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 分段阅读_第 1 章 勿忘我(一女n男)  作者:瑛琛琦琳 已完结 上半生,尊荣富贵,誉满江湖,离颠峰仅一步之遥;下半生,隐姓埋名,不见天日,与死亡比邻而居。但这些,我都不介意,我只求,远方的你,不要忘记我。 仍是上一辈影响下一辈的故事. 依旧是一女n男. 不喜慎入 主角:月巧璃;欧阳睿、唐勋奇、步飞扬、温儒、严寒、慕容荻 ┃ 配角:万俟朝、封煦、严紫筠 ┃ 其它:江湖,一女n男 第一章 迷雾重重 脑袋里像是有一个小人一直用锤子在敲,疼得都快裂了,偏偏浑身上下没半分力气,连抬手揉揉太阳xué的力气都没有,痛苦的我,只能皱皱眉,表示自己的不舒服。 “醒了?” 这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惊得我一个激灵。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男子,国字脸,鹰勾鼻,深邃的眼,似笑非笑的薄唇,然后视线下移,看到那一身白底黑纹的衣衫,简单而明朗的线条,更衬托出此人不俗的xing格。 但是对这个男人,我竟然全然的陌生! 那人见到我眼中的迷惘,眼中闪过一阵别样的情绪,掀了嘴角笑了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突然,又像意识到什么一般,眼睛突然精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中竟然有股莫名的期待和雀跃。“那么,你记得你是谁吗?” 被他这样一说,我的头又疼了起来。更大的惊恐排山倒海而来,因为,我搜索思维,却只搜到一片空白。 对啊,我是谁?! 我居然…忘记了我是谁! 虽然我的头还是一抽一抽地痛着,我的眼睛依然酸涩,但是我没有错认,他的眼中那闪烁的快乐,他的语气也变得有温度了起来,急切却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手,道:“巧儿,我的巧儿,我是你的丈夫啊。” “丈夫?”我皱眉,这个词汇,对我来说,就如眼前这人一样陌生。 “我叫…慕容荻。”在说名字之前,他迟疑了,但只是短短的一瞬,头脑发涨的我没有注意,慕容荻小心地看了看我的脸色,问道,“你…可有印象?” 我摇了摇头,废话,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哪记得你叫什么?他的样子,他的名字,他的神色,都一再地提醒我,他们不熟,但是,他叫我“巧儿”,巧,是我名字中的一个字,还是,巧儿就是我的名字呢?对于巧这个字,我感到熟悉,难道我真的是“巧儿”?还有,他既然知道我叫“巧儿”,那表示他们至少是认识的,可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一团又一团的迷雾,笼罩在我的脑中。可怜了我刚恢复意识的脑袋,只怕无法负荷这么多的问题。 沉静地盯着我半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放心,慕容荻叹了口气,让我好好休息,温柔又有些笨拙地替我盖上被子之后,就出去了。 直直地看着慕容荻离开,我感到头有些沉,眼皮也越来越重,不一刻,就昏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没有看到慕容荻,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得以细细打量这居室。 床围是青色的帐幔,没有多少繁复的花纹,床前可见一组没有桌布的梨木桌椅,再远处是一个大理石屏风,屏风上是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落款处只有一个“荻”字。这至少证明,那家伙说的他自己的名字是真的。 慕容荻…慕容荻… 我又低念了两遍,还是没有印象。 我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臂一撑便软,根本不能负荷我上身的重量。 怎么会这样?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这么会这样浑身乏力呢? “要起来吗,娘子?”刚跨过屏风的慕容荻见状,笑着问道。 又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慕容荻说“娘子”这两个字时,语气中有着戏谑呢?不想让慕容荻看见我的窘态,所以我不再挣扎地躺了回去。 慕容荻见状 分段阅读_第 2 章 ,颇感玩味,缓步上前扶起我,然后竖起枕头,帮着我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坐。 “谢谢。”我说道。 “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慕容荻笑道。然后,坐到床边,我的身边。 我挑眉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样子,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对他刻意表现出的亲密装做没看见,说道:“你说你是我丈夫?” “不错。”慕容荻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全名是什么了?还有,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的全名?”慕容荻微顿,道,“慕容巧。至于你的病…” “等等!”我打断道,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慕容荻,“我也姓慕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不就是兄妹或者堂兄妹?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慕容荻笑道:“我的好娘子啊,你既然嫁给了为夫,自然要跟着为夫的姓慕容啦。” “我是问我原来的姓名!”我简直要抓狂了,这家伙,是故意跟我作对的吗? “原来你已经记得你嫁给我啦?不然怎么会用‘原来’一词?”慕容荻抓住我的语病,有些jiān诈地笑道。 “你?!”我没好气地瞪了慕容荻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慕容荻敛了笑,煞有其事地说道,“你是孤儿,自小就卖了给我做童养媳,从我懂事起,你就已经跟我姓慕容了,至于你之前姓什么,很抱歉,那时候我也太小,不记得了。”顿了口气,慕容荻继续说道,“至于你的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你突然昏倒,还一昏迷就是两天,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得了怪病,还说,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我去庙里给你求个符什么的…”见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慕容荻还说,“你若不信,我去把那个大夫找来,你亲自问他。” “不用了。”我拒绝并不代表我相信。就我现在这身体状况,他要骗我,找大夫圆谎,甚至于找个假大夫来,我都无力阻止,也无法辨别真伪,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其实,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真是的,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去问他呢? “睡这么久,你也饿了吧?”慕容荻丝毫不介意我的不相信,径自说道。 他不提倒也罢了,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嗯。”我点了点头。他不是说,我昏迷了两天吗?这么久没吃东西,怎能不饿? “你等一下。”慕容荻帮我掖了下被子,就转身出去了。不到片刻既回,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 将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凳上,慕容荻依旧坐回刚才那个位置。 捧起粥,慕容荻拿勺子搅了搅,轻轻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口,放到我嘴边。 “这个,我自己吃就好了。”实在不习惯这种亲昵,我偏了头躲过。 “你昏迷了两天,哪还有力气,还是我来吧。”慕容荻突然绽放一个诡秘的笑容,道,“娘子又何必跟为夫的客气?娘子如今抱恙,为夫的体恤伺候一下,有什么关系?” 他没说一句“娘子”,我就浑身颤抖一下,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已经站起来让我抗议了。见慕容荻执拗地将粥送到我嘴边,而我不知为何也确实没有力气,既然如此,就享受一下这个服务好了。于是,我不再扭捏,张口把粥含下。 咸淡正好,他的厨艺还不错。这,应该是他煮的吧?因为,没看见什么下人… 正想着,慕容荻一口小菜送到嘴边,我继续吃下。 反正我现在生病没力气,有这样的帅哥服务,也不错。 虽然,极有可能是个包藏祸心的帅哥… ☆★ 在床上又躺了三天,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我坚持要下床。 废话,再躺下去,不是废人也成废人了。 而且,我很好奇,我自己长什么样。 奇怪吧?醒了这么久,就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其实,也不奇怪,就我这一天到晚躺 分段阅读_第 3 章 在床上的,慕容荻这里又没有可以移动的小镜子,我根本没办法照镜子。说到这个,就是我又一个疑问了。如果我真的和他成亲了,和他住在一起,有女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小镜子?就算我是一个丑到不能再丑的女人,照镜子这种女人的“小爱好”也不可能没有吧? 坐在唯一的梳妆台上,对着半人高的大铜镜里自己的样子,我终于看见自己的样子了。 我的脸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这可能是生了这场怪病的缘故吧。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我那一头未经梳理的头发上,泛出微弱的光芒。 咦,等等,以前怎么没发现,是因为光线的关系吗?我的头发,好像不是乌黑的,竟然是栗棕色的? 凑近了镜子,我更发现,我的眼瞳也不是黑的,是褐色的! 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毕竟这些颜色,跟黑色都很接近啊。 嗯,整张脸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虽然不是让人一下子惊艳那种,起码还是清秀佳人啊。 不错,不错…果然,女人最在意的还是这张脸啊… “娘子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再照了。”慕容荻斜倚在屏风旁笑着说道。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家伙,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哼,嘲笑就嘲笑吧,爱美是人的天xing,照镜子照久一点又怎样? 糟糕,我似乎连怎么梳发髻都不会,而且,我的手只能举到身侧,要抬高一点都累,那怎么盘头啊? 见我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懊恼,慕容荻想了想,便知道我在难受什么,笑了笑,慕容荻走了过去,接过我手中的木梳,替我将头发梳起。 这几日,慕容荻给我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最夸张的是,居然还帮我打洗脚水。这样的体贴亲昵,在旁人眼中,只怕真的是夫妻吧。 可是,我的心底,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他一开口时说的那句话,太过冰冷的缘故吧,我总觉得事情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在我的脑中,那些残存的模糊的记忆中,没有一个表明我曾经成过亲。 虽然,我的手臂上,已经没有了守宫砂。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恶俗的失去记忆的开始,呵呵. 第二章 他会武功,我也会? 平静地过了几日,我也有些力气了,不仅能下床走动,还能去院子里逛逛。当然,是在慕容荻的陪同下才可以。 这逛,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然后,慕容荻又勒令我回去躺着了。 我不禁要诅咒这身体了,怎么这么弱?都休息十多天了,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更可恨的是,我想用点力气,心口就开始闷得难受,浑身上下也不知被什么勒着箍着似的,说不出来的憋闷。 一天到晚关在这房子里,一天到晚地面对着除了我以外唯一的活物——慕容荻,真的是让我太郁闷了! 就在我抱怨着无聊的时候,这里,竟来了个意外的不速之客。 “慕容荻,你出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外面叫嚣。 慕容荻听了这挑衅的声音,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对我笑了笑,走了出去。 但是,在他转身前,我看见了,他眼中的厌烦。 这人是谁啊?我好奇地站在门边向外看去。不是我怕死,我只是不想惹麻烦。既然对方指名道姓地要找慕容荻,我何必去凑这热闹。不过看热闹嘛,我可是当仁不让的。瞧,这地方视野多好,该看的都能看见。 来叫嚣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这脸真让人不敢恭维,怎么说呢?分开来,五官倒都看得过去,只是镶嵌在他那脸上,整个一感觉就是被人狠揍了一拳,把五官都揍进脸去的感觉。光看了一眼,我就没有兴趣了,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慕容荻赏心悦目!实在没必要多看,以免倒了我的胃口。 只听那扁脸男子叫嚣道:“我是新武榜上排行十一的薛力 分段阅读_第 4 章 今天来找你挑战的。” “十一?不要越级,你先打赢万俟远再来找我吧。”慕容荻淡淡地说完,就想送客。很明显地看不起薛力,不想跟他打,嫌浪费力气。 可那薛力不理,将手中的铜锤一摆,拦住慕容荻的去路:“今天我就找你了,不打的是乌龟!” 我惊讶地看见慕容荻居然翻了个白眼,说了声“幼稚”,然后,轻蔑地笑了一声,不屑地对薛力道:“既然有人自己想出丑,那我又何必阻拦?” 薛力听了这话,怒得满脸通红,道:“慕容荻,你不要看不起人!”说着便一锤砸了过来。 也不见慕容荻有什么动作,眨眼间,便已侧到一边,躲过了薛力的一锤,反倒是薛力,可能因为用力过度,差点跌一个踉跄。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刚才,我看见了,慕容荻转腰一侧,避过了薛力的那一锤,同时还伸手带了那铜锤一把,才使得薛力踉跄的。 慕容荻和薛力,都是武林中人,他们都会武功?! 更令我震惊的是,为什么,那么快的动作,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我也是武林中人? 我太吃惊了,以至于慕容荻和薛力后面的过招,我都没有看见。等我回过神,慕容荻已经笑着站在我眼前,而那薛力,早已不知去向,原来他们打斗的地方,有些微的血迹。 我上下看了看慕容荻,这血,不是他的,他连衣服上都没有血,那就是说,这血是薛力的了。哎,可怜的,自不量力的人啊。 “怎么了,娘子,看为夫大展神威,打跑了贼子,看得傻了?”慕容荻似乎没有看出我异样一般笑道,“是不是觉得有夫如此,让你很有安全感啊?” 我白了慕容荻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到房内去了。 ☆★ 慕容荻没有解释那天的事情,我也不问,就这样,转眼到我醒来都快一个月了。这些天,慕容荻虽然对我表现亲昵,但晚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 这点,慕容荻也没有解释,我当然不会傻得去提醒他这个做“丈夫”的权力。 废话,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不好吗?何况,我跟他又不熟,同房都别扭! 今天的慕容荻,有事出去了,我不知道,他是去采买粮食,还是为我配yào,甚至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没有他在身边,我觉得轻松,仿佛从很久以前,我就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 四月的早晨,温暖宜人,我披了件衣服,走到外间。如今我也算恢复了些力气,可以随意走动了,这是不是慕容荻照顾得宜的功劳呢?我苦笑。 院子里有一大片海棠开得正艳,身处其间,四周被这些粉粉嫩嫩的颜色包围,让人的心暖暖的,也懒懒的。 一阵风吹过,吹落几片残瓣,我手背向上地伸出手,让其中一片掉落在指尖。突然,我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反转,拇指中指相扣,同时手臂上传过一阵暖流,那暖流迅速到达中指的部位,中指一弹,将那花瓣飞shè出去。 那花瓣直直地飞出,直到碰到石壁,就这样钉在石壁上! 这是… 我楞住了,许久才回神,眯起了眼,走向那石壁,用了些劲才将那花瓣拿了下来。而在石壁上,留下了一个花瓣形状的凹坑。 如果我没有中邪,那我刚才表现出来的,应该是称之为“武功”的东西吧。我,竟然也会武功吗?而且,我的武功,应该还不低吧。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还不够呢? 我的头,又习惯xing地痛了起来。 ☆★ “不对,不对,你不要手腕用力,手腕是给你传力的,你的劲力,应该从肩膀从手臂传过来!要一气呵成,不要停顿!” “错了,不要用蛮力!是巧劲,用巧劲!” “转动手腕的时候要灵活、要迅速,不是为了花巧好看!别在那里摆姿势!” “是叫你弹出去,不是叫你扔出去!” “贴在石头上有什么用,要打穿它!” “…” “啊!”我从 分段阅读_第 5 章 梦中惊醒,整个晚上,我的耳边都是那个嘶哑苍老愤怒的声音,一直反复强调着我的错误。这真的只是梦吗?为什么这么真实?仿佛曾经,我就如梦中一般,反复不停地练着转手弹花的动作,以至于练到后来,这对我来说就像吃饭时拿筷子一样自然。而那个声音,似乎是伴随我长大的… 幸亏,我和慕容荻并不同房,而我惊梦的叫声,又似有自我保护意识地压在喉间的,所以,没有惊醒慕容荻,我也不想惊醒他。 只是,一直盘桓在我心底的问题又一次冒了出来: 我,到底是谁? ☆★ 很多事情,是相辅相成的。 自从那日之后,我的梦中,那个嘶哑苍老的声音就会断断续续地出现,但说的都是一些武功及心法。趁慕容荻不在的时候,我就试着去练习那些梦中出现的东西。这似乎是一个很荒谬的决定,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决定了就去做,不计任何后果,也许,这就是我之前的xing格吧。 幸运的是,练习的结果,我非但没有任何不适,还感觉精神和身体状况都越来越好,力气也慢慢恢复,胸口和身体的那些难受和憋闷的状况,大为改善。只是凝结在丹田的那一股顽固又强大的内力,始终挥散不去。 这让我明白,那些不是梦,而是封存的记忆。 随着我频繁的练习,我的记忆匣子似乎也渐渐打开,有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模糊的印象。最确定的一点,莫过于,我没有嫁过人! 所以,慕容荻这个所谓的“丈夫”,是假的。 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慕容荻已经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娘子,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为夫吗?” “是啊。”我轻笑了笑,这人,还演得真像那么回事呢。他演得那么卖力,我是不是也该配合一下呢? 慕容荻听了这个肯定的答案,似乎一愣,然后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道:“真的吗?那以后为夫就不出去了,专门待在家中陪娘子,免得娘子受那相思之苦。” “别臭美了。”我打断慕容荻的肉麻,道,“我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出去。”本来应该是“放我出去”的,但这样说,就会让他起疑,所以换了个“带”字,“一天到晚待在这里,都快生虫了。”顺便测测他的底线,看自己是不是被他“软禁”,自己的失忆又是否与他有关。 “要出去吗?”慕容荻仿佛早知道我会提出这个问题,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没有反对阻止,微微勾起了嘴角,道,“娘子的愿望,为夫的当然要尽力满足。就算让为夫的去摘那天上的月亮,为夫也得想尽办法弄个天梯来,更何况只是出去转转这点小要求?为夫明日便陪娘子到城里去转转。” 我惊讶地看着慕容荻,他就这样把我“放”出去了,难道他不怕我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或者外面有人认识我,进而告诉我些什么,以至揭穿他的谎言吗? 看他这样的笃定,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恩,本文将盗用许多现代词汇(因为找不到相应的文言文),大家凑合着看看吧,呵呵,就是为了理解方便嘛 第三章 新武榜 终于得以走出那一方小天地,街面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 今天的我,上了点淡妆,描了眉眼,点了红唇,换了身水蓝色蝴蝶对襟上衫,白底三叠的同色系华裙在走动时如波浪般翻涌,煞是好看。 慕容荻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要与我穿同色系衣服。看惯了他穿白底黑纹,还真不习惯他的身上多了其他色彩。不过,人靠衣装这话,似乎对他不合适,他穿什么都好看,都透出那么一股子不俗的味道来。 外表如此出色的我们,相携走在大街上,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慕容荻,总觉得慕容荻是故意的一般,对周 分段阅读_第 6 章 围向他暗送秋波的少女少fu皆用眼光冷冷地扫过去,不假辞色,而另一方面,却又对我呵护备至,时不时地微笑着问我,可有走累了,要不要歇一歇,渴不渴,饿不饿之类的。然后,我就被一大堆妒忌怨恨的眼光包围。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只怕我已经死了几千几百次了。 “娘子身体还没好,现在想必是走累了吧,前面就是这城里最大的酒楼留醉楼了,我们要不要进去坐坐?”慕容荻扬笑问道。 这样的盛情邀约,不知道慕容荻搞什么把戏,去看看好了。我点头回应。 然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慕容荻一只手臂横在我的腰间,状似亲昵地带着我进去。 ☆★ “哎呦,这不是七爷吗?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本在一旁半眯了眼只管收帐的掌柜,一见慕容荻进来,赶忙从柜台后跑了出来,几乎可以说是点头哈腰地恭迎慕容荻。 七爷?我眼带疑惑地瞟了眼慕容荻,是什么样的“七爷”让这掌柜地如此恭敬?难道是慕容荻在家中排行老七?而慕容家在这世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权势?可是,看慕容荻住处简单到连个装饰xing的摆设都没有,又连一个下人也没有的样子,会是什么有权有势家的公子? 慕容荻道:“我和我家娘子出来逛逛,娘子走累了,到你这里歇个脚…”示意xing地把我往前一带。 “娘子?”掌柜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讶异地问道,“七爷已经娶亲了?” “嗯。”慕容荻点了点头,“成亲很久了。只是我家娘子一向不愿意出来,今天是被我硬拉出来的。” “哦,哦。”那掌柜没有多问,亲自将我们带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整洁干净地多,看得出来,上二楼的人,品位也比一楼的高。 而且,我们一上二楼,原来在二楼用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拘谨了起来。 这拘谨,自然不是因为我,所以…慕容荻的来头不小。 “娘子要吃什么?”慕容荻挨着我坐下,轻柔地问道。 我抬了抬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眼露惊讶和疑惑的掌柜,清清冷冷地说道:“这里我又不熟,还是你点吧。” 相处了这么久,慕容荻的脸皮也练厚了吧?所以他对我冷淡的语气一点都不介意,径自对掌柜说道:“将你这里的招牌菜都各弄一盘上来吧。” “是,小的这就去办,请七爷、七夫人稍等。”掌柜说完,倒退着退下了。 叫慕容荻七爷,我没意见,可是叫我七夫人,我心里就不舒服了,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我很想问慕容荻,你是哪门子的七爷。这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墙角那桌有人议论着这个话题。 其实,他们离我不近,如果我还是那个不知道自己会武功,也没有暗自修炼的我,根本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可是,现在的我,听得到: “这是哪一家的贵公子啊?”甲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乙一副惊异的样子,仿佛不认识慕容荻就白在世上活一回似的,“这可是新武榜上排行第七的高手。” “新武榜?那是什么东西?”甲继续问道。 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甲,叹了口气,将新武榜的来历一一说了: 新武榜,全名为新生代武力排行榜(新生代三个借用,嘿嘿),是一个不考虑家世背景,不分正邪,只针对江湖年轻小辈,完全以武功强弱定名次的排行榜。排行榜一年一更新,由包打听包家发布在江湖小报上。不要怀疑包打听家族的能力,他们发布在小报上的资料绝对正确,是综合上榜人员各场战役的表现而定的,如果有人对自己的排名有意见,那么你可以向排名在你之上的人挑战,赢了便可以取代对方的排名。在接二连三的挑战失败事件之后,大家终于不得不承认包打听家族的本事。而包家所定的名次,也渐渐为武林甚至天下所认同。 “原来是因为他(偷偷指了指慕容荻)在这新武榜上排行第七,所以才称他七爷的啊?”甲恍然大悟。 “…” 后面的话 分段阅读_第 7 章 ,我没有听,因为掌柜的菜已经上了,而慕容荻正在一一为我推荐。 “娘子,这芙蓉脆鱼片可是这留醉楼的特色菜之一,你尝尝…还有这羊冻,也是不俗之物…还有这个…” 慕容荻一边说,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不一会儿,我的碗已经像小山一样堆得高高的了。 “够了,”我用手捂了下碗,说道,“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你这样堆在一起,我也尝不出味道来啊。” “娘子说的是,”慕容荻笑道,“为夫的一心讨好娘子,看来适得其反了。” 这人,越来越没有当初冷酷的感觉了,倒像是个油嘴滑舌的纨绔公子一般,就像… 等等,像谁?这个名字就要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如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的头,似乎又抽痛了起来,我闭了眼,抬起左手按压着太阳xué。 慕容荻察觉到了我的不舒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娘子,又不舒服了?”站起身走到我身后,让我靠在他身上,他的手移到我的脑边,接替我的左手,帮我轻柔地按压着太阳xué。“这样好些了吗?” 我感受到了全场的惊诧目光,听到了他们的私语,无非就是惊讶于向来对人不假辞色的慕容荻竟然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嘛,还有就是我这个相比与慕容荻的江湖地位而言没什么出色之处的小丫头,凭什么让慕容荻这般宝贝。 切,这是我们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最让我可气的不是他们的多嘴,而是他们竟然认为我配不上慕容荻!笑话,我是谁啊?一向只有别人巴结高攀我的份儿,我怎么会有配不上的人! 我有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门,他们要再这么不识相,就一一招呼在他们身上! 蓦地,我睁开了眼睛。我怎么会有这样高傲狠戾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造就了那样的我? 察觉到我的异样,慕容荻半倾了身子,问道:“你怎么了。” 他是真的紧张,连那戏谑的“娘子”称呼都没有祭出来。 “没事。”我淡然地说道,见他不相信,我撇了撇嘴,“这里又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不知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说辞,还是陪我一起演戏,慕容荻说道,“这次出来,本就是陪着娘子来的。既然娘子说不舒服,那我们就回去吧。” “可这些菜…”还没动过呢。 “不要了。”慕容荻淡淡地说道,“娘子要紧。”说完,扶着我的腰起来了。 城里最大的酒楼,招牌菜,就这样看了几眼就走了?看着慕容荻把一锭金子抛向掌柜,我眼睛都快直了! 这家伙,真是…太会挥霍了… 可看他家里的摆设,就比乞丐多了片瓦,没想到出手竟这样阔绰!是在我面前装穷,还是在外面摆阔啊? 咦,不对,我现在怎么是想这个的时候? 看着慕容荻又拿出一锭金子吩咐掌柜帮我们找辆马车,我不禁暗暗着急:难道我就要这样回去了吗?好不容易出来,瞧瞧都知道些什么?除了知道慕容荻有引诱一帮少女少fu的魅力,还有他新武榜第七排名的实力,哦,再加上挥金如土的财力,就没别的了。这次出来,竟是为了证明慕容荻有多本事吗?若是就这样回去了,以后我还能不能再出来,可就很难说了… 可我现在若说想再逗留一会儿,不是更奇怪吗? 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刚才无论再难受也忍着好了。也许在这种消息流通最频繁的酒楼里,还能再偷听些什么出来呢。 除了那些诽谤我的话,就听到了些关于新武榜的散碎消息。 等等,新武榜?半个多月前,来找慕容荻挑战的那个脸瘪进去的薛力,不是说自己在新武榜上排名十一吗?当时慕容荻说什么“十一?不要越级,你先打赢万俟远再来找我吧。”,想来那个被慕容荻提名的万俟远当也是新武榜上的人物。以慕容荻的身手,竟然排第七,我倒有些好奇排第一第二的是什么人。而且,慕容荻排个第七已经可以在街上横着走了,那排第一第二的呢,躺着走不成? 正想着一个人 分段阅读_第 8 章 该如何在街上躺着走的时候,掌柜安排的马车已经到了。 暗中叹了口气,我还是认命地由慕容荻扶了我上去。 “娘子刚才出神,是在想什么?”坐定后,慕容荻问我。 “在想新武榜的事情。”我直言不讳地说道。 慕容荻显然没想到我竟然这样直白,愣了一下,问道:“娘子怎知新武榜?” 我当然不能说是我用内力“偷听”了别桌的谈话,所以我只好推说:“上次找你挑战的那个家伙,不是说是新武榜的人吗?” “这么久的事情,娘子还记得?”慕容荻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只不知这惊讶是真的还是装的,“只是,娘子怎么那时候不问,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呢?” 这人,也真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呀。我轻轻笑道,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时候我只当是你在外面人缘不好,惹了仇家上门,可今天看旁人对你如此,才觉得那事应该不是你挑起来的,所以就在想啦,这新武榜的人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找人麻烦呢?”我半真半假半装糊涂的,表示了我把新武榜认做了一个门派,而那薛力就是那不讲理的门派中的一员。 慕容荻显然明白了我想让他明白的意思,轻笑出声,眼含深意地看着我,道:“娘子,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啊。”说着便又要揽我。 我真讨厌他这种把我当笑话看的样子,真想狠狠地推他一下,马车却突然剧烈地一晃,停了下来。 第四章 地图 “怎么回事?”慕容荻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七…七爷…”赶车人颤颤巍巍地叫道。 慕容荻对我说了声“别出去”,自己一掀车帘,出去了。 我把车帘悄悄掀了一道缝,偷眼向外看去,见是四个负剑的少年一字排开挡在车驾前。 慕容荻从容地下了马车,负手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少年朝慕容荻抱拳施了个礼,道:“敢问尊驾可是慕容荻慕容七爷?” “正是。” “小人的主子,想请七爷到府上一聚,请七爷赏光。” “我若是不去呢?” “请七爷不要为难小人。” “哼,”慕容荻冷哼一声,道,“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为何要为你们着想,便是为难你们,那又如何?” 那少年想是没料到慕容荻竟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不服气的情绪就跟着上来了:“七爷不要以为自己在新武榜上进了前十,就瞧不起人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就算再强的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掌的。” “凭你,也来教训我?”慕容荻轻蔑地扫了眼这四个少年,“我慕容荻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bi迫,算你不巧,正撞到这qiāng头上,可就怪不得我了。” 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此时,一个很富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先是甩了那说话的少年一个嘴巴,骂道:“混帐东西,七爷是主人的贵客,谁给了你胆子让你这般无礼?”然后转头笑容满面地对慕容荻说道,“小人名叫贾全,这些下人不知道轻重,冲撞了七爷,还望七爷莫怪。” 慕容荻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要还是见怪,岂不显得我太没容人之量了?”瞟了眼脸上印着五指印的少年,道,“更何况,我又岂会与‘下人’一般见识?” 那少年听慕容荻说“下人”二字时明显加了重音,不由得浑身一震,眼中不可避免地shè出怨du的目光来。 慕容荻自然看到了,心道,正要借你一用,要怪,就怪你倒霉跟错了主子。想到这里,慕容荻话锋一转:“不过,这没礼貌的下人,都是主子惯出来的。既然府上没本事约束这些下人的行径,不如由在下帮把手。”说着,突然出手,双手分别拉了那少年的双臂,往下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慕容荻就在贾全的面前,卸下了那少年的一双手臂。 那少年一时没忍住,叫出声来。 贾全一把劈昏了那少年,示意其他三个把那少年抬下去,免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想这贾全也是见过阵仗的 分段阅读_第 9 章 ,虽对慕容荻的做法十分不满,但脸上却没有把这恼怒的情绪泄露出来,仍然笑着对慕容荻说:“七爷受累了。” 慕容荻这样做,本就是杀鸡给猴看,没想到这贾全竟这般反应。不过,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他越是这般谦恭,就越说明他的主子来意不善。 那贾全道:“看来今日七爷有所不便,不能接受我家主人邀请了,但愿下次…” “你认为还有下次吗?”慕容荻老狐狸般地笑问道。 那贾全现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凑近了些小声说道:“七爷得了地图的事情,江湖上的人迟早会知道,也许到时候,我家主人能帮得上七爷的忙。”满意地看到慕容荻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贾全调回了正常的声音道:“那么七爷,我们下次再见了。”说完,恭敬地施了一礼,就此告辞。 慕容荻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到慕容荻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形于外的怒气。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慕容荻又回到了马车上,表情与下车前并无变化,似乎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样。 “娘子可有等得累了?是为夫的不好,遇到故人多说了几句。”慕容荻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我也不去戳破这谎言。这是他的麻烦,不是我的,我没必要牵连上。 ☆★ 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回到慕容荻的居所,安静日子才没过几天,就出现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们大白天的来,也未蒙面,想是不怕被慕容荻认出来,或者说,已经做了杀慕容荻灭口的准备。 一个满脸横肉胡子拉渣的家伙,摆了下手中的大刀,对慕容荻挤出一个yin狠的笑容:“七爷,我们知道您是新武榜上排名第七的人物,所以我们谁也不敢一个人前来跟你过不去,那不是嫌命长吗?本来,我们也是不想来打扰七爷和七夫人的清修的,只不过,七爷手上的东西,上头想要,弟兄们也想看看,不得已,扰了七爷的驾。” 这东西,想必就是上次那贾全所说的地图吧。我隐身在门后,暗暗地想着。究竟是什么地图,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会是藏宝图吗?说不定哦,看慕容荻这家伙的家这么寒酸,可出手却阔绰,说不定就是拿了那宝藏中的东西在摆阔,瞧吧,显摆出事情来了吧! 慕容荻站在门前,与我仅一门之隔。这其实是一个保护意味很重的举动,意味着,只要他不躺下,他们休想进屋sāo扰我。 说实话,这一个多月来他为我做的事,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形象,可是,我却对他亲近不起来,总觉得他对我,有什么图谋似的。就好比,他若不带我出去,别人也就不知道他家里有个我,我也就不会被他的仇家盯上。又好比,他现在这种护卫之姿,更让人觉得我就是他的软肋,进而不顾一切来攻击我。 我的武功没有大的进展,所能控制的内力,仅能让我比不会武功的人健康有力一点而已。我感觉的到,我体内有近九成的真气没法用,它们盘根错节地纠结在我的丹田中,我却连一丝一缕都抽不出来。有一次,我有些急了,用了很大的力去冲击它,可是,它反震回来的力,让我狠狠地吐了一大口血,调养了两天才恢复如初。 拥有的东西不能使用,比没有拥有更痛苦。 就如现在,我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可以预见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慕容荻很难顾全我,我若是能恢复武功,这些小喽罗我根本就不必放在眼里,而现在,我却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如果落到这些人手里,那我会遭受些什么,我根本不愿意去想。 事情果然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慕容荻已经和他们动起手来。这家伙还真自负,到这时候还不把自己的兵器亮出来,徒手跟他们过招,不过不一会儿,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便夺了其中一人的兵器使了起来。 那日被他卸了双臂的少年,有一句话是没有错的:再强的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掌的。 以慕容荻的身手,打倒这么多人有困难的话, 分段阅读_第 10 章 逃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想那地图也不会很大,应该能揣在怀里,带着走就是了。可是,如果他还想保护我的话,只怕就不太可能了。 这样的混战,他总有挡不了的人,终于,有人在旁人的掩护下,踹坏了窗户跳进来,劫走了我。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以我现在这点三脚猫的水平,反抗只是让我的身上多些伤痕罢了。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慕容荻手上的地图,那么抓我也是为了和慕容荻jiāo换吧,这样的话,在慕容荻彻底失败或者玉石俱焚之前,他们就不会伤害我,只要我不反抗。 权衡得失,我就由得他们带走。 另外,我也很好奇,如果他们真的要用我来换地图,慕容荻会换吗?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来了一批人,这样一来,先来的那批就没办法和慕容荻jiāo换了,所以,他们便想先带我回他们的地盘。 无论是慕容荻还是后来的那批人,都不会这样让他们如愿。 所以,这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就你追我赶地跑到了慕容荻后面不远处的树林里。 不用多说话,就是一场混战。争夺的对象从慕容荻手上的地图,变成了我。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喂,那个谁谁谁,小心点好不好,武器不要在我身边晃悠,就你那水平,我真怕它一不小心招呼到我身上。 哇,这位谁谁谁,你这么大力气扯我衣服,当心我叫非礼! 哎,你这个…咦,慕容荻?你什么时候窜过来的? “娘子莫怕,为夫的就在你身边呢。”难得慕容荻这时候还能说得出这样调侃的话来。 要是再配上无赖地故做挑逗地眨一下眼睛,就更像… 可恶,又是名字到嘴边又忘记了!要让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非要好好揍他一顿不可。谁让他这么让我头疼!虽然说这人是无辜的,是我自己想不起来,又不是他让我想不起来的。 “娘子当心!” 幸亏慕容荻推了我一把,不然正恍神的我一定挨砍了。哎,真是,发呆抱怨得真不是时候。 不过这样一来,慕容荻和我之间又隔远了。 烦死了!看着眼前这群一直面目可憎的跳梁小丑,我感到无比地厌烦,这样的混乱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抱怨。树林深处传来的一道浑厚低沉的乐音。 我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这批打斗的人却个个变了脸色。 我身边的这位,更是差点软腿,颤抖着低叫了声: “夺魂埙!” 第五章 逃亡生涯的开始 以埙为兵器,以音律夺魂魄。 夺魂埙,听这名字就不像是正道人用的东西。 这人,也是冲着慕容荻手上的地图来的吗?看眼前这群人的表现,就知道这人来头一定不小,如果他也是来掺这一脚的,那这场混乱只怕就要有始无终了。 这些人中,也只有慕容荻脸色未变。在这阵埙音声中,慕容荻用内力把自己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商公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这话一传过去,埙音立时便停了。 不一会儿,一个儒生打扮的二十二三岁的男子就出现了。这人的容貌,虽不及慕容荻,但也是翩翩佳公子一个,起码对看多了眼前这堆跳梁小丑的我来说,简直就是眼前一亮。 也许正因为他长得不错,所以我对他的好感马上上升。 那堆人见他一来,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让出一条道来。嗬,怕成这样子,莫非他也是新武榜前十名的高手不成? 此时,慕容荻已经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先是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再转过去对那人道:“不知商公子突然出现于此,所为何事?” 那商公子转了转手上的埙,扫了眼在场的人,眼光扫过我之后,一顿,又转了回来,然后又扫过去了。 我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感到慕容荻的呼吸似乎在那刻停了一下。 我略带奇怪地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之后,商公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是淡淡地回道:“在下只是凑巧路过此处,讨厌一堆俗人的刀剑相 分段阅读_第 11 章 搏之声,所以用音律调整调整罢了…却想不到是七爷在这里玩耍,倒是在下打扰了。” 七爷?他既然叫慕容荻七爷,那就算他也是新武榜上一员,排名也是在慕容荻之后。 以慕容荻惯常的xing子,对排名在他之后的,想必是不假辞色的,说不定连虚应都难,只是没想到,他竟与那商公子聊了起来:“我也不喜欢这刀剑的俗音,还是商公子的埙音动听些。” 商公子再次扫过那些想要上来又不敢上来的人,说了声:“怎么,七爷都说了不喜欢那俗音了,你们还要在这里献丑吗?”声音虽不大,却是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群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搭腔。虽然极不甘愿,但如果有这人chā手,继续留下来,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惹来一身sāo。反正,他又不会一直和慕容荻在一起,下次等慕容荻落单的时候再动手好了。主意打定,这两拨人就各自慢慢地退去了。 商公子静心听音,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已经退开到足够远的地方,这才对慕容荻说道:“七爷保重,在下还有些俗事,先告辞了。” “请。”慕容荻未料到他竟要告辞,但慕容荻也不挽留,与他道了别离。 见商公子走远,我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慕容荻:“这位商公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那群人听他一发话,就都走了呢?” 慕容荻微微一笑,道:“这位商公子,全名叫商维钧,乃是音魂五公子之一。所谓的音魂五公子,指的是宫定颜、商维钧、顾角源、陈徵和王羽歌,他们分别以追魂萧、夺魂埙、消魂鼓、索魂箜(篌)、洗魂筝为武器。其实商维钧一个人并不可怕,他在新武榜上的排名不过是十九…” 我可没忘记,我在他面前是不知道新武榜为何物的人,所以我是时候地皱了皱眉,假装疑惑地问道:“他也是新武榜的人?” 慕容荻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为夫的我也是啊。”随后将新武榜的来历以及自己为何被人称为“七爷”的事情简略说了,“音魂五公子功力不相上下,他们在新武榜的排名占据十八到二十二名。所以说他们中每一个都不是很可怕的对手,但是他们五人联合起来的实力就不容小觑了。更何况…他们五人据说是步飞扬的铁卫军。” “步飞扬?铁卫军?”我这次是真的迷惑了。 “所谓的铁卫军,就是铁杆护卫军团的简称,而步飞扬…”说到这人的名字,慕容荻双眼眯了起来,“他是新武榜上排名第三的高手。江湖人对他的评语就是八个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原来如此,那帮人纵使不计较商维钧,也要想到他身旁的另四位音魂公子,还要顾虑到他身后的步飞扬,所以才会不得已撤退。 发现沉浸于自己的思想太久,周围都静得没了声音,我抬眼朝慕容荻看去,发现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娘子在想什么?为夫的可有荣幸知道?” “我在想…”难得今天慕容荻说了这么多,我决定测一测他的底线,“如果连新武榜上排名第三的高手都能让别人这样闻风丧胆,那排名第一第二的又是怎样的。另外,排名第三的身边有音魂五公子,那排名第一第二的身边又有谁呢?” 难得地,慕容荻今天特别合作:“他们两个,身边没有铁卫,都是独来独往的。其实,在新武榜前十大高手中,也只有步飞扬身边有铁卫。至于排名在十以后的,我没有在意。” …这能不能说,慕容荻很张狂,难怪他连那排名十一的是薛力都不知道。至于能记住商维钧他们的排名,只怕还是因为步飞扬的关系吧? “为什么只有他身边有呢?莫非是他的本事不够?”我再次提问。所谓的高手,不都该桀骜不逊目中无人独来独往的吗?为什么他身边需要铁卫军呢? “不是。”慕容荻笑道,“排名在前十名的人,大都是喜欢独来独往,只有步飞扬例外,他很喜欢结jiāo朋友。哦,对了,听说步飞扬的三弦弹得不错,可能因为是音律上的知音,才会引得音魂五公子投效吧。” 分段阅读_第 12 章 是这样吗?我心存疑惑。按理说,这种事情,慕容荻没必要骗我,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步飞扬和音魂五公子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莫非,这其中,有连慕容荻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奇怪了,我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无意识地随着慕容荻边说边走,再抬头却看见熟悉的景物,原来又回到慕容荻的住处。我疑惑地问道:“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难道你不担心那些人再来?”这次可不会那么好运有什么五公子六公子的来帮你了。 慕容荻笑道:“那些人暂时不会来,而我们正好趁此时机收拾一下东西。” 原来还是要逃啊?我当你是什么万夫莫敌呢! 想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慕容荻却并不生气,依然笑道:“为夫的倒没什么,只是那些俗人老是来打扰娘子的清净,为夫的于心不忍啊。” 又来了,每次都拿我当借口,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 不过,慕容荻这家伙下手倒是快,我怀疑他早有准备了,不然,不会在我尚在怔忪从何收拾起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马车拖出来了,而且,马车里还一应俱全。 什么啊,都准备好了还要我收拾什么?我随意地卷了几件日常换洗的,应该是我醒来后新添的衣物,上了马车,开始了逃亡的生涯。 不知怎样去形容这种逃亡的日子,嗯,感觉像在郊游。 慕容荻这家伙,做事往往出人意表。从我的感觉上来说,过这种被人追杀——其实也只能说是觊觎抢夺吧——的日子,好歹应该低调一些吧?易个容,走个小道什么的。可慕容荻偏不,用马车招摇过市还不算,尽走一些山川秀丽游客颇多的大城镇,在最昂贵的客栈住宿,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慕容荻似的。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慕容荻笑道:“惟有如此,才能将想要那东西的人都引出来,让他们自己先比划比划,省我点力气。”说到这个,慕容荻眼神一变,多了很多探询的味道,问道:“娘子可想知道,他们要抢的是什么?” “不想。”我白了他一眼,不甚感兴趣地说道。 这答案,却似乎让慕容荻更困扰了。盯了我半晌,却看不到他所想要确定的东西,耸了耸肩,他只得换了个别的话题。 其实,我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法?无论他手上的是什么,都是祸根。我若不知道,说不定还少些麻烦呢!现在,我最苦恼的不是被那批贼这样地追着赶着惦记着,而是因为这逃亡,使得我不得不时刻与慕容荻在一起。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偷偷练功,也没有办法进一步恢复记忆。 只能依靠慕容荻的那种无力感,让我真的真的很讨厌。 尤其是,晚上的尴尬。 那情况,起始于逃亡的第一天。还记得那一天,我铺好了被子正要睡觉,他突然闯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睡觉?。”慕容荻说着边往床上一躺。 “你只订了一间房?”见他点头,我充满无力感,早知道就不该太放心这家伙,让他去处理这问题。“你又不是没钱!”这话,我几乎是吼的。 “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嘛。”慕容荻侧过身,只手托腮,看着我发窘,“何况,现在情况不同,为夫的要保护娘子的安全。” 你在这里,我才不安全好不好?我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四周,我考虑是搬几根板凳拼着睡,还是打地铺。 慕容荻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把拉过我,道:“娘子若不能好好休息,为夫的会心疼的。若是娘子实在不习惯,这样吧,反正有两床被子,我们一人一床?反正这床大得很,掉不下去。” 看这家伙的样子,今天一定会赖在这里了,而我,也实在不愿意委屈自己,那就只好这样了。反正以这床的宽度和我们俩的身形,是挨不到的。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不敢熟睡,暗中观察他。他也确实规矩,好好的睡在他自己的被窝里。如此几夜之后,我便放松了警惕 分段阅读_第 13 章 ,沾了枕头就睡。只不过,晚上睡觉旁边有个人,真的很不习惯!午夜梦回突然看见他的脸就在左近,差点以为撞鬼! 不过有时候想想,觉得我真的很奇怪,我在乎的居然是他的存在会让我不适应以至吓到我,而不是这世界一般女子所在乎的名誉和清白。 是因为没有了守宫砂,便自暴自弃地不在乎了吗? 还是,我本身就是不在意这个的人? 若然如此,又是怎样的环境才造就了那样的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商维钧不是男主,步飞扬才是~~~ 一不小心,又说漏了_||| 第六章 封煦 也许该说慕容荻的江湖经验丰富吧,连我都发现跟踪我们的人,从最初的少而杂,再到后来的多而杂,再转到少而精,用事实验证了慕容荻的说法。确实有不少没本事的,在还没来得及对我们出手之前,就已经被有相同目的的其他人解决了吧?这一刻,我发现,我这人是很冷血的,对于那些不知道是被人从精神上还是从肉体上消灭的人,我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反而认为那是他们活该。既然有胆去觊觎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有准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不止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已,更有可能得搭上xing命。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轻轻松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更多的时候,是付出一切,都得不到。 但也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更难应付的。 那些跟踪的人,之所以不敢贸贸然出手,一方面是顾忌慕容荻,另一方面便是顾忌那些与他们有一样目的的对手了。但倘若,他们正式在我们面前露面了,那也就表示,他们有绝对的实力扫平竞争对手,并且,有自信从慕容荻手中拿到那东西。 我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有那个勇气做一个吃螃蟹的人,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贾全。 那贾全虽仍是那样卑微恭敬,话语中充满着谦恭,可眼中却是满满的不容人拒绝的自信,像是笃定慕容荻一定不会再次拒绝他一样:“七爷怎舍得让七夫人如此奔波?不妨到鄙主人处歇息片刻如何?” 听了这话,我脸上神色未明,但心中却十分反感,为什么,每个人都拿我当借口呢?而且他这话的语气,就仿佛我就是慕容荻的包袱,是他的累赘,不堪一击地只能靠他保护。到你家主人那里歇息片刻,哼哼,说得好听!只怕你家主子的心思与那帮鼠辈一样,还更恶du,图谋着我们的东西,还要反过来让我们感激你吗? 慕容荻想必与我的心思相同,只见他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开口拒绝道:“多谢你家主人几次三番的盛情邀请。只是我夫妻俩自由惯了,不喜欢到别人的地头去。” 贾全没想到今时今日慕容荻仍是拒绝,错愕了一下,马上把祈求的眼神投向我。是希望我去劝慕容荻吧?我撇撇嘴,别说慕容荻不会听我的了,就算他对我言听计从,我也不会做那傻事。在外面虽然觊觎的人多些,可好歹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个什么逃也方便,若是到贾全那主人家,只怕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样站在路中间僵持下去,非我所愿。看了看天色,我捂了肚子对慕容荻道:“饿了。” 慕容荻难得见我对他撒娇,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看着我那一脸装出来的无辜可怜模样,若有深意地宠溺地笑了笑,对贾全道:“我夫妻还有些温饱问题要解决,就此别过吧。”然后也不等贾全反应,就搂了我的腰往最近的一家显眼的酒楼走去。 真的,我很想打掉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可贾全还盯着。我可不想被他看出什么,来为难我。慕容荻这厮,倒是越来越习惯,越来越放肆了,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 我不想再想下去。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现在我跟他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是没了他的保护,我一定会被那帮鼠辈生吞活剥了!所以,现阶段 分段阅读_第 14 章 我只能尽力让自己忘记慕容荻越来越过分的举动。等有朝一日我恢复了武功,这笔帐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讨回来。 ☆★ 小二见了慕容荻,马上恭敬地将我们请上环境和视野都较好的二楼。 我倒不知道慕容荻有这么红,似乎到哪里都有人认识这个“七爷”。 如果不是因此招来那么多窥视的贼人的话,这样受尊敬的特权,自然是好用地不得了。 二楼人不多,桌子有十之七八都是空的。 仅有的几桌客人见了我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朝我们笑点了下头就撇开眼,唯一特殊的就是靠南边窗户坐着的一个与慕容荻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 一身劲装,棕色有些类似于皮质,包裹着他精硕的身躯。一头…呃…褐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只在额头处绑了块棕色的布条固定。布条的中间,不是玉,而是一个复杂的图案:菱形的边框,内中的下半边有一朵半开的像牡丹又像月季的花,花中心站着一个像貔貅又像麒麟的神兽。这图案,应该是某种图腾吧。而这个图案,他身旁那把古朴的剑鞘上也有。 最最奇怪的是,这个图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慕容荻扫了眼四周,直直地走向那人,拱手道:“在下慕容荻。” 那人终于抬起眼来,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不是孤傲,不是冷漠,不轻蔑,而是温和却疏远。很少,有人的眼神,能如他一般温和却又不失个xing的。更少的,便是那如发色一般的褐色眼眸。 那人站起身来,对慕容荻拱手道:“封煦。” 慕容荻听了这个名字,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新武榜上排行第五的封煦封少侠,久仰!” (旁白:封煦,今年二十二岁,新武榜排名第五,乃无为岛传人。无为岛孤悬海外,一向不参与任何江湖斗争,岛上的人也甚少进入陆地,此次封煦来此原因不明。) 封煦不谦逊也不张扬地浅笑了下,眼神朝我瞟来。 慕容荻见状,笑着介绍:“这是内子。” 封煦见了我,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竟起了涟漪,而且还有些晃神,看我的时间之长,惹得慕容荻都忍不住将我半挡在身后。 我,是不是能自恋地认为,我让这位新武榜上排名在慕容荻之上的帅哥迷恋上了?!呵呵,我没自恋白痴到这种程度,我还没有祸水到让人一下子惊艳的地步。这样说来,封煦这样失常,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只不知道,他看我,是不是也如那些肤浅的人一般,认为没有武功也不绝色的我,配不上那慕容七爷? 侧耳听了下楼下的响动(跟踪我们的人不敢上二楼,却三三两两地涌进了一楼),封煦问道:“慕容少侠愿不愿与我共桌?” ☆★ 其实,以二楼的空闲状况来看,根本无须拼桌。而且以慕容荻的孤傲,定不屑于接受封煦变相的庇护,但奇怪的是,慕容荻没有谦辞,而是拉着我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慕容荻这人真的很奇怪。在我以为我了解他的时候,他的行动却总是出我意料之外。在我觉得捉摸不透的时候,他又按照我所想的行动了。有时候,我觉得我离他很近,有时候,却又觉得离他很远。 就如这次,也许是,慕容荻和我一样感觉到,封煦对他手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才会同意搭桌的吧?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直觉地感受到,封煦之所以愿意趟这次混水,变相地帮助慕容荻抵挡楼下那堆麻烦,都是为了我。 虽然,自打坐下来之后,他和慕容荻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即使是眼尾扫到我也是直接掠了过去,似乎初见我那时的失神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 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即使他在和慕容荻说话,他的心思还是转在我身上。偶尔掠过我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炙热的探询意味的。 难道是我多想了吗?他是江湖上顶尖的侠少,而我,只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女子 分段阅读_第 15 章 ,还是个有“家室”的女子,“丈夫”还是同列榜上前十的慕容荻。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我感兴趣才对。可是… 慕容荻也很奇怪,连我都能感应到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他却依然和封煦谈笑自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是真的也好,是装的也罢,既然他不提,我自然不会去自寻烦恼,打破眼前的微妙的悬于一线的平衡关系。在这个世界,做为男人附属品的女子的我,只能选择继续安静地待在一旁,就当自己是个不存在的隐形人好了。 “听说铸剑山庄最近又有好兵器出炉,邀请各路豪杰共赴山庄品评,还传说有意将此兵器赠于有缘人,不知封兄可有兴趣前往?”慕容荻问道。聊了片刻,他们的称谓,已经从“封少侠”、“慕容少侠”改为“封兄”、“慕容兄”了。 封煦沉吟一会儿,不答反问:“慕容兄是否有意前去?” 慕容荻点了点头,道:“虽说那东西及不上封兄这把出鞘必须见血的上古神器,不过反正左右无事,去凑个热闹也无妨。”然后,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道,“也许,会有非一般的收获…” 是巧合吗?封煦竟然也看了看我,然后才说道:“如果慕容兄不介意的话,封某一同前往,如何?” 第七章 幻影 既然准备要一起走,那现在自然要结帐了。 一声高声传唤之后,之前那小二又乐颠颠地跑上来,张口就道:“五爷、七爷可用好了?一共三两二钱银子,谢谢!” 封煦皱了下眉,没有应答,慕容荻一边掏出一锭五两银子付了,告诉小二不用找了,一边对封煦说道:“这顿,就由在下请了吧。” 一直留意封煦的我感到奇怪,难道封煦没有带那么银子吗?不然为什么会皱眉呢? 未久,封煦就解答了我的疑惑。 只见原本该起身离开的他,此刻却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重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丝毫没有起身的征兆,反而问道:“原来的小二呢?还有命在吗?” 这话一出,让我和慕容荻都是一惊。 那“小二”也是明显地一愣,继而呵呵笑道:“五爷怎么说得如此吓人?什么原来的小二?还有没有命什么的…” “你不承认吗?”封煦意味不明地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本来,我也不会注意。只是,这酒楼里的小二本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又在一楼忙碌,我倒不知道一个酒楼的小二,耳力什么时候这么好,隔得那么远也能听到我说话?”紧紧盯着小二丝毫没有变色的脸,继续说道:“何况,市井之徒又岂会有你这般精明犀利的眼神?”这没有变色的脸,不知是因为对方太过镇定,还是因为易容使然? 封煦话音一落,那小二自知隐瞒不住,迅速退了两步,到达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笑道:“封煦不愧为封煦!”一声长啸,二十几个黑衣人从四周跳了上来,以那身姿来说,当是个个不俗。 封煦和慕容荻想是明白了对手的厉害,收敛了心神,同时站起,全身戒备。而帮不上忙的我,则是开始留心四周。 二楼的几桌客人,除了我们,都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下了,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而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楼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楼下那些跟随我们而来的,也已经被眼前这批人摆平了。他们的动作倒真是快啊! 封煦见我状似悠闲地站立一旁,眼露诧异,敬佩地说道:“慕容夫人真是不简单,这份临危不乱,纵使是男子亦很难做到。” 我笑了笑,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最近受的刺激多了,都有些习惯了。”这话,半真半假。纵使是第一次被两批人bi到树林,我也没有多慌乱,大概是失忆前的我就拥有这镇定的功夫吧。而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敷衍封煦,主要是为了避免慕容荻的怀疑。呵呵,说起来真是好笑,这世上有几对如我们这般“同床异梦”的夫妻,日日防对方像防贼一般呢?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便不自觉地朝慕容荻看去, 分段阅读_第 16 章 正对上慕容荻若有所思的目光。糟糕,他该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 但其实,时间也容不得慕容荻想许多,因为那批人已经开始攻击了。 这些人,竟不似先前的那些人为了抢夺而来,却是招招攻人要害,夺人xing命!他们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动作没有一丝花哨,节奏紧凑明快,一击不成马上转下招,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彼此间或攻或退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有车轮战的架势。 我想,封煦和慕容荻都有些吃力了吧,因为在这新武榜两大高手的联手之下,竟然仍有一两条漏网之鱼过来朝我下手。 想起那日我将花瓣钉到石壁上的事情,用这招对付那两个黑衣人应该可以的吧?想到这里,我便扣住两锭碎银子(慕容荻给的,没有零钱,虽然用钱砸人奢侈了一些,但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做暗器了),准备打到他们的身体里去。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慕容荻起疑,但是,此刻还是保命比较重要吧? 不过,还是没有我施展的余地。因为在我出手前一刻,封煦和慕容荻一左一右地掠回来,一人一掌,将那两个黑衣人震退,封煦甚至于不得不祭出他那把出鞘必须见血的古剑,零落地刺进了几个黑衣人的胸膛,而这厢,慕容荻也已将几个黑衣人踢下楼去,看那几个黑衣人的坠势,已然受伤不轻,这一跌,绝对会要了他们的xing命。 那“小二”见势不好,喊了声“撤”!转身飞纵下楼,那批黑衣人也不恋战,跟随而去。 封煦和慕容荻脸上一松。慕容荻走到边上的一桌客人旁,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又探了探脉象,对我和慕容荻摇了摇头。 这样,就死了吗?我皱眉。 楼下那帮贼也就罢了,可这边的几桌,只是普通的食客而已啊,他们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为什么我们没事?”我问道。如果说那假小二趁端菜送水之便下du,为什么不du我们呢?那样的话,也就不必动手就能解决我们了啊。 慕容荻沉吟一会儿,道:“也许是,忌惮封兄和我的武功厉害,能试出du来。未免打草惊蛇,才不贸然向我们下手的吧。” 封煦点了点头,同意慕容荻的话。 慕容荻看了看封煦,道:“不知封兄和我想的是否一样?” 封煦道:“应该是吧。在江湖上,能易容到这种程度的,非‘幻影’莫属。” “幻影?”我皱眉。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慕容荻解释道:“‘幻影’是林颐明的外号,他是新武榜上排名第九的人。此人精于易容,其易容术之精,往往连被易容人的亲人朋友都分辨不出。至于他的真实面容,据说江湖上无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是个yin狠du辣的人。这点,从今天对付那帮无辜的食客这件事情上,就可见端倪。 “不错。”封煦道,“若不是他那一句‘五爷’露了马脚,引我注意,我也不会发现。”如果没有发现的话,说不定今日横尸当下的就是他们了。 慕容荻点了点头,突又疑惑道:“但就我所知,林颐明虽行事乖张,但并未依附任何组织门派,自己也没有创造什么门派,又何以找来如此多的专业杀手?” 不错,以那帮黑衣人的熟练程度来看,当是专业的杀手无疑。 封煦沉吟半晌,道:“若论专业,非暗楼莫属。这些黑衣人的行事手段,当是暗楼中人,或者,由暗楼中人指点。但是传说暗楼的楼主‘刀尊’已退隐江湖二十多年,暗楼的杀手们也许久不在江湖中露面了…这林颐明何来这么大的本事请得动他们?” 封煦和慕容荻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连专业杀手的请了来,不为慕容荻手上的东西,仅为了杀人?或是,知道慕容荻不会自己jiāo出来,所以杀了他,然后再自己找?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今后的路,只怕会越来越凶险了。 慕容荻突然笑道:“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让这些扫兴的事情打扰了。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再烦也没用。有那时间想那些无解的问题,还是等着问题自己解决 分段阅读_第 17 章 好了。”然后又惯xing地凑了过来,道,“娘子莫要担心,有为夫的在,定会保娘子平安!” 这话,少了分戏谑,多了分认真,让我一刹时就要相信他的承诺了。但是,心底听见一个熟悉的嘶哑苍老的声音一直在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亲如夫妻兄弟,都有一天会背叛你,出卖你!”那话语是那么凄厉,那么愤慨,让人一下子醒觉过来。 我笑了,笑得连自己都觉得虚伪:“我会相信你的。” 诧异地看见慕容荻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但他很快压了下来,恢复往日所见的风采,似乎那一瞬,只是我的幻觉。 慕容荻对我温和地笑道:“我们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免得污了娘子的眼,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既然你不说,我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说起来,我还蛮会自欺欺人的嘛。只是,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至少,现在不能碰。也许,等我找回我的武功和记忆之后,我就会知道一切了。 难得地,慕容荻没有搂我,却走在我前面。是因为在封煦面前不好意思,还是在跟我怄气?在慕容荻转身的那一刻,我似乎听见他说:“我会证明的。”那声音之轻,害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我愕然,证明什么,证明你会保护我,还是证明我确实是你的妻子?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只是想,只是想,找回原来属于我的一切而已。难道,这也是奢求? 再抬眼,看见先走一步,此刻在前方回过头等我们的封煦朝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确定些什么。不过等我想要再确定一点时,他又转过头去了。 想起之前,封煦竟同慕容荻一起不顾身后露出空门地回身救我,更让我头痛不已。慕容荻尚可说是为了那或真或假的“夫妻之谊”,但封煦呢?我跟他认识,不过是片刻之间,至于让他这样不顾生命危险地来救我吗?我自知没有引人犯罪的绝世之姿,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夺人妻子的人,那么,他为何这样做呢? 哎,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混乱啊? 第八章 铸剑山庄 接下来的这段路,走得倒是平静,就连以往身后的那些尾巴,也似乎没了踪影。我想,他们当不是会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只是离得更远了些罢了。虽说有生命危险,但是,慕容荻手上东西的诱惑力更大,何况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不坚持下去,那之前的付出不都白费了? 不过,这些人的想法做法,对我们毫无影响,而且,他们不来打扰岂非更好,我们舒舒服服的过我们的日子,悠悠闲闲地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来到了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的庄主姓谢,单名一个畅字,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脸色红润,须长三寸,身体略微发福,看来这些年过得不错。听到封煦和慕容荻来访,谢畅受宠若惊地亲自出门迎接。“不知五爷、七爷来访,谢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庄主客气了。”慕容荻道,“我们只是来凑热闹的,不必如此拘谨。” 谢畅哪敢反驳,满脸堆笑道:“是,是…五爷、七爷,里面请!” 好嘛,整个把我漏掉了,难道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慕容荻见我脸色yin沉,笑了起来,一把搂过我。 谢畅这才注意到我一般,诧异地问慕容荻:“这位是…?” 慕容荻笑道:“这是我家娘子,谢庄主不要漏掉了哦。” 谢畅一面尴尬地点头称是,一面打量我,眼中充满了对慕容荻的惋惜之情。哼,想是跟那些人一样,认为我配不上慕容荻吧? 在这个以武功论地位的地方,外人看来没有武功,又没有什么江湖背景的我,在他们眼中,就跟路边的乞丐没两样!说不定,比乞丐还不如!起码乞丐还有一后台帮派——丐帮不是?而我,在别人眼中,只是个依附慕容荻的存在。 我心头冷笑,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总有一天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 因为观赏新兵器的日子定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两天之后,这几日铸剑山庄也陆续有人来,那些头面人物,谢畅不得不一个个前去招呼,所以在替我们安排了个清净幽雅的院落,每天来看我们一次之外,其他时间全不见人。不过,这谢畅也算礼数周全,人虽不在跟前,可给我们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小厮伺候着,见有我这个女眷在,又安排了两个丫鬟。而且,谢畅也对总管和那些小厮丫鬟们说了,无论我们需要什么,不必报给他批准,直接为我们办全了。 看他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人都快瘦了一圈了,我却有些幸灾乐祸:活该!没事出什么风头?把自己累得跟死狗一样,还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宝贝东西送给有缘人,真是吃多了撑的!可是,话说回来,这世上有这等甘心为别人做嫁衣裳的傻子吗?这谢畅,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封煦和慕容荻竟然都不在,只留我一个在这院子里。 我不愿出门被别人品头论足,所以宁愿待在房中。 也正好趁此时机,运息调气一番。 闭上眼打坐,耳朵似乎更灵敏了,听到了屋外两个小厮的耳语: “喂,你听说了没有,咱们伺候的这位七爷,如今是江湖上炙手可热的人物。”甲道。 “切,这有什么,七爷,还有那位五爷,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乙不屑道。 “我不是说这个!”甲有些急躁地说道,“七爷现在可是被全江湖的人盯着呢。因为,他手上有…”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了顿,吊对方胃口,“去雾隐阁的地图!” “什么?!”乙显然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太大声,又赶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那个号称‘藏于飘渺间,凡人不得见’的雾隐阁?”说到这“雾隐阁”三字,声音掩藏不住地颤抖。 “没错!就是那个雾隐阁。”甲道,“有关于那雾隐阁的主人,一向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有的说是个三十出头的美貌妖fu,但有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雾隐阁的主人手上握有可以让人迅速提升功力的武功秘籍。而且,江湖传言,凡是能进去雾隐阁又能安然出来的人,都能瞬间成为江湖上顶尖的高手。” 原来如此,在这个以武功论英雄的地方,如果能成为顶尖高手,那自然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难怪那帮人牺牲那么大还不肯放弃。实在是因为那诱惑太巨大了。只是,慕容荻手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而且,如果他有,那他去过没有?他能在新武榜上排名第七,是否也是因为去过雾隐阁的关系呢? 咦,“也”?我怎么会这样顺口地说出这个字?难道,还有什么我认识的人是这样的吗? 一岔神,就有几句话就漏了听,我赶忙收了心神,继续偷听。 只听甲道:“不太可能,七爷应该没去过雾隐阁!且不说,这些年凡是想去雾隐阁的,不是找不到地方,就是去了就没再回来,光说这七爷若是去过雾隐阁,那又留着这惹祸的地图何用?我想可能是七爷无意间得了这东西,扔了不舍得,去又怕回不来,犹豫之间才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啦。”乙道,“那你说,现在来的那些客人,有多少是冲着七爷手上的地图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我想,至少那六爷跟八姑娘不是为了咱们山庄的新兵器来的。” “咦,六爷和八姑娘也来了吗?”乙惊诧道。 “是啊,刚到不久。”甲道,“这不,连五爷和七爷都过去打招呼去了。” 六爷?八姑娘?如果这称呼都是按新武榜上的排名来的话,那这所谓的六爷和八姑娘,应该是新武榜上排名第六和第八的人了。 果然! “说起来这八姑娘也算是厉害了。”甲道,“她可是新武榜前十名里唯一的女子呢!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成就,真是了不起。” “你说,这六爷和八姑娘为什么老是在一起呢?是不是…”乙暧昧地问道。 “别胡说!”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又压 分段阅读_第 19 章 低了点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似的,“六爷和八姑娘可是亲兄妹!六爷名叫严寒,八姑娘名叫严紫筠。听说这严氏兄妹从小便失去了双亲,彼此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长大,这感情自然不一般。后来不知有什么奇遇,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不过,也许是小时候受的遭遇不太好,以至于他们俩一色的冰冷待人,让人觉得,他们的四周似乎都在冒冷气。还有啊,新武榜前十名的高手,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就你刚才那大不敬的话,要是让六爷或八姑娘听见了,你就没命了!” (旁白:严寒,新武榜排名第六,今年二十一岁;严紫筠,新武榜排名第八,今年十九岁。) 乙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没说出话来。 此时,第三个声音chā入,我听得出,是这铸剑山庄的总管:“你们两个!太闲没事做是不是,竟然在这里乱嚼舌根?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情!” “是,是,是…”甲、乙两人张惶着退下了。 听得那总管向我房中走来,我赶忙停止运气,随意在书架上找了本书翻着。 “笃笃笃” “谁?”虽知道必是那总管无疑,但我必须要问一下,才符合我不会武功的境况。 “小的是这里的总管。” “进来吧。” 总管推开门,走了进来,却只在门边站定,垂手道:“七夫人,庄主今日邀五爷七爷他们到花厅用午膳,着小的来问问,七夫人可要同往?” 这话,看似恭敬,实则无礼。表面上像是在问我的意愿,其实是在说,今天他们家庄主已经请了封煦和慕容荻一起吃饭,大概要聊些江湖大事,不适合你们fu道人家听,过来邀请你,只是走了形式,为的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说他们没礼貌。 我岂有不知之礼?对于这种鼠目寸光的人,我根本没有生气的必要。淡然地扯了扯嘴角,我说道:“不必了。有牢谢庄主记挂,我还是在这里用吧。麻烦总管要多替我准备一份午膳了。” 我猜的没错,那总管听了这话,笑容也真多了,也不装腔作势地再劝,只道:“七夫人客气了。小的这就去办。”说完就出去了,连个告退都欠奉。 见总管出去,我把书合上,随意地扔在一边。 这次谢畅请客,除了请封煦和慕容荻,应该还有那严氏兄妹吧。呵呵,新武榜上排行第五、六、七、八名的高手都到了呢。慕容荻这家伙,居然会去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而这严氏兄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吧。再加上一个敌我不明的封煦,事情可真有趣了。这新武榜上的一个个高手,只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但不知,还有什么厉害角色要出现,我还真有些期待呢。 看来,即将到来的新兵器观赏大会,一定会非常热闹。 我可要拭目以待,不能错过了这场盛宴!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可以说了,呵呵,女主不是榜上的人 第九章 严氏兄妹 两天时间转眼即过,慕容荻带着我来到铸剑山庄的展示之地。 说起来,这地方确实蛮大的,可以说是占了铸剑山庄近三分之一大小,但是,一个聚集了几百人的地方,再大也空旷不起来。若不是慕容荻这“七爷”的身份,我只怕早就被挤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场的正中有一个一人高的石台,想是用来展示兵器的。石台的正前方,设了五张专座,自然是给封煦、严寒、慕容荻、严紫筠还有我的。而平凡如我,能坐到这里,自然是沾了慕容荻的光。 我坐在最右边,我的左边依次是慕容荻、封煦、严寒、严紫筠的座位。 慕容荻和我刚坐下不久,就看到远远走来一蓝一紫两抹高挑的身影。原本三三两两说话的人群,看见他们,都静了下来,他们路过的地方,都有人主动让出道来,还与他们保持至少三尺以上的距离。走得近了,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貌,有着七分的相似,着蓝衣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剑眉星目, 分段阅读_第 20 章 丰神俊朗,穿紫衣的,是个略小一些的女子,柳眉杏眼,衣袂流霞,真是好一对眩人眼球的帅哥美女。他们的像,不止在外貌上,还表现在气质上,说到这里,就不由得叹息了,明明是姣好的五官,若灵动一些,必是祸国殃民的料,只可惜,两人清一色的冷淡到面无表情,像是戴了面具一般。怎一个酷字得了! 到这地步,我已经几乎可以猜出他们的身份,必是严氏兄妹无疑!看看他们,再看看封煦和慕容荻,再看看其他那些人,我怀疑包家打造新武榜的时候,是不是也将容貌列做了其中一条,不然,为什么这前十名(就我目前所见的几个)皆是世间少有的品貌呢? 看他们走近,封煦和慕容荻都站了起来,我磨蹭一阵,也站了起来。说不上我为什么会有那番磨蹭,总觉得在这两人面前,我不必如此谦恭。就好像,见到他们那种僵硬的冰山脸,我会觉得很适合他们,似乎他们本就如此一般。莫非,我以前认识他们? 正想着,慕容荻已经为他们介绍我了:“这是我家娘子。” 我绝对没有看错,严寒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到我的时候,眼中迸发出一刹那的炙热,然后是一阵波动,最后归于虚无,至于严紫筠,见到我的时候,僵硬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然后有些克制不住地看了看严寒,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于是也继续沉默下去。 感觉到封煦的探询眼光,以及慕容荻的质疑眼光,我却只能装做不知,带着一丝我也说不上来的尴尬气息,我对那严氏兄妹恭敬地叫道:“六爷好,八姑娘好。” 这刻,我可以感受到,严氏兄妹都僵了一下,似乎与我一般的不习惯。但他们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与封煦、慕容荻寒暄几句,就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不一会儿,新兵器观赏大会正式开始。这次铸剑山庄展示的,是一款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刀,此刀非钢非铁,非金非木,看上去,就有如冰凿一般,展示在阳光下,还折shè出七彩之色。令我称奇的是,托刀的木托以及下面的丝绒上,都有一层水雾,显是受此刀本身所带的寒气所致。 “这刀名为‘翼’,乃是吾庄花了近三年时间所铸。”谢畅看到在场众人对这刀的赞赏惊诧以及议论,不禁抚了抚短须,得意地笑着。眼光若有似无地瞟过慕容荻,心道:虽然这里的人泰半为了你手上的东西而来,但此刻仍不得不折服于我的翼刀吧。 谢畅将刀刃往上,拔了根头发朝刀刃上一吹,头发迎刃而断。真是一把好刀啊!谢畅将刀刀背朝上放至原位,我竟然看见他不经意地一抖,往旁边走了两步。莫非,连他也挡受不住这寒气?再抬眼,谢畅依旧脸色红润地说道:“今日,除将此刀展示以外,还想为它觅一主人。” 此言一出,更是哗然,虽早听说谢畅有意如此,可大家都不太相信,试问,谁会将自己辛苦多年所得之物拱手让人呢?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扬声问道:“谢庄主,你何不留来己用?” 谢畅摸了摸胡须,笑道:“所有神兵利器,皆有灵xing,若非本主得之,则有克主之难。” 一阵喧哗之后,又有人问道:“那敢问谢庄主,如何辨别谁是此刀的本主?莫非,要等在场众人统统拿一遍,不死的那个才是吗?” 谢畅摇了摇头,道:“此刀乃是深海冰晶所铸,寒气bi人,若有人能持此刀三个时辰以上,那必是此刀的本主无疑。” 又一阵喧哗,我隐约听人说道:“哪有人连三个时辰的刀都握不住的?”然后,就有几个人上去试刀去了。 慕容荻在一旁问我:“刚才看娘子对这翼刀看了许久,是否对此刀有意?” 我看了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很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是冰做的。而且,有这样的东西在身边,那以后像看彩虹的话,就不必等下雨之后了,直接把这东西放在太阳下照照就行。” 我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我说完之后,听到后面一阵抽气声,然后就有几个声音在那边说“真是没见过世面,居 分段阅读_第 21 章 然如此糟践这上好的宝刀。”“果然是不会武功的fu孺之见。”等等。 他们说这话,是打量着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人听不见吧?可慕容荻肯定能听见的,所以他一个凌厉地眼光杀过去,后面马上识相地静了下来。不过,估计那些人的腹诽又得加上一句“靠着慕容荻作威作福。”了吧。 慕容荻对我笑道:“既然娘子有兴趣,为夫的定要为娘子夺来。”说完,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已离开座位,飞到台上。 而于此同时,另有一蓝色身影也飞了上去。 在这之前,已经有数十个人上去了又下来了,最久的也坚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三十分钟)。 此次慕容荻上去刚握住刀柄,那蓝衣人——严寒——已经将右手按到了刀背上。 ☆★ 从来没有出现这样争刀的局面,之前那些,都是一个失败了之后,另一个才上去的。谢畅愣了一下,道:“六爷、七爷,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严寒头也不回地问道:“谢庄主可看见我们谁先谁后?” “这…”谢畅不由得额间冒汗,只不过一眨眼,他们两个已经是现在的姿势了,以他的那点修为,哪看得出先后?而且,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能说啊,一个是六爷,一个是七爷,那边他都不敢得罪啊。“谢某资质浅薄,没能看出来…既然如此…不如六爷七爷一起吧,哪个支撑过三个时辰,此刀便归他所有。” 严寒和慕容荻都没有回答,但行动表示他们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法。 本来,严寒排第六,慕容荻排第七,若他们以内力抗寒气的话,严寒的赢面大些,但是,慕容荻握的是刀柄,而严寒握的是刀背。虽离此刀同样接近,但刀柄为木制,总比直接接触刀背要好些。这样一来,胜负便在五五之数。 众人屏息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慕容荻的表情已经从开始淡定的浅笑变成如今的僵硬,脸色也已有些泛白,没有握刀的那只手隐约可见轻微地颤动。反观严寒,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不过,他一开始就那副酷酷的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有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 突然,慕容荻皱了下眉,似乎是血气上涌,他闭了下眼,运功压了下去,但似乎没什么用,最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下我,终于放弃了争夺。对严寒抱了下拳,飞身而下。 等他在我身边坐定,他状似随意地抹了下嘴角,我看见,他嘴角旁有一丝细小的红色痕迹。莫非,握这刀柄都能bi他吐血?那这把翼刀,未免也太邪门了。 直到沙漏中的沙子漏完,谢畅宣告三个时辰已到,翼刀的本主为严寒。谢畅珍而重之地将翼刀放入刀盒,双手捧了刀盒jiāo给严寒。严寒只手接过,然后,飞身而下。却不是飞向自己的座位前,而是…来到我的面前。 严寒将刀盒双手捧上,递到我面前,道:“送给夫人的彩虹。”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看上去没什么,但如果连慕容荻都那么伤,他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如此费尽心力地夺来,竟是为了让我看此刀折shè的“彩虹”吗? 这种不计一切代价为博美人一笑的行为,至少,不是冷酷的他做得出来的吧? 尤其是,这美人并非绝色,而且,还是别人的妻子。而且,严寒口中的“夫人”二字听在我耳中,怎么都不像是在叫“慕容夫人”,而有些“严夫人”的意思呢?难道,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我是慕容荻的妻子?还是,这只是我多想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装有翼刀的刀盒,我犹豫了,不是为了四周人群探索和鄙夷的目光,也不是为了耳后那些非议和不屑,却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接了它,那么我就会离开这两个月来熟悉的一切,也许会回到从前。但是,这不是我一直期盼的吗?我为什么会犹豫呢?难道我的心中,还有什么不舍吗? 我许久不曾疼过的头,又习惯xing地疼了起来。 见我皱眉,慕容荻把我搂了过去,口中 分段阅读_第 22 章 对严寒说道:“娘子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然后,脸色铁青地带了我回去。 虽然我知道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但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安静地窝在慕容荻怀中,由着他带我往前走。 第十章 梦里梦外 后来,慕容荻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封煦,饶有兴味地问我“是不是认识严寒。”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目光拉远,“两个月前,我得了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封煦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问道:“不知慕容夫人和慕容兄成亲多久了。” “呃…我不知道。”突然的转变话题让我不适应,因此顿了一下。 封煦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然后,起身离去。 我愕然,他这是知道什么了啊?难道,他想的和我一样,慕容荻所谓的我与他的夫妻关系,是骗人的?就算知道他骗人又怎样?自离开慕容荻老巢那一刻起,我就一直与他共处一室,同榻而眠,就当下的lun理道德来说,即使他没有碰我,我们也算是夫妻了。 更何况,由于那份慕容荻身上的地图引出的那堆麻烦,我们这“夫妻关系”可以说已是全武林共知之事。 但为什么在这种舆论加“事实”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人来招惹我这个“有夫之fu”呢?封煦还算含蓄,没有什么明白表示,但严寒…想到赠刀那一幕,我不禁皱眉,为什么,他要当众显示他对我的兴趣呢?这样做,除了抹黑他的名声,为他树立慕容荻这个强敌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想得又有些头痛,我便不去想了。算了,该来的总是会来。严寒的目的,终有一天的表露出来,反正想不出来,就等他自己说出来好了。 ☆★ 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我一个人,耳边也没有那嘶哑苍老的声音。我的眼前,是一处华丽的殿堂。 二十尺高的天花板,就好似天际一般遥远,地面似乎是整片的大理石,打磨得光可鉴人,撑起宫殿的栋梁似是金玉堆砌,散发着金玉特有的光芒,周围的一切装饰布置尽皆繁复且珍贵稀有,四周的墙都被淡紫色的轻纱笼罩,在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照明下,整个宫殿犹如置身梦幻。 在宫殿正对我的那面墙前,有一张足以容三五人横躺的卧榻,被整块上等的白色丝绒覆盖。而卧榻上,正斜躺着一个…妖艳的女子。也不能说是绝世之姿,但就是那样赋有吸引力,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少女!在世俗的认知里,能有这般风情的,定当是个三四十岁的女子,但是,她却只有十六七岁,而且,这容貌竟让我有强烈的熟悉感。似乎,这女子,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一般。 她的穿着很…清凉,艳紫色的衣裳贴合着她玲珑的曲线,不但不显得俗,反而拥有更强烈的视觉效果。这衣服的上面,是斜肩的,因此她的整个雪白如凝脂般的右肩毫无保留地展现于人前。这衣服的下摆左侧,开叉直到腿根,里面虽然有一件白色纱制衬裙,将她本会露在外面的部分遮起来,但这衬裙薄得近乎透明,也起不了掩盖作用,反而这yu露不露的,更有风情。不过好在她是朝左侧躺的,也不至于露太多就是了。 她的周围有四五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年,也是一色的清凉穿着,其中一个帮她扇扇子,另一个帮她剥果皮,其他几个随侍在侧,静候她的吩咐。 在她面前,另有一个蓝衣少年,那冷冽的气势,完全不同于那些恭顺的美少年。他背我而立,所以我看不到他的面貌,但那气息,却如此熟悉,仿佛不久前,我们才见过面。 只见那少女含下了旁边美少年递来的剥好的葡萄,咀嚼回味一番,咽下后,才看向面前的少年,轻启朱唇道:“你,似乎不愿意?” 那蓝衣少年有些不屑,又有些嘲讽地说道:“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区别吗?” 那少女娇笑起来:“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你是愿意的,那服侍 分段阅读_第 23 章 起我来,自然更加尽心尽力了。” “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又羞又怒。 那少女又笑了:“我最喜欢勉强别人了,尤其是看着你们虽然不甘愿,却又不得不为之的样子,我最开心了。” 见那少年不做声,那少女的脸沉了下来,冷笑道:“我为了你的事情,那么劳心劳力,难道不该索要一点报偿吗?另外,你别忘了,你妹妹也还需要我的帮助!” 那少年浑身一震,似乎被人打中了罩门,沉默半晌,才无奈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少女满意地笑了,摆了摆手,示意那少年退下。 那少年如释重负,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严寒! ☆★ 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可是眼前的一幕又让我以为我仍在梦中,只是由刚才的梦,掉入了现在的梦。 因为,周围的一切,不是我所熟悉的谢畅帮慕容荻和我安排的房间, 而是,一个空旷的山顶。夜晚寒冷的山风吹来,让我一阵瑟缩,这样强烈的感觉,难道,不是梦? “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严寒! “我怎么会在这里?”在新武榜上,严寒的排名虽然在慕容荻之前,但两人的武功应该相差无几,若要从慕容荻身边掳走我(慕容荻睡在我身边)岂是容易的事?虽是熟睡时分,但以慕容荻武者的警觉xing,也不可能对我的离开一无所觉,除非…“你用了迷yào?” 严寒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唐门的yào,果然厉害。” 唐门的人,精于各种duyào迷yào,若是那里出产的东西,慕容荻会中招也不奇怪。但是据说他们的东西一向不外传,花再多钱的买不到。但此刻的我,却没心情去问他如何得到这唐门的东西。 “你掳我来,为了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道。难道,也是为了慕容荻手上的地图?可是,他既然有本事迷晕慕容荻,应该可以趁他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搜出地图的啊,何必如此费事,掳了我去换地图?要知道,带一个昏迷的人离开铸剑山庄,比带地图离开铸剑山庄要难多了。 严寒不答反问:“你的武功怎么回事?” 我心头一跳,即使是慕容荻也不知道我会武功(真的吗?),他怎么知道?突然,一个念头窜进脑中:“你认识我,对吗?”这话,已经是九成肯定了。 严寒望向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太复杂了,混合了太多的情感,反倒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忘了吗?” 我点了点头:“两个月前,我得了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寒听了这话,似乎放松了下来,连僵硬的五官都柔和了,喃喃低语道:“幸亏,你只是忘了,不是故意装不认识我。”至于失忆的原因…以后总能查清楚的。 “你说什么?”刚才的话,我没听清。 但他显然不打算再说一遍,于是我也没接着问。 但有一个问题我非问不可:“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严寒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半晌,在我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把你拐走,带你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但是,这样不行,等你有一天恢复记忆,一定会怪我的…而且,他们也和我一样,焦急地疯狂找你,等你回去…所以,我只能带你回去了。” 我暗中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难得说这么多字,却是一句重点都没有!说了半天还是没说要带我去哪儿。 我看了看四周,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对了,是这个!“你妹妹呢?她不是一向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严寒看了我一眼,想起我失忆的事情,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忘了,以前你说过,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紫筠必须离开。” 咦?我有那么霸道不讲理吗?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啊”我不禁叫了出来。 “怎么了?”严寒的眼中流露出真真切切的 分段阅读_第 24 章 关心,却没有让我的心好过一点。 “没事。”我口中应道,身体却不自禁地挪了挪,离他更远一些。他似乎皱了下眉,却没有别的举动。 我的心,跳动地异常剧烈,根本不敢去看他。 因为,我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少女的容貌让我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因为,那就是我!而梦中的他转身时,那惨白的脸色,那yin霾的眼神,都让我心中发寒。 我不禁冷汗直冒,原来我竟威胁过他?!而且,是以他最在乎的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去威胁他! 在这个四周无人,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一个手无寸铁,又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以我那点微末功夫在他眼里就是如此),如何能对抗得了新武榜上排名第六的高手?!他若是想趁这个机会报复我,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现在我只期望,当初的我没有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否则,我今后的生活只怕… 不止是凄惨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第十一章 门派之间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对他刻意的躲闪,虽然知道这可能会惹怒他,但我也顾不上了。 趋利避害的人的本能,既然知道了我跟他有过节,我又怎会巴巴地贴上去自讨没趣?而且,我做不来逢迎谄媚之举,也只能尽量逃避了。 就这样沉默地过了两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冰山一样的他,竟然会受不了我同样的沉默?费解!) “你为什么要躲我?”在定好的房间里,等小二离开,四下无人的时候,严寒突然问我,“不要否认,我感觉得出来。你是在怪我吗?你就这么离不开慕容荻?” 这话,让我心中不喜,脸上也不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严寒见状,神色一震,有些惴惴地开口道歉:“对不起。” 我却有些愕然,他的神情转变得未免太快——虽然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可能是相处久了(?!),我竟能从他脸部细小的肌肉变化中读出他的情绪——刚才愤恨得似乎想吃了我,现在却好像很害怕我,难道,是当初的我对他来说积威犹在,让他到现在还有些习惯xing地怕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担心他会折磨我,甚至杀了我了? 我脑中转过无数的念头,脸上却未露分毫,淡淡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失忆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陌生人。我只是,还不知道怎样和你相处。”想了想,还是把我梦到的那段记忆咽在肚子里的好。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刺激他吧? 果然,他明显神色一松。“失忆的事,你也不要烦恼,回去让奇帮你看一下,也许他会有什么办法。” “奇?” 我疑惑的神色,似乎让他很愉悦,怎么说呢?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好像在说:“原来,她也不记得你嘛。” 正待解释这“奇”的身份,我们所住客栈的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闪开闪开,别不长眼!”一个满脸横肉、落腮胡子的魁梧男人高声叫道,“也不看看我们这烈火帮的招牌?小二,这天字号剩下的房间我们包了,听见没有!”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小男人yin恻恻地笑道:“烈火帮?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不知死活地挑上我们蛟龙帮?小二,这房间还是给我们留着吧。” “你说什么?!”那边烈火帮的人已经准备开打了,这边蛟龙帮的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了武器。 可在此时,众人都闻到一股酒香,然后,倒了下去。 “‘酥骨香’!唐门的人!”还是蛟龙帮那山羊胡子见识广,喊出了迷香的名字。 但喊出的同时,众人脸上都不由得变色。 “不愧是蛟龙帮的智多星,真是有见识啊。”随着这声音,翩然而来的,是五个穿白衣的男子。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那个。这人的长相,倒是比躺在地上的那两帮人耐看多了,只是眼中的那股yin狠之气,让人越看越不舒服。“小二,还有几间上房啊?” 那小二从门边战战兢兢地上来:“回…回爷的话,只有 分段阅读_第 25 章 一间了。” 唐门的那人皱眉,嘀咕道:“看来江湖上最近真的不太平,走了这么多家,也只有这家还有一间上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对那小二言道,“也罢,小二,去收拾一下,我们三个要住!” 烈火帮那落腮胡虽躺在地上,但仍是不服,道:“喂,我们先来的!” “那又怎样?”唐门那人瞟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兄弟,认了吧。”刚才还要大打出手的蛟龙帮山羊胡却对烈火帮那人称兄道弟起来,“他们可是唐门,不像我们要真刀真qiāng拼死拼活地闯江湖,人家只要抬抬手,撒点粉啊yào啊的,用点不入流的手段,就能轻易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更何况,他们还有擎天堡撑腰,而且,唐门门主唐寰还有一个在新武榜上排名第二的儿子呢!”这一番话说来,倒不似劝对方忍耐,简直就是在挑衅唐门。 听到唐门与擎天堡有故,我倒吃了一惊。关于擎天堡,我也道听途说了一些,擎天堡堡主万俟朝,就是现今的武林盟主,如今五十有三,三十年前娶了当时的武林第一美女苏碧卿为妻,十八年前帮前武林盟主欧阳盏报了仇,灭了当时的第一邪教血莲教,一时间声望如日中天,无可匹敌,因此被推举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同年又得了一子,可说是双喜临门。而他那个儿子,就是如今新武榜上排行第十的万俟远,这一生可说是顺风顺水。唐门若有此依仗,自可横行江湖了。 只见唐门那人眼神又再次yin郁了下,正待发作,只听耳边又有人来。 “小二,还有上房吗?” 众人回头望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撞到qiāng口上了。 来的,有六个人,一色的青衣,右胸口,皆绣着一只翱翔的苍鹰。 “佑鹰帮。”严寒说道。 他们是佑鹰帮的?我看过去。关于佑鹰帮,我也知道一些,这主要还是因为擎天堡的关系,听说,佑鹰帮的帮主温佑鹰当年是万俟朝的左右手,只不知何故,后来与万俟朝翻了脸,出来自立门户,如今他所创立的佑鹰帮在江湖上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帮派。据说万俟朝相当君子,没有因此而为难他们,但是…我冷笑,世上哪有这般宽宏之人?就算有,也决不可能是坐盟主之位的人。没有明面上为难,只怕是的,至于暗地里的事情,又有谁知道? “佑鹰帮的人也来了,可有好戏看了。”山羊胡笑道,得意地看了眼唐门的人,说道:“虽说佑鹰帮的太子爷在新武榜上排名第四,比唐门的那位公子低了两位,可人家佑鹰帮是靠真刀真qiāng打出来的,不像某些门派…”看了看唐门的人铁青的脸,山羊胡继续挑衅道,“靠真刀真qiāng打出来的,才能培养出四爷那样的顶尖人物。” “那二爷呢,不是唐门门主的儿子吗?”落腮胡有些郁闷地说道。以眼神示意:喂,老兄,还说什么智多星呢,你这样说,哪里是在贬唐门,分明是在捧唐门嘛。 山羊胡笑笑,道:“兄弟,你可不知道,那二爷,正是因为幼时离开了唐门,今日才有这番成就的。倘若是留在唐门,日日学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能有什么长进?如今唐门看人家出息了,才巴巴地请人家回去,可惜,嘿嘿,人家二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可是宁可和被赶出去的小妾娘一起住,都不回去做这唐门少门主呢。” 这山羊胡一个劲地挑衅唐门的人,一来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二来也是借着贬唐门的机会吹捧佑鹰帮。按实力来说,唐门和佑鹰帮若是打起来,佑鹰帮的赢面大些。他此刻的挑衅,一来挑拨了唐门和佑鹰帮关系,二来也可给佑鹰帮一个好印象,让他们出手相助自己。毕竟,谁会对推崇自己的人,见死不救呢? 果然,就算佑鹰帮本不想介入,唐门的人为了面子,也不会放过他们了。干脆,便卖个人情给这躺在地上的山羊胡。 只见佑鹰帮一个领头的人对那山羊胡一拱手,道:“多谢兄台夸奖。”然后对唐门的人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个房间而已,至于下du吗?” 唐门那人挑了挑眉,冷哼一声:“看来,今 分段阅读_第 26 章 天是不能善了了。那也不必那么多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着便掷出几枚暗器来。 唐门的暗器,岂是等闲,定都是淬了剧du的,佑鹰帮那人不敢大意,袖风一卷一甩,用内力将暗器反shè回来。唐门的人侧身躲开,接着左右手齐发,三四种暗器一起飞过去。佑鹰帮那人旋空而起,躲掉几个,又踢回去两个。落地的同时,也开始反攻,抽出宝剑,攻向对方胸腹大xué。 两边剩下的人,也纷纷缠斗起来。其实,佑鹰帮的武功,自是高出唐门许多,只是忌惮唐门的duyào,才往往一击就走,也不敢靠得太近,为此,才打了这么久。 但是,佑鹰帮实力雄厚,内息绵长,长久的打斗,自然对他们有利,不久,唐门的人就显出了疲态。 贱人自有贱招,只见一个唐门的人从腰间抽出一条汗巾,在空中一扬,佑鹰帮的几人便开始出现精神恍惚的局面。 严寒见势不好,赶忙从窗户飞了出去,连连几招,先点了佑鹰帮几人的xué道,再攻向唐门的人,打翻了几个,掐住扬汗巾那人的脖子问道:“‘醉相思’的解yào呢?”一切的动作,完成只在刹那间。 那人一惊,脸色大变,问道:“你怎知是‘醉相思’?这可是本门月前才研究出的东西…” 严寒眼睛一眯,道:“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只问解yào在哪里?”手上用劲,威胁道:“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这yào,是唐门新近研发,中了的人,就会陷入幻境,朝思暮想的情人就会出现在眼前,并且开始挑逗他们,引得他们血脉喷张,却又无法舒解,然后在绮丽的幻境中,全身血管胀破而死。 醉相思的粉末依然漂浮在空气中,那些中了的人,功力差的脸色已经开始潮红,也现出了呆滞痴迷的傻笑,而严寒的眼神,却依然清明。 那人知道眼前的人若不是定力功力皆过人,那便是百du不侵的体质,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是唐门的克星。今日,唐门是栽定了,无奈的他,只得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解yào瓶递了过去。 严寒拿了yào瓶,打开闻了一下,确定无误,点了那人xué道,才将yào分给佑鹰帮的人,然后,再是地上无辜被波及的烈火帮和蛟龙帮。 佑鹰帮的人服了yào,调息一阵,便已恢复。知道若不是眼前这人出手点了他们的xué,此刻便是有yào,只怕也会伤了心脉,领头的人朝严寒拱了拱手,道:“多谢严公子救命之恩。” 彼时的严寒,正把yào给蛟龙帮的山羊胡,那山羊胡端详半天,又听佑鹰帮的人那样称呼,不禁叫出声来:“你,是六爷!” 严寒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顺手扔给他:“‘解du丹’,唐门普通的du都能解,也可以解‘酥骨香’。”说完便不理他们,朝佑鹰帮众人走去。 听佑鹰帮人的称呼,他们和严寒必是旧识,烈火帮和蛟龙帮的一得自由,哪还敢在这里跟佑鹰帮争房间,纷纷告谢离去。唐门的人,知眼前此人是严寒,也不敢停留,闷声不吭地飞速离开。 这样一来,剩下的那间上房自然是留给佑鹰帮的人了。虽然六个人挤一间是挤了点,但比那些没有地方住的强。 小二正要去打理,严寒叫住他道:“把我那间收拾收拾给,也给他们住吧。” 小二愣了一下,道:“六爷,您要跟八姑娘挤一间吗?”知道严寒是六爷,目前与他形影不离的我便被那小二当做是严紫筠了。这种“兄妹”关系,总比“夫妻”关系好吧。 佑鹰帮那人也道:“六爷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怎可如此叨扰六爷和八姑娘?也就一个晚上,我们几个挤挤就是了。” 严寒道:“你们出门在外,也是很辛苦的。难得的休整,自然也该舒服些。”若有似无地朝我的位置看了一眼,道,“不过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我不帮,将来见了你们少帮主,少不了要被他数落一顿。”然后对小二道,“把我的东西拿到我‘妹妹’那里吧。” 小二点头称是,下去做事了。 佑鹰帮的人自是感恩再三。 严寒对他们点了 分段阅读_第 27 章 个头,就回我房间了。 我有些呆楞地看着他进来。突然意识到,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今晚,我要跟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开始,榜上出来的人多了,列张简表,方便大家对照(早上贴的有些早了,换一些): 1、暂缺 2、暂缺 3、步飞扬,22岁。 4、暂缺 5、封煦,22岁。 6、严寒,21岁。 7、慕容荻,23岁。 8、严紫筠,19岁。 9、林颐明,24岁。 10、万俟远,18岁。 第十二章 共眠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几天前,还和慕容荻同榻而眠不是吗?可是,直觉告诉我,这次不一样。也许是因为知道与慕容荻的关系是假的,也知道慕容荻不会真的跟我发生什么,所以我也可以泰然处之。 但是,严寒不一样。我知道我和他是旧jiāo,也许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对他却所知甚少,彼此不对等的熟悉程度,让我莫名的恐慌。看着天渐渐黑下来,我的心也一路下沉。严寒是个不会主动提话题的人,除非被bi急了,就像早间那样,这样的沉默让人心里更堵得慌。 所以,我先找话题了:“你与佑鹰帮的人,很熟吗?”这可以说是没话找话,光看这家伙肯出手救他们(烈火帮和蛟龙帮中du的时候,他可是在一旁看好戏的),然后又把房间让出来,而佑鹰帮的人,也是称他“严公子”,而不是“六爷”。凭这几点,就可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非浅了。 严寒点了点头:“佑鹰帮的少帮主温儒,是新武榜上的老四。我和他,有同榜之谊。” 切,明显的敷衍。我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唐门门主的儿子,不也是新武榜上的人物吗?不是说,还是排行第二吗?那你怎么和他就没有同榜之谊,怎么不帮他的唐门呢?” 严寒的脸,仍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可是眼中,却有了笑意:“你不也听见他们说,这位‘二爷’自小就被赶出唐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吗?他既然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与唐门的毫无瓜葛,那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地护着那堆窝囊废?我想,就算我灭了唐门,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吧。” 我声明,绝对不是我八卦,但是对这种事情真的很好奇。“到底什么恩怨,让父子俩反目成这样?”居然连少门主的位子都不要做。 严寒摇了摇头,道:“奇不喜欢别人问他有关唐门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喃喃道:“也许他会告诉你。” 后面那句声音比较轻,我没有听清楚,我的注意力都被前面那句吸引过去了。“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奇?是不是就是白天你说的那个可以帮我恢复记忆的奇?” 严寒点了点头,道:“奇全名叫唐勋奇,是唐门门主唐寰的庶子。” (旁白:唐勋奇,今年二十三岁,新武榜上排名第二,乃现任唐门门主唐寰的弃子。 温儒,今年二十二岁,新武榜上排名第四,乃佑鹰帮帮主温佑鹰的独生爱子。) 那就难怪他会有唐门的迷yào,还有能解唐门“酥骨香”的“解du丹”,另外,还知道唐门新研究出的duyào“醉相思”了。 我正想说什么别的话,却看见严寒已经手脚利索地铺完床了。看来,他倒是做惯了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来告诉我,他为什么只铺了一床被子啊?!!!!! 就算是兄妹,这么大了,也不能睡在一张床上,更不用说是一床被子了。客栈的小二就算再不长脑袋,也不可能只送来一床被子,说不定还送了地铺来呢。可是,严寒为什么只铺一床被子呢? 想到梦境中我曾要他“服侍”,再想到我手臂上已经消失了的守宫砂。我心中又开始发寒,该不会…以前的那个我,是让他用那种方式“服侍”的吧? 我定了定神,不抱什么希望地 分段阅读_第 28 章 问:“你打算在椅子上窝一个晚上,还是让我在椅子上窝一个晚上?” “都不是。”严寒摇了摇头,狠心地打碎了我最后的希望。在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控诉他之前,他平地一声雷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脸是怎样的扭曲,我只知道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一切力气地瞪着他,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几个窟窿出来。 严寒见我如此,眼中充斥着愤懑和不满,似乎想说什么,后来却压了下去。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为了找你,在外面风餐露宿了两个月零十一天,却只找来忘记我的你。现在,就连抱抱你都不可以吗?” 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我们,好像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吧?更何况,失去记忆又不是我愿意的,至于用这种哀兵之策吗?同一个被窝,这也太太太刺激了吧?叫我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 我努力地与严寒大眼瞪小眼,直到我眼皮发酸,不得不承认没有他的耐xing好。看来,他是不打算让步了,而现在的我,似乎没有本事与之抗衡。算了,不就同盖一条被子吗?我还怕你不成? 我撅着嘴,高扬着头,重重地在他面前踩过去,踢了鞋子,掀了被子直接往里面一躺,闭了眼睛,心中默念: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热气bi近。 就这么急不可待吗?我愤怒地张大了眼,呈现在眼前的,除了他的脸,还有,一条热手巾。 “就算再困,好歹也擦把脸,这样睡得舒服些。”说完还把手巾覆到我脸上,认真仔细地擦拭起来。还把我藏在被子里的手拉出来,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细心擦拭。然后再放回去掖好被子。转过身,绞起另外一个盆里的另外一条,转回来似乎想掀我脚边的被子… 不是吧?要帮我擦脚?!我一个翻身坐起,压住脚边的被子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用了…” 严寒没有强行拉开我的手,只是,呃,应该说是温柔地对我说道:“赶了一天的路,不烫烫脚,会睡不舒服的。”然后非常执着地拿着脚巾半弯腰对着我。 他的耐xing和坚定我刚才已经领教过了,我一定不是对手。但是让他帮我擦脚…当初慕容荻也不过是帮我打洗脚水而已…“我自己来吧。把水端过来。”咦,后面那句话是我说的吗?好像,很有气势的样子…感觉,好不错。 似乎严寒也习惯了我这种差遣式的语调,点了点头,帮我把水端过来。 我把脚慢慢地浸了下去。正想弯腰去撩脚巾,严寒的手却快我一步将它撩了起来,然后,温柔地擦拭着。 我…极度郁闷!这,还叫自己洗吗? 温水顺着他的手,漫过我的脚面。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上那因为长期练武而起的茧子,正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我的肌肤。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做这应该算来是侮辱男xing尊严的事情。 眼光斜向下,正好看到严寒如月亮般皎洁清冷的侧脸,此刻,这张脸上盛满了柔情和专注,似乎眼前正在擦拭的,是一件无上的瑰宝,是他心中想要呵护珍藏的宝藏一般。 这样的感觉,与我在梦境中感受到的,太不一样了。总不会是这人,被我虐着虐着,就成习惯了吧?我摇了摇头,一定是这空缺的两三年间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转变了。但是,我却记不得。 这种断断续续的记忆,真是很郁闷,还不如什么都不记得呢。 正暗自恼怒的时候,他已经帮我擦干了最后一滴水珠,然后将我的双脚放到床上。我让自己忽视那脚面上残留的他手上的温暖,面朝里钻进被子。 闭上眼,听他一阵??簌簌声,想必也在梳洗,然后,被子被掀开,他也躺了进来。我能感受到,他的手碰到我肩膀的时候,他明显的迟疑,然后,叹息着,将我拥入怀中。 我以为,我会睡不着,可没想到,片刻之间,就陷入梦乡。 ☆★ 我知道 分段阅读_第 29 章 ,我又做梦了。 仍是那座大得吓人的宫殿,仍是那张被丝绒覆盖的卧榻,就连躺在卧榻上的,仍是那个少女。哦,这次不是躺,而是趴着。 原先的蓝衣少年——严寒——正或紧或慢地按摩着她的肩、腰等处。 “嘶…”少女皱眉,显是严寒按得太重。 严寒一愣,手僵在原处,不知如何反应,而严寒身后的一个美少年却已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少女跟前:“小姐饶命,汉青已经将按压的手法和力道控制都教了他,只是他天资驽钝,才会不知轻重伤了小姐。汉青以后定当好好管教,请小姐再给汉青一次机会!”说着,“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这,可是大理石地面啊,多硬的地,所以,那个名叫“汉青”的小奴,额头就流了血出来。 少女皱眉,眼露危险地看向汉青,声音不响却语气颇重:“汉青,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血了吗?竟然敢这样弄脏我的地?!” 汉青眼露惊恐之色,却不敢再磕,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地跪在原地。那少女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美少年会意,拍了拍手,不知从何处出来两个劲装似侍卫模样的人,将汉青拖了下去。殿内,只留下汉青绝望的一声“小姐”,还有,地上的一摊血。 不过片刻之后,那摊血都被处理掉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只是,这殿中,少了个人。 严寒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怔了一下,想忍还是没忍住:“是我一时失手,不干他的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少女斜了眼瞟了严寒一下,道:“你是因为你妹妹还有引龙诀,才不得不做这些事情,可心底还是不甘心,不是吗?告诉我,刚才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想捏断我骨头的念头?” 严寒眼路诧异,眼中亮光一闪,又暗了下去:“就算如此,也与他无关。” “我命他教你按摩之道,你没有学好,所谓‘教不严,师之过’,自然是他的错。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少女翻身侧躺,闭了眼说道。 “你想对他怎样?”严寒道。 少女睁了下眼,又闭上,嘴边溢出嘲讽的轻笑:“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严寒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少女摆了摆手。严寒眼中闪过愤怒、屈辱、不甘,但最后,只留下空白,退了下去。 ☆★ 第二天,我是在严寒的怀抱中醒来的。侧过头,看向严寒,没有发现,原来睡着的他,竟有着孩子般的睡颜。脸上挂着满足和平和,一点都不像梦中那明明不甘心却不得不屈服的样子。 正在此刻,严寒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地睁了开来。 心中一动,我脱口而出: “汉青,后来怎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贴得有些早,现在刚好: 1、暂缺 2、唐勋奇,23岁。 3、步飞扬,22岁。 4、温儒,22岁。 5、封煦,22岁。 6、严寒,21岁。 7、慕容荻,23岁。 8、严紫筠,19岁。 9、林颐明,24岁。 10、万俟远,18岁。 第十三章 随意茶楼 严寒先是一呆,神色古怪地看着我,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狂喜地连声音都颤抖了:“你记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梦到了一些,但还是,还是少了很大一段记忆啊。“我只是,做了个梦…”然后将梦描述了一遍。 严寒了然地“哦”了一声,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汉青只是被打了四十棍,不过,还是活下来了。”话是说得轻松,但那样柔弱的少年被打了四十棍,可以想见,要活下来是多么地艰难。而且,严寒只说他活了下来,可却没说活得怎样,应该,不是很好吧,不好到严寒都说不出口,怕现在的我难受吧。 严寒看了我半晌,才自嘲地说道:“你曾说,你 分段阅读_第 30 章 喜欢勉强别人,最喜欢征服的过程,看来一点不假。梦是残留的记忆,而我留给你的记忆,就只是那一段不想屈服又不得不屈服的日子。” 我张口,却无话可说。 严寒看了我一眼,翻身而起。披了外袍,推开窗户。 窗外,已然大亮。 可我的梦,何时能醒来?消失的那段记忆,何时能回来? ☆★ 不知不觉,我已经跟着严寒来到了一处名为“宁城”的城镇。这里,有些特别,怎么形容呢?同样是几个门派分踞,街市上也有混混收着保护费,但是,这些人的嚣张程度,却远比其他城镇收敛得多。 在这个崇武的国家,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这种情况简直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是,这里的人,都比较文明有礼吗?而这样的情况,越靠近城市中心一家茶楼的时候,就发生的越加明显,集中表现在,武林中人更加拘谨的状态中。 我随着严寒进入了这家名叫“随意茶楼”的地方。我留心观察了一下,这茶楼的布局与其他茶楼并没有什么不同,拜慕容荻的张扬出行所致,我甚至见过比它更华丽、更雅致、更宽敞的。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呢?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 正思索间,这间茶楼的小二已经搭着布巾跑了过来,见了严寒,脸上笑容更盛:“严公子,您来了?”眼光随即转向我,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是?”眼光狐疑又暧昧地在我和严寒之间转来转去。 听那小二叫严寒严公子,我心中一突,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当是很亲近,否则,当同其他店家小二一般称他为“六爷”才是。这称呼,也只有那日佑鹰帮的人这样叫过。 严寒的脸,仍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我已经放弃从他的脸皮上找到第二种表情了),不过他的眼神却柔和了下来,这种眼神,也只有上次他与佑鹰帮帮众接触时才有。只见他点了点头,指了我说道:“这是我夫人。” 呃…我倒!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把我说成是他们的夫人呢?慕容荻是这样,严寒又是这样。慕容荻那狐狸样的人也就罢了,可严寒这冰块也会娶亲,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 想必这小二也是这样想的,只见他非常明显的一愣之后,才回过神来,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此刻,那掌柜已经走了过来。 我留神观察了这个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有些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有些瘦弱,清癯的脸庞,眼神中有着小老板的精明和市井,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自然,却又说不出有那里不一样。 如果说,刚才小二叫严寒“严公子”已经令我惊讶的话,那么下面严寒的表现简直可以用乍舌来形容了。 只见他见了那掌柜,居然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叫道:“伯父。” 伯父?我的眼光在严寒和那掌柜中游移,实在看不出他们有哪一点相象,所以,这个称呼,应该只是个敬称吧? 那掌柜笑着点了下头,一点都没有觉得受这样的大人物一礼有任何不对:“小严来了。可不巧,我家小子不在,不然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是啊,伯父。”严寒恭敬地说道。 “别站着啊,”掌柜转头吩咐那小二,“小陈,带小严和他媳fu儿到楼上最好的位子。” “好嘞。”那小二一甩肩头的布巾,乐颠颠地带我们上楼去了。 ☆★ “你与这家茶楼的掌柜很熟?”等小二帮我们布完菜下去,只剩下我和严寒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应该觉得很奇怪吧。”严寒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径自说了下去,“楼下那帮五大三粗的江湖汉子,在这里,竟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本以为这掌柜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仔细看了之后,却发现这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小本商人而已。 严寒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想法,说道:“这茶楼的掌柜,本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是,他有一个了不得的 分段阅读_第 31 章 儿子,名字叫做——步、飞、扬。” 步飞扬?这名字好熟悉。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我和慕容荻第一次被几帮人围堵,帮我们的那个商维钧便是步飞扬的铁卫军之一。步飞扬,这个新武榜上排行第三的高手,竟是这小茶楼掌柜的儿子?! 见我脸露诧异之色,严寒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飞扬在外面做的事情,一向都是瞒着步伯父的,也放出风来警告所有人不许向步伯父提起,因此,到现在,步伯父还不知道飞扬是新武榜上的高手,甚至不知道他会武功。步伯父不知道,但那帮人不会不知道,这里是飞扬的地头,谁敢在这里放肆?” 原来,不是宁城的江湖人特别谦恭有礼,而是,有更大的恶霸压在上头啊。 “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倒真对得起这八个字! 正当我们沉默,各有所思的时候,离我们不远处一桌客人的谈话飘进了我们耳中: “真不知道最近怎么多了那么多江湖人,害我想找个客栈都困难,个打个地都说全满。”茶客甲抱怨道。 茶客乙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知道吗?那些人可都是冲着七爷手上的东西来的。” “你是说…”茶客甲虽没说那东西是什么,可看情况必也是知道的。 茶客乙点了点头,道:“据说有人为了bi七爷把那东西拿出来,已经绑走了七夫人,正打算要挟七爷jiāo换呢!至于出来的那些江湖人,都是借着找七夫人的契机,打算浑水摸鱼,占点便宜…” “咦,七爷什么时候娶亲了?”茶客甲打断道。 “想是刚娶不久。新婚燕尔的,感情可深着呢。我听说,七爷为了七夫人失踪的事情,向来不出手打女人的他,还迁怒地对一位姑娘出手了呢。” 对一位姑娘出手?照那时候的情况看,慕容荻要迁怒的这位姑娘,应该是严紫筠吧?我抬眼去看严寒,就连他们接下去说的什么西夷元教教主的女儿,与严紫筠合称“冰火美人”,新武榜第十三名,人送外号“火bào十三娘”的尤莎莎,一天到晚追着步飞扬,宣告全天下步飞扬是她看上的男人,谁都不许抢之类的八卦,我也没有继续听。 严寒显然也听见了,也想到了。眼中透露出那种很浓重的关心和担忧。 “要不要回去看看?”我问道。他们兄妹俩一向形影不离地相依为命,此刻严紫筠出了事,严寒应该会想去看看吧。 “你想见慕容荻吗?”严寒听了我的话,眼中没有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冷下脸来。虽说本来他的脸就够冷了,此刻简直可比千年寒冰了。 “我可是好心。”对这个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我实在没什么好气,“难道你不担心你妹妹吗?” “紫筠的事情,我相信她自己能处理。”严寒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人去援助,不用你担心。” 援助?我撇撇嘴,就你这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谁会帮你?一时之间,好心情都被破坏,我赌气地撇过脸,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严寒居然也不软下态度来,看来是脾气见长啊! 咦,等等,我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先向我低头?难道以前我们的争执,他都是先服软的一方,所以我会下意识地习惯xing认为他这次也该这样?如果在失去记忆以前,我与他的关系是梦中所见那般,他受制于我,自然不得不先低头,而如今,我已经失去了钳制他的力量,所以他也敢和我甩脾气了? 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并非是这个原因,而我和他,也不止是梦中所见那般。我所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才是关键所在。 到底是什么,牢牢禁锢了我的记忆,让我处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想到这些,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如果是慕容荻,此刻早过来帮我按摩了吧?可现在的我却不想在严寒面前示弱,支着头的手,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按压着太阳xué,缓解疼痛。 慕容荻?每次严寒的情绪突变,好像都是因为他。难道…严寒在吃醋?难道…严寒和失忆前一刻的我 分段阅读_第 32 章 ,是恋人关系?可为什么,我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心灵的那种悸动呢?难道,我失忆,连之前的感觉都一并失去了吗? 还有,照我这个xing子,我怀疑我会有狂恋着某人的时候。 照目前的情况看,严寒应该正带我去某个我熟悉的地方,虽然行程有些慢。话说回来,我总感觉严寒是故意拖着我慢慢走,甚至有绕远路的嫌疑,但我却没有办法向他质疑他的行为。反正无论怎么拖,总会有走到的一天。而这个熟悉的地方,极有可能会帮我找回我的记忆,我何妨静下心来,等待严寒带给我那份“惊喜”呢? 第十四章 雾隐阁 没想到最后,严寒竟把我带到了一处悬崖。从崖边看下去,云雾重重,我下意识地踢了块碎石下去,却听不到回音,看来,是很深啊,至少,该有几千丈吧。 “怕吗?”严寒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推我下去?就为了那日的拌嘴?不会吧?严寒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吧?应该…不是吧? 不等我回答,严寒又道:“怕,也来不及了。”说完搂了我往下一跳。 “啊!”我忍不住惊呼起来。我的天啊!这人不是要推我下去,是要和我一起跳啊! “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 真难得,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说出话来。不过,听他的语气,没有想死的意思啊。难道,这其中另有玄妙?既然如此,我怎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东西,自然是一眨不眨地张大眼睛了。 身边的山风冷得像刀,刮打在身上,我却没时间计较。睁着眼看着严寒动作。他倒不是一跳到底,而是跳到了一处微凸的石块上,缓冲一瞬,后又飞纵到另一处。那些突出岩石的方位,他似乎很熟悉,没有犹豫地跃下,从未落空。而他做这些动作时熟练的程度,就如吃饭握筷一样,显见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十几个纵跃之后,竟落到了平地! 依他每次纵跃的深度,这悬崖,似乎只有几百丈,而非我最初估计的几千丈。 严寒似乎又知道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解释道:“这崖,本来就只有几百丈。之所以看上去很深,是因为常年温度迭变形成云雾,再加上,我们在崖边布了些阵法,形成了些幻象所致。” 我愕然又郁闷,为什么自苏醒以来,别人都可以轻易知道我在想什么? 严寒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带着我向前走去。 穿越了一片沉静但应该有花样的树林,和一片美丽却同样有埋伏的花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危险,只是直觉如此)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庄院。 说是庄院,似乎太委屈它了。这是一个几乎占据了半个悬崖底的庞大高耸的殿群。 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半躬了身子道:“严公子回来了?”他没跟我打招呼,真的不怪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严寒在门打开那一瞬间,站到我前面,生生地阻断了那人的视线。 “嗯。”严寒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问道,“石伯,阁里…有几位公子在?” 石伯答道:“唐公子在,少爷他们都没回来。” 少爷?公子?倒像那少爷是这里的少主人似的。 “哦。”严寒了然道。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终于侧开一步,让我出现在石伯面前。 石伯见了我,大为吃惊,嘴大张着,都可以吞下整个鸡蛋了。我想,可能是他没想到与严寒形影不离的女子竟不是他的妹妹吧。但是,石伯接下来的反应,让我清楚地知道,我,猜错了。 只见石伯整了整衣衫,竟朝我跪了下来,语带哭腔地说道:“阁主…您终于回来了!” ☆★ 没想到,这里就是那个被武林人不惜一切寻找的,号称“藏于飘渺间,凡人不得见”的雾隐阁。 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是这雾隐阁的阁主! 此刻仍是在梦中的我,已经被迎进了一座属于我的殿堂——就是那个梦中出现过的大到吓人的紫纱笼罩的梦幻殿堂。 正细细品味这现实 分段阅读_第 33 章 与梦境的区别,一个男子风也似地转了进来。在我还没有回神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我,紧到似乎要把我嵌到他身体里面去。他如醇酒般的声音叹息道:“璃儿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拉开我,仔仔细细地看清我的每一分。 我也得以看到他的面貌:几近瓜子的脸型,俊美的五官,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一对桃花眼勾魂似地半挑着,xing感的薄唇流露着坏坏的笑,邪媚气质尽现。一身火红的衣衫,上身紧紧地包裹着他那纤细却不瘦弱的身型,下摆飞扬流露出他洒脱不羁的风情,最要命的是,襟口大开,看得见大片胸膛,仿佛,仿佛里面没有穿衣服似的!虽然这样穿很养眼,瞧那雪白滑腻的肌肤,映衬着火红的衣衫,显得更为诱人… 该死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但这里毕竟是崖底,寒气犹重,我此刻层层衣衫尚觉微寒,他竟只着单衫?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内功根基甚好,竟可御寒。 “奇…”严寒见他抱我,竟然破天荒地皱了眉,出口打断这绮丽的暧昧氛围,“小璃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寒叫他奇?难道他就是新武榜排行第二的唐勋奇? 唐勋奇听严寒这样说,眉头轻皱,拈了两指就势搭了我的脉,一搭之下,大为变色:“璃儿宝贝,你的内力怎么…”这下可是眉头大皱,自语道,“不是中du,却气血淤滞,莫非是走火入魔?可能你失忆也是因此而起。也许…等你武功恢复,打通了所有气脉,你的记忆也能随之恢复。” 我暗自点头,之前,我偷偷练功,使内力稍有恢复,我的记忆就随之打开缺口。照这样推论,等我恢复了武功,也许我的记忆就能完全回来了。不过,最近和严寒在一起,我即使没练功,我也能梦到一些与他相处的记忆——虽然只是小小的片段——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接近以前熟悉的人和事,也能促进记忆恢复? 严寒问道:“可否由外力助小璃打通气脉?” 唐勋奇道:“你该知道,御龙术可助引龙诀,引龙诀却未必能助御龙术。我们都是用引龙诀提升功力,璃儿宝贝练的却是御龙术。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帮得上忙。更何况璃儿宝贝的武功高绝,远在我们之上,一旦打通她的气脉,她强大内力的反震,足以使我们任何一个经脉尽断。若是只有我受什么损伤,那倒不要紧,但我却担心,璃儿宝贝自身也不知能否承受如此巨大内力的冲击。”沉默半晌,他眼中的懊恼、无奈一闪而逝,叹息了声,幽幽地说道,“看来,只能等睿他们回来,再做计较了。” 睿?又是谁? 我尚未开口说话,那唐勋奇已经再次抱紧我,不知是安抚还是吃豆腐地拍着我的背,轻柔地说道:“不要担心,就算我牺牲一切,也一定让你复原。”感xing的话说不到半句,本xing又露了出来,恬了脸,唐勋奇装可怜地说道:“璃儿宝贝,你忘了别人也就罢了,可你一定不要忘记我哦。要记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哦…” 我哑然,这个腔调,真是该死的适合他。就连慕容荻也没他这样厚脸皮。慕容荻…当初面对慕容荻的耍赖,一再流连在嘴边却总是忘记的名字,应该就是…唐勋奇吧?若是这样说来,那我与他,倒也真是关系非浅。 “奇…”严寒终于又忍不住出声打断。 唐勋奇用他那双桃花眼横了严寒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寒,这一路‘照顾’璃儿宝贝,想必你也是非常辛苦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璃儿宝贝,就由我来‘伺候’好了。” 严寒眼中的怒火已经“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唐勋奇却半点也不退让,还挑衅般故意挡到我和严寒中间,全身也开始蓄势待发,大有动手的准备。惊异地看到唐勋奇眼中一抹嫉妒味十足的yin狠,我心中一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另外,一股强烈地反感直冲上来。我讨厌这种什么都由别人说了算的状况,我是人,又不是货物,要选择,那选择权也应该在我手里,而不是由 分段阅读_第 34 章 得别人争来争去,胜利的那个才有决定权。 “你们当我是什么?”我沉声问道,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脸色必定十分不好。“既然这里,我,才是阁主,那由要不要人陪,由谁来陪,是不是该由我说了算呢?”虽然不清楚他们这种“公子”的身份在这里有多高,但既然他们说我是这雾隐阁的阁主,那这里当然是我最大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一句是怎么溜出嘴的。但既然话都已经说了,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我也没有后悔说这句。虽然现在,他们一个是“二爷”,一个是“六爷”,而我只是血脉不通,等同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但即使处于弱势,我也不想任人宰割。 此话一出,效果是惊人的。无论是唐勋奇、严寒还是石伯都是一愣,还是石伯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差点老泪纵横了:“阁主,您果然还是那个‘眉眼一扫,管教天下英豪尽变色’的阁主啊。” 看来,我虽然失去记忆,但脾气和个xing还是没多大变化。这样好,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我,非常喜欢这种强势的感觉。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我失去的一切了。 第十五章 奢靡的生活 最后,唐勋奇和严寒还是离开了。石伯留下了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服侍我,然后也走了。 我定睛细看,这几个少年,我却是熟悉的,便是梦境中伺候在我身边的那几个两三年之后的样子。 待石伯他们一走,这些少年便齐刷刷地朝我跪了下来。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模样的,低伏着身子,哽咽道:“阁主,您终于回来了,丹晨…丹晨差点以为…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阁主了…” 看另外几个,虽没有言语,但也是双肩耸动,显是暗自啜泣。 这样感人的场景,我却浑身不自在。虽知他们这是想念我,关心我的表现,可我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轻斥道:“男儿家,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丹晨闻言,身子一僵,我想到梦中的汉青不过因为严寒的一时失手就遭了四十棍的du打,而如今我的这句薄斥,会不会让他以为他会步上汉青的后尘因而产生恐惧,或是在我还未开口前便磕头流血不止?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丹晨已直起了身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道:“是,阁主教训的是,丹晨知错了。”然后站起身来,也示意其他人站起来,对我说道:“阁主在外,必不如在家中舒适,此番路途劳顿,更需好好休养。”然后转头对身旁几个少年吩咐道:“红绡、惊绿,你们去替阁主准备沐浴用品,蓝烬、桔浅,你们去叫厨房准备阁主爱吃的菜色,做好后送过来,墨柳、凛霜,你们去帮阁主铺床暖被…” 咦?暖床?!我瞪大了眼睛,不过,等我看见那两人手上捧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的小暖炉之后,松了口气。原来丹晨说的暖床,是用暖炉将被子哄热的意思啊。这崖底寒气较重,而我又失了武功不能挡寒,这是丹晨的体贴之举。说明一下,不是我这人思想容易想偏,在经受过严寒若有似无的提醒以及唐勋奇之前那暧昧的语气之后,是人都会想偏的嘛。不过,这丹晨倒是个会做事的人。有这样懂事的人在身边,也省得我多费唇舌,看来,原来的我,也蛮有识人之明的嘛。 我正在沾沾自喜,红绡和惊绿已经走了过来,朝我福了个身,道:“阁主,沐浴用品已准备妥当,请阁主移驾。” 想是知道我失去记忆的事情,丹晨在前面半侧身地领着我朝右前方走去。红绡和惊绿乖觉地揭开淡紫色纱帐,等我们过去,再小跑几步揭开前面厚重的白绒毡帐及皮帐,一个巨大的温泉浴池出现在我面前。 我瞪视这眼前可容二十余人同时沐浴戏水的大型温泉浴池,心中不住感叹,这…是供我一个人用的?!我,还真是奢侈,另外,也真是有钱到bào了。想到最近这一个多月来的车马劳顿,倒还真想好好泡泡这温泉。可是… 我转过身,丹晨也好,红绡和惊绿也罢,竟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分段阅读_第 35 章 见我皱眉,丹晨上前一步,垂首道:“阁主想是忘记了,红绡和惊绿一向伺候阁主沐浴更衣的。” “不用了…” 我话还没说完,红绡和惊绿已经双双跪下,惊恐地说道:“不知红绡(惊绿)做错了什么,请阁主责罚,但求阁主千万不要抛弃我们!” 丹晨也道:“阁主,红绡和惊绿做事一向本分,若有什么错处,也烦请阁主明示。”见我眉头仍皱着,丹晨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说道,“若是阁主实在不喜他们服侍,那丹晨出去唤桔浅他们进来侍侯?” 我看见,红绡和惊绿听到这话,脸色刷地变白,眼中现出绝望的神色,渴求却又不敢过分表露,只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心中蓦地一软,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是习惯了的,就无谓换人了。” 听了这话,丹晨固然是松了口气,那红绡和惊绿则是一脸不敢置信,随即感激涕淋地看向我,越加勤奋地过来帮我解衣衫。 当他们两双幼嫩白皙的小手凑上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尴尬,但一会之后,就觉得没什么。难道是我潜意识里,早已习惯了? 等红绡和惊绿将我的衣服脱到只剩襦衣亵裤的时候,就停了手,取过旁边凳上放置的四尺来宽的白色大绸围在我前面,然后一个个侧过头去。我恍然,这是让我自己除下最后的衣衫,嗯,这样就好多了,看来以前的我的做事还不算太出格,起码,能让现在的我接受。 用脚测了下水温,我缓步走下石阶,将身体浸入温泉,闭上眼,慢慢放松自己。 过了近半个时辰,我感觉差不多了,便想起身。那丹晨倒也精细,竟在此刻出口问道:“阁主可是好了?” 我应了一声,耳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想是红绡和惊绿又将那大绸摊好了吧。转过头,果然如此,另有一双手托了干净的衣衫高举过大绸,想必是丹晨吧。 我接了衣衫,却发现只有襦衣亵裤,难道其他的衣服他们还要帮我穿?算了,脱都脱过了,穿又算什么。所以,我把这襦衣亵裤穿戴起来。 丹晨听我这里没了动静,知道我已经穿好,便示意红绡和惊绿将大绸收好。我等了一阵,却没见他们把我其他的衣衫取来,丹晨却已躬了身子,道:“请阁主移步少许。”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我换下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叠好放在一边以外,并没有别的衣服,难道他们把衣服放在另外的地方?既如此,那我走几步也没什么。 我点头,随着丹晨走了几步。 丹晨将我带到一旁,刚才被帷幕阻隔,没有看见,这里却像一个小型休息室,一张铺了丝绒的卧榻,一张放了瓜果糕点的小几,还有个柜子,想是放衣物的吧。 丹晨不去那里帮我拿衣服,却示意我在卧榻上躺下。我疑惑地躺下,丹晨从柜中拿了条小毯子盖到我身上。然后半蹲下身子,举起双手,在我额头几处xué道按压起来。同时,红绡和惊绿也在我脚边半蹲下来,一人举起我一只脚放到他们的膝盖上,伸出手指替我按摩脚掌。 三人的手法熟练,力道适中,让我很快地放松下来,渐渐有些昏昏yu睡之感。 “阁主若是累了,便小栖片刻。”丹晨轻轻地说道。 我点了下头,就睡了过去。睡前唯一的意识就是:以前的我,真会享受!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声声“阁主,阁主”的呼唤惊醒。抬眼,看见丹晨的脸,我有一时恍神,半晌,才想起来,我如今是身处雾隐阁了。 “阁主,蓝烬、桔浅已经将膳食准备好了,阁主是否移驾?”丹晨问道。见我点头,丹晨忙伸了手扶我起来。 想到我睡前尚未穿衣,正想提醒丹晨,可我往身上一看,我竟已穿好了衣裳。他们动作倒快,手法也巧,竟帮我在不知不觉中穿好了衣服。这是一身火红色的衣裙,比梦中那件艳紫色的好一点,不过仍旧清凉。袖子只到手肘,裙摆则是从左膝部到右边小腿处,虽然裙内有衬裙,手肘以下也有袖摆,但皆是近乎透明的纱质,有跟没有 分段阅读_第 36 章 也没什么差别。不过看来,我现有的衣服都是这种类型的,我也不好抱怨什么。 红绡和惊绿又在前面依次揭了皮帐及毡帐,我才感觉有点冷(有温泉地方的温度比外面略高),丹晨已将一见彩锦斗篷披了上来。 看这斗篷,似乎已有些年岁,但依然鲜亮,若非保养得好,便是使用得少。难得丹晨还记得我现在“身子差”,不耐寒冷,翻了这斗篷出来。 随着丹晨转过两三重浅紫色纱帐,以及一重毡帐,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蓝烬和桔浅早已随侍在侧,红绡和惊绿留在帐外。 这里燃了支较大的暖炉,因此比之外间暖和许多,丹晨帮我取下斗篷,伺候我坐下。“这几样,都是阁主往日爱吃的菜,现又让厨子做了来,不知是否仍合阁主口味。” 我点了点头,正想夹菜,却发现手边没有筷子,丹晨当不至于如此疏忽吧? 正想着,蓝烬和桔浅已经举起筷子(他们什么时候拿的筷子,从哪里拿的,我怎么不知道?)蓝烬先夹了道菜,送到我嘴边。 这…是让我就着他们的筷子吃吗?我看了眼丹晨,丹晨仿佛知道一般,点了点头。我无奈地张开嘴,吃下蓝烬夹的菜。 等我咽下,桔浅的菜又送了过来,然后再是蓝烬的菜,如此往复,直到我摆手示意停止。 “阁主用好了?”丹晨问道,见我点头,丹晨又将手伸了过来,想是要扶我起来。 我…极度之郁闷。虽然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应该是很舒适没错,可也不能把我当废人啊。刚才我躺在榻上,你过来扶一把倒说得过去,现在我是坐在椅子上耶,难道连站起来都要人扶吗? 我没理丹晨伸出的手,径自站了起来,看见丹晨身体明显地一僵,想到那时不要红绡、惊绿服侍沐浴时他们的表现,丹晨该不会也要…不过丹晨到底是在这里伺候我的小总管(个人感觉如此),反应也快,只收了手,示意蓝烬和桔浅收拾善后,让外面的红绡、惊绿揭了帐子,麻利地取了斗篷为我披上。 又是几重相同的转折,到了我的卧室。 墨柳和凛霜早已铺了床帐,燃了暖炉,点了熏香,单等我过来。 “阁主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吧。”丹晨如是说道。招了红绡和惊绿上来,帮我解了外衫,伺候我上床歇息。 丹晨放下床帷,却不灭灯,隔了床帷对我说道:“阁主安心歇息,丹晨等就在这里伺候着,阁主有吩咐唤一声便可。”隐隐人影闪动,想是退到一边去了。 枕着温暖的被衾,闻着安神的熏香,一阵困意向我袭来,我又睡了过去。 第十六章 引龙诀、御龙术 又入梦了啊。 这次,我的视线随着严寒而走,来到了一处颇为华丽的屋宇外。可这,却不是我歇息的殿宇。 屋内,一男一女的调笑声传来。 “璃儿宝贝,我可是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可不能负我哦。” 一阵恶寒…听这声音,这语气,分明是唐勋奇那家伙。而听这称呼,屋里的女子,定是我了。想到唐勋奇说这么肉麻话的对象是我,我又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偷眼看严寒(因为是我的梦,所以他看不见我),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他的手已经拳头紧握了。 “少来!”屋里“我”的声音传来,“谁不知你唐二爷花名在外,少在这里跟我装纯情!” “璃儿宝贝,你可冤枉我了。”唐勋奇赶忙解释,“哎,都怪了我这副皮相,见了的都以为我花,可天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说话随xing了一些,便叫人误会了,真是天大的冤枉啊。璃儿宝贝,我唐勋奇从身到心,可都是你一个人的…” “行了行了,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诅咒发誓的了?”“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些手段,你还是趁早收起来吧。一次两次的倒也罢了,都这么多次了,谁信啊。” “呜…”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唐勋奇不依不饶地说道,“璃儿宝贝定是有了新欢,便要抛弃我了!是那小冰块是不是?!哼,如今他人在屋外,你连敷衍我的心情都没有 分段阅读_第 37 章 了?!”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声音上扬,朝屋外喊来,“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要我出去请你吗?阁主的小冰块!”话音一落,门也打开了。 门旁没有侍立的小厮,唐勋奇和“我”也仍半躺在榻上,想来是唐勋奇用掌风打开了门。 严寒见到屋里的“我”与唐勋奇相处的情况,脸色竟然隐隐发青,可马上又恢复了。 “你来,有什么事?”见到严寒出现在门口,“我”没有丝毫惊讶,想是早知道了。但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懒洋洋地窝在唐勋奇怀里。 严寒眼中除了以前见过的愤懑不满之外,竟多了一种情绪——名为“嫉妒”。这种转变,让我心惊,他…难道陷下去了? 半晌,严寒似乎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外面又来了个求引龙诀的。” “我”弹了弹指,无所谓地问道:“又是哪只肥羊啊?” 严寒道:“是有‘桐城小财神’之称的宋凯乔。送了五千两黄金,做为报偿。” “宋凯乔?只是小有武艺的家伙,也做了想当武林至尊的梦吗?”“我”轻蔑地一笑,“不过看在五千两黄金的份上,就把引龙诀第一重给他参详一下好了。” 耳边,突然出现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嘶哑苍老的声音:“你不要抱怨御龙术难练,那引龙诀倒是好练,可且不说它只能让人在自身原有的基础上提升功力,单说它是那种入门容易练成难的武功:这第一重,可以说是所有人都能练的,也能有明显的效果显现;但是第二重,就有困难的,需一定的悟xing和毅力方可练成,十个人中,练成的仅一二而已;第三重更难,千百人中,成者仅五六;至于到了第四重直到最后的第七重,若无御龙术辅助,则即使天纵奇才,也难以练成,甚至还有功力反噬之虞,轻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重则丢了xing命。虽然你练的御龙术每进一重,皆有走火入魔之虞,但其本身就是个极高深的内功,无须其他武功辅助,也不必先有其他根基,而且一旦练成,比之引龙诀练成之人,功力相差几可以天地论之。而且,那些登了颠峰的练引龙诀之人,因有求于你,必须看你脸色、仰你鼻息而存,你不必掌握天下,只要掌握住那些掌握天下的人,就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虽然用御龙术襄助他们,要耗费你不少功力,但你只要休养几天便可恢复,但你能因此而得到的,却是无法估量的。试想一下,将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踩在脚下,那是怎样痛快的感受啊!”说完这话,声音随即隐去。 但这番话透露的信息,却让我惊诧不已,想到之前“我”是便是用引龙诀和严紫筠去威胁严寒的,当时不知这引龙诀是何物,如今算是有了概念了。想这严氏兄妹能在江湖上如此展露头角,也许就是因为练了引龙诀的缘故,也因此,他们都需要借助我的御龙术,所以严寒不得不对我低声下气。不止为了他,也为了他的妹妹。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样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扬名武林,或是做那武林至尊吗?可是,他不是那种热衷名利的人哪。而唐勋奇,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练那引龙诀的呢? 想了一会儿,却没有答案,放弃地抬了眼,只听唐勋奇说道:“璃儿宝贝,你用引龙诀给他们下套,让他们以为只要以财帛即可得到轻易成就,然后不惜倾家dàng产买那些第二、第三重的东西,可没了你的御龙术,到最后他们都是一个死字,他们拼搏几代攒下的钱财倒是都落了你的口袋…” “我”白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就没有享受到吗?若没有这些财帛,我雾隐阁是不能如此快地发扬壮大,而你,又岂能轻易脱离唐门带着你母亲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 唐勋奇安抚地朝“我”笑笑:“我也没说这钱财不好,只不过…”说到这里,脸色不快了起来,“也不知是哪个传出来的风声,说你是三十多岁的妖fu,喜欢美貌少年,如今,倒有不少人送了些美貌男子过来,你身边的丹晨、汉青,都是他们送来的。”说到这里,脸上已是十足的醋意。“这帮 分段阅读_第 38 章 人,浪费阁中粮钱不说,更有汉青之流,竟存了卧底偷窃之心。汉青的事,是你心细,借口督导这小冰块不周,将他打个半死,灭了他和他主人的心思,可谁知那丹晨之类,是否有同样心思。与其防着他们背叛,不如趁早将他们都打发了…” “我”静静地听唐勋奇抱怨,末了,才淡淡地说一句:“我看丹晨很是机灵,甚合我意,正考虑着等哪天石伯要养老的时候,让他做这阁里的总管呢。现如今,就先让他做我身边的小总管好了。” “你?!”唐勋奇桃花眼一眯,似要发怒,却终于忍了下来,一转眼,换成一副深闺怨夫样,抱怨道,“璃儿宝贝,我什么都给了你了,你怎地如此狠心?明知我妒忌他们可日日伴你左右,你却不肯用好话劝劝我,非要将我气死了,你便开心了?我早知你嫌弃我了,呜…”说着,还掩面哭了起来。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唐勋奇,道:“行了,别闹了。不能让财神久等了不是?”然后对严寒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严寒点头,转身yu走,却又顿住,好像有什么要说,回过头来,却只看了一眼,就呆在那里。 我顺着严寒的目光看向屋内,只见“我”柔声地安抚了使xing子的唐勋奇,然后唐勋奇趁机凑了过去,和“我”的脸凑到了一起… (旁注:引龙诀和御龙术有个副作用,就是若习了引龙诀和御龙术的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越是武功低的受影响越大。因此时,“我”失去了大部分武功,受了严寒情绪的影响较大,因此能从严寒方的第三视角看见一些事情。影shè到梦中,就变成了置身局外的第三人。) ☆★ “阁主,阁主…阁主醒了吗?”迷迷糊糊中,丹晨的声音传来。 我神智渐渐苏醒,但却有些贪恋柔软舒适的床铺,只闭着眼,轻“嗯”了一声。 丹晨想是知道我的境况,顿了一顿,加大了些声音说道:“适才石总管过来让我问阁主一声,阁主是否休息妥了,还有,今日是否方便去老阁主那里一趟。” “老阁主?”我疑惑地问出声,仿佛被人抽了懒骨一样,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睁了眼坐起身来。 丹晨适时地帮我收起床帷,回道:“老阁主是这雾隐阁的创始人,也是阁主的师父,听说,是老阁主抚养阁主长大的,就连阁主这位子,也是老阁主在两年前传给阁主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中,立刻浮现出的是那梦中一直督导我练功的嘶哑苍老的声音,莫非,他就是那老阁主的声音? 丹晨接着说道:“这两个月阁主失踪的事情,欧阳公子他们一直瞒着老阁主,说阁主正闭关练那御龙术的第六重,可这么久了,一直不见阁主,老阁主想必已经起疑,幸而如今阁主回来了,正好告慰老阁主。石总管的意思是,请阁主不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老阁主,以免他老人家担心。” 欧阳公子?是谁?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不知何故,对这个尚未谋面的老阁主,我下意识地不想让他担心。也许是因为,我今日得享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缘故吧。 第十七章 老阁主 依旧是红绡和惊绿伺候我穿衣,然后丹晨熟练地帮我梳了个简单又赏心悦目的少女发式。看着丹晨利落地帮我打理头发,我想到两个多月前慕容荻帮我梳头的情景,哎,原来那时候不是我忘了该怎么梳,而是我根本就不会梳啊! 慕容荻,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严紫筠,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那时候严寒说找人帮忙,看来,是找雾隐阁的人帮忙吧,虽然接触不多,但这里的人,武功都该不错的吧,有他们相助,严紫筠应该没事,只不知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对付慕容荻?还有,那不知是敌是友的封煦… 哎,我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呢?也许,相对于周围这些我本该熟悉现在却陌生的人,他们才是我的记忆吧。 紧了紧斗篷,我跟着石伯来 分段阅读_第 39 章 到了一处清净的与四周建筑有些格格不入的院落。 说格格不入,倒不是说这里有多么的破旧,其实,这所院落建造的还是很考究的。但是对比于周围的高耸的宫殿建筑,这里简直像是民居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坐在宽大椅子上的孤寂背影。 那有着一头灰白头发的人,微仰着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除了他坐的椅子,别无他物。如今虽是上午,正该是一天里最充满朝气的时辰,可那一身挡也挡不住的孤寂落寞,却仿佛他的生命,离那彻底的黑暗,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没来由地,我心中一酸,出声唤道:“师父!”这声称呼,没有一丝刻意,没有一丝勉强,纯出自然,仿若日升月落般自然。 那人闻声一震,双手绕过椅边的扶手,一路向下,伸向下方的轮轴?!双手配合地一动,他便随着那椅子转了过来。 我这才看清,他坐的竟然是——轮椅! 视线上移,看到了那人的长相。七十几岁的模样,须发皆白,一脸沧桑,眼睛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所谓相由心生,这一副面相,宛如那等死的老人一般,也正说明了他的心,早已死了。只是,那眼中偶尔流露的不舍和不甘,又是为了什么? 他见了我,眼中亮光一闪,旋又隐去。“璃儿…”他开口了,我心中一震,果然是梦中那听惯的嘶哑苍老的声音。“听说你前阵子在练御龙术第六重,境况如何?” 在他面前,我似乎说不出谎话,但不行,我不能让他担心。稳了稳心神,我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说道:“多谢师父记挂,虽小有阻碍,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他闭了闭眼,脸上竟现出心痛的表情,似乎自嘲般地说道:“我老了,没用了。如今连璃儿都要来骗我了。”瞬间睁开眼,锐利地盯着我,那眼神,就仿佛能穿透我灵魂一般。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脚步虚浮,气息粗重,分明了失了内力的模样,却说没有问题!” 我心中一窒,下意识地跪了下来。非关害怕,仅仅是因为欺骗了这有着亲切熟悉感的孤寂老人所带来的内疚。“是徒儿错了。徒儿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师父说的是,徒儿练功出了岔子,内力未失,却纠结在丹田。徒儿试过调息,却彰效不显。”至于失去记忆,又莫名其妙离开雾隐阁的事情,还是瞒下来吧。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推敲。比如,身为阁主的我,怎会离开雾隐阁?为什么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又是怎样遇到的慕容荻?而慕容荻,又知不知道我的身份?若知道,那他留我在身边,骗我说是他的妻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师父,免得他担心。 此时老阁主已将轮椅推近,朝我伸出手,我马上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把右手伸了过去。他伸出两指,搭上我的脉门,半晌才收回手去。他虽皱着眉,但此刻的脸色已比刚才柔和多了。“这御龙术练起来确实困难,每过一重,就似去鬼门关逛一圈似的。虽是走火入魔,但幸亏你内力仍在,嗯,不如找欧阳睿他们几个助你运功调息…” 话未说完,我就感到身后的石伯呼吸一窒,偷眼看去,石伯虽低了头,但我跪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脸色一下变白了。想到之前唐勋奇提过的事情,我皱了下眉,试探地说道:“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不是会经脉尽断吗?” 那老阁主听了这话,脸上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扶起了我,颇为难得地打趣道:“看来,璃儿还是舍不得啊。”看向石伯,似乎有些叹息地说道,“信一,你也认为我会对你家少爷不利吗?” 原来石伯的名字叫信一啊。可是,听师父这语气,仿佛石伯除了我们另有主子似的,不然,师父怎么会用“你家少爷”这四个字?另外,石伯的这位少爷,又是何方神圣呢? 石伯似乎想否认,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老阁主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只是自己转了轮椅,侧到一旁,说道:“以一人之力,自然会有此顾虑,但若是 分段阅读_第 40 章 合四人之力,那危险便小了很多。虽然到最后,可能仍免不了受些损伤,但几日便可恢复,你们不必过于担心。”随后,回头眼对石伯说道:“信一,我与尧之多年至jiāo,难道还会害了他唯一仅剩的骨血不成?”说到这里,眼中竟露出满满的仇恨眼光,“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一致…要想对付那人,我们需当同心合力,在这个时候,我又怎会自损羽翼?” 石伯的眼神,也坚决了起来:“老阁主说的是。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少爷、步公子和温公子回来。”说到这里,皱了下眉,道,“如今少爷还被留在擎天堡作客,步公子又带着小宫他们去帮严姑娘了,温公子虽有些帮务琐事,但估计明天晚上便可到达。”顿了半晌,道,“若是少爷一时走不开,不知可否由严公子代替?” 老阁主若有深意地看了石伯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非要睿儿涉险,而是这整个雾隐阁中,只有他们四个的引龙诀练到了第五重,严寒的引龙诀,才练到第四重,运功之时,护法尚可,要助璃儿,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安抚地看了我一眼,道,“此事,急也是急不来的。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可躁进,若是一个不小心,有个什么万一,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另外,从师父和石伯的对话中,也隐约透露出一丝信息。石伯口中的少爷,只怕就是那叫欧阳睿的人,也就是唐勋奇口中的“睿”,丹晨口中的“欧阳公子”。而且,这欧阳睿的父亲和我师父是至jiāo好友。以石伯在这雾隐阁中的地位,只怕那欧阳睿在这里的地位也不低于我。石伯刚才说他在擎天堡作客,那就是说,他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座上宾了。能有如此大的面子,看来那欧阳睿在江湖上混得也不错。也是,他既然和唐勋奇一样,已经把引龙诀练到了第五重,那他在新武榜上的排行,应该也是在唐勋奇附近。 嗯,搜索记忆中最近拼拼凑凑知道的新武榜的前十名,从下到上依次是: 第十名,万俟远。 第九名,林颐明。 第八名,严紫筠。 第七名,慕容荻。 第六名,严寒。 第五名,封煦。 第四名,温儒。 第三名,步飞扬。 第二名,唐勋奇。 第一名——未知! 莫非,这欧阳睿便是新武榜的榜首第一名吗? 等等,倒回去,再倒回去,这样说来,石伯口中的步公子和温公子,难道就是步飞扬和温儒?!若果真如此,那也难怪严寒会和步飞扬的父亲和佑鹰帮的人那么熟了。 “璃儿,在想什么?”老阁主突然在我身边出声,吓了我一跳,也让我把我的思绪收了回来。 我稳了稳心神,飞快在脑中搜索了个答案:“徒儿听说,现在江湖传言,慕容荻手上有我们雾隐阁的地图,不知是真是假。另外,传出这个话的,又是什么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想来他是相信了我的话了,只见他沉思了一会儿,有些困惑地皱了下眉,道:“那慕容荻,本是我雾隐阁想招揽的人才之一,只是两三个月前,找他来的时候,他却拒绝了…他那种心高气傲的人,应该不屑于趁此时机把雾隐阁的地图流传于世…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跟那些希冀提升武功的人一样,都是蒙了眼的,他应该也画不出到这里的地图来。…至于是谁传出这样的谣言,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倒还真是未知。是冲着慕容荻去的,还是冲着我们雾隐阁来的?或者,两者皆有?” 沉吟了半晌,却依然没有结论。老阁主抬头对石伯说道:“信一,你不是说宫定颜他们还在外面吗?那就顺便让他们留心调查这件事情。” “是。”石伯应道,转身出去,想是吩咐相关的人去通知了。 “璃儿,此事你也不必太担心,先等他们的消息再说。”老阁主看了看我,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内力有等若无,只怕难以抵挡这崖底的寒气…你的衣服,又多单薄…多当心身体…” 我心中一阵暖流,刚想说声谢谢,抬眼却只看见师父离 分段阅读_第 41 章 开的背影。 突然之间,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涌入我的脑中: 他,也许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也不善于接受感情的人吧。 第十八章 唐门旧事 出了院门,我却有些茫然了。石伯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回去的路…我本就不太记得了。刚才来的时候,又有些紧张,也没顾上去认路,以为石伯能带我来,也能带我回去,可谁知石伯好像忘了我失忆的事情,把我撇在这里,自己做事去了。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见什么人,无论是守卫还是小厮,都不见一个(为什么没想过丫鬟呢,因为整个雾隐阁只有我和严紫筠两个女子!)。想问个路都不行!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正感慨间,突地,斜里窜出一个人来。 那一身火红的身影,不用看清面目,就知道定是唐勋奇无疑。 果然,唐勋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口气是一贯地不正经:“璃儿宝贝,想我了没?” 我皱眉,才刚开口说了声“奇…”就见他脸色一变,充满委屈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连这都计较?那以前我怎么叫他的?想想梦中的那一声,我试探地叫道:“唐二爷?” 唐勋奇眼中一亮,但随后他的脸垮得更难看了:“你以前只有生我的气不爱搭理我的时候才这样叫我的…”见我一脸茫然,他眼中哀伤尽现,随即又隐去,扯了个笑容道:“算了,忘了便忘了吧,以后总会想起来的,只要你记得我就好了。” 这样温柔体谅的语气…似乎即使以前的我,都没有听过,我茫然地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勋奇又看了看我,转了个话题:“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石伯匆匆离开了,现在没人领你了,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我摇了摇头。 唐勋奇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高兴:“那我陪你走回去吧。” “好…”我答道,静静地走在他身边。 我住的地方,似乎是整个雾隐阁最繁华的中心,而师父住的,却是最偏远的地方,所以这条路,曲折又漫长。这样沉默地走着,就算四周风景如画,也是索然无味。 我微侧了头,见他也刚好看我(或是一直在看我?),要是现在慌张地撇开眼,倒更像有什么了。我干脆大大方方地朝他轻笑了下,找了个话题:“听说,你连唐门少门主都不愿去做,为什么?”话一出口,才暗叫了声糟,想起严寒说过,唐勋奇不喜欢别人问他有关唐门的事情,我竟犯了这个禁忌! 唐勋奇停下了脚步,原本有些戏谑地带着些微挑情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脸上连笑都挂不住了,沉吟半晌,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和娘为什么会离开唐门的事情吗?” 没想到,还真被严寒说中了,唐勋奇竟真的跟我讲过这事。可惜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似乎也想起了我失忆的事情,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地一笑,道:“我怎么忘了,你失去了记忆,怎会记得?”然后深深地盯着我,像要把字敲到我心底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这一次,你不要再忘记了…”那一刻的凝眸,似乎要把我的灵魂也吸进去一般。 他的眼睛,似乎蕴藏着千万小丝,一丝一缕地将我捆绑束缚,让我无法动弹,我几乎就要窒息在这种神情又哀伤的目光里,但此刻的他,却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深吸了口气,转过眼不再看我,然后,目光拉远,陷入了回忆:“我娘并非唐寰的正室…” 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他居然直呼唐寰名讳,让我吃了一惊,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父亲,不是吗? 他却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径自说了下去:“其实,是很常见的妻妾争宠戏码,只是很不幸地发生在我身边…在我七岁的那年,唐寰的正室怀了身孕,但可惜的是,不足三月,便流了产,那女人,便污责是我娘下yào害她流产,yu将我母亲赶出唐家,而唐寰,竟也没有阻拦…说起来真好笑,他倒还记得我是他的儿子,还想把我留下来,jiāo给那女人抚养!我有自己的娘,又 分段阅读_第 42 章 怎会再认别人为娘?!更何况,那人还是将我娘赶出家门的恶fu!我当时,紧紧抱着娘不松手,死也不肯离开娘的身边,那恶fu恨极,便将我母子二人都赶了出来,娘和我饥寒jiāo迫地生活了几年,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若不是遇到老阁主,差点就活不下去了…如今,我可算是功成名就了,没想到那唐寰,竟厚颜无耻地找上我们…呵呵,真是报应,那恶fu以腹中胎儿为筹码,除去了我娘和我,谁知竟因此无法再孕,而那唐寰,竟也没有别的子嗣,不得已,才来央求我这个早被他弃之门外的人回去…做唐门少门主?也无不可,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即可。” 听到这里,我算是有了些了悟:“你提的是什么条件?”就算他不答,我也猜得个七七八八,一定是要扳倒那唐寰的正室。 “让那恶fu将正室的位置让出来,将我娘扶正。”唐勋奇说道。 果然如此,但是…“唐寰为何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唐勋奇此刻已是唐门少门主,又哪有时间在这里闲晃?可唐寰为什么不答应呢?唐勋奇是他唯一的子嗣,是继承唐门的唯一人选,所谓母以子贵,即使唐寰不想,唐勋奇继承唐门之后,也一定会抬高自己的母亲压制唐寰的正室,到时候,那正室也只能保着那个名分,在唐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不是吗? 唐勋奇的眼中,露出嘲讽轻蔑的神色,道:“他怎么敢?那个正室,可是元教教主的嫡亲妹子啊。” 元教?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唐勋奇解释道:“元教,是西夷地区最大的教派,他们教以巫蛊之术见长,唐门中很多yào物,都需要元教蛊虫作引,而元教的一些蛊虫又要以唐门的一些密制的duyào为食,所以唐门和元教,有着扯不断的厉害关系,凭这种关系,再加上那恶fu的善妒,若不是我娘早进门,这世上根本就没我了…”见我迷惘地思索,他一愣,随即明白了我是在搜索那关于元教的片段,唐勋奇的神色不豫了起来,嘴角一勾,带着些许酸楚些许恼恨些许埋怨,引诱般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元教这两个字,很耳熟啊?” 我一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自然,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定不是为了我而觉得耳熟,是为了飞扬吧?”唐勋奇的脸色来了个突然大逆转,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道,“果然,你还是喜欢征服,喜欢抢夺,有对手才有味道,是不是?那尤莎莎不过是新武榜上的第十三名,哪里是你的对手,但有了她那不顾廉耻追求步飞扬的举动,才让你更加用心地把飞扬抓在身边,不是吗?哼,这尤氏一族的女子,尽是这等不要脸面之人,想当年,她的姑姑尤黛便是如此不顾一切,动用一切手段力量地硬要嫁给唐寰,又用种种龌龊手段迫害唐寰身边的其他女子…” 唐勋奇后面那一连串的咒骂,我没听下去,只是听到他前面那段,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以至于他的不耐和抱怨,我都没有在意。难怪元教这名头我在哪里听过,原来是在随意茶楼里听过别人说元教教主之女与步飞扬的八卦啊。 见我了然又默然的样子,唐勋奇更为光火,我看见他的眼睛异常地红了起来。他,该不会要打我吧?正暗自叫糟,他却一把将我拥进怀中,咽呜着说道:“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你为什么一直折磨我?你记得飞扬,因此记得情敌尤莎莎和她所处的元教;你记得小冰块,因此记得那吃里爬外的汉青;你记得丹晨,因此接受了红绡他们的贴身服侍…为什么,为什么独独漏了我?为什么…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 这么肉麻的话,却让我在这一刻,深刻地感受到了唐勋奇心底浓浓地哀伤和挫折感,抬起手,就着抱姿,轻轻拍了拍唐勋奇的背,一个无数次停留在口边又咽回去的称呼,这次终于顺畅地喊了出来:“唐唐宝贝…” 这定是以前的我情动时对他的称呼没错,因为我感觉到唐勋奇听到这声称呼后,身体明显的一愣,还感受到唐勋奇那汹涌而出,快要泛滥的激动。 分段阅读_第 43 章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没从唐勋奇突然凑近的脸中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他的呼吸,绵绵地吐在我的鼻间,再加上唇上的一阵软软的暖暖的触感,温热地让我彻底傻在那里…的ef0d3930a7 唐勋奇,竟这样吻了我! 其实,只不过是嘴和嘴贴了,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闭上了那闪过一丝欢快一丝痛楚的眼,静静地沉静在这场暧昧的氛围里。 我还怔忡于刚才不小心瞥见的,应当是他埋藏在心底的情绪,现在再推开,又似乎太矫情了,毕竟,他表现的,就像一个极度渴望有人陪伴的无助孩童一般,让我忍不下心去拒绝,只是这样… 还没等我理清楚自己的情绪,一阵毫不掩饰的抽气声让我回过神来,一下推开了唐勋奇。 唐勋奇却不想这样和我撇清关系,示威一般地带着占有xing地将我搂在怀中,和我一起看向来人—— 严寒! 第十九章 心软的代价 只见严寒捧着个大盒子,看着我们,愤懑地看向唐勋奇,那眼神中的火焰之炙热,似乎想把他烧出洞来。 这盒子,倒有些眼熟…咦喂,这不是装翼刀的盒子吗?当初严寒把我拐走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翼刀啊,我还以为不是被他丢了,就是在严紫筠那里呢,可严紫筠还在外面不是吗?那这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啊? 唐勋奇感觉到我盯着严寒太久(其实我是在看那盒子,回忆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更用力地拥紧了我,不满地撇了撇嘴,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坏我好事,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来这里了?”赶在唐勋奇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我如是问道。 严寒赌气一般,不去理唐勋奇,抬了抬手中的刀盒,问道:“还记得这盒子吗?” 拜托,我失去的是两个月以前的记忆,又不是每天都在失去记忆,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暗中翻了个白眼,道:“我记得,这是装翼刀的盒子。” 听我这样答,严寒的心情似乎大好,眼中已有了笑意,道:“我带你出来的时候,就找人把这翼刀先一步送来了这里。昨天你旅途劳顿,自需好好休息,这东西,我就想着今天给你…早些时候,我过去你那里,丹晨说你来老阁主这里了,所以我就把这东西拿过来了…” 唐勋奇闻言嗤笑:“我说寒啊,虽然这刀是铸剑山庄新出的稀罕物,可你又不是不知道璃儿宝贝的兵器的日月双辉索,拿这刀过来干什么?!” 严寒有些得意地看向唐勋奇,道:“这翼刀虽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小璃看中了的东西,就算不用,放在那里做摆设也好。” 唐勋奇一听,脸色便不太好看,带着委屈的犹似看要遭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的神情看向我,好像我要是把这东西搁在我那里,就代表我不要他了似的。 我轻咳一声,想想我那里,似乎也没什么地方适合摆这东西,那里又透不进阳光,也看不到它反shè的彩虹。“呃…这翼刀,还是先放你那里吧。”我如是对严寒说道。 瞥见唐勋奇毫不掩饰地得意的笑容,又看到严寒眼中的落寞,我一时不忍,又多了句嘴:“我那里进不了阳光,放着也没多大意思,还是放你那里,我有空会去看的。”这话说完,唐勋奇和严寒的神色来了个整体大逆转…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语言有多么贫瘠,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啊,快到中午了,我肚子有点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这话倒也是事实,早间要来看师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早饭也没用多少就过来了,到这时候,还真有点饿了。 再看看唐勋奇和严寒,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似乎也不计较刚才的事了,那我的心也定了一点。虽说是拙略的手段,不过看来还蛮实用的嘛。 不过下一刻,却让我深切地感受到,这实在是一个最糟糕的转移话题法。 ☆★ 带着唐勋奇和严寒——其实应该是他们带着我,谁叫我不认识路呢——回到我的殿 分段阅读_第 44 章 宇,丹晨他们都颇为吃惊,但也没说什么,但当我说要和他们一起用膳的时候,丹晨的脸色变了变,其他人的神色也不好看,尤其是蓝烬和桔浅,居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不甚甘愿的红绡和惊绿,在丹晨虽有些苍白但仍坚持的眼光下,带了唐勋奇和严寒先一步去了那吃饭的小间,我缓走一步,利用仅剩不多的内力,偷听到了一些内幕: 只听蓝烬语带哭腔地对丹晨言道:“阁主不是说过,这里只有我们能陪伴阁主吗?即使是召见各位公子,最多也只在外间,何曾带他们到内堂去?更别说留他们吃饭了…难道阁主不要我们伺候了吗?” 桔浅更是哀声求道:“丹晨哥哥,阁主一向最器重你了,我们这里也只有你最了解阁主的心思了,昨天阁主已经不要红绡、惊绿伺候了,怎么如今轮到我们了?昨天丹晨哥哥既帮他们说了话,今天也帮帮我们吧。如果蓝烬和我做错了什么,惹阁主不快,也请丹晨哥哥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我们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继续留在阁主身边就好…丹晨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们啊…” 丹晨似乎凄苦地一笑:“阁主的想法,岂是我们能猜测的?本来,在阁主心中,那几位公子的地位就比我们高得多,不是吗?”语气中的自卑,毫无保留地透了出来,听在我耳中,又是一阵酸楚。 呃…我的做法,难道就是俗称的“挖东墙补西墙”吗?想到昨天红绡、惊绿看向我的可怜眼神,我不由得哀叹,讨好了这个,又得罪了那个,这事情,真是摆不平啊。 不知以前的我,是怎么解决这麻烦的。 想到梦中那个以前的我的冷酷,只怕根本从未想过要讨好他们的吧。似乎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征服,一旦征服了,也就没心思再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他们的感受,我也懒得去理。 难道失忆,还把我便得多愁善感了?话说回来,也不知怎么地,我竟能深切地感受到别人的心情,也许这才是让我心软的原因吧。看来,有的时候还是应该强硬一点啊,不然,到哪里都被人吃得死死的,这种感觉可不好。 ☆★ 等一桌子菜准备好,蓝烬和桔浅焦灼不安的看看我,又看看丹晨,而丹晨,则一直一脸渴望却又不敢说地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看了看得意地瞟过丹晨他们嘴角一直上扬的唐勋奇,还有虽有些激动到不能自己却低了头有些不敢看我专注于眼前菜色的严寒,我轻咳了声,对蓝烬说道:“蓝烬,帮我夹那个虾过来。” 蓝烬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我,欢快地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到唐勋奇身边(那道菜在唐勋奇面前),在唐勋奇神色不善地注视下微低了头,夹了虾,熟练地用左右手两双筷子(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蓝烬和桔浅的筷子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的,难道像暗器一样随身携带?)去了虾壳。这技术活做得真不错,虾身还是完整的一个,汁也没有溅出来,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努力练成的。正感慨着,蓝烬已经把去了壳的虾夹到我嘴边了,而我,也许是经过昨晚和今早两顿饭的洗礼,已经习惯了,就这样面不改色地就这样把虾吃了下去。接下来,不必我多吩咐,桔浅也已备好了菜送了过来。 唐勋奇见他们这样伺候我,除了一开始的瞪视,到后来也只是撇了撇嘴,没别的举动,而严寒,更是闷声不响地低头吃他自己的饭,似乎他关注的,只有眼前的菜而已。蓝烬和桔浅,虽然仍有些拘谨,但仍没失了水准。等这顿饭吃下来,丹晨和他们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但仍不时地有哀怨的眼神闪现,似乎还在抱怨我将他们带进来,不过见我看向他们,又忙不迭地低下头去。 吃了这顿饭,让我更感受到人善被人欺的道理。看,我一强势,他们不都退下去了吗?最多神色有些不自然罢了。 饭后,唐勋奇和严寒都识趣地自动告退,得了这个消息,无论是我还是丹晨他们,都明显地松了口气,丹晨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起来。 分段阅读_第 45 章 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轻松了。我无聊地在我的地盘逛了几圈——权当熟悉环境加饭后散步——之后,就觉得没什么事情做了。想到早上我在师父那里得到的些微讯息所得到的推论,就向丹晨求证。 丹晨听了我的询问,有一瞬间的呆楞,随后才想起来,我失去记忆的事情,咕哝了一句“没想到阁主连他们都忘了啊。”然后才点头应道:“欧阳公子、步公子和温公子确实是新武榜上排名第一、第三和第四的欧阳睿、步飞扬和温儒。” 然后,又说了些我不记得的,他们的事情。步飞扬和温儒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慕容荻和严寒提过,倒没多大反应,令我没想到的是,那欧阳睿竟然是前武林盟主欧阳盏的幼子!话说当年,欧阳盏正准备动手铲除那“用童男童女之血养妖莲”的血莲教,没想到被对方先发制人,灭了他一家一百三十余口,幸亏出事之事,五岁的欧阳睿正缠着老仆石信一(就是石伯)在街上买糖人,使得他们俩得以躲过一劫。后来,欧阳盏的至jiāo好友又是现在的武林盟主万俟朝接了他们到擎天堡居住,只不知为什么,他们后来又离开擎天堡,到这里定居。 然后,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听说,音魂五公子是步飞扬的铁卫军,那他们知不知道步飞扬是雾隐阁的人?” 这回,丹晨已经处变不惊了,但仍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道:“宫护法他们,本就是雾隐阁的人。” 等等,护法? 丹晨了然地看着我的愕然,点头道:“是的,江湖上所谓的‘音魂五公子’,正是我雾隐阁的五大护法。我们雾隐阁要发展,对内需要有人防卫安全,对外需要寻觅资金招揽人才(就是利用引龙诀,招来像宋凯乔那样有财无能的待宰肥羊,或是像严寒那样能为我所用的人才),而几位护法,就是负责统领那些做事的人,收集并整理有用的资料,以备遴选。至于步公子,则是由阁主您亲点专门带领统率那五位护法的。因此,在江湖那批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宫护法他们就像是步公子的铁卫军了。” 原来是这样,但是,照这样说来,那商维钧上次看见我又为何装做不认识?难道…他有什么不为我所知的目的?不知是否该将心中的疑虑告诉丹晨,我保守地问道:“其实这次在外面,我曾和商维钧碰过面,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认我?难道他也失忆了不成?” 丹晨却一点也不吃惊,只说:“这不奇怪啊。阁主一直以来都不习惯见太多人,如非必要,绝不露面。几位护法的引龙诀还没有练到需要阁主辅助的地步,而每次公事上的述职,只有宫护法得以随步公子面见阁主。商护法最多只是隔了纱帘见过阁主的身影,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然后丹晨又絮絮叨叨地说这阁中的守卫外紧内松,所有的人几乎都隐在暗处,也是因为我不愿见人的缘故,还有什么以前要见那些散财肥羊和人才的时候,也是隔着纱帘见的。还说什么我立了规矩,没有一定的资历,没有非见不可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现在我面前。 我倒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愿见外人呢?我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难道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还是因为身份太特殊,怕居心不良的人认出来绑架我?就目前看来,这种xing格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如我这次失去武功的时候,就没有人挟持我拷打我;不好的是,连阁里的人都认不出我,害我平白在外面多吃苦。其实,在慕容荻身边,除了偶尔几个闲言碎语之外,我也没受多大苦,只是那种心底深处涌上的陌生和无助,让我很烦躁罢了。 但是现在,回到原本该熟悉的地方,我难道就没有无助感了吗?暗自摇了摇头,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第二十章 挟恩利用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梦,只是梦中那个从前的我,却变成了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瘦弱的似乎风都能吹走,营养不良到毫无血色的沉睡十四岁少年。 小女孩有些嫌恶地看了眼 分段阅读_第 46 章 那少年,嘟了嘴,对一旁坐着轮椅的老人说道:“师父,为什么要把这个邋遢的人救回来?虽然现在洗干净了,但想到之前他那脏兮兮的就差跟野狗抢东西吃的样子,我就觉得不舒服。还有,他娘的病那么重,要治好的话,要花费很多的钱财和珍贵yào材…” “你可知他是谁?”等小女孩抱怨地差不多了,老人才用他一贯嘶哑苍老的声音说道,“他可是唐寰唯一的子嗣,不出几年,唐寰就会来接他回唐门了…” 听了这话,我大吃一惊,再凝神往床上看去。这只瘦得只剩骨架的人,竟是唐勋奇?!天啊,他被赶出唐门的那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那我们不是白替那姓唐的养老婆孩子了?”小女孩一听更气了,“我们雾隐阁还没做过这种赔本生意呢。” 老人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寰如此对他们母子,他们能就此甘心回去?如今我们将快死的他们救回来,已经是对他们有恩了,至于如何让他们为我所用…”说到这里,饱含深意地看了眼小女孩,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小女孩眼珠一转,笑兮兮地问道:“啊,我知道了。唐门擅长duyào,等我们收服了这小子,让他以后混入唐门,学了唐门最精深不外传的所有密术,说不定就可解了师父体内的du,这样的话,师父就可以站起来了!”说到后来,简直是双眼放光。 谁知老人的眼神竟暗了暗,伸出手轻抚了下小女孩的头,道:“我将全身的dubi到脚上,而这些年来我一直用温泉内的硫磺泡脚就是为了防止这du发作。这么多年了,硫磺早将这脚筋泡烂了,就算将来这du也许能解,但这脚却是不行的了。”不等小女孩安慰,那老人又道,“我已经习惯了,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有了他,我们雾隐阁以后便可不必畏惧任何du物,要做成那件事,也更容易了。” 正说着,只见床上少年睫毛微动,就快醒过来了。老人使了个眼色给小女孩,然后出去了。果然,过不多会儿,他便睁开了眼睛,渐渐地意识清醒,感觉到不是他熟悉的房间,面前不是他熟悉的人,他一阵恐慌,裹了被子就往床脚缩。他似乎连问“你是谁”都忘记了,只是睁大了那双带着恐惧戒慎猜疑的桃花眼盯着她。 小女孩眼神闪烁,扬起了一个在我看来算计味很重却又似乎无比诚恳甜腻的笑容,眨着那双似乎懵懂的大眼睛,对那少年说道:“小哥哥,你醒了?肚子饿不饿?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去?” 许是看小女孩年纪小,又或是小女孩的笑容太过甜美无暇(在他看来),让少年稍微地放下了戒心,迟疑地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又想起什么一般,顾不得什么,激动地上前抓住小女孩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我娘呢?!她怎么样了?!” 枯瘦少年的手劲,仍是很大,小女孩毫不掩饰自己的疼痛,扯起了一个很勉强地安抚xing微笑,对少年道:“小哥哥别担心,你娘亲就在隔壁房间…” 少年一听,顾不得身体虚弱,也顾不得穿鞋,赤脚奔到门边,一脚刚跨出门,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握着门框对小女孩歉然地说了声“对不起”,这才飞奔而出。 小女孩伸手掸了掸被少年抓过的肩膀,对着少年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猎人看到猎物落网般的微笑。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少年又别别扭扭地回到这个房间,见到小女孩,支吾了半天,才说明了来意:“我娘说,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要知恩图报,以后,我会给你们做工,娘说,她也会给你们浆洗衣服做饭什么的。”不情不愿地说完这句,又急急地补充道,“我跟你说,我娘身体不好,你们不要派她做太辛苦的事情,要是你们觉得不值,娘那份工作,也由我来做吧。” 没想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唐勋奇竟是这般的孝子。每个人都有他在乎的人和事,而唐勋奇,最在乎的,便是他娘了吧。 小女孩听了这话,顽尔一笑,对少年说道:“我们这 分段阅读_第 47 章 里不缺工人,不缺浣衣女,也不缺厨娘。”见少年松口气之余又眼带焦急,似乎为无法完成娘的吩咐,无法还清这恩情而沮丧,小女孩接着说道,“小哥哥和你娘亲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 少年听了这话,满眼的不相信,世上岂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小女孩微耸了耸肩,偷偷撇了撇嘴,再抬眼已是一片清澈诚恳道:“小哥哥,你只要陪我玩就好了。” “啊?”少年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小女孩委屈地嘟了嘴:“从小到大,没有人肯陪我玩…连小哥哥你也不肯吗?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说着,眼角还闪现水光。 少年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停在半空。 小女孩一脸“你看你看,果然如此”的样子,半蹲下身,抱着膝盖,隐隐地啜泣了起来。 少年笨拙地安慰道:“不是的,你…很可爱。”说着脸还红了一下。 呃…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真的是那个一天到晚不正经的唐勋奇吗?他何曾有过这么纯情的时候? 小女孩将信将疑地半抬起脸,不太自信地问道:“真的吗?” 少年撇开眼不去看小女孩,但仍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开心地一跃而起,双手抱着少年的一个胳膊轻摇,撒娇般地说道:“那你以后要陪我玩哦…” 少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从我站的角度,隐约可见少年那红透的耳根… ☆★ 脸上yǎngyǎng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抚,讨厌,打扰我睡觉! 我不耐烦地伸手挥了挥,嗯,果然好了,但只过了一会儿,这烦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本想不理,但这sāo扰越来越严重,我火了,愤怒地睁开眼睛! 落入眼内的,竟是唐勋奇那似笑非笑的脸。只见他侧躺在我身边,单手支头,另一只手则有意无意地在把玩我的头发。 我有一时间恍神,似乎在分辨梦中九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何分别,又似乎在找两者的共同点。又在想他是否知道我和师父当初“救”他们母子,并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为了利用。 而他,也不说话,静静地随我看… 慢慢地,我的脑子清醒了过来,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会在这里?”丹晨他们将这里视做他们的领地,即使我同意了,他们尚且不肯,又怎会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放他近来?既然如此,那他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我的床上?丹晨他们,怎么也没有通报? 见我似乎想叫丹晨,唐勋奇出声打断道:“不用叫了,你的这些心肝宝贝,都被我点了xué了。” 听他说完这话,即使我刚才对利用他母子的事情感到的一丁点愧疚,如今也是什么都不剩了。“出去!”我心中的怒气一涌而上,脸色不善地说道。 唐勋奇脸色一变,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下面的人传消息来说,穷酸今晚就要到了,飞扬和睿也会在不久之后回来,到时候,要跟你单独说句话,只怕都不容易…想想寒故意带着你绕远路,也不过是想和你多独处一段时间,这时间虽短,可好歹你们也独处过…从你一回来,你的身边就围绕着丹晨他们,而我,可以说连缝都chā不上,如果不是你去看老阁主,而石伯又有事离开,我们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不是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丹晨…什么唐公子,什么二爷,在我眼里,还不如丹晨这个小总管的身份呢…他可以陪在你身边,为你做这做那,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听他这样说,似乎他确实很可怜,可他就算把天说得下金子,也难以抹杀一个事实:“你委屈,就可以这样恃强凌弱吗?”丹晨他们就算有武功,也高不过唐勋奇去,以前他不敢这样做,怕是忌惮我的武功以及随之具备的超一般的警惕xing和感知xing,而我现在,却连自保都不容易,更何况那些…而他,也就仗着这点,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点他们的xué道吧。所以,唐勋奇这样做,不仅是欺负丹晨,更有种不 分段阅读_第 48 章 将我放在眼里的意味。 “恃强凌弱?”唐勋奇似乎听到一个很好听的笑话一般,道,“我的璃儿宝贝,以前你恃强凌弱的还少吗?那些被你征服的人,最初都是你用你的强势和优势来威bi利诱,掉入你早已布好的陷阱…只是最后,一切都变了调,大家都心甘情愿地掉下去…但是等我们掉下去了,你却似乎对我们失去了兴趣,继续追逐你新的猎物…” 听了这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他几个我不知道,但我目前接触的唐勋奇也好,严寒也好,确实是我用各种手段开始征服的,这样说来,唐勋奇应该说的也没错。可是,但是…以前的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只听唐勋奇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已经坏了你的规矩,我会去自行领罚…”说完,便长身而起,准备出去,离开之前,又看了眼从头到尾脸色没变的我(这喜怒不行于色的功夫不知道什么练成的,一直想东想西的,居然还一脸高深莫测地神色不变!),似不舍,似无奈,又似感慨地对我乞求道:“别忘了我…”然后,也不等我回音,或者,是不敢等我回音,就急惊风地走了。 那一眼的哀怨,真不适合出现在他那张风流脸上。可也正因为出现了,才更显得那痛是那么地真实。 我捂在被子下的手轻轻地抚上心口,不知为什么,那里,竟有丝丝地泛疼… 第二十一章 武书生,文侠士 接下来的半天,都没有看到唐勋奇的身影。想到他走之前说的自领刑罚一事,我便询问了已被他解开xué道的丹晨等人。 丹晨尚未说话,红绡已经揉着肩,忿忿不平地说道:“哼,私闯阁主的内室,这次有得他受了。” 丹晨倒还算平稳,道:“按阁里的规矩,没有阁主命令,擅闯阁主的寝殿,是要受鞭刑五十,闯到内室自是加倍处罚…” 呃…这么严重?那家伙为了见我一面,竟不惜被打一百鞭子?常人估计二三十鞭下去就奄奄一息了吧,就算唐勋奇的武功在新武榜上位列第二,这一百鞭子下去,好歹半条命也没了吧。 其实,归根结底,他也是怕其他新欢回来,忘了他这个旧爱。别说我跟他们现在不熟,就算是我没有失去记忆,他们只怕也轮不上“新欢”两字,最多算是比较新的“旧爱”吧。有些可怜唐勋奇的处境,可看看眼前的丹晨、红绡他们,又不好下命令给他免刑,更何况,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该给谁下命令,要把命令下到哪里,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得丹晨他们告诉我?就算丹晨不敢不诚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伤害吧。 算了,唐勋奇敢这样做,一定想好了结果,他应该能承受的吧?要不,过会儿我送点好yào过去?身为阁主,我这里应该有外面得不到的上等金创yào吧?等丹晨气消了,让他帮忙送过去?(我要是亲自去了,岂不是说明他点别人xué道,私闯我房间是对的?) 这烦心的事情我也不多想了,还是想想马上就要来的这位新欢吧。 温儒,佑鹰帮的太子爷。江湖人送六个字“武书生,文侠士”。论武,新武榜上的第四,自然是少见的武学奇才。至于文方面,据说,他闲极无聊时,曾化名“吴明辉”(无名讳的谐音)参加科举,三天科举,他连睡了两天又十一个时辰,在jiāo卷前一个时辰才提笔写,居然最后还被钦点为状元。放榜的时候,他还正在与步飞扬切磋,听书童来报,一笑置之。据说皇帝啊主考啊很欣赏他的学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去做官,就差画画像全国通缉…哦不,是寻找才是…温儒觉得烦,就让他的书童去顶了这个名。书童不敢,温儒便道:“我温儒是什么样的人,我身边的自然也不普通,你虽然不及我,但去做个什么尚书、丞相的,还是可以的。”找书童冒名顶替自己做状元,这件事情瞒得虽严,但多多少少总有人猜得到,渐渐地也成为江湖人所共知的秘密之一。 这事,自然也是丹晨告诉我的。听说那吴状元(温儒的书童),现在还是什么大学士兼太子太傅呢。只 分段阅读_第 49 章 不知是因为跟着温儒,墨水灌多了,还是因为这国家的文化水平太低,或是皇室朝廷的文化水平太低。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一个重武轻文的国家嘛。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至少可以证明,那温儒是一个文武全才。 如今,这文武全才的人,正赶着回来见我呢,哈! 正想着,丹晨已经接到通知,然后禀告我,温儒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见。 呃,相比于唐勋奇自做主张地闯进来,温儒倒是有规矩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呢?若真是如此,也不负了唐勋奇对他“穷酸”的称呼。(我已经忘了,这称呼是我先叫起来的,就像叫严寒“小冰块”一样。) 我想既然人家这么正规地“候见”,那我也不太好意思斜倚在卧榻上“传见”,虽然以前我可能是这样做的,可现在不行,有些事情,我还是放不开。就比如,在那些暴露的衣着外,一定要套件稍正规的外套。 我环眼四周,这里除了这张卧榻,还真没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那就站着吧。反正一天到晚要不是躺就是坐,那我离变猪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时,丹晨已经引了温儒进来。 眉如远黛,眼如春日,风华如岚,果然是个俊秀的人物。这衣着,没有严寒那般保守,也不及唐勋奇那般暴露。月白色的长衫,随意地披散着,显露出深灰色的中衣,和杏白下裳。手中倒和那班书生一般,摇着扇子…咦,等等,这扇子…怎么看着这么别扭?白玉扇骨、黄金扇面也就算了,怎么这扇骨越看越像…没错,越看越像是缩水版的剑。为什么说是缩水版的呢?一般来说,剑长在三尺左右,而这扇骨却不及一尺。看来温儒手上的东西,必有文章,莫非是…展开是扇子,合起来是短剑? 温儒见了我,倒没唐勋奇那般夸张地扑上来,自然也不会像严寒那样只会用眼神诉说,他展开了一抹如春日般和煦的微笑,对我说道:“璃,你回来了。”那神情的从容,仿佛他不是从佑鹰帮赶回来,而是只从拐角处出来一般。 那份淡定,让我怀疑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如唐勋奇所暗示的那般亲密。不然,两个多月未见的情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么可能保持这样的淡然? 是计算好的,还是猜到了我的疑惑?温儒突然脸色一变,像换了个人一样,将扇子合拢往不知什么地方一塞,然后整个人就扑了过来,将我抱紧。 这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快地,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刚才,他还在离我七八步远的地方啊,怎么这一刻,我竟在他怀中了呢? 他抱了我半天,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从激dàng不已到趋向平缓,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手。 温儒抱我,并没有像唐勋奇初见我那般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很轻柔地但也很坚定地圈住我,就好像…我是某种他很珍惜却也易碎的宝贝,松手怕我不见,太紧又怕我碎掉似的。而这种力度的拥抱,只要我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但我没有动,似乎在等他自己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了第二句:“我还以为…就要失去你了…”这话语,竟有些轻颤。是激动,还是害怕? 他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失态的样子,等他的心情平复的时候,才又放开我,恢复初见那时的淡然而温和的笑容面对我。仿佛刚才的拥抱,那微颤的话语,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眼角的余光瞟过丹晨以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墨柳凛霜,他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丹晨更是趁此时机上前一步,对温儒矮了矮身子,道:“温公子远来辛苦,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温儒看了我半晌,似乎确定我这次不会再消失了,才回头对丹晨说道:“也好。”然后问我,“一会儿我要到老阁主那里去,你去吗?” 坦白说,就我对我那师父那次的观感以及心底残留的模糊印象,他似乎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打扰的人,而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失去记忆的事情,所以也有些回避着不去 分段阅读_第 50 章 他那里,怕说多错多。想想当初我和严寒一起回来的时候,严寒也没有去老阁主那里报备问安,唐勋奇上次都到院门口了,也没顺便进去问安,而那老阁主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但是温儒,见过我之后就要去那里,是因为他礼数周全,还是因为他跟老阁主关系不一般呢? 根据以往经验,我一旦接近以前熟悉的人,那人就会出现在当晚的梦中,而刚才那个疑问的答案,会不会出现在今晚的梦中呢?而温儒,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我又是以什么筹码征服他的呢? 现在,我都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的梦了。 ☆★ 老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我醒时想看到的东西。 这次梦中的我,比上一个梦稍大了一些,该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女孩站在老阁主轮椅旁,陪着老阁主等着什么人来。此时的老阁主,比之我那日所见,神情舒缓欣然了很多,似乎他等待的,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带着个少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同以往地,那男子竟然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莫非,以前的我对他的记忆也不深?反观他身旁的少年,倒是清楚的很,那眉目,分明就是几年前的温儒。 那男子对老阁主恭敬地拱手行礼,道:“阁主…我要跟您,您不许…我也明白,我得罪了那人,现在也不适合跟在您身边,会给您添累赘…” 老阁主叹了口气,拦了他的话头:“佑鹰…你不要这样说…你已是一帮之主,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以前在擎天堡,是委屈你了…如今,我又怎能让你继续受那种委屈?” “阁主…” “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说了。”老阁主摆了摆手,“你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这很好…而且,这样比你留在我身边更能帮我,不是吗?佑鹰帮、雾隐阁,一明一暗,比之雾隐阁独自去闯的局面要好多了,不是吗?” 那男子终于点了点头,不再纠缠那个问题,然后把温儒推到老阁主面前,道,“这是犬子儒儿,他出生的时候,您也见过的…能让他跟在您身边吗?…就算是…代替我照顾您…起码,我心里也好受些…” 犬子?这么说来,这男子竟是佑鹰帮的帮主了?难怪刚才听老阁主叫他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熟。但是,身为一帮之主的他,为何说话如此地…近乎卑微?! 我看到,温儒的眼中,似乎有些不甘愿,但又碍于父亲,不得不上前对老阁主行礼。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佑鹰帮太子爷,向来都是呼风唤雨惯的,又怎会习惯对他人低头? 温佑鹰似乎对儿子似他那样的抱拳行礼敢到不满,想要叫他跪下行全礼,被老阁主制止了。老阁主竟然有些亲热地将温儒引到身前,细细看他,又无限感慨地说道:“儒儿是吗?都这么大了…都已经十年了…恐怕都不记得我了吧…就算记得,又怎会认得出?”语气中,满是哀伤。 连温佑鹰都感受到了,似乎想劝解,却没有语言,最后只得愤恨地说道:“我决饶不了他!” 老阁主却不甚在意的样子,转头对小女孩说道:“这儒儿,是你温叔叔的爱子,那引龙诀,随他取用,等到他练至关卡,你便用御龙术好好帮他。”那语气,竟一反常态地不是站在我这边,还让我有一种,沦为别人练功工具的感觉,这着实让我有些气闷。 看得出,那小女孩也十分不愿,撇了撇嘴,轻道了声“是”。 如果,连御龙术这最后的筹码都失去,那我,又是靠什么让温儒俯首称臣的呢? 第二十二章 请罪 我还真是个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气量狭小的人,昨晚那场郁闷的梦,让我将不爽的心情从梦里带到梦外。 我想,我的脸色定是十分不好的,因此伺候我穿衣的红绡和惊绿,都是神色紧张,不敢大口喘气,而丹晨,也没好到那里去。整个卧室,似乎被一种低气压笼罩,闷闷地很不舒服。 “别梳了!”我有些恼火地吼道。 分段阅读_第 51 章 丹晨刚把我的头发梳顺,正从装匣里找合适的头饰,准备为我梳发髻,被我这一吼,马上就懵在那里了,然后直直地跪了下去,手上还拿着梳子。 我将手肘顶在梳妆台上,有些疲惫地撑着头。“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是啊,我何必拿别人出气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是因为成为别人练武的工具,还是因为师父在意别人多过在意我,抑或是因为没有梦到期待中的高高在上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场面? 丹晨站起身,凑近了些,轻声问道:“阁主哪里不舒服吗?” 是啊,心不舒服!当然,我没有这样说,只是避开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温儒的父亲与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啊?”丹晨仿佛没有预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对着我,有些歉意地摇摇头,“丹晨不知。”然后又忍不住问了句,“温帮主,认识老阁主吗?” 这话,让我一怔。怎么,丹晨竟连温佑鹰与我师父认识的事情也不知道?难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丹晨来得,显然比温儒晚,而以梦中温佑鹰与我师父的亲密程度,温佑鹰竟再没出现在雾隐阁?佑鹰帮、雾隐阁,一明一暗,这明暗之间,似乎是不宜太过走动,以免引起别人注目,这样说来,莫非那温儒便是这明暗之间的联系?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图谋,需要叱咤风云的佑鹰帮这样的遮掩呢? 想到这里,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是一团迷雾,可有些事情,却清晰起来。不论温佑鹰与我师父是什么关系,这都是一个大秘密,以前的我,竟连这么贴身的丹晨都不告诉,由此可见一斑。既然以前没说,现在的我,自然不能透露半句。不是我不信任丹晨,只不过,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我状似无意地对丹晨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温儒时不时地来这里闲晃,也许会引见他爹跟我师父认识呢。” 也许是“闲晃”一词,让丹晨觉得好笑,他的神色没刚才那样拘谨了,也随我说道:“几位公子,都不曾做过这事。唐门主、步掌柜,还有温帮,也许连他们的公子到雾隐阁来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我扯了个笑,自己也知道很勉强,就势揉了下额角,对丹晨道:“丹晨,你还是先别忙着帮我梳头了,先帮我揉揉吧…头胀胀的,很不舒服。”这倒也不全然是假话,不过可以理解为,因生气而头痛。 丹晨一下子紧张起来,赶忙放下梳子,帮我按着头顶几处xué道,轻声问道:“莫非是阁主昨晚受凉了?”然后小声嘀咕道,“嗯…原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心情不好啊…幸好不是做错事了…” 我闭了眼,微微后倾偷懒地靠在丹晨身上,享受着他力道适中的按摩,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很多问题,还是由我自己去找答案吧。 ☆★ 被丹晨他们伺候着梳理了头发,用完了早饭,我漫无目的地度到外室,正在考虑要不要走出去,找个时机接近一下温儒,以便梦到更多的往事,离门最近的墨柳突然异动起来,对我说道:“阁主,步公子…” 话音未落,已有一人带着一股风急冲冲地转了进来。 我轻轻皱眉,这又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那阵风却在我前面五六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脸若刀削,额广而不兀,剑眉斜飞入鬓,深眸若星,鼻挺如山,唇线刚毅。他的头发,却不似其他人一般梳理地整整齐齐,随意地有些蓬松略微弯曲地散着,堪堪披至肩下一寸。紫红色的披风随风停而落下,遮掩住主人身上那一身有着银丝绣线的黑亮劲装。镶了金丝碧绦的黑色马靴倒映在大理石地板上,形成一道独特的光辉。这些金丝银线的,穿在他身上,不显得俗气,倒透出些霸气来。 只见那人将身上紫红色的披风解了下来,随意而又帅xing地往后面一抛,也不管墨柳是否能接住,只紧紧地盯着我。 墨柳似早习惯了此人的作风,无奈地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披风,细细折好了 分段阅读_第 52 章 挂在臂弯。 半晌,那人终于出声:“小璃,真的是你回来了。”脸上也扬起了爽朗的、比外面夏日的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 丹晨知道我失去记忆,怕我认不出他,所以在我前一步开口,对他半躬了身子道:“步公子远来辛苦了。” 我恍然,原来,他就是那号称“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步飞扬啊。真是从发梢到鞋子无一不飞扬啊。 “小璃…”他又叫了声。 “嗯?”我眼带询问。 他却没有了下文,只是站在那里,居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倒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这种表情这种样子,似乎并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 他张口又合上,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他不急,我也不急,有些坏心地想继续看他不知所措的尴尬。 墨柳看了看手臂上挂的披风,有些无奈,无意识地瞟了眼门外,大吃一惊,面向我躬身道:“阁主,宫护法和商护法在外面求见。” “哦,对。”步飞扬似乎此刻才想起有这件事情,对我说道,“我知道,按规矩小商是没资格见你的,不过,这次小商是来请罪的。” “请罪?”话题转变太快,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是啊,”步飞扬见我不解,继续说道,“小商说他上次竟没认出你来,害你深陷险地那么久…” 这样一说,我倒是明白了。这步飞扬口中的小商、墨柳口中的商护法,就是指商维钧吧,他是因为上次帮慕容荻的时候,见了我却没有认出我的事情来请罪的吧?这事我之前也求证过丹晨,并不能怪他。 “让他们进来吧。”我抬手阻止步飞扬更多的求情,如是吩咐道。 然后,便有两个翩翩公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商维钧。 那商维钧看了我一眼,似乎终于确定了某件事情,脸色泛白,被身边的人一扯,回过神来,与他一同单膝跪地,对我拱手道: “属下宫定颜(商维钧)参见阁主。” “起来吧。”我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卧榻。哎,不知这请罪告饶又要折腾多久,我还是先坐下歇会儿吧。 我到榻上坐下,身体居然有自己意识地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就已经向右边一歪,舒服地斜倚着靠垫了。抬起眼,我看到宫定颜已经起来,站到了步飞扬侧后方,可商维钧仍然跪在那里。 “属下驽钝,竟不识阁主天颜,累及阁主身陷险境,还请阁主赐罪。”商维钧半垂了头,有些决绝地说道。 “赐罪,赐什么罪?你不认识我,又不是你的错。”我有些好笑地说道。 这本是轻松打趣地陈述事实,只不知为什么,商维钧身子一僵,脸色似乎更白了,就连步飞扬和宫定颜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这疑惑,后来我问丹晨才知道。原来以前的我,越是生气的时候,就越是笑出来,话说得越轻松,处罚起来才越严重。而我这无意识地半开玩笑地话语,听在他们三个耳中,无异于给商维钧判了死刑。 步飞扬刚开口叫了声“小璃”打算求情,却被宫定颜接下来的行为打断。 只见宫定颜走回原来的位置,单膝跪了下去,道:“此事属下也有责任…” “哦?”这话让我更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责任?”商维钧不认识我,与你何干? 宫定颜抬起眼,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严肃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决绝的神色,垂首道:“属下办事不力,致使慕容荻有机可趁,劫掠阁主离开,请阁主降罪!” 听了这话,我收起了笑,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慕容荻竟是在这里带走我的吗?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他一个外人,竟能在我的地盘带走我这个主人,那么这里的防卫系统,岂非形同虚设?那么我花那么多钱,养这群废物干嘛? 另外,我还想到一个问题,慕容荻这个外人,如果没有内应协助,怎么可能通过里里外外那么多明哨暗岗机关阵法,在这迷宫一般的地方带走我?那么,那个协助他的外人,又是谁呢?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我练功的走火入魔,又是否和他有关呢 分段阅读_第 53 章 ? 一想到,这个暗害我的人,竟然生活在我周围,就让我不寒而栗。 看着眼前跪着的人,我又忍不住地想,那暗害的人,应该不是个小角色,因为一个小角色是调动不了整个雾隐阁全部的防卫的,那么,这个人会是负责防卫系统的音魂五公子之一吗?又或者,是他们的直系上司步飞扬?还是,拥有同等权利的其他人?比如那个至今还没出现不知是真的忙还是心虚得不敢见我的欧阳睿,还是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唐勋奇,或是与老阁主有故旧之jiāo的温儒,甚至于冰冷冷的严氏兄妹? 我有些yin沉的脸色,让周围的人战战兢兢,整个殿宇,只剩下低着头没有看见我脸色的宫定颜继续说着:“…若非属下的疏忽,阁主不可能困于慕容荻,那商护法也不可能见了阁主而不识,因此归根到底都是属下一人之责,属下愿接受阁主任何处罚…” 他倒是义气,把罪责都揽上身了呢。我讥笑地看着。 看到我眼中的不满和讥讽,步飞扬更惊了,上前一步说道:“我是他们的上司,他们的罪,都是我督导不力的缘故,所以,要罚就罚我吧。” 又是个揽罪上身的家伙。怎么,我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一出事就要杀几个泄愤的昏庸主上吗? 我正生气呢,没想到更气的是,让我从昨晚开始不爽到现在的人也出现了,还手摇着扇子,悠闲地说道:“别急别急,这个罪,我们大家一个都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御龙术的导引跟ooxx没有关系,严紫筠不也练了吗? 第二十三章 邀宴 “小温!” “阿步!” 步飞扬和温儒两个笑唤着对方的名号,同时伸出右拳,默契地同时打在对方的左肩上。 “你什么时候到的?”步飞扬一扫刚才的低沉,开心地问道。 “昨天晚上。”温儒亦是笑着回答。 看来,他们的关系很好嘛,一点也不像是情敌…我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等他们又絮絮叨叨地说上一阵,问些什么你最近忙什么之类的问题,等察觉到整个地方只有他们的jiāo谈声,似乎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处境,回过头来一起看我。 我扯了扯嘴角,挑眉问道:“叙完旧了?” 步飞扬神色有些尴尬,温儒却皮厚地摇摇扇子,点头道:“叙完了。” 我刚想讽刺两句,门边的墨柳突然又道:“阁主,严公子和严姑娘在殿外候见。” 严紫筠回来了?对哦,那天石伯曾提到“步公子又带着小宫他们去帮严姑娘了”,步飞扬既然去帮严紫筠,那步飞扬回来了,想必事情已经解决,那么,严紫筠当然也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另一边的凛霜迎了他们进来。(为什么不是墨柳呢,因为他手臂上还挂着步飞扬的披风,这样迎接严氏兄妹不礼貌。) 严氏兄妹进来,见宫定颜和商维钧仍跪在那里,愣了一下,又似乎有某种程度的了然,神色恢复正常。然后,严寒叫了我一声“小璃”,严紫筠则稍显拘谨地低头叫了我一声“阁主”,站到宫定颜和商维钧后方。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我挑眉问道。 眼前的人都明显一愣,还是严寒恢复较快,想是记起了我失忆的事情,提示般地说道:“紫筠回来,该跟你回一声的。” 原来如此,想是之前的他们,出去或回来,都必须要我这里报备。如今严紫筠回来了,便照惯例到我这里来露个脸。 想到在随意茶楼听到的传言,以及步飞扬他们必须去帮她的事实,我问了句:“紫筠,你…遇到麻烦了?”本来想问慕容荻是不是真的为难了她,但不知为什么,话到临口,却又转成了这句。 严紫筠又愣了一下,惊讶不已,(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惊讶,还以为她惊讶于我竟知道她遇到麻烦的事情,后来问丹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以前的我,从来不曾关切过他们 分段阅读_第 54 章 ,更别提如此温言询问了。)偷眼看了看严寒,见对方点头,才道:“是遇到了些麻烦,多亏步大哥和宫护法他们及时赶到。” 似乎是很平常的话,但却让我有些怔忡。虽然相处不久,但我知道慕容荻不是那种会为难别人的人。即使是因为我的无故失踪,一时之气迁怒严紫筠,但也不会因此而一直纠缠她不放。从我离开,到我知道慕容荻迁怒严紫筠,再到严寒通知步飞扬他们赶去援助,前后隔了近十天,无论什么气都该消了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封煦呢。他应当会理智地劝着点吧?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出现慕容荻为难严紫筠的场面啊。 更令我疑惑这一切的,是严紫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狠戾之色…那种神色,仿佛为难她的,是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而慕容荻与她之间,绝没到这种仇恨到yu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这点,从他们在铸剑山庄相处时的神色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且,若真要帮严紫筠对付慕容荻,步飞扬一人足以胜任,即使慕容荻身边有封煦(还未必会帮慕容荻),也没必要让步飞扬带着音魂五公子一起去啊。 出于习惯地,我原本随意摆在靠垫上的右手抬了起来,若有似无地轻触着下颚。我神情平淡,但眼睛却犀利地盯着严紫筠:“为难你的…是谁?” 说完这话,我留心看众人的神情,先看向步飞扬,他毕竟是赶去帮她的人,定然知道些什么端倪。只见步飞扬听了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带疑惑地看了看严紫筠。看他那样子,想来他就算是赶去帮了她,也不知对手是为什么而来。而这,更肯定了一点:为难严紫筠的,决不是慕容荻!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点,让我的心有些放松。但我的神情却仍是没变,心底有个声音,催促我执意地要知道原因。不是我八卦,而是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牵扯到严氏兄妹前来雾隐阁的目的。而这目的,似乎是之前的我追寻很久的,却不知,以前的那个我,有没有得到答案。 果见严紫筠脸色泛白,连抿紧的嘴唇都失了血色。在我的bi视下,她的身体忍不住轻微地抖动,但仍是一句话都没说。 步飞扬自是不用提了,眼神中早已有了不耐。而这下,连温儒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的神情浮了上来。底下的宫定颜和商维钧更不用说,看向她的眼神都已有些不善。 严寒见状,有些焦急地对我说道:“小璃,这件事情,我稍后会跟你解释的,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不要为难严紫筠吗?倒真是护妹心切啊!我静静地看着严寒,与我对视的他,眼中一片坦然。知道现在纠缠这个问题,也是无益,我扯了扯嘴角,对严紫筠说道:“紫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严紫筠没料到我如此轻易就放过了她,却识趣地没跟自己的好运做对,谁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呢?她低头道了声“是”,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带着歉意地看了眼步飞扬和温儒,严寒对我说:“我也先出去了。”然后也跟着离开了,想是去安抚妹妹受惊的心了吧,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哥哥。 又看了眼仍跪在那里的宫定颜和商维钧,我揉了揉额角。无论是疏忽也好,是刻意也罢,就冲他们刚才因严紫筠的不回答所表现出的维护我的样子,我决定不计较他们的那份过错。 “起来吧。”虽然没用上主语,但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我这话是对谁说的,也应该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能跟在我身边的,当然都不是笨人,宫定颜和商维钧对看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仍是肯定地拱了拱手:“多谢阁主。”随后长身而起。 步飞扬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温儒看没事了,拍了下步飞扬的肩膀,道:“难得大家都在,晚上一起聚聚吧。”然后转向我,笑问道,“璃,好不好?” 什么意思?是让我同意你们聚聚,还是邀请我一起聚聚?而且,什么叫大家都在啊,当我失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不是还有欧阳睿没回来 分段阅读_第 55 章 吗? 温儒见我迟疑,以为我不想去,继续说道:“璃,我们奔波那么久,都是为了找你,你可是主角,不能缺席啊。”顿了一下,又道,“听说奇和寒都已经在这里和你共餐了,怎么轮到我邀约,你就不想来了呢。”这语气中,是否有些酸味儿? 看温儒若有似无地看向重重纱幔的后面,我暗自叫苦,他该不会是想要在这里聚吧?上次可是答应了丹晨他们,不再邀人到里面去的啊。 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温儒的眼光已经转了过来。见我皱眉,他已然明了我的苦恼,神色坦然地没有一丝不喜,道:“今晚便在阿步那里小聚吧。”说完,朝我露出了一个颇为暧昧的笑容,说道:“璃,等你哦。”然后,拍了下步飞扬的肩膀,翩然而去。 呃…我不禁错愕,下意识地咕哝着: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得跟唐勋奇一样,会耍暧昧了? ☆★ “他们,跟欧阳睿不近吗?”我看着温儒和步飞扬他们前后脚出去,想到温儒之前说的“大家都在”,感到有些怪异,忍不住问丹晨。 丹晨点了点头,道:“欧阳公子是前武林盟主的遗孤,又是新武榜的榜首,因此深受万俟盟主的器重,有意将其培养成左右手,甚至还有传言说要让欧阳公子承袭其盟主之位,因此,欧阳公子常年在外,甚少回来…”因为不常接触,自然不亲近。 看不出来,那欧阳睿倒是前程远大,风光无限啊。“那其他人呢?”我接着问道。 丹晨回道:“温公子要帮着温帮主做事,阁里的事情也不太管…阁里,一向是唐公子帮阁主管财务,步公子帮阁主处理外围事务…至于严公子和严姑娘,似乎有自己的事情,阁主也没勉强他们负责阁中事务,只严公子有的时候帮阁主处理些接待事宜…” 什么没勉强,想来是不信任吧?这严氏兄妹定是有事瞒了我,这事,恐怕与这次严紫筠出事的事情有关。反正,严寒已经说了稍后会跟我解释的,那我就安心等他的解释了。 收拾心情,我期待着晚上温儒准备的“小聚”。 作者有话要说: 丹晨他们,是不会加到男主名单去的,呵呵~ 第二十四章 总角之jiāo 不出所料地,步飞扬所居的殿宇,没有我的殿宇那么大,也没有我那里那么多繁复而精致的装潢,但是,他的膳堂却比我的大,桌子也是可以供十人共用的大圆桌,周围的椅子十之七八都被磨得光亮,由此可见见,这里的主人是个好客之人,经常邀人共餐。想来,这也是温儒提议到步飞扬这里聚会的原因之一吧。 说真的,自打回来以后,还真没在别的地方吃过饭,也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同桌吃过饭,感觉…还不错。 我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酒香纯正,微甜而不辣,挺对我胃口的。 左侧,是看不出受了鞭伤的唐勋奇。可能是敷了yào缠了绷带的关系,总算不穿那些贴身的衣物了,换了件宽松的,连领口都较高的衣服。伤忌酒,他便以茶代之。 右侧,是不时与人推杯过盏的这里的主人步飞扬。然后,依次是温儒、宫定颜、商维钧、严紫筠、严寒。 难得唐勋奇和严寒临座,却没有硝烟味。是受了鞭伤无力计较,还是在场情敌太多,计较不过来?又或者是,步飞扬这里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看,就连总是一脸冷冷样子的严寒,都主动向步飞扬敬酒了,虽然是为了感谢步飞扬帮了他妹妹,但这也是很难得一见的场景不是? 桌上的菜,都很精致,与我往日吃的,并无不同,也是,毕竟是同一个(或一群)厨子做出来的,怎么可能差别太大? 唐勋奇、步飞扬、温儒和严寒,毕竟相处已久,在这里的身份地位也差不多,所以杯来碗去,说说笑笑地也很惬意,(当然了,严寒没有笑容,但眼底却有淡淡的笑意浮现,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派柔和安然。)尤其是步飞扬 分段阅读_第 56 章 温儒,更是放开了百无禁忌地jiāo谈。宫定颜也还好,想是与他们都熟悉;倒是商维钧,除了面对步飞扬和宫定颜,对上其他人时都有些拘谨,对我,更是不敢直视;他旁边的严紫筠,除了偶尔对哥哥的举杯和顺地小抿一两口,其余时间,不是默默地夹着自己面前的菜送到嘴里,就是有些茫然地盯着某一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却又瞬间清醒,匆忙抬眼看了周围人,见没人注意她,再安心地略低了头去。 “看来,我们的严姑娘此次出去,遇到了不少事情啊。”转着酒杯,我在心中暗道。正在想怎么把严紫筠心底的秘密套出来,身边的唐勋奇已低笑着靠了过来。 “璃儿宝贝,你这主角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来,我敬你一杯!”说着一仰脖子将杯中之物喝个底朝天。 我看看他手中的空杯子,再看看我杯中的酒,有些好笑地说道:“我喝酒,你喝茶,你倒会占便宜。这样敬法,莫不是想灌醉我?”虽然我不知道我的酒量如何,但,我应当是不嗜这杯中之物的人,也不喜欢喝醉后任人摆布的感觉吧。 唐勋奇妩媚地笑了笑,坦然承认:“说起来,我还真想见见璃儿宝贝喝醉了是个什么样儿呢?会不会跟睿一样,醉不醉两样xing子呢?” 嗯?欧阳睿清醒和喝醉的时候,还不是一个xing格?我诧异地还想问,另一旁的步飞扬已经凑过来打断道: “哎呀,小璃,你看我,怎么都没敬你酒呢?”步飞扬脸上浮起红晕,不知是酒气上涌还是其他,将酒杯朝我一举,道,“来,庆祝你回来,干!”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干?!这是酒不是水,而且,这种干杯的动作…男子做起来叫豪爽,女子做起来叫粗鲁!不过,唐勋奇和步飞扬一左一右这么殷勤地看着我…我只得就着杯沿喝一口了事,料想他们也不敢bi我全喝了。 像赶热闹似地,温儒也靠了过来,道:“璃,我也敬你!” 然后是严寒,再然后…严紫筠?咦,宫定颜拉着商维钧也来凑热闹? 唐勋奇,你个家伙还来?仗着自己喝的是茶,千杯不醉是不是?也不怕茶水喝多了憋了你? 喂,步飞扬,你有没有眼光,没看见我已经不想再喝了吗?还敬什么敬? 温儒,看你那笑得,准没好事…你举酒杯干什么? 严寒,这次居然拉着妹妹一起敬?你头壳坏掉啦,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还有,这次又是谁把杯子递过来?又是谁把我的酒杯斟满的?我有说要续杯吗? 你们自己喝得好好地,怎么突然都冲着我来了?真想用车轮战灌醉我吗?哼,我才不会让你们得逞呢… 不过为什么,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只看见一片觥筹jiāo错的场景,同时,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 这是哪里?有些熟悉却又不是我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太阳和树影,当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吧,此刻的阳光并不强烈,柔和地洒在院子里。 有个小女孩坐在石桌旁,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这个小女孩,就是以前的我吧,难得地,身边竟没有人伺候,想必,此时丹晨他们还没有被送进来吧? 本是个安静的时刻,却有道身影急匆匆地冲进来,一把按在小女孩的书上,阻止她继续看书,语气略带紧张地问道:“听说,你跟阁主两天前见了个叫步飞扬的人,是吗?”那份失态,真不像是温儒会做出来的! 没错,这急匆匆跑进来打断“我”看书的,正是温儒。 小女孩显是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对温儒打断她看书的行为,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却是一脸嘲讽地看着温儒,道:“温少帮主,这好像是我们雾隐阁的私务,与你无关吧?” “你!”温儒似要发怒,又隐了下来,不再继续纠缠刚才那个问题。想来,他也知道那是事实,再问只为确定。他来这里,有更主要的问题要问:“你不会无条件地让他练引龙诀,也不会轻易地 分段阅读_第 57 章 用御龙术助他吧?”这个“他”,自然是指步飞扬。 “那是自然。”小女孩看了看温儒,道,“这亏本的生意,有你这一桩就已经够了。”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小女孩弹了弹自己的手指,似是苦恼地盘算道:“这步飞扬的父亲,不过是个小茶楼的掌柜,又没钱又没势的…不过好在,步飞扬本身资质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而且,他那种‘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不记得别人对不起他’的xing格,收归己用,一定是个听话的好下属。” “你真的要这样做?”温儒虽这样问,但并没要求对方回答,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问句。温儒闭了闭眼,喃喃道,“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如果最后不得不走到你预想的那一步,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他了…”神情中,竟有些哀伤。 “你跟他很熟吗?”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本以为温儒不会说,毕竟他们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但没想到,温儒却说了:“我跟他,是一个私塾的学子…” “啊?”小女孩惊讶了,满眼的不置信。是啊,像温儒和步飞扬这样的江湖人,居然也会进私塾读书?! 温儒见状,淡淡地笑了:“看不出来吧?但这是事实。离开擎天堡以后,我爹就不想我涉足江湖了,没想到后来…”温儒的笑容隐了下去,沉默半晌,方接着道,“我们虽是同窗,但我是夫子眼中的得意门生,而他,却是令夫子头痛的顽劣之徒…” 这倒可以想象。毕竟状元之才,自然是夫子眼中的宝。 “不过他的人缘很好,那些同窗都喜欢和他一道,却与我近而远之。那时候,他就对我说:‘别看你文章做得比我好,但我的武艺比你高。’我不屑,他那都是打架打回来的本事,哪有我正规学来的武艺高?于是,我与他约定了比武…那阵子,与我爹作对的帮派对付不了我爹,就想从我身上着手,绑架我威胁我爹,恰巧,他们出现的时候,我正要与他比武,没带人在身边…我与他,从对手突然变成同盟友军,我们联手竟然打退了那帮人,从此,我们便成了兄弟…”温儒的眼光由远拉近,显然已经从回忆里出来了。温儒对着小女孩,以难得诚恳的语调说着: “请不要折断他飞翔的翅膀,这笔jiāo易,我跟你做!” ☆★ 一阵黑暗之后,画面又切回到那个院子,相类似的午后。 只是这次,小女孩不是坐着看书,而是手上拿着一个彩色的绸子研究着什么,绸子的两端,似乎还有类似于圆盘和镰刀的金属物件,看不真切它的样子。 然后,又是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只是这次,冲进来的不是温儒,而是十四五岁的步飞扬。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把绸子珍而重之地放进一个紫檀木盒中,然后悠闲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步飞扬深吸了口气,道:“小温是不是拿自己代替我,和你做了什么jiāo易?” 小女孩挑眉:“你听谁说的?”温儒既然要做好人,自然不会告诉步飞扬了。 “是小温的书童告诉我的。”步飞扬道,“是真的吗?” 原来如此,想来是温儒的书童知道了什么,为自家公子鸣不平,特意告诉他的吧。“是又怎样?” “他怎么这么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何必趟进来?”步飞扬懊恼着说道,抬眼看我,又道,“你和他的jiāo易,能不能取消?” “我像是个做赔本生意的人吗?”小女孩嘲讽地说道,“步飞扬,整本引龙诀,你可都拿到手了,而温儒,还没开始为我做事呢,现在停止jiāo易,那傻的就是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步飞扬有些急,担心自己表达不清楚,整理了一下说道,“我是说,原本应该我承担的,还是继续由我来承担,小温…请你放了他吧。” 小女孩轻笑出声:“步飞扬,我雾隐阁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契约,不是儿戏,怎么能为了让你们表现所谓的兄弟情谊,而涂涂改改呢?” 步飞扬一听,更急了,道:“那你想怎 分段阅读_第 58 章 么样?” 小女孩眼珠儿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神色,道:“我们可以再定一个契约啊…约定温儒负责的部分,由你代替。” 步飞扬“啊”了一声,连连道好,在小女孩的指示下,进屋去拿笔墨。 他没有看见,身后小女孩眼神中的势在必得,那似乎在说:“步飞扬和温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十五章 讨yào 原来,步飞扬和温儒的弱点是彼此啊… 知道自己已经从梦境中出来,我没睁开眼睛,就已经弯起了嘴角,心情也愉悦多了。 不过…宿醉的后果马上接踵而来,头痛yu裂,比之我在慕容荻那里初清醒的那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自禁地轻吟出声,侍立一旁的丹晨居然听见了,马上动作娴熟地揭了床帷,轻柔地扶我起身,拉了枕头垫在我身后,然后侧开身子,让一旁的蓝烬上前。 蓝烬将手中的团花盖碗凑到我嘴边,我闻了闻,有股yào味儿,却不浓,想必是什么解酒的东西,便就着蓝烬的手喝了下去。 然后,桔浅拿了帕子替我擦了擦嘴角,丹晨则熟练地替我按摩头上的几个xué道。 唔…果然舒服多了。 贪恋这一刻的舒适,我也不想起床,于是便和丹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丹晨回道:“是步公子将您抱到殿外,再由我们接手,伺候您梳洗的。” “喝醉的我…有没有失态?”我迟疑地问道,真不敢想象喝醉的我会是什么样子,该不会像疯婆子一样又哭又闹吧? “没有。”丹晨道,“阁主喝醉了之后,很安静,只是睡…” 那就好,看来我的酒品还不错嘛,想起昨晚唐勋奇那句“会不会跟睿一样,醉不醉两样xing子呢?”,我不禁有些好奇,却又不知道丹晨他们是否见过欧阳睿喝醉的样子,试探着问道:“你可知道,欧阳睿喝醉了,是个什么样?” 丹晨似乎笑了,道:“丹晨虽没见过欧阳公子喝醉了什么样,却也听说过。欧阳公子平日里是个自律甚严的人,冷静自持,似乎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因此,与几位公子都不是很亲近…不过听说,欧阳公子喝醉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人热情地很…” “哦?”我忍不住睁眼看他,“怎么个热情法?” “听说,喝醉的欧阳公子,逮了人就抱上去,还死不撒手,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 啊?我有些傻眼…竟还有这种事?是他潜意识里,希望别人靠近吗? 这倒是有趣,令我越来越期待,这位前武林盟主之子、新武榜榜首的到来了。 ☆★ 不过,上次石伯已经说了欧阳睿在擎天堡做客,而擎天堡离这里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即使沿途换马快马加鞭赶来,也需七八日,看来这欧阳睿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了。哎,他可真是受器重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丹晨帮我梳妆,正感慨着今天要怎样打发时间呢,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谁啊?”我朝那喧闹的地方努了努嘴。是哪个那么大的胆子,跑到这里来闹? 红绡出去一会又进来,回道:“阁主,是唐公子…” 就知道是他!不过至少没直接闯到内室来,看来那一百鞭子还是有点教育意义的。“又有什么事啊?”昨天不怀好意地把我灌醉——虽然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可好歹是他挑的头——今天又是来唱得哪一出啊? 料想红绡也不会知道,我拢了拢头发,直接出去见他。 唐勋奇见了我,一把挥开面前的墨柳和凛霜,抢到我面前,委屈地说道:“璃儿宝贝,可想死我了。” 我看着他夸张的表演,不禁觉得好笑:“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有那么想吗?” “当然了。”唐勋奇理直气壮地解释着,“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昨晚我们分开到现在,已经足足四个多时辰了,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有三分之一天没见了,对照比例来说也就是有一年没见 分段阅读_第 59 章 了。一年不见,自然是想死了…” 有这么算的吗? 不过,我不想跟他就这个无聊的问题再继续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璃儿宝贝,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唐勋奇一脸哀怨地看向我,见我神色未动,连眼都没眨一下,自觉无趣,放弃了这个话题,“我是来要‘玉生香’的。” 听了这话,我挑了下眉。这玉生香,乃是雾隐阁独家制造的疗伤圣品,集了数十种珍贵yào材耗费近三年的时光才提炼出那么几瓶(都在我这里),不仅见效快、疗效好,还有平滑肌理的功效,更妙的是,还能让肌肤温润如玉,并且隐隐透出一股清香来,故取名为“玉生香”。那时知道唐勋奇去自领了刑罚,事后便让丹晨送了一瓶玉生香去,瞧,这一用上,唐勋奇不是第二天就能下床,现在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了吗? 不过,看这样子,他也算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那金贵的东西了吧?毕竟,我这里总共也没几瓶。“你的伤没好吗?”我皱了眉问道,在他开口以前忍不住又说了句,“就算没好利索,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唐勋奇一脸不爽地看着我:“怎么,舍不得啊?” 嗯…虽然这是事实,可我知道如果我点头了,耳根子铁定又清净不了,所以只能这样直直地看着他,想来,他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么多金创yào,也就玉生香对去疤的效果最好了,用了保证不留一点疤痕。”唐勋奇说道,“虽然我好得差不多了,但我可不想留疤…” 什么?!你拿这么好的东西去除疤?!我忍不住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臭爱美的家伙,要这话是女人说的也就罢了,你一大老爷们,怕什么留疤啊?而且又不是伤在脸上,你还怕吓到人啊? 想来,他已经看出我的不满,不过他却不以为意,还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可是为你着想。” 啊?什么意思? 唐勋奇朝我飞了个媚眼,暧昧地说道:“没了这些讨厌的伤疤,才不碍你的眼,不破坏你的触感啊…” 呃…我感到一阵发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报道了,看看周围,丹晨他们也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红绡惊绿他们还忍不住抖了几下。 这话的效果,真是…超级震撼! 虽然隐约觉得,我跟他的关系早已不纯洁,不过,听他这样直白地在没有什么记忆的我面前说出来,还是不舒服,未免他说出更多的肉麻话,我决定用一瓶“玉生香”打发他。 当丹晨把玉生香递到唐勋奇手里的时候,他居然还不怀好意地朝我笑道:“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身上留疤的…” 我说,你东西都到手了,怎么还不走? 我没好气地死瞪着他。 唐勋奇东西到手,心情格外地好,见我生气,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识趣地告退了,走到门口,却与刚来的严寒擦身。 严寒见到唐勋奇,也是一愣。 唐勋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严寒,意外地没有说什么话,仅是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朝严寒笑了一下,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严寒等他离开,皱了下眉,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走了进来。 ☆★ 想来昨晚宿醉的就我一个吧?看他们一个个神轻气爽地,还大清早饶有兴致地跑到我这里来聊天。唐勋奇是为了“玉生香”,你严寒又是为了什么? 严寒见了我,也不多废话,直接表明来意:“我来,是为了替紫筠解释…”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果然喝酒误事,差点就忘了。 严寒见我依旧有些懒散地斜倚着,不觉微恼,看了看丹晨他们,道:“可不可以去内室说?” 我眼睛“嗖”地睁大,他竟然提出这个要求?难道唐勋奇的教训还不够?也可能是吸取了他的教训,所以不闯,当面提了? 严寒见我皱眉,似乎也知道这要求已经超过了,但又似乎烦恼此事不可传他人之耳,随即又道:“要不,去我那里?” 也好,反正我正待着无聊,也可顺便看看他那里是什么 分段阅读_第 60 章 样。 ☆★ 严寒似乎有些急,也不等我好好打量他这里的布局风格,就径自带我到了内室。 这也就罢了,可他入了内室,就拿背对着我,顿了一下,然后竟开始自顾自地解衣服?!不仅脱了外袍,连中衣、襦衣都解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中一片混沌,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材还是不错的,瞧,这宽厚的肩膀,这匀称的体格,这倒三角的腰身…等等,我干嘛在乎这些啊? 正暗自懊恼,严寒已经转过身来…啊,会长针眼! 可我此刻,只能暗自镇定,尽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严寒抬起左手,慢慢上移,然后伸出食指,指向右肩:“你看见了吗?” 啊?看见什么?我有些茫然地回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赫然绽放着一朵血色的莲花! 第二十六章 严氏兄妹的秘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询问的眼光看着严寒。 “虽然我没说,但我想以前的你,已经料到了吧。”严寒叹了口气,将刚才脱下的衣服,一件件重新穿上。 穿的时候,倒是缓慢,不像脱的时候那么急,倒像是故意诱惑我似的,不过,我想这可能是我心理作用,毕竟,人家严寒这时候,正有些哀伤地感慨着往事呢。 只听严寒继续说道:“我和紫筠,从一出生,就被刺上了这个刺青。”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东西,是个什么象征呢? 对我没有说出口的疑问,严寒大概看明白了,但他却没有正面解释,只是开始叙述一个故事: “从前,有三个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一起携手闯dàng天下,还同心协力创建了一个教派。其中一人做了教主,另两个则只能分别做了执法长老和传功长老。但传功长老不服,他认为自己才是教主之才,只可惜执法长老和教中众人大都支持那位教主,他只得另辟蹊径,竟勾结外人制造不利该教的传言,还栽赃教主杀了武林盟主全家,引来武林公愤,使一众门派联合围剿了该教。教中上下,无一幸免,教主更惨遭灭族之祸…” 咦,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你也许记得,也许在外面听过另一个不同的版本吧。”严寒自嘲地笑了笑,“那个版本,可是把那个教派的人,说得个个都是恶魔呢。” “你说的那个教派…是血莲教?”别的线索不是很明确,但是提到杀害武林盟主的事情…那被杀的武林盟主,该是欧阳睿的父亲欧阳盏吧? 严寒点了点头,眼中涌现了沉重的伤痛和仇恨:“我爹,便是血莲教的执法长老严诚。他和教主曲翊、传功长老林镜乃是结义三兄弟,没想到林镜那恶贼竟为了一己之私,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怜我母亲一个不懂武功的弱质女流,必须强忍丧夫之痛,照顾我兄妹二人,忧思成疾再加cāo劳过度,在我十三岁那年就病逝了…” 严寒说到这里,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十八年前,他只有三岁,而严紫筠方足岁,幼年丧父,又过了几年清寒的生活,到少年,又失去了母亲,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想见是多么地难熬。 等严寒再睁开眼睛,所有情绪已经沉淀:“这次我带走你,慕容荻非常生气,不惜朝紫筠出手,打斗中不小心划破了紫筠的衣衫,露出了她的血莲刺青…后来紫筠离了铸剑山庄,发现被不明人氏跟踪,她本不甚在意,谁知对方确定她落单之后,竟向她痛下杀手,她差点就…幸亏…” “看来飞扬赶到的正是时候。”我松了口气道。 “不。”谁知严寒竟摇了摇头,道,“在关键时刻出手的,是封煦…飞扬他们赶到的时候,救下的,是身上带伤被封煦保护着的紫筠。” 什么?封煦?他怎么会出现?难道因为猜到是严寒带走了我,所以觉得跟着严紫筠就会找到我,然后凑巧赶上严紫筠被人追杀,就顺便救了她?嗯…虽说这样比较符合逻辑,可他为什么要找我呢?我跟他又不熟,失 分段阅读_第 61 章 忆以后才第一次见不是吗? 不过严寒似乎没兴趣计较为什么封煦会出现的问题,他只是想到:“这个世界上,知道这刺青代表血莲教徒的,只有血莲教内部的人,而当初在那场屠杀中,唯一没有死而且会出卖我们的只有…” “林镜?”若非林镜太有本事,那便是他当时找的人来头极大,竟能让这位血莲教余孽还有本事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甚至还培养了一批杀手。 严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来雾隐阁,学习引龙诀,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紫筠,帮爹和曲伯伯他们报仇。” “你的仇家,除了林镜,还有谁?”问这话时,我竟不由自主地有些战栗。 严寒看了我半晌,道:“当初那场屠杀,究竟有哪些人参与了,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那是由谁领的头。” 听到这句,我只觉得犹如被雷劈到一般。当年领头的,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万俟朝!与武林盟主为敌,那岂不是和整个武林为敌?! 同时,我又想到,严紫筠昨天不敢当众说明的另一个原因:他们是江湖上被认为妖孽的血莲教余孽,所有人都认为是血莲教屠杀了欧阳盏全家,也就是说,他们是欧阳睿杀父仇人的子女!还有,温佑鹰离开擎天堡自立,是在灭血莲教之后,那之前,他都是万俟朝得力的左右手,那么,他会不会也参与了灭血莲教的行动?如果是的话,那么温儒就是严氏兄妹杀父仇人之子!而且,现在欧阳睿还和严寒的仇敌万俟朝走得那么近,他会不会成为他们迁怒的对象呢? 天哪,这是怎样复杂的仇敌关系啊?! 真没想到,我的雾隐阁,竟如此的暗潮汹涌… 突然又想到,我师父跟温佑鹰似是旧识,那么师父与当年那件事又有没有关系呢? 我觉得我的头又开始抽痛了。怎么这世上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啊。 严寒又道:“其实你失忆之前也是见过这刺青的,我想,你应当对我也是有过怀疑的,只是你没问,我也就没说。索xing,这次便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若要对付我,只消放消息说我是血莲余孽,我便会成为武林公敌了。到时候,别说我只是新武榜上的第六名,哪怕我是榜首,也难以活命。这样,也免得你费精力动手了。”严寒那自我嘲讽的笑容,看在我眼里,却是掺杂了不可抵抗命运的无力感,而这一切,却是因我而生。 心中一紧,我笑道:“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我对付你干嘛?” “你…”严寒眼中一亮,充满了不敢相信却又从心底里极度渴望是真的。血莲教余孽,这是多么沉重的枷锁,那被世人鄙夷唾弃的“用童男童女之血养妖莲”的邪教,那丧心病狂地杀害欧阳盏全家一百三十余口的罪恶之源,使得他们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敢大声说出口。更罔论他们要报仇的对象之一,是现今的武林盟主了… 严寒不敢问“你真的相信?”,他的这番与武林公论完全不一致的说辞,换了谁,都会认为是他为了推脱父辈的罪责而美化的说法,因为无人证实而成为一种毫无根据的强辩。别人怎样想,都无所谓,但是,他却很在乎眼前的她,是否真的相信他的话。也许正如紫筠所说,从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经意地将自己的生命jiāo到她手中了吧。 他渴望她的信任,但也深知她不信任任何人的个xing,尤其在失去记忆的现在,只怕更不不会轻易相信人了吧? 扪心自问,如果到最后,她还是选择舍弃他,那么,他会后悔今天向她坦诚吗? 他不知道,就好像昨天紫筠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全部,是否仅仅是为了能在这世上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也没有答案。 不过,至少她说了不会对付他,虽然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得力干将”… 虽然严寒竭力掩饰,不想让我看出他心头的纷乱和矛盾,但他眼中的苦楚,却是怎样都遮不掉的。此刻的他,似乎比昨天的他更惶惶不安,似乎是因为没有了秘密,也就没有了底牌,没有了吸引我兴趣的东西,所以,他怕我就此扔下他吧? 分段阅读_第 62 章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认定我会出卖他呢?难道是,以前的我,是一个喜欢挑战喜欢征服,一旦对方没有了任何使我感兴趣的地方,我就会弃如鄙夷的人吗? 也许吧,但此刻的我,却做不到。可能是因为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的缘故吧,这让我的心开始变软了。我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所谓“无yu则刚”,一旦有了在乎的人,想保护的人,就会有了弱点吧。比如此刻,我除了哀叹严氏兄妹的不幸之外,更担心他们会和温儒甚至于尚未出现的欧阳睿产生冲突,甚至于给对方造成伤害。无可否认,从踏入这雾隐阁的第一步起,我就有了归属感,而这些生存在雾隐阁的人,也被我当作了自己人,我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人有任何损伤,更不想看见他们自相残杀。 至于那个武林盟主万俟朝会怎样,哼,关我什么事? 我对严寒安抚地笑了笑,道:“不用担心那么多。林镜也许藏得很深,但他既然按耐不住对你出手,便总有一天会现身;武林盟主虽然高高在上,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总会有机会的。” 这下,严寒更惊讶了。林镜倒也罢了,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我会支持他对付武林盟主。 严寒认真的看着我,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是不是在敷衍他。 我又笑了笑,带着一丝轻蔑的口吻:“武林盟主又不是我爹,他会怎样,关我什么事?哈!”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潇洒地离开了。 ☆★ 是的,武林盟主不是我爹。 但是,我爹是谁呢? 没有了记忆,连至亲爹娘都忘记了。 在这里,我只知道我有个师父。那么,我的爹娘呢?难道,我也是个孤儿? 迈出严寒住处的我,不知为何,竟想到了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一点悲伤。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只有我,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偶有几个小chā曲罢了。 我以为我是不在乎的,尤其是当我的记忆随着梦境一次次重组的时候。但是… 哎,我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这次跟严寒过来,我是用心记了路的,所以不必严寒相送,我也能回去。 终于,到了门口。我深吸口气,迈步进去。 进入眼眶的,不是丹晨,不是红绡,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却是一个似熟悉却又陌生的高挑优雅背影。 那人听到响声,转过头来,朝我一笑。 这一笑,让山河失色,日月无光——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却让我的头“嗡”地一下,陷入空白状态。 那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勾动了我心底某处的一根弦,如今,那淡如半开花瓣的唇,正轻启诉说着:“巧璃,我回来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原本应该有守宫砂的地方,隐隐作痛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睿的失态 我怔忡着,竟然忘了反应。 丹晨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见了我怔在那里,只当我不记得眼前的人,于是提醒道:“阁主,欧阳公子回来了。” 原来,他便是欧阳睿啊。 但是,论脚程,他应该还在擎天堡,或者,应该在来这里的半路上啊,怎么… 不知不觉间,我竟将疑问说了出来。 欧阳睿淡然笑道:“我没有用马,一路用轻功过来的。” 啊?用轻功?那样虽然快很多,但却也是极耗元气的啊。他何必如此?莫非…是为了我? 欧阳睿的手,伸了过来,贴上我的脸,轻轻摩挲着。“巧璃,你…” 他想说什么呢?我等了半晌,却只等到他的一声轻叹。 然后,他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道:“我今天力有不逮,只怕不能替你疏通经络了,过两日,可好?” 本来,我就没指望今天恢复的。且不论他这一路赶来,耗损了多少精力,就是唐勋奇,虽然只是皮肉伤,但也无可避免了伤了些筋骨,虽有“玉生香”,但也没好彻底吧,再加上昨夜步飞扬他们的纵醉,只怕也不适合在今天替我运功吧。 分段阅读_第 63 章 接下去的两天,没什么事,我开始关注起欧阳睿、温儒与严寒的相处来。不知是严寒掩饰太好,还是本就没事,严寒对他们与对唐勋奇步飞扬并无不同,细想,严寒挖空心思对付万俟朝只怕都有些吃力,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多添烦恼才是。何况欧阳睿和温儒也不是吃素的,严寒应该很明白才对。想到这些,我稍微放下心来。 另外,据我这两天观察所得,这欧阳睿是一个无论有什么都是自己压下来的人,就比如说,那天他用轻功一路赶来,明明已经撑到极至了,偏还要保持什么气度风范,见了我之后又向师父问了安,才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听石伯说,他这位少爷刚跨进自己的殿门,就差点倒地不起了。 而这两天,欧阳睿更是尽情展现了他世家公子的大家风范。听着石伯这位总管“少爷少爷”地叫着,看着丹晨他们恭敬的神色,还有唐勋奇他们略显拘谨的疏离(哪像对我说话那样百无禁忌,还外带可以随意的动手动脚!),真有种“欧阳睿才是雾隐阁阁主”的错觉。进退有据,有礼有度,脸上一派淡然高雅,行为语言完全符合名门规格,他对事物的淡然,会让人恍然以为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了他,没什么事能撼动他的神色。 不过我却见过他至少三次的失态。当然…是在梦中… 梦中,是我不熟悉的房间。 二十岁左右的欧阳睿站在窗边,对着月亮皱着眉,一脸的伤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有泪光浮现。 桌上的饭菜维持着本来的面貌,却早已凉透。 十六七岁的少女推门而入,手背在身后,似乎藏匿着什么东西。 欧阳睿听到声响,看了少女一眼,皱眉道:“巧璃,你怎会来?” 少女嘟了嘴,不满道:“这整个雾隐阁都是我师父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欧阳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是那样的闲雅淡然,再加了一些无奈的味道。 少女似觉无趣,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听石伯说了,今天是你家人的死祭。”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这样损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天上的他们乐意见到的吧。” “我知道。”欧阳睿点了点头,对少女感激地一笑,“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少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本来她就没打算要多huāxin思叫他吃东西。忽而狡黠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件东西来,那是…酒壶?! 只见少女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说道:“听说,这东西能让人忘却烦恼,你要不要试一试啊?”说着还把酒壶递了过去。 欧阳睿接过,拔了塞子一闻:“这是…”竟然满脸的疑问。 “听说是叫‘酒’的东西。”少女似乎也不是知道很多,“我已经问过石伯了,他说,如果你真的很难受,可以试试这个的。” 欧阳睿一听,点了点头。既然连石伯都说可以,那何妨一试? 取了杯子,倒上,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似乎口感尚可,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少女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暖暖的滑过胃,很舒服。”欧阳睿答道,又反问,“你没试过吗?” 少女摇了摇头,道:“石伯说,我是女孩子,而且还不到十八岁,不可以试这个。” 欧阳睿“哦”了一声,没有多问,这东西又醇又香,微甜却不腻,是他从来没尝过的味道,而且又有解忧的功效,本想再喝,但看少女似乎想喝却不能喝,他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喝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桌旁,这样的情况似乎从来没有过,欧阳睿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下一刻,这已经不是他要考虑问题的重点了。 “怎么回事儿,头有点晕…”欧阳睿喃喃道。 “是吗?”少女想了想,道,“据说这东西‘后劲很足’,喝多了容易晕,可是你才喝了两口啊?”少女抬眼,看见欧阳睿原本白皙的脸如今变成玫瑰色 分段阅读_第 64 章 ,而那迷离的眼眸更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你…没事吧?” 看见少女眼中的焦急,欧阳睿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扑了上去,紧紧拥在怀中。 “你干什么?!”少女难得的紧张,挣扎着,却似乎没有用。 欧阳睿感到怀中人儿的挣扎,更是拥紧了不放,“不要离开我,不要…”欧阳睿似乎低泣着,喃喃自语,“爹,娘,哥哥,姐姐,二叔,四叔…不要离开我…”此刻的欧阳睿,更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我会乖乖听话,不再淘气了,你们不要走…”蹭了蹭,又嘀咕道,“软软的,香香的…是娘吗?” 少女怒极,狠狠踩了一下欧阳睿的脚:“我不是你娘!” 欧阳睿吃痛,睁开迷离的眼,使劲看了看,然后又笑开了,那笑…实在是有点…傻…“我知道…”不放开手也就罢了,居然还越拥越紧,到最后,竟然把唇也凑过去,少女一侧头,唇就贴到了少女的耳朵上,少女“轰”地一下,脸到脖子都红了。欧阳睿轻轻地tiǎn弄着少女的耳垂,似乎还一脸满足,口中破碎的声音,诉说着: “别离开我…巧璃…巧璃…巧璃…” 转眼到了清晨(梦中的清晨),欧阳睿还没睁眼就皱着眉,似乎是宿醉的头痛。伸了能活动的一只手压了压太阳xué,似乎好一些了,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另一只手,好像压了什么东西,麻了… 欧阳睿转头看去,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有些失措地看了看自己,只穿了最里面的衣服,而压在手上的,也没穿得比他多! 欧阳睿伸出手却又不知该怎样放,终于豁出命一般,摇了摇怀中的…少女! 少女被吵醒,感觉非常不爽,怒瞪了双眼看向吵醒他的罪魁祸首,没好气地吼道:“干嘛?昨天折腾到大半夜,现在还不让人睡觉吗?” 欧阳睿被少女话中的隐意吓得脸色更白了,哆哆嗦嗦地话也说不全:“你…我…我们…昨天…” 少女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扯了被子继续睡。 半晌,欧阳睿似乎才回魂一般,说了句:“我会负责的…” 再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的某一天夜里。(依旧在梦中!) 芙蓉帐暖,情浓方炽之时,突然一切停顿。 然后,我看见了欧阳睿扭曲的脸,怒吼着:“你骗我?!” 少女笑了笑,道:“我骗你什么了?” 欧阳睿抖着手,指着少女手臂上正在消失的守宫砂,说不出话来。 少女状似委屈地横了欧阳睿一眼,道:“人家是第一次,你也不温柔一点,还凶我…” “那上次…” “上次?哦,你喝醉了,拉着我不放,我也没办法,只好窝在你那里睡了。” “那衣服…” “你还说呢!”少女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吐了自己一身也就罢了,还沾到我衣服上。那么脏,我当然要脱掉了,不然怎么睡?你还不配合,尽捣乱,折腾到大半夜,早上你还不让我睡觉!”少女不满地裹了被子自己睡去。 欧阳睿的脸,变形地更加厉害,半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滑进被子里去。 隐隐有声音传出来: “好了,别气了,是我不好。”是欧阳睿讨好的声音。 “哼,死一边去。”听得出少女仍在生气,一阵??簌簌的声音之后,是少女忍不住发飚的声音,“死远点,别碰我!” 很难想象欧阳睿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行,我还要‘服侍’你不是吗?” 冷哼,讨好,喘息,呻吟…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两人相拥而眠,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 第二十八章 恢复记忆 想到梦中的情景,见到欧阳睿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 在我还没来得及调试我心情的时候,欧阳睿已经决定,今日助我打通经脉。 在这个似乎是练功房的地方,有一块二十尺见方的垫子。我被安排坐在垫子中央。欧阳睿与唐勋奇坐在我前方,各伸一 分段阅读_第 65 章 掌与我的手掌相抵,步飞扬和温儒坐在我后方,各伸一掌抵在我背上。 严氏兄妹、宫定颜以及商维钧站在四周护法。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四股不大的力量沿着经脉渐渐汇聚到我的丹田,小心地试探着要将我丹田中纠结的内力拉扯开,但是我丹田中的那股内力,似乎很顽皮,逗弄一般稍微窜到经脉中,又突然躲回去,然后,我感应到那四股力量渐渐增大与之相抗衡拉扯,丹田附近的经脉一会儿被充盈的内力填满,一会儿又空虚地无所着路,让我感觉非常难受,那种窒息一般的压抑,让我几乎撑不下去了。 偷偷睁开眼,面前的欧阳睿和唐勋奇都已是脸色惨白,抿紧的嘴显示出他们都非常用力,而他们的额头也因此而青筋绷现,更有汗滴渗出。 后面的步飞扬和温儒,我虽然看不见,但想来,他们的情况当与这两位差不多。 别人都这样为我努力着,我没理由这样放弃! 我再次闭上眼,静心凝神,试着用我残存记忆中所知的内功心法导气归元。我知道这很冒险,毕竟我记得不是很全,但是,我却没有别的办法。再这样胶着下去,不仅我身体吃不消,就连他们几个,只怕也会被我拖着内力衰竭而亡! 我一边试着引导丹田中的内力配合他们的拉扯,一边用我散在其他地方的为数不多的内力加入拉扯的队伍。 时间慢慢流逝,在我们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情况急转直下。不知是它疲倦了不愿玩了,还是我用对了方法,总之,丹田的那股内力突然像泄了闸一般,冲向各处经脉,那股冲击之力强大无比,如洪水一般冲开了所有的阻碍,到达所有能达到的地方。片刻,我的经脉中盈满了这内力,让我感到全身暖洋洋,同时又充满了力量。 内力推攘着不知什么东西,着急着要找一个出口,渐渐地推到喉咙,我忍不住张开口,一口淤血喷了出来,同时脑中一震,似乎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我疼得难以忍受,终于昏了过去。 坠入黑暗之前,似乎听到有人厉声尖叫:“严寒,你干什么?!” “爷爷,爷爷,你为什么不动啊,你继续和璃儿说话呀,呜…”五岁的小女孩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克制不住地趴在老人身上哭泣着。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女孩回过头来,看见坐在简易轮椅上的粗布麻衣的老阁主! 老阁主却不看她,对床上已没气的老人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会帮你带大你的孙女。我会让她得享尊荣,我会让她傲视天下!” 往事如走马灯一样,闪过眼前。我确信,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是月巧璃,出生一个yào农之家。 我娘舒怡在生我的时候就已经难产死了,我爹月曦在不久后上山采yào时不慎跌落山谷而亡,然后,我便跟着爷爷生活。襁褓之时,爷爷救了一个身中剧du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师父。 我一直以为,他七十多岁,其实,那是错的。今年,他不过五十三岁而已。 他的腿,本是完好,但他身上的du,爷爷没法全解,他只得用内力将残dubi到脚上,虽然保住xing命,却是只能终身与轮椅为伴。 至于他的须发,却是在某一天听到爷爷从别处知道的消息之后,一夜变白的。 那个消息就是——万俟朝在成亲十余载之后终于得子。 为什么这个消息,会让师父一夜白头呢? 答案就是,擎天堡里的万俟朝,其实是万俟朝的孪生弟弟万俟夕,而真正的万俟朝,却是我眼前一夜白头从此再也无法行走的师父! 林镜当年勾结的,就是万俟夕! 是林镜传出血莲教是“用童男童女之血养妖莲”的邪教的谣言,而且杀了血莲教附近几个村落的孩童,让欧阳盏深信其实,进而准备着手对付血莲教。万俟夕从万俟朝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万俟朝与欧阳盏乃多年至jiāo,欧阳盏此事也是找万俟朝商量的),一面通知林镜,一面找了因心术不正被逐出暗 分段阅读_第 66 章 楼而自立的卢允动手灭了欧阳盏全家,并嫁祸血莲教。 想当然的,万俟朝自然领了义愤填膺的武林中人浩浩dàngdàng地去找血莲教算帐。万俟朝本是有疑问的,本也打算先问清楚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遭了他弟弟的暗算,中了du,打下山崖。幸亏这山崖并不高,却途中多有灌木缓解了冲力,让他留了口气,又被我爷爷所救。 养了差不多一年,才终于能行动自如——除了,不能走路。 爷爷陆陆续续地带来些消息:血莲教被万俟朝带去的人给灭了;万俟朝被推举成了新的武林盟主;万俟朝把温佑鹰赶出了擎天堡;苏碧卿给万俟朝生了个儿子,叫万俟远… 以前的消息,师父都能一笑置之,只最后一条,他万万不能接受。 一个是他相伴十余年的妻子,一个是害他的孪生弟弟… 后来,温佑鹰找到了师父,定下了一明一暗之计,积蓄力量,抗衡擎天堡。 再后来,遇到了欧阳睿和石伯。让欧阳睿继续装作不知道一切,以至jiāo之子的名义接近万俟夕,找到最有利的证据揭发他,至少掌握他的行动。其实石伯和师父说话之中,已经透露了一些,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欧阳盏,字尧之! 师父的身份,只有我、温佑鹰父子、欧阳睿和石伯知道,连有同样仇人的严寒都不知道。 对了,严寒! 昏迷前那一声低呼煞时冲进我脑子里,激得我醒了过来。 再睁眼,仍然是那间练功房,只不过,我被安置在一张舒适的卧榻上。 “巧璃,你觉得怎么样?”欧阳睿先发现我醒了,焦急地问着。步飞扬和温儒也围了过来。 “没事。”我应道,搜索着严寒的身影。 然后,我看到了,严寒被牢牢地捆绑在椅子上,想动又不能动,似乎被点了xué。他的双眼赤红,拳头紧握,好像要与谁搏命一般。 严紫筠在他旁边,愁眉紧锁,神色黯然。 “他中了du。”欧阳睿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疲惫,“du的名字叫‘噬血’,是唐门不外传的至du之物。中du的人,平时与常人无异,一旦看见鲜血,就会du发,du发之时整个人亢奋不已,见人就打,不将对方打出血来决不罢手,但一旦见了血,就又会…”真是一个恶xing循环啊,到时候,不是自己打得筋疲力尽,就是被人打死。 严寒的du发,引子该不会是我吐的那一口淤血吧?我皱了皱眉,问道:“他怎么会中du?” 欧阳睿正要答话,宫定颜推门而入。见我醒来,先是一愣,随即镇定,恭敬地禀告:“阁主,属下已经命人按唐公子教的方法在严公子的住处查探过了,只有严公子带回来的翼刀上有du,不过,刀柄上却无du。” 翼刀?应该是严寒和慕容荻比内力夺刀的时候中的du。刀柄无du,也就是说慕容荻没什么事。 这翼刀可是从铸剑山庄拿回来的东西,就说那姓谢的哪那么容易把自家的东西送人,这分明是在害人嘛。而且属于借刀杀人的典型! 由比武决定翼刀归属,那么拿了刀的,必定是当时最强的人,要让这样的人用武器自保,对手一定是更强的,至少,应该是武功相若。这样的人中了此du,除了跟那人结下梁子以外,就必须要向铸剑山庄或者唐门求yào,那么,他们就可以趁此时机收为己用,不归顺的,就任其自生自灭,还让他们少了对手呢。 “这东西,解起来麻烦吗?”我问道。 欧阳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奇说,必须用唐氏一族的血yè为引,再用唐门传子不传女的内功辅助导引,方可解du。” 听他这样说,我心下略松。唐勋奇不就是唐家的子孙吗,唐家的内功,他也会啊。对了,醒了这么久,看见了疲惫的欧阳睿、步飞扬和温儒,怎么没见那个一天到晚“璃儿宝贝,璃儿宝贝”叫着的唐勋奇啊? “唐勋奇呢?”我忍不住出口问道。 听了这话,欧阳睿愁容更甚,步飞扬有些焦躁地走了几步,温儒叹了口气,对 分段阅读_第 67 章 我说道:“璃,你要有心理准备。”然后侧开几步,让我看见原本他挡着的地方。 我倒抽了口气,在那个方向,唐勋奇也如严寒一样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但他的脸上,却是诡异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不能上网,这是明天的份~ 第二十九章 赶赴元教 “他怎么了?”我定了定神,出口问道。 欧阳睿道:“他中了蛊。” “蛊?”du蛊不分家,他好歹也是唐门少主,碰过的du啊蛊啊的成千上万,怎么会着了道? 温儒在一旁chā口道:“璃,还记得你那天要追究定颜他们失职之罪的事情吗?”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为什么现在突然问这个? 温儒似乎有些头痛,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é,道:“里应外合,帮着那慕容荻把你偷出去的,是奇。” “什么?!”我愕然,怎样也想不到这事情会是奇做的。 “其实,那时候,还有现在我们看到的奇,已经不是奇了。”温儒说道。 绝对不是我要在这严肃的时候抬杠,拜托,酸书生不要拽文,听不懂啊啊啊! 欧阳睿仿佛料到了我不明白,帮忙解释道:“这蛊,名曰‘嫉妒’,是西夷元教的密yào。中了的人,平常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会让他的嫉妒更加明显,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让他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本来,以他的内力,尚且可以将这蛊压制住,但是现在…” 为了帮我恢复,所以唐勋奇耗损了太多内力,连带地压不住这蛊du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蛊的名称来历?”不是连唐勋奇这个duyào行家都没有察觉吗? 温儒道:“严寒du发,奇帮他诊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然后给自己探脉,才发现中了这蛊,忙要我们把他索了,话还没说完,他就变了个人,然后就开始说什么慕容荻是他放的,说是因为嫉妒飞扬受你的宠接管了防卫系统,哦,他还说什么放了消息说慕容荻手上有我们这里的地图,引别人去纠缠慕容荻,就因为你跟他在一起…” 呃…怎么什么都是为了我啊?搞得我像红颜祸水似的。 不过,唐勋奇的蛊得尽早解啊,不然不止他有事,严寒也连带要出事。 西夷元教的密yào,西夷元教…莫非这蛊是唐勋奇的后妈给下的?那要不要让唐寰帮忙解呢? 听了我的话,欧阳睿想了想,摇了摇头:“此事,不宜惊动唐寰。若真是那尤氏下的,唐寰只怕不敢解,也没能力解。留奇在唐门,只怕还会出更多的事情。不如直接求助于元教…” 温儒提出疑问:“那尤氏既然是尤非(元教教主)的亲妹子,她下的du,尤非肯解吗?” 突然一阵低笑传来,循声望去,却是唐勋奇:“呵呵…我们这里不是有个等价的筹码吗?”说着,便不怀好意地瞟了眼步飞扬,“那尤非的爱女对我们的飞扬,可是十分的爱慕,只要飞扬肯去,尤莎莎必定鼎力相助,就算尤非不肯帮,只要尤莎莎肯帮也就行了,反正,都是尤家人,这种蛊,解起来应该不在话下。”虽说是要步飞扬帮他解,可他看向步飞扬的眼神,却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然后,用同样怨恨的眼神看了看欧阳睿和温儒,道,“我知道,你们不想救我,死了我,也少了人争宠了不是?而且连带的,也可以除去严寒这个竞争对手,一举两得呀!”眼神微偏,快速地瞟了我一眼,幽幽地说道,“我做了那么多事,只怕璃儿宝贝都放弃我了吧?可是,璃儿宝贝不会放弃严寒的,是不是?所以,纵使不愿意,你们也得为我走一趟了,哈哈哈…” 很可恨的建议,很讨厌的笑声,只是话语中,透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说不出的苍凉味道。 步飞扬突然走到唐勋奇身边,伸出手来。 唐勋奇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道:“干嘛?想现在就动手?” 却见步飞扬把手缓缓下 分段阅读_第 68 章 ,放到了唐勋奇的肩上,坚定地说道:“奇,我会去元教帮你求yào。不是为了讨好小璃,也不是因为严寒需要你,而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是我共处这么多年的兄弟!” 唐勋奇一怔,却又笑了起来,道:“我让慕容荻带走璃儿宝贝,是为了害你!”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步飞扬道。 “你这个白痴!你知道什么!就算你帮我解了蛊,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会害你的!我一定会再害你的!”唐勋奇继续叫嚣着,可此刻的步飞扬却已推门出去。 帮我导气归元,消耗了他们四个几乎全部的内力,还因为我充盈内力的反振,损伤了他们的真元。本来,静养个七八天,就可完全恢复了。 唐勋奇身上的蛊,严寒身上的du,虽不致命,却也是极耗元神的,所以步飞扬在休息了两天之后,就准备起身前往元教。 他现在这样的身体,只怕连小毛贼都对付不了,宫定颜、商维钧他们就想跟着去,可是,阁里有唐勋奇和严寒这两颗不定时zhà弹,而欧阳睿和温儒又没有恢复,他们怎么走得开? 更何况,虽说尤莎莎对步飞扬有好感,但那西夷元教可不是等闲去得的,尤非要是一chā手,事情变数更大。 思来想去,还是我陪他一起去吧。 至少,我已经恢复的武功,世上罕有对手。 另有一条,我没有说出口,但对我来说却是重要的又极其自私的理由: 步飞扬是我的人,我怎么会让他去和他的爱慕者独处? 即使,是为了另外两个属于我的人。 一转眼,明天就要踏入元教的势力范围了,这几天连着赶路,除了途中在宁城稍微休息一天(那还是因为步飞扬孝顺地陪了父母,而我为了避免麻烦,在别处落脚)之外,都没有好好休整。我倒是无所谓,内力恢复之后,精神总是很好,但是步飞扬只怕有些吃不消吧,所以,今天,我们必须在这尚处外围的桐城好好休息。 只是… 为什么连这里的客栈住宿都这么紧张啊? 步飞扬刚甩手漂亮地抖了下披风,出口要两间上房,那小二就一脸为难的说道:“客官,我们这里…已经没有空房间了。”见步飞扬不耐烦地皱眉,小二继续说道,“不止我们这里,只怕这桐城的客栈,都没有空的了。有些个武林人士实在没法子了,就大着胆子到宋家的旧居去试试运气,要不,您也…” “宋家的旧居?”我忍不住打断他,出口问道。 那小二听我这样问,突然来了精神,道:“是啊,就是当年‘桐城小财神’宋凯乔宋大官人的宅子啊。” 我疑惑了,那宋凯乔有着所有富贵人家的通病——守财吝啬,又有洁癖,还不相信别人。这样的他,怎肯让别人住他家房子?而且,小二那个“当年”的限定词,更是惹人怀疑。怎么,如今宋凯乔不是“桐城小财神”了?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小二开始滔滔不决地八卦起来:“年前,那宋凯乔以及他的亲信兄弟,都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干净,宋家的财产也被那人卷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家子老弱fu孺不敢再继续住下去,没几天也走了个干净…本来那么好的宅子,也有人想买下的,可后来找了个风水先生一看,那人说那里不吉利,冤魂又多,因此没人敢买,到如今,那原本奢华的宋家大宅如今已是断壁颓垣…这阵子,有些不信邪的武林中人,没个落脚处,倒是大着胆子去那里住了,只不过,进去了,就没几个出来的,偶有出来的,也已经是神智不清了,说起来,那宋家的宅子,倒真是不干净呢…” 对于那宋家宅子是否不干净,我没心情理会,倒是想到了为什么宋凯乔只求了引龙诀第一重就没了下文,原来如此,想那些历来到雾隐阁求取引龙诀的,就没有只要第一重的,除了那宋凯乔。我原先还当他是心痛他的银子,原来是被人杀了呀。哎,真不知是哪个人干的,竟让我少赚了那么多。 分段阅读_第 69 章 不过,要我住他那地方… 我正皱眉烦恼呢,掌柜的出现了,对那小二叫道:“就说怎么半天不见你招呼客人,却原来在这里躲懒呢?!”训斥了两句,才把脸转向我们,见了步飞扬,愣了一下,本想客气地拒绝住宿的话到嘴边却转成了颤抖的询问:“您…可是三爷?” 步飞扬挑眉看了下那掌柜,道:“你倒是挺有眼色的嘛…” 掌柜僵笑了下,狠力拍了下小二的后脑勺,开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敢把三爷往外面赶!” 小二捂了后脑,不敢还嘴,震惊地看向步飞扬,一脸的恐惧:得罪了他,小命都难保! 掌柜转过脸来,对步飞扬笑道:“三爷请稍等,我这就给三爷弄两间上房去!” 步飞扬连点头都免了,自顾自地找了个好位子坐。小二似乎才回过神来,不用步飞扬吩咐,就上茶送点心地殷勤地很。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房间。 不是说,已经没有房间了吗?我疑惑着,想看看掌柜到底到什么地方去变出两间来,就跟着他去了。 途中,遇到三四个武林中人,骂骂咧咧地似乎在说什么“住好的房间还要让出来,他以为他是谁啊?”可看到步飞扬那一刻,却又诚惶诚恐地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低头而过。 我暗笑,有本事倒是当面骂呀,见了面就跟龟孙子似的,只会背后逞能,算什么本事?要怪,也不能怪别人太强,只怪自己太弱!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有什么好抱怨的?不满的话,就把自己变强啊。 说到底,还是步飞扬嚣张的名头好用,不用吩咐,就能得到最好的待遇。 而我,就跟着沾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明天还有事,只好今天更新了 第三十章 尤莎莎 进入西夷地区,就感觉到民风的不同。越往元教中心走,异于我们装扮的人就越来越多,男子也就罢了,除了比我们那里的头上多了层厚布包,衣饰花样古朴些,其他倒还算差不多,不过女子的装束就大不相同了。刚过膝的蓬蓬裙下,除了过小腿肚的长袜外,一无他物,无可避免地露出一截腿来,而除了头上以外,全身上下同样挂满了银饰,太阳下晃晃耀眼的,就好像是一个个活动的首饰展览器一般。 虽说武林女子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千金,但仍不及这西夷女子的豪爽,她们中竟不乏主外的做买卖养家之人,而且她们无丝毫拘谨忸怩之态,即使对我们这样的外乡陌生人,也不至于说句话就脸红… 但这也不是全然的好事,瞧,那一个个瞄步飞扬的眼神,毫不含蓄,明摆着就是勾引嘛,而看步飞扬那不耐烦的样子,就差在额头上写上“闪远点,别靠近我”,即使这样还挡不住那些狂蜂浪蝶!而更有甚者,都主动上前搭话了,虽不至于动手动脚,但也让我十分之不爽! 我这边才不爽没多久,马上更令我不爽的人来了: 远远地,马蹄声伴着一片尘土渐渐进入我们的感官。 “吁”地一声低喝,那枣红色的马就直直地停在我们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然后,马上的人——一个和周围女子打扮差不多,但那身上的布料、全身的首饰明显高档得多的美貌女子——跃下马来,径自走到步飞扬面前,欢喜地说道:“飞扬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说着,还伸手拉向步飞扬的衣袖。 步飞扬毫不顾忌地大幅度甩开她,还后退了一步,站到我身边。这时,那女子才发现我的存在,一张脸顿时yin沉了下来:“飞扬哥,她是谁?!” 那脸上毫不掩饰的妒忌,让我得以确定,这就是那纠缠步飞扬很久的元教教主的女儿新武榜排名十三的尤莎莎。瞧那面相,真正是艳若桃李:蜜色的肌肤显现着健康的光芒,圆润的脸型,配上一双乌黑浓亮的大眼睛,煞是动人。但那引人遐思娇艳yu滴的双唇,此刻正怨恨地嘟起,明显地 分段阅读_第 70 章 显示出主人的不爽。 “我是他师妹。”我心中虽不爽,但仍脸色平常地回答道,“我叫舒璃。”虽然江湖上知道我名字的应该不多,但为防万一,还是换个名字的好,舒是我娘的姓,暂时借用一下。 至于说我是步飞扬师妹的事情,来之前,我就想过了,用怎样的身份站在步飞扬身边才能既不显得突兀,又同时让尤莎莎放下戒心来帮我们。最好的借口,当然是步飞扬的亲妹妹,可惜,那尤莎莎追了步飞扬那么久,自然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别说是亲妹妹,就算冒充表妹堂妹都不行。只有这师妹的名分,勉强算来也不算说谎:我们同在雾隐阁,学的东西…嗯…可算是同一家出品的吧。 不过,历来师兄妹的名分,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你瞧,那尤莎莎的眼神已经越发不爽了起来。为此,我必须再补充说明几句: “我和师兄此来,是向元教求yào的。” “求yào?”尤莎莎有些愕然,无意识地重复着。 “是啊,我的朋友不小心中了蛊du,此蛊只元教能解。”末了,我还不忘加上一句,当然是略显腼腆地说道,“我那朋友…是男的…” 这话说了,显然有很大分量。尤莎莎又不是笨人,听了我最后朋友xing别的补充说明,心中已是了然,眉头放宽,看向我的眼神也善意了很多,口中直道:“既是飞扬哥师妹的朋友出事,那我…我元教理当帮忙。只不知你那朋友中的是什么蛊?” “‘嫉妒’。”我说道。 听了这个名词,尤莎莎原本和缓的神色突然又变,脸色凝重起来,疑惑地看向我,慢慢地说道:“这是我尤家世代相传‘七情六yu’系列蛊中的一种,无论是下是解皆需家主同意…尤家现任家主是我爹,可我爹已经很久不曾对人用蛊了…你的朋友,是谁?”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松,这样的话,即使是尤黛(唐寰的正室夫人)下的,那也是违反规矩的,也许可以以此为据,让他们帮着解蛊。 “唐勋奇。”我说了名字,这本就不是要隐瞒的秘密。 尤莎莎低声惊呼了一下,想来唐勋奇这名头和他的身份她是知道的,而且她也猜是她姑姑尤黛下的手。看看我,又看看步飞扬,尤莎莎出现了两难的神色。 这点,我可以理解。倘若她要帮我们,那么势将暴露她姑姑违反规矩的事实,会受到什么惩罚我虽然不知道,但想必也是极重的;但倘若她要包庇她姑姑,那就势必要拒绝我们,更甚者,应该杀了我们和唐勋奇灭口,但步飞扬难得有求与她,这也本当是他们俩之间的契机… 但是,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看她挣扎的,就算是又哄又骗,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解yào或者解蛊的方法弄到手! “奇与唐夫人(尤黛)从不曾接触,想来这蛊不是唐夫人下的。”我一副理解她处境的样子宽慰着她,“也许是有心人故意以此挑拨奇与唐夫人…嗯…应当是想挑拨唐门主和唐夫人的关系吧。”见她有些心动,我继续说道,“若是唐夫人要下手,也不必动用如此明显落人话柄的东西,所以…” 虽说我这番话,是针对尤莎莎的迟疑而说的,但说到最后,几乎连我都要相信那蛊不是尤黛下的。但是,这既然是她家传的蛊du,别人又如何能下?不是她,又会是谁?难道还是一心指望儿子回去继承唐门的她的丈夫唐寰不成? 当然了,这话,我是不会在现在说的,我又不是神志不清了。 只见尤莎莎听了我那番话,觉得有礼,轻轻点头,神色也逐渐松快起来:“想来姑姑也不会明知故犯的。不过解蛊之事,还得问过我爹…”说到这里,眼光瞟向步飞扬,笑容浮了上来,“反正那蛊也不致命,你们也不必太心急。这样吧,你们不如跟我回元教总坛,亲自跟我爹说去…” 步飞扬皱了下眉,看了看我,然后点头道:“好吧!” 尤莎莎十分高兴,这是步飞扬第一次答应她的提议,以至于她忽略了步飞扬向我询问的眼神。看她那兴高采烈差不多要飞起来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只怕以为 分段阅读_第 71 章 步飞扬是要去元教总坛提亲呢! 她是想,通过这次近距离的相处,让步飞扬接纳她,或者说,给她一个机会吧。 不过,对不起了,有我在,你是没有可能的。 步飞扬,我是不会放手的! 也许是确信了我的话,尤莎莎不仅对我没有敌意,反而还相当热情,帮我们(当然主要是帮步飞扬)准备房间,殷切询问还缺什么,然后又叫人准备了丰盛的午膳,亲切地介绍每道菜… 呃…除了那些昆虫做的东西我一看就反胃但尤莎莎还一个劲地说这个这个zhà的蛹那个那个煎的蚱蜢很好吃还很有营养以外,别的都还好… 午膳过后,尤莎莎还热情地邀约我们在她的地盘观赏风景,正观赏到一半,有教众向尤莎莎附耳低语,我听到是尤大教主回来的消息,尤莎莎向我们道声抱歉,也不说原因,径自离开。好在她留了人陪我们逛,不然我们非得迷路不可。迷路倒也没什么,就怕被误会是私闯什么地界,或者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咬了——我可记得这里是蛊物之家——那可就糟糕了。 话说,这尤非也真是大忙人,早间不知道去哪里巡查,如今才回来。但回来就回来吧,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怕我们知道? 尤莎莎去了好久,快用晚膳了才回来,回来就告诉我们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她爹尤非已经为我们准备了盛大的晚宴,届时元教一些头头脑脑都会来参加。 这么长的时间,尤莎莎想必已经把我们的来意对她爹表明了,他爹若要帮,就帮了,若不帮,就赶我们出去,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他这样做,势必要表明我们的来意。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就把他妹妹违反门规的事情显露人前了? 尤非到底有什么意图? 这个答案,也许等到了晚上就能揭晓了。 刚踏入会客堂,我就不得不感慨一句,元教的人真多! 一眼望去,挺大的会客堂到处都是这些长老啊、护法啊、堂主之类的,真可谓是“挤挤”一堂啊! 想想,光头目们就这么多人,那底下的人岂非更多?这样推算下来,整个西夷地区,尤非就可算是无冕之王了?! 当然了,这要排除尤非没有叫小教徒滥竽充数这个可能。 抬眼远望,正中高坐的那个,应该是尤非了吧?眉宇之间与尤莎莎有几分相似,只是尤非的脸型更显粗犷一些,眼神更锐利一些,神色更是不怒而威,颇有一方霸主之风。说起来,倒没见到尤莎莎,真是奇怪! 在尤非的左下首,有两个空位,看来,是为步飞扬和我准备的了。 步飞扬也不含糊,扫视了一下四周,便径直向那座位走去。 刹那间,原本乱哄哄的大堂陡然静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救人的条件 今天的主角,自然是步飞扬。 我这个陪衬,自然只有在一旁观看的份儿。 跟着步飞扬,一步一顿地,走到尤非替我们安排的位置上坐下。 刚坐下,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到我们面前。那探索的三角眼极不协调的镶嵌在堆笑的脸上。 “这位便是三爷吧?”那人似乎想装出善意,但却不是很成功,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三爷远来是客,但所谓客随主便,三爷既然到了这里,就得照我们这儿的规矩来了…” 步飞扬“哦”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看着他。虽然现在步飞扬是坐着,那人是站着,步飞扬必须上仰一个角度才能与他对视。但是,步飞扬流露出来的气势,却让人感觉那人矮了步飞扬不止一截! 那人听了步飞扬的这声“哦”,心中竟有些惴惴,快速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正位上的尤非,然后又直起腰来,继续笑道:“呵呵,三爷也不要想多了。我们夷人的规矩是,客人到了这里,需得先饮三杯,我这就是来敬酒的。”说着举起酒杯,道,“敬三爷!” 旁边早有人替步飞扬和我各满了三杯 分段阅读_第 72 章 酒。 我看这酒的色泽却不是常见的橙黄透亮,反而有些泛青,这让我想起了那通体透绿的竹叶青蛇。这里是元教,以蛊以du闻名,那么,这酒,会不会也是du物所酿呢? 步飞扬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个酒杯,还未有动作,对方似乎已经等不及地刺激道:“这是我元教的佳酿,三爷是否不敢?” 步飞扬却不理他,对上正中那位似乎是局外人其实是主导者的尤非,道:“承蒙尤教主盛情!”然后才转向那人,轻蔑地说道,“我敢不敢这个问题,还轮不到你来问!”抬手拿起眼前的酒杯直视那人喝下,如此再三,喝光了那三杯酒。 那人只来得及说一声“你”,后面的话,就被步飞扬的眼光bi了回去,皱着眉看他眼睛不眨地喝完三杯。 堂内依然很静,大家的眼光都在尤非和步飞扬之间游移。步飞扬喝了酒,就定定地坐在那里,一双眼似乎在看众人,又似乎谁也没看。 而尤非,则更是不声不响,安静地坐在那里端详着、评价着。 来敬酒的那人,任务完成本来应该回去,但又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待看到我面前三个盈满的酒杯,眼睛亮了起来,对我说道:“这酒比较烈,我看舒姑娘就免了吧。” 这明明是说的反话,语气中的意思,在在透露着对我的看不起,同时,也连带贬低了步飞扬。毕竟,我是步飞扬的“师妹”嘛。 我笑了笑,对他说道:“这不是你们夷人的规矩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必遵守了呢?” 步飞扬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意思,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见他张口yu言,我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挑衅,不接或者让步飞扬帮我挡,都不是我会做的事情,而且,这会让我们在气势上矮人家一截。我可不是个甘于人下的人,他想找我的碴,真是找错人了! 我知道这酒我必须喝,但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端杯至鼻前,我隐隐闻到一股腥味儿,怕是du物浸泡所致。我学不来步飞扬那样豪爽的一饮而尽,但也知道若是啜饮,只怕腥味儿更重。 抬起另一只手,托住杯底,往上一抬,算是将酒整杯倒进嘴里。 果然…腥臭得几yu作呕! 但我神色未变,仍旧浅笑着,将剩下两杯解决。 这下子,不仅那人惊讶地张大了嘴,身边的那些头目们,看我的眼光也变了些,就连尤非,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半晌,眼前那人才清醒过来一般,竖起了拇指,叹道:“舒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难得,难得!”收起了挑衅的态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旁人不明白也就算了,我可是暗暗叫苦: 什么破东西,那么难喝也就罢了,后劲还死足!搞得我现在肚子里是翻腾蹈海,脑中还开始隐隐抽搐起来。我暗中运了下内力,将酒水顺着经脉拉扯,散到四周,减低胃的压力,好一会儿,才感觉好多了。 亏得我已经学会了控制神色,从脸上倒读不出什么异样来。 接下来,就是观赏尤非安排的夷族歌舞什么的,间或有人向我们敬酒,这时的敬酒就客气多了,酒也换了另一种,没那么烈,只是仍旧不好喝。 想是知道我的处境,步飞扬有意无意地帮我挡了很多,实在挡不掉的,我就装模做样地抿上一小口。反正饮至酣畅之时,也无人在意。 他们和步飞扬说的话题,都不过江湖琐事,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地方,我也没仔细听。 只不过,直到曲终人散、宾主尽欢,我也没猜到尤非此次邀宴的目的何在。 他一直神色如常,表现地真像个好客的主人。 除了,散席时,他看向我的意味不明的眼光。 早上,我醒得有些迟,还伴随着轻微的头痛。宿醉,再加上没有丹晨他们的按摩伺候,真有些不惯。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没人伺候,就没办法过日子了吗?我摇头低笑。 梳洗过后,去找步飞扬,安排伺候他的人却说他被尤非叫 分段阅读_第 73 章 走了。我状似无意的与之闲聊,套出步飞扬被带去的地方,然后趁人不注意,施展轻功偷偷朝那里掠去。 我到了那个据称是尤非与人商量事情的地方——齐心楼,提气放低了声响慢慢靠近,用内力将耳朵的灵敏度提高到极至,便于窃听他们的谈话。 尤非浑厚的声音传入我耳朵:“让我出手救那唐勋奇,也无不可。只不过…” “尤教主有什么条件,先开出来。我若能做到的,一定会做。”这是步飞扬的声音,坚定有力。 尤非笑了笑,却扯开话题:“小女莎莎一向对你爱慕有加,你应当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几乎可以猜到尤非的条件了。 果然,尤非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娶莎莎就可以了。” 步飞扬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我根本不喜欢她,又怎会娶她?” 尤非却没我意料中的大怒,反而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莎莎,你喜欢的是你那师妹吧?”不等步飞扬说话,尤非继续道,“昨晚的宴会,我一直在观察你,从你的眼神中,我就可以确定,你很喜欢你那师妹。只可惜,她喜欢的是那唐勋奇。” 步飞扬却没有理他的最后一句:“既然尤教主已经知道我心有所属,那么…” 尤非却截断了他拒绝的话,道:“旁人也许没这本事,可我却不一样。唐勋奇所中之‘嫉妒’,乃‘七情六yu’蛊中的一种,我这里还有一种,名唤‘钟情’,只要你肯种上此蛊,再喝下由莎莎之血调制的血酒,那么从此以后,你的眼中将只剩下莎莎一人…” “呵!”步飞扬冷笑一声,“却原来,在尤教主眼中,感情是可以用yào物控制的东西。那就算我中了此蛊,最后不得不迎娶令嫒,那么她得到的,也不过是个yào物控制的东西罢了。” “你!”听得出尤非是在竭力控制,“你不要不识好歹!论武功、论样貌、论家世,莎莎有什么不及你那师妹?” “纵使她有千般好,在我眼中,也抵不过小璃一根头发!”步飞扬这话,说得我心头一阵暗爽。不过,这只怕就得罪了尤非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从里面传来一阵某物倒塌的声音,接着是衣物摩挲声,还有掌风呼喝声,看来,尤非这下是真的火起了,都不顾长幼身份,袭击步飞扬了。 步飞扬经过这些天休养,功力已经恢复八九成,但纵使是完全恢复,要对付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只怕也有些吃力吧?我正在想要不要冲进去帮他的时候,他们俩已经从楼内打了出来了,当然,附带着两扇门的彻底毁坏。 两人都在专心对招,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我虽然想欺近身,奈何他们之间的搏斗,已经到了容不得他人chā入的地步,我要出手,会不会反而碍了步飞扬的手脚?但这样坐视不理,我又做不到。 随手捡了颗小石子,找准时机,配合步飞扬出手,击在尤非招式中不得不回救的地方,但那尤非也非省油的灯,左手袖袍一挥阻了去势,右掌变抓,扯向步飞扬衣襟。 步飞扬此时却不及回防,被尤非扯了个正着。但他应变也快,横手格挡,yu震开尤非右手。 两下撕扯间,步飞扬衣襟一松,有什么物件掉落下来,“玎玲”一声,颇为清脆。 两人用眼角余光望去,却是一小块乌漆八黑的东西从一个锦囊中掉了出来。 步飞扬也就罢了,皱了下眉头,还yu再战,但那尤非却似见鬼一般,脸色陡变,弯腰捡起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个仔细,颤声问道:“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找工作~~~~~~~事情太多,上网时间不定~~~~~~~~~~~ 感觉没时间写文……趁半夜,牺牲睡眠时间…… 第三十二章 子母蛊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东西,也许是个转机。只不知这东西的原主人,是尤非的亲人还是仇人。若是亲人,那形势便会逆转,也许不用 分段阅读_第 74 章 bi迫步飞扬娶尤莎莎也能救唐勋奇;但若是仇人…哈,那明年的今天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死祭了。 步飞扬皱了眉,将东西拿回来,尤非用的劲也不大,竟被他轻易地夺了过来。“这锦囊是娘给的,说是求来的护身符,至于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过,也不知道。” “你娘?”尤非的眼中出现一丝茫然,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步飞扬的脸来,末了,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点头喃喃着“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 无论是步飞扬,还是远处的我,此刻都是一头雾水。这东西是步飞扬的娘给他的,难道他娘跟尤非有什么关系?可是看尤非刚才那茫然的样子,似乎又不像,这就让人猜不透了。不过看此刻尤非眼中并无杀意,想来这东西的原主人,当与尤非是友非敌,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果然,尤非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派人去找我(得到消息的我自然再次用轻功先那人一步赶回住所)过来。 当我赶到看得出是新整理过的齐心楼内的时候,尤非似乎还在回忆些什么。半晌,才发现我的存在,张口道来: “寄存在唐勋奇体内的‘嫉妒’之蛊,只是子蛊,需用母蛊将其引出来。但是这母蛊,天下只有一条,我不能给你…” 我皱皱眉,这是在耍我吗?当然不是,元教教主没那么无聊,那就一定有下文了。 只听尤非继续说道:“当然了,母蛊的代谢物也可用来替代…” 母蛊的…代谢物…那不就是…某种虫子的…米田共?! “将母蛊的代谢物配以特殊的du草du虫浸泡在本教独家酿制的酒中,即可制成解蛊之yào酒。”尤非一抬手,自有人托了个盘子上来。那盘子上,放个一个日常装酒的葫芦以及一个似乎是放yào的小瓶子。尤非指着那葫芦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我已经叫人调制好的yào酒,你们拿回去之后,倒到大碗里,放到姓唐那小子的嘴边…然后用小炉子加热也好,用内力催热也罢,总之要将这酒气浓浓地散发出来,以便将那子蛊引出…哦,对了,记得要叫姓唐那小子张开嘴…”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脑中不禁浮现出唐勋奇把某种虫子的米田共喝下肚子的情景,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涌。 尤非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半晌才道:“因为,那子蛊要从他嘴巴里爬出来啊,哈哈…” 我嘴角有些抽搐,看向步飞扬,只见他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想是想到了那个场景心底十分欢畅。 尤非笑够了,继续说道:“等那子蛊爬出来,你们只要把它接到那盛酒的碗中,它便会自溺其中,渐至形体销蚀。记得,万不可让它爬到他处,否则其所过之处,必剧du无比,中者立毙。”见我们点头,尤非接着道,“做完这些,你们再把那小瓶中的yào让那小子服下,歇个把个时辰,他就可以恢复了。” 步飞扬把葫芦和小瓶收下,对尤非道:“多谢尤教主!” 尤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想来,那个条件已经自动作废了吧。 我们告了辞,正准备离开,尤非突然又道:“这子蛊本是包在yào皮,本身有股异味,虽不强,但也极易让人察觉,所以一定是混在什么东西之中下的。子蛊进入人体之后,yào皮就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脱落,到时子蛊与寄主就会有一个强烈的磨合过程,这过程会让人有头痛yu裂之感,你们不妨从这个线索着手,让那小子仔细回忆一下是谁下的手。” 尤非这样说,不知是相信了尤莎莎转述的我的话,还是确信此事与其妹尤黛无关。解yào虽已到手,但我们现在还在元教势力范围之内,要是跟他较真,总没我们的好处。 点了点头,示意接受了他提供的线索,我们终于得以离开。 门掩上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哭泣,和一声哑然的“爹”。 哎,遇到步飞扬,是你的劫数。 遇到我,则是步飞扬的劫数。 我不会放手,所以,只有对不起你了。 ☆ 分段阅读_第 75 章 ★ 回去的路上,我向步飞扬要了他的那个锦囊来看。 锦囊很普通,我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了,打开锦囊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这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有一定厚度的东西,放在手上颠一颠,再用手指敲敲听了听声音,应该是玄铁类的制品吧,那东西样式朴素,没有什么花纹,只在较为光滑的一面上,有一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似乎不是汉字啊。 我郁闷了,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埋宝藏的地方,却找不到开启宝藏的钥匙一样。 突然灵机一动,这会不会是西夷地区的文字? 我拿了那东西,找了个老草医(大夫会开yào方,自然识字,年纪大的,可能会知道一些比较古老的文字)看看,那老草医凑近了端详半天,对我说道:“这是个‘尤’字,这种写法,已经很久没人用了。”然后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自己民族的文字不去学习,一天到晚学着别国别民族的东西,以为是时新,到最后,只怕连自己的老祖宗都忘记了,哎…” 谢过了老草医,我把东西重新收到锦囊里,jiāo给步飞扬。“你母亲姓尤吗?”这东西,该是尤非他们家的,只怕还是什么祖传之物,原主人该是尤非的亲戚吧? 步飞扬摇了摇头,道:“她姓谢。”见我眼睛滴溜溜直转,步飞扬有些无奈地说道:“别想了,我家的亲戚,没有一个姓尤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囊,步飞扬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东西,是他前几天回家时说了要去西边办点事,然后娘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这个东西过来给他,说是求来的,能保平安。但是他只以为是一般的符啊或者是避邪的玉啊之类的,只顺手塞进了衣服里,怎么知道…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问娘呢? 见步飞扬皱眉,我知道他也是在烦恼这东西的来历,伸出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道:“先别想了,阁里还有两个家伙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呢。” 步飞扬点点头,脸上没有显出一丝不悦。我知道,他这不是不在乎我不吃醋的表现,而是在他心中,我重要,相处多年的朋友一样重要。 我不会勉强他将我的重要xing提高到超过其他人,因为我知道: 如果我不放手,他更不会放手;即使我放弃了他,他心中依然不会放弃我,但是,他还是会选择祝福我。 这样的他,我又怎能放手? 本以为,只要把东西拿回去,帮唐勋奇解了蛊,再叫他帮严寒解了du,一切就会又回复到以前,但是,没想到在我和步飞扬离开的时候,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怎么没看见穷酸啊?”在步飞扬用内力将yào酒催热给唐勋奇引蛊的时候,我问欧阳睿。 欧阳睿叹了口气,道:“温帮主不见了。” “什么?”我低声惊呼。温佑鹰好歹是一帮之主,他的佑鹰帮实力又那么雄厚,他怎么会突然不见? “其实这几个月来,佑鹰帮陆陆续续在出事,小儒来之前,不也一直在帮温帮主处理事情吗?小儒听说温帮主不见,马上就赶回帮里去了。一面是代替他爹处理帮中琐事,一面是主持派人搜索温帮主去向。听说,小儒已经让人带信给朝中那位吴太傅(温儒的书童),让他动用朝廷的力量一起帮忙找,不过…” 见欧阳睿眼中忧色尽现,看来那温佑鹰还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欧阳睿看了看房中众人,见他们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边,于是压低了声音道:“我猜,这事也许跟那位有关,我想去擎天堡探探风声。” 虽然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么明显,他是等不及了吗?还是有人故布疑阵?就算是他做的,以那个老狐狸的精明,你又能探得到什么?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呢!先把阁里的人,也派出去帮忙找,如果实在没有消息,你再去探也不迟。” “也好。”欧阳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话。 恶……… 一阵呕吐声传来,引得我们看过去,却是唐勋奇扭曲地看着那浸泡在步飞扬手上的 分段阅读_第 76 章 碗中的渐渐销蚀的子蛊。 “怎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从我的嘴巴里出来的?!”看来唐勋奇已经清醒了,神色语态都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唐勋奇,只见他嫌恶地撇过眼,对步飞扬说道,“飞扬,你赶快把这恶心的东西端走,我再也不要看到它!” 步飞扬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东西走了。 唐勋奇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腰,深呼吸一次,然后才发出一阵满足的谓叹:“嗯…终于又活过来了。”朝我抛了个媚眼,然后去帮严寒解du。 严寒这du,极耗精力,即使解了,也得昏睡个一天才能醒来。 唐勋奇替他解了du,邀功似地向我走来:“璃儿宝贝…” 现在这个时候,我真没心思跟他调情,想起尤非最后说的话,我将其源源本本转述给唐勋奇听。 唐勋奇听了这话,神色渐渐凝重。到最后,冷哼一声:“哼,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璃儿宝贝,我离开一下,去处理件小事,不日回来。”说着便要走。 我知道,他是要去唐门。经过这一番折腾,刚才又用内力和自己的血帮严寒解du,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看见我眼中的担忧,唐勋奇笑了,难得认真地对我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去找个人说个话,不会有事的。”话说到这里,眼睛一转又开始不正经了,“更何况,我还要回来好好‘报答’璃儿宝贝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的报答一定跟“以身相许”脱不了干系。“不用客气,都是飞扬的功劳,你报答他吧。” 明显地,前方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我不由得坏心地低笑。 去吧,我相信你会平安回来的。 你也是,温儒也是。 如果你们不能平安,那么唐门也罢,擎天堡也罢,我都会将它们夷为平地。 想动我的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三十三章 谁说虎du不食子 严寒解了du,休息几天之后,也恢复了,放在他那里的翼刀也已经按唐勋奇给的方法处理了上面的du,不会再留下什么不该有的后遗症了。当然,谢畅这笔帐,迟早也是要算回来的。 宫定颜和商维钧他们,还有原本就在外面的属下们都派出去找了,再加上佑鹰帮和朝廷的力量,却还是没有温佑鹰的消息。 没想到此刻,居然从江湖上,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尤黛离开唐门,并且公告天下从此元教与唐门再无瓜葛。 唐勋奇此去,会有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令我意外的是,尤黛不是被休,却是休夫! 如果是尤黛好面子这样说,那唐寰不会反驳吗?难道他真的怕老婆怕到这个份上? 正重重疑问中,唐勋奇带着他母亲杨氏回来了。 这是…与唐寰正式决裂的意思吗? 我与师父当初救他们母子的时候,并不在这里,这里也是后来才建设完善起来的,杨氏也一直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我们是南记绸缎庄的东家(唐勋奇在江湖上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南记绸缎庄掌柜,其实这绸缎庄不过是雾隐阁一个联络站而已,赚不赚钱倒没什么要紧,反正这也不是主业,但他却可以以此为幌子,为其母提供上好的生活条件又不会引人猜疑)。由于救他们之初,就是为了接近唐寰和唐门,因此安排他们的生活都以不引起别人猜忌为前提。唐勋奇在雾隐阁的时候,还可以对外宣称是进货或者谈生意,但如果他母亲都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哪里,那就奇怪了,因此,杨氏一直住在唐勋奇用“赚”来的钱给她买的房子里。 现在唐勋奇将她也带了来,这就明显地已经跟她摊了牌,也明显地表明与唐寰正式决裂。就我所知,唐寰似乎去杨氏那里也算去得比较勤,至少一月两次总有吧。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再续情缘,仅仅是为了要杨氏帮他劝唐勋奇去唐门而已。 唐勋奇在他母亲面前,一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细心照顾到她的一切。此刻,不知是赶路太辛苦还是受刺激太大,杨氏的脸色不太好看。见了我,拘谨地叫了声“小姐”(这么多年了,她 分段阅读_第 77 章 依然坚持叫我师父‘恩公’,叫我‘小姐’,见了我们也似乎矮了一截似的。),又没有下文了。 唐勋奇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对我说道:“璃儿…(宝贝两个字自然是吞到肚子里的,哼,在杨氏面前,他总是如此…假装正经)我娘不太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 我点点头,现在这时候,也不方便问什么。 安顿好母亲之后,唐勋奇又回来了,这回又恢复了那风流不羁的样子: “璃儿宝贝,我把事情都跟娘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挑眉。怎么怪?你说都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想来原本唐勋奇就是不在乎这个的,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听说过姓尤的女人搬出唐家的事情了吧?” 我点了点头,这事情已经江湖皆知了:“是你的杰作吧?” 唐勋奇一脸“当然了”的样子,说道:“哼,唐寰既然对我下蛊,那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等等,你说什么?”我惊讶道,“你说是唐寰对你下的蛊?” “是啊。”唐勋奇此刻道来,一点痛心疾首的样子都没有,解释道,“我也是听了尤非让你转述的话才想到的。唐寰多次要我回唐门,却又不肯答应我的条件,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就跟他僵着。他便退而求其次,要我学习唐家的武功的du术,我想,这于我又没什么损失,我是不学白不学,却不肯去唐门学,所以他只得到娘那里去教我…但是对唐寰,我也没有全然的放心…但是,那次娘生日,唐寰说什么给娘庆祝,拿了酒来,我虽不喜欢与那人渣共处,可又不忍让娘眼中的希望变成失望,结果却引狼入室…第二天,我醒来头痛不已,当时还以为是宿醉没留意,只是奇怪什么酒居然让我醉了一天一夜,却没想到竟是被下了蛊…” “为什么?”纵使再不亲,唐勋奇也是他的儿子不是吗?不是说“虎du不食子”吗?唐寰怎么… 想是猜到我在疑惑什么,唐勋奇轻蔑地一笑:“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他就对他的骨肉下过手…不过那个不是我…” “不是你?”唐寰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吗?哦,还有一个,不过没出生就小产了,“该不会…尤黛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下的手?!”见唐勋奇点头,我忍不住再问了个“为什么”。 “我和娘被赶出来的时候,只当那唐寰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却想不到他心机如此之深。”唐勋奇边说边低叹道,“他娶尤黛,根本就是为了拉拢元教,让他的唐门威望更高一些,但是,他又不想让元教势力渗透到唐门中去,削弱他的权利,所以,他当然不能让尤黛生下他的孩子…反正他也已经有了我这个儿子,不用担心会绝后,不是吗?” 天!什么样的男人啊。我本以为杨氏很可怜,如今看来尤黛更为可怜,毕竟,杨氏身边还有唐勋奇,毕竟,唐寰当年纳她不是出于利益的选择,起码还有些情分在… “这样说来,尤黛会跟唐寰断绝关系,就是因为你把她孩子的死因告诉了她?” “不错。”唐勋奇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两年前就知道了,不过这又不关我的事,我也懒得去提醒她,免得平白被她冤枉说是要破坏她夫妻关系,可既然唐寰做到这一步,那也别怪我不给他面子了!” 下蛊的事情清楚了,可是“唐寰为什么要给你下蛊呢?你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了吗?” 唐勋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谁知道?也许他害自家孩子害上瘾了,或者,他在外面又有个听话的私生子,没有利用价值的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灭掉了。” 也许连唐勋奇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话语中包含了多少伤感和失望。就算这么多年唐寰都没理过他,他心底深处还是渴望这个父亲的关爱的吧?只是没想到,最后等到的仍然是失望,哦不,简直是彻底的绝望。摊上这样的父亲,才是他人生最大的不幸。 我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这些年没有唐寰,你跟伯母过得也很好啊,不过是把日子倒回他找你们之前。更何况,早日认清他的真面目不 分段阅读_第 78 章 是更好?至少,在他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之前,你们能摆脱这种衣冠禽兽,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勋奇有些怔怔地看了看我,轻声问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呃…什么意思?哦,是说以前的我,从来不会安慰别人,起码,不会毫无目的的为安慰而安慰是吧?我想,真的是这次的失忆,让我改变了吧。学着去感受,学着去体谅,学着去照顾别人。“现在的我,不好吗?还是你喜欢以前的?” 唐勋奇脸上惊喜顿现,急切地抱住我,道:“不管怎样的你,我都喜欢!”然后略松怀抱,和我拉开一些距离,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他偷亲了一下我的唇,笑道:“这样的你,我更喜欢!”然后再次拥紧我,满足地谓叹一声。 从来不知道,仅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人的心暖和起来,就像寒冷的冬日晒在太阳下的感觉。我和他,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感受这难得温馨的一刻。 “璃儿宝贝…”半晌,唐勋奇暗哑地叫了一声。 “嗯?”我无意识地询问着。 “今晚…去我那儿,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赶忙推开他。如今的我,已经恢复记忆,自然知道他话里的含义是什么。虽然,我们之前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是… “你疯啦?”我没好气地说道,“你娘在诶…”我跟他的事,之前一直是瞒着他娘的,以他娘的保守,绝对不会允许他在没娶我之前和我乱来…呃…虽然早已经乱过了…可我不信他有这个胆量把这事告诉他娘。 果然,唐勋奇一拍头,仿佛才想起来一般,惊呼道:“对哦,我娘在这里…” 我低笑,这下你没借口拐我了吧?想当初,他总是想方设法粘着我,找各种理由要跟我亲近,我虽然大部分都不予理睬,但明里暗里的便宜却也被他占去不少。 谁知片刻,唐勋奇脸色再变,这次是一脸暧昧地看着我:“璃儿宝贝…你只是忌讳我娘,不是不答应我是不是?好的,我会记得你欠我一次的…哦,对了,娘初来,肯定还有很多地方不习惯,我先去陪她了…宝贝…不要太想我哦…”抛了个媚眼,扬长而去。 这家伙…自说自话的毛病没有改,拐人的功夫倒是更上一层楼。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他居然就顺着说下去了,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就逃了…真是…狐狸一个! 第三十四章 暂歇步家 月余,温佑鹰还是没有消息。 欧阳睿便说要去万俟夕那里探探,我虽觉得危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让他去了。步飞扬早就坐不住了,说要去帮温儒一起找。 哎,那么多人都没用,多你一个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此刻温儒身边应该是缺朋友的吧,想了想,我决定和他一起去。 严寒也想帮忙来着,不过,他和严紫筠是血莲教的人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要他的命,而且,如果他出去找温佑鹰,说不定那帮人还会把主意打到温儒头上,那温儒的处境不是更麻烦。所以我拒绝了他的请求,把他们兄妹俩留在雾隐阁。严寒想想也是,就答应不去了。严紫筠倒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要说但没有说的样子,一向不爱出去的她,竟似乎在外面有些事情放不下似的。哎,不管了,现在麻烦事一堆,还真没心思管她的事情。 至于唐勋奇,除了得留下来照顾他母亲以外,还要居中调度。阁里的财政一直是他在管的,如今派人找人,哪里都要用到钱,而且,有个消息,基本上也是往阁里传的,他也算是背后的幕僚吧。 于是,我和步飞扬就赶去佑鹰帮了。 佑鹰帮总部所在的博城就在宁城旁边,因此温儒当年才有机会和步飞扬上同一家私塾,近而成为朋友。 听说步飞扬带着一个女子来了,温儒就猜到那女子是我,有些急地赶了出来。 这么久没见他,憔悴多了,整张脸都瘦了一圈,虽然对着我们笑,但那笑已经没有了那种和煦 分段阅读_第 79 章 春日的感觉,反而空得毫无生气。 虽然身心俱疲,他却没有垮下来,依然认真地处理着佑鹰帮的大小事务,使得这个没有了帮主的帮派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影响,依然是跺跺脚武林震一震的大帮派。 “你们怎么会来?”温儒问道。 “我们来帮你。”步飞扬说道,“虽然对于找伯父的事情可能帮不上太多的忙,至少可以给你打气。” 温儒伸手握拳,一下子打在步飞扬肩上,道:“对于你们,要说‘谢谢’的话,就太勉强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步飞扬道:“看你这个样子,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 温儒苦笑了下:“我哪里吃得下?” 步飞扬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道:“这可不行!大道理,你懂得比我多,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不过今天,好歹给我个面子,到我们家去吃饭。我娘做的菜,你不也一直赞不绝口的吗?” “我…”温儒方待拒绝,奈何步飞扬已经起身拉他了,温儒现在这样子怎么会是步飞扬的对手,更何况,他也没想和步飞扬动手,就半是无奈半是勉强地跟他去了。 步飞扬的家,就在随意茶楼的后面,因为就在临城,骑个马没多久就到了。 步飞扬和温儒一向jiāo好,所以他们也经常到对方家中走动,与对方父母的关系也都不错。 一见到温儒那张憔悴的脸,步母心疼地跟什么似的,她可是在心底就把这温儒当她的另一个儿子看了。温佑鹰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也就更心疼这个孩子了。步母直说要给温儒弄点温补的东西,然后就奔厨房去了,步父也挂了牌子歇业,过来陪温儒说说话。 “温帮主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步父说道。 温儒感激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这些安慰的话,并没有实际作用,但是看他们这样关心自己,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步父叹息一声,转眼看到一旁的我,有些疑惑,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哦,对啊,严寒上次来随意茶楼的时候,步父就曾经见过我。 步父不愧为生意人,想了一下就想到了,皱了眉问道:“你不是上次小严带过来的…” 我想他应该是想到上次严寒说我是他夫人的事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严寒那次是开玩笑的,我是他妹妹的朋友。上次我遇到了些麻烦,严寒那样说是为了帮我。”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错漏之处甚多,只是仓促之间,我也找不到别的理由,只希望步父不要深究。 步父似乎也无心纠缠此问题,“哦”了一声,就不再说了。 但是我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松下来。这是商人的精明,不予点破,免得双方尴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看了看眼前专心宽慰温儒的步父,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是我想太多了吧,应该? “派了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消息。我虽然心里急,但也知道,这怪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本来就都不是专于找人的人,而对方却太狡猾。”温儒握紧了拳头,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半晌,才吐出一句:“如果,能找到暗楼的人帮忙就好了。” “暗楼?”步飞扬疑惑地看着温儒。那不是个杀手组织吗? 温儒道:“我听爹说过,暗楼无人能及的本事,除了暗杀之外,还有便是找消息。毕竟,要谋刺对方之前,一定要知道对方全部的信息才好下手。如果能找到他们帮忙,也许更有希望一些,可惜…”说到这里,温儒的神色暗了下去,“爹说,暗楼楼主‘刀尊’退隐江湖已经二十多年,暗楼也因此销声匿迹,无处可寻了…” 如果说,暗楼真的精于找消息的话,那么暗楼楼主退隐江湖,一定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很好,要找到他,只怕比找温佑鹰更难吧? 想是大家都想到了这点,室内一阵沉默,在气氛凝滞的此刻,步母恰巧进来,笑容满面地说道:“现在吃饭皇帝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小儒啊,伯母做了你最喜欢 分段阅读_第 80 章 的芙蓉醉鸡,来来来,一起去吃饭吧。” 步母是个温和的人,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可看上去仅如三十出头,此刻依然是风姿绰约,想见当年必也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吧。步父对她相当的好,不必太多的行为赘述,光看步父看向她时,那温柔到令人肉麻的凝视就知道了。 有这样恩爱的父母,步飞扬还真是幸福,幸福到,连我都有点妒忌了。 想想阁里的人,欧阳睿和严寒他们都是全家被灭门,这就不用说了,唐勋奇虽父母双全却摊上了那样的父亲,有不若无,至于温儒,其母早亡,虽说是被父亲一手带大,可他小时候,正处于温佑鹰事业拓展期,能在他身边的时候并不多,好不容易稳定了,温佑鹰却又不知所踪…至于我,甚至于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唯一的血亲——我的爷爷——也在我幼年过世了…虽然师父对我也不错,但亲情却并非其他感情所能代替的。 步飞扬,你还真的是很好命啊! 许是注意到了我妒忌到切齿的目光,步飞扬朝我粲然一笑,然后,不顾忌父母在场的,当众为我夹菜剥壳。 虽然,我是习惯了蓝烬他们类似的服侍,不过,就连恩爱的步父步母在外人面前都没有做到这一步,步飞扬的做法,无疑引来了他们的瞩目。 但是,他们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步母是又惊又喜,但步父,却隐见一丝担忧。 我有些尴尬地别过眼去,正看到看着我的温儒,我一惊,他该不会也掺一脚吧?就算是我的脸皮再厚,在步飞扬父母面前,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敢做的。 不过幸好,温儒没那个意思,也许是顾忌步飞扬父母,不忍他们难受,又或者,因为温佑鹰的失踪,没有心情想别的事情。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要感激他。在这个多事之秋,我根本不想再横生枝节,惹上些原本可以避开或者说原本不该这么早来的麻烦。 饭后,温儒本想回去,却被步母拉住了。步母说道:“你要是回去,定然不会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你爹还没找到,你可不能先垮了。不管怎样,你都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起码把你养到以前那样,我能才放你回去。孩子他爹,你说是不是啊?” 步父自然是站在步母这边,也劝说若有什么消息,着人送来便是,双方又不是距离很远。最后,连步飞扬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温儒无法,只得住了下来。 自然,我也住了下来。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步飞扬的对门,中间隔了个小花园,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许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晚上的我,觉得有些烦躁,想开个窗户透透气,刚拉开一条缝,就瞥见有人站在步飞扬门前。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个背影,当是步飞扬的母亲。 她来干什么?我不禁好奇,就偷偷站在窗后看着。 只见步母举起手,似乎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步飞扬见了母亲,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说道:“娘,怎么是您?” 步母听了这话,轻笑了一声:“傻小子,不是你娘我,你希望是谁啊?是不是…对面那位月姑娘啊?”因为是步飞扬的父母,所以我告诉了他们我的真名。 步飞扬尴尬地笑了笑:“没…我没那个意思。” 步母却不放过他,道:“你是我生的,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还有啊,你干嘛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难道…你在房里藏了什么?” “没有没有。”步飞扬忙道,将他母亲迎了进去。 等对面关了门,我就算再好的耳力,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了。试了一会儿,我也就放弃了。回头一想,人家母子俩说话,我偷听个什么劲?暗笑一声,正想关窗,却见对面房门再开,正是步飞扬送他母亲出来。 步母在门口道:“得了,你安心等着你娘给你带来的好消息吧,然后转身走了。 步飞扬正待关门,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急跑几步追了出来:“ 分段阅读_第 81 章 娘!” 步母站住,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步飞扬从怀里掏了什么出来,往步母眼前一递。 虽然隔得远了些,但那东西的外形,却甚为眼熟。啊,这不就是那块刻了“尤”字的东西吗? 只听步飞扬问道:“娘,您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第三十五章 刀尊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步飞扬不提起,我倒差点忘了有这档子事了。 步母神色一窒,旋即轻笑:“你会这样问,想来这东西已经发挥了作用,让那该见的人见过了吧?其实,在给你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会有今天了…所以,当初你爹才不同意给你的…但没了这个,只怕那元教之行,你是凶多吉少了…” 步飞扬的脸色也变了,有些急促地问道:“我那天并没有说要去元教啊。” 步母爱怜地看了看儿子,有些无奈地说道:“飞扬啊,你当你爹娘是傻的吗?是啊,你是没说,可你说要去西夷的。西夷,纵使有些别的小帮派,也都是以元教马首是瞻,你到那里去,无可避免会与元教有纠葛…何况,你又是那么招眼的身份…” “娘?!”步飞扬吃惊更甚,难道,他费尽心力想隐瞒的,终究还是让爹娘知道了? 步母了然地点了点头:“茶楼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什么消息都会来,你纵使用尽一切本事去压,却也总有透出风来的时候…新武榜上的三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造就这一切的‘步飞扬’这三个字,早就传遍江湖了吧。你真以为,你能瞒得了?” 步飞扬似乎惊呆了,半晌没有说话,末了,才几乎喃喃自语地问道:“那爹为什么不说?他不是最讨厌我习武的吗?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借去私塾之名,转道去一家武馆偷偷习武,爹知道以后,不仅对我用了家法,还一个月都不许我出门…我以为,他若知道我是新武榜上的步飞扬,就算不要我的命,至少也会打断我的腿的…” 步母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步飞扬的头发,低叹道:“你爹不是讨厌你习武,只是不希望你卷入江湖的纠纷…本以为没人教,你自己就会慢慢断了那个心思,谁知道你本身就是练武奇才,武功招式什么的都是一看就会,而且还会举一反三,总有些奇思妙想的新招出来…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是yu罢不能了,要是这个时候怪你罚你,只会让你离我们的期望越来越远,就算你最后不得不妥协,那时候的你,也不是现在这个脸上会发光的你了…看来,你是躲不开武林的纠纷了,不过现在,我们也已经认了,如果你真遇到什么危险,迫不得已,只好让你爹重出江湖了…” “什么?!”步飞扬忍不住打断道,“难道我爹曾是江湖人?” “不仅你爹是,我也是。”步母说道。神色渐渐迷离起来,想是想到了从前。半晌,才从回忆里出来一般,问步飞扬,“你知道铸剑山庄吗?” “知道。”步飞扬茫然地答道。 “我本是铸剑山庄的小姐。”步母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只这个起头,便令人惊讶万分了,“现在的那位谢庄主,便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铸剑山庄,那是个专门制造神兵利器的地方,而我对这些,从小便是极有天份的,就连哥哥也比不上我。不过,这也并非是好事。那些没什么本事,却又想成名的人,有很多,是把希望寄托在兵器暗器上的,所以,创造了许多厉害兵器的我,自然也成为他们争夺的目标…来明偷暗抢的人,不知凡几,到最后,竟还有人想到了更荒谬的主意——求亲,只要娶到了我,那就等若娶到了一个兵器库啊…呵呵…原来我,不过也只是个活的兵器而已…” 步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我的人生,不过是与那些铜铁为伴,没想到后来机缘巧合,竟遇到了你爹…最后,我是铁了心地非你爹不嫁,不过我家人却没一个同意的,到最后,自然只有私奔一途…你爹也是为了娶我,才决定从此退隐江湖的。哦,对了,你不是问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分段阅读_第 82 章 ?”步母指着步飞扬手头的那块刻了“尤”字的东西问道。 步飞扬早已惊得没了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步母笑了笑,似乎这东西有着什么甜蜜的回忆一般:“据说,这是尤家的令牌,是尤家家主的象征,见它就有如见到尤家家主。而尤家家主,历来都是元教的教主,因此,它也可以当作是元教的教主令了。” 听了这话,步飞扬忍不住朝手里的东西看去,这黑不溜丢不起眼的一小块,竟然是元教教主的令牌?! “很奇怪我们怎么会有这东西吧?”像是了解儿子的疑惑,步母调侃道,“不用担心,不是我们偷的,是那尤非送的。那时候,他可能也才刚爬上那教主之位不久吧,年轻气盛的,也不知得罪了谁,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人追杀,身上尽是血渍,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看得出来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却凭着一股傲气强撑着…本来,以你爹一贯的处事方式,是绝对不会去沾惹这麻烦的,更别提让他救人了,但那天是我刚答应嫁给你爹,你爹一时高兴,再加上元非那明知不敌却仍不放弃的xing子甚得你爹欣赏,于是,你爹便一个冲动救下了他…那元非本疑惑我们另有居心,但后来不知怎的知道了你爹的身份,不仅没有再怀疑,而且知道你爹根本看不上他所能提供的那些‘报答’,于是,便把这东西留了给我们,说是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拿这东西去找他,你爹虽收了,却不放在心上,随手就丢给了我,我也不知随手搁在了哪里…这次听说你去西夷,我才突然想到还有这东西好用,幸好以前整东西的时候没顺手扔掉,便翻了出来给你,呵呵,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步母这话虽说得轻松,可落在我耳中却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元非在西夷,说的话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虽说他的势力目前还没有渗透到别的地区,但无论是谁见了他都要给三分薄面,就是为此,唐寰才不惜抛妻弃子也要巴上这个亲家。而这元非所赠之物,俨然就是他的替身,无论是谁得了,莫不珍而重之地藏好了,以备来日不时之需,而他们夫妻俩居然如此不当回事儿?想那铸剑山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帮派,还不至于如此眼高于顶,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步飞扬的父亲来头更大! 却听步母一声叹息:“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安稳日子也就不多了。虽原也知道,你爹那样的人物,要想真正平淡过完一生只怕不易,只不想,这一天竟如此快地到来…” “娘,爹他究竟…” “就知道瞒不了你多久的。”步母此刻的语气,倒有一丝轻松,“早些时候,小儒不是还想请暗楼帮忙找他爹的吗?那暗楼的楼主刀尊——便是你爹!” “啊!” 别说步飞扬控制不了音量地叫了出来,便是我,都禁不住低呼出声了,幸亏隔得远,又被步飞扬的声音盖过去,才没有被步母发现。 刀尊,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他的外号。刀尊,刀中之尊,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能以一口“霸刀”横行天下,世间无人可与之匹敌,就算当年的欧阳盏与万俟朝联手,只怕也敌不过他。但这,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一个人再本事,力量也有限,但这个拥有无上武功的刀尊,竟还拥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严密组织——暗楼。 据说,暗楼的主要成员,都是刀尊救过xing命的人,因此对他十分的死心塌地,只要他一声令下,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个组织,无论是凝聚力、影响力、bào发力、生命力,都根本不是别的门派可以比拟的!就连身为武林盟主的欧阳盏,也忌惮他几分,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这也是暗楼虽是个杀手组织,却没有人敢动灭它的念头的原因。 两项一相加,更造就了刀尊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那些不小心窥见其形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埋身黄土。这也是要找他比登天还难的原因之一。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步飞扬的父亲,是那个开了家小茶 分段阅读_第 83 章 楼,日日为生计奔忙的不起眼的掌柜… 要是让师父知道,我竟然还和他颇为忌惮的刀尊同桌吃饭,吃的还是刀尊妻子做的菜,就连刀尊的儿子,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呵呵,不知师父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啊,许久不曾有如此欣喜的心情了。若有了刀尊的帮助,那要找到温佑鹰,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更进一步地说,若是得了刀尊这个助力,那离万俟夕现出原形之日,当也不远了…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只不过,刀尊当初会毅然决然地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隐居,断绝一切与武林的往来,甘心在小城镇中做个小茶楼的掌柜,就连资质奇佳的儿子也不让他练武,如今又怎肯如此轻易再次复出? 第三十六章 请君出山 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我整个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自然无可避免地顶了黑眼圈见人。 步母见了,温和地问道:“可是住不惯?若是缺了什么,也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伯母安排的房间也很舒服。只不过,昨天夜里睡得晚了,无意中听到一些事情,就更睡不着了。” 这话一出,所有正在用早饭的人,都顿下来看我。 温儒的眼中,有一些茫然,也许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深知我习xing的他,必然知道我这话一定还有下文。 步飞扬将惊讶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可能他想不到他昨天与母亲的一番对话,都被我听去了吧。 步母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步父。 步父则不再掩饰自己,原有些市井气的眼转瞬变为武者独有的犀利。步母将他的身份告诉了步飞扬,这事当然瞒不了他,只是他没料到我会听到吧?或者说,他没料到的是,我不仅听到了,还明晃晃地告诉他我听到了。 如鹰一般的眸子在我的脸上探询着,似乎想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这么大的事,要我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还要请他帮忙,不说穿了怎么行?至于为什么会在现在提出来,我也是有考量的。就算在把尤家家主令牌给步飞扬,甚至于在更早的时候,就预料到有朝一日步飞扬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却一定仍受到不小程度的刺激。也许昨晚一夜之间,他们还没有找到新的定位,或者想观望儿子的反应,在这个时候,我给他们来这样一下,就算不能震得他们亲口说出来,好歹也让他们一时之间失去应对之策,将事情的主导权jiāo到我手上。 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就算说穿了,我也不怕他杀谁灭口。 “步伯父,或者应该称您为‘刀尊’前辈?”我淡定自若地说道。 现在,除了温儒眼中闪过一串吃惊欣喜茫然担忧的神色外,其他人的表情与刚才并无二致。 步父直视我的眼睛,我也不回避,半晌,步父轻笑了起来:“不知月阁主有什么指教?” 听他道出我的身份,我并没有多少吃惊,刀尊的暗楼随他一起消失,但想来,还是在他掌控之下。就算他不愿理江湖琐事,但自己儿子的武功为什么会突飞猛进,他身边聚集的都是些什么人,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这些事情,总是忍不住想去调查的吧。如果,暗楼真如江湖盛传那般的厉害,那他知道我是雾隐阁阁主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让人意外了吧。 见我神色未变,步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甚至于,还有一丝欣赏:“月阁主不觉得奇怪吗?” 我笑了笑,道:“刀尊前辈乃暗楼之主,以暗楼的本事,查出我是什么身份,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若觉得诧异,岂非是看不起暗楼?” 无论是谁,听到有人夸奖他的本事,不管是不是真心,心里总是高兴的。步父听了这话,嘴角便有了笑意:“难怪月阁主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番成就,光这份见识和胆识,这世上已是少有人能及得上的了。若是月阁主早出生个一二十年,只怕我那暗楼的光彩也会被你的雾隐阁掩 分段阅读_第 84 章 了下去。” “前辈说笑了。就连师父都不是前辈的对手,我又怎敢与前辈比肩?就说这雾隐阁吧,这些年风头虽然健,但终究根基浅,又怎及得上前辈的暗楼几十年的经营?”我浅笑着说道。 “月阁主真是会说话,但这样你吹我捧的也没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步父不再跟我打哈哈,直接切入主题。 既然他这样直接,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希望前辈出手,帮忙找出温帮主。” 步父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继续看着我,似乎在问“仅此而已?” 我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自然,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前辈能帮我师父。”然后,将我师父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这些事情,刀尊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步飞扬肯定是不知道的,这点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步父静静地听我说完,脸上神色未变,仍然不回答是帮还是不帮,却反问我道:“你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我,难道不怕我说出去吗?哦,也许你以为我事先知道了吧?呵,暗楼再怎么厉害,依然是人的组织,而不是神的,有很多事情,也是不知道的。就连你这个阁主的身份,也是因为我知道飞扬除了在外面闹腾,其余时间都在雾隐阁,在外面的时候,根本没听说他跟什么女子有过来往,因此,你定当是雾隐阁之人;另外,以我看来,你的武功当在飞扬之上,若非另有更重要的身份需要隐藏行迹,怎可能在江湖上连一点名号都没有?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你是那雾隐阁的阁主。…至于你师父的事情,我确实不知。虽说,那擎天堡主去血莲教一趟回来之后,xing情确实有些变化,就连一向亲如手足的温佑鹰都被逐了出来,当时我也曾怀疑过,但猜想可能是途中失去至亲,或者在血莲教遭受了什么变故,却也未曾想过是被人掉了包。那万俟…夕…”说到这里,步父叹了口气,语气凝重起来,“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虽说跟万俟朝有一模一样的脸,但从来没有人认错过,因为万俟夕是渺小的,是自卑的,是懦弱的,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他的光芒完全被他哥哥掩盖住了,旁人眼中的他,不过是万俟朝的影子,万俟朝的附属品而已…谁会想到,他竟有这个本事,将他天之骄子一般的哥哥bi到黑暗里,还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占为己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是啊,能隐忍到那种程度,骗过数以千计的武林成名人士,这么多年,未露分毫,那是怎样的心计和手段?而且即使是如我一般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这么久了,还弄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隐在身后的势力,若不能一举铲除,就要面临被他倒打一耙的准备。毕竟,除了师父自己以外,没有任何让世人信服的证据证明他是万俟夕而不是万俟朝。 一时之间,气氛皆沉滞了下来。 我对步父说道:“也正因如此,才需要前辈的帮忙。我把一切告诉前辈,并非笃定前辈知道,只是若要前辈出手帮忙,自需以诚相待。即使前辈不帮忙,也该让前辈知道,好有个准备。观目前形势,只怕是那万俟夕已经有所察觉,开始先下手为强了。以飞扬和儒的jiāo情,难保万俟夕不会把念头放在前辈身上。我知道,前辈是不怕那万俟夕的,只是在知己不只彼的情况下,前辈难免吃亏,毕竟,万俟夕的同党之一,是前辈以前的手下卢允。” 步父默然。卢允曾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当初救他是为了他那双无畏的眼睛,卢允敢拼敢闯,为暗楼也做出了不少贡献,对他也很忠心,对楼里的兄弟也很义气。但这样的人,却有一个可以说是致命的弱点——贪财。也许是因为卢允穷怕了,他决不放过任何一次赚钱的机会。 暗楼这样的杀手组织,无可避免地接到一些刺杀成名已久从无劣迹声望极高的武林名宿的单子,对于这样的生意,刀尊是不想做的,但卢允却接了,只因为对方给的价是平时的数倍。事后,刀尊责罚过卢允,但当类似事件发生时,卢允还是忍不住又接了。刀尊很生气, 分段阅读_第 85 章 但无论怎么说,卢允都跟了他那么久,刀尊不想要他的命,同时,因为遇到了生命中至爱的女子,刀尊对眼前这种生活也渐渐感到厌倦。顺理成章地,刀尊宣布退隐,同时决定暗楼淡出江湖,不再接任何杀人的买卖。 对于这个决定,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意见的。即使暗楼组织严密,手法独特,但他们所要对付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每个杀手在行动之前,都是写好了遗书的,这种刀口tiǎn血的日子,很多人都不想再过了。 但卢允例外,在他看来,世间没有一种工作比杀手来钱更快,而且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杀人,他也别无所长了。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卢允离开了暗楼。暗楼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太多了,照规矩,只有死人才可以离开暗楼,但刀尊却放他走了,是因为当时的卢允虽贪财却也重情义守承诺,即使离开也不会反过来出卖他们。 二十多年了,暗楼的运作一切正常,也没有一个暗楼的兄弟因卢允而出事,他便也对卢允放心了。 但如今呢?刀尊有把握卢允不敢对自己如何,但他没有把握卢允不会朝步飞扬下手。哎,这个儿子,就算卢允不来找他,只怕他也会主动对上卢允的吧?无论是为了温儒这个兄弟,还是为了那位月阁主。 想到后者,刀尊更为头痛。飞扬从两年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脸上就会出现呆呆的幸福的傻笑,同时还伴随着难得一见的红晕,甚至于,还有一种淡淡的情事过后的满足。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样高傲的儿子,怎么可能看上谁?但看见飞扬看那月阁主的炽热眼光,他就明白了。这个儿子,只怕从身到心都被那人给吃干抹净了吧。 飞扬放不开她,一定会跟着她跳入那旋涡,作为父亲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理?但是… 看了看步飞扬,又看了看温儒,步父问道: “月阁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三十七章 他们都是我珍视的人 接下来的话,想必是不能让步飞扬和温儒听的。应该是刀尊同意帮忙,但还有些要求吧。 我点了点头,随他出去。 寻了一个僻静之所,步父道:“月阁主是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找温佑鹰也好,帮万俟朝也罢,我都可以答应。但做这一切,我都是为了飞扬。所以,我想知道,在你的心中,飞扬到底是什么?” 该不是…元教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吧?只是这次,被bi婚的人换成了我?且不说刀尊比尤非强多少,仅为了步飞扬,我就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步父见我不答,以为我不愿意承认,接着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飞扬,小儒,还有小严,都是喜欢你的吧。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月阁主这般的人物,身边有几位男子追求,也不是什么奇事。小穗(步母)当年也有很多人上门提亲的。只不过,月阁主与他们,似乎并没有做到什么‘发乎情,止乎理’啊。” 我扬眉,这事,步飞扬肯定不会说。别看他在外面那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其实在感情方面,他还是很保守的,自从他发现自己对我有了他所不熟悉的男女之间的感情之后,每次他见到我,总会有些手足无措,往往一句“小璃”,就没了下文。这样的步飞扬,根本不可能对别人说我跟他的事情,尤其是对他的父亲。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感叹步父的心细如尘了。 如果说,我仅仅是用那引龙术和御龙术让他们为我所用,那我最多被人骂一声“卑鄙小人”,可若是我在利用他们为我做事的同时,又与他们发生了关系,那么,我就是最不容于世的“无耻放dàng”的妖女了。 没错,这里以武为尊。谁武功高,谁就是主宰。 但是,这个世界是属于男人的。在这个男人的舞台上,鲜花和荣誉、光圈和掌声,永远将我们女人排除在外。 判定强弱的规则是他们定的,实施道德的标准也是他们定的,他们自己对自己很宽容,三妻四妾,美婢娇娃,再加上风情万种的青楼名妓,他们每个人都被赋予了享受这一切的权 分段阅读_第 86 章 利。但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 我是师父救命恩人的孙女,除了武学以外,在其他方面,师父对我是很宽容的,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他对我说,让我得享受时且享受,不要为了礼教而束缚自己。这,并非因为他是个思想开放者,相反,他本来是个严谨到有点顽固的地步。 但是,十八年前的那场巨变,让他彻底地改变了。循规蹈矩的他,兢兢业业的为了武林,为了苍生,为了义气,为了朋友,一直不懈地努力着,以至于有些忽略了他那美丽的妻子苏碧卿。他说,有一次他回到擎天堡,看见万俟夕在竹园中陪苏碧卿说话,不知万俟夕说了什么,引得苏碧卿轻笑一声,那一刻他突然发现,即使是竹林中最新鲜的露水,也比不上苏碧卿嫣然一笑的透彻。 然后,他们看见他来了,苏碧卿的脸上就没有了笑容,多了种名为“忧郁”的神色。那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后来又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也就渐渐忘了。“其实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就可以发现他们之间很多的互动,但全被我忽略了。呵呵,我挚爱的妻子,我至亲的弟弟…”我依然还记得,师父那时候的笑,有多么的凄凉,“我前半生,一直为了别人奔走,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落下。所以,璃儿,你要记得,你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为别人,你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做你想做的,不用管别人。” 是这样的思想,影响着我,纵容着我,让我无所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与欧阳睿的初次,多少带着点对情事的好奇,还有一些想看欧阳睿失态的恶作剧心理,另外再加上酒醉次日欧阳睿的反应让我突然顿悟也许这是征服他的一个好方法…接下来是与唐勋奇,呵,他其实是第一个来到我身边的男子,陪伴我最久,知道了我和欧阳睿的事之后,他开始不依不饶了,而没有什么贞cāo观的我,也想尝试一下不同的人是否会带来不同的体验…然后是步飞扬,嗯,这个在江湖上意气风发的人,引起我在情事方面的注意,却是源于尤莎莎对他的纠缠,对感情一片空白的他,不理解尤莎莎的举动,更不知道他看向我的眼睛夹带了些连他都不清楚的懵懂的爱恋,我不会让尤莎莎有任何可趁之机,所以我要提前开启步飞扬对我感情的依归,至于开启的手段,又有什么能及得上一场畅快淋漓的情事?… 再然后,是温儒,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我染指了欧阳睿),再到鄙夷轻视(我又招惹了唐勋奇),直到最后愤怒(我勾引了步飞扬)地来指责我。嘿,只是为了好兄弟来出头吗?若真是如此,为何你会愤怒到和我激烈地燃烧缠绵了一回呢?最终,还是忍不住暴露了吧。在你的心里,应该早已有了我… 最后——哦,以我的劣迹斑斑,应该是现阶段的最后吧——是严寒,汉青的事,是我故意要你误会的,原只是给你个警告,你却因为知道误会了我,而对我有了愧疚,这该是你错的第一步吧。然后呢,是为了我帮你妹妹的事情,让你对我有了感激,难道你忘记了,这是当初你甘心为我做事的条件之一吗?你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我看见你眼中的嫉妒,那一刻,我想知道,陷入情yu中的你是否仍是一脸寒霜,然后,你便成了那落网之鱼… 往事历历在目,欧阳睿、唐勋奇、步飞扬、温儒、严寒,每一个都是我不愿意放手的,而我也从来也没有想过婚姻这种东西。婚姻,并不能帮一个女人绑住她的男人,反而会让这个女儿被她的男人绑死。我喜欢现在与他们的相处模式,不愿意改变。尤其是在历经了这次失忆事件之后,我发现,当初的每一步,并不仅仅有着算计。 我不会委屈自己去拥抱不喜欢的东西,所以,你们都是我喜欢的,是我不会放手的人。无论,用什么代价,我都要把你们留在我身边。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步伯父。”我换了个称呼,“我现在之所以这样称呼您,是因为现在您是以飞扬父亲的身份,为了飞扬在跟我说话 分段阅读_第 87 章 。” 步父微微颔首,等着我继续说。 “飞扬是您珍视的人,同时也是我珍视的人。”见步父眼中有着明显的不信,我笑了笑,继续说道,“不止飞扬,温儒也好,严寒也好,甚至,还有两个您没提到的人,他们都是我珍视的人。当然了,我对飞扬的这种珍视,尚远远达不到您的标准,或者说,终我这一生,也没办法做到让您满意。但是,无论您赞成与否,飞扬,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对其他人,我也一样。”说完,我就直直地看着步父,等着他的答案。 步父看了看我,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真不愧为一阁之主,说起话来真是豪气!”叹了口气,微摇了摇头,步父低叹着,“倘若你是男子…”话虽没说完,但眼中的惋惜之情,我却是一览无遗。 “是男子怎样,是女子又怎样?”我淡然一笑,心中却有一丝不自然,即使是不受世俗的黑白是非观影响的刀尊,却也免不了受这男尊女卑思想的束缚,终究是不能免俗。心中这样想,脸上便不自然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来。 步父一怔,却意外的没有发怒,反而面露微笑,点头称是:“没想到,我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想得透彻!”然后又忍不住感慨,“真想不到,像万俟朝那样的万年不变老古董,竟然也会教导出像你这样非同一般的徒弟…哎,看来他经历的那场生死巨变,真是让他改变不少,不过这样的改变,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步父说话。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到任何的不悦,反倒是毫不犹豫地表现出对师父重生后xing格的欣赏,也算是间接地认同了我的观念吧?这倒是让我觉得诧异,严格说起来,我的想法才是另类的,才是不容于世的,没想到他却轻易地认同了,这是代表他的接受能力强,还是入世久了,看得开了?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的信号吧? 果然,还不等我开口,步父已经笑吟吟地说道:“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会珍视飞扬的话,因此,我答应帮你。” 我挑眉。就这样而已?仅仅相信,就答应帮我了,难道不需要我做什么承诺、立什么字据、采取什么行动? 想是明白了我的想法,步父笑道:“以月阁主的xing子,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是勉强你与飞扬成了亲,飞扬也未必会有什么幸福可言,但如果你愿意,即使不bi你,即使你与飞扬此生都没有夫妻之名,飞扬也可以得到某一程度的幸福,不是吗?” 我轻笑着点了点头。这位武林名宿的眼光还真是狠辣,也知道怎样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他这样的不bi迫,就会让我觉得我与步飞扬在一起没有压力,那自然也就更为亲近了。好一招以退为进,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但虽然明知他的企图,我却仍会忍不住如他所想的那样做。 有这样的父亲,步飞扬果然是幸福的! 第三十八章 再见慕容荻 有这样一个双赢的结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有了刀尊和暗楼的帮忙,温佑鹰的下落在六天之后就有了眉目。 根据暗楼对所搜集资料的分析,判定温佑鹰极有可能在桐城的宋家旧宅之内。 宋家旧宅?上次去元教的时候路过桐城,在临时就住的那家客栈就听那小二提到过,说那宋家旧宅不干净,凡是去过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以至于到后来没人敢靠近。如果温佑鹰真的被关在那里,那这一切可能都是关他的人故布疑阵。没人敢去,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温佑鹰在那里,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暴露的可能。 虽然暗楼对这个结果只有七成的把握,但即使只有一成机会,我们也要去试试。 当下,我就和步飞扬、温儒一起,前往桐城。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我们三人昼伏夜出,在暗楼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来到桐城。 这一夜,一弯新月悬于天际,并不十分明亮,朦胧地半隐在一片云雾之中,周围十分安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 分段阅读_第 88 章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也许是听信了宋家旧宅风水不好的传闻,就连周围的人家都搬了个一干二净,这使得这个庞大却颓废的建筑,在这半明半暗的夜色下,更显得诡异且恐怖。 我细细打量这里,似乎没有人存在的迹象。但是,这也说不定是个外松内紧的陷阱。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也不相信那些来过这里的武林人会毫无原因地死掉或疯掉! 我们三人虽都不屑于黑衣蒙面,因此仍是一副平时的打扮,但行动上却是加倍小心,毕竟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堂堂佑鹰帮的帮主掳走,又隐藏了那么久,必定不是省油的灯。 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离宋家大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隐在树木之后,我左看右看,这破败得关都关不紧的门,还有下方已经微微下凹的门槛,都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样子。而且以前那些武林人也并不是在门边出事的。 正在考虑是直接推门而入,还是绕到别的地方跳墙而入,一抹黑影突然进入我的视线。 那人并不是穿着夜行衣,这可以从那毫无约束的袖口和衣衫下摆上看出来,甚至于,连那衣服的颜色也并非黑色,应该是类似墨绿色之类的。 那人站在宋家大门的正前方,微仰着头,认真地端详着宋家的大门,忽而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尤其突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感觉到从那笑声中,透露出一种嘲讽的味道。 可能连身边的步飞扬和温儒也感觉到了吧,他们瞬间紧绷起来。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这样特别的地方,做出这样怪异的举动,让我们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否与温佑鹰的失踪有关?他是不是万俟夕的人?…我想,这些都是我们急于想知道的问题。 但此刻,却有令一个问题自我心中升起: 我,是不是认识他? 这个身影,这个声音,对于我来说,都是模糊的不清晰的,但连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竟对他感到熟悉。似乎,我与他曾相伴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心中有了这个疑惑,我便不自主地上前一步,想靠近他一些,看清楚他是谁。 这似乎是小小的一步,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浑身一震,低声喝道:“是哪几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肯出来一见?” 一边说,一边迅速地转过身来。 饶是我一向自认冷静自持,此刻也忍不住倒抽口气。在这朦胧的月色下,那个将警惕的眼神四处搜寻的人,不是慕容荻,又是哪个? 在短暂的呆楞之后,无数的疑问同时涌上心头: 当初,慕容荻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将我带出雾隐阁?为什么要骗我说我和他是夫妻?在被人追踪的一路上,他所表现出的温柔体贴,甚至于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连我都分不出真假的深情真挚,到底有多少水分?而今天,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雾隐阁?即使在强敌环伺的当口,依旧高傲地不肯接受任何人帮助的他,难道真的投靠了万俟夕? 微一沉吟,我迅速做了决定。 我对步飞扬和温儒轻道了声:“等我。”然后便飞身而出。 我这一动,慕容荻自然注意到了,但我出手速度极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是谁。他的反应也算迅速,近乎本能地微微后缩,全身聚力,挥掌而出! 这看似随意而平凡的一掌,却是蕴涵了无数变数和后招的。以他新武榜排行第七的实力使出这一招,更有一番雷霆万钧之势,若是换做旁人,定当难以招架。只可惜,他碰到的是我,是连新武榜上排行第一的欧阳睿都赢不了的我。 我也不想与慕容荻多做纠缠,以免引起某些隐在暗处的人的注意,毫不费力地躲过慕容荻的攻击,微侧了身子刚好让他看见我的脸。 慕容荻果然如我所预料地一般惊讶和怔忡,刚吐出一个“你”字,就被我一下得手点中了他的睡xué,一时没有防备 分段阅读_第 89 章 的他就这样软下了身子。 我伸手扶住了他,对不远处的步飞扬和温儒招了下手,唤他们过来接手扶着慕容荻,尽速地离开宋家旧宅。 我们落脚的地方,是暗楼安排的一户富贵人家的后院。我知道这里绝对安全,但至于暗楼是如何联系上这家主人,这家主人又为何愿意将这里借给我们居住,我完全没有必要理会。这倒不是说我不好奇,不过这属于暗楼内部的运作的问题,也可能涉及了暗楼的一些机密,作为被帮助者的我,是没有权利去干涉的,聪明的话,连一点好奇的意思都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我不看不问,由着他们去安排。 有刀尊的关照,又有暗楼少主子步飞扬在身边,暗楼对我们的安排一定不差,事实也果然如此。 这房间,虽不及我的住处,但比起客栈,已经好太多了。而且,这里环境清幽,连平日所见之人,也就我们几个,这就方便了我们做些事。比如,像现在这样—— 我靠窗而坐,步飞扬和温儒各在房中找了个位子,状似随意却也堵住了所有的出路。当然,这样做,是为了此刻在房中的另一个人——慕容荻。 慕容荻身上没有任何的枷锁,甚至于,我们连他的xué道都没有点,不是我们不防他,而是这世上,能从我们三个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更何况,在这房间的外面,说不定还有暗楼的人呢。 如果忽略步飞扬和温儒对他的并不友善的目光的话,慕容荻如今也算是很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了,无论怎么说,这待遇,对一个俘虏来说,已经是好得太多了。 慕容荻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眼神,其实,他的眼神从清醒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我。那种甚至于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专注眼光,让我不自禁地动了动身子。不待我多言,温儒已经不悦地开口了: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知道慕容兄昨夜出现在宋家旧宅的原因呢?” 慕容荻终于转过眼来看着温儒,勾起了嘴角,道:“不是我不给温兄面子,但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似乎没有必要向温兄报备吧?” 温儒倒也不恼,说道:“哦?这事我无权干涉,也是…那你掳走我们阁主的事,我总有权利过问了吧?”明白慕容荻知道我的身份,温儒说话便没了什么顾忌。 慕容荻听了这话,眼中却是一亮,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家娘子既是你阁主,那我便是阁主夫婿了,也就是你们的姑爷,你凭什么向我问罪?”说这话时,眼光还不时地飘到我身上。 温儒冷笑一声,还没说话,步飞扬已经忍不住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步飞扬说道:“慕容荻,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在这个时候,还敢说这样的话!说小璃是你的妻子,你梦还没醒吧?” 慕容荻笑了,看了看我,从容地说道:“这世上已经有很多人见过我的妻子,他们都可以证明…” “他们都可以证明你的妻子是慕容巧,而不是月巧璃。”温儒接口道,见慕容荻瞬间的僵硬,温儒笑得甚是畅快,“慕容荻,你当初为了不让我们知道璃在你那里,隐瞒了她的名字,却没想到这事现在却堵了你的嘴吧?” 慕容荻此刻的神色已不再轻松,抿唇并不回温儒的话,转过了视线紧紧盯着我,半晌,终于妥协般地开口道:“我想和巧儿单独说些话…可否?” 第三十九章 宋宅 慕容荻这话,显而易见是对步飞扬和温儒说的,但他的眼,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步飞扬“切”了一声,刚要说话,被温儒扯了一下,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温儒了然,转过去皱眉看了眼慕容荻,而步飞扬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容荻,随后两人便出去了。 过了片刻,像是确定了他们已经走远,慕容荻终于开口了: “巧儿…”算起来,这是第三次他这样叫我,除了刚苏醒那阵,之后他都是称呼我“娘子”的,这,算不算是他认清现实的表现呢? 思忖间,只听他继 分段阅读_第 90 章 续说道:“…你要当心你身边的人。” 无论之前做什么设想,我都绝对想不到慕容荻会以这话开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关心我的话语?而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眯了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慕容荻似乎是苦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只怕你还当我是故意要挑拨你跟他们的关系吧?确实,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让你相信我这个曾经算是‘偷’走了你的人。谁也不会听信外人的话来怀疑自己人吧…但是,我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也是事实。你不妨想想,如果你的身边没有内贼,我又怎么可能在那迷宫一样的地方轻易地带你离开呢?” 如果唐勋奇中du的事情没有暴露,我可能会彷徨困惑,接着说不定就会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人事物,而且可能还会因他的话而将注意从他身上转移到雾隐阁内部。但是,现在的我,对当初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大半,只除了,慕容荻的意图。而我不会忘,这才是我现在与慕容荻对话的原因。 慕容荻却是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唐勋奇的事情,见我听了他的话非但神色没变,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明显的失望涌入了眼中,自嘲一般地开口:“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说得动你?只怕你现在对我更为反感了吧…”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希望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缓了缓神,我对他说道: “雾隐阁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但我更有兴趣知道的,是你当初为什么会带我出去?”若不是在应该无人打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他,我不会一急之下岔了气路,以至内力逆流造成走火入魔的后果,“而在那之后,你又为什么要和我夫妻相称?…还有,你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荻也不是笨人,见我这样问,就知道了我的意思,之后对这事就不再提起。而对于我的问题,则是难得少见认真诚实的一一做答。 “按那人提供的线索找到你,又从他口中确认了你的身份…”当初慕容荻在前堂见我之时,是隔在纱帐之后,他只能看见我的身形轮廓,还有听见我的声音,所以后来在我练功的地方见到我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疑惑探索的神情,“…看见你突然走火入魔,我心里突然有个念头,如果我那时候带你离开,这个‘凡人不得见’的雾隐阁,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倚靠你而成名的人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想法很诱人,但我也深知不可能,你雾隐阁内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虽然武功在我之上的屈指可数,但即使是那些武功低的,若一堆人涌上来,我可对付不了,更何况,你们那里的路又多又杂,就像迷宫一样…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指导我找到你的人,再一次帮了我,让我无风无险地离开了…” “至于说之后为什么会和你夫妻相称…”说到这里,慕容荻笑了一下,那笑,竟和唐勋奇那狐狸又几分相似,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思,而且还是那种方面的…“是因为突然觉得,这样的话,也许能够更贴近了解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地方让那么多人着迷…” 果然!我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当初的慕容荻,并不确知我身边有哪些人,因为见他的时候,我根本没提,而让他隐约猜到的,应该是那时他问了句“为什么找我,而不去找排在我前面的那几个?”我的回答只是笑笑。可能是那笑中透出的自信让他猜到了几分吧。 “最后,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说到这里,慕容荻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也多了抹我从未见过的愁苦悲痛之色,微抿的嘴唇,更是显示了他本不yu多谈的心情,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一年前,就是在那个地方,宋凯乔还有他那些亲信兄弟,都是我亲手送上路的!” 什么?!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慕容荻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小财神’的钱,乃是劫掠我父母所得!我,慕容家,几代辛苦经营,才积下份不小的财产,就是这些东西,竟引起了当地强匪宋凯乔等 分段阅读_第 91 章 人的觊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yào让我的父母暂时没了武功,再将他们捆缚起来,bi他们jiāo出了所有的钱,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满足,没人xing的他们,为了防止我家人的报复,就下狠心屠杀了全家上下,幸得照顾我的老仆机灵,院中一乱就将我藏了起来,让我躲过了被杀了厄运,却没有让我逃开失去亲人的苦痛…当时的我,还没本事对付他们,为此,我只得连父母的遗体都来不及掩埋,就先漏夜奔出了家,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下狠劲苦练我慕容家的武功。等我学成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宋凯乔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找他我也费了些力气,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正在练什么武功,见了我,竟不慌张,还敢与我对战。…” 宋凯乔那时候来求引龙诀,可能是猜想到新武榜上排行第七的慕容荻可能是他所杀之人的儿子,慌张之下,不惜重金yu在短期内提高武功,不是为了武林争权,只是为了保命,却没想到,这小小的愿望到最后也没有达成。 只听慕容荻继续说道:“虽然他的武功仍是不如我,但却仍让我有些诧异,在武林中排不上号的他,却似乎突然之间武功好了很多…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他花重金买了引龙诀,而这,就让我对雾隐阁产生了兴趣,所以后来,你们雾隐阁的使者找到我的时候,我才会那样痛快地跟他过去。” 慕容荻收了口,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故事已经说完了,带给我的冲击不小,这与之前我的设想,有太多的出入。没想到慕容荻,也有一段悲痛的记忆。但我也知道,如果现在露出同情或者怜悯的目光,只会让他更痛而已。 眼珠儿一转,我对他说道:“你之前去过宋宅,又带走了他们的财产,应该对宋宅的地形很熟悉吧?” 慕容荻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叫了出来:“你想让我带你进去?”不然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 “可以吗?”我继续问道。 这应当,是很明显的利用了。但慕容荻的心情,却反常地好了很多,到最后,竟能再次笑着对我打趣道:“娘子想去,为夫的自然作陪。” 对于慕容荻,有很多事还是不能说。但现在要他帮忙带路兼找人,甚至于,还有可能会遇到并不弱的对手,以及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当今的武林盟主,有些事,就不能隐瞒了。所以,我告诉了他我们认为温佑鹰在宋宅的事情。 慕容荻没有想到我出现在这里竟是为了这个理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后来进来的温儒,挑了下眉,却没有多问什么,凭着记忆画了宋宅内大致布置,还标明了一些可能藏人的地方,在我们记得差不多之后,就跟我们再次出发了。 这次有了慕容荻和他的地图,我们自然信心更增,丝毫不掩痕迹地从大门闯入,颇有打草惊蛇的意思。 在两三次的装神弄鬼的小幅度试探之后,对方似乎确信了我们不是以前过来这里的那些好打发的江湖人物,这种低级的sāo扰终于告一段落。下一阶段,应该是截杀了吧。 这种打斗,我们岂会在乎,于是便故意踏入对方的包围圈。 对方屏息等待,准备在最佳的位置最佳的时机给予我们致命的一击;而相对的,我们也在等待,等对方耐不住xing子先动手,我们便可以找出他们的破绽,让他们彻底消失。 空气似乎也感应到了双方的杀气,竟有渐渐凝滞之感,连夜间正常的间或的虫鸣都在那一刻停止了,战火一触即发。 但就在我感觉到对方的包围圈渐渐缩小,有准备动手的迹象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低呜,像是从某种笨重厚实的器物中发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时刻特别清晰。而伴随着那阵低呜,周围的人转瞬间撤地一个不剩! 我愕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难道,是幕后之人准备亲自动手了?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般,一个身影从婆娑的树影中转了出来。 分段阅读_第 9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家了,收拾东西很麻烦,又累人。 嗯,拼拼凑凑写了这些,也没检查,将就着看吧~ 第四十章 卢允 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清瘦的脸,微微下斜的眉毛,凌厉的眼神隐约泛着凶光。虽无兵器在手,亦无任何动手的招式,但他周身的气势就显现出一股嗜血的杀气。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但是根据雾隐阁里的资料库,我可以大概猜出他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卢允,那个穷怕了之后又嗜钱如命的,最后被赶出暗楼的人。 卢允用他那倒三角的眼将我们扫了一遍,最后停格在步飞扬的脸上。 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他不认识我,而在剩下的三个人中,名声最大、武功最好的便是步飞扬。 更何况,卢允认识刀尊,知道刀尊的姓名,轻易就能推断出步飞扬是刀尊的儿子。 卢允看着步飞扬,也不多话,直接切入主题: “我当年欠了你爹人情,所以就算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我也会留你一条命的。”平静的语调仿佛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语,但实际却是充满了威胁和轻蔑的语气。对于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些的我们,这已经是最不留情面的挑衅,而对于卢允,则是他生平最温和的对敌语气了。 还没等我们来得及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卢允yin森的眼一转,看向我、温儒还有慕容荻:“至于你们几个,就别想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这比刚才更令人气愤的话语一落,卢允已经向我们扑来。 专业的杀手,他的武功不一定要比他所要击杀的人高,只要他懂得什么是最好的时机,哪里又是对方的弱点,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花费最少的力气,以最好的手法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显然,卢允是此行中的佼佼者。 他的力度和速度都是无可比拟的。先前在酒楼袭击过慕容荻的那批虽也算是不错的杀手,但与卢允根本不能比。 很意外卢允竟然先朝步飞扬下手,微一转念,就明白了。像卢允这样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要在每一次执行任务时保证留下命来,那就必须在面对强敌时有豁出xing命的准备,以命相搏,才有可能达到最终的胜利,而这,也造就了卢允嗜血的疯狂。一开始动手的时候,他还能保持清醒,记得饶步飞扬一命,一旦时间一长,他便会杀红了眼,全部的意识就是夺取对方的xing命,到那时,他就可能完全顾不得自己的承诺。因此,他必须先把步飞扬放倒,只要他不再碍着他,他就可以做到不对步飞扬痛下杀手。 卢允不是易与之辈,但我们四个,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卢允突然朝步飞扬出手,虽然让步飞扬吃了一惊,动作一缓,但他好歹也是经过了无数的打斗实践,凭实力荣登新武榜第三的人,在最初的缓滞过后,就能迅速地变招相应,侧身避开卢允袭击的同时,挥掌招呼对方的面门。 卢允脚上不及刹住,只得身体略微后倾,扭腰转肩侧头避开这一掌,喝了声“好!”,反身再战。 而此刻,温儒从卢允右后方进行攻击。少年得志的他,就连与人联手对敌也很少,又何曾做过这等偷袭的事情?但此刻,不是比武而是搏命。卢允,也不是江湖上那些叫嚷的沸沸扬扬的毛头小子。越是高手,越是隐匿于世,而这种人,也最为要命,卢允正是这样的人。若不是造成他生活轨迹改变的十八年前的变故中有卢允这个因素,若不是最近父亲出事意外接触到暗楼,他只怕到死也不知道卢允这个人。 卢允并不贪名,这使得武林中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那仅有的几个知道他名字的,足够付得起他那近乎天价的筹码的,却都是武林中颇有影响的人物,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足以造成江湖上一段不小的风波。 值得让那些人出这么大的价钱请他,卢允自然不好对付。一矮身从步飞扬和温儒两人jiāo错的掌风中穿过,他竟还 分段阅读_第 93 章 有心情朝我和慕容荻冷笑:“你们要不要一起上?” 慕容荻似乎有瞬间的迟疑,既而回以一笑道:“我本来想,若你杀了他们,那巧儿就是我的了。可后来想想,若他们联手都被你解决了,那我也对付不了你…所以,我现在还是决定先和他们一起解决你再说。”说完,便收了笑,欺身上前。 不要问我为什么还不去帮忙,卢允身边围着三个大男人,我是凑不进去的,即使勉强过去了,也很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我的本事,反而还会妨碍到他们三个。 但看现在的情况,卢允一下子对付他们三个,稍显吃力,但他们三个之间的配合也有很多问题,要分个胜负,起码还得在三百招以后,但那时的温佑鹰,难保不被转移出宋宅。当今之计,必须迅速解决卢允,然后在他的那些手下或者同谋们还没有发现之前,找到温佑鹰。 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埋伏,我以他们几个都能听见的声音低喝了道:“让开!” 步飞扬和温儒没二话地退开了,慕容荻略缓了动作,看了看步温二人的举动,也瞬间退了开去。但显然卢允没有意会,一掌拍出去只打到空气,围攻他的三个人又突然退开,卢允不禁有些茫然。 而就在此刻,我闪到了卢允面前。 卢允有些厌弃地看了看我,皱眉喃喃什么“不想和女人打”之类的话。 若是平时,有人敢用这种轻视的话语对我,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此刻,我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却诡异到连卢允都忍不住一抖。 “卢允…这桩买卖,你是注定要赔本了…”我和缓的语气反而更让这声音似乎凝滞在空气中一般,慢慢地如符咒一般缠绕在卢允周围。 卢允在身体不可抑制的再次战栗之后,终于正视我,yin冷的声音恨声道:“倒是小看了你!要让我赔本…那就来试试你的本事吧!” 我说话即使再有威严,也决不可能让第一次见我的卢允发抖,刚才我在说话时,还暗含了股真气,同时发向他的右肋方向。刚才我在旁边观战,可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至少我发现了卢允总是有意无意地护住他右肋附近,估计那里便是他的罩门。我刚才的作为,既是试探,也是给卢允一定的震慑,使得在开战之初,他的气势就略低于我。 这次卢允也顾不上什么“不和女人打”什么的了,伸指朝我眼睛戳来,我勾唇一笑,并不闪避,在他呆楞的瞬间反手扣住他伸来的那只右手的脉门,卢允大骇,但仍使了个擒拿手反掌逃出我的掌控,同时左手成爪臂微弯,准备在我不放手的时候捏碎我的腕骨。 可惜,我本就不打算牢抓他手腕不放,微用内力震他右手腕发麻的同时,放手击向他此时门户大开的右肋。 卢允又是一惊,来不及表现出惊讶,点步后滑,微顿,再次向前,右手暂时不能发力,便改用左手连发三掌劈向我。 这次,我不再迎向他的攻击,而是闪到他身后,用力斜劈他左肩。这下几乎要卸掉对方手臂的凶猛攻势,即使老辣如卢允,都不禁有脱臼之虞。 这下子,等若在短时间之内废了他双手。我也不停歇,在他无力防护之时,再次攻击他的右肋。 卢允惊骇地看着我,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再一记手刀劈到他颈部让他直接陷入昏迷状态,然后点了他几个重要xué道。我不杀他,他的合伙人会帮我解决这个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他,我又何必沾染血腥? “快去找人!”看着那三个显然对方才短时间激战尚未回复过来的家伙,我忍不住出言提醒。 三人点头,四抹身影再次融入夜色下,分头搜索。 我顺着西墙搜索一阵,那一片的房屋连门把都是厚厚的灰尘,显然不可能藏人。 北面响起一阵独特的虫鸣,那是雾隐阁联络的小哨吹出来的声音,出门前我们四个一人带了一个。而北面,是慕容荻搜索的范围,看来,他已有所发现。 我迅速赶往哨声传来的方向。 在我到达后不久,步飞扬和温儒也相继而来。 将手放在唇边做 分段阅读_第 94 章 了个禁声的动作,慕容荻双手扶了门慢慢推开。 室内一片黑暗,似乎与别的屋舍差不多的破旧,但地面却突兀地干净,就连空气也不是弥漫着那久无人烟的老屋该有的发霉的味道。 这里…按慕容荻之前给我们的地图,似乎有一间并不大的储藏金银的暗间,地点…就在我们脚下! 慕容荻慢慢地拉起如地砖一般的入口,有橙黄的光芒从里面透了出来,同时,还有嘈杂的人声: “喂,你说那老家伙能对付得了步飞扬他们吗?”甲问。 “他可是庄主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那些守着这里的兄弟,都被他点拨过几手的——当然,那也是要钱的。”乙道,“绝对没有问题的。庄主那么本事,不会看错人的。” “没错。”甲的语气中也充满了钦佩,放松下来之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对,骂骂咧咧了来,“妈的,怎么觉得有冷风吹进来,喂,你是不是没把入口关好?” “怎么可能?”乙觉得委屈,但也确实感到有股风从入口处吹来,暗想难道真的没关好,于是便起身朝入口处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倒退了回来,同时,腿脚不停地哆嗦。 “怎么了?”甲皱眉问道。 乙说不出话来,颤巍巍地伸手一指。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也吓了一跳,着急地似乎要按到墙上的某一块突起,斜里伸出一只手把他劈昏,同时,慕容荻的声音响起: “在你七爷面前也敢耍花样,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慕容荻怎么处理那两个人我不管,我只顾着找寻温佑鹰。 “爹!”温儒凄厉的声音刚从身后传来,他已如脱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抬眼看向他最后停顿的地方,我也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那个窝在墙角,连是人是石头都分不出来的黑黑的一团,会是温佑鹰?! 第四十一章 谁是谁的麻烦 温儒颤抖着双手,轻轻拨开温佑鹰纠结的有些长的油亮头发,露出了温佑鹰明显消瘦下去的暗黄脸庞。 “爹?!”温儒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喘息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憋出这个字来。在如何坚持,也控制不住眼睛的酸涨,抓住温佑鹰胳膊的手也不自禁地用力。 “唔…”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温佑鹰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直视眼前,直到看清楚蹲在他眼前的是谁,突然地伸出双手…掐住温儒的脖子,并用力收紧。 我们都大吃一惊,不明白温佑鹰为什么要向自己的儿子下手,难道…这个温佑鹰是假的? 正疑惑间,却听见一阵金属器件扯动的声音伴随着某种yè体滴落的声音,同时,温佑鹰隐忍着倒抽了口冷气。 我定睛看去,却是温佑鹰的手脚都缚有细小的几乎没有颜色的链条,啊,还有两根蜿蜒向上,似乎…是穿过琵琶骨的! 好狠du的手段! 穿了琵琶骨,就等若废了那人的武功。有什么比废了练武之人的武功更能打击他的? 这链条穿过了皮肉,使得温佑鹰一旦用力,就会剧痛无比,掐住温儒脖子的手不由得放松。 我瞅准时机,疾步上前点了温佑鹰的昏睡xué。没有武功的他,马上就昏了过去,身体歪向一边,温儒赶忙扶住温佑鹰,脸上有着更深的伤痛。 我轻叹了口气,对温儒道:“温叔叔可能是受了刺激太多,神智暂时还不太清醒,只要好好休养,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温叔叔接出去,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温儒点了点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他那把扇子,一合一扣,就成了一把小剑,另一只手小心托起了绑缚在他父亲身上的一截锁链,用力一挥… 链条,并没有断… 温儒的扇剑,虽不是什么上古神兵,好歹也是挥金断玉的利器,要砍断几条锁链,当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锁链别说断了,就连破口裂缝都没有。 我细看那条链子,竟像是玉般澄亮透泽,只有些ru浊色,似乎并非上品,握在手上,有透骨的寒意渗入肌肤,在昏黄的烛火下,投shè出些微多彩的 分段阅读_第 95 章 光晕… 这种材质,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翼刀! 这莫非是用铸翼刀剩下的材料制成的?看这成色并不如翼刀的材质,那也许,翼刀可以砍断它! 心中有了主意,抬眼我对温儒道:“先将温叔叔送出去吧,这链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解。” 温儒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被重重的波折刺激地不会反应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呢。 温儒矮身yu抱起温佑鹰,不知是这些变故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还是精神有些恍惚的原因,温儒竟没有抱起来。 还yu勉强再试,斜里伸来一只手将这个任务接了过去。 “我来吧。”步飞扬给了温儒一个“放心”的眼神,沉稳地抱起温佑鹰,走了出去。 没费多大周章地离开宋宅,我们依旧回到之前暗楼安排的地方落脚。 本来,最适合的休养场所应当是雾隐阁,但现在温佑鹰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做那样的长途跋涉。 用雾隐阁特殊的通讯方式让唐勋奇安排人把翼刀带过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养温佑鹰,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我当时点xué的力道并不重,即使是失去了武功,温佑鹰也能在四个时辰后醒来,但是想到他在那样的环境中,一定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所以又给他灌了些安神的汤yào,让他好好地睡个觉。 在温佑鹰昏睡的时间里,温儒和步飞扬并没有睡,他们帮温佑鹰擦拭了身体,还给那些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的伤口一一上好了yào。 这个过程,我一个女孩子,当然是不方便参与的。 但是我能听得到温儒那隐忍的啜泣声。 哎,能让温儒掉下眼泪,那是多么大的伤痛啊。 正感慨间,突然感受到某种熟悉气息的接近,在对方的手将要拍上我肩膀之前,我已经闪身躲开。 转身,毫无意外地看见慕容荻有些错愕有些不甘的脸。 “娘子…” 自从帮忙找到并救出温佑鹰以后,慕容荻就认为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便自顾自地恢复这个称呼,无论我如何狠瞪都不改,其脸皮之厚,也算是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而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此刻还在滔滔不绝地继续着:“娘子若有任何为难之处,为夫都会帮你解决的。娘子是不是在想怎么报仇啊,这个为夫也能帮得上忙的…” 自从昨夜归来以后,温儒和步飞扬自是没有休息地照顾温佑鹰,而我,除了送消息回雾隐阁之外,安排人帮温佑鹰熬yào,帮步飞扬和温儒准备简单易饱的食物,还要帮温佑鹰准备几身衣物。当然了,熬yào煮饭做衣服,我一样都不会,都是找人去做的。但在这大半夜的找人,也不是那么轻便的,等忙得差不多了,天早就大亮,因此这一夜,我也没有休息。 反观慕容荻,那可是轻松多了,跟着我们过来之后,什么话也不问,挑了间他还算满意的房间倒头就睡,现在未时(下午1点到3点)都快过了,他才过来,看那一脸红润的,想必连饭都吃好吃爽了吧? “慕容荻,”我忍不住打断,“我不是那个什么都不记得,只得仰仗你的慕容巧。…我们之间,也不会因为这次你帮了我,而有所改变。…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你没必要帮我什么。而且我们之间,连是敌是友,都很难说,在这种情况下,明智的人都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这番话,聪明如慕容荻,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也能从中解读出我不yu与之继续牵扯的意思。 只见他脸色一变,扯了扯唇角,黯然下来的神色竟让我有些不忍。 我微微转过了眼,不去看他。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也是造成我武功尽失失去记忆的罪首之一,更何况,他对掳走我的原因和之后的事情,说得有些不清不楚。在没明白他确实的想法之前,我不想贸然地将这个危险人物带在身边。 而且,现在的我,已经一堆麻烦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身边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跟我一起 分段阅读_第 96 章 掉入一个无法回头的大麻烦里,这个大麻烦,很有可能,会让我们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卷进来。 想想此刻仍浑身是伤神志不清的温佑鹰,我的心中更是难受。万俟夕的狠du和不择手段我早就知道,但居然有这个本事,能让一帮之主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莫名失踪这么久,那么其他阅历经验实力不如他的人呢?光想到这个,就让我不寒而栗。 以前的我,真的是太天真了。我的力量,雾隐阁的力量,竟然连核心人物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我又凭什么能搬倒万俟夕?但我也不会因此而被打倒,敌人越是顽强,才越有挑战xing!万俟夕来的这么一手,也是给我提了个醒,让我能更清楚地体会到自己的能力及不足,才有改进的空间。更何况,这件事情,还让我找到了刀尊和暗楼做帮手,胜负,仍在未定之天! 且不说我心中如何百转千折,只说那慕容荻见我眼睛转向别处,连看都不愿看他,反倒收了黯然的神色,脸上一片平静,只是眼中偶尔透出了绝望的神色,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巧儿…你就真的,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呵呵,也是,你都有了步飞扬和温儒了…我真的很妒忌他们,这次温佑鹰的事情也是,你跟他们都是那么有默契地似乎知道对手是谁,也知道该如何做,而我,只能站在一边,偶尔抢点光彩,但这光彩,毕竟也只是抢来的,到最后,还是要还回去…我甚至,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刻意的拉近距离,换来的,只是这句‘是敌是友都很难说’。”慕容荻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使我当初‘偷’走你心怀不轨,但巧儿,你扪心自问,那些时日,我可曾对你不利?可曾试图谋求过你的什么东西?” 慕容荻双目灼灼地看着我,那光,眩人眼,但我却不能再避开。那些日子,他对我确实不错,就连生活细节都照顾到了,如果不是我本就是个不太动感情的人,再加上没有记忆之后没有安全感又多疑,让我觉得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有目的,以至于蒙蔽了自己的视听,只愿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听自己想听的声音,将他全然的排除在外。 但是,即使一个人再会演戏,也总有露马脚的一天,若不是真的用了心,是不可能表现地那么彻底的。别的不说,每次遇到危险时,都若有似无地挡在我身前,还有酒楼上不顾身后空门大露地来救我,这都不是想装就能装得出来的。 再看了眼慕容荻,我不由得低笑。我这是怎么了?我的一贯宗旨,不是将所有美好的事物尽收手中吗?此刻,怎会将如此上品的帅哥往外推呢?虽然是计划外的,但是…不如,就趁温佑鹰养伤的这几天,再看看吧… 人生,总是充满无数的可能,什么都应该尝试一下才对! 想到这里,心里突来地轻松,对上慕容荻的眼,也有了更深的笑容:“慕容荻…” “啊?!” 一阵厉声地尖叫打断了我还没说出口的话。这声音,是从房里传出来的,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顾不得敲门什么的,一脚踢开门,跑了进去。 而当我赶到内室时,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的血差点凝固! 第四十二章 夜晚过去就是黎明 只见温佑鹰顾不得用力时扯动了链条带着皮肉,将他新换上的白衫染得一片血红,只是不停地用力掐住温儒的脖子。温儒显然已经有些气竭,但仍试图不反抗地安抚父亲,甚至还用眼神示意步飞扬不要伤害他父亲。 穷酸就是穷酸,这时候还顾得了那么多! 我气不过地上前,点了温佑鹰双臂的曲池xué,让他的手臂软下来,那么手掌自然也没办法再圈着温儒的脖子了。 温儒憋了那么久,自然大口呼吸,却忍不住捧了喉咙咳了起来,步飞扬过去帮他顺气。 而温佑鹰虽没法用手,但仍试图用全身力气去撞温儒,双眼血红地瞪着温儒。而对于步飞扬或者是更接近他的我,反倒没那么大的反应。 难道…温佑鹰这些不惜伤害自身的行为,仅仅是针对温儒? 看 分段阅读_第 97 章 来,在这场掳人和囚禁过程中,温佑鹰经历了很大的变故,而这一切,又似乎都指向温儒。我敢保证,温儒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参与万俟夕的yin谋。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想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还得靠温佑鹰来说明,但现在温佑鹰的状况… 还是,先把他和温儒隔开,再想办法问吧。 我微微用力阻住了温佑鹰的身形,示意并催促步飞扬将不肯离开的温儒带走。 果然,我猜的没错,温儒一走,温佑鹰也安静了很多,但仍是不停地挣扎。 “温叔叔,我是小璃啊,您不记得我了吗?”我试探着说道。倘若温佑鹰还有一丝清明,便应该记得我,但倘若他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不过老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温佑鹰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了些反应,最起码,挣扎突然停了一下,似乎在费心思索着这个有些熟悉的称谓。 我心中一喜,再接再厉地说道:“‘清冷如月,灵动巧黠,美若琉璃’,这是您最亲近的人想的词,其中暗含着我的名字——月巧璃。”这是他们父子俩到雾隐阁大半年后,在师父生日小宴上,温儒对我的戏语,温佑鹰对此颇为得意,认为这是他儿子才思敏捷的表现,虽没有明言,但喜悦之情全然呈现在脸上。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场景,那样的词,他应该有些印象吧? 温佑鹰浑身一震,但又没了动静,似乎是不敢相信,还需要某种进一步的证明。 我松了口气,道:“黑夜再漫长,黎明也终会到来。”黑夜是指万俟夕,黎明自然是指师父万俟朝了。这是温佑鹰曾经劝过师父的话,后来也被师父和我们作为座右铭。倘若温佑鹰对我的名字有熟悉感,那么对这话,就一定不会陌生。 “温叔叔,您失踪这么久,师父就担心了这么久。在师父心中,您才是他这么多年来同甘苦共患难的好兄弟!但若是师父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只怕…”说到这里,连我都忍不住黯然。自从温佑鹰出事,师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日渐消瘦的身形和憔悴的脸,却一再表示出他的焦心。当年身边的亲朋好友,如今只剩下温佑鹰一个,因此师父也最怕温佑鹰是因为他而遭遇不幸。若是让师父知道温佑鹰现在不但失去武功,精神上也出了问题,居然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温儒,那师父该多痛心啊。 “我没什么事…你师父那里,能瞒就瞒了吧。” 是我想得有些出神了,以至于当这一如既往的醇厚声音传来时,我竟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温…温叔叔!”我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依旧是带着血迹,发丝凌乱,气色暗黄,但那神情,却是我所熟悉的一帮之主。 “您没事了?!”我不知道我竟然也会有问出这种明知道答案的问题的时候。 温佑鹰肯定地点了点头,看来,他是真的清醒了。 “那么…您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问得小心翼翼,如果这句话没有刺激得温佑鹰再次发作,那就是真的没事了。 温佑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长久没有言语,在我以为他又要开始犯晕并开始思索怎样处理时,温佑鹰才慢吞吞地开口: “原来…儒儿…是真的…”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假的温儒不成? 咦,等等,如果真的有呢?温佑鹰身为一帮之主,身边护卫无数,要不着痕迹地带他走,必须先找到机会与他独处,而同时又不会引起他身边人的怀疑…而温佑鹰本身武功就十分不俗,最近又因为帮中接连出事而对万俟夕加紧防备,自己也更谨慎小心,决不会贸然地跟陌生人离开… 但倘若,这个万俟夕派过来的陌生人是“温儒”呢? 易容水平高到几乎可以乱真的人,易容成了温儒的样子,自然能够轻易骗得温佑鹰放下戒心,那么,下面的一切yin谋,自然就可以顺利展开。 也惟有如此,才能解释温佑鹰这两次见到温儒时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了。 “温叔叔,当初…是有人易容成温儒的样子骗了你吗?”虽然心中已有了 分段阅读_第 98 章 九成的肯定,但我还是要问问清楚。 毫无意外,温佑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会…”说到这里,温佑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温叔叔也不用太担心了,”那段囚禁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每次的回想都会带来很多伤痛吧?更何况,那些日子还给他带了这么多的“纪念”,但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身上的伤大多是皮肉伤,即使有动到了筋骨,休养些时日也就好了…至于武功,也是可以再练的啊,有引龙诀和御龙术在,要恢复旧观,当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我的话,温佑鹰却没有好过一点,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我,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但到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你说…儒儿…是不是会怪我那样对他?他会不会因此而怨恨我这个识人不清的父亲?会不会因此而对我心生芥蒂?” 见他这样的神色紧张,我反倒松了口气。原来是担心这个啊!如果是担心身体和武功,那倒可能还要花费不小的时间和精力来恢复,但如果只是因为温儒,那根本就不用担心,光看温儒之前的表现就知道,只要温佑鹰身心康泰,他这做儿子的减寿十年都愿意了,何况这小小误会?再者说了,就算他心里不舒服,不还有我吗? 于是当下,我微笑着对温佑鹰道:“不用担心,儒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一旦他知道是别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害得您如此,他只会更自责,而不会责怪您的。” “哎…”温佑鹰叹了口气,“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也幸亏有他在身边陪着我帮我,不然,我还真没那个信心和精力撑起那么大的帮派…这些日子,他也一定过得很苦吧…” 如果让温佑鹰知道他儿子几乎不眠不休地找他,只怕会更难受,于是我轻描淡写地略过:“只要您能回来,不就好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 温佑鹰点了点头,突然仿佛想到什么似地,有些慌忙地对我说道:“快!你快想办法通知你师父,万俟夕那家伙已经猜到他没死了,这些时日就是bi着我说出他的下落和想要做的事情呢!” 我一怔,万俟夕竟会猜到师父没死,那么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敌明我暗形式只怕很难继续维持,一旦万俟夕开始警惕师父,并且针对此而做出一些防范的举措,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再加上至今仍没有摸透帮助他的暗势力,即使不能找到我们解决我们,但要给我们的计划增加众多的阻难,只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昨晚我们已经在宋宅露了面… 无论怎样,还是要先通知师父小心。至于万俟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中虽有着些许的无力感,但对温佑鹰,我却是一片安然:“我这就去给师父传消息。温叔叔不用担心,万俟夕虽是老而弥姜,但我们也不是易与之辈。您也说了万俟夕只是猜到,即使他确知师父没死,又能怎样?双方的较量和角逐,本就是不可避免的。大不了,就是把战场放到明面上来。本来,这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见温佑鹰皱着眉头还在担心,我抢先说道:“好了温叔叔,就算有什么风暴,也不是这两三天就会发生的。我已经派了人回去取一件东西,也许能砍断您身上的锁链,这几日,您须得好好休养,养好了身体,才能保证您有足够的体力熬过锁链离体的折磨。这,才是您目前需要闯过的一关。” 温佑鹰垂下手,用手捏了一断靠近琵琶骨的锁链,渐渐用力握紧。这个带给他屈辱和折磨的东西,他一定要把它扔出体外。他不仅会平安度过这一关,还会想尽办法恢复武功,甚至于,让武功更上一层楼,他会把万俟夕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都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见温佑鹰的眼中染起了火般的斗志,我放下心来。 一个人遭受莫大的挫折时,很可能因此而被击倒,但倘若他度过了心理上的难关,那他就会变得更强大! 此时的温佑鹰虽然是锁链加身,身体受创,还武功尽失,但他的意志和信念,却是从未有过的强大。如果让温儒 分段阅读_第 99 章 看到他这样,想必会很开心吧。 我淡淡地笑了,轻轻替温佑鹰掩上门,准备去找温儒,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门外,已近日暮。晚霞如火,染红了天空。 这是夜将临近的象征。 但是,我从未像这一刻般确知一个事实: 再漫长的夜,都挡不住白昼来临的脚步! 第四十三章 试用期 温儒对于温佑鹰精神上的恢复,几乎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而温儒那一刻的真情流露,也让温佑鹰彻底地放下了心事。 在等待阁里把翼刀送过来的日子里,唯一的大事就是好好调理温佑鹰的身体。 好吃好喝,大汤大补,又有儿子贴身伺候,温佑鹰的气色自然好了很多。 而温儒也因此而染上了笑意。 我和步飞扬自然也是开心的,就连慕容荻也算得上神采飞扬。 因为我后来对他说完了那句被打断的话,给他一个机会,看他的表现再做决定! 按说这应当算是试用期吧,慕容荻却表现得像是已经正式录用了似的,每天睁眼就粘在我身边,乐吟吟地跟进跟出,当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若不是有我的强烈要求,只怕他还会跟我失忆时那般“娘子,娘子”的叫个不停。但即使是“巧儿”的称呼,他还是能叫得颇为暧昧,至少我觉得是如此。但我又不能说什么,至少比“娘子”好多了,不是吗? 算了,我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如果我到了连称呼都要计较的地步,那我不是得忙死了? 算算日子,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翼刀就该在这两天送到了。 正想着,已经有下人上来禀告说我要等的人来了。因为在此地借住的是某富贵人家的后院,那家大方地顺便连下人都一起借给了我们。最为难得的是,连这家的下人都有良好的涵养,不跟问不该提的决不开口,因此生活上也没有造成什么不便。 料想他们也猜不到我们是雾隐阁的人,因此这次我的人过来,他们也只是禀告说是要等的人来了。 我点点头,让那禀告的人叫那人进来。 等那人应声出去,我不由得斜眼撇向一旁仍半靠在软榻上优游自得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的慕容荻。 见那家伙仍然没有回避的自觉,我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我说慕容老七啊(这个七自然不是他在家族中的排行,而是他在新武榜上的排行),你怎么也没点自觉,出去避避嫌啊?” “为什么?” 慕容荻居然用这种惊讶到仿佛从来没想过一般的表情看着我,让我不由得恨得牙yǎngyǎng的。 为什么?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就连欧阳睿他们,除非必要,在我召见下属的时候都没在我旁边,你一个试用工,居然还敢在这里逗留?! 此刻,我的心思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慕容荻自然看得懂,可他却未曾挪动过分毫,反而用委屈的眼神望着我: “我作为你最亲密的人,见一下你的属下都不可以吗?” 最亲密的人?这个“最”字,怎么轮都轮不到你头上吧? 我冷笑一声,不怒反笑:“慕容荻,你要我亲自动手…把你扔出去吗?” 慕容荻很认真很认真地看了我半天,确定我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而这次他又是丝毫没有空子可钻的,到最后,只得放弃这想继续留下来的念头。 但是慕容荻又岂肯就此轻易地离去?他可是抱着“只要在她属下面前露了面,就等于在雾隐阁有了公开的身份”的念头,打算死赖着不走的呢。 只见慕容荻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一寸寸地挪动自己下得榻来,然后又细细地整了整衣冠,把几缕调皮的碎发帅气地往后面一扬,满脸哀怨地看着我,极度不情愿地重重一步步走到了门边,犹不肯离去,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 而我的反应,却只是翻了个白眼给他。 慕容荻终于完全放弃,垂头丧气地跨出了门。 终于走了! 我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可还没等我把新的气吸进来,我的那位“属下”就已经和慕容荻在门外回廊碰了面。 “怎么是 分段阅读_第 100 章 你?!”慕容荻略显拔高的声音,听得出他的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同时响起的熟悉声音,却是…严寒?! 要不是因为对他的声音太过熟悉,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他血莲教余众的身份暴露,不好好待在雾隐阁积蓄力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正皱着眉思考严寒出来的原因呢,他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背着…装翼刀的盒子! 怎么?唐勋奇让严寒负责送刀吗?他难道不知道严寒的处境吗?哦,对,严寒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唐勋奇并不清楚。不过,严寒自己不是知道吗?就算唐勋奇想支使他,他也可以不答应啊,毕竟,就算唐勋奇现在暂代我打理雾隐阁,也没有命令严寒做事的权利啊。 “小璃…”严寒解下盒子放到旁边的圆桌上,对我说道,“我把翼刀拿过来了。” 虽然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我们说话,我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这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急切的问题却似乎只起到了取悦他的作用,只见他虽是风尘仆仆的脸却突然多了抹红霞,似激动又似羞怯地说道:“小璃…你这样关心我…我很开心。…还是你担心温儒他们,你放心,我一路上很小心,没什么人知道的,也不会因此而给温儒他们带来麻烦。” 是不是给温儒带来麻烦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们父子已经被万俟夕盯上了,现在再加上一个他的同党林镜,也不会多麻烦多少。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他们现在根本不用怕你连累,或者说,有没有你的连累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我是在担心你!”如果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将这种话说出口,甚至于,连担心的表情或者相关的举动都不会表现出来,也许是没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也许是明白了却不想表现出来。但现在,我却不想再掩饰了。 从战略上来说。若即若离,应该用在勾引之初;而在我确定要将他们绑在身边,也有信心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态了。 从感情上来说,之前那种一味只求索取却不想回应的行为,对他们来说,是很残忍的。他们对我的好,我看得到感受得到,而我也是喜欢他们的。对于我喜欢的人,我又怎么忍心去折磨他们呢?那不也等于在折磨自己吗? 而严寒显然没有想到我竟会直接说出口,以至于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但即使是回神了,依然说不出话来。 可也是,他可不是狐狸样的唐勋奇或者有状元之才的温儒,不善与人jiāo流的他,口才本就不好,若是一激动,就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笑了笑,忍不住坏心调侃道:“怎么了?欢喜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下严寒的脸涨得更红了,“我”了半天,到最后才发现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得闭嘴不言,想来也是明白他自己的短处,不想被我拿住什么话柄继续捉弄他。这可是长时间经验的累积啊,想当年刚发现他有这么可爱的弱点时,我可是最喜欢逗弄他的了。他总是越说越错,到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不再开口的法子了。 若是以前,我一定还会再想办法逗得他不得不开口,但是现在,我却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时间。 “别的就不多说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也好,虽然那时候谢畅说你是翼刀选择的主人这话不能完全相信,但你的武功最贴和翼刀的寒气也是事实,这次,有你来挥动它,必能事半功倍!” 严寒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我要翼刀有什么用,但既然他来了,就是准备来助一臂之力的。 接着,我跟严寒说了温佑鹰如今的境况,以及需要用到翼刀的部分。严寒很惊讶,也显然很想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只是再次背起翼刀,跟着我,去温佑鹰的住所。 微用力将翼刀在那链条上砍了一下,竟能看见破口,证明翼刀 分段阅读_第 101 章 确实可用,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其实,切断链条的部分,并没有太大的困难。像手腕脚踝处的锁链,只要用刀的人掌握好位置和力度,就没有问题,也可以做到对人体毫发无伤。严寒就可以做到这些,看准了方向,仅转几次手腕,就把那些束缚体外的锁链解决了。 但最最关键的、这几天让温佑鹰好好积蓄体力所为的,却是接下来那一步——抽出穿过琵琶骨的那段锁链。 那可是嵌入骨肉中的啊!而且这东西在温佑鹰身体中已月余,早已和体内的骨肉长在一处,要生生的抽离,那是多大的痛啊。 再加上温佑鹰毕竟不再年轻,又受过如此重创,他的身体能熬得过吗? 其实,这一段锁链留在体内,对日常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它却限制了温佑鹰武功的恢复。对温佑鹰这样一生的武者来说,没有了武功,还不如死来得干脆。所以,即使明知道有万分的危险,温佑鹰仍执意要抽。 但是,由谁动手呢? 温儒肯定是不行的,他不忍他父亲受一点点痛苦,更不可能亲手完成这不亚于凌迟之痛。 同样的,与温佑鹰熟识的我、步飞扬和严寒,也是不忍心的。不忍之外,也是因为不愿意看到由自己动手之后万一温佑鹰有什么不测发生,那以后,即使温儒不怪责,心里也是有着愧疚的。 所以当温佑鹰在床沿做好了准备,而我们却只围在一旁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当口,一句“我来”震撼了所有的人。 我转过头,目光随着慕容荻而走,看着他从门边过来,看着他一步步接近温佑鹰… “既然你们都不敢,那我来好了。反正我跟温帮主又不熟,不会手下留情的!”慕容荻神色自若地说道。 然后,也不管我们的反应,用一只手拉住锁链的一端,另一只手按住了温佑鹰的肩膀。问温佑鹰是否准备好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慕容荻点了下头,闭了下眼,嗖地张开,同时手上用里猛力一抽! “啊!!!”叫声凄厉,震耳yu聋。 同时,眼前血光一片,在回神,温佑鹰已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床。 “爹!”温儒赶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半晌,才松了口气。虽微弱,但起码没事。没时间呆楞多久,温儒就忙着给温佑鹰止血上yào缠绷带。 步飞扬和严寒也过去帮忙。 我走到在一旁擦洗着双手的慕容荻身边,对他说了句“谢谢”。感谢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我知道,你也是有担心的,但最后,还是选择去做这可能会成为让人记恨的刽子手的事情。 慕容荻挑眉,没有说什么“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之类的谦逊话,或者是“切,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大男人在那里磨磨叽叽,顺手而已。”之类的嚣张话,却说了句与此完全不相关的话: “我的试用期,通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声明。。。今天这么晚更新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家停电到现在才来电 _||| 第四十四章 规矩 慕容荻是个对于帮助别人完全没有兴趣的人,在那阵逃亡的路上,曾见过一对据说很可怜的家中受了水灾带着小孩行乞的夫妻,面对他们的声泪俱下,不同于别人的慷慨解囊,慕容荻只是冷冷地说了句: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干活,游手好闲地还好意思向别人伸手要钱?” 他的话,造成什么后果我并不清楚,因为我马上被他带走了,但从那对夫妻的狼狈尴尬以及周围人的若有所思中,大体也能猜到后续。但其实我知道,并不是慕容荻多么有见识多么有正义感,他不过是因为那对夫妻以及围观的人多到已经妨碍了他的前进,不爱帮人的他不爽到讽刺人而已。 而类似的,若是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置之不理继续下他的棋喝他的茶才对,从远离这里的居所特意赶到这里来帮忙,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这一切,真的只为了试用期吗? 不, 分段阅读_第 102 章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他和我都很清楚,即使今天他不帮忙也不会影响他试用期的成绩,但是他帮忙却有可能因为温佑鹰不可预测的后果而引起大堆的后遗症,他完全没必要做这件有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这样说,也是不想我介意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表现感激了,记在心里就行了。于是,我也笑着回道: “哦,你是因为试用期所以表现这么好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考虑延长这个试用期,好让你继续表现表现呢?” 慕容荻显然没有想到我竟是这样回应他的话,一愣之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不是吧,巧儿,你怎么忍心这么折磨我?” 不理他故意做出来的哀怨的表情,我回身去看看温佑鹰的情形。 看来温佑鹰的恢复情形还算不错,虽然还依然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但至少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也没有发烧之类的事情,看来,静躺着休养那么十几天,就能下床运动了。 不过看这情形,在未来的十几天里,我们还必须得待在这里。毕竟,现在的温佑鹰根本经受不住旅途的颠簸。 偏在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称那些原本在宋家旧宅看管温佑鹰的人如今进入了羽庄,不再出来。 原来,那时救回温佑鹰之后,我一边派人回雾隐阁取翼刀,一边派人盯着宋宅里的人,等他们出来便一路跟踪,看他们究竟躲到哪里。虽然是万俟夕的人,但想必他也不敢让这些人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擎天堡,应当另有别处隐秘基地安置,在那里,应该藏了他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能找到这个地方,那就好了。如今,却传来他们入了羽庄的消息。 羽庄,不大不小,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平平。欧阳家加上擎天堡、暗楼以及当年的血莲教是当时鼎足的三大势力,如今的场面上,只剩下擎天堡一人独大。雾隐阁在暗处,又要隐蔽又要保持神秘感吊人胃口,自然不可能有太大的规模;而佑鹰帮,在万俟夕若有似无的打压和调用武林盟主力量的排挤下,自然也不可能扩展到能威胁擎天堡的地步。而这羽庄,更是不用说了,若是偏远如西夷,只怕连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地方都不知道。 羽庄的成立,时间并不可考(并非因为久远,而是因为没人关注这种小事),但它的崛起,却是近二十年的事情。原因无他,只因如今这位羽庄的庄主。羽庄庄主名叫金翎,据说是个乐善好客的人,为人豪爽,爱结jiāo朋友,与武林同道的关系都不错。至于武功什么的,据他自己说只是平平,但没人去试过。谁也不愿或不屑去与一个近似老好人的家伙为难,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竟会是万俟夕的同党?难怪那天听到那些看管温佑鹰的人称上面的人为“庄主”而不是“堡主”或“盟主”,莫非指的就是金翎? 无论是与不是,总要去羽庄探个究竟的。那批人看管不严,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如果时间拖得久了,有些痕迹也会被抹个一干二净。如果趁那边刚知道温佑鹰被救,心慌意乱的时候,突然出现,会不会,更能抓到金翎甚至万俟夕的马脚呢?我打算马上启程去一趟羽庄,但现在,温佑鹰这个样子,温儒肯定是走不开的,步飞扬多半也是要陪着的,正好严寒过来了,我便和他一起去吧。 把我的计划和打算跟他们一说,别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有那非要赖着不走,听我们内部谈话的慕容荻不满地抗议:“巧儿你为什么不安排我,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这话,毫无意外地引起别人的侧目。 慕容荻这么长时间逗留在我身边,步飞扬和温儒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只不过那时候忙着照顾温佑鹰,没时间是顾到这事,而且,我都没说他们,他们也更不方便说什么。而严寒显然不吃这套。也奇怪了,可能是从那时候争夺翼刀开始吧,严寒就看慕容荻不顺眼,这几天两人相处也是疙疙瘩瘩,严寒没有慕容荻那么会说话,也不善嘲讽 分段阅读_第 103 章 别人,但对慕容荻却是总没有好脸色——虽然严寒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但这次更是黑到彻底——而慕容荻,显然对严寒下yào迷昏他偷偷带走我的事情耿耿于怀,对着我是嬉皮笑脸,对着步飞扬和温儒好歹打个招呼点下头,但对着严寒,直接是翻了白眼或者扭头就走。 所以如今,慕容荻这话一说,严寒马上就表示了反对: “我们是有正事要做,又不是去玩的。…更何况,我们雾隐阁讨论事情的时候,你一个外人存在已经很突兀了,还想要参与决议,哼,你以为你是谁啊?” 慕容荻“嚯”地站起,怒气冲冲地走了一步,就在我以为他要去跟严寒打架的时候,他却突然收脚,笑得暧昧且不怀好意: “我是谁,你问巧儿就知道了。” 说完,还故意凑到我身边,随手拖过来把椅子来坐着。 这明显挑衅的行为自然气得严寒不轻,温儒也不太开心地皱着眉,步飞扬则是直接起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荻。 步飞扬本身就比较高,看着别人的时候,大多是向下看的。当他面无表情略向下盯着某人的时候,无须言语,就能给人一种很强的压力感,同时,在其他人眼中则是嚣张霸道的感觉。我想,他那“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八字评语,该多出于此因吧。 此时的他,正是这样看着慕容荻,同时,还教训出声: “慕容荻,不跟你计较,你也要知道分寸。小璃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容不得你反对或同意,你只要接受就好了。而小璃身边这个位置…不是你可以坐的!” 步飞扬这话,倒不能认为都是出于妒忌的原因。他说得对,一直以来,我的话,就是决定,就算是错了,也只能在事后提醒,没人敢在当时驳我的话。而且在这种讨论事情的场所,各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拖着椅子想坐哪里坐哪里,是根本不被允许的。即使不在这样的场所,如齐聚的小宴,贴近我身边的两个位置,总是留给欧阳睿和唐勋奇,不在的,由后面的人接续补上。因此,即使将来慕容荻被承认了有陪伴在我身边的资格,也是不可以比其他人靠我更近的。 但显然,慕容荻并不这样认为。更为挑衅地大声往我这边挪了下带人挪了下椅子,慕容荻不说话,靠后一坐,微向上挑着眼睛与步飞扬对视。 是时候,该让慕容荻学些规矩了。 “慕容荻…”我出声唤道。 慕容荻示威般瞟了眼步飞扬,笑得灿烂地转头看我:“什么事?” “你不是要我安排你吗?”看着慕容荻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我接着说道,“我看,也不用我安排了。反正不管我怎么安排,料想你也是要跟着我去的,不是吗?” 慕容荻有些犹豫,但仍是点了点头,双眼探询着,试探着从我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什么信息来。 “你的主意那么大,连我给你安排的位置,你都不想要,那我还能替你安排什么?”这话,明里说的是座位,但暗里指的就是我身边的地位。这个意思,想必在座的都能听懂。 步飞扬对慕容荻冷哼了声,转身回自己的座位;温儒笑了笑,放松地往后一靠,准备看好戏;严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得意的喜色尽现眼眸。 相对的,慕容荻则是瞬间白了张脸。脸上同时闪现着不可置信、无措、担心等种种神情,就像…就像得宠的小妾突然知道自己失宠了一般,想说又不敢说,要闹又不敢闹。但他毕竟是慕容荻,转瞬间又像没事一般,掩不住有些急切地诉说着:“要,我当然要!”同时起身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下,“我只是试试不同椅子的舒适度,事实证明,还是巧儿安排的最好。” 这话,就已经近似于讨好了。 看着紧张地等着宣判的慕容荻,我暗中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我只是要警告他守规矩,又不是真的要赶他走,他能这样的妥协,我也不会给他难堪。 “喜欢这个位置,那就坐着吧。记得,别坐错了。”我不冷不热地说着,“至于羽庄之行…那就只好接着看你的表现了。” 分段阅读_第 104 章 说完这话,我便起身,表示讨论结束。 故意不看他一眼地从他身前走过,我笃定他会跟上来继续纠缠。 果然,没走几步,身后“巧儿”的呼唤传来,同时,熟悉的气息凑了过来,讨好地说着“让我一起去吧,我保证听话…” 我笑着,没有回应。但最后,一定会带上他的。 鞭子加糖果,或者说,打个巴掌给颗糖吃,是我惯行的做法,欧阳睿他们都是这样手到擒来,而你慕容荻,又能差到哪里去? 迟早,都得收了爪子安分地待在我身边。 我家的后院,自然该是我做主。 第四十五章 羽庄之主 当晚,我和严寒、慕容荻就起身上路赶往那羽庄。 说起来,这次出雾隐阁,我几乎都是昼伏夜出的,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热闹繁华的街道,熙来攘往的人群了。这一次,又得夜晚赶路,好在已经快入冬,夜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不然那么长的白天都要闷在客栈的房间里,岂非要郁闷死? 羽庄离桐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第三天凌晨,在东方露出第一抹白光之前,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看起来羽庄的占地面积并不小,而方圆之内又没有别的住户,想来那金翎已经把这附近的地都买下了。虽然这里是市郊,但这么大片土地,应当也要花费不少吧,更何况,它还要时不时地被金翎用来招待一些武林中人,再加上,它还可能藏匿并训练着一批杀手,这其中的经费就不必说了,而要让一个好客的主人同时保有为数不少的杀手且不被人发现,这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如果金翎有这样的心机和财力,怎么可能在江湖上只是泛泛之辈? 眼看天将大亮,我们还是决定先进城住下,稍事休整之后,再来夜探。 羽庄所在的浦城并不是个十分繁华的所在,也不是jiāo通枢纽或战略要塞,它跟羽庄及羽庄的主人金翎一样,都是不轻不重的存在。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至少,在消息不十分灵通的这里,竟没有人认识我们,准确点说,是没人认出我身边的这两位分别是新武榜上的六爷和七爷。虽没了什么特别的待遇,但同时也避免了身份暴露引起金翎的注意。 此刻,店小二正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着这里: “几位都是第一次来吧,那可一定要尝尝我们这里的菜色了。不是我夸口,别的地方,就算是京城皇帝的御厨,都未必能做出我们这里的独特鲜味儿来。” 我笑笑,并不接话,哪一家的小二不是夸自己这里的东西好?要想自家的生意好,哪怕是再差的路边野草也能被他们夸成不逊于鲍参翅肚般的美味和营养。 想是这小二见过我们这样的外乡客多了,对我们并不掩饰的不相信没有丝毫生气,也没有再接再厉地说出一些激烈的反驳话,只是恭敬地请我们点完菜,然后一溜小跑把东西送到后面厨房。 在小二的期待眼神下,我们动了筷子,意外的,这菜的口感相当好。即使是最普通的香菇青菜,他们也能炒出如此鲜美的水准,可真是不一般。而这菜的颜色,似乎也比平常的鲜艳些…咦,这上面小小的黄黄的一颗颗是什么?仔细看一下,似乎每道菜都有这点点鹅黄的点缀。 像是明白我们的疑惑,小二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说道:“那黄色的,名叫‘子回’,是只有我们浦城才有的调味佳品。它必须新鲜采下的才能用,但它也很娇贵,在我们浦城,是随便种种都能活的,家家户户都有,可是一旦出了这地界,就休想看到它的一星半点。就是因为这东西做出来的菜特别鲜美,且有清香,一旦吃惯了有它的菜,便受不了没有它的时候。相传是一位母亲发现了这种东西,用第一个用它入菜,吃惯了这位母亲做的菜的子女,当不得已游走在外时,都是巴不得早早地赶回家,这位母亲也因此得以安享天lun,‘子回’之名由此而来。子回本身带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吃完能让口齿留香,要是吃上个几年,就连身体都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雅得很,也正因如 分段阅读_第 105 章 此,我们这边的女孩儿都非常好嫁,外面的人,争着娶呢。” 小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见我们似乎还是不以为然,有些着急了:“你们别不信,新武榜上封煦封五爷的名头你们总听过吧,他可是对我们这里的菜爱得不得了,到现在还留在羽庄做客没走呢。” 什么?!封煦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在那个地方?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个贪口腹之yu的人,怎么可能用了这小小的子回而逗留在羽庄? 这显然不是真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进驻羽庄的话,与我们,又是敌是友? 无为岛向来孤悬海外,不与陆上的武林界来往,封煦如此大张旗鼓而来,真的只为了在新武榜上要那一个名次吗?难道…无为岛已经和万俟夕有了什么密议,他是做信使来的? 我正皱了眉苦思不已,只听耳边传来慕容荻不相信的声音:“真的假的?你认得出那封煦?” 也对,这小二就连我们都不认得,又怎么认得偏远小岛出身的封煦? 小二可急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五爷可是让金庄主用八人大轿请回去的,现在还在羽庄呢。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看看。金庄主好客,一定会将你们迎进庄的,等你们见了五爷,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看小二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难道,封煦真的在羽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次的羽庄之行,只怕要改变下策略了。 如果说,得知封煦在羽庄是一大意外的话,那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另一大意外了。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旧识,那位富态的一直不肯放弃地劝慕容荻随他去见他家主人的贾全,竟会是这羽庄的总管?!那如此说来,他当初竭力劝服慕容荻来见的,岂非就是羽庄的庄主金翎? 严寒和慕容荻在江湖上那么出名,店小二不认得也就罢了,金翎又岂会不认得?因此他们的身份不必隐瞒,难的是怎么解释我的存在。现在可好了,不必再费心解释了,因为贾全认得,我是慕容荻的“妻子”。 “六爷、七爷、七夫人!”贾全一脸的惊喜外加不可置信,“哪阵风将三位吹来了?快快快,里面请!”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 就是泥人,也有土xing子吧? 还记得慕容荻那时候几次三番地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还当着他的面,卸了他手下少年的一双手臂,可他,却像根本没这回事一般,殷勤到近乎谄媚的地步。是主人宽厚教导出来的仆人也是好脾气,还是因为另有所图,所刻意表现出来的行为? 从贾全之前与慕容荻的对话,很明显地暗示了他的主人金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以保护拥有雾隐阁地图的慕容荻周全,显然不是那不高不低地位的金翎能够做到的。贾全难道就不担心我们起疑以至暴露他主人的真实身份吗?又或者说,他有更了不得的计划和手段,让我们即使起疑,即使知道金翎的真正实力,也不敢或不会说不去? 恍惚间,已被迎进了大堂。 “六爷、七爷、七夫人请在这边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庄主出来。按理应当是庄主亲自到门口去迎的,但是三位来得突然,庄主没得到消息…若是让三位在门口等着,也不是待客之道…还望三位不要怪责庄主未曾远迎之罪…” “行了行了…”慕容荻不耐烦地打断,“你有这说废话的功夫,你家庄主早请过来了!” 这话…还真是说得毫不客气。换了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但贾全却只是唯唯诺诺地道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下人们陆续地上了些茶点,茶是好茶,点心也很精致,不过我们都没什么心思享用。我细细打量堂上的布置和装饰,东西不多,却很是精致,书画什么的,虽不是名家大作,但那笔法画风,都是不俗之作,只怕还是些不愿留名的真正个中高手之作。其市面价值,只怕也不低于那些名家,只是这东西得行家才能看出些门道来。而我,因为那些来 分段阅读_第 106 章 求引龙诀的人也有用送名画的做法,这东西看得多了,也就有点入门了。 整个大堂的布置,看起来似乎有些简陋,但其实是雅致舒适的,这同时透露出一种信息:这庄院的主人,是个很能韬光养晦的人。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跟金翎这个人一样,似乎是不起眼,但却有着不能为常人所见的价值以及野心。比如这副名为“猎趣”的画,描绘的似乎是春日众人一同狩猎的趣事,只有细心,方能看见那一双双眼中难以掩饰的看见猎物时的血腥和残忍,再配上以此为乐的脸,怎不让人看得心惊?! 品评间,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想必是贾全带着金翎来了吧? 收回眼光,微低了头装作品茗手中好茶的样子,我可不会忘记,在这里,我的身份是慕容荻不会武功的妻子。 “庄主,这两位便是新武榜上的六爷和七爷,七爷身边的这位女子便是七夫人了。”贾全向着他身边的人一一细心介绍,仿佛他的主子确实不知道我们是谁似的,然后对我们说道,“六爷、七爷、七夫人,这便是我们的庄主。” 金翎? 我微低了头,适时地表现出一个已婚fu人该有的见到陌生男子时的羞怯,却用眼角余光细细地打量。 深眉阔目,微圆的脸,就面相而言,当是慈善之人。只不知为何,总觉得与那眼睛格格不入,那种探不到底的眼睛,应该镶嵌在yin狠du绝的脸上。 未待我细想,身边传来的有些紊乱的呼吸打扰了我,看过去,却是严寒瞬间变色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出门,晚上七点半到家,做车整十个小时。。。 到现在才更新我就啥也不多说了。。。 累得都快没什么思路了,尽量保证隔日的更新吧。。。 第四十六章 子回留香 这是何等不寻常的事情? 严寒多年孤寂,又要照顾幼妹,生长环境的艰苦,及父亲的血仇,使得他即便在小小年纪也是出了名的冷漠,脸上也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倒不是因为他喜怒不行于色,而是他情感缺乏而迟钝,除了他妹妹之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有不同的表情,当然,这种情况在遇到我之后发生了变化,但即使是眼中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情绪,脸上仍是鲜少波动。 但如今,仅仅是金翎的出现,就让他瞬间色变?! 我忍不住再次看向金翎,依然是温和到让人有懦弱感觉的笑容,是不可能让严寒如此的。而即使是那双隐含yin狠的眼,其气势也决不至于让严寒感到震慑的地步! 那是什么原因呢? “不知六爷、七爷还有七夫人大驾光临,金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恕罪!”金翎双手抱拳,跟世人并无二致地恭敬说着。 此刻,严寒虽已恢复了常态,但明显的他没有办法去回应金翎的话,而此刻的我,也不可能替他们出头去答话,这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慕容荻的头上。 完全不同于对待贾全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慕容荻这次倒是十分客气的回话:“金庄主客气了,是我们上门打扰,应该是我们请金庄主不要见怪才是!” 这这这…慕容荻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客气过?不过话说回来,每次当我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他时,慕容荻却又展现了另一面给我,让我诧异不已。现在的我,算是对他的多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吧?这次,我可是连眉都没挑,神态平常得仿佛慕容荻平时就是这样的和善待人一般。 旁人显然没我这么好的修养(应该说是没像我这样受过这么多刺激),严寒神色怪异得看了眼慕容荻;贾全瞪大了双眼,嘴角不停地抽搐;而金翎,也不免呆楞一下,然后受宠若惊地说道:“您能来,是金某的福气…七爷这样说,真是折煞金某了…哦,对了,六爷七爷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金某适才已让人安排了两间上房给几位,另外,金某也已吩咐下人准备了小小酒席,希望六爷七爷到时候能够赏脸出 分段阅读_第 107 章 席!” 这金翎倒是会说话,明明是我们厚脸皮地在他这里蹭吃蹭喝,他却将此事形容得仿佛他此生最大的荣耀一般。甭管这话说得有几分真心,听在我们耳中显然是颇为受用的。 慕容荻不答,反问起了另一件让我也颇为关心的事情:“听说…封煦封兄也在此处落脚?” 金翎没有回避,没有否认,乐呵呵地点头承认,想来也是明白自己用八抬大轿子请封煦的动静过大,在浦城早已是街知巷闻:“是啊,五爷现也在鄙庄做客。听闻七爷和五爷的jiāo情非浅,是否现在就引七爷去五爷处叙叙旧?” “那倒不必了。”慕容荻道,“在一个地方住,总会遇到的。”慕容荻勾起了嘴角笑着,那一脸的不怀好意,似乎封煦不是他称兄道弟的朋友,而是他的仇敌一般。 金翎想来也感觉到了,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快得几乎看不见,一径温和地笑着:“七爷说的是。那么六爷、七爷,现在是否去看看金某替两位安排的居所?若是有何不满意之处,金某也好改进。” 字字句句都是对他们的恭敬,惟独忽略了我。若是以前,即使是在没有武功的失忆之时,我也至少在心中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暗中想个办法让他不好过,但现在,我却巴不得金翎看不到我。这样,我才好暗中行事。 反倒是慕容荻,转眼看了看我,见我没有什么异状,才对金翎道了声“好”,大大方方地跟着金翎去了。 金翎替我们安排的地方,自然不差。那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小桥流水,竹影婆娑,颇为雅致。院内,有两间主房,边上,各有一排五六间单间,包括了供给院里的小灶柴房,还有就是伺候住在这里的客人的下人的住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一个小小的院落,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了。窥一斑可见全貌,若是连这一个小小的院落都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这羽庄富裕到什么程度就可想而知的。 金翎的安排算是很周全的了,见我们是一起来的,便将我们安排在一处,两个主屋,便是显示了这个庄院是双主并尊的。 知道封煦跟慕容荻是旧识,但慕容荻却表现地并不十分愿意立即与之见面,因此我们所住的这处院落与封煦的院落是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若要想要见面,转脚可到,若是不想见,因为院门出口在不同的方向,永远见不到也有可能。 不过现在,对于封煦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关心的是严寒。 让慕容荻去支开金翎派来的那些下人,并确定没有人能听见我的说话之后,我问严寒: “你认识金翎?” 严寒皱了皱眉先是点头后是摇头,一副不甚明了的样子。 我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认识他,那么为何刚才初见金翎之时,反应会那么大?” 严寒沉默半晌,道:“金翎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但是他那双眼…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一定是不好的回忆,才会让我出于身体本能地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样…也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会让严寒有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就一定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以金翎这个年纪,伤害年纪完全可以做他儿子的严寒? 总觉得,有什么事就快要呼之yu出,但是,总还是差那么一点。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不过金翎本身就是我此行的目标,来这里就是为了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我才不相信他只是个默默无闻到连来历都没人关注以至于查不出来的小人物。“金翎的真实身份,目前为止是没什么头绪,如果他让你不舒服,你就尽量避免跟他见面吧。不过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无论如何,见面总是不可避免的,你还是想办法控制一下见到他时候的反应,毕竟,我们来这里的目标就是为了揭穿他,如果你的反应太剧烈,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如果你觉得困难,尽量不要看他的眼睛。” 严寒点点头。即使放不下,也不表现出来。小璃的 分段阅读_第 108 章 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金翎…究竟为什么会记得你的眼,我会好好查个清楚的! 龙者,至尊也。引龙诀,就是引导人成为至尊的武功;而御龙术,则是能驾御那些已经或将成为至尊的人,不仅是武功,还能是思想。因此,严寒思绪上的波动,我能感受得到。更何况在善于察言观色的我面前,不会控制情绪的严寒,就如白纸那样的直观,他的心绪,完完全全表现的眼睛里。 想自己去查金翎?可以,我纵容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即使被发现,破坏了我的部署,最多不过是把事情提前bào发而已。 既然要留你在身边,我自然有保护你的能力,可以纵容你在不抵触我的条件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尽我全力帮你完成心愿。至于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一个个让他们付出代价,不管是谁! 严寒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封煦的事情。 在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之后,我本打算去找封煦,探探他的口风。刚要出门,碰到一大早就来找我慕容荻(打乱金翎的安排,我把慕容荻和严寒赶到一间,自己霸占一间舒适地过日子),刚说完要去的地方,就被他打断: “你现在对外的身份是我的妻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别的男人,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那种明显的妒夫口气,让我忍不住皱眉,但他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了。” “不行!”慕容荻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绝。 就算这种明显把他当挡箭牌的行为让他不满,他也不至于这样急切且坚决地一口回绝吧? 见我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慕容荻缓了缓口气,道:“那样做也不太好啊。不如这样吧,你有什么要问的,跟我说,我去帮你问。” 你帮我问?怎么问?直接问他:“你是万俟夕的同党吗?”那我不是得先跟你解释万俟夕是谁,这些事情为什么与他有关?就连唐勋奇和严寒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还得先给你这个试用工说明?更何况,就算你知道了所有,又怎能代替我去问?那些我想要得到的答案,必须要旁敲侧击,同时还要察言观色凭经验和直觉去判断封煦所回答的话是否是真的,这,怎么能让人代问?即使你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封煦的话,但你能告诉我他说哪些字句的时候眼神动作有异样吗? 我摇摇头,不想再跟慕容荻说下去了。被人说闲话就说闲话吧,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就行。 慕容荻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但却不肯就此放弃,侧移两步挡住我的去路。 我怒。看来这规矩教得还不够,竟然敢这样违背我? 我们俩就这样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地僵持不下,突然下人来报,封煦前来探望。 我闻言低笑,这下,你可没什么借口了吧。得意又挑衅地瞟了慕容荻一眼,我转身往内走去。 慕容荻重重地踩了一下,只得快步跟上,同时口中不算小声地嘀咕道:“已经那么多人了,那家伙干嘛还来参一脚?” 我听而不言。就算再多的人,你也没权干涉! 几个月不见,封煦并没有什么变化。装饰一样,风采依然,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看向我的眼神更亮了一些,对慕容荻说着:“恭喜慕容兄夫妻团圆。”眼睛却是看向我。 想当然地,慕容荻的应答皮笑肉不笑,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的不爽。 偏偏最应该看到的那个,浑若不觉,依然故我地叙这也许并不存在的旧情。 感到那些废话渐渐告一段落,还没等我发问,封煦先问道:“不知慕容兄和尊夫人怎会来此?” “那封兄又为何在此呢?”慕容荻问道。 本以为封煦也会像慕容荻这样把话扯了去,但没想到他竟回答了,虽然这答案,怎么听怎么不像真的: “我吗?”封煦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被那‘子回 分段阅读_第 109 章 ’的香味儿吸引过来的。” 那种沉迷般的怀念神情,连我都差不多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但可惜,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我有些好奇,他会编怎样一个故事,来说服完全不相信的我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用在jiāo通工具上的时间不少于8小时_||| 寄人篱下,上网不便。。。 暂时更新这么多 第四十七章 内忧外患 谁知封煦却不往下说了,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听闻,你们是和严寒一起来的。这一路上,你们都在一起吗?” 也不等我们回答,封煦接着道:“我还记得,那时候在铸剑山庄,尊夫人是和严寒一起失踪的,是不是?” 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当着一个丈夫的面,提醒他他的妻子曾经跟过别的男人,对这个丈夫和他的妻子来说,都是最严重的侮辱。但偏偏封煦这样说的时候,一点轻蔑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朋友间闲话家常,谈论最近市面上又有什么东西涨了价之类的琐碎小事。 封煦这话是对着慕容荻说的,理当慕容荻来回答。但这样的话,对慕容荻来说,是事实,也是打击,他根本没办法反驳,怔怔地哑了声,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我一直留心着封煦的表情,思索着他这样做的目的。 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消慕容荻说,我也感觉得到封煦对我有意思,不时地围着我转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但如果他真的有意追求我,决不可能说出这种让我难堪的话语。他不是笨人,应该明白那些侮辱慕容荻的话,也是在指责我的朝秦暮楚、不安于室。这样的话,只能把我bi得离他更远。更何况,就算他的武功比慕容荻高,就算他有万俟夕做后台,可是这样当面地不留余地地得罪慕容荻和严寒的后果,也不是他可以轻松承受的。那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类似于挑衅的事情呢? 慕容荻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再加上本就对封煦有着不满和排斥情绪,此刻自然全面bào发。 慕容荻冷笑两声,缓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然安适地坐在椅子上的封煦:“在下的家事,还是不牢烦封兄记挂了。封兄对我夫妻的事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家娘子?还是我替封兄回答吧。答案是我家娘子,是不是?就如这羽庄之行,我看,也不是什么子回的香味把你引来的,而是我家娘子把你引来的,不是吗?” 这话,毫无疑问,也是对封煦的侮辱,若是我真如封煦自己所形容那样的不堪,那追着我而来的封煦,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封煦显然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很平静地继续坐在原处,笑着说道:“慕容兄真会开玩笑,我似乎比慕容兄早来吧…”早来,那自然不是跟着我来的,相反,被他这样一说,倒像是我们追着他来似的。而慕容荻,因此而被形容地更像是那种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妻子有企图,却还把妻子往对方身边送的傻瓜。 慕容荻这下什么都不说了,本想就此挥掌相向,但这样一来却更显得自己理亏,好像自己是因被说中了才恼羞成怒。 虽然竭力忍耐,但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在接触到封煦那双带着明显得意神情的眼中消失了一干二净。再也忍耐不住地出手,脸色铁青地似乎要撕烂封煦的嘴,挖掉封煦的眼睛。 但封煦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上一刻还安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下一刻却已经飘到了几步之外,让慕容荻的袭击成空。 反正也已经出手了,慕容荻也顾不得其他,接二连三地发动攻击。 不知道那榜上的两次名次的差别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相对于毫不保留使出全力的慕容荻,封煦却像是逗弄老鼠的猫,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在试探对方的深浅,完全没有展现实力的样子。 想来慕容荻也似察觉到了,更加地气愤,那愤怒的样子就像要把封煦整个人撕成几块似的。 如此酣斗的两人,却突然分开。 分段阅读_第 110 章 煦对慕容荻笑道:“慕容兄,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便由我出手帮你解决麻烦吧。” 无论是慕容荻还是我,在那一刻都不清楚他这话的意思,但下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见封煦身子一转,瞬间积蓄一股不弱的力量,朝房门方向一掌拍去。意料之中的木片碎裂声音却没有传来,反倒是传来一股肌肤想贴的合掌之声,继之一声闷哼。 不知是刚好路过还是正要进来的严寒,跟着出现在我们眼前。 完全不同于刚才对待慕容荻的轻慢,封煦似乎用尽了全力施与,冷然的脸紧绷的下颚,似乎有就此杀了严寒的打算。而刚才严寒那声显然受了伤的闷哼,更表明了封煦的不遗余力。 我不清楚封煦为什么会这样做,也无暇去考虑他的目的,心中一片慌乱,恍惚中,似乎踏上了两步。腕间突然一紧,回头看去,却是慕容荻对我摇头,那眼中的淡然,似乎在说:封煦只是在试探严寒,不会真的伤他。 我却不信。即使在我面前尽量隐藏,我也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慕容荻的妒忌之心,对严寒,他更是不爽到极点,只是前番教训了他几次,他稍微在面子上收敛一些而已,但若有机会除掉严寒,想来他绝不会放弃。此刻,封煦的做法不正是在替他解决问题吗?虽然不知道封煦这样做的目的,也可能为此而引来更多的麻烦,但那毕竟不是发生在当下,也许日后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而且严寒也并不比封煦差多少,若是两败俱伤,对慕容荻而言,更是大为有利……… 可是我却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严寒遭遇险境。再怎么说,严寒跟在我身边的时间都比慕容荻长,更何况,与我还有实质的关系,若是两人只能留下一个,我也绝对是选严寒无疑。而且,我也不是只有一腔热血头脑冲动不辨是非的无知fu孺,试探还是拼命,我会看不出来?试探,当是刚才封煦对慕容荻的做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旨在引导,都留有余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不停歇地连环攻击,再加上之前突袭得手,严寒似乎已经受了伤,几番抵挡进退之间,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再这样下去,无须多久,严寒就可能再次中招,而且只怕伤的还是胸腹间的大xué,这样下去,即使最后封煦收手,身处敌营的严寒都未必能完整地离开此地。 即使说我意气用事fu人之仁,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无须多大力气甩开慕容荻的牵制,无视于他的呆楞及愤怒,随手抄起一个茶杯朝封煦掷了过去。 我不会莽撞行事,现在是什么环境我心里清楚,封煦的武功即使高过严寒高过慕容荻,也万万不是我的对手,我犯不着为了对付他纵身上前,以至暴露了我的实力和身份。这个投掷茶杯的动作,即使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办得到。即使砸中了封煦的某处xué道,也可以说是凑巧…我自然不会让人有机会说什么,砸的方向也不是某处的xué道,而是封煦的腰椎,这个茶杯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投掷之时,我灌输了一部分真气。这一下封煦要是挨的实了,下盘瞬间酥麻瘫软在地那是肯定的,最严重的后果,却是椎骨碎裂从此下半身瘫痪无法行走。这一招很损,也很yin狠,但我得手与否,却是取决于封煦对严寒的态度。 杯子的去势,并不猛烈,只要留心,也能察觉得到。若真是如慕容荻所言是试探,那定能察觉到杯子的袭击,进而避开。但若是专心要取严寒的xing命,解决一个武功只比自己略低的人,自然需要全力以赴,那就根本觉察无法感受到这杯子的袭击,毫无疑问,就要承受可能从此变成废人的后果。 也正因如此,我下手之时,便没有收敛力道,全力施为。 我静静地等待着结果,封煦却在杯子挨上的前一刻,招式陡变,致使杯子贴身而过,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余力冲击,身形一震。 随着杯子落地的那一声脆响,封煦也停住了攻势,意味不明地看向我,半晌,方道:“原来慕容夫人是这个意思,在下明白了。慕容兄,看来,在下是帮不了你了,这 分段阅读_第 111 章 个麻烦,只好留给你自己解决了。”话音一落,也不等人反应,已飞身而去。 抬手挡住慕容荻yu追的身行,神色称不上友善地瞟了他一眼,之后,当他不存在般地帮严寒疗伤。 严寒几次yu言又止,我忍不住说道:“如果你想问封煦为什么朝你出手,遗憾得很,我也不知道。” 我也知道我语气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身边的严寒和慕容荻根本不对盘,别说是合作了,能不窝里斗已经是万幸,严寒如今又受了伤,还有封煦这个即使与万俟夕毫无瓜葛也一定会与我们为难的劲敌,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我想也没想过,接下去该怎么走,更是一片茫然。 有什么问题,最好都自己咽回肚子里去,因为我实在没心情去分析解释。 没想到,严寒还是开了口。却是我没想过的,完全无关的事情: “奇有消息来:紫筠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的晕车啊,以前还是坐一个小时以上的车晕,现在几十分钟的都晕,mygod,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看来只能把工作找在地铁站附近了啊,555555555555555 第四十八章 般配的标准 我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严紫筠不见了?怎么回事?难道现在连雾隐阁都不安全,万俟夕的势力还能渗透到雾隐阁里去,还有那能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 不会吧? 如果真的是万俟夕的人做的,干嘛不去掳别人,比如唐勋奇或者我师父,却去掳一个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小姑娘? 只听严寒接着说道:“奇说,紫筠那里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想来应该不是外人所为。只是紫筠却突然一个人离开,没jiāo代去向,也没和任何人联络,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奇还以为她来了这里,派人来问我,可是…” 严寒眉头紧蹙,担忧的神色一览无遗。 “你是不是担心,紫筠被林镜的人盯上?”不然以紫筠的功夫,也没什么人会去招惹她。 严寒点了点头,道:“我担心就连紫筠的离开,也是被人引出去的。” “那倒不会。”我道,“雾隐阁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让人随意传消息?再说了,林镜要是有那个本事把紫筠引出去,他们还用得着费那大劲向温佑鹰bi供?”顿了顿,我继续说道,“紫筠不是小孩子,做事应该有分寸,应当有留下什么线索,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得到消息而已。就算万一不幸被你言中,林镜的人找上了她,甚至于抓了她,那紫筠也不会有什么xing命之忧。毕竟,他们还想要抓到你这条大鱼呢,而紫筠,则是引你上钩最好的诱饵。在你还没有落网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拿紫筠开刀的。” 严寒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是啊,最坏的状况,紫筠也不会有xing命危险。而且林镜他们要引自己上钩,就必须跟自己联系,到那时,也就知道紫筠的消息了。既然目前紫筠还是没有消息,那至少证明她是安全的,没有碰上林镜的人。 见他神色略安,我也松了口气。其实严紫筠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去一下又会有什么事,不过是严寒保护她保护惯了,不在眼前就不安心罢了。不过她出出入入的也不说一声,未免也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有什么事,急得她连跟代我主事的唐勋奇说一声的工夫都没有了?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 严紫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严寒的妹妹而已,有什么事,也是看在严寒的面子上能帮就帮。对于严紫筠的事,我自然没严寒那么上心,晚上依然是安然入睡。 睡到半夜,却突然烦躁地醒来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我一向安睡到天亮的。躺在床上,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细心观察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啊,那为什么…突然,窗外细微声响传来,我人不动,但全身都紧绷起来,随时可以为马上可能发生的变故迅速做出反 分段阅读_第 112 章 应。 “嗖”的一声破空而来,亮光一闪,接着就见某物钉在床柱,入木三分,余力不衰,使得悬空的一端不住晃动。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了,装着不知道,反而会失了线索。我翻被起身,拔下钉在床柱之物——飞镖,镖身上紧裹着一段布条,我急忙拆开,只见布条上力透纸背的黑字写着: “若想知道金翎身份,请月姑娘即刻随来人出去。” 我心中一颤,竟然,在这个地方,有我不知道的人物存在,他不仅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我来的目的!我本就甚少在江湖露面,即使这几个月暴光率比过去增加,我也一向用着化名,这样的不着痕迹,居然还有人知道我姓月?!更不用说,那人竟然还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过我也不是赌不起的人,即使对方知道我而我不知道对方的状况,使我处于弱势,但我也决不会因此而退缩。既然人家都已经指名道姓地向我挑战了,我还能不应战吗?更何况,我也确实想知道那金翎到底是何方神圣! 严寒慕容荻,我就不通知了,免得他们要求一起去或者擅做主张得跟着去惹来对方不快以至断了线索,但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准备,省得他们起来找不到我又惹什么麻烦。想了想,把匕首压到枕头底下——这是我的习惯,有什么贵重或随手要用的小东西,睡觉时我一向放在这个地方,这个习惯严寒知道,而慕容荻跟我生活了那么久,应该也注意到了——这样一来说明我不是被劫持的,二来也是个示警,这不属于我的东西,昭示着第三方人马的出现。 用最快的速度穿衣着履,我推门而出,才想到一个问题——我跟谁走啊?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干扰我太久,因为我在那片雅致的竹林旁,看见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那人见了我也不走,反而向我点了点头,确定我确实注意到他,才飞纵起身。 这,就是那个带路人吧? 我没什么犹豫地跟着他走,藏在身后的手偷偷拨开了一个小瓶子的木塞… 无论是不是故意显摆,都可以肯定,这人的功夫,着实不错。 用上等的轻功不住腾挪着,不一会儿,便离开了这占地宽广的羽庄。但他并没有收脚,依然不停顿地往前飞奔,就连那看不清地面的山路,也丝毫没有阻挡住他的速度。 若他真的只是别人派来的引路人,那他主子的武功,岂非更加高强? 当然了,我依然没什么惧意。因为这段路,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还是在保留了七分实力的情况下,跟上了他的步伐。 快到山顶的时候,他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这是个空旷的地方,没什么遮蔽物,也感应不到其他人的存在,所以说,这里只有我跟他,没有那个布条上暗示的该跟我说明金翎情况的人。也或者,眼前这个引路人就是那个知道内情的人。一切,都只是他的故弄玄虚而已。 那人似乎笑了,然后,把手伸到脑后,缓缓地,将那蒙面的黑巾取了下来。 我表面上一片平静,似乎早料到如此,但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封煦!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是在相遇之初吗?既然他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趁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带走我,以此对师父他们产生钳制?那些若有似无做出来的,让别人误以为是在寻找我的举动,又是做给谁看的?直接去雾隐阁找我不就好了? 莫非,他不知道雾隐阁的去处? 不会吧?雾隐阁比我有名好不好?而且即使是被秘密带到雾隐阁,但毕竟去过雾隐阁的人比知道我名字的人多得多。既然有本事知道我的名字,没理由不知道怎么去雾隐阁,至少,不会连怎么联络雾隐阁的人都不知道吧? 还有,他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拆穿自己?就不怕我杀了他灭口吗?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绝对不会冒任何暴 分段阅读_第 113 章 露的危险,即使我不喜欢沾染血腥,也决不在意杀人灭口。 或者,他笃定我杀不了他?还是,有办法让我产生忌惮,不敢动他? 他到底是不是万俟夕的同盟?有没有将他知道的关于我的事告诉给其他人? 一时间千头万绪,太多的问题,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但这样茫然的我,在他眼中,却是一派拥有非凡自制力的镇定淡然的神色。 “月姑娘果然不一般哪。”封煦笑着称赞,神情中全无一分的讽刺。 “你费那么大心思引我出来,不是只为了说这句吧?”也许是类似的话听得多了,产生了免疫力,因此对他的恭维完全没有影响。 封煦却没有回归正题的打算,继续着在我看来完全是多管闲事的废话:“这样的你,无论是严寒还是慕容荻,都配不上!” “配不配的,关你什么事?”这次的再遇,他一直在干涉我的事情,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了,更何况,我最讨厌别人管我!“他们不配,难道你配吗?”我毫不客气地说道,“论江湖地位,你在新武榜上,不过也是排名第五。说他们不好,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如果我以为封煦会放弃这个话题,那就错了,他居然还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就算是新武榜上排名在我之前的四位,严格说起来,也是配不上你的。撇开武功不谈,那温儒现在虽是什么佑鹰帮的太子爷,但归根究底,他父亲不过是万俟朝当年的奴才,而他,不过是奴才的儿子而已;步飞扬,他父母甚至不是武林中人,毫无任何根基;唐勋奇,哼,什么唐门少主,不过是小妾的儿子;欧阳睿,虽说是前武林盟主的儿子,出身倒是不低,可现在,却只能在万俟朝的羽翼下生存,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儿,又有什么可出奇的?” 被他这么一说,这世上的人,没一个符合他心目中配得上我的标准的。即使让他知道步飞扬是刀尊的儿子,只怕也是换来一句“懦弱到不敢表露身份的隐退江湖的人的儿子”吧。 那你封煦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不过仔细想想,他倒是有些自傲的资本。那无为岛俨然一个岛国,虽然没有官府的正式批文,但实质上已经是个由他们封家自治的地方。朝廷的政令,在那里没有封家族长的一句话有用,当然了,朝廷的政令一般都到不了那里,没有哪个官员愿意冒着丢掉xing命的危险,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封家人愿意下跪领旨,更别说执行了。纵使知道他们妄自尊大,朝廷也没想过派兵征剿。封家及其所率下属的武功,从封煦不靠引龙诀和御龙术就比严寒武功高的情况就可见一斑,朝廷的兵将,就几个有那般的造诣?更别说,那里的人近百年都在封家的统治下,早已学会唯封家之命是从,民心一致,再加上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再笨的皇帝都不会吃饱了撑的白白牺牲将士xing命浪费国库粮饷地去跟封家撕破脸,好歹现在封家没有自立为王的意思,每年也是按时送了些税收给朝廷——即使那些钱无论对朝廷还是对封家来说都是少得就像打发要饭的。 但那又怎样呢?封家再厉害,不过也是祖宗的庇佑,又不是你封煦的本事。你不过是命好,投胎在封家媳fu的肚子里罢了。 还没等我表达我对他的鄙视,他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有当长舌fu的潜力?): “你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点吧?慕容荻就不用说了,那严寒,虽然比慕容荻强些,但也不过尔尔,又是个没身份的孤儿…” “我也只是个没身份的孤儿啊。”我忍不住打断道。 封煦明显一愣,脸上表情复杂到连我都分不出具体有些什么,发出了一些“原来”“难怪”之类的关联词之后,又开始说了起来:“你不一样!早些时候,我那么认真地对付严寒,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武功比慕容荻好上一大截,让我不得不专心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你比较在乎他,便趁此bi你出手,试探你的本事。” “那万一我的本事根本不足以bi退你呢?甚至于,如果我 分段阅读_第 114 章 一点武功也不会呢?”那样的话,就是严寒被他杀了,也只能怪严寒自己倒霉吗?难道人的xing命,在你的眼中,就这么点试探的价值吗? 我极度反感这个答案,虽然,我本身也不是个在乎别人生命的人。 封煦明显的不以为意,自信满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在我问出口之前,直接说了他的解释: “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没有资格,成为我封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自大到好笑!而事实上,我也确实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大,大到,连身后那点微弱的抽气声都掩盖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紫影婆娑 但是,这又如何能隐瞒得了? 其实,当这个人渐渐接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感觉了。本来以为是封煦的同党,想趁我跟封煦说话时偷袭我的,但随着那人越来越近,我就已经确定不是。 每一种武功,都有它的吐纳方法。虽然有些相通相似的地方,但绝对不可能完全一样。我不敢自夸纵览天下武学,但对各门各派的武功特点,还是略知一二的。这人的武功路数,还有她的气息,还有那唐勋奇某次配yào算错了剂量之后却发现还能用来兼有熏衣驱虫之效的雾隐阁独有的淡淡衣物香味。 若是如我这般离开雾隐阁有段时日的,这味道早因衣物的几次清洗而散得一干二净,而至今还能保有这股味道的,只有那几日前匆匆离开的严紫筠了。 我不知道封煦有没有察觉,毕竟严紫筠有我挡着,又自知武功不高而离我们远远的,不过处在下风口,应该也能听到我们的只字片语。 但是她的反应…急急地不打招呼而来,应该不是为了我吧?该不是封煦上次救了她,她就感动到要以身相许的地步吧?这么俗套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更何况这封煦的个xing这么烂,会有女人喜欢他才怪! 不过现在,我还没功夫去管严紫筠的心事,注意到封煦在严紫筠抽气的同时挑了下眉,想来他是听见的了,紫筠好歹是严寒的妹妹,在这个时候,我总要护着她点。 小心提防着封煦对紫筠的突然出手,却没想到他居然连提都没提,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留下句“你好好想想吧。”就避开我这边,寻别的路下山去了。 确定封煦已经走远,我松了口气,用不大但确保严紫筠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紫筠,出来吧。” 严紫筠的现身,并没有多大的犹豫,似乎被我发现是她意料中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局促的严紫筠。 “我在山脚下看见阁主跟那封煦上来,担心阁主有什么危险,所以跟着上来了。”严紫筠略低了头,说话时眼睛游移不定,不知道看向哪里。 果然兄妹俩都一样,不会说话,更不会撒谎!“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还事先守候在山脚?” “我…我只是刚好在那里。” “哦?在半夜三更的时候,独自在郊外…踏青吗?早了点吧?”我装作费心思虑她动机的样子,试探着说道,“难不成,是因为知道我们在这里,担心我或者你哥哥的安全,想过来帮忙?” 多么好的理由,多么好的台阶,可严紫筠却说不出一个“是”来。她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有多少破绽,而我,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瞧,连你自己也没办法认同这个解释吧?真的要帮忙,至于急得连跟唐勋奇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真正让你顾不得危险出来的人,是封煦吧?真是枉费你哥那么担心你,为了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可你呢?一个女孩子,居然为了那么个敌友不明的人,半夜孤身在外闲dàng?” 这样的教训,严紫筠显然听不进去。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挨训,也没有回嘴,但稍稍蠕动着的嘴唇还有那一脸的不服气,显然在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凭什么说我?” 小孩子大了就是不好管,而现在是不是又仗着是我小姑子的关系,以为我会碍于严寒的情面,不敢再责罚你啊? “封 分段阅读_第 115 章 煦看不起所有人,包括你哥,这话,你应该也听到了,你认为他在贬低你哥的同时,会高看你吗?那么自大又挑剔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更何况,你以为无为岛封家,是那么好进的吗?” 听到前面的话,严紫筠脸色一白,听到最后,又忍不住红了一下,喃喃道:“阁主,您说到哪里去了?我找封煦,不过是因为要谢谢他上次帮了我…还有,还他一些东西…然后,向他讨回,哦不,赎回一些东西罢了。” 什么东西又是还又是赎的?你跟封煦之间的jiāo集还真多!不过,你还真是瞒了我们不少事情嘛,这些事,连你哥都不知道! 见我仍然紧盯着她不放,严紫筠也知道自己这马虎眼是打不过去了,只好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她和封煦的那段短暂的相处: 那日,严寒将我带走不久之后,慕容荻便醒了过来,匆忙之下,只来得及截住严紫筠。然后就如传闻那般,慕容荻一怒之下向严紫筠出手,缠斗过程中,划开了严紫筠的衣物,露出了她肩头那朵血莲,又恰好被有心人氏看到,从而对她下杀手。 而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些小chā曲:从慕容荻手下走脱之后,严紫筠本想到那暂住的客房换身衣服,却发现本该没有声息的房间似乎有人影耸动,担心有什么埋伏陷阱,严紫筠就没有进去。却因走得匆忙,没有带银两,只好将身上唯一的绞丝银镯典当了,换取些银两买了件还过得去的衣服,又吃了顿饭。本想联络雾隐阁中人好将那镯子赎回,那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那毕竟是母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却在此时,被一群黑衣人缠上,每次都是对她痛下杀手。听对方言谈间称她为“血莲教余孽”,惊怒之余,她也不好向雾隐阁求助了。 凭一己之力勉强撑了几天,不能安睡,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以一敌众,难以避免地受了些伤,伤势虽不重,但却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再加上精神上的难以放松,而有了越发严重的迹象,一日林中大战,严紫筠突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才刚意识到自己已到了极限,就晕了过去,昏迷前,似乎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醒来,是在某一个不大的山洞中。身上原本破旧又染了血的衣服,如今换成了一件男装,而那些伤口,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并没有短少什么东西,只除了那张典当镯子的当票,想来,是在打斗中不小心掉了吧。虽然心痛,但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大不了以后,再到那家当铺试试,能不能以几倍的价钱买回来。 即使想到换衣服和敷伤yào时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而有些尴尬,但仍是谢过了封煦的救命之恩。封煦淡淡的,也不多话。之后,两人的相处,除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候,余下的多是无声。严紫筠能感觉得到封煦的关心,那些因为担心她的伤势而分担了大部分对敌压力,并时时刻刻以身体挡住对方对她的攻击,无须多余的言语赘述,只要一个关心的眼神,就可以确定一切。 但是,封煦看向她的,却多是迷茫探索的眼神。似乎有些什么是他想确定的,但又一时确定不了,又似乎他想在她身上找什么答案,却又问不出口。 多么地不想去想,他想问的是月巧璃的下落,但听到他说了那些话,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他救自己,也是为了月巧璃吧… 但最令人迷惑的,却是当她被不久后赶来的步飞扬接手援助,解决了麻烦,碰运气一般回到那家当铺yu购回那镯子时,却被朝奉告知已被人持当票赎走。听那朝奉的描述,赎走那镯子的,竟似是封煦… 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想断了与她的联系,再从她那里知道月巧璃的下落吗? 一边听严紫筠边回忆边叙述,一边慢慢地往山下走。 渐渐的,一缕缕光线透过树叶投shè到身上,没有正午的热辣霸道,只是淡淡的,逐渐地展现在眼前。突然脸上一凉,有yè体滑下,不是泪,而是不知哪里滴落的露水,才发现 分段阅读_第 116 章 ,裙脚鞋面皆有了些微的湿意。 回想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这样闲适地漫步在晨曦之中,倾听别人的故事。 虽然故事的主角都是身边的人,我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这和当初听到尤莎莎满天下宣告步飞扬是她看上的人的情况真的很不一样,是因为之前封煦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对他太过反感的原因吗?或者是早在第一次听说无为岛封家的事迹时,就有了近而远之的想法了吧。 封家专制的盲目排外的封闭岛屿,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严紫筠。 侧头看向仍在叙述的严紫筠,时亮时暗的眼,情豆初开的女子啊…只可惜,没有碰到对的人。无论从武功、家世,甚至是才貌,她都没有能制住封煦的地方,更何况,还是先陷下去的那个,再加上救命之恩,相助之义…两人之中,完全是弱势的地位啊。 女子命运本多舛,更奈何,多情牵绊… 感慨中抬眼,看见脸色泛白焦急地朝我飞奔而来的严寒和慕容荻,我淡淡地笑了… 被人爱着,关心着,才是幸福,才是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幸福… 第五十章 有条件的帮忙 “小璃,你有没有怎么样?” “巧儿,你没事吧?” 严寒和慕容荻关怀的话语,将我拉回到现在。不必问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我也能推断出大概: 严寒和慕容荻早上会很自然地来我房间找我,突然发现一向喜欢睡懒觉的我居然在他们之前出门,一定有什么事,不必费心就能发现我放在枕头下的匕首,严寒一定会想到我留下了如何找到我的线索。 这时候,就又免不了想到唐勋奇。真不愧为唐家的人,制造各种yào剂的水平一流。也不知怎么就被他弄出了这么个东西,名为“万里追踪”,由“留香”和“寻芳”两部分组成。我在跟封煦出来途中偷偷打开的瓶子里装的,就是“留香”,一种膏状的物体,只需稍微驱动一点内力加热就可使之蒸发。蒸发出的物质,无色无嗅,常人是感受不到的,必须将另一种丸剂“寻芳”含在口中,方能感受到它的香味。严寒必是含了此物,才能循着气味找到我。 还没等我说“没事”,严寒已经又惊叫出来:“紫筠,你怎么在这里?!” “哥,我…”严紫筠顿了顿,不知道如何接口。 不过似乎也不必她说明,因为此刻的严寒看见她平安就已经够了。“没出事就好。如今在这里,我也放心些。迟些时候,记得给奇传个消息,说你在这里。” “嗯…”严紫筠无意识地应着,看了眼因为她的出现而暂时松了口气,却紧接着担心地看着月巧璃,更有些难受地看着慕容荻不断追问着“哪个家伙那么大胆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挑衅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家伙现在何处?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之类关心话的哥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这么痴情的、这么委屈的哥哥,别人不应该再分薄他已经少得可怜的幸福了…但另一方面,捉摸不定的本该让她责怪不专情的月巧璃,却又让她羡慕,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付出,就有那么多人围绕在她身边呢?就连一向不相信任何人的哥哥都将身心jiāo付于她…而那个纷扰了自己多日思绪的他,以及越来越不像自己的自己,一切,还要继续下去吗? 不…不! 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要再这样暧昧不明下去。凭什么要她一个人烦心?即使那人无心于她,也不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过! 至少…也得要回母亲的遗物… 打定了主意之后,严紫筠便直奔羽庄而去,而这样的熟门熟路… 没错,她确实对月巧璃说了谎,她早些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只是一时找不到借口进羽庄,看见月巧璃跟着一个身形极似封煦的人出来,就忍不住跟了过去,怕被发现再加上自己轻功不如他们,路上曾跟丢过一段时间,想想月巧璃的精细,就试探着含了颗“寻芳”,若非如此,根本找不到他们…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当时应该是找到他们比较好还是找不到他们比较好,但这些对现在 分段阅读_第 117 章 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如今,她只想给自己求一个答案,一个,也许是她根本不想得到的答案… 不理会旁人的惊愕或阻拦,严紫筠直奔封煦所住的院落。 “封煦!”严紫筠叫住不知是要出门还是刚回来的封煦,语气称不上和善。 “严姑娘?”封煦似乎对严紫筠的出现并不期待,微微皱了皱眉,道,“严姑娘此来,有何赐教?”语气是故做的陌生,似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jiāo集。 严紫筠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心中一凉,却仍强自镇定地说道:“我那绞丝银镯的当票,是不是你捡到了(没说成是偷或拿,算是给他点面子)?你是不是还把它赎出来了?” 光靠当铺朝奉的描述和严紫筠自己的猜测,其实是做不了证据的,封煦若是否认,严紫筠也没有办法。但封煦在最初的一怔之后,却大大方方的承认:“那镯子,确实在我这里。” 严紫筠也是一愣,她也没想到封煦就这么承认了。“他承认不是好事吗?”严紫筠定了定神对自己说道。 “那,劳烦你帮我去赎了。赎了多少,我给你。请把镯子还给我吧。”严紫筠说道。想到还完镯子,他们就算两不拖欠了,虽说这本来就是自己此来的目的,可是,心里总忍不住有些失落。 “不行!” 理所当然的肯定答案,却被封煦演绎成这样。这点,无论是严紫筠还是随后跟来的我们,都是绝对没有想到的。 这种女人用的东西,你留着有什么用呢? 还没等我们疑惑完,察觉到我出现的封煦突然用了另一种语气,状似轻松地说道:“如果真想拿回去,也行,不过我不需要钱财,只需要,小月跟我回封家。” “绝对不行!” 还没等我说话,慕容荻已经叫了出来,“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果然是冲着巧儿来的!也不用巧儿浪费口水了,我就可以直接回复你。不行,绝对不行!” 说完还对严紫筠说:“那什么镯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得紧,大不了我出钱,你再去买一个,别让那居心不良的家伙有机可趁!” 不过显然,慕容荻的激动,没有受到重视。 严寒看了看妹妹,问道:“是娘的镯子吗?” 严紫筠点了点头。 严寒看了看封煦,再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娘的镯子,是该要回来…”在慕容荻的侧目下继续说道,“不过,小璃的去留,该由她自己选择。” 双眼紧紧盯着封煦,严寒一字一顿地说道:“封煦,如果你觉得小璃在你心中,不过是个镯子的价值,那么你也没什么资格提要求了。如果不是,那你应该提出些更能让你心动的条件来!” 封煦闻言一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那让我来想一想。唔,帮你们达成来这里的任务,这个条件如何?” 这个时候,我对封煦的感觉,已经由反感转为可怕了。 为什么,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而我,对他的了解却仅止于他是无为岛封家的后人而已。 慕容荻已经在一旁不相信地冷哼了,但我却知道封煦不是在说大话。还记得,他引我出去的诱饵就是金翎的身份,而这,不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一个隐藏了那么久的老狐狸,不可能那么快现出原形,封煦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他的破绽的呢? 他的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我想要的答案? 见到我眼中的认真,严氏兄妹早已收了声,只剩下慕容荻还在那里不知深浅的叫嚣: “哼,口气还真不小。我们来这里,不过是随xing而至,哪来的什么任务?不要在那边瞎吹了。我们可不是被人骗大的。” 封煦不以为意地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我看,不知道的是你吧。” 封煦也许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正好戳到了慕容荻的痛处。确实,慕容荻只知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我怀疑了金翎和羽庄,但我为什么怀疑,为什么来打探,这样做的最终结果 分段阅读_第 118 章 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他也许猜到了,也许没猜到,但真正的答案,他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我没有说,知道内情的更不会告诉他,而他,也许是意识到我不会说,所以也没有问。 不说出来,并不代表不存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着芥蒂的。幸而一路上,与之相伴的严寒忌讳于自己的身世再加上对全局也不是彻底的清楚,所以也没有让慕容荻觉得这问题的重要xing。但现在,被这他认为的强敌一说,往日里不怎么去想的问题就这么突然地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而他心中的那份失落也有越来越强烈之感。 慕容荻这人之前让我觉得不可捉摸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若是心里介意某事,就会不依不饶得非要得个答案,但若是他太过介意某事,反而会不露声色。 此刻的他,明明心里难受得要命,脸上却是笑呵呵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巧儿可是我家娘子呢!”只是那双眼,却无论无何都不敢看向我。 这话,恐怕只有边上那些假装打扫其实在听八卦的羽庄下人才会相信吧。 自然,封煦也是不信。嘴角一弯,不知又要说些什么刺激慕容荻的话。 揉了揉额角,本是不想参与这种唇舌之战的我,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站出来了(至少目前,慕容荻还在我羽翼之下,我欺负欺负就行了,别人嘛,看我心情):“行了封煦,你提条件,不是为了斗嘴皮子用的,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吧。” “实际行动吗?”封煦又笑了,像是某种事情得逞了一般,“好啊。” 话音虽落,但手中的剑却起了。纵身上跃,又以猎鹰扑兔之姿奋力向下一击! 谁,又是那个被突袭的倒霉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往返于两个城市之间,没有休息的时间,暂时先更新这么多。 第五十一章 改姓为名 没想到遭殃的竟是金翎。 封煦的剑去势凶猛,金翎只来得及翻身躲过,那姿势,实在算不上优美,笨拙地几乎在满地打滚了。 一旁的贾全一副想冲出来护主但因能力有限也不敢的样子,只在口中不停地叫嚷着:“五爷可别误会,我们庄主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是刚才下人来报,说几位爷之间有些误会,庄主怕你们起争执伤了和气,便急赶着过来劝解,绝非存心冒犯…” 贾全说话间,封煦又连刺了几剑,似乎存心要金翎xing命一般,剑剑都直指他的心脏。此刻,也许是听进了贾全的解释,封煦收了手,不理在场众人各不相同的反应,只对着我说道:“小月,你可看清楚了?” 一句话,把大家的眼光都拉到我身上,当然了,这也是有先后差别的。严氏兄妹和慕容荻,知道我的名字,也听过封煦这样称呼我,自然知道封煦这话是对我说的,疑惑之余也不由自主地转头来看我的反应,而金翎贾全之流,则是看了严寒等人的反应才转来看我的。 这是一场封煦的个人表演秀,我早就清楚了。不过至少,这场秀也让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金翎的躲避,看似狼狈不堪,但那些极其不雅的姿势却能使他在封煦手下毫发无伤,而且,除了最初那时他有因没有防备而有过下意识的抵抗举动,那微抬的胳膊和肩膀动作的幅度,可以看出那招应该可以挡开封煦的攻势,但最后,金翎却选择了放弃,瞬间变成逃命的样子。接下来的一切,与其说是在躲闪,不如说是在表演,是一次示弱的表演,却也是一次让我稍窥其真实能力的表演。如果金翎真如他自己对外宣称的那样武功平平,又怎么可能在封煦的凌厉攻势下还有空闲表演? 而这,就是封煦想让我看的东西吧? 所以,我浅笑着点了点头。 封煦眼中一亮,显然很是欣喜,继续说道:“我让你看点更好玩的!” 剑jiāo左手,再次对金翎出手,剑之光芒,宛如游龙,其势如洪,丝毫不逊于右手使剑,甚至比之更为灵活有力,这点,无论是我 分段阅读_第 119 章 还是金翎,都是大吃一惊。谁又会想到这种变数?此刻的金翎才有了些更真实的慌乱,也因此,一时间来不及掩饰,循着本能转腰沉肩往左边而去。 封煦见状,诡异一笑,右手成爪,趁机扣住金翎自己凑过来的右肩,同时用力一扯,“嘶啦”一下,金翎右肩上的几层布料全被撕了下来,露出一大片纹理鲜明的麦色肌肤,肩头一大块丑陋的伤疤也赤luoluo地暴露于人前。 金翎眼中凶光一现,额头隐隐可见青筋崩现,几乎就要露出真面目,封煦却在此时收了手,满意地将手上的碎布随意一扬。那几片碎布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慢悠悠地飘落尘埃,就像金翎此刻被封煦踩落在地的面子。 按说这时候,金翎就该发作了,可偏偏贾全站了出来,匆忙地脱了自己的外袍替金翎披上,对封煦咕咕哝哝地抱怨着:“五爷,你未免太过分了!我们庄主敬您是客,这才处处忍让,一退再退,您怎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就如此折辱于他?” 而被打断的金翎,此刻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只是这种情况下,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只好闭口不言,让得力助手贾全去周旋。 封煦并不理会贾全,只对我道:“这下,该清楚了吧?” 贾全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说道:“五爷说什么呢!五爷这般耍弄我们,只是为了以我们的狼狈来博红颜一笑吗?” 封煦继续不理,反正贾全又不会扑过来捂他的嘴,对着我继续提示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伤疤的位置,很熟悉吗?” 伤疤的位置…右肩… 眼睛扫过在场众人,自然也包括严氏兄妹,而在他们身上的同样位置,有着让他们背负了血债和屈辱的印记,那么,金翎的这块伤疤所掩盖的,也是同样的血莲印记吗? 严寒显然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于更进一步,激动地以颤抖的声音指着金翎叫道:“你…你就是林镜?!” 对!就是这个。当年的血莲教,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金翎…林镜… “六爷,说话要有证据,怎么可以随意攀污!”贾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林镜,可是邪教血莲教的传功长老,十八年前,早已随同那邪教一起被剿灭。羽庄虽不大,但好歹是名门正派,我们庄主,怎么能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要证据吗?”封煦终于肯正面回答贾全,“很简单。看看你家庄主儿子的肩膀上,有没有那东西,或者说,有没有相似的伤疤。总不会父子俩都那么巧,在同一个地方,有同一个伤口吧?” 儿子?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羽庄的少庄主啊。而且,也没有任何消息,显示这金翎有儿子啊。这封煦,又是从哪里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呢? 这下,连金翎也忍不住出口了:“不知五爷从何处听说金某有儿子的?” “‘幻影’林颐明,不是你的儿子吗?”封煦反问,不等别人发问质疑,封煦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从来不说谎。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被那子回的香味吸引来的吗?这子回入菜,不是这里的特色吗?可我闻这味道,我却不是在这里第一次闻到,追杀严紫筠的人身上就有这股味…更早的,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酒楼,幻影出现的时候,身上也有这个味道。不要质疑我的嗅觉,封家的人,从三岁起就要接受各种强化训练,让自己的各种感官时刻处在最佳状态,因此我的嗅觉一向比常人灵敏,我绝对不会错认这种特殊的气味!同样的刺青,下落不明的长老,高明的易容术,幻影,姓林…这么多的巧合,绝对不是偶然了吧?” 真是难得,他竟能将这一切串起来,丝丝入扣。金翎,林镜,不过是改姓为名的伎俩,我竟没有想到。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严寒变色,虽然当时年纪小,也能记得那双yin寒地残害他父亲的眼吧?那么不协调的脸和眼,却找不到破绽,当今世上,也只有“幻影”林颐明才有这个本事吧。原来…是父子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我挑了眉,正对着金翎说道:“幻影,易容 分段阅读_第 120 章 术独步天下,但是武功,却并不如何,至少,在场的每一个,都能制服他。虽然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要找到他并不容易,但是我想,他应该是个孝子吧…” “什么意思?”看到我不怀好意地明显威胁,金翎也有些装不下去了,有些急促的问道。 “什么意思?”此刻我已经装不了那贤惠小媳fu了,完全展现了我在雾隐阁时的风格,绝对称不上善意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当初你们怎么对付温佑鹰的,事情过去才几天,应该没那么快忘吧?这次,倒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会放出风去,让全江湖都知道你,金翎,如今,也是别人的阶下之囚。如果那林颐明是个孝子,自然会赶回来救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拿下他,验证出我们想知道的答案;如果他不来,呵呵,有这样的子嗣,那可真是你林家的福气啊!” 语气中的讽刺,是人都听得出来吧,金翎自然也不例外,脸上颜色变了几变,最后居然笑了出来:“哈哈,在我的地盘,居然还说出要软禁我的话,真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羽庄虽小,可这些看家护院,也不是摆设!你们虽武艺高强,在江湖上一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但毕竟人少,你们纵使能以一当十,但能以一挡二十吗?三十呢?哈哈…” “我既然把打算说出来,自然有应对之策。”相对于金翎方面的得意,我依然镇静地说着。这镇静,可不是装出来的。追着严紫筠过来的时候,我就接到了雾隐阁方面的消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来这里,原就没打算孤军奋战,既然知道这里有问题,不端了它,我怎么会安心?而单凭我们几个,要牵制住底细不明的金翎,至少还得分出一个人力呢。不过调动人手还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我先来,可以将金翎的大部分注意力吸引过来,偶尔几个陌生人出现在浦城,不会让他有什么防备的。 呵,说来,这时间配合地,还真是好啊。 在金翎不相信的眼神中,我抬手放了个信号弹,蓝色的响箭直冲上天,随后散出五彩之色,洒落下来,渐渐隐没在空中,片刻间,十几个人从四周现了出来,动作一致地朝我屈膝跪下,抱拳高喊:“阁主!” 看了他们的神色,我就知道已经得手了,浅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我转向金翎:“金庄主是吗?你的人,已经…” 有的话不必说得太白,我只是抬手屈指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高傲的眼神,昭示着我的全面胜利。 金翎也算是有经验的人,知道此时要试探着招人进来,只是自找耻辱而已。当下,金翎也不赘言,挥了挥衣袖,手中陡然多了把两寸短刀,劈头盖脸地朝我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有点乱,不过应该说清楚了吧,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而且最近也不太顺,感觉花了很多时间很多钱,还是没什么效果,整天一团乱。 马上过年了,回家的火车票还不知道买不买得到。 第五十二章 抓小鱼钓大鱼 若说林镜是在做困兽之斗,也不尽然。林镜当年,在血莲教是第二把手,而血莲教,则是几乎可与擎天堡对峙的大教,林镜本身的武功修为可见一斑,经过了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或许还与万俟夕互相切磋讨教过,他的本领,也是不容小觑的。至少,比那卢允总厉害些吧。 我要赢,只怕也不简单。 可还没等我接招呢,严寒突然挡到我身前,头也不回地道了句“我来!”,就冲了上去。 听他那愤怒到忍不住轻微颤抖的嗓音,看他半眯着饱含仇恨和兴奋的眼,我自然能理解他那想亲手为父亲报仇的心,不会也不忍去阻止,即使我知道,他的武功比林镜要差很多。 他竟连玄铁笛都拿了出来做武器?! 这笛是结实,是可以做武器,但它对严寒来说,更多的是纪念意义。这是他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就如严紫筠那迫不得已当了的镯子一样。想念亲 分段阅读_第 121 章 人的时候,严寒就拿这个出来看看,这东西,他也一直带在身上,就如同,他父亲仍然陪伴在他身边一样。 而此刻,用这东西对付林镜,更有种他父亲亲自解决林镜的意思。 显然林镜也想到了,脸色更yin沉了些,下手,也更狠了一些。 很快地,周围那些林镜的下人都被我的人制服了,轻而易举。 而稍微有点份量的贾全,则不知道被封煦和慕容荻联手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此刻,也只有躺在地上哼哼的份。 但是代替我去对抗林镜的严寒,却仍跟林镜缠斗,而且,已隐隐有了败势。虽然,真正会被林镜伤到也得百招开外。 严紫筠往前一步,想去帮忙,被我一把扯住。严紫筠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忍心,自己不帮忙,还不许我帮忙?” 哎,最近这段时间,严紫筠对我的反抗很大啊。我无奈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哥哥想亲手解决你们的仇人,若是别人凑上去帮忙,即使赢了,他也不会开心,反而会自责自己的没用,还需要依靠别人才能为父报仇。更何况,他们的战场,若是chā了别人进去,你哥出手时就会担心伤到自己人,也就有了顾忌,再难发挥出现在的水平了。” 严寒之所以能撑这么久,就因为他豁了出去,全不管自己的空门大开,发动全力进攻,而林镜,则要在攻击之余注意自己的安全,因此攻势也保守了些,才使得他们目前看似不相上下。 严紫筠一愣,眼中露出羞惭之色,对我道:“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知道。”我截断她,反正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更知道她一时说不出来,与其等她支吾半天,还不如回了省事,“有我看着你哥,他不会有事的。” 我因自信而轻松的语气,显然打动了严紫筠。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让严寒受过别人的欺负,若是严寒输给了林镜,我也会脸面无光的啊。 严紫筠点了点头,退到一旁,只是一直注视着严寒与林镜打斗的双眼,忍不住透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不再理她,一边看着那两个的战况,一边吩咐我的属下处理那些已经受到控制的林镜的人,并叫他们放出消息说林镜已被人囚禁在羽庄,虽然此刻的林镜,还没落到我手里。 帮助严寒,用的还是老办法,而这个办法,最近使用的频率也在不断增高。我得找准时机,在严寒出手的同时出手,打在林镜完全没有防备的地方。 当然,在这之前,我得找到林镜武功的破绽才行,这也是我观察这么久还不出手的原因。看得出来,林镜的武功与严寒的有很都相似之处,可能是因为林镜与严寒的父亲一起长大又是同一门派的关系。不过这么多年了,林镜在原有的基础上还做了些变化,有些招式是新的,有些却带有浓重的我所熟悉的擎天堡武功的路数,擎天堡的武功,向不外传,看来万俟夕为了拉拢他,还真是不惜血本了啊。 严寒招式的变化,自然更丰富了,那当然,也不看看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天南地北的武功精华,基本上都在这雾隐阁里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也算是杂得可以了。 唔…不过这样也有点小麻烦,这点看到严寒和林镜看到对方相类似的却明显不是血莲教的武功时,明显的诧异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就知道了。那武功,当然是擎天堡的,不过严寒是通过我(得自师父的正统教导)指导,林镜则多数是与万俟夕切磋所得,不过也算是殊途同归。武功相似的另一个坏处也在此,看对方一点点动静就知道他会出什么招式,同时也条件反shè地出手攻击这个招式的弱点,但这攻击的招式,又多是对方也清楚的,如此反复。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打斗,倒跟像是同门的演练。 等他们都注意到这点,也就渐渐地回避用那些熟悉的招式,这点严寒明显占便宜,毕竟他能剽窃的欧阳睿和步飞扬的武功,林镜是绝对不会的,而林镜的创新招式,也毕竟有限。每种武功的创造和完善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锤炼,又岂是一朝一夕 分段阅读_第 122 章 可成的?能有个小突破,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至于在内功方面,两人倒也不相上下,林镜比严寒多的那二十年修为,早被引龙诀抵消个一干二净。 不过林镜胜在临场经验丰富,再加上为人jiān诈恶du,经常在严寒不察觉的时候使些yin招,让严寒防不甚防,打乱了阵脚。 面对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做什么君子。在他背后突然出手,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之所以要尽量做得不着痕迹,不过是为了严寒的面子。 等了那么久,看准了林镜武功上的弱点,我随手扯了片竹叶飞了过去。以我的本事,自然能让这竹叶快到听不出声音的地步,更何况,他们真气激dàng引得周围草木横飞,哪会注意到这小小一片? 我的时间凑得很巧,等这竹叶打到林镜身上的时候,也恰巧是严寒的玄铁笛点到林镜短刀的时候。 一瞬间,林镜的脸色变了数变,终于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他无论无何都想不通,完全可以阻挡严寒的短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严寒的玄铁笛打断,甚至于严寒趁机往前一送,戳进了他的胸口吧? 幸亏严寒临时想起还要利用他引出他儿子,才暂时放过他,收回了笛子,但此刻的林镜,已没什么还手之力了。 不用我多吩咐,也有人上去点了林镜的xué道,压他下去囚禁。反观严寒,却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玄铁笛。 应该是不相信自己会赢得这么顺利吧?或者,也有些,心心念念一直要对付的敌人却已经落网后的茫然。 但此刻,还不到他发呆的时候。 走上几步,我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冰块…”我用了这个以前用惯了,但失忆之后再也没用过的称呼,成功地唤回了他神游天外的思绪。“林镜…就由你看着吧。”这应该是他所想的吧。 果然,严寒的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但你要知道,我让你看着他的意图。”我还没有头脑发热到为了讨好男人而破坏我计划的地步,“有你在,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精神压力吧?”无论再怎样的禽兽不如,在心底深处,总还是有些心理yin影的吧?再怎么说,他和曲翊、严诚都是结义兄弟,能结义为兄弟,必是有了深厚的感情,可他却为了利益出卖了他们,还害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难道就没有一时一刻记起过他们的过往?那些热血的青年时代,一起打拼的辛苦甘甜?而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就不会有一点点的愧疚和后悔?而费那么多力气地追杀严寒,除了斩草除根的目的之外,就没有一点出于对那张近似于严诚的脸的害怕? 所以,我让严寒去看着他,对于他来说,看到年轻版的本是对他称兄道弟的严诚却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应该很难接受吧? 除非他已完全泯灭了良知,对什么都没有感觉,那才是最可怕的。所谓“无yu则刚”,一个人若是有了念想,有了在乎的人或物,那就有了弱点。林颐明显然是他的弱点,那过去那段可以用真实名字见人邀二三好友热情挥洒青春的时代,和那些曾经共过生死的兄弟,又何尝不能成为他的弱点? 有了弱点之后,就能在他那顽强的心理防线上打开缺口。也许,还能从这个万俟夕的同盟军手中知道一些万俟夕的秘密呢。 当然,这种心理上突破的问话技巧,严寒是不具备的,不过有他不停地表现着恨意刺激着更能突显效果。 更何况,在这里,也只有他,是我所能信任的武功最高的人,有他看着林镜,能帮我分担一些压力。 目前该担心该防范的事,还真不止一件! 若是放出消息说林镜被囚羽庄,引来的,恐怕不止是林颐明。那位一直道貌岸然霸占着盟主之位的小人,应该也会有所行动了吧。 这就预告着,与万俟夕的斗争,即将由暗转明。 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大雪封境…电视台果然是报喜不报忧的,昨天 分段阅读_第 123 章 才看到车站工作人员热心服务群众的镜头,今天却亲身体会到完全相反的极其恶劣的服务态度! 火车都快到了,就是不让进站!东面的说往西面走,西面的说往东面走,还解放军双层人墙拦截,难道纳税人jiāo给国库钱养活的他们就是为了镇压老百姓?! 这也就罢了,问车站服务人员怎么办,居然说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办?不知是我身后哪个咕哝了句“什么服务态度?”那人居然瞪着我吼“你说我什么服务态度!” 超级怒!又没有停开,干嘛不让进?旅客上不了车,也是铁路局的损失! 如果没有旅客,你们早下岗了,拽什么呀? 什么热心服务,完全感受不到,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我又不是欠了他们的,问个问题还被他们用不耐烦的口气赶开,而且还互相推卸责任! 那么多人,一大堆行李的我挤来挤去容易吗?为什么我就没碰到过电视里采访的那种热心助人的车站工作人员?是电视台做秀还是我运气太差? ps:最后列车到站前十分钟,我才混到d字头车队伍里进去,终于在列车开出前一分钟坐上,此刻车站外围还有很多进不了站的乘客,致使那趟列车非常的空!无座的票都能一路坐到底。 第五十三章 瓮中捉鳖 要说起来,这幻影还真是个人才。 手上拿着刚从林镜脸上剥下来的面具,我如是想到。 不同于别的人皮面具那薄薄的一层,这面具,可是完全贴合林镜的脸部特征,几乎没有厚度相同之处,而且,此物透气透水,也没有闷热的感觉,也不知道林颐明怎么弄出来的材料。 独特的还有贴合处的设计。要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边缘的处理可是关键。在这张面具的边缘,竟全是又小又密的吸盘,手放上去,还能感受到那股吸力。要撕下它,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面具上在脸颊的地方有处破口,那是慕容荻的杰作。在易容方面,林颐明可是大师级的权威人物,他的每张面具,在黑市都标到了天价,平时难得一见的我们,自然也很好奇这东西的独特之处。目前最好的标本,就是林镜脸上的这张,可惜看不出什么破口,也就找不到撕开的地方。林镜当然不会告诉我们,还很得意地看着有些无措的我们。 慕容荻当时就火了,说:“既然这上面是面具,那么划下去就不会见血,但这面具就有了破口,从那里撕开这整张东西就是了。”说了就做,不顾林镜瞬间变色的脸。 活生生撕下一层皮的感觉是怎么样,想必林镜是体会到了。虽然他在整个犹如行刑的过程中一声不吭,但面具撕下来以后,他脸上那一圈已渗出血丝的伤口,还有他惨白的脸色,止不住的额头冷汗表明了这一切。 慕容荻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手上拈着那张得胜的面具,嘲讽地说道:“你要是自己识时务一点,至于弄成这样吗?我…我们巧儿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瞧,就算没有你的合作,我们不也一样得到了?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何不一开始就主动一点?…” 林镜的涵养显然比慕容荻好,被人这样说,也没有回嘴或动手,干脆闭起了眼睛装作没听到。也许,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逞强,只能让他更吃亏而已。 而慕容荻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无趣,摸了摸鼻子,停了口。 想到那时候慕容荻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甘的神情,我不禁微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我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吗? 我看向门口的方向,却是严寒出现了。 “快,快!林镜…林镜那边出事了。”严寒急急地说着。 “出什么事了?”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严寒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 “好吧。”我应道。 不同于严寒的慌乱,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气定神闲地走过去,出了门口,严寒就自动站在我身后,倒像是我为他带路似的。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安静地走 分段阅读_第 124 章 到了关押林镜的小屋。 守门的,自然是雾隐阁的人。见到我们来,一色地抱拳行礼:“阁主,严公子。” 我点了点头,还没问话,严寒已抢着说道:“把门打开,你们先下去吧。”仿佛才想起来这有越权之嫌,对我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才好说。”一脸的神秘,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怕人知道似的。 我挑了下眉,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严寒比我更急一步地推门进去,四处搜索,当看到林镜的所在,他幅度不大地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面对刚走进来的我,严寒笑得好不得意:“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也是笑着回答,“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嘛。你要找林镜,而我,则是要找你…林公子,别来无恙啊…” 严寒…哦不,应该是林颐明…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恢复平静:“你怎么认出来的?” “幻影的易容术独步天下,模仿起别人来,是惟妙惟肖,连声音什么的,都能装的一模一样。”我半真半假地恭维了几句,这嘲讽的意思,连林颐明自己也听得出来,“只可惜啊,这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装,也成不了真的。也可能,是你真的太急了,没好好调查清楚,忽略了我对严寒的熟悉程度。他动一根眉毛,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要装他,你实在是太失策了。易容术再高,也改变不了眼睛,更何况,严寒对我说话的时候,何曾有过催促的口气?更不可能干涉我的内务,替我指挥属下…就算假以时日,你把这些破绽都练好了,也决不可能装成他,骗过我。我跟他,可是有独特的心灵感应的哦!” 这种心灵感应,其实有一大部分缘自引龙诀和御龙术的副作用,但林颐明并不知道,他也不相信,甚至用鼻子哼了一声来表示。 “就算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颐明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介意这是在我的地盘上。 “找到了林镜,那又怎样?”我笑了笑,“凭你,能救他出去吗?” 林颐明一听,反而更来劲了:“若不能救我爹出去,我又怎么会一个人进来?赔本的生意,我们林家是不会做的。” “这可麻烦了。”我抚了抚额头,装出一副苦思的样子,“看来,你是已经找了后援了。是万俟夕吗?” 万俟夕这个名字,犹如惊雷,将林家父子都震了起来。 “你知道他?”林镜诧异的开口,在这个世上,老一辈中知道他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年轻一辈的,更不可能知道了。 “呵呵…”我不可遏止地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抓你,只是为了引出你儿子?只是为了帮严寒报他们血莲教的仇?你跟严寒打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他的武功中,有几招,是擎天堡的,那可是他们万俟家家传的武功。你的那几招,是万俟夕教的吧?而严寒的,是我教的…而我的师父,才是真正的万俟朝,他才应该是坐在那武林盟主宝座上的人,而不是你跟随的那个冒牌货。” “原来…”林镜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下去。 林颐明却在一旁道:“既然你知道他,那你也猜到我已经和他接过头了。如果我在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出去,那他的人就会攻进来,到时候…” “一个时辰吗?那还早呢!”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威胁,脸上的自信笑容一直未变,“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林颐明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于是,我好心地继续为他解惑:“我们一路走来,你可有见到什么人?最粘我的慕容荻,你又看见他在哪儿了吗?我既然早知道你是假的,又为什么会把看管这里的人支使开,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听什么吩咐…” “你…” “实话告诉你吧,原来那些羽庄的走狗们,我已经把他们转移了,而我的人,也已经潜到庄子外面听候调遣了,现在这整个羽庄,只有我们三个了。也就是说,等万俟夕的人攻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是一个空庄子了。你说,空庄子的作用是什么呢?要装 分段阅读_第 125 章 东西的话,好歹要先把袋子里的东西清空,才能装吧,越空,才能装的越多。还真是感谢你呢,林公子。若不是你,万俟夕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进到这袋子里面来呢?” 林颐明愣住了,半晌方道:“就算是那样,我们也已经抓了你了。有你这个所谓的阁主在手里,谅封煦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他们还不是要照样让我们走?”越说到后面,就越是自信,连语气都强硬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我还会跟你们一直废话吗?我有那么笨吗?这么明显的错误,我怎么会犯?”我好笑着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这世上,哪有人,能捉得住我?” “你武功再好,也没有本事带着两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吧?你当他们都是瞎的,还是当我们都是哑的?”林颐明还是不相信。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我没说要带你们走啊。” “什么意思?”林家父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笑了笑:“对我来说,你们两个,不过是引万俟夕的人进来的诱饵罢了。现在,你们已经起到了你们应起的责任,接下来,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带着你们,反而是累赘,倒不如,就地解决,也省得麻烦…” “你!”林颐明不由得倒退一步,可能是,从没遇到过像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林镜在一旁chā口道:“你要是就这样杀了我,就不担心严寒怪你…” “怪我什么?”我反问道,“这么久了,你还是看不明白啊。在我和他之间,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就算我叫他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我是帮他杀他的仇人啊,他怎么会怪我呢?” 话说到这里,林家父子已知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林镜被锁囚(本来想把他像温佑鹰那样锁的,只是没那么好材料的链条,也没那功夫去找,而且那样做太没有新意了,所以我们用了另一个方法,找了根泡了yào的牛筋将他捆了。这东西的特点就是,越挣扎捆得越紧,同时还会让被捆的人有一种万蚁钻心的痛。吃过几次亏之后,林镜也就老实了。像现在,就算儿子在一旁,他激动个要死,还是连动都不敢动。)自然没办法帮忙,只能靠林颐明了。 林颐明嘛,就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易容术是好的,武功就差多了,连严紫筠都排在他前面了呢。 反过来说,我武功怎么样,他们却是不知道的。看他们那有些惴惴却又有点自我安慰的神情,我就大概猜到了些他们的想法:这人在新武榜上连个名次都没有,应该不怎样吧?大概是仗着师父是万俟朝,几个武功比较好的,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这才当上那牢什子的阁主吧。 稳了稳心神,林颐明就要准备向我出手。 哎,我都忍不住要说了,难怪你只是排名第九呢,动手还要做心理建设,做准备的啊。 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一手挥出去,不用碰到,用内力就震得他连退了两步,挨到林镜身边,在他诧异得来不及反应的当口,斜迈一步,找准了地方,跺了下脚。 “啊!”“啊!”两声尖叫之后,林家父子已经从我眼前消失。 这可是,连林镜都不知道的,我叫人刚挖的暗格,不大不小的,藏两个人刚好。 刚才说要解决他们的话,是吓吓他们的,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后来想想,等事了之后把这两个家伙拔了尖牙利爪,送给严寒严紫筠当玩物也不错,就先留着吧。 随手出去带上了门,我看了看天色。 一个时辰啊,那不是差不多午时三刻吗?时间又是秋天,哎,还真个送死的好日子呢。 万俟夕,就算没了羽庄你不心疼,没了外面这批走狗你还能再训练,但这口气这个面子,你一定会想办法要回来的吧? 你真应该自己过来看看,好有点深刻的印象,因为我已经决定,会想办法让擎天堡成为第二个羽庄,而你,就是那将进中瓮的鳖。 第五十四章 故人 事情的发展跟我预想的一样,林颐明与对方约定的时间没有 分段阅读_第 126 章 现,那些人便从四周纷纷翻墙而入,然后便似没头苍蝇那般的乱撞,盲目地寻找着并不存在的他们认为的敌人,搭救林家父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气势汹涌的他们,正满腔热情地找人拼命,却没有找到对象,苦苦的搜索,却将大部分的力气花在寻路找人上,可能还或出现因树木遮挡没认出自己人而打斗几下才看清的尴尬场面,纷乱的终了,却以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茫然集结而告终。 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头,我可以看到羽庄的全貌,也看得到那些人影黑点的晃动。现在,是时候了!勾着嘴角,我摆了下手,自然有人得令下去,通知四面人马进攻。 先是悄悄地潜入,再在接近目标时突然暴起。一时间,杀声震天,在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将他们团团围住,外围的,早已被我的人卸了兵器,里面的才意识到什么,开始奋力反抗,虽然花了不少的力气和时间,尤其是那领头模样的,更让严寒费了不少的心力,但最后,还是如我所愿地将他们一举成擒。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人群自动让道,恭敬以对,等我走到最里停下脚步,他们又合拢站在我身后,显示出对我的支持,增加我的气势。 这批俘虏差不多都被我的人绑缚了按跪在地上,除了他们的领头,慕容荻无论怎么按,到最后他都宁可翻滚在地上,也不愿意跪,气得慕容荻差点想打断他的腿。 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谁,出口喊住了慕容荻,看着那人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虽然被绑缚了双手,满身尘土,但仍是一脸不甘愿低头的样子,傲立在那群俘虏中间。 近五十岁的年纪,却没什么老态。微黑的肤色,虎目圆睁,浓黑的短须刚硬地直竖着。想不到万俟夕会有这样忠诚面貌的人,甚至于,连他的眼底都是一片坦然,除了不服气,没有任何yin沉黑暗的神色。看得出,他也有不小的威信和感染力,他那样一站,身旁的人,即使跪着,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死气沉沉,有几个还梗直了脖子,眼中也有了“大不了一死”的慨然。 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也该是有点名头的吧,万俟夕何曾有过这样的帮手? …等等,这样的岁数,也许不是万俟夕的人,也许,是师父的旧部属?这样一想,再将已知的资料在脑中一搜,符合的结果,竟然真的存在?! “狮鹰虎豹,四大家将”之一的秦尚虎? 狮鹰虎豹,分别指四个人——聂佐狮、温佑鹰、秦尚虎、夏侯豹,他们四个是万俟朝时期最受器重的左右手,四人在江湖上,也俱有赫赫威名。但是十八年前,血莲教那场恶战,血莲教众固被屠个干净,擎天堡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他们四个也都受了重伤,伤最重的是聂佐狮在途中就故去了;其次的夏侯豹虽被救了回来,但也是右手右脚再没了力气,从此不能拿重物不说,连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温佑鹰又因猜测到了万俟夕的yin谋愤而离开;当初的四大家将,只剩下秦尚虎一个! 虽然,夏侯豹仍在擎天堡,那也是从武转文,管了账房。我想,那也是因为万俟夕要做个仁义的样子给人看,再加上夏侯豹本身也能写会算,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你可是秦尚虎?”虽然已有九成的把握,我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就我所知,万俟夕上台以后,就开始缓慢地却不断地替换旧人,很多以前的实力派都被架空了,师父描述中忠诚万分的秦尚虎若真的没有向万俟夕投诚,又怎会被派出来执行任务?可他若真的变了节,以他的本事,为什么这些年来无论在擎天堡还是在江湖上都是悄无声息的? 那人听了,明显一愣:“你怎么知道?”承认的同时,带着更多的疑问。 我明白他的疑惑。 江湖是个更新很快的地方,本就不是什么顶尖,若再加上一段时间的隐没,就足以使人忘记他。十多年的沉默,即使是同年龄段的人,还记得他的能有几个,以我的年纪,居然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怎能不让他心生疑窦? “佑鹰帮的温帮主,是我师父的故友。”这话, 分段阅读_第 127 章 是回答,也是试探。若他知道现在擎天堡的万俟朝是假的,就该猜到我师父是谁。毕竟,前半生都生活在擎天堡的温佑鹰,能jiāo得到的故友,现在还活在世上的没几个。 这点,秦尚虎自然也是清楚的,但他听了我的话,却皱了眉,眼中困惑更盛,还忍不住边思索边摇头,显然想不到那人是谁。 这次,连我都有点奇怪了。难道秦尚虎不知道吗?万俟夕居然会派不知道的人领头,就不担心这人被我们策反吗? “秦…前辈(这个称呼我也思虑了一阵,此刻直呼其名固然不妥,这些年的不出名,倒连称呼也没的借鉴,当初师父叫他‘秦三’,温佑鹰叫他‘老三’,这个自然不能叫,而堡里堡外的叫他‘秦三爷’,这我可不愿叫。)”我拉回秦尚虎纷乱的思绪,提议道,“秦前辈与温帮主也是旧识,不如由我出面,引你们叙叙旧?” 秦尚虎闻言,短暂的空白之后,就是一连串丰富多变的表情,先是欣喜,继而愤怒,再然后是迷惑,到最后隐了情绪点了点头,低喃道:“也好,有些话还是应该当面问清楚。” 那平和的神态,仿佛此刻的他只是附应别人的提议,全然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我的阶下囚,我的提议,只不过是说得客气,我对他去留的决定,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这样的话,他刚才的愤怒,应该不是以为我说的话在讽刺他,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说完之后直接陷入往事的秦尚虎,我知道现在问什么,他都答不了了,省了力气不再和他纠缠,我下令安排之后的事情。 严寒押了其余的人去了雾隐阁,附加林家父子,我则和慕容荻、严紫筠带了秦尚虎去见温佑鹰。 我本来想让严紫筠和严寒一起回去的,但严紫筠显然舍不得封煦比舍不得他哥哥多,再加上慕容荻显然不是封煦的对手,挑个几句就会气得不行,有严紫筠缓冲一下也好。 秦尚虎本来就不能叫我放心了,又有封煦这颗定时zhà弹非要跟着走,没个自己熟悉的人在身边,还真不安全,总不能叫我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紧绷着神经吧? 一路之上,秦尚虎出奇地配合,叫停就停叫走就走,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严紫筠似乎满腹心事,对我是yu言又止,和其他人又男女有别,路上也没什么话。 与他们相对应的是封煦和慕容荻。慕容荻是没什么可消停的,走了严寒,来了封煦,他可是每天精神饱满地较量着,封煦也是,慕容荻出什么招他都接,偶尔还会回敬个一两招,你来我往的倒也热闹。 其实静也好,闹也好,每个人都是满肚子的心事,我也知道,却也没力气去管去解决。和我一起走的这四个,都很扎眼,与万俟夕,也算是摆到了台面上来斗,途中的安全是我最关心的。我的人,基本都散在全国各地,可以活动的大军,基本上都随了严寒押羽庄和擎天堡的人回去了,剩下的人只能负责沿途的打探打点,如果要防止万俟夕抢人或灭口,只怕力量不够。那时候从浦城出来,步飞扬倒是叫我带暗楼的人帮忙,但毕竟是我的事,我也已经习惯了不依赖别人,步飞扬温儒他们的安全也同样重要,或者说,比我能在我身边受我保护的人,远在异地的他们,更让我担心,若是我带走了暗楼的帮手,他们又该怎么办?所以到最后,我只是带了两个人用来与浦城的步飞扬温儒通消息。 奇怪的是,这一路,竟没有遇到任何sāo扰,就连探子也没碰到一个,这反而让我更担心了。 就算不知道是我做的,但林镜出事之时封煦、慕容荻在羽庄做客,万俟夕是知道的,不怀疑是他们下的手,至少也该找人和他们接头问个消息什么的,当然了,不以他武林盟主的名头也可以。更何况,派来救林镜的秦尚虎,所带人马全军覆没,他就不会派人盯着附近有否他的手下出现? 我们又不是露夜暗行,又有三个如今在江湖上炙手可热的新武榜前十名的高手同行,再慢的消息,也传到他耳朵里 分段阅读_第 128 章 了吧?可为什么,他却没有动作呢?是不稀罕牺牲掉林镜父子和秦尚虎,还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跟着我们去查温佑鹰如今的落脚之处,或者更进一步,想探知师父的所在? 若不在乎林镜,就不会派人来救了,显然后面的可能xing较大,这才更让我担心。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鱼饵,但也不得不走这一趟,而有了封煦在侧,晚上走跟白天走根本没什么区别,偷偷摸摸倒好像还是我理亏似的,倒不如有车(雇佣马车,晚上走基本骑马,颠着很不舒服,接近万俟夕势力范围时还得弃马用轻功,掩藏痕迹)有房(光明正大地住最好的客栈,享受最优质的服务)舒服地走。 前方探回来的消息一如往常:一切平安,温佑鹰他们也接到了消息做了相应的准备,甚至搬出了那家富户(以免连累无辜),堂而皇之地置了座宅院布置妥当等我们过去。 那座集合了雾隐阁、佑鹰帮、暗楼三方力量宅院,别说了解决万俟夕可能的sāo扰了,就算万俟夕倾全力进攻,也未必能占什么便宜回去,更何况,他还要留着力量守住大本营,抵抗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 想到这个,我不由得轻笑。武林盟主,岂是那么好当的?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那个位子,即使只是些小打小闹,也够他万俟夕伤一阵子脑筋的了。他要担心要分心的事情多了,再加上他又不相信别人,事必躬亲,还要想办法掩藏日常可能的马脚,可真有得他忙了。 贪心的人,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但两个手能拿的东西毕竟有限,手忙脚乱地抱一堆东西,只要被人轻轻一推,甚至于不用别人推他,他自己就有可能一个不稳地摔倒在地,什么都撒了,一样也留不住。 听说,他派了人去苏城,不知道又是什么事。这也好,有别的事情分了他的心,我也可以安心地多走一步,至少,也能解决了秦尚虎的事情。 “阁主…” 一声轻唤打断我的思路,看来人却是我留在浦城的人,四下里一看,竟已不知不觉到了浦城。 “温公子说他们就不给阁主添麻烦了,便由属下负责来迎,望阁主莫怪。”那人恭敬地说着。 我点点头,本就不想他们来,一来招眼,二来温佑鹰身边也离不了人,三来嘛…哎,慕容荻也就罢了,再多出个封煦,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虽然这麻烦,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 说到这里,最亏的是我了,本来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步飞扬和温儒他又看不惯,封煦却偏要跟了过来,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虽然林镜的事,他帮了不少忙,但在我看来,还不如不帮的好。封家,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再次看了眼封煦,强忍住要将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打掉的冲动,我迈步随那人而去。 第五十五章 伪装 无论各人心中做何想法,见面的时刻终会到来。 当然了,什么血腥暴力的场面都没有出现,就连慕容荻与封煦那时候照面的冷言冷语针锋相对都没有。 步飞扬和温儒在新宅的门口接我,看见封煦也在,并没有多少诧异的表情,看来向他们禀告我行程的属下,也说了随行人员的名单。 但即使知道他的存在,人和人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也许,这跟那名次的排行也有关系吧。 比如慕容荻,相对于我身边的其他人来说,他是垫底的。无论他装得多么不在乎那个排名,心底也难免会暗暗计较。偏偏封煦又要事事压他一头,让他充满危机感的同时,也就不自觉地做出一些近似幼稚的挑衅行为。 但步飞扬和温儒则不同了。他们的武功比封煦高,想封煦也不可能在言语上对他们有多挑衅以致引来杀身之祸;但何况,他们都是从小就在我身边的,了解我甚多,知道我虽然是个桃花一路开,却并非喜新厌旧之人,相反的,由于生活的压力,让我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人,每一个接受过程,都是很漫长的,对于那种想要替我做决定的人更是直接排除在外。正因为知道了这些,封煦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就有如赖着 分段阅读_第 129 章 别人要糖吃的小孩,过分地吵闹只会让别人更加厌恶而已。 因此,步飞扬对封煦的存在,毫不在意,而温儒,则是含笑以对。 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等着看好戏的味道。 一路与慕容荻吵吵闹闹的封煦,此刻完全的安静了下来。毫不避讳地用两只眼睛尽情地打量着两人,不断地在审视在评估。 这会儿最开心的当算慕容荻了,一副想要坐山观虎斗的样子,就差搬把凳子抓点瓜子坐下来看后续发展了。 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个会如他的愿。 我走近两步问温儒:“温叔叔的伤怎样了?” 温儒轻轻皱了下眉,展开一个还不算太勉强的笑容:“爹虽然不承认,但毕竟上了年纪,前阵子那样折腾也伤了元气,伤口的愈合情况并不太好,你走后没几天,还发了点小烧。不过现在,总算没什么大碍了,日常生活只要注意不要太劳累就好。”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看了眼因为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复杂的秦尚虎,示意温儒带我们过去。 温佑鹰在左近的一处小院里休息,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情景:比我走的时候,他显然愈加消瘦了,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颧骨更为突出,衣服穿在身上也是空dàngdàng的,根本撑不起来。没有了内力,眼睛有些浑浊,走路步伐沉重又拖滞。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 我心中一酸,从小到大,他都是师父最有力的支持者,雾隐阁草创之期,也多亏了他的财力人力照顾,同样也是他分担了来自万俟夕的大部分压力,让时值幼年的我以及没什么行为能力的师父得以保全并壮大。 他一直是庇荫我们的参天大树,而如今这个存在,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没有现实感。 对我的打击尚且如此,那么对温儒,打击岂非更重?看着父亲这样,他一定很难受,而最难受的,应该是那种帮不上忙的无力感吧?真的很难想象温儒是怎么撑过来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万俟夕! 想到这个,我就没什么好气地看向秦尚虎。想看看这个当初跟温佑鹰称兄道弟的家伙,在奉了主谋万俟夕的命令妄想搭救作为刽子手的林镜失败以后,怎么面对这当初的好兄弟! 秦尚虎看来受的刺激也不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满腹的疑问和言语刹那成空白,在意识回神之前,嘴上已叫出声: “二哥…” 手脚也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走过去扶住温佑鹰。温佑鹰推了一下秦尚虎,此刻的他自然推不开,而这举动却让秦尚虎再也忍受不住地惊呼出声: “二哥,你的武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说着,还忍不住怒气冲天地朝温儒吼道,“你是怎么克尽孝道照顾你爹的?就把你爹照顾成这个样子?” “造成这一切的,是我们吗?”我反问道,“穿了温叔叔琵琶骨,折磨温叔叔的,就是你之前想救的那林家父子,而主谋,则是叫你来救他们的万俟…” “你胡说!”秦尚虎急急地打断我还没说完的话,“堡主绝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二哥叛出自立,堡主都不曾计较,之后二哥处处与堡主针锋相对,堡主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仅没有以职权做什么打击报复的行为,还对堡里堡外为难二哥的人做了不同程度的惩处…堡主那样的人物,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哈…哈…哈哈哈哈…”温佑鹰闻言,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等笑到差不多的时候,猛地一把推开秦尚虎。那秦尚虎尚在怔忡,促不及防,竟被他推了个踉跄。 “那样的人物?是怎样的人物?”温佑鹰瞪着眼睛,恨恨地说道,“惩处为难我的人?他会有那么好?他可是巴不得我死呢!只可惜我温某人命硬的狠,挺了过来,他很遗憾吧?你回去告诉那个畜牲,我温某人既然没能死掉,有朝一日,一定会反戈一击,让他也尝尝我所受过的这些!” 这话,让秦尚虎生起气来,收回了想去扶同样有些不稳的温佑鹰的手,改握成拳。似乎想对他出手, 分段阅读_第 130 章 但看他的样子,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用极度不赞同的语气,不满地说道:“二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但请你收回刚才说的话!堡主他…” “我现在这个样子?”温佑鹰不想再听秦尚虎那些歌功颂德的话,出声打断道,“我会变成这样,是谁下的命令,又是谁下的手?” “二哥,”秦尚虎皱眉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前阵子江湖上传你失踪,堡主不分昼夜地派人去寻,有两次接到消息,还亲自带队出去,只可惜扑了个空。堡主还派了人送了东西给你儿子,但都被他丢了出去。你们父子怎么都这样…” “真会做戏啊…”温佑鹰感叹道,“也只有你这样的蠢材才会上他的当!一个连自己哥哥都害的人,还会照顾他哥哥的亲信?这样的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又要说这事?”秦尚虎对温佑鹰的执着显然有些无奈,“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能证明你的错吗?堡主就是堡主,不是万俟夕!你认为我脑子不好使,看不出来,那好,老四的脑子总好使了吧?他也没觉得堡主是万俟夕啊?就连夫人也没这样觉得。人家是夫妻,做老婆的,总不会连自己身边睡的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吧?你不能把大哥没了xing命,老四没了武功的错,都归咎于堡主啊。二哥,你一向固执,但固执也得有个理啊?总这样冤枉堡主,跟堡主作对,你怎么对得起堡主对我们的厚恩,又怎么对得起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回头吧二哥,看你孤身在外,都成了什么样子?你如果拉不下那个脸,我,还有老四,一起为你向堡主求求情。堡主是个念旧的人,你能回去他还巴不得呢,绝对不会怪罪你的。我们也可以像以前一样…” 听这意思,秦尚虎直到现在还以为在擎天堡的堡主是我师父万俟朝?如果不是他太笨,那就是万俟夕的伪装功夫实在太好了,好到,连枕边人苏碧卿都瞒过了?不,不是。师父说过,苏碧卿跟万俟夕早就已经和乐融融了,更何况还有了儿子,又怎会揭穿一切,毁了夫君的前途,毁了自己的幸福? 温佑鹰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秦尚虎说完。 然后,温佑鹰竟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不愉快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事实更能说明问题的了。” 说完这话,温佑鹰朝我看来。 我明白,他是想带秦尚虎去跟我师父见个面,让事实来说明秦尚虎的错误。而这个眼神,则是询问我的意见。 毕竟现在不是十八年前,旧部属的见面,会引发很多的问题。也许,万俟夕等的就是我们带秦尚虎见我师父的时刻,那他就可以知道我师父的退隐之处,全力进攻一次xing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但是多年的信仰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没有确实的证据,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那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竟是个冒牌货,更何况像秦尚虎这样笃信万俟夕的人? 更何况,师父应该也很想见见他吧… 回视温佑鹰的眼睛,我果断地点了下头。 这么多年在万俟夕身边,秦尚虎多少知道些什么吧,即使是伪装出来的东西,也总有踪迹可寻。也许,还可以透过他,混入擎天堡探个究竟。 至于来自万俟夕的威胁,那是始终都要面对的问题。躲藏,并不是办法。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可以不露痕迹的回去办法——费那么多力气逮住林颐明,就给严寒耍耍,未免太可惜了。让他的那项易容技能多多发挥作用,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回雾隐阁。 至于怎么让林颐明不动任何手脚老老实实地帮忙,这就要看唐勋奇的手段了。刑讯bi供,软硬兼施,让阶下囚乖乖听话,可也是他的一大本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健康快乐,阖家安康~ 每天比前一天赚更多的钱~ 第五十六章 感情的多边形 稍事休整几日,等温佑鹰的伤势再稳定一 分段阅读_第 131 章 些,做着要离开的准备,同时也在等唐勋奇的消息。 温儒一天到晚伺候着他爹,我便找了步飞扬出来。 “小璃,你不用担心,温伯父的伤势已基本稳定,大夫们都说,不会再有反复了。更何况,有小儒在身边,温伯父的精神很好,这样恢复起来也会很快的。”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我本就打算等温叔叔伤势稳定了,接他去雾隐阁住。那里环境又隐蔽,空气也好,还有师父在,对他的恢复有好处。” “那你是在担心回去的事情吗?”步飞扬问道。 我摇了摇头:“只要林颐明的面具一到,就可以安排温叔叔和秦尚虎先走,我们蒙蔽一下万俟夕的视线之后,分散着潜回雾隐阁,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步飞扬迟疑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那你在担心什么?难道是…”封煦? “我没有担心啊。”看着步飞扬明显不相信的眼神,是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退步了吗?哈,我倒忘了御龙术对他的影响了,“我只是有些不安。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自从听到万俟夕派人去苏城的消息之后,我就有些心绪不宁,也许…是因为猜不到万俟夕的想法,有些下意识的担心吧。” 我说的是实话,步飞扬也知道:“苏城的话…虽然上一阵子小商在苏城,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也已经进了雾隐阁地界,没什么事。其他的,我还真想不到,苏城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的。” 那是苏碧卿的娘家所在地,也算是师父忌讳的吧,所以从没想过把雾隐阁的触角伸到那里。周边,也没有可以动摇我们的人物或帮派,按理来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这近乎本能的感觉,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步飞扬见状,叹了口气,伸出手似乎想揽我入怀,却又顿住。 我笑了笑,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突然回身抱住了他。 步飞扬一顿,开心而自然地将手顺势揽住了我。 “你呀…”我无奈地叹气,“也不用太小心了,我又不是搪瓷做的,一碰就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他胸前暧昧地划着圈,“更何况,我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点程度的拥抱怕什么?” 感觉到步飞扬气息一乱,揽住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看着我的眼神也愈加炽热了起来。 我轻笑,这家伙就是这样。平日里一副霸道强横的样子,但有几个人知道,他在感情方面是又生嫩又羞涩,让他主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找他陪寝的日子,也是红了脸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做什么。偏生他又敏感得很,经不得挑逗,稍微的几个暗示xing的眼神和动作,就能马上激起他的反应,却又羞涩内向习惯xing地自我制止,每次我必须将他逗弄得yu罢不能,才能好好享受。 我这人,也是好挑战,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触及他的底线。就比如现在,他明明心里哈我哈的要死,却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便连另一只手也加了动作,慢慢地挑逗地摩挲着他的腰背处。 这下,他可着实受不了了。一只手按住我在他胸前作乱的手,另一只手将我愈加搂紧,紧贴到他身上,头也低了下来,准确地吻上了我的唇。 他先是有些急切地描绘了我的唇线,在得到我允许的暗示后,又进一步地攻城略地,霸道却不失温柔地侵略我口腔的每一处。 舌间相触的感觉是那么美好,让我连背脊都酥麻了起来,他更是喘息不止,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偏偏在即将达到沸点的那刻,一个杀风景的声音chā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我皱眉,讨厌的封煦,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干什么?察觉到步飞扬似乎想退出,我偏偏不让,勾了唇再和他纠缠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退出来,末了,还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 再转过来看封煦,想当然的,脸色并不好看,似乎有发怒的征兆,我自然要先声夺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封煦倒吸了口气,低沉地说道:“小月,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 分段阅读_第 132 章 “大庭广众?”我玩味地挑了挑眉,“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我雾隐阁的私宅吧?我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没有必须征得外人同意的必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何干?” 封煦抿了抿嘴,掠过我,上下地打量步飞扬。 面对他,步飞扬自然不会怯场,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封兄有这样的闲暇,倒不如想想自己。” 步飞扬突然的出言让封煦错愕,下意识地问道:“想自己什么?” “封兄一天到晚地跟着我们,不知情的还当你无为岛封家有意投靠我雾隐阁了呢。”步飞扬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无为岛向不涉内陆,封兄出来,必有要事,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地方为好。” 这番话,说得我眼前一亮,果然是跟穷酸在一起呆久了,说话也婉转了很多。要是换了以前,早就一个字“滚”把对方打发了。不过这话虽说得婉转了,但那赶人的意思却更加明显了。 再看封煦,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倒比之前平静了许多,悠哉游哉地说道:“封某并没有浪费时间,出无为岛正是为了带小月回去。” 呵呵,你无为岛的女人都死绝了吗?需要在外面带个媳fu回去?还是说,岛上稀稀拉拉的就几户人家,绕来绕去都是亲戚,血缘太近了,生出来的都是畸形? 我承认,我的想法很恶du,但对于这样纠缠不清的人物,实在没什么好感。 用鼻子不相信地哼了一声,我根本不想再和他说话,转过身,拍了拍步飞扬的肩膀:“这家伙jiāo给你了,解决好了,今晚有赏。”至于赏什么,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步飞扬眼睛一亮,喜形于色,面对封煦气势陡增。 我笑了笑,迈步离开。 走几步,转了个弯,听到那熟悉的气息,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吧。” 没有意外,严紫筠出现在眼前。 “想你也不可能突然暗恋我了,是为了封煦吧?”我开门见山地挑明,“喜欢他吗?” 严紫筠皱了眉,没有点头或摇头,却说了两个字:“也许。” “这样偷偷的跟踪,不是喜欢是什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情形自然也可以套在封煦身上,“那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接着想要怎么做?杀了我,解决情敌,还是劝我接受他,让你的心上人幸福?” 严紫筠有些惊慌地后退了一步,道:“我不会…” “不会什么?前者还是后者?”我好笑地继续问道。 “都不会。”这下严紫筠反而镇定下来,认真地回答我的戏言,“在哥哥和我最危急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们,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哥哥也好,我也好,都会感激你的。这两年,是你给了我们舒适的生活,让我们体面地站于人前,更让我们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前几天,更是帮我们拿住了杀父仇人。这些恩德,我不会忘记的。” 严紫筠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人很好,真的。即使是一副眼中只有利益的jiān商样,动不动就用气势用眼神去威胁人,但你却从未真正的伤害别人,取过别人的xing命。你总是说,这个有什么利用价值,那个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但对于你自己羽翼下的人,却会不知不觉地付出,而且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你嘴上虽然一直说雾隐阁没有亏本买卖,帮我们也是等价jiāo换,但这些年哥哥和我为你做的,与你为我们做的,根本不能比。尤其是对哥哥,虽然总是高高在上的要哥哥服侍,一派主人的样子,但哥哥即使是声小小的咳嗽,你都会紧张地要命。也许你自己还没发现吧,我可记的很清楚,有一次,哥哥在开会时咳了一声,其实只是很偶然的喉咙yǎng,你不动声色地从容却草草地结束了会议,让哥哥可以早些回去休息,甚至于,在晚膳时,厨房端出来的菜有几道你指定的有止咳防风功效的yào膳…” 难得严紫筠这么多话,絮絮叨叨地,还很感xing,我在听的同时,却总有疑问,那说的真的是我吗?怎么总觉得, 分段阅读_第 133 章 她是在把恶魔天使化呢?她说的这些事,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啊,真难为她记的那么牢。该不会记错对象了吧? “…所以,虽然我没有承认,你也没有仪式,但是…”严紫筠咬了咬唇,说道,“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我嫂嫂了。” 这话,让我吃惊地没办法反应,一时间,整个地方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连我都这样觉得了呢。也难怪感觉她越来越放肆,没以前那么听话,下属跟小姑子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这有实无名的姑嫂关系,使得她开始放肆,而我,也渐渐纵容她的放肆了… 只是,她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半晌,还是她先开口:“…所以,我是不会对你不利的…” 嗯?什么跟什么?哪里的因为所以?…是我受的冲击太大,脑子开始混沌了啊,原来她在回答之前关于“会不会”的戏言呢。 “至于后者…”严紫筠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也许真如你所言,我是喜欢他的。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让的,更不可能劝说你给他幸福。我记得你说过,女人的幸福,不是让出来的,不是因男人的幸福而幸福,我们不该活得那么卑微。想要幸福的话,就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创造,要坚信,自己所喜欢的人的幸福,只有自己才能给!” 作者有话要说: 缓了口气,嗯,马上就要在雾隐阁小团圆一次啦~ 第五十七章 慕容荻,我吃定你了 严紫筠能说出那样的话,即使只是复述我曾经说过的,也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封煦也好,封家也好,我都是敬谢不敏,既然她愿意撞上去,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只不过,严寒可能会担心吧。严紫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直拽紧哥哥衣角不敢放开的小女孩了,她有了她自己的想法,也无须依附哥哥而存在,但严寒想必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转变吧。犹如护雏的母鹰有一天突然发现,窝里的小鹰统统已经翅膀长硬了,能飞了,而且即将离开它独立生存一般,它会有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刻,会有省不得,但终究不能阻挡小鹰飞翔的道路,只得默默地看着它们离开。 严紫筠毕竟是会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跟着他这个哥哥过一辈子,这种事情,严寒一定也清楚,但若知道严紫筠心中所属的另一半是封煦,肯定又不能消停了。确实,封煦那样的人,那样的家庭背景,换了是我,也不放心让严紫筠过去,但也明白无力阻止。在她如此迷恋封煦的时刻,强硬地chā手干涉,只会更加激起她的反抗意识,即使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就应该让她自己去尝试,自己去经历,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她都怨不得别人。如果一个人没有摔过jiāo,就永远不会长大。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她的人生应该自己负责。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对封煦下手,那我这个嫂嫂,很应该助她一臂之力。 所以,我让她和封煦假扮夫妻护送温佑鹰和秦尚虎上路。 想到这个易容,我又忍不住偷笑,我承认,我没安好心,存心看笑话一般执意将五大三粗的秦尚虎改装成老太婆,他们四个再加上步飞扬装成是老夫妻两个带着儿子(步飞扬)女儿(严紫筠)女婿(封煦)一起回乡祭祖,而老翁身体不好,一直在马车上休息,女儿和老伴自然陪着(温佑鹰身体仍不是很好,多休息为上,秦尚虎则被点了xuéjiāo由严紫筠看管),儿子和女婿则忙前忙后地张罗(步飞扬可能辛苦一点,观察敌情的同时,还得监视着封煦)。 这样的一家人,就算是万俟夕与他们照了面,也想不到是他们吧。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软软地又往温儒那边靠了靠,马车规律的晃动让放松的我有了些微睡意,干脆就把头一歪,靠在温儒肩头闭目小憩。 温儒动了动,调整了个最适宜的角度配合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指尖掠过我的发鬓,温柔宠溺地替我顺了顺,并扯过一旁的披风盖 分段阅读_第 134 章 到我身上。 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如此之好,我几乎就要沉沉睡去… 但可惜,再怎样也忽略不了,来自另一边灼灼的目光——慕容荻! 我自然是很不高兴地睁开眼斜眯着他,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没有在耳边呱噪当然好,但跟被这样yin着脸神色古怪地盯着比起来,我宁可让耳朵受些罪! 相比于刚才的放松,此刻身体的微僵温儒自然感受到了,低声询问:“怎么了?”顺着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看见了慕容荻。 “这家伙今天吃错yào了吗?”我双眼不离慕容荻问道。 温儒低头看看我,再看看慕容荻,若有所悟地说道:“他可能是受了刺激吧。” “什么刺激?”我转过头来看温儒。这次我可是真的不明白,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昨天他不是还一切正常吗?总不见得今早和封煦他们分开,他舍不得成这样吧? 温儒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在我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故意亲昵地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道:“今早阿步换装的时候,慕容荻不小心看见了些东西,那之后就差不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皱皱眉,看见什么了?我记得步飞扬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斑啊疤啊的都没有,嘿嘿,白溜光滑得很,嗯嗯,韧xing也不错,咬起来口感很好。 见我似乎陷入遐想,眼中暧昧笑意显现,温儒眸中一暗,既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概就是阿步锁骨那边的吻痕…刺激了他吧。” 这话,震得我回神,那么新鲜的吻痕,明显是刚烙上去的,步飞扬可没胆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别人偷情,那种地方,也不可能自欺欺人说是步飞扬自己吻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杰作。至于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做出来的杰作,这总不必再详述了吧,也难怪慕容荻脸色会变这样。 不过嘛,这种事情,他还是早点习惯为好。要不然,我可不得时常看他这副脸色? 想到这些,我便也不再理他,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的又靠回温儒身边。 温儒笑了声,不着声色地帮我调整着最舒服的休息姿势。 相对于我们这边的没反应,那边慕容荻可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注视到我终于正视他,还以为我会有些解释或什么的,结果却又继续安睡,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去? “巧儿…” 压抑到有些沙哑的声音,连慕容荻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却只是“嗯”地应了声,没睡醒一般连眼皮子都没抬。 “巧儿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慕容荻的声音明显含着压抑的怒火,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得跟他说说,要让正室夫人同意纳妾还得一番口舌呢——虽然他的情况是倒过来的,这样说,倒好似我是那种勾引了良家fu女到最后才招供自己有妻室的爱情骗子——更何况让他这样一个男人接受这种事情,也确实麻烦了些,毕竟,思想的转变提高需要觉悟,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必要时刻,还是需要我来点拨一下。 “说什么?”我反问道,“我花了那么多力气去培养,难道只是为人作嫁?这样的极品男人,我自己不吃,还留着便宜别的女人不成?” 慕容荻瞠目结舌的吃惊样子让我感到好笑,他不会天真纯情到认为我只用着武功权势或者是眼神语言上的暧昧,就能让这些当世俊才同时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们,心甘情愿地围绕在我身边吧? 人的第一次,总是最难忘的。这话,不止针对女人,对男人也同样适用。无论是从心灵上还是从身体上,我都要做他们的第一,不仅是第一,也要是唯一。这确实不容易,毕竟,男人的天xing,总是在不断地追逐着新鲜,即使没有感情,也能让他们冲动。但我很清楚透彻地告诉了他们,我是一个怎样小心眼又记仇的女人,容不得任何意义上的背叛,即使只是思想上的波动,都不可以——当然了,如果他能高秆得这一生都不被我发现,那自然另当别论,否则的话,我敢保证,他们会后悔到巴不得自己的爹娘从来没有把他生下来! 选择了我,就不再有别的岔路, 分段阅读_第 135 章 就算我要下地狱,也得陪着我一起下。我会给每个人充分的时间考虑,自己去决定要不要跟着我走,但是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会斩断他所有的后路,不问手段,不计代价。 所以,慕容荻,你最好现在就考虑清楚,不要在选择定了以后又用不适应的理由申请退出。我的世界,还没有活着退出的例子,也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我想,我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慕容荻我的想法,我不会说出任何左右他选择的话,不会好心地劝他离开,也不会鼓动他留下。一切,都由他自己去判断。 慕容荻沉默了,略低着头,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抬起头来,脸色也恢复了平常,开了口,却是对着温儒问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温儒挑了下眉毛,眼神中难得出现对慕容荻些微的欣赏:“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璃?” 慕容荻看了我一眼,对温儒说道:“只怕巧儿和你们一样,到现在都还对我存着疑虑吧。诚然,我并不否认我一开始的动机不良,我是很好奇,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为什么能成为雾隐阁的阁主,雾隐阁也好,巧儿也好,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同时也想知道,没有了阁主的雾隐阁,会有怎样一番龙争虎斗…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平静,得到的,都是找巧儿的消息,我就更好奇,想要弄明白是她本身有什么魅力,还是她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什么身份,比夫妻更贴近的了,本以为用这种身份,能让她放下戒心,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但这样更能窥探本质不是吗?却没想到,她却隐藏地那样深,即使她的身边眼里都只有我,我却依然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我想探究她,却反而把自己陷得更深,我会不知不觉地开始关注她,不自觉地照顾她,温柔以对,甚至于,还会忘了隐藏,差点露出马脚,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而更讽刺的是,当我不想再隐藏,想真的就此跟她共度一生的时候,她却失踪了,消失得那样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慕容荻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以为我很本事,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所以,当我再次意外地遇见她,你可以想见我该有多么激动,我很怕,很怕那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很怕那种午夜惊醒却发现梦中的贴近只不过是虚幻的感觉,我想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感受到她,我想一直在她身边…但似乎,她的身边已经站满了人,我连chā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人人逢迎的七爷,在你们眼里,不过是排末的小弟,我根本毫无优势可言,我必须要死皮赖脸、装疯卖傻、刻意忽略一些既在事实,才能让自己有现在的还是随时可能被颠覆的地位…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像已经无法继续,但却又舍不得放弃,奢侈地期望着眷恋着也许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巧儿的一丝情感…” 这样的话语,我自然不好躺着听,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最近真是听了太多这样的话,连自己都开始悲春伤秋了起来。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我不至于那么残忍吧?可能是我的羁绊太多,习惯了斟酌再斟酌地去决定每件事,是不是看上去就无情了些呢?转头看看温儒,想听听他的回答。毕竟,慕容荻说了那么多,是想向他这“前辈”讨教经验。 “听起来,你似乎受了不少委屈。”温儒不咸不淡的话语,显然没受到慕容荻煽情的鼓惑,“你说的那些痛苦彷徨不甘的过程,谁没有经历过?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吗?既然如此的话,又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两个人的感情,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有衡量的标准吗?即使能用量具器皿一分一毫地计算清楚,所得到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谁不是天之骄子,自认可以得到全部?但倘若计较的后果,是完全的失去,那这计较,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想知道璃把爱分成了多少份,不想知道自己拥有璃的几分之几,我只求,璃分给我的那份,是完完全全没有别的杂质 分段阅读_第 136 章 的,那就够了。” 温儒的话,说得很平淡,但近在身旁的我,怎能感受不到他那份战栗,那份等待宣判的心情?即使知道我变了,脑中还是会残留着以前的印象,一旦在喜欢征服的我面前剖析了自己的全然投诚之后,就该面临被抛弃的命运了吧? 他们已经说了那么多,我要是再多罗嗦,劝这个劝那个的,倒真像一堆三姑六婆在说是非了。 于是当下,我夸张地打了个冷战,道:“嘶…恶心死了,原来这肉麻的话,一个比一个会说。我可不能望其项背,也就不跟着掺和了。有那功夫,还是多睡一觉,休息休息。等过了博城地界,我们可就要弃马车改用轻功回去了,那么耗精力的事情,还是要先补足元气的好。穷酸啊,你坐过去一点,我还是躺下来枕着你的腿睡好了,那里的肉比肩膀多些,躺着舒服。” 在他没反应过来以前,推他过去翻身躺下。感觉到温儒有些颤抖的手终于安心地落到我的背上,我松了口气。 傻瓜,我容不得你们的背叛,那就是因为我已经放不下你们了呀! 只是这点,就连之前的我,也没有发现。 也许,在爱情里,大家都是傻瓜。 互相猜测着试探着摸索着相处之道的幸福的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 第五十八章 相见不相识 步飞扬那边带着伤患,不可能放马飞奔,所以虽然是我们的路绕得远,仍是我们先到一步。 难怪人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一踏入这雾隐阁,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璃儿宝贝…” 听这称呼,就知道来人是谁,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阵香风,我便被一片浅紫色包围了。 真难为他在这十月末还能穿得这么清凉,下巴触到的竟是luo露的胸膛!这家伙以前也没这样啊,冬天的时候起码穿得还很规矩,更何况,他娘现在还住在这里吧,他竟然敢在他娘眼皮子底下穿luo露装?! 还在疑惑的我,促不及防地被他抬了脸,在唇上印了一吻。 只是轻轻的一触,却故意发出很响亮的一声脆响,末了还“啊”地一声,一脸不满足的样子,讨好地问道:“璃儿宝贝,我帮你看家这么辛苦,你怎么犒赏我啊?”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暧昧风情,意犹未尽地挑眉勾引,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他想要的犒赏是什么。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实在太刻意了,这又是要做给谁看?自然不会是早已熟识的温儒,那么他想钓上钩的是谁,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慕容荻跨了两步上来:“你!”却突然奇异地没了声音,不止是我,就连唐勋奇都奇怪了起来,探询味十足地打量着慕容荻。 慕容荻皱眉,像在思索着什么,在静默得几乎有些诡异的气氛下突然扬眉,手指着唐勋奇大声激动地说道:“我记得你的声音!”眼中笑意陡现,对着我邀功似地说着,“巧儿,他就是当初那个帮我带路‘偷’走你的内贼!” 嗯…看慕容荻这样地兴奋,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这件事情在场的人都知道。也只有他,不知道这事情的后续吧。 唐勋奇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慌张的神情,反而看好戏一般地不做声,甚至于双手环胸,微往后仰,斜了眼看他。 唐勋奇的镇定,显然出乎慕容荻意料之外。再看看没什么特殊反应的我和温儒,慕容荻一下子紧张起来,急急地说道:“巧儿,我没有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当初真的是他指使的我,他是主谋!” “真落伍。”唐勋奇凉凉地开口,“这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还要炒冷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什么竞争力了,比小冰块还不如。早知道我就不牺牲那么大了,丹晨啊,帮我拿件衣服过来。”说完,夸张地一抖,拉了拉那敞开得有些过分的衣襟。 温儒很没有义气地笑了出来:“这都是你自己找 分段阅读_第 137 章 的,要风情不要温度地,怪谁啊?丹晨,别给他拿,万一受了风寒,也让他自己煎yào去!” 唐勋奇脸色一垮,朝我凑了过来,委屈神色尽现:“璃儿宝贝,穷酸欺负我,你怎么也不帮我?小的敢欺负大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叫丹晨去拿了件衣服给唐勋奇披上,现在这个天气,这里又是谷底,寒得很,玩笑归玩笑,也不能真的让他伤风啊。 那样,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们在这厢和乐融融,但对慕容荻来说却更像是讽刺,他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极其难看,看着我的双眼写满了“好色的昏君”的控诉。 呃…我看看唐勋奇,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扮相,真的是标准的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样儿… 但我可不会因此而破坏原则。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我笑着对慕容荻道,“至于具体的细节…以后再说吧。”不是我存心敷衍,毕竟这事情关系到他唐家的内部问题,倘若说出来,唐勋奇势必脸上无光。再不介意,再想撇清,对他下du的毕竟是他的生身之父。这点脸面,我还是要给他留着的。 慕容荻却不知道,见我这般推委,自然一脸不服,气鼓鼓地,却也没再多言。 我不理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到师父那里去一趟。”我说道,然后望向温儒,“你也一起去吧。” 温儒点点头,神色又凝重起来。 唐勋奇“我”了一声,引得我再转过去看他。 “怎么了,你也要一起去?”我好笑地看着他。 唐勋奇连忙摇头:“没没没,你们去吧。”一脸的惊恐。的 我低笑,唐勋奇也好,严寒也好,甚至于步飞扬,我师父那里,都是能不去就不去的。也许是少了父辈的联系,没欧阳睿和温儒那般亲近,但更多的,恐怕是出于“丑媳fu怕见公婆”的心态吧,那样不会表露关心又一直处于自己的黑暗痛苦回忆中的长辈,严肃得让他们透不过气来吧。更何况,唐勋奇现在穿的又是这样的衣服…他若是万不得已非要去师父那里,都是盛装打扮,人模人样地装斯文呢。 慕容荻在一旁看得新奇,想到刚才的不爽,逮到这个机会,自然忍不住出言嘲讽:“怎么着,巧儿的师父是洪水猛兽不成,值得你怕成这样?” 唐勋奇听了,并不生气,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慕容荻有些不明所以,那我就来让他明白: “不要拿我师父开玩笑。” 我的话,平铺直叙,并没有加重音,也没有加重语气。但我严肃的神情表明,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怎样地言语来往,斗智斗勇,都不要紧,但不要扯到师父头上去。这不是慕容荻可以挑战的底线,很明显,他越矩了。 慕容荻也不是笨蛋,当然有眼色,如今的他,是说多错多,就算再不甘愿,也只得乖乖闭上嘴,此刻更是恨不得缩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念他初犯,所以他退一步,我也不再咄咄相bi,只要他以后懂得这个规矩就行了。 吩咐丹晨帮慕容荻安排个院落,我携温儒去见师父。 万俟朝依然坐在老位子看着天边,听到我叫他,才转过身来。看到温儒,眼中一闪,似乎有水气朦胧。 “老阁主。”温儒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 “看你瘦成这样,你爹的伤势…”万俟朝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难得这个时候还要温儒倒过来劝别人,“爹马上就能到了,到时候您就能看见他了。身体虽然不如从前,但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见师父仍是耿耿于怀,我干脆扯了另一个话题:“秦尚虎也要来的消息,想必唐勋奇已经告诉您了。听他的语气,似乎不知道擎天堡里的那个是万俟夕。但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万俟夕也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打醒精神地防备,没理由什么破绽都没有啊。”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十八年共事,不可能一点疑惑都没有吧? 分段阅读_第 138 章 要在熟悉的人面前装成另外一个人,没什么容易吧? 师父叹了口气,道:“若是旁人是不可能,但若是秦三…本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偏又认死理。他认为对的事情,是十头牛都拗不回来的。同时他又很听话,即使不服,也会执行我的命令,对我的尊崇,近似于盲目。我不在,这便宜就转到那畜牲头上去了。若是佑鹰在,尚能提点些,又或者夏侯…他也是个精明的人,却不知为何也这样盲从…哎,也不能怪别人,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好好管教,累及那么多无辜丧命。自己尚且不察,又怎能责怪旁人分辨不了?” 我默然,师父这话也是事实。万俟夕既然能有本事在师父这个老江湖的眼皮子底下培养自己的势力,足不出户也能安排人灭了欧阳盏一家,并嫁祸血莲教,杀了哥哥取而代之又能瞒天过海不让任何人察觉,就这份本领,已经是江湖上少有了。若秦尚虎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遇到这样高明的骗子,会有所察觉才奇怪呢。 说曹cāo曹cāo就到,才说起,温佑鹰和秦尚虎竟已至院外。 再怎么有心理准备,见面的那一刻,万俟朝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眼前的秦尚虎,除了岁月留下的自然痕迹,与十八年前,并没有多大改变,但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人前人后备受推崇的万俟堡主了… 相比于师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秦尚虎则是呆怔在原地,坐在轮椅上风烛残年的老人,显然有些眼熟,熟悉的感觉,强烈到不能忽视,再看看四周景色,俨然是十八年前擎天堡主院落的风景。 “你是…”秦尚虎满腹疑虑地出声询问,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冒出来。 万俟朝的伤心和哀痛,藏也藏不住,如果连跟随了那么久的老部下都认不出他来,他还能指望别人相信他才是万俟朝吗? “秦三…”叫出这两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了万俟朝所有的心力。他已经不忍去看秦尚虎迷茫的眼睛,紧锁了眉头闭上了眼。 同样的,这两个字也使得秦尚虎浑身一震,用颤抖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叫道:“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面试...希望能录取吧 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真的很累人啊 虽然听对方说该岗位的具体工作就头痛,但这种被人挑选的感觉更头痛... 第五十九章 来自苏城的威胁 这声称呼出口,接下来的事情竟变得顺理成章,心中原本模糊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是啊,这眉眼,这轮廓,这感觉,无一不是熟悉的万俟朝,只是… 秦尚虎的迟疑,温佑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吗?那个冒牌货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敲开秦尚虎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堆了什么样的杂草。 “温叔叔别急,”我出口劝道,“要颠覆一个人十八年的思维,是不容易,更何况,师父的外貌变了那么多。” 早就知道,即使是以前熟悉的人见了面,也未必会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万俟朝。不然的话,揭发万俟夕的yin谋,岂非只要师父站到人前即可? “秦前辈尽可回想,自十八年前血莲教一役之后,擎天堡的那位堡主,就没有什么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假的终究是假的,装得再像,也不可能成真的。即使是孪生兄弟,也是有差别的,为人处世,更不可能一模一样,再怎样的模仿,那破绽,总也是有迹可寻的吧? “…是有些不同,但是堡主如今是武林盟主,责任大了,事务多了,有些改变也是说得通的…而且人家常说,男人做了父亲之后才会成熟,堡主也许正是经历了这一过程,心态有所不同…如果真的不是堡主本人,没理由老四和夫人都没有发现啊。”秦尚虎不知为何,不感看向万俟朝,只低低地向我阐述他的意见。 “老四?!好好的一个人,却做了万俟夕的棋子。武者失去 分段阅读_第 139 章 武功,连日常生活都有所不便,老四早就心灰意冷了吧?这样的他,你还指望他能观察出万俟夕的特别之处?”温佑鹰顿了顿,看了眼头转向别处的万俟朝,压了点声音继续说道,“至于说夫人…夫人和万俟夕的关系本就有些…呃,特别…堡主和夫人成亲十余载,皆无所出,但血莲教一役之后,回去的那个堡主除了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竟还做了父亲!你应当记得,堡主曾因子嗣问题暗访过一位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那太医曾说,堡主有子嗣的机会很小,连万分之一都没有。”最后这句,已经是近似耳语的声音了。 这事情,居然连我都不知道。不过也是,这种事情,对于男子来说,也算是忌讳吧。不过也正因为是忌讳,也就更加真实。 果然,秦尚虎听了这话,连神色都变了。成亲十余载没有子嗣,苏碧卿到多处灵山古刹许了愿,甚至还初一十五地吃斋表诚心,他们四个在外办事,若偶尔听到民间的偏方,也是想方设法地弄了来试试运气。但最后,却都一无所获。 仅仅因为帮欧阳盏一家报了仇,伸张了正义,就积全了yin德,得到上天赐予的子嗣,这话,对于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秦尚虎而言,也只能一笑置之。但现在想来,若是那个人已经不是万俟朝呢? 又想到有一次,堡主兴高采烈地回来见夫人,却又满腔怒火地憋着怒气回书房,诧异不已的他询问夏侯豹,夏侯豹先是叫他不要问,耐不住他的一再纠缠,吞吞吐吐地说堡主在那竹林子里看见万俟夕了… 堡主自血莲教回来之后,对夫人的态度也变了很多,几次有大事找他,得到的答案不是一贯的书房,却是在夫人那里…主院落的风格也变了很多,甚至在院子里加了装饰华美的秋千,加种了很多夫人喜欢的花草,还挖了个池子搞什么小桥流水的写意… 以前的堡主,可一直认为那是玩物丧志的东西啊。 原是说因为有了子嗣,更疼夫人,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如此。最起码,装秋千的时候,夫人可没说有孩子了啊。 想到这些,秦尚虎忍不住再次打量万俟朝。无论时世如何变迁,外在如何变化,本质是不会变的。且不说,世上要找与万俟朝相似的人没那么容易,再高明的易容术,也易不出那么熟悉的感觉。而且,骗子的眼神,不会这样的清澈。坦然之余,多的只是伤痛。 那种,亲人相见不相识的伤痛… “堡主!”想通了的秦尚虎双膝一屈,跪倒在万俟朝面前,“秦三没用,辜负了堡主那么多年的厚恩。秦三识人不清,没能早日迎堡主回去,让堡主受了这么多年的辛苦。秦三不敢奢求堡主原谅,只求堡主再给秦三一个机会,让秦三能再次随侍左右。”想到那欺世盗名,骗了他,也骗了天下人的万俟夕,秦尚虎不由得恨得牙yǎngyǎng的,心中暗暗立誓,一定会倾其所能,帮万俟朝讨回公道,让那见不得光的万俟夕继续到黑暗中生活去! 秦尚虎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他这样说,就表示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他已经完全地相信了万俟朝,并为自己的失察而悔恨万分。 万俟朝当然不会真的怪他,连自己都不能察觉的错,又怎能怪到别人头上?只可惜,万俟朝行动不便,无法亲手扶起秦尚虎,而万俟朝推着轮椅到他身边的事实,又让秦尚虎看着心酸:当年可是光芒万丈的人啊,苍松磐石一般的存在,可如今,却比夏侯豹的行动还要不便,终其一生,都无法再站立… 十八年没见的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双方似乎都拙于言辞。 “你也该娶妻生子了吧?”万俟朝最终选择了这样不伤感的话题。 看着对方那灰白的须发,想到眼前这人至今还是孤单一人,就连本来名正言顺的妻子都被弟弟骗了去,秦尚虎忍不住红了眼眶:“是的…我家那位给我生了个丫头片子,今年都十四了…” “十四,好年景啊…”万俟朝回忆起往事,浅笑着说道,“还记得佑鹰给儒儿摆满月酒的时候,你跟夏侯打赌,说以后你也要生个儿子,比 分段阅读_第 140 章 儒儿更讨喜,却没成想,是个女儿…” 说到这个,秦尚虎也忍不住抱怨:“是啊,我也想要个儿子的…” 那委屈的神色,让万俟朝和温佑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万俟朝道:“女儿也没什么不好啊。不是说,女儿贴心吗?要是生个儿子天天在外面惹事,还不如生个女儿呢。” 谁知听了这话,秦尚虎的脸垮得更厉害了:“我家的丫头,比男孩子还疯呢!天天地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外面疯些什么,干干净净地出去,非得脏兮兮地回来。袖子裙边的破口也就不用说了,有时候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问起来,总说是摔的。我也没觉得地上有那么多坑坑洼洼啊…还不听话,说一句顶两句,气得我想打她,偏生身手还不错,一溜烟地跑个没影,找都找不回来…就算是儿子也没那么难养吧?我看少堡主就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尚虎聊到女儿,自然有说不停的话题,说得兴起,什么禁忌都忘了…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才恍然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向叫惯的少堡主万俟远,却是万俟朝的妻子和他弟弟所生,他的存在,才是对万俟朝最大的讽刺啊。 “我,我…”秦尚虎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个“我”字。 还是温佑鹰转得快,装作没听到一般,接口道:“是啊,就算是儿子也没那么皮的,儒儿也就不提了,免得你说我自吹,我看那欧阳盏的儿子欧阳睿,也是个懂事的人。他在擎天堡做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应该有所接触的吧?” 秦尚虎看了看万俟朝,似乎没为他的失言而生气,便接着说道:“是啊,他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年轻有为,沉稳大度,确有欧阳盏当年的风范。” “万俟夕似乎很看重他。”万俟朝说道,神色间隐隐有些担心,“尧之当年就不是很喜欢万俟夕,曾私下要我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也希望我不要带他到欧阳家去,这些事情,万俟夕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感觉得到尧之对他的厌恶。但他如今这样看重尧之的儿子,频繁地留他在擎天堡,会不会有什么yin谋?” 秦尚虎道:“应该不会啊。似乎万俟夕真的很在意欧阳睿,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江湖上有几个比较强硬的顽固派,比如潍岭的白家、闵城的景门,到现在,还是不太买万俟夕的面子,似乎是觉得他的并没有欧阳盏那般的实力。万俟夕的人去了也许会吃闭门羹,但如果是欧阳睿去,他们则倒履来迎。因此,万俟夕有些时候,还需要欧阳睿的帮忙。他也时常戏言,如果他生的是个女儿,一定要招欧阳睿为婿。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以前说要招欧阳睿为婿,似乎只是口头上的,但最近却付诸行动了。没有女儿也没关系,万俟夕已经派人去苏城把夫人的娘家兄弟的女儿接了来,想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不做女婿,起码也做个侄女婿。” 这话,让我刹那间眼前一黑。 难怪,听说万俟夕派人去了苏城我会惶惶不安,不是因为他要对付师父,对付雾隐阁,却原来,是要对付我啊… 当然,他的本意不是对付我,那么优秀的欧阳睿,又因身世的关系,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换了我是万俟夕,也会想尽办法让他成为自家亲戚。 侄女婿…哼,真亏他想得出来! 我的人,岂是你可以随便算计的? 我绝对不会允许,欧阳睿的身边有别的女子出现! 万俟夕,也许…我们得提前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to海怡大大: 我知道啊,别着急,其他的撇一边,下面就会有好几章写欧阳睿啦~ 可怜的睿儿啊,娘亲不是后妈,会想着你的~ 第六十章 调包 苏碧卿有一兄一弟,兄长苏碧阳有三子二女,长女苏雅诗二十七岁,早已嫁人,次女苏雅意现年二十,待字闺中;幺弟苏碧海有一子一女,女儿苏雅音现年十八, 分段阅读_第 141 章 也是待字闺中。 这次万俟夕派人去苏城,接回的就是苏雅意和苏雅音姐妹。 有林颐明在手,我的主意还是要易容,最好自然是装成她们姐妹中的一个,要不然,装成她们的贴身丫鬟也行啊。 但是,无论是苏家姐妹,还是她们的丫鬟,可都是万俟夕夫fu熟悉的人。易容成他们的样子不难,但要在熟悉的人面前不露破绽,但可必须得长期观察,做足了准备才行。照现在的状况,我根本没时间做那么多准备工作,因此这个计划,实际是非常冒险的。 要出去,自然需要jiāo代一下事务。无论我说得多么地有自信,他们还是听出了问题的所在。 唐勋奇难得的神情严肃,眉头微蹙:“璃儿宝贝,虽然你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但这次,我真的感觉没什么把握。” 触目所及,都是不赞同的嘴脸,除了…若有所思的宫定颜以及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的商维钧。 宫定颜看了眼商维钧,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说道:“也许阁主的想法未必不可行…这事儿,也许小商帮得上忙。” 这话,引得所有人往商维钧看去。商维钧也不知是因为不习惯突然成为大家的焦点还是怎样,竟会表现出些许的羞意,没有接话,反而狠狠瞪了宫定颜一眼。 宫定颜不以为杵,脸上捉弄的神色尽现:“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说不得的?再说了,反正大家早晚都是要知道的,现在说,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帮上阁主和欧阳公子的忙呢!” 人都有好奇心,更兼八卦功能,商维钧越是不肯说,我们就越是想要知道。宫定颜打头阵,后面又有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商维钧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抿了抿唇,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要不…我替你说?”宫定颜吃定他一般询问着。 不出所料,商维钧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宫定颜咧嘴笑了笑,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小商现在可是跟那苏家三小姐苏雅音打得火热呢!小商这次去苏城,还逗留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苏三小姐多处几日。…小商,我说得可是事实?” 对于宫定颜的话,商维钧没有同意,却也没反对。不过这种事情嘛,当事人向来不会明确表态承认的,不反对,那自然就是默认了。 只听宫定颜继续说道:“属下想,不如由小商出面,去跟那苏三小姐协商一下,若能得到她的帮助,那时候阁主再乔装成苏二小姐,就更有把握一些。” 如果真能这样,那自然是好事。苏雅音若是与商维钧两情相悦,自然不会再对欧阳睿有兴趣,同时,看在商维钧的面子上,也能帮我遮掩一些。 但是,就算她被商维钧迷得七昏八素地不再正眼看别的男人,但她肯为了商维钧出卖她的姐姐吗? 毕竟,如果我要易容成苏雅意,那真正的苏雅意就必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不灭口,也该是软禁吧。 为了情郎与父母家人反目,甚至离家私奔的事情,不是什么新鲜事,要做到也不难。可为了情人出卖家人,这种事情,苏雅音做得来吗? 她若做不到,与商维钧之间的感情肯定会有点裂痕;但她若是做到了,这样的女人,商维钧敢留在身边吗?连亲人都可以出卖,又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情人? 我的顾虑,对商维钧说了,当然,最后那条除外。 没想到商维钧听完之后,竟然神色轻松:“阁主如果担心这个,那倒是没有必要了。听音儿说(呦,都关系好到叫得这么亲密啦?),她二姐是个很内向的人,不是熟悉的人,基本上不会与之jiāo谈,这些年来,除非必要,甚至于不愿意离开房门一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姑姑——也就是擎天堡的堡主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侄女,但她却似乎很害怕擎天堡主,逢年过节的,两家本有些走动,但她却只有在擎天堡主不在的时候,才被她姑姑接到堡里去住两天…这次擎天堡主可是在堡里的,苏二小姐肯去,想必也是万不得已的吧?如果跟她说,有人可以代她去,说不定她还求之不得呢!” 分段阅读_第 142 章 这个信息,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如果苏家两个小姐,一个不肯去,一个又肯帮忙的话,那这趟擎天堡之行,起码可以保证易容不会被拆穿。而易容不会被拆穿的最大好处,那就是可以顶着侄女的名头,极尽破坏之能事,还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在破坏掉万俟夕要让欧阳睿做他侄女婿的计划之外,还能探察些擎天堡内部的秘密,也许,还能联系上几个师父以前的旧部署,策反他们作为内应呢! 当然了,我还很好奇,那位将万俟家两兄弟都迷得晕头转向的当年武林第一美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苏城离擎天堡并不是很近,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大概也要七八天的路程吧,更何况,这次接的又是女眷,马车缓行,走这一趟,可得近二十天了。 这段不短的时间,给了我极大的便利,让我得以在她们入堡之前截住她们。 这里,甚至于还不是万俟夕的势力范围呢。这就给了我们——主要是商维钧——足够的时间去说服她们。 事情进行得出奇顺利,商维钧是晌午的时候,通过小童递条子让苏雅音出面让车队停下来提前进客栈休息的,商维钧不便多待,说了近两个时辰就回来了(虽然这时间,如果光用来说那么些借口,似乎有些长)。傍晚的时候,苏雅音那边就传来消息,让我晚上就过去调换身份。 这样兵不血刃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 所以晚上见到她们姐妹俩的时候,我的道谢,是很真诚的。 “能帮上舒姑娘,我们也很高兴。”开朗活泼的苏雅音笑着说道。 我依旧用了舒璃这个名字。商维钧对苏雅音说的理由,是我和欧阳睿本就是一对儿,历来婚姻不能自己做主,欧阳睿作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婚姻大事,就由算是抚养栽培他长大的万俟盟主负责了。万俟盟主觉得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孤女,配不上他故友之子,为了断了欧阳睿的念想,这才急着把她们姐妹俩接过来。 年轻的养在深闺中对爱情抱着憧憬的姑娘,总是很容易被这样的爱情悲剧感染,耳根子软得根本没有办法分辨真假,轻易地近似于冲动地去帮助别人。 如果我也是父母俱在,又兼家境不错的话,也会跟她们一样吧?但是生活的历练,却让我遇事想三遍,冷静得…近乎绝情了。 理智是好事,但这种理智,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换回来。我都不能断言,哪种生活更好了。 “聪慧女子多劳碌,美貌女子多薄命,”反倒是傻傻的女子,说不定还傻人有傻福,被人呵护在手心里一辈子呢。 摇了摇头,晃去脑中不该有的思绪。既然命运让我选择了这条路,再艰难也得坚持下去。站在原地期待那不知何时会来的幸福,不是我会做的。 “苏二小姐,苏三小姐,你们都是大好人,你们一定会得到幸福的!”配合身份,我略微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说这样的话,真是不习惯得要命,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 在苏家姐妹看来,却是过于感激所致。 苏雅音甚至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这感觉,倒也和乐融融。 看看天色,差不多是大家都熟睡的时刻,商维钧自然也要带着苏雅意离开,把她暂时安置在雾隐阁附近的分部。由于她和万俟夕的亲戚关系,只怕在扳倒万俟夕之前,她都不能离开了。即使再内向,再不会和别人说话,活人总比死人更难保守秘密。为了我一家老小,bi不得已,也只能委屈你了。 当然,这件事情,我并没有跟苏家姐妹说。商维钧和苏雅音的协议,是到我和欧阳睿的婚约确立为止。 看着苏雅意裹紧了厚重的斗篷,并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系紧,掩去了大部分的面容,准备出门,我心中一松。 可谁知她的脚才跨出去一步,竟又收了回来。转过头来,直视我的目光,竟让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破绽,要 分段阅读_第 143 章 跟我摊牌吗? 我只觉得我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万俟夕和苏家的人,把这客栈的后院都包了,这里左右,都是他们的人。苏雅意只要高声一叫,就能惊动他们,就算最后仍然将苏雅意绑架,甚至于杀了灭口,这调包之计,也实施不下去了。总不见得,把这个浩浩dàngdàng的车队,整个换了个干净吧? “舒姑娘…”见面这么久,苏雅意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呢,声音有些小,甚至还有些颤意,是不善言辞的缘故吧,“能否…请你帮个忙呢?” 让我帮忙? 我疑惑地看着她,注意到她一点疑惑戒备之色也没有,似乎比我还紧张,我倒松了口气。有事请我帮忙,那也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即使知道什么,也不会揭穿了吧。 苏雅意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眉头轻皱,怯生生地说道:“舒姑娘不要误会,不是我们帮了你,就一定要你也帮我的。这事…你要是拒绝也没关系…” 咦?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一会要帮,一会不帮也没关系…哦,是因为第一次求人,没自信吗? “苏二小姐这样说,倒让我没有脸再待下去了。”既然她需要保证,那我就给,“我舒璃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帮苏二小姐做到。所以,苏二小姐但讲无妨。” “我不是…”苏雅意顿了顿,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舒姑娘可能也知道,姑姑一向待我极好,这次不能去擎天堡,唯一感到遗憾的,也是不能陪姑姑…所以,我想,舒姑娘此去,若是方便的话,能否代为照顾姑姑?姑姑她…心里也很苦…”说到这里,苏雅意眼中已有了泪光。 苏碧卿心里苦?丈夫疼她,儿子又孝顺,她苦什么?哦,对了,苏雅意见她姑姑的时候,都是万俟夕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大概是没了人陪吧。毕竟以前万俟朝在外忙活的时候,万俟夕这个大闲人可以陪着她嘛。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脸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口中也说着:“这是应该的。苏二小姐请放心。” 苏雅意眉头一松,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紧了紧斗篷,随着商维钧出去了。 亲眼看着她离开,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最难的一步,已经跨出去了,接下来,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一直以来,都与人结伴同行,这一次,真的要自己行动了。进擎天堡以后,更不可能找人接应,一切都要靠自己。坦白说,是会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一个人的舞台,演出同样精彩! 第六十一章 初入擎天堡 一路之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没有人对我这个假冒的苏二小姐起疑,苏雅音也“二姐、二姐”地叫得亲密。 毕竟,是一个年龄段的,在她看来,又同是感受着爱情的甜蜜和痛苦的人,又知道她和商维钧的秘密——这事,她可谁也没告诉,就是苏雅意也是昨晚才朦朦胧胧的知道,像她这般外向的人,要守着这样的秘密,想来也很难受吧,于是,拉着我这知情人,说了个痛快。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甚至还开玩笑地说:“小姐跟二小姐,倒比以前更亲密了呢!” 这个样子,还有人会怀疑我是假的苏雅意吗?外人,怎么可能比姐妹更亲呢? 就这样一路平顺地到达了擎天堡。 擎天堡、万俟家,本就是个有威望的武林世家,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声望,这一代更出了个武林盟主,无论是为了这盟主的安全还是出于威慑的作用,这擎天堡建造得可真是宏伟磅礴,其气势简直可与皇宫相比拟。 几代人财富的累积还是很可观的,一路行来,触目所及,擎天堡的每一处都很精致。并没有夸张的镶金镀银,也没有夸张到连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杂草都是有来历的名品,但每一处都很精致很雅致,即使有些看上去似乎只是随意丢置的物件,却表现出别一番的写意。汇 分段阅读_第 144 章 聚了各地风貌之长的园林艺术,但无论是豪爽的大漠风情还是婉转的小桥流水,搭配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浑然一体地似乎本就该如此一般。 真恨不得再多生一双眼睛! 但是,我还没忘记我现在是苏雅意,那个内向得不多话,连眼睛也不会乱瞟,谨小慎微的苏二小姐。 “意儿!”藏也藏不住的喜悦,来自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那声音,轻轻柔柔地,从耳朵顺溜地直到心底,然后便是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来,汇到四肢百骸。 然后,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抬眼,对上一双盈满笑意和激动的水润的明眸。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肌肤触感,当是出自少女,但眼前,却明显是三十多岁的fu人。看得出来,一定是过得很好,岁月带给她的,不是那恼人的皱纹,却是成熟的风韵。 “姑姑。”身边苏雅音的一声轻呼拉回了我的思绪。 同时,也让我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她,原来就是苏碧卿啊,真不愧为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明明是四十八岁的年纪,居然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真是被万俟夕滋润得很好啊…想到可怜的师父,再看看眼前华衣锦服的贵fu,即使是这般充满慈爱的目光对我,我仍然忍不住心底的厌恶之情。 不敢过于用力,但仍是使了巧劲挣脱了苏碧卿的手,后退一步,手放身侧屈膝行了个礼:“姑姑。” 这几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将苏雅意的疏离多礼和那低怯的嗓音学了个九成九。 苏碧卿眼中一暗,却没有多说什么,仍旧温和地笑道:“意儿、音儿,一路奔波,想必是累得很了,姑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房间了,早些下去休息吧。等到晚上,再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嗯?姑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小菜…” “哦,好棒哦,谢谢姑姑!”苏雅音雀跃地叫道,还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撞了撞我,挤眉弄眼地说道,“二姐,真是托了你的福呢…” “对啊。”浑厚低沉的男音传来,与师父十分相似的但明显年轻得多的容貌出现在我们眼前,很自然地搂过苏碧卿,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带了一步,笑着对我们说道,“碧卿可是很少下厨的呢,以前我软缠硬磨地,也没见她为我做过一次,可接到你们快到的消息,从昨天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苏碧卿似乎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一下,推了推搂紧她的万俟夕,似娇似嗔地低声抱怨道:“在小辈面前,别闹了。” 万俟夕轻咳了一声,不舍地放了手。 这种夫妻间暧昧的互动,活泼连苏雅音都害羞得没了声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了头,眼中写满了羡慕,一定在想,若是她与商维钧成亲三十几年后还能这样亲密就好了。 我心中却满是讥笑,更为师父不值。你们倒是快活了,那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也终于得以转到太阳下,虽然是顶着别人的名头,可好歹也是实质上的双宿双飞了呀。对着他的哥哥,对着她的丈夫,他们就真的这样问心无愧吗?是不是,没有了绊脚石,天天夜夜笙歌地庆祝,或者,还嫌师父的“死”,来得太晚了呢? 无论是怎样的情况,眼前这幕恩爱夫妻的景象,我真的不想再看,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甚至于,退到了苏雅音侧后方。 “意儿…”没想到,这么甜甜蜜蜜的时刻,苏碧卿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去意,顿了顿,却只是叹了口气,道“看来,是真的很累了,也好,和音儿一起下去歇会儿吧…已经让下人们准备好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梳洗一下,房间也熏了你最喜欢的香味儿,好好的睡个觉。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开席,不要担心会错过什么。” …真是个和善的长者,宽厚得让我都忍不住妒忌起苏雅意来。这份宽容的恩宠,就连苏雅音也无福享受。 偷眼看了看苏雅音,她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情绪,早已习惯一般不在意地对我笑笑,还俏皮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姑姑,我们先下去休息了哦…姑丈万安,音儿和二姐先告退了…”说完就扯着我下去了。 人虽出了门,但以 分段阅读_第 145 章 我的耳力自然还能听到他们夫妻俩的议论声: “哎,意儿还是这么怕我。”万俟夕叹了口气。 “意儿本就内向,不善与人相处,再加上你这个姑丈可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对着你,当然是敬畏得多。”苏碧卿安抚道,“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是个姑娘家,你这个做长辈的,该不会跟她计较吧?” 反问的语气,却突显了对苏雅意的宠溺之情,就连万俟夕都忍不住吃味起来:“碧卿,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哎呦…” 苏碧卿轻捶了下万俟夕:“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反正现在又没人…不用担心,你的那两个宝贝侄女都下去休息了…” ……… 不知道苏雅音是什么样的待遇,虽然没苏雅意受宠,但生活条件,总不会差太多。 不过苏碧卿对苏雅意倒还真用心,这间房,完全没有客房的感觉,一应物品,都是户主小姐的闺房布置标准,架子上的珍奇古玩,也不是临时放上去的,梳妆台上的胭脂香粉,装的是当季的新货,但装货的容器却是旧的。也不是说偌大的擎天堡连个新罐子都舍不得买,这上等的胭脂,买的时候,可都是附送胭脂盒的。内新而外旧,也许是因为这几个盒子是苏雅意用惯了的吧。 抬头四望,细细观察了这个房间,十分的素雅,就连绣帐上的繁花似锦图,也是一反常态用的都是小而淡的几株嫩色,十分地稀少,这可得特别定做才行。深吸了口,才能闻到那股熏香味儿,应该是茉莉的味道吧,但似乎又不全是,可能还辅加了些别的东西,很清新,很特别,除非刻意留心,否则根本闻不到。 这是否,也预示着非常喜欢这一切的苏雅意呢?那样有着连万俟夕都忍不住吃醋的魅力的人,不该那般没有存在感吧? 苏碧卿真的很疼她呢,全家人的宴会,又是亲自下厨,偏偏还叫她放心地去睡,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开饭。要是太累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呢?难道所有人陪她饿肚子?这样的纵容,就姑姑和侄女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了…难道,苏雅意是苏碧卿偷生的? 我低笑着摇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苏雅意,比苏碧卿的儿子大两岁,也就是说,苏雅意的母亲怀她的时候,苏碧卿还在师父身边,两人又正求子若渴,即使是个女儿,生下来也开心啊,更何况,怀的时候可未必知道是女孩。擎天堡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当家主母有没有怀孕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了人。苏雅意真的只是苏碧卿的侄女而已。 苏碧卿为什么会那么疼爱这个侄女,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这都不是重点,只要苏碧卿疼着她,保着她,我就更能为所yu为了。 这里的下人倒还真识趣,知道万俟夕接我们过来的目的,因此不必我想办法打探,就一五一十地把他们所知道的睿的近况告诉我。这次睿过来,是为了温佑鹰的去向问题来探万俟夕的口风,听下人转述的情况看来,万俟夕对睿并没有起疑。 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发现了,却因为在等着幕后的人露马脚而先按兵不动。 不管万俟夕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睿是平安的,就足够了。接下来,有我保护,睿就更安全了。 晚上,一家人的宴会,睿也会来呢。不知道,他认不认得出我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连触感都很真实呢。唯一没有覆盖的,只有眼睛了吧。如果我不给暗示,他要从我的眼中瞧出破绽,那岂不是,要一直盯着我看? 哦不,是一直盯着“苏雅意”看。 那我该吃自己的醋吗?还是该吃那无辜的苏雅意的醋? 会不会当众掀了桌子揪睿的耳朵,一路揪到房间让他跪算盘顶碗? 呵呵…谁知道呢? 身体刚泡过热水,缓解了旅途的劳顿,脑中又想到这些轻松的事,再加上温软的被窝,我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想: 分段阅读_第 146 章 身处敌营还能安睡,这份从容的定力,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了… 第六十二章 步步惊心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夜已经全黑了。 我吃了一惊,赶忙起来。即使苏碧卿再宠溺,我毕竟不是真的苏雅意,没有纵容的资本,更何况,苏雅意可是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翼翼的人,绝对不会像我以前那样嚣张地想怎样就怎样,即使苏碧卿说过随便她的话,她也不会这样安睡,应该是梳洗一番之后就坐下来看看书下下棋,时间差不多了就过去顺便帮苏碧卿的忙吧。 学不到全套,也不能差得太多了。 匆忙之间,还记得要优雅,在丫鬟小鹃的服侍下穿衣打扮,脸上还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哎,希望不要迟到太久。 “二姐!”清脆的声音,苏雅音一脚跨了进来,看我正在梳妆,打趣道,“呵呵,猜你就是刚起。” 我回头瞟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回道:“似乎你也没比我早起多少嘛。” “咦,你怎么知道?”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漏了底,苏雅音懊恼地闭紧了嘴巴,跺了下脚。 我笑笑,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挑起她鬓边几根散落的发丝,将发梢放到她眼前:“你如果是早就起来了,会这么慌慌张张地连头发都没梳整齐?” 苏雅音闻言,瞪了眼身后的丫鬟小莺。 谁知苏雅音还没开口呢,她那丫鬟小莺已经先嘟哝开了:“小姐,我早就说这头没梳好,是你说要来不及了,这样就可以了的…” 苏雅音当然更气了,追着小莺直闹:“是我平时太宠你了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抱怨起我来了。” “小姐,小姐,我不敢了,不敢了…”小莺嘴上说着谦恭的话,眼中却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调皮。 我身边的丫鬟小鹃早就见怪不怪,抿了嘴要笑却不敢笑的样子,见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眼中满是诧异,道:“小姐…还没见过你这样笑呢…真好看。” 这话,倒让在场的带我在内的三个人都怔住了。 还是苏雅音先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对小鹃道:“你家小姐开心不好吗?你就盼着你家小姐一天到晚绷着个脸啊?” 小鹃就没小莺那么好逗了,拘谨的样子与苏雅意如出一辙:“不是…不是,三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可不能再由着苏雅音再说下去了,免得破绽越来越多,“小妹啊,你再闹下去,那些梳好的头发也得散了。再说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过去吧。”同时也使了个眼色给她。 苏雅音会意,这事情毕竟牵扯很大,于是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对着镜子稍微拨弄几下,翻着抽屉找到个扣子将散落的头发扣起来,左右照了照,才心满意足地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还好,我们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晚。秋冬时日昼短夜长,看到天全黑,并不代表就是深夜。更何况女主人发话说要等,别人哪敢多言。 “意儿、音儿…”苏碧卿迎了上来,一手拉着一个,道,“到姑姑身边坐,啊。” 彼时桌上已经坐了四个人,空着的三个位子,自然是苏碧卿、苏雅音和我的位子。 正位上坐着的,自然是万俟夕,不空的那一边,坐着的不是他儿子,竟是欧阳睿! 看到他,我连心跳都漏了一拍,脚下也跟着慢了一步。 他,比上次离开我的时候消瘦了些,连情绪,似乎都低沉了些,即使高朋满座、仆役环伺,我却只觉得他更孤独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习惯于压抑自己情绪的人,在雾隐阁在我面前,倒还放松些,有时候会不经意地将他真实的感情流露出来,会高兴会生气,会有被我整得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的无奈时刻… 但在这里,在他的杀父仇人面前,他只能更深地隐藏自己而已。 感到衣袖被扯了一下,我终于回神,看到苏雅音微微摇了摇头,叫了声“二姐…”后面的话没说,但我也知道。 是的,现在还不是时 分段阅读_第 147 章 。无论心情怎样的激dàng,都不能在这时候露出马脚。 不过好在,没有人察觉出我的真实思想,只当我是怕生。 苏碧卿轻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意儿,在这里的都算是自家人,别怕,啊…” 我点了点头,苏碧卿松了口气,给我们介绍起来。 欧阳睿站了起来,苏碧卿对我们说道:“这是前武林盟主欧阳盏的公子欧阳睿…”然后又对欧阳睿道,“睿儿,这就是我的两个侄女雅意和雅音。” “苏二小姐好,苏三小姐好。”欧阳睿很是温文有礼,一派儒雅公子的样子,但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们。 我心中不知该安慰,还是该生气了。哎,真是矛盾啊,既希望他认出我,又希望他根本不要在意现在这个“我”。 “欧阳公子好。”跟苏雅音一起向他行礼问好,我已经激动到连问候的字眼都说不出来了,这话,还是苏雅音说的呢。 好在,我这样的表现正符合了“苏雅意”往日的风格,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远儿…” 还没等我缓过劲来,万俟夕的一声低叫让我怔了一下。 然后欧阳睿身旁那个清秀的男子就朝我们行礼:“二表姐好,三表姐好。” 表姐?哦,这就是苏碧卿和万俟夕的儿子万俟远了吧?承袭了苏碧卿的容貌,万俟远还真是白皙水嫩的样子,不过脸型和眼睛倒很像万俟夕,这就让这张脸非但不显得有丝毫的女气,反而更加俊美英挺。 这本是很符合我猎奇标准的人,但一想到他的身世,就让我倒足了胃口。 还没等我将那份厌恶流露出来,另一个黄莺般的脆声将我的视线拉了过去。 “意姐姐,音姐姐…”说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简洁的发式,除了几个必要的固定发扣,并没有多余的首饰,衣裙很新,甚至还有清晰的折痕,可能是刚做好,或者是早做好但刚翻出来穿的吧?只是这样竟然还免不了在袖口裙边沾上些不明物质,而且,提着裙子跑到我们面前的行为,绝对不符合淑女要求的走不露脚。更别提,拎着裙子的一只手上,还有乌青呢。 心中有某种相对应的东西呼之yu出,但一时半刻还是想不起来,好在,苏雅音提示般说道:“哎呀,这不是小秋儿吗?”然后兴奋地对我说道,“二姐,还记得她吗?她可是姑丈四大家将之一的秦伯伯家的女儿秋霜,呵呵,没想到这一打扮啊,真有点姑娘的样子了。” 我一怔,秦尚虎的话涌上心头,原来她就是秦尚虎口中的疯丫头呀,想到这里,心下一松,回应的话就脱口而出:“记得,秦伯伯一直说她像个男孩子嘛。” 这话一出口,倒让苏雅音吃了一惊,不过她聪明地很快盖了过去:“就是啊。” 那边秦秋霜反倒不乐意了,嘟着嘴说道:“哼,都是爹爹不好,破坏我的名誉!音姐姐也欺负我!”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拉着苏雅音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座位排序从万俟夕起:万俟夕、苏碧卿、“苏雅意”、苏雅音、秦秋霜、万俟远、欧阳睿) 我松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可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低着头在苏碧卿旁边坐下,觉察到身边有些异样,我略微抬头,却对上苏碧卿惊恐又担忧的眼神。我心头一跳,该不会又出什么破绽了吧? 谁知苏碧卿却没说什么,迅速地端起笑脸,迎向众人,和万俟夕一起调节着气氛,有意让欧阳睿和苏家姐妹多多了解。 虽然对我来说,这种热闹,实在是折磨多于乐趣。 终于捱到结束,我和苏雅音相伴离开。 小鹃和小莺在前面掌灯开路,苏雅音故意慢走一步,拉远和她们的距离,紧张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对我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秦伯伯说过那样的话?” 我当然不能说我亲耳听他说过啊,于是敷衍道:“我瞎蒙的。” 苏雅音明显不相信。 我只好继续跟她瞎掰:“看那秦秋霜,那么新的衣服还污渍点点的,手背上还有乌青,定 分段阅读_第 148 章 是个好动的人,再加上你又说她‘一打扮,真有点姑娘的样子’,不就是说她以前都跟男孩子一样吗?而作为他们的父母,会有这样宠溺却又无奈的抱怨,也不奇怪吧。” 苏雅音瞪大了眼睛,张了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满是钦佩地说道:“你观察得还真仔细…” 我暗中呼了口气,她终于相信了我的解释。“那是当然的啊,”我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又不认识她,又怕露马脚,当然要观察仔细了。不过,还是多亏了你反应快,给了我提示,不然,观察得再仔细,也接不上口啊。” 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此刻苏雅音也得意了起来,亲热地挽了我的手臂:“呵呵,不客气,不客气…”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没能一直演到我回房。 因为,本该在主院落休息的苏碧卿却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第六十三章 过耳不忘 苏雅音暗暗吐了吐舌头,道:“姑姑定是有事找二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居然很没有义气的想独自落跑? 不过,不必我开口,苏碧卿已经出口挽留了:“音儿先别走,我也有话对你说。”此刻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很多。 小鹃、小莺还有苏碧卿带来的两个丫鬟站在四周举着灯,这距离,算不得远,起码正常音量的对话,还是听得到的。 这样的阵势,倒让我平静了下来。细细留心了一下,除了眼前见到的几个fu孺,并没有其他的埋伏,苏碧卿要真的想揭穿我什么,绝不会蠢到只用这几个人为难我。 这样想,神色也就轻松下来了。 苏碧卿看着我和苏雅音,柔和中又不乏严肃:“意儿、音儿,你们姑丈接你们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那睿儿,刚才晚宴上,你们也看见了,相貌风度都属上乘。他也算是姑姑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姑姑可以保证。你们若是愿意,姑姑自然高兴,也会帮着撮合,但你们实在无意,姑姑也不会勉强……姑丈那里,你们也不用担心,姑姑自会替你们去说。”说完,转向苏雅音道,“音儿,你的意思如何?” 苏雅音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在苏碧卿疑惑的眼光下,马上堆了讨好的笑容,娇嗔道:“哎呀,姑姑啊,我还小,我这次只是陪二姐过来而已。”为了防止苏碧卿再多问,末了还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道:“啊,累了一天了,好困啊,想必姑姑和二姐还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姑姑晚安,二姐晚安。” 俏皮地对我眨了眨眼,苏雅音带着小莺一溜烟地跑了。 偷眼看苏碧卿,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做挽留,接着就转向我。 此时,小鹃还有另外两个丫鬟也退了开去,应该是她们姑侄间相处的惯例吧。没有了灯光,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月色给予我们一点光亮。 四下无人,苏碧卿反倒不急着说话了,略微抬了头,看着月亮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亮淡淡的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如同罩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真切,反而更添美感。 这样纤细的人儿,实在不像是满腹yin谋,会残害亲夫的人。以我所接触过的苏家人看来,他们苏家,也不是个滋养蛇蝎的温床。 但她的这种美,仍然是个祸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即使苏碧卿没有易夫再嫁的念头,她的爱慕者万俟夕也已经帮她完成了这个过程。 我和她各有心思,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四下里静悄悄的,肃穆得诡异。 半晌,苏碧卿似乎才回过神来:“意儿,都是姑姑不好,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是夜色太朦胧了吧,我怎么会看到苏碧卿眼中歉意的水雾? 耳中继续传来苏碧卿柔和无比的声音,虽近在耳边,却又似飘忽在天际:“意儿,你本xing聪慧,古往今来,生有七窍玲珑心之人也不过能过目不忘,但你却能过耳不忘,哪怕是不经意间听过的声音,你都能准确地复述出来。这样的聪慧, 分段阅读_第 149 章 即使在男子身上,也未必是好事,更何况,你的身边,还有我这个会带给你灾难的姑姑……” 苏碧卿的自责是那么的苍凉,让我的心也跟着颤动了起来,恍惚间想起苏雅意的嘱托,还来不及计较,安慰的话语就这样说了出来:“姑姑别这样说,姑姑对意儿,已经很好了……” 哎,算了,就当作是回应苏雅意的帮助好了。 苏碧卿却感动得要命,将我的手紧紧包在她柔软的双手中:“意儿,你还是这样的体贴善良……这么多年,你将自己困在那小小的斗室之中,轻易不肯与人jiāo谈,也是为了我啊……是啊,我还苛求什么呢?”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哭腔。 这段感人的话,却似乎透露了什么玄机,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希望苏碧卿能多说一些。 但苏碧卿却不说下去了,茫然地看着别处,皱了眉头,竟开始喃喃自语起来:“虽然意儿碰到秦三,不过两三次,提及秋儿,也不过就那么一次……但是,秦三对别人提及秋儿的时候可就多了,已经是尽人皆知……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意儿过耳不忘的天赋吧……也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 这是她一开始时神色凝重的原因吗?她也未免太担心了吧,一句话,能扯出那么多吗?即使想到了苏雅意的过耳不忘,又会怎样呢? 除非……苏雅意知道了一些,苏碧卿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呢? “意儿……” 虽然是突然的呼唤,但由于我一直注意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表现出意外,反而神色淡然的安抚着:“姑姑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苏碧卿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回应,伸手抚上了我的鬓边,顺着脸颊而下。 这可正是面具的边缝处啊!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林颐明的手艺可不是盖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碧卿果然什么都没发现,笑着说道:“谢谢你,意儿。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我当然求之不得,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依依不舍地别了姑姑,末了还要用眼神安抚她。 后退几步,然后迅速地转身,不屑地快步离开,不想再看到那张造成这一切浩劫让不知多少家庭破碎让多少人成为孤儿的祸端的脸。 我来这里,是为了睿,自然要想尽办法去接近他。 这事,还真的不用我出面,我在这里算是举目无亲的状态,顶着别人的名头,做事情也不能太过分,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还坏了苏雅意的名头。看来苏雅音比我还了解这一点,没等我想到办法,苏雅音已经带着我来到了欧阳睿的面前。 “苏二小姐、苏三小姐。”相对于苏雅音的兴奋和热情,欧阳睿表现地很冷淡,甚至于比昨晚的疏离还要冷上三分。 苏雅音对欧阳睿故意后退两步的动作视而不见,笑嘻嘻地对我说:“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然后挥挥手,将除我和欧阳睿以外的所有人都带走了。 如果她不姓苏,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她这样无私的热心。 目送苏雅音离去,耳边传来欧阳睿的一声轻叹,我转过去看他,他也正好抬起头来看我,这倒是第一次他终于肯正视现在的我呢,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苏二小姐,”欧阳睿真诚地对着“我”说道,眼中还有一丝无奈,以及一股豁出去的决绝,“在下多谢盟主的抬爱,也多谢苏二小姐的错爱……” 对啊,这样的情景,要是还不明白眼前的人对他有意思,若不是傻得彻底,那就是装得太过了。而这样的开场白,接下来应该是“但是”吧? “但是……”欧阳睿自然不知道我心里正因为猜到他的话头而闷笑,径自认真地说着,“实在很抱歉,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话一起头,欧阳睿也不再顾忌会否伤害别人,又会引起怎样的结果,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她也许没有苏二小姐漂亮,也没有苏二小姐 分段阅读_第 150 章 温柔,更没有苏二小姐这样尊崇的身世背景……另外,还有一大堆的缺点,女孩子该会的她都不会,脾气还很别扭,生气了要别人哄,哄得太明显她还不高兴,不仅说不得,还违逆不得……” 欧阳睿那边是越说越高兴,说着说着脸上还现出微笑来,听得我这个气啊,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什么都不是啦?心里越气脸上笑容越盛,眼中寒气自然也越盛。 “这样的人,你还喜欢她干什么?”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忘了改变声音和语调,恢复了我本来的音调。 欧阳睿显然没有察觉,他现在一个劲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回答我的话似乎都只是他自己话题的延续:“是啊,喜欢她什么呢?有时候,我也这样问自己。是她那份执着,还是不经意间露出的关心,或是缓慢却不断渗入骨髓的深刻记忆……种种件件混杂在一起,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也许,初见那刻,梳着俏皮发髻甜笑的小女孩,已经和她身后的阳光一起,洒进了我的心里,渐渐地生根发芽,拔都拔不出来了……” …… 好吧,看在这些话的份上,免了你刚才贬低我的死罪,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了你!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月巧璃啊?” 浅笑着抛出这句话,毫无意外地看到欧阳睿震惊的脸,却意外地听见了他的回答:“不是!” 不是?我瞪大了眼睛,找扁呢?你竟敢说不是?(虽然知道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听到否定的答案还是不爽!) 这下我也不手软了,做了我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想做的事情——揪住欧阳睿的耳朵。 “啊……”欧阳睿自然想不到眼前的“苏雅意”竟然会做这种事情,还能轻易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即使是突袭,他好歹也是新武榜的榜首啊,怎么可能让人一揪就揪住了呢,而且,似乎,还不太容易挣脱…… 这一刻,他才开始真正注意起“苏雅意”来:“你究竟是谁?”苏雅意该是个不会武功的千金小姐不是吗? 我的反应,则是像调戏良家fu女的色狼一样用另一只手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yin森森地说道:“竟然敢说喜欢的人不是我,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巧……巧璃……” 实在不想形容欧阳睿此刻的姿势和表情,真的是……很破坏形象啊…… 不过,我要跟他算的帐,应该会让的表情,更加惨不忍睹吧? 哈哈…… 第六十四章 诉不尽,相思意 “巧璃!”欧阳睿惊喜jiāo加,顾不得耳朵上的疼痛,一双手分别抓住我的双臂,紧到微微颤抖。 幸亏我反应快,赶忙收回了揪他耳朵的手。…嗯,这可不是我舍不得真的伤了他,他万一伤了,不还是要我花钱花精力花yào材治疗么?要是一个不好,裂了口子留了伤疤,破坏的,还不是我的审美观? 费了我那么多心力,好不容易雕琢出这么一块美玉,可不能让他就这样毁了不是? 哎…算了,心疼就心疼呗,找什么借口呢?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欧阳睿,似乎,却不是单纯的开心? 欧阳睿的手松了松,掌中力气比指间大,似乎想把我往外推,顿了顿,又改成了均力。眼中更多的却是不舍,而且还是离别前的那种! “巧璃,你还是早些离开吧。这里,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对你,难道不是一样危险?”我反问。 “我不一样。”欧阳睿扯了个笑,“我在这里这么久了,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这样莽莽撞撞地来,用的又是这样的身份,很容易…” 我伸手将他那双犹豫不决的手拉了下来,轻轻地紧紧地包在我的双手中,从心底传来的温暖让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你担心我,难道我就不担心你吗?”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神秘兮兮地说道,“别担心,我的处境,比你安全得多!” 见我这样自信满满,又想到这次我与他碰面的情形,欧阳睿若有所悟地说道:“难道…就连刚才那苏三小姐也是…?” 他用了这 分段阅读_第 151 章 个“也”字,可见肯定是想错方向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道:“不是,这次从苏城来的人,除了我这个假冒的苏雅意,其他的,都是真的。” “那他们怎么可能帮你?” 欧阳睿会这样惊讶,我并不奇怪。如果没有商维钧,没有他和苏雅音那段来的正及时的恋情,我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的际遇。 我笑笑,将苏家姐妹为何愿意帮我的原委一一与他细说,谈及脸上的精致面具,也顺便将温佑鹰的事情简单jiāo代了一下。 说这件事,无可避免地谈到严寒的身世。事实上,对于他们,我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保留。欧阳睿不知道严寒的身世,也不知道步飞扬的身世;步飞扬和温儒不知道严寒的身世;严寒不知道师父的事情,不知道步飞扬的身世;而唐勋奇,则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从头到尾,我只有在不得不说的情况下,才让他们了解一些我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其他人的情况。每个人知道的都不同,有多有少,看似很不公平,但这种事情,也无所谓公平不公平。选择隐瞒,也并非不信任,有的时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不是件好事。不告诉他们,既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同时也是对事件当事人的一种保护。没有人喜欢别人去探听他的隐私,更不希望那些自己信任的知情人将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尤其对于像严寒那样受过伤害不得不刻意隐藏自己的人,更不希望被人揭起那些伤心的过往。 幸亏,在我身边的,都不是嘴碎的人。我的为人,他们也清楚。选择了将心中的秘密告诉我的同时,也就是默认了我会在一定的时候将他的事情告诉另外那些人的潜规则;作为从我这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如非必要,也不会在当事人面前提起,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潜规则。 哦,我似乎忘记了慕容荻…嗯,他的“教育”,也是个大问题啊…不过嘛,有唐勋奇在,应该能帮我好好地“指导”他,希望,等我下次回到雾隐阁的时候,他已经能适应那些潜规则,并且融入其中。 言归正传,等欧阳睿听完这一切经过,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表情:“温帮主没事就好。”略过了对严寒事件的感慨和评价,也算是他的精明吧。就算心里充满了震惊,欧阳睿对此事也不再提,转到眼下的问题,“苏家两位小姐能这样自愿帮忙,自然最好不过。但是,即使万俟夕和苏雅意接触不多,但苏碧卿却对她知之甚详。而且就我所知,她们姑侄说话之时,向来没有旁人在场。若没有苏雅音在旁,而苏碧卿又要和你说话,那岂非十分危险?” 真不该夸他说得准还是骂他乌鸦嘴,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昨天晚上就已经经历过了。”然后,将昨天晚宴后苏碧卿又来找我的事情跟他说了。 欧阳睿听完,皱着眉头,沉吟了良久,道:“倒一直没发现,苏碧卿会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是她的魅力太大,把你也迷倒了?”我好笑地看着他。 欧阳睿万分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不想去解释我这无聊的问题:“应该是万俟夕把他藏得太好了。这么多年来,每次我看到她的场合,必有万俟夕在场。…另外,在这里这么多年,让我探察到一件蹊跷的事情,在苏碧卿的周围,竟还隐藏着几个连苏碧卿都不知道的人。根据我多方了解,这几个人并非为保护苏碧卿而来,却是为了监视…” “万俟夕会监视苏碧卿?”我是听到天方夜谈了吗? “自然不是。”欧阳睿淡淡地笑了,“万俟夕是监视每一个接近苏碧卿的人。近年来,这监视似乎更进一步,尤其是对那些接近苏碧卿的男子,万俟夕在得到消息后都会想办法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哎,看来万俟夕对苏碧卿的疼爱独占,已近疯狂了。”欧阳睿边说,边忍不住摇起头来。 以万俟夕的手段,做这种事情,当然是隐秘得很,欧阳睿能知道得这么详细,看来真的花了不少心力去调查。也许,这也是他对苏碧卿刻意忽略的原因之一。即使再有疑惑,也不敢太 分段阅读_第 152 章 过探询,免得一个不成,反而引起万俟夕的怀疑。 想起昨天刚来擎天堡的时候,万俟夕当着我和苏雅音的面那样亲昵地搂住苏碧卿,当时只觉得万俟夕太过恬不知耻,现在想来,可能并非他刻意的行为,也许是他独占yu的外化,是已经习惯了的下意识的行为。 若真是如此,那我真要同情苏碧卿了。诚然,被人在乎是件好事,但这种在乎若是超过了一定限度,变了质,原本的爱,变成了囚牢,那么我也不知道该说苏碧卿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两个人相处,如果一方bi得太紧,另外一方应该也会有所感觉。有那么大的压力,自然会想要舒解发泄。既然不能接触外人,尤其是男子,那么苏雅意这个善于聆听又不会多话的内侄女,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苏碧卿的倾诉对象。 这样的话,也就解释了苏碧卿为什么会对这个侄女特别厚爱,也能解释苏雅意当初所说的“姑姑她心里也很苦”的暗示。 但是似乎,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漏下了。而我所遗漏的东西,又会影响和改变什么呢? 看着我皱眉不语,欧阳睿轻声劝慰:“别急,事实是掩盖不了的,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看着眼前压抑了丝毫不少于我的疑惑和担忧,却还反过来宽慰我的人,心底不由得微微的抽疼。 师父,是个心计很深的人,尤其是最初的时候,被妒忌和仇恨蒙蔽了一切,为了能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不论亲疏。即使是对当初视为心腹的温佑鹰,也是一面将自己最悲惨的样子展现出来,博取对方同情,另一方面却说着是自己当初亏待了他,以他那帮主之尊不该屈就到自己这个残废之下,反让温佑鹰更加死心塌地地对他。 欧阳睿对于那时候的师父而言,棋子的作用,更多过于朋友之子的身份。欧阳盏和万俟朝的关系天下皆知,“万俟朝”又接了欧阳盏的盟主之位,于情于理,都该替欧阳盏照顾他唯一留下的血脉。这样,欧阳睿入住擎天堡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任何人,比欧阳睿更有资格更有理由成为接近万俟夕的棋子。如果真的顾念欧阳盏的朋友之义,又怎么会毅然决然地将他好不容易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送入虎口? 而对于一个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无助少年来说,即使寄居父亲朋友家里尚且显得拘谨而无所适从,又怎么能在仇敌家中与仇敌安然相处?欧阳睿却做到了,而且还能让万俟夕信任到想方设法让他成为自己的家人。 世人只看见欧阳睿尊崇的身世,榜首的武功,盟主器重的无限前程,又有谁能了解他在人后的辛酸? 聪明如他,即使当初没有发觉,成年之后回想往事,应该也能稍窥师父的意图吧?若换了是我,说不定会想尽办法去报复那妄图利用我的人,就欧阳睿来说,他可以将师父的行踪出卖给万俟夕,然后趁万俟夕对他完全信任,或者是万俟夕跟师父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一举解决这两个对他都没安着好心的人。但他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尽心尽力帮师父,不止是行动上,而且是从心底里愿意这样去做。 这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行为确实很傻。但这傻的背后,却又有着无限的苍凉。他,在失去了那么多之后,不想再失去了吧。即使知道我师父在利用他,但师父毕竟是他父亲的至jiāo。在他脑海里,已经很模糊的父亲,却是师父脑海中抹不掉的珍贵回忆。物以类聚,师父跟欧阳盏,一定有许多共通的地方,睿大概也想从师父身上,搜寻他父亲当年的影子吧。 “别想着撵我走。”虽然是俏皮的语调,但我眼中的认真不容忽视,“这次我要跟你并肩作战!” 欧阳睿看看我,如我预期那般没有多说什么劝阻的废话,温柔又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还要你的配合。”我说着我的打算,“万俟夕接我来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事情发展到现在,无论是我拒绝,还是你答应,我在这里势必都不 分段阅读_第 153 章 会再多住。要拖延时间的话,就只能照现有的剧本演下去。我,含蓄地追你,而你,暧昧不明,让这婚事好像有希望又好像没结果,拖得越久越好。” 对这个计划,欧阳睿不置可否。却专对其中一句,挑起刺来:“你追我?你会吗?”眼中,是难得的放松的笑意。 我斜眯了他一眼:“我是没追过人,但有被人追过啊,有经验可以借鉴。总好过某些只能靠酒壮胆装醉表明心迹的人。” “我哪有装醉?那次我真的喝醉了!”欧阳睿驳斥着,脸上竟有些红晕。 我很喜欢他此刻掩藏不住的感情流露,更忍不住逗他:“我有说是你吗?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欧阳睿这才发现自己入了套,知道自己越解释越糟,对着我又发不了脾气,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呀…”语气中满是宠溺的口吻。 连我的心,都跟着酥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实习一周,每天5点半起床的滋味,果然很不好受... 公司离家太远了,来去三个小时的路程,办公室不能上网,家里没什么时间上网,泪一把~ 第六十五章 灵猫引路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再不舍,也不急在这一刻。 我们的第一场戏,却是演给帮助我的苏雅音。很讽刺是不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没有办法瞒过她,那就更没有办法瞒过其他人了。 面对苏雅音的这场戏,没什么难度,只要我和欧阳睿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并对她的帮助表示感谢即可,这也算是圆了我之前所说的我们两人相爱却因身份地位问题而被万俟夕强行分开的谎言。 这不难,连语言动作也不用太夸张,只需要一些默契以及对视时暧昧的眼神即可。我知道欧阳睿做不来那些感动得热泪盈眶之类夸张的行为,便让他以不便久留为由离开了。之后我再跟苏雅音长吁短叹半晌,这事也算过去了。 接下去的几天,过得比较平静,一切的铺垫,暧昧气氛的营造,都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万俟夕也顺利入套,试着找欧阳睿谈了一次。欧阳睿与他相处日久,他起个头自己就知道尾,所以在万俟夕把话题带到那里之前,就巧妙地将话题转移了。这种事情,万俟夕不能勉强,又不能明言,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由着欧阳睿滑溜地离开。另一方面,我又表现的若即若离,好像对欧阳睿有意思,又好像没有,对着苏碧卿更是只字不提,苏碧卿似乎也不着急,只让万俟夕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干着急。 这样的不清不楚,为我争取了时间,按理说我应该高兴,但事实上,我有的只是心焦。我明白,这个把戏总有拆穿的一天,拖,也不是长久之计,更要命的是,这些天来,无论是针对万俟夕还是苏碧卿的调查,都陷入了僵局,毫无进展。 我当然也清楚,急也没有用。这里是万俟夕的老巢,是他的根本,是他势力的核心地带,自然也是他守备最完善的地方。十八年,甚至于更多年的经营,即使算不上固若金汤,也是坚如磐石,岂是我几天之内就能窥得究竟的?更何况,我现在是“足不出户从不与外人jiāo谈”的“苏雅意”,不可能随意走动,更别谈和人jiāo谈套别人的话了。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那未必能套出来的内幕,去让万俟夕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吧?更何况,熟知内幕的万俟夕的心腹,又岂会是被人两三句话就套出实情的憨人? “哎…”百无聊赖地不知道叹了第几次气的我,只能只手托腮,数着窗外那棵枫树一个时辰之内会落下几片枫叶。 “嗬…”小鹃倒抽冷气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似乎,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朝我这边扑来,还没等我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已经被小鹃扯着离开了梳妆台。没有防备的我,绊倒了凳子,脚下一个踉跄,跌到小鹃身上,带着小鹃也是一个不稳,退了一步站定。 分段阅读_第 154 章 真可算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啊。我不由得恨恨地瞪向那团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黑猫?! 墨黑的皮毛,竟有绸缎的光辉,一对琉璃般的碧绿眼珠,慵懒地看了我们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它原先的动作——低头不知在梳妆台上翻找些什么,肥肥的身躯将小小梳妆台上的妆匣挤的四散,发钗、步摇、耳环、珠链,撒得到处都是,一串玛瑙手链被扯断了线,玛瑙珠子一颗颗地从桌面滚到地上,就连那几个小巧精致的胭脂盒也没有幸免,其中一个还骨碌碌地滚到了我的脚边。 那黑猫犹不知足,见梳妆台被它糟蹋得差不多了,居然一跃而下,跳到我的脚边,叼起那胭脂盒,示威一般朝我们仰起了头。 “哪里来的畜牲,竟敢到这里来撒野?”看起来小鹃气得不清,居然拿装饰用的孔雀羽毛赶起那黑猫来。 也怪不得小鹃,虽然是丫鬟,但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的地位比普通的丫鬟高了许多,在别人眼里,她就是苏二小姐的代表,俨然半个主子,普通的打扫收拾,自然不必她动手,她又如何会知道这孔雀羽毛和鸡毛掸子的区别? 总算这黑猫还是怕人的,见小鹃追着打过来,叼着那胭脂盒一溜烟地跑了,真难为它那满是肥油的身材。 小鹃当然也不会就此罢休,忿忿不平地追了出去,边跑边招呼着:“你们几个,手上的活儿都别干了,去帮我把那死猫给追回来,要是姑nǎinǎi送给小姐的东西丢了,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那些人不敢怠慢,一呼啦地都跟着小鹃去了。 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几把扫帚,还有不甚踢翻的花盆,踏散的树叶枯枝,这可比没打扫以前更乱了,我不禁莞尔。这胭脂盒虽精致,但也并非名贵之物,而且苏碧卿送给她侄女的,也不止这一个,至于这么大动静吗?莫不是,小鹃也闷到发慌,正好趁这机会,用那黑猫打发时间? 收回视线,看着这桌上地上的一片狼籍,我可没兴趣收拾,干脆摆足小姐架子,到内堂休息会儿算了。 还没走上几步,肉垫摩擦地面的声音让我转过头来,竟然,又是那只黑猫! 嘿,胆子不小,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也像之前我遇到的那帮睁眼瞎一样,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只见那猫低下头,吐出口中的胭脂盒,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又再回头,仰望着我。 这是…在等我吗? 或者说,是它的主人在等我。 没错,这猫是有主的,看它那油光蹭亮的皮毛,肥腻腻的身材,可不像是有一顿没一顿到处翻垃圾吃的野猫。惹怒小鹃,把大家引出去,然后再杀个回马qiāng…能养出这样的猫,它的主人,也不一般哪。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样的挑战,我没理由不接受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神秘人物,这么有兴致跟我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我想我猜的没错,因为我迈步的时候,那黑猫也开始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是边走边观察,细心留神周遭的一切,因此脚步上也不可避免的慢了几步,那黑猫竟也会停下来等我,等我跟上了,它又继续走…不远不近,一直是三尺的距离。 这情况,在转入一处小院落之后完全改变。 那黑猫,在进入这院落之后,就突然飞奔,七拐八拐地也不知道钻进了哪里。 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不急着去找那猫,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算我把它揪出来,它也没什么用了。至于那猫的主人,我也不急着去找,既然对方已经把我引过来了,就一定会出现,那我也就不必费心去追寻了。 定下身形,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我不由得叹息,在这擎天堡,除了万俟夕苏碧卿居住的院落和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也就去过上次拦截欧阳睿的小径,其他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同样的陌生,再观察,也分辨不出这里是哪里。与居所不同的是,这里比较开阔,院子里也没有种植观赏xing植物,什么假山流水,更是没 分段阅读_第 155 章 有,应该是个严肃的地方吧。难道是万俟夕的书房?我摇了摇头,就我所知,他的书房离他住的地方不远,而这里,似乎是在擎天堡另一个角落… “什么人?!” 我转身,带着些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惊讶,是因为在他出声之前,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以我现在的功力,能让我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话,不是对方武功低到几乎没有,就是他的武功高出我两倍以上。眼前的人,究竟是属于哪一类?我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四十四五岁的年纪的男子,略显瘦弱的容颜,没有一丝白发,颌下黑须尚不足三寸,并不是很老的样子,但他的右手却没什么力气地垂在身侧,左手稍显费力地拄着根非常普通的拐杖,而那拐杖,似乎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这样的人,会是那故意引我过来的人吗?尤其是他脸上明显的愤怒,那种外人入侵属于他的地盘的愤怒,是那么的强烈,根本不像装出来的。 久久得不到我回应的他,似乎想喊人了,我斟酌了一下,以苏雅意那不大的声音道:“对不起,我好像是迷路了。” “你到底是谁?”那人继续不依不饶地问着。 “我姓苏,是你们堡主夫人的二侄女。”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作为一个闺阁千金,自然是不能透露自己的名讳的,这样的介绍,应该已经把自己的身份表明了,除非,他不是擎天堡里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是苏二小姐了?”眼前的男子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卸下了防备,还没等我缓口气,他却慢慢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yin恻恻地说道,“苏二小姐足不出户,偶尔出门,也必定有人跟从,夫人待她如珠似宝,安排了一大堆的人服侍,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在此,迷路一说更是荒谬!” “苏二小姐天xing内敛,见到陌生人多的只是慌乱,尤其是在这擎天堡之内,怎么可能如你这般坦然回答我的问题?”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人故意停顿一下,对我露出马脚之后的慌乱神情期盼不已,“苏二小姐过耳之言尚且不忘,见过的人更不可能忘记,我跟她见过面,而且还不止一次,如果你真的是货真价实的苏二小姐,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申请的电脑还没有批下来,宿舍申请的网络今天才开通... 不管怎么说,住在公司宿舍,终于不用每天五点半起来了,嗯,我拼拼看,争取明天再更新一章 第六十六章 夏侯豹 我知道我栽了,从一开始我就看走了眼。我万分肯定他就是那个引我来的黑猫的主人,即使他的武功弱得我只用一只手指就可以解决。 但也正是这样的弱势让我放松了警惕,更被他高超的演技所蒙骗,就这样直直地掉入了他所预设的陷阱。 但是他并不满意,因为我没有如他所预想一般的露出慌乱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想杀他灭口的举动,我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原地,以十分平和的神情面对着他。渐渐地,他开始不耐烦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不用再白费心思想着那些狡辩的借口了,任何的谎言要想瞒过我,根本是不可能的!” 在心中有些无奈地苦笑。本来,我就没想过要编什么话来掩盖我不是苏雅意这个事实。当他一条一条的列举出我的破绽,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就像一把重锤,猛地一下砸来,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举动,并非我的定力已到如此之高,而是我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等后来清醒过来,看见他的行为举止,我更加什么都不做了。 当底牌被对手掀开的时候,千万不要急着去做任何的补救,既然对方有证有据,已经笃定了你的罪行,匆忙之间编造的理由,即使再完善,也会有很大的破绽,更加拙劣地暴露了自己,给予了对方有了更多的权柄。 分段阅读_第 156 章 杀人灭口的念头和行为更不要有,既然对方已经有计划的拆穿了你,必定有十足的把握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即使是保不了xing命,也有更多的后续计划让你付出比生命更多的代价,总之,设陷阱的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冷静,冷静,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气势的对峙,先出口的人,就已经输了一半。 就如同,本来的我,什么筹码都没有,而现在,听了他那番笃定的宣言,倒让我有了计较。 将耳力提升到极至,再次认真的,没有任何遗漏地搜索了四周,确定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我才浅浅地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夏侯叔叔…” 没错,这人就是夏侯豹,擎天堡的,也是师父以前的四大家将之一。血莲教一役,受伤过重,好不容易捡回命来,从此也再不能动武,右手右脚都没了力气,幸亏还有些算算写写的本事,被万俟夕安排到账房做了管事…外形年纪都符合,但这却不是关键。让我最后确定他就是夏侯豹的,是他提到的“苏雅意见过他,而且不止一次”,而且,他还知道苏雅意的有“过耳不忘”的天赋! 这可是苏碧卿竭力想隐瞒的事情,只怕连万俟夕都未必知道。一向不见生人的苏雅意,竟然得以在苏碧卿的允许下见他,可见他在这擎天堡里有着多年的老资格。但是我来这么久,却没有见过他,万俟夕更是对他只字未提,可见必是心存芥蒂。苏碧卿熟悉的,万俟夕介意的,见证擎天堡多年历史的,再加上拥有这样连我都栽进去的智谋的,整个擎天堡内,舍他其谁? 一时之间,风云逆转,自信满满的我的灿烂笑容,显然让夏侯豹很是不喜:“不错,竟然猜得到我的身份,可见你混进来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呀。但没有用!即使你有再多的本领,但只要到了这里,你都将无从施展。还是识相一点,说出你的来历和目的,我倒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哦?你确定是在放我的生路,而不是给自己留条活路?”我好整以暇地说道,“为了对付我,你一定做了不少准备。但倘若,你真的没有任何私心,一心向着你现在的主子的话,你为什么不把你对我的怀疑告诉他?他那么多疑,一定会着手对我进行调查,即使最后证明你说的是错的,也不会因此而怪罪你,反而因为你那为他着想的心,而更加看重你。这样的情况,对你来说,不是只赚不赔的吗?你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瞒着他,来试探我呢?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的武功,要杀你,实在太简单了。” “哈哈…”夏侯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后生可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比我们那时候有头脑多了。以你的心智本领,若是出得江湖,只怕欧阳睿的榜首位置都要拱手相让,但你,却并不显名,即使在新武榜上意思意思地占个位置,应该也是不惹眼的五十名之后了吧?‘真正的高手,都是不扬名的’,此话诚然不假。” 千秋功名身外影,百岁荣辱镜中花。 我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我是名也要,利也要,帅哥更加要,但如果成名的结果是丢了xing命,那我宁可默默无闻。再说了,即使做上武林至尊,又哪比得上暗中控制武林至尊那么隐蔽安全刺激又有乐趣? “这么说来,夏侯叔叔这些年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的,岂非更是高手?”夏侯豹方才的话,是夸奖,而我这话,对于再也不能用武功的夏侯豹来说,更多的却是讽刺了。当下,夏侯豹的脸色马上不善了起来。 但是我并没有讽刺他的想法:“温叔叔愤而出走,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对抗强敌,风风火火的人生虽然危险,但也风光;而夏侯叔叔你,能在人生的低谷,沉着冷静的面对,毅然决然地放弃一切外在,甘心做那默默无闻的承受着众多误解鄙弃的守护者,光这份气魄和底蕴,就不是温叔叔可以比拟的了。” 这番贴近他心灵的话,比任何的解释道歉,更动听 分段阅读_第 157 章 吧? 夏侯豹的反应,跟我预想得差不多。在以武为尊的世界生存,没有武功,根本就是废人。但凡有一点自尊的曾横行天下的剑客,在失去了武功而且确知永远没有恢复的希望的时候,无一不是选择了自残生命。厚着脸皮,仗着以前的功劳,求着主子留个有油水的位置给他的行为,自然会受到大多数人的鄙夷和唾骂。 曾经对你卑躬屈膝的人,现在却可以任意地折辱你。这样的落差,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夏侯豹没有娶亲,自然也没有孩子,父母早就离开了人世,没有家累,孑然一身。在家,只有残灯相伴;出外,尽是鄙弃的冷眼。如果没有什么意念在支撑着他,他又怎么能撑得下去?而且不难推断,他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当今世上,他所在乎的人不多,其中,能够让他这样牺牲的,就更不多了吧? 在短暂的激dàng过后,夏侯豹沉默了,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急速地眨动眼皮,把那刚泛上来的水汽硬生生压了下去,再抬眼,夏侯豹的脸上,有着感动,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凄苦。 “看,我之前说得多准,你这丫头的心计和本领,果然很高。”夏侯豹突然神色一变,比之初见那刻,更有了决绝的味道,“我本来,只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自然会放你平安离去。但现在,只怕不行了…我很希望,我们不是敌人,不然的话,即使知道困难重重,即使你是迄今为止唯一懂我的人,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地毁掉你!” “你的想法完全正确。”看见夏侯豹的剑拔弩张,我竟然会觉得欣慰。进入擎天堡以后,一直为师父不值的心,这一刻,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虽然亲人爱人都背叛了他,但至少,还有心腹兄弟,肯为了他,这样的忍辱负重。“因此我相信,我不会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后悔的。” 夏侯豹相当困惑于我的表现,眯起了眼,就如面对强敌的猎豹一般,浑身紧绷着,微微曲着身子,准备在最有利的时间迸发出来,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我笑笑,根本不怕他可能会有的突然袭击,这么一头满身是伤又没了利爪尖牙的老豹子,怎么能伤得了我呢?也许,万俟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压下心头疑虑,容他在他的腹地继续生存。 “夏侯叔叔难道不想知道,我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你的信息的吗?”我轻轻松松地抛下了诱饵。 夏侯豹果然上钩。 图谋擎天堡的人,自然会调查搜罗其间重要人物的资料,但精细到连夏侯豹这样毫无威胁的人都查,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别说没有哪个组织或个人有那么大的财力和能力能做到这样的事无巨细,就算有,对于夏侯豹这样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已经可以算是已经在武林上除名的人,留存于世的事迹能有多少?在人们脑中残存的记忆又能有多少? 我能这样清楚地道出他的心声,除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本领之外,还需要有大量关于他的信息作为基础和辅助。在这个世界上,还剩下多少人能这样了解他的xing格,熟悉他的事情? “你是…温佑鹰的人?”夏侯豹狐疑地猜测着。将所有熟悉他他熟悉的人物过滤了一遍,又听我刚才的语气,似乎跟温佑鹰很熟,因此夏侯豹才有了这番猜想。但他也了解温佑鹰,那是个喜欢正面作战的人,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有派人混进来过,再加上他前阵子的无故失踪,自保都成了问题,现在还有精力安排几乎没有破绽的途径和几近完美的人选进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在夏侯豹浪费精力搏击之前,开口说道:“虽然没有说对,但这个答案,已经很接近了。”这一分惋惜的口吻,似乎有耍弄人家的味道,看,夏侯豹都快气得跳起来了。算了,对于他给我设陷阱的事情,稍微耍耍他气气他就算了,再bi下去,要是真的把他气出好歹来,师父那里可说不过去呀。而且,像我这样尊敬师长又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真的让他 分段阅读_第 158 章 气出好歹来? “知道夏侯叔叔您,是通过我的师父。”我缓缓地道出正确答案,“而我的师父,就是你心中认为已经故去的,想要为之报仇的人,也是现在所谓的武林盟主擎天堡堡主的孪生哥哥…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万俟朝!”的 第六十七章 jiāo浅言深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夏侯豹吃惊地忘了反应,连手中的拐杖都快握不住了。无声的询问写满了他的脸庞,狂喜之余,又有着更深的害怕,就怕这一切,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是真的。”这样的矛盾表情,我已经看得太多,想起师父和秦尚虎相认那一幕,明明是该高兴的场合,我竟会有些心酸。这些年来,苦的,并不止师父一个,也不仅仅局限于我所看到所知道的人,一场yin谋,几场屠杀,让多少家庭破碎,让多少人含冤怀恨同时又万分悲苦的活着?! “师父没有死,万俟朝没有死。”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你那一去不回头的好兄弟秦尚虎,现在就在师父那里,他会和温叔叔一起见证我说的话。不过,就目前来说,你要亲眼确认这个事实,还需要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 我以为我还需要列举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话,但是没有,夏侯豹的信任来得那么快,快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没有必要来骗我这个糟老头子。”夏侯豹的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我本来就不相信他死了,那人带来的以万俟夕名义立碑的残缺不全的骸骨,我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他的…但是这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是我等得太久了,久到我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了…幸亏…” 夏侯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微微泛红,抿紧的嘴,昭示着他的激动和心酸。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了,没想到,还有别的路可走。如果能再见到万俟朝,这些年来承受的一切,才更有价值! 这么多年了,夏侯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片刻之间,已经能以比较平和的心态面对我,面对他故主的弟子。 按照常理,接下来,夏侯豹应该要问“他现在怎么样”之类的例行问题,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问。这也让我松了口气,说真的,要不停地重复说了多次的话,真的是让人很不耐烦的一个工作。所以当夏侯豹聪明的连我怎么混进来这个问题都没有问,我都感激得想请他吃大餐了。 “你的伪装几近完美,没有人怀疑你的真实身份。”此刻的夏侯豹已经完全收拾了刚才激动的心情,冷静地问出了一个我从一开始就很想问的问题,“但是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不对劲的吗?” 我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点,我也很疑惑,根本想不到什么我有什么致命的破绽。连跟苏雅意最熟悉最亲近的苏碧卿都相信我了,不是吗? 看得出来,对于我的“不知道”,夏侯豹非常高兴,缓缓地叙述着当日的情景:“也算是事有凑巧吧。那天,我正好有事要去观涛居(欧阳睿在擎天堡的居所),途中看到苏三小姐,带着一堆丫头仆役。这本来也没什么了不起,苏家带来的人,再加上夫人派去的,加起来本就不少,但这批人中竟有专司服侍欧阳公子的小厮,还有苏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小鹃,这事情就比较蹊跷了。虽然说,欧阳公子在江湖上行走一直是独来独往,但在这擎天堡内,身旁可从没缺过人,苏三小姐带走的那几个,偏偏是最常伴在欧阳公子身边的,这些人,平日里至少有一个,是跟在欧阳公子身边的,可如今却被苏三小姐一个不剩地都带了去,这意味着什么?欧阳公子落单,在擎天堡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更诡异的是,居然连那小鹃丫头都跟了苏三小姐走,要知道,那丫头,可是从不离开苏二小姐半步的。到后来,苏三小姐竟然还留了几个人在那出入之处,不让别人进入。我老头子没了内力,耳力是大不如前了,听不到苏三小姐和她那小莺丫头的所有悄悄话,但那几个‘欧 分段阅读_第 159 章 公子’、‘二姐’、‘得偿所愿’之类的字眼还是不小心入了我的耳朵。” 夏侯豹说到这里,神色暧昧地对我笑了笑,接着说道:“会跟陌生男子单独相处,那可不是苏二小姐的作风啊…” 见我没什么反应,连脸红的羞涩都没有,夏侯豹惊讶之余,不免又有些无趣,轻咳了一声,换了个比较正经的调子接着说道:“又过了一段时间,仍未见欧阳公子出来,我就更奇怪了,欧阳公子虽然没什么架子,是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但他同时也是个生人勿近的主儿,更不喜欢与人长谈,与现在这位堡主说话,最多也不超过一炷香时间,会和素未谋面的苏二小姐谈了那么久,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起了疑心的我,干脆躲在暗处,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出来。没想到直到那些守路的人都不耐烦地偷偷溜走了躲懒,还不见你们出来,眼看着日快西沉,你们才姗姗来迟。虽然为了避人,你们离得有些远,但相互之间流动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熟捻。苏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了所有人,与欧阳公子暗中接触的,所以,即使站得远了,看不清楚面容,我也敢肯定与欧阳公子相伴相携的你,决不可能是苏二小姐。” 原来是这样!与欧阳睿的会面,我曾很小心地探察过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人存在,才放心地跟他说话。没错,我们说话的地方是没有人,却没想到夏侯豹竟然会在那路的尽头等我们! 其实,若只是看到我和欧阳睿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当时苏雅音带走的那些人就都知道了,人多嘴杂,总有人会把这事说出去,我也算利用这流言去引万俟夕入套,达到了让我留下的目的。 但即使是万俟夕,也因为与苏雅意不熟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像夏侯豹那样想得那么多。 不过,话说回来,夏侯豹居然比万俟夕更熟悉苏雅意,而且还知道苏雅意的“过耳不忘”,那不是苏碧卿,乃至整个苏家长辈都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事情吗?夏侯豹这个处于冷藏期的外人居然会知道,想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夏侯豹笑道:“很奇怪我会跟苏二小姐那么熟吧?”话语一顿,语气不自觉转向凝重,看向我的眼神竟有些激动,“其实,夫人她…” 终于可以听到苏碧卿的秘密了,我激动得连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可偏巧这时,一阵脚步声传入了我的耳朵,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夏侯豹,想到他没了内力听不到,我不由得轻轻皱眉。虽然很想听下去,可从这脚步声的接近速度来看,不多会儿就能到这里了…要不,等他走了,再接着听夏侯豹说? 主意打定,我便打断夏侯豹:“有人来了,我先避一避。”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反身一纵,翻过院墙,将身形隐藏了起来。 不出所料,片刻之间,那人已经进入了小院。 “呦,夏侯总管,您老今天怎么有心情踏出屋子了?”尖酸刻薄的声音,全无半分对“总管”这一高职位的尊敬。 夏侯豹对这一切,早已习惯,如今又知道万俟朝仍活在世上,有了新的希望,这一点小小的言语讽刺,自然不放在心上,淡然地应道:“玄玉不见了,我出来找找。” 那人鄙弃了一声,咕哝道:“不过是个死瘟猫,还叫什么玉!”接着又大声说道,“就那只又懒又肥又馋的臭猫,指不定又到哪儿找吃的去了。”似乎想到什么,紧接着说道,“听说,今天有只黑猫闯到苏二小姐的闺房作乱,弄坏了苏二小姐的东西,还叼走了一些珍贵之物,这会儿,鹃姑娘还带着人在找呢。该不会,就是你养的那只做的好事儿吧?” 想到这个可能xing,那人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要真是这样,那你可麻烦了。苏二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你得罪了她,盟主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夏侯豹心头冷笑,脸上愠色不露分毫,依然淡定地问道:“那他们找 分段阅读_第 160 章 到那只猫了吗?确定是我的玄玉了吗?” 那人见他这样不在意,气得牙yǎngyǎng地,恨声道:“这我哪里知道?哼…我又不是来和你聊你那只瘟猫的。夫人请了位朝廷的织造大人来给苏二小姐、苏三小姐,还有秦家那野丫头做新衫,让我来这里支银两…” “那位织造大人已经来了?”夏侯豹问道。我明白,他这是为我问的。 “当然了,不然我来这儿干什么?”那人翻了个白眼,不屑于夏侯豹的孤陋寡闻,高傲地说道,“告诉你吧,是盟主和夫人亲自去门口迎的,现在已经往二位苏小姐的居所去了。” 糟糕,看来我必须马上回去了!用传音入密之术告诉了夏侯豹一声之后,我疾速往来路飞奔而去。 希望,一切都来还得及! 第六十八章 病乎? 幸亏,我还没有背到极点。远远看到小鹃被苏碧卿教训着什么“主次不分,竟然留小姐一个人”,其他人自然也被训斥着“庭院居然比没打扫之前还要乱”之类的。 此刻的万俟夕,居然会对身旁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和颜悦色地表示着歉意,这可真是千年难得的事情。这份殊荣,可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那男子受宠若惊地点头哈腰,连说着“盟主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之类的客套到近乎谄媚的话,看来,这位就是朝廷中专门为皇室督造衣物的织造官了吧。 我无暇多看,趁现在小鹃他们正忙着整理打扫,万俟夕和苏碧卿又为了避灰尘而躲的远远的,我小心绕到另外一侧,从窗户翻入房中。 梳妆台仍然维持着我离开时的凌乱,看来,还没人进来过。 低下头,我看了看此刻的装容,这一路赶来,走的急了,衣裙上无可避免的沾了些草屑污渍,还被刮开了条口子,鞋底不用看,肯定是沾满了泥土,这一切,一再昭示了我曾出去过的事实。打开衣柜,随便拿了套衫裙,刚想换上,却听到门栓响动的声音,意识到有人要进来,我只得抱着衣服,鞋也不脱地跳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想想不行,这样还是太明显了,幸亏从门口看来,床在死角位置,又有屏风遮挡,我衡量了一下,起来迅速地放下床帷。 刚松了口气,小鹃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小姐,小姐…”声音越来越近,音落处,她已站在床头。 哎,不能怪她走得太快,实在是,这房间实在太小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时间换衣服了。 当小鹃小心翼翼地揭开床帷的时候,我还有一只袖子没有脱掉,最糟糕的是,腰间衣绳的系带更因我过于急切的扯动而不小心打了死结!这下…可更不容易脱了… 我苦笑,只能庆幸露出被子的,是正常睡眠时穿的中衣,至于被子里面,噢,天,我自己都不敢想象那全是破绽的画面! 装作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样子,我迷惑地看向小鹃,略带鼻音地问道:“嗯…什么事儿啊?” “小姐,你不舒服吗?”小鹃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摸向我额头,半晌,突然叫道,“小姐,你…你怎么了?” 小鹃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出什么事儿了?我疑惑地看去,小鹃微拈的拇指和食指,以及额头微粘的触感告诉我——我,出汗了。 这不废话吗?跑了那么远的路,刚才又一阵手忙脚乱的动作,神经又一度紧张,不出汗才怪!问题是,我该怎么向小鹃解释? 还没等我想好词,听到小鹃声音的苏碧卿已经紧张地赶了过来:“什么,意儿,你怎么了?”放大的盈满担忧的美人的脸,我却无福消受,只觉得就连恶魔都在朝我微笑了…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天使。 “我…小鹃出去后,我觉得有点乏力,就歇了一会儿…”怯懦的声音,把自己紧紧缩在被子里。 苏碧卿仔细地看了看我,心疼地说道:“瞧,都出汗了,脸上却一点血色也没有(那是吓的!),这可不能大意!”说完,也不征求我的意见,自顾自地叫人请大夫去了。 这下好了, 分段阅读_第 161 章 什么衣服都甭换了,就这么别扭地待着吧! 不一会儿,大夫被请(扯?)了来,真可怜他那么大的年纪,刚给万俟夕行完礼,就被催着一个踉跄,来到我床前。 放好了枕木,老大夫躬了身子,对我恭敬地说道:“请苏二小姐伸手。” 还好,我右手的胳膊是脱了外衣的,不怕露破绽,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从被沿伸了一点,露出手腕就停止。 虽说江湖儿女没那么多忌讳,但苏雅意毕竟是未出阁的千金,又是武林盟主的贵戚,老大夫谨慎地覆了条丝绢在我腕上,然后才将食指中指并拢,隔着丝绢搭到我腕上。 看这老大夫的年纪,定是经验老道之人,就这样让他诊,铁定瞒不过去。我藏在被子里的左手,此刻可不能闲着,偷偷地放到右臂内侧,在经脉的上游有节奏地按压着…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就在我困地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老大夫才松了手,神色严肃地对一旁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的苏碧卿摇了摇手,道:“请盟主和夫人稍移尊架,让苏二小姐休息,我们出去再说。” 苏碧卿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被万俟夕搂着腰半强行地带了出去。 看他们终于肯离开,我做出依然困倦的样子,示意小鹃将床帷放下,一边小幅度的换着衣服,一边凝神静听他们的对话。 “意儿到底怎么样了?”一出房门,苏碧卿就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安慰道:“夫人也不必过分忧心,虽然苏二小姐脉象稍弱,又有些沉滞,但却不是什么大病,稍加调理,再安心静养,即可无恙。可能是苏二小姐并非习武之人,身体底子本就不好,长途劳顿,也难免积了些yin霾,近日天气又变化无常,受了些凉,也在情理之中…” 老大夫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看了看苏碧卿,又偷瞄了眼万俟夕,谨慎地问道:“敢问夫人,苏二小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也不等他们回应,急急忙忙地解释道,“在下并非有意探询苏二小姐隐私,只是苏二小姐心脉有凝滞之相,显见有心事郁结,难以舒展…容在下多言,在下最初所言之身体基础、旅途劳顿以及天气变化,凡此种种,乃是苏二小姐得病之诱因,苏二小姐心中有事难以舒展才是根结所在…若不能让苏二小姐解开心结,再好的良yào,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万俟夕闻言,凑到苏碧卿耳边,低声询问道:“莫不是与睿儿有关?” 苏碧卿抬了抬紧锁的娥眉,忧愁地缓缓摇了摇头,自责的神色尽现,喃喃低语:“要是我那时候坚持,不让她来就好了…” 万俟夕动了动嘴唇,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苏碧卿的眼神,竟混杂着不甘和伤心,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碧卿,什么也没有发现。 老大夫咳了咳,打断眼前这低颓的气氛:“在下即刻给苏二小姐开些治疗风寒固本培元的伤yào,相信三四帖yào下去,苏二小姐应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再好的医术,也治不了心病,这个方面,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老大夫满脸歉意地告退,万俟夕道了声“有劳”,命人支了诊费,领了老大夫下去开yào。 万俟夕见苏碧卿还是沉默不语,心中一痛,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苏碧卿下意识地一颤,竟有躲避之意。 万俟夕不甘,索xing用双手握了她的肩膀,微用力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有些气愤的情绪,在接触那一双泛起水雾的明眸时,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在怪我,是不是?接意儿来,我也是一片好意…且不说睿儿这般的优秀,世上难寻,得夫如此,夫复何求?而且,你也许久没见意儿了,纵使她对睿儿无意,陪陪你,也是好的…我也不曾想过,意儿会因此而心生郁结…依这些时日所见,我看,意儿这病因,只怕与睿儿脱不了干系,你放心,我这个做姑丈的,就算是不要这张老脸,倒着去 分段阅读_第 162 章 求睿儿,也必定让意儿称心如意!” 苏碧卿一震,吐了口气,终于肯正视万俟夕,软声道:“你…原不必如此…意儿与你…并不亲…” 万俟夕松了口气,笑道:“意儿与你亲,这就够了…但凡你想要的,有什么,我不能为你做到!”说着,爱怜万分地将苏碧卿揽入怀中,那份小心翼翼,就仿佛怀抱着的,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苏碧卿闭上眼,头靠在万俟夕胸膛,听着那颗火热的心脏为她而跳,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情,嘴唇微微蠕动着,却没有声音。 全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说什么,那份,无人能分享的心事: “与恶魔做了jiāo易的她,不应该得到幸福…” 片刻之后,万俟夕和苏碧卿相携而来。见我的床上,帷帐低垂,苏碧卿便也不再打扰,低声吩咐小鹃妥善照料,又留下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才一步一回头地随万俟夕离开。 我松了口气,将万分艰难换下来的衣物踢到床角。我自己按压出来的脉象,就算不偷听他们的话,我也猜得到那大夫会跟他们说什么。 装病,真的是很俗的方法,但是到这一步,也只有这么做了。多了那么多“照顾”的人,要再出去找夏侯豹,听他未完的话,只怕是千难万难的了。 安心静养,安心静养,现在的我,怎么可能安得下心,静得下来?! 在仇敌的府邸,接受仇敌的照顾,与仇敌虚与委蛇强颜欢笑,这一切,都有违我的本xing。每当看到那恩恩爱爱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对儿,我都会忍不住替师父难过;面对苏碧卿毫无保留的关爱,我只会觉得虚伪,让我反胃到想吐!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念过留守在雾隐阁安心等着我回去的他们,想念自傲却也自卑的唐勋奇撒着娇叫着“璃儿宝贝”,想念一向霸道的步飞扬稍显羞涩地叫着“小璃”,想念显摆自己文学气质不断抛着书袋子的温儒无奈地叫着“璃”,想着总是冷了一张脸逗着他会说不出话来的严寒低声叫着“小璃”…哦,还有那个正致力于向所有人靠拢却被排在最后的慕容荻无限委屈叫着“巧儿”…就连只隔了几个院落的欧阳睿我都想。 恍惚中,没有睡意的我,眼前竟也迷离了起来,掉入了一个似乎十分甜美的梦乡,梦中,是伴随我成长的小院,我惬意地躺在卧榻上,身后,是欧阳睿温暖的胸膛,腿搭在唐勋奇膝上,让他轻轻地捶着,步飞扬在一边笨拙地剥着果皮,温儒不知讲了什么笑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严寒都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笑意,接过我吐出来的瓜子壳,该死的慕容荻,不好好打着盖伞,笑的乱晃,居然让阳光这样直接照shè我的皮肤?看我怎么罚你!慕容荻居然还恬着脸,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说道:“今晚,随你怎么罚都行…” 突然,师父闯了进来,悲伤地看着我,流下泪来,那泪,竟是血的颜色!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的心,莫名的恐慌起来,这时候,一个温柔地声音从远方传来,“巧璃,巧璃…” 我忍不住朝那声源走去,突然一阵天摇地动,我醒了过来,看外面,竟已是漆黑的深夜,而眼前,则是欧阳睿担忧的眼… 第六十九章 探病 骤然从孤独的噩梦中醒来的我,潜藏心底的脆弱突然决堤,汹涌而出,欧阳睿关切的神情,温暖又安全的臂弯,诱惑着我,让我忍不住起身拥住他。 欧阳睿被我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最后只余下怜惜。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无声地赋予我稳定下来的时间或空间。 最初的波动过后,我的理智回笼,渐渐地觉出不对劲来。 我所触及的欧阳睿的衣衫,竟不是他所惯常所穿的丝帛质地,而是低质的的麻布!松开怀抱,再细看,这衣物的肩线略窄,袖子也短了一截,欧阳睿穿在身上,紧紧绷绷的,将他结实有料的身材 分段阅读_第 163 章 全地突显出来。欧阳睿平日里穿的都十分宽松,看上去就是一儒雅的世家公子,也予人瘦弱的错觉,至于他衣服底下是什么样的风情,自然只有我知道,想起来就让人流口水…他如今这般穿着,莫不是来诱惑我的? 甩甩头抛开不合时宜的遐想,我研究起这件不合身的…等等,居然是夜行衣?! 不要怪我这样吃惊,要知道,凡是武功高的,尤其是武功高且又容貌俊美的,都是不屑于穿这夜行衣的。唐勋奇的说法是“要时刻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这种夜行衣颜色这么暗沉,又没有款式变化,随便一抓满大街都是,土都土死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会穿得这么没品位,那我还有什么面子?” 当然了,这世上也没什么人像他这样臭美又大言不惭地宣之于口的,不过年轻人标新立异的心,都是相通的。反正他们身形快,就算当着别人面前飞檐走壁,别人也只当一阵风吹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根本无须借助夜行衣来隐藏身形。 欧阳睿虽然没唐勋奇那样看重衣着,但因身世所限,衣食住行的一应标准还是很考究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像夜行衣这样太过大众化的衣服,他是一向不穿的,更何况,他还不喜欢黑色,只不知今天,他为何会破例穿了这件?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想起来穿这件?”我疑惑,并不代表我在怀疑眼前人的真实身份。以我跟欧阳睿的亲密关系,任何人都不可能假冒他而不让我看出来。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这可是他头一次潜入“我”的闺房。偏偏在这个有着里三层外三层人员比平时多了快一倍的时候。那么多的人,他是引开了他们,还是直接做了他们?当然了,就算要解决再多的人,以欧阳睿的武功,当然也没有问题,但要解决那么多人,而不被我发现,这恐怕就不太可能了吧。所以,那些人应该只是被他暂时引开了吧?但引开的人,总要回来的… “听说…你病了…”欧阳睿说道,右手微抬,轻抚过我的鬓边。 我撇了撇嘴,趁机在他掌间蹭了蹭,嘟囔道:“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会真的生病,难道我们之间,连这么点默契都没有了吗?” 欧阳睿对我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抱怨并不生气,笑道:“我知道…但是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装病,让你自己不得自由…所以,一定是遇到了困境,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简单的几句,透露出知心和关心,轻易地平复了我的所有不满:“所以你就潜来看我?我很高兴,你这样在乎我,但相信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解决的。反倒是你,这样贸贸然地过来,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欧阳睿不答,只是笑。 我明白,这一刻,说得多了,反而显得矫情,有的话,也并非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让对方明白。 正如我能应付眼前这局面一样,他既然敢过来,也一定计较过后果得失,大不了,也就是让别人以为他欧阳睿与我这个“苏雅意”有私情而已。 像陌生人一样的见了面却不能对谈,甚至于连眼神的jiāo流都要偷偷摸摸的,这样的日子,别说是他,我也已经受够了。我不再说任何扫兴的话,静静地,在他怀中,渡过一段温馨的时光,在强敌环伺的深夜中,给予对方支持和力量。 “意姐姐…” “嘘…” “哎呀,我知道了啦,你烦死了!”依旧是很大的声音,在意识到之后,出声者——秦秋霜——吐了吐舌头,不太习惯地放低了声音低声唤道,“意姐姐…” 昨夜,在欧阳睿的怀中安然入睡,一夜无梦直到天亮。身边冷却的温度,告诉我欧阳睿早已离开,但我的心,却没有跟着冷却,依然是暖暖的,带着欧阳睿关心的体温。 睡的好的我,自然精神也很好,但小鹃受了昨天的刺激,丝毫不敢 分段阅读_第 164 章 大意,无论我怎么表示没事,依然执着地不肯让我下床。 虽说入了冬之后,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是一种享受,但是如果要像个废人一样,连一日三餐都要在床上解决,没病的人也要给捂出病来了! 因此,秦秋霜此刻见到的病泱泱的我,其实是因为长时间没办法接触地面而心生郁闷,以至于脸色不好的我。 “意姐姐,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啊。”秦秋霜对着我左看右看,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废话。 站在床边的小鹃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秋霜身后亦传来一声咳嗽。 我抬眼望去,原来是万俟远。这么安静地站在床尾,从我这角度,还真不容易看到啊。 说起来,万俟远似乎一直跟秦秋霜在一起,或者说,他一直跟在秦秋霜身后,更合适一些。秦秋霜是一刻不停莽莽撞撞地四处惹事,而万俟远,则是一味地跟在后面收拾善后。万俟远和秦秋霜,倒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呢。 连我都发现的事情,没道理万俟夕会看不出来,他居然没有替他的儿子安排一份家世相当有助于他事业的政治婚姻,恰恰相反,对于这身份上应该属于婢女级,xing格又是大大咧咧毫无闺阁淑女风范的秦秋霜,他还相当的照顾,从初来那晚家宴上的同桌共饮,到昨天请朝廷织造量体裁衣也有她的份额,都是将她看作家人的表现。 这…倒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咳什么咳!”秦秋霜忿忿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万俟远一眼,犹不甘心,又拧了一下万俟远的胳膊。 万俟远吃痛,皱了下眉,却没有抱怨,只是看了秦秋霜一眼。 谁知这一眼,又让秦秋霜不满起来:“看什么看,你不爽,我还更不爽呢!我可是看你担心,又不好意思过来,这才牺牲时间陪着你过来的,你呢,到现在为止,连个关心的屁都没放过,还敢在背后嘲笑我?!那些关心别人的肉麻兮兮的话,我是不会说,你会,又为什么不说?” 万俟远闻言,尴尬地看了看秦秋霜,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二表姐,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吗?”不甚自然地别开眼,似乎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往后退了两步,干脆完全地隐到床帷之后。 秦秋霜鄙夷地“切”了一声,便不再理万俟远,径自拖了根凳子,挨到我床边坐下,絮絮叨叨地数落起来:“意姐姐,你也知道你这个表弟,xing子别扭地跟大姑娘似的,关心别人还不好意思开口,说完话还这副死样子…皮相又得了夫人的好遗传,走出去,别人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偏偏人又蠢,这些年来,要不是有我保护,不知道被多少人吃了豆腐去…”虽是抱怨的话,眼角却满是得意之色,看来她这护“草”使者,做的还是很开心的嘛。 不过,万俟远这种xing格表现,倒还真像师父呢! 脑中闪现这个念头,倒让我心头一跳,师父和万俟夕是孪生兄弟,从外貌上,自然看不出来万俟远更像谁多一些,但这xing格,与万俟远那种毫不隐瞒自己的感情目无旁人地揽苏碧卿入怀,还真是大相径庭啊。 难道说… “哦,对了…”秦秋霜近在耳旁的声音,打断我的思量,“再过四天,就是阿远的生日了,不是什么逢五逢十的大生日,盟主和夫人也没打算大cāo大办,就打算像意姐姐和音姐姐那天来的时候一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我看这小子今天过来,除了问候意姐姐你,还有讨要礼物的意思。意姐姐,就算你准备好了,也别给他,给我吧,我帮他保管了!” 礼物?呃…我是肯定没有准备的了,至于说真正的苏雅意有没有准备,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还有四天,再买也来得及,这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秦秋霜话中透露的信息,却让我刚才为师父兴奋的心迅速地冷却下来。 万俟远竟是十月出生的,我爷爷“捡”到师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那时候,师父与苏碧卿至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苏碧卿就算是天 分段阅读_第 165 章 异禀,也不可能怀孕超过十一个月啊。 所以,万俟远绝对不是师父的孩子,而是苏碧卿背叛的证据。想到这点,我对即将到来的他的生日,意兴阑珊了起来。 “二姐,二姐,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啦?”愉悦的声音,出自刚来的那欢快的人儿——苏雅音,乍然看见还有别人在场,苏雅音惊呼出声,“咦,你们怎么来了?” “三表姐。”刚挨着桌边坐下的万俟远马上起身,甚为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音姐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就不能来看意姐姐吗?”秦秋霜不满地说道,“反倒是你这个做妹妹的,整天都不见人影,好像,自意姐姐病后,你才第一次来吧?” 苏雅音老神在在,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意,又是神秘又是得意地说道:“我那是为二姐找治病的灵yào去了,这可比你在这里说些不轻不重的安慰话有意义多了。” “哦,真的吗?”秦秋霜满脸地不相信,同时又充满好奇,“是什么宝贝东西,在哪里呢,给我瞧瞧!” 苏雅音屈起手指,朝秦秋霜凑过来的脑袋上敲了一个bào栗,道:“给你瞧,你也瞧不明白。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么?去去去,到外面玩儿去,免得你走路带风,让我二姐再着了凉。” 秦秋霜最讨厌别人把她当作小孩子了,同时,她也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苏雅音话语中的送客之意,本想与苏雅音争辩几句,看了看仍在床中气色不好的我,还是打算就此作罢,但又很不甘心,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拖着来不及反应的万俟远,忿忿地离开了。 苏雅音得意洋洋地看着秦秋霜离开,甚至还意思意思朝她挥了挥手。美其名曰:姐妹俩要说悄悄话,堂而皇之地把其余人都赶了出去。 “瞧我带来了什么?”苏雅音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放到我手上,“这,就是治疗你心头郁结的灵yào哦。” 我疑惑的接过信,展开一看,纸上之字,铁划银钩,却是欧阳睿的笔迹: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可是委婉的拒绝之意啊…如果我真的是因他患了相思病,看到这信,非得吐血身亡不可,这哪是什么治病的灵yào,根本就是催命的符咒嘛! 看苏雅音那兴奋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看过这信上的内容,欧阳睿这样写,应该是为了防止万俟夕可能的抽查。 这样看来,这信中,一定包含着不能让万俟夕知道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地啊,我以为试用期只要端端茶递递水扫扫地就好了,居然还要自己找项目,做出来才行,不然就没办法转正了,连周末都搭上去了,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暂时先写那么多了,如果明天有时间,就凑下一半出来,现在满脑子的机械图纸,什么思路都没有了,见谅~ 第七十章 密室产子 好不容易,身边没有了别人,我抽出那张苏雅音送来的“拒绝信”,仔细琢磨了起来。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字面上的意思,没什么难的,说白了就是说自己这不好那不好,惟恐自己配不上对方,潜台词则是“我对你没有意思,别再来纠缠我了”。欧阳睿知道我是个不喜欢玩文字游戏的人,所以应该不会在这些字上头弄点什么排列组合之类的来费我的脑子,看来,关键应该在其他地方。 搓了搓纸张,这厚度,跟普通的纸没什么区别,应该不可能夹带别的纸张。 按说各门各派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法门,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文字,可以用什么隐字显形yè之类的东西,最简单的莫过于面粉和上水写字,碘酒yè显形,不过现在嘛,就连这最简单的东西,我都很难拿到。 我可是顶了别人的 分段阅读_第 166 章 名头来的,再怎么准备充分,那些瓶瓶罐罐的,也不可能带了来,而且,谁又会想到会有用到这种东西的时候? 将纸张举高,透着月光照了照,除了那些原本就有的字,根本没其他地方厚薄不均之处,好像…似乎…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的亲亲小睿睿啊,你该不是这样耍我吧?你明知道我很懒的,不想为了这么一张薄薄的纸耗尽心血啊。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怒起,将这纸张撕成碎片吗? “梆、梆、梆、梆” 耳听得门外传来打更人的四声更响,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我却对这纸张毫无头绪,睡眠不足也会影响判断力的,再这样死钻牛角尖,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还是先休息,明天再说吧。 草草地将信纸折了折,准备放入信封,可能是我有些恼怒,手下的有些重了,塞了两次都没塞进去,连信纸都多了几道折,更夸张的是,信封都被捅得有些脱胶了。 这信封,未免也太劣质了吧?这倒和欧阳睿那天穿的夜行衣像是一个档次。 撇了撇嘴,我正想把信纸再对折一下塞进去,却发现信封封口处那脱胶的地方,有些黑黑的东西,竟像是…字?! 当下,我也顾不得那信纸了,任它随意掉落在地上,顺着封口处,小心地撕开信封,待到信封展开,怪怪,在看不到的封口处及封底,竟满满的都是蝇头小楷。 我兴奋地朝窗边站了站,借着月光,仔细读着上面的字: “照你昨日所言,我去找了夏侯豹,听完了那天他要对你说却没有说完的话。他说,他之所以选择管账房,除了要了解万俟夕的经济状况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要替老阁主守住密室,一个,只有老阁主以及他们四大家将才知道的密室。 密室,就在账房值班房的下面,现在,那里已经是他的住所了。密室之中,有着擎天堡保本的储备金,擎天堡的房契地契以及周围田地的地契,还有一些擎天堡布置在江湖中的暗线人员的名单及联系方式。而且,这个密室,有着最好的隔音设施,里面即使发生再激烈的争吵打斗,外面都听不到一点儿声音,是最好的说话场所,更为关键的是,它见证了擎天堡继承人的诞生…” 读到这里,我心中一颤,擎天堡的继承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在这样的密闭空间内出生?答案,已经呼之yu出。 定了定心神,我继续读下去: “苏碧卿密室产子,三月后,该子被秘密移送至苏碧卿处,片刻后,万俟远出生…” 到了末尾,我习惯xing地翻过页面,背面,却是一片空白。我急了,将这展开的信封翻来覆去地查找,却没有多找出一个字来。 不过,有这些,应该,也是够了的… “片刻后,万俟远出生”,那万俟远应该就是那个苏碧卿在密室中所生的,最后被秘密移送到产房的孩子吧。这样的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呢? 将万俟远在密室中养三个月,改变了他的出生时间,延迟出生,无非就是要让万俟夕确信这是他的孩子,所以说… 万俟远,是师父的儿子! 我几乎,是滑落到凳子上的。手抚上胸口,感受心脏剧烈的跳动,一切,竟像是做梦! 是啊,枕边人是谁,又怎么会错认?苏碧卿在慌乱之后,想到的是怎样保住她和师父的孩子,这,就够让我感激的了。 虽然,那个时候,万俟夕初登盟主之位,忙碌异常,时常不在堡中,给予苏碧卿很多的谋划和实施时间,但毕竟,要隐瞒孩子的出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单说苏碧卿生产之后,非但不能安心地睡下休息,还要马上转移到自己房间,之后,原本应该做月子的时间,却因为“多运动有助于生产”的条规,而不得不拖着疲乏的身体,大夏天的在腰间绑上棉布包走来走去,这样做,对她身体伤害有多大,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连续三个月,不能见自己的亲儿一面,对于初为人母的她,又是多大的心理 分段阅读_第 167 章 折磨? 真难为,她挺了过来。 开心之余,我却又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光靠苏碧卿和夏侯豹,只怕很难瞒得滴水不漏。假孕期间,若是大夫诊脉怎么办?产房内的分娩,“生”下来的却是个布包,还要外面接孩子进来,又怎么瞒得了产婆?而且,婴儿长得极快,三个月大的婴儿与刚出生的婴儿,纵使万俟朝没有经验分不出来,那满月酒之时,满堂宾客,就没一人瞧出不对劲来? 既然密室是夏侯豹管的,苏碧卿究竟是什么时候分娩,应该瞒不过他,而夏侯豹,应该不会骗我。 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要解决,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费时费力一些。具体的疑问,还是等有机会见到夏侯豹再细问吧。 此刻,我最想知道的,是万俟远知不知道这件事。 而在这之前,我最该做的事情,就是… 好好睡上一觉! 结果,剩下的时间,我却只能睁大眼看着床顶的幔帐花纹直到天亮。 一点睡意都没有,好久没有这么振奋的消息了。我满脑子不是想着怎么去试探万俟远,却是一心想把这消息告诉师父。他已经苦了那么久,应该要开心开心了吧。 顶着黑眼圈被小鹃从被窝里拖起来梳头,我却只能傻笑,吓得小鹃急忙把苏雅音拉了来,苏雅音倒不以为意,还以为是欧阳睿的“爱的信笺”生效了呢。 “怎么这么夸张,居然开心地连觉都睡不着,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似的。”苏雅音打趣道,“小鹃啊,我看你家小姐需要的不是我,也不是什么大夫,而是需要一个道士。” “道士?”小鹃不解。 “当然了。”苏雅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二姐啊,是需要一个道士来帮她把魂儿招回来。”然后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还是,需要小妹我,把那欧阳公子连带你丢在他那里的魂儿一起带过来呀?” “好呀。”在苏雅音的惊讶中,我笑了笑,心情很好地轻声回道:“也让他顺便把你丢在小商那里的魂儿招回来。两单子买卖,说不定,还能打个折呢。” 苏雅音愣了愣,不满地推了我一下,娇嗔道:“嗬,枉费我好心帮你,你竟还调侃我?下次你若有事,千万别找我!”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只是气话,而且我现在心情好,不介意哄哄她:“哎呀我的好妹妹…音儿姑娘…苏三小姐…别生气了么,我不是看你开玩笑,我也跟着开开么。而且,我现在可是在生病耶,你也不让让我?” “生病?”苏雅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道,“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嘛。”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送来的灵yào?” “哼,知道就好。”苏雅音得意地说道。 正打闹之际,苏碧卿进来了,见我的样子,叫了起来: “啊…意儿,你怎么下床了?还穿得这么单薄?” 一边说,一边急赶着过来,把我推上了床,扯了被子盖过来:“现在都什么季节了,怎么穿得这么少?你还病着呢,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可不能再着凉了。” 也许是心境变了吧,对于苏碧卿此刻的罗嗦,我非但不感觉到厌烦,反而有种受人疼爱的幸福感。 “姑姑,我没事。”这声“姑姑”似乎也没什么敷衍了。 “不行,还是要找大夫来看看。别仗着自己年轻,女孩子要是落下病根,以后会很麻烦的…” 苏碧卿絮絮叨叨的话语,却让我想到了当年,产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而落下一身病的她。 她,也真是很辛苦了。以前师父在时,对她也未见多热烈,为了事业,常常的不在堡中,让她孤灯冷坐;此刻万俟夕,对她是疼爱有嘉,恨不得将她藏在口袋似懂得,可是她,却又在重重的矛盾中,很难坦然接受这份炽热。 如果,一开始,她遇到的是万俟夕,嫁给的也是万俟夕,那么一切的悲剧,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呢? 只可惜,人生是没有 分段阅读_第 168 章 “如果”的。 既然回不到不曾伤害任何人的过往,让事情从头开始,那么,只能动手去创造,另一个没有伤害的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把这个秘密作为结局的,不过回头看看,好像还有很多的东西要jiāo代_||| 没想到终于还是病倒了,虽然很怕打针,还是没办法,挂水好得快一些。 最郁闷的是,医生的结论是,病因不明,先输点葡萄糖生理盐水之类的试试@_@ 第七十一章 投石问路 将养了两日,本就没病的身子,自然更加康健,虽然由于我的突发病痛,让我身边的人着实忙乱了一阵,但这一切,都没有打断擎天堡既定的行程,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织造局已经将做好的衣服送了来,相应的配饰也着了人到最好的金铺打制采买,而这一身鲜亮的行头,不日即可派上用场--那便是万俟远的生日。 虽然万俟夕和苏碧卿嘴上说着不是什么大生日,自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成,但其余的人哪个敢真就听了他们这谦逊的话,轻慢了这位擎天堡少堡主的生日?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那日要用到的正厅更是重新粉饰了一番,厅的前方还搭建了个临时的戏台,据说,是请了些唱曲儿杂耍的艺人前来助兴。 府外的人,自然也没闲着。武林盟主的独生爱子过生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巴结武林盟主的机会,怎么能就此错过?自有那心眼灵活之人,虽未受到邀请不便前来,但这贺礼还是照样送了来,攀比一般,一份比一份贵重,各色珍奇古玩堆满了厅堂,将这一份小小的生日宴映衬得更加富丽堂皇。 至于苏家,自个儿外甥的生日,当然也会来点表示,苏家的两位舅老爷,遣了府里的副总管杜怀仁带了个人送来了贺礼。 得知万俟远是师父的儿子,我对苏家的观感更好了一些,即使我不是苏雅意,即使我害怕被揭穿,但对于苏家来人,我还是开心的。 更让我开心的是,这次来的这位杜副总管不是旁人,却是商维钧假扮的!这商维钧可真敢,竟然顶着副总管的名头,大摇大摆地指使着苏家的人,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商维钧满不在乎地说道:“阁主有所不知,这杜怀仁是苏家二夫人--也就是音儿母亲--的远房侄子,托了苏家二夫人的福,才当上这副总管一职,别的本事没有,只会上捧下踩。又是个好贪便宜的小人,苏府中的这次送贺礼,是个十足得好处的差事,他自然会想方设法揽了来。我想,他是新贵,堡中的这两位对他并不熟悉,而苏家的下人们对他,向来是敢怒不敢言,所以也不亲近。算起来,这里的人,熟悉他的,除了音儿,便是我了。音儿自然不会出卖我,由我来扮他,自然是最好不过。” “了解他这么多,想必是托了你家音儿的福吧?”我调侃着商维钧,看来,他真的是下了决心要和苏雅音在一起了,不然,不会费心思去了解她的家人。“只是这杜怀仁算起来是你家音儿的表哥,你将他绑了囚禁起来,就不怕你家音儿生气?” 商维钧脸上一红,道:“哪儿啊,音儿早就识穿此人面目,对他的行为向来鄙夷不齿,我…” “你这样做,还能为你家音儿解气,是不是?”我替他接了下去,“说是为了帮我,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能亲近你家音儿吧?这么个媚上的总管,天天往表亲苏三小姐房里跑,自然不会惹人怀疑了?也就方便了你了?” “阁主…我…” “行了。”我摆了摆手,阻止了商维钧无力的辩驳,“不管你是为了雾隐阁,还是为了苏雅音而来到这里,这都不重要。只要你的行为,不碍我的大计,你的私事,我是不会过问的…如今你来了也好,正好,这里有些事要jiāo由你来办…” 见我收起了笑闹的神色,商维钧不敢怠慢。肃然的神情,才是我所熟悉的他。 现在,我和欧阳睿行动都不方便,也只有他,才好到处走动又不惹人怀疑,正好可以传递点消息:“你去查一查,当年苏碧卿怀着万俟 分段阅读_第 169 章 的时候,都有哪些大夫经手?替万俟远接生的稳婆又是谁?这些人,现在又在何处?家中,又有什么亲故?” 商维钧自然有着疑问,但是为我办事多年,知道我的脾气,当下,只是恭敬地道了声“是”,便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摆摆手,让商维钧下去做事。 见他快要出门,我想了想,略带迟疑地说道: “有可能的话…将相关的人,都‘请’到我们的地方去。” 不是我不相信夏侯豹,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想出一点纰漏,我需要别人的左证,让我更确定一些,毕竟这结论,会影响我的布局。 我愿意相信夏侯豹,但我不能相信其它涉及此事的人。 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来。如果夏侯豹当年没忍心下手,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忘恩负义地补上一刀,不过要让我自己安心,当然只有让这些人在这里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同时,也可以让他们在受到雾隐阁保护的同时,享受雾隐阁提供的优渥的生活环境。这,也算是对他们当年襄助的回报吧。 只不过,在我看来是双赢的事情,对方未必会这么想,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用些手段的。 我说了这个“请”字,相信商维钧以及其它得到消息的人,下手都会有分寸,至少保证他们xing命无虞。 希望,下次商维钧带回来的,会是个好消息。 商维钧的调查,多半是把消息传回雾隐阁,由唐勋奇派人去落实,完成之后再将消息传回来,由他转述给我。 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事,在这等待的过程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应付,首当其冲的,便是万俟远的生日。 毫无意外,除了在堡内的万俟家与苏家人,欧阳睿这个世侄,还有被当作儿媳fu看待的秦秋霜都在应邀之列。 这是万俟远的生日,作为小寿星,他理所当然地坐在首座。但在座的,除了秦秋霜,都比他年长,这就让万俟远有些拘谨,再加上不多言的个xing,主导言论的事,便由万俟夕接了过去。万俟远,只要坐在那里,接受祝福就好。 对于万俟夕来说,万俟远是他的独生爱子;可对于我和欧阳睿来说,那是师父的儿子。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立场,无论了解多少真相,在这一刻,对万俟远的祝福,都是真心的。 台上,是艺人们卖力的出演;台下,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共餐;院中,更有万俟夕特别定制的各色烟花,在绚烂地绽放着… 这场晚宴,至少比上一次,让人吃得舒心,但我的心思,却并没有多少,放在这顿饭上。 得知万俟远是师父的儿子,我便忍不住在他的脸上身上找寻师父的影子。我不想被主观诱导,毕竟,作为双生子的万俟兄弟,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而且,侄子跟叔叔伯伯脾xing相像,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做不得判断的标准。 万俟夕看向万俟远的眼神,充满了慈爱、骄傲又有着许多的期许,完全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眼神,这点毋庸置疑。也是呀,如果他要是知道万俟远不是他的儿子,他还会让他留下命来吗? 那么万俟远呢?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呢?他面对万俟夕时,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和孺慕,是真实的感情流露,还是装出来的呢? 如果,他确如我所见到的那般,是个连表达感情都很羞涩的人,那倒也真是师父的翻版。 但如果,他是装出来的… 这个假设,让我不由得倒抽口冷气。即使是我,在面对敌人时,难免也有会克制不住流露出憎恶之色的时候,知识我应变能力不错,也懂得去掩盖,方保无虞。但如果一个人,已经到了连掩盖都不必的地步,能时刻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这种境界,就如同经受了自己催眠一样,连自己都能骗了进去,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深沉,不折不扣的万俟夕真传…而这种人的可怕程度,光想想,都已经让我不寒而栗。 也许是我注视的眼光停留得太久了吧,万俟远疑惑地朝我看来,点点头,笑一笑,用那双清澈的眼无声地询问着我。 万俟远当然不是温室中的花朵,早过了那段把什 分段阅读_第 170 章 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的青涩时期,但对于自己的亲友,他还是不隐藏的。 因此,他应该是,被苏碧卿刻意保护着,没让他知道真相吧? 想了想,我从贴身小包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朝他递了过去。一旁的欧阳睿见状,挑了挑眉。我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万俟远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口中直谢道:“多谢二表姐…” 秦秋霜在一旁哇哇乱叫:“哎呀意姐姐,你们苏家都已经送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了,你还送东西给他,他也未免赚太多了吧?” 我笑了笑,道:“那些是爹和叔叔送的,这是我个人送的。不过是一点小玩意儿,又不值什么钱…” 秦秋霜努了努嘴,按住万俟远要把东西藏下来的动作,朝我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东西呀,意姐姐?” 万俟远歉然地看看我,无奈地对身旁不安分的人儿唤道:“秋儿…” 秦秋霜咕哝道:“有什么关系嘛,看一下又不会怎样。” 当着别人的面拆礼物,确实不太礼貌。如果送的东西拿不出手,这样当了面拆开,就会让送礼的人很尴尬。不过,我送的东西,又怎么会拿不出手,更何况,这东西,我本就有意要让它现出来的。 “没事。”我笑着对万俟远说道,“表弟,你就打开吧,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万俟远感激地对我点了下头,将手中的锦盒缓缓打开。 盒中,只是一条三寸长的剑穗… 云锦缎丝嵌以金丝银线编织成简单的寓意平安的花式,末端jiāo汇成十八股丝绦,每一股丝绦的末端,都缀着一颗翡翠玉珠。这玉珠,色泽鲜亮,青翠yu滴,内中毫无瑕疵,将其置于烛火之下,还能泛出柔和的光晕,更难得的是,这十八颗翡翠玉珠,无论是大小、色泽、透光度,完全相同。而这些金银翡翠之物配在那云锦之上,非但不俗,还显出一种别样的高贵来,可见编织此穗之人,定是费了极大的功夫。光这份心思,就已经很让人动容了,更别提,它那不菲的价值了。 秦秋霜见了这东西,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直直地盯着,手慢慢移到上方,却又不敢摸下去,口中“啧啧”地赞叹着,连万俟远尴尬的咳嗽声都听不到了。 苏雅音也是一脸震惊,直扯着我的袖子问:“二姐,你哪儿得来的这么个宝贝?”惊讶艳羡之色全浮了上来。 欧阳睿见了此物,皱了下眉,疑惑之色一闪而过,戒慎地看了一眼叹着“太贵重了”的万俟夕,顺着我的眼光,看向苏碧卿。 不错,此刻,苏碧卿才是我的重点。 只见她低呼一声,用右手捂住了嘴,低垂到桌面下的靠近我这边的左手,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腿,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更有水汽涌了上来。 好半晌,才调整了呼吸,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拽得我都有些疼了,她却浑若不觉,有些颤抖地问道:“这个东西,你…” 第七十二章 碧海蓝天 现在,可还没到要和万俟夕摊牌的时候,所以,我不能让苏碧卿把话问全,知道她认得出这东西,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于是,我故做不解地打断道:“怎么了,姑姑?” 加了重音的“姑姑”二字,让苏碧卿彻底醒了过来。她笑了笑,虽然这笑,有些僵硬:“你这孩子,怎么送这么重的礼?…” “姑姑送过我的东西,比这小穗子贵重的有的是。”我接过话头,“何况,我这个做表姐的,也难得有机会给他过个生日。这份礼物,也算是我偷懒,补齐前十八年的份额吧。” 苏碧卿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看了看我,再定神看了眼那剑穗,眼中清亮了些,却又似乎更困惑了。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意儿啊,你…真是有心了…” “是啊。”这时候,万俟夕横里chā进话来,看这边,当然只能看到苏碧卿的侧面,还有半隐在她身后的我,可能觉得和我说不上话,遂转头对万俟远道,“远儿啊,还不快谢谢你二表姐?” “是。”万俟远恭恭敬敬地听了,对我非常正式地道了谢,神情比之刚才,严肃了不知多少。 哎,我可没想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啊,万 分段阅读_第 171 章 俟远这么说,我倒不好接话了,只能干笑着道:“表弟喜欢就好了。” 欧阳睿看出了我的尴尬,举杯说道:“小远和苏二小姐感情真好,来,我敬你们一杯。” 我顺脚踢了踢苏雅音,苏雅音会意,接着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姐,我也敬你一杯…明年我生日,我想要一条漂亮的手链。” “我也要!”秦秋霜也不甘落后,嚷嚷起来,“那我也敬一杯。意姐姐,那我的生日,我可不可以也要一条这么漂亮的剑穗?” “你又不是男孩子,要什么剑穗呀?”苏雅音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暴栗,看见万俟远,一脸恍然大悟,暧昧地说道,“原来呀,是为了和某人的凑成一对儿…是不是?” “哼,音姐姐最讨厌了,你才想凑一对儿呢!”秦秋霜不服气,捶了苏雅音一下,还不解气,拧了下万俟远,咕哝着抱怨道,“都是你不好!” 万俟远可不敢也舍不得把秦秋霜怎么样,捂着被拧的手臂,尴尬地陪着笑。这可又被苏雅音“哦”地笑了半天。 这般的打闹,反倒将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我没将剑穗拿出来之前。 原本期待着,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了今夜,可是… 擎天堡的大总管、万俟夕的心腹亲信洛颀神色慌张地突然闯了进来,对着我们恭敬地行了个礼,紧接着凑到万俟夕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还没等我留神去听,就已经说完了。 这个时候闯进来禀报,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吧,但万俟夕听完之后,只是表示知道了一般“哦”地应了一声,脸上神色并没有多少改变,仿佛洛颀所说之事的发生,是顺理成章的。 挥了挥手,万俟夕让洛颀先下去,然后继续神色自若地和家人饮宴,仿佛刚才的小chā曲,根本没有发生过。 但是,我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偷眼看向欧阳睿,他却不露痕迹地摇了摇头,事发突然,他也没听到洛颀的话。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这件事,肯定不像万俟夕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不然这位历事颇多的大总管洛颀不会有那么惊慌的神情,选在这种家人团聚饮宴的放松时刻,进来禀告。 可为什么,万俟夕却丝毫不动容呢?是心机太深沉,在家人面前都学会了控制,还是,早就知道了会发生? 会跟师父有关吗?是雾隐阁出事了吗?可是最近,我并没有安排什么行动啊…除了,让人去调查苏碧卿怀孕期间所有接触过她的大夫和产婆。如果是这件事让万俟夕知道了,依他对苏碧卿那种近乎疯狂的占有yu,应该会先把万俟远关起来,然后bi问苏碧卿真相吧。但这样的旁若无事,温柔地对苏碧卿,慈爱地对万俟远,除非…夏侯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为的,只是引我入毂,让我从那些事先安排好的大夫和产婆中得到他们想让我知道的消息,然后放心地将师父和雾隐阁的底细透露出来,好一网打尽?! 这个假设,未免也…太可怕了。 夏侯豹…蛰伏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引我这个也许不会出现的人入圈套?只是为了消灭也许早就已经死了的师父万俟朝? 呵,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这种知道一半又不知道一半的滋味真不好受啊,还不如连洛颀禀告的事情都不知道呢。如果不是跟师父和雾隐阁有关,那么,这件事情,一定涉及了我所不知道的万俟夕的潜在势力。从来不曾,如此刻这般接近万俟夕的底线,可是,却一点痕迹都抓不住,真的是好不甘心啊…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这时候,我不可能出去,也没办法联系人出去调查,更何况,我也无从查起。 好在,万俟夕也在这里,我盯紧他也就是了。 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一夜,第二天一清早,苏碧卿就早早地来找我,进了房间之后,一言不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整间房间,最后对我说道:“意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我应了一声,跟着她出去了。 小鹃也打算跟,苏碧卿却 分段阅读_第 172 章 突然发话:“哦,对了,上次织造局帮意儿她们做衣服,进得丝绢多了,还留了几匹没动。小鹃,你带几个人去挑一挑,有喜欢的,就拿了去做衣裳吧。常嬷嬷(苏碧卿身边仆fu),你带着小鹃他们去吧。…我看这样吧,既然要去库里取布,不如多带些人,顺便挑几件上好的精细玩意儿,给哥哥嫂嫂弟弟弟妹还有我那些侄子侄女准备些,好让杜副总管走的时候捎上。” 这,就是要把他们支使开了。小鹃也好,常嬷嬷也好,都是一点就透的人,主人什么话代表什么意思,还能不明白?反正这是在擎天堡,无论走到哪里,苏碧卿和我,都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他们也不会担什么风险,所以都没什么疑义地去仓库了。 苏碧卿在前面慢慢地走,我在她旁边落后半步地跟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有着心事,我也不会主动开口,一路默默无语。 小径迂回,却渐渐地越走越开阔,沿途的园艺风情,也顺次改变,到最后,是一派江南风景。眼前这般布置,若是夏天,满湖荷花摇曳,清风穿亭而过,倒还真是凉爽逍遥,但现在是冬天,湖内的荷花,只剩下几根灰黄的枯枝耷拉着,湖边灰白的岩石,还有这四面透风的凉亭,让人光看到,就觉得冷了。 苏碧卿却引我,一路走到那凉亭上。 “意儿…”苏碧卿转过身来,便是表示谈话开始了。不错啊,这里四面空空dàngdàng的,冷是很冷,不过如果有人偷听什么的,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姑姑有话,不妨直言。”看她吞吞吐吐地,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意儿,我看昨日你送给远儿的剑穗,甚为好看,但不知是那里置办来的?” 苏碧卿试探的话,让我差点笑出声来。不错,那剑穗是我下的饵,看着她上钩,还反过来试探我,这种感觉,还真是… “这东西,不是买来的。”我力持冷淡地说着。 苏碧卿一听这话,神情更紧张了,手中的锦帕被她缠成一团,纤细白嫩的手指都被勒出红痕来了:“那是…” “哦…”我转了个身子,走了两步,“我曾经见过条剑穗,样式很是好看,那日秋儿说起表弟生日,想到这剑穗应该挺适合他的,就循着记忆,编了条相似的,不过我手艺可能不太好,未能得到原创者的精髓,让姑姑见笑了…” 我微笑着回头,却遇上突然扑过来的苏碧卿。 苏碧卿紧紧拽住我的手,一迭声地问道:“你见过那条剑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在谁的手上?” “姑姑你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这疑惑,当然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苏碧卿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滚落下来:“意儿,你还记得,我和你爹娘,是怎么发现你过耳不忘的吗?” 这可难倒我了,我又不是真的苏雅意,怎么会知道? 幸亏,苏碧卿也没想过要我回答这问题。 苏碧卿颓然地滑落到石凳上,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那时候,你姑丈带着众多武林中人,去为前武林盟主也就是睿儿的爹报仇…” 是十八年前,血洗血莲教那次! “说起来,你姑丈出外行走江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就该习惯了,但这一次,我的心里特别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在擎天堡,也是越住越不安心,最后,只得回苏家休息。弟妹刚生了音儿,行动不便,于是就由嫂嫂带着两岁的你,在我身边陪着,但毕竟嫂嫂要照顾苏府上下,所以在我身边最久的,就是你了。你还记得吗,那一天…” 苏碧卿的叙述,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展现在我眼前: “呃…呃…”苏碧卿吐了半晌,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在干呕不止,久久方歇。 “姑姑…”稚嫩的声音,出自一旁女童之口,“小婶婶以前也这样呢,然后妹妹就出来了,姑姑也这样,那意儿是不是又会有弟弟妹妹了?” 苏碧卿揉了揉女童的头,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盼了那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另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家 分段阅读_第 173 章 都很期待这个孩子呢,他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走了…”说到这里,幸福转为了苦涩。 “姑姑不疼,意儿揉揉…”女童见她难受,以为她哪里伤了痛了,就认真的用小小的手胡乱地揉着苏碧卿。 苏碧卿爱宠地一笑:“意儿真乖…姑姑有你,就不痛了。” 这,也许就是她疼爱苏雅意最初的缘由吧? “意儿…”这一声呼唤,把时间拉回十八年后的现在,“我的预感没有错,朝哥真的出事了。确知的那一刻,我本也不想活着了,但是,我不能让远儿陪我一起去,不能让朝哥的血脉,就这样没了,我想方设法瞒了远儿的出生时间,也因此连累了你,必须长久地自闭于闺房之内,难得意儿你孝顺,从来不曾怪我。” “姑姑别这样说…”其实我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这么含混一句。苏碧卿的话,起码证实了万俟远确实是师父的儿子。 “意儿啊,你一向最乖巧,最懂我。”苏碧卿泪光闪闪地看着我,“你可知道,你送给远儿的剑穗,与我当初临行前送给朝哥的那条,一模一样。初见那一刻,连我都以为是我原来编的那条,但后来仔细看看又不是。如果真的是我原先那条,色泽不可能那么鲜亮,丝绦上,也不可能有十八颗碧海蓝天…” 我知道,碧海蓝天是那翡翠玉珠的名字,这珠子可不好得,我寻了很久,也找不到十八颗碧海蓝天,所以,送给万俟远的剑穗上,我缀的是色泽相近的珠子。真正的碧海蓝天,在阳光的照映下,会有水波出现,但我缀的珠子,却不可能有。 我奇怪的却是,在那样的暗夜,又是平放于锦盒之内,苏碧卿隔着桌子只看了那么一眼,怎么就能肯定那些珠子不是碧海蓝天呢? 苏碧卿看着我,抬手在袖拢中取出一物,那东西应该不是很大,因为苏碧卿能将它握于拳中。苏碧卿苦涩地笑了笑,将拳头在我面前打开。 白皙的掌心中,平躺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翠绿色珠子,珠子中似有波光粼粼… 这,不就是碧海蓝天吗?! (注:知道苏雅意为什么怕万俟夕了吧?首先因为知道他凶狠地连自己哥哥也杀,从心底有着畏惧,其次就是怕自己面对他时流露出什么不对的神色,连累姑姑和表弟。) 第七十三章 底牌 她居然还有碧海蓝天?! 虽然那剑穗上的碧海蓝天,是她亲手所串,但是她并没有多余的了。那十八颗碧海蓝天,本属于同一条手链,师父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得是谁送来的礼物,甚至于不记得那串手链的细索因何而断,只记得苏碧卿似乎偏爱这海一般宁静的色泽,可惜之余,便将那散落的玉珠子巧妙地串到了剑穗上,在师父临行之前送给了师父,也算是当作自己陪伴着师父之意吧。 那手链,本就是独一无二的,这碧海蓝天,自然也就那么十八颗,既然都串给了师父,那么这一颗又是从何而来? “你之前见到的那条剑穗上,串的该是这种珠子吧?”苏碧卿凄美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来,摆在自己眼前,凝视着那颗珠子,喃喃自语道,“就算是云锦缎会褪色,金丝银线会剥落,但是看这珠子,即使这么多年,却没有少了分毫色彩,所以,你应该认得出来吧…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条剑穗上不是所有的丝绦上都有这碧海蓝天,至少,有一条不是,因为我手上的这颗,就是那剑穗上的一颗。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一颗的?” 苏碧卿看着我,一无所知的我,当然只能点头了。 苏碧卿叹了口气,脸上写了“果然如此”,眼中还闪过失望的神色,将掌心迅速握拢,另一只手也覆盖到那拳头上,紧紧地紧紧地,将手贴在心口。 这一连串的行为,让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是我的回答错了吗?可是,那样的情况下,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吗? 苏碧卿闭了闭眼,再抬眼,只看到眼底回忆的伤痛:“每次想到这珠子再回到我手中的过程,我就忍不住心痛。 分段阅读_第 174 章 朝哥’回来了,但一切感觉都变了,他说夕死了,还带回了夕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我感到不对劲,到了晚上…我帮他宽衣,这珠子就从里面掉了出来,但他却根本不在意,那一刻,我的心都凉了…对,朝哥是不善言辞,也不会说讨好我的话,但他心里有多在乎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送他的东西,他肯定是贴身收藏,好端端地,又怎么会让它支离破碎?更别说,浑然不知地让我伤心了。所以我知道,回来的那个,一定不是朝哥,而同时,这被扯落的碧海蓝天,也见证了朝哥遇到了怎样的凶险,那面目不清的尸体,也许不是朝哥,但朝哥,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碧卿的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翻滚而下,却还是克制着声音,从喉间溢出一阵阵呜鸣,就如濒死动物的哀鸣,让人听得心里发酸。 时隔这么久,她还是这般的悲伤,那么当初知道师父的死讯时,又是怎样地悲恸呢?偏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压制住心里那份悲恸,与万俟夕…同床共枕… 思忖间,苏碧卿渐渐停止了哭泣,转过头来看我: “你,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那条剑穗的下落吗?” 苍白的脸色因哭泣而微红,粉腮边,那滑落的眼泪,就如同最完美的珍珠。 好一副梨花带泪的美人图啊… 若是普通人见了,一定会心软吧。只可惜,我不是普通人! “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盟主夫人?”我勾起了嘴角,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碧卿。 没错,苏碧卿已经认出我不是苏雅意了。如果她还当我是苏雅意,就不会对我用“你”这个称呼,更不会探问我是否肯将那剑穗的下落告诉她,回过头来想想,之前我摇头的时候,她那有些奇怪的表现,根本不是因为想到了以前,而是,之前就已经猜测到我是假的,却一直不太相信,终于证实的那一刻,除了“果然如此”的念头之外,就是满满的失望。失望于,我终究还是个假苏雅意。 既然明了了她的心意,我与其继续装糊涂,倒不如先发制人。 反正,我本来就打算跟她摊牌的。 明显地,苏碧卿根本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问,但是她毕竟是受惯了打击的,在狼窝里生存了那么久的人,因此,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苏碧卿自亭边走了几步,微提了裙角,优雅地坐到亭中的石凳之上:“不得不说,姑娘的本事,果然非凡。想意儿没有双生的姐妹,这世上,也绝不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想必,姑娘用了易容之术吧?而且,姑娘的易容之术,竟然已经到了连我都分辨不出的地步,相信当今世上,已经是无人可及的了吧?不知道姑娘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堂而皇之地进擎天堡来,姑娘的伪装,以及姑娘应付突发事件的镇定,都很令人佩服…你不是问我,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吗?诚然,因着姑娘的机智和本领,差点连我都骗过了,若不是,姑娘用剑穗来试探我,我也不会发现你并非意儿…” 原来,是我的试探,反而暴露了我吗?面对这样的结果,我也只能苦笑了。 “愿闻其详。”虽然知道了结果,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你也知道,意儿与我最亲,她伴了我那么久,怎么可能没见过那颗碧海蓝天?怎么可能不知这珠子的来龙去脉?又怎么可能拿这东西来故意刺激我?”苏碧卿解释着,“本来我也只是怀疑,根本不相信,竟然会有人去冒充意儿。昨晚,我还安慰自己,也许是意儿体恤我的思念之心,因此才编织了那条新的。但是今天我问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一颗碧海蓝天的,你居然点头了,那不就说明,你根本不知道它的来历,因此,你,根本就不是意儿!” 这答案,可真是讽刺啊。原来从一开始,苏碧卿就已经在套我的话了。枉费我还自鸣得意,把对方骗上了勾呢! “为了套我的话,说出那么多的秘密,值得吗?”我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去 分段阅读_第 175 章 告诉现在的主事者?到时候,你,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可都…” “不会!”苏碧卿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因何而来,但是我确定,姑娘绝对不是夕的属下。” “为什么?” “夕根本不知道有那条剑穗的存在。知道它的,除了我,就只有朝哥…”苏碧卿猛地回头,这是我说破自己不是苏雅意以来,她第一次看我,“所以,朝哥没有死,对不对?你认识他,对不对?” 不得不叹服,这迟暮美人的玲珑心思,几句话就揭开了我的底牌。 苏碧卿站起身,似乎想过来,但又惟恐bi急了,我会突然消失,又或是担心一旦接近才发现眼前的我,不过是她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象,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下。但战抖的前倾的身体,还是泄露了眼底的渴望。 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终究是个可怜人啊。既然她不过来,那就我过去吧。慢慢地走到她面前,我蹲下身来。 “是的。”我直视她那双水润的眼,诚恳地说道。 苏碧卿低呼一声,颤巍巍地抓住我靠近她的双手,犹如溺水的老人抓住最后的那棵救命稻草。“他…他…”多次重复的字眼,却不敢进一步问下去。 “是的,他还活着。”我坚定着她的念想,“虽然活得辛苦,但毕竟还活着。” “辛苦?”苏碧卿已经彻底沦为一只鹦鹉,只会无意义地重复我的话。 我苦笑:“万俟夕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若非对他的死有十足的把握,万俟夕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扯出那般的弥天大谎来?相对的,能在万俟夕的步步紧bi下生存下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许,此刻的您,心里对他还有着埋怨…” “…不会…”苏碧卿摇头,“…怎么会…” 我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刚听到他没死,您心里自然是被激动充盈着,但是在这最初的激dàng过后,就会有埋怨冒出来。‘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您也会这样想的…” 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 在危机时刻,为了想要保护的人,女人可以成为连山河都为之动容的强者,而同时,她又是最柔弱最脆弱的,仅仅一句话,一个念头,都能将她摧毁。 苏碧卿静默了,无法否认我的话,眼中短暂歇止的泪,又开始滑落下来:“…为什么…” “如果他能来,他早就来了。”眼前的人,和师父一样,都苦了那么久,我,应该为他们的复合做一些什么,“他那样骄傲的人,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顶着他的名头,占着他的一切,甚至是妻房?” “对,对…”苏碧卿迭声应道,“他…他现在…” “差强人意吧。”我叹息道,“身体上的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隐瞒了师父的身体状况,是不想让苏碧卿太难过;隐瞒了师父对她的恨,是不想伤苏碧卿的心。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已经很苦了。“等他知道了您的心意,知道了万俟远是他的骨肉,那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拿出丝帕替苏碧卿拭去了眼泪,我劝慰着:“知道他没死,您也应该高兴呀…哦,对了,您还是赶快将妆容修饰一下吧,都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万俟夕就该起疑了。”她也许不知道,可是根据欧阳睿所说,万俟夕派了人专职监视她,即使是苏雅意,单独与她聊这么久,也是会让万俟夕介怀的吧?更何况,此刻苏碧卿红肿的眼,和脸上班驳的泪痕,明显地遮都遮不住,可得想个法子遮掩,莫让万俟夕逮到什么把柄。 “没关系。”苏碧卿接了丝帕止了哭,对我的担忧不以为意,神色很是镇定,还轻松地对我解释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夕就已经出去了,给我留了言,说在短期之内,都不会回来。因此,今天就算说得再晚,也不用担心他会发现。” 原来是万俟夕不在,难怪苏碧卿敢这么明目张胆地 分段阅读_第 176 章 支开所有人,那么恣意地放纵感情。 但她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万俟夕竟然离开了?!这一定与昨晚洛颀报告的事情有关! 看万俟夕表面上不露痕迹,甚至一直安然地尽兴到深夜,却在众人熟睡之刻,静静地离开。这是想麻痹所有人的举动啊,就连枕边人,都是次日睡醒方知! 越是这般,就越说明他的离开,是非常关键的一步,他所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至关重要的,也许,还是能影响其根基的生死攸关的大事。 恨恨地捶上冰冷的亭柱,懊恼自己怎么会那么大意,就这样忽略了获知万俟夕底细,甚至是连根拔除其党羽的机会。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由着万俟夕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失去踪迹? 第七十四章 逆谋 “咦,怎么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步飞扬困惑地喃喃自语。 夜,是非一般的黑暗。月亮完全隐在重重的云雾之后,便连平常比较活跃的星星们,也都没了踪迹。身处在这茂密的树林,更是连那灯火之光都没的借用。饶是步飞扬内力深厚,也只能看到百步之内的情景。 当今世上,能让步飞扬小心谨慎地间隔百步以上才能追踪的人,几乎没有,而且即使视野再小,用耳力辅助之,间隔再大,也当属无碍。按理说,怎么也不该发生此刻跟丢人的情况。 但偏偏,此刻他追踪的是… “我还在想,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踪我,原来是你呀!”戏谑的声音从步飞扬的后方传来。 没想到以步飞扬的本事,也会被人发现。 但步飞扬,却并没有表现出对敌时的紧张,更多的,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被大人发现时的无奈和尴尬。转过身,步飞扬面对来人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决不相符的责怪眼神,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痞子样地走到步飞扬面前,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则搭到了步飞扬的肩上:“我说飞扬啊,就你那点本事,还想瞒我呀…”桃花眼还朝他xing感地眨了一下。 步飞扬忍不住一阵恶寒:“小奇…” 没错,步飞扬此刻追踪的对象,偏偏是武功比他好上那么一点儿的唐勋奇。 “就你,想必是没那么多心眼儿的…是穷酸叫你来的吧。”唐勋奇继续悠哉游哉地说道,弹了弹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不是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吗?这铸剑山庄是没什么可怕的,但唐寰去了,就不一样了。当然了,这不是说他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他要是想与人密谈什么事,那个地方方圆五里之内,必定都是布满了du瘴的,而五里之外,你还能听得到什么?我就不一样了,好歹我也是duyào泡着长大的,血yè里流的是唐家的du血,du瘴对我来说,也许更适应呢…”自嘲的语气,竟有着自卑的悲哀。 “小奇…”步飞扬显然也听出来了,有着父亲疼爱的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他语拙地无法去安慰唐勋奇,只得说道,“能惹得唐门主千里迢迢地赶来,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具体牵扯了多少人,我们并不清楚;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纵使我们对du的认识不及你,但多个人,总是多个照应。更何况,有你在身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受du瘴或者别的du物之苦吧。你看,就我一个,就算连累也连累不到那里去吧…” 唐勋奇眼神微闪,嘴角已有了笑意,步飞扬知道他已意动,继续说道:“至于阁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小儒能顶得住的。更何况,老阁主、温帮主还有秦前辈都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看来,我不让你跟着也不啰?”唐勋奇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得听我的,别莽莽撞撞地给我丢脸…” “好!”步飞扬应道。 两人相视一笑,掠身往前方而去。 兜兜转转之中,终于找到了密议的所在。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只是唐勋奇凭着多年对du物的 分段阅读_第 177 章 识,感受到这间屋子的与众不同--外围的duxing是最浓重的,但越过了那道墙,里面却是渐渐转淡,到得房门之处,竟是丝毫duxing也无。 也许是不想让任何无关的人探得他们的秘密,或者是太过自信于自己的布置,这院落,竟然没有任何守卫,这可方便了唐勋奇和步飞扬,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让它变得细而绵长,与空气中的气流方向一致,这样一来,就算是成名多年的顶尖高手,也必须专注地观察才有可能察觉得到。 唐勋奇和步飞扬蹲下身,矮在窗棱之下,细听分明… 房内 作为东道的谢畅居然连左首的贵位都坐不了,仅能陪着末座,与他隔座而坐的客人唐寰,位次反倒在他之上。 首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容貌丰俊,神色肃穆而威仪,重重叠叠的烦琐衣物,安分有序地穿在他的身上,即使是最简单的白色,穿在他的身上,却也别有一份贵族之气。眼帘低垂,手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手。拇指上的汉白玉扳指,与座下的黄花梨木不时地碰撞着,发出短促低沉的声音。 这些微的声响,早就被右首军师般人物的声音盖了过去:“具体的过程,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此次与狄国的战事失利,使得那三方互有嫌隙的人马相互攻击了起来,即使是损失最少的那方,都伤了一定的元气,短期之内,是恢复不过来的。而皇帝,签订了那样的向狄国岁贡的条款,失却了士林和百姓之心。这可真是天赐的良机呀!”眼神中名为“激动”的火苗跳跃着,试图点燃在场众人的雄心。 果不其然,此人话音一落,座下众人,便忍不住jiāo头接耳起来。 唯一没有说话的,除了这位将讲完的,还有那首座上恍如置身事外的人,便是那左首贵位上沉思的人了。 一般的统领身份,却有着另一份统领之气,五十多年的沧桑岁月,所积攒下来的沉稳,也并非三十多岁的首座所能比拟,而这人,就是漏夜从擎天堡离开的万俟夕! 不待首位之人不耐烦的眉头皱起,万俟夕已经摆了手,让下面的武林中人静了下来。 万俟夕朝首座之人抱了抱拳,问道:“不知王爷需要我等配合些什么?” 首座之人--也就是这恒国的辰王爷,先皇的六皇子,当今天子的六皇弟--停下了轻叩的动作,今夜第一次抬起了眼,看向眼前这位武林之尊,“承蒙盟主和各位掌门的抬爱,小王才得以走到今日。小王希冀各位能够在举事之时,配合小王制服各地不合作的官府要员,取得他们的虎符印信,以便小王的军队平稳接手。事成之后,小王必不会忘了各位的好处…”带有磁xing的声音,缓缓的叙述着,语调一如谈论日常天气,但这内容,却着实让外头隐有所觉的人大吃一惊。 也不知是哪个起的头,一屋子的人跟着叫道:“xxx愿效犬马之劳,助王爷得偿所愿!” 辰王爷淡淡的笑了,漆黑的眼底,闪过一小簇强烈的火苗,拢在宽广袖中的手不禁握紧,口中低喃着:“…快了…快了…” 万俟夕没有说话,看着身旁蛰伏日久的潜龙,就好像,看见了十八年前的自己… 这般劲暴的内容,将外面的唐勋奇和步飞扬zhà得一怔,几乎忘了反应。但不行,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头,纵使有天大的疑问,也要等到了安全的地面再商榷。 此刻,屋中的人,尽皆热血沸腾,似乎整个天下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再也没什么顾忌一般,高喝着“辰王必胜”的口号,那么大的音量,自然盖过了外界一切的声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唐勋奇和步飞扬仍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挨到墙根,便想飞纵而出… “什么人!” 一声呵斥,打破了他们的念想,四周的火把迅速地朝这边靠近,屋中的各派掌门高手,也纷纷追踪而出,不一会儿,便将唐勋奇和步飞扬围了起来。 分段阅读_第 178 章 毕竟是临时收到消息,赶来探个虚实,又仗着自己本领高强,因此,也没做什么充分的准备,莫说是这个铸剑山庄不起眼的小角落了,就连铸剑山庄的地形,他们了解地也不是很多。 在那些一脸狠辣yin暗的掌门人身后,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朝廷正规军队武装,这些人的武功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这么多人多年专业的配合训练,就会有连万俟夕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力量。 更何况,他们听到的事情,那么的震撼,这些人绝对会拼了命地进攻,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唐勋奇与步飞扬背靠背而立,随时警惕着敌人的攻击。 这般的危机时刻,唐勋奇却笑了出来,对身后的人说道:“喂,叫你不要来你还偷偷跟着,看,现在一下子赔了两个,璃儿宝贝知道了,一定会心疼死的。”听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又忍不住低声呢喃,“…不过也难说,说不定璃儿宝贝会开心,终于没有人在耳边罗嗦了…”旋即提高了些声量,“记住啊,一会儿打起来,我掩护你先走。璃儿宝贝需要你,你不能有事!” “别胡说!”步飞扬责备的语气传来,“你跟在小璃身边最久,也最了解她,如果她失去了你,怎么会开心?” 唐勋奇错愕,原来对方听到了他之前那句自语。 “小璃需要我,难道就不需要你吗?”步飞扬接着说道,“小奇,你也好,我也好,其他人都好,我们在小璃心中,都是一样的重要!失去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小璃都会痛不yu生的!别再多想了,我们都要活着回去,必须活着回去!” 唐勋奇笑了,想到他的璃儿宝贝,心底温暖了起来,眼中甚至有水光闪烁:“哈哈,开玩笑的你也当真。我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留得住我们?!” “没错!” 两人一瞬间bào发出来的强大的自信力和摄人的气势,将周围的人都bi了一步。 “啪啪啪”三声鼓掌之声,左右带着万俟夕和军师的辰王爷拍着手,在军士们让开的两人宽的小道中缓步而来。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辰王爷赞许道,“身处如斯境地,竟还能有这般的气势,当不是寻常人物。” 微侧过头,笑着询问左侧的万俟夕:“姨父,介绍一下吧!” 第七十五章 假意真情 “苏家有二女, 姿容殊绝世。 大苏笑倾国, 小苏笑倾林。” 国乃国家,林乃武林。 小苏指的就是苏碧卿,最后这半句,就是形容其姿容倾倒了武林盟主,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她这武林盟主夫人的身份。 而上一句中的大苏,指的却是她堂姐苏碧岚。想当年,苏碧岚一朝入宫,便即得蒙圣宠,未久,产下皇六子孟涛,也就是当下的辰王爷,进封贵妃,自此,更得圣心眷顾,帝之卧榻,惟容苏贵妃共享,其炙手可热,远超皇后宋氏,故有一笑倾国之比。 据闻,帝尝有废宋立苏之念,奈何未及付诸行动,帝突然驾崩,嫡出太子孟逸继位,对苏贵太妃及其子孟涛多方压抑,而彼时苏碧卿之夫因缘际会成为了武林盟主,苏碧卿作为武林第一夫人,风头赶超苏碧岚,因此,民间亦有“青(卿)胜于蓝(岚)”一说。 辰王爷作为大苏之子,论辈分,称万俟夕一声“姨父”,也是应当。但作为皇室成员,尤其是,即将成为皇帝的皇室成员,对武林中人的这一声称呼,说全了就是“你是我姨父,可不能骗我”,有着淡淡的威胁味道。 万俟夕这个老江湖又何尝不知?这两个,本就与他无干,此刻更是没有为其隐瞒的必要:“这两位,可都是新武榜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位是排名第二的唐勋奇,这位是排名第三的步飞扬。”万俟夕一一地指给辰王看。 不奇怪,素未谋面的万俟夕怎会知道他们。万俟夕作为武林盟主,尤其是一个一心掌控武林的武林盟主,自然会时时注意他们这样出头的人物。即使没有见过面,但他们的资料,在万俟夕的手上必定会有一份详细备案,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他们的外貌,不需多加揣摩 分段阅读_第 179 章 ,便可识穿他们的身份。 听了万俟夕的介绍,辰王眼前一亮:“小王原就想,这般的人物,必不寻常,却料不到,竟是新武榜上的榜眼和探花!”殷切的眼神,流露出招揽之意。 右侧的军师,马上就收到了主子传达的这个信息,对着眼前这两位剑拔弩张的青年,笑着说道:“二位能在新武榜上有这般非凡的成就,想必定是颖悟绝lun之人,于天下大事,心中自有丘壑。今上自即位以来,不思民之疾苦,只懂争权谋利,致使国势日衰,近日更是败绩于狄国,丧失国之尊严;而我家王爷,向以仁厚而称,身旁更是贤臣云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二位何不襄助王爷,共谋大事?” 唐勋奇哈哈一笑,道:“真是对不住了,我还没学会怎么做别人的走狗呢!” “你!” 不需辰王下令,一众军士已经将兵戟指向了他们二人。 辰王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再怎么爱才,也容不得对方这般明里挑衅,眼看着就要下格杀之令,旁里却窜出一个人来。 不是旁人,却是这铸剑山庄的主人谢畅。 “王爷请稍待。”谢畅朝辰王拱了拱手,道,“王爷,可否容在下一试?” 辰王看了看他,片刻,点了点头。 谢畅大喜,谢过辰王,转过身来,朝唐勋奇步飞扬二人慢步挪近。 唐勋奇和步飞扬对看一眼,均不知谢畅此举是搞什么名堂,也正因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二人更是小心提防。 对于二人的防备,谢畅却熟视无睹,直直地看着步飞扬,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小穗的孩子吧?” 步飞扬一怔,“小穗”是他母亲的闺名,除了他父亲,竟还有别人知道?慢了一步才想到,母亲本就是这铸剑山庄的小姐,眼前的谢畅,更是他应该称之为“舅舅”的人。 谢畅见步飞扬的眼神,从迷茫渐渐转为恍然,暗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步’这个姓,还真是少见,过去这么多年,我也只遇到过两个,很难不让我把他们联系起来,更何况,你长得那么像他,除了那双像极了小穗的眼睛,简直就是那人当年的翻版。小穗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步飞扬面前。 “怎么,不叫声舅舅吗?”谢畅得寸进尺道。 在这样特别的氛围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人,步飞扬的感觉颇有些怪异,动了动嘴唇,那一声“舅舅”却还是说不出来。 谢畅眼神一暗,叹了口气,道:“哎,从来都没见过面,也难怪你会觉得别扭,不叫就不叫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虽然一直没见过面,但舅舅我可是一直在惦记着你们的。你看,我们要见个面有多不容易?你何不趁此良机,与舅舅一起,辅助王爷成事?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一起共事…” “对不起。”步飞扬打断道,“人各有志。” 简短的四个字,却明白地表达了拒绝之意。 周围之人自然倒抽一口冷气,谢畅却神色未变,依然是笑呵呵的。谁知就是这般亲近的神色之下,手上却突然出招,早已暗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了毫无防范的步飞扬颈上。 “舅舅,你干什么?!” 没想到,这一声“舅舅”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出来的,可真是讽刺啊。 而得手后的谢畅,一改长辈的亲切,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哼哼,‘舅舅’?我可不敢当!小穗那个贱人,竟然不顾礼仪廉耻,做出那种与人私奔的事来,简直丢尽了我铸剑山庄的脸!就是她,气死了父亲,害得我谢家声望一落千丈,致使我不得不接手这一堆烂摊子,人前人后为人耻笑,难道我还要感激她不成?” 谢畅忿忿地诉说着,一吐心中不满。 转眼看向眼前的外甥,却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却说不出的yin森: “至于你嘛,我的好外甥,我会想尽一切方法保住你的xing命的…” “你这么恨我的父母,为什么不…”步飞扬疑惑地询问。 “为什么不杀你?”谢畅接着他说出来,声音低的只有近处的两三个人听到,“别人也许不 分段阅读_第 180 章 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虽然他是个很令人讨厌的人,但是他却可以帮助我…有了你在我手里,你爹不会不听我的;而有了你爹,也就是等于有了暗楼;而有了暗楼相助,还怕辰王爷会不厚待提拔我吗?…啊!” 真可惜,谢畅的得意没有进行到底,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人割断了喉咙。 而割断他喉咙的,竟是早已受他所制的步飞扬! 此刻,步飞扬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仍然夹着那仍在滴血的割断谢畅喉咙的拨片! 是的,步飞扬向来不带武器。这拨片,不过是他闲暇时弹奏三弦所用,却不料,此刻竟用于结束其舅舅的生命。 但步飞扬却并不后悔,也未曾计较以后将如何向母亲述说他亲手杀了她哥哥的事实--如果,他还能活着见到母亲的话。 唐勋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他明白,即使从未谋面,那也是血缘之亲,被血缘之亲利用,那种苦痛,岂是旁人利用可比的? 想到这里,唐勋奇忍不住去看他那早已不认的父亲唐寰,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类似兔死狗烹的情绪,但可惜没有,唐寰对他,竟真的只像路人一般。 “果然是山野刁民,竟连自己的舅父也敢诛杀!”旁人没有听到谢畅最后那番心理剖析,对步飞扬的“冥顽不灵”以及“残忍狠du”异常愤慨,再也压抑不住,不等辰王命令,便群起而攻之。 唐勋奇和步飞扬岂是怯战之人?毫不在意眼前敌众我寡之局,凝住心神,专心应战。 突然,唐勋奇觉得鼻子有些yǎng,常年与du打jiāo道的他马上反应过来,一双利目shè向唐寰。 但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唐勋奇和步飞扬觉得不对劲以前,身边的敌人,竟一一先他们而倒下。 这是… “唐寰,没想到是你!”万俟夕硬撑着身子说道。既然没事的,只有唐家父子和步飞扬,那么出手放du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你不在乎栀姬母子的安危,不在乎唐门的兴衰了吗?” 即使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听这话,也该明白,那栀姬母子,定是唐寰的外室和私生子,而他们,一定在万俟夕掌控之中。 “原来,真的有别的儿子了啊…”唐勋奇低喃道。难怪肯对他下蛊,既然有了听话的儿子,他这个逆子,自然是可有可无的。只是现在,却突然出手帮他?不惜牺牲那听话孩儿的xing命? 听了万俟夕的威胁,唐寰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是,唐门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从出生的那一刻,我的生命,就与它的兴衰联系到了一起。振兴唐门,也一直是我的期望。但是,它再重要,也抵不过我儿子的xing命重要!” “儿子?”万俟夕听了这话,看了看唐勋奇,忍不住嘲笑出声,“真当他是儿子,还会对他下蛊?” “我没有办法。”唐寰平稳地叙述着,“我的力量,根本保护不了羽裳(唐勋奇之母)和他,无奈,只得兵行险招…羽裳很要强,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但当我再次找到她,她竟是锦衣玉食,奇儿更是傲骨难驯,一点也不见受过委屈的模样,不难推测,那一个帮助他们的人,这般的苦心栽培,必是与我异途之人…不是一条道的,也好,如果他们背后的人没事,自然一切平安;如果那背后的人一旦出事,无力或者不想再保护他们,起码,与他们各个阵营的我,还能有机会帮助他们逃离升天…没想到,竟真有这么一天。” 唐寰的话,让唐勋奇震动不已,但同时,心中又有着疑问。毕竟是伤害了他们母子那么深的人,而谢畅前车之鉴不远,他,会不会是第二个谢畅呢? 别忘了,万俟夕手上,可还有那栀姬母子呢。 “至于栀姬母子…”唐寰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栀姬那种人,怎能和羽裳相提并论!而那个所谓‘儿子’,根本不是我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到底还想骗我多久,控制我多久?万俟…” 这个“夕”字,终究没有说出口,万俟夕拼了最后一口气,将暗器 分段阅读_第 181 章 shè入唐寰胸膛,而自己,也终于抵挡不住du气上涌,瘫软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对不起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栀姬的孩子不是你的…” “爹!”唐勋奇自此,对唐寰再无怀疑,眼中热泪一涌,上前接住父亲倒下的身体。 唐寰听到这声称呼,笑了,开心地犹如得到糖果的孩童,撑起手,贴上儿子的脸庞,中气不足,只能低声呢喃:“羽裳…答应过…每天…陪你…看夕阳的,…但是…看来…做不到了,…对不起…”竟是混沌之中,将这儿子错认成了爱人。 话说完了,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眼帘也随之闭上,就此没了气息。 “不…不会的…”唐勋奇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步,如果可能,他宁愿自己仍与父亲对峙,甚至不在乎他对自己下蛊,只要,他还活着… “小奇,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步飞扬小声地提醒着。 唐勋奇点了点头,一把抱起父亲犹热的身躯,随步飞扬飞身绝尘而去… 第七十六章 变天 雾隐阁 当唐勋奇浑身是血地冲进来的时候,让翘首盼着儿子回来的杨氏吓得连心跳都几近停止。 “奇儿,你伤到哪里?”杨氏急急地叫着,扯了唐勋奇的衣袖便想查看。 “不是我…”唐勋奇压抑的沙哑声音,就如被沙砾磨过一般粗糙又破碎。红肿的眼眶,带领着母亲,注意他怀中所抱之人。 “嗬…”杨氏捂着嘴退了一步,这张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比清晰的脸,迫使她再一次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当初的海誓山盟犹在眼前,转眼却变成了狠心地欺骗背叛。 为什么要带他来?最恨他的不就是你吗?为什么要带他来呢?难道是认为,这个人伤自己伤得还不够吗? 杨氏捂着胸口,似乎这样做可以阻止心头的滴血。她有些埋怨地看着儿子,在触及儿子绝望的眼神和他怀中人灰白的脸色时,定格了一切思绪,眼中只有一片血色。 “娘…”唐勋奇还想着该怎么给母亲做好心理建设,再让她面对这画面,没想到,这一刻会这么快到来。但是现在的他,自己都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又怎么能安抚别人?“是我没本事,兑现不了对娘的承诺,娘最想要的东西,我却没办法给…” 杨氏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似乎只是从她的左耳转到了右耳,没有在她脑中停留。 儿子对她的承诺?那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啊,还记得那一天… “娘,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彼时,唐勋奇激得尤黛与唐寰反目,已经把唐门搅得一团乱。这与唐门无比接近的,唐寰无比熟悉的,也是曾经让他受伤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留了。 杨氏心疼地看着儿子坚定又消瘦的脸,是因为被她连累,才使得儿子那么小的年纪就必须为人做事,也是因为她的纵容她的私心,才让那人有机可趁,在儿子的身上下蛊。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根本不能相信,却在转过身时,又怀疑是不是连自己都被他下了蛊,才会在他伤害她那么深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相信他,依然愿意给他机会。给他…伤害她的机会… “娘。”唐勋奇知道杨氏根本放不开,他也不想看着母亲为难,换了种说法道,“这里是我用自己赚的第一个一百两时买下的,这么多年住下来,跟这里也有了感情,我也舍不得扔下啊。但是娘,我们继续住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开心。…如果真的要他一辈子只能陪在你身边,这样安静地等待是没有用的。人都是这样的,在身边的才不会珍惜,失去后才觉得珍贵。您必须离开这里,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让他心里没底,然后我会一步步侵蚀他的在乎,他的骄傲,让他回过头来求我们…到那个时候,他就别无选择,只能在您身边了…” “相信我,”唐勋奇反复的话语,如同催眠一般,“我一定会把他带到您身边,让他乖乖听您的话的…” 杨氏大概就是被这话迷惑了吧,点点头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也许是 分段阅读_第 182 章 唯一可以再见到他的地方。 没想到,儿子竟真的把他带来了。可又为什么说没有兑现承诺呢?难道…难道… 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杨氏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了那早已冰凉的脸庞,用尽了力气将他夺了过来,却没有力气如儿子那样抱起他,只得和他一起矮坐在地,却仍是将他紧紧地抱在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温暖他一般。 感受到儿子似乎也跪坐了下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发生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含着眼泪抚摩着这张熟悉无比的脸,杨氏缓缓摇着头:“不是…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不对,我竟然不能了解你的心,竟然看不到你爱我的心,竟然怀疑那份真挚的感情,是我不对…” “娘…”唐勋奇心中一痛,这痛竟渐渐加重,渐渐地,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喉咙里似乎有什么腥甜之物喷出,然后,便没了知觉。 铸剑山庄 虽说是中了唐门门主的du,但唐寰去铸剑山庄是想更靠近辰王以期得到更大的权力,可以更好的保护家人,又不是存心去杀人的,而且也会顾虑真的杀了辰王,那就会连不在那里的杨羽裳也逃不了,所以用的du并非致命。 虽然耗损了不少内力,但xing命都是保住了的,这内力嘛,练练也就回来了,算起来,损失也不是很大,就是损折了颜面,还有就是… “王爷,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会不会对我们的大业有碍?”军师担忧地问道。 “都已经这么多时辰了,要发生什么事,应该也早已发生了,不是吗?”辰王反倒显得镇定得多。 是不是王者霸气所致,也只有天知道。辰王只是清楚地知道,他,自从选择了那条路,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有人知道了他真正的意图,并将他的打算报告了官府,别说官府里早有他的人,他可以确信能将消息拦下来,即使一个不幸,真的传到了皇帝耳中又如何。那个他应该称之为“皇兄”的人,一直都在防备他,打压他,侮辱他…他失去了多少东西才能走到今天,他知道,那个人也知道;同样地,只要他有能力,他就一定会反叛,这个觉悟,那个人,应该也会有吧。 那个人,现在根本就是分身乏术,即使知道他的心思,也腾不出手来对付他。大军新败,士气大减,能抗衡的,也只有那些禁卫军了。那位禁军统领,是与他不和,但与那个人,就真的贴心吗?薛大统领的禁军,所保护的,恐怕不是皇宫里的皇帝吧… “骄傲的武人,是不屑与朝廷为伍的。”辰王点明了一个谁都知道的事实,“要对付小王,他们宁可自己来。” 军师闻言点头,并小心地看了看辰王的脸色。武林人不服朝廷管束,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室也好,朝廷也好,想了多少方法,最后却只能选择拉拢,因为皇室和朝廷的主事者,远比武人更爱惜自己的小命… 擎天堡 自从知道万俟夕离开擎天堡之后,我的心就开始不安起来,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得知万俟夕派人去苏城的状态,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睿有了桃色危机,那现在呢,又是谁出了危险? 万俟夕走了这么久,我却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这让我更为不安。他,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与雾隐阁更像是失去了联系,消息传过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二姐,二姐…”苏雅音喳喳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片刻之间,人已如风一般,冒失地撞了进来。 “平日里说秋儿像男孩子一样,怎么今天你也这么毛躁了?”我笑着问道。也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吧,这几天,更让我发现,苏雅音也跟秦秋霜一般,有着“人来疯”的毛病,一点小事也能弄得鸡飞狗跳。 “二姐。”苏雅音的脸垮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不能怪我如此气定神闲, 分段阅读_第 183 章 她这样“狼来了”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姑丈回来了!”苏雅音一口气说了下去,“而且姑丈的气色很不好,脸色惨白惨白的,像得了大病一样,一回来就倒到床上,还叫洛总管去请大夫了呢!” 什么?! 我一惊而起,这倒真是件大事。照苏雅音的描述,万俟夕只怕不是得了大病,而是受了极重的伤!莫说万俟夕本身的武功当世已罕有敌手,光他那武林盟主的名头,就已是最好的护身符了。“与武林盟主为敌,那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这是从小就灌输到每个武林人脑中的思想,也正因如此,我雾隐阁的对抗行为才一直很低调,谁那么大的胆子,冒着得罪全武林的风险,重伤了万俟夕?! 要是,能搭上他的脉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知道他究竟伤得怎样,也能从他伤势和受伤部位,推测出是哪个门派的武功,从而可以推断出是什么人伤了他。 可惜,我不能。 苏雅意的身份,畏惧万俟夕的xing格,约束着我不能去探病,更别说去看他脸色,与他有肢体接触地诊脉了。 但睿应该可以吧? 不必我提醒,欧阳睿已经这样做了。作为在万俟夕身边长大的世侄,探视万俟夕自然无可厚非,何况万俟夕连大夫都招了,又岂能拒绝世侄的好心诊断? “你是说,万俟夕不是受伤,而是中du?”从睿口中获知这个消息,我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万俟夕是什么样的人物,要想对他下du,谈何容易?倒不是说他对du有多少研究,但凡内功深厚之人,对一般的du物都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而且他江湖阅历如此丰富,寻常du物还没近他的身,已经被他察觉了,又怎么会轻易的中招? 若论起对du物的精通,首推自然是唐寰,不过他似乎是万俟夕的合伙人之一,应该不会是他下手的吧?那么,就是奇下的手了? 若真是如此,奇一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这,是否是我心神不宁的原因呢?我将雾隐阁的一切jiāo由他代理,他若出了事,与雾隐阁的联系自然会受些阻碍。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我的心也更加不安定起来。 “以你看来,会是奇下的手吗?”虽然心里知道是这样,但仍希望能从睿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自欺欺人地想让自己的心定一点。 “并非唐门最顶极的duyào,唐门中的几位长老,也能使用。”睿和我有着相同的忧虑,不想面对最坏的结果,却也不能肯定是否绝对与奇无关,“从脉象看来,万俟夕在中du之后,还动用了内力,促使du气运行更快,也致使他看起来伤得很重。” 中du之后,勉强运行内力?这可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及时得到救治,那就可能因此而丢了xing命,可以算得上是同归于尽的做法。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他这般不顾xing命的去灭口? 困在这里,也只能靠商维钧与外界传递消息,焦急地等待回应,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几乎每一刻都是煎熬。 在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等待中,骇然地听到另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辰王大军一路顺遂,已经直bi皇宫! 难道,连天都要变了吗? 第七十七章 只为红颜展 太阳尚未升起,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几声“梆梆”的巡夜人守更的声音,一切都很宁静安逸,似乎与往常一样。 但谁也没有想到,与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相携而来的,竟是皇帝换人做的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辰王大军的动向,今天打下什么城池,明天走到哪里,听着他一步步bi近京城,人们在不敢相信朝廷大军如此无用之余,又闲话起了这位辰王的家常。 生母受宠,兼之本身又是允文允武的优秀皇子,自然甚得先皇欢心,隐隐有取代太子之意,如果不是先皇死得那么早,那么突然,也许,他已经是太子,甚至早已是皇帝了。也正因如此,不难想象新帝登基之后,将对他多么压制。据说,新帝宫中的云妃,本是他辰王的未婚妻… 分段阅读_第 184 章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结果,所以对于辰王为帝一事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似乎在先帝驾崩那刻戛然而止的命运轨迹,在辰王登基的这一刻再次接起,重新驶向它的既定路程。中间那段偏离,在人们的不经意间偷偷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如果说,辰王本就该为帝,那么他原本的未婚妻呢? 谁也没有料到,辰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竟是将他原本的未婚妻废帝的云妃封作了皇后! “皇上,万万不可啊!”无论是前朝旧臣还是今朝新贵都一致反对。无论皇帝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无论她的入宫有多么的无奈,无论她的品行是如何地为人称道,但她,毕竟已经是废帝的妃子。这个身份,不仅让她失去了角逐皇后之位的资格,甚至,连伴随在皇帝身边,都只能是奢望。 以武力夺取的皇位,本就是逆臣,根本算不得稳,如今又下这样的圣旨,更不知要失去多少军心臣心民心。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甚至可以听到幽禁废帝的冷笑声。 但皇帝,却不曾有丝毫的动摇。 “夺这个皇位,本就是为了她。”皇帝毫不讳言自己当初起兵的真正原因,“朕答应过,立她为后,若是连这个承诺都做不到,朕还做这个皇帝作甚?” 面对群臣“红颜惑国”的叹息,甚至于要求处死该女的“良言进谏”,皇帝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耐心,等他们的讨论终于得以告一段落,皇帝才慢慢地说道: “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朕来。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凝嫣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却要为朕承受这黑暗的尔虞我诈,有多少次差点就丢了xing命。但是她却从不曾抱怨,也不曾要求朕为她做些什么。朕亏欠她的,远不是皇后这个位置可以补偿的,但是,这却是朕唯一能给她的切实保障。她从来不曾迷惑过任何人,出兵的是朕,让这个国家陷入内乱的是朕,如果你们无法接受她这个皇后,也就是无法接受朕这个皇帝!” 皇帝的坚决,让群臣没了声音。 谁都知道,娶兄长的妾室为妻,是多么罔顾礼法的事情!就连市井小民,都不敢如此为之,皇帝的这道圣旨一旦推行,那就是他们国家最大的笑柄! 回想当年,废帝登基,下旨将辰王未婚妻收进宫为妃,又何尝做得对了?这云妃,是太傅之女,自小便与辰王相识,郎才女貌,是世所羡慕的一对,先帝尝指着她笑谈:“此乃吾儿媳是也。”虽无明旨,也算是承认了她未来辰王妃的身份,但是老天却给这对恋人开了那么大的玩笑,劳燕分飞的结果,是一个自缢,一个疯痴… 礼教与感情之间,到底哪个更重要些呢? 皇帝掌握着国家全部的军力,又有武林盟主的支持,在太后的默许之下,那位废帝的云妃,最终还是成为了新帝的皇后。 好在皇帝后来的一系列政策,都颇得民心,在较短的时间内稳定的政局,也恢复了生产。 老百姓最关心的还是家里的柴米油盐,只要这个皇帝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他们才不会去管他娶谁做老婆。 而那位皇后,也没有得寸进尺地要求更多,从不chā手或企图干预皇帝前朝的决议,安分地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不难想象,在不久的将来,对她的赞誉之声绝对会超过反对之声。说起那段为妃之史,大概只会感慨一句“政治斗争中可怜的牺牲品”吧。 而同时,皇帝与万俟夕互惠互利的关系,显露到了明面之上。获知万俟夕实力的最终底牌,却并未给我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因这敌人强大的后盾,愈加愁闷。 商维钧带来了雾隐阁的消息,寥寥数语,是温儒常用的行楷。这之前,一直都是唐勋奇妖娆的字体啊。反复强调的“一切安好”,却更加重了我的不安。真的出事了 分段阅读_第 185 章 吧,但我却没办法现在离开。 如果苏家接两位小姐回去就好了,那我可以在途中开溜,或者把真正的苏雅意调回来,或者另外叫个人继续装,总能达到目的。但如果一直困在擎天堡内,那就麻烦了。在这里,向外界传个消息都非常困难,更别说调包走人了。是的,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开,即使被人包抄,以我的本事,要离开这里总是可以的。但这样一来,这么久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而且还打草惊蛇,引起万俟夕的警戒,有个皇帝外甥,他还有什么需要顾忌?随意寻个借口就可以大开杀戒,纵使雾隐阁藏于暗处一时发现不了,但佑鹰帮的人,乃至他们的家人朋友,只怕一个都跑不了。 如今,苏贵太妃终于坐到了太后的位置,苏家也终于掌握到了实权,苏家上下自然是忙着jiāo际应酬,根本腾不出手来接两个女儿回家。而且,以擎天堡与苏家的亲密无间,说不定苏家的姻亲们今年会来擎天堡过年,这样的话,就更没有必要将苏雅意和苏雅音接回去了。 现在,可是连十一月都未到啊…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可等不起! 正在我苦思离开之法的时候,一个绝好的机会出现在眼前。 两日后,苏碧卿要去近郊普善寺进香,而我,亦可随行! 其实,这也不是苏碧卿偶然的心血来潮,十几年来,每年的十月二十三,她都会到普善寺盘桓两日,悼念亡故之人。这一天,是万俟朝遇害“身亡”之日,第二天,更是万千武人葬身血莲教之期,四大家将之一的聂佐狮也是埋骨于斯。无论双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是一场血腥的杀戮,亲身经历过的人,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些怨恨的眼,仇恨的血。万俟夕即使不喜欢苏碧卿去为万俟朝“超度”,但也无法阻止苏碧卿为那万千生灵祈求来生福祉。万俟夕毕竟也是凡人,亲手造成那样生灵涂炭的人间炼狱,他又岂能做到心无所愧,午夜梦回之时,也会害怕那些被他害死的怨灵向他索命。苏碧卿的祈福,多多少少给他带来一些心灵上的安慰,来生得个好命,也就不会记挂今世的恩怨了吧? 往年,万俟远都会陪着苏碧卿去,但今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武林和擎天堡中都多了许多事务要处理,万俟远作为擎天堡未来继承人,责无旁贷地要帮助万俟夕做事,因此这陪同之责,就落到了我和苏雅音头上。 我知道,苏碧卿这些年入寺进香,主因是为了悼念师父。超度亡魂,做场法事也就够了,寺庙里都有配套服务,根本用不着年复一年地去做。即使真有亡灵,难不成一年超度去了西方极乐世界之后,第二年还要回来听你再超度他一次? 那么,苏碧卿既然已经知道师父还健在,那为什么还要去呢?难道,是怕万俟夕起疑,所以故意为之? 不同以往的愁容惨淡,如今的苏碧卿眼底有着希望和喜悦。 “我去还愿。”苏碧卿私下对我说道,“我很感激神灵的保佑,让他依然活在世上。同时,我也要向上天祈祷,希望他从此顺遂,福泽绵长。” 很真诚的祝福,却让我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她应该知道,师父现在一心想报仇,为什么不祝师父马到成功,为什么不诅咒万俟夕?也许这些,可以解释成她不喜欢血腥,不喜欢杀戮。但为什么,她的祝福里没有师父与她的将来? 苏碧卿的心思,我已经无暇去猜,此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吩咐商维钧安排合适的人先一步到普善寺等候,我会趁这两日之期,寻找机会与那人jiāo换身份。摆脱苏雅意的身份,任何一个路人甲都能顺利离开。途中的快马干粮也要事先准备好,因为这一路赶去,我根本没有时间为三餐食宿而烦恼! 雾隐阁内的女子,屈指可数。我,严紫筠,再来就是唐勋奇的母亲杨氏。我当然不可能为睿他们安排女子服侍,就连我身边的丹晨他们,也都是男子。不过严紫筠和杨氏,肯 分段阅读_第 186 章 定没我这样“想得开”,所以也安排训练了几个丫鬟伺候她们。这次和我换身份,接替苏雅意身份的,便是严紫筠的丫鬟连翘,连翘跟在严紫筠身边也有两年了,是个懂事又伶俐的女子。突击几天学习苏雅意的日常行为语言,比之我当初的仓促,自然更相像几分。本来了解苏雅意的就不多,熟悉的几乎都会帮她,所以,留她下来我也比较放心。 没有了这个后顾之忧,我便可以心无旁骛,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最关注的地方去。 唐唐宝贝,我回来了,你可一定要等我… 第七十八章 诱拐 情况,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 起码,唐勋奇只是因为悲伤过度,又兼长时间驱内力飞奔赶回,消耗了太多的心力,一时气血翻涌所致。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麻烦的是他的母亲。 前些时候,儿子的昏迷,转移了她的心思,衣不解带的照顾,虽然累了些,好歹还有些人气,但随着唐勋奇的苏醒恢复,这份母爱的担心也随之放下,没了后顾之忧的她,若非及早发现,早已了断了自己的xing命。 父母这个样子,唐勋奇又怎能安心静养?反反复复的,只能用自己的病,拖延着母亲的命。 此刻我见到的唐勋奇,完全不是我所熟悉的风流模样,根本不曾打理的头发,杂乱地纠结在一起,本就尖瘦的脸瘦地颧骨都突了出来,血红的眼睛,更不知是熬了多久没有歇息的后果。 世间惟有情之一字,最为难解。唐寰与杨羽裳为形势所迫,分开了这么多年,误会的自然是痛苦伤心,但故意制造误会又竭力隐瞒真相的那一个,又何尝有过一天宽心之日?当一切心结解开,得知爱人并没有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却是生离死别之时。这样的打击,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恨也好,怨也好,起码也有个念想,有个目标。但当她努力朝那目标迈进之时,目标却突然不见了,那种空虚和茫然,会让她连自己为何存活于世上都产生怀疑。既然目标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自然也想跟着一起去。哪怕,只能在奈何桥头,问一句为什么。 哎,我也想帮他,但我纵使再有本事,也无法让死者复生。就算想尽办法,以唐勋奇为筹码,威bi利诱她活下来,留住的,也不过是她痛苦的躯壳而已。 “你真的想帮他吗?”封煦的声音骤然出现在我耳边。 转过头,映入眼睛的是一张胸有成竹的脸。 “你有办法?”虽然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给我一个他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错觉,但是,他纵使再有本事,终究是人而不是神,怎么可能让人死而复生? 封煦没有回答我的话,看了看眼前慌乱又悲伤的场景,低声说了句:“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这话,不是询问,而只是一种变相的通知。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现在,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有办法。 “好。”我点了点头,跟他离开。 “可以说了吗?”这里,离他们已经很远了。但封煦似乎直顾着往前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让我仅有的一丝耐xing也消磨殆尽。 “很少见你这样沉不住气啊。” 废话,死的那个又不是你! 封煦悠哉游哉的无谓口气,让我更为恼火:“我以为无为岛的人一向作风严谨,一板一眼,不会做出这种寻人开心的无聊事情。” 封煦的修养倒是很好,对于我夹qiāng带棒地骂无为岛,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封煦突然调了个话头。 “什么?”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我忽略了什么吗? 封煦笑了笑,继续说道:“算一算,那唐寰也该‘死’了两天了吧。可是,他的脸色却是愈加的红润,不知内情的看了,大概只觉得他是睡着了吧…” 不错,唐寰确实是这样。不过,死者要入殡之前,都会请专人着衣上妆,上完妆之后,也可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次过来,我心中 分段阅读_第 187 章 就慌乱,又加上离得远了,匆匆一瞥,能发现什么怪异?就算是看见唐寰脸色红润,我也只道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并未多作思虑。 难道…不是? “唐夫人守着唐寰寸步不离,谁敢叫人去动唐寰?”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封煦如是言道,“而之所以能保持如此,那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封煦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单手平送到我眼前。 “看到剑上的图案了吗?你…觉得眼熟吗?” 菱形的边框,内中的下半边有一朵半开的像牡丹又像月季的花,花中心站着一个像貔貅又像麒麟的神兽。 初见那刻,引起我注意的就是这图案! 是我的错觉吗?此刻封煦的眼中竟有着焦灼的期盼! “熟,当然熟…”看封煦的眼神亮了起来,我不禁好笑,“你头上的发带也有这个图案啊。” 封煦似乎叹了口气,却也没过多在意,只把剑收回来,用手轻轻抚摩着这块图案,如同教小孩认字一般,对我一一道来:“这是无为岛上的两大祥瑞:‘睡白泽’和‘锁重楼’。传说,白泽乃昆仑山上的神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云笈七签?轩辕本纪》记载:‘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是否真有此物,没人知道,但无为岛上,却有那与之形似的睡白泽。其实,说它形似,也不尽然,这睡白泽,只半掌大小,合掌可握,通体雪白倒是不假。睡白泽,睡白泽,当然嗜睡的了,一百年才睁一次眼,清醒不过半个时辰,平时,都在锁重楼中酣睡。这锁重楼,与牡丹中的‘紫二乔’颇为相似,但它花xing却乖僻得多。与那睡白泽相对应,锁重楼也是一百年才开一次花,开花时间仅为子时这一个时辰。花开的时候,从huāxin到最外层的花瓣,是一层层深浅不同的紫色,边缘还点缀着点点金星,甚为艳丽。奈何,这花开之时,也就意味它的生命到了尽头…” 封煦沉默,似乎是在为这花临死前那一瞬间的灿烂感叹。 但是…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可不是专程来听他这些关于无为岛事物的典故出处的。 封煦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我,道:“我当然不会无聊地拉你过来闲聊。告诉你这些,也可以让你了解这东西的特异名贵之处。睡白泽的血,可以吊命,睡白泽的一滴血,比整株千年人参还要管用。而那锁重楼,如果在它开得最艳的那一瞬间将其采下,配合其他灵芝鹿茸之类的数十种珍贵yào材,用一定的方法提炼,就能做出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九转还魂丹!” “你的意思是…”我惊诧地倒退了一步,“难道,你已经用睡白泽的血吊住了唐寰的命?!而且,你还有那九转还魂丹?!” 我的心,为这可能的设想,而怦怦直跳。 只见封煦勾起了嘴角,缓缓地点了点头。“幸亏万俟夕的暗器在shè中唐寰的同时,也封闭了他的心脉,才让他有这一线生机。只要这暗器不拔出来,他就暂时不会死。” 霎时间,狂喜充盈了我的心头:这样一来,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唐寰若是活过来,那杨羽裳就根本不会去寻死了,那唐勋奇也才能真正好起来啊。 但紧接着,疑惑涌了上来。 “你的条件是什么?”我问封煦。 是的,他一定有条件。如果真要救人,不必等到我来,跟我说过之后才动手,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从我这里获得某些东西。 “总算你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对于我突来的戒备,封煦居然一脸赞赏。 “是的,我是有条件。”封煦丝毫没有遮掩的意图,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跟我回无为岛,就是我唯一的条件。”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啊… 我苦笑:“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就算我不答 分段阅读_第 188 章 应你的条件,你不去医治唐寰,也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就算最坏的结果发生,唐勋奇的父母都离开了这个人世,他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啊。难道你认为,救活了父母,却因此而失去我,对于他来说,会是件高兴的事情吗?” 封煦点头:“没错,也许对于唐勋奇来说,失去父母,或是失去你,都是一样的痛苦。你不出手,他也不会怪你,更可能的是怪我。但是你呢,你真能安心吗?你难道真的就这样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双亲吗?如果你有这个机会帮他,却不去努力,因此而造成的悲伤结果,会让你一辈子都愧疚的。” …不得不承认,封煦说的没错。理智上,我是可以甩手不理,但从感情上,我自己都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封煦算是真的抓到了我的痛脚了。 “你没多少时间可以考虑的。”封煦说道,“我手头并没有九转还魂丹,那必须要到无为岛去取。而且,九转还魂丹也是有使用限制的,如果人死了超过五天,那么即使有睡白泽的血吊命也没用。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而这里到无为岛,不眠不休用内力飞奔也需耗上一天,来回就又是两天,剩下的那一天,我还得跟我爹jiāo涉…毕竟,那得之不易的yào,一共只有十颗而已…” 原来,我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从来不曾发现,自己竟这般可怜。 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浪费一点时间问封煦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初见之时,我就感受到了他对我有兴趣,但是为什么呢?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我是雾隐阁的阁主,甚至于连我会武功他都不知道。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什么绝世之姿,不可能让人一眼就看上,不可自拔地非卿不娶,温柔善良什么的,更是与我不沾边。那他到底看上我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无为岛呢?” 连哄带骗,威bi利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第七十九章 另一个的世界 “为什么是我?” 面对这个问题,封煦却只是笑:“想知道答案吗?那就跟我去无为岛吧。” 温和的微笑,同时也是坚定的拒绝,还有绵里藏针式的威胁。 看来,不去无为岛,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没有唐勋奇父母的事情,封煦也会想其他的方法诱惑或者胁迫我去。我不得不佩服他这种牛皮糖的精神,对特定人或事的势在必得之心,与我还真是相像。我也很想弄清楚,他封煦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既然无法避免,那么提前一点又何妨?就算无为岛是龙潭虎xué,也未见得就一定能留得住我。 所以,此刻的我,就已经踏在了无为岛的地面。 踏上这地界,让我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即使是满腹心事的我,也不免为这街上绚烂缤纷的景色而分了心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竟连人的头发都可以有那么多种不同的颜色,而且更奇特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同时拥有多重的发色,不是自然过渡,一段一段地,分界非常明显。比如有的人上半截是蓝色的,下半截是红色的,我甚至看到有人的头发,居然有多过七种以上的颜色。 可这么多的颜色,惟独缺少了黑色。 那一个,与这里相隔绝世界中最常见的颜色。 见我对此感兴趣,封煦便不失时机饶有兴味地向我解释着这些发色背后的含义,我才知道,这,竟还是身份的象征。头发上颜色越少,地位便越是尊崇,单一的颜色,自然是最上等的阶层世家。即使是单一发色的人,居然还分个三六九等,越偏向黑色的越是高贵,封煦的褐色头发便是无为岛顶层统治者封家的标志,不用开口,只用这一头褐色发丝,便能让行人纷纷恭身让路。 但若真正到了黑色,却反而成了异族外人的代表色,连头发色泽多过彩虹的人,也高之一等。 这可赶得巧了,我的发色是栗棕色,阳光下愈加明显耀眼的颜色 分段阅读_第 189 章 在这里,竟成了尊荣的象征。因此我在这里,非但没有受到歧视,反而被别人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看着行人恭敬地避让,我不由得想到严紫筠,如果要是她到了这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她该怎样在这里生存,或者让眼前这些人,不得不同意她带走封煦? 当然,前提是,她得先降服了封煦才行。 避开的路人们不敢大声地说我的是非,但那点音量,以我的内力,还是听得出内容的: “这是哪个世家的小姐啊?怎么没见过?”甲问道。 “这岛上除了封家,可再没有人配有这样的色泽了。而且,她又是跟岛主家的长房长孙少爷一起过来的,应该是封家的小姐吧。”乙猜测着。 “封家三房子孙,这一代共八位少爷五位小姐,那些人物,我们可都是见过的,都不像啊。”甲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暧昧地说道,“总不见得,是哪房在外面偷生的吧…” “打你个嘴上没把风的!”丙听不过去,chā了进来,“封家是什么样的人物,要娶妻纳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用得着偷着来吗?再说了,能入封家老爷少爷们的眼,那是风光的事情,那家的姑娘还不嚷嚷得天下皆知,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我想,可能是封家哪户远亲吧…” “封家的亲戚,我们哪有不知道的?没听说有这样的一位小姐啊?”甲反驳道。 “哎…”这时候,一老者突然chā进话来,感慨地说道,“要是这眼睛是茶色的,脸上再多点笑,那就活脱脱的封家大小姐啊。” “是啊。”边上另一老者接着道,“要是当初封大小姐没死,那她的女儿,也该当这个岁数了。可惜了,那么灵透的一个姑娘…” 接下去,就是一阵唏嘘声,间杂着年轻人探问那封家大小姐是何许人的嘈杂声。 “嘁…”我在心底鄙夷一声,果然八卦是无处不在的,就连这据说治风严谨的无为岛也不能避免。这也同时证明了一点,人类的想象力果然是无穷的。我这么一个外来人,就因为有这头特殊的头发,竟变成了岛主封家的亲戚,面对这种境遇,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正走着神呢,走在前方的封煦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害我差点撞了上去。 “干嘛突然停下来?”真是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幸亏我的运动神经还是很灵敏的,不然岂不是要当街出丑? 封煦对我的抱怨,置之不理,左臂伸出,手心向上,作了个“请”的姿势,同时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到了。” 到了? 我顺着他手的指示,看到了那一片丝毫不输于擎天堡的建筑,足足是正常门户三倍大的匾额上只有一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封” 这倒也真是不同凡响,一般的门派,尤其是像这样独霸一方的世家门派,莫不是辟一处山水环绕的安静之处立门户。独门独院的防止别人sāo扰的同时,也更显得神秘而不可侵犯。这封家,偏生安排在这样的闹市区,那几道庄严肃穆的大门,俨然与前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是两个世界。 我很好奇,若是此刻封家对面有什么杂耍逗趣的班子在表演节目,那封家门前这两排表情比石狮子还要僵硬的人,该如何继续维持他们的庄严肃穆,维护封家的威严? 当然了,自然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封家门前摆这种摊子。而且依我这一路走来观察所得,这无为岛除了满足人必须的吃喝等基本要求之外,娱乐xing的东西一概没有,唯一的娱乐,大概就是闲暇时论论别家的是非吧。这可真是沉闷得很,也不知这里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封煦问过了下人,得知他爹现在在书房,便领着我一起过去。 走过了一段在我看来是十分漫长的小路之后,终于到达了封煦父亲的书房。 在叩门之前,封 分段阅读_第 190 章 煦转过身来,轻声地问道:“紧张吗?” 紧张吗?我的倔强诱惑着我去否认,但是我的理智却提醒着我心底真实的感受。在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无为岛岛主封靳爵的长子,也是现在封家真正的掌权人(封靳爵年纪大了,已经不再管理具体事务,基本jiāo给长子处理)封书纶了。封家,这个神秘的家族,终于要在我的眼前展现它真正的面貌了,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握着那牵扯唐勋奇一家命运的九转还魂丹呢! “当然紧张了。”我半真半假地说着,“我家唐唐宝贝一家人的xing命,可都握在您爹手上呢。他老人家要是一个不高兴,不把九转还魂丹给我,那我可就糟糕了。所以你说,我能不紧张吗?” 封煦自然也听得出我的敷衍,叹息了句:“你啊…”,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叩门。 “进来!” 浑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近得就如同在耳边一般,足可见说话之人内功的醇厚,真不愧为无为岛封家的下任当家。 封煦推门而入,我迟一步跟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岛的实权掌握者的书房,并不大,一眼就看得全貌。墙上的书画并非名家作品,更像是书房主人闲来无事的涂鸦之作。摆设之物,也都是日常所需,古玩什么的根本没有。书架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上面也没几本书,我瞟了一眼,都是些《山海经》之类的奇闻异志。 真不像是下任岛主的书房啊… 书桌后坐着一人,正在纸上描绘着什么,听我们进来,也不停笔,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完成了眼前的创作,才停下笔,搁到一旁,抬起头来看我们。 整个书房,除了刚进来的我们,就只有他了。所以不用问,眼前这个与封煦有着一样颜色头发的中年男子,一定就是封煦的父亲封书纶了。 封书纶直直地看着我,那种审视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剥皮拆骨一寸寸研究似的。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抗议了。 末了,封书纶捋了捋他褐色的三寸短须,叹息道:“我一直在想,你该是什么样子的,原来…” 封书纶并没有把话说全,但按照他这个语气,一般的的戏码应该是“我一直在想,我儿子带回来的你,该是什么样子的。原来只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嘛。真不知道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yào,那么多好的女孩子不选,非要选你!” 就算他手上有九转还魂丹,但他要是真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掀他的桌子。 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谁稀罕你儿子了。 心中这般的腹诽,脸上自然也透出点不爽的神色来。我想,那时候的我,可能也有点故意不控制表情的念头,受封煦威胁压迫的气,也就想透过那么些表情发泄发泄。 没想到,封书纶竟然会因此而眼神迷离起来,口中还低喃着:“瞧,这个不服气的表情,还真像小怡。” 小怡? 那是谁? 封书纶将桌上的纸拿起,将其正面朝向我们。 是他刚才在描绘的东西吧?原来,是副美人图啊。 只是为什么,这画中的人儿,越看越眼熟呢? 如果那双明眸不是茶色的,如果那张脸上的甜美笑容换成冷然肃容… 可不就是… 我吗? 第八十章 不知他乡是吾乡 这是什么状况? 这画,是我进来以后,封书纶才完成的,在没有对象的情况下信手拈来,却能如此的传神,不仅勾勒出了画中人的外貌特征,还将那人的心态描绘得如此传神,仿佛那人是真实存在于眼前的,就在手边可及之处,而不是被框定在这一张薄薄的纸片之上。 能让画像达到这般程度,作画者除了要有高超的画技之外,还必须对那入画之人非常熟悉才行。 画中人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和我…又会是什么关系? “你看清楚她了 分段阅读_第 191 章 吗?”封书纶已经将画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很有怀念的味道,“这是我家小妹,小怡。父母膝下,有三个儿子,但女儿,却只有小怡一个。对于这家中唯一的女孩,无论是父母,还是我们兄弟三人,无一不将她视为珍宝,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可以想象,男丁过剩的家族,期待女孩的心。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会分得更多的疼爱。 封书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封家世代执掌无为岛,一言一行都是岛众的表率,因此,作为封家的子孙,所要接受的训练也更为严苛,煦儿便是自三岁始,开始接受训练。其余的子弟,也许因为资质问题,稍微延迟,也不会超过岁余。但小怡,就成了这个例外。的确,让一个正处于好动期的孩子静下来学习修身养xing,是困难了一些。我也是从这时期过来的,自然可以理解。可是父母高堂,以及府内府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bi得我们不得不咬紧牙关忍下来。可面对小怡,大家竟不约而同地宽容了起来。也许,小怡身上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魔力吧…只要对着她那双眼睛,只要看见她笑,无论怎样铁面的人,都会心软。‘真的那么辛苦,那就明天再开始吧?’这样的话语,竟然会出自父亲的口中,那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明天’还被父亲一拖再拖。即使小怡到了八岁,不得不开始接受训练,那训练的程度,也远不及旁人的艰辛…”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也听过有关这无为岛封家不近人情的作风。传闻每一个接受训练的孩童,在训练之初,便要开始学习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摈除一切杂念,集中心志。心xing的训练,比武学的修为更加重要。要学着去断七情绝六yu,听起来似乎很不通情理,但只要仔细去想,还是能悟出其中的道理。正所谓“无yu则刚”,一个人一旦有了牵绊,那便是有了弱点。这个弱点,在外,会成为别人攻击的要害;在内,则会阻碍自己到达更高的顶峰。 话虽如此,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封家的子孙,向来都是褐色的眼睛。” 封书纶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我是不是听错了?画中的这位“小怡”,不就是茶色的眼睛吗?难道她不是封家的孩子? “原本,小怡也是如此。” 封书纶继续说道,“只是随着小怡日渐长大,她的眼睛,竟渐渐变作了茶色。父母对此很是吃惊,担心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隐疾。遍寻名医,却不得要领。终于,父亲在一本颇有年岁的家族记事之内,找到了原因。封氏家族绵延数千载,这种状况,却只零星出现过三次。每次出现这种状况,就意味着此人乃至家族的命运出现分界。身受这种变化之人,将会在十八岁生日来临之前,遇到一次大劫。若能安然度过大劫,他(她)便会一生顺遂,逢凶化吉,日后的前途更是无可限量。同时,还能使族人受益,以他(她)的能力,引导族人过上更安乐的日子。但是,若不能度过此劫,不仅当事人会应劫而死,就连他(她)的家族,都有可能随之招致灭顶之灾…之前的三位祖先,第一位度过大劫,以他的深谋远虑,不惜关山万里,带领家族来到这里,创建了无为岛;第二位未到十八便已夭亡,次年,岛内大面积bào发瘟疫,致使我封氏一门,几近灭绝;幸而后来有第三位茶色眼眸之人出现,他安然度过大劫,借助外力,引导族人和岛众走出困境,并逐步过上富足的生活。没想到,小怡竟是这第四个茶眸之人…” 不会吧?!真有这么玄的事情?可那“小怡”,也就是封大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也没见你封家人死绝啊?前面三次,是巧合吧? 满腹的疑问,却无从问起,紧张地屏息以待封书纶的后续。 果然,封书纶又说了下去:“父亲依书中所载之法向天问卦,卦中显示,小怡需出岛游历以度劫难。小怡从未离开过我们,我们也不舍得不放心她独自走那么远,但是,我们不能害她丢了xing命啊,所以只得眼睁睁让 分段阅读_第 192 章 她离开…自小怡离开以后,母亲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父亲虽不说,但鬓边多了几许白发。大家等啊盼啊,等到的,却是变了心肠的小怡!” “这世上若没有姓‘月’的人,我们家小怡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凄惨的命运!”封书纶说到这里,看向我的眼神里,竟透出了凶狠的杀气! 看着他一步步地从书桌后朝我走来,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也随之排山倒海而来,引动我的内息翻涌不止。 他居然用了全部的内力! 若是平时倒还罢了,可我刚刚耗损内力昼夜飞奔赶来无为岛… 难不成我这样不眠不休地,竟是为了赶来送死?! 当然不! 我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般地步,但如果封书纶定要将他妹妹的气撒到我的头上,我也不会客气。是,我是有求于他,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得矮他一截,得瞻前顾后地忍受他的无理取闹! 将自身的内力提升到极至,我不介意会一会这封家的实权人,看一看外人眼中神秘的无为岛统治者,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随着封书纶的步步bi近,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可惜,没有出手的机会。 “爹!”自进这书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的封煦突然跳了出来,挡到我身前,“爹,姑姑的事,与小月并不相干…就算月家有千错万错,小月可是姑姑唯一的骨肉啊!” “什么?!”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是封煦姑姑的女儿?! 刹那间,踏足无为岛后的每一个片段在脑中迅速回放。岛中人的议论,封书纶的叙述,还有那画中酷似我的容颜…将这所有的一切结合起来,就不难得到这个结论。 是体力耗损到极度之后,脑子就变笨了吗?还是到了一个一无所知的新环境,还没适应过来的原因呢?我竟然,看不到这原因。 也许,是事关己身,便看不清楚了吧… 此刻的封书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神色,内力也收敛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bào发,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见父亲平静下来,封煦松了口气,对封书纶,同时也是对我说道:“其实,当年的事,也并非全是姑姑姑丈的错。爹,其实您心里也清楚,姑姑当年之所以与家人决裂,也不能怪姑丈,大部分原因还在于我们封家。姑姑秉承祖训,那次回来,并没有带姑丈…姑姑也很谦恭耐心地向大家说了希望以后与姑丈在一起的愿望,爷爷当时没表现出什么,却让nǎinǎi、娘还有两位婶婶拖住姑姑,暗中派人调查姑丈的家世背景,等知道姑丈家几代都只是山中的yào农,连会武功都谈不上,更别提与武林氏族有什么联系了。爷爷怒气冲冲地将姑姑关起来,不许她再出门,而爹您,甚至还和两位叔叔一起,打算出岛‘开导开导’姑丈,姑姑这才与家人闹僵,情急之下,说出那‘永不入封家’的话来…” 听着封煦的叙述,那一幕往事也在封书纶脑中重现。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原本只会向家人撒娇讨巧的妹妹,竟然不顾父亲的强势,不顾母亲的哀求,不顾三位哥哥的阻拦,双手紧握着日月双辉索——那原本该是对付敌人才用的,如今却… 怎么能忘得了,妹妹红肿了双眼,哽咽着从喉咙深处嘶吼出的那一个个决裂的字眼: “从此以后,我永不入封家大门一步!‘封’这个姓氏,我也高攀不起!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将不再有封淑怡!反正我本来告诉曦郎的,便是‘舒怡’这个名字,这样一来,倒也不用再改了。瞧我,多有先见之明,呵呵…” 妹妹那饱含着无奈和悲痛的笑,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凄凉了下来。这个妹妹,虽然平日里一副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xing格,其实是四兄妹中最倔的,她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完成,除非她死… 父亲气得不得了,但又不能真的杀了她,用尽最后力气一般,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给我滚!就当我封靳爵没生过你这个女 分段阅读_第 193 章 儿!” 妹妹,就这样走了… 也许当时,大家心里大概都想着,等过得十几二十年,消了这口气,还能再在一起,可谁知,这一走,竟成了永别… “小怡…是什么时候走的?”封书纶微仰了仰头,将眼中的水汽bi回去,定了定心神问我。 他静下心,我可还没有静下心来呢,原本我还以为真是爹做了什么,原来是他们封家嫌贫爱富,自恃身家看不起别人,这样的人,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腆着脸来问娘的消息! “小月…”封煦站在我身边,看到我脸色不善,就知道我大概在想什么。暗中扯了扯我的衣袖,少见地低姿态地乞求我回答他爹的话。 他刚才,也算帮了我,我也不能让他为难。 “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死于难产。” “什么?!”这个答案显然在封氏父子的意料之外。 “姑姑已经死了十九年了?你确定吗?”封煦这种白痴的问话,自然遭到了我的白眼。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连我自己的娘是什么时候过世的都不知道吗?”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有这个必要骗你们吗?骗了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封煦解释道,“刚才爹也说了,姑姑的命运,同时也关系着族人的命运,姑姑若在十九年前就已经应劫身故,那为什么这些年来,封家和无为岛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我们也是因为族中岛上一直平安无事,才以为姑姑活着,也才会派我出岛寻找姑姑的踪迹,可没想到…” 是啊,照他们的理论,那封家,应该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啊,为什么会没事呢? 这可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真正该死的,应该是这势利眼的封家才对!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时候,我忍不住讽刺起来,“也许是你们家族记载出错了呢?只不过是三个人的经历,就得出那样肯定的规律,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自己还以为得到神的启示,真是笑死人了。 “不许胡说!”封书纶听不得任何人批评他的祖先,“家族记载从来没有出过错!这中间,一定是有了别的变数才对!我一定要去告诉父亲,及早做好准备!”最后一个字音落,人也已经走出了房外。 我傻眼了,这还是要做一岛之主的人吗?就这么迷信祖先神灵?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娘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要发生什么事,不也早该发生了吗?现在才开始做准备,晚了! 啊,不对啊,他这样一走,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九转还魂丹啊?唐唐宝贝可还等着我回去救命呢! 而且,这个没人情味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转过头,我问封煦:“你爷爷在什么地方?” 封煦看了看我,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了然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 第八十一章 命中注定? 是这条路太长,还是封煦故意放慢了脚步,或者故意在绕路?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这路似乎没有尽头,甚至让人看不清目标的样子。 封煦这样地拖延时间,为了让他的祖父父亲消化吸收我带来的消息吧? 这里,是他封家的地头,封煦要耍什么花样,我这个外人,可没有办法。但这段不算短的拖延,也给了我一个消化信息的过程。 两个人各怀心事,四周反而静寂无声。在这难得的安静中,回想起与封煦从相识走到今天的点点滴滴,一些当时困惑我的疑问,也渐渐有了解答。 “第一眼,你就认出我了吧?” 离封煦一步之遥的我,突然出声,倒让前面的封煦吓了一跳,停了脚步,他转过身来。 “为什么这么说?” 我笑了笑,答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我这雾隐阁阁主的身份和实力,才有资格进入封家。但你第一次见到的我,却是连武功也不会,只能依附在慕容荻羽翼之下,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的已婚fu人。这样的我,居然也能引起你的兴趣,这不是很奇怪吗?现在看来,唯一合理 分段阅读_第 194 章 解释,应该是你从我的外貌上,就已经猜测出我的身份,然后才蓄意接近的吧?” 封煦点了点头:“褐色眼瞳是封家的标志,只这一眼,我几乎就能确定你是姑姑的女儿了。” “在羽庄,你用暗器留言,引我出去,之所以在留言上用了‘月姑娘’这个称呼,并不是因为你已经确知了我是谁,而是因为,你知道我爹姓月,对不对?”而在那之后,一直叫我“小月”,不是为了与别人区别,而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我的全名,干脆混水摸鱼的吧… “算起来,那也算是一种试探吧…”封煦回道,“异发褐眸,如果再加上姓‘月’,我才能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果然想的很周到,而且又不着痕迹,倒把我糊弄得团团转。 “如果只是为了认亲,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吗?”解开了心中疑团,整个人都轻松多了,竟有了调侃他的心情,“难道你就不怕,伤了佳人的心?” 我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情。真是难得,竟然会从封煦的脸上看到这种困惑的神情。 该不会,他真的不知道吧? 可怜的紫筠… 就让嫂子我,帮你一把吧! “紫筠的镯子,你还没还吧?” 对于我突来的话题,毫无防备的封煦愣了一下,声音不算高的吐出了两个字: “是的…” 神色之间,竟有着尴尬的不自在。 “不过是银制的手镯,也不是什么名家雅作,更非古玩珍藏,值不了什么钱。但因为是母亲的遗物,对紫筠的意思,才非同一般。我可以理解紫筠珍视它的原因,但我却看不懂,你为什么会huāxin思将它赎回来,却不是为了还给本主,甚至还与镯子的原主人讨价还价,不情不愿地…” “这…” “可不要说,这全是为了引我来这里哦。”我轻松地截断了他来不及说出来的借口,“你手上有的是筹码,有的是办法引我过来。而且,现在的我,也如你所愿地站在无为岛封家的地面上。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不是吗?那么离开雾隐阁的时候,你把镯子还给紫筠了吗?我可记得,在走之前,你们不是没道过别。还个镯子,花费不了你太多的时间吧?但是,你还了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曾想过要将镯子还给她?” “…” “你这样死皮赖脸地巴着女人用的东西不放,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我的话太不留情面了吗?封煦的脸红是因为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封煦眼中的迷惑,是那么地明显,装,是装不出来的,“我只是…” 封煦顿了顿,探手入怀,将那绞丝银镯取了出来,手指控制不住地习惯xing地摩挲起来。 “我…不想还…” 竟然,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来,还是那封家最有希望的后继者吗? 细看那镯子,竟比在紫筠手中时更亮了些,显是经常使用所致。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戴这种女式的镯子。但是,将它放在那么贴身的地方… 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想留下的,究竟是这个镯子,还是镯子的主人?” 封煦的惊讶,是那么明显,仿佛我说的话之于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怎么会看错,离开雾隐阁前一刻,他与紫筠的道别,那般含蓄隐忍,刻意的云淡风轻,转瞬间又如同躲避什么一般匆匆离别。他可能没有发现,围绕在他们周围那淡淡的粉色,似有若无的互动情愫,可不是严紫筠一个人就可以创造出来的。 我的话,已经够明确的了吧,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挑明吗? 叹了口气,我正要说话,封煦却开口了: “我想,我明白了。”封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啊?怎么说话说一半呢?我撇了撇嘴,跟了上去。一边腹诽,一边猜测封煦所说的“明白”到底是指什么,考虑要不要继续追问。 前方的封煦却在此时开口了: “也许你说得对。”依旧目视前方地吐出这样的话 分段阅读_第 195 章 语,不像是与人jiāo谈,更像是自言自语,“在学武之前,我就已经学会如何淡薄感情,甚至父子兄弟之间的相处,也是礼法多过情分…遇到她之后,那种看不清的,让我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情绪…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就像这镯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不肯放手,似乎没有了它,也就没有了将来一样…” 从侧面,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封煦将镯子紧紧贴在胸口,那带动脉搏起跳的地方。 还来不及为严紫筠高兴,封煦脸上那非但毫无喜色,眼中反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样子,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封煦嘴唇轻动,我凝神细听,竟是句说不清感觉的低喃: “也许…不知道…会更好些…” 怎么会有这样后悔的味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如果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多半,就是双方家庭的压力。紫筠的亲人,只严寒一个,料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封煦这边了。 封家… 娘舍弃本姓,与亲人断绝关系,起因,不就是封家看不起爹只是个yào农吗?“血莲教余孽”的出身,比之yào农,恐怕更不讨喜吧?照他们封家的话来说,无为岛的主宰者,怎么能与异乡黑发之人做亲家… 依我看来,这样冷血无情的家族,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反正,与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是礼法多过情分,那么,分开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吧?除非,他放不下那可能的统掌全局的位子。 如果名利对封煦来说,比严紫筠更重要,那么紫筠的梦也该醒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对他付出感情! “到了。” “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一拍才想到,这里应该就是封煦爷爷所在的地方。 举目四望,却只看到很大一块空地,正中央有一个高台,四周chā着大幅锦旗,底纹图案是无为岛标志xing的“睡白泽”和“锁重楼”,上侧“无为”二字略小,中间古隶“封”字却异常显眼。台上还摆有石案,三牲祭品俱全,香炉内还点着三支清香。看来,这里该是祭祀之所了吧。 在空地的另一侧,是一排颇有些年代的青砖瓦房,死板的建筑风格,还真符合封家的做派! 空地之内,除了我和封煦,再没旁人。想来,封煦的祖父和父亲,是在那排瓦房之内了。 我正想朝那里走,却被封煦拦住。 “那里是封家的祠堂,外姓人或女子都是不能进去的。” 呵,好么,外姓、女子,这两条我都占全了,也就是说,我只能在这里等了是吧? 好,我等,我倒要看看,你们封家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等待,一向都是个漫长又无趣的行为,尤其是在我的时间并不宽裕的情况下,这种等待更是难熬。要是错过了我心中最后的时间标杆,就算是拿到九转还魂丹也没有用了。 幸亏,这个时间并不算太长。 等了一刻钟不到,封书纶脸色不算很好地从祠堂里出来,手上还托着一个乌黑镶金长一尺、宽六寸的大盒子。 抬头看见我们,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托着那盒子径直地走到我面前,然后,把盒子往我这里一递。 我接过盒子,谨慎地问道:“这是…” “九转还魂丹。”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容易地拿到了?不过,那丹yào很大吗?需要那么大的盒子装吗?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封书纶进一步说道:“一共十颗…所有的九转还魂丹都给你了。” “啊!!!”我惊讶地马上就要打开看。 封书纶先一步将手放在盒面上,阻止我打开。“里面还有一张笺纸,乃是父亲当年向天问卦的结果。为什么把所有的九转还魂丹都给你,父亲说,原因也在其中。你既然急于拿它救人,现在就不必花时间去钻研了,还是早些赶路去吧…” 是啊,这些小细节,等救完人再想也可以呀。 这样想来,那封靳爵也并非凉薄之人,只是当年为何… 算了,先回去救 分段阅读_第 196 章 命要紧。 简略地谢过封书纶,我便和封煦踏上了归途。 此次无为岛之行,确实解开了心中一些疑惑,但那未知的迷团,却更大了。 不自在地碰了碰紧缚在腰间的盒子,想到里面的薄薄的一张纸,更是一个难解之迷: 难道,我娘和我两代人的命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吗? 第八十二章 命笺 封煦的配合,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容易。 用“锁重楼”的花露配合九转还魂丹服下,再用内力护住唐寰的心脉,这才敢拔除那几乎要了唐寰xing命的暗器。 九转还魂丹的神效不久就体现了出来,本来已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的唐寰,已逐渐有了生命的迹象,即使现在只是微弱的脉搏跳动,也已经是振奋人心的奇迹了。 对此,最欣喜的莫过于杨氏了。在亲眼见证了爱人“死而复生”的过程之后,在对爱侣深诉衷肠之余,对我和封煦的感激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了。激动之下,竟要向我们下跪磕头! 对于坐惯了第一把jiāo椅的我来说,接受别人的跪拜,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当初救下杨氏和唐勋奇的时候,就已经受过那样的大礼。 但此一时,彼一时。 以我和唐勋奇今时今日的关系而言,眼前这位面容憔悴但精神甚好的fu人,乃是我“婆婆”的身份…她这一跪,我可…受不起… 因此,在她露出下拜之意,屈膝的瞬间,我就上前将她扶住。 与此同时,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相当怪异的感觉——先有“小姑子”严紫筠,现在又是“婆婆”杨氏,然后还有“公公”唐寰、步沧浪(刀尊)、温佑鹰三名,追加“婆婆”身份谢氏(步飞扬之母)… 天,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多了这么多的亲人,而且,多数还是长辈… 随着杨氏的动作,我的视线也转到了同样不肯受礼的封煦身上。 其实说起来,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他,是真正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即使明白,也很难对他产生亲近的念头。 这也许,是从娘那里遗传下来的,从心底深处生根蔓延的,对封家的排斥吧… 大概是我对封煦的注视太过明显,连沉浸在“父亲重生”的喜悦中的唐勋奇都按捺不住地走了过来。 “我不许!” 这是他对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很有气势啊,震得我都莫名其妙了。没有前言后语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一直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强,”唐勋奇原本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自责和不甘,“却没想到,我不仅不能保护你,还成为你的弱点。从当初的‘嫉妒’之蛊到现在的九转还魂丹,我竟一直在拖累着你…” …这种话,可不像是唐勋奇说的哦。 不想让身边的气压再低下去,我笑了笑,打趣道:“成为我的弱点,不一向是你的目标之一吗?” 弱点,源于在意。成为我的弱点,也就意味着我心里有他。若是平时,这自然可以成为唐勋奇夸嘴的砝码,只不过,如果这种事情需要牺牲某些东西才能体现的话,味道就变了。 唐勋奇想表达的,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唐勋奇转身朝封煦走去。 我赶忙拉住他:“干什么去?!”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牵累你!” 唐勋奇伸出手,抚摩着我的脸庞,就像是盲人在确认某种东西一般,要将我深深刻进脑中,“虽然…也许…今生不能再在你身边,但是…我不能自私地让他们也见不到你。既然是为了我爹,那么,就该由我去承担那九转还魂丹的jiāo换代价,不是吗?” 说完,竟然还露出一个“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眼神。只是配合上他那比哭还难看的应该是安慰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非但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掰开他紧握的拳,与之十指相扣。 “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他。” 我的答案,唐勋奇一脸的不相信。 确实,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不相信。怎么可 分段阅读_第 197 章 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得到别人的救命至宝?但是,这却是我刚刚经历的事实。我是没什么损失,但也许将来会为之付出什么吧。这答案,应该与盒中的那张纸有关。 说起来,一到这里就忙着救人,还没看清楚上面写了些什么呢。 “封家的人,比较相信他们的‘神’。我求yào的时候,封煦的爷爷问过他们的‘神’了,是他们的‘神’叫他们把yào无偿给我的。”我半真半假地编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瞎话,“那张签现在还在盒子里呢,你要不相信的话,我们一起去看?” 唐勋奇虽然不相信那关于“神旨”的借口,但也对我所说的“签”起了好奇之心,当下,我便当着我家众位带着疑虑的亲亲们的面,将那“神的旨意”展了开来… “日之尊,月之魂, 逆鳞重生,骨肉续命; 困则亡,出得生, 桃花非劫,红颜非祸; 坎坷路,无归途, 敌友无界,成败无定。 今日双珠合壁相辉映, 他朝乾坤倒转天地动; 片刻芳华如烟随风逝, 万千枯骨铺就巅峰路…” 看这纸张泛黄,墨迹有些化痕,显见确实是有二十年左右历史的东西,封靳爵倒也没骗我。只是这上面的文字嘛… 哎,并非艰涩难解的句子,但牵扯上“命运”这种东西之后,谁都不敢贸然地下结论。尤其是,它是我娘的命笺… 我叹口气,看着周围一脸沉思的众人,低落的情绪反倒好了许多。 “怎样?”我饶有兴味地问道。 看唐勋奇皱眉认真思索的样子,想来他已经相信了我之前所说的话。有些事情,看起来确实是不近情理,但它却恰恰是事情的本来面貌。 “喂,穷酸!”唐勋奇用手肘顶了下站在他身边的温儒,“以你的状元之才,为大家解释一下吧。” 接了任务的温儒,眉间的“川”字更明显了。 “我想,这应该是两个人的命笺。”温儒说完,顿了一顿,环顾众人之后,才开始解释刚才的话,“你们看,那么这‘月之魂’中的‘月’,还有后面的‘双珠合壁’都暗嵌了璃的名字。要知道,这‘琉璃’,可也是珠宝碧玉的一种啊…” “至于这命笺中的另一个人…”温儒沉吟片刻,不甚肯定地说道,“可能…姓名之中也含了‘日’字或某种珠宝之名,但可范围太大了,不太好猜…比较明显的线索,应该是这‘逆鳞’二字了…尝言,‘龙之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也就是说,龙的喉咙下端有一尺长的倒鳞,人一旦触动它的倒鳞,一定会被它伤害。因此,这‘逆鳞’就是龙身上不可触动的地方。这天下间,能用‘龙’指代的人,也只有帝王了,那么这‘逆鳞’就该是帝王最不愿让人提及的事了…” “如果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了些眉目。”唐勋奇接过话头,看着众人探询的眼神,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你们想想,当今的皇帝,是为了什么才挥军bi宫的啊?” “你是说,这‘逆鳞’指的是皇后?”这么明显的提示,连步飞扬都猜出来了。 “不错。”唐勋奇点了点头,“为了她,皇帝可是差点与群臣反目呢!这还不算是皇帝不可让人触碰的‘逆鳞’吗?而且,即使是在废帝时期,她虽然算不得得宠,却也是朝廷不可提及的禁忌呢!普天之下,有谁比她更符合‘逆鳞’这个字眼?” “那这‘逆鳞重生’…?”温儒问道。 “她如今这‘皇后’的身份,和废帝时期的‘人质’身份相比,自然算得上是重生了。”唐勋奇道。 “这样,也算说得通。”温儒点点头,“照这种规律,这后面的‘骨肉续命’应该是针对璃的了。难道是说,璃将来会遇到什么生死之劫,需要骨肉来续命吗?” “可能也是指这‘九转还魂丹’吧。”唐勋奇道,“它不是需要什么‘睡白泽’的血吗?” 这样的说法,是能解释这命笺…但是…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分段阅读_第 198 章 对于我突来的惊呼,众人纷纷询问。 “…我是想到,我离开擎天堡也好多天了,连翘那里,也不知道怎样了。命笺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释得透的,反倒是擎天堡那里,更重要一些。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不得众人回应,我便转身离开了。 此刻的我,已经驾马飞奔于道上。 渐渐地,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三岔口,左边就是通向擎天堡的路,但是… 我一勒马缰,选择了向右而去。 这是,去京城的路… 没错,我是要去擎天堡,连翘那里,我也确实不放心。但此刻,我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命笺,是封靳爵为我娘求来的,那句“骨肉续命”的解释,不该是唐勋奇、温儒的说法,而是指我这个娘的亲生骨肉,将接续娘的使命,继续她的运,也继续她的劫…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封家的运势,没有因娘的过世而受到影响。那是因为,还有我这个接替的人存在啊… 就算是,温儒之前对命笺的解释有些牵强片面,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也许,我的转机,真的是那“逆鳞”皇后… 万俟夕的背后力量是皇帝,而皇帝最珍视的,就是这位他好不容易才夺来的皇后了。如果能争取到她的帮助,即使皇帝不出手对付万俟夕,也至少能保持中立,不chā手介入万俟夕与我的角逐。这样一来,对付万俟夕,我便有了至少九成的把握。 所以,在去擎天堡之前,我要先到京城,偷入皇宫,会一会那皇后。 我要试试,那“乾坤倒转”的“巅峰路”是否能真的因“双珠合壁”而到来。 即使猜错了,不过是如娘一般,活不过二十岁而已… 第八十三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即使是皇宫,也没有奢靡地夜夜笙歌,没有将黑夜映照成白昼的庞大浪费工程。黑暗的盲点,让我得以潜入神秘的宫闱。但是,宫闱内密集的巡逻侍卫以及他们手中聚集起来的使得一切无所遁形的灯火,依然让我非常头痛。 是体制的原因吧,每个稍有品秩的人物出入,都带着一大群的随从人员,要出手抓个人问路,还真不容易,一个不好,就会惊动侍卫,到那时,动静就太大了。四下搜索着,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视觉死角逮住了个单独行动的宫女,在她惊呼之前扔了颗yào丸到她喉咙里。唐勋奇的yào自然是极好的,入口即化的yào丸立刻发挥了功效,让这宫女浑身酸软,更妙的是,连声带都酥软了,此刻的她,即使想叫人过来,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说吧,皇后的寝宫在哪里?”我双手环绕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即使不用利器胁持,她也逃不掉。 那宫女不甘心地试了几次,最终却只能惶恐地发现,即使用尽了力气,她也只能发出比蚊虫还要轻的声音——当然了,这个音量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近乎绝望地看着我,宫女抖得像秋天树上快要掉落的叶子。 “快说吧,我可没什么耐xing。”我弹了弹手指,仿佛眼前人的xing命不过是我指尖上未必存在的细小灰尘。 “沿着…前面…那条大道…往前,出了西清门…右转,…经过…憩凤殿、…回鸾殿,…然后…出懿德门…左转,就可看见…凤仪前殿,那后面…就是…皇后的寝宫了。”宫女憋红了脸,嘶哑着声音说道,说完之后,赶忙恳求道,“姑娘…饶命,…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你说得不错,就不会有危险,你的声音三天后也会复原。”我有些不耐烦,已经打算出手打晕她了。 这次来,我本就没打算杀人。我是来和皇后“磋商”的,“买卖”不成我顶多做事困难些,皇帝要追究,也不过是风声紧些,在雾隐阁里避些风头也就是了。但若是在这皇宫中犯下了人命案子,那xing质就不一样了。行刺谋反的黑锅,我可不想背! 心念既起,手中也有了动作,刚热身地抬了下 分段阅读_第 199 章 ,却看到宫女哀求之态略顿,眼神中也滑过一丝不安… “哼哼”我冷笑两声:“倒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耍花招?” 对着我陡然冷竣起来的神色,那宫女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急急辩解,只可惜,她再急也憋不出流利的话语来,“奴婢…绝对没有…骗您,皇后的寝宫…确实是…这样走…只不过,…自皇上…登基之后,…皇后…就迁到…皇上寝宫…居住了,…皇后寝宫,…早已闲置…不用了…”这次她学乖了,也不等我多言,就把去皇帝寝宫的线路详尽地说了出来。 量她也不敢骗我!即使是朝廷,面对武林还是要给三分颜面的。若要皇权稳固,皇帝除了要掌握军政大权之外,还要得到武林的支持。比如说,先帝(废帝和新帝的父亲)有欧阳盏的支持,现在的皇帝有万俟夕的支持,而得不到武林实质助力的上一任皇帝,自然也只能做废帝了。如果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得罪武林人,她一个宫女,又怎么有那个胆子? 一个手刀劈昏她,袖子一卷就把她弄到了假山后面,以我的力道,等她自然醒,估计也得明天晌午了,到时候,我早走得没影了。 一路经过,守卫越来越多,间或还能看见一两个三品以上的领衔侍卫,可见,宫女指的这条路,确实是通向皇帝的寝宫无疑。 只不过… 如果皇后与皇帝住在一起…那么要瞒着皇帝先与皇后“谈”,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三两步窜近寝宫… 皇帝寝宫四周都有职守站立的侍卫,靠近是不可能的,但即使是隐身在这数十步之遥的园艺之后,我也能听得到寝宫内的说话声音。 “凝嫣…远尘他…”开口的男声,声线不错,饶有磁xing,只是那小心谨慎的语气,让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薛远尘?他怎么了?”回应的女声,绵软中透着飒爽。绵软是本音,飒爽却是本xing,我都有点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了。 “他…”男声迟疑着,“他心里…一直都…你…” 我皱眉,最讨厌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了,尤其是,当这个人是男人的时候,更令人讨厌。 “哦?”上提的语调,我仿佛能看到说话人挑眉的动作,“你这话是想暗示什么?还是你认为,我应该对他做些什么?啊?!我的皇帝陛下!” 什么?! 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那么谦卑的…讨好的…小心翼翼的…居然是皇帝?! 是那个亲自统帅军队作战、不顾朝野反对强硬地立旧情人为后的皇帝?! 怪不得我对“凝嫣”的称呼和“薛远尘”这个名字会感到那么熟悉,不曾想,这回应的“凝嫣”就是传说中温柔贤德默默无闻的、也是我此行要找的皇后;而那“薛远尘”,就是废帝最后依傍和心腹重臣——禁军统领薛远尘。 将刚才听到的对话回放,突然之间,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由骁勇善战的薛远尘将军率领的号称军队“王牌中的王牌”的坚不可摧的禁卫军,却在面对辰王的军队时,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让辰王得以在抵京的当夜,就能攻入皇宫缚帝自立… 乐凝嫣,大家都小瞧了你这个红颜祸水“祸”的能力,在这场血腥的皇位更替之中,你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皇帝大堆的解释讨好之言,却在皇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中戛然而止:“他是我姐夫,只是姐夫!” 皇帝以更低的声音咕哝了句:“你姐姐都离开薛府了…” “就算姐姐永不再回薛家,就算薛远尘签了休书,但对于我来说,‘姐夫’是他离我最近的关系。”皇后的话,斩钉截铁。 片刻的沉寂之后,又是一声绵软的轻叹:“那天晚上,我对孟逸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孟逸,是废帝的名讳,“那些话,是我心中所想,不是为了气他,也不是为了讨好你…我的心眼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你!” “凝嫣!”皇帝此刻颤抖的 分段阅读_第 200 章 声音,乃是激动所致。未久,一种粘腻的被闷盖住的声音入耳,那种熟悉的感觉… 尴尬啊尴尬,没想到我竟然会站在这里听皇帝皇后在寝宫亲吻… 不想听全场的话,就该离开了。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 幸亏,我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皇后推开了皇帝…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听到了皇后的娇嗔: “你的手脚要是再这样不规矩,这些奏章你就一个人批吧!” 去除暧昧的枝节,这句话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皇后正在批阅大臣上呈给皇帝的奏章!谁说皇后安分守己不参与政治的?她居然参与了奏章的批阅?! “别别别,”听得出来,皇帝心情大好,语气中多了些调笑的暧昧味道,“要是我一个人批,那得批到什么时候?那…我又哪来的时间陪你呢?” 这,这还像一个皇帝吗?简直就一色狼啊~ 后面的话,我没兴趣听下去了。就目前状况看来,皇帝皇后好得跟连体婴似的,想瞒着皇帝与皇后先见面,只怕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 “什么人!” 对于突然出现的我,侍卫们纷纷亮出兵器。一个个的精神都高度紧张,额头青筋都突出来了。 这是当然,让我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一路顺畅地都走到皇帝寝宫门口了,而他们却毫无所觉,万一皇帝皇后有什么闪失,他们的罪责可就大了。 “别紧张…”这话,反而让侍卫们更紧张了——并不算太意外的反应,也许我说这话,本来就没什么安慰的意思,“我…民女只是有事求见皇后娘娘。”我尽量说得卑下诚恳,只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也是,深更半夜的,强行闯到这里,还老神在在的站着说这样的话…确实没什么信服力。 但这不算什么,本来,我这话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果然… “让她进来吧。”是皇后的声音,虽然不高,应该是对身边伺候的人说的。 “但是娘娘…”这么难听的公鸭嗓,自然是太监的专利。 “她如果真要对我不利,靠外面那些侍卫,是拦不住的。”皇后笑道,转而征求身边人儿的支持,“皇上?” “让她进来。”皇帝沉吟片刻,朗声说道。 皇帝都下命令了,别人又能怎样?一众侍卫只得退开,任我进入。 厚重的宫门由内打开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随着这宫门的开启,世间最繁华的景象,连同它所掩盖的yin霾绝密,都将一一在我眼前呈现。 我用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去探询这未知的世界,用我的心,去探察那我未来的盟友,或是强敌。很奇怪,我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血yè里流窜着的,竟全都是兴奋。 那位深锁在重重宫墙内的女子,会和我一样,都是隐身外界风云变幻之后的幕后cāo盘手吗? 而这个答案,在不久之后,就会揭晓,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八十四章 幕后cāo盘手 半边富贵盘云髻,大朵重瓣牡丹后衬,一支金色镶钻挑凤斜chā入鬓,额间一串翡翠吊坠的珠链环绕;即使是皇室也不可擅用的杏黄底色的衣物之上,五彩金凤恣意于云端,凤眼竟以猫眼石镶嵌,羽翼、云彩、底饰纹路…一丝一线皆极尽奢华之能事。 …太过…耀眼了…反而…掩盖了她容貌的光彩… 说实话,她的容貌实在不适合这样的盛装。那种水乡女子特有的柔媚温婉的娟秀,适合的是淡雅的装容,她眉宇之间的灵透,若配上素雅淡装,稍微的点缀,更能有一股翩然若仙的感觉。 奇怪的是,这样不合衬的搭配,在她身上却不显突兀,端详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她那双精明世故的眼睛,拉近了天仙和恶魔的距离,弥合了所有的不搭调。仿佛,那后位之尊,本就是属于她的,甚至于更多… 我相信,当我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一定也在观察我、评断我,我推演了许多的可能,却不曾想,我和她之间,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乔(巧)!”看清我容貌的瞬间,她脸色骤变,低 分段阅读_第 201 章 呼出声。 她认识我?! 不可能吧?我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更何况,我也不能确定,我刚才听到的那个字,是“巧”,还是“乔”?或者,是差不多读音的其他字? 再凝神,她已经恢复了常态。若非我在别人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惊讶,我可能还会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只见那皇后微侧了身子,与身旁的君主附耳低语了几句。皇帝蹙眉良久,方始点头。皇后朝他一笑,转过来对我言道: “我们到偏殿去吧。” 随着她来到这偏殿钦安殿,看着她挥手退下所有人,偌大的殿阁只剩我和她两人。 我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虽然皇后主动免了我行那堆跪拜磕头的礼仪,还让我坐下说话,我却不能因此妄自尊大,与她平起平坐,毕竟,我还只是个平民。 挑了个下首的位子落了座,我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不过,想不到,还是她先开了口。 “出入皇宫大内,如若无人之境,你的武功也真是很了不得啊…”皇后眼中的钦佩绝对不是敷衍讽刺。 “但即便知道,皇后还愿意与我独处,这份胆略,也非常人可比。” “呵呵…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没想过要对我不利。”皇后神色轻松地笑着,“你若真想对付什么人,即使不会武功,也能达到目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找外面那些没用的酒囊饭袋进来,徒然扰了我们的兴致?” 她的话语,这般随意,语气中透露出的熟捻,仿若我是她相jiāo数十载的至jiāo好友一般,让我对自己确信的记忆都开始不确定起来。该不会是,前阵子失去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没找回来?不可能吧?从小到大,我可从没和哪个女孩如此接近过,如果真的有,怎么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对于我疑惑的表情,皇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释然之余又有着些许的落寞,略显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姑娘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夜入皇宫寻我,却不知所为何事?” 心中虽有着疑问,但看她这样略过,我也不便再提:“虽然此来有些冒昧,但承蒙皇后如此信任,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稍作润色之后,我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次来找皇后,是想请皇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皇后的脸上毫无诧异之色,仿佛知道我是来找她帮忙的一样。 对此,我是有着奇怪,心底也涌动着不安。这种她知道我,我却不知道她的处境,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就像是一场被人知道了底牌的赌局,毫无胜算可言,所差的,只是输多输少而已。 但即便如此,我也只能把我的家当都押上去。 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 “不知皇后有没有听说过雾隐阁?” 皇后点头:“那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门派。”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雾隐阁的创始之人,便是我的师父。”见皇后的眼中起了一些异动,我总算小有成就,缓了一口气,盯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他,是襄助当今皇帝登上帝位的江湖统帅者如今的武林盟主…的兄弟,不是众所周知的已经死掉的万俟夕,而是万俟朝,真正的万俟朝…是三十年前娶了苏碧卿,十九年前被自家兄弟谋杀,连名字都被剥夺了,十数年来只能隐遁身藏的万俟朝…”顿了一顿,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我接着说道,“现在的武林盟主,是万俟夕而不是万俟朝。关于这点,皇后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对于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也许皇后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于,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即使我所说的都是瞎话,那又怎样?只要皇后肯帮我的忙那就够了。”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皇后的反应。 “要我帮忙?”皇后身体向后靠着,手肘也搭到了身旁的案几之上,对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姑娘该不会弄错了吧?我可连武功都不会…” “明人不说暗话,皇后。 分段阅读_第 202 章 ”到了这个地步,我可不允许她推托,“以您皇后的身份地位,做什么事还要自己动手吗?更何况…”我拖长了尾音,暧昧地笑了笑,“以我所见,皇上对您,那可是言听计从的…”下面的话,不用我明说,她也该明白的。 皇后自然是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只手托腮,微低了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扶手上画着圈,垂下的眼睑,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是在担心,没了万俟夕这股力量,新帝的皇位会不稳吗?还是… “我并不求朝廷会对万俟夕怎样,到时候,朝廷只要保持中立,那便够了。”我补充道,“等将来万俟夕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自然也不会忘记皇后的襄助之恩。‘受人点滴,涌泉以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也就是说,一旦我接替万俟夕掌握了江湖的权势,依然会支持新帝,支持她这位皇后。这可以说是最显露的暗示了吧?她不可能听不懂。但她,却没什么回应。难道,是这个承诺,还不足以让她满意? “皇后是担心我会失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吗?”我试探地问道。确实,如果最后我以失败收场,那么危急时刻得不到朝廷帮助的万俟夕就算事后不与皇帝决裂,也绝对不会再支持他。 “不是…”皇后抬头看我,弯起的嘴角却没有透露出愉悦的情绪,“我并不担心你会失败。没有把握的话,你不会贸然出手的…” 我皱了下眉。在她面前,我似乎已经没有底牌可言,惟有等她掀开她的底牌,我才能知道输赢。只是这个等待,这种待宰羔羊般的等待,未免…太难熬了!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皇后突然转话题,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请问。”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是我多心,还是她口误?为什么要加上“现在”这个限定词?我好像没有换过名字吧?…难道,她指的是我之前所用的化名“舒璃”? “月巧璃。”我回道。 “月亮的月?” “是的。” 皇后点点头,将我的名字默念了两遍。“听说,江湖上有个新武榜。以你的实力,做榜首也不为过吧…可我好像,没听过你的名字啊…”似乎是和其他初获知我身份的人一样的疑问。 “这没什么。”我回道,“人各有志。我只是…不喜欢张扬而已…” 我的话,没什么奇怪的吧,可皇后居然开心地笑出声来。 “皇后…?”我的名字,有什么可笑的吗?还是我不露姓名的做法可笑? “对不起。”察觉到我的不乐,皇后真心地道歉,“你别误会,我只是开心而已。” “开心?”这次我是真的疑惑。 “是啊。”皇后舒展的容颜中,有着怀念的味道,“终于,还是有人没有变…” 对着我迷惘而警惕的神情,皇后再一次道歉:“让你困惑了吧?真是对不起。不必怀疑,这一世,你的确不曾认识过我。” 接着,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她说道:“神说,我必须回到这里,才能得到亲情、爱情和友情,原来真的不是骗我的…”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哦,对了,你刚才说了你的名字,我还没介绍过我自己呢!” …还用得着介绍吗?拜她那“废帝旧妃新帝皇后”的名头所赐,坊间就连她小时候一共用过几块尿布的事情都传得一清二楚。 却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根本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字眼… 皇后轻快地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手:“我叫米阳。你可以叫我阳阳,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jewellery(意为珠宝)。”面对我的骇然,她好心地解释道,“别担心,我没有冒充乐凝嫣。事实上,也算是她拜托我来这里的…我是她的来生,而我所熟悉的那个‘乔’,是你的来生…即使生命的轨迹有所不同,但你的外貌和xing格都没有变…” 来生?! 如果我没有幻听,如果眼前的人没有发疯说胡话… 虽然听起来不可能,但似乎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我这样熟悉,这样地…知之甚详。 “‘乔’… 分段阅读_第 203 章 是你的朋友?”我消化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问道。 “不。”她摇了摇头,眼中有着难掩的伤痛,“乐凝嫣没有完成她的既定命运,作为惩罚,米阳的一生,是得不到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米阳没有朋友,乔也不是她的朋友…” “那么…” “乔,是米阳的合伙人。”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多了些得意的神色,“她们打造了世界上最独特的夜店——‘black moon’,让所有人都为它疯狂。米阳喜欢站在掌声和鲜花的舞台上,所以,她是black moon的台前老板;而乔,喜欢站在暗处掌控一切,所以,她是black moon的幕后cāo盘手——就和你现在一样!” 虽然什么叫“夜店”,那个“不来克木”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但我还是明白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有这层渊源,她应该会更易倾向于帮助我了吧? “想知道你的来生吗?”她说道。 …真是很大的诱惑,谁都想知道自己将来如何。但是… “不了…”我摇头,“如果什么都知道了,就没有了继续的意义。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人生有着无限的可能,因为我相信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我的命运。但倘若,知道了将来的样子,那么,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知道将来是好的,想着“反正我将来命运那么好,这么拼命辛苦干什么?”,会让人失去奋斗的动力;反之,如果知道将来不好,就会想着“哎,再怎么努力都是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到时候,只怕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会失去。 所以,还不如不知道呢。 “你还是这样自信…”皇后张了张嘴,却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换了说道,“是啊,你说的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来这里,不也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命轨迹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今生来世的命数…” [附:月巧璃离开后,重生的乐凝嫣的心理独白: 即使我不说,想必你也感应地到,作为你来生的“乔”,并没有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也许,是你今生得到了太多男子的情爱,乔,只能孤单地,孤单地暗恋着那个人,甚至连表白的机会都来不及,那个人却已经… 它说,只要我完成这一生的使命,就可以改变命运,停止生生世世的…得不到亲情友情爱情的命运。 想必,你也一样。 也许,乔可以实现她自小的心愿,和心中珍藏的那个人在一起…永永远远…] 第八十五章 陷阱 匆匆一别,寥寥数语。 皇后的话,匪夷所思之极,若换了以前的我,必定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但她并没有骗我的必要,而她的诚挚,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的确无法分辨她话中的真伪,但若连她有否撒谎都分辨不出,那我也就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这一席与皇后的浅谈,也让我终于得以了解命笺中的未解之意: “日之尊,月之魂, 逆鳞重生,骨肉续命; 困则亡,出得生, 桃花非劫,红颜非祸; 坎坷路,无归途, 敌友无界,成败无定。 今日双珠合壁相辉映, 他朝乾坤倒转天地动; 片刻芳华如烟随风逝, 万千枯骨铺就巅峰路…” 皇后原名米阳,阳即日,而皇后之位,就是世间女子最尊贵的地位,这就契合了“日之尊”的话语;相应地,“月之魂”除了暗含了我的姓氏之外,也点明了我如“魂”一般让人看不到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掌控一切的行事作风; 乐凝嫣身死,米阳接续她的生命,一步步地成为了皇帝不容人触碰的“逆鳞”,这才是真正的“重生”!而我,亦将接续娘的运程,完成本该由她完成的使命; “困则亡,出得生”,不止是对娘,对我也一样。试想,如果我一直滞留雾隐阁不出,又岂能有如今的局面? “桃花非劫,红颜非祸 分段阅读_第 204 章 ,算得上是逆反常理之语。对于我来说,身边朵朵开的“桃花”是我最好的助力,也是我最坚强的后盾,而世所传闻的“祸水红颜”乐凝嫣,在不久之前成为了我的盟友,解决了我最后的顾虑和隐忧; “坎坷路,无归途”,虽然我不知道,上天安排给我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但我知道,我所要前行的路,是一条艰难坎坷的道路,从迈出的第一步起,就注定没有了回头的路; 是敌人还是朋友,确实是没有特定的界限。昨夜之前,朝廷是我的对头万俟夕的依傍力,而此刻,却已与我攻守同盟;成功、失败,往往只在转瞬之间。 据米阳所说,她的那个什么英文名jewellery乃是“珠宝”的意思,与我名中的“琉璃”可以算“双珠”了吧?现在,这“双珠”已有“合壁”之势,那么按命笺所言,不久的将来,这江湖,这天下,就会发生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化了吧… 至于这最后的两句…与其说是命运的暗示,倒不如说是感叹…即使是容颜绝世,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而每一个成就巅峰的背后,必定是以万千xing命作为代价,例如造就万俟夕的血莲教之战,又比如簇拥新帝的大军挥戈,还有未来可预见的我与万俟夕的对决… 摇摇头,挥去脑中这些此刻不该存在的感触和脆弱。大敌当前,我可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怎样瓦解万俟夕比较实际。 重重地挥了下马鞭,马儿吃痛,撒开四蹄,朝擎天堡方向飞奔而去… 暴风雨之前,总是特别的宁静。 顺利地替换了连翘,我再次做回苏家二小姐,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却又枯燥乏味的千金小姐的日子。 原本在身边聒噪的苏雅音,早已围绕到假“杜副总管”——商维钧的身边去了。 原本该是我的属下…竟然…找不到人… 算了,看在最近好事频传——唐寰身体已无大碍,唐勋奇亦恢复往日神采;当初替苏碧卿接生的稳婆已经找到,并已转移到附近的堂口安顿;皇后已说服皇帝,擎天堡附近的防军首领也已与我方取得联系,表明将协助我方行动——的份上,就先随他吧。 照这个情形下去,今年的年夜饭,我们就可以在擎天堡吃吧…… 想着那样的场景,不禁笑了出来,却不妨,来人求见。 “表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有些眼熟,看装扮,可能是苏碧卿身边的仆fu。不过… “好。”我应了声,跟她而去。 已经熟悉的道路,今日却有些不同,总觉得那些洒扫的仆役们像是在盯着我看似的,但我的眼睛扫过去,又一个个装得若无其事… 嗬… 我弯了弯嘴角,当作没看见,倒要看看有什么新的花样。 走进花厅,厅中没有苏碧卿的身影,在正中的大圆桌之后坐着的,却是几日前就已出堡办事的万俟夕。 “姑丈万安…”我声如蚊蝇地说道,眼中有着适当的惊讶和惶恐,表现着苏雅意面对万俟夕时的正常反应。 万俟夕“嗯”了一声,朝我身后使了个眼色。我身后的仆fu领命告退,并在离开的那一瞬,带上了门。 整个大厅陡然暗了下来,压抑低沉的气氛从万俟夕身上发出,很快便弥漫到这密闭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请问…姑姑她…”我惴惴地问道。 “你姑姑临时有事出去了,”万俟夕双目灼灼地盯着我,“哦,对了…我这次出去,给你带了点礼物…”本应是轻松的话题,却被他说得凝重非常,配合上四周诡异的气氛…即使对方的神经再粗,也能觉察出不对劲来。 “多谢姑丈,…但意儿已经得了许多物什…”我半低了头,轻声说道。 “诶~~那是你姑姑送的,怎么一样?这礼物,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说完,不待我拒绝,将一个打开的锦盒从桌上推了过来。 分段阅读_第 205 章 狭长的黑色锦盒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支金色的步摇,精巧的手工,再加上价格不菲的镶饰,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银楼做得出来的高档精品。 但最令人震撼的,却是钗端那三个蝇头小楷——“擎天堡”。 万俟夕身体后仰,靠到椅背,双手手肘撑于扶手之上,掌心相覆,jiāo叠于身前。 “前几日,我得到个消息…”仿佛闲话家常一般,万俟夕慢条斯理地说道,“说是有人偷盗了堡中物什前去典当,典当之人,是个赌坊的‘财神爷’(总是输钱,即给赌坊送钱,乃赌场‘财神爷’是也),一个光棍汉,典当女子用的步摇,又是如此精贵之品,自然引人怀疑。那当铺掌柜见了钗端字样,怕担干系,暗中着人跟踪。没成想,一个潦倒的赌徒,居然住在一所颇为富贵的大宅之内…” 万俟夕一探手,竟将我眼前的步摇吸了过去。把玩着手中的步摇,万俟夕叹道:“莫非擎天堡之内,有人手脚不干净?如果是真的,那这样的贼子,可姑息不得。我让洛颀亲自去调查,没想到结果,竟令人大吃一惊!” “啪”地一声,万俟夕将手中的步摇扣进桌内,犀利的目光直bi向我: “绵城西,槐树街,陈氏庄园之内,竟会有另一个苏雅意,可真让人意想不到啊…”说到这里,本该愤怒至极的万俟夕竟然笑了出来,那笑容,仿佛猎人看见猎物自己跳入陷阱一般,“我想…聪明如你,应该不需要我把那被幽禁多时的苏雅意带出来对质了吧?…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轻轻的扬了扬手,刹那尖,房梁、柱后转出数十个黑色人,将这不算大的花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qiāng箭戟,不同的兵器,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锋头所指,都是包围圈中心的…我! …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我耸耸肩,状极随意。 哎,就算我武功再好,也跑不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肉墙”。慌张,不过是暴露自己的弱点,助长对方的气焰而已。既然如此,干脆放开一点,也许对方惊疑不定之下,还有一线转机。 更何况… “哎…”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高兴地嘟起嘴,埋怨地说道,“师叔真是没气量,这点儿小玩笑都开不得!” 心中闷笑…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那表情,那姿态,活脱脱一个调皮少女向宠溺她的长辈撒娇的样子。 别说周围的黑衣人惊愕地在我和万俟夕脸上来回巡视,便是万俟夕自己,都禁不住皱起眉头,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真有这样一个师侄。 “姑娘是否弄错了?”万俟夕嘲讽地笑了笑,道,“在下的武功,乃是家传,并无任何师兄弟,哪有那个福气有一个像姑娘这般厉害的师侄?”凡是家传的武功向来都是不传外人的,而且还是传男不传女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万俟夕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师侄! 我眨了眨眼睛,很天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啊,师叔的武功,尽得万俟家的真传嘛…” 万俟夕眉间皱摺更深:“那你…” 呵呵,是头痛我的胡搅蛮缠吧?…但,这只是个开始。 “我也是啊。”非常无辜的样子,很夸张地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透露出“师叔你真的年纪大了,连自己的师兄弟都不记得了”的怜悯眼神,抬手缓缓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的师父…可不就是你的哥哥万俟朝嘛…” 恢复本来面貌的那一瞬,也恢复了属于月巧璃的似笑非笑的神态,将那嘲讽的语气还给眼前的人: “记起来了吗?…万俟夕…师叔?” 第八十六章 始料不及 “什么?!” 饶是老辣如万俟夕,惊闻这样的事情,也免不了失了方寸,仓促着站起身来,竟连座椅也翻倒在地。 “他还没死?!”向以武林仲裁者身份出现的一代枭雄的脸,本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分段阅读_第 206 章 但此刻,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五官扭曲到变形,狰狞又森冷,“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活路的,但你不该试探我的底线。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好了,这么快就揭开自己的底牌,他就是这样来教徒弟的?还以为他多活一次会聪明一点,想不到…” 毫不掩饰眼底的不屑和轻蔑。 “你又怎知这是不聪明?”我轻笑,“即使是再驽钝的人,遭逢那样的生死巨变,也会变得谨慎起来。更何况,擎天堡的原主人,可不是个善与之辈…之所以上你的当,全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去防备你这个小人!” 万俟夕“哼”了一声:“什么叫‘小人’?一样都是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只是手段不容于世了一些,那就是小人了?…我是小人?你以为他又高尚到哪里去?堂堂一堡之主,却向别人奴颜婢膝,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垂涎人家的盟主之位吗?可光在那里眼红讨好,人家就会把这位置给你吗?不自己动手,那位子能拿得过来吗?亏他表面上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其实还不是满心算计,只不过被那些虚名所累,没有动手而已…哼,没本事比外人强,就来欺负自家人…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刻,又懂得装模作样,便占尽了便宜,得尽了好处…别人看到的是他的谦让,又有谁看到他的巧取豪夺?…念在同是一脉,我就忍了他那么多年,本来也可以一直忍下去的…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抢了我最在乎的…” 最在乎的?是指苏碧卿吗?占了万俟朝的身份之后,把万俟朝所有熟知的习惯的一切都颠覆了,却独独留下了最亲密的她,难道这还不足以表明她的关键xing? 只是…为什么用“抢”这个字呢?明明…苏碧卿是万俟朝的妻子,不是吗? “嗬…我干嘛跟你说这些?”明明是不屑的嘴脸,但令我诧异的是,从他眼中透露出来的竟是无边的孤寂,“反正你是他的徒弟,是他死忠的支持者,无论我说什么,在你眼中,都只是诋毁他的谎言而已…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jiān险小人,那我又何必充大度?哼哼,今天你落到我的手上,就别指望安然出去了…你的这条小命,就当作是我给那些自以为能撼动我的人的一个礼物吧…” yin狠地冷笑,出现在万俟夕的脸上,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这只右手只要轻轻地摇动一下,那就是…围杀我的指令啊… “且慢!” 孤立无援的我,只能出声自救…虽然,这个举动,在旁人眼中,是黔驴技穷的困兽之斗。 万俟夕也是这样想的。自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他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欣赏对手做垂死挣扎时的愚蠢情状。 慢慢地放下手,万俟夕优哉游哉地看着我:“哦?你是想临阵反戈,还是jiāo代遗言?” “临阵反戈?”我嗤笑一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吗?” 万俟夕点点头,脸上全是“果然如此”的了然。摆明了这个选项不过是对我的讽刺而已。 “至于这遗言嘛…”我轻轻叹息,“jiāo代遗言这种事情,我想,还是比较适合年已老迈的你!” 实际上,万俟夕虽已五十三,但由于常年练武,身体康健,且又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红润脸庞,有着四十多岁壮年的影子,无论怎么说,离入土还有很久远的距离…当然了,这得看跟什么人比了。 万俟夕闻言,怒气一闪而过,继之冷笑:“这个时候激怒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能从你那里得到好处。”我继续打着哈哈。 “你的‘且慢’,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万俟夕后悔自己怎么会为此浪费时间。 “当然不了。”我笑道,“这些不过是热身而已…” “热身?” “是啊。先让你适应适应,免得过会儿你听到的话对你刺激太大,你要是一时接受不了,就此一命呜呼了,那我还有什么 分段阅读_第 207 章 可玩儿的?” 万俟夕一怔,眼光迅速游移四周,全身瞬间处于最佳备战状态,谨慎又狐疑地看向我。 “我可不是虚张声势呦…”我状似随xing地坐下,有种形势突然逆转的感觉呢。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潜伏在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什么直到此刻才出纰漏?更何况…”我拖了尾音,存心吊人胃口,“看管苏雅意是多么隐秘重要的责任,我怎么可能这么大意,派个烂赌鬼去?就算事有遗漏,有人好赌输了点钱,院子里有那么多珍贵物什干嘛不去典当,为什么偏偏挑这么标志xing的东西去当?而且还那么没用,连个当铺的伙计都能跟踪得了他?” 一扬手,将万俟夕扣进桌面的步摇轻轻巧巧地吸到了掌中。不去理会这个举动,会引来多么大的sāo动,我径自说了下去: “这个步摇,与其说是你自绵城带来给我的礼物…倒不如说…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弯起嘴角,笑得好不开心:“真是不错的一场戏呢,竟把你这个老江湖也引了出去,让我…可以在这里好好的布置…撒好了网,等你这条大鱼上钩!” “什么?!”万俟夕完全坐不住了,再怎样的老练也隐藏不了眼底那抹焦灼。渐渐地,这抹焦灼隐了下去,另一种yin暗狠绝的情绪浮了上来: “哼!空口说白话!就算我真的入了你的圈套,可别忘了你现在在我的手上。我会在你想动我之前,先解决了你!” “哦?你这么有自信?” 万俟夕心中一动,扯了扯嘴角,说道:“除非…你有本事换掉我亲手培养的‘黑羽’…” “黑羽”便是指眼前这些黑衣人。他们是万俟夕心腹中的心腹,是他亲自挑选十岁以下资质不错的少年,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培养长大,只认他一个主子的死士。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是实话,若我有能力将触角渗透到“黑羽”之中,那么要对付万俟夕又何必费那么多周章? 这“黑羽”,可是万俟夕最后的保命屏障呀… 像是看不得万俟夕舒口气似的,我大杀风景地来了个转折: “我虽然不能撤换‘黑羽’,但我能改变‘黑羽’主人的决定。” “哈!”万俟夕完全不信。 我但笑不语,右手打了个响指,紧闭的花厅正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本该被万俟夕支开的苏碧卿! 看着万俟夕瞬间变色的脸,我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 苏碧卿…都是万俟夕的软肋… “夕…”苏碧卿泛红的眼眶早已蓄满了泪水,这泪水,在接触万俟夕视线的那一刻彻底决堤,沿着那凝脂般的肌肤滑落,沾湿了衣襟。 “卿…”万俟夕朝苏碧卿快走两步,却又戛然停下,“你…”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碾过沙砾一般,自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却再难吐出第三个字来。 苏碧卿紧紧闭上眼,似乎耗尽所有力气将一生的眼泪都挤尽一般。 再开眼,虽仍是红肿的眼眶,却已是流干了眼泪。“为什么…?”即使早已猜到,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万俟夕几乎不敢去看苏碧卿的眼,抿了嘴,侧过头去。 苏碧卿却不依不饶,几步上前揪住万俟夕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万俟夕仿佛豁出去一般,反过来拽住苏碧卿的小臂,对着苏碧卿吼道,“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吗?真的就打算那样过一辈子吗?”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苏碧卿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能听!不能听!那都是蛊惑的言语,是全然不对的!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就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 “一己之私?!”万俟夕不屑地截断道,“自己的人生,难道只能为别人而活?!” “这都是命…” 分段阅读_第 208 章 “我不信命!”万俟夕打断道,“我不相信,我永远只能做影子的命!我不相信,终我这一生都得不到幸福的命!” 苏碧卿抿着嘴,摇了摇头,不知是否定,还是无奈… 万俟夕见状,突然将苏碧卿揽过来,将她紧紧地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抱之中,那架势,那力道,就像要把苏碧卿嵌进自己身体一样: “卿,哪怕只这一世!只这一世!就算以后的万千轮回,我都必须为今世的所作所为而赎罪,但这一世,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是用烂了的戏码,一直在用与不用之间游移...擦边球一个,呵呵 百事缠身哪~~~时间啊~~~痛苦的挤啊挤~ 第八十七章 错嫁埋祸根 [三十年前] “小姐…” 十五六岁的俏生生的作小厮打扮的丫鬟才刚吐了一个词,就被身边人用扇子打了下脑袋。 “不是说了吗?出门要叫我‘公子’!‘公子’!” 发话的人,轻嗔薄怒。十七八岁的年纪,洋溢着青春的光彩,羊脂般白净无暇的肌肤,粉腮因激动而泛出些微红晕,衬得这张姿容绝世的芙蓉面更加艳胜桃李。 她,便是苏城名花,武林中第一美人——苏碧卿。 “噢…”丫鬟捂了头低叫,“知道了,小…公子,公子!”见一个“小”字又引来眼前人的侧目,她赶忙改口。心中却不免嘀咕:什么嘛,就她家小姐长得这张惑世的脸,即使偷穿了大少爷的衣服,只怕别人也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儿身的本质了,“公子”的称呼,不过是yu盖弥彰而已。 “小艾,你刚才要说什么?”苏碧卿等了半天,自家丫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之中,不耐的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啊?哦…”名叫“小艾?”的丫鬟才反映过来,“我说…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去?”苏碧卿拧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呢!” “可是…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 “放心啦,不会的。”苏碧卿自信满满地说道,“今天有贵客要来,爹娘他们都忙着去招呼他了,才没空管我们呢。”见小艾还是眉头不展的样子,苏碧卿接着说道,“好啦,好啦…没什么可担心的,爹娘那么疼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至于你嘛…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 小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初出“鸟笼”的苏碧卿早已被旁的事物吸引过去。 “啊,小艾,快过来看,这东西好漂亮啊…”苏碧卿举着手中的东西对小艾叫道。 手上的,是一个玉镯。 本来嘛,以苏家的经济实力和政治背景,什么样珍贵的玉镯没见过,也不值得这位苏家大小姐如此大呼小叫。但这个小摊上的物件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在这普普通通的玉镯之上,如藤蔓般缠绕着两束绞丝的花藤,粉色的玫瑰花样间隔地点缀其上,衬在碧绿的镯体之上,分外娇艳。 “咦,真的呀,好漂亮…”小艾毕竟是小孩子心xing,看到了新鲜东西,早把刚才的烦恼抛到脑后。 “这位小…公子真是有眼力,”摊面的小商贩兴致高昂的鼓惑着,“这可是好东西啊,这种式样,就算您跑遍了国内所有的金铺、银楼,都绝难找到一模一样的。瞧这玉通透的,这可是正宗的蓝田暖玉啊…” “嗯,嗯…”主仆二人是有听没有懂。她们才不管这是什么材质的,好看就行了。 “多少钱?”苏碧卿问道。 “五…五百两!”小商贩开价道。 “啊,这么贵!”虽然不懂玉,但苏碧卿毕竟出于商贾之家,这五百两是个什么概念,她还是知道的。 “不贵的,公子。”小商贩不懈地劝说着,“看这玉质,看这雕工,看这…”见对方还是皱着眉头,要舍不舍的样子,知道五百这个数字,对她们来说还是太高了 分段阅读_第 209 章 ,所以做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咬牙道,“罢了罢了,看你们这么喜欢,我就亏本一点卖给你们了。四百五十两,不能再低了!” 虽然觉得这个价钱还是有点高,但想想反正家底厚实,这些年来,爹啊娘啊以及各位叔伯还有宫里的堂姐年年都送她不少东西,随便一样都能抵了这份“亏空”,更何况,难得有自己看上眼的东西,那就…买了吧。 “且慢!”一声焦急的叫声打断了苏碧卿掏荷包的举动。 苏碧卿看向来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即使是急促的奔跑,仍能保持优雅的形态,俊朗的外貌,温柔而清澈的双眸,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周身散发出的淡淡的沉稳威仪,又给人以奇妙的安全感… 但无论他怎样的出类拔萃,都无法忽视…他是个陌生人…这个事实。 “你…”苏碧卿疑惑地出声询问。 “哎呀表弟,你怎么又乱买东西了?要是让舅舅知道,又得说你了…”青年在商贩看不见的时候,朝苏碧卿眨了下眼睛。 那种促狭,实在是…与他的外貌有些不符,却也…更吸引人。 苏碧卿尚未明白那眨眼的意义,但也好奇他为何介入,以及他下一步又会怎样,于是缄默不语地看着他。 青年清了清喉咙,拿过那镯子,鄙弃地看了看,嘀咕道:“什么呀,这种货色,家里不是多的是吗?…” “呃…这位公子…”商贩对这位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非常感冒,紧张地说道,“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珍品啊…” “什么珍品!”青年不屑地说道,“看这玉质,浑浊成这样!”将那东西置于掌中掂了掂,更为不屑,“这点大小的,却是这般重量,明显是假货嘛!我说表弟啊,我知道你是想给舅妈买点别致的东西,好哄她开心,但这层次,也太差了吧,走走走,我们还是去前面的宝祥银楼挑挑去,也免得费了银子不得喜欢!” 说完,就想拽着苏碧卿离开。 商贩见青年真的无意买,眼见一宗大生意就要黄了,急得脸都垮了下来:“公子,公子!这可真的是好东西啊…” 青年回头,看了那商贩半晌,道:“东西是挺别致的…” 商贩闻言,如见救星般一个劲地点头。 “不过…”青年话锋一转,道,“四百五十两,也太不值当了!一样的价钱,还不如去宝祥银楼买个真货,大不了舅妈不喜欢,还能转手卖个差不多的价儿来,可你这东西…也就只能在自个儿屋里戴着玩…” 话说到这里,就算苏碧卿不明白,那常年看人脸色吃饭的商贩也明白了:“那…公子您说多少钱合适?” 青年一副不甘不愿地样子,慢吞吞地走到摊位前:“我看嘛…最多也就两钱银子…” “啊!” “怎么?嫌钱多了?”青年拧眉。 …是错觉吧——苏碧卿心想——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青年那拧眉的神态,竟有些…yin狠的压迫感。 不管怎么说,能用两钱银子这么低的价钱就把喜欢的东西买下来,总是件高兴的事。 爹和大哥都说“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有”,所以苏碧卿也没有一头热地把什么都倒给人家,在感激过后,便各走各路…虽然想起来,似乎对他有些薄情…如果下次有缘再见,起码请他吃顿饭吧…好歹替她省下了四百四十九两八钱银子啊… 想到请客吃饭,肚子就不争气地打起鼓来…啊,走了玩了一个早上,似乎还没吃东西呢! 在难得的“放风”天,为了犒赏自己的辛苦走了那么久的腿,以及替家里省下了四百四十九两八钱银子(也不知是谁省下的…而且,其实根本就不必花的)——总之,苏碧卿决定好好犒赏自己的肚子,带着贴身丫鬟小艾,进了据说是苏城最好的酒楼——鼎香居。 小人看她们衣饰华美、容貌俊雅,自然乐呵呵地将她们迎进来,送上了最上等的佳肴,让苏碧卿和小 分段阅读_第 210 章 艾着实大快朵颐了一顿。 本来一切都很顺遂,只可惜,到了付账的时候… “啊!”苏碧清大叫一声,引得邻座纷纷侧目。 “怎么了怎么了?”小艾在一旁急切地问道。 苏碧清哭丧着脸说道:“小艾,怎么办?我的荷包…好像丢了…” “啊?刚才买镯子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是啊,可是现在不见了…” 一旁的小二听了她们的对话,一张笑脸嗖的变成了晚娘脸:“看你们年纪轻轻的,居然也学会骗吃骗喝了?” “我们没有啊…” “哼,什么没有?”小二愤愤地说道,“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衣着光鲜的斯文人,吃饱喝足了才说没带钱,下次还,可哪有什么下次?根本就是来吃霸王餐的!哼!” 苏碧清从小被父母娇宠着长大,何曾受过这种莫须有的指责?直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但她的沉默更让对方误解为默认,于是不依不饶的开始叫骂。 “小二…”稍显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一场闹剧。 “客官,什么事?”转身的小二变脸似的立马换成了笑脸。 苏碧清看见来人,怔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和安心。 是他——刚才帮她砍价的青年! “小二,出门在外,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青年沉着脸说道,“不就是一餐饭钱吗?用得着这样出言不逊地伤人吗?这桌客人的饭菜,便记到我账上吧。” “是,是,是。”小二只要有人出钱,让他免于被老板责罚就好,被人说两句就说两句,总比罚钱或丢了工作的强! 拿了钱,小二乐于向苏碧清二人道歉,麻利地收拾完桌子离开了。 “这种市井之徒,不必与他一般见识。”见小二离开,青年笑着宽慰苏碧清,“气得狠了吧?不如到我那桌坐会儿歇歇凉。” 随手一指,竟是楼上雅间! 苏碧清看看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神态,此刻出去,反倒像是被人戳穿了偷溜似的,抿了抿唇,索xing随青年上楼。 这雅间,确实是一处视野颇好的幽静所在… 桌面上,有着一壶上等的碧螺春,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结合着现在使用着的主人,真是处处透露出一股闲适宜人的风雅气息。 看着桌上这些刚送上来的各色小点,苏碧清不由得脸红,本来还在想请他吃顿饭的,结果到最后还让他替自己付饭钱,如今,又让他请喝茶… “呵呵,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落座之后,青年如是说道,“在下复姓万俟,单名一个夕字,可否请教…” 人家都帮了她这么多,苏碧清也不好再拿乔,学他抱拳说道:“小可姓苏,名…卿。”苏碧清那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太大,自以为扮男装很成功的苏碧清自然不肯用本名。 万俟夕也从善如流,从未揭穿她女扮男装的小把戏。“原来是苏公子…” 万俟夕出身擎天堡,家学渊源,学过的东西本就不少,更兼之这些年跟着兄长走南闯北,见闻更是广博,而且,他自身又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在与苏碧清对话之时既牵引了话题,又不至于让对方无话可说——总之,一番长谈下来,使得苏碧清对他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离别之时,尽是依依不舍的心态,若非出门实在不方便,只怕此刻便要约下下次见面之期了… 直到被小艾再三催促着回到苏府,苏碧清还有些意犹未尽,着实被小艾取笑了一番。 未久,苏母到来,说是晚间全家要与今日来的贵客吃个饭,着她准备一番。 苏碧清揪然不乐,她最讨厌那种像是珍贵货品一般被父母摆上台面让人盯着看了。但是母亲大人奉了父亲大人的命令而来,她又不能不去。 意兴阑珊地让小艾随便梳了个发髻,换了件惯常穿的衣物便去了。 闷闷地来到厅堂,却讶然地发现 分段阅读_第 211 章 所谓的贵客,竟然就是日间遇到的“万俟公子”!父亲还在一旁介绍着:“这是擎天堡的万俟堡主…” 之后的话,她就没听进去了,只觉得与之在父母面前同桌吃饭,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心中暗道: “世人常说,若是两个陌生人在一天之内,在不同的地方,连续三次意外碰到,那便是天定的缘分了…” 想到这里,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偷眼看那“万俟夕”,他似乎也在偷偷看着她… 心中虽有丝疑惑“他何时变得这般拘谨?”但想到这是以一堡之主的身份与父母同桌,也就释然了。 真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是擎天堡的堡主呢… 接下来,一切的发展都顺理成章。 万俟堡主提亲,苏父在苏碧清默认的情形下接受了婚书,然后便是繁复的三书六礼的程序…这些,苏碧清自然是不必cāo理的,她只要乖乖地在家中等着做新娘子便可… 新婚之夜,新郎依然拘谨,但此刻的苏碧清早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更何况,新婚之夜谁都会紧张,一旦紧张,自然就有些拘谨,因此苏碧清也没对“万俟夕”的异样多作怀疑。 直到…第二天早上,新娘子和夫家家人一同用餐… 餐桌上与自家夫君一模一样却有着更为熟悉气息的脸,让她赫然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但是…一切已无法回头… 自己所嫁的夫君——万俟朝,此刻不仅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更是实质上的。 更何况,这婚事,是自己答应的…怨不得任何人… 竟然…怨不得任何人!!! 第八十八章 命运几多舛 想到这三十余年的岁月,之于她,就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获知嫁错人之初,悔恨得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在这擎天堡中生存下去,心爱的人与她朝夕相对,偏偏却是最不能接近的人,每次看到万俟夕,她都心酸地巴不得自己与他连这最后的叔嫂关系都一并儿舍弃。 但没有办法,自小接受这世间对女子的约束和管制,让她只有认命。幸亏,万俟朝虽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相处之际多是默然,但万俟朝一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对她也好,渐渐地,她也就接受了这样无奈的生活。 但后来,万俟朝江湖职责日重,越来越少在堡中逗留,即使在堡中,也多是处理事务以及练功,与她之间的jiāo流几乎为零。 在苏府,她一向是众人围绕的中心,突然之间只有寂寞环绕的滋味,同时,聚少离多的夫妻生活,却要她一个人去承担无后的罪责… 就在她感到快要窒息之时,万俟夕再一次无声地出现在她身边,安慰着她,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他不介意之前她的疏远,依然肯在她困难之际出手相助,她真的很感激。 她无法回报他什么,这点,他也知道,却依然肯这样无所求的付出… 是个人,都会感动得吧? 更何况,她本来就心爱着他… 懵懂的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滋长,堡中渐渐有些不好听的流言传出,万俟朝似乎也有所感,更加冷淡地对她,更加严酷地对夕——但事实上,她和万俟夕真的只是说说话,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弄错,嫁的是喜欢的万俟夕,现在又是怎样一番美好光景,但她也知道,这种梦想,也许只有下辈子才能实现。 她本想就这样过吧,但万俟朝却开始别扭地找茬起来,甚至于…哦,对了,那条碧海蓝天手链便是在两人争执时被万俟朝扯散了串珠的细索…那是…堂姐送的先帝赐给她的别国进贡之物,世间只此一件! 且不提损毁帝王御赐之物乃是灭族的死罪,便是折损堂姐送来的这份惦念,就足以让她痛心了。这般珍贵的绝无仅有的手链,堂姐自己都舍不得戴,转送给她,却被他那样毫不在乎的损毁,那是他不看重她、不看重她家人的举动! 分段阅读_第 212 章 未曾想,世事多变,在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万俟朝,与万俟夕远走他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怀了万俟朝的骨肉… …却又在她死了心,就这样与万俟朝过一辈子,甚至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断了线的碧海蓝天替万俟朝串了剑穗… …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告诉万俟朝她怀孕的事情,他却急急地离开了擎天堡,而这一去,他竟再也没有回来… 眨眼,就到了今天。 苏碧卿伏在万俟夕怀中将她三十余年的生涯统统回溯了一遍。和万俟夕相守的这近二十年,是她过得最开心却也最矛盾的日子。万俟夕几十年如一日地对她,不惜背负万千骂名,不在乎东窗事发后的遗臭万年,只愿与她相伴每一天的心情,还有将每天都当作是最后的相聚般燃烧一切的做法,她又何尝不知? 但是她怕,她怕自己陷得太深,沉沦得太深… 明明理智一再告诉她,该远离这个如duyào般让她上瘾的男人,但她的心,却倾向于另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她想陪着万俟夕…哪怕…一起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娘!” 寂静的花厅,骤然响起万俟远的唤声。 我看向厅门,真的是万俟远到了,而且,还是推着依旧坐在轮椅上的万俟朝而来。 此刻,花厅中的上演的这一幕场景,确实比较诡异,因此万俟远怔愣了,下意识地对抱着他娘的男子唤了声“爹”,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慌乱又尴尬地换了声称呼: “二叔…” 恰恰是这一声“二叔”,将苏碧卿从过去的迷梦中扯回来。 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敢在儿子面前再贪恋这温暖的怀抱,苏碧卿急急地将万俟夕推开,故意不去看万俟夕落寞的神情,转过身来… “啊…你?!…”看到那轮椅上苍老又似曾相识的人儿,苏碧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饶是阅历丰富的万俟夕,此刻的反应也没比苏碧卿好多少。 但相较于他们诧异的表现,我反倒没感到多少意外。 毕竟,这也是我的杰作之一嘛… 好不容易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万俟夕这只老狐狸骗出了擎天堡,我怎能不好好利用这一机会,将擎天堡重新“布置”一番? 雾隐阁的人,我已经渐次地渗透进来,甚至于,连师父都“偷渡”了进来呢! 万俟夕对我下套,很好!我正好趁这个他无心他顾的时机,让师父和万俟远相见…万俟远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但是有秦尚虎和夏侯豹的言论,还有前阵子找到的当年替苏碧卿诊脉的大夫、接生的稳婆的佐证,事实俱在,由不得他不信。 瞧,眼前这场景,不正说明我的做法的正确xing吗? 至今为止的每一件事,都按照我的想法一步步地进行着,一切,也都在我的预计之中…只除了,苏碧卿的反应… 她似乎,更倾向于万俟夕啊… 一时之间,满满的花厅中,竟然安静得连厅外风过树叶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朝…朝哥…?!” 轮椅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有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外貌,再加上万俟远突然对万俟夕转变了称呼——从“爹”变成了“二叔”——既然用“二叔”取代了“爹”,那就说明那正主儿“爹”已然出现,至于那正主儿“爹”是谁,苏碧卿自然再清楚不过。 看了看对他们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的我,苏碧卿更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本是早预料到的摊牌局面,却出现了另一条未知的岔路,可以想见,苏碧卿此刻的心情,自然是百味陈杂的。 我并不知道当初苏碧卿与万俟兄弟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但之前万俟夕与苏碧卿之间那么火光四shè的激烈碰撞,让我心底对苏碧卿的感情归属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她的心,还是倾向于万俟夕的—— 分段阅读_第 213 章 而这,恰恰是之前的我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我开荤已两年有余,虽不能说是夜夜笙歌,但与欧阳睿他们之间的情事并不算少。无论是我,还是欧阳睿他们,都没有问题,若是寻常人家,早该有孩子了,但我却没有。并非我自诩阁主之尊,不屑为旁人孕育生子,而是在我的心底深处有着害怕—— 是的,害怕! 我害怕我不能像我想的那样潇洒。我害怕,在对他们投注了感情后又多了孩子羁绊的我,根本无法面对对方变心背叛的局面…玉石俱焚,大概会是整个故事最终的结局吧… …要亲手毁掉我苦心塑就的他们…我根本不能想象那样的画面… 现在的我,还下得去手吗?他们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份,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损伤,都会让我痛彻心肺… 更何况,即使让对方为自己的变心背叛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法抚平我心上的伤痕… 这是我一直不敢正视的害怕,但这害怕并不会因为我的回避而就此消失。相反地,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加重,渐渐浮出表面,直到我再怎样刻意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真是…很讽刺啊…在彼此jiāo付了未来之后,这种害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推己及人,对当初苏碧卿费尽心机瞒着万俟夕密室产子的行为,我就想当然地认为是她爱师父的表现,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很有可能,是正相反的结论。 偷眼看了看师父,即使是熟悉了的漠然的表情,但我仍能从中读出他悲伤、心碎甚至绝望的心情。看来,那一幕苏碧卿与万俟夕相拥的场景,对师父的冲击真是非常之大,以至于,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发出声音。 苏碧卿肯为他生孩子,给予他从谷底飞至天际的力量,但骤然看到的妻子与弟弟相依相守相爱得不顾一切的样子,却又狠狠地将他从云端扯了下来。虽然十八年来,师父一直被这段感情折磨着,但那时候的他,还不至于像此刻般绝望,不过是一样的揣测结论,但若没有过希望,就不会跌得这么痛。 虽然师父不如万俟夕那般会说话,能那般大胆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但他对苏碧卿的爱,并不少于万俟夕。 无法让对方体会到他的爱,难道仅仅是他的错吗? 如果不是苏碧卿心中有了万俟夕,眼中只看得到万俟夕,如果她有余暇转身看看师父的话… 但爱情…没有如果… 一面是有缘无份,相知相爱,却无法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万俟夕;一面是有份无缘,命定的夫君,孩子的父亲,因她之故受兄弟陷害,不得不隐姓埋名十数载的万俟朝… 看着苏碧卿本来灿若星辰的美眸,此刻只剩下彷徨无措进退两难的黯然,我的心,竟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我是应该照着原定计划,将心有他属的苏碧卿硬拉到师父身边,分开一对苦命鸳鸯,造就一对怨侣… 还是… 换一种解决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挖卡卡,终于憋到王见王了~~~ _|||废话越来越多了,收尾怎么这么难~~~ 第八十九章 另辟蹊径 我轻咳一声,打破这厅中诡异的宁静,对门外偷偷摸摸朝内窥探的那双桃花眼使了个眼色,才对厅中众人说道: “首先要恭喜师父和师叔兄弟团圆…” 此言一出,不止是万俟夕,就连师父也朝我瞪来。 对着师父那双就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我不禁好笑。师父,是把刚才苏碧卿和万俟夕施加给他的压力,都发到我头上来了吧… 师父,别急啊,您怎么忘了峰回路转,是我说话的特有方式呢? “大家分别了十八年,好不容易见面,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聊聊吗?”我边说,边主人式地朝厅中唯一的大圆桌做出了“请”的姿势,把所有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师叔,这万俟家的家事,总不好让这 分段阅读_第 214 章 些外人…”我边说,边看了眼厅中杵着的“黑羽”们,“…听了去吧。” 万俟夕挑眉,猜度的眼如箭般向我shè来。 我淡笑着,无惧地回视… 没错,我就是要把“黑羽”全部赶出去。 但即使,万俟夕知道了我的打算,眼前的情况,也bi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就算刚才一时情绪激dàng没注意好了,但以万俟夕多年的功力,现在这个时间也应该可以注意到了。 虽然花厅之内,都是万俟夕的精英“黑羽”,但是花厅之外…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包围了。就算“黑羽”抓住了师父和我,万俟夕也不可能安然离开,更何况,万俟夕还要顾忌苏碧卿。 而且,就凭我刚才轻轻一扬手就能将万俟夕扣进桌面的金步摇吸到掌中的行为举动,就已经能证明我今时今日的武功,并不在万俟夕之下。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万俟夕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此时此刻,顺着我的意愿去做,才是明智之举。 我有这个耐心,等着万俟夕亲口吩咐“黑羽”出去。 而万俟夕,也没有让我失望。虽然浓眉紧蹙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万俟夕还是决定让步了,只是那脸色,称不上好看: “哥哥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一般啊…”万俟夕嗤笑,“小小年纪,已经学得这般狠绝,将来…哼哼,还真是不可限量啊…” 这些秘密训练的“黑羽”精英们,人数远不及我潜伏于擎天堡内外的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掌”,就算他们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逃出重重围困,更何况,我的人也并非脓包,尤其是,有欧阳睿、唐勋奇等人助阵,我可说是稳cāo胜券。 也正因为如此,我更能透过万俟夕yin狠的眼神,看出他的无奈和不甘。 唇边挂着一丝浅笑,我不去回应万俟夕的讽语,朗声对外说道:“唐唐,任何从这厅中出去的人,都不许留难!” “是!”唐勋奇没什么犹豫地应道。虽然已与欧阳睿汇合,但内部的人员调动一向是由唐勋奇负责的,阵前易将,更始兵家大忌,因此仍由唐勋奇代我约束众人。 我知道,对我这种明显放虎归山的做法,所有人——包括万俟夕、“黑羽”以及我方人马都是心存疑虑,不知道我的想法。所不同的是,万俟夕及他的“黑羽”会担心我另有埋伏,而唐勋奇他们却是坚信我已有了新的解决之道。 虽然是以武为尊的世道,但若只会用蛮力去解决问题,那便真的沦为一介武夫了。而这,恰恰是我最不屑为之的事情。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如今的我,便是秉着这种理念而为。 看着“黑羽”们终于如我所愿地尽数撤出花厅,我笑得愈加畅快地请万俟夕和苏碧卿入座:“师叔、师娘,坐啊…”然后走向万俟朝,很自然地接替万俟远推起万俟朝的轮椅,见万俟远愣愣地站在那里,用很夸张的语气表示着我的惊讶: “咦,你怎么还没走啊?” 想当然地,万俟远以奇怪的神情看着我,虽没有开口,但眼中明显写着:“我不是万俟家的人吗?你这个外人都能在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现在这个时候,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搭理他,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你先出去吧…” “我…” “小孩子家家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去,到外面玩儿去!” 不难想象,此言一出,会造成什么样的反响,即使在如此沉闷的气氛中,万俟兄弟和苏碧卿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万俟远就更不必说了,已经顾不得长辈在座,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我怎么就成了小孩子了?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 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岁数?嗯…想必是师父告诉他的。 “切!”我不屑地轻嗤,“凡是没成过亲、没经过人事的,都是小孩子!?” “你不也没成亲吗?” 万俟远否定完第一个条件,正自得意,却正对上我自信满满地等待下文的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我倒还没说什么呢,他的脸倒是先红了,想是明白了我后半句中所指的“人事” 分段阅读_第 215 章 为何。 真是小孩子,脸皮子好薄啊… 我好笑地看着他,对他暧昧地眨了眨眼,道:“明白了?那还不快出去?” 我不怀好意的目光,直bi得万俟远尴尬地低下头去,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疾步出厅。 对嘛,这才乖… 接下来,我们要商量的事情,只怕你这“小孩子”,是接受不了的… 一方圆桌,四人围坐。 左侧是师父,右侧是万俟夕,对面,则是苏碧卿。 这三人,无论谁与谁邻座,谁与谁对坐,都是很尴尬的场面,尤其是这我刻意安排的座次。 依次替在场众人斟上茶,我才惬意地呷了一口…嗯,万俟夕可真会享受,放在主屋花厅内的茶点都是上品… “璃儿…”见我似乎无意开口,师父忍不住出声叫道。 这可是他出场后的第一次开口,那陌生的沙哑的声音,让另外两个十几年未见的人都吃了一惊。万俟夕皱了皱眉,飞快地看了眼万俟朝,紧接着又去注意苏碧卿的表现。而苏碧卿,则是红润了眼眶,歉然自责。 这些变化,万俟朝却不曾注意,因为自落座以后,他便刻意地避开,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明白,他是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感情堤坝,再一次崩溃。他不知道,这一次的自己,是否还有那个能力,负担起这生命不可承受的背叛苦果。 喉间一阵哽咽的气闷,放心吧师父,我不会让您这么多年的辛苦,只换来“绝望”这两个伤心的字眼。纵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尽我所能,让您如愿。 只听万俟朝继续问道:“…这次你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yào?” “师父想不到吗?”我反问道,“就连这装yào的葫芦,也是师父所赐,我有几斤几两,师父还不清楚吗?” 没什么悬念地,万俟朝瞪向我。大概是以为我在这个时候还卖关子,有戏耍他之嫌吧。 唉,我决无此意啊,只是因为他不肯看眼前这现实吧…不过也许,以他的思维模式,就算看到了,也未必想得到。…这样说来,万俟夕和苏碧卿的情况,可能也差不多。 “师父不习惯这样的坐法吗?”我暗示着,转头问另外两个,“师叔和师娘呢,也不习惯吗?唉,这可怎么办呢?”我边摇头,边重重地叹气,以增加效果,“你们得这样过下半辈子呢,这要是不习惯,可怎么办?” “什么?!”三种不同语音的疑问声同时发出。这倒是挺有默契的嘛! 我浅笑着对万俟朝说道:“师父,虽然近年来,您从不过问我的私事,但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说,您心里也是有数的吧…欧阳睿、唐勋奇、步飞扬、温儒、严寒…”我掰着指头细数,这每一个名字说出来,都足以让天下动容,万俟夕和苏碧卿自然也不例外,“…甚至于后来的慕容荻,哪一个不是在您的默许下存在的?既然我可以,那您为什么不可以呢?” 也许别人一时半会儿的还听不明白,但已经“身临其境”过的万俟朝已经似有所悟。 我加把劲,接着说道:“师父啊,我都已经用我自己的事例为您开了路了,您还不明白吗?事实证明,此路可行…这问题嘛,只在于您愿不愿意这样…委屈自己…” 我小心着措辞,毕竟这种事情,对于眼前这些已过半百或快到半百的“老人”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一点… “荒唐!”万俟朝低声呵斥道。就算历经一场生死,让他改变了不少,愤世嫉俗地教出了我这样不遵世俗的弟子,但自小就灌输到他头脑中的礼教规范,还是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中。就算他再有包容度,能理解其他人的类似行为,但他却绝难容忍这种模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见他这般激动,万俟夕反而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笑着问我:“你们师徒俩不要在那里打哑谜嘛!究竟是怎样的建议,不妨说出来听听啊!”可见,他和万俟朝真是从小作对作上了瘾,现在凡是一方反对的,另一方便支持。 不过嘛…我要是真的将我的模式说出,暗示他们也仿效此法来个“一妻二夫大小老公三人 分段阅读_第 216 章 行”的时候,恐怕,他就笑不出来了吧… 第九十章 另有主谋?! 之前我和师父的言语来往,并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不过我和他,都心知肚明那未完的话是什么,点到即止也就可以了,这也算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吧。 但对另外两个来说,这可就算是哑谜了。万俟夕也许猜到了一些,苏碧卿却是全然地摸不着头脑。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太笨,悟xing太差,实在是…这样的男女相处模式,只怕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吧… 而且他们的情况,和我的又不相同。我本是心xing未定之人,又一直处于强势地位,“征服”的过程,使他们先于我而陷入…所有的形势皆利于我,这才能达到目前的以我为主导的平衡。但他们的情况,却更近似于在一对情侣中间,再强加一人。苏碧卿感情天平的倾斜,彻底破坏了我的模式的平衡,就算他们最后同意了师父的加入,那也不难想见,师父这个“正夫”有沦为“弃夫”之嫌。 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感情归属,他们三个人之间,要如何达到新的平衡,这恐怕是师父往后人生中重要的也是唯一需要攻克的难关…反正,这又不是当前的我所要考虑的问题。说句厚脸皮的大实话,以师父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先挤进去再说嘛,总比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的要强吧。 而且,这之间,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那就是,世所遵从的道德行为标准。 虽然我是不太在意啦,师父历经过生死之后,这些年,对这些看得也淡了,但根植在他们脑中的思想,并不会因此而消失无踪。更何况,他们不是我这样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人,他们的行为,还要受到许多来自外界的约束。 最简单的一条——身为武林中人,试问谁能接受,武林盟主的夫人,同时拥有两个丈夫?那恐怕是对武林最大的侮辱,足以让整个武林蒙羞。 说起来,这可真是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啊… 但对于他们三人而言,这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命运,已经让他们纠纠缠缠地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孰是孰非,到如今早已说不清楚了,若强要辩个明白,只怕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此刻,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苏碧卿当初的许愿,求的只是师父的福泽绵长,对她与师父的将来,从未提过只字片语,偶尔涉及万俟夕,她也是千方百计地避开,绝口不提报仇矣事,同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 现在想来,她必是打定了主意,万俟朝重拾往日尊荣之日,便是她跟随万俟夕共赴黄泉之时! 这样的结果,又是谁愿意见到的呢? 为师父也好,为苏碧卿也罢,我现在所做的,只能是引他们走上那条虽希望渺茫,但也是唯一的路。荆棘密布,也好过没机会走啊… 更何况,未来是好是坏,谁也不能轻易下结论,端看他们以后怎样去走。 幸福,从来都不会从天而降,想要的话,就只能自己去创造。 果然不出我所料,等我说完原委,万俟夕别说是笑了,就连自己的声音都快找不回来了。 “这种事情…”万俟夕惊骇于那些未知的事实,半晌方才开口,“怎么连睿儿和你都…”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连连摇头,咕哝着,“睿儿那样的xing子,我原先还当是另一个欧阳盏再世,瞧那一言一行,俨然一个世俗规范的活标本,没成想…” …他怎能…如此随意地谈起欧阳盏?为了一己的私yu,残忍地屠杀了欧阳满门,还将唯一的活口睿留在身边——名为照顾,实则是监视加利用…难道他从不曾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吗? 我瞬间怔愣又沉思的神色,让善于察言观色的万俟夕在思忖不多久之后便猜到了端倪:“莫非…你在为欧阳家鸣不平吗?” 自嘲地冷笑一声,万俟夕接着说道:“想来,你们都以为欧阳家灭门,我是主谋吧?” 这个语气…难道不是?! “没错,我确有杀欧阳盏之心。”万俟夕毫不犹豫地承认他的 分段阅读_第 217 章 野心,“武林,只能有一个盟主,而欧阳盏与我年纪相若,等他年老隐退的时候,我也早就半截身子入土了…但他的家小,又与盟主之位何干?我至于冒那么大风险,投入那么多人力去做那未必保险的买卖吗?” “不是你,又是谁?”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怎么,你想为他们报仇?”万俟夕道,“嗬,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可是当今太后和国舅定的策谋,为的,是现在的皇帝…你总不至于,与帝王家为敌,正面杠上朝廷吧?” 什么?! “武林和朝廷,根本是分不开的。很多人都知道,皇权需要武林力量的支撑,才能稳固,却甚少有人知道,武林,也同样需要朝廷…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武林盟主,必须经过朝廷敕封,才能被承认。虽然,这敕封只是一个过场,但若朝廷故意拖延不予办理,这众人推举的‘下任’武林盟主,做起事来,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久而久之,也会失去威信。”万俟夕感慨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有些道理,只有坐到这个位置上,才会明白。 “那欧阳盏的背后,原也是有人的,说起来,也是当时权贵,只可惜,他选错了人…你们猜,当初与他合作的人是谁?”万俟夕顿了一顿,神秘地说道,“那位…便是先帝的皇后、废帝的亲生母亲!…为了让儿子能顺利继承皇位,这位宋皇后可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拉拢欧阳盏,还将唯一的亲侄女许给欧阳盏的儿子…噢,别担心,当初与之定下契约的,是睿儿的兄长…欧阳家灭门之后,那位定亲对象宋府千金,转头却嫁给了废帝,成了他的贵妃…” 说到这里,万俟夕顿了顿,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笑道:“呵呵,你还真该庆幸…只差一点儿,你便要和那位刁蛮任xing又没头脑的‘贵妃娘娘’做妯娌了呢…” 不是我不给面子,但对这样的“笑话”,我可笑不出来。 万俟夕的说辞,并没有什么破绽。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权位的争夺,就连父子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先帝的宋皇后和苏贵妃为了各自的儿子而牺牲旁人,自然也是可能的,即使,那个“旁人”是武林盟主也一样! 看来又是一件皇室密辛,问题是,我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睿呢? 真要对上朝廷皇室,我也不是不敢,只不过…前脚,乐凝嫣方才劝服帝王配合我战胜了万俟夕,我却后脚反过来对付他们…未免有过河拆桥之嫌。更何况,我曾亲口允诺将会继万俟夕之后,成为他们新的江湖支持势力,又怎能在对方兑现行动之后食言而肥? 但如果瞒下来不告诉睿,让他仍然以为万俟夕才是主谋的话… 啊,对了,万俟夕! 突然想到,我若提议了这个“三人行”之计,但便也代表了从此不再与万俟夕为难,那么万俟夕欠下的那些人命债该怎么办? 别人我不管,我只管我自己身边的人。即使忽略了受此事波及的唐勋奇、温儒及其家人,但欧阳睿和严寒两家的灭门灭派之仇可是实打实的,这该怎么办?尤其是对欧阳睿来说,他的仇人——那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另一主谋,还是与苏碧卿关系甚好的堂兄姐,要报仇的话,岂非还会牵连苏碧卿?! 这可真是…一团乱麻啊… 眉头紧锁地烦恼着,抬眼却见万俟夕嘴角带笑地看着我,状甚轻松… 好啊,都是你们这代人惹出来的货,却害得我们这些这代人——自小过得不幸福不说,连报仇都报得不痛快! 万俟夕,你想就这样看我的好戏,没门儿! 心中念头一动,我松开紧锁的眉间,对万俟夕浅笑道:“师叔可别把话题扯远了啊,我这妯不妯娌的,都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但你可不一样了,马上,你和师父的关系就要更多一层了…” 我顿了顿,笑得越发不怀好意:“那可是比‘妯娌’关系更亲的‘连襟’中的‘连襟’呢!”妯娌是指两兄弟的妻子之间的关系,连襟是指两姐妹的丈夫之间的关系,如果共侍一妻,那可不就是“连襟”中的“连襟”了吗? 想到这里,心头又起了另一个恶作剧般地念头:这共侍一夫的 分段阅读_第 218 章 妻妾关系,那么共侍一妻的叫什么啊? “不过师叔啊…”我拖长了尾音说道,“虽然说这些年,都是您伴在师娘身边,但毕竟是师父与师娘成亲在先…所谓‘先入门者为大’,师父还是大的,而师叔您呢,就注定这辈子都只能做小的份儿了,哈哈…” 说完,也不及去看在场三人的表情,大笑着推门出去。 第九十一章 差异 一个人走出去,好心地替他们关好门。 无论他们后来打算怎样,都已不是我能干预的事情了。这种事情,我只能起个头,接下去,就得看他们的“觉悟”了。 更何况,我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他们的事,就jiāo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面朝庭院,闭上眼,深吸了口室外温暖的充满阳光味道的空气,心中涌上的,是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支撑我十多年的复仇,竟以这种方式收场,是我始料未及的。 但事情,却并未就此完结。 也许没有失去亲人的切骨之痛,我可以不去计较万俟夕曾做过什么,轻易地留下他的xing命,甚至于继续保留他的盟主之位——当然了,前提是师父同意,且今后他不再与我敌对。但对其他人而言,这是远远不够的。 无论十八年前的yin谋,他是主谋也好,是从犯也罢,甚至于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刽子手,他都参与了那般血腥的杀戮,万千生命的消逝、万千家庭的破碎都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联。那些因他而成为孤寡的人,会放过他吗? 旁人我不管,但我的人我可不能不管。 欧阳睿…全家被灭门,稚龄少儿一夜之间从尊贵的武林盟主之子沦为无人问津的孤儿,居所尽毁,衣食堪虞,无奈只得寄居仇人家中,时时事事压抑自己,虎xué之中,惟有身旁老仆可信… 唐勋奇…幼年突逢巨变,艰难度日竟至奄奄一息的地步,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孤苦,皆因其父唐寰力量不够无法正面抵抗万俟夕,无奈之下只能忍痛故意舍弃他们… 温儒…世人只知今日佑鹰帮太子爷如何风光,又有谁记得当初身无长物的温佑鹰带着幼子反出擎天堡之初,父子二人在万俟夕压力之下怎样艰难地开创事业。母早丧,父又忙,温儒又何尝得到过寻常百姓之家最普通的天lun之乐? 严寒…父亲被杀,母亲劳累含恨而终,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却还要肩负妹妹的生计,背负着“血莲邪教余孽”的污名,连父亲之名都不敢宣之于口,武功不足以复仇,就只能躲躲藏藏地过活… 这些年来累积的这些仇恨,根本无法轻描淡写地一笔抹煞,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万俟夕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怎么样了?” 一声询问打断我的思绪,睁开眼,面前的是唐勋奇放大的紧张的脸。 再一定神,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在重重叠叠的雾隐阁特色设计的飘逸服饰之中,竟还有一片全然的黑色——那是万俟夕的“黑羽”!他们竟然还没有走?! 顺着我的目光,唐勋奇也看到了他们,在我开口之前,撇嘴道:“我可没有为难他们。”很有申辩的味道,“是他们自己不肯走的!”眼底,满是渴求信任的殷切。 我信! 别看唐勋奇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老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但他决不是阳奉yin违的人,如果真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遭到胁迫,他也绝对不会答应。 欧阳睿踱了过来:“想不到万俟夕那样的人,也有肯为他忠心效力的死士。”言辞之中,颇有感叹。 这些人都知道,这是我和万俟夕对峙谈判之刻,一旦谈判破裂,较为弱势那一方必是覆灭的下场。就目前形势而言,我比万俟夕略胜一筹,在我雾隐阁高手的重重包围之下,这些“黑羽”们断无全身而退之理。好不容易得到我亲口许诺的放他们离去,即使将信将疑,也该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但他们却不顾自身的安危,选择留了下来。那一双双焦急的眼,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万俟夕未来命途的关切,这危急时刻的不离不弃,才是真 分段阅读_第 219 章 正的忠心! 拨开那层仇恨的面纱,无可否认,万俟夕在为人处事方面,比师父更进一层。 我虽然没有见过当初师父执掌擎天堡的情形,而我所见到的他,是一个除了切身之事和关心之人,其他一概不理的人,即使在就任雾隐阁阁主之时,阁中事务也是尽可能的丢给我处理。也许,这是他劫难过后,不愿意再理俗事纷扰的自闭之举,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个xing使然。 他本就不善与人jiāo流,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他根本连话都不想说。雾隐阁中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新秀,之与他,更无一人可jiāo心。人人敬畏他阁主之尊,当然不敢贸然上前和他攀谈,不喜欢主动的师父也不肯迈出第一步,久而久之,彼此之间就会形成一道无形的隔阂。师父心里也知道,也为此感到忧虑,但他却从不曾想过如何主动去化解,只会一味的回避,到最后,干脆把阁主之位丢给我,迁到偏远的阁中一隅居住。 如果当初师父执掌擎天堡的状况也与之类似,那么不难想象,师父能得到的忠心贴心之人,不过两三个而已,应该,就是“狮鹰虎豹”那四大家将吧。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除了不善经营人际关系之外,对账目金融等等帮派的经济支柱几乎一窍不通,想来当初擎天堡辖下产业,必是那四大家将帮忙打理的。唉,也真多亏了他们四个,若没有他们,当初的擎天堡也不能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相形之下,万俟夕却在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媲美四大家将的家臣辅佐下,将擎天堡推上了前所未有的武林独尊的高位… 这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就今日的情形来看,万俟夕的成功,只怕和他的用人之道大有关联。 作为孪生兄弟,师父和万俟夕,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像的。比如,万俟夕不相信任何人,许多事情,连枕边人都要隐瞒;而师父…即使是旧识故jiāo,师父也要试探考验一段时间,才能安心回到往日相jiāo之态。 但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个体,有着许多的差异。同样是不十分相信的人,万俟夕就敢大胆起用,甚至于委以重任,对于人才,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收为己用。这点,可从他千方百计地想要与欧阳睿结亲可见一斑;但师父对于不相信的人,根本连理都不会理,更谈不上什么知人善任了。 如果师父只是个普通的武者,他拥有高强武艺便已足够,但作为一个领导者,无法正确合理地安排属下,则是致命的弱点。 也许很多人会不齿万俟夕的表里不一,认为他虚伪做作,所谓“忠心的属下”,不过是收买人心的结果。 但这“虚伪做作”和“收买人心”,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不顺利吗?” 见我蹙眉沉思,欧阳睿担心地问道。 我抬眼看了看他,想到之前万俟夕说的话,心中一动,招手引来为首众人,对相关人员吩咐道: “紫筠、定颜,这里暂时就先jiāo给你们负责。”想来师父他们下决定绝不会比我下面要做的事情快,“如果师父他们有什么举动,马上向我汇报。睿、唐唐、飞扬、穷酸,还有冰块,你们几个先给我到那边的偏厅去一下,我有事要说。” 虽然万俟夕的事和步飞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以我和他非浅的关系,而且现在他父亲的暗楼又是我雾隐阁对抗万俟夕的盟友,于私于公,他都有知情的理由。 不过这样的决定,有的人是很不满意的。 “那我呢?”慕容荻满脸不平地问道。 前行的脚步一顿,他不提,倒几乎忘记了… 以前我做任务分派的时候,都没有他的存在,而自打他介入我的生命,并入住雾隐阁之后,我却又因情势所需,离开了雾隐阁,不是谨小慎微地步步为营,就是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忙得…连习惯他的时间都没有… “你?…那你就和紫筠、定颜他们一起,守在这里吧。”因为惦念着之后的事,我说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许是我回答的内容与他心中所想相左,也许是我回答的语气太过散漫,慕容荻听完之后,脸上神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为什么呢,巧儿? 分段阅读_第 220 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慕容荻垮了脸,沮丧地问道,“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可以吗?” 话语虽含糊,但我稍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误会了…只叫他们去讨论,却把他撇在这里,以为我不信任他,不把他当自家人… 这个时候还来chā一杠,他可真不会挑时间! 哎,身边的男人多了,也是一种麻烦啊… 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走到他身前,以我所能表现出的最诚恳的眼神望着他说道:“因为是和他们十数年的血海深仇相关的紧急事,所以他们不得不跟我走。但这里,你也看到了,一样离不开人。紫筠的江湖阅历浅,定颜、维钧他们的武功又不是很高,总要留个武功顶尖的自家人在这里坐镇不是?” 虽然明显是吹捧,但听在耳朵里,总不免飘飘然。 见慕容荻脸上神色已缓,我再接再厉地加了一句:“你瞧,像封煦那样的,虽也算是高手,但我总不信任他…你在这里,也可捎带着帮我注意点他…” 封煦是继严寒之后,让他第二反感的人,把他抬出来,慕容荻马上忙不迭地点头:“好!你去忙吧。这里jiāo给我,你就放心吧!”自信满满地拍胸脯保证。 我心中暗笑,脸上可不敢露出分毫:“嗯,那这里就全靠你了。”为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带着欧阳睿离开。 耳边一热,原来是唐勋奇凑了过来,低语调侃道:“嘿,这可真是个活宝!” 可不是吗? 在此严肃时刻,有他出来chā科打诨,活跃一下气氛,似乎也不错… 第九十二章 敌友无界 偏厅 “怎么了,璃儿宝贝?”唐勋奇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随意地问道,“那个万俟老头摆不平?” 不等我回答,唐勋奇已经为这个假设而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个老东西,都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资本狮子大开口地乱开条件?” 本来唐勋奇对万俟夕倒也没什么好恶之分,但自从知道了造成他与母亲多年苦难的源头是万俟夕之后,谈及之时,也就愈发不客气了起来。 步飞扬听他这样说,跟着问道:“这里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黑羽’虽有些战斗力,但也远不是我们的对手,难道万俟夕还有什么其他的倚仗?” 雾隐阁的战斗防御系统一向是由步飞扬负责的,没有把握的事,他从不会开口,既然他这样说了,可信度自然是百分之百的。 见我并没有因这话而放松,欧阳睿有所警觉地问道:“出什么变故了吗?” “别多想,万俟夕已经是笼中鸟、网中鱼,扑腾不出什么花样来了。”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万俟夕本身,“我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我顿了顿,虽然早在走出花厅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了要将所知道的新情况告诉他们,但真到了嘴边,反倒有些… 但隐瞒,不是我的作风! “十八年前那场改变我们命运的浩劫,还有一些我们未曾知道的过往…原来以为的主谋万俟夕,也不过只是帮凶而已…” “什么?!” 惊叹声、吸气声,骤然而起。 我完全能明白那种骇然。原以为大仇得报,没想到,竟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多年来努力的目标,霎那间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是谁?”严寒沉声问道。只要想到父亲的死,母亲的悲,自己和妹妹多年的苦,他就恨不得能食其肉,饮其血,啃其骨,寝其皮… 还没等我开口,欧阳睿已接口道:“万俟夕已贵为武林盟主,有资格指挥他做刽子手的,世间能有几人?!” 言下之意,在场众人心中皆明,但此事委实干系太大,总要从我这里得到确实的答案方罢。 我点了点头,肯定大家猜测的同时,也对大家不清楚的地方加以说明: “武林和朝廷,是一体两面的。每位皇帝的继任,都需要仰仗一定的武林势力为依托,反之亦然。当年的欧阳盟主,便是先帝的武林依托。他那炙手可热的盟主尊位,不可避免地将他推进了是非的漩涡… “先 分段阅读_第 221 章 的皇后,也就是废帝的生母已故宋太后,为保住儿子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急于在武林之中寻求一个强有力的势力支撑——也就是欧阳盟主,为了拉拢他,宋太后不顾所谓的门第颜面,打破‘朝野不通婚’的潜规则,一力促成了其侄女和睿的哥哥的婚约。而她这种急于求成的做法,更将欧阳盟主进一步推上了浪尖… 皇位的另一个有力争夺者——辰王,他当时年纪尚小,也许想不到那一纸婚约和帝位的联系,但他的智囊团——以他母妃和舅舅为代表——不可能不替他想。恰巧,他们有一个颇有些江湖地位的姻亲,更恰巧,遇上了一个有野心又贪恋着他们堂妹的姻亲男子…这以后一步步计划的展开,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缓了口气,看了看严寒,道:“虽然万俟夕透露的,只是害得睿全家灭族的主谋是谁。但现下想来,血莲教一事,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谋事之前,万俟夕一向以师父影子的形式存在,他从未独自出过远门,又如何能与千里之外的血莲教传功长老林镜联系上?想那林镜,要物色一个能合作的人,定然是需长时间多方观测,万俟夕根本挤不出这样的时间。而且,当时的万俟夕虽然名为擎天堡‘二老爷’,但手中并无实质的权利,他自身本领如何,武林中也无人留意。这样的他,贸然去找林镜谈合作,岂不是只有空口说白话之嫌?林镜又怎肯为此而甘冒奇险? “如今,有了欧阳盟主之事为鉴,那就容易解释了。有了朝廷中枢人物的介入,有了能触及到全国各个角落的朝廷势力的襄助,林镜自然愿意与之联手一搏…” 想不到,让武林中人瞧不起的除了“之乎者也”的胡诌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朝廷中人,尤其是连自理能力都在逐步丧失中的所谓“皇室贵胄”,竟在不知不觉之间,主导了江湖风云的变化! 真要对上朝廷吗? 诚然,每一个朝廷养出来的兵,我们随便一个小指头就摆平了,但数以万计的兵士所组成的有一定组织纪律xing的军队,就不是这一盘散沙的江湖乌合之众所能抵抗的了。 并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武林,是个强调“个人英雄”的地方。个人英雄,也并非全是好事,因为它在突出人个xing的同时,抹煞了共xing。一个人人都想自己出风头的集体,可不就是一盘散沙吗? 一时之间,满室沉寂… 半晌,温儒突然问道:“璃,你不是答应了皇后,要做皇帝新的江湖支持势力吗?皇帝既然已经履行诺言地撤防,那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看来,命笺所言,‘敌友无界,成败无定’,还真是应验了呢。如果‘双珠’无法‘合璧’,璃,你又会怎样?” 会怎样? 如果真要“双珠合壁”才能成功,那么,反其道而行的结果,自然就是“芳华如烟逝”,成为那“万千枯骨”之一啰。 我不在意,但他们在意。 温儒的出言提醒,浇醒了仇恨中的人。 欧阳睿的表现还不算明显,但透过恍如醍醐灌顶般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的严寒,我也能窥探一二。 “我吗?”我口气轻松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又不会怎样。穷酸也真是的,平日里说什么‘命笺’之流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怎的今日就这般相信?” “睿、冰块…”转过头来,认真地对二人说道,“你们若想报仇,我一定支持。反正我只是个‘小女子’,又没有‘君子一诺千金’的制约,即使食言而肥,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也没什么打紧。反正,就连孔夫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贤的话,偶尔遵守一两句,不也挺好的?” 只可惜啊,这番打趣地言语,却没一个人能听得进去。 对自己在乎的人,即使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能看得像天一样大,更何况涉及xing命?就算命笺是江湖术士胡诌的,但向太后国舅,甚至向皇帝复仇,那便是谋逆了。即使是再腐败的朝廷,都不是一两个江湖人能够推翻得了的,没有人敢那样轻易地冒险,更没有人能承受失败 分段阅读_第 222 章 所带来的后果。 更何况,能策划那样重大yin谋的主谋人,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沉默…沉默…沉默… 这般压抑的气氛,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骤闻这么大的曲折变故,他们自然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在一旁等结果,却更有bi迫之嫌,反而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判断。 急是急不来的,越催越容易出错,还是让他们慢慢回去想清楚地好。 主意打定,我便开口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都回去慢慢想想吧…” “巧璃…”欧阳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之后,最终只是微微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也有自己的矛盾和顾虑,不可催得太紧,当下,便转换话题道:“眼前,万俟夕的事,也没有完全了结。关于他的问题,我目前的处置方法是…” 话音未落,庭院中陡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呵斥询问声中,夹杂着金属相撞之音… 未久,商维钧急促地拍打了两下门之后,竟未得同意地推门便入,脸上,是少见的惊慌。 “阁主…”商维钧手指庭院,焦急地说道,“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戴面具的家伙,武功好得很。击退了好几拨我们的攻击不说,就连五爷、慕容公子和严姑娘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严姑娘的乌丝软鞭,都断成了两截…” 什么?! 虽然三人之中,严紫筠功力稍弱,但她若祭出护身软鞭,那就等若将功夫提了两成,而且那软鞭经过特殊处理,除非遇到极其锋利的兵器或对方内力实在强过她太多,不然,连毁损都困难,更别提断成两截了。 严寒听到妹妹出事,早就已经冲出去了。 我们也不敢怠慢,赶忙紧跟其后。 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感觉得到他的入侵? 他,究竟携着什么样的目的? 而他的到来,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故呢? 第九十三章 来无影,去无踪 匆匆赶至的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入侵者: 银制的面具,冰冷地覆盖了他整个面庞。微微凌乱的头发,并不服帖又恰如其分地遮住了面具的边缘,似乎有意与面具连成一片,不让人窥得面具主人的一丝一毫。也许只有鬓边的几缕白发悄悄地透露出此人的年纪。 从那双唯一露于人前的双眼中,我看不到野心,看不到yin谋,看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一切。 在那两汪毫无生气的空洞深潭之中,竟夹杂着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愁苦之色! 那是一种需要经历长时间的磨难之后方能沉淀下来的眼神,无边的痛苦和无奈,折磨得人已经快承受不下去了,但却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无法结束这脆弱的生命。那等待着微弱到几乎为零的希望的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让人几乎忘记了原本等待的目的… 不知为何生,不知为何死…活着逐渐变成了一种毫无意识的习惯行为。是的,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无所谓喜,无所谓悲,岁月将一切都磨成了粉末,找不到任何痕迹,留下的,只有那茫然的无边的空虚…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为自己而来到这里,可也难以想象,这本该是离群索居的空灵人物竟会甘心沦为旁人驱使的工具。 但眼前的形势,已容不得我再去探究此人的心态了: 阁中之人,已伤了三四成,用尽全力的封煦和慕容荻联手也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严紫筠左手覆右手,显然已是受了伤,而那两截落于战圈之中乌丝软鞭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样?”严寒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严紫筠身边,担心着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哥,我没事。”严紫筠似乎想挤出个笑容安慰严寒,但真是痛得狠了,嘴角还没有勾起,额头冷汗已经滴了下来。 严寒心中一惊,坚持又不失温柔地拉开了严紫筠虚捂着的左手。 “嗬…”严寒倒抽一口冷气。 在严紫筠右手手背上,是一条宽到几乎涵盖她半个手背的血口子,表皮早已被浓稠的鲜血粘着在一起,内里鲜肉翻出,甚 分段阅读_第 223 章 至隐约可见掌骨… 那是被倒钩的利刃嵌入其中,后又横划而过的痕迹啊… 视线不自觉地转到在场唯一可能伤害她的人——那位不请自来的入侵者——身上。他手中所拿的武器,以九节钢鞭的外形为基础,鞭身布满了锋利的弯钩倒刺… …是钢鞭吧?但那透明的色泽,还有在阳光照耀下周身笼罩着的彩虹般的光芒… 翼刀! 那竟是和翼刀同一种材质所铸之物! 深海冰晶所铸之物,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等闲兵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再加上,它自身所带的深海冰寒之气,就连对使用者都有一定的损伤,对敌伤害自然更大。 想当初,慕容荻手握翼刀的木质刀柄尚不能支持三个时辰,那人可是直接握着钢鞭的钢质手柄之上的啊…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他内力之深厚,远非他人可及… 严寒见妹妹伤得这般严重,心中恨极,大力地扯了左近的唐勋奇来到严紫筠身前,不等“哎呦”直叫的唐勋奇出口抱怨,先自沉声低吟了句“求你!” 与他相处日久,不理人是最常有的,有时候实在是被欺负得厉害了,渐渐地也学会了冷冷地反抗,尤其是对唐勋奇,被bi急了还会反唇相讥地讽刺几句,话不多,却每每正中要害…像今天这般低声下气地用“求”字,就连最初有求于我之时也不曾用过啊… 于是,唐勋奇的错愕就可以理解了。 看着严寒担心痛惜地看了一眼严紫筠之后,又用似乎是托孤一般的神情看过来,唐勋奇心中一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还没等他捉摸过来那股不对究竟是什么,严寒已经豁出去一般冲了出去… 不好,他这是要找那人拼命啊!用这个“求”字,只不过因为他唐勋奇多年研究du物之时,也顺带疏通了医理,有医治严紫筠的本事而已… 傻瓜!傻瓜! 你严寒的武功,与慕容荻不过是伯仲之间,连武功高过你的封煦都未能在这场对峙中占到便宜,这样赤手空拳地去,岂不就是送死? 等唐勋奇反应过来,要拉严寒自然已经晚了,但是,这里并非只有一个可以阻止严寒去以卵击石的人—— 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扯住严寒,薄责道: “毫无把握的意气用事,除了把自己也搭进去之外,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偷偷对尾随而来的唐勋奇使了个眼色,诱哄着说道,“唐唐对医术不过是半路出家,你就真的放心就这样把紫筠丢给他?” 唐勋奇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满眼的不平,口中却配合得紧:“是啊,是啊,你得在一旁给我搭把手才好啊…”一边说,一边去拉严寒。 唐勋奇手中暗暗用力,严寒武功不及他,自然挣不脱。 我心头一松,看向场内,此刻却是步飞扬和温儒替下了封煦和慕容荻,与那人游斗。 钢鞭既长且利,步飞扬和温儒不便近身而搏,而使鞭之人武功甚好,进退防守,几无破绽可寻,步飞扬与温儒依仗轻功,绕斗数个回合,却始终不得要领,温儒眉头紧蹙,而步飞扬,却已露焦躁之相,缓冲不够就急着新一轮攻击了。 大不利! 使鞭人对温儒虚晃一招,重点攻向步飞扬,鞭锋所指,正是步飞扬力所不及之处! “接应!” 抬手拦住yu上前救援代替的欧阳睿,我如是吩咐道。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我身边的人,在我的眼前,一个个受伤。 血,不能从他们的身体里面流出来! 使鞭人先出手而我后图救,使鞭人离他们近而我远之,要拦在他们身前抵挡,自然是来不及的。 时间容不得我多想,我只来得及一把扯过步飞扬后背的衣衫,堪堪将他扯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小璃?!”步飞扬惊呼。 “下去休息!”我前错身拦到步飞扬面前,头也不回地对步飞扬和温儒吩咐道。 “小…”步飞扬刚喊了一个字,只觉得袖口一紧,侧身看去,却是温儒。 温儒对他摇了摇头,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我,紧了紧喉咙,低声说了句:“ 分段阅读_第 224 章 心!”,然后拽了步飞扬往后退去。 “嗯…”我应了声,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这位难得一见的强敌,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临阵换人对阵的局面,对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反应不大,依旧木然随意地抬眼,唯一可以称得上讥诮的情绪,只不过是想看看这次来的又是个怎样的逞强之人,可否多挡他几招。 待他真正看清了我,眼神陡变,那种突变的骇然,就像是…就像是枯井起波澜一般难得! “咦?!” 他似乎是惊叹了一声,是在奇怪我一个女子顶替他们两个大男人对抗他,不自量力的意思吗?不过,我似乎也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而且,他的语调非常奇怪,好像…许久不曾说话,已经忘记了如何开口一般。 我心中存疑,手上并未动作。幸得他似乎也不急着动手,微转了脸,向一旁看了看,随即露出若有所悟的释然神色。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竟是封煦?! 难道,他与封家有故? 思忖间,他却已有了新的举动。不是朝我攻击,却是反身向花厅方向而去。 咦?难道是为了万俟夕而来?…虽说这个时候来这里,多半是为了万俟夕,但是,在我所能搜集到的情报之中,万俟夕可没有这般厉害的后援啊。如果万俟夕真有这样厉害的杀手锏,为何在刚才,他肯那般屈就合作? 不管眼前人所图为何,我都要阻止他,总不能让万俟夕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吧? 放虎归山,可是件后患无穷的事情啊。 知道他武器厉害,我可没兴趣用身体去试验那东西的锋利程度。只是我自学成以来,从未遇过敌手,身旁也没带什么坚兵利器可与之抗衡,一时之间,只得缩掌入袖,运起全身内力充盈周身,以无形的劲力弹开那利器的侵袭,再寻机会出招反制。 此法虽有效,但对内力消耗极大,短期应战自是无妨,却非长久之计。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 正苦思新法,耳边听得唐勋奇一声高呼:“璃儿宝贝,接着!”随后,一条又白又长的物事扔了过来。 看见这熟悉的好东西,我心头一喜,纵身上跃,扯过一端,一个漂亮的回旋,稳稳落地,脸上,是充满自信的笑容。 “日月双辉索!”封煦在不远处低呼。 不错,这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同时也是她唯一从无为岛带走的东西——日月双辉索! 日月双辉索,顾名思义,自是一条锁链。虽说是锁链,但它更像一绢白布,只是那“白布”的每一股,都是由一个个小链节环扣而成;而每一个链节,都是由三股特殊的丝线编织而成;而这其中的每一股,又是由八股细丝拧绞成。 说起这“丝”,又有一番来历,先人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在北寒之地,养成了一批比寻常蚕大上两倍的北地寒蚕。这北地寒蚕生长极缓,需数十年方成年,也许正是有了充足的营养,它吐的丝坚韧异常,比之同等粗细的铁丝,亦毫不逊色。这样坚固的丝线,又经过了这么复杂的编织工序,做出来的索链,能不强韧吗? 日月双辉索,又怎能少了“日月”,瞧,这索一头圆盘状周边镶嵌了锋利刃口的金色之物,不正像日间的骄阳?而那另一头镰刀状两侧带刃的银色之物,不正如夜间的弯月? 小时候,我便是用此物为兵器,只是雾隐阁组成之后,鲜少用到此物,此物也渐渐失去了它武器的本来功用,成了我纪念亡母之物,封存了起来。 太久不接触,都快忘了它的样子…此刻重新掂在手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才又回来,眼角一瞥,看见“日刃”正中的浮雕图案,愣了一下。方才恍然:难怪我当初看见封煦额带和剑鞘上的图案觉得那么熟悉,原来是和这“日刃”上的图案一样,描绘的都是无为岛的圣物——睡白泽和锁重楼。 信心大增的我,弯起了嘴角,准备下一波的战斗。 但我抬起眼,却只对上对手怔愣的神色。 怎么了? 我无声地询问。 对方却恍若未觉,双眼盯着我手中之物研究了半晌,又抬眼看了看我,突然转身,掠飞而起,就如来时一般, 分段阅读_第 225 章 离开得毫无踪迹可寻。 若不是这满地的伤残,几乎没人相信他曾经存在过… 将手中的日月双辉索细心收起,挪至眼前,摩挲上面细腻到分辨不出丝股的幅面,心中不禁怔忡: 难道…连这兵器,都有着我也未知的过往? 第九十四章 循香追踪 指下之物,已伴我一十九载,这么多年都没能捉摸出的新秘密,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指望能突然参透。 哎,可惜那人走了,不然从他身上,或能套出点什么来。 此人多半是为了万俟夕前来,那如果问万俟夕… 不必多想,我就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别说万俟夕也可能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即使不试,我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万俟夕会有的反应,惊讶——沉思——若有所悟——装深沉,最后给我的答案仍是“不知道”。所以,我也就不去自找没趣了。 “璃儿宝贝…又在想什么呢?”唐勋奇突然偎了过来。 我看了看他,有这么多时间过来跟我打哈哈,那么应该…“紫筠没事了?” “我唐门唐家是以用du出名的,又不是江湖上的郎中术士…”唐勋奇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呃…他该不会真的就这样…置严紫筠于不顾吧? 没等我缓过神来呢,唐勋奇却已经自得地炫耀了起来:“不过我是什么人啊?这么点儿小事我会摆不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带了‘玉生香’来。” “什么?!‘玉生香’(注:疗伤用yào,详见第二十五章。)好像是藏在我那里的吧?你用了什么手段从丹晨那里把这好东西骗出来的?”丹晨这个“小总管”,除了照顾我日常起居之外,也兼有管理殿阁内所存物件的职责,没有我的同意,他绝不会善做主张私下将殿阁内的东西转送出去。 “话说…你可真有本事,连日月双辉索都能骗过来…”我感慨道。这可是我殿阁内压箱底的宝贝啊,装伤混赖地搞出瓶“玉生香”倒还有可能,但拿到日月双辉索…丹晨知道这不止是我的武器,更是我母亲的遗物,怎么会轻易把它拿出来? “怎么能说‘骗’那么难听呢?”唐勋奇不满道。 “那…” 唐勋奇抿着嘴,弯起的嘴角显示着主人想继续卖关子的心思。 “嘿…”温儒也走了过来,拍了下唐勋奇的肩膀,对我说道:“这家伙哪有那个本事,能从丹晨手里抠出一丝半点的东西来,之所以能随手兜出这么多的好东西,不过是因为,他把那些东西连同其保管者丹晨一并打包带了过来,哈哈…” 呵呵…原来如此啊… “那你还拐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啊?”我好奇地问道。 “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唐勋奇说着,还故作妩媚地对我眨了下眼睛。 “嗯?”我才不信呢。 唐勋奇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羊脂瓶,拔掉软木塞,倒出一粒小丸来。 哈,是“寻芳”! “幸亏我眼明手快啊。”唐勋奇得意地说道,“还好赶得及在那人离开以前催动,现在他身上有了‘留香’的味儿,要找到他的老巢,可就容易得多了!” 是啊,有了“万里追踪”(注:“万里追踪”,由“留香”和“寻芳”两部分组成,详见第五十章。)的帮助,要找那人,就轻松多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动身,说不定还能同时探得那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呢! 没想到,这一路竟追到了颐岚雅筑。 颐岚雅筑,是先帝赐予当时的六皇子辰王孟涛的皇家别院。 虽只是座小小的别院,却有着无以lun比的绝代尊容。此院名乃先帝所取,其中还嵌含了辰王爷之母苏贵妃的名讳——岚。匾额上的字,也是先帝亲笔手书的墨宝,着专人铸成金字悬于正门。——要知道,即使是太子东宫,都未曾用过金字的匾额,而这所别院,甚至还不是辰王爷的正堂府邸!只这一差别,就可窥见先帝对辰王爷的偏爱之心。——而在这金字匾额后方,还镇着一卷先帝遗命——“未得苏贵妃及其子女应允,任何人不得善入,违者杖毙。”纵然是废帝当政之期,权力鼎盛之时(亦是辰王最受排挤之时) 分段阅读_第 226 章 ,都未敢擅闯此处,更妄论他人。 而这人,竟能入得此间,定然是皇帝心腹之人。不难推测,他独闯擎天堡的举动,定然也是出自皇帝的授意。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很困惑… 皇帝既然已经决意与我联手对付万俟夕,却又为何突然反戈? 难道是不放心不知底细的人掌管武林,要转过头来连我一起解决吗? 若真是这样,大可以假意联兵同往,再趁我不备之际围而剿之,又为何只派一个人来? 他…又是从哪里招募到这样的高手? 抬头,再次看了看那块金字招牌,匾额后方“不得擅入”的先帝敕令,对于连皇宫都敢闯的我,自然形同虚设,我可不能放过这一窥究竟的机会。 不过…对于这众所周知的皇帝的“秘密基地”,我也不会掉以轻心。 猫着腰,我潜进这不知有多少防备的… 颐…岚…雅…筑… 堪堪躲过第三批巡查的侍卫…而我进来,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这里的守卫,竟然比皇宫还要严密! 看来,这里还真藏着许多密事啊…别的我没兴趣,可那些关于我的部分,我得仔细查探清楚才行。 循着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特殊香味,我小心地避开侍卫,转到一间华堂外围。 想到里面的人,功力并不在我之下,现在这个距离,虽然有点远,但已是我不被发现的极至。 …但是,我忍不住咒骂出声: 这个距离真xx的远,什么都听不到! 正在腹诽这令人尴尬的境地,华堂的房门突然洞开,那个神秘的带面具的人走了出来。 我大喜,想跟着追上,却听耳畔传来一声不yin不阳的高喊: “皇后驾到!” 一阵桌椅倒翻之声,然后一袭杏黄身影夺门而出。 “凝嫣,你怎么来了?”一国之君此刻的神情,惶惶如未完成学业的学子见到突如其来抽查的夫子一般。 完全的意外,让皇帝的措手不及之余,只敢拿眼睛瞪着那缩在皇后身侧后的总管太监。 那太监一脸无辜,眼前这两位主儿,他可是一个都不敢得罪啊,但就连这样的大实话他也不敢说出来,于是只能苦着脸,无声地哀叹自己这在夹缝中生存的悲惨命运。 “怎么,我不能来吗?”无视于皇帝和太监之间的眼神jiāo流,皇后冷着脸说道。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讽刺地撇嘴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里有先帝遗诏,‘未得太后和皇上的允可,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杖毙。’是吧?…臣妾擅自闯入,还请皇上责罚。”装模作样地说完后面那句,皇后做戏做全套地准备盈盈下拜。 皇帝当然不会也舍不得去责罚皇后,尤其是在这急需讨好皇后的时刻。 只见皇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前,搀起皇后根本不曾下拜的手臂,口中连道:“皇后言重了…朕得一切都是皇后的,更何况这所小小的别院…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皇帝的额头,竟然有冷汗滴下! “是吗?”皇后拖长了尾音,全然地不信。 “啊,皇后,你行了一路,辛苦了吧?我们进去再说啊…”皇帝讨好地半哄半拉地将皇后往屋里带。 皇后一甩手,抖开皇帝的手,看了看四周,还算是给皇帝点面子,没多做留难,冷哼一声,前行进房。 皇帝紧跟其上,进房后赶紧关上门,阻止任何人跟进。剩下的人也甚乖觉,习以为常地退开十数步。 我心中一喜,若里面只有皇帝皇后那样不会武功的人,我就算贴着墙壁偷听,他们也不会知道。而且,偷听他们说话,比偷听皇帝与那面具男的对话,得到的信息自然更多。 心里这样想,我也就这样做了。 而此刻室内: 皇后不客气地霸占了房内主人的座位,皇帝在旁边小心地坐了半个凳子。 “凝嫣…”非常讨好的声音,脸上,全然的谄媚,“渴不渴?我给你倒啊…”拿了桌上的茶杯,亲自替她斟上。 “臣妾何敢如此劳动皇上啊…”全然的淡漠神情,对那杯“尊贵”的茶,看都不看一眼,“臣妾能进这里,已是非分,这些茶水,只怕臣妾无福消受!” “凝嫣…你不要这样说…我刚才不就说过了吗…” “‘你的就 分段阅读_第 227 章 我的’,是吧?”皇后接口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拿这句话唬我?你连出动先帝内卫那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了,还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别扭吗?你前脚答应我帮我朋友对付万俟夕,后脚居然派先帝内卫去救万俟夕,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要力挺万俟夕,当初就不要答应我!现在这算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样高明的计策,用得着用到我身上吗?” “凝嫣,你别气,别气,听我解释嘛…”皇帝急道。 皇后双手环胸,身子往后靠到椅背,道:“好啊,你说!” “啊…”皇帝愣了一下,迟疑道,“这…哎,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从理xing上来说,我是支持你的选择的,就目前形势而言,支持你朋友,比支持万俟夕,对皇室和朝廷更有利。但是…说起来,当初选择与万俟夕合作,除了母后和舅舅的推动以及苏家的姻由牵扯之外,另一个关键就是,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你不觉得,我和他的处境很像吗?…再多的光彩,也只能掩藏起来,就连最后的挚爱,都被亲哥哥夺了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总有一个感觉——他的未来,就是我未来的预演…我…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了…我也不是想反对你的决定,继续扶持他做武林盟主,只不过…难道就连留他一条xing命都不可以吗?…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皇帝的脸上,尽是“物伤己类”的悲哀。 “这就是你召唤先帝内卫的原因?” 皇帝点点头:“我不说,就是怕你知道以后不开心,可谁知你还是知道了…” “你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几次三番离开皇宫,白痴才会察觉不到你有问题…”皇后抱怨着,口气比之刚才,已经缓和了不少,却也更多了些感伤,“…我没想到,直到现在,你竟然还不相信我…” “我没有…” “如果没有,那你这么会有那样悲观的想法?说什么万俟夕的未来是你未来的预演,其实就是在担心我有朝一日会离开你,不是吗?” “我…”皇帝很想否认,但就连一个简单不过的“不”字,也说不出口,脸上全是被戳穿的尴尬…以及害怕。 皇后看看他,也没有说话,起身便要离开。 “你别生气!”皇帝一把拉住皇后。 “我没生气。”皇后连转个头都不想,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 “还说你没生气,你…” “既然是我的原因,让你没办法安心,这才有了今日的种种,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深吸了口气,皇后甩开皇帝紧抓的手,面目表情地推门离开。 “凝嫣…”无声地吐出这两个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字眼,皇帝如同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连追都不敢,颓然地倒在座椅上… 望着皇后起驾的庞大阵仗在眼前渐渐消失,我心中唏嘘不已。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动机,但是…难得来一趟,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 先帝内卫…没想到,那个面具男竟有这样的身份。 我知道,每个皇帝身边都有几个特别选定的如影子一般的侍卫,称为“内卫”。从千万侍卫中挑选出来的,经过特殊训练的内卫,身手几可匹敌江湖一流高手。 他们,是世间没有名姓的存在,只不过是保护皇帝的工具。而且,一旦他们所侍候得皇帝驾崩,他们就必须全体殉葬。 这,也是我困惑的一点。 这位特殊的先帝的内卫,为什么可以逃过“殉葬”?并且在新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地生存? 也许,得我找到他,就能解开那些疑团了。 深吸口气,空气中还能闻到那股特殊的味道,我笑了… 入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回? 第九十五章 冰封丽颜 滴答… 一滴水滴从上方降落,从衣襟开口之处翻滑入内,一溜而下,熨贴在肌肤之上,是那么地yin湿、冰冷,所过之处,皆引起阵阵战栗… “嘶…” 我不禁低吟出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冰窖之中… 是的,我现在所处之所,乃是一座冰窖。 若是炎炎夏日,酷 分段阅读_第 228 章 热难当之际,有那冰镇之物消暑,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便需要有大量的冰块。虽然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求,但对于皇室——即使只是不常居住地别院——要修建一座贮冰的冰窖,不过是张嘴说句话的事情而已。 夏天,出入此冰窖,倒还能理解。 但…现在是冬天啊… 用力吸一吸,虽然空气有些稀薄,但那股特殊的味道仍淡淡地弥漫…而且,越往下,越往冰窖深处越浓。 如果不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那么那个面具男定当在前方某处。 只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冬天,他还来冰窖做什么?难道还嫌外面不够冷吗? …… 越是往里走,越是寒冷。感受着周围那些触手滑溜不知有多厚的冰层,虽然对于身着冬装的我来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寒冷刺骨,但仍忍不住紧了紧衣裳。 黑暗、寒冷,让人不由得呼吸加重,提防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敌人,我不自禁地摸向腰侧携带的日月双辉索。 金属,在yin冷的空气中,远比那些冰层更加寒冷,让原本已有些冻的麻木的指尖又感受到新一波凉意。 “咦?” 我心中微讶,赶忙将日月双辉索取下,凑近来看。 眼睛,在运转体内真气的调息之后,已能适应冰窖的黑暗,看清眼前之物。 细看那日刃和月刃,因冰窖内外温度之差而产生的水汽,现在已凝结为一层薄薄的冰层,附着于上。月刃纹饰简单,倒也罢了,但这日刃中央的无为岛图腾纹饰,却又显露出特殊来。 也许,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图腾中睡白泽的双眸,竟是内凹雕刻,不知哪来的水滴,滴落其上,在彻骨冰冷连打个喷嚏都能迅速凝结成冰的此处,汇聚在这两个内凹处的水滴竟凝成小小的冰棱! 方才,我抚摸刃面,触及这不和谐的突起,这才引起惊异。 可能此刻的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吧,竟忍不住去拨弄这两块小冰棱,微微使力,却未能撼动它分毫。 也许是露出刃面部分太过短小之故吧,拨是拨不掉的,要拔也没有着力之处。 打着弄碎冰棱的主意,我试着往内一推… 即使是轻微的“咔嗒”一声,在这沉寂的无边黑暗之中,也是那样的明显。 我停住手中动作,凝神侧耳…半晌,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人…不在左近吗?可空气中那股特别的味道依旧存在啊? 心存犹疑地低下头… 竟然没有如预期般的看到冰棱碎裂的场景! 我一愣,再用力一按… “咔啦…”仿佛许久未用的机杼,启动锈蚀的机簧一般,发出低哑沉闷的声响。 此刻,我已经顾不上那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了,一双眼直愣愣地瞪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图案“睡白泽”原本浅浅的眼窝,此刻已深深凹了下去,然后,突然戛然而止… 我似乎觉得我的心跳也随之停止了跳动,只等着下一步变化。 仿佛只是片刻,又仿佛过了千年,漫无边际的等待,焦灼的心几可溶化周围的冰墙。 “哗”的一声脆响,整个图腾纹饰从中间裂开,没入边缝,显露出它长久覆盖着的一片柔和的白色… 我急忙用小指指甲将之挑出,触手温润滑腻,似是羊皮所制。 我迫不及待地将这羊皮小卷展开,凑近来看,只见上有蝇头小楷数行,字型有些古怪,好像与时下所用的字体有所不同,似乎是数百年前的书写方式。联系前后语句,勉强辨认,倒也能看得懂: “封氏一族,世代肩负守护神物之使命。神顾之,恩赐于万一。茶眸者,天眼也,得窥天机。可骤集毕生之精力谋事,有扭转乾坤之能。招福避祸,泽披族裔。 奈何肉体凡胎,不堪天道之重。天定之人,创逆势之举,必损及己身。可叹其巅峰在望之时,未知余寿不足两年尔。 盖族之幸,以人之不幸为价也。” 读完全篇,我的心跟着一沉。 机簧有腐朽之声,羊皮卷却洁白如初,可见,数百年来无人开启此物,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这羊皮卷的存在,以及它所昭示的秘密。 可叹封氏一族,向来只把有茶色眼眸的人看作是族内的转运之 分段阅读_第 229 章 星,却从未有人真正关切过这些茶眸人的自身的命运。 他们承继了整个家族的希望,调用了以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精力,将一切都奉献给了族人,但他们自己,却因为获悉了原本不该窥测的天机,而付出了折寿的代价。 他们的生命,就像烟花一样,绚烂…而又短暂… 想到我娘,从眸色转变,然后离开无为岛,到最后难产而亡,不过是一年出头的时间。她的生命,在本该最灿烂的时节,被她根本不想享有的“得窥天机”的“荣耀”生生掰断。我倒未见无为岛有什么损失,可娘的离开,却造成了我家庭的破碎。 但这竟然还不够,居然还要我继续去承继娘的命途,去为了那否定我爹、丝毫不在乎我的存在的所谓亲戚,去付出… 我不曾吃过他们封家一口饭,不曾使过他们封家一两银子,却要肩负起他们的兴亡吗? 羊皮卷中最后的两句话,让我不自禁地抚上眼眶… 我的眸色并未变成茶色,那么我在承继娘使命的同时,也会和她一样,只剩下不足两年的寿命吗? “哗啦…” 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像是厚重的石壁开启的声响,让我从不愉快的思绪中解脱了出来。 是那人出来了吧? 我小心收好羊皮卷,禀住呼吸,拽紧日月双辉索,隐匿在原地。 应该有的脚步声,我却听不到。 这般鬼魅般的步履,可见其轻功已臻化境。 我甚至还来不及去感叹,已能视物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一人自不远前方向我所在之处走来,须臾,竟已到我跟前三步之遥。 空气中,熟悉的特殊味道骤然浓烈,那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晶莹冰层反照中,愈加透亮,也愈加清冷了起来。 被发现了… 我苦笑。 其实不应该太惊讶的,毕竟,我在这沉寂的时空,发出过那么明显的声响。 本来还想探查别人的机密,却不想,竟让对方来了个“瓮中捉鳖”。 啊呸呸呸,我才不是那万年老“鳖”呢! 面具,让我看不到他的情绪,无从猜测他的下一步举动。 但对于擅自闯入他领地的外人,想来他也不会客气的。 本来他的武功就不在我之下,这里又是他的地头…看来今天,我是得不了什么便宜的了… 但他为什么还不动手?还有什么别的顾忌吗?倘若我试着言语斡旋,能否兵不血刃地解决今天的事? 还没等我考虑好开场白,他却先开了口: “来!” 简单明了,只有一个字。 然后,他转身,往他来的路返回。 是要我跟他走的意思吧?前面有什么呢?洪水猛兽?如他一样的高手? 无论是什么,比之现在的处境,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我轻笑,紧跟其后,去看看这冰窖之中,除了冰,还会有什么“惊喜”。 越过一道厚重的石门,随着他踏上那段盘旋而下的石阶。 冰窖的入口,本就有一半在地下,那么我将要去的地方,就是完全在地下的。 石阶两侧没有冰,但我却感觉更冷了。身上的冬衣,已经起不了保温的作用,我只能暗暗运起内力抵抗寒冷。 石阶不长,片刻就到了底,再往前走一段,跟着他停了下来。 几声悉嗦,应该是他在启动某种机关。 伴随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又一层石壁门开启,眼前骤然明亮了起来。 等眼睛适应了光的刺激,我才得以打量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间斗室,四面石壁墙上,各嵌着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那,便是光源。 但除了这四颗夜明珠之外,并没有其他奢华的物品,斗室之中,朴素到了极点。 一桌,一凳,都是最笨拙的厚重石料所制,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 唯一特别的,该是那张床了吧。 几近透明的色泽,周围笼罩着一层白色的水雾…和那桌子凳子一样,四四方方的一块,一点纹饰都没有。 我之所以认为这是床,而不是别的什么,皆因为床上有人。 羽衣胜雪,佳人入梦… 分段阅读_第 230 章 哈,他倒蛮会享受的嘛。虽然是冰窖之中,陋屋斗室,但有佳人相伴,也是不错的呀…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他。 他浑似不觉,径直走向那张比冰更寒冷的“床”,蹲下身,执起床上佳人的一只纤纤玉手,置于自己的双掌之中。 眼中只有床上佳人的他,用低哑的几近哽咽的声音倾诉道: “怡…我已经把我们的女儿带来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第九十六章 青春不老 什么?! 床上躺着的这个…是我的… 娘…?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床边的男子点了点头,眼睛不离床上佳人,口中却开始对我叙述原委: 事情,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 自打苏碧岚进了后宫,隆宠日重。短短几年光景,已爬到了仅次皇后的贵妃之位,还为皇帝生下了一子。如今,苏贵妃再次怀孕,这让宋皇后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决心开始动手,逐步除去苏贵妃母子,并设计一个圈套准备对六皇子下手——而此事,被月曦在无意间得知。 作为内卫,紧随皇帝左右,对这种后宫倾轧的事情,见得也很多了。按照皇宫中不成文的规定,月曦本不该管这他不能管的事情。但六皇子不过是六七岁的稚童,常伴皇帝身边的他也不止一次接触过这个稚童。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无辜送命,所以,在最后关头,帮助六皇子躲过了那个劫难。 皇帝岂不知自己的结发皇后是个怎样的人,但他仍须仰仗宋氏一族在朝廷的力量,不能与之正面决裂,这些年,也只能不冷不热的干晾着她。而月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卫,无权无势,更无力与皇后对抗。所以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皇帝,去徒增皇帝的烦恼。 他不说,并不代表没人知道。皇帝是否知道他不清楚,但受了这个恩惠的苏贵妃一定会知道。苏贵妃寻了个机会,屏退了外人,想对他的恩情作一番报答。 金钱、权势,以苏贵妃之得宠,莫不可赐予月曦。但“回家”却是月曦唯一的回答。 苏贵妃一愣,转瞬明白了月曦的想法。 内卫,是从通过特殊渠道挑选的良材。一旦挑选为内卫,他的家人,将得到朝廷最大程度的照顾,以解除内卫的后顾之忧。这是一种恩赐,同时,却也是一种牵制。家人受到朝廷照顾,自然也就时刻处于朝廷的掌握之中,内卫的忠心程度,将决定他父母亲族的死活。 朝廷不会平白给老百姓好处。他们让内卫们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也是有条件的。一旦通过考核称为了内卫,将不能在与外界联系,包括家人。他们,只能一心为他们的皇帝主子着想,连死,都要追随于帝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作是完整的“人”了,他们只是皇室朝廷用来保护帝王的工具而已。 对于月曦这个简朴到不能再简朴,同时也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想法,苏贵妃是诧异又敬佩。即使再难,她也瞒着皇帝,瞒着所有人,帮月曦制造了一次“死亡”,让“内卫月曦”在皇室的档案中成为了“死人”,并动用苏家权势,解除了朝廷对月曦家人的监视,让月曦,去过他向往的正常人的生活。 就这样,月曦回到了家中,并在最短时间内带着老父迁移到了深山,过着yào农的简单平静的生活。 然后,就遇到了不慎被山中du蛇所伤的封淑仪,那个改变他重生后平静人生的女子。 凭着多年内卫察言观色的经验,他知道,她不止是她所说误入山林的富家“舒怡”小姐那么简单,但他只想做他简单的yào农,她是不是“舒怡”又有什么关系? 他无意去介入别人的世界,他只是做了一个普通yào农该做的事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个yào农的他,却会赢来她钦慕的眼光… 接着,连爹也看出来了,还暗示他该娶个媳fu儿了。 而他,虽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 但没想到,她却在第二天突然失了踪… 哼,有什么了不起,走就走吧,不就是个女人嘛。 他才不会像那些戏文里演的痴男怨女一样地会有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他才不会每时每刻有事没事地 分段阅读_第 231 章 就想起她…他才不会在做菜时的时候习惯xing地多做一份她喜欢的菜色…他才不会偶尔去山外镇甸购买日常用具之时,鬼上身一样破天荒地买了女人用的胭脂,就因为有次无意间听到她咕哝着用的某某牌子的胭脂用完了…他才不会…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确实也对她动了心,但是她居然在他刚有点念头时转身离开! 该死的,不是真心留下来,就不要一直表现地对他多有好感,就不要一直在他身旁不停不停地转悠,就不要…在撩拨了别人的心之后,又突然来了个“人间蒸发”… “曦儿啊,舒姑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定是你这个臭小子不解风情地气走了她,哎,可怜我这个孤老头子,好不容易盼得有个闺女喜欢我家傻小子,还以为终于可以抱孙子了,居然好好一个儿媳fu就这样被你气走了,呜呜…” 爹像吃饭一样,一天三次地闹,真让他头疼。他又何尝不想留下她?只是脚长在人家身上,他又能怎样?他不该有奢望,不过是个连三餐都成问题的yào农,凭什么留下她——无为岛封家后人。 是的,他想起来了。她那异于常人的褐发,该当是无为岛封家的标志,但是茶色眼眸… 还没等他从一片混沌中整理出头绪来,她却又回来了,突然的出现,就好像她突然地离开一样,毫无预兆。 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不再有明媚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却有着浓得化不开地忧愁伤痛。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傍晚,她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庭,非常勉强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他说道:“曦哥哥,从此之后,我…只有你了,别不理我…” 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她伤痕累累的心,还有那份,矢志不渝的坚定。 然后,他的心,就这样突然地剧烈跳动起来,想保护她,让她永远开心的念头毫无预兆地突然袭入脑中,不必脑子想,双手已经有自己主意的朝她伸了出去。 他看见她眼睛一亮,眼角流露出幸福的光芒,接着…竟这样晕了过去…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他的整个怀抱…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看见她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伤心,他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 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她的存在,再也,离不开她了… 后来,他们成了亲。 他没有问她的出身,她也没有问他的过去。满是秘密的两人,却意外和谐地成了一家。 再后来,她有了他的孩子,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使皇帝跟他换位子他也不做! 但谁知,那样的幸福,却维系不到一年。 他从来没想过,难产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明明,她练过武功的身体,不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他根本无法承受,她在孩子诞生的那一刻没了气息。他,抱着她逐渐冷却的身体,呆坐了一宿,无力去顾及,身旁哇哇啼哭的婴孩——那个他企盼了很久的延续了他与她生命的孩子,却也是害得他失去她的罪魁祸首… 恍惚间,他忆起一件皇宫旧事: 那是苏贵妃产下六皇子被敕封为贵妃之后的某一天,皇帝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六皇子,一手拥着苏贵妃,感慨着说道:“要是这一刻能永远留驻就好了。” 苏贵妃在一旁低笑。 皇帝道:“你不相信吗?我已经命人寻个幽静之所,建造庭院。里面有小桥,有流水…有你所喜欢的一切美妙风景。春天,我可以与你遍寻青山之翠;夏天,我可以与你共享荷塘之美;秋天,我可以与你尽赏枫叶之红;冬天,我可以与你同觅腊梅之香…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颐岚雅筑’,等涛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我便将皇位传给涛儿,与你一同搬到那颐岚雅筑中居住,相伴每一个晨昏,可好?” 苏贵妃震惊非常,半晌,方回神,喃喃道:“祁,你不必如此的,此刻这般,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我不满足。”皇帝贪心地说道,“我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一时一刻也不要分离。这一辈子的时间,根本不够,我想要百年千年万年地陪着你,伴着你,缠着你…哎,只可惜那无为岛献来的‘青春不老’,只是保留近死之人一息 分段阅读_第 232 章 以存,还需冰冻之所贮存身体以防腐化,却不能让人永远不老…” 苏贵妃回笑道:“祁,我不贪心,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只是眼前一刻,我也满足了。如果这辈子时间不够,那我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统统给你…只要,你别忘了我…就好…”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 …… 他是内卫,即使是这般夫妻独处时刻,他也需责无旁贷地隐在一边,洞察周围环境的耳朵自然而然地接收了这番肉麻的对话。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提到的“青春不老”。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再次入宫,寻到了苏贵妃,求她,赐给他“青春不老”,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最后,苏贵妃允了他,甚至还愿意将颐岚雅筑的冰窖二层给他,用以贮藏他妻子的身体。条件是,从今以后,成为暗中保护六皇子的一股力量。苏贵妃给了他一年的时间去安顿老父you nu,帮他安排了跌落悬崖的“死因”。于是,他在阔别皇宫数年之后,再次进宫,身份依然是内卫,但他此后的主人,不再是皇帝,而是皇帝的六皇子——辰王爷孟涛。 兜兜转转,仍然逃不开原先既定的命运,但这次,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她千万分之一的苏醒机会,他,不悔! 第九十七章 一线生机 他的这番话,娓娓道来,并无错漏之处… 这样说来,倒好像我冷静得过了头,已经近似于无情了。但事实是,目前敌我不明的处境,迫使我不得不小心谨慎。我身后牵扯的人事实在太多,即使此刻的心情再激动,我也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想多看,不止是对其他人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父母依然健在,有爹宠着,有娘疼着,又有哪个好端端的愿意去做个孤儿? 并不是我不信他,只是这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已深信了十九年的父母双亡,今天,却突然全部地被推翻,而且,还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之下… 侧目,看向床上佳人。她与我有着太多相似之处…我曾细看过封书纶所绘我母亲的画像,母女之间,即使再相像,也总有些不同之处,而床上之人完全吻合了这些特征…就算有心人见过我之后,精心制作一个类似于我面容的人皮面具,以为我没见过母亲而欺瞒我,也不可能连细节之处都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娘,最特殊的该是那一双茶色眼眸,虽然她闭目安睡,我无法窥得究竟,但那一头褐发却是封家独有…就算有异色草yào可以如染布一样浆洗改变头发的颜色,也绝无可能连丝丝发根都染得一般无二… “你不信我?”像是洞察了我的迟疑,男子问道,眼中神色,悲痛莫名。 “我信。”并非敷衍的虚词,我说出口的,自然是心中所想。 不光是床上女子无懈可击的模样,以及眼前的他无法矫饰的情感流露,更多的,是那一份血浓于水的心灵感应,那种让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们的心情。 他看着我,默然不语,像是在评价我这句“信”有多真。 我浅笑,并不能怪他,连我自己都对自己这种情绪化的“变心”速度之快惊叹不已。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不曾见过父母的模样。”我低声说道,“如今,终于可以见到娘的样子了,那么现在,我可不可以见见你的样子呢,爹?” 他一怔,既而狂喜。口虽不言,但颤抖着向上yu揭开面具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心绪。 银制的面具,在我的面前缓缓卸下,他的面容,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面具下的肌肤,因着十数载未见阳光而泛着不自然的苍白,长久以来几乎将他压溃的近乎绝望的无边愁苦,在他原本俊朗的容颜上留下了几道岁月的褶痕,棱角分明的坚毅嘴唇微微颤动,却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反而说不出话来,而那双曾令我印象深刻的夹杂着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愁苦之色的空洞冷眸,此刻闪动着激dàng的慈爱目光,更似有着无法一次说完的千言万语… 他…真的跟记忆中的爷爷好像哦…真不愧为父子!而眉眼之间,比之懂得在平淡中寻找满足的爷爷,他更多了一份坚毅果敢。 许是我月家人天xing 分段阅读_第 233 章 过于冷静的因子作祟吧,我和他,都学不来那些外化的用于表现激动心情的动作举止。 心中一动,我将手,覆上了他握住娘的手。 他一怔,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我们三个人的手,就这样紧紧地紧紧地呵护在一起。 “爹…”我再唤一声,感受着那从未曾感受过的父母亲情,眼光转向依旧静静地躺在那深海冰晶上的娘,低声询问道,“这些年来,娘便一直如此…?” 他眼光一暗,叹息着点了点头:“‘青春不老’,只能保她一息以存,却不能更进一步,让她醒来…这些年来,我翻尽太医院所有的皇室秘典,寻尽天下古特奇方,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令你娘恢复的方法…” 我闻言轻叹,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娘冰冷地躺在这里吗? 等等! 青春不老…暂保一息以存…无为岛… 想到当初封煦以“睡白泽”之血暂时吊住唐寰xing命,然后再用“锁重楼”的花露配合九转还魂丹给他服下,再推宫过xué,即可使唐寰复苏。 那么,我娘的情况,也可以比照此例办理吗? 对!既然这“青春不老”是无为岛所献,它的功能原理又与“睡白泽”之血如此相似,难道是将“睡白泽”的血yè提炼出来,再添加一定的yào材制作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唐寰有用的“九转还魂丹”,对娘如今的状况应当也有用。 就算不行… 唔… 反正…那又不是我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做出来的东西… 反正…吃了又没坏处… 大不了,就当作是替娘美容养颜好了… 虽然…这成本有点贵… 看起来…似乎…仿佛…好像…也许…可能…有点儿浪费… 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现如今,那“锁重楼”的花露在封煦手上,我从无为岛拿来的“九转还魂丹”jiāo给丹晨代为保管,最麻烦的是,最后活血运气之时所需的与之相对应的无为岛封家独家的真气运转之法,我根本不懂… 且不说,我不能将娘转到别处医治——她身下的深海冰晶,有防止肌体腐化之效,若是稍移,谁都不敢担保会不会因此而损害娘的身体;即使万事俱备,又万幸地在此处将娘救醒,也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带人离开这皇家别院——撇开双方战斗实力不谈,这皇室,毕竟帮了我不少,不止是皇后的襄助之情,还有当初苏太后赐予的我们一家团圆的希望,就冲这点,我也不可能折损皇家侍卫硬拼着将人带出去。 而且,留下来为皇家做事,是爹的选择,是娘得以保有一线生机的jiāo换条件。 对方既然已经明码标价,划下道儿来,己方也已同意,那我们就不能在得到好处之后再行反悔。 “人无信不立”,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舍弃这做人最起码的原则。 我自然不会让父母在此受人奴役,之前我不知道也便罢了,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当然要想方设法去改变。 “爹…”我张口唤道。本想将我的打算对他和盘托出,但想到万一可能的失败,实在不忍心看见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甚至最终绝望的落差,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明,转了另外的话头:“这次,我是偷偷潜进来的,不能久留,擎天堡那边,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善后…” 话说到这里,我的去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看了看娘安然的睡颜,再回头看了看我,他了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你很好,很有本事,我跟你娘,都很安慰…带你过来,能让你娘有机会‘见’你一面,已是非分…我和你娘,都已知足…这颐岚雅筑,不比别处…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爹…”我张了张口,却把几乎要冲出口的承诺咽了下去,万重思绪在脑中转了又转,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保重”。 转身前行,复又止步,回头再看一眼这两个安静的和谐的至亲之人,快步急速离开。 爹,娘,请再耐心地多等一刻,女儿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听着身后石壁落下,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来日我重开之日,便是一家团聚之时! 第九十八章 恰如挚友 “我就知道是你。”不甚在意地摆手挥退一众 分段阅读_第 234 章 伺候她的宫人和保护她的侍卫,皇后并不太意外地看着我道。 这反倒让我觉得意外。“你知道我会来?” “明人不说暗话,巧。”习惯了用“乔”称呼她所熟悉的另一个人,她也就习惯化地将类似的叫法用到我身上。“皇上找了人与你为难,虽然那派去的人不会留下什么线索,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早晚能知道这与你为难的幕后主使是谁。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算帐吧?” 这个…说实话,我倒真不是为这个来的。 不过嘛,真要扯起来,我的来意,倒也是因此事而起,说是为此而来,勉勉强强倒来掰得过去。 “皇后言重了,民女不过是一介布衣,岂敢与皇后娘娘算什么帐?” 皇后闻言,牵强一笑,落寞地垂下眼睑,低声叹道:“我倒真想听你说你确实是来找我算帐的,也好过此刻这般…” 她说着,从金迷奢华的凤座之上起身,款步缓行,鬓边珠翠随之微颤,腰侧环佩叮当作声。 只见她极其缓慢地环顾了四周,迷蒙的眼光一一掠过殿内名贵的陈设,温柔的语调低低婉转,似是对我倾诉,却更似自言自语: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人的感情,是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人能抓得住它,更没有人能留得住它。反倒是那人人心中渴望的却又虚伪地不敢宣之于口的金钱权势,才是真正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那些‘圣人’、‘君子’所谓的腌臜之物,竟能反过来帮人们得到那些捉摸不定的东西。说什么‘金钱不是万能的’,哼,那是因为他们的钱不够多!” 她极为讽刺地一笑,回忆着过去:“我的一位老师,曾举过一个例子来说明:有一个富翁,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但那女孩却是有男朋友的。为了得到那个女孩,富翁就约了她的男友谈条件:‘我给你一笔钱,请把你女朋友让给我。’毫无意外,那个男孩拒绝了这个提议。但那富翁却并未因此而放弃,不停地加大筹码。一万两万不肯,五万十万不肯,即使富翁开价到一百万,那男孩仍然能够坚持自己的立场。但一千万呢?一亿呢?男孩就不会动摇?就不会想着有了这笔巨款他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到时候何愁没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贴上去?而男孩的妥协,不就是金钱买了爱情的证明吗?无论是什么,都有自己的价值,你买不到,只是因为没有出到那个价码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即使有些名词不清楚,也不妨碍我理解这整个故事背后的含义。 真的很难想象,私塾里那些迂腐的老夫子们,竟会向年幼的孩童,灌输这种叛逆的思想。 更让我难以想象的是,她,竟然是在这样的思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揣摩她的语意…没想到,她竟比从前的我,更不相信——爱情。 联想到颐岚雅筑那一日,无意间听到的她与皇帝的争吵,难道她… “我本来还想试一下…不过还是算了…我,累了。”皇后连扯出一丝苦笑的力气都没有,“还不如从不曾窥探过感情的端倪,不明白它的好,也就不会感受到它的苦…我不想搬到凤仪宫,不是因为怕被人讽刺嘲笑,只是不想就此放弃机会…因为直觉告诉我,我一旦搬过去,我和他只见,就真的完了…但偌大一个龙德宫,只有我一个人住,又有什么意思?” “皇后…?” “啊,抱歉,无缘无故地跟你抱怨了那么多。”皇后仿佛突然醒过来一样地道着歉,双眼连续眨动,眨掉了眼中晶莹水亮之光,“很抱歉,我答应你的事情,没能做到。出了这样的差错,都是我的责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哎…”我叹了口气,即使是国母之尊,也有着旁人看不到的苦恼,“阳阳…”我想,此刻的她,更希望听到的就是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吧,“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皇上他不过来,大概,使怕你还在生气,又不知道该怎样去讨好你吧。” 竟然像鬼上身一样,说出这种没上没下的话来,却不想,这种闺中密友般的话语,反而更能合她心 分段阅读_第 235 章 意。想来,她也是…太孤单了… “乔,你…” 看,皇后一激动,又把我叫错成“乔”了。 “其实那天,我也去了颐岚雅筑。”关于这点,我不想隐瞒,当然,也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无法去隐瞒。 “我是跟踪那人而去的。没想到会听到你…和皇帝的对话。”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暗地里吐了下舌头。听墙根,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听得出来,皇帝他,很在乎你,你也不必想得太多了。” “如果说关于皇帝派去的那个人的事,你也不必烦恼,更不必因此而与皇帝冷战。其实说起来,也真是多亏了皇帝的突来一笔。”我笑道,“让我得以在十九年之后,再次见到我的父母——那位先帝的内卫,正是家父;而他为之付出的女子,正是家母。” “啊?!”皇后脸上的震惊,完全不下于初知此事的我。 “这次来,我是来求皇后帮忙的。念在我爹年事已高,就请恩准让他辞官告老吧…” 听到这里,皇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据我所知,那个内卫——也就是令尊,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告什么老呀?更何况,自我国开国至今,还没听说过,内卫能辞官告老的呢!”说到后面这句,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向我。 我猜,她可能是想到了内卫的最终结局是为皇帝殉葬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爹曾经提过,“皇室朝廷定下这样的规矩,当然有它的理由(内卫常年跟在帝王身边,知道了太多不能为世人所知的所谓皇室密辛,为了保全皇室朝廷的‘体面’,灭口,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也才能让人放心。)。我并无意为难皇后,只是现在牵扯的人是我爹,为人子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走向那样悲凉的结局吧?” “我明白。”皇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个孝顺的女儿。”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轻松多了。”皇后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有了这番变故,我也就不必为之前的事情而愧疚了。你也不用担心,这算不得什么为难。虽然内廷有规定,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有漏洞可钻的。当年母后(指皇帝之母苏太后)不也成功地制造了一起‘内卫假死’事件吗?如果以母后当年的贵妃身份都能做得到,那么以我今日皇后的身份坐起来,不是更加容易吗?” “所以,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皇后做着承诺,“跟涛要块刻着那些‘如朕亲临’之类的牌子就好了…啊,不!哼,他既然做事都不想让我知道,那我这次也不必让他知道,也免得他来破坏!” 呃…竟是…小女孩赌气地语调… 对此,我可不以为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皇帝?当年苏碧岚一个贵妃敢那样做,仗的,不就是先帝的宠爱吗?若说先帝对那“内卫假死”事件一无所知,我才不相信呢! 不过,这并不是我的问题。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我就相信她会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不管她采用的是什么方式。 “巧…”她舍弃自己的凤座,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下,看了看我,吞吞吐吐yu言又止的模样。 被她这么盯着,我可有些受不住了。 “怎么了?”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当世才俊…一个个的还都是江湖上顶尖的人物…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叫那些世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祗般存在的人物…如此甘心地…蛰伏在你的身边?” 我听得差点打跌。 什么嘛…堂堂一国国母,竟也如此八卦? 同时,我又有着疑问。这种问题,若是别人问倒也罢了,而她… “皇后客气了,我那不过是江湖上的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皇后您就不同了…薛远尘薛统领也就不说了,光是皇帝和废帝,就够瞧的了。”她会去调查我,知道我的事,我并不意外。我又何尝不是对她的“秘闻”了解一二? 皇后听了这话,脸上没有愠意,亦无半分得色,反而 分段阅读_第 236 章 摇着头哀叹道:“哎…他们啊,算了吧。他们的心中,远有着比我更重要的事情…无论嘴上说得怎样,一到关键时候,最先被抛下的永远都是我…我付出得再多,也得不到他们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信任…” “而你就不同了。”皇后话锋一转,看着我道,“我不止一次地听说过新武榜上排名在前十的那几位炙手可热的人物是多么多么地绝世而独立,傲视群雄,睥睨天下,难讨好得很。对旁人从不假以辞色的他们,却独独对你俯首帖耳…更难得的是,他们竟能将你放在心头首位,将你的喜怒作为他们行事的标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嗯?…”言及于此,我若有所悟,“你…该不会是在向我讨教…该如何…与皇帝结束这次冷战吧?” “…” 真的猜中了?不会吧?!她不是把皇帝捏在手心里,牵着团团转吗?这么点小事还能难得倒她? “不止如此。”皇后见这旁敲侧击的办法已经失效,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还想知道,怎样让他不再这样地疑神疑鬼,老是这样有事没事地一会儿怀疑一会儿吃醋的,烦得我都快受不了了。” “呵呵…”我笑道,“那是他在乎你的表现啊…” 见皇后气鼓鼓地睁大眼睛死瞪着我,我只得忍了笑,咳嗽了一声,道,“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你的皇帝之所以这样没信心,应该是你付出不够多的缘故吧。他感受不到你的心意,当然就没有安全感,连带着,就会这样患得患失地让你烦心啦。…你不妨试试主动示好,就拿现在来说,你为什么一定要等他来找你呢,你就不能亲自去接他回来吗?” “…那多没面子啊…”皇后咕哝道。 “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啊?再这样死犟下去,当心连‘里子’都保不住!”我回道,“你想想,你如果亲自去接他回来,他就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而且,你若因此而折损了面子,不是让他在满足虚荣心的同时,更加感激你理解你,同时,也会给你更多的自由…你和他之间,依然是由你占据着感情的主动,这可不会因为不明真相的人乱嚼几次舌根而改变。” 见皇后有些动摇地微微颔首,我笑着作了一番总结: “要知道,男人,可都是好面子的。你让他在外面有面子,他就会让你有‘里子’。这点无损大局的退让和牺牲,却能让你过得更舒心,何乐而不为呢? 第九十九章 心的跳动,只是为你 有了皇后的保证,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便策马赶回擎天堡。 “睿和寒呢?”将马鞭递给前来伺候的丹晨,我问道。 “璃儿宝贝,你怎么这么偏心,一来就只问他们…”因得知我回来的消息而匆匆赶来的唐勋奇,正好听到了我的问话,满脸不高兴地抱怨着。 “阁主,严公子和严姑娘被封公子约出去了,欧阳公子在观涛居歇息。”想是对唐勋奇哄骗带威胁地将他拐出雾隐阁的事实不满,丹晨在我身后低着头,“谦恭”地大声回道。 结果,自然是惹来唐勋奇的怒瞪,丹晨却并未被他的气势吓退,少年稚嫩的身子虽单薄却不畏那泰山压顶之势而站得笔直。 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地当作没看到。反倒是丹晨的回答,让我前行的脚步一顿。 “你是说,封煦把严寒兄妹俩都带出去了?”我侧过头问道。 “是的,阁主。”丹晨回道,“封公子说他鲜少踏出无为岛,这擎天堡更是从未来过。他希望严公子和严姑娘可以带他到处走走看看,增广见闻。” 啊?!我忍不住嘴角抽搐。多么烂的借口…以严寒和严紫筠“血莲教余孽”的身份,在羽翼未曾丰满之前,自然不可能来这武林盟主万俟夕的势力范围乱逛,反而是与哪方都没什么牵扯的封煦倒有可能来过这里。而且,严氏兄妹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沉默无语的状况居多,着实无趣之极。“增广见闻”,难道封煦还指望他们为他沿途介绍附近的风景名胜不成? 带严紫筠出去,说不准是为了甜甜蜜蜜的培养感情。那带上严 分段阅读_第 237 章 这个大蜡烛去干什么?莫非…是想趁机讨好未来大舅子? 这人,之前闷sāo得厉害,此刻开了窍,动作倒积极得很啊…嗯…天分也不错,不用人教就懂得先去讨好之前得罪的未来老婆娘家人了。 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此刻倒是帮了我个大忙,那件事情,要我一下子对两个人谈,总是麻烦得很。 把严寒的事情撇过一边,我继续问丹晨:“我离开的这些天,睿一直都在观涛居吗?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之类?” “没有。”丹晨想了一下,回道,“欧阳公子一直在观涛居之内,未曾出来过,”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欧阳公子连石总管也不肯见,一应吃穿用度事宜,皆jiāo给了寅仁和卯仲负责。” “寅仁?卯仲?” “是之前万俟夕指派去伺候欧阳公子的侍童。” 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信不见,却让原本认定的杀父灭家的仇人指派的人服侍自己,欧阳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这些天,连你都没有见过睿吗?”我蹙眉问向另一侧的唐勋奇。 “一回来就是‘睿,睿,睿’…”感到自己被严重忽视的唐勋奇板着连没好气地说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为你忙前忙后的没一刻休息,你却连一句感慰的话都没有,反倒是对那个什么事都不管,连吃饭穿衣都要别人服侍的自闭的家伙,你就一直问个不停…你自己跑了个没影儿,把擎天堡这么大个烂摊子丢给我处理,再加上原先雾隐阁的事情也是我在管,我从早到晚地忙个不停,就快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哪有空去管那个家伙?” 唐勋奇一口气噼里啪啦地发泄完,抬眼却看见我微沉了头,神色未明的脸。 恍惚间,忆起从前,唐勋奇不由得心头一颤。 如果是以前… 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哄哄他。 但更常见的情况是—— 瞬间冷下脸来,不多一句话的转身就走,嘴角那一抹嘲讽的冷笑,仿佛对他说着: “撇开那些我带给你的盛名荣誉,你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男宠…而已…” “让你做事,是看得起你,你若不愿,自有大把的人等着坐你的位子,我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别把自己看得太精贵了。别忘了,你今时今日得到的一切,都出于我的赐予。我既然能把你捧上去,自然也有本事把你拉下来。别不知道分寸…” “……” 想到这些,唐勋奇不由得苦笑,眼神泄露着悲伤。他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了?因为她为他去无为岛取来九转还魂丹,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他该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突然的沉默,是他的不甘心,也是我的沉思。 但我想的,却与他的顾忌大相径庭。 沉迷于自身事务的我,的确是忽略了他们很久… 但这次的“不在乎”与以前是不同的。 是因为太过放心,太过确定他们对我的不离不弃,所以我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却忘记了,他们为我,刻意压制的不安。 我叹了口气,在唐勋奇的怔愣之中,讨好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撒娇道:“哎呀唐唐宝贝儿,我可不就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才把这么多重担jiāo到你肩上的嘛…你那么爱我,一定不忍心我被那么多事情累死的哦…那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 想象与现实的过大反差,引起的效果是惊人的…看看唐勋奇此刻的表情,绝对可以列入“当世最不可思议事件”前三名——大张着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的嘴,呆愣的样子完全破坏了他邪媚诱惑的形象,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行事豪放大胆,还时不时地对我进行一番言语挑逗的他,居然会脸红! 邪媚加青涩… 他这羞涩的样子,让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大声地亲了一下他白里透红的细腻柔滑的脸。 “你…”连最常用的“璃儿宝贝”的称呼都忘记了,唐勋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们是一家人嘛,嗯?”看着唐勋奇随着我的问话,机械地点头,把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经过大脑的好拐骗的样子,我忍不住心中闷笑,继续催眠着,“家人,本就该互 分段阅读_第 238 章 相帮助的,不是吗?…那现在,睿和寒,都遇到了困难,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分点时间去陪陪他们,开导他们,帮助他们解决烦恼呢?” “嗯…”唐勋奇继续无意识地随口应着。看来这句“家人”,把他完全震傻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好可爱啊,真忍不住心头yǎngyǎng的呀… …先忍忍吧,正事要紧… 我也不管唐勋奇到底听进去了没,趁他还在混沌之中,我赶忙快刀斩乱麻:“我就知道我们家唐唐宝贝儿最识大体了,那我先去找睿了哦…” 忍不住再亲了一口,我满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微笑离场… 观涛居 这是万俟夕安排给欧阳睿的院子,清新淡雅,很符合欧阳睿的xing格,这几个服侍他的侍童,也都是清灵的少年,可见万俟夕为了拉拢他讨他欢心,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院门外焦急徘徊的石伯,见到我来,眼中一亮,快走几步赶了上来:“阁主,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少爷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我都不见,我真怕他憋出什么病来…他最听您的话了,您快帮忙劝劝他吧…无论有什么烦心事,我…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他解决,可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 石伯絮絮叨叨地说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知道,他也是确实没有办法了。 欧阳睿虽看上去温和,但xing子执拗之极,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要命的是,他习惯了压抑自己,无论有什么困难麻烦,都闷在心里。十八九年养出来的习xing,就算是站在他跟前,都未必能从他平和的表情中看出他心底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端倪。 “石伯别急,我去看看。”我安慰道。 让丹晨带着不知在这里守候了多久的石伯下去休息,截下了原本该由寅仁或卯仲送进去的膳食,我推门而入。 这是我从未涉足过的属于欧阳睿的世界。 正午的阳光,穿过重重竹影,洒了进来,不浓不淡,只余温和平淡。 半进房屋,都被一人多高的书柜占去。一,二,三,四,五…竟有五个大柜子,摆满了各式书籍。 而欧阳睿,正是半隐在这书海之中。 左手捧书,右手轻捻起一页,将翻而未翻,眼不离卷,认真吟诵,似要将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整个儿参透。 此刻的他,一点儿也没有新武榜榜首该有的霸气豪气以及锐气,俨然一副资深学者的模样。 轻轻的将手中的膳食托盘放在桌上,我不着痕迹地走近他,想看清他在看的究竟是什么绝学。 侧过头,看到那略微倾斜的书脊之上,几个遒劲的隶书—— 《皇室明录》。 那是…宫廷中内史记录皇室成员言辞行为的籍册,是宫廷封存入库的档案,欧阳睿从哪里得来? 他既有心研究此物,那是否意味着,他已决心与皇室朝廷对抗? 正思忖间,他已觉察到我。 合上书,随意地放置在一旁,欧阳睿对我灿然一笑,恍惚间,与我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jiāo叠… “巧璃,回来了。” 我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句话,比当时那句少了个“我”字。 而同时,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心,隐隐作痛了起来。 第一百章 分忧 “是啊,我回来了。”我轻声应道,将托盘中的菜一一摆放出来,“这不正赶巧了,可以和你一同吃午饭吗?” “我来。”欧阳睿将我按到一旁坐下,接手布菜。 “咦?”欧阳睿突然诧异地叫出声。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托盘上,只放着一碗白饭,一双筷子… 啊…真是失策。明明就是为欧阳睿准备的膳食,我怎么说成是陪他吃饭了?关心则乱了吧… 欧阳睿笑笑,并没有戳破我的谎言,贴近我坐下,道:“巧璃,我们好久…没有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不是“好久”,是“从未”!但他既然给了我这个台阶,我可不会傻得自己去拆了它。 “是啊。”我笑得有些 分段阅读_第 239 章 心虚。 “出去这两天,你一定没能好好休息。吃完之后,好好休息…嗯?” “好。” 我失神于他温柔的笑容,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回应。仅存的一丝理智忍不住哀叹:此刻的自己,和之前的唐勋奇又有什么区别?这“报应”,来得还真快! 欧阳睿说着,将碗筷推到我面前。我想到来意,赶忙阻止。 “你不吃吗?”欧阳睿问道。 “不是…”我组织着措辞,“这是…你…” “哦…”欧阳睿古怪地一笑,“我知道了,巧璃是想要我来喂…”说着,拿起一旁舀汤的汤匙,舀了勺米饭,装出一副要喂我的样子。 千万别! 虽说我在雾隐阁之时也是让蓝烬和桔浅喂的饭,但是…眼前欧阳睿的做法实在太过诡异,他,何曾做过这般伺候人的事情? 仿佛欧阳睿手中的东西是duyào一样,我不自觉地将头后仰。 欧阳睿叹了口气,将汤匙放了下来。 还不等我缓口气,欧阳睿略低了头,狭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睛,口气平淡,喜怒难辨地说道:“还不肯说实话吗,巧璃?我们之间…何以生疏至此?!” 他果然知道! “好吧,我jiāo待…这东西,是我从你身旁小厮手里截下来的…我想跟你两个人单独地说会儿话…” 话开了头,后面反倒比较好说。 “我听说,你连石伯都不肯见…他是你欧阳家中仅剩的亲故了,如今,又是那么大的年纪,你竟真的忍心,让他心神不定地守在观涛居门口候见?”这是最让我觉得诧异的地方,睿可不是这样狠心的人哪。这事情真的有这般棘手,烦得他连这样亲厚的长辈都不待见了,还是说,决意做一些风险很大的事情,事先冷淡进而bi走关心的人,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同时也不会连累他们跟着送命吗? “究竟是怎样的困难抉择,让你必须摒除一切可能的外界干扰,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责任,连商量分担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起身,行至书架,我拿起欧阳睿刚才放下的那本《皇室明录》。如果这书,他只是信手翻阅,倒也罢了,但若是特定研读,必定会在经常看的那几页留下很深的褶书痕迹。果然,我只是随手一翻,不费力的就翻到了他最常翻阅的几页,而那几页上,正如我预料的那般,记录的是十八年前,先帝在位时,皇室发生的事情。 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苦笑着说道: “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不是吗?这虽是冒险的做法,但论孝论义,石伯都不会阻止你,你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徒令他担心呢?” 我看着他,静静地,定定地,等着他的答复。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湖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把事实说出来吗? 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是无法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是吗? 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是想要把我抛下,一个人前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没有了盟友的身份,我和你之间,还留下什么呢? “哎…”欧阳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轻柔地取走我手上的《皇室明录》,放回书架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拥紧了我。 “不是这样的。”欧阳睿特有的温润儒雅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其实,当天,我就想和你说了,只是没有机会…爹、娘、哥哥、姐姐、二叔、四叔…都是我至亲之人…但是,毕竟已经十八年了,我甚至,连爹娘的样子,都记得很模糊,唯一深刻的,只 分段阅读_第 240 章 是失去他们之后,无边无际的孤单寂寞、彷徨无措…而那些血腥的噩梦,自从遇到你之后,也逐渐远离我的生命…是你拯救了我啊…我早就离不开你了…和为死去的亲人报仇相比,我更想做的,是留在你身边,哪怕…籍籍无名…” “我不想让你为难,巧璃。”欧阳睿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无论当年的主谋是谁,我所背负的仇恨自雾隐阁进驻擎天堡那一刻起就已经画上句点。而且我也相信…我的亲人们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愿意看着我不用承担任何包袱的轻松幸福的活着,而不是纠结在过去的yin影中无法自拔。” 我心中巨震。 这番话,他说来轻松,但其实,他所要背负的远比他描述的要多得多。 的确,死去的亲人,不会从棺材里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但活着的人会。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往往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事情的发展,也总是会被周遭的环境形势牵着走。你的“以德报怨”、“宽宏大量”,落在别人眼里,往往就变成了“胆小懦弱”、“不孝不义”,这个时代早已形成的延续了千年的道德标准,让周遭的人难以理解睿的这种决定,当这种“不理解”逐渐加多,覆盖了他整个生活面的时候,就会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即使神经再粗的人,也会被无形的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的不说,最近的例子,就是石伯。 这一刻,我似乎有些理解,欧阳睿为什么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那位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欧阳家的,看着欧阳睿长大的老者,绝对无法坐视欧阳睿对杀父灭门的仇家不闻不问。 但是…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书?”我从他怀中挣出,抬眼看他。 “因为我想帮你啊…”欧阳睿温和的笑着,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虽然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了,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和我想法相同…我不愿意为难你,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你让别人为难…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化解这番干戈…我费心于这《皇室明录》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睿…” 我哑了声唤道,难以克制此刻心情的激dàng。 为了我,他都是为了我! 放弃为亲人报仇,已经是很难的选择了。就算他只做到这一步,也够我感激一辈子的了。其他的事,他完全可以不予理会的,却还要为了替我分忧,帮我疏导严寒,去研读这《皇室明录》,去一次次地揭开心头的伤口… “谢谢…” 此刻的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字,又岂能与睿为我做的事情相提并论? “巧璃…”欧阳睿叹道,“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 “是的。”我回笑道。与其在这里浪费唇舌却又辞不达意,还不如想一些更实际的。 “巧璃,现在你放心我了吗?” 我点头,他从来不会是那个需要我cāo心的人。我只是,忍不住为他担心…忧心…还有,揪心…而已… “那现在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吧?”欧阳睿笑笑,将我带回桌边坐下,“在外面不停奔走,回来还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也够你受的了。在我这里,你就先安静的吃餐饭,过会儿也不妨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他们大概都知道你在这里劝慰我,所以不会来打扰的。那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可这里,只有一个人的饭量啊。”我提议道,“要不,让他们再送一份过来?” “好。”欧阳睿也没有异议,“我这就叫寅仁去准备。”说着,便起身向门边走去。 “寅仁?”我微微皱眉,这是我另一个疑惑,“听说你最近都是让寅仁和卯仲替你挡驾,也只有他们可以贴 分段阅读_第 241 章 身伺候你衣食。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在防着他们吗?” “此一时,彼一时。”欧阳睿顿住身形,转首对我笑道,“怎么?你想不通吗?” …果然和唐勋奇他们处太久了,连欧阳睿都学坏了…竟然用这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居然还反问我想不想得通,我要是想得通,还用得着问你吗? 正想就这样把反驳的话冲出口,脑中突然一个激灵—— “你是想,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吗?”我不敢置信地试探道。 因为决定了不报仇,万俟夕就不再是他的仇人,那么他派来的寅仁和卯仲等人,也就不再是仇人的眼线,自然也无需防备。这是以实际行动在向旁人暗示啊。只是这“暗示”未免也“暗”得太彻底了吧? 欧阳睿挑了下眉毛,点头道:“答对了。” “那答对有没有奖呢?”我眼睛发亮地问道。 “有!”明明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欧阳睿居然也答了,“奖品就是上等按摩手法一套——之前向丹晨偷师的,呵呵…” 偷师?他倒还真说得出来。 不过这奖品嘛… 包围在欧阳睿醉人的怀抱中,感受他温柔指尖的轻触,若再配合上丹晨般熟捻的令人舒适的技术… 真是令人期待啊… “巧璃?”欧阳睿突然出声,打断我的遐思。 “什么事?” “你流口水了。” 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却什么都没擦到,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 “欧阳睿,你竟敢耍我?!…” 一定是太久没“教训”,皮在yǎng了! 第一零一章 不能住得太近的理由 “小璃,糟了,糟了…”步飞扬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间就到了房门外。 不等房间里的人反应过来,步飞扬已经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 “出去!” 居然连一向温和待人的欧阳睿都发出这种压抑的怒气… 步飞扬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手接住下滑的衣衫——这是件男子的衣衫…这是一件男子的贴身内衫! 步飞扬一怔,抬头望向屋内… 欧阳睿正急切地扯过一旁的被子,想要盖住自己(当然这不是重点)…以及…身下的我(这才是关键!)。 “嗯?!”见步飞扬像傻了一样没有动静,欧阳睿一边想尽量遮住我和他自己,一边忍不住出声提醒。 “行了行了,遮什么遮,又不是没见过!”我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欧阳睿,翻身坐起。 只见月巧璃慵懒妩媚地靠坐在床沿,抬手将一头披散下来的如丝秀发拨到一边,然后整了整被揉皱的肚兜,拉下被撩至膝盖的襦裙,趿着鞋子下地走了几步,在离床不算太远的地方捡起中衣,坐到一旁太师椅上,散漫地穿将起来。 见这架势,欧阳睿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甚情愿地也跟着下地,套了条长裤,再将外衣披到了身上,随后,在最靠近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步飞扬显然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怔怔地没有反应,冷不防被后面来人推了一下。 霎那间理智回笼,步飞扬转头向后看去—— “唐勋奇?!” 步飞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这后来之人忿忿不平道:“难怪你让我先来呢,你一定知道小璃…”含混了几个关键字眼,继而高声问道,“对不对?!” “是又怎样?”唐勋奇连抵赖的意思都没有,“是你自己抢着要来的…” 还没说完,就被步飞扬急急地打断: “你干嘛不提醒我?!” “提醒?”唐勋奇用一脸看到怪 分段阅读_第 242 章 一般的表情看着他,“这里是观涛居,是睿的住所耶…璃儿宝贝这么晚了还不回自己的居所,眼前这幕不是摆明的嘛…” “你!”步飞扬口气一滞。总觉得这事没他解释得那么轻松,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最后只得恨恨地说了一句: “小璃说得没错,你就是只狡猾的狐狸!” “你说什么?…”桃花眼一眯,唐勋奇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有些话,他的璃儿宝贝可以说,但别人却不能说,转述都不行! “你们两个…”靠坐在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爬梳着头发的我,不耐烦地出声问道,“…来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拌嘴的吧?” “啊…”经她一提醒,步飞扬才慢一拍地想起最初的来意,“对了,是这个,小璃…” 步飞扬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到我面前。 我不甚在意地接过来,只见信封上写着“璃儿吾徒亲启”几个大字,乃是师父万俟朝的笔迹。 打开封口,抽出内里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读着。 … 嗯? 什么! 我一惊而起,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这会是师父所写,赶忙将这几张信纸从头开始一一仔细研读。 但这本就不是什么深奥艰涩的字句,多读几次也是一样。 “怎么了。”我的举动让身旁的欧阳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但这话,却不是来问我的。因为他知道,此刻满是疑问的我,一定已经没有心情去回答别人的问题。 “老阁主不见了。”步飞扬先说重点,然后再加以详细阐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阁里的弟兄传来消息,说擎天堡所辖产业的掌柜们已经陆续开始启程,准备赶赴擎天堡。…睿,你在这里那么久,应该记得擎天堡每年十一月初十就是擎天堡各方产业盘点清账的时候。那时,不仅是隶属于擎天堡的掌柜要来,还有些依附擎天堡的小帮派也会前来谒见万俟夕。…小奇和我本来打算找小璃商量这事,但后来听说小璃再你这里,就决定去和老阁主商量该怎么办。谁知道,等我们到了那里,却遍寻不到老阁主的踪迹,而空旷的书桌之上,只有小璃手上这封书信,我觉得事态严重,就过来找小璃了…” “那你们去找过万俟夕吗?他在不在?”欧阳睿问道。 “当然找过!”唐勋奇拉了把椅子坐到我的另一侧,“不仅万俟夕在,苏碧卿也在,就连万俟远,还有那个秦秋霜都在!”似乎怕别人不明白一样,咕哝着加了一句,“那么和乐融融的一家人,难怪老阁主要走了…” 欧阳睿皱皱眉,没有接话。沉吟了一阵,又问道:“难道没有人看见老阁主出去吗?” 步飞扬很肯定地点点头,回道:“发现老阁主不见,我已经将阁里驻守在此的弟兄都一一问过了,确实没有人见过老阁主。” “不对啊…”欧阳睿低叫道,“老阁主行动不便,怎么可能如此凭空消失?…对了,老阁主的轮椅可在?” “不在。”步飞扬道。 欧阳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们雾隐阁的防护工作那么好,就算有人能够不惊动他们的潜进来,也绝无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带老阁主离开…更何况,这里还有我们呢,你们谁有觉察出异动吗?” 不出所料地得到否定的答案,欧阳睿接着说道:“这就是了…老阁主的这次‘离开’,可当真古怪得紧。你们想想,老阁主一应饮食起居,都需旁人照料,这些年来,他也未曾和雾隐阁外的什么人有联系,此刻,他又如何能找来外面的帮手助他离开?” 说到联系,欧阳睿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 “对了,儒和寒呢?”欧阳睿出口问道。 “他们已经出去找老阁主了。” 分段阅读_第 243 章 步飞扬下意识的回道。 “已经出去了…” “你该不会是怀疑他们吧?”唐勋奇一语挑破,“或者,准确点说,你是在怀疑穷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老阁主在雾隐阁那么多年,唯一能接触到的不属于雾隐阁管辖的‘外人’就是佑鹰帮,穷酸的老爹又是老阁主的旧部下,对老阁主的话言听计从,老阁主要找人帮忙,佑鹰帮自然是首选。…但是,我和飞扬去把这事告诉穷酸的时候,他可也是意外得很。…我可也不是笨蛋,真意外假意外我还分得出来。再说了,穷酸一天到晚和飞扬在一起,而他爹,伤虽好了,武功可没恢复,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穷酸和他爹这两个佑鹰帮最顶尖的高手都没办法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老阁主,别人更不可能了。…嗯,若说是来去这里不被我们发现,那除非是像前几天闯入这里的那个面具男武功那么高才行…而这样的武功高手,这世上,只怕再难寻出第二个来了吧…” “绝对不是他。”我很肯定地说道,爹与师父并不认识,没道理帮师父离开,更不可能连我都不告诉。 我的太过笃定,引来三人侧目。 啊,是啊,看这回来之后忙得,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告诉他们。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将自己在颐岚雅筑中遇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们,在他们还在震惊的当口,我又将说了我的理由,而除了这亲情的牵绊之外,我又说出了一条足以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就算是爹的武功,也不可能做到。擎天堡方圆有多大面积,你们想过没有?一个人,要背着另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脚不沾地地奔走那么长段距离(月曦上次的无预警的突然出现,让步飞扬加大了防卫的力度,只要在雾隐阁控制范围之内落脚,就一定会被发现),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他还要带走那么笨重的轮椅?” 这番话,让他们三个皆不由得点头。 “巧璃,”欧阳睿问道,“老阁主给你的信,到底写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吧。”我把信给他。 唐勋奇和步飞扬也围了过去。 其实,信很好懂,用不着那么多人去研究。 撇除那些感激我激励我的话,更重要的是透露了他离开的原因——这几日的相处,让他突然觉得擎天堡这个他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已经与他格格不入,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在这里生活下去,只能辜负我的好意——当然,信的最后,也同那些留书出走的人一样,加了一句“不必费心思找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之类的结束语。 这种结束语,往往对读信者起着相反的作用,我也不能免俗。 我怎么可能任由师父一个人孤单的在外面呢?因为中du和残疾,他别说保护自己了,就连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都是不便。更何况,他年纪那么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若真的因为被万俟夕和苏碧卿的恩爱刺激到了,受不了而离开,那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一处深山老林,孤独的等死。 我是他一手养大的,如何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而会发生这样的事,与那个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我蓦地站起,朝门口走去。 “巧璃,你要去哪里?”正在钻研师父留书的欧阳睿,察觉到我的异动,开口询问道。 “去找万俟夕。”我侧过头回道。 “找他干什么?”唐勋奇道,“为了老阁主的事,和他理论吗?”一脸的不赞成,“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和老阁主还有苏碧卿三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chā手太多真的不太好。而且,就算让你说赢了他又怎样?只要苏碧卿的心在他身上,就算把老阁主找回来,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再次离开的…” “我知道。我并不是找他去理论的。”我顿了顿,说道,“我是找他去要人 分段阅读_第 244 章 的。” “要人?”唐勋奇诧异道。 我解释道:“师父既然不可能从地上消失,那就定然是从地下消失的。” “地下?”欧阳睿似有所悟,“你是说…” “没错。”我点头道,“这擎天堡,一定有什么暗道可以通到外面,师父一定是用这种方法离开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事跟万俟夕有关?”唐勋奇好奇地问道,“老阁主也曾经是擎天堡的堡主,他应该知道堡里的机关暗道,他可以不通知万俟夕,自己走掉啊。” “那也得师父‘走’得了啊。”我回道,“暗道的入口,必定是一段台阶,总不可能为了配合师父的残疾,做成滑道啊。就算是个斜坡面可以让轮椅滚下去好了,那出口的地方呢?又是斜坡?就算是斜坡,师父也只能下滑,不能上滑啊…这样,问题又回到原点,师父到底找谁在那头接应他出去?…而且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万俟夕没有改了或者封了暗道啊?师父一个人,会贸然的进那些他都未必知道有出口,并且可能设置了很多要人命的机关的暗道吗?…而且这些机关暗道,往往都有个总消息处,好让人知道是否有外人进入其中,以便决定应对之策,万俟夕作为现任擎天堡堡主,师父有没有走暗道,能瞒得了他?” “…” 见他们认可了我的思路,我便打算继续遵照原计划行动。 “等等,巧璃。”欧阳睿看了看天色,蹙眉问道,“你确定现在就要过去吗?已经这么晚了…” “晚又怎样?”我反问道,“反正之前他们已经被唐唐和飞扬‘sāo扰’过一阵子了,并且知道师父留书出走的消息。那么你以为,在这个夜晚,他们还能继续安然入睡吗?”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不可能。 “既如此…那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好。” 然后…一件衣服兜头罩脸地朝步飞扬飞来。 第一零二章 代言人 “你师父不见了,干嘛来找我?” 在这隆冬的深夜,万俟夕居然穿戴整齐,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闲然安适地喝着冻顶乌龙。 一幅…等鱼上钩的垂钓者模样。 我暗中撇了撇嘴,脸上却笑得灿烂: “既然师叔已经烹了如此好茶等我,我又怎能辜负师叔的好意,徒然让师叔在此空等呢?” “哈哈…”万俟夕大笑道,“家兄有你这个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的徒弟,也当值得安慰了。” “但我可不想…我的师父…只是得到安慰…而已…”待他笑声渐歇,我便用这缓慢的语调,绵里藏针地说着。 这平平无奇的声调,却是我最有威势的要挟语气,就连步飞扬都说,听我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连他都不由得心底发寒。 瞧,就连眼前这位武林盟主,左手滤茶的动作都禁不住一顿。 “呵呵…”万俟夕笑了笑,喝了口茶,方道,“看来师侄其志不小哇…” “又怎及得上师叔?”我截断他的继续打哈哈,“师叔啊,你看如今的天色,也已经十分地晚了,我也不想过多地打扰师叔的休息,我们还是早些言归正传吧…” 万俟夕轻咳了一声,终于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之上:“为什么你就如此肯定,我会知道你师父的下落?” “师叔啊,我们明人可不说暗话,师父虽说也曾是这擎天堡的堡主,但那也只是曾经,这些年,堡中人、事、物有什么变动,我们可都不得而知啊…若是十八年前,以师父的身手,也许还能在不了解擎天堡布置的情况下,悄悄地潜出去,可现在…他连出个门都很困难(房门前皆有门槛,又没来得及为师父设置小斜板,试问使用轮椅代步的他,怎么可能出得去?!),更何谈凭空消失?…虽说现在擎天堡里里外外都是 分段阅读_第 245 章 我雾隐阁的人,但你这个原主人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个人出去,只怕,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而相反地,要想瞒着你送个人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吧?” “哈哈…”万俟夕大笑着站起来,似乎是喃喃自语道,“当时他是说,你在明早之前,必能猜到此事与我有关,我却不信,还与他打了赌,这下可输得惨了…”语气之中,全是自我调侃之气。 他?他是谁? 我心中隐隐有所感觉,却并不十分分明,没想到,此刻心中所想,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万俟夕闻言,笑了笑,随即看了看站在我不远处的不同程度地紧张敌视着他的欧阳睿、唐勋奇和步飞扬,挑衅地说道:“想知道答案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万俟夕,你不要太过分!”步飞扬踏上一步,正要与之理论。一个阶下之囚,竟然也敢这么放肆?!看来真是对他太仁慈了,不教训不行! “飞扬!”我出声阻止道。平日也没有这样啊,怎么今天这么受不得激? 呃…莫非是刚才…憋了一肚子的火? 可是以前… 以前?以前的他们,都各自住在距离很远的殿阁内,根本不可能发生今晚的事情,而且…我又何尝顾及过他们的感受?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在心底对自己叹了口气,我朝步飞扬抛了个媚眼,娇笑着说道:“飞扬,别这样说嘛…他好歹也是师叔,是长辈耶…就算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要说出来,总要给老人家留点儿面子嘛…” 拍了拍他的手,我安慰道:“既然师叔都已经这样说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小璃…” 步飞扬话未说完,已被唐勋奇一把拖走: “行了行了,璃儿宝贝搞得定的。”唐勋奇朝我眨了下眼,对步飞扬说道,“璃儿宝贝是什么样的人物,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放眼天下,有谁能成为她的对手?还用得着你担心?…反过来说,要是连我们璃儿宝贝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多你一个杵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还是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 一路絮絮叨叨地把步飞扬半拉半拽地出了门。 欧阳睿看他们出去,并没有急着跟出去,看了看万俟夕,再看看我,似乎想对万俟夕施加些压力,又似乎想嘱托我些话,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四个字: “放心,有我!” 以及,一个缓慢而坚定的顿首。 最后,再次扫了一眼万俟夕,转身出去。 身后似乎传来万俟夕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师侄可真是本事,这帮人,可没一个是简单的啊…”万俟夕感慨道。 我“嚯”地转身:“师叔,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了,你我…也就不必再玩儿这些虚的了吧?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知道师叔是怎样劝服我师父亲笔写下那样毫无埋怨之气的书信,不过,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叔您…这样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 要我带人撤出擎天堡,把一切恢复到我来之前吗? 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哦?那师侄以为是为什么呢?”万俟夕反问道,“看师侄此番问辞,似乎认定是我万俟夕为了得回之前失去的一切,并报复你们这些敌对人士而做了这些事?” “难道不是吗?”本来并不是十分肯定的猜测,此刻得到了证实——师父的神秘失踪,确实与他有关——这倒也真难为他自己说了出来。对他的说辞,我感到好笑。除此之外,我倒还真想不出别的理由。 “当然不是!”万俟夕否决的神 分段阅读_第 246 章 情,太过坚决,太过认真,太过夸张,让人觉得…有点儿假… 我也不急着去拆穿他的小把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道:“愿闻其详。” 看你还能掰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万俟夕好歹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武林盟主,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一流。不必我多说,光看我的神色,就知道我不相信他。 “哎…”万俟夕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师侄啊,这次你可冤枉我了…这件事情,的的确确不是我的主意…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这事,是你师父自己提出来的…” 什么?师父提出来的? 我忍不住轻“嗤”一声,当我不认识师父,不了解他的xing格脾xing是不是?居然这样糊弄我。 “瞧瞧瞧,又不相信了吧。”万俟夕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念想,摇头晃脑地说着,“旁的不说,就你师父那xing子,如果不是他同意,谁能带得走他?他虽然行动不便,但说话呼救可是无碍,我如果要强行带走他,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吗?…”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万俟夕继续说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卿在一起,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卿的心中爱的人是我,我们又有这个机会可以不必再痛苦的瞒来瞒去,还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向老天爷奢求更多,怕它一怒之下,连现在所仅有的都收回去…而且,看到哥哥如今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希望他的后半生,能过得好…我承认,目前的我,根本做不到让他和我一起拥有卿,但我决不会赶走他,让他一个人在外漂泊…也许你不相信我会因你师父的离去而悲伤,但你应该相信,卿会那样,而一旦卿伤心难过,我还能开心得起来吗?卿对他,本来就有着愧疚,她怎么可能坐视我把他bi到那样的地步?” 嗯…总的来说,由于他之前的作为,让他这段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但这最后一句,倒为他的可信度加了不少分。 的确,以女xing特有的细腻心思,如果想去照顾一个心有愧疚的故人,没可能出那样大的差错。刚才进来找万俟夕的时候,我也曾遇到过苏碧卿,她对于师父此次神秘失踪,并没有什么心里压力,连眼神,都是坦然的。 难道,事情真像万俟夕刚才说的那样吗? “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师父自己提出来的,那又是为什么?总不见得,真像他信上所写的那样吧?”我问道。 “你又怎知不是?” “当然不是!”我回道,“你刚才也说了,你和师娘,对师父都有歉疚,如果师父真是为了这个理由而离开,你们会做的,是劝他留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帮他离开。” “哈哈,看来哥哥还真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万俟夕这样说,就是间接地肯定我的疑问。 “那师父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问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师父若不是原原本本对你们说了理由,你们绝不可能成为他的‘帮凶’!” “你这个鬼丫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万俟夕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喂,不要用这种语气好不好?好像我跟我很熟似的。 我有些别扭地继续听着。 “其实…”万俟夕扯东扯西了半天的嘻哈笑脸,突然正经了起来,“你师父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万俟夕定定地看着我。 此刻,他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师父。 慈爱,而内敛。 “是的。”万俟夕似乎是知道我的疑问,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你为我们选择的这条路,会让你辜负多少,而你师父,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他,而妥协甚至于放弃一些东西。在他 分段阅读_第 247 章 的心里,你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徒弟,比远儿更像他的孩子,他希望你幸福,希望你继续你现在的幸福,不会失去任何一个爱你的和你爱的人…所以,我们下了一个决定…哥哥他不好意思跟你当面说,所以先走一步,顺便也创造个机会,让忙碌的你,停下脚步来,听我来转述。” 第一零三章 弥天大谎 今天,是新任武林盟主的即位大典。 新继任的武林盟主,是前武林盟主万俟朝推举的人,但同时,却又是连万俟朝的帐都不买的潍岭白家、闵城景门等顽固派,都绝对的支持和拥护的人。 而更可贵的是,就连那些无门派的自由武者,都对他的当选心服口服。 他是绝对的实至名归! 尽管,他今年只有24岁而已… 什么?!24岁的武林盟主?! 究竟是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现在,就让我们将视线转到武林盟主继位台上,去看看这位武林新盟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集高贵儒雅威严于一身的俊朗男子,不正是…欧阳睿…么? “那可是上上个武林盟主欧阳盏的遗孤,上个武林盟主‘万俟朝’的女婿,自出道开始就稳居新武榜榜首之位的武林第一人。”略知一二的看客甲摇头晃脑地叹服着。 “嗯…嗯…”一旁附和着的看客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询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武林第一人?”看客甲茫然道,挠了挠头,他可没说错啊。 “不是,不是,前面前面。”看客乙急急地催促着。 倒回去,重来。 “…上个武林盟主‘万俟朝’的女婿…” “停,就是这里。”看客乙叫停,“‘万俟朝’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万俟远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就是现在赶着生,也来不及嫁给欧阳睿啊?…莫非…万俟远是女扮男装的?”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像。瞧万俟远那腼腆的样儿… “呃…你想太多了。”看客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听说是‘万俟朝’早年收养的一个孤女,名唤万俟璃,如今双十风华,正当青春,又与欧阳睿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结为夫妻也在情理之中啊…” … 不消说,他们口中的“万俟璃”便是我了。 而这,全是师父的主意。 想起那日,万俟夕转述师父的意思,同时,也是万俟夕和苏碧卿的意思—— 擎天堡内,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万俟朝”,武林盟主的宝位之上,更不可能容忍两个“万俟盟主”并存。 如果要让真正的万俟朝现世,他那满头的白发,残缺的身体,不必开口展示他那嘶哑的嗓音,就能让大家瞬间明了万俟夕曾做过的一切,同时,也否决了万俟夕的存在。 那他们,就真的会像白天和黑夜一样,永远无法同时存在! 这,不是我要的结局,不是我这么辛苦努力奔波所要看到的结局。 所以,师父提出了要离开。只有离开盟主这光环围绕的中心,到一个任何人都不会在乎的地方,才能真正过上三个人的生活,过上,他们想要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选择将盟主之位传给欧阳睿,而不是万俟远,除了万俟远太过年轻,无法得到众人支持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对欧阳盏及其家人的愧疚。 虽然,欧阳灭门之仇,万俟夕不是主谋,但他也是帮凶,是致使他们最终死亡的直接刽子手,而欧阳睿的大度宽容,更让他感念于心。虽然道歉道谢的话,万俟夕说不出口,但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去回报。 同时,把我推上这盟主夫人的位置,也算是对我促成他和苏碧卿正式在一起的感激之举吧。 至于说,为什么不将我的本 分段阅读_第 248 章 名说出来,反而用“万俟璃”这个名字,固然有“万俟”这个姓氏能在他卸任之后继续庇荫万俟远和擎天堡之外,还有便是因为师父针对我xing格的了解而提出的建议。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站在前面往前冲的人。 我,更喜欢隐在幕后指东画西。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只字片语,虽不能直接定人生死,却能掌控那些定人生死的人的命运,这,不是更有趣,更刺激吗? 如果说,这是对欧阳睿的补偿,那对同样有杀父灭派之仇的严家兄妹的补偿,对血莲教的教主曲翊,对执法长老严诚,对许许多多无辜丧命,还有那些仍然悲痛愤恨却又不得不委屈卑微得苟活于世的血莲教教徒而言,现在的我们所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告慰,不是报仇,而是重建血莲教,洗刷血莲教“孽教”之名,让仍然活着的血莲教遗族可以光明正大的过上好的生活。 但要得到这样的结果,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承认擎天堡主万俟朝的判断失误,而这件事情,是真真正正的源于师父万俟朝的失察,以至于让万俟夕有机可趁,不仅把自己陷入了濒死的境地,还使血莲教成为一片炼狱,造成了万千生灵的无辜丧命,也让成千上万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遗老遗少孤儿寡母生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 这么大的一笔帐,叫师父如何背负得起? 万没想到,万俟夕竟会把这责任顶了下来。 虽然,用的仍是“万俟朝”这个身份,但毕竟是他去承受这众人的咒骂,是他,在武林大会之上,朝着原血莲教旧址的方位下跪,声泪俱下地表示着自己的忏悔愧疚之心。 不得不说,万俟夕真是个做戏的天才,原本造成生灵涂炭的“万俟朝”,因着他的字字血泪,到最后竟要旁人相劝才勉强止了哭声的做派,反让在场众人纷纷为他申辩,倒劝着他不必太过自责,尽皆表示愿相助他一起重建血莲教,也愿出力寻找血莲教遗徒余亲,凡是找到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用心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 这困难的一步,竟让万俟夕轻易地迈了过去,要是换了拙于言辞的师父,只怕就此遭来一片骂名,就算自刎谢罪,也未必能把这失察之罪盖了过去。 从欧阳家灭门到血莲教屠教这么大的事,作为同谋和刽子手的万俟夕,却只认失察之罪,那么当初灭了欧阳家,又散播谣言说是血莲教所为的又是谁呢? 主谋者,需要拥有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手下(否则,也不能顷刻间灭了武林盟主的家),又要有广泛的信息渠道(用来大范围地迅速传播谣言),这世上,能有这般势力的,能有几人? 我知道,万俟夕知道,欧阳睿他们也知道,那人是当今的太后,为的是当今的皇帝——这点,知道的人,自然不会说得半句。 而这一瓢脏水,尽数地泼在了那失势的废帝和其生母已故宋太后的身上。——这,自然是跟皇后商量过的,也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谁叫他们没本事保住自己的位子呢?如今,也怨不得我“牺牲小你,完成大我”,行这落井下石之事了… 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也算得上差强人意,这般的补偿,起码对欧阳睿和严寒也算说得过去。 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像是这样几近完美的安排,同样有人不满一样。 这最先表示不满的,就是唐勋奇。 “为什么?”唐勋奇怒气冲冲地推开前来阻拦的丹晨,一头冲进内室。 那时,正是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我左右无事,便小睡了一会儿,彼时方醒,也懒洋洋地不愿起身,随意拢了拢头发,将枕头竖放置于身后,拉高了棉被,我靠坐在床头翻着新呈上来的帐册,为上面新添的一笔笔大好收成而心喜不已。 分段阅读_第 249 章 “什么为什么?”我茫然地抬头问道。这没前没后的,唱的又是哪一出? 外面,是为了新盟主上任而举办的为期三天流水席的第一天,他唐勋奇虽然不喜欢一大堆根本连认都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地假客套,但现在的形势不同… 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唐寰、步沧浪和温佑鹰都赶起了“退休”的风潮,纷纷有意将这唐门门主、暗楼楼主、佑鹰帮帮主的位子jiāo给他们的儿子——这里面还平添了一段“刀尊突然出现,暗楼重现人间”之惊诧世人小chā曲,让步飞扬的身价,在原来的基础上,又飞速地跃上了两个台阶——当然了,离唐勋奇他们正式顶替老爹的位置,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毕竟这还是武林盟主的继位大典,可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但这些将来的门派之主们,被他们老爹“提溜”着到处与人打jiāo道建关系,总还是必不可少的。 照例来说,此刻的唐勋奇应该在前面筵席与那些“世伯”们打jiāo道才是啊,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晃悠? “为什么万俟夕那老家伙会这样宣布?!”唐勋奇赤红着眼悲愤地叫嚣着,“要不是你同意,他敢那样说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决定呢?…为什么是睿,而不是我呢?” 唐勋奇逐渐拔高的音量,显示着他的激动,却在最后收尾的那一瞬间,陡然转为哽咽。 我错愕不已,难道,他也有意这武林盟主之位?以前,他之所以会对唐寰提出的“唐门门主”这个诱饵不屑一顾,莫非正是他目光更远大的前兆? “可…那也算是对欧阳家的一种补偿啊…而且…让睿继位盟主,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的,你那时候可也没表示反对啊…” “谁稀罕那武林盟主的位置!”唐勋奇听了我的话,真的控制不住了,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臂,无法控制力道地都抓痛我了。 “嘶…”我抽了口冷气,正待发作,抬眼对上的,却是他受伤的眼神。 “你是存心在气我吗?还是你真的不知道?”唐勋奇邪媚的脸,此刻展现的尽是诡异的yin沉,还有…莫名的悲哀。 “我真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唐勋奇闭上眼睛,将心头的万千情绪也遮盖了起来。 我心头一颤,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喉头沉甸甸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周,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然后,手臂上压迫着的力道陡然消失,抬眼,看到唐勋奇失望——更准确的说,是绝望——的眼神。 我心头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月巧璃,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残忍!” 这是唐勋奇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叫我的全名,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那逆着光的孤寂背影,让我觉得,他这一走,不只是走出这间房间而已,似乎…是打算就此走出我的生命了吧… 第一零四章 在乎 我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我顾不得衣衫单薄,甚至顾不得穿上鞋子,以最快的速度,扯住了唐勋奇来不及彻底撇清的一片衣角,死死地抓紧,决不放手。 “就算是判死刑,也要有个罪名吧?也该给个申诉的机会吧?你怎么能连堂都不过,就直接下了判决呢?”我不满地抱怨着。 唐勋奇不敢回头看我,似乎怕一看见我,就失去了离开的勇气,扯了扯衣袖,却挣不开我的纠缠,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你?!”入眼的景象让唐勋奇惊叫一声,继而一连串的斥责,“你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居然还不穿鞋子!快快快,赶快回床上…”一边数落着,一边把我往床上赶,倚好枕头,掖好被子,体贴得无微不至。 分段阅读_第 250 章 就知道,他还是放不下我的! 心里暗笑,嘴上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嘟囔着:“你不是要走吗?还管我干嘛?…你放心,我就算着了凉,得了伤寒,我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唐勋奇一僵,苦笑道:“我连命都是你救的,又怎么会走?” “原来,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曾救过你的命?”这话真让我听着不顺,“这么多年你为我所做的,早就够抵你这条命了,你大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我看到,他置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bào发出来,说出口的声音哽咽沙哑:“你…赶我走?” “喂,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是你自己要走的。” “我没有…” “没有吗?”我摇了摇头,“唐勋奇,我认识你多久了,难道还不了解你吗?你还能骗得了我?” 唐勋奇张了张嘴,脸上神色古怪到了极点,伤心、自嘲、难堪,又有着无法言喻的痛楚:“有多久,你不曾连名带姓的叫我了?…我是不是也应该自己知趣一点儿,不要继续惹人嫌了…” “喂!”我真是没什么心情再跟他兜这个圈子了,“你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这么颠三倒四的?…说什么‘惹人嫌’这种奇怪的话,谁又说你什么了?” “谁会说我什么?我又会把谁的话放在心上过?只除了你…”唐勋奇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一直以来,能影响我的,只有你一个。我说过,我绝对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唐勋奇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今天,是睿正式接掌武林盟主之位的日子,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但我竟不知,万俟夕会以睿的岳父身份出现!还宣布三日后便是睿和他女儿万俟璃的大婚之日!…那个万俟璃,就是你吧…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睿,那我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我想,我真的不是好人。 唐勋奇声嘶力竭的话,竟让我觉得放心。 “哦,原来是为这啊…”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趁其不备,将唐勋奇一把拉了过来。 唐勋奇没料到我会有此举动,毫无防备,踉跄着跌到床上。 仰面朝上,正方便我欺负! 我一只手暗中用力箍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佻地刮了下他的下巴。 “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我笑得好不畅快,“竟然连我家的唐唐宝贝都一本正经地给我甩脸子,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你…” 如果说,刚才的唐勋奇是毫无防备地跌倒,此刻的他,则是被我的迅速变脸zhà懵了,傻傻地做不出反应。 “我?我怎么了?”我好笑地看着他,“这不过是万俟夕为了贯彻进行对睿的拉拢计划,而做的一个完美收尾而已,干嘛紧张成这样?不告诉你们,正是因为这不过是个形式,对我们的日常生活,没什么改变…拿这场婚礼来说吧,虽然出席的人是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有机会站在睿的身边?!),但新娘子从头到尾都是要盖着头巾的,根本不用露脸,而且用的是‘万俟璃’这个假名字,根本碍不到什么的。” 唐勋奇开始动摇了,但神色间仍是恍然,不太敢相信。 不得已,我只得拿出杀手锏: “而且你瞧,这场婚礼,我爹娘都不能出来主婚,怎么能算真的呢?” 有了皇后和封煦的帮忙,终于可以让爹娘平安地离开颐岚雅筑,他们现在也同我一起住在擎天堡,就住在这房间的隔壁。 九转还魂丹,加上封家独门内功,竟能让娘起死回生,我真要感谢老天的厚赐。 但娘毕竟“睡”得太久了,还需在床上静养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因此三天后的婚宴,她是铁定 分段阅读_第 251 章 无法出席的了。至于爹嘛…虽说这些年来,一直陪在娘身边,但此刻的“陪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陪伴”,一天十二个时辰,他都恨不得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他怎肯为了参加这形式上的婚礼,而稍离娘的身边? 自古婚姻大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参加,这婚宴,又怎算得了真? 这话,果然让唐勋奇恢复过来。 只见他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眼中也恢复了生气,颊边血色重现,整个人瞬间漂亮了好几倍。 眼眸流转,尽是妩媚的笑意!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唐勋奇,也才是我喜欢的那个唐勋奇! 这样的唐勋奇好是好,只不过… “你居然敢耍我,嗯?”反应过来的他,一骨碌坐起,“啧啧啧,璃儿宝贝,你这一肚子坏水,究竟是跟谁学的啊?这般折磨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仿佛瞬间有了靠山一般,竟然敢扑过来哈我的yǎng! “哈哈…哈哈…谁知道你会突然变得那么笨?…哎呦…明明是你自己脑袋塞住了,怎么反过来怪我…哈哈…啊…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在被窝里移动不方便吗?…” “哦?不方便吗?” 唐勋奇眼中闪过的光,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还没想到是什么,唐勋奇突然有了下一个动作——一把扯掉了我身上的棉被。 “你干什么?!”我愕然,隐约有些明白。 “你说呢?”唐勋奇飞了个媚眼,不怀好意地说道。 “唔…” 当嘴唇被他的嘴唇堵住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但是,已经晚了。 而我,开始的时候,是没来得及阻止。 现在…嗯…应该算是…无力阻止…吧? 没想到,得寸进尺的他,竟然用那种…那种…令人发指的手段,bi我签下如此“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给他一场,不输于欧阳睿的婚礼。 而且,双方父母都要参加。 无条件地答应他—— 第一零五章 正名 “你到哪里去?” 以暗楼楼主的身份,再次出现于人前的“刀尊”步沧浪,也恢复了他原有的威仪,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微眯双眼,就能让被注视的人不寒而栗。 但显然,眼前这个被他抓住的手腕的步飞扬,并不吃他这一套。 “我要去找小璃!”步飞扬回答得铿锵有力。 “你给我坐下!” 姜还是老的辣。步沧浪虽绝迹江湖多年,但这一身的功夫可不曾有丝毫拉下,就步飞扬那点斤两,还不够他瞧的呢。 不着痕迹地加大了劲道,硬生生地把步飞扬扯回到座位上。 面对儿子的不肯就范,刀尊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可别bi我用非常手段啊…” 步飞扬闻言,禁不住背后一凉。从小到大,他可没少在他爹面前吃过苦头。他爹,就算不是刀尊,也有的是手段制住他。 不甘不愿地照他爹所说,“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步飞扬不满地抱怨着:“为什么不让我走?” “走?哼哼…”刀尊冷哼两声,“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又是什么场合,岂容得你说走就走?你以为你爹我那么有空,每天都能把你带出来显啊?” 步飞扬撇撇嘴,他不是不知道他爹的意思。由刀尊一手创建的暗楼,是这世间最顶级的杀手组织,而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不止是只需要拥有大批暗杀高手而已,它需要一个庞大的固定的或潜在的顾客群支持,还需要有一个相对完善的信息平台,以保证每次任务的完美终结,同时也能尽可能的保证其辖下杀手们的人 分段阅读_第 252 章 身安全。 这是武林盟主的继任大典,是武林最大的盛会。而为期三天的宴席,真正能让人振奋的又人数最全的只有第一天而已。到了第二天,许多大门派的掌门,都将不再出席外面的流水宴席,即使仍然留下来的,也已进入振奋疲劳期,虚应敷衍而已。继续活跃的,或者应该说,真正开始活跃起来的,不过是些小角色而已。 再也不会有像此刻这般良好的契机,去建立这广阔的人脉。如果他步飞扬真的要接手暗楼,成为第二代的暗楼楼主,就不该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缘。 “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刀尊尚且还顾念着这是公众场合,只是轻声斥责,但这脸色着实地不好看,“一天到晚地‘找小璃’、‘找小璃’…你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就这么一会儿,也离不开吗?…有哪个快要接掌掌门的人,会像你这样不知道轻重?” 这话,反倒让步飞扬抓住了痛脚:“小奇不就过去了?” “呃…”刀尊被堵了个措手不及,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他已经过去了,你还去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为了三天后欧阳睿跟‘万俟’璃的婚礼吗?既然唐家小子已经去求证了,你还巴巴地跟去干什么?他一个人去问,难道还不够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了,你也等这宴席结束再去办!” 步飞扬垮下脸来。看这阵势,他是真的去不了了。不过想想,以唐勋奇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他就算去了,也不过是站在一旁听的份儿,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最快时间得到答案,好让自己安心。…但若是自己不想听到的事实,那还不如不知道呢。 坐立难安地忍不住朝离开的小道再偷偷望了一眼,暗中祈祷唐勋奇能给他,给他们大家,带来好消息… “别急…”刀尊见儿子乖乖听话,心头一松,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气定神闲地为儿子倒了杯水,刀尊接着说道:“就算唐家小子起不了什么作用,也还有你老爹我呢…” 什么?! 步飞扬“嗖”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刀尊。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老爹我啊?”刀尊高扬着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面对儿子的不可置信,刀尊气得差点就想用力猛敲他的脑袋,他刀尊说话,这世上,还没人敢不相信呢。 “古往今来,这婚姻大事,都是需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刀尊给他这个不开窍的儿子细细解释了起来,虽然说得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甚相信,毕竟当初,他可是拐了铸剑山庄的大小姐私奔的,那可没经过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咱们这有爹的,可不能跟那些没爹的一样。而你,有我这个爹,自然也不能和那些没本事的爹相提并论…月丫头的爹娘,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是…”步飞扬愣愣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那未来的丈母娘,身子还没有大好,需要卧床静养。三天之内,只怕还下不了床吧?” 未来丈母娘?步飞扬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刀尊说的是谁。 “…嗯”意会到刀尊这句“丈母娘”的内在含义,步飞扬有些脸红地轻声应道。 “刚才万俟夕也说得清清楚楚,月丫头,是要以万俟家小姐的身份嫁给欧阳睿的,那这场婚礼的主婚人,就必须是万俟夕夫妻,月丫头的爹娘,只怕是不会出席的,当然了,以月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出席不了…这样的婚礼,你本就不必紧张。但既然你担心,那我这个做爹的,还是为你跑一趟好了…等这里散了,我便去找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好好商榷一下你和月丫头的事情,你放心,这结果,一定让你满意…到时候,像月丫头那样懂事又孝顺的孩子,一定会知道什么样 分段阅读_第 253 章 的选择,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谁知步飞扬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焦虑起来:“爹…你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小璃只会更加不理我。她最恨别人bi她了…” “我知道。”刀尊点头,他又不是没接触过,当然了解,“你爹我,还不知道这中间的分寸吗?我横扫江湖之时,你还没出生呢,用得着你来提点?” “呵呵…”有了老爹的保证,步飞扬可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他爹这“刀尊”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这已经是第几拨了,我也数不清楚。 总觉得这是个没完没了的事情,容得了你起头,却容不得你来收尾。 是前生欠了他们的,还是以前负他们太多,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这才有了现在这几出。 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运用了各种人脉和手段,软缠硬磨地变相跟我求个“名分”。统统都要有正式的大型的婚礼,不能随口敷衍着答应就算了。 幸亏和欧阳睿的婚礼,用的不是“月巧璃”这个真名,也还算没有“割地赔款”到最彻底。盘算良久,终于有了下列的计划。 欧阳睿—— 自然不用提了,用的是前武林盟主“万俟朝”义女的身份“万俟璃”。 唐勋奇—— 用的是步飞扬的师妹“舒璃”这个名头。当初,便是用这个身份与步飞扬一起闯元教,目的,是为唐勋奇求解yào。也不知尤莎莎是怎么宣扬的,这倒成了西夷地区广为流传的爱情佳话之一。有了那样的前因,后来唐勋奇与“舒璃”的婚礼,也就顺理成章了。 步飞扬—— 作为暗楼的继承人,自然需要有门当户对的武林世家之女相匹配。放眼天下武林,也就只有无为岛的封家,堪与相当。看在封煦和九转还魂丹的份上,就委屈委屈,顶一下封家孙女的名头好了。 “封悦晗”,杜撰的封煦的堂妹,反正无为岛孤悬海外,也没人去考究封家到底有几个孙小姐。 温儒—— 他倒是懒得很,直接对外宣称是步飞扬的“连襟”。反正世人皆知,步飞扬和温儒,一向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只没想到,居然连喜欢人的口味都一样。 “封悦暄”,再次杜撰,还比较省事呢。直接说是“封悦晗”的孪生妹妹,那么将来即使被人撞见步飞扬和温儒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也没什么。 严寒—— 慕容荻—— 为什么这两个要合在一起说呢?嘿嘿,不好意思,主要是之前惹的花边太多,没法硬生生杜撰个新的圆谎。 还记得当初,在铸剑山庄,为了讨身份为慕容荻妻子的“慕容巧”欢心,严寒与慕容荻不惜对决,争夺翼刀,当晚,严寒便与“慕容巧”同时失踪,次日慕容荻醒来,得知此事,二话不说,直接迁怒于严紫筠,甚至不惜打破“从不打女人”的信条,出手将严紫筠打伤。而其后,慕容荻在整个武林中不惜动用一切力量的疯狂追寻严寒踪迹的举动,早已传遍江湖,影响面颇广。 本来,作为被夺妻的苦主,慕容荻获得了绝大多数的同情票,但原本一面倒的形势,却又横生枝节。 原来,当诋毁严寒的谣言四起的时候,雾隐阁为了保护严寒,曾针对此事刻意散布了关于这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说这“慕容巧”并非慕容荻的妻子,她原名“岳巧”,是严寒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因“岳巧”发生了一次意外,从此杳无音信,严寒遍寻不着,悲痛yu绝,若不是其妹严紫筠年纪尚幼,还需他照料,他早就随“岳巧”而去了。从此,他将自己的感情冰封起来,也因而造就了他如今冷冰冰的个xing。 但谁知,“岳巧”却并没有死,她被恰巧路过的慕容荻所救。虽然“岳巧”活了下来,却因撞伤了头部而失去了记忆 分段阅读_第 254 章 ,而彼时,不知存了什么想法的慕容荻,就骗她说自己是她的丈夫(嗯…这一段,倒也与事实相符),趁虚而入,yu取严寒而代之… 如此辗转两年,在铸剑山庄,严寒终于得以重见昔日爱侣,但爱侣却已为他人fu。悲伤愤怒的严寒对慕容荻巧取豪夺的行为非常恼火,又苦于慕容荻在旁,无法取得失忆爱侣的信任,只得铤而走险,将爱侣劫持到别处,再细细解释,与她一同寻找她那段失去的记忆。 同样是一个痴情男子遍寻爱人的故事,却逆转了整个善恶的形势。慕容荻成了众矢之的。当然,因为那先入为主地概念,也有人继续抱着原来的看法,认为后来的版本,不过是严寒为逃脱这夺妻的罪名,而编纂的谎言。 如今天下太平,朝廷无战事,江湖也无大风波。茶余饭后,那些无聊得都快要生蛆的自命真理正义的江湖“侠”字辈“高手”们,就开始为这位不知叫“慕容巧”还是“岳巧”的女子究竟是慕容家的媳fu儿还是严家的媳fu儿而争论不休,甚至有着随时准备拉开架式打一场的趋势。 正不知如何给严寒正名分的我,干脆顺水推舟,将这夺妻的闹剧进行到底,也拟以此打开一个口子,潜移默化地宣传“前夫有爱,后夫有情;人非草木,难舍恩义”,缓慢灌输一妻多夫的思想,免得将来,所有事情穿帮的时候,把大家都震傻了… 哈哈… 这样的安排,可算是煞费苦心了吧。 只要没人闲来无事,要把众家夫人聚在一起,开个某某大会,想来,是不会穿帮的。 只要忙完了这几场既定的婚礼,我就又可以躲到后面—— 在权势的顶峰作威作福,并且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美男环伺的乐趣… 那真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不是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