现在她在确定对方喜欢她之后的无端叹息，很难不把这些联系到一起。 所以他的命差，就差在情劫上吗？而这个劫数，正是她本人？ 也不怪她会叹息，明明一开始就打算帮他挡住这份劫难，到头来劫难竟是自己。 江于渊瞬间就无语了，这人是对自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任谁和你天天待在一起，都会喜欢上的吧？这就是所谓的美而不自知吗？ 第二天小季翡的情况就更糟糕了，她起都起不来，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迷蒙的状态，就会说一个字： “饿。” “想吃什么？”小于渊的语气难得温柔。 小季翡断断续续说：“没胃口……” “你先睡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别担心。” 江于渊没有跟着小于渊的视角走，而是停在房间里看着生病的小季翡，这画面他觉得十分珍贵，估计一生都看不到几次。 他细致地看着她，每一根发丝，每一寸皮肤（被子外面的），看入了迷。 此时她有种易碎感，无法自控的，他内心涌起了一种柔情，一种古怪的柔情，并不是保护欲之类的，与之相反的反而多了一种想要触碰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碎裂的欲望。但同时他也明白这样不行，不仅是碰不到，而是单纯的不行，她此时需要被呵护。 他意识到自己和小破魂真的很不同，他没有那么多的温柔，反而充满了破坏欲。 可此时他确定自己拥有了一些柔情，来自对于破坏欲的掌控，来自于理智，而这一切，由她而生。 以前他会困惑于自己对她的感觉，到底是不是来自于自己这一部分，而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一刻的感觉，必然是源自于自己这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室内昏暗了下来，一道虚虚的黑影飘到了小季翡的上空，张开血盆大嘴，正要吞掉小季翡，一只纤细的手从被窝里伸出，轻轻一挥，如狂风过境，将那黑影扫了出去，黑影被扫到窗外，又如被烈火灼烧般化作一阵风飘散开。 而窗外此时还有不少的黑影聚集着，离得近的也被波及到，其他黑影见状，飞快溜走了。 江于渊：……你姑奶奶永远你姑奶奶。 感觉更可爱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存在于此时，除去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季翡的过去，甚至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情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于渊进来的时候敲了敲门，小季翡用虚弱的声音说了一声“进来”，他推门进来，先把桌子搬到了床边上，随后才去把粥和一盘西红柿炒蛋端进来。 “菜……”小季翡用她虚弱的声音表达了抗议，虽然她觉得好吃就行，不管什么都能吃，但如果只有菜她是不吃的，必须和肉搭配着来。 才抗议完，她的鼻子又动了动，随后试探着拿起勺子，结果还没举起来，勺子就掉了下去，她也快倒下去了，幸好小于渊手疾眼快拉住了她。 “我喂你吃，你保持住不要倒下去。” “嗯……” 西红柿炒蛋的汤很浓稠，不知道是加了什么，鸡蛋和西红柿都保持着块状，但可以看得出来鸡蛋很嫩，西红柿很软，小季翡几乎没有怎么咀嚼就给吞了下去。 “有香味……” “嗯，我炒了五花肉，肉过滤过来，用油吵的西红和鸡蛋，里面还加了一些肉沫，都挺好咬的。”小于渊说着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喂食。 她大概是饿狠了，很快就把一盘西红柿炒蛋给吃了个干净，粥才喝了一半。 “还要。”她的精神好了一些。 “力气恢复了吗？”小于渊问。 “嗯嗯，好多了，我要吃有嚼劲的肉。”小季翡看着他，因为头晕眼花而有点泪眼朦胧的感觉，小于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嗯？”她从鼻腔发出一声软软的轻问。 小于渊答非所问：“你先小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有嚼劲的肉。” “嗯嗯。”小季翡躺倒拉上被子乖巧道，“快点哦。” 小于渊走后，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看，眼里写满了期待，她的脸越来越红，江于渊本来以为她是害羞了之类的，可很快发现了不对，她的额头也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但是她似乎不觉得不舒服，只是觉得困，眼睛一睁一合之间，到底是支撑不住闭上了。 屋外又有黑影袭来，他刚有点着急，门又被推开，宗长老走了进来，他往窗户上贴了一张符，随后就坐在窗户边上了，似乎是在守着小季翡。 江于渊“溜达”到外面去看了一下，看到好多熟脸，大概一个窗户站着一个人，阳台也没有放过，外面也全都是无极宗的人。 第183页 这栋楼已经被无极宗包围了。 “我要出去买点东西。”小于渊对大长老说。 “去吧，这边有我们守着呢。”大长老说着，又朝他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说，“你的反应还挺快，居然能在宗主刚出现问题的时候就给我们打电话，也得亏你打电话早，我们这群人才能及时赶过来。” 小于渊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少的喜悦或是太大的反应。 “你和宗主关系也不错，不如来我们宗派，免得别人说闲话。”大长老突然提议。 “谢谢，不用了。”小于渊不再多停留，当即转身离去。 他走之后，隔壁窗户边上抽烟的二长老才说：“你个老东西，人家青梅竹马的，谁能说闲话？” “你蠢不蠢呐？”大长老当场骂了回去，“这么好的挖墙脚机会，你都不懂把握，所以你只能当老二。” 二长老：…… 这严阵以待的姿态，很显然是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江于渊没有见到小季翡有什么仇人，她小学前桌的小胖胖除外。 那些恶鬼什么的，基本上和她打个照面，就会被一掌拍死，从这个角度来看，小季翡这人没什么耐心，连人家的遗言是什么都没有兴趣听听。 如此一来，只能往其他方面想了，趁她病想要她命的人或者鬼，大概是和她有利益冲突的，纷争往往就是由利益而起。那就多了，其他被压制的宗派，因为她而夹着尾巴生活的大恶鬼等等，数不胜数。 难怪这群带点辈分都来了，这对小季翡来说却是个坎儿，特别是她还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让他困惑的是，这样的情况下，政府应该也会出面疏散人群，免得民众遭受伤害，可街道上的行人依旧如故，丝毫不受影响。 他试想一下如果自己处于小于渊这个位置会做什么。 几乎不用多想，他会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在城市的另一头搞个砸钱活动，并且只在这个地区宣传，把这个地区的人引过去，而为了安抚其他区域的人，相应的会搞一些其他的活动，让他们也参与进去，比如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投注之类的。 当然，这是设想的，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主要是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更为简单的肯定是直接报警，把这个问题抛给国家来解决。 小于渊显然不是他这种浑身充斥着铜臭味的人。 站在他的角度想，他肯定会用他的职业技能来，那就是玄术了。 江于渊突然想到了那块他们俩推来推去，都快包浆的黑玉，那不正是用来应对目前这个情况最好的宝物吗？ 他认为自己想得到这一点，小于渊不可能想不到，那么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他们已经不在现实世界里了吧？ 第60章 黑雾 江于渊想着, 从窗户往下看，这才注意到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去去就那么一波人，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的动作倒是挺自然的, 可总是那么一波人, 这就是异常。 与此同时, 不断有其他宗派的人涌进这个世界里来。 他们并没有上来，而是在下面守着。 有人给大长老打视频电话, 那是个多人视频通道，上面全是老人家。 “感谢各位道友前来相助，今日收获的鬼怪，你们全都可以带走。”大长老笑吟吟说。 “哪里哪里，同为人类，自然要互相帮忙。” “就是就是，为了社会的安定, 自然要将这些潜藏在暗处的鬼怪一网打尽。” “大家不可掉以轻心，往日有季道友在, 众鬼怪才夹着尾巴做鬼, 也不是没有来挑衅的大鬼, 只是季道友解决的太轻松，以至于其他大鬼知道厉害都藏了起来，等待着季道友离去。此次季道友闭关的过于突然，正是最为重要的时刻，那些个包藏祸心的大鬼都会现世, 或许有我们从未应对过的大鬼，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要轻敌。” “这是自然。”大长老说, “只是我们这些个老骨头，要是连个鬼都搞定不了，那干脆回家种红薯，不可轻敌，也不要妄自菲薄。” 众人大笑。 小于渊回来的时候，提着大袋小袋的肉，江于渊还可以透过塑料袋看到肉骨头里溢出的血水。 大长老看了还挺乐：“你这是特地跑了趟菜市场？” “嗯，比较新鲜。”小于渊点头，转而进入了厨房内。 江于渊：？ 从来没有买过菜的他，完全搞不懂超市和菜市场的区别，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江于渊看向窗外，远处的天边乌云压顶，黑沉沉的迫近而来，长老们神色一凛，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进入了备战状态。 乌云迫近，才能看清楚那哪里是乌云，是无数恶鬼拥挤着朝这边来，一个个恶鬼面目狰狞，浑身煞气，丑陋至极，这是个破为伤眼的画面。道士们纷纷放出各种符咒，那是天地间剩下的最后色彩，如闪耀的光在黑暗里炸响。 几道格外黑而大的影子朝着这边飞射而来，那是看上去颇为像人的鬼，除去浑身被黑气萦绕，脸色格外惨白之外，其他的地方和活生生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半人！”大长老惊呼一声。 江于渊知道这个是什么，毕竟跟在小季翡和小于渊身边这么多年，在他们的讨论里也知道了不少鬼怪知识。 第184页 半人起先是人，他们往往会因为意外死亡，并且遇到某些机遇，比如和游荡的煞气，或是老鬼的残魂融合，从此不再是单纯的鬼。 这个机遇是必备条件，正因为有这份机遇，它们才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如果没有这份机遇，鬼魂往往不是去投胎就是在现世逗留，逗留的鬼不是逐渐消散就是化作恶鬼。 当鬼遇到了种种机遇之后他们会试图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并且以此来吞食生者的气息，不断的壮大自己，在吞食的生者到一定数量之后，他们的状态会无限趋近于人，甚至在人类社会里，只有不进行需要身份证明的活动，活动状态和真正的人类无异。 它们只要不被杀死，不断吞食生者的气息，就可以活很久很久，具体有多久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保持记录最久的事一百七十三年。 它们可以无限接近于人，却无法成为真正的人，因为它们没有肉体，也无法夺舍，普通的肉体无法承载它们的煞气，而大佬的肉体，它们抢不走。 至于那些和它们差不多的道士的肉体，它们也不会夺舍，因为道士的灵魂往往很坚韧，非常容反噬它们，加上它们还有常人的智力水平，知道长久的发展需要“食物”充足，所以还会避免伤害道士，会让普通道士变强一些了再下手。 俗称：养肥了再杀。 对于玄学界的人来说，这些个把道士当然食物的人鬼东西，那就是最需要剿灭的。 “果然来了。”大长老说。 “哼，宗主的身体容纳它们全部成员都够了，它们自然会来。”二长老说。 一只半人趴在窗户玻璃上，朝大长老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是相当诡异且势在必得的微笑。 “好久不见呀。”那只长相俊美的半人朝大长老笑眯眯问好，“三十年前你头发还挺黑，现在居然成了个老头子，不如来和我一起长生不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大长老挥出一张符咒，那符上泛着极其复杂的光纹，那符文歪七扭八，画的人似乎手一直在抖，因为非常复杂而且纹路密密麻麻，扭曲的符文看上去倒也不丑陋，反而增添了一丝诡异的危险性。 这是小季翡画的吧…… 江于渊忍不住想。 半人见状似乎意外了一下，随后猛地往后退去，漂浮在半空中，符咒没有动静，只是安安静静贴在玻璃上。 “有点意思。”半人盯着那张符咒看了许久，“这不是你画的吧，你这么弱，画不成完整度这么高的功德符。” 大长老被鄙视了也不恼，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符，像扇子一样展开，举到脸颊边上的位置当扇子扇了起来，不紧不慢道： “虽然我画不出来，但我们宗主可以，这不，我们人手一叠，你羡慕吗？” 俊美的半人：“……” “嘻嘻。”大长老贱兮兮笑出了声。 江于渊想起来了，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小季翡都会画符纸，因为画太丑，他还以为她是在练习，没想到是完成度很高的符咒吗？ 这人虽然不爱管事，但也很有责任心，当了宗主就相当考虑宗派成员的安慰，平时没什么事，也是超高等级的符咒一叠一叠送。 这人真是…… 江于渊很怪异的觉得心里软了软。 目前来看无极宗的人占据上风，虽然有点想看戏，不过他想到了更为关键的事，那就是偷师学艺！ 他飘荡到厨房去，这会儿小于渊正在把焯过水的肉拿出来过滤掉带着浮沫的水，随后用冷水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 江于渊也是学过的，虽然他对自己的实践结果不太满意，但他的理论知识还算丰富，知道焯水是为了煮出来骨头里残留的血水，在用冷水洗可以让肉质更为紧致。这样之后煮起来不管是怎么煮的，肉都不会带有腥味，而且成色也会更漂亮，口感也更好。 注意点就是一定要冷水下锅，如果热水下锅的话，骨头里的血液凝固的太快就煮不干净。 他把肉分类好，煮汤，卤肉，炒菜，汤里加了白萝卜和玉米，以及一点点的中药，没有加盐什么的。 卤肉用的事炒糖色的方式卤的，也加了一些香料和盐。 炒菜里加的肉沫。 都是些很日常的菜，也看不出有多么高超的厨艺，这给江于渊整不会了。 他很快意识到，火候和经验，这才对区别大厨和普通人的区别，但小于渊平时也不煮饭啊，看他切菜的动作，也是有点生疏，明显是临时抱佛脚。 啊……估计是因为现在小季翡太饿了，所以才会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这也人类不可抗拒的生理本能。 这厨房有两个窗户，窗户上都贴了符纸，外面还有半人在虎视眈眈，他们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有半人评头论足。 “连辣椒都不加，没味儿。” “加糖才不行吧？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喜欢吃甜口的菜吗？” “你滚吧，吃甜的怎么就不行了？最烦你这种自己不吃还要一副自以为是来评论别人的鬼东西了，呕——” 它们说归说，攻击窗户上符纸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眼看着符纸就快要碎裂，小于渊举起菜刀，指尖划过菜刀的刀刃，注入了气后，贴上符纸，朝那半人挥出，刀没入了窗户，在丝毫没有破坏窗户玻璃的情况下穿过玻璃，砍在了那半人的身份。 第185页 那半人丝毫不慌，还笑嘻嘻说：“真奇怪，你居然没有功德符，哦~你不是无极宗的啊，被排挤了是吗？” 正在他讥讽的时候，那道雷符绽放出无数细如丝的电光，瞬间席卷半人的全身，如蜘蛛网般把它包裹起来，它挣扎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大喊： “这……这不可能，这明明只是简单的雷符！” 小于渊冷笑一声：“你没说错，但我是这片空间的主人。” 半人一顿，突然露出了极为恐怖的表情来：“你……你故意让我们进来的？！” “自然。”小于渊说，“来都来了，那就留下吧。” 说罢，他的手里出现了许多把水果刀，一一贴上符纸，朝半人扔去，半人如箭矢般飞窜而逃，但无论他们怎么逃跑，都无法远离，空间在不断的缩小，他们刚飞出一百米，一看周围，又是在窗户边上。水果刀几乎是毫无阻碍的贴在了他们的身上，并将他们包裹起来。 被闪电包裹的半人，犹如一颗颗被地心引力拉扯着往下落的包裹，一一掉在了地面上，并且很快被守在地面上的人给抓住。 小于渊没有再看外面的情况，掀开锅盖看了一下里面汤汁咕嘟咕嘟的茄盒子，看收汁收的差不多了，这就起锅倒进了餐盘里，又放上切的很细很细的葱丝儿。 洗锅，放油，入肉沫，只是稍微炒出香味就把菠菜给放了进去，菠菜这玩意儿口感有点怪，但是胜在营养非常丰富。 正在他炒菜的时候，先前纠缠大长老的那个俊美半人飘了过来，趴在窗户玻璃上，玻璃被他手中的煞气腐蚀，它伸手进来，那手很美，犹如段段洁白的玉，透着一股没有生命的美。 他把手伸向了刚做好的茄盒子上，还未拿到茄盒子，手下突现一把刀，往上一扬，就把它的手给抬了起来。 小于渊喊了一声：“大长老！” “来了！”人未到声先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张功德符，符咒稳稳当当贴在了半人还在和菜刀交锋的手上，瞬间爆发出金光，那金光并不纯粹，掺杂着白，却足以让半人被灼伤。 “嘶——”半人吃痛，猛地收回手，干脆砍掉了那只手，很快手就长出了新的来。 “虽然完成度不错，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功德，只是模仿品。”半人一点也不慌，甚至对于得到了新信息而相当愉快。 大长老脸色一沉。 半人又看向还在坚持炒菜的小于渊，笑眯眯说：“至于你嘛，你确实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可这样的话也只能糊弄一下那些低智商的小鬼。你没有完全掌控这个空间吧，或者说你能力不住，呵呵呵，和那小姑娘天天在一起一定压力很大吧，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 它似乎很喜欢嘲讽别人，嘲讽完了又说：“故意放我们进来什么的，也不过是恐吓罢了，出口处是薄弱点吧？啊，如果这个东西是那小姑娘在用，我们肯定进来不了啦，都是因为你，那小姑娘才会身处险境哦。” “闭嘴，你个老妖怪！”大长老大吼一声。 小于渊没有被气到，大长老反而被捅到了怒点，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半人的肩膀，两人在半空中互相殴打起来。 在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小于渊已经将肉沫炒菠菜给拿了出来。 那半人还有空往这边看一眼，脸上还有点纳闷，似乎是在奇怪这小男生怎么就没有自尊心？都不会自卑的嘛？ 江于渊心说，这好歹是自己的一部分，自己的基因里就不存在自卑这玩意儿。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位置，尽人事听天命，能做好自己的事，如此就很棒，有什么好自卑的？ 好比让一条草鱼去干粉碎机的活儿，这不是强鱼所难嘛。 两盘菜做好，小于渊先端着去给小季翡吃，汤和卤肉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做好，而米饭已经熟了，他也盛了一小碗过去给小季翡配着吃。 小于渊开门进去的时候，宗长老正在和窗外的半人互相打嘴炮。 “别吵。”小于渊说。 宗长老回头小声说：“吵架的动静总比打架的动静小。” “出去吵。”小于渊说。 “那这里……？” “我会看着。”小于渊说。 宗长老出去的时候还碎碎念：“我出去吵就出去嘛，哼哼……” 小于渊给小季翡喂食的时候，小季翡眼睛都睁不开了，困的直打哈欠，却还坚持在吃饭。 吃完她自动躺倒，拉上柔软的杯子给自己盖好，说：“卤肉，好香，要吃。” “嗯，快好了。”小于渊轻柔的给她整理了一下额前有点散乱的头发之后，拿着碗筷去厨房，他没有洗碗，这本就是通过他的想象产生出来的工具，通过想象就可以让它们消失无踪。 在他离开之后，季翡房间的窗户外，立马聚集了一堆半人。 “这地方的防守最为坚固，我们要怎么突破才能不被发现？” “轮着来，只能以气来换了。” “你说是……要互相消耗？” “嗯，这样动静比较小，免得把其他人引过来，到时候又会被打断。” “可……” “不要犹豫了，如果不趁着现在夺舍她的身体，等她醒来就是我们的死期，我们的气息已经留在了这里，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找到我们，这场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们还想活在她的阴影下吗？” 第186页 “不想！” “就是这样，是时候为了半人更好的生存环境而战斗了！” “冲呀！！！” 江于渊：……你们整的还挺热血。 他现在没那么紧张了，在最初的担心之后，他才想起来季翡好好地活到了18岁，既然如此，这产战役，肯定是季翡一方的人马赢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结局，也就没有了对过程感到惊险的体验。 这就是他讨厌剧透党的原因，会让一个有趣的故事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所幸现在他还有好奇的东西，比如小于渊会做什么菜，如何做，他又会不会参战，他参战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成绩。 这可是刷小季翡好感度的最佳时机。 作为一个从小被鲜花、赞美和金钱环绕的人，他的思维模式几乎是定性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权衡利弊一番，不过他往往会为了有趣而浪费金钱。 金钱不难得，有趣才难。 小于渊去看了一下卤肉，他是用高压锅压的，所以很快就入味软烂了，但肉并没有真的烂掉，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状，只是稍微用筷子一挑就会脱骨，肉丝好保持着一种弹性，看着就知道口感一定很软而有弹性。 他没有直接把卤肉端过去，而是凭空变出了个空调，通上电用冷气吹了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肉，等热气没有那么大的时候，他试吃了一口，感觉温度差不多了，这才整盆端到季翡的面前。 而厨房外的俊美半人还大长老还在互殴，大长老逐渐落了下风，看上去有点浪费。 江于渊只是看了一眼，不太关心，没有小季翡吃饭的样子好看，他又进了屋内去，那些在窗外打算以身殉道的半人们躲了起来，窗外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小于渊给小季翡喂完了食物之后，小季翡又闻到了汤的味道，这次乖乖躺好等着吃。 此后整整五个小时里，小于渊一直忙碌于厨房和小季翡的房间，其他人则是一直在战斗，无数的黑影在被削弱一番之后，又会涌入更多的黑影来，仿佛是从世界各地赶过来捡漏的。 本来还斗志满满的道士们，都因为疲惫而有点颓气，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是超负荷支出，再继续下去，不被鬼怪杀死，也会自己气绝身亡。 已经有许多人打起了退堂鼓，能力强一些的还能撑着的人纷纷开始喊起了口号来。 “坚持住！你们的师哥师姐们都在赶来的路上！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去休息了！” “现在要跑已经晚了！我们只能继续往前冲，继续冲还有一线生机！” “杀光鬼怪！” 热情总是暂时的，在死亡和疲惫的威胁下，许多人都干脆放弃了，而还有一些人在坚持。 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有了不少的伤亡出现，有人抱怨起何必来帮忙之类的，往往都会被制止。 “早晚有这一站，不过现在也会是在未来，季道友要是出事了，早晚轮到我们，这不是为了季道友，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想想你们的家人，这是为了我们的家人！” 颓气的人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愣神片刻，再度拿起了武器。 “没错！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不了一死！” “冲啊啊啊——” 士气的提升很大程度上爆发出了他们的潜力，伤亡情况也在下降。 一个年轻的道士脸上写满了决绝，他一个人被几个恶鬼围攻，气已经耗尽，符咒也耗尽了，剩下的不过是用剑来肉搏。 “我要死了……” 他喃喃自语，却还是坚持战斗，他手中的剑被恶鬼一口咬下，随后那恶鬼就把血盆大口对准了他，一口咬了下去。 恶鬼困惑了，怎么口中空空荡荡的呢？ 包围圈外的年轻道士闭着眼，准备好了死亡，哪怕是死他也要化作鬼魂和这些恶鬼战斗！他睁开眼，刚要学鬼魂的样子嗷呜嗷呜叫，主要是他第一次当鬼，也不熟练，结果他发现自己的嘴角因为裂的太大而有点疼，随后他看到自己身边的江于渊。 “师弟！” “好了，去休息吧。”小于渊看着他平静道，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这一片空间之中。 年轻人坠入了柔软里，那是一片纯白的空间，而空间里还有不少脸色惨白，战斗站不稳，衣服都破破烂烂了的道士。 “你们……” “我们都是被江道友救下的。” “不知道还有持续多久，我们抓紧恢复。” 年轻人们在经历了激情、颓废又反复循环之后，反而淬炼出了坚强的意志来。 差不多十分钟前，在小于渊给小季翡第17次喂食之后，小季翡终于说：“够了。” 之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里。 小于渊这才开始入场，作为一直在重复煮饭的人，他的实力毫无疑问保留最多，但他没有去打鬼，而是先行去救下快坚持不住的人。 他们被安置在大大小小的独立空间里，为的就是避免有恶鬼打破空间壁找到他们。 这里的空间到底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所以并没有那么难以打破。 将所有几乎要丧命的人救下之后，小于渊这才加入了战斗，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他长发飘飘，一剑一个鬼，几乎没有丝毫的阻碍。 那随风飘荡的长发所到之处，恶鬼都忍不住让道，仿佛他才是最凶恶的鬼。 第187页 江于渊：……可恶，虽然不想承认，但还真有点小帅。 “于渊！” 剑宗宗主突然喊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 “送我去无极宗大长老那边！”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了，而刚刚还在和他对战的半人一脸懵。 其他人见状，七嘴八舌喊了起来，小于渊当即不再杀鬼，干起了传送阵的工作来，每当有人要被恶鬼打击到的时候，那人的身影就会消失，反而出现在恶鬼的身后，并给予恶鬼沉重的打击。 起初他们的配合还不太好，比如突然被传送到恶鬼身后的人，自己都挺懵的，当它反应过来的时候，恶鬼也反应过来了，如此倒是错失了好多次击杀恶鬼的机会。 小于渊清楚，这还不如自己来玩偷袭呢。 但他也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如整合所有人的力量，因此耐着性子不断当后勤人员，给战斗人员制造最好的杀鬼机会。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磨合之后，整体人员的默契好多了，他们就算是被突然传送到别的地方，也会下意识攻击，因为他们知道，江道友肯定会给他们制造最好的攻击点，既然如此，无脑攻击就行了。 如此一来，人类战队以摧枯拉朽之势开始占据上风，而去了外地的其他道友也在断断续续赶来，他们多是聚集在出口的位置互相殴打，小于渊干脆把他们都给拉到了中央位置来，方便掌控。 五六个小时过去，就江于渊的粗略估计来说，小于渊至少传送了上万次，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消耗，但他依然保持着最高准确度的传送，唯一的区别是，传送的时间间隔稍微拉长了一些。 而公寓楼那边，俊美半人已经把无极宗大长老和剑宗宗主削了个差不多。 大长老十分震惊地吐了一口老血，来不及去擦血，对于俊美半人的攻击只能不断回应，对方没有用煞气，都能把他打成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到底吞食了多少人？！”大长老又惊又怒。 俊美半人还很悠闲，如闲庭信步般的攻击这节节败退的大长老，笑眯眯说：“也不多，百来万的人罢了。” “不可能！！！”大长老目眦欲裂，“你要是真的吞食了这么多人，我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都是些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的人，你们自然不会发现。” 俊美半人似乎在嘲讽一般，说：“你们只会把目光聚焦在求助的人、正常人、有社会地位的人身上，不然我们又怎么能躲这么久才让你们看到呢？” “你们早有预谋！”大长老更惊。 “当然啦，我以前和你可是同行诶，自然算到了有此一劫，如此一来自然要耐心等待，直到她的身体成为最好的容器。”俊美半人笑眯眯说，“不过以后就要当女人了，我还是有点小害羞的。” “休想！” 大长老怒极了，突然爆衣，巨大的气涌出他的身躯，他沉沉道：“别以为只有你没有用尽全力！” “哪有如何？”俊美半人指尖一动，大长老身上的气突然破防，如流水般朝俊美半人那边涌去，没入了它的身体里。 “你……”大长老一顿。 “别想了！”剑宗长老举着剑说，“此物不能留，必须杀死！” “是该如此。”大长老冷静了下来。 “就算我们死了，只要季道友没事，它们也不能霍乱社会！”剑宗长老大吼一声。 两位半百的老人，用上了必死的意志冲了上去，巨大的气凝固成火焰，如同两颗火球般冲向俊美半人，它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看了一眼窗内，随着两颗巨大的火球逼近，他不过是举起手，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将那两颗火球熄灭，他们两人被困在了黑雾之中。 第61章 胳膊肘往外拐 俊美半人对着他们说：“这么多年过去, 你们也没什么进步嘛，看来做人确实是不太好呢。” “你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给我去死！”大长老破防了，狠狠踢打着黑雾。 “哈哈~”俊美半人十分愉快, “玩够了, 也是时候去摘取果实了。” 他仰天大笑, 笑声异常突然的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声，随着他的叫声发出, 其他的半人纷纷停止攻击，朝着这边涌来。 只剩下恶鬼还在战斗。 道士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追了过来，可无论怎么攻击半人，它们都不管不顾，只是朝着公寓楼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意志。 “完了完了……”大长老呢喃着, 眼前的景象一变，他和剑宗长老都落入了空白的空间里。 而他们眼前是小于渊。 少年手持木剑, 黑发散落, 犹如鬼神。 “休息吧。”他说。 “等等！”剑宗长老喊了一声, “你会死的！” “尽人事听天命。”少年如此回答，下一秒身影消失。 没有了小于渊的帮助，战场中央战斗的人明显觉得吃力了许多，但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必须抵抗住恶鬼, 不然公寓楼那边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半人们掉落在无尽的海洋上空，这里空无一物，只有海洋, 以及无数的海底生物。 一只长得像是蚊子的海怪突然飞起来，咬了一个半人，那半人的胳膊瞬间就被咬掉，它也不慌，过了一会儿，它突然慌了： 第188页 “不对不对！这里不对！我没办法恢复了！” 这里是……小季翡制造的海洋，怪物也是她制造的，因为讨厌蚊子，海底有无数的蚊子怪。 “慌什么？”俊美半人面无表情，“我去寻找空间的节点，你们注意躲避怪物袭击。” 半人们躲避着怪物的袭击，而俊美半人一边躲开蚊子海怪，一边四处游荡，他脸上逐渐浮现出兴致盎然的意味来。 “真有意思，这里的空间很均匀，没有特别强硬的地方，也没有特别薄弱的地方，季小姑娘果然很棒~” 他喃喃自语着，甚至兴奋了起来。 “既然如此，只能暴力突破了。” 他的双手溢出无数亡魂，亡魂化作巨大的铁锤，他挥动着那铁锤，不断击打出去，在天边发出一阵阵爆裂声，持续了大概有一千次，终于空间破碎，他们再度出现在公寓楼前方，一位少年安静地站在阳台处。 “我知道你。”俊美半人依然没有慌张，反而兴致勃勃地和小于渊攀谈了起来，“你是季小姑娘身边的小跟屁虫，啊，我刚刚和你打过招呼了对吧？年纪大了有点记不清事儿了。不如投靠我，我可不会让你去做煮饭这种无聊的事，我会给你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少年面无表情，挥剑而起，跃到半空中，如子弹般冲向它，木剑淬了火般变成了冰蓝色，仿佛无比缓慢，却又眨眼之间就落到了俊美半人的肩膀上，衣服碎裂，瓷白的肩膀裂了一道缝，从缝隙中爬出无数的恶鬼，恶鬼抓着那把木剑。 少年当场弃剑，手中又凭空多了一把木剑，这对他来说显然只是消耗品。 “可惜啊可惜，如果你这是宝剑，我说不定还真的会被砍掉胳膊。”俊美半人惋惜道，随后又阴冷一笑说，“轮到我了。” 他身上涌出数十条黑色触手，朝着小于渊而去，不过轻轻一碰就见他手上的木剑给碰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木剑，数十把木剑凭空而生，对付着半人的触手，起初还可以招架得住，百来个来回，小于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你看，你要分心去控制木剑，不像我，这就是我的一部分，省略掉了控制的部分。”俊美半人悠闲嘲讽，“我这几十年的积累，你如何能胜过我？啊啊，你太年轻了，抱歉拉，不过我最喜欢杀年轻人啦！” 一条巨大无比的触手突然从他的口中涌出，速度极快的绕到了小于渊的身后，如蛇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且在不断收紧。 小于渊试图击打那条触手，但那触手如钢铁般坚韧。 其他人见状，也不管恶鬼了，纷纷跑来攻击俊美半人，现场陷入了混战。 就在这时，小于渊的身影突然出现俊美半人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劈下一剑，直接把它给劈成了两半。 变成了两半的它，回头看向小于渊，又看看那触手里还在攻击的少年，它用半颗脑袋歪歪头：“没想到人也可以造啊，还如此逼真，真有意思，这个宝物我我要定了。” 小于渊忍不住皱眉。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归顺我。”俊美半人说着的时候已经融合在了一起，那条巨大的触手毫无犹豫将那假人捏碎，在它身后游荡着，击飞了一排赶来的道士。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挖我们剑宗的墙角？” 一道魁梧的人影突然出现。 “大师兄。”小于渊和他打了个招呼。 “嗯，小师弟你做得很好。”大师兄扔给他一个小罐子，“快吃了，吃完来辅助我。” “好。”小于渊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你们剑宗宗主都快死了哦。”俊美半人话是这么说，目光却带上了些戒备。 “老东西，糊涂了吧你这个小傻x。谁说宗主要最强了？我看你就是屎糊了脑子。这年头还有这么蠢的鬼，真是小刀扎p眼，开了眼了。”大师兄说话十分粗鄙，但在对战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听来，那就是天籁之音。 江于渊这会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在小于渊和这鬼东西对上的时候，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情敌”提上一口气。 毕竟他知道季翡没死，却不知道自己的“情敌”死了没。 俊美半人活着和死了，都没被人用这么粗鄙的语言骂过，当场就黑了脸色。 “行，你要死，我就送你去死。”它的语气染上了冰霜。 数十条触手从它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朝着大师兄而去。大师兄面无惧色，只是手一伸，做出握剑状，自他手心出现一把剑柄，那是黑色的钢铁材质，从手心朝前飞快延伸，一把长达一米，大概有一尺厚的铁剑出现在他手里，他用力握住，挥向刺到眼前的触手。 “噼里啪啦——” 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响声如爆竹般绽放，黑色触手被切的很薄，如花儿凋谢般坠落，一时间漫天的黑色花瓣飘落，那一瞬间对战的人和半人都忍不住往上看。 静谧的花瓣飘落还未给众人和众鬼带来片刻喘息的时间，那健壮的男人又高高挥起那把巨剑，笨重的剑和他颇为强壮的身躯，让他看上去特别笨拙，而刚刚那些黑色花瓣雨似乎只是一种错觉，好像不是处于他的手，他看上去不是那么灵巧的人，正如此刻，他的动作和老爷爷一样那么的缓慢。 可所有人都凝神闭气不愿移开目光，因为他那缓慢的动作，带起了巨大的气浪，飘落的黑色花瓣朝他涌起，顺着他挥下重剑，齐齐朝俊美半人涌起，本来柔软的碎片，此时如刀锋般尖锐。 第189页 俊美半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举起双手，一道巨大的黑遁浮现，挡住了所有的黑色碎片和那把重剑，巨大的气浪刷过每个人和鬼，他们被逼退了半步，而俊美半人还在和大师兄僵持着。 莫名的寂静里，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响起，盾牌出现了一道裂缝！ 下一秒大师兄的动作陡然加快，猛地朝那道裂缝击打，似乎只是片刻他就挥出了上百剑，而盾牌在被猛烈攻击之后碎裂开，下一秒就被俊美半人吸收了回去，随之那些黑色碎片也被他吸入了口中。 “想不到吧。”俊美半人又贱兮兮道，“你可不是在和我战斗，而是在和我身体里的百万怨灵战斗，你如何能打赢我？” “弱鸡。”大师兄嗤笑一声。 两人的动作都没有听，一边互相攻击，一边互相辱骂。 俊美半人本来走的嘲讽风格，被大师兄的各种粗鄙之语接连洗刷之下，竟也学会了“p眼”“狗屎”“脑子长在肛门里”之类的话。 俩人骂声越来越快，互相攻击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地面上在观看的人，眼睛观看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他们互相攻击的速度。他们竟然忘记了互相攻击，纷纷停战开始观看起了上空的战局来。 到了这一刻，他们能不能打赢对方的意义已经不大，关键在于大师兄和俊美半人的战斗，他们决定了在场的人到底哪一方人马会赢。 他们的战斗完全是另一个量级的，想帮忙都帮不上。 “我的天哪！这也太强了……” “我们老大可是融合了上古邪神的残魂，那个人类居然可以和他打个难舍难分，这人今天不死，未来可期。” “居然是上古邪神，难怪如此强大，希望大师兄可以撑久一点……” “没用的，等对方道心不稳，我们老大就赢了，只需要刹那的松懈，我们老大就可以侵入他的灵魂！” “居然这么恐怖——等等！快去公寓楼，有鬼偷偷溜进去了！” 短暂的休战因为有鬼不讲鬼德而再度开启。 一路混战到公寓楼的众人发现他们的顾虑是多余的，一队人马正守在楼下，往还有不少人，最上方的就是小于渊。 他休息好之后就跑到楼上去守着小季翡，又半人上去就移开，现在的重点不是杀死，而是拖延时间，把半人移开对他的消耗会更小。 “来得正好，分散开守在这里，不准让一个鬼上去！” 发话的人是个留着短发的女生，她看上去高挑干练，这人正是之前和小季翡去海边出任务的短发女生，经过几年的历练，她的心态已经稳固了很多，在找到她自己的道之后，她的能力也是突飞猛进，已经有了带队的能力。 众人四散开来，鬼来杀鬼，士气再度提升了上去。 剑宗的大师兄来了之后，众人有了希望和盼头，潜力再度被开发出来，群情激荡，鬼看了都觉得有点可怕。 “坚持住，我们无极宗的大师兄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已经下飞机了！” 短发女生吼了一句，更是让众人激动起来。 这些宗派的各个职位都有作用，宗主一般是管事的，主要看的领导能力。 长老多是能力不错，贡献多，对宗派的信仰度高，极度忠诚，又资历老的。而小队长则是领导能力好的，小队长会有很多，他们都是宗主候选人。 大师兄属于一个比较奇特的岗位，这个岗位的说身份吧，好像还是个学徒，但又实实在在有这生杀予夺的实权，因为他们往往是由宗派里最强的人担任，如果是师姐，就称之为大师姐。在他们这些宗派里，职称前面加个“大”字的也就这个职位了。 大师兄或是大师姐们，往往听命于宗主，连长老们要请他们帮忙都得请求，而无法命令。 他们往往会被分配去做最危险的任务，常常天南地北的跑，无极宗的大师兄跑得格外远，因为无极宗有季翡这宗大神，大师兄不用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宗派被人给劫了。 所以他来的格外晚，因为小季翡陷入升级状态太过突然，而且毫无预警。 像是其他宗派的人，很少会有人遇到这样的时刻，往往遇到了也会提前一周半个月的身体出现气息紊乱问题，宗派会特地给安排一个升级的地方，并且给予保护。 这种保护往往也是□□的，因为鬼怪一般不会冒着风险去人家宗派里害人，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小季翡比较特殊，可以说是鬼怪都想杀害的对象，这才导致全玄学界的人都出动了，就为了保护她一个人。 鬼怪们因为她的存在压抑太久了，一旦她死亡，必然会发生暴动。 保护好她，和平还可以持续几年，也好让各个宗派的人应对她死后的混乱世界。 这几乎成了共识。 江于渊偶尔四处溜达，对此也算是有点了解，这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度过这一劫，否则事后必然会波及他们所有人。 这不过是个选择问题，苟且一时，朝夕不保，还是以身殉道，保全社会和家里人的安全。 很显然，不管是不是打了退堂鼓的人，到了现在都选择了保全多数人的道路。 他又开始想，季翡那么不喜欢欠别人的，尽管这些人多少是为了自己而战斗、伤亡，可她会不会因此而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呢？ 第190页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长大后变得那么冷淡，会不会也有这个原因？ 他对于这个猜测，有着一种强盛的好奇，仿佛窥见了季翡本质的冰山一角。 战斗还在继续，剑宗大师兄和俊美半人打了个难舍难分，从这头打到那头，又从那头打到这头，大师兄被他一个拍掌拍到了公寓楼，几乎是无法停止的撞击在了公寓楼上，就在他试图借力冲向别处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融入了公寓楼里。 谁都知道，这是小于渊的功劳。 他用空间的转变，消解了俊美半人打在大师兄身上的力，他在空白的空间里不知道飞出去多久，知道身上的冲击力消失之后，他的身体又回到了公寓楼前，仿佛是兜了一个巨大圈随后回到了原点。 他这一圈兜得有点久，此时的俊美半人又找上了防守在公寓楼上的小于渊，小于渊到底是年纪还小，被打的节节败退，但他丝毫没有怯场，哪怕握着剑的手臂已经迸发出血液，却还是稳稳抓着剑，只有轻微的皱眉透露他或许挺疼的。 大师兄趁着俊美半人攻击小于渊的时候，剑光带着火劈向俊美半人，就在快劈到它的时候，一层黑雾从他的身体里飘荡出来，他的脸上不再有笑意，反而极其的冰冷。 “烦死了，你们都去死吧！” “万花筒！” 黑雾绽放开，如大雨般降落，将所有人都包裹了起来，他们陷入了一个美丽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争斗，没有鬼，只有鲜花、家人和日常。 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在做什么，非常自然的就接受了新世界，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有人是自己功成名就，成为了人生赢家，有人是在做木匠，有人在种花，有人在爬雪山…… 从俊美半人的角度来看，黑雾是所有人都给包裹了起来，静止的黑球遍布这个世界。 “老大，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个半人飘到了他的身边。 “没办法了，再拖下去，小季翡会醒来的，到时候我们都得死。”俊美半人脸上带着一点不愉快，“就是可惜了我的……算了，能得到小季翡的身体和灵魂，也不算亏本生意。” 江于渊猜测这玩意儿是消耗品，而且很难再生，所以他才会如此不舍。 俊美半人一拳打在玻璃窗上，却被反弹了一下，窗户只是轻微的碎裂了一道缝隙。 “哼，垂死挣扎。”他冷笑一声，接连三拳下去，窗户碎裂，碎片掉落下午，半人们进去的时候，却看到客厅站着一个少年。 “烦死了烦死了，你有完没完！”一个长相颇为抱歉的半人突然就怒了。 少年举剑，剑尖对准他们，没有多余的话：“来。” 俊美半人瞬间到了他的跟前，任由剑尖没入他的身躯里，那剑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伤害，而少年执着的握着剑，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他的好朋友。 俊美半人掐住他的脖颈，不过瞬间就掰断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它的身后，将剑插入它的身体里。 俊美半人都忍不住心烦了，干脆不管他，任由不断出现的“人偶”攻击他，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像是草船借箭里的草船，全是密密麻麻的木剑。 开门的时候，他突然皱眉，猛地踢开门，床上早已空无一物。 小季翡被藏了起来！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妈的贱人！”俊美半人忍不住暴怒。 “快去找！！！”俊美半人吼叫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到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颤。 而此时，楼下一个黑球有了松动的迹象，一开始只是一道头发丝般的裂缝，渐渐的变成了蜘蛛网般的裂缝，随后黑球碎裂，大师兄在碎片中睁开眼。 他的眼中全是肃杀之意，缓缓往下一蹲，随之往上一跃，到了高楼的阳台之上，他大笑一声：“区区迷宫，如何困我？” 俊美半人看到他稍微顿了一下，在外人面前他强行冷静下来，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原来你最想玩游戏啊，这倒是个盲点。你还不错，不如归顺我。” “归顺你个大头鬼，也不看看你这脸长得跟鬼一样，还一天到晚不知廉耻出来吓人，你是不是挺不要脸的？他妈的p眼长在脸上都比你俊俏！” 俊美半人眉头一皱，一个没忍住现出了原形，无数黑影组成了它，将整栋公寓楼都给撑破，大师兄急速后退，却发现所有人都被他巨大的身影给压在了下面，他顿时有点急，不知道被压下之后会不会窒息而死，或是被他吞噬。 很快他就有了答应，生息如屡屡青烟涌向它的身体，让他越发的壮大，黑球碎裂，众人再度见到光明，却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生息被吞食，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阻止自己流逝的生息。 大师兄不再多看，当即把自己所有的符咒都给掏了出来，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招呼，却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阻碍它。 它突然停止了吸食众人的生息，那看不清眼睛的头颅往出口的方向看去。 三道人影瞬间到了眼前，大师兄看到那三人目露惊喜。 “你来了！”他是对着那个留着一点胡茬的男人说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花衬衣，短裤衩，手里空无一物。 “这怪物太强了，我们现在最好把人带走，先躲为上。”剑宗大师兄说。 第191页 “小翡怎么样了？”那对中年夫妇忍不住着急。 “她被小于渊保护了起来，两位暂且不用着急。”剑宗大师兄说着，又看向花衬衣男说，“它已经急眼了，现在还是要拖延时间为上，不要硬上。” “哼。”花衬衣男脸色一点都不慌，只是他有点不情不愿的说，“宗主在我这里放了点东西，对付这东西一段时间足以，只能祈祷宗主赶紧醒来了。” “什么东西？”剑宗大师兄顿时一喜。 “她的气。”花衬衣男说。 “她的气？”剑宗大师兄不懂这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个空间里气少，很难恢复，有了新的灵气可以用来恢复，但这也不能让他们战力提升呀。 “看着吧。”花衬衣男不情不愿的举手，挡住了袭来的触手。 然后剑宗大师兄就看到那无法被消灭的触手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消散于空气中，且没有恢复！ “好霸道……”他忍不住惊叹。 季翡的父母在一旁十分担忧，但她们来也没用，因为他们不是战斗型人员，只是心里实在担心才跟过来的。 “你保护好他们。” 花衬衣男和剑宗大师兄说了之后，踩上了那还来不及收回的触手，一路爬到了怪物的眼前，怪物开始疯狂抖动，试图把他给甩下去，但他却牢牢拽着怪物的触手，他所碰到的地方，黑色都会被灼烧成红色，并且无法恢复，不过一会儿那条巨大的触手就坑坑洼洼的。 花衬衣男动作十分灵敏，仿佛是在山里头游荡的猴子，灵巧地借助不再俊美的半人的触手作为落脚点来发力，上蹿下跳的躲过对方的怨灵攻击，比刚刚和剑宗大师兄对战时更快，恢复神智的道士们只能看到触手的残影，甚至连花衬衣男的身影都看不到。 半人们趁着道士虚弱发起袭击，但很快它们就发现自己打了个空气，那些人都凭空消失，显然是被藏到了其他的空间去。 只是这时候小于渊已经有点消耗过度了，空间之间的壁变得很薄，比较弱的半人们都可以看到，它们开始攻击空间壁，打算虐杀剩下的道士。 半人的数量还在增加，也依然有陆续赶来的道士，可寡不敌众，很快空间壁就碎裂了。 “冲他妈的！” 有人怒吼一句，其他人纷纷跟着吼叫了起来，带着向死而生的决心，又是一场混战。 打到最后，不管是人还是鬼，都陷入虚弱，他们开始瞪着对方等待对方提前死亡，这是一场毅力的互相消耗。 时间一点点过去，花衬衣男在消耗光了季翡给他的气之后，速度依然很快，却已经可以看到他的残影，他开始逐渐陷入弱势，但他依然在挣扎。 道士们都忍不住揪心起来。 他在季翡的气消耗光之后，靠他自己的气，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灵气耗尽，被按到在地，尖锐的触手飘荡到他的眼眶上，作势要插入他的眼珠子里，他睁大了眼，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还是为这样故意虐待的杀人手法而感到一丝畏惧，他知道眼珠子被捅破肯定会很痛。 突然的，两道剑光闪过，触手被砍掉。 剑宗大师兄和小于渊前来支援，但他们都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没有撑过几招就被按倒在地，三根尖锐的触手飘荡到他们的眼睛上空，显然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让他们哭泣、求饶，但他们没有。 尖锐的黑色触手猛地往下刺，所有人都闭上了眼，没有人能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惨叫响起。 人们睁开眼，看到那巨大怪物的前方，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低头看了一下被按着的三人，又看向那巨大的怪物。 一种无形的威压遍布全空间，鬼怪和人都不敢动，他们甚至有点腿软，很想俯首称臣。 怪物仿佛静止了。 少女扬起手，一个阵法从她的手心盛开，不过片刻就扩散到全空间，随后落地，金光溢出，出口处涌入巨大的白色雾气。 “是气！是聚灵阵！” 有人大喊一声。 “快打坐恢复！” 白色雾气冲散了暗无天日的黑雾，少女又一拍手，边将那巨大的怪物扫出了百米远，三人得以重新呼吸。 她扶起少年，抬起他鲜血淋漓的手，问：“疼吗？” “还好。”少年面无表情。 “那就是疼了。”少女的语气很平淡。 “你呢？感觉如何？”少年反而问她。 “还可以。”少女说。 随后她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向前，瞬间就到了那巨大怪物的跟前，怪物开始颤抖，它努力克制着，却又忍不住的抖。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一招解决掉这怪物，她一向如此。 但她没有，她只是握拳开始揍怪物，每一圈下去，怪物体力的怨灵就会被打出一堆，它的身躯在不断减小，它忍不住哀嚎起来，却没有让少女手软，她抓着怪物一拳又一拳的殴打着，直到把它打回了人形。 “你杀了我吧！！！！”他俊美的脸上全是扭曲之色，似乎极为痛苦。 “想得美。”少女冷哼一声，继续殴打。 她打了很久，看的道士们都开始同情着怪物，至于半人和恶鬼们，他们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也不是没有想跑的，只是刚跑到出口处就会烟消云散。 第192页 这片空间完全成了她的狩猎场。 “够了。”少年突然到她身边说。 “不够。”她说。 “不可虐杀。”少年提醒她。 “哼。”她冷哼一声，掐住那已经鼻青脸肿的半人，手中金光一闪，半人灰飞烟灭。 人群爆发出喜悦的欢呼，所有人都向她行礼，这一刻她就是无冕之王。 她的动作没有停下，飘至上空，一下灭鬼咒下来，全场的半人和恶鬼全部在瞬间被消灭。道士们目瞪口呆，知道她恐怖，但没想到她这么恐怖。 “你们休息，亡魂到公寓楼来。”空灵的声音不浅不淡、不高不低，却遍布全空间。 她像是一个真正的领导人一样，安排了伤员之后，开始安排战死的亡魂。 “此战你们都有功，投胎也能投个好胎，如果不愿和家人分离，可以成为鬼修。”少女对着密密麻麻的亡灵说。 没有家人的选择了投胎，鬼门大开，鬼魂们一个个排队进去。 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眷恋回头。 有家人的全部选择留下，小季翡给了他们鬼修的功法，直接传入到他们的灵魂里，便让他们去修炼。 解决掉这些事，她看到小于渊在打电话，问：“你不先治疗手臂？” “还有事要处理，我让还在赶来的人送写伤药过来，还有很多人受伤，只是靠恢复气是不够的。”小于渊说。 “还是你想的周到。”小季翡几乎是下意识就夸赞了他一句。 大师兄：“好了好了，你们等会儿再卿卿我我，小于渊，你也要恢复一下，免得伤了道根。” “嗯。”小于渊点头。 小季翡干脆给他渡了把气，直接把他的气恢复到了巅峰期。 大师兄：“……也给我来点？” “自己练。”小季翡说。 大师兄：“……” 小季翡又看向小于渊说：“我又饿了。” “好，出去买吃的。”小于渊说。 临走前，她又夸赞了一下自家宗派的大师兄，道：“你做的不错。” “大半用的你的气。”大师兄说。 很显然他觉得自己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且对此还挺介意。 “你再修炼修炼，过段时间再给你一些。”小季翡说。 花衬衣大师兄挑眉：“你现在的气，我还接不住了？” “不要自取其辱。”小季翡说。 花衬衣大师兄：“……那他为什么可以？”他指向小于渊。 “他比较特殊。原因嘛，我也不知道。”小季翡说。 剑宗宗主刚恢复一点，听到这话也不想修炼了，一跃而来，连忙追问：“特殊在哪里？” “你别管。”小季翡皱眉，这显然是饿坏了，已经开始失去耐心。 剑宗宗主：“……好吧好吧，你们去吃东西吧，我也不过是他的宗主罢了，算得上什么。” 小季翡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走。 小于渊倒是在走之前说：“何必和小孩子置气？” 剑宗宗主：“……”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第62章 我不难过 小季翡和小于渊出了黑玉空间, 外面的世界没有多大的变化，鬼怪们感觉到头目已死，早就能跑的跑, 能藏的藏, 还有一部分被赶来的人给灭了。 打车到了市里, 他们俩人到处乱逛, 小季翡看到什么都要买来吃，她身上从来不带钱包, 银行卡之类的也不是没有去弄，全都放在小于渊哪儿了。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她老丢三落四的，不如交给他来管理。 对于这份信任，小于渊接受了这份差事，并且尽职尽责给她安排日常生活起居问题。 在宗派里的时候，小于渊倒不用这么辛苦, 但外门在外，小季翡就爱拉着他出门溜达, 其他人跟着她还不乐意, 所以这些问题只能让他来。 小于渊自己没意见, 还相当乐意，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 小季翡食量虽大，但好吃的太多了，她也是没办法一口气全都吃完，吃不完她就打包带走, 提着的人自然是小于渊，他大多数时候话不多，这会儿就安安静静看着她吃, 只有她吃过多油腻的食物时，才会用一种非常冷酷的表情让她放手。 “再吃一口。”小季翡抓着炸鸡腿说。 “不准。” “一口……” 小于渊安静地看着她。 “好吧。”小季翡只好把香酥的鸡腿放回袋子里，但她还没服气，碎碎念道，“我只是吃个鸡腿而已，电视剧里的人还要配啤酒呢，我都没有喝酒，哼哼……” 小季翡又突然激动起来：“我们去买酒喝吧！” “休想。”小于渊言简意赅。 “麻辣小龙虾。”小季翡说。 “太辣，伤肠胃。” “烤鱼。” “也辣。” “火锅。” “清汤的可以。” “烤肉。” “不加辣椒面可以。” “我不是信佛的啊……” “我没让你只吃素。” “那蛋糕？” “一块。” “好耶！”小季翡冲向了不远处的蛋糕店，琳琅满目的蛋糕闪花了她的眼睛，她什么都想吃。 她在各色可爱精美的蛋糕前流连忘返，难以选出一个最想吃的。 第193页 导购员小姐热心推荐：“这是我们的新品，草莓慕斯，很好吃哦。” “嗯……”小季翡看了一会儿，又觉得隔壁的巧克力蛋糕也很好吃的样子。 最后她干脆看向小于渊说：“你帮我选一个。” 小于渊毫不犹豫就给选了个草莓最多的蛋糕，可能是水果用的比较多，所以价格也稍微贵上一些。 打包好之后，小季翡又有了新想法：“我们去找一家店吃，感觉在路上吃不太好。” “回去吃。”小于渊说。 “不能去奶茶店吗？” “不能。” 回到公寓，小季翡迫不及待打开蛋糕吃了起来，她吃东西的时候格外安静，看上去挺文雅的，可速度却相当快，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加速了一样。 吃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突然看向门口，说：“有人要敲门。” 说着敲门声响起。 “你看到了什么？”小于渊问。 “浓郁的气，会移动。”小季翡说。 小于渊没有再多问，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穿花衬衣的少女。 “二师姐。”小季翡和她打了招呼。 “宗主。” “嗯，你来做什么？” “我搬到这里来照顾你，顺带转学到这里和你们一起读书，之后大概率就在附近的大学读书。”花衬衣少女说着进屋瞧了瞧。 “不用呀。”小季翡摆摆手说，“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花衬衣少女冷笑一声：“是人家江道友照顾你吧？没人在你身边，你不得饿死？连去银行取个钱都不会，你搁这儿装什么蒜呢。” 小季翡：“我是宗主。” 花衬衣少女：“我会煮川菜，还会做各种早点、小菜。” 小季翡：“好，你合格了，留下吧。” “留下可以，以后说话礼貌点。”小于渊盯着她说。 “哦？”花衬衣少女摸出一张符，脸色冷漠，“想过两招？” 小于渊拔出了剑指向她。 “不要打架，不然我把你们都关起来。”小季翡说。 两人齐齐看向她。小季翡已经褪去稚气的眉毛一挑：“怎么？不信？” “信，您是宗主，自然是不会信口雌黄的。”花衬衣少女主动收起符咒说。 小于渊也收起了剑来，他瞥了一眼花衬衣少女说：“既然知道小翡是你的宗主，那就应该尊师重道，不该对她口出狂言。” “自然，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又不是我们宗派的人，怎么一天天在宗主面前鞍前马后？”花衬衣少女问。 “少多管闲事。”小于渊说。 “这叫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小于渊讥讽道，“和你哥一起上的飞机，结果你却姗姗来迟，这就是你说的分内之事？” 小季翡看看花衬衣少女，又看看小于渊，突然问：“你们是在进行成语大比拼吗？” 两人：“……” 总之，这里多了一位住户。 花衬衣二师姐和花衬衣大师兄是兄妹，两人岁数差虽然很大，喜好也颇为类似，特别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们的性格也有点像，花衬衣大师兄虽然要沉默一些，却是个不服输的。 二师姐比较尖锐，说话老有嘲讽人的感觉，也很不服输。 开学的第一天，小季翡就被人围观了，初一年级里的人讨论她说的都是，像是洋娃娃一样。 这导致很多人故意路过小季翡所在的班级，就为了看上她一眼。 江于渊看着这个画面，突然就觉得纳闷的，他怎么就没有觉得她像是洋娃娃呢？就觉得她是个小孩。 想来想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 虽然也不过二十出头，可对于这个年纪的季翡来说，自己和叔叔辈没什么差别。 此后季翡还收到了不少情书，这会儿虽然电子产品已经兴起，但因为学校比较严格，不允许带手机来，而且时间排的很紧，所以学生们很少有手机的，更别提玩电脑了。 还是情书比较浪漫且方便。 她每天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空一下抽屉，里面总是会有信封出现，上面还会一本正经的写上：季翡亲启。 小季翡也很乖，她会自己打开看，连小于渊都不给看，看完之后她就会在半夜用小纸人，把情书和回信送到回到送信者的书桌抽屉里。 得到回信之后的同学，基本上也不会纠结，或是背后说什么坏话。毕竟也没人知道，真的去纠缠或是说坏话什么的，就属于自爆行为。 小孩子一般都挺要脸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拒绝。 小季翡这个招数还是小于渊教的，可见小于渊这人平时看着挺正经，脑子里绕绕弯弯的也不少，没少给小季翡出些奇怪的招数。 江于渊对此的评价是：不愧是我的一部分。 就小季翡那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要是没人教导，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她大概不用看都知道情书是谁送的，毕竟她会算命。如此一来，以她那能少一事算一事的性格，说不定会把情书直接扔垃圾桶看也不看。 这样就有点伤害早熟的小屁孩的心了，只会多生事端。 有时只是走个形式，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第一个学期过去，基本上没有人会给季翡送情书了，因为她会把情书还回成了共识。 第194页 反倒是她怎么放回去的，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甚至有人会在自修课结束之后还守在学校，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半夜爬墙进学校还情书。 结果自然是没有守到人。 花衬衣二师姐在此期间最大的作用，除了负责早点之后，还负责监督小季翡，每逢周末，必然会用各种话术，把小季翡骗去做任务，带新人。 小于渊也会跟过去一起做任务，两人的进步都很大。 这半年来，所有参加了那场黑玉之战的人，不管是活下来的，还是死了成了鬼修的，全都进入了奋斗状态。 那种无力感他们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这导致没赶上的人还挺困惑，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那些战死后成为鬼修的同行，算是一道奇观，他们并没有开宗立派，却总是集聚到一起，在旁人看来已经算是一个派系。 大家基本上都会叫他们无名派。 毕竟以前都是认识的，也不太想叫鬼修什么的，无名反而会好一点。 因着之前清缴了一波鬼怪，导致这半年来玄学界都凄凄惨惨，基本上没啥生意，他们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反倒是让玄学界整体实力都更上了一层楼。 但这对于小季翡来说却没用，她的事还是很多，基本上就是被拉去带新人什么的，要是她不去，长老们就会挨个排队来她门前哭泣、卖惨，极其不要脸。 随之而来的就是声誉，没有人再提起她只能活18岁的事，提起她只会佩服她的强大，任谁看到她暴打半人的样子，都会为之臣服。 她甚至有了一大波粉丝，走到那个宗派，都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 江于渊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对钱什么的那么没概念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接触到钱的机会，不管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旁人会费尽心机去给她收罗来，只为结一个善缘。 也是因此，小于渊的人缘就不太好了。 除了在剑宗之外，在其他地方，旁人说起他来，都会说他是个有心机的小鬼之类的。 小季翡的粉丝还内部投票，觉得小于渊配不上小季翡，因为他顶多算是个帅哥，比他帅的人多了去了。 而他的头发居然比小季翡长！也就在这方面胜过小季翡了。 由此可见，杠精想杠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从任何角度找到理由来杠的。 偶尔小季翡听到有人讨论，还要问对方为什么要做这种对比。 对方往往会回答：“开个玩笑。” “玩笑怎么随便开？” 她总是会这样回复对方：“你的语言也是你的生命之一，为什么要让你的生命像是一个玩笑？” 虽然这话令人困惑，但她的粉丝往往不会多想，只会喊666。 总之，久而久之，人们也算明白了，小季翡很喜欢小于渊，且很护着他，如果说他的坏话，那等于在得罪小季翡。 像是小于渊配不上小季翡这样的话，也随着时间消散了。 小季翡其实也不记仇，她这人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她是真心实意对此感到困惑的。 但小于渊就不一样了，他有个小本本，上面记得全都是说过他和小季翡坏话的人。 初中毕业的时候，小季翡不小了，她已经是个少女了。 少女翡很紧张，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成绩能不能留在这所高中。 考试完出学校的时候，她还有点小紧张，额头都冒汗了。 小于渊破例去给她买了一箱子的冰淇淋，看到冰淇淋，少女翡可就不紧张了，甚至快乐了起来，抱着哪一箱冰淇淋死活不放手，回去无极宗的路上还眼巴巴看着箱子，就等着回去吃。 “等会儿化了，会流出来的，落在你身上会很黏，乖，放在旁边。”小于渊的脸部线条更为明朗，已经从一个小奶包子变成了一个小帅哥，他到了变声期，声音不似当初的清亮，多了一点点沙沙的感觉。 “不要。”小季翡抱着箱子摇头。 “那我抱着？”小于渊说。 “好吧，别丢了哦，山上可买不到冰淇淋。”小季翡把箱子递给他。 “嗯。” “我能先吃一个吗？”小季翡又问。 “不可以在车上吃东西。”小于渊回答。 “我不会吃得到处都是。”小季翡开始展现自己的乖巧。 “会有味道。”小于渊说。 “那也是香香甜甜的味道，宗长老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味道吧？你说是不是？”小季翡看向前排开车的宗长老。 “是……”这能说不吗？ 小季翡这才看向小于渊，表情里还带着点小得意：“你看，宗长老说可以，我们要尊老爱幼，听长辈的话。” 小于渊无奈之余，给了她一盒雪糕。 小季翡接过打开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哼歌。 江于渊觉得她现在的性格，还是蛮欢乐的，到底是怎么变成未来那个“消极”的样子的？ 或者说，不开心。 她倒也不会天天绷着脸，常常会笑，可总是很淡。他觉得她似乎不太开心。但要说难过、愤怒什么的也没有，更像是她没有人类的感情了，喜怒哀乐全都隔着一层什么。 “宗长老，今年的新人赛我也能报名吧？”小于渊问。 “啊？你要报名啊？当然可以，只要没满18岁都可以，本来就是拿来试炼的，其实你的实力来说，完全不需要参加，那些小关卡对你来说没什么意思。” 第195页 “不，我要参加。” “哦，那也行，反正就是玩玩，到宗里我去给你登记。” “好，谢谢。” 他们说话间，小季翡已经光速解决掉了一盒雪糕，并且加入了对话：“那我也要参加。” “宗主不能参加。”宗长老说。 “为什么，我也没满18岁呀。” “你这不欺负人吗？”宗长老忍不住回头瞥了她一眼，仿佛她犯下了什么罪过。 小季翡把玩着手里的雪糕盒子说：“那我就是没满18岁呀。” 宗长老：“……改规则了，宗主不得参加。” 小季翡还想说什么，小于渊举手说：“我赞同。” “为什么呀？”小季翡看向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叛徒一眼，“我这可是为了给你撑场面！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我想得冠军，你来了我不就得不到了吗？”小于渊这话出说出，必然会被人骂无耻的，但他说的特别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唔……那我到时候给你加油助威好了，你可要得冠军哦，不然我就……就、就把你的枕头换成木头的。”小季翡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可以威胁到他的法子。 “好。” 宗长老：…… 到了无极宗，小于渊扛着一箱子冰淇淋去小季翡房间，她还是住在那偏僻的小屋，只是在她成为宗主之后，小屋边上的房屋不再废置，而是改成了藏宝阁，藏经阁之类的。 这些宝贵的东西，毫无疑问放在她住处附近最安全，哪怕有人能屋里面去，也得掂量掂量被小季翡找到的后果。 相对的她的房间也进行了一番改造，先前就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现在多了客厅，二楼，厨卫等等，已经变成一栋小楼了。 负责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人也住在附近，方便就近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宗长老探探头看小于渊估计到厨房里去了，听不到他们说话，这才小声说： “宗主，你怎么回事？还给他加油助威，这不是挫我派志气，涨对方气焰吗？” “那也没办法呀，谁让他长得帅。” 宗长老当场就是一个窒息，他缓过来之后，又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向着他了？长得帅也不行啊，你可是我们无极宗的宗主，真的要向着他的话，那也得把他拐……啊不，收到我们无极宗来。我们无极宗左右不比剑宗差，而且待遇还更好，甚至可以给他最优秀的玄术教育。” “不要，他用剑才帅。” “……” “不能只看脸，那样太肤浅。”宗长老耐心教导。 “可是看脸让我心情好呀，这就是你给不了我的。”小季翡说。 宗长老：“……好好好，我丑我丑。” 他突然就闹起了脾气来，一副你不哄我，我可不会好的样子，背对着小季翡。 “宗叔叔。” “哼。” “你有喜了。” 宗长老猛地看向小季翡：“什么？！我一男的又没长子宫，我怎么来的喜？” 小季翡慢吞吞说：“你有喜事了，漏了一个字。” “什么喜事？”宗长老瞬间忘记了生气。 “悲喜参半。”小季翡突然皱眉。 “到底是什么事？！”宗长老又是一口气提上去恨不得给跪下。 小季翡皱着眉头跑到了屋里去，然后就没出来了，代替她出来的是小于渊，他的表情也带着一点悲伤：“廖阿姨怀孕了，但孩子的情况不会好。” 廖阿姨全名廖宣，是小季翡在公交车上遇到，并且好心送她去找宗长老，结果看到宗长老挥舞着符跳大神的那个女人。他们恋爱了几年之后，步入婚姻的殿堂，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也去检查过，是廖宣的身体太弱，很难怀孕。 宗长老也不介意，天天好吃好喝的给养着身子，能有孩子是幸运，两人都喜欢，不能有的话，身体养好了，健健康康的也是好事。 他当了长老之后，事情没有变少，还变多了，因为他要多负责两个人，一个是廖宣，一个是小季翡。 他整天忙于宗派和老婆之间，周末就去接小季翡。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提要孩子的事，日子照常过，还是开开心心的。 没想到突然有了孩子，却会出事。 宗长老脸色一变，直接跑了。 小于渊进屋的时候没有看到小季翡，于是去她房间找，她整个人趴在床上，看上去还挺颓废。 “很伤心？” 小季翡转过头看他，半张脸淹没在枕头里：“我是不是不该介绍他们认识？如果他们不认识的话，就不会这样。” “世事无常。”小于渊安慰道。 小季翡还是很郁闷：“那时候我看到他们命里有子，会安度晚年，可是没看到……” “这不是你的问题。”小于渊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一会儿她的头发就乱了，他又耐心把那乱了的头发抚平。 “或许我什么都做不到，连当一次红娘都这么糟糕。”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这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一瞬间。”小于渊说。 “你都不心疼廖阿姨！”小季翡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又给松开了，“我差点就揍你了，你知道吗？” “揍吧。”小于渊回答。 第196页 小季翡哼了一声，继续把头埋进枕头里，结果还没埋进去多久，就被一双手给掰了出来，她又成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的状态。 “这样好点，不会呼吸不顺，不过也不要这样躺太久。”小于渊说。 “可是我……”小季翡皱着眉头，没办法清晰的表达她的想法，因为她总是直来直去，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没有任何的苦难会降临在她身上，除了她命定的死期。 突然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她的语言组织能力暂时失效。 小于渊温柔道：“你只是在难过，不用刻意逃避这样的感觉。” “那我该怎么做？”小季翡又问。 “你可以哭泣、也可以去跑步、去吃点东西……做什么都行，能让你心情好点就行了。”小于渊回答。 小季翡这才爬了起来，盘腿坐在他面前，举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跟我哭吧。” “我还好。”小于渊回答。 “不，我是说另外一件事。” “什么？” “我才发现，原来活着的人会比死去的人更难过。” 小季翡看着他认真说：“以前我让你不要难过，真的好过分，现在你尽情的难过吧，我都会陪着你的。” 小于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不改色，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宗长老的孩子，你能救吗？” “不能。”小季翡说，“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成型，我和医生都救不了。” 小于渊叹息一声，再度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东西，你好好休息。” “你不跟我哭了吗？”小季翡抓住他的手臂，把问题绕回了他一直在回避的事上。 “不，我不难过。” 第63章 默契 廖宣的身体暂时没有异样, 甚至心情很愉快，公公婆婆知道她怀孕，还特地来照顾她,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宗长老在一旁只能强行挤出微笑来。 小季翡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 他对此深信不疑。 “暂时不要通知其他人了。”宗长老提议。 他这是怕知道的人太多, 恭喜的人太多, 最终会让廖宣收获更多的同情, 同情在某些时间，犹如尖锐的刀。 “哎哎, 也好，毕竟我现在是高龄产妇了，万一出个意外……”廖宣有点不好意思。 “瞎说什么！”宗妈妈佯装嗔怒的说了一句，随后把骨头汤递给廖宣，让她赶紧喝了，后面还要不少补品要吃。 一家人嬉笑着，宗长老却再也看不下去, 他难掩心痛逃离了自己的家，去街上喝了个烂醉, 被路过的大师兄捡了回去, 人一喝醉话就多, 他把心里头的苦闷全给大师兄说了个干净。 待宗长老醒来时，大师兄还体贴的为其准备了醒酒汤。 “我怎么在这里？”宗长老一脸颓然地喝汤。 大师兄面色也有点沉：“你喝醉了，我看到了，就把你带了过来。你的事，我也听说了, 难道不可以请宗主帮忙吗？如果是宗主的话，肯定可以做到。” 季翡无所不能，这仿佛是一个潜规则, 深入人心。 江于渊心说，她很强，没错。但她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就因为她强大，就要事事依赖她吗？ 逆天改命，一听不就是什么好事。 可再一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自己一定也会付出一切代价去拯救。 “她的预言从不出错。” 宗长老说：“前任大长老离世前几天，她就曾说过他的死期，很准确。她没有伤心，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或是敬意。她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于她而言，死亡从来就不是结束，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哪怕她可以，可我真的去拜托她，对她而言肯定也是一种奇怪的事。” “那是以前。”大师兄说。 “可是……万一代价巨大呢？”宗长老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又点了一根烟，把泪意压了下去，“逆天改命，代价必然巨大。” 一个是还未成型的生命，一个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生命。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是让她提供办法，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去做。” 宗长老如死灰般的眼眸里闪现了一丝光芒：“你说得对……” 他们赶到无极宗的时候，小季翡和小于渊都不在，问起服侍她的学徒。 学徒回：“宗主说要出去一趟，有事，过几天回来，让您不要忘记给江道友报名。” “……？”宗长老一脸莫名其妙。 “哦对了，她还说，万事皆有转机，请你不要过分费神，做好当下的事即可。” 宗长老的脸色这下子全变了：“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宗主还说，大师兄听令，监督宗长老。”学徒回答。 “你去休息吧。”大师兄对学徒说，随后拉着宗长老离开了宗主的小院，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有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说过了，她现在不是以前的她。” “她这到底是想去做什么？”宗长老本来就劳神伤心，这会儿更是急躁了起来，“她怎么能自己去？怎么能自己全给担了……” “相信宗主就好了，她总是会给出最优解。”大师兄宽慰道。 “你懂个屁！”宗长老骂了他一声。 大师兄一脸莫名：“能者多劳，有什么问题？” 第197页 宗长老：“但这并不是她一定要去做的事！” 大师兄思索了一下，说：“或许你会认为我狠毒，但我还是要说，这就是必然的。她的时间本来就所剩不多，在此期间多做点事也是好的，不浪费来这世上走上一遭。换做是我，如果我知道如何拯救一个孩子，我也会不顾代价去做。换做是你，你难道不会？” “你不该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宗长老说。 大师兄说：“这就是我的道。” “算了。”宗长老叹息一声，“宗派里的事交给你了，我要去找她。” “不可以，宗主命令您要留在这里。”大师兄拔剑而出，对准了宗长老。 “你！”宗长老顿时大怒，“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我命令你给我让开！” “我只听命于宗主。”大师兄冷酷道。 此时的小季翡正在和小于渊逛街。 “这里真的会有至善之人吗？”小于渊问。 “我记得之前在这里看到过。”小季翡回答。 “倘若是转世而来的至善之人，想必这一生都会顺利且无忧，我很难想象到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小于渊说。 “总归是会有的。”小季翡说。 “功德，真的可以救下那孩子吗？” “当然。”小季翡回答。 “代价呢？” “我不知道。” “宗长老命里有子，或许还会有这一个。”小于渊说。 “又或许正是需要我来寻找功德拯救的这一个。”小季翡反驳。 小于渊沉默。 “你不要再劝我。”小季翡又说。 “我没有劝你，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之后再行动。” 小于渊看向她说：“你算不出这件事的未来，那么或许会弄巧成拙。” 小季翡回答：“我只是在顺应命运的河流而下。” 小于渊叹息一声，随后拉住了她，说：“红灯，别过去，等绿灯。” “哦，好。”小季翡乖乖停下脚步。 这时，一个橙子滚落到他们的脚边，小季翡若有所感，回头一看，看到一位正蹲着捡橙子的男人。 小季翡蹲下身，和他对上了目光。 “小姑娘，怎么了？肚子疼吗？”男人抬头问她。 “我帮你捡橙子，你给我你的功德。”小季翡说。 “啊？”男人连橙子都忘记了捡，被她的话搞得一愣，“这是什么？” “就是你做好事攒下来的功德。”小季翡解释。 “嗯……”男人还是觉得很困惑，他只是笑笑说，“那你要拿来做什么？” “救人。”小季翡回答。 男人似乎被逗笑了，说：“好呀，那你帮我捡吧，就是你脚边的那个。” 小季翡正要捡起，却被小于渊拦住：“不行。” “为什么？”男人问。 “太轻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很难解决掉的事？最好关乎生死。”小于渊说。 男人脾气很好，蹲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带着一点歉意的微笑说：“好像没有诶，非要说的话，我这孤家寡人的，平时吃个饭都找不到人一起，不如你们每周周末和我一起去吃个饭，权当做是……嗯，就是那个功德的交易条件？” “还是太轻了。”小于渊说。 “小孩子们呀，你们可得长点心，遇到这样说的怪叔叔，下次记得直接给一巴掌。”男人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怪。”小季翡说。 男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说：“先帮我把橙子捡起来吧，免得挡了路人过斑马线。” 捡起橙子之后，男人又邀请他们去喝茶，路上还不忘叮嘱他们遇到邀请他们到家里去的怪叔叔，一定要报警之类的。 喝茶的地方在人多的广场。 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给两个孩子点的是热牛奶。 喝咖啡的时候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带着微笑看着外面行人匆匆而过。 小季翡没过几秒，就把一杯牛奶喝完了，小于渊习惯性的把他自己那份推到小季翡面前，小季翡也完全不客气，拿来就喝。 男人注意到他们的情况，笑着感叹一声：“你们感情真好。”说着又看向小于渊说，“要不要再给你点个别的，这边的冰淇淋也不错。” “不用。”小于渊摇头，这会儿他也差不多想到了对等的交换代价。 “问个可能会让你觉得被冒犯的问题。” 男人说：“问吧。” “你孤家寡人是因为没有娶妻生子，还是因为妻儿发生了意外？以后还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吗？” “没有娶妻生子。”男人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古怪，却还是好脾气的回答，“以后大概也不会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遇到知心之人过于艰难，全看缘分啦。” “那好，如果你独孤到死亡来临，那么我会负责照顾你的老年生活，在你死后也为你祭拜。当然，我不会和你签文件什么的，这种东西靠不住，我会和你签订灵魂契约，由天道来监督我，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爽约。”小于渊说。 “灵魂契约？” “在这里不能弄，得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小于渊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不会想玩仙人跳吧？” 第198页 小于渊：“……” 小季翡：“仙人跳是什么？” “没什么，你要不要吃冰淇淋？”小于渊问。 “要。”小季翡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小于渊去给小季翡买了冰淇淋回来，小季翡就继续吃了，小于渊这才看向男人说：“可以去让你安心的地方。” “我还是不懂。”男人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呢。” 小于渊突然拿出了一张符纸，以迅雷掩耳之势贴在他的脑门上，随后让他看向街道。男人睁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那些东西……”男人呆住了。 “是鬼。”小于渊回答。 “居然……” 男人这才相信了他们的话，之后他带着他们去了他开的小公司，他本来就是去上班路上，这算是刚好。进了办公室，锁上门，不让人来打扰。 小于渊把事情大概给他说了一下，他还有点懵，消化掉信息之后，他问：“难道我不能赠与吗？” “赠与必须是你可以自己掌控功德，但很显然你做不到这一点。在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功德的时候，你想让自己的功德为人所用，只能通过交易的方式。” 之后的事很简单，小于渊准备好契约，以手指为笔，以血液为墨，画下灵魂契约，只等签字。 在他忙活的时候，小季翡也搞了个契约，在他们要签约的时候阻止他们，并说：“先签我这份。” “这是什么？” 两人齐齐看向小季翡，脸上带着一点好奇。 小季翡瞎扯了几个词说：“责任转移保险。如果小芋圆因为意外等原因，无法履行合约，那么最后的惩罚则由我来承担。” 男人看向小于渊。 小于渊自然是说：“不签。” “这很难吗？难道你连给这位叔叔送终的能力都没有？这不可能吧？”小季翡这话说的都有点阴阳怪气了。 “确实。”男人点点头说，“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给我收个尸就可以了。” “如果你不签这份保险，那么交易契约就由我来签，你自己选择。”小季翡语气平淡，但小于渊似乎不怀疑她能做到这件事。 只需要把小于渊捆起来即可，而小季翡可以轻易做到这件事。 少年清隽的脸瞬间黑成了在炭火上考了九九八十一的锅底。 最后在小季翡的淫威之下，三人只好签订了两份契约。 “多此一举。”小于渊还忍不住碎碎念。 小季翡但笑不语。 江于渊清楚是怎么回事，从季翡小时候第一次遇到小于渊，因为几颗巧克力结下缘分起，小季翡就看到他会因为情劫而未来不顺。 小季翡说：命真差。 她发现这个情劫是自己之后就叹息了来着。 江于渊也能理解，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在自己面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走向死亡，这死亡的时间还那么近，心里不难过也要扭曲的，必然会想方设法去让她活下去。 只是逆天改命这事儿，哪能没有代价？ 而这是季翡不愿意看到的。 和他签订这个保险契约，等于是在他身上系了一条绳索，在他要走向毁灭边缘的时候，他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如果没有完成约定，那么季翡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要让季翡来签也不可能，因为她的时间没剩几年，等她死去，那么这个交易就等于违约，到时候惩罚还是会落在小季翡的头上。 他被逼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地步，而逼迫他的人，又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只能无奈接受。 小季翡，真有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解决掉他身上的劫，这方法也用的巧妙，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临行前，小季翡还开始安利了起来。 “叔叔，果断时间小芋圆有个比赛，你要不要去看？” “比赛？” “就是打鬼什么的。” “啊，那我就不去了。”好心叔叔表示拒绝。 这见鬼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冒汗了，再看看打鬼的比赛，那估计要做噩梦。 他们回去的时候，宗长老和大师兄还在打架，看到宗主回来这才停下来，两人齐齐冲到小季翡面前，异口同声问： “你去哪里了？” “没哪里。”小季翡双手负在背后，一本正经说，“宗长老，我让你管理好宗内事务，你却在这里打架斗殴，罚一个月工资。还有你大师兄，我让你监督宗长老，你却连区区宗长老都管不住，罚你后山面壁思过三天。” 两人都无语了，但看到她这幅模样倒是安心许多，看来这次去找办法，并没有那么难，看小于渊的样子，虽然不高兴，却没有多担忧，可见没有什么危险性，不然小于渊肯定第一个跳出来阻止。 “是。”两人齐齐点头。 宗长老又忍不住感叹：“你越来越有宗主的样子了。” “废话少说。”小季翡抬起下巴一副傲娇模样，“去给我把廖阿姨带来，我要给她保胎！” “你应该不会有事吧？”宗长老还是问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宗主，自然要庇护我的门徒。”小季翡得意一笑。 “好的，我这就去。”宗长老还行了个礼。 宗长老以宗主要给胎儿祈福的名义，把廖宣给带到了无极宗来，让她坐好之后，小季翡的手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 第199页 廖宣认识季翡比认识宗长老还早，和小季翡也是熟悉的，这会儿看她乱摸，也没有什么香火啊符纸之类的乱飞，忍不住笑： “小季翡啊小季翡，你是不是就想摸摸我的肚子，看里面的宝宝会不会动呀？还早呢，还得过几个月。” “嘘。”小季翡看了她一眼，“本宗主施法呢。” “是是是。”廖宣笑着点点头，做出了一个拉链拉过嘴角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小季翡突然拍了一下那还平坦的肚皮，随后站定道：“好了。” 廖宣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并没有真切的看过鬼怪，平时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宗长老也常常分开，两人的爱情在起初的浓烈之后，就进入了一种张弛有度的状态，不会时刻黏在一起，但心里头都是念着对方的。 这样的关系对他们来说都挺好，有自己的空间，心里又有个可以挂念的人，也知道这片天地间自己有家可回。 对她来说，这个宗派就是那种信仰类型的，多是给人一个心理上的依托，关于小季翡怎么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成为宗主，她也认为小季翡是圣女之类的角色。 感觉这样就还挺正常的。 所以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小季翡想看看她又不好意思说，就找了这样的借口。 她连小季翡只能活18岁的事都不知道，还在来的路上和宗长老说以后可以让小季翡带着他们的孩子玩儿。 “好了。”小季翡松了一口气。 “小季翡，等阿姨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给你带几天可好？” “到时候再说。”小季翡没有打包票。 宗长老在一旁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物？” “没有，随便玩儿吧，不过不要吃太多哦。”小季翡说，“虽然是孕妇，不过吃太多也会……额……”她看向小于渊，显然是给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 “会过胖。”小于渊说。 “胖怎么了，又服气。”宗长老心情一好，说话都娇憨了起来。 “等等——你怎么一身酒气？”廖宣看着他皱眉，“我都怀孕了，你还出去花天酒地！” “我哪敢啊……”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宗长老欲哭无泪，下一秒指着大师兄说，“他失恋了，大半夜喊我出去陪他喝酒，我就去了，没想到被他泼了一身酒，这还没来得及洗澡。” “真的？”聊宣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是：）。” 在有人背锅的情况下，宗长老逃过一劫。 之后宗长老在小于渊口中知道了一切，特地去拜访了那位至善之人，也给了对方很多方便之处。宗长老好歹是第一宗的前任宗主.现任长老，在本地的人脉可以说是一绝，不管是谁见了都要打个招呼的。 与此同时，新人赛也在准备中，这次轮到无极宗来举行，财务部表示真好，直接在黑玉空间里举行，场地费都免了，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虽然黑玉现在是小于渊，但我们宗主想要，你不借一下说不过去吧？ 为了缩减支出而不择手段的财务部一早就找到了小于渊，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小季翡的，不过是暂时放在他那里。 只是这次他做为参赛选手，不能继续持有黑玉，黑玉的所有权暂时回到了小季翡的手上。 转交黑玉的那天，宗长老还特地给小季翡说：“你可不要用自己黑玉主人的身份作弊。” “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芋圆啊？”小季翡叉腰道，“他就算是只用一只手也可以当冠军！” “啧啧啧，又开始了你！” 场地有了，还得抓点恶鬼来充当门面，既能给予新人挑战，却又不能真把新人给杀了的程度。这样的恶鬼倒也不难找，随便去溜达一圈，就可以抓到不少。 比赛开始前夕，各大宗派的人陆陆续续到来，他们都会借住在宗派里面。 这段时间无极宗相当热闹，这就苦了小季翡的坐骑，它起先是看大门的，后来小季翡看它还挺乖，就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去看门。后来宗派成员发现，没有它在之后，老有恶鬼在工作日想溜进来偷东西，在全体的请求下，小季翡又把它给放回到大门去。 平时也没人招惹，但活动期间来的人里也有小孩子，小孩子就很喜欢调戏它，搞得它烦不胜烦。 最后它忍无可忍，悄悄溜走了，但是它没敢离开无极宗，要是被小季翡找到，它的下场必然会很凄惨。 小季翡不伤人，但她伤恶灵的时候相当干脆，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庆幸自己不是个恶鬼。 他偷偷溜到了小于渊身边，谁都知道，想要求小季翡做事，那么先打动这位，基本上事就成了。 “我受不了了，我不想看门了！”狗狗的身体出冒出了人话来。 “你和说这个做什么？”小于渊换上了一身道士服，藏青色的长褂让他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颇有点书生的感觉，一头长发如今已经及腰，如墨泼洒在背后，将那已经有所锋芒的脸柔化了一些。 “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小白狗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呼吸着，很显然它对于擅自离开岗位的行为，心中不无紧张。 小于渊想了一下，就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也不需要它看门。 第200页 季翡在宗里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恶鬼敢靠近的。 他提议说：“你可以去找宗长老，自荐成为这次试炼的一个关卡，不仅可以逃离熊孩子，还可以揍以前调戏过你的熊孩子。” 小白狗瞬间眼冒绿光，像闪电一样窜了出去，不过瞬间就跑没了影。 随后小于渊打开他的小纸人，继续偷听各宗派长老的会议内容。 刚刚蛊宗的一个长老，神秘兮兮的拉了一波人跑去后山开会，每个宗派的长老都有，独独没有无极宗的。而且拉的都是一些边缘人，平时性格不咋地，还没有什么朋友，甚至有些不太好的传闻的那种。 小于渊感觉不对，就放了纸人去跟踪偷听。 他们聊的是关于季翡的问题。 “她死后，潜藏的怪物必然会来为祸世间！” “可上次不是清缴了最邪恶的那一批吗？想必之后的恶鬼我们对付起来绰绰有余，顶多是数量多一些，需要长一些的时间。” “你们没发现吗？现在的恶鬼越来越少了，难道是因为没有恶鬼了？不，是因为它们都藏了起来，人多口杂，她只能活到18岁的消息早就传边了人鬼两界，它们就是在等待季翡死亡。” 蛊宗的长老很是激动。 黑玉之战，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面对绝境的试炼之后，拥有了无尽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也有人在劫难之后，陷入深深的恐惧。 他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其他人是偷偷的害怕，而他似乎有什么目的。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最好的进步时期，如今新人里人才辈出，更有江于渊这样的天赋异禀者，虽然不能和季翡比，但是除去季翡，江于渊的天赋也是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只需要再给他几年，必然会成为最强的一波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确实，季翡死后会面临恶战，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提前做好应战准备即可。” “你们不懂！” 蛊宗长老说：“万一还有那天那个半人那样强大的恶鬼，谁都打不过！” “那样的恶鬼百年都出不了一个，只是刚好遇上了而已，但我们很幸运有季翡这样的领头人物，你杞人忧天了。” “就是，搞不懂你这老东西说这些做什么，搁这儿叨叨能让你功力进步吗？” “不，我是有办法来找你们来商量的。” 蛊宗长老表示：“你们都忘记了吗？越是强大的修士，所生育的后代强大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虽然这也不完全，但季翡和江于渊结合起来，那孩子的天赋有多强，想必你们也知道。季翡是个例外，父母都不过是普通的辅助系道士，这样的奇迹不可能总是出现。但是我们可以把握一些可控的事。” “且不说她才15岁，就算是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她要是不想，你还敢逼她不成？难不成你有时空之井。有的话我寻思着你也不至于怕到快尿裤子了。” 一个剑宗的长老吐槽了一句，场内顿时哄笑一堂。 “哼，我这是怕吗？我这是担心百姓安危！回到正题，从季翡入手肯定是不行的，但可以从江于渊入手，他那么喜欢季翡，肯定也不会愿意看到她白白死去，我们可以用些计谋来诱骗他。” “敢骗我宗的人，你找死！” 剑宗的人一向脾气暴躁，当即就拔剑和蛊宗的人打了起来，之后的场面一片混乱。 会议结束。 小于渊收起纸人，回头却看到季翡站在他身后喝牛奶。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问小白来找你做什么的时候。” “怎么不出来和我打个招呼？” “因为我看到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你偷吃好吃的。” “所以……你都听到了？”小于渊看着她的表情带着一点难过。 小季翡耸耸肩说：“闲杂人等的话，你在意个什么劲儿，快去准备比赛，你要是没得到冠军，丢脸的可是我。” 要是宗长老在这里，说不定又要啧啧啧了，毕竟小于渊是剑宗的人啊！ “嗯，定不辱使命。”小于渊回答。 小季翡最后呲溜了一口牛奶，把剩下的空盒子地给他说：“你帮我扔了，我要偷偷下山去吃点好吃的，山里头来来去去就那些东西，吃腻了。” “我也去。”小于渊说。 小季翡一副要拒绝的样子，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小于渊抢先一步说：“放松心情，才能更好的应战。” “也对。”小季翡觉得很有道理，“允了。” 小季翡确实是憋了一段时间，天天吃些清淡寡水的东西，加上刚刚还听到了那样的话，小于渊大概是心软了，所以这次特地允许她去吃特别辣的火锅。 他们吃的是自己点菜的类型，等待的时候小季翡盯着满是红油的火锅汤底满脸期待。 等菜上了，小于渊负责给她涮各色菜品，小季翡负责吃，她像是不怕烫一样一口接一口，还没几口下去，小于渊就看不下去了。 仿佛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一样，小季翡抢先一步说：“我很伤心，只有滚烫的食物可以治愈我。” 小于渊：“……” 最后他憋着想要提醒她不要吃太烫的食物的心，全程只是埋头涮，也不去看她。 小季翡倒是吃的高高兴兴。 江于渊：……你们可真有默契。 第201页 第64章 叨叨 吃到一半, 向翼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他就是之前季翡他们找上的那位至善之人。 “好巧。”他打了个招呼。 “向先生。”小于渊打了个招呼后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 不介意拼桌吧？”向翼问。 小季翡这会儿已经吞下了口中的食物, 闻言道：“当然不介意, 来, 随便点，我请客。” 向翼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不客气了。” 向翼起先还觉得这两小孩, 这么年幼就出来干活，实在是可怜，上次和他们道别的时候，还给他们塞了一堆吃的。 后来宗长老去找他道谢时，他才知道这两人比自己富有多了。 只是两人对于消费之类的没有什么欲望，看不出来而已，他们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财富, 说出来要让人吃惊的。 特别是季翡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是一宗之主。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我们等会儿吃完就得回去准备参加比赛, 向先生你去不去？”小季翡开始安利了起来, “芋圆肯定会超帅的哦, 我可以把加油位置让一个给你，也让你欣赏一下芋圆帅气的样子。” “不可。”小于渊摆摆手说，“向先生的身份只有我们知道，如果被更多人知道，难免会被纠缠。” “可是他的功德不是泄露了吗？” 小季翡看了一下向翼, 他身上的金光丝丝缕缕往外冒着，却没有消散，像是一层雾气一样萦绕在他身上。 “既然如此, 还不如知道和我们回去一趟，告诉所有人，向先生我们罩的，看谁敢来纠缠他。”小季翡语气很平淡，却相当自信。 “什么泄露了？”向翼觉得这个词怪怪的。 “你的功德。”小于渊解释说，“一般情况下，功德这东西都是藏在你身体里的，但是因为上次我们进行了交易，你的功德就溢出了体外。而且很大概率上，近期你会看到鬼，渐渐地你还会拥有控制气的能力，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剑宗。” “你居然挖墙角！向先生明明是我发现的，要加入也得加入我们无极宗才对。” 小季翡当即给他夹了一块他最讨厌的猪肺，这才得意道：“这是惩罚。” 小于渊面不改色把猪肺放进嘴里，然后就不动了。他甚至热心的给小季翡夹了一堆菜，随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浪费食物可不好，记得吃光。 小季翡：…… 面对两人幼稚的互相伤害行为，在场唯一成年人向翼笑眯眯给小于渊低了一张纸说：“不喜欢就别吃了，活着的时间有限，多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季翡刚想说“浪费食物可不好”，向翼又给她夹了一堆涮肥牛，说：“荤素搭配比较健康，别只吃菜不吃肉。” 小季翡的话顺势咽了下去。 最后向翼说：“其实我这两天看到了一些虚影，本来还以为是眼睛生病了，没想到是因为功德，既然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好了，如果能看到解决之道，那自然最好。” 他这最后一句话，让两个小鬼安分了下来。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三个人。 比赛即将开始，宗主却跑了，黑玉无人开启，宗长老都快急疯了，一听说小季翡回来，立马跑到了门口去打算教育一下她，却看到向翼跟着一起来，当即所有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向先生也来了，挺好挺好，来一起去看看。”宗长老打了个招呼之后，拉着小季翡去开启黑玉。 玄学界很多人之前进来过，也有很多人第一次来，来过的人纷纷觉得这里修复的很好，之前都是一片残垣。而第一来的人都相当惊奇，觉得这地方十分神奇。 公寓楼被保留了下来，成了观战台，其他的地方都设置成了关卡，在公寓楼上可以一览全貌。 蛊宗长老阴阳怪气道：“以后这里干脆对外展示，收取门票得了，都不用出去抓鬼了。” 无极宗长老闻言大笑：“那确实，谁让我们宗主太强，鬼怪都不敢来犯，也只有支援支援你们的时候才能抓抓鬼了。” 蛊宗长老：“……” 18岁以下的新人们开始排队领取号码牌，这个号码牌上的数字全都是1，在最后的关卡会进行号码牌争夺战。打鬼的分数是110不等，而号码牌每一个都10分。 限时4小时，可以组队，组队打鬼的分数均摊。 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新入局的“鬼王”，算是整个游戏的最终BOSS，小季翡的坐骑。不用打倒它，只要能对它造成伤害，就能得20分。它会随机流窜在各个关卡之间，能不能遇到全看运气。 最后谁的分数最高，谁就是冠军。 一般来说都会选择组队，在分数差不多之后，再分开去肚子打鬼，就看最后谁打的多了，全看自己的实力而定。 新人们一听说这个临时加进来的“鬼王”，都激动了起来。毕竟打败它很难，可只是给它一点点伤害，那似乎就不难了。 他们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关卡去，一开始是独立行动。 小季翡搞完这些之后，就坐在VVVIP观众席开始看了起来，她身边坐着的事向翼和宗长老，还有一堆的小零食，也只有这种时候，不会有人管着她吃的零食健不健康了。 小季翡忍不住提议：“不如每个月都举行一次，这样就可以让小芋圆多得几次冠军了。” 第202页 宗长老：“……吃你的吧，别说话。” 向翼指着正前方的一个关卡说：“那是小于渊吗？他好像都没遇到鬼诶，他在做什么？怎么对着空气挥剑？” “啊……忘记了。” 小季翡朝他弹过去一颗花生米，向翼下意识张嘴吃了，他的表情很古怪：“这花生怎么这么软？” 吃下去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鬼，而且不只看到了一只，遍地都是游荡的鬼。 而在和小于渊过招的那个鬼，还没过几招，就被小于渊给按死在地上，他似乎还在和它说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小于渊直接去了其他的关卡，一剑捅死一个鬼，那个本来和鬼对战的黑袍道人似乎对他抢人头的行为很不满，朝小于渊攻击了过去，很快就被暴打成了猪头，那是个用蛊的人，他不仅被暴打了一顿，连蛊都给捅穿了，串的小于渊的剑像是烤串的铁签。 围观群众只觉得不想再吃烤串了。 小季翡直接吐槽：“他这是故意恶心我吗！我吃个烤串怎么了！” 向翼笑着说：“听说一些虫子烤着也很好吃。” “咦，什么虫子？”小季翡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想吃，我可以去问问我朋友，有机会带你去吃。” “好耶！” 小季翡再看那串串蛊虫，感觉美味多了，看得津津有味。 小于渊还没停下脚步，抢走了那个蛊宗的号码牌之后，立马去找另一个蛊宗的成员，他就专门挑蛊宗的人下手，看的其他参赛选手人都傻了，最后他们为了不被这位杀神盯上，纷纷出卖消息，开始口口相传蛊宗成员的位置。 每个宗派都会派出4个成员，很快蛊宗的人就被小于渊揍了个干干净净，在此期间他顺带捅穿了11个鬼，打了四个蛊宗的参赛选手，并且抢走了他们的号码牌。 打鬼的部分，除了第一个，后面的都干脆利索，共得分107，加上四张号码牌，一共得分147。 解说员激动了起来： “恭喜剑宗的江于渊选手，开局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得分147分！ 第二名的才55分，还是咱们无极宗的人，你可长点心吧，宗主还在看你呢。” 有人小声说：“那是在看无极宗的人吗？明明是在看剑宗的小鬼。” 这一句吐槽本来就挺让宗长老尴尬的，下一秒小季翡夺过主持人的广播器喊道：“小芋圆！加油啊——” 小于渊回头朝这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无极宗的人：…… 剑宗的人露出了迷之微笑。 之后小于渊也没有去抓游荡的鬼，反而一直跟着蛊宗的人，一看到他们要打鬼就出来抢鬼头。 一开始还好，看到后面蛊宗的成员稳稳垫底，看客们都感觉出不对劲了，一部分开始交头接耳，被蛊宗长老拉去开会的那些人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来，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庆幸，大概是庆幸当时没有乱说话。 蛊宗长老坐不住了，怒吼一声：“我日你妈的江于渊，你什么意思？！” 小于渊一剑捅穿袭来的鬼，还有空回头看了一眼蛊宗长老，朝他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蛊宗长老看向小季翡说：“这可是他的要求啊，不是我想欺负他。” “去吧。”小季翡丝毫不担心。 蛊宗长老一跃而下，黑袍随风飘动，在那黑袍之下，有着数不清的口袋，口袋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里面似乎有虫子在爬。可见他的存货十分充足。 宗长老一看就担心了：“于渊虽然天赋过人，但到底年幼，比不上他的阴险狠毒和底蕴。” 小季翡瞥了他一眼说：“他可是我教的，连这老东西都打不过，那我还教什么呀。” “你这是倾囊相授了？”宗长老目光开始闪烁起来。 “啊……我都是倾囊相授啊，只是他的领悟力比较高，不用我解释太多，教导起来比较方便。” 这话就像是在吐槽自家宗派的人领悟能力低。 无极宗众人：你还是不是我们亲生的宗主了！ 说话间，蛊宗长老已经到了小于渊的面前，他还没有动作，小于渊就开始挥动起了他的剑来，在众人蒙蔽的时候，眼力极好的支持人激动了起来： “好卑鄙的男人，在往下跳的时候，已经放出了蛊虫，居然搞偷袭！玩不起啊这个小垃圾……咳咳咳，我是说这个人颇具战术。” 蛊宗的人默默捂脸。 在小于渊攻击那些蛊虫的时候，蛊宗长老又是拿出了瓶瓶罐罐来，放出了一堆爬虫，不过片刻，爬虫就把小于渊给包围了。 小于渊似乎有点吃力，面对不断袭来的蛊虫，开始渐渐吃力。 蛊宗的人表示：“这快输了啊，现在认输，还能全身而退。” “不至于。”参加过黑玉战的剑宗宗主笑眯眯道，“谁胜谁输还是未知数。” 蛊宗长老似乎想要乘胜追击，又放出更多的蛊虫来，那些危险的虫子很快就把小于渊层层围住，像是在吞食猎物一般，不给他丝毫的逃生机会。 蛊宗长老带着笑的声音传遍整个空间：“江道友，不如现在认输，不然等会儿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就——啊！” 他突然发出痛苦的叫声，整个人蜷缩起来在地上打滚，这突然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观众席上的人纷纷站起来往下看，下一秒，那个由蛊虫组成的球冒出了火来。 第203页 “普通的火应该上不了蛊虫。” “雷火的话也难。” “但如果是三昧真火……” “天呐，他已经可以使用三昧真火了吗！” 那火焰很幽暗，甚至有点暗淡，似乎快熄灭了一样，却坚持不懈燃烧着那些蛊虫，蛊虫纷纷脱落，很快就成了一堆灰烬，少年自灰烬里出来，走到蛊宗长老的身边，一剑抵在他的脖颈除，俯身和他说： “不该有的想法，连想都不准想，这次是蛊虫，下次我不知道会是什么。” 众人惊呆了，而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又出现了，只听见耳边传来季翡那脆生生的声音： “哥哥好帅！” 她用广播器说的，巨大声。 所有宗门都为之侧目，特别是他们老看无极宗的人，无极宗的人捂脸：……累了，毁灭吧。 江于渊：……哼，居然还玩粉圈那一套，哥什么哥，你们俩岁数明明一样。 小于渊抬头，冷峻的面色在看到她时柔化，一个浅浅的笑之后，他便把蛊宗长老给打晕了，这才投入了杀鬼行列里。 之后他开始乖乖杀鬼，没有再找蛊宗的麻烦，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他的分数以破竹之势一路向上暴涨，很快就近千分了。 第二名虽然追不上他，却也有五百多分，远远甩开第三名。 在最后的时间即将来临的时候，没得鬼可以杀了他们只好去找“鬼王”凑凑运气。 小于渊没有去凑热闹，反而是跑去无人处休息。 “他这是累了吗？” “大概是，毕竟年纪还轻，用三昧真火之后还战斗了那么久，是该累了。” 江于渊心说你们不懂，这叫道义。 “鬼王”来当BOSS，就是小于渊提议的，他自然不会对它下手。 多好的孩子。 江于渊都不得不承认，这小鬼有点东西。 主持人又开始发话了：“倒计时十秒！10、9、8……” 被“鬼王”暴揍的众人脸上终于出现了喜悦，他们就等着这十秒快点过去。 “3、2、1！” “结束！” “接下来公布排名！” “第一名剑宗江于渊，第二名无极宗……” 念完排名之后，主持人让他们依次上台准备领奖。 领奖台在公寓楼楼下，开辟出一块广场似的地方，围观群众在下边，参赛选手在上边。 小于渊等人上去的时候，小季翡作为主办方的宗主，自然负责来颁奖。 她正要上台将新人奖冠军的奖杯递给小于渊，突然在上台阶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望无际的天边，仿佛是真正的天空一般。 “大祸将至。” 她轻轻吐出四个字，众人纷纷愣住，随之惊恐了起来。 她的大祸和他们的大祸，那肯定不是一个等级的。 对于他们来说就强大无比的半人，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手可以按死的角色，那么她口中的大祸到底是何等程度的恶灵才能被这么称呼？！ 人群喧闹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却都只是一些惊恐之言。 季翡举起手，众人突然安静，等她发话。 “别急，先疏散民众，做好作战准备。” 少女立于台阶之上，面色如常，安抚了一颗颗惊慌的心。 “小虾小鱼你们来，剩下的交给我，没有问题吧？”她这话异常张狂，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甚至激动了起来。 “没有！” 几乎震天响的回应响起。 随后小季翡还不忘上去把奖杯递给小于渊说：“很好，没有丢我的脸。” 小于渊接过奖杯，暂时没有回话，等出了黑玉，众人四散开去准备应战的时候，小于渊才问：“你有把握吗？是什么样的祸事？” “只是一种预感。” 小季翡深思一下说：“不过我命定死于十八，那么我现在就死不了。” “命也不是不能改。”小于渊反驳。 “你别多想了。”小季翡抓住他的长头发像是揉纸一样揉了揉，很突然的说，“乖一点，等这件事过了，我给你说点心里话。” “不要等，现在就说。”小于渊盯着她看。 “为什么？”小季翡问。 “我讨厌等待。”小于渊回答。 “真拿你没办法。”小季翡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要再喜欢我了，可以做到吗？” “那你不要再信任我，可以做到吗？”小于渊撇向她，眼神沉沉的。 “很难。”小季翡又摇摇头说，“根本做不到，所以我就在想，既然如此不如确定关系好了，免得旁人老说你的闲话。” 小于渊一愣。 江于渊退出了碎片世界，又是把狗粮掀翻的一天(╯‵□′)╯︵┻━┻。 大祸将至你们在做什么？ 不要再恋爱了好吗！ 好好应战好吗！ 江于渊去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咣咣咣喝了大半瓶这才觉得胸膛起伏的莫名怒意稳定了一些。 江于渊喝了一些水，又吃了一点东西让胃部舒服一些之后，还是乖乖进入了碎片世界里去，因为他好奇后续。 小季翡和小于渊私聊结束，小季翡让人送向翼离开，随后去和政府派来的人沟通。 第204页 要疏散一整个城市的人，没有政府的帮助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以让黑玉覆盖整个城市，形成一个镜像世界吗？” “可以，但黑玉撑不住。”小季翡回答。 来沟通的人脸色一变：“伤亡可以预计到吗？” 小季翡思索一下说：“只要不出现意外，大概率不会死人，毕竟在我眼皮子底下。” 对方神情一震，随后连忙去疏散城市里的人，这个意外大概率就是大楼倒塌之类的事，玄师还可以通过各种办法规避，但普通人的话很大概率会因为碎石飞溅之类的死掉。 对于季翡的自信，没有人怀疑她是在说大话。 向翼离开前，还和季翡说：“我的功德对你来说应该有帮助，我也想帮助这个世界渡过这次的劫难，我的功德可以给你用吗？” “不能。”小季翡回答。 向翼叹息。 “离开吧，免得被波及。”小季翡说。 向翼离开之后，小于渊问她：“你能算到他的命数吗？” “不能，他有功德护体，除非我也有，否则我看不透他的命数，不过既然他有如此强盛的功德护体，想必这次会安全度过。”小季翡说。 政府方面以城市内发生了小型病毒传染灾害为理由，把城市里的人都给送到了其他的城市去。 向翼去而复返，他的理由是：“反正我孤家寡人的，不如趁着现在能看到一点点鬼了，好好的练习一下，说不定我就会自己用功德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应该就没关系吧？” 他还记得之前小于渊说过，除非他可以自己掌控，不能就不能把功德平白送人。 旁人劝不住他，也就不劝了，季翡让他进入黑玉内，免得让他被流窜的鬼怪袭击，随后又去布置了一个封城阵法，让外头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当然也包括鬼怪。 做好一切准备后，季翡又告诉各大宗派的人，如果不想应战也可以离开。 绝大部分人选择留下，甚至也在召回离开了这个城市的其他道士，这次的时间充裕很多，离开的人有充分的时间回来。 第三天的时候，离开的道士去而复返。 他们明白，唇亡齿寒，这次如果他们不出力，以后在这里肯定就混不下去。而且这次的灾害如果不渡过他们以后也讨不着好。 主要是有季翡在他们很安心，如果连季翡都解决不了，那他们跑再远又有什么用？ 想通了一层，也就无人再怯战。 季翡这两天里，一直在画符。虽然她画的丑，但功效却不是一般符咒可以比的，换做平时这些符咒那肯定是有价无市的，而现在就像是打印机批量打印的一样，一叠一叠往外冒，一一分给了留下的人，这又增加了众人的自信。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没闲的，主要是嘴没闲着，一直在吃。 大家也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吃了，似乎她对于食物的需求更加旺盛，必须有足够的食物，才能让她的状态更好。 以至于全体成员的应战准备是——给季翡准备吃的。 她的身边站了一堆人，一波人给她递吃的，一波人不断拿走她画好的符咒，并且分下去，再画了整整两天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这些够了吗？” 宗长老问。 “不知道，但没时间继续画了。”少女看向天边说，“来了。” 天边撕裂了一道缝隙，那头是无限的黑暗，那是不可折射光芒的黑暗，仿佛是无尽头的黑洞，自那里面涌出无数的黑，像是雾，又像是液体。 黑暗蜂拥而至，等到了眼前才能看清，原来那是无数的怪物，是的，不是鬼，而是怪物，它们长相扭曲，浑身上下布满了粘液，一到地面，就把地面腐蚀了一个个洞。 众人一惊，这场面他们实在真的没见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居然会这样……” 那怪物中心是个一个被黑雾笼罩，看不清真面无的东西，看不出来那是什么，被黑雾笼罩的人飞到了季翡的面前。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两方人马都暂时没动。 “我闻到他的味道了。”黑雾里传来怪异的声音，像是嘶吼，又像是呢喃。 “你是来找人的？你是怎么过来的？”少女看着比自己高上不少的黑雾，脸上丝毫没有惧色，甚至露出了兴致盎然的表情来。 玄学派的人见状，突然就觉得心里安定了，所有人脸上的惊慌失措和凝重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必然要战胜的决心。 那黑雾没有理会季翡的问题，反而溢出了更多的黑雾，将季翡包裹在了里面。 “找死！” 季翡的声音从黑雾里传来，她的手轻而易举穿过黑雾，一把抓住了对方，将其狠狠按倒在地，这个动作仿佛是战争开始的号角，原先一直在观察不动的两方人马，都开始对战起来，一时间这一片天地被黑雾和各色光芒笼罩，而黑雾头子已经挣脱了季翡的束缚。 两人开始互相殴打，那是很单纯的拳拳到肉的互殴，只是两人的速度都极其快，根本打不到对方分毫。 这只是毫无意义的互相消耗，季翡的攻击换做一般鬼怪，早就飞灰湮灭了，但这外来者的实力却无比强大，主要是抗揍，被季翡打到了好几拳，也不过是黑雾稍微消散了一些，又很快就补充了回去，可以说是血厚到离谱。 第205页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年幼的少女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和她对战时不忘说： “人类，我对你没有兴趣，交出藏在你那里的男人，我就放过你们！” “哼。”脸蛋还有肉感的少女冷哼一声，眼中毫无感情，随之就是不断地出拳，将其打的节节败退，但它就是死不掉。 “哈哈哈……” 那黑雾里传来讥讽的大笑：“我乃邪神，只要有人信奉黑暗，我便能永存于世，你如何能打败我？” “难怪。”小季翡脸色丝毫不慌，甚至啧了一声，似乎对它颇为鄙视。 “来，交易吧！你交人，我就放过这个世界的人。”邪神一边回应着季翡的攻击，一边提议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东西说的话？”季翡嗤笑一声。 “我好歹是神，自然会信守承诺。这是我和那个男人的恩怨，你们自然没有牵扯进来的必要。” “你真小心眼，追仇人都追到这个世界里来了。”小季翡突然停下了攻击，手往黑玉里掏了一把，掏出了一把功德来。 那团黑雾似乎被风吹了一下似的晃了晃。 “既然如此，那我就有使用功德的正当理由了。”她笑了。 “卑鄙！”邪神大怒。 “哼~”这次她哼的还挺娇俏，显然是心情不错，或许只是因为看到对方破防，所以才心情好。 她以功德为墨，凭空开始画起了符来，邪神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当即攻击了过来，只是她周围似乎有一层屏障，保护着她，邪神的攻击没有得手，当即就往地下攻击而去。这下子轮到季翡觉得它卑鄙了，季翡符才画到一半，不得不往下一闪，挡住了拿一击。 “你错就错在非要让这些人留下哈哈哈哈哈~” 邪神张狂大笑。 玄学派的人纷纷黑了脸，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反而成了一种累赘。 下一秒季翡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珠子比脸先一步转过去，她侧着头，眼珠子都快侧进眼皮子里，余光看到身后多了一团黑雾，似乎有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邪神俯身在她耳边说： “你不是好奇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你看到了吗？有趣吗？为什么我刚刚想放过你，你却不愿意呢？” 邪神异常烦人，叨叨了一堆，这才抽身离去，只是离开的时候它顺走了季翡身上的黑玉。 第65章 昏迷 季翡看着它的眼神无比冰冷。 “季宗主！不必管我们！”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其他人纷纷喊了起来，随后开始朝着其他地方撤退，邪神的手下紧随其后。 邪神一把将黑玉捏碎, 也不在意其他的离去, 反而优哉游哉地在季翡身边游荡：“他死了, 你没有功德可以用, 你还能拿什么赢过我？” 季翡身上借来的功德，当即消散于世间。 “嘿嘿~” 邪神又愉快地笑了起来：“我不会杀你的, 我要让你看着这世人，一个一个被我吞噬，这是我对你的宽恕，念在你帮助我找到仇人的恩情。倘若不是功德特殊，我也不能在另外一个时空闻着味道找过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季翡咬紧了牙关，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 一直都是天才, 是天才中的天才，却在最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眼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的眼前, 尸骨无存。 这对她来说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打击。 而且邪神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可以得知, 倘若季翡不找向翼, 向翼就不会死。可季翡肯定会去的，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对于生死毫无所谓的人，所以她会去，会去寻找哪怕是一丝的可能性。 而在找到向翼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人踏破时空也想来寻仇, 更没想到对方有宝器相助，连季翡都躲不过对方的偷窃行为。 从另一个角度看，向翼留在她身边反而有一线生机, 如果真的出城，那么邪神会直接出城去，到时候不仅是向翼，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亡，眼前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最优解了。 邪神似乎很喜欢嘲讽别人，又说道：“你看你，太自大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季翡瞪着他的目光里蓄满了怒火，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帮助你的东西，是时空之井吧？” “你们这个时空也有时空之井的传说？”邪神语气愉快，“没错，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块，这可帮了我大忙呢。由我来使用，它就是世上最强的利器，你看，我可以在这里……”说着，他再度到了季翡的身后，还调戏般的摸了一把她的脸，“我也可以在这里……”它又到了季翡的面前，几乎要和季翡亲上，穿过黑雾才看清它的脸，它没有五官，皮肤黢黑，看上去就想是一个黑色的人体模型。 季翡突然抓住它的脖子，它没有动，嘴唇的位置虽然没有嘴，却仿佛能张开一样蠕动了起来。 “咦，你刚刚不是抓过我吗？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呢~” 季翡没有说话，地面里不断有白色的雾气涌出。 “你在补充气的量吗？”邪神笑嘻嘻说，“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等等你，要是你太弱了，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季翡手掌一用力，那模型般的脖子裂开了一条缝，缝隙里溢出黑色的液体，腐蚀着季翡手上的气。眼看着就要腐蚀到她的手，她也没有松开。 第206页 她眼中的怒火已经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事一种无机质的眼神，仿佛她只剩下一具空壳，不再具有灵魂。 空气中弥漫的气越发浓郁，几乎要化为实质，气的颜色也开始变化，从一开始的奶白色逐渐变成了棕中带着一点红的颜色，那股气冒着一股热气，又诡异的令人感觉到清凉。 邪神发出一丝诡异的声音，像是在挣扎中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又像是短促的呼吸声。 “你疯了吗！” 邪神难以自控的大喊出来，那股气滔滔不绝，如巨浪般涌来，全部都灌入了季翡的体内，她的洁白的屁股开始泛出黄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土人，她的手臂皮肤紧绷、裂开，溢出丝丝血水。 邪神拿出了一个小黑球，那黑色的雾气只是障眼法，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时空之井的碎片，他试图进入其中的样子，却被紧紧锁在原地。 “我认输，我现在就回去我自己的时空，永不来犯，这是我的誓言，绝不违背，你快点停下！” “休想。”季翡勾起嘴角，那是无比冰冷的笑。 “我愿意被你封印，你停下吧，这对这个世界来说也不好啊，如果你把这个时空的气运全都抽取出来，此后万年，这里肯定会气韵荒芜，到时候别说是你这样的人物，连那些普通的道士也很难再有了。” 邪神语气带上了一种温柔，仿佛是在教导她的长辈一般。 “为了一个人，毁掉这些不值得，万一以后又有像我这样的人物出现，到时候这个世界如何抵御？你不能用一时的痛快，去换未来万年的不确定性，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季翡说着的时候，她掐着邪神的手臂开始发出碎裂声，这让她忍不住稍微皱眉，大概是很痛。 她依然没有松手，待那气全数灌入她的身体时，她身上可见的肌肤，遍布了蛛丝般的裂缝，丝丝血迹溢出，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在粉碎机里滚过一圈一般。 下一秒，邪神的脖颈爆炸开，黑色的液体落了她一手，但她没有停下，手往下一移动，落在了它的心口处，一颗红到发黑的球没入它的心脏里。 “啊——” 邪神发出痛苦的吼叫，这时他手中的黑球突然像是闪电一样一窜而去，下一秒季翡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她的速度快的惊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三公里外，她追上了那颗黑球，黑球的速度要更快上一些，它不仅快，还搞偷袭，趁着小于渊在和一怪物对战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身后，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问。 季翡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点点的困惑，但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邪神的方向而去。 小于渊想去追她，却又突然觉得胸膛剧痛，捂着胸膛蜷缩在地，眼看着她离去。 邪神已经逃到了上空裂开的部分，被那只纤细的血手抓住脚踝，一把将其拽下，它像是子弹冲向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它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马爬起来想跑，血人随之而来，一脚把它给踩回了深坑里，甚至比起初要更深一米，她随之跳下去，无数的红黑色球形气体落下，在它身上炸了个黑液四溅。 邪神发出极其怨毒的吼叫： “我不会消失的——” “我是不死的——” “我会永远永远诅咒你——” 随着他的身体被打散，并且被完全灼烧殆尽，那浑身是血的人才一跃而起，以气韵为墨，画下一个丑丑的灭物咒，覆盖整个城市的符咒比星空更为耀眼，惹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抬头去看。 怪物们瑟瑟发抖，很快连动都不敢动了，它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惧，符咒落下，层层灼烧怪物，它们在恐惧中失去了生命。 大祸已解，还有残局需要收拾。 政府发布声明，表示病毒已经控制住，并且是有境外组织搞事。 另外一个世界的怪物，说是境外组织也不算是谎言。 道士们各回各家，修生养息。 公共财物的破坏，自然是有政府来解决。 只是季翡的情况很糟糕，这次全体宗派一心，纷纷送上自家宗派最好的上药和补品，她也是直接，一把一把往嘴里塞。 小于渊的情况更糟糕，他陷入了昏迷，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就是昏迷不醒。 他这一昏迷就是一周。 这一周时间，季翡一直保持着那红里透黑的样子，坐在他的床边吃各色补品，身上的龟裂的伤口已经愈合，开始结痂，血液也在伤口结痂之后进行了清理。但这并没有让她看上去好多少，伤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有人说，她像是一个碎裂的青瓷瓶。 江于渊觉得这个比喻十分贴切，而且这还必须是古时候传下来的传世之宝，是最独一无二的。 他看着这样的季翡，心里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来。 他这人一向无聊，所以他格外喜欢新奇的人事物，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季翡不能看到鬼，也不要天纵奇才什么的，她最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正常上学下学，期待着未来，为生活琐事所困，为生活中的小确幸而感到愉快。 如果她能这样就好了。 第207页 这实在有违他的喜好和兴趣点，可此时他却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由衷的希望能有那样的一天。 无聊又普通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甚至是人世间最大的幸运。 他突然就违背了自己过去人生的全部自我。 小于渊醒来的时候，小季翡身上密密麻麻的痂都脱落了，皮肤上的红黑色也褪去，恢复了一开始的白皙，但那些皲裂的伤口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粉色痕迹，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延伸着。 小于渊看到她的第一妙，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愣愣看着她，随之举起手想去摸她脸上的伤疤，但似乎怕她介意一般，又打算放下去，却被她一把抓住，她主动把脸凑了过去，却看到他的左眼滑落一条晶莹的水痕。 “我居然把你丑哭了吗？”小季翡震惊。 第66章 雪山 此后的时间里, 小季翡多番追问小于渊，在确定他不是被自己丑哭之后，这才拍拍他的脑袋说： “别睡了, 起来修炼！” “现在？”小于渊眼眶还残留着一丝红。 “当然啦。”小季翡张开双手, 仿佛是在拥抱整个蓝天, “这么好的天气, 不来好好修炼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个美好的世界。” 小于渊听到“美好的世界”这样的字眼, 忍不住移开目光，暗自撇嘴。 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 小季翡收起了双臂，乖巧的放在前方十指紧扣，居然有点局促不安的害羞，她扭扭捏捏说：“我们现在算是情侣吧？” “不算。”小于渊说。 小季翡的表情当场裂开了。 江于渊：……我的一部分不可能这么直男。 “只能算我暗恋你多年，还未修成正果。”他又接着说。 江于渊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那现在就算是正果了。”小季翡笑得眉眼弯弯, 看上去格外的甜，仿佛一周前没有经历过那场大战一般。 小于渊垂下眼帘, 似乎并不喜悦, 随后他又看向小季翡, 嗯了一声。 “那么我说我不想读高中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小季翡这才提出她的主要目的。 小于渊没有生气，只是问：“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想去旅游吗？如果是想去旅游，我会休学陪你去。” 小季翡轻轻一笑说：“旅游有什么意思呀？我要修炼。” 她看向天边，语气静静的、轻轻的：“向翼世世救人命于水火, 从来不退却，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命运却非要他死。既然天道不公，那我就要天道为我臣服。” 小于渊一时无声, 过了一会儿，他说：“到时候你能活下去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那是对自身无能为力的痛苦。 “不知道。” 小季翡回头看他，露出一个潇洒的笑：“不管如何，在离开之前，至少要揍狗天道一次，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怒。” 小于渊突然停顿了好几十秒的时间，随后才缓缓看向她说：“好，我会陪你。” “不要啦，你去好好上课，周末来找我玩就好啦。”小季翡摆摆手。 “嗯，我会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小于渊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说，“我可能会不习惯没有你的工作日。” 小季翡小脸一红：“请努力习惯。” “好。” 小于渊抓起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手上的已经愈合的粉色伤疤，问：“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小季翡回答。 “骗人。”小于渊看向她，眼神里浮现了一种怒意，“当初我就不该签那份保险。”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阻止不了我。”小季翡耸肩。 小于渊气红了眼。 小季翡抿嘴片刻，突然捂住他的眼睛，随后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又移动到他的耳边，说：“别生气了嘛，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承认那份她、小于渊和向翼签订的保险契约生效了。 他们说要给向翼养老送终，却只是给他收尸。 这是没有帮助到他的惩罚，而这份惩罚很可能就是她的寿命，所以她只能活到十八岁，而她很清楚这一点。 江于渊看着都生气了，又气又难过。 她能看到命数，于是知道去哪里给宗长老牵线，有看到他们命中有子，却没有意料到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劫，一个解不开、躲不过的劫。 当初没有当那红娘，如果没有执着于救下那个孩子，或许她能活过18岁。 如果她看不到命数…… 如果她没有被寄养在无极宗…… 如果她…… 奈何，这世上没有如果。 命运早已埋下伏笔，当时只道是寻常。 此后的时间，小季翡顶着一身的旧伤疤开始修炼。 而各大宗派的人都发现了气韵不对劲的事，但他们没有担心，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反而还天天给无极宗送礼，并且积极展开谈论，想方设法来恢复气韵，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们在夜里会出来溜达，不为别的，只为看那无数的金光落入无极宗内，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景，比漫天的极光更为耀眼。 “这都一个月了吧？还没结束。” “看来那怪物，真的……是另一个维度的强。” 第208页 “向翼都没有这么强的功德吧？” “是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们会一边欣赏来自功德的美丽，一边讨论、赞叹。 “尽管如此，她却还是要死，天道何等不公！” 有人愤怒。 “或许不会了呢？” 有人猜测。 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道不尽的悲愁。 很奇怪，连季翡自己都不伤心，为她伤心的人却不少。 “说起来，季翡在找时空之井的碎片，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可是找不到呀，如果真的有，那么她也不需要打的那样惨烈了。” “万一有人私藏了呢？” “私藏？不可能吧？毕竟那是关乎全人类的事，只有自己获利，那么只剩下一个人的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希望她能找到吧，如果能找到，大概可以躲过死劫。” “我还听说，她在各大宗派的长老讨论气韵问题时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卖什么关子啊！快说！” “她说：过几年就好了。” “真的假的？” “你这哪里听来的胡话。” …… 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时间天天看夜色聊天？ 因为自从季翡打完邪神之后，鬼怪们都太害怕了，全都躲进了深山老林里，就怕出个门就遇到季翡。 江于渊偶尔去四处游荡，还会看到一些看着老吓人了的鬼魂凑在一起互相安慰。 说来说去大概就那么一两个事儿，等季翡死了再出去浪啊，现在先忍忍什么的。 就连新生的恶鬼都不敢在市区多留，一旦自身产生恶念，就会立马逃命到深山老林去。 桩桩件件，毫无疑问打击到了玄学事业，道士们闲的吃chi，主动出击都找不到恶鬼，也就只能超度一下亡灵，或是接一些风水类的单子，比流浪汉还要闲。 廖宣的孩子是在第二年的三月底出生的，那是个大胖孩子。 季翡平时也就小于渊来找她，她才会出关，这天因为廖宣的孩子出生，她难得出山了一次，跑去医院看那小孩。 主要是宗长老实在害怕又出现什么意外，这才请季翡去帮忙给看看命数如何。 车上。 小于渊把草莓蛋糕递给就季翡说：“这家不错。” “是吗。”小季翡很惊喜，开吃了起来。 宗长老负责开车，他特别紧张，腿忍不住抖，被小于渊给骂了：“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知道吗？给我冷静点。” 他越长大越凶，这会儿连长辈都开始教育了起来，而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小少年，反而十分有威严感。 “你——”宗长老似乎想说“你没有孩子你不懂”之类的话，又明白这会戳到他的痛点，硬生生咬了一下舌头，这才把剩下的话连带着舌头的痛感一起咽下。 这下子他是真的不紧张了。 他甚至开始伤心，他的孩子诞生了，而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却在逐渐走向末路。 这明明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他却突然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有无尽的怅然。 到了医院，小季翡和小于渊先去看了廖宣，和她打了招呼，送上了水果之后，这才去看小宝宝。 小宝宝连眼睛都还睁不开，脸皮子皱到一起，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有点丑。 小于渊负责解说：“小宝宝都是这样的，等长开了皮肤就会又白又嫩，像刚剥开的鸡蛋一样，脸蛋也会圆润起来的，眼睛睁开之后也会很好看。” “那就好，希望宝宝长相随廖阿姨吧。”小季翡点点头。 宗长老：“……” 廖宣：“哈哈哈……” 小季翡盯着小宝宝看，仿佛是入定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她看向众人，又去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众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她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态度，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她才回神，道：“这孩子，前途无量。” 廖宣只当她在祝福这孩子，笑眯眯说：“谢谢小季翡的吉言啦。” 宗长老却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都给廖宣吓到了，随后他才缩了缩脑袋，拉着小季翡出去详细问：“怎么个前途无量法？” “天机不可泄露。”小季翡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宗长老：“……” “不过你安心啦。”小季翡又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宝宝会健康长大的，也会幸福美满到老的。” “你现在已经可以看到那么远了吗？”宗长老却歪了题。 小季翡耸肩道：“也没有啦。” 小季翡和小于渊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小于渊的头发还没剪掉，他们宗派的规定是要留长发到15岁，不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直留着。 因为这样用剑真的很帅。 小于渊则是因为小季翡才留着的，因为小季翡喜欢，她有机会就摸抓着他的头发玩，但她自己倒是定时去剪头发。 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长发很烦诶，还很重，我才不要留，我看别人留就行了，就算我自己漂亮我也看不到，但别人漂亮，是可以实实在在让我眼睛舒服的。” 一种算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行为。 第209页 自那之后，小于渊就减少了去理发店的次数，一直把头发保持在一定的长发，为的就是给小季翡玩。 而且他还废了一番功夫来保养，争取让这一头长发没有一丝的分叉，摸起来柔软又顺滑，他这个行为很有效果，小季翡现在摸他头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江于渊对此的评价是：小学生式恋爱，呵。 回去的路上，有不少人在看小于渊，其中女孩子欣赏的目光最多，男性也会多看几眼，但并不会觉得奇怪，这得益于小于渊身上的气质很强，只会让人觉得帅，而不会觉得女气。 到了无极宗，小于渊被小季翡一路拉着头发往山上爬，小季翡很有分寸，只是拉着发尾，让头发中间的位置自然垂落，不会让小于渊觉得头皮被扯着。 她还美其名曰：“你头发这么多，很重吧，我帮你提着。” 小于渊对此只能无奈笑笑。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小于渊问。 “看到了天道的卑鄙无耻。”小季翡回答。 小于渊思索了一下，问了另外的问题：“那你还要继续修炼吗？” “不修炼了。”小季翡说，“剩下的时间我想多吃点好吃的。” 说着她又看向小于渊问：“我不回去读书，你不会嫌弃我文盲吧？” “九年义务教育，足以。”小于渊回答，“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我陪你去，还可以给你规划路线。” “都可以啦，好吃的东西多就行了。”小季翡回答。 此后的一年时间，小季翡和小于渊天南地北的逛，尽管如此，小季翡还是缺乏常识，因为小于渊包办了一切，他甚至还有空复习功课，并且进行修炼，这个人可实实在在是个精力无穷的时间管理强者。 好消息是，小季翡终于学会了自己去银行取钱，学会的那一天还打电话给二师姐炫耀。 二师姐：“……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不管，反正我让你丢脸了，哼哼。”小季翡得意完就挂了电话。 小季翡17岁那年，宗长老的儿子一岁。 他的儿子取名为廖宗。 本来是想叫宗廖的，但因为这个读出来不顺口，就改成了廖宗。 廖宗很好动，01期间就很能爬，给廖宣累坏了，因为宗长老天南地北的跑，不能带孩子，所以她主动辞职来带孩子。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起初是请了保姆，两人谁先下班谁来带。 后来可能是因为廖宗体质特殊，常常招来鬼魂，一次宗长老出远门，家里出了怪事，廖宣实在害怕就带着孩子去了无极宗住，之后她就看到了一群道士群魔乱舞。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而自己的丈夫并不是合法神棍，而是真正的坐着拯救他人的工作。 她尊重丈夫的事业，并且认为这对社会来说必不可少，这才主动牺牲了自己的工作。 这就苦了她了，廖宗实在太能爬了，还肉厚，常常摔，却总是能很快爬起来继续各种作。 一周岁的时候，廖宗已经可以跑了，这下子更不得了，他太熊了，得一直看着，廖宣看的都快得抑郁症了。 宗长老却看出些不同来，他觉得廖宗的样子和小季翡小时候的样子太像了，贼能作死，各种爬各种跑，都不需要睡觉的，没人看着就会各种啃草，还会自己看电视看个津津有味。 如此一来他就把季翡给请了回去，让她看看这孩子到底是咋回事。 “真快啊。”小季翡只是感叹一声，随后又说，“这孩子我来带一年吧。” 廖宣一听就表情凝重道：“你确定？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我不想你年纪轻轻就疯掉。” 小季翡浅浅一笑说：“不怕，你看。” 小季翡看向廖宗，说：“过来，站好。” 本来在啃桌角的廖宗听到，回头盯着小季翡看了一会儿，随后放弃了桌角，一步步走到季翡面前，双手贴着两侧乖乖站好，还用那双很像廖宣的大眼睛看着季翡，表情可认真了。 廖宣看了都忍不住惊奇：“他怎么这么听的你话？” 说着她又凑到廖宗的面前，捏捏他的小脸说：“是不是看到漂亮姐姐就走不动了啊你？” “姐姐，厉害。”廖宣口齿不清的吐出了两个词。 廖宣觉得很神奇，不过她也清楚这一个宗派的人，都是能看到鬼，更别说季翡了，她来这里住的一段时间，常常听到有人提起她，言辞之间既有钦佩又有惋惜。 虽然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季翡不是吉祥物，她是靠实力，就在7岁那年当上宗主的。 “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廖宣看向季翡，一脸感动，“如果你撑不住就和我说，我会来接小宗回去的。” “一年后来。”小季翡回答。 小季翡没有再去玩，带着廖宗看遍了整个藏书阁的书。 小于渊回去上学了，他周末还是会过来，虽然去玩了一年，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升学，他还提前得到了保送资格，并且提出了自己在家里学，随后跑到了无极宗来。 季翡还是住在那栋小楼里，小于渊还是住在她的隔壁，仿佛一切都如十年前一般。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小小的住户。 小于渊还真没摸鱼，他每天都会按照定制好的时间学习，学习完之后去修炼，小小的新住户会乖乖和他一起练习。 第210页 廖宗对小于渊的物理教材书很感兴趣，小于渊也会给他讲题，虽然他听不懂，却还是会津津有味得听着。 他们的日子看上去很平静，但江于渊却觉得很怪，他的记忆力似乎出现了问题，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当时不是有一块时空之井的碎片跑到了小于渊的身体里吗？ 为什么他们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季翡还要舍近求远，去找其他的碎片。小于渊那么想让她活下去，却对此只字不提。 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种诡异的默契。 江于渊也不是猜不到他们都在想什么。 很可能是因为用了小于渊身体里的碎片，会对小于渊产生危害，所以季翡不愿意用，宁愿去寻找更渺茫的希望。 小于渊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提这件事，他无法阻止季翡，只好假装不知道。但他肯定私下在偷偷努力。 他们都想要让对方好好活下去。 猜得到归猜得到，对于他们之间这种有爱的默契，江于渊还是难以克制的感觉到一种微妙的酸。 江于渊比较喜欢看季翡带廖宗玩的样子，常常跟着季翡看，而现在他突然好奇小于渊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 趁着一次季翡带着廖宗去修炼，他注意到小于渊没有回房间，而是悄悄下山去了。 这也不奇怪，他常常下山去给季翡买好吃的，可意识到他私下可能会有其他的举动，江于渊就怀疑他下山不仅仅是为了去买东西。 果然，他下山之后直奔剑宗。 剑宗和无极宗不同，除去功法之外，更多的体现在宗派的地址。 无极宗在山里头，剑宗在市区边缘的位置开了一家剑道馆，表面上是教各个年龄段的学生，往后就是剑宗本宗。 不少剑宗的客人，会选择把孩子送到这里学一门才艺，当然也不是专职，更像是兴趣爱好之类的。 但剑宗的风评有点怪，有些人觉得留长发很好，有些人觉得男孩子怎么能留长头发？ 剑宗家大业大也不缺那么点客人，因此剑道馆内一直是人满为患的状态。 小于渊走后门进入了剑宗内部。 剑宗大师兄刚好在，看到他和他打了个招呼，看着他直奔地下室还纳闷呢。 “你怎么老往地下室跑啊。” “有事。”小于渊回答简短。 “哦，那挺好。” 地下室很大，像是一个巨大的储藏室，藏着不少法宝，他直奔一间空荡的练习室，把门关上之后，就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 他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江于渊盯着他看，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仿佛是自己被某种存在盯着看的感觉。 【你想好了？】 没有声音的信息直接灌入脑海里，透着一种抓不透、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玄妙。 “嗯。”小于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透着一种早已决定好的决绝。 【她本可以投胎转世，若是因为你的干涉，或许会出现意外。】 【她遭受了惩罚，却也得到了功德，她本该有无尽的未来，你确定要干涉？】 【你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你从小佩戴的小碎片，如果你非要用碎片来让她逃离这个世界，那么等待你的必然是死局，这是她愿意看到的吗？这又是你父母愿意看到的吗？】 这是碎片的想法吗？ 江于渊思索着，他觉得这碎片跟个江湖骗子一样，一点都没有天道那种无情的感觉，甚至有点像是哄骗小孩子的不法之徒。 倘若它真的无情，那也只需要接受指令即可，何必说这么多？说来说去都和它本身无关。 除非这件事对它来说也至关重要，否则它不会这样诱骗小于渊，或者说试图说服小于渊。 “转世后，她还是她吗？”小于渊问。 【本质不变。】 “我不能接受。”小于渊回答。 【你太贪心了。】 【你的命就是偷来的，这平白得来的生命，你不珍惜，还要试图去改变别人既定的命运。】 【你这样只会害人害己。】 江于渊确定了，这玩意儿就是在诱骗小于渊，打算让他放弃，连打压手段都开始用了，这算是图穷匕见了。 小于渊没有上套：“多说无用，要么你带我去寻找其他碎片，要么就为我所用。” 【真可惜，这个时空已经没有碎片了。】 【更可惜的是，你无法使用我。】 小于渊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打坐，过了许久才起来，随后离开了剑宗去买东西。 此后的时间里，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小于渊每天都是打坐，大概是在深入碎片的世界，找到可以掌控碎片的时机。 碎片很明显是有了自我意识，并且对于被使用这件事很抗拒，所以才会有机会就对小于渊进行精神打击。 江于渊由此也得知了一件事，自己的一部分之所以会跑到这个时空来，大概是因为他小时候佩戴过时空之井的碎片，由于某些原因，碎片把他的灵魂扯了一般过来，塞进了这个身体里。 所以他才会裂成两半。 世界越发的寂静了，那是一种难言的安静。 到季翡18岁生日那边，全体宗派的成员都开始提前进入了哀伤模式，起初的种种到如今，只能下一种无法描述的悲哀。 第211页 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也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奇迹落幕的怅然。 小季翡没有和任何告别，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小于渊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无极宗，收拾东西住在了学校里。 江于渊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他至少能做到打开时空之井的碎片了，季翡被他收了进去，他跟着进去看过，季翡在里面安静的沉睡着，身体却一点点消散，溢出了碎片外。 而消失已久的气韵，却悄悄恢复了生机，这一年的冬天都比平时更绿意盎然些。 此后天地间的气韵比以往更甚，似乎都是因为她的死才会如此。 她仅剩下灵魂被藏在时空之井的碎片里。 小于渊已经成了大于渊了，他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改变，就是不怎么穿道袍了，上了大学，学习，打坐。不怎么去无极宗，也不怎么会剑宗，偶尔会接个任务之类的，特别是听闻有人无故消失时，他必然是第一个赶到的人。 直到他大学毕业，也依旧如此。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头发，哪怕没有人会说“真好看”“好顺滑呀”，也不会有人摸得爱不释手，他还是时常修理和保养。 他23岁那年，突然生了白发，起初只是一两根，后来渐渐多了，为此他不得不忍痛去烫发，因为季翡就喜欢黑发。 在他27岁那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某天他喃喃了一句：“她看不到了。” 从此放弃了染头。 也是在那一年，他终于学会了使用碎片，有廖宗的帮助，这人真的有季翡的影子，小小年纪就震撼整个玄学界，连季翡的坐骑都被他揍过，而且还被揍到不敢吱声。 在得到了廖宗的帮助之后，小于渊总算是想通了最后一节，和家人告别之后，悄悄离开了。 他的家人对此没有异议，他们似乎也清楚小于渊的来历，所以他们放手了。 他去了茫茫雪山，一头银发淹没在雪堆里，带着季翡的灵魂消失了。 随后是一片空白。 江于渊在空白里呆了一会儿，知道这是碎片愿意给他看到的记忆到了终结，之后这东西估计不会再对他开启，至少在过去的记忆这方面，是不会再让他看了。 江于渊好奇问：“你会和那个碎片一样说话吗？” 第67章 投票 江于渊等了很久, 没等到回应。 “看来是不行啊，是因为你的等级比较低吗？”他还没放弃，甚至用了激将法。 依然没有回应。 “真稳重, 这就是真正具有天道意识的碎片了吧, 可以, 格局很大。”江于渊含笑夸了一句, 随后就被送出了碎片世界。 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碎片会对他友好, 不是因为他人缘好，大概是因为他们曾经共用一个身体过——有点怪怪的。 因为很累，他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的洗漱流程，日复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难得睡了一下午，他有点懵, 懵懵的刷牙洗脸，选一套衣服换上, 随时准备出门, 恍惚之间, 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喜欢季翡的。 曾经或许是被自己的另一个部分影响，但现在不再是了。 旁观的记忆转化为主观，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那个小孩格外好，无他, 只是觉得丛林里突然窜出来的小鬼，头上还沾了几片叶子的小模样，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怪招人疼的。 第一次到访无极宗，听闻自己遇到的那小孩，是传说中只能活到18岁的天才时，那个仅仅像是传说的符号，突然就在眼前具象化了，她不是传说，也不是天才什么的，她只是一个头顶有叶子都没发现，还有点嘴馋的小孩。 下山时没有再看到她，无端的遗憾突然滋生。 回去后，照常学习，生活里唯一的改变只是不过是比以前更加的努力。 曾经无所谓，反正一切都那么简单，只要做完就行了，可突然的，心里滋生了一种欲念，想要让那小孩意外，试图在那小孩18岁之前，强大到可以找到让她活下去的办法。 于是加倍加倍加倍努力，只为了一种虚无的希望。 他想，这就是所谓的玄师，为了救人。 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该在18岁时死去，更不该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无端被毫无希望的未来折磨。 心下又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来。 再度遇到她，她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宗主。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却并不愤怒也不伤心，他无法理解，但也不反驳，他不想让她感觉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心，她就该是一副傻乐呵的样子，这样也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是为她想尽方法，哪怕无法与命运抗衡，哪怕代价巨大。 结果命运弄人，他回到了这里，季翡来到了这里，像是一个玩笑，她不愤怒。可他却无端的愤怒，他知道季翡来到这里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封霜”。 让她救世一次还不够吗？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用起功德来会那么大手大脚，不是因为她从至善之鬼哪里得到了很多，而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拥有很多，但她没有把那份功德用在拯救她自己。 或许在她看来，她的命运和苍生万物并无不同，于是她放弃了反抗命运，而是顺着命运而下。 她并不认为她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认为她该被这世界优待。 第212页 江于渊胸膛起伏片刻，压下了所有的情绪，下楼去了厨房。 他觉得自己完整了，但和以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他和季翡都局限在了灵魂的分割上，他从来都是他，从来没有变过，正如另一个世界的他和他并无不同。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他。 江于渊做了一份普通的卤肉和炒饭，吃完之后就一个感觉，挺一般的呀。和他一开始学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就这盐放多了的口感，季翡怎么还老吹嘘呢，她是味觉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啊，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煮饭，所以生疏了？ 估计是这样。 于是他又是一顿煮，各种煮，结果出来的时候都是一个味儿。 他还请来了家里的保姆和保镖一同品尝，他们知道江于渊不是好面子的人，因此诚实回答：就是很普通的卤肉和米饭的味道。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陷入沉思，电光石火间他猛然反应过来，原来只要是“自己”煮的，她就觉得好吃。 她怀念的从来都不是他做的菜的味道，怀念的是他。 一身油烟味之下，他去冲了个澡，洗完出来，翻出碎片，盯着它问：“如果我做出和以前一样的选择，你是否会阻止我？” 它没有说话，但江于渊感觉到了它的“想法”。 它不会，或者说它无所谓，无论江于渊要拿它做什么都行。 更怪了。 “你这小东西，感觉有点涩情。”江于渊嘀咕了一声。 “……” 它终于有点情绪波动了。 估计是第一次被人说涩情吧。 调戏完碎片，江于渊心满意足，把它揣进兜里，顺带掏出手机给季翡打了个电话试试看她手机通了没。 等待音响起的时候，江于渊知道估计是可以约她出来吃饭了。 “喂。” “约饭。” “好。” “我去接你。” “行。” 季翡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看来是真的学得很累，当看到她本人时，江于渊更确定这件事了，她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江于渊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只是带着她去吃了点正常的食物——没有加太多盐的那种。 等她狂吃一顿之后，他才问：“你身上的碎片能不能给我玩玩？” “你要拿来做什么？”季翡很怀疑他这个性格，会拿去偷窥别人的人生。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成为碎片的主人，到时候也可以帮到你。” 江于渊露出一个害羞的微笑：“毕竟我是个男人，有时候也会有耍帅的需求。” “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耍帅？”季翡倒不是不愿意给他玩，主要是他这要的突然，感觉不对劲。 江于渊很感动：“你开始关心我了。” 季翡：“……”她掏出碎片递给他，只求他闭嘴。 江于渊送季翡回到学校之后，转头就去找了上官辛月。 季翡的宗派……确实可以算的上是个宗派，只是宗主季翡本人自宗派创立以来从来没有来过，而负责人上官辛月倒是把这地方给搞得有声有色。 她把自己手上的一块地给拿了出来，建了些有模有样的建筑群，门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观月阁。 江于渊一来就错了重点：“季翡的宗派，怎么会有你的名字在里面？” “谁让她做甩手掌柜。”上官辛月一耸肩，“再说了，观月观月，这不就是看我嘛，来这里的客人全都是冲着我的美色来的，叫这个名字也很贴切。” 江于渊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邀请她去喝茶。 进了茶室，管着屋外的花草树木，听着水流潺潺，品着上好的茶水，不得不说上官辛月还挺会享受。 “你来得正好。”上官辛月放下茶杯，掏出手机递，打开一张照片递给他看。 “这么快找到线索了？” 江于渊接过看了一下，那是一张监控录像上截下来的图，除了行人之外还有一道一晃而过的身影。 “这算是一个巧合。前几天我和顾曜去商场买东西，他的手机被人给偷了，我们就去调取了一下监控，结果看到了这个影子。” 他问：“你认为这个虚影是封霜？” “是的。” 上官辛月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说：“她化成灰了我都能认出来。” “你们有仇？”江于渊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回事。 “没有仇，但是我看她不爽。”上官辛月回答。 她的喜好憎恶一向随心所欲，江于渊没有继续往下了解的兴趣，只是说：“看来她还在这个城市。” “有这么多天选之子在，我想很快就可以找到她的准确位置了……或者说找到能让她只存在于某个地方的方法。” 上官辛月对于碎片的进一步了解，让她明白要抓到虚无缥缈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不想等那么久，所以我们引蛇出洞吧。”江于渊说。 “筹码？”她问。 江于渊拿出了身上的所有碎片。 上官辛月挑眉：“她居然都给了你。” 江于渊笑着喝了口茶。 上官辛月本来以为他会顺势秀一波，没想到他会选择沉默，有点不对劲。 第213页 恰好这时，江于渊又问：“顾曜的手机找到了吗？” “丢了，他的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我的美照。”上官辛月摇头叹息，感叹自己的美丽简直是一种罪过。 江于渊对于听她秀毫无兴趣，于是收回碎片叮嘱说：“把我身上有碎片的消息传播出去，当然，最好不要让季翡知道。” 上官辛月激动了起来：“我们这是要瞒着季翡偷偷行动嘛？” “是啊。”江于渊浅笑说。 上官辛月突然就不兴奋了，他干脆承认反而让她觉得没意思。 江于渊回到家里之后，就开始拼凑手上的碎片，几块碎片贴合成一块比较大的碎片，像是一个半月，总算是有点井的雏形了，剩下的部分大概全都在封霜的身上，或者说就是封霜本人。 毫无疑问她拥有的碎片比自己多，如果不借助季翡的帮助，此去可能是凶多吉少。 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季翡说，因为想要看戏。 可在碎片世界的“那几年”，他渐渐地无法再以一种轻松的态度去看待她面临危险，他也开始理解季翡为什么不想做一些她擅长的事，为什么想要过“普通”的生活。 而他也希望从此以后，她只需要普普通通的过活即可。 到了现在他反而不能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在喜欢某个人，只是希望她能愉快的生活，仅此而已。 当然，和另一半的自己融合，他们的记忆互通也成了同一个人也让他明白，那种感情是很深切的，他无法单纯的用喜欢或是爱之类的词语来概括，干脆闭口不提。 他也不希望季翡知道他们成为了一个人之后来分离成一开始的样子，这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去做的事。 他也不想再裂开了，此时他才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倒不如维持现状，先解决掉封霜，事情就应该一件一件做。 上官辛月的宣传能力卓越，不过三天，就总是有人来找江于渊，说是想要一睹神器风采，他一概拒绝会面。 当然，也有鬼来找他玩儿，全被小黑给吃了。 小黑也挺馋神器，但是他还被带着季翡的气的丝带给绑着，而江于渊现在也能见鬼，甚至可以控制那条丝带，搞得它更不能轻举妄动，只希望有大佬来解开它脖子上的丝带。 江于渊甚至和他家那还徘徊着鬼聊了聊，那小女鬼从一开始的啊啊叫，到后来意识到她说不出话来之后郁闷了。 江于渊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居然一直以为之前的鬼吼鬼叫，都是在正常的说话吗？ 他放任那小女鬼自顾自的忧郁，回楼上去研究碎片，虽然他看不到记忆之类的东西，可要用其他的功能却很轻松，碎片对他的接纳度很高。 江于渊正在探索着碎片的功能，想着要怎么在弱势的情况下取胜，顺带估算一下封霜会用什么方式来找他，小虾小鱼都来过，全被小黑解决掉了，她或许就快要自己来了。 正想着，敲门声突然响起。 他神色一震，来都来了，居然还敲门？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季翡？ 他去看门，看到季翡本人，想到上官辛月说过封霜或许能够变幻成别人的样子，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别看了，我不是封霜。”季翡说，“倒是你……看来是有碎片的原因，所以没有什么事。” “嗯？” “你自己出去逛一圈就知道了。”季翡说着转身就朝楼梯那边去。 看到季翡这个模样，江于渊倒是觉得她是真的了，随后跟了过去，附近没多少人，他们去了市区内，街上人来人往，和平时并无多大的差别。 “有什么奇怪的事？”江于渊看向季翡，却发现身边没了人，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她去买奶茶了。 “一杯芋泥奶茶。”季翡说。 “好的，稍等。” 江于渊过去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等着。”季翡说。 奶茶来的时候，季翡接过说：“谢谢，不过我忘记带钱包和手机了，可以赊账吗？” 江于渊：？怎么可能赊账，这又不是什么常去的店或是什么会员制的店。 “当然可以！”服务员小姐姐声音甜美且正气十足。 这下子江于渊发现问题了。 之后他看向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虽然依然是行人匆匆的街道，也有三三两两的朋友结伴而行，欢声笑语。 可就连独自行走在路上的人都显得十分自在。 换做平时，多少会有个人面带苦愁，也会有人看上去脾气不好之类的。 “这是幻境世界？”江于渊问。 “不，这是真实世界。”季翡已经开始喝芋泥奶茶了。 江于渊又看向行人，刚刚他注意到路人的命数怪怪的，本来以为是幻境，就没有多想，如今再一看，他们的命数都成了变化莫测的样子。 他意识到封霜动手了。 本来还想稍微耍个帅，没想到还是吸引来了季翡。 在他感叹的时候，又看到一丝丝黑色的东西往天空飘荡而去，又消失在空中，路人变化莫测的命数正在变得可以窥探，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季翡喝完了奶茶之后，去给那赊账的店付了钱，一路和他吃吃喝喝了几条街，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路人的命数开始变得一致。 第214页 他们会变成一样的人，度过差不多的人生，在差不多的时间死去。 季翡还在吃吃喝喝，她突然食量大增。 江于渊知道她平时吃得多，但也会克制一下，直到有大战来临的时候，她才会多吃点东西来确保身体的能量充沛。 直到夜里，她才停下嘴，和江于渊解释说：“梦魇笼罩了这个世界，它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并且对人的潜意识直接进行改变，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坏人”了。 也就是说，哪怕我现在随便抓一个人捅他一刀，并和他说我是无意的，他也会相信，因为他相信我是个好人。 梦魇的能力突然大增，是因为有人献祭了自己的未来。” 江于渊试探着问：“林木深？” “是的。”季翡点头，“这是个她理想中的世界。” “她和封霜合作了啊。”江于渊感叹。 “现在要找到封霜并不难。”季翡说。 “那你在迟疑什么？”江于渊问。 “这个善良的世界和原本的世界之间，该选择哪个？” “我肯定是选原来的世界。”江于渊毫不犹豫说，毕竟对他来说，人就是要多点变化才有意思。 “那好。”季翡一副他想怎么样都行的态度。 江于渊感觉有被宠爱到，不过他还是说：“但是我不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全人类，同时我也不认为林木深或是封霜之类的人可以这么做，而且我还有一个疑惑，封霜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坏的命数也是命数，可以帮她修复缺失的部分，尽管那之后她的本质会有所改变，但大体上依然是天道规则，可以帮她压制住坏的那一部分。” 江于渊点点头：“那么，我们可以选一些人来投票，你可以随机去选一些人来唤醒，我在这里等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做什么。”季翡说。 “嗯？” “难道你认为我看不出来你身上的变化吗？”季翡盯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说？”江于渊反问。 “现在提这个没意思，凑齐碎片才是正事。”季翡说。 “你依然认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 “为什么？” “记忆。” “啊……”江于渊点点头，又笑说，“或许我们都太关注记忆的重要性了。” 季翡还没回话，江于渊又说：“走吧，我不去找封霜了，你可以安心，毕竟让你担心，我也会伤心的。” 季翡：“……”这还没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在她稍微感到无语的时候，脑袋就被揉了一下，他含笑说：“你想要先去找谁？” 既然被她知道了，那江于渊也不打算再继续隐藏，这算是“第一次”触碰到她，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季翡默默朝边上移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 “去找上官辛月。”季翡说。 两人去往顾曜家。 路上江于渊一边开车一边说：“说出来可能不信，在我13岁之前，我和你的‘小旧友’并无多大差别。” “哦。”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说不定也会喜欢我诶。”江于渊又说。 “哦。” 季翡采取了消极态度。 江于渊并不着急，毕竟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找到上官辛月的时候，她正在睡觉，眉头紧皱，说着梦话——全是脏话。 “看来我们不需要唤醒她。”江于渊说。 上官辛月的脏话里，透露出她正在和某个人对骂，那个被她骂的人或许是梦魇，也或许是别人。 “我日你妈，日你全家，日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狗东西我日我日——” 季翡正听的兴致勃勃，耳朵突然被一旁的江于渊给捂住。 她顿了一下，这又是做什么？ 虽然不懂，但她也知道江于渊嘴上各种骚话一堆，但并不会无缘无故触碰她，因此也没有阻止他，尽管还在区分他和他的另一半灵魂对自己的意义，可是身体却并不对他反感。 或许是被记忆影响，或许是出于本能。 季翡那一贯“冷漠无情”的思维，暂且无法理清如此复杂的情绪。 直到上官辛月那叭叭个不停的嘴闭上之后，江于渊才松开她的耳朵，并且对她十分有礼貌的说： “抱歉，我只是认为脏话不该入你的耳。” 就……还是那个味儿。 季翡对于他的“多情”几乎可以说是无奈了，尽管上次小小的报复了他一下，结果效果甚微，他还是喜欢这样说话。 过了一会儿，上官辛月醒来了。 她起来看到季翡和江于渊，露出一个明悟的表情： “我说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东西怎么突然走了，原来是因为你们。” “你居然没有被洗脑。”季翡倒是有点意外。 “我打从心底无法认可那鬼东西的想法。”上官辛月回答。 她从来不认为人性本善，也不认为人性本恶，她认为人性从来是中立的，只是在人生的道路里渐渐偏向一方而已。 那鬼东西却灌输给她人性本善的概念，这完全是侮辱她，给她气炸了差点。 江于渊把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以及他和季翡的想法告诉了她，随后问： 第215页 “你希望下一个唤醒谁？” 他们都以为上官辛月会想唤醒她的家人，或是顾曜。她这人护短，应该会更希望亲近的人先“得救”。 没想到她说：“苗栗。” 去往监狱的路上，上官辛月投了和江于渊一样的票，她也希望这个世界能恢复如初。 她的理由是：没有个性的美人，算不上美人。 季翡忍不住好奇：“你认为苗栗会支持这个样的世界吗？” “大概不会。”上官辛月说，“正因此，我们才要去找她，这样我方票数就多一票了呢。” 公然作弊了属于是。 到监狱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而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无数的犯罪者都跑去自首了，因为他们承受了巨大的良心谴责，觉得自己要是不接受惩罚简直不是人。 警察局方面认为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以后多做作好事赎罪即可。 但犯罪者却哭天喊地，认为这样的惩罚实在不够，最后和警察哭成了一片，互相鼓励互相安慰。 上官辛月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某自由国度就足够魔幻了。” 且不论她说的自由国度是哪里，现在的情况确实很魔幻，警察局直接成了摆设，而且监狱门口的情况也没差，之前的囚犯全被放了出来，但是他们却不想出去，还要继续进去接受惩罚，也是哭成一片的样子。 季翡：“……” 江于渊：“……” 上官辛月：“……” “林木深理想中的世界，可真够恐怖。”江于渊都有点遭不住。 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苗栗在那边。”季翡看向上官辛月说，“你过去把她带过来。” “不要，那边很脏的样子……万一有人把鼻涕甩到我的身上，那岂不是要折损我的美丽？” 季翡看着她微笑。 僵持几秒，上官辛月不情不愿的过去了，硬生生把跪倒在狱警面前哭着喊着要再进去接受思想教育的苗栗给拖到了季翡的面前。 第68章 观赏价值 苗栗在被唤醒之后, 想到她那哭着喊着要去接受思想教育的样子，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正如上官辛月所猜想的那样，苗栗也希望这个世界恢复原样。 她的理由是, 如果继续下去, 那么做过恶事的人的罪恶不就会就此抵消？太过便宜那些人, 她无法接受。 当她要选择下一个唤醒对象的时候, 她选了她最忠诚的信徒。 季翡觉得这样不太公平，这么下去岂不是全都是他们这个派系的？ 虽然说江于渊要求, 她也不介意让这个世界恢复本来的样子，但正因为江于渊要求要投票，她才跟着这么逛了一圈，既然规则有了，那自然要公正一点。 她说：“现在多了一个规则，只能选择唤醒在这个城市的人。” 苗栗只好换了一个人选，她很出人意料的选了谷玺。 谷玺虽然是观月阁的成员, 属于季翡的手下，但是同时他也是个对于前世怀着深深愧疚的人, 而让他愧疚的人正是奚可雯, 他应该会很希望这个世界继续下去, 这样奚可雯就不会在怪罪他了。 季翡并不懂她如此选择的原因，却还是去找了谷玺。 谷玺此时正在和奚可雯互诉衷肠，眼看着两人恩恩爱爱起来，上官辛月看着这俩小美人，都忍不住心碎了：“多好的画面, 要是他们都被唤醒……唉，我们可就是拆散有情人的罪人了。” “哼，惺惺作态。”苗栗白了她一眼。 季翡去唤醒了谷玺。 谷玺一愣, 又看向对自己满目爱意的奚可雯，由衷的感到了痛苦。 在得知来龙去脉之后，他没有选择，而是说： “让奚可雯醒来。” 奚可雯醒来之后，选择了不改变世界，她觉得现在的世界就很好，这就是天堂的模样，由此，谷玺和她选了一样的。 目前支持世界恢复原样的票数为3，不支持的为2。 奚可雯没有想唤醒的人，她觉得这种时候选择谁恢复，是很难以抉择的，一旦恢复一开始的样子，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那么被唤醒的人要是有了做坏事的心思，对这个世界必然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她选择不唤醒任何人。 于是下一个要唤醒谁的任务，就落到了季翡的身上。 季翡带着他们去了玄清派的后山，被梦魇笼罩的林木深安静的躺在洞穴之中。 上官辛月问：“你要唤醒她？那她醒来之后这个世界会不会直接恢复？” “不会。”江于渊说。 “嗯？” “她献祭的是自己的未来和生命，但现在依然是属于她的。”江于渊说。 林木深醒来是醒来了，却无法离开，梦魇得到了它想要的碎片，此时能力大增，借着和林木深合作来让他更为强大。 可以说季翡等人的情况它都清楚，它知道季翡对于这一切都无所谓，因此它并不担心，只需要反对派的人更多就行了。 而且在得到碎片之后，它也看到了过去的记忆，它看到了季翡和邪神那一战打的很辛苦，因此也没有那么害怕季翡，它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可以拼上一把的，但是季翡如果可以视而不见最好，它也不想伤神劳力。 林木深自然不赞同世界恢复原样。 第216页 两方票数持平。 林木深说：“这样一个个唤醒太麻烦了，而且都是认识的人也不好，所以我们要选择不一样的人来唤醒，而且最好是随机的。” “随机的……这对你来说，想要选择谁也不难呀。”上官辛月提出了反驳意见，毕竟她和梦魇一起深入了所有人的内心，因此很了解这个城市的人，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手脚，很容易找出那些会支持她的人。 林木深看向奚可雯说：“那就让她来选。”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心怀鬼胎，除了季翡和奚可雯，季翡作为“主持人”，又能看到人的命数，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如果她想要帮江于渊，完全可以选择那些和江于渊类似的人。 但奚可雯就不一样了，她什么都不懂也看不到，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不不不……我不信。”奚可雯不认为她这个普通人可以做这样重大的选择，事实上现在她还是有点懵的，完全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生活才好。 上官辛月也觉得让这么一个事件外的人来做最重要的事，那还挺有意思的，充满了随机性，于是开始说服她。 奚可雯虽然性格软，但对于自己的想法却很坚持，上官辛月劝了她很久，林木深和苗栗也加入战斗，愣是没有说过她。 而这时候的江于渊和季翡已经跑去食堂蹭吃蹭喝了。 季翡狂吃了一顿，食堂里的氛围很好，每个人都相亲相爱，脸上洋溢着幸福愉快的笑，尽管过于一致而显得有点奇怪感，不过笑容倒也能感染人。 江于渊的笑容也很自在，但比起来要淡一些，稳重一些。 “小……季翡。”他差点就把小宗主给喊了出来，“别吃那么多了，现在还没什么事，免得积食。” “没什么问题……”季翡随口糊弄了一句就继续吃了起来，江于渊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把她给拽出了食堂去。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季翡瞥他一眼。 江于渊摊手：“没办法，总是带小孩，习惯了。” 他这话不仅是指带家里的小孩，也指带过季翡的事，季翡品味过来，总觉得怪怪的。他已经从语言攻击，过渡到了行动上，一时间让她觉得怪怪的。 江于渊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季翡这个人本性就是比较淡漠的，哪怕是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他，那种喜欢也是很克制的、淡淡的。 所以他从来不渴求对方能非常浓烈的喜欢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足以。 他们回去的时候，奚可雯倒戈了。 因为新闻上说，各种工业造成了污染，伤害了小动物和植物，不久的将来就要废除掉一切可能会对大自然产生灾害的东西。 一些科学家也出面道歉，觉得用小动物做实验太恐怖了，以后将不会再进行这样的事。 各种影视作品也被下架，因为含有血腥成分，会伤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 各种书店也宣布，会烧毁一切可怕的作品，其中包括各种名著…… 奚可雯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尽管很难过，却还是决定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这给林木深气到了。 谷玺顺势倒戈。 “毁灭文明才是最大的恶。”奚可雯说。 “但这会让世界变得美好单纯。”林木深说。 “总之我不赞同。” 季翡想到以后不能吃各种烤制物品，没有小零食吃，夏天不能吹空调，冬天没有暖气，还不能吃冰淇淋之类的东西，也是有点小小的动摇。 这一点上来说，她并不客观。 最后她说：“这样吧，不需要唤醒别人了，你们来说服我，谁能说服我，我就听谁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中途梦魇还打算偷袭季翡，被林木深抓住打了一顿。林木深之前和季翡一起出任务过，知道她好好说话的时候，就真的会好好兑现承诺，但如果有人想要毁约，她就会直接抛弃所有说好的条件，直接动手。 之前苗栗会折在季翡手上，就是因为苗栗不守信用，打算逃走。 梦魇暂且无法打败它的宿主，只好委委屈屈的在一旁蹲着，毕竟林木深死了，它也没办法继续猥琐发育，碎片的能够笼罩这个世界，而且被它使用，最大的原因就是来自林木深的祭献。 她们从人的角度讲了很多，上官辛月人如果没有自我意识，那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林木深说他们还是有的，只是失去了恶念而已。 上官辛月说现在的情况很极端。 林木深说，这不过是构建新文明的开始而已，毕竟文明消失了，但是承载文明的大脑还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文化沙漠季翡逐渐听的头晕。 她在有点犯困的时候，突然发现江于渊一直没有开口，于是示意其他人停停，随后问：“你呢？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于渊说：“人有自由发展的权利，这就是为什么国家会打击□□，但也不限制人偶尔看一些奇怪的东西。人应该要拥有自由思想的权利，如果连思想都不能自由，那么人确实和傀儡没有什么区别。我认为人的事就由人来决定，而不是由梦魇这种奇怪的东西来决定更好。” 他又说：“当然现在的一切很好，但同时也很难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吧？因为一切都是被规定好的。或许这会让世界上少很多被伤害的人，但同时也是对所有人的一种伤害。” 第217页 季翡：“确实。” 江于渊又问：“如果你过去的记忆全是被人为根植的，连同你的感情也只是一种莫须有的东西，那么你还会觉得你所怀念的那个人很好吗？你确定喜欢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完全的我？” 众人：“……”能不能消停点？ 江于渊又看向林木深说：“或许你只是被梦魇侵蚀了内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当你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决定其他该如何生活的时候，你又如何确定你从出生起，就是被某种东西控制着？” 林木深：“……”她完全相信自己不是被控制的，可这样的问题她却无法反驳。 这本质上就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谁又能确定自己的想法确实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因为被其他人或是某种东西影响？ 上官辛月：“我呢？我呢？你也问问我啊。” 这这个所有人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世界里，仅剩的几人在她看来就格外的迷人，更别说江于渊难得认真，看上去就更迷人了，她很想被质问一下。 江于渊直接无视了她的渴求，转而又看向季翡说：“这样的世界比起以前的来说是好是坏，我无法下定论。但从人的自由发展层面上来说，我认为这是个一个完全错误的世界。我想没有任何人，会希望自己被人掌控着思想，像是木偶一样活着。” 尽管他已经无法阻止季翡出面，但是他至少可以做到提供一种方向。 “好。”季翡被他说服了。 林木深神色一冷：“那就来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正如梦魇看到了她的过去，林木深也有所了解，在她看来季翡确实很强，但是还没强到可以轻松打败现在的她的程度。 她可是祭献了自己的未来，又和多快碎片融合，又吸收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部分命数，此时的她无限接近于“神”。 哪怕是邪神来到她的面前，她也可以轻松打败，更别说是曾经打个邪神都很辛苦的季翡。 季翡上前去，对方还未施展功力，就被她一把掐住了喉咙，她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儿。 “怎么可能……之前你明明没有这么强……” 林木深难以置信的掰着她的手：“连邪神你都那么费力……我不相信！”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季翡抽出了她身上的梦魇和碎片，一脸无奈说。 “……”林木深傻了。 江于渊也很惊讶，那仅仅是三年前的事，她也就稍微修炼了两年，还有一年在带小孩呢！ 他又想到，季翡曾经是打算逆天改命的，后来天道不知道给她看了什么，让她放弃了。 那时候天道是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故意示好吗？ 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强到可以硬杠天道了吗。 也难怪季翡说，就算没有时空之井也可以让他活下去，这真的不是勉强，而是她确实能做到。 世界恢复如初。 林木深陷入了昏迷，众人各回各家。 苗栗被抓回去做思想教育，上官辛月回去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寂寞。就太轻松了，她还以为季翡至少要和对方打个三天三夜呢。 人们的记忆恢复了，但是这两天的记忆却被植入了一些虚假记忆，网络上的痕迹完全被清除掉，这才得以让社会正常运转。 林木深也被抓了起来。 尽管她的寿命所剩无几，却还是被列为了特级危险人物。 江于渊也不是毫无改变的，早年他的确认为记忆是重要的，但活到这个岁数，他反而开始觉得记忆其实也并不是重点，很多东西是留在最深的潜意识里的，就算是失去了记忆，潜意识还会记得。 也是因此他也不认为那个完美的世界会保持多久，除非梦魇持续不断的给人类洗脑，不然终有一天，会有第一个人发现“我可以说谎”，也会有人发现“原来我喜欢伤害别人”，然后世界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文明毁灭，好人被洗脑，坏人意识到了另一种自由，反而会更糟糕。 他几乎不用细想，就可以想到一大堆的坏结果，当然坏的反面肯定是好，这是互相依存的关系。 哪怕那个美好世界不被阻碍，千百年后、万年之后，不过是又一个“现代社会”而已。 这些他倒是没有说出来，他认为没有说的必要，只要说服季翡即可，如果季翡没有被说服，他也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掉这件事。 季翡重新回去读书，自从被江于渊一顿说之后，她也确实反思了一下。 且不说记忆的部分，只是说她的能力这部分。 尽管她总是想要过“普通”的生活，可一旦遇到事，还是会依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想办法去委婉的努力一下，过于简单粗暴的处事方式，其实也是一种相当不符合人类的表现。 她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下方式了。 她暂且还不去想江于渊的事，理智上她认为应该利用完整的时空之井去把江于渊的灵魂重新分离，有这神器的帮助，就不会对他的灵魂产生伤害。 可感情上却在拖延。 她告诉自己，我的书还没看完，还得准备考试，我没空。 于是顺其自然的拖延了下去。 只不过江于渊想玩时空之井，所以她把时空之井给了江于渊。 第218页 这又让她多了一个借口，让他给的话，他肯定不给啊，所以这可不是她不想去做这件事啊。 在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陷入纠结的时间里，江于渊还在玩时空之井。 完全组装起来的时空之井看上去不像是一口井，更像是一个圆柱体，也像是一个手镯，还是灰扑扑的，并不具备观赏性，是那种扔在接上都不会有人捡起来的样子。 江于渊已经可以做到控制它，所以认为放在身上会比放在保险柜里安全，所以就带在了手上。 足够美丽的人有一种特质，那就是可以把普普通通的装饰品也变得美丽。 本来毫不起眼的时空之井，戴在他的手上，就显得多了几分神秘的特质。那些想要见识时空之井的人也不缠着他了，因为他一举手，说这就是时空之井，其他人就认为他在瞎扯。 一段时间之后，江于渊又透露出，他当时是在找一个人，所以才会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 这差点没让他被玄学界的人拉黑，耍人玩儿呢？ 只是再一看他的脸，玄学界的人又暗自原谅了他。 江于渊一有空就会把时空之井拿出来把玩一下，他能感觉到这里面还残留一点点“封霜”的意识，“封霜”也算是时空之井的一部分，但又不纯，它的身上掺杂了人类的气息。 他还在考虑要怎么对付这部分意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杀意，“封霜”主动现身。 【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那熟悉的玄妙感，像是直接进入他的意识，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仿佛百年前就遇到过它，不过他也很清楚，百年是没有的，但十来年前是有的。他的时间和季翡不一样，他回来的时间点早，所以在季翡不存在的时间点，又独自活了十来年。 这十年的时光，需要慢慢的弥补。 “好久不见。”他说。 对方没有回应他。 “虽然你对我没有威胁，但我如何确定你以后不会再继续做坏事？”江于渊问。 【我只是想要存在下去。】 “时空之井是消耗品？”江于渊又问。 【是也不是。】 【每一次使用都会有一部分的法则被消耗，但同时也会补充新的法则。】 【我不想成为被消耗的那一部分。】 “原来你这样的东西也会有求生本能啊。”江于渊觉得十分神奇。 【我是你的一部分。】 【我由你而生。】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如此。】 “嗯？那你怎么不和季翡说？如果季翡知道的话，说不定会留下你。”江于渊没想到自己裂开的程度这么严重。 【我并不是你，只是被你影响，进而拥有了生存的欲望。】 【你有多想让季翡活下去，我就有多想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既然你的目的只是存在，那么就算是被消耗了一部分，应该没问题吧？”江于渊又问。 【逆天改命哪有那么轻松？】 【更不要说你平时难道不会用？】 “不用哦。”江于渊回答。 【？】 “或许以前我会用，但现在嘛，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果然人的事还是人自己解决比较好。”江于渊说。 【既然如此，我会帮你渡过那一劫，只需要留下我一点点的存在即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自然会生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和季翡说你的事了。”江于渊笑着说。 一抹光没入他的身体，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不去使用时空之井，它只求存在于世。 【你愿意吗？】 “不愿意。”江于渊回答。 【！！】 “你现在没有和我平等交易的权利。”江于渊说。 【……】 江于渊大概了解了一下时空之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便投入了日常生活之中。 季翡开始打从心底的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这样的转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搞得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江于渊找她吃饭的时候，发现她都只吃一点点，顶多就两碗米饭，一盘肉一盘菜一碗汤，和她平时的食量比起来那可太少了。 “你生病了？”江于渊忍不住问，“没胃口吗？” “没什么。”季翡脸色颇为苍白。 江于渊把她带到了他家去，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堆那盐偶尔会加太多的菜让她吃，都是一些适合没胃口的时候吃的菜。 季翡吃一口就呆住了，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全给吃光了之后又看向江于渊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动手把你们的灵魂分开。” “是是是，现在先吃饱。” 江于渊并不反对，这反而让季翡觉得有点微妙的不爽。 江于渊看她食欲是没有问题的，又问：“学习上遇到了困难？” 季翡摇头。 江于渊看着她说：“你知道的，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而我一定会给你解答。一直如此。” 季翡：“……” 他和他是不一样的，在表现方式上，但从某种角度看又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是她区分的太开。 “好吧……” 她到底是试着和眼前这个人说明了自己的困境。 江于渊耐心的听完之后笑了。 第219页 “你笑什么？”季翡懵了。 “抱歉哈哈……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 季翡：“……”又想揍他了。 “你不必如此，你的能力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抗拒？”江于渊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一贯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我的也是，其他人的也是。总的来说，我们能做到求同存异即可。没要必要一定要顺应某种规则去活成某个样子。” “哦……”因为被笑话了一顿，季翡的心情不佳。 江于渊转移话题：“还饿吗？要不要再给你煮点吃的？” “要！”虽然心情不佳，但肚子也真的还饿着。 季翡觉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所以还是要先吃饭再说，揍他的事延后。 江于渊给她做烤猪肘子的时候，心情倒是很好。 季翡没有立刻分开他的灵魂这件事，让他明白她已经有点动摇，而且开始思索起来到底是记忆重要还是本质重要。 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继续干预，让季翡自己得到答案更好。 不管到时候她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会支持。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既然如此顺着她的心意即可。 看着她将自己煮的不怎么样的食物，津津有味地吃了个干干净净，江于渊在感觉到莫名愉快的同时，又不免对她的味觉产生一点点的怀疑。 她肯定很重口吧！ “你是不是喜欢味道比较重的东西？”江于渊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会吗？”季翡不明所以。 “也可能不是。”江于渊笑眯眯说，“说不定是因为我煮的，你才喜欢吃，是这样吧？” 季翡：“……” 江于渊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季翡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这才用那一贯的冷淡语气说：“但凡你长得普通一点，必然会成为同学的霸凌对象。” “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挺会打架的。”江于渊为自己辩驳。 只是他的打架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场就是了。 季翡对此不评价。 等季翡离开之后，江于渊去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油烟味。煮饭这事儿吧，倒也不算无聊，但是再怎么强大的抽油烟机，还是抵挡不足四处流窜的油烟，身上多少会沾点味儿。 穿衣服的时候，看着自己那一身漂亮的肌肉，他不得不感叹。 在乱离鬼神面前，这有力的肌肉，仅仅具备观赏价值。 第69章 可惜（一更） 观月阁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目标, 但依然存活了下去，这是上官辛月的想法，她那个家族颜值巅峰的叔叔好了之后, 她意识到要守护自己的漂亮叔叔……阿不, 自己的家族, 那么掌握一些玄学力量是很有必要的。 她用了各种条件留住了季翡, 其中不乏定时发工资、绝对不会利用观月阁的力量去做坏事等等。 季翡也不过是个挂名，尽管如此得到一些风声的玄师还是蜂拥而至, 最后好看的都入选了，丑的都被刷了下去。这可就让被刷下去的人很不高兴，因此还发生了一些明争暗斗的小纷争，不过这都是上官辛月的事，和季翡关系倒是不大。 奚可雯被上官辛月给内定成以后观月阁的成员，在高昂工资的诱惑下，奚可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毕竟她好好读书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改善自己和家里人的生活，这正中了她的下怀, 所以她顺势改了学的专业, 重新考上之后换了管理类的专业。 趁着一个周末, 季翡和江于渊一起去探望林木深。 这是江于渊的提议，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好歹是看着长大的，最后几年希望她能快乐的度过。 季翡对此没有意见，于是和他一道去了。 林木深被关押的地方很绕, 她一个人还住单间，那房间密不透风，不过倒是有点书可以给她解闷。 接待她们的人是以前被季翡救过一次的异常事件处理所小队长。 小队长让他们去了林木深的房间之后, 就离开了，给他们留下了可以毫无顾忌聊天的空间。 见识过季翡的厉害，小队长并不担心林木深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你们怎么来了？”林木深看上去有点神情颓靡，似乎心情不太好。 “来看看你。”江于渊回答。 季翡上下看她几眼说：“你这……估计就只能活两年了吧？” “差不多。”林木深并不为此所苦，对她而言自己的目标和信仰的破灭，反而是更让她难受的事。 “想不想出去？”季翡又问。 “就算出去了我还能做什么？”林木深反问。 季翡对于说服人这种事一般没有多少经验，也因为她一贯不会试图去说服别人，因此她看向江于渊。 这种工作一般是他来负责的。 江于渊自然而然说：“虽然两年时间不足以让你做成一件异常宏伟的事，但做上些小事也是可以的。” 林木深之前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她的气运，因为那被判定为不好不坏的事，所以她身上没有罪孽。而季翡解决掉她身上的梦魇，也没有功德。 她的寿命可以说是毫无用处的平白消耗了几十年。 尽管如此她也不后悔。 林木深对此兴致缺缺。 第220页 江于渊说：“虽然说‘人人付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得很美好’这样的话很理想化，也不现实，但万一呢，不要老想着一步登天，与其如此，不如从微小处开始。” 林木深看向他。 江于渊却只是说：“言尽于此，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就在这里，反正这样吃喝不愁，还有书看。” 说罢江于渊拉着季翡去蹭这里的食堂，这里的食物也很不错，虽然都是简单的菜，但炒的很爽脆，而且味道也不错。 季翡一吃就停不下来，刷的小队长的卡。 小队长也不介意，和救命之恩比起来，这点饭钱不算什么。 尽管如此，季翡从食堂离开的时候，江于渊还是给了小队长几张现金，在江于渊的美颜冲击下，小队长忘记了拒绝，等他们远去之后才反应过来。 结果就是他们回去晚了，林木深甚至把昨天看到一半的书给看完了。 “想好了吗？” “嗯。” “结果？” “我想出去。” 江于渊点头，转头去找了小队长，和他说了这件事，在砸了一笔钱，并且有林木深的师父的担保的情况下，林木深还真就给放了出去。 季翡感觉到江于渊现在是尽量的不带她玩儿。 对此她也没有拒绝，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微妙的麻烦，直接让她担保，不用给钱也能直接带走，何必多此一举？ 不懂却没有问。 她知道自己一问，他肯定又要说骚话。 林木深的师父来接她的时候，对江于渊千恩万谢。 江于渊摆摆手：“不必，你也帮过我很多，不过是还你人情而已。” “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他说完便带着林木深上了车。 江于渊又带着季翡去吃吃喝喝了一顿才送她回学校，两人的相处模式倒是没什么变化，偶尔会通过短信来互相说明一下有空的时间，都有空的情况下就会一起去吃吃喝喝。 季翡有空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基本上是季翡等他。 季翡倒是不介意这件事，反正等不等他，她都会自己跑去胡吃海喝。 第一个学期结束，迎来了寒假，这次她是必须回去了。 幸好季家父母十分忙碌，所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日常的相处倒是也不成问题。 只是年底的江于渊也很忙，之前多多少少没周都会见上一次面，这次隔了半个月才见面，倒是让季翡十分怀念。 她很久没有再去想爱屋及乌之类的问题了，时间不深不浅的度过，年年日日月月，每天都有该做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成，就那样十分琐碎的度过。 只是以前这样琐碎的生活都有个人陪伴她，她也就不会觉得无聊，现在他的年纪比她大上几岁，有着和她的日常生活完全不相关的事，且是必须去做的，突然生活里就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她还不是很明白这种感觉应该被称之为什么，只是渐渐地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应该转变一下想法。 春节前一天，江于渊终于得了空，带着季翡很喜欢的小蛋糕前来拜访。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出手去抓鬼什么的，但是季翡还是没有拉下练习画符咒这件事，虽然这半年来似乎什么都没做成，每天就庸庸碌碌的度过了，但她还是有一件事做好了的，那就是画线条，虽然比不上大佬，但也变得十分顺滑。 偶尔将符咒送给江于渊的时候，他也会夸一句好看。 这人虽然平时骚话一堆，但也不会完全昧着良心夸奖她，比如她以前画的符咒很丑的时候，他会鼓励她，或是干脆不评价，从来不会说“够好看了”之类的瞎话。 而现在她的符咒终于能得到一句“好看”这样的评价，这耗费了她整整半年的休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此一来她倒是觉得成就感满满。 当然她不靠画画吃饭，不然拖这么久，黄花菜都凉凉了。 听闻江于渊来，季翡立马带着刚画好的平安符出门去找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接过他递过来的蛋糕打开吃了起来。 季妈妈看到了连忙过来说了一声：“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太客气了，不过还是很感谢，季翡很喜欢。” “那就好。”江于渊笑着说。 “唉，我去看看午饭做好了没，你们先聊了——季翡你也别光顾着吃，都不给倒个茶什么的。”季妈妈叨叨了一声这才溜走。 季翡唔唔嗯嗯应了两声，此时江于渊已经轻车熟路自己坐下倒水喝了，喝完一口像是在打招呼般的说了一句：“这几天我很想你。” 三两口解决掉蛋糕正在擦嘴的季翡一愣。 尽管已经很难区分他或是另一个他之间的区别，可是每当他如此直接的时候，她还是会突然的出神，怀疑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蛋糕好吃吗？”江于渊又说，“我还带了不少，怕伯母不高兴你吃那么多，就没全拿进来，要吃的话可以去外面，我们偷吃。” “走吧！” 吃的方式不重要，吃到肚子里的才最重要。 两人去了车库偷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季翡被他一句想你给整的心神不宁，又想到他其实很少要求她什么，顶多是她实在吃太多的时候会制止她一下，对于不再区分他们的事，也从来不提，只是一如既往的陪着她……这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吗？ 第221页 只是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她所处的地方不重合而已。 他用一种一如既往的耐心心态待在她的身边。 季翡想到学校里的男生，喜欢一个女人都会特别的激动，或是脸红心跳的，被看上几眼就受不了。想到以前的小破魂，被自己盯上一会儿也会受不了。 想到他刚刚那突然的直白，她又有点莫名的不爽，凭什么就自己被吓到？ 于是她一边吃一边盯着江于渊看，他似乎有点意外，然后朝她微笑，完美的面容令人失神，而他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美一般的自然而然，反而看着更让人觉得舒服。 季翡看了他很久，他都毫无反应。 靠。 季翡心下默默骂了一声，继续低头吃吃吃。 她有点纳闷：“你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你都不会脸红心跳？我看学校里的男生追求女生的时候，都特别的热情，而且恨不得一整天都在亲密……就是那种亲密，你懂的。” “我心里是很激动的。”他用一种相当意动的表情说。 “好做作。”季翡无语。 江于渊轻笑一声说：“没办法，谁让我的心理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两世加起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不太好，又改口说： “你现在在我看来和一个小孩子没区别，所以，就算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至少会等你到25岁，或是再久一点，等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建立属于你的生活观念为止，这些我可就不能帮你了，这是你必须要自己去学习的东西。” 季翡突然觉得手里的蛋糕都不香了。 “当然啦，最好还要弥补一下你在这个世界比我晚来的那些年时光。”江于渊又笑。 毫无疑问他是个实实在在的成年人，无论他表现的多“调皮”，但内心本质上还是和年轻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季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和他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间点一样，那或许他们的想法会同步，可惜他早了整整10年有余，在这十年里，很多观念都是会发生改变的，更别说他的生活经历也多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是季翡在他生命里缺失的时间。 季翡之前还纠结呢，如果现在和他亲亲什么的，自己真的能做不到不区分他们吗？能做到最后一步吗？ 结果只是她会稍微的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她这算是白纠结了。 江于渊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想到这一步了，还继续说呢：“事实上我认为一般来说，人到25岁还是会比较惶恐……指的是对于自己的人生到底要走向何方，还有各种观念也不一定健全，或许到了三十才会真正的成熟。特别是你的生活经历和一般人也不一样，或许还有更加的——” “好了，你闭嘴吧。”季翡打断他。 25岁还不够，你还想等30岁，还要更加……就很有病。 她莫名其妙的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起来。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她完全不需要区分他们了，因为“小破魂”在此期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一点。 他们，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算不上没有融合，只是没有完全融合而已。 而她缺失的时间里，他们也是在共同生活，并且共同进步，方方面面来说。 哪怕是区分开了，“小破魂”也不再是她记忆力的那个人了，他已经有了更多的想法，世界观也有所改变，如何面对生活之类的想法也早已改变。 和他们是完全同步的，因此也就失去了区分的意义。 或许记忆在这方面确实不重要。 因为他从来都是一样的，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也只是他在这十年来的时间里成年的结果而已。 但是要等到30岁…… 季翡一开始还觉得区不区分他们什么的是个麻烦事，现在反而觉得他的想法才是一个大麻烦。 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是个反派，为什么要这么有底线？ 反派之耻！ 她又不得不感叹，那个被她盯着看上几眼的少年，已经成了这样厚脸皮的成年人了…… 如果自己早点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区分他们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看上去和以前大不相同，可是她忽视掉了自己还没有存在于此的那些时间。 可惜，唯有时间不可重新来过。 第70章 女孩 江于渊留下吃了个饭, 他还主动去厨房炒了几盘菜，季家父母是很高兴的，觉得这个人莫名贤惠, 只是在吃到他炒的菜时, 心情就很微妙, 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可再一看季翡吃的那个叫做津津有味, 完全不带伪装，仿佛是真的觉得很好吃, 他们又不免怀疑是不是她的味觉出了什么问题。 吃过饭，江于渊就准备回去了，却被热情的季家父母给留下喝茶。 季翡本想去继续练画符咒，多留点总归不会出错，她不用也可以给别人用。 或许那会牵扯进更多的因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活在世，就是难免会牵扯到这些东西的。 刚准备去画室, 却来了些客人，上官辛月和奚可雯之类的, 他们是来报告观月阁近况的, 顺带给她送了一些礼物, 茶叶、酒水、咖啡豆之类的小东西。 第222页 上官辛月把东西送到了季翡手上，这下假惺惺道：“啊，忘记你不喜欢这些东西了，早知道我应该买点吃的过来。” 奚可雯：！！ 她是听从上官辛月的意见买的！ 看到奚可雯的小脸僵了，上官辛月这才心满意足道：“不过你爸爸妈妈应该挺喜欢的, 也不算是送错了礼物。” 奚可雯当即松了一口气。 季翡接过说：“挺好。” 她自然看得出来上官辛月是在逗小孩玩儿，也不拆穿，和他们说了江于渊他们在茶室喝茶之后, 让人把他们给领过去之后，她自己跑去画室摸鱼。 季翡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多少还是有点欠缺的，以前是懒，现在也是。 这里面江于渊的锅很大，不管是另一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都用一种相当纵容的态度对她，很难不让她“恃宠而骄”。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对这些事毫无兴趣，也懒得应付。 客人相继离开之后，江于渊也准备离开，季翡送他去车库，江于渊问：“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 “后天吧。” 季翡听季家父母说过，他们似乎打算大年初一去拜访一家亲朋好友们，也打算去一趟江家，不过还有点迟疑来着，他们知道季翡和江于渊走得近，但还不确定有没有近到可以去拜访的程度。 “啊，可以。”江于渊点头。 江于渊回到江家主宅，家里人几乎全都在，年轻一辈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老一辈的凑在一起喝茶云里雾里的聊着。 看到江于渊回来，他妈妈立刻迎了上来，小声八卦：“你是去季翡家里了吗？怎么没带过来吃个饭？” 季翡两个字一出，耳尖的众人连连朝江于渊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嗯？”江于渊看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也难免困惑。 家里人这才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江姑姑说： “我刚刚和你姑丈过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一只小兔子，就下车看的功夫，前面百米处就发生了一起小车祸，交警说得亏我们停下了，不然这么撞过去会更严重，也得亏我们停下来，所以那起小车祸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车祸的人也只是受了点伤。” “然后呢？”江钰君问。 “回车上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胸口痒痒的……我还以为进虫子了呢！掀开衣服一看，居然是我挂着的平安符变成灰烬了！你们说神不神奇？” “这可能只是巧合。”江钰君加入了观月阁之后，基本上没啥事儿，就挂个名，所以她对这种事并不太相信，只觉得上官辛月打算搞传销……啊不，搞幸福课，不过是让身处于绝境的人抓住一点点的心灵支柱。 “不不不，我的故事更神奇一些。”江叔叔突然摆摆手，把众人的目光都给集中到他身上之后，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等众人的耐心几乎耗尽时，他这才慢悠悠开口：“前几天我去视察工地，那地方只是一个小项目，我本来是不管的，但是这段时间老是有工人辞职，我听说是因为那边闹鬼了，我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搞小动作，特地去看了一下，结果刚到那边，就觉得很不对劲。不是东西不对劲，是整体的气质，让我觉得打从心底的发寒——”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端起茶喝了一口，似乎是要做一下心理建设。 众人：……少卖关子了！ 他在将近被揍之前又开口说：“我刚一进去工地，我怀里那张符咒就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您确定不是因为嗑药出现了幻觉？”江钰君觉得很难理解。 “我不嗑药！”江叔叔瞥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这是哪里学的？你朋友是不是嗑药了？带回来看看……” 眼看着场面就要变成教育大会，江于渊主动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江叔叔这才停止教育晚辈的行为，“然后我忍不住跟上了那张符咒，只看到它飞到了地下室去，在黑暗里噼里啪啦作响，然后世界就黑了，我终于意识到我走了一步烂棋，我就不该跟过去！果然，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了一样，深深地寒意笼罩了我，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跑出了一步，可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每一步都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肌肉几乎要碎裂一样——” “你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婶婶忍不住生气，要不是看他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她说不定要被气哭。 江叔叔一看自家老婆都快气哭了，当即不敢再长篇大论：“然后我就看到地下室亮起了光，身上的寒意和压力全消失了，一个背着光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孩，大概一米六的样子，因为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总之她来了之后，朝着那黑暗处招招手，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过去了，然后那种怪异感就消失了，我看她就要走，就问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说‘路过’。” “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江叔叔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要是找到她，肯定要谢谢她的，说起来她当时手上提着很多东西，我还闻到了烤鸭和煎饼的味道。回去的时候，听助理说那边的烤鸭很出名，我才相信她真的只是路过，估计是去买烤鸭的吧。” 第223页 “等等——那个烤鸭不会是经轮的吧？”江钰君突然想起了什么问。 “嗯？”江叔叔看向她说，“你也吃过？” “前段时间我和季翡去那边买东西吃了……可能只是巧合吧。”江钰君说。 江钰君同龄的朋友不少，但是也不总是一起玩儿，多少有点酒肉朋友的意思，相比起来季翡就是最好的吃喝对象了，因为她总是可以找到好吃的店，加上有江于渊这一层关系在，而且她又被季翡的美颜倾倒，所以就很喜欢去找季翡吃吃喝喝。 前几天他们去买了烤鸭什么的，路过那个工地她还提了一嘴呢，这是我爹的！ 之后她去买东西的时候，季翡说要去买个煎饼，买完两人就去逛街了。 她觉得不至于巧合到这个程度。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最后确定了季翡对他们有恩啊！这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 江于渊清了清嗓子说：“不必如此。” “你有没有礼貌？” “就是，人家帮了你，自然要重金酬谢！” “这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江于渊说：“她不喜欢这样，给她买点吃的就好了。” “吃的哪里够啊？”江叔叔看着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听我的，好吗？”江于渊微笑着扫视众人。 众人：“……好吧。” 江于渊这才满意，只是下一秒他又说：“对了，季翡后天要过来吃个饭，你们表现得正常点。” 江家人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表面嗯嗯啊啊说好，私下却打算给季翡一个惊喜，最后还是江爷爷出面，这才一群人的表演欲给压了下去。 大年三十，季翡和江于渊用视频通话的方式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看了一些小烟花。 季家父母看她那模样，让她干脆去找江于渊玩就是了，他们也准备久违的浪漫一次，出门约会。 季翡见状，没有告知江于渊，来了个突袭，跑去了他家。 面对江于渊，季翡一向没有多少界限感，因为他从来没和她介意这个，十几年的习惯下来，她确实很难对此有所感觉。 这地方和江于渊常住的地方不一样，所以管家之类的人也不认识她，只是听说她叫季翡，便请她先等等，很快又来了人，邀请她进屋去。 一进去她就看了一堆美人，他们从头到脚都很精致，像是要盛装出席某宴会一般，态度也是相当的客气又热情。 季翡觉得怪怪的。 直到江于渊来找她，把她带到了茶室去，季翡才问：“你们家的人好累啊，平时在家都这么精致。” 江于渊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也没说他们临时跑去换了衣服，只是说：“不用管他们，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楼下。 江家人都在沾沾自喜，他们觉得表现得非常棒，自然而又得体，且非常的郑重。 江叔叔最为激动： “那天在地下室救了我的人就是她！声音一模一样！” “天呐！” 婶婶忍不住虚掩着捂嘴说：“那可是大恩人，必须要重金酬谢。” 江钰君欲言又止，觉得这也太魔幻了吧，她就去买个煎饼的功夫，居然救了她爹一命？？ “可是于渊会生气吧？”江叔叔说。 “我们偷偷地来。”婶婶说。 “别了吧……”江钰君忍不住制止，就她和季翡相处的时间来说，她看得出来比起这些东西，季翡更喜欢普普通通的吃吃喝喝。 “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救了你爸爸性命的人！”婶婶大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钰君连忙辩解说，“不是说不感谢，就是不需要这么郑重其事。” 婶婶更生气了：“连救命之恩都不需要郑重其事，那还有什么事值得你上心的？那可是你爹的命，你觉得连送个礼物都不值得？” 江钰君：“……”她觉得自己太冤了！她只是觉得季翡不会喜欢这种的而已啊……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爷爷。 “急什么？”爷爷这才出声道，“感谢也要正中下怀才是。” “确实。”江叔叔立马点头。 “人家要是喜欢苹果，你非要送一片梨树园，那再贵重人家不喜欢也是白送。”爷爷又说。 “确实。”婶婶动摇了。 江爷爷说：“不如送个酒店吧，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随时去吃饭了。” 江钰君：“……”也没有好多少啊喂！ 江爷爷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众人纷纷鼓掌，那个叫做真心实意。 他们的想法很朴素，就是认可他说的，可以随时去吃饭这一点，多方便日常出行啊。 江叔叔里面去找酒店了，首先要离她的学校近，这倒是简单，毕竟他手下酒店多，选个最近的就可以了，随后就让助手加班搞个合同出来，结果等江于渊下楼的时候，他是一个人下来的。 “季翡呢？” “从后门离开了。”江于渊回答。 众人：“……”为什么要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 鉴于江于渊过于防备着他们，他们只好把送酒店的任务给了江钰君。 第二天一早江钰君就悄默默的去了季翡家里，给她带了一些小蛋糕作为礼物之后，又把合同给拿了出来。 第224页 季翡有点意外：“顺手而已，不必如此。” “不，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江钰君听到她的肯定，这才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存在的。 季翡的收费标准一向具有相当大的弹性，因此说：“如果真的想感谢我，那你去和林木深一起做好事吧，也不需要很久，一个月即可。” “嗯？”江钰君有点意外，她只听过这个名字，但并不熟悉这个人。 “去吧。”季翡说，“她活不久了，趁现在多见见。” 活不久？？？ 江钰君傻眼了，她回去问了一下上官辛月，没想到上官辛月也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告诉她原因。 怀着诡异的感觉，通过上官辛月的牵线搭桥，她遇到了在路边摆摊的林木深。 大过年的路上行人稀少，小雪落在她的身上，她像是即将羽化的雪人。 她下车撑了伞，为那几乎要和雪融为一体的林木深遮挡风雪的袭击，她自己头上却落了雪。 “你好。”江钰君说。 “你来找我的……那就坐下吧。”林木深的看上去很安静，语气也是静静的，莫名的让江钰君心中无数诡异的感觉全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人很像季翡，但又有点不一样。 季翡是毫无困惑的。 而林木深似乎还在寻找着什么。 季翡和父母去往江家的路上，季家父母还有点小紧张，他们觉得江家是个很神秘的家族，真的到场了，却很快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一样聊上了。 这么一聊下来，他们就发现这一家人实在很热情，而且很仗义，越聊越欢乐，季爹还一不小心喝多了开始叨叨起来，季妈妈恨不得把他给塞进车里，但是江家人丝毫没有介意，反而和他一起嗨了起来。 这波属于表演型人格遇到了表演型人格，全都嗨了。 季翡被小辈给喊去八卦，他们问了很多玄学界的问题，季翡都一一回答，过了好久才有人注意到江钰君还没回来。 “钰君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她啊，为了报恩去做一些事。”季翡说。 “什么事什么事？”哥哥弟弟们都好奇了起来。 季翡还未回答，江于渊就来了，他喊走了季翡，临走前还回头瞥了一眼哥哥弟弟们。 众人：“……” 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人真的防着他们呢！ 他们可是把季翡当未来嫂子的好吗！ 众人偷偷说了半个小时江于渊的坏话，并且觉得他未来肯定是个妻管严。 江于渊带着季翡去偷吃小零食了，季翡觉得这和投喂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他是真的把她当小孩了啊！ 她难得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食欲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吃。” “今天这么快就吃饱了？”江于渊讶异。 “我没有饱不饱这种概念。” 季翡一脸风轻云淡说：“但我现在毕竟是成年人了，对于自己的日常饮食也是会控制以下的，小孩子才会任性妄为。” “那是对于胃容量不够的人来说，对你来说吃掉的食物不仅仅是可以起到让身体正常运转的作用，还可以转化为能量，换言之也是一种修行。如此依赖，似乎没有控制过度的必要性。”江于渊说。 “确实……”季翡被说服了。 于是她开开心心吃了起来，回去的时候看着他目露慈爱之色，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眼里依然是一个小孩！ 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非常难，好比苗栗，接受半年多的思想教育，现在还没能被放出来。 她的反社会思想深入她的内心，异常事件处理所的人动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成功说服她，只好继续进行洗脑式思想教育。 有了参考对象，季翡觉得暂时是改变不了江于渊的想法了。 只是到了这个程度，她才思考起，女孩和女人的区别。 这样的问题她从来没有思考过，于是在某天上官辛月来找她的时候，她顺带问了这个话题。 “女孩是糖果做的，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柔软。” “女人也是糖果做的，但里面掺了烈酒，又甜又辣又烈。” 这是上官辛月的想法。 季翡没太听懂，她是个不懂浪漫的人。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又甜又辣……那不是甜辣口的烤肉吗？” 上官辛月：“……你不要这样，再这样我就不爱你了。” “不需要。”季翡回答。 “算了，我去找苗栗玩。”上官辛月被她的不解风情伤害到。 在上官辛月离开之后，季翡又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她的口味比较杂，甜辣口的吃，麻辣口的也吃，只要好吃就行了，所以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女人=很好吃。 这就绕回到她的情侣同学身上了，他们都喜欢抱着对方啃，大概是他们都具备了男人女人的特质，所以变得很好吃？ 季翡觉得她对男女之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样的感觉很不错，这让她高兴了几天。 再见到江于渊时，她直接问：“你觉得我好吃吗？” 第71章 动画片 江于渊被她这个问题吓到了, 连鬼怪都没能吓到他，偏偏这个问题却让他犯了难。 第225页 说是吧，那就有点性骚扰的意思了。说不是吧, 那就是昧着良心了。这个是个不难得到答案, 却不能回答的问题。 “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江于渊只好使用了转移话题法, “说起来你现在符咒画的不错, 之后还要继续画其他的东西吗？” “不确定，估计会当成一个爱好吧, 平时有空就练练，成习惯了，之后不出意外肯定会一直画下去的。” 季翡看他不想回答也就没有继续问，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成熟，非常女人。 年后江于渊又忙碌了起来，季翡也开学了。 不过大一的课程没有那么的忙，至少对她来说, 日常里休闲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她会选择继续练线条, 只是到了这个程度, 她也渐渐开始觉得只是练习线条的话, 还是蛮枯燥的。 她开始偶尔会画一点点速写，比如说生活里见到的人，看到的建筑物之类的，画的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她自己倒是挺高兴的, 在课余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休闲活动。 三月份的时候，上官辛月说要给季翡一个小惊喜，然后就把苗栗带到了她面前。 苗栗看上去瘦了很多, 但精神气倒是很不错。 “惊喜？” “是的，苗栗也加入我们观月阁了！”上官辛月喜气洋洋道，“这是我们观月阁的一大助力！假以时日，我们观月阁必然会名震天下。” “随你。”季翡说。 虽然上官辛月这个人看上去不太靠谱，遇到美人就走不动路，但她的管理手段倒是非常严格，虽然观月阁还是个小宗派，却已经有了大派风范，制度严明，井然有序的运转着。 上官辛月在正经事上还是挺靠谱的，就是说话风格有点跳脱。 “今天就是带过来给你见一下，免得哪天你看到她，以为她越狱了，把她又给抓回去。”上官辛月说。 单纯的苗栗此时对上官辛月十分感谢，她完全不知道林木深上报她搞传销，就是上官辛月提的意见。 她不仅不知道，还觉得上官辛月这个人特别仗义，对于自己被她捞出去这件事满怀感激。 上官辛月刚离开，江钰君又找了过来。 她看上去十分悲伤的样子，一看到季翡就哭唧唧问： “没有让林木深活下去的办法吗？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要这么早就死去？” “这是她的选择。”季翡回答。 “我请你吃一辈子的小蛋糕，你帮帮她好不好？” 江钰君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林木深算命，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比林木深更善良的人了，她的一生所有的时间全都用在帮助受苦受难的人身上，江钰君自己做不到，也就觉得格外的惋惜。 季翡倒也不是不能体会她那种觉得无法释怀的心情，故此她思索了一下，说：“你可以问她愿不愿意。” “咦？可以吗！” 江钰君其实不抱有期望来着，只是死马当活马医，顺带来哭一下发泄一下心情，还有点期望能被安慰一番。 毕竟家里就她一个妹子，难得多了一个“嫂子”，年纪还差不多，虽然比她小一点，可对方特别的稳重，就让她觉得更像自己的姐姐，就很想被温声细语的安慰一番，没想到她还真的能做到，这下子她惊了。 “去吧。” 江钰君马不停蹄去找了林木深，她又在给人算命，来找她算命的人也就是算着玩儿，结果被她一顿危险言论吓到，觉得她肯定是个骗子，气哼哼走了。 江钰君一看气不到一处来，可人都走了，她也不好追上去，只是和林木深说： “下次要先说点对方的私人信息才好，对方被唬住了，也就不会继续质疑你。” “随缘。”她回答。 江钰君又问她想不想继续活下去，她觉得这个问题都不用问的，毕竟她那么喜欢做好事，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好事。 林木深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丝毫不意外，她似乎也早就有了答案，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回答：“不必。” “为什么啊？”江钰君追问。 “又有客人来了。”林木深转移话题。 江钰君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她已经开始接待新客人。 季翡起初还会关心一下，自己在江于渊眼里是不是够女人之类的问题，可渐渐的，在他温水煮青蛙的攻势下，她渐渐忘记了水温，也不再去多考虑，只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普普通通的活着。 区别不过是，以前她会避免让自己牵扯因果，对于很多事都会视而不见，现在她会去解决掉一些偶然看到的恶鬼，或是在一般玄师无法解决掉的恶鬼出现时，她也会顺带绕过去解决掉。 牵扯因果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坏。顶多是事情变得多了一点点而已。 同学们在发现她看上去冷淡之外，其实脾气还是挺好的之后，也敢和她搭话了，这也让她多了一些朋友，她和他们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络，更多时间还是会沉迷于画画。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画符咒，好让自己显得有点帅，现在的话那就是真的有点喜欢了。 暑假的时候，江于渊特地空了一些时间出来，和季翡一道去海边捞鱼吃。 季翡特别喜欢现捞的，特别的鲜甜。 她甚至把家里的院子改成了菜园，种了一堆菜，还试着种了一些中药，诸如茯苓之类的，可以一年四季的拿来泡茶喝，可以说是学以致用了。 第226页 江于渊对此就一个感觉，有种看着她终于长大成人的感觉，她就算独自生活也不会有问题，至少常识上是够了，也不会造成生活困难之类的。 想到她还有过会自己去银行取钱都能美滋滋的样子，江于渊就觉得更欣慰了。 她现在都会去KTV唱k了！ ——同学间的小聚会。 对于这一点，尽管江于渊知道她很强，很难被人伤害，但还是在当晚八点就忍不住冲去KTV把她给揪了回去。 虽然说大体上这些地方安全，但万一呢？ 鬼知道玄学对不对付的了精神药物。 一想到这一点江于渊就坐立难安，回去给她煮了醒酒汤，让她全都喝完之后，还要带着她去检查身体。 季翡被这么一顿搞下去，兴致全无，发誓这辈子都不去KTV之类的地方了，太无聊了！ 这也让她久违的想起了，这人把她当小孩子的事。 有点莫名的不爽。 季翡当然知道在意这一点没意思，毕竟她对于被照顾这件事简直是轻车熟路，一直适应良好。 这是因为自己的“懒惰”而结下的恶果。 季翡还没想个明白，就接到了江钰君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说： “木深她……额呜……没呼吸了……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 “那就葬了吧。”季翡说。 林木深死在这个下着雪一月初。 她的葬礼来的人不多，都是些老熟人，低调安葬之后，众人各回各家。 江钰君一坐进车里就忍不住抱住了季翡一顿哭，季翡整个人呆住，默默地等着她哭完，结果她哭到了家里还没停，江于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 直到她收拾好心情，擦干眼泪之后这才和她一起下车，因为哭红了眼睛，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江钰君全程避着人逃回了房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很突然，也很悲伤。 尽管早有准备，可在那之前她一直觉得林木深状态挺好的，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 没想到正摆摊着，她说着说着就没气儿了。 哭了一顿之后，她又莫名想到，或许这样没有痛苦的死去也好，至少在最后一刻林木深还是在做着她想做的事。 可又想到她还那么年轻…… 江钰君在家里龟缩到大年三十才出房间，她看上去好多了，只是眼下有点青黑。 高高兴兴过了年，新的一年一如既往。 该学习的学习，该工作的工作，偶尔出门小聚，吃喝玩乐，偶尔困扰于自己眼前的难题，偶尔会遇到高兴的事。 只是还有一个困扰着八卦群众的问题，江于渊和季翡到底是在一起了没有。 他们两人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能再如此生活，就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完全没有想过别的，被追问了几次，才意识到他们完全没有说破。 上官辛月还试图拆散他们，在一次小聚餐时，拉着季翡去卫生间补妆，偷偷说江于渊的坏话： “我跟你讲，他就是想和你搞暧昧，根本不想和你有未来。” 季翡完全没听进去她的鬼话，盯着她的嘴唇看。 她觉得自己意识到了女人和女生的区别！ ——大红唇。 “也给我来点。”季翡说。 “我用过的哦，这算间接接吻了吧？”上官辛月笑眯眯说。 季翡：“……” 季翡默默转身出门去，悄默默自己一个人去了商店买了一只口红，涂上看了看，有点怪。 导购员小姐姐笑着说： “要不要我帮你涂？” “好。”季翡把口红递给她。 在导购员小姐姐精准而力道适中的涂抹下，看上去自然了很多，季翡付钱走人。 回到餐厅，她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坐在了江于渊身边。 众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神色自然，也没有多问什么，继续吃了起来。 季翡也不想让他们看，她主要是涂给江于渊看的，可偏偏就他一个跟没看到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给她剥起了螃蟹来，蟹肉用工具一一剔出，蟹肉是蟹肉，蟹黄是蟹黄，弄完之后放在她的面前让她直接用勺子来吃。 季翡三两口就解决掉了他半个小时的成果，他又递了果汁过去给她清清嘴，好继续吃其他的东西。 “木深再也吃不到这些东西了……” 很突然的，江钰君神色哀伤的嘀咕了一声。 上官辛月顺口接了一嘴：“她不喜欢吃这玩意儿。” 然后是诡异的沉默。 江钰君觉得这时候聊林木深和不合时宜，她连忙转移话题说：“季翡你怎么涂口红了？” 众人顺势开始八卦起季翡涂口红的缘由来。 季翡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说：“她去了该去的地方。” 众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指林木深。 又是沉默。 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所谓该去的地方，理解的方向也不一样。 江于渊说：“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全都说出来。” 上官辛月说：“我没有。” 顾曜也是摇摇头。 苗栗继续吃蟹，保持沉默。 江钰君思索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第227页 她依然对于死亡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仿佛林木深还在某条街道摆摊给人算命，仿佛出门就会遇到她，可是再也不会有那一天了。 吃完蟹，各回各家。 季翡和江于渊去欢乐谷玩，人群汹涌，在游客之间的喧闹里，季翡说：“其实你要是伤心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会安慰你。” 江于渊看向她，叹息一声说：“她选择不继续活下去，大概是有她的原因，我相信她会转世……只不过怀念这东西，都是留给活着的人。对她自己而言，大概没有什么痛苦，如此足以。” 他又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说：“她这一生积德行善，想必转世之后，会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终日徘徊而不得解脱。否则的话，天道岂不是相当不公？” “你越来越有本宗主的风范了。”季翡笑。 “好的，小宗主。”他也笑。 季翡一愣，又笑着摇摇头，随后奔向谷内的特色美食而去。 某日，季翡一时兴起去找江于渊学做菜，在直接把猪皮扔进滚烫的油里，成功爆了一桌的油星子之后，季翡光速放弃了这件事。 她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的江于渊手起刀落，咔咔咔切菜的飒爽模样，忍不住问：“你说我要是一直没有成长成所谓的‘女人’，那怎么办？” “那也挺好的。”江于渊回答。 “哪里好？”季翡又问。 “证明你生活过的轻松愉快。”江于渊朝她一笑。 季翡对于他的标准依然困惑，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可他偏偏这么认为，就还挺怪的。 她明白了，江于渊是认真的，他确实是打算慢慢等她长大，直到她自己可以分辨她内心的感情为止。 江于渊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可以等待很久，哪怕是一生，他都会耐心的等待下去。 季翡作为一个行事作风简单粗暴的人，对于这种耐心实在很难理解。 但她又有一点点的明白，好比她没有强迫过江于渊什么，配合他的等待。 小黑在保证以后不随便吃人之后，得到了短暂的自由，这一点上来说江于渊是个很不错的主人，从来不歧视这个邪物，还十分注重它的身心健康，有时候它不想出门玩儿，就想守在电脑前刷猫视频，还会被江于渊给拉起来出去溜达。 本来一切都挺好。 直到某天，季翡的同学得知她居然没有看过h片！ 甚至连小h文都没看过，更别提h图什么的，她脑子里的h色知识储备粮为零。 这就让一群lsp激动了起来，她们一方面很想给季翡上一课，另一方面又莫名觉得这为时尚早，她只是一个20岁的孩子啊！ 经过一番善良，罪恶的lsp们终于还是没忍住拉着季翡去酒店开了一间带电脑的房间，随后打开了一些不知名的网站，让季翡随心所欲的看。 季翡大为吃惊，这些眼花缭乱的电影在她看向十分大胆、新奇而陌生。 “你可千万不要和你男朋友说啊！”同学还忍不住叮嘱。 上次去KTV聚会中途季翡被拉走的事，她们还记得很清楚，在他们看来，这对一个成年了的女生，实在是保护过度了。 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呀。 再说了只是同学聚会，季翡喝的还是果汁！ 只是心里也不免有点羡慕。 羡慕之余也有点不赞同，与其杜绝一切危险，不如让她清楚危险的来源，这样才能更好的避开啊。 “不会不会。”季翡已经开始看了起来，她倒是不颜控，在她看来这世上的人就分两种，江于渊和其他人。 江于渊长得好看她就欣赏，江于渊长得一般，她也觉得挺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因此她丝毫不挑剔演员什么的，只是一个劲儿在看各种题材，看到一个熟悉的字眼：仙人跳。 “仙人跳是什么？”季翡问。 同学震惊了，好单纯啊！ 他们连忙解释一番，季翡这才意识到她以前那是被蒙混了，但江于渊也不算骗她，他只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已。 果然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季翡又问：“为什么要来酒店看？在其他地方看不行吗？” “我电脑中毒过，从那之后我就不用自己的电脑看了。”一女同学回答。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而且人多，在这里看或许会轻松自在一些。” “这个好像挺好看的。”又一女同学来了看的兴致，滑动鼠标打开了一个动画类型的片来看。 季翡和她们看了一下午，听着她们各种吐槽剧情。 看完之后，一帮人又去吃了顿火锅，回去的路上脑子里还全都是那些不能描述的画面。 季翡又觉得江于渊有病，这有必要瞒着她吗？她不至于因此产生负面想法。 不就是生物繁衍的方式嘛。 至于仙人跳，不就是因为繁衍活动而产生的一些经济事件嘛。 第72章 [最新] 完结 季翡突然想给江于渊一个小惊喜, 于是在和同学们分开之后，给江于渊发了短信，问他人在哪里。 得知他还在公司之后, 直奔他的公司。 其他员工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江于渊还在处理一些事。 季翡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看他还有客人, 便安静坐在一旁等着。 第228页 直到客人离开，江于渊这才说：“可以走了, 要不要去吃夜宵？” “我刚和同学吃完火锅。” 季翡说：“在吃火锅之前我们去了酒店。” “嗯？”江于渊挑眉，“男的女的？去酒店做什么？酒店有鬼？” “都是女生，没有鬼。”季翡刚准备说他们去看h片了，又堪堪停住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她被各色h片给填充了一下那空白的知识点，有点呆了，差点忘记了答应过同学不和江于渊说。 尽管这个承诺里有个漏洞,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所以就算是说了也不算毁约。 “去酒店吃了一些甜品。”她改口说。 “然后呢？”江于渊觉得她后面必然还有其他的话, 不然不至于突然来这么一句。 “本来想给你带一份, 走得匆忙给忘记了。”季翡说。 “是吗。”江于渊没有对此发表评价, 因为他压根不信这话。 季翡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也不急着问，只是说：“你这倒是勾起了我的馋虫，陪我去吃甜品，如何？” “好呀。”季翡点头。 季翡跟着江于渊去了一家酒店，在餐厅点了甜品, 还没上甜品，就碰到了江妈妈。 她过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江家人虽然一贯的有点表演型人格的味儿，一个塞一个的热情, 但是他妈妈倒是算意外，出人意料的是个正经人。 “我们还是跟过去看一下吧。”季翡说。 “那边会有事发生？”江于渊有点小惭愧，他没看出来。 “小黑在那边。”季翡说。 “小黑？”江于渊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和出门散步的小黑碰到。 说着两人已经起身去宴会厅了，江于渊直接刷脸进去，受到了热烈欢迎。 和场内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有了些清净空间，季翡才说：“小黑最喜欢追着恶棍跑，他在这里说明这里说不定会有变态杀人犯什么的，这虽然不属于我的业务范围，不过我还是可以出手。” 江于渊说：“先看看情况，如果真事发生，我们提前报警就好。” “不过真奇怪，这里的人都差不多。”季翡扫视了一圈，拉着江于渊到了一处小花盆边上，问蹲在桌上的充当玩偶的小黑猫，“你的目标是谁？” 小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舔舔爪子，随后一个转身溜了。 季翡和江于渊还打算追过去，结果江妈妈和她的朋友们簇拥而来，说话间，全是在打探季翡和江于渊之间的关系，江于渊甩锅给江妈妈之后，拉着季翡溜走了。 去找小黑的路上，季翡觉得是个不错的时机，便说：“我知道女孩和女人的区别了。” “哦？是什么？”江于渊随口一问。 “女人会进行繁衍活动，女孩不会。”季翡回答。 江于渊闻言，脚步一顿，那个瞬间季翡觉得他是很想质问点什么的，比如说谁教你这个的？谁和你说这些鬼话的？ 最后他全都收敛了回去，只是露出一个微笑，摸摸她的脑袋说：“嗯嗯，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我还是先找小黑为好。” 季翡认为他在敷衍自己。 “小黑已经远去。”季翡说，“或许它只是随便逛逛，过来偷吃东西的。那么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 她的嘴被他的手指按住。 “停。”他说。 季翡看着他。 他说：“我暂且不想讨论这个话题。”liJia “好吧。”季翡的呼吸落在他的手上，他收回手，揣进了兜里，有点不太自然的转身回餐厅去。 甜品已经在桌上，两人吃了个干净，主要是季翡在吃。 吃完回去的时候，季翡觉得他那格外沉默的表现，就是被自己的进步给惊讶到了。 这波，是她的胜利。 此后的时间里，季翡坚持不懈的学习两性生理知识，又一次甚至被江于渊看到，江于渊甚至很礼貌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要没收你的手机”，然后才把她的手机给收了起来。 季翡：……？ 江于渊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心里骂骂咧咧，哪个龟孙子给她分享的黄漫网站？ “我还没看完。”季翡皱眉。 “这也没什么意思，看多了对精神不好。”江于渊说。 “不要，我还要看后面的剧情。”季翡朝他伸手，示意他还手机。 江于渊微笑的样子仿佛静止的雕塑，显然是不想还手机。 季翡忍不住瞪他，但是他依然假装看不到，全程呆滞状态，这是铁了心要装傻了。 “哼。”季翡被气到了，“你收我一个手机，我难道不能再去买一个？” 江于渊：“……” 眼看着季翡就转身就要走，江于渊终于还是忍不住认输：“等下，我可以还给你。” 季翡这才回身去看他。 “不过这些破网站你不要看了。”江于渊说，“我会给你一些其他的网站。” “有什么区别？”季翡好奇。 “题材不一样。”江于渊说。 自从上次她说那些让他忍不住心酸的话之后，他就像是一个着急上火的老父亲，深怕她被人带坏，特地让助理去收集了一波网站，他从中筛选了一些女性向的网站。 既然她就是要看，不如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看。 第229页 他当然明白季翡这个年纪关注这个都有点晚了，但他恨不得她再过个七八年再去了解。 尽管他自己内心有不少不能描写的渴望，但却还是希望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季翡答应了，等他弄完之后，看着他买了一堆的片，她忍不住问：“你经常看这个吗？好熟练啊。” 江于渊：……有口难辩，不外如此。 季翡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用她同学的话来说那就是——人不好色那还算是人吗？ 等他买完之后，季翡就把他给赶了出去，说是要好好学习一下。 “……” 江于渊呼吸都有点急促了，他一出门，就大步去了卫生间，洗了两把脸，一看镜子，脸还是燥红的。 为什么她可以用那么一本正经的态度看h片？ 只能说天赋异禀。 江于渊等的那个叫做坐立难安，难得的休息日，他没想到自己要在自家客厅等着心上人在客房里看完h片…… 季翡一旦决定要去弄明白某个东西，就丝毫不吝啬花费大量的时间，她连吃东西都不热衷了，一整天都在看，也就吃饭时间出现一下。 江于渊感觉莫名的奇怪，更怪的就是他还会刻意避开她。 过了一周左右，季翡的注意力终于从这上面移开，此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过。 江于渊并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样的结论，尽管很好奇，他还是没有去问。 季翡在熟读各色男女生理活动知识之后，认为这对她来说为时尚早，所以没有去管，专注于学业和爱好。 偶然的一天，她在江于渊家里看到他的小提琴，就让他拉一个来听听。 悠扬的乐声在天气的不错的下午，伴着微风吹进她的耳膜里，震荡着她的思维。 她看着他专注的脸，突然来了兴致，按住他那还在拉着琴弦的手，乐声戛然而止，他睁开眼，却看到迎面而来的少女，温润的触感比秋风更温柔。 他的瞳孔一缩，整个人如木头般呆立在原地，直至少女落下踮起的脚，朝他笑道： “天气真好。” “啊……嗯，挺好……” 江于渊看向被风吹动的树梢，第一次信佛，希望上天让这样的日子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