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请你后悔》 分段阅读_第 1 章 ☆、雾里看花|长路未央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忍不住发了……真是作死啊_(:3」∠)_ 注意入坑慎!此文负能量bào棚,欢脱什么的完全不沾边。。 大概还有重生之类……= = 作者文艺病严重注意! 雾里看花|长路未央 初三那年松浦由住进土谷综合医院。 这是她失去双腿的一星期后,她再不会因为身下毫无知觉的可怕感觉而大喊大叫或是在挪动身体时摔得前翻后仰呲牙咧嘴。 现在她仍旧不声不响的躺在床上,医院洁白的床单严严实实的遮住她身体残缺的部分仿佛正在为她掩饰着这个荒诞的谎言。 依旧照例,护士小姐在正午阳光异常灿烂的时刻推着轮椅进入她的房间,即便明明是同房间不差分毫的白色制服但此时此刻在松浦由眼里这颜色却突兀的很。 护士走近她,几乎是完全搀扶着松浦下床坐上轮椅,还顺带将双腿上被绷带缠的严实甚至狰狞的伤口用毯子盖上。 真是好笑。 松浦由嘴边蔓延一股嘲讽的笑意,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上盖住的毛绒毯子。哦不,她哪里还有脚,她有的不过是……剩下不到半截的大腿。 一个星期,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六十万四千八百秒。松浦由想,这时间足够她接受这个现实了。 她又开始笑,唇角牵扯起来的皮肤紧紧皱在一起,除了笑容里渗透出来的浓重呼吸再别无其他。 可是当她再次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却下意识地立起身体,她丝毫感受不到双脚传来的力气只腾空了一瞬便狠狠坐下,牵扯到未痊愈的伤口处还隐隐作痛着。 松浦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轮椅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残废。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随心所yu,再不能伸出双腿像平常女生一样和好友比谁腿细,再不能围着cāo场大声喘气着跑圈。 松浦由只是愣在原地面无表情,一滴眼泪也未曾流下。是的她该明白即便流泪也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越发软弱。 只是这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能让我一个人静静么。”她像是自言自语。 护士则是一脸平静的退场,看多了这种病人这般场景反而毫无感觉,所以松浦由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护士转过身后脸上略带瞧不起的无畏表情。 她该是想说,不就少了一双腿么。 ——“生活多少会给你带来些磨难,但你仍要微笑面对它。” 松浦由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笑的前翻后仰,逐渐消瘦苍白的脸附和着这大笑看起来更是满目狰狞。她心想:这他妈是哪个傻bi说的屁话。 她推着轮椅的动作显然不够娴熟,仅仅上天台就足够她花光毕生力气,头发被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黏在一起,又生生被天台上迎面而来的风吹散。 她下意识的微眯着眼,待风不再刺激着眼球后才完全睁开双眼,然后看到了那个如鸢尾花般站在天台边缘迎风而立毫不真实的少年。 ——同她一样穿着病号服的少年。 松浦由狡黠的笑。这几天她常常带着这样的笑容,没有绝望没有希冀没有念想没有神采甚至连对生活的半点好奇都舍了去,仿佛天外来物冷眼以对毫无畏惧的观察审视这个世界,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她失去了一双腿却实实在在的将内心的yin暗丑恶全部挽回焕发出来。她想不通这究竟是好是坏,亦想不通她现在身处的昏黄世界究竟是她独自编织的荒墟梦境,还是她自欺欺人中日新月异有条不紊的铮铮现实。 她单是知道明了这世界是不会独独怜惜同情她也不会为她停留止息半分半秒的。 松浦由不疾不徐的将轮椅滑行至站立笔直的少年身旁。 她的碎发与少年在风中摇摆的蓝紫色发丝一同飞舞,她偏执的望着前方眼神呆滞间或一轮从不曾顾及是否打扰到身旁的少年。 透彻的空气中他们头发摇摆的幅度分毫不差却相隔甚远。 松浦由沉默片刻后终归是以她冷漠的嗓音开了口: “你说,人为什么要如此惧怕死亡。” 分段阅读_第 2 章 这不是一个问句,幸村精市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回答。只是他执掌在天台栏杆上的苍白指节微微挪动最终还是落在原处不动分毫。 松浦由笑得了然张扬,依旧是连她自己都厌恶烦扰的笑靥,就像是依附在她面颊上无法抽离脱逃的梦魇。 她摇着轮椅继续向前,任由轮椅以及她探出的半身躯壳撞在被深绿拦网遮隔离得严严实实的天台。 她几乎就要融进了这密网丛林,然后这天台之下的所有景色分毫不差的落入她的眼眸——窸窣的树叶、摇晃的光影、太阳、余光、人。 相对于此时的少女来说幸村的确安静沉默的过分。松浦由沙哑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膜,模糊荒凉得仿若游经他皮肤的凉风: “好想飞起来。” “可是却被围困在牢笼里动弹不得。”这次倒是幸村精市应了她的声音。 松浦由循着这清醇声响侧脸仰头,也不知道是在看灰蒙天空还是在看少年的鸢紫短发。气氛又转为沉寂,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清浅呼吸,以及不曾离开的风云。 松浦由半眯双眸,手蓦地抓上了近在眼前差之毫厘的拦网,“……困住我的不是牢笼,是我的胆怯懦弱还有期盼与希冀。” 她想,即便可以做到面无表情满不在乎却终究是断不了她心中的yu望的。 “但你不同,幸村君。”松浦由顿了顿,再度开口,“捆住你的才是桎梏是枷锁。这滋味是不是很难受?想逃却逃不掉,只能甘愿承受这份忐忑。” 良久,她又补上一句,却似乎是轻轻呢喃的自说自话: “好在我已经注定了逃脱不了这份忐忑。” 松浦由终归是想了太多。 ——想飞起来。 想飞起来,却害怕粉身碎骨。 她到底是个胆怯的人。无法像飞蛾般纵情扑火亦无法像凤凰般涅盘重生,她只能是一只白色桑蚕作茧自缚独自啃噬。 她也到底不是同她一样如今只能半卧半躺滞留在医院里的少年。幸村精市他至少还有梦想执念支撑他努力向前。而她,连这个念想都早已消匿不复存在。 她只好笑。 有些人想要存活下去即便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有些人想要历经死亡不顾一切却害怕粉身碎骨。 那天临走前,幸村少年同她道了别。分明只是不轻不重的普通道别,松浦由却感觉像是生离死别再不相见。 不过这之后,松浦由确实许久不再见到幸村精市,即便他们仍旧同在一家医院。 怕是因为松浦由不再喜欢在白昼之时出入病房的缘由。她整日整日的发呆彷徨,在深夜滑着轮椅到天台停驻美曰其名‘赏月’,却不过是固执的想要感受距离死亡最近的黑暗,以及夜晚的气息。 唯有这气息能让她稍作安稳不再胆怯,也不再分分秒秒想着如何逃避现实白昼中熠熠生辉的光亮。 而她在这片浓郁黑暗中,分分明明感觉到了初夏的气息。 ☆、雾里看花|审判刑台 雾里看花|审判刑台 松浦由记不清再次见到幸村精市是多少时日之后,只是白昼一如既往的到来。窗户是半开的,窗帘也没有完全遮挡住窗户。 她能感受到从窗户细缝中钻进来的浅浅轻风。整个世界的光芒被半拉的窗帘隔绝了部分,却着实挡不住这刺眼光芒进攻的趋势,尽管她紧紧闭着眼睛也丝毫消散不了这份明亮且耀眼的灼热。 ——像是要将她燃烧起来。 松浦由鬼使神差的坐起来。 她轻轻挪动身体伸出手臂试图用手将离床边不远的轮椅拉至身边。 她的手指并不算修长漂亮但指节分明,兴许是太瘦的缘故,整只手臂都看起来苍白无力,每一寸皮肤都紧紧贴合着她的骨骼。 仅仅只是从床边到达轮椅上这样简单的动作于她来说却是难于登天,她几乎是滚着攀爬上轮椅的。 她固然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是这样狼狈的游离于床与轮椅之间,又是有多少次狠狠地摔在地下不知西东,她只知道唯有在这般折腾旋转之时,她的脑袋是模糊至极的。 模糊到让她几乎忘记 分段阅读_第 3 章 自己为什么要这般费力地坐上轮椅,忘记她早已失去了那一双健壮有力的腿。 也忘了,她便是她,是那个已然无用的残废。 门外自然是阳光明媚,相较于病房内更是璀璨无比光彩万分。 松浦由抬头,妩媚阳光霎时缠上她的额头与眉眼,然后逐渐遍布全身,将她悉数笼罩而后同化成一缕尘光狠狠融进这片金黄日光。 她真是厌倦了这从早到晚不曾离去的光芒,但是因她想要去天台便无论如何也脱逃不了。 沿路几个疯闹的小孩脸上泛着微笑一如这份刺眼阳光的味道。 依稀记得这些小孩是非常喜欢幸村精市的,松浦由记得每每从一个病房走过便能听到他们用稚嫩声音不断地叫唤着——“幸村哥哥,幸村哥哥。” 不停,不停。 欢快到几近在她的耳畔弥散bàozhà。 许是看出了她十分讨厌小孩,这些孩子从未像叫唤“幸村哥哥”那样甜腻腻的叫唤过她一声“姐姐”。 松浦由的笑意蔓延至嘴边,心想这些聪明的孩子总能快速直接的判断出谁好谁坏谁该亲近谁该远离。她亦真是羡慕他们能够肆无忌惮地欢笑打闹以及用他们的双腿——奔跑。 大概也应了这短暂的走神,松浦由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正处在楼梯间转折的位置,迎面而来的冒冒失失的黑发少年也是一阵错愕,来不及反应便直直的撞了上来。 “砰——” 松浦由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睫毛在紧闭的眼皮之间微微颤动。 “……诶……抱歉抱歉!”少年的道歉也是劈头盖脸的砸向松浦由,而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瞳依旧紧闭不动丝毫,本就没有梳理的头发此刻显得越发散乱邋遢。 她只意识到,她还不偏不倚的躺在轮椅上,这就好了。 只要她没有摔倒在地便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帮助,便不用让人看到她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坐上轮椅的不堪模样,这样她就还有一份尊严可言。 还好没有那么糟。 松浦由舒了一口气,但纤细瘦弱的手指未曾松懈依旧不遗余力的抓着轮椅的把手,像是在抓住自己那双已经失去的双腿一般用力。 她这才抬眼看向方才的少年。 “别以为我会说没关系。” 松浦由的声音略带沙哑却仍旧冰冷粗糙,带着一丝恍若隔世的紊乱,仿若是从刚刚撞击过后的颤栗中抽丝剥茧遗留下的微弱惊惶。 而这声线落入面前少年的耳中却只剩余了硬生生的干涩冷漠。 切原赤也吃瘪的动了动嘴唇,身后的几位学长像是存心看热闹不曾吱声只言片语。他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头发,原本卷曲的黑发更是一团糟乱。 楼梯间本就窄小的空间此刻被沉默浓重的呼吸声勾勒得更加狭隘微妙。 切原认命的叹口气,顺带习惯xing挠挠脑袋,“诶诶别这么认真嘛,我推你去天台行了吧。” 他自然是在同松浦由说话。而松浦由的眼神始终游离不知落在何处,呆滞得如同被阳光沐浴洗礼磨合生出的一尊僵硬雕像。 切原的手将将要触碰到轮椅,松浦由便娴熟的滑动轮椅生生隔绝了少年伸长覆盖而来的手掌,冷漠的声音一如往常: “不用了,我不想去了。” 她向反方向行进,利落决然的身影恰似背离整个世界。 没有人发现那个方向正是阳光普照娇媚如花——也正是她甘愿逃离的温热处所。 松浦由突然忆起遭遇车祸后的第一个夜晚。 她自然是不清楚被施扎了麻醉yào后医生是怎样一点一点将原本属于她肉体的东西剥离开来,她也不清楚她该不该疼痛悲伤哭泣,她甚至连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去。 她只是昏昏沉沉酣睡在自己编织的镜花水月中。 他们在她能做出选择的时刻用yào水针尖将她迷醉不给她半点挣扎舍弃的契机,亦不让她站在上帝的处决台接受凌迟审判。 而偏偏要给她救赎给她逃离这零落梦寐镜花水月的机会,让她先接受现实面对现实再还给她选择命运的权利。 倒不如一开始便将她凌迟处死。她想。 想到 分段阅读_第 4 章 最后竟又像着了魔似的覆盖上那抹冰冷笑靥。 松浦由真不知道是当忌恨他们还是当感谢他们。 她只知道她静静躺在病房内听着那个肇事司机一遍一遍对着母亲说“对不起对不起”,像个魔咒循环往复。那声音经由病房门的隔绝变得清浅微小,却终是从那盏门阀缝隙中窜入死命地缠绕住松浦由的双耳,每日每夜的在她耳畔回旋婉转缠绵不离。 倒也是应了那句俗话:对不起有用要警察有什么用。 ‘对不起’有用的话又有谁告诉她,她的双腿仅是失踪消匿了还是终将不复存在无处找寻。 怕是现实早已将这个答案扔向了她。 松浦由那时便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人说‘没关系’,若是‘对不起’都是毫无用处的费言费语,那‘没关系’便也成了不差分毫的费言费语。 那她便将这三个字眼彻底从脑海中丢弃割舍再不拾起。 ****** 再次来到天台已是日落时分。 被夕阳燃尽的橙黄天际如同罗裙舞衣一一翻倒了酒盏杯酌只见大片血色浊浊,仿若一场浩大的告别仪式。那么隆重,又那么轻薄。 在鲜血横亘的时段里,松浦由听见幸村精市清浅温润的说,明天是我动手术的日子。 声音来得如此平淡却铿锵有力。 一字一句。 松浦由朝着余光消散的方位牵扯起嘴角。 “恭喜你,” “终于站上了上帝的审判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太文艺…… 很喜欢妹子最后说的话ww ☆、雾里看花|第一人称 雾里看花|第一人称 她自然是要去送送幸村精市的。 松浦由一早便来到幸村的病房门前却迟迟不肯推门而入,她在等。 ——尽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些什么。 或许她是在等这房门内的少年终于也要同她曾经一样被推入手术室被施加魔法安然入梦了,但她又想,这少年是比她幸运的。 他毕竟还有选择的权利。 但你看,她却什么也没有。 谁都拦不住她的,她就是要一股脑地这样偏执悲观自艾自怜。 不知什么时候手术室外已经是人潮拥挤。穿着同样队服的少年们几乎是一拥而上个个整齐的包围着幸村精市不留半点空隙。 “真田在哪里?”幸村精市问。 胡狼桑原高高举起真田弦一郎的队服,“在这里——”那衣服在空中简直就像一面标志着他们意志的旗帜,这时却未动丝毫连衣角都不再摆动。 它只是被桑原紧紧地攒在手中。 幸村精市轻轻的点头。 松浦由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景,心里只一味的想着——即便到了这生死关头你最关心的仍旧是输赢。 仍旧只是,你的胜利。 “那就看看赢的是你还是上帝吧幸村君。” 松浦由的声音几乎全被闷在鼻腔里,说出来便只剩余了浅淡的嘤咛。 手术室外的提示灯始终不曾熄灭。 松浦由看着最后带着氧气面罩穿着防护衣裹得严严实实被推入手术室的幸村精市,最终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希望最后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不是你的尸首。” 幸村一直轻闭着双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清松浦由的话。 而松浦由此刻同样是闭着眼睛,她的身体靠着轮椅,头向后仰着轻触洁白冰凉的墙壁,只觉一阵入股钻心的透彻凉意,再没有别的感觉。 手术室外的提示灯依旧明亮,她知道。 “喂,你刚刚是在诅咒我们部长么?”尽管放轻了声响,但自切原少年口腔里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咄咄bi人。 他也是才认出眼前的少女,想起上次的相撞还是歉意满满,但方才她那句祝福,说起来未免太不吉利。 ——祝你不要变成尸首。 祝你不会死。 松浦由抬眸,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头卷曲的黑发——是上次的少年。 即便认出了这少年她此刻却没有半分心情提及上次的事情以及回答他刚刚怒意相向的话语。 “我是希望他能活着走出来,”松浦由的声音无比淡漠,连一点儿怒 分段阅读_第 5 章 气都没有,全然不像正睁眼盯着她的少年,“难道你希望我咒他死?” “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露骨直白的语句显然让切原赤也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却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句子,脸瞬间变得涨红。 直到柳莲二终于开口,“赤也,你安静点。” 切原忙忙点头退到一边,“……是。”气氛霎时又变得严肃寂静。 是啊,怎么能够不严肃呢。那里面的人可是正在与上帝搏斗。 他们的部长——神之子。 松浦由终归是没等到亲眼看见幸村精市安安全全活着出来的场景。 她的耐心一早便消失殆尽不复存在,在她活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在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双腿的那一刻。 她要等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这过程观望的人已经足够多,自是不缺她一个。 再者,幸村精市的死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松浦由就开始滑动轮椅兀自离开。 已是迟暮,她一上天台便被染上黄昏的色彩同这昏黄的傍晚融为一体。 这之后,她又开始每日每夜的呆在天台不愿离开一时一刻半分半秒。 她在等,一直在等。尽管她对这份等待万般嫌恶厌倦至极,但她不知道除了等待还能干些什么——她残缺不堪的身躯还能干些什么。 直到那个同她一样欢喜上天台的少年再次踏足这片领地松浦由才终于收敛了她的冷涩沉默。 “松浦桑,好久不见。” 少年温润如玉的音色在她身后慢慢响起钻入耳廓的时候,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好像置身高耸山间周身云雾缭绕久久挥散不去,以至于她连这三个无比熟悉的字眼都听得毫不真切。 “幸村君。” 幸村精市坐在了天台本就有的长凳上,松浦由则是稍稍退后了些,从天台边缘退至少年旁边与他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面。 距离近了些,松浦由才发现幸村精市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是梦想,松浦桑。”幸村亦是没有给松浦由半分思考犹疑的时间就蹦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免让松浦由微楞了几秒。 待反应过来,松浦由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接近夜晚的天台多少带着些凉意,“……什么?” “人为什么要惧怕死亡,——这就是我的答案。” 晚风微凉,松浦由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她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的凄然凉风,一如现在这般两个人都置身在微薄的空气中,头发摆动的频率幅度如出一辙同步到近乎一模一样。 但是,终归是不一样的罢。 松浦由笑得僵硬,“是么,” “但幸村君,我可不这样认为呢。” 她微微撇开脸,面朝着与幸村少年相反的方向。 也不知是想逃避这个话题还是真不想再提及有关生死的问题,松浦由不再继续说下去,僵硬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看起来终是不再那么虚假,“对了,听说那天的比赛你们输了呢。” 她大概是又要带上那面涂抹上如花笑靥的面具了。 松浦由说的自然是关东大赛。 这次换幸村精市的笑容僵了僵,却不过短短数秒转瞬即逝,“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眼神坚定目光灼热,“立海三连霸毫无死角!” 一提到关乎输赢的话题少年就变得异常认真严肃,这不禁让一旁的松浦由咯咯笑起来,但这笑意似乎被夜晚凉风染上寒意透着股股微凉。 她突然就想到这次天台上的相遇并非是幸村手术后她第一次见到他。 那次她无意间闯进复建室看见幸村精市一步一步蹒跚前行,那模样简直滑稽至极。 她看见少年鸢紫色头发上沾染着濡湿的汗珠,一滴一滴缓慢落下反shè着洒进窗内的明媚阳光,直直地照进她的眼眸恍惚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最后她半睁的瞳孔里便只剩下了少年艰难行进的倒影。 倒也是应验了她的话——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果真不是他的尸首。 但是上帝凭什么就真的将他的罪难全一幸免,凭什么让他的希冀期许完满落幕? 她不甘心。 “输了 分段阅读_第 6 章 比赛但是赢了生命这该多好啊幸村君……”松浦由默默杵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语声喃喃,“你看上帝连一个选择都不肯吝啬给我呢。” 她不断地叫唤着幸村精市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真正正正的叫住少年让他真切清晰的听见她的声音。 上帝仅仅让她在这个梦境中不知所措困顿彷徨,那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松浦由扶着轮椅把手的掌心已经渗出一道道细密黏滑的汗珠,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她的声音几近呜咽,脸上却仍旧笑脸盈盈透着一抹诡谲: “幸村君,我还真是不希望你能活着走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妹子开始恶du了_(:3」∠)_ 妹子应该马上要回到学校了恩,怨天尤人的xing子应该也会改改。 尼玛这章我竟然码了一!整!天!【呕血…… ☆、雾里看花|荒芜之地 雾里看花|荒芜之地 彼时的北极大概已经进入极昼。 松浦由总是在想世界上竟然还有那么一个地方此时此刻日日夜夜处在白昼中,地球旋转宇宙变幻造就了这个巧合,日新月异繁杂冗长的尘世与它无息无关,这该是多美好的一个地方但是它却是如此的……冰冷。 松浦由的半晌呆滞终是被少年一句轻柔的“松浦桑”唤了过去,她的思绪终于又回到了天台回到了身旁浅笑温润的少年身上。 彼时天台上的风正混杂着初夏微小的燥热席卷而来。 幸村精市站起来,在松浦由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天台边缘,脚步沉重坚定得就像他之后掷地有声的言语。 松浦由看到在黑夜中少年略显苍白的手掌募地覆盖上眼前实实遮挡住视线的深绿色拦网: “松浦桑,现在我要走出这个牢笼了。” ——这个曾经让你惊惶恐惧动弹不得心生忐忑的牢笼,这个曾经让你走失在梦想门槛前兜兜转转停滞步伐的牢笼。 “——要一起走么?” 松浦由的呼吸明显滞了滞,她想抬眼看一看少年眼前却模糊难辨朦胧一片。额前略长的刘海被微风吹拂左右摇摆,惹得她眼前一阵瘙yǎng酸涩难耐。 她大概是在做梦罢。 梦境里有个少年想要拉着她走出这个围困折磨她的牢笼……真是好笑。 松浦由的手僵硬地握住轮椅,笑容不可遏止的爬上脸庞,声音却来得异常轻小: “幸村君还不明白么,我已经走不出去了啊。” 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什么时候呼吸变得如此慌张短促,仿若深海溺水暗潮来袭被人狠狠扼紧咽喉似的。 松浦由微微抬眼,眼角余光洒向前方的深远星空。暗黑苍穹中只余一颗星闪烁,她亦分不清这璀璨光亮究竟是远处云层遮掩yu盖弥彰的灯塔,还是独自在宇宙中灼热燃烧的小小星球。 那一刻她只恍惚听见幸村精市弥漫在渐热空气中不失温凉的声音: “大概是松浦桑你还没有……真正度过这个漫长严冬。” 而如今,早已是蝉鸣初夏。 松浦由不知道她已经在天台呆了多久,只估摸着夜是深了,她穿着一身单薄衣物愈发感觉寒潮来袭一阵冰凉。 ——没有经历严冬就不能体会春天的温暖。 兴许真像少年的座右铭以及他方才说的那般,她此时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寒冷不过是因为她还未走出命运的数九寒冬。 这一夜松浦由在天台待了许久,一如她之前的日日夜夜。 第二日她决定出去走走,一早便着装出发。滑着轮椅时再次路过保健室亦是再次看见纤细少年扶着两处栏杆复建训练,脚步虽然依旧迟钝蹒跚却较之前矫健了不少。 他正在努力走出牢笼,努力靠近自己的梦想、靠近网球,以及他自己。 他正在努力的……往前走。 可是她现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松浦由笑了笑,转而仰头看向天空——是一片yin沉晦暗。 街道喧嚣,她亦是许久未曾踏足这片繁华地段,只依稀觉得这味道与医院是大相径庭。这里没有医院的宁静悲切以及永不消散 分段阅读_第 7 章 浓重消du水味,只有尘世一刻不停的紧张气息。 ——这气息让她觉得她还活着。 她感觉她正脚踏实地的走在石板地面上,角落里常年潮湿满是水渍青苔,她踏上去脚底板微微湿润却不至于翻仰滑倒反倒是从下而上透过一股舒适凉意。 夏季潮凉的地面似乎是在抵着她的肢体而后一点一点变成青绿藤蔓缠绕住她的脚掌指头,最终将她捆绑压制杵在原地不得动弹。 这种真真实实踏在地面的感觉着实久违。 松浦由盯着地面良久,感觉自己像长出翅膀一样凭空生出了一双腿脚,却终究只是在愣神几秒之后看见切切实实支撑着她整个躯体的冰冷滑轮。 “哈哈哈哈……” 松浦由不知道此时此刻除了笑她还能干什么。 她大概是疯了,否则怎么还会痴傻念想着那双离开她已经不知多久了的腿能回来呢。 松浦由的眼睛直直望着前方除了脑海中心心念念的那双腿再容不下其他,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朝着她走来的少年。 切原赤也背着网球袋并且撇着嘴一副无奈的样子,听到方才松浦由在大街上放肆的笑声更是显得不耐烦,脸上摆明就写着‘怎么又遇到这女人了真是倒霉’。 但说出的话却是恰恰迎合了松浦由的心声,“……笑成这样是疯了么。” “你也这样觉得吧。”松浦由的声音无比平淡,仿佛嘴里正在说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是么,小鬼。” 切原少年的重点却跟她完全不在一处,“喂你才是小鬼啊!”末了还不忘指着自己骄傲说,“我切原赤也——可是立海大二年级的王牌!” 松浦由却仿若未闻,只是笑。 这笑容让切原赤也心里瘆的慌,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余动作便感觉天空落下了几粒水珠沾湿额头,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下雨了。 松浦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依旧静坐着,虽然不再哑然自笑但仍旧保持着嘴角微扬的动作。 切原少年当然没有半分心情与松浦由在这里干坐着,一句话就打乱了她的表面宁静,“你要去哪里?” 他看向面前坐在轮椅上只到达他腰间的削瘦少女,等待半响仍是一句回复都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你倒是说句话啊喂!” 回答他的仍旧只是沉默。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无知无觉,干燥的公路逐渐被雨点打湿颜色加深然后漾出一个完满的圆圈。 切原赤也看着渐大的雨势再看看安然不语的松浦由真想潇洒转身直接走人。 可是他亦看见了松浦由从上到下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把轮椅。 雨下得愈发大了。 松浦由头发上积攒的水珠顺着脸颊嘴唇下巴一路滑下落入衣领晕开一丝沁凉。 她还未完全感受到这冰凉滑润的触感便被从天而降的校服上余留的温度所取代,霎时微凉的皮肤都被染上了些许热度。 切原少年身上同样被落雨沾湿残留下深浅不一的水印。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能再差,但最终只偏过头撇了撇嘴嘟嚷,“我是为什么要陪你在这里淋雨啊……” 他认命的叹气,“你要去哪里快说我立海大王牌可是不随便送人回家的啊!” 雨水几乎快要透湿切原赤也的黑发,卷曲的发黏腻在一起更是糟乱,略长的刘海搭在额前半数遮挡视线,这感觉简直糟透了。 他捏了捏拳,“再不说话我就走了诶……” 又是沉默。 切原少年刚准备转身,就听见松浦由的声音幽幽的从雨中传来,“医院。” 她的声音平静如初,大概是染上了校服的温度所以即便混杂着冰凉雨滴亦没有之前的冷漠: “带我去医院。” 她是该回去了。 切原少年推着松浦由的轮椅,脚掌踏进泥淖中不断溅起透明的水花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松浦由在这个被雨水浸满淋湿久未停止喧嚣的地方终是背对着少年憋出柔软的两个字: “……谢谢。” 她的词典中没有‘对不起’,没有‘没关系’,但还有‘谢谢’。 就算现在不知道该去哪 分段阅读_第 8 章 里,就算只知道漫无目的一味向前,但是—— 我们等着吧,等我们走到那儿,就会知道那边是什么,反正不是无。 放心吧,没有‘没有’的地方。1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陈希米《让‘死’活下去》 这是妹子成长史! 结局可能无cp,反正妹子肯定不是主上喜欢的类型嘛…… 小海带这么好心其实只是同情来着= = 1那句话其实是史铁生说的~←最欣赏的作家没有之一!超爱他的文笔o(*////▽////*)q ☆、白露未已|孤独沙漠 白露未已|无答之问 倘若一直走下去,总归会有一个去处。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夜。 松浦由侧着身躺在床上,翻转身体时腿下朝朝暮暮不曾离去的空虚感觉已不再深刻。她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突然忆起了母亲前些天附在她耳边的轻声呢喃: “回学校吧,由。” 白。 只剩下一片白,大概是她的视觉也一并被上帝夺了去,眼前只残留点点苍白。 时间让松浦由渐渐习惯残缺的生活。从床边到轮椅上显然已经不需要之前那般吃力,她娴熟的滑着轮椅来到窗前,视线缓慢落入窗外。 昨夜的雨在窗檐留下浅浅痕迹,仿佛割破了透明玻璃堪堪将松浦由的目光引向窗外的常青树上,她看见雨滴落下划出美丽的弧线,衬着绿叶发出阵阵白光。 雨季过后,该是蝉鸣喧闹的时候了。 松浦由拿起窗台边她许久未曾管理却仍旧没有任何枯萎迹象的仙人掌,满盆的盛绿隔着玻璃应和着窗外随风摇摆越发茂盛的嫩绿。 她以一种虔诚的姿态捧着它。 “松浦桑。”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推门而入,兴许是了解了松浦由的坏脾气便只是惯例询问几句,“……要出去么?” 松浦由脸庞染上一层笑意,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 “恩,我要去找一个人。” 走廊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白,除了她手中的仙人掌充斥在瞳孔中闪烁着绿意。路程不算长,松浦由几分钟便已到达,房间却空无一人。 “您是要找幸村君么?” 松浦由听见身后传来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是之前照顾幸村精市的护士。她的身上一尘不染,延续着松浦由单调的视觉,刺眼的白色狠狠冲撞着她的眼瞳。 松浦由微眯着眼,嘴角始终噙着淡笑不作声色。 “幸村君在前几日出院了呢。”护士看松浦由不吭声便将这沉默当做了默认,眼光亦顺着松浦由僵硬的笑容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她手掌中稳稳托着的仙人掌上,“不过看病人送仙人掌还真是很少见呢。” 松浦由表情未变的陈述,“因为我很喜欢仙人掌。” “——我一直希望能够像仙人掌那样即便身在牢笼还是义无返顾的生存成长毫无怨言呢。” 她多希望她是一株仙人掌——就算周身是广袤无垠脱逃不了的金色沙漠,就算不断承受着烈日炙烤水源干涸的极刑,却仍旧安安然然甘之如饴呆在牢笼接受上帝的决定以及考验,不遗余力的盘踞生长悍然不顾的活下去。 她多希望她是,可是她做不到。 护士小姐匆匆向松浦由招招手,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天空还是yin沉,明媚的阳光被厚重云层遮挡的死死的,不然松浦由想不出她该有多讨厌自己这时所处的位置。 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唯一的去处便是天台,松浦由自然是毫不迟疑,不过这次倒是多了盆仙人掌。 她募地想起幸村精市在这个方位同她说的话。 ——“现在我要走出这个牢笼了。” ——“要一起走么?” 当然要。 但是怎么可能呢。 松浦由原本的笑意中多了一抹自嘲。 梅雨期的天气总是yin晴不定,她始终微仰着头看着云雨变幻的天,思忖琢磨着幸村少年先前的话竟变成此刻嘲笑她的祸首: “都没有腿了要怎么跟你一起走出去呢呵呵幸村君。” 她从来不是甘愿承受苦痛的仙人掌,在上帝把她抛进沙漠之后她只会犹疑彷徨自怨自艾 分段阅读_第 9 章 。她怎么会甘心上帝就这样剥夺了她的双腿将她终身监/禁在这一把轮椅上呢。 她只会想——凭什么是她呢。 松浦由抚上脸轻声细语的发声,却是满满对上帝的诘问: “凭什么偏偏是我……” 回答她的唯有天空的沉默。 ****** 松浦由在半个月后回到立海大附属中学。 原本成绩就不算优异加上因病课程落下太多她再次回到二年级。松浦由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到达班级门口,简洁的班牌上赫然写着——2年d组。 松浦由指尖熟稔的搭在轮椅上,就像她曾经高昂着头指尖自然下垂笔直站立在班级门口一般。她在心里默默想,不管是学校还是班级统统可以变回原来的模样,但她却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时光。 松浦由以她一贯冷漠的表情及声音自我介绍,连一般介绍中的“我是”都省了去,只干巴巴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松浦由。” 她在讲台上呆滞望着前方,好像除了嘴唇在动其余一切都是静止,“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松浦由在老师给她指定座位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之时便顺着老师臂膀指向兀自滑去,旁边几个同学看她行动不便都热心上前帮她。她任由别人推着她的轮椅,口腔中发出轻咳声,却怎么也说不出闷在胸腔中的几个字。 直到坐定,她亦再听不进去只言半语。 一下课便有几个同学拥上前来,松浦由面对这种情况是手足无措的。 原本就是不大会jiāo流的人,她亦知道她现在走不出自己所处的寒苦沙漠——那她宁可亲手将她自己封闭围困在这片孤独沙漠中与世隔绝。 那便只管沉默就好。 “松浦桑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混杂着其余声音松浦由听见旁边的少女问道。 松浦由始终望着前方,语气带着疏远,“我说过了,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她只觉得耳边喧嚣至极,仿佛此刻她正安静坐在窗边而窗外蝉鸣依旧不停半刻,即便她已听到厌烦亦不稍停。 她皱皱眉又想到,别人又凭什么为她停留片时片晌呢。 上方又传来一个高个子少年的醇厚声音,“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可以来找我们哟,”少年还准备说些什么却硬生生被松浦由冰冷的三个字吞并打断,“不用了。” 这时她恰恰听到身后清晰且熟悉的男声,黑发少年较平时的声线染上了一些冰凉,仿佛是在映衬着松浦由的漠视: “喂一直这么冷淡真的好么?” 松浦由费力的转过头,毫不避讳的对上切原赤也深绿色的眸子,准备开口叫唤少年的名字却忽然想起半月前在雨中的那场相遇。那时眼前的少年不断地重复着他是“立海大王牌”,姓名却仅仅只说了一遍。 她想了一会儿声音亦随着思考停滞半晌,还带着些许犹疑,“……切……原君?” 切原赤也看着松浦由过于明显的表露,无奈的在心里诽腹着,“在那样大雨纷飞yin雨连绵的天气里无私把校服送给你遮风挡雨还安全护送你到医院竟然还记不住人家名字是该有多无情啊喂!” “喂记住啦,”他撇撇嘴,不辞辛苦又重新介绍一遍依旧是一如往常千篇一律的说法,“我是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的王牌——切原赤也是也!” 松浦由突然轻笑起来。 她看见坐在她后面的切原少年仅仅是做个自我介绍就挥动臂膀一副嚣张模样,这种朝气蓬勃的样子突然就让她想到了淅沥雨水中那件校服的温度。 ——暖。 “……笑、笑什么啊你!” 耳边还充斥着切原少年的声音,眼眸中还有他的倒影,却在顷刻间变成了荒芜。 松浦由回转身去,眼神又开始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她的笑意越发旺盛,像爬山虎不留空隙的遍布墙壁一般布满了她整张脸庞。 她看见,是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具紧紧依附着脸颊。 ——再温暖的东西,又怎么能改变她身下虚无空白的冰凉感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废话多没办法= = 感觉妹子越来越恶(shen)du(jing)了…… 分段阅读_第 10 章 切原少年已崩。_(:3」∠)_ ☆、白露未已|无答之问 白露未已|无答之问 “……莫名其妙!” 切原赤也说话的语气恶狠狠的,他看着已经将后脑勺正对着他的松浦由没由来的恼怒起来。她这反映……究竟是闹哪样啊!明明方才还是一脸笑意转眼又变回那副落寞颓然的样子——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在她眼里。 ……等等难道是他长得太恐怖? ——这不科学。 切原赤也抓了抓耷拉在额头的黑发妄自得出结论,而后低头看看手下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英语试题,只觉又一阵苦恼。 窗外,满目金色的阳光照shè进来。 午后骄阳似火。 松浦由闲来无事亦不想端坐在教室被人询东问西——尽管她知道有些人是真心真意。她独自一人滑着轮椅在立海大校园内闲逛,正午愈发热烈的阳光投shè到她的脸庞勾勒着她的轮廓形成深浅不一的yin影。 松浦由一直认为,夏日的阳光是突兀且刺眼的。 换句话说,在午休时间顶着这般炙热的光芒独自行径她并不认为有多惬意舒适,只让她感觉一股燥热油然而生。 “喂!——小心!” 还未从自身烦躁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松浦由便被一声惊呼唤回现实。她茫然的抬头,眼中全被朝她冲来正无限放大的黑白色充斥。 ——是足球。 松浦由因着整个身体倚靠着轮椅才不至于翻仰摔倒,只是身体跟着轮椅在原地颤巍了几下,她下意识紧扶着轮椅脑袋徒留一片空白。 所幸只是个擦边球,但松浦由的额头还是淤红了一块,之后便是后知后觉的钝痛感倾袭而来。 “啊咧啊咧,真是抱歉。”从远处cāo场跑过来的黑发少年面露尴尬的笑意,走近被砸少女之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呈现出一副惊恐状,“咦——是你!” 少年的尾音拉得长长的,随后挠着后脑勺咕哝埋怨,“啊怎么又是你……” 松浦由脑袋眩晕,原本被砸得几近模糊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她依稀看见切原赤也的身形在她左右摇晃,一如少年在半月前迷蒙雨雾中的身影。 “别跟我说些废话。” 松浦由所指的‘废话’自然是那句‘抱歉’。炙热的阳光下,她的声线却没有染上丝毫温度。 “谁有时间跟你说废话啊喂!”少年反驳道。 经过了多次的误打误撞,切原少年多多少少了解松浦由的xing子亦不再指望少女能搭理他些什么,“我送你去医务室。” 少年推着松浦由的轮椅,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右手一抛将适才捡起来的足球重新抛回cāo场,远处一同打球的同伴询问的声音因距离太远变得轻小: “喂没事吧?!” “我先去去医务室,肯定没什么大碍啦,”切原赤也同样不顾形象的对着cāo场那边大喊,转而看见低着头的松浦由,口中莫名其妙又蹦出两个字,“……大概。” ——谁会知道这家伙这种表情是有事没事啊! 切原少年的手掌握着轮椅后背的推手,黑色的布料在灼灼阳光的熏烤下变得愈发烫手,让他感觉手指皮肤温热炙人。 还未从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意中缓过神来,切原赤也的整个手臂却被冷不丁的拍下来。松浦由毫不客气的拍打上少年的胳膊,清脆的声响因少年长时间的奔跑打球运动而流泻的汗水隔阂而渐没。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去。” 松浦由的声音倒是真从来没变过——从第一次见到少年便是这般冷漠,现在仍旧是没有半分改变整句话都透露着疏离与淡漠。 完全与头顶炽烈散发光热的太阳无一点和谐可言。 切原少年被迫松开手,他看着松浦由双手费力推着滑轮笨拙地在校园内不算平整的地上滑行——朝着医务室的方向。 等等医务室的方向不该是那边啊…… 切原赤也用他的路痴脑子天真的想着,附和着好心为已然走了一段路程尚且听得见他声音的松浦由指路,“喂松浦桑,医务室不在那边吧。” “白痴。” ——最后却只得到了松浦由这样的 分段阅读_第 11 章 价。 “喂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莫名其妙诶……” 彼时阳光依旧灿烂,深灰色的水泥地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 切原赤也看着松浦由的身体被轮椅遮挡住只剩头顶从上方微微显露出来,斜方的的阳光投shè下来,少女的投影丝毫看不出她的轮廓只余下轮椅方方正正的影子。 ——滑稽至极。 前方独剩满目金黄。 松浦由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只是足球在她苍白瘦小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青紫印记。 医务室的老师给她涂抹上了擦伤yào,待yào水干涸后她将刘海放下隐隐约约遮住伤口,便也不再那么明显。 松浦由按了按伤口处——完全不疼呢。 但她宁愿全身遍布这样的小小伤口宁愿清浅的疼痛汇聚成千疮百孔——只要不去夺取她的双腿。比起身下的空洞这种疼痛感简直不值一提呢,她笑着想。 一下午的时光便在松浦由的空想中消磨殆尽草草收场。 放课转眼而至。松浦由沿着街道滑行,大抵是受了被球砸中的后遗症影响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帝大概相中了她的身体是一座乐园,在一天内接二连三的同她玩笑。 “喂站住!——抓小偷啊啊!” 这叫喊声募地让松浦由想起中午的经历,原本只想侧头看看发生什么事世界却在瞬间天翻地覆。 被人追着的小偷先生奔跑时经由她所在的小道,毫不客气的推倒她的轮椅不耐烦的叫嚷: “别给老子挡道!” ——不要。 闭眼倒下的时候松浦由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眼。 “松、松浦桑……你没事吧?” 良久,听到近如咫尺的少女的甜美嗓音后松浦由才终于睁开眼睛,她颤抖着拍掉了少女好心递过来意向扶她的双手。 这也才认清眼前少女的模样——是那个坐她旁边的文静少女高桥夏实。 高桥夏实悻悻的摸了摸鼻头。 松浦由根本顾不得别人,她一只手强撑着粗糙的地面被磨得微微泛红,另一只手伸向歪倒的轮椅勉强扶着厚重的物件立起来,整个身体几乎伏在地面。 期间高桥少女想帮她扶起轮椅却被她一声“别来管我”呵斥回去。 真是不能再糟糕啊这种情况,松浦由一边使劲攀爬上轮椅一边这样想着。 她最讨厌的模样,她最不愿让人看到的模样——现在一一展示在别人面前,这种感觉绝不亚于剥光了衣物将她扔在大街上。 “喂,高桥你蹲在那儿在干嘛啊……”同路的少年看着慌乱的半蹲在地上的少女完全不明所以,“哈难道地上有钱?” 高桥夏实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切原君。” 切原赤也走近才看明白眼前的景象,两个女生都扑在地上模样异常狼狈。 松浦由依靠着两只苍白无力的瘦弱胳膊支撑着整架身躯试图将自己从摔得七零八落的境地解救出来,额前散落的发因她大幅度的激烈动作摇晃的厉害,大部分被濡湿的汗水粘黏附在脸庞。 切原少年放下背上的网球袋,双手从裤子荷包里拿出: “……这发生什么事了啊卧槽!” 觉得倒霉的人绝对不止松浦由一个。 切原少年本能的要上前扶松浦由,同样被松浦由狠狠地拍打训斥,但这种情况他亦顾不得少女的想法了。 少年兀自扶起松浦由将她安稳的放到轮椅上,常年进行网球运动的手臂肌肉结实抱起松浦由来轻而易举。 松浦由一直沉默,直到重回轮椅她才对着尚在他面前不曾稍离的少年冷然质问: “——你在同情我。” 作者有话要说:  足球梗主要来自海带少年某日的学校生活,据说他中午会踢踢足球= = 感觉这文的风格瞬间变为欢脱向了这是闹那样qaq ☆、白露未已|无果之行 白露未已|无果之行 傍晚的街道余光通透。 渲染着云层的夕阳渐渐熄灭着走下房角屋檐收尽苍凉残照,整个空间布散着橙黄浅光与即将到临的深蓝黑夜jiāo替照耀。 街角的路灯忽明忽暗,混杂着松浦由一字一句 分段阅读_第 12 章 的谈吐终于彻底熄灭。 切原赤也愣了愣,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而去拿放在地上的网球袋,只留给松浦由一个深黑色的背影,“哼,只有弱小的狗才会乱叫嘛,你这女人——” 切原少年“哼哼”几声嘴上尽是嘲讽,意指不明的话语矛头直直指向松浦由: “没有本事就别一副软弱的样子特地给我们来嘲笑,谁有这个美国时间来同情你啊!” “喂喂切原君……”高桥夏实实在看不下去少年这副教训人的模样出言阻止,却被切原赤也高冷的语气打断,“走吧,高桥。” 高桥少女仍在犹豫,“……诶就这样什么都不管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喂!”切原少年率先迈开步伐,落日余光照在他亮卷的黑发上反shè着高光落入眼球却没有半点刺眼: “在这里自讨没趣才是没事找事吧!” “切原君。” “别有事没事总叫我啊我立海大王牌可是很忙的!”原本以为是高桥夏实的规劝,切原赤也几乎脱口而出的推辞,说完才发现这声音的来源是低至他胸口处的yin沉少女,他微微撇过头: “……什么事?” 松浦由单手捂住半张脸,声音被五指遮挡小了许多全由五指之间的微小缝隙传出,“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切原君一个问题呢。” 松浦由捂着嘴唇抑制住由内而外蔓延的诡谲笑意,“假如——” “切原君你失去了双腿……会怎样呢。” 切原赤也耸耸肩,这无果的假设一瞬让他感觉背脊发凉: “没有双腿——没有网球的话……我大概会疯掉吧。” “是么。”松浦由将手从脸边移开,眼睛观察到斜方的蓝紫色已矗立良久,她笑容不减半分的转移话锋,“那么,幸村君呢?” 切原少年满脸惊诧的转过身,“部、部长!” “呵呵原来赤也见到我这么开心呐。”幸村精市笑得如沐春风,走到切原少年面前才再度开口,“看来以前是我太不体贴赤也你的心情了呢,” 切原赤也脑袋瞬时短路,完全没明白自家部长的意思,“……哈?” “既然赤也你这么热爱网球,我不介意跟莲二商量一下加大你训练量的事情呢。” 切原少年yu哭无泪,“……不、不用啦部长!” “不用跟我客气的赤也。” 高桥夏实默然站在一旁感受现场微妙的气氛。 原本的沉重被化解成一派轻松,混杂着街道路灯亮起几束不同角度的光线打在切原少年苦bi无奈的脸上模样甚是好笑。 高桥嘴角翘了翘最终忍住笑意,扯了扯衣领站定,“幸村前辈你好,我是高桥夏实。” “你好,高桥桑。”幸村含着浅笑低下头,“还有松浦桑。” 幸村精市的声音低哑温和,松浦由一直是喜欢这仿若北国之春柳桑拂面的音调的。她抿抿唇切入正题,“幸村君似乎还欠我一个回答呢。” “我已经走出牢笼了,松浦桑,”这话猛然让松浦由想到初夏时分的天台,少年笃定的措辞以及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如现在,“我不会让自己再回故地重蹈覆辙,因此这个假设不成立呢。” “不过——如果没有了网球,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网球就是我自己。 幸村精市再次说出这番曾经同真田弦一郎说过的话时眼睛同样泛着坚定地眸光。 松浦由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因而发愣许久,她只知道对于幸村少年她是万般羡慕的。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好运砸中了他并让他如愿以偿,但上帝却真真切切忽略了她的念想。 当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的这个道理,但是上帝亦没有教会她如何才能从自己的迷执中逃脱出来,如何才能不去想——为什么不把这份好运给我呢。 “我问的是没有双腿会怎么样不是没有网球会怎么样啊……”松浦由说出口才发现这句话该有多傻,她自顾自念叨,“呵不过对你们来说都是一样。” 松浦由仰着头,天空在她眼中模糊成朦胧。中午落下的伤口因方才摔倒在地的摩擦似乎又裂开了口正隐隐作痛,“ 分段阅读_第 13 章 就这样真好呢。” 她蹙着眉头,一直僵在唇角的笑容未曾落下: “真的是好到让我嫉妒呢。” 能够拥有喜欢的东西真是太好了。 能够得到上帝的眷顾真是太好了。 能够知道活着的意义真是太好了。 ——这样闪耀着光芒的你们,真是太让人嫉妒了呢。 松浦由几不可闻的独自呢喃,繁芜思想随着昼夜jiāo替的序幕逐步拉开如同不着边际的海潮泛滥。 轮椅上的少女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另附和着听不见的碎碎念让切原赤也一阵烦躁,“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啊快停下来!” “我在想啊……”松浦由放慢语速,“说不定切原君明天就跟我一样没了双腿呢。”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知道呢。” 切原少年一副zhà毛状态,“……喂你快够别这样诅咒我呐!” “所以我一直很佩服幸村君你能够这么从容自信呢。”松浦由对黑发少年的愠怒置之不理,转而描述对象放到幸村身上,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明明不能预料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却笃定认为赢的人一定是自己,这种强大……我还真是学不来。” 少女说的话让幸村精市想起自己生病的那段时间。 世界一片灰暗,每每站在天台眺望远方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要是以后不能再继续打网球该怎么办。 他当然害怕过胆怯过,但是—— “松浦桑,不认输的人才会变得强大。” 是了,他从未认输过。不管是得知自己病情还是明了手术成功率,亦或者知道自己可能再打不了网球仍义无反顾接受治疗,他从未认输过。 能让自己坚持下来的,是网球。 松浦由的手掌狠狠握着轮椅扶手,这是深海溺水的人唯一可依靠的浮木。海水淹没了咽喉耳鼻封闭了气道呼吸,而她唯一能够触摸到的救赎便是这把轮椅。 是的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向上帝认输,同情她的人从来都是她自己。 少年的声音毫无间隙的贴合着松浦由的耳膜,终于让她想起来一直以来要问自己的问题: “松浦由,如果你失去了双腿会怎么样?” “会懦弱会颓废会不知所措会失去方向。” “——但是不会死。” ****** 村上春树说—— 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1 松浦由细细数来,从初初失去双腿到现今为止究竟过去了多少个星辰日夜。 她原来竟已当了这么久的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  1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因为这个时间段还是合宿之前,小海带还是有点凶的。 所以说我是有多想写出小海带凶巴巴但是又很萌的赶脚但是……貌似不太成功qaq ☆、白露未已|指路旁白 白露未已|指路旁白 第二日一进教室便看见那张放在书桌正中央的纸条。 ——keeping your mind stay alive. 上面这样写着。 松浦由草草看了一眼便随意地将其对折塞入抽屉。期间邻座的少女高桥夏实一直死死盯着她捏着纸条的手掌的运行轨迹,吞吞吐吐却终是没说出半个字。 松浦由默默拿出课本,亦不理会什么。 雨季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夏日热意蔓延,神奈川在温热气候中结束了时不时被雨水倾泻洗刷的日子,迎来了久违的八月份。 松浦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一天到晚听着切原赤也在后桌嚷嚷,“哼哼哼,全国大赛终于要开始啦!” 高桥夏实调侃,“切原君你这么兴奋是准备接受幸村前辈的训练洗礼了么。” 切原少年一想到昨天幸村部长说话的语气和笑容就感觉一阵恶寒,“……求别提了行吗!”他收起国文课本,起身时桌椅与地面摩擦出声,“我先去cāo场了。” 高桥夏实点了点头。 短暂的下课时间已过去大半,教室里的人所剩寥寥。 松浦由估摸着教室只剩她一个人了才伸出僵硬的手臂滑动轮椅。教室的过道并不宽裕,但因着她的不便同学们特地为她拖动桌椅拓宽了所经之道, 分段阅读_第 14 章 同时安排了一个方便进出教室的座位。 说感受不到同学爱是假的,但她也未曾说过半句感谢的话。 “还以为松浦桑你不准备走了呢。” 松浦由尚在滑行,恰至教室门口便被身后传来的清丽女声打断动作,“我来帮你。” 少女说着便自顾自附上了她的轮椅,松浦由手上的动作霎时轻松了不少,她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清秀文静的侧脸。 ——高桥夏实。 松浦由正犹豫着该不该像昨天一样拒绝少女的好意。昨天的狼狈情况下她已然失去理智,所以能够毫不犹豫的驳斥,而现在的她很冷静。 还未做出任何动作,松浦由便听见高桥少女略带欣喜的声音,“没被你拒绝还真不容易呐。” “……为什么,”松浦由冷冷的开口,“为什么这样对我?” 推着轮椅的少女动作停滞半晌,而后笑得明媚,“说到为什么……”她顿了顿,“因为你是松浦前辈嘛。” 她叫她‘前辈’。 ****** 体育课。 松浦由独自在一旁坐着。 老师在cāo场那头相距甚远的指令她几乎听不清楚,只能用眼睛分辨出老师寒掺了几句便让同学们开始跑圈。 午后的阳光慵懒惬意,她坐在yin影与光亮的jiāo界处,想要触碰cāo场上正攒集汗水的人和照shè在他们身上的光芒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 三三两两的同学落在后面,似乎还在埋怨跑圈简直要命。 松浦由将轮椅向后摇了摇,整个人都进入教学楼所呈的yin影中。她的双眼盯着那一条参差不齐的明暗jiāo界线,忍不住想,别人避之不及的事物却是她如何企及都无法得到的。 大概是太过在乎自己失去的东西,松浦由每每看到别人在跑步脑中只有唯一想法——他们正在用双腿奔跑,他们正在用她没有的双腿奔跑。 真是……讽刺。 正当松浦由想得出神的时候,已经结束跑圈开始自由活动的切原赤也和高桥夏实来到了松浦由面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拉着切原赤也的高桥夏实来到了她面前。 切原少年显然很不情愿,撇着脸站在先前松浦由所在的位置,阳光堪堪照亮他半边身子,余下的全落入yin影之中。 他用手臂遮住扰人的日光,“我说高桥,你没事找她拉我干嘛!” 切原的语气很是不善,高桥夏实吐吐舌头,“切原君你是有同学爱的人嘛!”少女用手肘戳了戳切原少年的臂膀,“所以这个小忙你不会不帮的对吧!?” 切原赤也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的转向松浦由的死人脸,“今天早上的字条看到了么你?” 松浦由看着切原少年深绿色的眼睛,“哦?……难道那字条是你写的么切原君?”她慢条斯理的补刀,“我还真不知道切原君你的英文这么好呢。” 切原少年顿时咬牙切齿,又猛然想起松浦由刚转来应该不知道他英语不好这档子事,语气瞬间变得欢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英语……才不烂呢!” 高桥夏实敏锐的发现了切原赤也话语中的停顿,她抿着唇笑猜了一下切原少年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 “我英语可好了!”——大概类似这样。 于是高桥少女只能站在一旁“呵呵呵呵”。 在两位少女的冷笑中切原少年终于忍不住zhà毛,“……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笑是闹哪样啊!” 高桥夏实捂住了嘴。 松浦由则是面无表情,期间不忘乐此不疲的补刀,“我就说字条上的英文字怎么那么烂,不,应该是怎么那么的……飞舞。” 切原赤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卧、槽!” “别、别生气嘛切原君!”高桥少女一副讨好状,“说好的来帮我嘛对吧?!” 切原想到刚刚和松浦由一起嘲笑他的高桥夏实,再听到这一本正经的话只能抽抽嘴角,“谁跟你说好了啊喂!” 他只知道到今早莫名其妙的被高桥拉着抄写了一段英文,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拉来当时光倒流机就觉得哪里不对。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高桥少女对他说了一句, 分段阅读_第 15 章 “我想让松浦桑变回原来的样子。” ……难道松浦由是库洛牌?那他也不是百变小樱啊! 内心吐槽完毕,切原少年直接切入主题,“看到那纸条你就一点想说的都没有么松浦?”他的语气恶狠狠地,“……还是说你也看不懂吧?” 刚说完就被旁边的高桥少女瞪了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么!” 松浦由默默坐着没有答话,直到切原少年终于忍不住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刻她才开口,“你们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切原赤也和高桥夏实看着松浦由平静的说出这句开头语,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却不料这场谈话如同烟火转瞬即逝。 “我在想啊……”松浦由裂开嘴笑,“我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变成我这副模样,无法走路无法奔跑,无法干任何想干的事情。” “最好比我更可怜。”她说得斩钉截铁。 “不能打网球不是会疯掉的么,”松浦由整个头低着,语锋却不着边际的转向切原,“我以前也觉得会疯掉的但是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 “既没有寻死也没有疯掉,你看多好。” “松浦桑……”这是高桥夏实的声音。 松浦由没有半分停顿: “所以,请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么。” ——请别以这样旁观者的姿态云淡风轻的告诉我要活下去。 松浦由语气认真但笑意不减,夏日的光芒映shè在她脸上平添了一分鬼魅。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再次步入金黄光芒中,越发接近傍晚的光亮减缓了炙热程度,打在身上像一层透明的轻纱只余些许浅浅暖意。 她又推着轮椅向后退了退,深怕沾染上半点日光。 是了,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你从未踏足这块深灰地带。 站在光芒下的你光鲜亮丽盎然夺目所以毫不惧怕yin影。 我叫你来陪我你会么? 你为什么在往后退呢呵呵。 松浦由想起一早看到的那张纸条—— 请持有坚定的信念生存于世。 她现在只能生存于世,再无法拾起坚定的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  我疯了_(:3」∠)_ 一直都没考虑一个问题,妹子要怎么上!楼!梯! 呵呵呵呵就愉快的忽略掉吧…… 超喜欢森森你放在文案上的这句话所以就用上啦~gt///lt作者英语废所以请自由的…… 无存稿很!苦!bi!qaq ☆、白露未已|负面阁楼 白露未已|负面阁楼 “集合——!” 老师的集合号令打破松浦由制造出的沉默气氛。少年和少女听闻叫喊立刻回到cāo场整队,松浦由则理所当然的呆在原处不动分毫。 一天的课程在体育下课铃声响起后宣告结束。 切原赤也瞟了一眼坐在远处的松浦由,目光最终落在身旁的高桥少女身上,“我去网球部了。”他看见高桥夏实毫无动身的意思,兀自认为她的心思仍放在松浦由那里,“喂高桥你该不会还没放弃吧,她那个样子百变小樱也救不了她吧!” 高桥少女用一副看傻bi的表情看着切原,“我还以为如果是切原君你应该会说‘圣诞老人都救不了她’什么的呢……” “忘记这个梗好吗!”少年默默嘟嚷着,“……再说本来就有圣诞老人嘛。” 高桥少女忍着笑,“是是是我又没说没有。” 切原少年忽略掉少女敷衍的话语,“倒是你一直站在这里没问题么不用去社团?” “切原君你够了我是田径社的好吗不呆在这里我去哪啊喂!”少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尖熟稔的点上唇角,“不过没记错的话你貌似还有英语罚抄没写完吧少年?” 话音刚落迎来的便是切原少年的惊恐叫声,“卧槽这不科学!那我不是还要回教室么——救命又要迟到了训练量惨不忍睹啊啊!” “呵呵呵呵祝你好运切原君。” 高桥夏实郑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待切原少年一溜烟儿冲回教室后,高桥夏实独自一人站在cāo场上。 倒是多亏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她成了社团中第一个到达的人。 八月初的阳光告别 分段阅读_第 16 章 了雨季的潮湿,顶着入秋的名号散播着夏日的干燥与热烈,即便已入傍晚序幕仍带着些许热意。 高桥夏实用手抵着头遮挡光芒,斜眼无意瞟到了松浦由,少女仍旧坐在yin影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松浦桑。”高桥少女看了看时间才奔过去。 松浦由看着穿着运动服的少女朝她跑来还叫唤着她的名字她却一句话未说,相比之下高桥少女显然主动许多,她干笑几声,随后问: “松浦桑——想要奔跑么?” 松浦由愕然抬头。 对一个已然失去双腿的人来说这句问话实在失礼,松浦由愣了一下之后对上高桥夏实毫不避讳的眼眸回答,“不想。” 她的语气冷然而坚定,心底却在暗自嘲笑自己分明想说的是“当然想”。铿锵的语气尚保留着,内容却大相径庭。 她毫不掩饰的笑起来。 “既然想的话——”高桥夏实像是读出了松浦由内心的回答,“就跑起来啊,” “就不要停滞不前啊。” 松浦由的态度像是在听笑话一般随意,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附带着冰冷的结束语: “那把你的腿给我怎么样呀高桥桑。” 高桥夏实的呼吸明显一滞。 背对着高桥少女的嘴角继续上扬,松浦由仿佛预料了少女的这般反应,亦没有再说什么。 高桥却在这时叫住了松浦由: “……松浦前辈你果然完全不记得我呢。” 仿若一个冗长故事的开头。 高桥夏实低着头看着日光下错落jiāo叠的影子。 “我第一次进入田径社就在想,像松浦前辈你这样的速度到底要怎样才能超越呢。不管我怎样奔跑好像都追不上你,这种永远被抛诸身后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呢。” “怎么说呢……松浦前辈曾经是我憧憬的对象,是我不敢企及的梦想。” “当然只是曾经。”少女补充,“你现在只是松浦由了。” ——不再是我的松浦前辈。 “哈,是么。”被猝不及防提及过往的松浦由笑得僵硬无比,“那刚好不是么,上帝已经将你前方的阻拦彻底粉碎,你所追逐的目标——她的速度现在已经归零,你不就变成第一了么。” “这多好。”松浦由闭了双眼。 “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很好呢。”高桥夏实顺着松浦由的说法点头,接着说出的话却像是铁了心要揭她的伤疤: “但是心里的双腿呢,你要让你心里的双腿永远停驻么?” “够了!”松浦由的语气中盛满愤懑,“你知道什么!没有体会过失去双腿这种感觉就少在我面前说这些风凉话少在我面前炫耀你还能奔跑!” 她捂住半张脸,“哈哈……说什么‘心中的双腿’——心中的双腿可是与躯体的双腿紧紧相连着呢。” 她的梦想可是和她的双腿紧密相连着的呢。 “对不起,”高桥少女的语气软了下来,“说大话什么的果然不能再糟糕。” 少女向前迈了一步,距离松浦由仅仅一步之差,“如果是我的话大概真的接受不了,所以松浦桑你是真的……很厉害。” “不愧是我憧憬了那么久的前……”高桥少女话还未说完便被/cāo场那头的女声打断,“小夏实你还站在那儿干嘛?!” 高桥微微弯腰向着松浦由鞠了一躬算作告别,“我要去训练了,先走一步。” 少女刚刚转身便被前方冲过来的人拦住,顺势整个人几乎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结、结城社长你快下来啊喂!” 结城优俨然没有半分做社长的样子,被高桥少女扯下来后仍不安分,直到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才稍作清净。 “诶是那个传说中的轮椅妹子么?”她附在高桥夏实耳边轻声说,说完才看清轮椅少女的真实面目,瞬间八卦神情转变为惊诧,“咦……是你么,由。” 说到最后,疑问句已经变为彻底的肯定句。 “哟,结城。好久不见。”松浦由的语气轻佻,俨然没了方才的怒意相向。 结城优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只有站在她身旁的高桥夏实感受得真切。 明明还是 分段阅读_第 17 章 那个她熟悉的松浦由,除了脸庞消瘦些头发凌乱些……除了没了双腿,一切都没变。可是她此刻却没有任何想要扑向松浦由的想法,分明是以前娴熟到骨血里的动作,她现在却感觉到——她害怕触碰她。 这可是那个以cāo场为舞台的松浦由啊,可她现在却没有任何资格再踏进这个舞台。 结城优想不通自己此时的感xing是心疼少女还是其它什么,她只是看着松浦由狼狈的模样微愣了一瞬,转眼又恢复如常。 “你是压根儿没想见我吧,由。” “是啊。”松浦由回答得轻松至极。 松浦由记不得最后那场谈话最后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一天后桌上照例放着一张纸条,内容依旧是英文名句。 ——do not be afraid of shadows,that just means the light nearby。 她看过这句话。 那是名为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的印度诗人的至理名言,是她曾经一度作为信条的支撑。 ——不要惧怕yin影,那只不过意味着附近有光。 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惧怕的从来不是yin影呀,而是——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要完结的节奏_(:3」∠)_ 于是妹子的过去牵扯进来了,原本完全不准备这样写的结果……= = 看着我的更新速度我就想去面壁qaq ☆、白露未已|假面飞蛾 白露未已|假面飞蛾 仿佛半世纪前的光景。 斜阳在某个午后穿透半壁玻璃懒懒照进角落,在古朴房屋的墙壁上留下窸窣的树影。橙黄色光亮穿过胶片转动与微尘摩擦的缝隙,在留声机制造出古老乐声的同时透过重金属的颜色,在薄暮与星夜的临界点成其熠熠的契机。 那大概是一粒微尘的喧哗。 “一、二、三——砰!” 伴随着qiāng支发shè的声音、伴随着脚底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急躁呼吸的声音、伴随着尘土飞扬的声音、伴随着空气逆流的声音——那是记忆中奔跑的感觉。 “喂由,”束着高高马尾的结城优用手肘戳了戳松浦由,整张脸被笑意布满,“你完全像滚过去的嘛根本不像跑过去的好吗简直!” 松浦由一个bào栗敲在咧嘴笑着的少女头上,“哪有你这么形容人跑步的啊!你倒是滚给我看看呀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好的我滚了!”结城优俏皮的吐吐舌头。 “……等等结城社长你先给我滚回来!” “哼唧,已经滚远了滚不回来了!” 穿着运动服还残留着点滴汗珠的松浦由被噎得说不出话,最终只抚了抚额,“真是够了。” 直到结城少女的叫喊愈来愈远,松浦由再听不见她的声响。 耳边喧嚣围绕的,只有胜利的声音。 母亲穿着便服,不常打理的脸庞微微偏黄并且附带着几粒斑点,笑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松浦由只注视到母亲日渐老花的眼睛里眸光依旧,眼角的纹路随着笑容呈现深深浅浅若隐若现的浅痕。 越是笑颜逐开越是推快时光流溯——这是时间的玩笑。 松浦由在胜利的前端听见自己母亲含着笑意与欣慰的玩笑话: “由,你啊果然除了跑步快点之外就没其他的优点了吧……” “不过今天表现的很不错哟!” 那是独属于她的——胜利归途中给予她评判与赞赏的大拇指。 尾音恰落,松浦由还沉浸在母亲说话时微微上扬的音调中,眼神就被突如其来的拇指占尽了视线,只剩余焦距近移后远处模糊至极的背景。 她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向上翘,连接着皮肤与眉眼似是在压抑着心底最终的欢笑,就像是——你在不经意间从夜间的河岸草坪上坐起,眯着眼看了看被黑暗浸满的河水,上面因月光反shè而变得水光粼粼。你开始留恋在最开始的几秒钟里黑暗被盛世烟火充斥的光彩奕奕,你以为那是一只稀罕的飞蛾的心情。 你以为那是于你来说少有的——飞蛾扑火的心情。 却没有想过,那不过是掩埋于夜空之下,现实和希冀一同与时间开的玩笑。 “松浦桑,恭喜你。” “全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冠军什么的该恭喜你才对吧幸村君。” “松浦前辈也太厉害了吧……” “滚着跑当然厉害啦!” 所有的殊荣在顷刻间覆灭。 ——“你是压根儿没想见我吧,由。” 砰—— 砰—— 砰—— 就像奔驰于天际的烟火、就像起跑时轰然作响的qiāng支、就像记忆中碾碎肢体的车轮。 古旧的胶片蓦然卡在了齿轮转动的节骨点,所有的声音一瞬戛然而止。在自我封闭的古朴房屋,只有微尘浮动的声音。 ——“是啊。” 结城优少见的沉默起来,她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松浦由还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少女表情是一本正经,心中却已然开始歪楼——原本都是叫她‘结城社长’的,如今称呼已经变成了‘结城’呢。 这算是……切断了她与奔跑的关系了么。 相比之下松浦由则是镇定许多,笑容像是被刻上了脸颊久久未落。 在放课后的间隙,cāo场上前来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愈发增多,松浦由轻淡的声音终于淹没在人声鼎沸的人潮与搬运器具的摩擦中,但因着距离咫尺,结城优仍旧一字不落的听闻入耳: “我是特地来给你看看,真如你所说,我现在只会、也只能滚着奔跑了。” 结城优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了,她抿着嘴唇,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 而松浦由却在她发愣的这空当儿面不改色的补上了一句,“我现在这样似乎会滚得更快一点呢……不,是跑得更快一点呵呵。” “……别开玩笑了!”结城优冲着松浦由大喊。 她突然想到那时同她一起玩笑的松浦由,曾经的那席话却成为了此刻铁铮铮要嘲笑她的观众,成为了捉住她软弱把柄的罪魁祸首。 “我可没有开玩笑。”松浦由笑着摆了摆手,淡然的模样好像事不关己,“你看呐,我分明是在陈述事实不是嘛。” 结城优却丝毫没了再与她继续jiāo谈的yu望,“……不好意思,部活已经开始了,我先走一步。” “是么,那么请便。” 结城优慌忙离开,全然不顾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并且同是部员的高桥少女,以至于背着网球袋的切原赤也匆匆赶下楼的时候看着这两个人仍杵在原地不动时一阵咂舌,“你们两个究竟在干嘛!我英语单词都抄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啊喂!” 切原少年瞟了眼cāo场,指尖才指向高桥夏实,“话说已经开始热身了吧你还站在这里是闹哪样?!” 高桥少女仿佛如梦初醒,“诶……我、我先走了!” 切原只差给她跪了。 提了提略微下滑的网球袋,切原少年不顾尚在原地的松浦由利落转身准备奔去网球部了,却不料恰在这时被松浦由沙哑的声音叫住,“切原君。” “恩?干嘛?”切原烦躁的扯了扯黑发。 一想到快迟到就觉得心累好吗!再想到自家部长那温柔的笑容以及全国大赛来临之前那非人的训练量他简直要累觉不爱了喂! 松浦由显然没有切原少年的焦急,她不紧不慢的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同少年一样朝向网球部,语气尽是理所当然,“我也要去网球部。” “哈?”切原少年迟疑了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嗓音,“……虽然你去不去网球部不关我的事,但——我觉得你还是别去比较好。” 松浦由还没问原因,切原少年就一股脑儿道来,“以你进cāo场被球砸出校门被人撞的运气,我不敢保证你去网球部能活着回来。” 说完亦不管松浦由如何,切原就匆忙赶往网球部,转眼消失在松浦由面前。 松浦由不疾不徐的滑动着轮椅,原本便不急着跟去,此刻更是放慢了自己的节奏。她逐渐远离了喧嚣吵闹的cāo场,步入寥寥无人的林荫道,橙黄色光芒始终不变,日光将她染成了同色。 行了一半路程,她蓦地停下来,鬼使神差的回应了切原少年方才的解答: “被网球砸到什么的……死了也挺好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切原少年一出来瞬间变欢脱这是怎么了。 其实……我 分段阅读_第 19 章 真的是立志要!日!更!的人嘤嘤嘤嘤相信我!! 卡文中—— ☆、白露未已|旧梦失词 白露未已|旧梦失词 网球部不用说自然是一处人群聚集地。 立海大网球部享负盛名,原本部员便较多,顺带夹杂着网球触地以及奔跑喘气的声音使周遭显得越发嘈杂。 松浦由找了一处被树荫遮挡的地段,远远的看着拦网内挥拍奔跑的少年。慵懒柔和的阳光顺着树叶jiāo错的缝隙流泻,让她眼前的景色模糊成黄绿一片。 切原少年似乎最终还是迟到了,正在外围罚跑圈,松浦由一早便看见了他。 而切原赤也则是跑过几圈之后才隐约看清了树底下轻松坐着的松浦由,他的脚步仍机械地奔跑着,手臂却下意识的指向松浦由,“你真的是来找砸的么松浦!”他顺理成章的把迟到的原因一一推到眼前的少女身上,“都怪你之前多跟我讲了几句话害得我现在被罚跑啊!” “那就好好跑吧。” 松浦由说着毫无歉意的话,说话的期间切原少年已经靠近她,少年在原地跺着脚做出跑步的姿势。 切原少年脱口而出方才的愤愤不平后才发现那句话有多么不经大脑,对于一个不能奔跑的人埋怨罚跑圈什么的他真是够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无意,切原咂舌半天终是一句话未说,松浦由却在这时开了口: “反正时间不能倒流,就算怪我被罚跑的还是你嘛切原君。” 切原少年觉得松浦由这句话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意味,但转眼她的语气又变为沉闷,还伴随着不知何种滋味的笑声,“哈哈,其实我可想帮切原君你代跑呢……如果可能的话。” 如果可能的话——但没可能。 切原少年没什么要说,他只是感觉每次跟松浦由jiāo流脑容量就不够用,每次不是言辞锋利就是颓废默然简直太心累。 “那个……” 少年支支吾吾的想打破此刻的僵局,结果僵局倒是没打破,他却是被僵局倒打一耙……不,他只不过是被自家部长的气场吓尿了。 “呵呵,你在中场休息么,赤也?” 身后突如其来的温润嗓音瞬间让切原少年一愣,“……没、没啊!”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切原赤也只觉得透心凉,“部长我立马继续!” 黑发少年几乎拔腿就跑。 幸村精市依旧笑得温和,蓝紫色的发梢在摇晃的树影下变得参差不齐,“赤也你看起来很精神呢。” 切原少年悲催的发现,他貌似能够猜出自家部长下句话要说什么。 “那就再多跑几圈吧。” ——果然 于是切原少年只得乖乖去跑圈。 树下只剩下幸村精市和松浦由。 幸村少年礼貌xing的率先开口:“松浦桑来网球部还真是很少见呢。” “是么。”松浦由不以为然的轻哼,她动了动指尖,最终将手掌覆盖上额头,被压下的刘海遮掩住她直视少年的眼神,“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呢,幸村君。” “有什么事么?” “全国大赛快开始了呢。”松浦由没有直面少年的问题。她的手一直捂在额头,从幸村少年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翕一合的嘴唇。 松浦由停顿良久,幸村亦没有再接话。 那是夏日午后仅有的短暂间隙。 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轨道缓慢前行,融进单薄的云层沾染天际的微蓝。它从旭日变为朝阳,将昏黄的世界一点一点染成橙黄继而变成黑夜,循环往复无止无休。 明明是转眼而逝的场景,此刻在松浦由眼里却变得极其缓慢。 松浦由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抚上眉梢的手掌一路向下,最终放在了嘴边。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突然想对幸村君你说全国大赛开始了呢。”松浦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因此显得有些语无lun次手足无措。 她没有再给幸村少年开口的机会,下一秒憋在嘴里的话语已脱口而出: “真希望……你会输掉呢。” 没错,她落在嘴边的手掌就是在遮挡她快要牵上眉眼抑制不住的笑意 分段阅读_第 20 章 。 那是她无法甩掉的——面具。 幸村精市自然想不到松浦由是特地来找他说这番话的。 对于一个时时刻刻将网球与胜利挂在心上的少年来说,这些话多多少少带着些轻蔑与嘲讽,而松浦由的说这话的本意大概是因为……嫉妒? 他猜不出。 虽说是这么想着但幸村少年表面依旧温和,只稍语气坚定严肃: “大概不能让你如愿了呢松浦桑。” 走出牢笼的他一如曾经高大自信,肢体的束缚解除后迎来的是信念的加深——这是松浦由一度羡慕且妒忌的东西。 为什么没有给她这样深的信念与羁绊。 为什么将她的热爱狠狠碾碎不复从前。 ……为什么? “这次,不会再败北了。” 松浦由几乎快听不清少年的声音。满脑的愤恨由心滋生,就像带刺的藤蔓驻扎生长,从心脏一直持续到咽喉而后蔓延至大脑,紧紧扼住了她的脉搏与呼吸。 最后幻化成一句——凭什么? 松浦由停住了思想,面对少年她只觉得双眼干涩,仿佛回到了初时站在天台上被夏夜凉风吹拂的时段。 “反正……”松浦由笑着,“上帝也从来没有让我如愿过啊。” “但是幸村君——”她突然笃定的说: “我希望你输。” ****** 松浦由并没有意识到,那句话就像一个决断。 之后的日子仿佛延续了那日午后夕阳的光景,变得异常缓慢,但无论如何八月中旬将近,全国大赛的日子步步bi近。 松浦由丝毫没有从切原赤也和高桥夏实的身上看出半点紧张神色,那大概是一种将梦想融入骨血习以为常的态度。 就像一场摸底考试,学霸总是不以为然处之泰然,而学渣却常常慌乱至极不知所措。 松浦由就这么在一节英文课上发起呆来,她不可避免的由全国大赛想到自己曾经的田径比赛。 站在起跑线上,开跑、转弯、冲刺,每一环紧紧相扣——那是藤蔓,连接着她的血yè、细胞、脉搏以及皮囊,深埋在体内无法割舍的藤蔓。 上帝却轻易的将它连根拔起不带一丝犹豫。 但是这藤蔓的根源却在这之后变成了嗜血du心的duyào继续掩藏在松浦由体内日夜成长。 松浦由是一直记得这种感觉的。将cāo场踩在脚底,将人群踩在脚底——赢的会是自己。 但她再也感受不到。 松浦由想不到会再次相遇幸村精市。 分明相互jiāo错的作息时间,相距甚远的教室,分割隔离的楼层,却在松浦由看见出现在她教室旁走廊上的幸村少年时缩减为零。 “松浦桑。” 松浦由只是沉默。 初秋的风泛着夏日残留的潮气,从走廊的窗台上缓缓侵蚀地面再度缠上她紧挨地底的冰冷轮椅,凉了她的指尖。 幸村少年却因着少女一览无遗的愕然表情浅浅轻笑: “松浦桑摆出这么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因为太久不见想我了么?” “呵呵。”松浦由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明面则顺着少年的话问候,“的确许久不见呢,幸村君。” 她微微抬眼,说话言简意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生疏的语气就像在赶人,“有事?” 幸村少年不再多说,将一张画展入场票安安稳稳放入松浦由摊着的双手中后便转身告辞,“美术社还有些工作,我先走了。” “全国大赛不是快开始了么?”松浦由突然冒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幸村少年回答道:“当然。” 松浦由举起手中的画展票,“那么幸村君果真有闲情逸致,比赛之前还有时间看画展么?” “偶尔调剂心情也是需要的。”幸村少年始终笑着,却是不同于松浦由森然的温和,“松浦桑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什么?” 没有再次回答少女的问题,幸村少年径直从松浦由身边走了过去,“那么松浦桑,后天见。” 他知道松浦由明白他的话。幸村精市知道她会明白。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么? 是的,在她尚存双腿的时候,在她仍是社 分段阅读_第 21 章 团支柱的时候,她一直是这样的。在比赛之前放松情绪,像考试前的学霸谈定从容坐怀不乱,紧张固然有,但更多的则是——笃定。 因为认定自己会赢,所以无所畏惧。 松浦由对着幸村少年的背影轻声说着:“后天见……吧。” 断翅的飞蛾是怯于扑火的。 松浦由想想过去的自己,满心的虚荣早已转变为怯懦与怨怼。 哪怕是这样不堪的自己、哪怕终身无法实现希冀、哪怕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只剩煎熬,她却再也无法不顾一切纵情扑火。 她只明了现在的自己—— 惧怕死亡。 所以说,“死了也挺好的嘛”这种话她终究只是说说而已。 曾经盛满勇气的少女,再拾不起当初的一腔孤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死的去看了看以前坑掉的一篇文,真是狗血天雷玛丽苏ooc齐上阵otz 马上要开学了以及一开学就要军训我只能呵呵呵呵了_(:3」∠)_ ☆、星霜屡移|骨化形销 星霜屡移|骨化形销 放课后。只余数人的教室。 松浦由原本不算小的声音在这片空dàng中显得越发清晰。 “话说……幸村君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去看画展?” 少女正在清书包的手因着自己的询问下意识停顿,尚举着还未装进书包的课本,却是一本正经的抬起头看向前桌的温润少年。 幸村精市已然站起,早在少女说话的间隙便不动声响的转过身礼貌的微笑,“松浦桑的记xing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啊哈那当然,我这么机智!” 完全不经大脑说出的大话立马被幸村反将一军,“呵呵,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松浦桑你去看画展了么?” “……刚刚还承认了来着!”松浦由被黑得无话可说,就差没挥着手中的书本砸过去了。 而幸村少年面庞依旧是平静从容,“有么,我不记得了呢。” “……卧槽!” 面对着幸村少年的松浦由只能咂舌,只有“卧槽”能表达她此刻被坑的心情。她摆摆手不再继续搭话,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幸村精市看着少女憋屈的表情轻笑出声,之后再度开口: “松浦桑别着急,总有一天。” 松浦由记得那样的声音,温润中透露着铿锵,就像雨夜的风——那一直是她记忆里属于幸村精市的声音。 总有一天。 这一天她等了多久。 黑暗中雨下得越来越大。 松浦由在一声惊雷中清醒。 她睁着干涩的眼睛,侧身望着半掩的窗帘外闪电先行,然后是慢半拍的雷声轰隆而至。雨水夹杂着凉风齐齐拍打着窗沿,鼓捣着耳膜许久不肯停息。 在韵律不齐风雨jiāo加的吵闹声中松浦由再次模模糊糊的睡过去。 “万一再等不到那天了该怎么办……” 山洪、地震、海啸。 车祸、坠楼、疾病。 ——上帝有千千万万撕毁折磨你的方法。 它夺取你的肉体、消磨你的意志、阻碍你的步伐,它让你的嫉妒心与虚荣心在时光洪流中磨砺挤压逆流生长。 松浦由想,她终究做不来乐观豁达,她终究只能被自己的心思溺毙而亡。 “砰——” 又是一声惊雷。黎明从天空拉出一层白幕,在蓄满了潮湿与水渍的城市里逐渐蔓延散开,许久之后终于转换为天明。 松浦由醒来的时候窗外仍下着细密的雨,打在她心里一阵乱麻。 ——今天该是她赴约的日子。 兴许是上帝终于记起了她,在她拿着伞准备出门的时候,世界徒留一片清静。松浦由撑着半掩的门,看着门外站得笔直的少年时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诧。 雨虽是停了,却在少年蓝紫色发的鬓角上沾染了几株水滴,松浦由抬起头恰好看见的是那一滴就快滑落的水珠和少年身后云初雨霁满目蜜色的阳光。 她微微眯了眯眼,有些释然的笑了笑: “还真是受宠若惊呢,特地来接我什么的……” “约定好的事自然不能轻易怠慢,”幸村少年上前一步,“走吧,松浦桑。” 分段阅读_第 22 章 原本伸手想要推松浦由的轮椅却被少女二话不说拍打回去,幸村精市亦不说什么任由少女独自偏执去了。 短暂沉默后松浦由却是作势轻轻咳了一声,“咳,还真是很庆幸我能等到这一天呢幸村君……说什么‘总有一天’,”她拍了拍自己的头,“以前怎么都没有想过约定好的事未必就等得到明天。”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松浦由又自嘲的轻笑起来。 乐观豁达笑对人生什么的。 ……看来是不行了。 ****** 路途在两人的过分沉默中削减为零。 来看画展的人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美术厅内或敞亮或昏黄的灯光在特定的位置闪亮,融合着缓慢的脚步与轻声的jiāo谈jiāo替上演,不显拥挤亦不显寂寥。 其实对于松浦由,不……是曾经的松浦由来说,看画展这种文艺人干的事真是跟她这种运动型汉子八竿子到打不到一块儿去,究其她想去看画展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幸村精市? 她记不清缘由了。 只是这迟来的赴约让她没了半丝曾经的兴奋与心绪。 ——都是些无趣乏味的胡乱涂鸦。 说她不懂赏识艺术也好,没有认真忖度也好,总之现在的她再拾不起当初的浊浊信念亦再没有力气欣赏这与她毫不相干的斑白纸张了。 而这次心猿意马走马观花的赴约只在松浦由进入美术馆几分钟之后便被她冷淡的结束语画上了句号: “我不想看了。” 幸村少年没有说什么,即使这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 松浦由了然的笑,习惯xing的闭了闭眼而后缓慢睁开,看见的是步履缓缓各色各样的行人。她想,大概真是她自己亲手切断了与幸村精市的最后约定,亲手挥别了与少年所有关联的事物。 谁会愿意眼巴巴看着她的冷漠任xing愿意去讨好她这个四肢不全一无是处的人呢。 松浦由别过脸,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没有人。 下一秒她的轮椅被轻轻推起,脑中短暂的空白被熟悉得如同雨水回旋的男声填满: “——那走吧。” 转瞬便是恍惚天明。仍是一日清晨,外面比美术馆内多了半米日光与阵阵凉意,松浦由下意识在这片浅淡光芒中微眯了双眼。 “……幸村君。” 松浦由叫了叫身后的少年,幸村精市突然停了脚步,接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松浦桑,做你想做的事情。” 松浦由愣了半晌,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想去死呢……可以么幸村君。” 她没有心思回头看少年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自顾自的说下去,“但即便是这样一无是处残缺不堪却仍旧不敢去死仍旧希冀活着能够得到些什么……实在是太好笑了吧。” “就像当初明知道手术成功率很低却仍旧希望能继续打网球的幸村君那样,有了梦想有了yu望才有义无反顾活下去的决心,那我算是什么。 “只是因为没有去死的勇气所以就要永远这样得过且过么。” “那就死一次。” 松浦由屏住了呼吸,幸村少年的声音依旧温润,言辞却让方才打开话闸子的松浦由抿住了双唇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那就再死一次。 原本静默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少年打乱,松浦由一侧头就不出预料看见了切原赤也,“咦,部长?!” 幸村少年淡定的回应,“啊,赤也。” “话说部长你们怎么一副已经看完了出来的节奏!”切原少年最终没敢直指着自家部长,偏了偏指向松浦由,“不是说票多了让我们放松心情来看画展么?” “全国大赛毕竟要开始了呢赤也,”幸村少年笑,眉眼微微弯起表情却是一本正经,“所以以训练为主是应当的。” 切原无辜的举着手中的入场票,“可是……部长不是你说要放松放松心情的么……” “是么,我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自家部长越发灿烂的笑容切原少年秒懂,就差举起双手缴械投降,“没!当然没说过!”他简直要yu哭无泪,“绝壁是我记错了!” “呵呵,那就回去 分段阅读_第 23 章 训练吧赤也。” 切原少年默默地转身原路返回,“……知道了。” 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松浦由滑着轮椅告别了幸村少年,她顿了顿停驻,鬼使神差仿佛在向上级报告一般说了一句,“那……我去了。” 幸村精市没有答话。 ——去哪儿。 ——去死。 你知道。 死亡之后,便是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桑只是去了异次元一趟…… ☆、星霜屡移|请你后悔 星霜屡移|请你后悔 绝望之后,是缓慢而冗长的时光倒流。 短暂的图书馆之行在那个忽明忽暗的晨间结束。 已是一日之后,松浦由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满目阳光与树荫的jiāo错回旋,几乎要忘了昨日雨后初晴的清丽日光。 她微微偏过头,枕着手臂便随意在课桌上睡去,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如何洪亮沉重都再与她无关。 梦中是凉风瑟瑟的天台,松浦由只穿着单薄的蓝白病服。 她看见自己宽大的病号服被吹起,衣角掀开直直灌入迎面而来的气流,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凉意与温度,唯独感觉到脸颊被刺得火辣辣发疼,头发亦顺着风的偏向左右摇摆。 然后她看见了远处的少年。 少年同样穿着病号服却完全没有如她一般的邋遢,反倒显得越发干净整齐。他鸢紫色的头发因着风吹起,在这片昏黄中染上一丝橙黄光亮,正跟随着少年的步伐缓缓移动。 ——这场景似曾相识。 松浦由抚了抚额,这几乎成了她下意识的动作,然后一切场景在她的眼中成为了虚幻,只是半晌时间就消失了所有。 还真是荒凉且不真实的梦境——就像一场洪荒时光,转眼便失了踪影变了模样。 “由,起床了!” “……嗯。” 松浦由翻了个身,一边含糊不清的应答一边继续酣睡。 刚刚那是……母亲的声音? 松浦由能感觉到自己出了汗,兴许是盖着太厚被单的缘故,她动了动手臂,轻车熟路的将手从被单里伸了出来。 还未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那道清脆而熟悉的女声便再次传至耳边: “快起来由,不是还说要晨练的么?迟到了别说我没叫你哟!” 松浦由终于睁开了双眼,仍旧是满目金黄,却是不及正午刺眼亦不及午后慵懒的别样柔和。 ——这是此时此刻的清晨日光。 松浦由慢吞吞的坐起,仿佛跟随着时光放慢动作。顺着窗帘空隙透出一束光芒的房屋,仅是亮起了一块光斑,却显得通透无疑。 隔着门外母亲忙碌的声音,此刻松浦由的房间显得越发安静,她愣愣的盯着那束越过城池的阳光,看见周围微尘浮动的轨迹,一点点升起又落下。 她大概是忘记了一些东西。 最后是奔跑着赶到学校的。 来到cāo场后大家几乎已经开始训练,松浦由悻悻的走过去。要知道这期间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她独自走向cāo场绝对显眼,更不用说逃得掉自家部长的火眼晶晶。 果不其然,还未走几步路就被结城优的声音吓到,“松!浦!由!你还敢再来晚点么!” “……不敢。” 然后又是一阵数落,“话说由,你跑得虽然快但偷懒也很快嘛。” 松浦由抿了抿唇角,“……还好吧。” “你还挺谦虚!”结城优几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见松浦由不再说什么便继续开口,“好啦快抓紧时间去滚你的cāo场!” “是跑不是滚啊喂!” 结城少女无所谓的挥挥手,“没差啦。” 围着cāo场跑圈热身该是习以为常融入骨血的事,松浦由仰着头,浅淡的太阳从云层中展露一角,已然天明但却丝毫感受不到它的热度,就像她站在此地分明熟悉万分实际却只剩余茫然陌生。 她自然是忘记了一些东西。 沿路奔跑恰好看见了那个在cāo场外围罚跑的黑发少年,松浦由停了脚步,远远的叫唤,“切……原君?” 就是他了。 松浦由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让奔跑中的切原赤也听得真切,少年停下脚步循 分段阅读_第 24 章 着来声张望,最终眼光落在了松浦由身上, “你谁啊……认识我?” 切原少年说完才觉不妥,转瞬又是一副桀骜的姿态: “啊哈哈我立海大二年级王牌果然这么有名!” 松浦由只觉得哪里不对,而对于黑发少年这般自大的话只能默默抽抽嘴角。 接着便是另一道温润嗓音从远至近介入两人的谈话中: “赤也是想声名远扬么,那我还真是对你疏忽了呢,应该让你多多跑圈多多露脸才对嘛。” 切原少年听着这笑意中透露温柔的声音只觉得背脊发凉,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想默默地跑圈或者默默地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要不用看到自家部长笑意满满的面容怎样都行。 这要求绝对不算高吧喂!? 但此刻他只能继续站在原地yu哭无泪。 好在因为常年礼仪的熏陶幸村少年将注意力放在了松浦由身上,“松浦桑,日安。” 切原少年简直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几乎拔腿就跑,“部长你们慢慢聊我继续跑圈!” 幸村精市仍是含着如沐春风的笑,“急什么啊赤也……” 末尾的音调却已然随着切原少年的奔逃消散不见。 “别介意松浦桑,他们一向这样。” 松浦由自然清楚少年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他的部员,她点了点头补上一句,“日安,幸村君。”她指了指cāo场示意,“那我去训练了,幸村君不用回网球部么?那小鬼似乎跑远了呢。” “这倒是,说不定到时候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呢。”幸村打趣的说。 松浦由捂着嘴轻笑,“还真是很少见幸村君这么看重一个后辈呢。” “毕竟弦一郎很喜欢他,我这个做部长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幸村少年笑得越发诡异,松浦由感觉他,们正谈论的这话题已经一去不复返,“这么说幸村君是打算撮合他们俩?” “松浦桑说笑了,”本以为少年会否定自己的说法,松浦由想若如此她还能接一句“哦原来幸村君是想把真田君收入囊中呐”却不料少年顿了顿后煞有介事的说:“我正有此意。” 松浦由由得意变为憋屈的神情,幸村少年看得也是不亦乐乎。 直到笑过之后一切如常,“那么松浦桑,呆会儿教室见。” 松浦由应声点了点头。 训练结束距开课时间不过短短十分钟,松浦由利落的收起杂物一股脑儿塞进背包后便不疾不徐朝教学楼走去。 对于松浦由这种收拾东西几秒钟搞定的技能结城优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比如现在,她只能看着松浦少女离去的背影继续慢慢整理毛巾水瓶之类的杂物,心里一边默默吐槽:话说明明在一个班等一下她会死么! 松浦由当然不会等她。 她一早儿就觉得哪里不对,面无表情的朝教学楼走去,二楼、直走、左拐——是这样没错。 ——2年d组。赫然呈现于眼前的是这串数字。 松浦由兀自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今天的反应实在是有点神经质。之后便是下意识的转头,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弱弱的女声——是田径队的后辈。 “……松浦学姐?”少女的音腔里带着些许疑惑,“三年级的教室不是该在楼上么?学姐你找人?” 松浦由着实愣住了,回过神来只应和了一句,“啊走错了……大概是早上起来脑袋被门夹过吧哈哈……” 听到这回答的小学妹抽了抽嘴角,“学姐你别逗!” 松浦由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兀自转身离开了。 她不明了为什么落到嘴边的话突然止于唇齿,就像她亦不知晓为什么站到这间教室外后又下意识转身离开。 就像岁月与时光与命途,有时候只剩余冥冥天意。 走错教室的后果就是松浦由比结城优到达教室的时间还晚,她几乎踩着上课铃进入教室,还未安稳坐下,后排结城少女的问题便铺天盖地砸下来,“干什么去了?” 松浦由稳了稳气息,一脸淡定的回答,“走错教室了。” “噗,”结城少女笑得着实有些夸张,“在学校呆了三年竟然会走错教室哈哈哈!由你 分段阅读_第 25 章 脑袋被门夹了么?” 松浦由的话语中带着浅浅揶揄般笑意,“你怎么知道。” 幸村少年恰恰坐在松浦由的旁边,她顺势侧着头枕着手臂躺下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少年清秀的面庞上。 清晨的日光有着淡淡的青草味道和浮于尘土之上的微微暖意,在他的鸢尾发上投下一圈圈jiāo错斑驳的浅淡光影。 松浦由看得入神了,眼睛便不受控制的阖上。睡意袭来不过短短几秒,松浦由还心念着没有对幸村少年说一句——老师来了提醒我一声啊幸村君。 她是真真睁不开眼了。 一个看似冗长没有尽头的梦境。 松浦由揉了揉眼睛,醒来之后是一片清明。 幸村少年依旧一副端坐的姿态,见松浦由已然清醒并且不安分的动了动身体便毫不客气的调侃道:“松浦桑果然很能睡啊。” 松浦由该是没好气的撇撇嘴,可是她此刻却一副呆愣模样仿佛被抽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听见幸村精市的声音。 她听见一个少女小声嘟嚷的声音。 “松浦前辈快醒醒,老师要来了……” 松浦由眯了眯眼,出口的声音带着方才的浓浓睡意: “唔,高桥……桑?” 她听见高桥夏实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结束之前,一切言谈举止,一切思绪与梦想断然尽失。 松浦由扯了扯嘴角,习惯xing的用手捂住半张脸遮挡住她的满满笑意。就当一切如初,就当面前站的是那个翩翩少年,就当她笑着在问: “你说,人为什么要如此惧怕死亡。” 她听见自己的回答。 “因为希冀,因为yu望。”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像在写鬼片…… ☆、铸甲销戈|所谓后记 铸甲销戈|所谓后记 就这么一个小短篇还特地来写后记我也是醉了_(:3」∠)_。 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可是到这里不知怎么脑袋却一片空白只剩余踌躇与彷徨。你开始怀疑自己,就像史铁生说过的,你突然发现你活得像个人质。 我把我内心所有黑暗的想法都付诸于松浦由身上,应该这么说,我想把我内心所有黑暗的想法付诸于松浦由身上。 但最后写着写着我却给了她梦想与希望。 我觉得这是人活着最需要的两点,一个让你知道要往哪走,一个让你知道要走下去。但这仅仅是最需要而不是最重要。 开这文的初衷是因为我想写一点黑暗的东西,那是很久以前的想法,而真正开始动笔是在2014的暑假,有一段很糟糕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帝让那么多的人得偿所愿却偏偏不给我半点希冀,那时候整天整天只要想到一件事就心烦意乱干不得任何事。 也真像那句话所说的,最让人失望的不是力不从心而是我本可以。 就像松浦由,你可以做到最好,你可以站在巅峰,但事实偏偏不让你如愿。你想你比那么多人好怎么上帝偏偏夺了你的双腿让你一无是处,怎么那个人偏偏是你。 你想不通就只好埋怨自己运气不好了。 但久了你就会发现你运气确实不好但你也未必就是最好。 你走到了一条不想走的路之后就开始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根本就不属于你,你每日每夜这样对自己说,说到你真的相信了这条路不属于你,然后你就真的不属于这条路了。可你没得选择你还得继续走,这个时候你该绝望了。 你就又开始想怎么这个人偏偏是你,怎么别人都去了想去的地方而你只能在这块陌生默然的地方得过且过。 黑暗的思想是循环往复的,它像密匙连接每一处绝望,它只能淡化不能消逝。 最后的结局也许会有人说很坑爹qaq。 总之我就是想表达其实松浦由是做了一个梦,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梦,她没有失去双腿她的生活一切如常,而这个没有失去双腿的她也是一个梦,其实她失去了双腿她再无法新生。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谁知道呢【够。 大概绝望的时候她在那个失去双腿的世界,充 分段阅读_第 26 章 满希冀的时候,她在那个没有失去双腿的世界。 但—— 失去双腿的世界,她没有梦想与希冀,亦没有对大千世界的憧憬,可她遇到了一个又一个人,用激烈言辞打醒她,用温柔以待扶持她,她毕竟是看见了一些希望与路途的。 而没有失去双腿的世界,她有梦想有目标,有明确的路途要走要前行,可她也失去了与那些人的相识【这就是最后一章里切原少年不认识松浦由的原因w。 得到些什么必然是要失去些什么的,上帝不是天平但它绝不会将所有的东西统统给你。 孰轻孰重,也是自己的选择。 拖了这么久也算是把这篇文完结了,还说了这么多废话真是醉(ˉ﹃ˉ)。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凑凑字数。 ****** horizon。 2014.11.9/1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