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清风》 第1页 [ＧＬ百合] 《暮染清风》作者：一泓南川【完结】 文案： 高中报道第一天，祁暮惊讶地发现，昨天跟被她指责的女孩成了自己新同桌。新同桌出身书香名门，气质温婉，宛若从书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温柔大方，才华横溢，样样皆是绝佳。唯一不好的就是总是散发致命的吸引力，祁暮稍一靠近就会面色紧张，心跳加速。 “后来大家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我说我不知道，因为记忆里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心里的小人就不可遏制地雀跃起来。” 乔挽风读了大量的诗词歌赋，遇见了祁暮，她才领会到文学作品所表达的感情的精髓。祁暮身姿挺拔，又美又飒，能力超强，对自己百般照料，不留下这个人是在是对不起人类自私的本质。 “谢谢你，锋芒对外，温柔对我。” 某次旅行—— “好不容易来一次高原，在漫山遍野的薰衣草面前，我们合个照吧。”祁暮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乔挽风笑道：“不过姿势要特别一点。” 乔挽风点点头，“好啊，怎么做？” 下一秒，她就被人拦腰横抱起来。阳光下，她对上祁暮笑意盈盈的眉眼，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够特别了吧？” “乞巧”CP！ 又美又飒阳光心善能力超强祁暮×温柔乖巧有才华腹黑小可爱乔挽风 注：1、偏日常暖甜，不甜不要钱！HE。 2、全文架空，皆为私设。 3、双学霸组合 三观绝对正 4、全文无虐 风格轻松 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暮乔挽风 ┃ 配角：沈熹俞若邵子铭房煦杨文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暮色遇晚风，我遇见你。 立意：正视成长中的问题，永远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 第1章 1 南淮省，位于华国东部偏南，一条淮江，贯穿中腹将其分成了南北两部分。在淮江经过的地级市里，就属浔州市经济最为发达，仅次于省会淮都市，在华国东南算是富庶繁荣的新兴城市。 八月末的浔州，天气依然相当炎热。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日头最毒的时候，天地间热浪翻滚，空气都相当灼人。 祁暮再一次摘掉帽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只觉得暴躁值已经到了顶峰。 该死！这什么破古风音乐节，怎么排队的地方连个棚子都不搭？晒死算了！ 祁暮一边吐槽一边恨恨地抬头向前看，在看到很快就要轮到自己的时候神情才缓和一点。 她即将进入的就是浔州市的古代艺术文化活动中心，每年都会在里面举办许多弘扬传统文化的艺术活动，这场古风音乐节就是其中之一。 从古代艺术文化活动中心的大门进去，一眼就能看到琳琅满目的小商铺，这些商铺有的是全年开放，售卖固定的商品；有的则是流动商铺，根据活动中心每次举办的艺术活动主题而变，每次卖的都不一样。 整个古代艺术文化活动中心算是一个大型园林，借鉴姑苏园林设计的同时承袭了古代浔州建筑的一贯风格，独特的设计使得这里每年都会承办各种大中小型的汉服文化节。 过了这些商铺，再往里走，就有很多楼房了，有的是展厅，有的是办公楼，最大的一栋就是文艺演出中心。 祁暮要看的古风音乐节，就在那里演出。 终于熬到两点半了。祁暮检完票，被人群推搡着往活动中心走。 一路上她看见许多稀奇古怪的商铺，卖的很多小饰品小配件她都没见过。 演出三点开始，开场就是一首比较激进的琵琶曲，很快燃起了场上的气氛。 祁暮看得入了神。她本来就不算是古风文化爱好者，今天来看演出，完全是因为在网上的抽奖活动中抽中了一张入场券，还是靠前排的VIP座。好不容易“欧气”一回，又是这么好的座位，她可不想浪费。 琵琶曲后还有古琴、古筝、吹箫、二胡、中阮等古典乐器的演奏，搭配上民族舞蹈，可谓是古色古香，国风十足。 祁暮沉浸其中，深深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最激动的时候，她甚至也想买一件汉服，扮演一下红衣剑客，体验一把飞檐走壁的感觉。 众多古典乐器中，最得祁暮心的就是琵琶。琵琶自身温和柔美的身形，演奏者“轻拢慢捻”间上下飞扬的纤纤玉手，还有琵琶弹奏出的那种悠长婉转的曲调，都让祁暮陶醉不已。 她觉得，琵琶是最能撩人心弦的乐器了。 可惜祁暮不是什么特别能耐的住性子的人。听完主持人的报幕，知道最后一个篇章不会再有琵琶演奏，祁暮收拾收拾包，打算出去晃晃了。这么大的园子，来了不得好好逛逛？还有那些商铺，卖的小饰品都好精美，样式也新奇。 这样想着，祁暮不再犹豫，拎包离开了演出大厅。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不像候场时那么强烈。祁暮把棒球帽收进包里，理了理刚才靠在椅子上被压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扎成马尾，长腿一迈，往商铺方向走去。 琳琅满目的商铺卖着各色五品，有文房四宝、名家书画、书法名帖、精美瓷器、古朴茶具、珠宝簪子、分不清真假的古玩…… 第2页 祁暮逛了一圈，大饱眼福，倒是没买什么，主要还是大部分她都不需要，索性欣赏欣赏得了。 前往下一家时，祁暮的目光被一柄短剑吸引。 走上前细看，这柄短剑长约半米，剑鞘黑檀木制，表面饰以灿金纹路，剑刃也是木制，没有什么杀伤力，剑柄印有图腾，挂在剑柄的流苏随风飘扬。 这把剑就是个装饰品，店主说这是搁置在笔架上的，笔架前挂着四五杆毛笔，一文一武，相当复古。 拿着短剑在手里转了几圈，祁暮爱不释手。这柄剑无论是外观还是给人的那种肃杀的感觉都很符合她的审美。 问了问价格，老板报出一个数。有点高，不过还在祁暮的接受范围内，她有些犹豫。 “哎，姑娘，别犹豫了，这把剑可是上好的黑檀木哦，不信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闻一闻。”老板是个有些胖胖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相当和善。 “喜欢就拿下嘛，我这又不是常卖，这柄剑的确相当好看，雕工一绝，材质上佳，收藏起来都不为过的。” 祁暮脑中一番思想斗争，终究是抵不过这柄剑的魅力，她承认，她看见就心动了，现在不买，回去她也会一直想着，犹犹豫豫可不是她的风格。 “行，老板，我买下了，再加个架子，你看两个在一起能不能便宜一点。” 中年男人眉眼弯弯，笑道：“买下才不留遗憾嘛，行，两个在一起，给你便宜一点。” 一手扫码付钱，一手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祁暮心满意足地离开商铺。 又逛了几家，祁暮也意兴阑珊了，想着上个厕所就回家。 顺着指示牌，拐了几下，祁暮终于找到了厕所。到了厕所门口，她一阵无语，这厕所怎么建的跟个寺庙一样…… 见四下无人，祁暮顺手将袋子靠着墙根放好，就进了厕所。 几分钟过后，祁暮一身轻松地出来了。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悠哉悠哉地往外走。 走了两分钟，神经大条的她才反应过来，剑还没拿呢！ 于是她赶紧往回走，走到厕所门口，发现墙根处的袋子不见了。她顿时感到有点着急，四下观望，往旁边走了走，就看到前面一个黑衣黑裤的男孩，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剑。 她很欣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朝男孩的方向加快脚步。 下一秒，她就有些惊愕地看到男孩把那柄短剑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嘿！小朋友，那是我的剑！”她着急地遥遥一喊。 男孩闻声，惊了一下，抬头看到了朝自己跑来的祁暮。他愣了一下，继而迅速转身朝胡同那边跑去。 小屁孩！祁暮恨恨地咬咬牙，还跑不过你？ 祁暮也加快了速度，一边跑一边喊：“小孩儿——你跑什么啊，把我的剑还给我！” 男孩在前面飞奔，祁暮在后面穷追不舍。终究是身高体力有悬殊，跑了两个弯后，祁暮从后面一把拽住了男孩的背包。 “喂，你跑什么，把我的剑还给我。”祁暮有些喘气，看向男孩，说道。 她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孩面庞稚嫩，看上去只有小学四五年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应该是经常运动的缘故。怪不得，要不然以祁暮的体魄，何至于追一个小孩追两个弯。 男孩面露不快，试图从祁暮手中挣脱。 见状，祁暮加大了力道，不悦道：“你家长呢？快把我的剑还给我，光天化日之下抢别人东西，你家长怎么教你的？” 男孩嘟哝道：“这是我的剑……” 祁暮都被气笑了，冷笑道：“你的剑？你的剑你跑什么？赶快还给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阿豪——”巷子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男孩听见声音，有些紧张地抬头望了一眼。 祁暮注意到男孩的反应，也向巷子那头看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披散着长发，一边冲男孩挥手一边朝这边走来。 “啧，那是你家长吧？”祁暮拍了拍男孩，“来的正好。” 祁暮拽着男孩朝白裙女孩走去，男孩不情不愿的，终究还是没祁暮手劲大。 “阿豪，这位是？”两人走近了，白裙女孩看着被祁暮拽着的阿豪，疑惑道。 “你就是这小子她姐吧？”祁暮看着女孩，冷笑道：“你们倒是会教育人。” 白裙女孩化着淡妆，相貌精致，线条柔和，着一袭素雅的白裙，给人一种国画中走出来的古典少女的感觉。 听着祁暮嘲讽的话语，她蹙了蹙眉，抬头打量祁暮。 面前的女孩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个头高挑，身姿挺拔，目测有一米七四，穿着宽松休闲的白色短袖和黑色束腿长裤，正不悦地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阿豪，怎么了？”白裙女孩看向男孩。 祁暮瞪了男孩一眼，道：“你弟弟偷我的剑还不还我，你说怎么办吧！” “是吗阿豪，你有没有拿这位姐姐的剑？” 阿豪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吭声，默默地拉开背包，掏出了装有祁暮的剑和架子的袋子。 “对!就是这个，这是我的剑！”祁暮一把拿过袋子，打开看道。 白裙女孩看了看这把剑，一眼就能看出来价格不菲，不是阿豪这个身上没多少钱的孩子能买的起的。 第3页 “阿豪，为什么拿姐姐的剑？还不赶快道歉！”事情真相已经很明显了，白裙女孩也不废话，严厉地看向男孩，要求道。 看到对方也不拖泥带水，祁暮面色这才缓和一些。 “赶快道歉，要不然，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见男孩犹犹豫豫，白裙女孩不容置喙地说。 男孩一惊，白裙女孩的这个“威胁”好像很有威慑力。他乖乖地起身，朝祁暮鞠了一躬，低声道：“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拿你的剑，实在是它太好看了，就……” “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阿豪给你添麻烦了，回去我会好好说他的。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了。”白裙女孩诚恳道。 见状，祁暮气也差不多消了，也懒得跟这俩人废话。在她看来，弟弟这个样，姐姐也好不到哪去，还是不要跟这样的人纠缠才好。 “行吧行吧，我也懒得跟你们说了，回去好好教育你弟弟，小小年纪不学好。”说罢，祁暮背上包，转身走了。 白裙女孩望着祁暮的背影，扭头看向有些垂头丧气的男孩，无奈地说：“出来一趟就给我惹麻烦，回去我就告诉你爸。” “别啊挽风姐，我爸知道了怕是要把我的腿打断。”男孩哭丧着脸，害怕的声音都有些抖。 乔挽风觉得有些好笑，“这下知道害怕了？拿人家东西怎么不害怕呢？走，赶紧跟我回去！” 她真是无语极了，今天她在古风音乐会上有演出。作为参演成员，她有额外的票，不巧的是今天家里人都没空，而隔壁邻居家的熊孩子又吵着要来，就带他来了，谁想到发生了这事儿，真是丢人。 算了，先把这孩子带回去，交给他父母发落吧。 —————————————— 祁暮出了地铁，已经是将近晚上七点了。 顺手从街边买个手抓饼做晚餐，祁暮一晃一晃地上了楼。 自从父母正式离婚以来，母亲跳槽到高教区一家新公司，祁暮跟着母亲，开始了高教区的新生活。 也是这个原因，在八中初中部就读的祁暮，最终选择了高教区的瀚文中学。 祁暮选择瀚文，在浔州掀起了一番小风波。因为作为八中初中部有名的学霸，她在今年的中考中取得了青华区区状元的好成绩。 浔州高中界，最好的学校就是一中六中八中实验以及近两年赶超上来的新兴私立学校瀚文。一中六中八中实验都是老牌强校，尤其是一中，更是经常出省状元，与隔壁省会淮都一中平分秋色。 历年的区状元基本都被一中包揽，祁暮一所公立学校没上，竟然选择了瀚文，着实出人意料。 其实只有祁暮自己知道，选择瀚文，不仅仅离住的地方近，而且瀚文给她免了学费还给了一大笔奖学金。她娘俩本就净身出户，在寸土寸金的高教区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听说瀚文奖学金丰厚，年级前几和全市统考优秀者都有奖金，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赚到自己的生活费。 祁暮风波还没过去，浔州人民就又收到了一个消息。高教区区中考状元，同时也是浔州市中考状元，沈熹，也选择了瀚文中学。 沈熹，跟他一届的同学少有不认识他的。一中初中部常年第一，在浔州统考中也经常夺冠，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都是东南科技大学的教授，国家重点实验室成员，算是出身高知家庭。 东南科技大学，位于浔州市高教区，是华国“985”工程重点建设高校，也是浔州人民的骄傲。 这样的身份让沈熹一直知名度颇高，他选择瀚文的的确确震惊了相当大一批人。 祁暮却觉得很有意思，按成绩来算，她跟沈熹必然一个班，算是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 祁暮躺在床上翻着手机。她在看瀚文论坛，明天就要进班了，之后是军训，她还是想先多了解了解。 玩了会手机，收拾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祁暮洗了个澡看会儿书就睡觉了。 第二天，祁暮特意早起好好洗把脸，挑了件修身短袖套身上，略一思索，便穿了短裤，拿起一件印着极具设计感图案的白色长袖衬衫当外套，就骑着单车出门了。 十五分钟骑到瀚文，停车落锁。 祁暮带着鸭舌帽，一手拎包，迈着长腿信步走进装修气派华丽的瀚文中学。 顺着楼层指引，祁暮进了高一（26）班。 刚一进班，祁暮新奇地四下环视，班里已经来了大部分同学。很快，祁暮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昨天的白裙女孩。 妈耶，世界真小。祁暮一惊，心下感慨。 白裙女孩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碎花的连衣裙，她注意到祁暮打量的目光，也朝门口看去。 看到祁暮，她同样一惊。 好巧。 第2章 2 祁暮的目光停留了几秒就飞速闪开，她转身向后几排走去。 挑了一个靠窗的没人的位子，祁暮开始放包。还没等她坐下来，就感受到周围人群小小的骚动。 她抬头看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抹高挑的倩影。女孩背着斜挎的精致小包，长发披散，发梢打卷，发色略棕，肤白貌美。她穿着紧身的短袖，短袖短的微微露出小腹，下身穿着短裙，手里拿着一件破洞的牛仔外套，脚上穿了一双酷黑的马丁靴，与周围的书卷气息格格不入。 第4页 高挑女孩随意地四面环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下一刻，祁暮惊讶地发现，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高挑女孩似乎找到了目标，她一挑眉，就朝着祁暮的方向走来。待她走近了，祁暮才注意到她化了淡淡的妆，身上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祁暮？”她朝祁暮露齿一笑，问道。 “是。”祁暮点点头，面露疑惑。 高挑女孩满意地点点头，拉开椅子，在祁暮身旁坐了下来。一边放包一边笑道：“我叫俞若，愉快的愉去掉竖心旁，若有若无的若。” 祁暮会意，伸出一只手，说道：“多多指教。” 俞若笑了笑，“多多指教呀，我知道你，想跟你坐同桌。” “你认识我？”祁暮仍然一脸不解。 俞若点点头，说道：“是呀，了解过。” 俞若笑了笑，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我就是这个样子，坦白说，我不是凭实力进的26班。” 她凑近了一点，说道：“我中考在这里大概二百多名吧，不过我高中打算走美术，我爸是校董，他把我送到这里好好学习，希望我的文化课也不要落下。” “我当然不愿意啦，暑假跟他斗了半个月呢，不过他软硬兼施，先是威胁我不上就断我零花钱，后又给我在瀚文附近搞了一套小公寓，说是好好学习进26班就给让我自己设计装修风格，那我当然同意啦，房子哎，不要白不要嘛。”俞若笑眯眯地说。 “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为了让自己在这里好过一点，我当然要物色同桌人选啦。初中的时候对八中的你就有所耳闻吧，不过不怎么了解，暑假里都知道了你报了瀚文，我当时就觉得祁暮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一问才知道是你，再多方打听打听，嗯，你是个不错的人选，符合我的要求。”俞若再次打量了一下祁暮，让她霎时有种被富家小姐盯上的感觉。 “呃……那你是什么标准？”祁暮问道。 “也没什么标准，成绩好，性格好，活泼爱笑。”俞若随意地说。 “找到你当然最好，成绩不用说，性格我也喜欢，直爽嘛，我可没兴趣跟心思敏感的小女孩绕来绕去。”俞若说的很直接，“运气不错，一进来就找到你了，碰巧你也没同桌。” 祁暮点点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明白了明白了，行，我也喜欢你这性格，很好沟通嘛。”她笑道。 “你们俩老同学吗？聊得这么投机。”前排一个瘦瘦的男生回头笑道。 这个男生不算高，但也不算矮，非常瘦，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他长相白净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黑色眼镜。 “也没啥，随便聊聊，不是同学，刚认识。”祁暮笑道。 “刚认识就这么熟络，想必都是性格健谈的人吧，在下杨文轩。”斯文男生说道，同时拍了拍他的同桌，一个明显比他高壮很多的男生，“怎么跟个木头一样，跟新同学打招呼啊。” 高壮男生回头，他面容俊朗，长相非常阳光，留着简单干练的寸头，但不是特别短的那种，给人一种做事高效雷厉风行的感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是邵子铭。” 杨文轩又开口道：“我跟子铭哥是初中同学，他选择了瀚文，我也跟着来了。” 祁暮笑笑，指了指自己，说道：“祁暮，祁连山的祁，暮色的暮。这位是俞若，愉快的愉不带偏旁，上善若水的若。” 邵子铭点点头，杨文轩抢先说道：“nice to see you.” 一时间，四个人都笑起来。 没等他们说多长时间，就有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的年轻男人拿着公文包走上讲台，他轻轻敲击讲桌，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年轻男人笑了笑，朗声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周。很荣幸能与各位英才汇聚一堂……” 周老师说了一大段开场白，无非也就是对在座各位的赞美和分析他们选择瀚文的正确性以及一些常见的套话。不过与很多班主任不同的是，这位周老师不仅看上去年轻，而且相当幽默风趣，似乎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今天上午呢，让大家来报个到，简单的说明一下开学事宜，稍候会给大家发军训服，下午会进行试训。” “来，大家看一下一体机屏幕，我给大家放一张座位表，你们就按照这个坐。咱们班正好48人，分成八个组，这是按照你们的中考成绩分的，日后可能还会根据考试成绩再分。除了一二两组是拔尖出来的以外，其他小组平均分都是一样的。这样分组方便以后的量化考核，日后你们都会有各自的竞争对手，也会有竞争小组……” “我去！怎么这样搞……”俞若愤愤道，眼巴巴地看向祁暮。 祁暮也无语，不过她也莫得办法。 周老师说着，已经打开了一体机，插入U盘，打开Excel表格，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张制作好的座位表，还分好了小组和组号。 祁暮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教室一共有四排，每排两列。她在中间两排靠左的一排，从前面数第三行。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自己的同桌，乔挽风。 “哎！我在你后面哎！算了算了，这样也行吧。”俞若又叫道。 祁暮这才注意，自己后面确实是俞若，她的同桌叫房煦。不过她刚才一直在想乔挽风，没注意到。 第5页 乔挽风，昨天论坛有讨论过，听说出身书香古典世家，应该是个很优秀的人吧，会是什么样的呢？祁暮暗暗好奇。 “你们现在就按照座位表动一下，现在没什么书，很容易换。”周老师笑道。 祁暮起身收拾包，她倒是没带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走，一起上前面去。”祁暮看向俞若，笑道。 两人收拾好，在教室混乱的人流中往前挤。 “哎，做了前后桌咱也是好姐妹，你可要带带我。”俞若走在后面，拍了拍祁暮的肩膀。 “那肯——”祁暮拉长了音，俞若发现她的这位姐妹笑容凝在了脸上。 她顺着祁暮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祁暮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个淡黄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 女孩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身材纤细，正在整理刚放上去的书包。 “你们认识？”俞若问道。 祁暮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俞若更疑惑了。 此刻祁暮内心惊涛骇浪，不是吧，这么巧？同班还同桌？ 祁暮走近了，女孩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讶。 祁暮还在想昨天的事儿，眼前这人是乔挽风？传说中出身于书香名门的乔挽风？她会有个那样的弟弟？ “乔挽风？”祁暮放下包，问道。 女孩点点头，笑道：“我们很有缘分。” 祁暮拉开椅子坐下来，点了点头。 “你是祁暮，八中的祁大神。”乔挽风捋了捋头发，笑了笑。 见她有意熟络，祁暮也不是小气的人，笑道：“没有没有，抬举了。” 乔挽风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几分钟后，乔挽风开口了，“昨天那事儿，再给你道个歉吧，阿豪他不是我弟弟，是隔壁邻居的孩子。昨天古风音乐会我有演出，主办方送的有票，家里没人有空，阿豪吵着要来，我就带他来了。没想到他会惹麻烦，真是抱歉了。” “啊没事没事，过去了过去了，话说，你也演出了吗，表演的什么呀？”祁暮赶紧说道，同时岔开话题。昨天那事，她确实不太在意了。毕竟是同桌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一件小事儿，何至于弄得尴尬。 “琵琶弹奏。”乔挽风答道。 “琵琶吗？”祁暮顿时有些兴奋。昨天在古风音乐会她最中意的乐器就是琵琶，没想到乔挽风也会弹。 “嗯，我五岁就开始跟着我奶奶学乐器了，琵琶古筝都学过，琵琶技艺略胜古筝。同时还跟着我爷爷学习书法和国画。”乔挽风淡淡地说。语气虽淡，但是那种骄傲与自豪是掩饰不住的。 祁暮咋舌，真是出身书香名门无疑了，赞叹道：“太优秀了吧！” 乔挽风笑笑，“你对琵琶感兴趣？” “嗯，昨天去听古风音乐会，感触很多。我对传统文化还是了解太少了，传统乐器中最得我心的就是琵琶了，我现在想学学书法。” “想学书法？” “嗯，毕竟现在学国画和乐器也不太可能，也没那个时间，书法就当刷题累了放松一下吧。” 乔挽风点点头，“那我送你一套书法用具吧。” “真的啊？多谢！”祁暮欣喜道，笑容灿烂。 乔挽风笑了笑，没再说话。 眼前的人真的让她心生好感，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神奇感觉，驱使着她去走近另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乔挽风向来遵从内心。 第3章 3 “啊啊啊挽风！” 乔挽风身后，突兀地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祁暮回头看去，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身材纤瘦，长相恬静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一米六五左右，正兴奋地晃着乔挽风的肩膀。 “我坐在你后面！” 祁暮有些无语，怎么这个看上去温柔的女孩有一点点的……疯癫？ “哈哈哈太好了！总算跟你坐的近点了，这下可以好好向你学习了吧，之前都怪老张，死活不让我跟你坐一块儿，我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女孩激动地喋喋不休。 乔挽风无奈地笑笑，拍了拍女孩的手，说道：“小煦，声音小一点。” “奥奥。”女孩这才闭了嘴，但是还是很激动。她注意到祁暮的目光，看了看一体机上的名字，问道：“你是祁暮？” “嗯。”祁暮点点头。 “那，你就是那个青华区的中考状元？”女孩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激动地问。 “嗯。”祁暮再次点头。 女孩瞬间弹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妈给我讲过，让我让我让我向你……啊，祁暮，祁大神，我那跳舞班的小姐妹好几个都是你同学，她们跟我说过你……太好了太好了，那以后我就可以……” 女孩比刚才还激动，一把拽过乔挽风的手臂，一边晃一边说：“坐你俩后面，我这学期稳了呀，真是祖坟冒青烟……” 房煦坐下后，才注意到身旁穿着奔放，气质出众，容貌抢眼的同桌俞若。 “你好——高级……”愣了几秒，房煦开口夸奖道。 俞若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同桌，怕不是个憨憨。 “你好，我叫俞若。”俞若声音清亮，大方道。 “啊你好你好，我是房煦。你手好白啊——”房煦一把握住俞若伸过来的手，攥着晃了两下。 第6页 “你们可以叫我小煦，煦子。”松开俞若的手，房煦冲祁暮和俞若甜甜一笑，说道。 俞若点点头，说道：“看你见了她俩那么激动，提前说一下，我可不能给你学习提供什么帮助哦。” “不不不！”房煦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道：“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气质出尘的人呢，别人都是美得稍有姿色，你这是美得不可方物啊，能跟你坐同桌是在是太荣幸了，天呐，我还跟祁暮挽风前后桌，要不是周老师在这儿我非得……” 见她又激动起来，乔挽风拍了拍她的桌子，说道：“好了好了，收敛一点。” “你们认识？”祁暮看向乔挽风，问道。 “那可不，我跟挽风初中同学，我们都来自一中初中部，我可崇拜挽风了，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挽风跟沈熹——”说到这儿，房煦好像看见什么，她把头往前探了探，很快又激动地坐回来。 “挽风！沈熹坐你前面哎！”房煦又开始咋咋呼呼。 乔挽风露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祁暮追问道：“然后呢？ ” “然后，哦哦，挽风跟沈熹都是一中的门面担当，沈熹是真真正正的大神，他父母都是东南科技大学的教授，他数理天赋无人能敌，考试基本都是年级第一，挽风紧随其后，虽说考第一的次数没他多，但是才华一点也不输给沈熹。挽风的爷爷是咱们南淮省书画协会有名的书画大家，挽风的奶奶是知名琵琶古筝演奏家，挽风不仅书画造诣远超我们，琵琶演奏更是惊为天人……”房煦开启“迷妹”模式，细数乔挽风的成就。 “煦子，行了啊。”乔挽风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不是介绍咱俩的关系吗，你这说哪去了。” “哦哦，对，我俩是初中同学，我一直想跟挽风坐同桌，可是我们班主任老张死活不同意。”房煦笑道。 “为什么不同意啊？”俞若问道。 “成绩呗，老张说我疯疯癫癫的，怕我影响挽风学习。我哪里疯癫了，我安静温柔的很啊——”房煦有些恨恨。 “大家都换好了吧。”周老师环视一周，笑道。 随后，他找了几个身高体壮的男生去储藏室搬军训服。 祁暮看着那些男生走远了，内心默默祈祷，要迷彩蓝色的……迷彩蓝色的……迷彩蓝的…… 兴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当男生们抱着蓝色的衣服走来时，祁暮高兴地一握拳，同时低声叹了句“耶！” 偏偏乔挽风听见了，疑惑地瞥了祁暮一眼。 祁暮有些小尴尬，装作没看见，等着周老师发话。 “大家领到衣服看看尺码，待会儿放学了回家试试，不合适下午来换。大家下午三点到校，四点会开始试训。一会儿你们在校园里转转，熟悉一下，校园还是蛮大的。” “军训这一个星期你们彼此间多熟悉熟悉，军训后咱们正式上课的时候要选出班委成员和各科课代表……” 祁暮领到自己的衣服，拆开包装一看，衣服都是纯棉的，材质很好，柔软吸汗，裤子是冰丝的，穿着应该很凉快。上衣左胸处印着瀚文校徽。 瀚文的学生没白交那么多学费，衣服质量确实比公立学校好点。 周老师又补充说道：“对了，还要给大家发校服呢，咱们校服式样很多，今天先给大家发夏季常服和夏季运动服，辛苦这些同学再跑一趟了。” “咱们平时在校尽量穿校服，如果穿着校服出去呢，也一定要注意身份和学校形象……” 拿出衣服在身上比划比划，还可以。祁暮把衣服叠好，塞进塑料袋。 “衣服料子还可以，只是腰带不够酷，哎祁暮，你这身姿挺拔的，长得又那么英气好看，穿这一身怕是人形扳手吧？”俞若戳了戳祁暮的后背，调侃道。 祁暮回过头去，笑道：“说啥呢你。” “不是，我说——”俞若凑上来，贴着祁暮耳朵说道：“你在八中那么受欢迎，昨天的论坛你没看？你这刚来就有人给你攒人气，难道你在八中没被表白过？” “当然有啊。”听着俞若语气调侃意味更浓，祁暮没好气地说。她想到了初三的时候，那一年是她收到的表白最多的时候，有时候是塞在桌洞里面的信，有时候是校园表白墙上的留言。正如俞若所调侃的，很多都是女生。 “那你——就没谈过？”俞若笑问道。 “没有！别问了呗。”祁暮无奈道。 俞若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不信，你不像是特别会拒绝人的人，有其是女生，你心太软，如果有人诚心追你你恐怕一点招架不住吧。” 祁暮又露出了刚见到俞若时候的吃惊。 “怎么？我都说中了？我跟你说，我看人很准的，咱俩可不再一个道儿上，祁小妹妹。”见状，俞若咯咯笑道。 “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我确实没谈过。”祁暮老老实实说道。 “行啦，不逗你了。”俞若也很知趣的不再多说。 “哎，你上午回家吃饭不？”俞若又问道。 “不回去，怎么了？” “那行，上午我请吃饭，叫上刚才那俩哥们呗，他俩都在你前面，你问问他们有没有空。”俞若说道。 祁暮前面坐的就是邵子铭，他的同桌是沈熹。邵子铭再往前，就是坐在第一排的杨文轩。 第7页 祁暮拍了拍邵子铭的后背，他转过头来时，祁暮跟他说了俞若中午要请吃饭的事儿。 “行，你稍等一下，我问问文轩有没有空。”邵子铭说道。 不一会儿，他转身给祁暮比了个“OK”的手势。 祁暮点点头，转身跟俞若说了一下。 “太好了，哎，你再问问你同桌呗。” “她？她八成没空，你怎么不问问你同桌，哎，咱上午吃什么。”祁暮说道。 “我叫过我同桌了，上午吃火锅呗，大众口味。就在瀚文不远处，高教区里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叫做巴蜀火锅。”俞若回答道。 祁暮也同样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凑向乔挽风。 “呃……乔同学，你中午有空没？”看了看正在看书的乔挽风，祁暮开口问道。 乔挽风合上书本，抬头看向祁暮。 祁暮突然有一种我是不是不该打扰她的感觉。而且这称呼也怪怪的，叫乔挽风吧，怪直接的，挽风吧，关系也没那么近啊，小乔？更怪异。 “干什么呀？”乔挽风温和地笑了。 那一瞬间，祁暮觉得，乔挽风好像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温柔多才的女孩，尤其是她朝你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时候。 “俞若想请大家吃饭，新同学互相了解一下。”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要回家吃饭，跟家里说好了的。”乔挽风遗憾地说。 “没事没事，下次约。对了，呃……乔同学，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呀？” “很多，脆枣、提子、火龙果……”乔挽风笑道。 她很少很少被人称作“乔同学”，以前在班里是学习委员，班里同学都是叫她“乔学委”“乔神”或者就直呼全名，关系近的就会叫她“乔乔”“挽风”“阿风”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的直爽女孩，乔挽风也是暗自好笑。 “祁暮，你叫我乔挽风或者挽风都行，乔同学总是怪怪的。” 祁暮一滞，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好的，挽风。” 第4章 4 “注意事项呢就讲到这里，大家下午来试训的时候不用穿军训服，校服也不用穿，但是一定要注重着装，要有高中生的样子。”说到这里，周老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俞若。 俞若察觉了，无奈地撇撇嘴。 “基本情况都跟大家介绍了，一会儿大家可以自行参观一下校园，熟悉一下各个楼的位置。另外注意一下，平时没事了不要往初中部那边跑。下午呢，带个书包过来，会发新书。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儿，下午两点到班，可别忘了。”周老师又叮嘱道。 周老师说完，就收拾好文件离开了，班级也躁动起来。 “俞若，这才十点，总不能现在就去火锅店吧。”祁暮一边收拾包，一边说道。 “确实，等下，我问问。”俞若冲前面收拾包的邵子铭、杨文轩挥挥手，“你俩来一下。” “大家家离瀚文远不远呢？咱们中午去吃火锅，火锅怎么着也得吃一个小时，折腾折腾就一点多了，咱两点还得到校，衣服总得放回家吧。要不然现在大家先回家一趟放放衣服，咱们十一点半直接火锅店门口见？”人都聚一块儿了，俞若说道。 邵子铭笑道：“行，没问题，不过大家还是AA吧，都是刚认识哪能让你自己破费呢？” “人家不差钱~”想着先前俞若对自己的调侃，祁暮现下算是找到机会调侃回去。 俞若白了祁暮一眼，说道：“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想请大家吃饭，我成绩没有你们出色，以后还要指望大家多加关照呢。” “我圆满了，不仅遇见这么漂亮的同学，还能吃人家请的饭。”杨文轩表情生动，就差“涕泗横流”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是人家同桌。”一旁的房煦猛点头，露出跟杨文轩一样的鲜活表情。 俞若“嫌弃”地“啧”了一声，“你俩简直了。” “我骑单车回家，有人一起吗？”祁暮从包中抽出车钥匙，问道。 邵子铭一抬手，笑道：“正巧，我也是。” “嘿，我本来打算坐公交的，既然这样，我扫个小黄车吧，一起一起。”杨文轩连忙说道。 “你还是这么喜欢凑热闹。”邵子铭看了他一眼。 “哎邵子铭，你不会是看上人家祁暮了吧，这么快就嫌我多余？”杨文轩愤愤道。 “瞎说什么呢你！” “我还就说了！” 众人嬉笑着往校门走去。 出了校门，祁暮回头看向邵子铭，说道：“我车子停在那边了，我去取车，你们在校门口等我就行。” “好的。不着急。”邵子铭回道。 三人取了车，一路往北走。 “哎，你俩家离学校远吗？”祁暮问道。 “我还好吧，算上路上红绿灯，快的话骑车20分钟，慢的话30分钟。文轩要远一点，他平常会选择公交地铁。”邵子铭答道。 祁暮点点头，又问道：“你们中午都不回家吃饭的吗？” “我家太远啦，中午不方便回去，以后开学了应该就天天吃食堂了。再说了，我俩中考也算不错，瀚文给我们都有食堂补贴，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学校不是？”杨文轩笑嘻嘻道。 邵子铭接口道：“对，我中午也不回去，高中时间本来就紧，不如吃食堂。” 第8页 “那太巧了，我以后也是食堂常驻户，我妈中午没空给我做饭，咱正好拼个桌儿。”祁暮笑道。 又往前走了几个路口，三人就分开来了。 等祁暮回家放完衣服匆匆赶到火锅店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锅底都上来了，正咕噜咕噜翻滚着。 “就等你了！怎么才来啊！”俞若搅着锅底，抬头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路上耽搁了点，买点东西。”祁暮还在喘气，看样子的确很匆忙。 “行行，赶紧坐吧。”俞若贴心地给祁暮拉开椅子，笑道：“菜我们都点过啦，没等你。” “没事没事，你们点吧。”祁暮摆摆手。 房煦看了看锅底，说道：“祁暮咱俩换一下吧，我不太能吃辣的，要不你坐我这边？” 祁暮刚放下包，又拎了起来：“行啊，没问题没问题，来，你过来。”说着，她就起身了。 “哎子铭，菜在你那边，咱们可以下啦。”俞若说道。 很快，众人就开始吃了。期间，俞若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希望众人能够在学习上帮帮自己。 最开始大家还很客气友好地交流学习，但是很快话题就被杨文轩这个终极“话痨控场王”和“在线疯癫”的房煦带偏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新学校奇闻趣事和论坛八卦，不用火锅店最后赠送众人就已经吃瓜吃到饱了。 “哎子铭，你同桌不是沈熹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祁暮夹起一块鱼豆腐，饶有兴趣地问道。 邵子铭放下筷子，思索道：“我也不好说，这才一上午，我们总共也没沟通几句。高不高冷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不是杨文轩那样自来熟的人。” “对，我还回头找他搭了几句话，不过也不痛不痒的。”杨文轩一边吃一边说道，“他吧，礼貌是礼貌，但是总给你一种客气疏离的感觉，让你觉得你永远也接不近他。” 客气疏离？祁暮脑中回荡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自己的新同桌乔挽风也是听礼貌客气的，不过她感觉乔挽风吧还是很温和的，散发出来的是过人的才气而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噫，这倒是好相处。 “不过他长得是真好看啊，剑眉星目，又高又帅，皮肤还白，啧啧，衣品也不错，穿得简单干净。”杨文轩笑道。他好像在回味，筷子里夹着的肉上的酱汁都滴到衣服上了。 “噫，你男女都不放过啊！”俞若嫌弃道。 邵子铭笑笑，递给杨文轩一张纸巾，说道：“我就说他是死宅男颜控吧。” 杨文轩擦擦衣服，冲俞若笑道：“好看的小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之后又迅速瞥了邵子铭一眼，“你，闭嘴！”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熟络了不少。吃完饭，才一点多一点。 “咱们不用这么早去学校吧，正好，旁边有家奶茶店，叫做‘茶里’，是我哥开的店。咱们进去坐坐吧，吃完火锅怎么不得喝点？我给我哥发过消息了，他今天正好在这家门店，等会儿没车子的他可以开车送。”俞若说道。 “哇，俞若，你也太好了吧，神仙姐妹无疑了！”房煦又开始激动起来。 祁暮的确佩服，俞若真的安排的太周到了。 回头看那俩哥们，就差把“感动”俩字儿写脑门上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茶里”，点单的时候祁暮犹豫了一下，想着昨天那杯加冰水果茶把她送进厕所，最终还是选择了常温的。 “茶里”是一家国风主题奶茶店，装修也很复古，但同时也兼具时尚，有种国潮范儿。 俞若带着他们一进店就走向最里面的包间，那种行云流水的自然，看得新来的店员一阵发愣。 杨文轩恨不得把“崇拜”俩字写脸上，连连说道：“俞姐俞姐，我以后就跟您混了。” “上一边去！”俞若笑骂道。 最后，五个人迎着周老师的目光，踩着点进班了。 祁暮刚一坐到位子上，就从书包里掏出一盒水果，推给了乔挽风。 她一路跑上楼，还有些气短，说道：“给，脆枣和无籽提，来的路上买的。”这就是她快十二点才到火锅店的原因。 乔挽风一愣，凑了过来。 “哎哎，我身上都是汗，你别靠那么近。”闻到乔挽风身上淡淡的香气，祁暮不自在地说。 “你这是？”近在咫尺的人眨了眨眼，疑惑道。 “你不是要送我书法用具吗？算一点点回礼吧，请收下。”祁暮往后挪了一步，把水果往前推，别开了头。 “这样啊，那我收下了。”乔挽风轻轻地笑了。 第5章 5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点，大家在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地往操场走。 刚到操场，就有一个身着军装的士兵朝他们跑过来。士兵站定后，周老师对他们介绍道：“同学们，这位就是你们的教官。” “大家好，我姓陈，你们叫我陈教官就行了。”年轻士兵淡淡道。 “陈教官好——” “陈教官，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周老师笑道。 陈教官点点头，“好的，您先回去吧。” 周老师走后，陈教官一挥手，大家就跟着他往操场里面走。 “这里就是你们班的训练地点，记住位置了，以后我们都是在这训练，别走错了。” 第9页 “我们先站好队伍，你们班男生多一点，那男生后三排，女生前两排，来，站好！” 陈教官声音雄浑有力，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很快，大家就按身高排好了队。 祁暮站在了第一排第一个，她这个位置挺重要的。不仅前后左右都要跟她对齐，报数也是她先报。 她四下看去，操场上已经来了不少班级，很多班都已经站成了四四方方的队伍。他们班不太走运，没有分到教学楼后面那一大块儿空地。因此，下午三点的阳光直直照在祁暮脸上。 祁暮左手边站的就是俞若，她也是被刺的不想抬头。 “今天不是试训吗？应该一会儿就好了吧？等会儿休息不，我得赶紧抹防晒啊！”俞若凑过来，对祁暮说道。 祁暮手搭凉棚，扭头道：“谁知道呢？可能会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吧。” 她顺着俞若往左看，又过了两个人才看到乔挽风。 她早已换下上午穿的淡黄色长裙，穿上了白色长袖和灰色运动长裤，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阳光照射下的皮肤比平时还白，可能是抹了防晒霜的缘故。 祁暮把视线收了回来，目视前方，放空思绪。 试训最多五点多就能结束了吧？晚上干啥呢，要不要跟俞若一起出去玩呢？还是等会打电话问问妈妈今天晚上的安排？ 祁暮正想着，就感到被人戳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俞若，收到了一个眼神示意。 她这才注意到教官审视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陈教官走到她身边，问道。 “祁暮。” “祁同学，你往右边走走，那边有个基准点。你动了，整个队伍才能动。明天是正式军训，会有一个开幕式。到时候会航拍，各个方针的站位都有严格要求的。”陈教官说道。 祁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按照要求往右边挪动。 接下来的试训中，陈教官跟大家简单地说明未来几天的训练安排，让他们简单地试了一下站军姿，并且对明天的着装提出了一些要求，最后贴心地提醒大家注意防晒，就解散了。 “哎，俞若，你回家不？这才四点多，我家没人回去也无聊，你上哪去？”祁暮问道。 “我？肯定不回去啊，这才几点，再说了，军训完就正式开学了，现在还不得抓紧时间玩一玩。”俞若笑嘻嘻道。 “那行，咱俩一起吧。”祁暮一边说一边背起自己和俞若的包。 俞若打开手机，解除静音，面色有些变化。 “先等一下，我回个消息。”她说道。 祁暮点点头，看到拎着帆布包，往操场外走的乔挽风。她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挽风，你怎么回家啊？” “我家里面人来接我。你呢？”乔挽风停了下来，说道。 “我跟俞若出去玩会儿，不想这么早回去，回去也没事儿。”祁暮笑道。 乔挽风回道：“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先回家了，你们也别玩太晚。” “好，拜拜。”祁暮笑着挥了挥手。 她回去找俞若时，俞若正在讲电话。 “你有完没完啊？我们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你别来烦我了！”祁暮刚走近，就听到俞若烦躁地说道。 “我劝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也别来恶心我了好吧！”俞若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祁暮看向俞若，没吭声。 俞若脸色柔和下来，无奈道：“一个渣男。” “你谈对象了？”祁暮一愣，问道。 这句话把俞若逗笑了，她笑了几声，说道：“我什么说我没谈过啊？你应该问我谈了几个了，从来没人问过我有没有谈过对象，你看我像是没谈过的吗？” 呃……确实……祁暮觉得也是，她真没谈过才奇怪呢。 “我们走吧，你车子停在哪啦？”俞若问道。 “南门旁边。” “唔，南门是大门，他说他在校门口等我，估计就是南门。”俞若嫌弃道。 “那咱们走西门出去？” “算了，他肯定不是自己，说不定西门也有人。咱就正大光明地走呗，再说了，不是有你吗？他要是恶心人，你就发挥你的本领帮我骂回去呗！”俞若笑道。 祁暮无语，问道：“他是你前男友？” 俞若“嘁”了一声，冷笑道：“不算吧，我可没答应。他叫方野，我的初中校友，同届不同班。喜欢我的人多了，他算个什么？哦不，他算最无耻最恶心的。最开始他拐弯抹角接近我，美其名曰‘交个朋友’，他那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我也懒的理他。后来他就越来越过分，单方面‘公开’我俩的关系，我真是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我反驳回去，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他就跟大家说我始乱终弃玩弄感情，搞得他很可怜一样。” “最气人的是他还道德绑架，把我塑造成一个渣女的形象就算了，还在学校里到处胡说，说他问我付出了多少等等，真是气死我了。” 俞若又说了了一些，真真切切把祁暮气到了。 “这太气人了，他最好别在南门，要不然我肯定给你骂回去。”祁暮愤愤道。 “你知道吗祁暮，有些垃圾人就像癞□□，他们趴在你的脚上，他们不咬你，他们恶心你。”俞若意味深长地说。 祁暮一愣，叹道：“说的真形象啊！” 第10页 两人说笑着，往门口走去。 祁暮老远就看到了好像有个人抱着一捧花站在校门口旁边的大树下。 走近了就能看清，有三个男生，中间那个抱着一捧花，后面俩各提着一个礼品袋。 俞若收起笑脸，微微眯了眯眼。 见到她俩，捧着花的男生笑着迎了上来。 俞若正想说话，一把被祁暮揽了过去。她一愣，再看祁暮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温和从容，取而代之的一种略显刻薄的讥讽。 “小若，可算等到你了。”方野说道。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也不想看见你。”俞若淡淡道。 方野一愣，“你说什么？” “她说让你滚，没听明白吗？”祁暮松开揽着俞若的手，上前走了一步。 方野不算高，祁暮带着压迫感的目光与他平视。 “你谁啊？我和我女朋友之间关你啥事？”方野有些不悦。 “我？辛勤的环卫工人，普通的垃圾回收员，专门跟垃圾打交道。”祁暮淡淡道。 “噗”，俞若被逗笑了，可以啊祁暮。 方野脸上有些挂不住，扭头看向俞若：“小若，有话好好说嘛，我之前就是着急上火了，因为我太在意你了啊，不想失去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花，还有一些小礼物。” “嘁，你啥牌子塑料袋这么能装呢？你干的啥事儿你自己心里没数？能不能别再来丢人现眼了？她是你对象吗？你这叫骚扰知不知道？”祁暮毫不客气的话语连珠炮一样。 “你！”方野气的脸上青白交加，俞若在这，他还真不敢把祁暮怎么样。况且，看祁暮那狠劲，他自己也没信心能打过她。 “小若，你看你朋友，话说是不是太难听了，咱俩好歹有过一段缘分，实在不行好聚好散，何必这样伤人。” 祁暮恶心到了极点，嗤笑道：“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这种泼皮无赖还指望我礼让有加？” 俞若点点头，笑道：“方野，你说的对，咱好聚好散吧。祁暮，拿上花咱走。” 祁暮会意，上前一把拿过花，也不再看方野。 “方野，以前的事儿我懒得跟你计较了。你记着，以后不要来烦我了，这次我朋友骂你两句，下次，我就让她——打断你的腿。”俞若幽幽地说，眼中闪现寒芒。 看到俞若最后的眼神，方野也有点怕了，他知道，俞若敢说就敢做，自己怕是没机会了。 看着两人走远了，方野骂了一句脏话，愤愤地走了。俞若，你这般羞辱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俩人往前走向车棚，祁暮捧着花，问道：“这花怎么办？” “喏，前面。”俞若眼神示意。 祁暮向前看去，副道里停着一辆橙色的环卫三轮车，旁边有一个环卫工在清扫。 “你要扔了？” “笨，扔啥，让你送给那个奶奶！”俞若柳眉一竖，看着环卫工说道。 “奥奥奥，好。”祁暮后知后觉，抱着花走过去了。 祁暮送完花回来的时候，正好迎上了俞若略带审视的目光。 “看什么？”祁暮问道。 “我在想，你以前被人表白也挺正常的，刚才你帮我大骂方野的时候确实挺帅的，解气。不过姐姐我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了，可不是八中那些轻易就被你撩到的小花小草。”俞若调侃道。 祁暮无语，白了俞若一眼。“你脑子里整天在想啥，我对你可没这个意思。”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帮别人是对她们有意思了？祁暮啊祁暮，看不出来嘛，很会啊。” “瞎说啥呢！我可从来没有，你误会了。”祁暮急道。 “行啦行啦，不开你玩笑了。为了感谢你，晚饭我请你好吧！” “这还差不多！我要吃烤鱼！” “吃吃吃，就知道吃！中饭还是我请的呢！” “要你管！” 第6章 6 8月21日，周一。 清晨六点三十分，祁暮在闹钟的“轰鸣”声中醒来。她是重度起床困难户，当下就把手机锁屏，翻个身继续睡。 十分钟内又响了三次闹钟，没把祁暮吵醒，倒是把隔壁房间的祁暮妈妈吵醒了。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紧随而来的就是祁暮无比熟悉的温和但又带着命令的口吻“木木，起床了——” “木木”是祁暮的妈妈给她起的小名，因为她自己就姓林。有时候，她也会叫祁暮“小林”。 “奥——”祁暮跟往常一样答应一声，其实眼都没睁。 门外的林女士就知道祁暮肯定没起来，无奈地说：“快六点五十了。你今天不是要正式军训？你再不起来没空吃早饭了。” 祁暮这才如梦初醒，对呀！还要军训呢，真是睡迷了。 “啊啊我这就起来，妈你帮我把牛奶热一下呗！”祁暮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这才想起来军训服洗了搭在阳台上忘记收了，祁暮衣服都脱了，心下难免烦躁。 “妈——，我的军训服还在阳台上呢，你给我递一下呗！” “知道了，真是的，一天天丢三落四。” 祁暮换上一身迷彩蓝的军训服，把裤子往上提，短袖扎在裤子里系好腰带就去洗漱了。 第11页 祁暮坐上餐桌的时候，自己妈妈饭都快吃完了。 “你这一身穿的还真是有模有样，倒是像那回事儿了。”林女士上下打量自家女儿，笑道。 祁暮也没顾上搭话，这都七点了，只顾得狼吞虎咽了。 “哎你慢点，下次早点起来啊。真是的，跟你爸一个德行，你们老祁家的人就是能睡。你也不学学我，早睡早起的。”林女士看着祁暮跟三天没吃饭一样，责怪道。 祁暮也很无奈，不是她不想起来，很多时候她也知道最好早点起来，这样可以安心吃饭，不紧不慢地赶到学校。但她就是起不来，非得等到快踩点了，才能一骨碌爬起来。 七点十分，祁暮解决了早餐，抓起背包就往门外走。 “路上注意安全啊，迟到就迟到了，别骑太快！”林女士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叮嘱道，“哎！你军训帽还挂在架子上呢，不拿了啊？” 走到电梯口的祁暮赶紧又折回来戴上帽子。 骑着车子往学校走，晨风微凉，吹散了祁暮所有的困意。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确适合军训。 祁暮一路骑的飞快，倒霉的是连续碰上好几个红灯，把她急得直跺脚。 等她骑到学校，再一路跑到教学楼，进班都七点四十了。 周老师在走廊上巡视，看见祁暮，他笑了笑，挥挥手示意祁暮进去，也没说什么。搞得祁暮很不好意思。 祁暮坐在座位上放下书包，长舒一口气。 放松下来她感受到自己腹部轻微的阵痛，就是因为刚吃过饭就剧烈运动加上吹了一点早晨的凉风。 坐下来她觉得那疼痛有点要加剧的样子，皱了皱眉，顺手去拿包侧的水杯。 果然。军训帽都差点忘，水杯就更不可能带了。 祁暮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往右边看去，就看到了乔挽风白色的保温杯。 这个时候，乔挽风注意到了祁暮的视线，带着疑问的目光看了过来。 祁暮赶紧收回视线。以前初中的时候，同桌是个比她还野的女孩，俩人称兄道弟的，不拘小节，喝对方的水家常便饭。导致祁暮没水的时候就习惯性的往右看。 现下变了，她怎么好意思喝乔挽风的水？ “你怎么才来？”乔挽风先说话了。 “呃……起来晚了，我这人就是经常起不来。”祁暮不好意思地说。 “下次早点起来，就不用这么赶了，如果真的起来晚了，也别太着急，注意交通安全。”说完，她就收回视线，又去看她那本封面蓝蓝的书了。 真是跟我妈说的一模一样哈。祁暮暗自腹诽。 “咚咚”俞若感受到自己桌子被人轻敲了两下，抬头正好看见祁暮转身过来，脸色有点焦急。 “俞若——咦，军训服你穿着好好看啊，明明穿着很飒的衣服怎么你穿着就能穿出妩媚呢？”祁暮注意力被转移了，脸色也没那么焦急了。 “那是，姐姐我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俞若笑了笑，得意的一扬眉。 那得意劲儿，就差吹声口哨了。祁暮白了她一眼。 “叫我干什么？不会专门夸我的吧？果然我的魅力男女通杀。”俞若往前探了探身子，笑道。 “服气你了，有没有热水啊，给我喝点，肚子不舒服，刚才跑太快了。”想起正事儿，祁暮又焦急起来。 “有啊，你把杯子给我。”看着祁暮更懊恼的脸色，俞若一惊，音调都高了一点，“你不是要用我的杯子喝吧？” 这一下，房煦也听见了。她很热心地一边拧杯子一边说：“来来来，祁暮喝我的，我不嫌弃你。” 祁暮脸一黑，房煦这音量，估计前后两排都能听见。 余光注意到乔挽风侧身探寻的目光，祁暮尴尬地清清嗓子，接过房煦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 热水下肚，不管有没有用，心理上总归好受一点。 祁暮还了水杯，道了谢，正欲转身，就被俞若一把拉住。 “哎，你这连水杯都没带，防晒肯定也没抹吧。走走，咱现在去厕所我给你抹抹，我带了防晒霜。八点就开幕式了，谁知道要在后操场站到啥时候。”俞若说道。 祁暮一听，还真是，当下就答应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到了厕所，俞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啥都有。 “我去，你上个学还带这么多家当。”祁暮目瞪口呆。 俞若一撇嘴，“你懂啥，精致女孩的日常。” “你先洗洗脸，正好我带了眉刀眉笔，顺便给你修个眉毛吧。”俞若看了看祁暮的脸，笑道。 祁暮乖乖地洗了脸。 “你眉毛好多啊，就是有点杂乱，你多久没修了？”俞若问道。 “呃……上次还是中考前拍毕业照的时候，一个暑假了吧。”祁暮回想道。 “真是白瞎这一张好脸了。”俞若拍了拍祁暮的脸，笑眯眯地说。“看我给你修个有个性的，衬你的气质的，头低一点。” “哎哎，不要那种超细的！”祁暮急忙说道。 “知道了，要求倒是怪多。给你修都不错了，你可是第一个享受这种殊荣的。”俞若无语道。 俞若给祁暮修了一个带有明显眉峰的眉毛，比一般女孩子的细眉要粗一些，重一些，的确很符合她的气质。 第12页 “好啦，时间有限，就先这样，啧啧，都快有你同桌两个粗了。” 说的也是，祁暮想起了乔挽风细长如柳叶的眉毛。 “谢啦，今天真的多亏你啦。”祁暮真挚地说。 “小事儿，别这么客气，走吧，回班了。” 上午八点，瀚文中学2017级新生军训开幕式暨开学典礼在后操场隆重举行。瀚文高层悉数到场，市教育局、市人武部也有一些领导莅临现场。 瀚文一千多名新生全部穿着迷彩蓝军训服，排成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方针，乌压压站了一片。 从主席台上看，一片蓝色的海洋。 主持人宣布开幕，下面就掌声雷动。之后就是学校领导和市里领导讲话等一系列流程。 祁暮在下面听的昏昏欲睡，直到主持人宣布“下面由新生代表，来自高一（26）班的乔挽风同学发表感想。”她才清醒过来。 往左边看去，果然少了一个人。之前都没注意。 祁暮心下疑惑，这事儿没听周老师说呀，乔挽风也没跟自己说。她是个咋咋呼呼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儿。以前在八中，她没少主持活动，重大发言老师也会邀请自己，今天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发言人就变成自己同桌的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一时间，祁暮就觉得怪怪的，她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一（26）班的乔挽风，很荣幸能在这里发言……”乔挽风的嗓音响起，经过扩音器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的声音轻灵温和，听着就让人放松。说起普通话来行云流水，字正腔圆，完全没有南方的口音，相当悦耳。 “苏轼诗曰‘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我们……”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人生的远大理想……”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我们身边的同学……” 祁暮认认真真地听了乔挽风的发言，她的文章喜欢引经据典，尤其善用诗词，婉转不失大气，辞藻偏华丽，但是感情却很真挚自然。 主席台两侧，是巨大的LED屏幕。 乔挽风身旁，有着工作人员架着摄像机拍摄，乔挽风穿着一身迷彩蓝的军训服，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的形象直接被投放到巨大的LED屏幕上，以确保在场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也只有她那样清秀精致的容颜才经得起这般“放大打击”。 祁暮看着屏幕上带着浅笑讲话的女孩，心中一阵感慨，真是干净的不染一丝纤尘的人啊。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珍视，被保护。 其实当乔挽风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下面就有一点骚动。原因无他，实在是她太好看了，太干净太温柔了，尤其是前面都是一众领导讲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女孩子，谁都会有点兴奋。 “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毕。”台上的女孩对着众人轻轻一笑，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 掌声雷动，祁暮甚至能听到大家趁鼓掌间隙兴奋地讨论。 那一瞬间，她有种莫名的自豪。 嘿，那可是我同桌。 第7章 7 乔挽风发完言，又走了几个流程，开幕式就结束了。 领导们陆续离场，留下了要正式开训的新生们。 “全体都有！立正——” “向右转！齐步走——” 在陈教官的指令下，高一（26）班的同学有条不紊的走向他们班训练的场地。 首先都是进行军训的第一项训练：站军姿。 瀚文在站军姿这一方面实行了军事化的统一管理，为首的军官站在主席台上统一吹哨，哨响人定。全体新生都要迅速站好，挺直身体，目视前方。 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随着一声轻快一点的哨子声响起，刚才还一个个绷得跟个筷子似的学生们都放松下来，大家原地解散，想上厕所的想厕所，想喝水的喝水，休息休息。 “我去，累死了。”杨文轩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是就是，我腿都麻了。”房煦也愤愤道。 祁暮无语，其实也还好吧，也就是站着一个小时，就是挺直身体怪累人的，也就这俩猴精附体似的人耐不住。 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太阳已经上来了，没有什么遮蔽的后操场相当晒人。虽说大家都戴着军训帽，但是也只能遮住鼻子往上的部分，下半张脸可还晒着呢，尤其是一些面朝东站的班级，那可是正好晒着半张脸。 祁暮擦擦汗，庆幸俞若给她涂了防晒，要不然岂不是晒成“阴阳脸”？这样想着，怎么着不得感谢感谢人家？ “哎，俞若，你腿麻不麻？”祁暮扭头问道。 俞若正在仰头喝水，阳光照射下，她的脖颈显得更加白皙，而且肉眼可见的出了一层汗。 “干嘛？”她看向祁暮，拧了拧水杯。 “没事儿，我是说，你要是麻了过来我给你捏捏。”祁暮笑嘻嘻地说。 俞若一扬眉，调侃道：“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占我便宜啊？” “噫，你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报答你防晒霜之恩嘛。”祁暮一滞，无语道。 “不用不用，姐姐我身体好着呢，这才站多长时间？有那闲空去给你同桌捏啊。”俞若偏头看了看往这边走来拿水杯的乔挽风，冲祁暮笑道：“我这经常跳街舞的，腿没那么软哦，你去捏人家的，手感估计很好。” 第13页 这家伙，怎么越说越没谱了？祁暮撇撇嘴，况且，我这突然上去就要给人家捏腿，跟多想巴结人家似的，你这让乔挽风怎么看我？ 想着，她下意识地看向乔挽风，一双长腿完全包裹在迷彩蓝的军训裤里，宽松的军训裤沾了汗水贴在皮肤表面，能让祁暮看出这一双长腿的纤细匀称。再往下看，白皙的脚踝格外“骨感”，跟腱很突出，光看脚踝真的有种“瘦弱”的感觉，祁暮严重怀疑，是不是下个楼梯都能把脚扭到？ 很快，十五分钟过去了，一声尖锐短促的哨子声划破长空，原本人声鼎沸的操场瞬间针落可闻。 有正在往回跑的同学停在原地，有正在喝水的同学就那么拿着水杯站定，有交头接耳的同学就那么“抱”在一起。这就是瀚文的规定，短哨起，原地定；长哨起，成队形。 很快一道同样尖锐但是悠长的哨子声响起，原本好像时空静止的同学们又迅速跑回队伍，站好军姿。 又站了一个小时，到了十一点半，才结束上午的训练。 祁暮对上了杨文轩的眼神，俩人抓起包就往食堂跑，也没跟俞若打招呼。 乔挽风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刮过，扭头就看到了祁暮瘦高的背影。她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同桌，的确相当有活力。 下午乔挽风正准备去操场时就在班门口跟祁暮撞个满怀。她们班在楼梯口，转角处有着视线盲区。 祁暮一路冲上来，刚转身就撞到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揽，把人扶稳了才看清是自己同桌。 “啊呀呀，不好意思啊，跑太快了没看清。”祁暮吓一跳，赶紧道歉道。 乔挽风突然被撞一下，浑身一震，她从来没跟人有过这么大的“肢体冲突”，不像祁暮，长期打球，与人相撞时身体都会下意识地用肩膀去抵挡，这下撞的她确很不舒服，而且还沾上了一点对方的汗水，乔挽风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真的很对不起啊。”祁暮见对方下意识扶额，心下也紧张起来。 这下乔挽风才看出来撞自己的是祁暮。她抿了抿唇，烦躁肯定是有的，但是看着眼前紧张兮兮手足无措的人，不似平时那般从容不迫，她也觉得有些好笑。 “有事儿。”乔挽风摆出一副正色。 “啊怎么啦？要不然我背你去校医室吧？或者我帮你跟陈教官请假，你休息一下？”祁暮欲哭无泪，想到乔挽风的瘦弱，她还真害怕撞伤别人。 “这怎么能够？我这被你一吓，还有精神损失费呢？”乔挽风来了兴致。 今天就是想戏弄人。 祁暮无言，这话一说，那就是没啥事儿了呀，但是乔挽风会无聊到开自己玩笑？她是那样的人吗？还是说，是我对她固化形象了？ 看着祁暮窘迫的样子，乔挽风“噗嗤”一声笑了，柔声道：“行啦，没什么事儿。倒是你，怎么又来这么晚？你中午不是在食堂吃的？” 见对方转移话题，祁暮也顺坡而下，“呃……因为我中午吃完就回家睡午觉了，然后，你知道的，我经常一睡不醒……” 乔挽风会意，说道：“那你赶快吧，马上又要开训了。” 祁暮点点头，再次致歉后，转身进班。 ____________ 下午的军训还是跟上午一样，主要联系枯燥的站军姿。除去站军姿外，还学一点踢正步。 很快，一下午的训练就过去了。 傍晚，包括高一（26）班在内的六个班，都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他们六个班就要在晚上到景山公园进行来回八公里的拉练。 学校解释说是因为这六个班都是“示范班”，肩负着瀚文的升学重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哪有好成绩？本着这样的理念，瀚文决定对示范班进行加训。 收到这条通知，学生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我的妈呀，这也太……”杨文轩哀嚎起来。 房煦跑了过来，拉着祁暮的手诚恳地说：“祁暮，求求你，把我的腿打断吧，我真的不想训练了呜呜呜——” 祁暮：？？？ 俞若也有些担忧：“我晚上都是要跳舞塑形的，这样集体拉练，腿不会跑粗吧？” 邵子铭反到一脸兴奋，高兴地说：“景色公园很好看啊，大家就当是去秋游了呗，顺便锻炼身体。” 看这他那高高壮壮的身体，军训服下隐约露出的肌肉线条，祁暮就知道，集体拉练八公里对他真的不算啥。 邵子铭站在第三排排头，他身旁就是身姿挺拔，高高瘦瘦的沈熹。他扭头朝沈熹笑道：“是吧？” 沈熹点点头，也同样笑道：“确实，而且集体活动都会跟着最慢的人走，不可能让我们连续跑八公里，也不用太过担心。” 祁暮看着沈熹，他的笑容很温和，跟乔挽风的很像。其实他们很像一类人，沈熹温润如玉，乔挽风风姿绰约。两人都是那种有才华却不会恃才傲物，不会让人感觉很难以接近的人。 祁暮知道，这样的人虽然好相处，但是也有属于他们的傲气，他们对你温和有礼是他们对自己风度礼仪的要求，而不是代表着你走进了他们的内心。 这种“出尘”的气质，是祁暮这种“接地气”的人永远不会有的。众人追捧着前者，其实身边，都是后者。 第14页 祁暮也确实没什么可“傲物”的，她文学功底一般，也没什么显赫的背景。能拿出来的估计也就是还算出众的外貌、优异的成绩以及高挑的身形。 “咱随便吃点吧，陈教官说了，七点半景山公园门口集合。”俞若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祁暮的思绪。 “啊？不是明天开始吗？” “今天去看一下场地。刚才才说的呀，你脑子呢”俞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容易走神？说，是不是看上谁了？” 祁暮没说话，走上前，把手按在了俞若的耳朵旁，微微欠身，一副很疑惑的样子。“你这脑子里一天天在想啥呢？你是不是看上了谁了？” “一边去！”俞若挡开祁暮的手，但是跟快又笑嘻嘻地拉着人去吃饭了。 晚上七点半，景山公园。 门口乌压压站了一片人，原本有些清冷的景山公园热闹起来。 景山公园，顾名思义，环绕景山建造的公园。这个公园不像平地上的公园那样的平坦，路相对难走一些，加上位于高教区稍微偏一点的地方，人就比较少了。 在教官带领下，大家往里面走。 刚入公园就有一个巨大的公园导览图，陈教官举着指挥杆给大家讲解拉练路线。 等祁暮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 让她惊喜的是她进家门时她妈妈已经在沙发上躺着了。 “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今晚没有应酬吗？”祁暮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林娴磕着瓜子说：“嗯，今晚总经理去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没必要咯。” 林娴在一家公司的下属某个部门当会计，经常需要出席酒局结账，因此很少有时间给祁暮做饭。 她厨艺是很好的，难得有空都会给祁暮做好吃的。 祁暮往餐桌上看去，果然看到了摆放整齐的果盘和一些餐后甜点小食。 “我看家长群说你们今天拉练去了，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拉练明天开始，今晚就是去看看路线。”祁暮吃着水果，含混不清地说。 林娴点点头，关切地问道：“木木，新学校一切还好吧。” “挺好的呀。” “新同学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啊。”林娴走过来，拉开餐椅坐下来，对祁暮笑道。 祁暮有些无语，“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了，你女儿你还不清楚，我什么时候缺人玩了？” “遇见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后桌俞若是个特别仗义的人，长得也特别好看，对我很不错。同桌很有才华……” 祁暮说了好多，正说在兴头上，手机震动起来。 打开QQ一看，是俞若发来的消息。 “去论坛看看，你被‘盯’上了。斜眼笑.jpg” 祁暮一头雾水，打开了瀚文中学校园论坛。 原来是今天早上乔挽风发言，LED屏幕上的照片太过惊艳，导致大家都在论坛问这是谁，还有很多隔空“表白”。 一时间，乔挽风成了“学霸女神”“校花预定”。 很快，乔挽风的信息就全被爆出来了，包括她的同桌是祁暮。 “手动@祁暮，有一说一，我酸了。” “请问@祁暮能帮忙拍照吗？” “高价求购同款座位，没座位蹲着也行。黑脸.jpg” 更有甚者，发帖道“祁暮能帮忙追人吗，有意请私戳我。感激不尽。” 祁暮满脸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全世界的人都跟俞若一样“满口胡言”，都跟房煦一样“疯疯癫癫”呢？ “我无语了。”她给俞若发送道。 “嗨呀，别无语了，你这不也声名远扬了？狗头.jpg”俞若回复道。 呵，合着还是她蹭了乔挽风的热度？ 第8章 8 第二天在军训的休息间隙，祁暮走向正在喝水的乔挽风，很自觉地站在她斜右方，利用身高优势为她挡着太阳，说道：“你看论坛没，还有表白墙，你成‘女神校花’了，现在大家都在cue我，当事人表示很无奈啊。” 言语中调侃意味十足。 祁暮有时候真挺小心眼儿的，昨天你说我，那今天我就要说你。 “什么墙？”乔挽风弯腰放下水杯，疑惑道。 “QQ上的表白墙啊，每个学校都有吧，你们初中没有？”祁暮反问道，“不可能啊，我之前还点进去过。” “奥，你说那个。”乔挽风点点头，“我知道啊，不过瀚文的这么快就建好了？” 这算转移话题吗？祁暮暗想，不过她还是先回答了乔挽风的问题：“是啊，新生群里面发的。你可能没进新生群吧，不对——可能你根本就不用QQ？” “怎么可能，我看着很落后吗？”乔挽风露出一个疑惑加惊讶的表情，好像祁暮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祁暮被她这眼神看得一阵尴尬，她也很无语自己怎么脱口而出那样废话的问题。她觉得自己真的对乔挽风刻板印象了。 “有肯定是有的，只是不常用。”乔挽风恢复了自然的表情，温和地解释。 “奥奥，那你回来加我吧，我拉你进群呗。”祁暮笑道。 没想到乔挽风摇摇头，“不必进群了吧。” “哎，为什么？”祁暮一脸不解。 乔挽风笑了，眉眼弯弯，说道：“你不是说我被关注了么，进群都要改群名片，我这加进去应该会有很多好友添加请求吧。”她顿了顿，有点认真地说：“扰人清静，影响学习。” 第15页 祁暮点头称是，“确实确实，那不加了。”想到俞若被方野那样的人纠缠，她可不想乔挽风也平白无故遭殃。 很快她又想到，她找乔挽风可不是说这的，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哎哎，等等，我现在因为你，在大群里都被@好几次了，这算不算精神损失费呢？”祁暮话锋一转，音调上扬。 乔挽风内心有一点迷惑，这人神经大条到军训水杯都不带，对自己昨天随口一句调侃斤斤计较？ 不过她面色不改，显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祁暮一滞。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对方当真了？她可没那个意思，这件事两人都算是被打扰的一方，本来也就不怪乔挽风，祁暮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以前跟同学这样开玩笑，对方要么说“滚”要么就是“请你吃晚饭好吧，吃食堂，两块钱的粥~”乔挽风真的认真地询问她该怎么补偿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啊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祁暮赶紧说。 “我晚上给你带点面包牛奶吧，今晚要拉练，别吃太多了，随便吃点垫垫，好吗？”想了想，乔挽风笑着说。 望着对方笑意盈盈的眉眼，祁暮整个人都跟着那温和的语气放松下来。这样温柔的同桌，根本无法让人拒绝。 那一瞬间，祁暮好像get到乔挽风的杀伤力了。一身才华，长相绝佳，性格还温柔，的确符合绝大多数男生的审美了。 她道了谢，喜滋滋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干嘛去了，笑得那么——荡漾。”看着挂着莫名微笑的祁暮，俞若撇撇嘴，说道。 “嘿嘿，白嫖了一顿晚饭。”祁暮美滋滋地说，很快就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俞若。 听完，俞若白了她一眼，“噫，祁暮，要不要脸，欺负你同桌性格好。” “干嘛，免费晚餐，不吃白不吃。”祁暮也回一个白眼。 “不过有一说一，乔挽风对你不错，这才刚认识就要给你带饭了，也不知道那些仰慕她的男生女生得有多酸。要不然我给你抖出去拉拉仇恨吧？就说你敲诈人家晚餐？”俞若兴致勃勃地说。 祁暮一把拍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刚来第一天不就请我们吃饭了？这样算下来你岂不是菩萨转世，普度众生？” 俞若勾勾唇，笑道：“我跟她又不一样，我可是道上的人，说实话看你们我都觉得幼稚。尤其是你，祁暮，看着怪聪明，也就会做做题，分辨人渣、识别渣男绿茶能力都在负数。请你们之前我又不是没了解过，况且我请你们还不是为了交个朋友，帮助我学习嘛？” “人做事都是有功利性的，乔挽风请你吃饭是图你成绩还是馋你身体？都不是吧，所以我说人家对你有好感嘛，性格也随和。” 祁暮深以为然，不再辩驳。看人这方面，她跟俞若差了十万八千里。 ———————— 下午的训练五点半左右就结束了。乔挽风冲祁暮挥挥手，祁暮在俞若“鄙夷”的目光中笑着跑过去，一过去就把乔挽风的包拿过来背身上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乔挽风推让道。 “没事没事，不能就这样白吃呀。” 乔挽风也没再拒绝，“那行，我们去对面的停车场，我家车停在那里。我跟家里人说过了，他们把饭给我们带过来了。” 所以是在车上吃？ 很快祁暮就跟着乔挽风走向了一辆黑色的SUV，她俩走近时，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给她们拉开了车门。 这是司机？乔挽风怎么给人一种富家小姐的感觉，我这是拿到小说剧本了？祁暮在心里脑补。 “刘叔，我爸是突然有事了吗？”乔挽风率先上车，问道。 “啊对，乔总他晚上临时有个饭局，抽不开身了。”男人又替她们关好车门。 乔……总？乔挽风她家不是书香世家吗？祁暮更疑惑了，妈耶，同桌不仅是温柔女神还是富家千金，祁暮真的怀疑自己穿书了，卑微小祁在线发抖。 祁暮本来以为乔挽风是要给自己带吐司切片和纯牛奶，直到她被带上这辆SUV，直到她看见SUV最后一排座位上琳琅满目的面包和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几罐的各种酸奶纯奶。 是我错了，我不该揣测你们有钱人的世界。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种类型的都拿了一点。中午我跟我妈说了这事，她可兴奋了，一直问你同桌喜欢吃什么呀。我说我不知道，她说那打电话问问。我说我电话也不知道呀，然后她就说那都拿着吧，让你随便挑。牛奶拿了有十几种口味吧，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乔挽风解释道。 祁暮有点震惊，半天才说出一句“真是麻烦了，我有点，呃……受宠若惊。” 乔挽风看着窘迫得不知道手脚往哪放的祁暮，噗嗤笑了，一把把人拉过来：“你紧张什么，一点面包牛奶而已，赶紧吃吧，吃完咱们还得去景山公园呢。” 祁暮看着标签上一瓶抵得过自己一天饭钱的进口酸奶，心情复杂地喝下了它。 “好喝吗？”乔挽风吃着全麦吐司，问道。 “好喝好喝，平常都没喝过。”祁暮点头如捣蒜，一边说一边喝。 第16页 乔挽风觉得这样的祁暮有点像小学生，挺可爱的，愉快地说：“喜欢的话喝不下的你就带着吧，放包里，还有这些果汁。” 祁暮很感动，内心也在暗自庆幸，自己真的是太好运了，怎么上高中没多久就遇到俞若乔挽风这样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呢？倒霉日子还真的到头了。 ———————— 晚上七点半，学生们陆续抵达景山公园。 在教官指挥下排成方阵，整齐地向公园“进军”。 大家热身走了一公里就开始了小跑。公园靠景山景区而建，路形多变，不可能让众人排成方阵整齐的跑。于是教官们把队形整成了纵队，两列女生后面跟着三列男生。大家小跑一段时间就换成慢走缓缓，即使是这样，还是相当累人。 拉练了一个小时后，已经到了终点，众人可以歇一歇，上个厕所什么的。下面就是要往回返了。 “不行了不行了。”房煦一把趴到俞若肩膀上，大口的喘气。 “死人了死人了。”杨文轩捂着心口，表情痛苦的说。 俞若嫌弃地推了推房煦，“离我远点，身上都是汗。” “杨文轩你是真不行啊，我早就说没事少看动漫多运动。”邵子铭拍了拍弓着身子的杨文轩，硬气的说：“咱们这小跑的速度跟我热身的速度差不多。” 四公里下来，确实很考验人的身体素质。对邵子铭来说，就好像是散了四公里步，对杨文轩来说，确实要命。 祁暮擦擦汗，想到了乔挽风，她估计累的不想说话吧。 扭头看去，她正跟沈熹在一棵树旁聊天呢。沈熹看上去没什么，有说有笑的，倒是她一副很累的样子，靠在树旁，听沈熹在说。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天突然下起小雨来。 教官们让大家加快速度，万一下大了就不好了。 “大家穿上外套，出着汗下着雨的，别着凉了。加快速度，咱们尽快出去。”陈教官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不穿外套？”俞若从包里翻出来衣服，看向祁暮。 “没事啊，我从小体热，很少感冒发烧的，下着小雨正好凉快。短袖都被汗浸湿了，穿外套不捂吗？”祁暮一本正经的说。 据出口还有几百米左右时，天突然下大了，堪堪几分钟，众人的头发、衣服都湿了。 大家在雨中拼命地往出口跑。 “大家小心，注意脚下！不要摔着了！”看着慌乱的众人，陈教官也很着急，唯恐出安全问题。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乔挽风走向保安室的屋檐下，等着家人来接。 风雨中她看到祁暮跑过来，从包里拿出一件黑色外套。 “喏，我的外套，快穿上吧。你是在这等你家人来接吧，穿着湿衣服吹风会感冒的。”眼前人笑着，说道。 乔挽风没接，“我一会儿就上车了，倒是你，你怎么回家啊，你还是自己穿吧。” “你看看这人流车流。”祁暮指着公园门口的大路，“刚才一下雨大家都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了，现在这都堵住了，你家里车估计也来不这么快，你赶紧穿上吧。” “那你呢？你怎么回去？”乔挽风不依不饶，还在问。 祁暮笑道：“我自己回去啊，地铁口还有一条街道，很近的，我穿着这个外套，一条街也淋湿了，发挥不了它的作用。” “别问啦，我走啦！”说罢，祁暮一把把外套塞到乔挽风手里，转身就跑进了风雨里。 “另外，面包真的很好吃！”空气里飘来这么一句。 乔挽风看着风雨中逐渐变小的人影，握紧了手中的外套。 第9章 9 学生时期最期望发生的几件事之一——军训下雨，很幸运地发生了。瀚文的学生获得了难得的一上午自习的轻松时刻，只是中午云开雨霁后，照常训练了一下午。 这一上午，祁暮一直在预习必修一的基础知识，主要还是在看数学、物理和化学。前排的邵子铭也是，他们俩还在大课间交流讨论了一些思考。 祁暮问了才知道，邵子铭跟她一样，暑假都没有上初升高的衔接班，都是快开学了最近几天才开始看。 祁暮自己暑假过的很糟心，家里面发生了很多事儿，父母总算离婚了，她跟她妈妈有很大的烂摊子要处理。她妈妈要换新工作，还要跟她在高教区租一间离瀚文不远租金便宜一点的房子。除此之外，祁暮找了好几家教辅机构，才凭借“青华区中考状元”的名头和远低于正规教师的报酬换来了一分助教的工作。 邵子铭听了说好巧，他暑假也是在工作。不过他就要比祁暮辛苦多了，去的是空调厂打工。每天在车间里连轴工作十二个小时，中午只有20分钟的吃饭时间，一个月能有四千块钱。 “这也太辛苦了吧。”祁暮震惊地说，“人都活成了一台机器啊。” “不然你以为我这健壮的身材是怎么练出来的？”邵子铭苦笑道，“天天去健身房吗？” 祁暮无言。她完全没想到，邵子铭需要那么拼，他真的有那么缺钱吗？家里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听杨文轩说过，他俩初中都是实验中学的，邵子铭成绩相当优异，上实验高中最好的班毫无问题，最终还是选择了给瀚文。跟祁暮一样，都是被瀚文高价买过来的。 他俩还在预习知识时，杨文轩和房煦已经在写自己买的资料了。俩人都上过衔接班，前几章的内容都是学过了的。 第17页 沈熹和乔挽风都在看书。乔挽风是真的在看书，祁暮注意到了，这两天她一直在看一本封面上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老人站在蓝天之下，草坪之上，旁边还跟着一只猫的书。沈熹好像是在看一本竞赛书或者数学期刊杂志，从祁暮的视角看去就是一本大开本的书，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和字母。 祁暮问过乔挽风，乔挽风说沈熹的父母都是东南科技大学教授，还都是理工科，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工作，从事前端的科学研究。沈熹家里到处都是各种学术期刊杂志，在这种环境的熏陶和父母的有意培养之下，沈熹的数理思维和运算能力远超常人。初中就学了不少高中的数理知识，参加竞赛均能拔得头筹。不出意外，沈熹就能通过高中竞赛获得保送。因此，他才有着闲情逸致去研究更高端的数理知识，而不是整日刷题。 “你也上过衔接班了？”在第三节 课间，祁暮扭头问乔挽风。 “没有啊。”乔挽风仍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没有抬头。 “那你暑假干什么呢？”祁暮好奇地问。 乔挽风抬起头来，回道：“在家学习啊。上午书法国画，下午古筝琵琶，晚上挑灯夜读，没事儿出去散散步。顺便跟我爷爷一起到好几个地方参加了书画展览。”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大佬吧。祁暮再度无言。 “你呢？”乔挽风反问。 “我？打工呗，体验社会的人情冷暖，感受一下王小波先生在《黄金时代》中说的‘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祁暮苦笑了一下，很快又幽默的说道。 乔挽风默默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沈熹跟乔挽风一个出身高知家庭一个出身书香名门，都是真正的精英阶级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精英。 他们一出生就拥有祁暮和邵子铭这样的人可能奋斗半生都难以获得的财富和人脉资源，因此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自信恣意，他们有着追求“诗与远方”的资本与魄力，因为他们的试错成本比别人低了太多太多。他们不仅成绩优秀，往往都能把兴趣变成特长。 这一刻，祁暮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所谓的“阶级壁垒”。她跟邵子铭一样，都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员，做很多事情都要考虑成本，他们还需要努力学习通过高考来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才能有更大机会实现人生理想。 不过祁暮心里也清楚，她跟邵子铭还算幸运，学习水平和思维能力都不低，加上足够勤奋，两人也能做到远超同龄人，至少在卷面成绩上不会输给沈熹和乔挽风太多。 在当今社会，的确是个家庭越好越能培养人才的状态，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太过重要了。祁暮庆幸，虽然父亲不怎么样，自己至少还有一个明事理，识大体，能力强的母亲。父辈家的那一群人就像一个漩涡，她庆幸自己没有被吸进去。 就这样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大家也慢慢适应了这种疲惫的训练生活。对晚上的拉练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反而一路上唱着军歌，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好像真的在郊游一样。 大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俞若那么精致的保护着，每一次休息都要涂一次防晒，纵使这样，她还是稍微黑了一点，更不用说粗糙无比的祁暮了。 乔挽风倒是没怎么晒黑，她就是那种冷白皮，本来就比同龄人白，加上不弱于俞若的防护，还真看不出来黑了多少。 不管晒没晒黑，大家身体素质都得到了增强是毫无疑问的。就连杨文轩和房煦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每天大呼小叫哭爹喊娘了。 ———————— 又是一个周一。 后天军训就要结束了，上午训练的时候，陈教官说道：“各位同学，今天和明天是最后两次拉练。大家在过去一周里都很辛苦，这两天的拉练大家采取散步的形式即可，就当是放松放松身体肌肉了。” 说完，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这日子终于要到头了。”杨文轩摘下军帽，苦笑着说。 “我觉得挺好的，我又瘦了哈哈哈。”房煦笑道。 俞若撇撇嘴，“谁要让祁暮打断腿来着？还是训练量不够。” 乔挽风黑了难以看出来，但是瘦了绝对能看出来。祁暮看到了她的肩颈线条更加明显，锁骨也更加突出，坐在一起时偶尔的胳膊肘相碰祁暮都怀疑自己撞骨架上了。这样太过削瘦，也不健康啊。 下午祁暮进班的时候，乔挽风一如既往地早早到座位上看书。不同寻常的是，祁暮坐下后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仔细闻了闻，祁暮确认了是中药味。她还发现，越靠近乔挽风，这种中药味就越明显。 乔挽风这是喝中药了？祁暮心想。 乔挽风察觉到了祁暮的异状，祁暮见对方看过来，索性开门见山：“你是喝中药了吗？身体哪里不舒服啊？要不然下午别训练了？” “没关系，一点小病而已，不碍事。”乔挽风笑笑说，“再说了，晚上拉练不就是散散步吗，应该没什么的。” 下午训练的间隙，祁暮看向乔挽风时，感觉她状态不是很好，嘴唇都比平时少些血色，面色也苍白一点。祁暮本来想上前问问，但是她作为基准兵被叫去为后天的“阅兵”开会去了，也没来得及问上。 等她开完会回来，大家都解散了。祁暮也得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垫垫来应对晚上的拉练了。 第18页 晚上在景山公园见到乔挽风时，她气色比下午好了不少，看上没那么难受了，祁暮也放下心来，跟身后的俞若一路走着，有说有笑的。 “哎，前几天一路跑下来，今天突然散步一样地走在这景山公园，顿觉这景色都柔和了不少呢。”祁暮说道。 “是啊，哎，要不咱俩待会拐角处偷偷溜了吧，前面的大湖上有一处景点，就是那座发光的桥，景山公园必定打卡之处，咱俩去那里拍照吧。”俞若兴奋地说。 “别了吧，咱俩着都在排头的，太引人注目了，就这样溜了教官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要扣咱班风纪分的。”祁暮担忧地说。 俞若抿抿嘴，“切，没劲。” 走完前半段，到了休息点，祁暮又发现乔挽风不对劲了。她坐在长椅上，表情有点隐忍，身体微微蜷缩。 祁暮虽然跟她一排，但是隔着三个人，队伍又是纵队，祁暮背后没长眼睛，自然注意不到乔挽风的身体变化。 但现下，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她走向乔挽风，跟她并肩坐在长椅上。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祁暮开口了，没用问句。 “确实有点。”乔挽风轻轻地说。 祁暮皱了皱眉，“真的是有点吗？我感觉你下午的时候就不太好，当时被叫去开会了，没顾得上问你。身体不舒服干嘛还来拉练，在家里休息休息不好吗？” “教官不是说散步吗，我觉得运动量也不是很大，应该没事的。再说了，少了人都是要扣分的。”乔挽风回道，声音又低又轻。 他们说话间，大部队开始返程了，教官们在招呼着学生。 “赶紧回去吧，别掉队了。”乔挽风看向祁暮，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那你呢？就在这坐着吗？”祁暮反问道。 “我现在走不了，我在这歇一会，一会儿再慢慢走回去，我已经跟陈教官说过了，待会儿我妈会过来。”乔挽风笑了笑，催促道：“你赶紧走吧，要不然算旷训了。” 祁暮拍了拍乔挽风的肩膀，同样笑了笑，说道：“你等我一下哦。”说着，很快跑向队伍了。 乔挽风还没明白祁暮的意思就见到她又跑回来了。 “你这是？”乔挽风疑惑道。 “我也跟陈教官报备了。我说留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最起码得有一个人陪着你吧。”祁暮解释道。 乔挽风愣了一下，旋即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赶快回去吧，你家也比较远，太晚了。” 祁暮按住了乔挽风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好心来陪你，你这是要赶人走吗？乔同学，你也太狠心了吧。” 乔挽风有些不自在的抽开了被祁暮按着的手，无语地说：“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呀。” 乔挽风见对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了。小腹处的阵阵刺痛已经让她下意识蜷缩身体，不想再说话了。 祁暮瞧着她这状态，心里明白了不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生理期？” 乔挽风点点头。 “怎么这么严重？”祁暮也没少见人生理痛，倒是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疼的都直不起腰了。 乔挽风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到祁暮关切焦急的神情，不知怎的，她支起身子，趴在祁暮的肩上，也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因为我体寒。” 原来如此，怪不了要喝中药调理。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祁暮一把把人揽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我背你下去吧。你不能再走了。” 她怀中的乔挽风睁大了眼睛，很快地拒绝：“不用麻烦。” 祁暮没给她反驳地机会，把人扶好了，蹲在她的身前，说道：“一会儿你妈妈来了你让她背着你吗？我们现在在半山腰，车就算开进公园也开不到这里，少说你也得走个几百米，还是我来吧。” 乔挽风没动。 祁暮更急了，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快上来呀，不上来就是不信任我。” “你不是想让我早点回家吗，送了你，我好回家啊。” 乔挽风动了，祁暮感受到她趴上来后，两手托着腿弯一把把人背上来，往山下走去。 第10章 10 乔挽风太轻了。 这是祁暮背上她时的直观感受。 背上的人又软又轻，发丝间飘散着淡淡的清香，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肩膀上，环扣在脖子前。 祁暮没少背过别人。回老家时背着同族弟弟妹妹玩，体育课时背着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游学郊游时背着走不动的好友......这一次背乔挽风，比以往任何一次体验都要好。 乔挽风第一次被除了父亲以外的人背，她有点紧张，也不敢乱动，也不好意思搂着祁暮的脖子，就那么规规矩矩地悬空在祁暮胸前。 她脑中思绪很乱，想了很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那样默默往前走。 走着走着，祁暮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这个人比较怕热，容易出汗，你忍一下，回去洗个澡……” 乔挽风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还惦记着背着她下山会出很多汗给她带来那种黏腻的不适，她又怎么可能介意呢？ “你这样说，让我怎么好意思还让你背着呢？”乔挽风在祁暮耳边轻轻地说，“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第19页 感受着耳畔有些灼热的呼吸，祁暮珉珉唇，心神有些荡漾。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刚才那番话，她从来没有跟以往背过的人说过。在她看来，背着你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还挑三拣四个什么？ 但是背着乔挽风就不一样。她好像很担心，很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是为什么呢？她真的说不上来。 “你以前也这样照顾同学吗？”乔挽风问道。 走了一段路，祁暮呼吸变得急促，她吸了一口气，答道：“嗯。也没少帮助同学。以前初中的时候，是校队的。打球嘛你知道的，很容易磕着撞着，我身高体壮一点，又是队长，队员受伤了基本都是我背到医务室上药的。” “篮球场上背着多一点。还有就是游学郊游的时候吧，有同学受伤或者生理痛走不了了也是我背着的，毕竟那时候我是班长嘛。” 祁暮感受乔挽风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左手搭在了自己的锁骨上面，下意识就要回头，就听到乔挽风轻轻说：“那你也太委屈自己了。这毕竟不是你的义务，而且这些男生做会更轻松吧。” 祁暮笑笑，“还好吧，举手之劳嘛。而且我有身体优势啊，也不是背不动。都是女生，让男生背总归有些不方便吧。” “你很热情，也很会照顾别人，跟你同桌这几天我感受到了，谢谢你。你以前的同桌，很幸运。”乔挽风左臂搂着祁暮的脖子，右臂抬起，伸到祁暮眼前，拇指与食指交错给她比了一个心。 祁暮突然有些无言。 她跟她以前的同桌，更像是哥们。两人在一个球队打球，配合得天.衣无缝，天天拌嘴互怼，但是又亲密到拿起对方的水杯就能喝，完全不是眼前这么个画风。祁暮虽然热心肠，懂得照顾别人，但也没有细致到背着人还要考虑会不会给她带来不适。 祁暮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乔挽风太出色了吧，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所以她小心翼翼。 人面对极其纯粹的美好事物时，无非有三种心理。一，内心充斥着强烈的喜欢，希望能够据为己有。二，虔诚仰慕，会带有强烈的保护欲，希望这件事物一直能够发光发亮，保持美好。三，心理扭曲，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妄图毁灭。 祁暮心想，对人也是这样吧，自己对乔挽风就是一种惜才的保护心理吧。因为她干净美好，才华出众，值得被保护。 可惜祁暮没明白，她这不是惜才，是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都美好而值得珍视。所以你美的不可方物，所以你才华横溢比肩李杜，你讲的段子我都觉得十分有趣，你分享的音乐我都觉得宛若天籁，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奉为圭臬。 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 就这样走了一公里，祁暮已经满脸都是汗，汗水顺着脖子流到乔挽风搂着她的手臂上。 “对了，”祁暮喘了口气，说道：“上次你给带面包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我电话号码吗，那待会儿咱俩存个号码吧，顺便加个QQ？” “好。”乔挽风很快回复道。 祁暮点点头，没再多说，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让她感到很累。 乔挽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前几天有个课间，你说你暑假打工去了，是这样吗” 上次祁暮那句“体会一下‘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对祁暮的家庭一无所知，但是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打暑假工，是很困难吗？自己含着金汤匙出生，祁暮对她很不错，她还是希望如果能帮的话就要帮一把。 祁暮听出来乔挽风的言下之意了。她家经济没有那么困难，就是家庭情况很复杂，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况且，当个助教，在空调屋里辅导小朋友写作业，跟在空调厂一天干十二个小时的邵子铭比起来，根本算不得打工。但是那次跑了十几家教辅机构才找到一份暑假工的社会经历，依然让她磨炼了不少。 “也不算打工吧，上次是我夸张了一点，就是辅导小孩写作业，除了大热天的来回跑辛苦一点，也没啥。”祁暮解释道。 还好。可能是一些现实文学读多了，乔挽风还真担心祁暮去什么服装厂纺纱厂当苦力呢。那样她会很心疼的，祁暮这样阳光向上的人，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委身在阴暗潮湿的车间里。 但是仍然要出去找工作，想来家里也不会特别宽裕吧。 “你是还有兄弟姐妹吗？”乔挽风又问道。 祁暮知道，其实这就是拐弯抹角地问你家里是不是比较困难。 “没有，就我自己，还有我妈。”祁暮很干脆地回答道。旋即又很高兴地说：“暑假出去干了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感觉很有收获。” 乔挽风默然，她何尝听不懂祁暮的言下之意呢？祁暮想说，她是单亲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算困难，希望她不要担心。 这人，还真是善良坚强啊。 又走了一段路程，祁暮速度已经比最开始明显放慢，呼吸十分粗重。整个背部都湿了，连带着乔挽风的胸前也湿了一片。 “停下来歇歇吧。”乔挽风柔声说道。 “没事，不用，山路还有两三百米就到头了，你妈妈不是把车开进来了吗？很快就能到了，要一鼓作气，这一停，估计就背不起来咯。”祁暮笑着说。 第20页 “你问了我，我也问问你呗。你爷爷奶奶都是文化大家，你爸爸是做生意的吗？”祁暮好奇地问。 乔挽风一滞，没想到祁暮会这样问。 “算是吧。我的伯伯是考古学的教授，也进行文物的保护与研究，我的姑姑从我爷爷的一个朋友那里传承了刺绣工艺，只有我爸爸是做生意的。但是他也是做古玩交易，刺绣服装方面的一些交易。”乔挽风回答道。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详细地介绍家庭。 如果原先祁暮对乔挽风的家庭只是停留在对“书香世家”的仰慕上，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变成震惊与惊叹。 她家人才太多了，这样顶级的家庭，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书香世家”能描述的了。 一时之间，祁暮有些自惭形秽。 坚持着往前走，祁暮的视野中慢慢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仿佛是看见了她俩，白色轿车一鸣笛，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穿着礼裙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拎着挎包，妆容还算精致，身材纤细。她神情有些焦急，朝她俩急急地走过来。 祁暮把乔挽风放下，总算挺直了腰，腰间的酸痛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趴床上永远不起来。 “挽风!”女人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乔挽风，“没事吧？” “妈我没事。这是我同桌祁暮，多亏她背了我。”乔挽风看向祁暮说道。 乔妈妈看着双手撑膝，弯着身子大口喘气的祁暮，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小祁同学，挽风的身体不太好，麻烦你照顾她了。周末了来我家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祁暮连忙摆摆手，“阿姨您客气了，没事儿的，同学之间就要互帮互助嘛。” “妈，我们送送祁暮吧。这太晚了。”乔挽风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祁暮连忙拒绝，“我家不远的，我出去坐地铁很快就到了。” 景山公园太偏了，祁暮家离景山公园也有一段距离。但是她真的不想让乔挽风送她。 她家租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进去要穿过一条小胡同。 想着眼前人可能住在高教区中心的别墅区，祁暮真的不太愿意，尽管她知道乔挽风不可能会看不起她。这大概就是人莫名的自尊心吧。 “不用客气，确实很晚了，你一个女孩，怎么能自己回去呢？”乔妈妈也说道。 “真的不用。我习惯了，没事的，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会来迎迎我的。”祁暮再次回绝。 最后，两人也没能说动祁暮。在回程的车上，乔妈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走神的女儿，笑道：“上次那个黑色外套，也是这位小祁同学的吧。” “嗯。”乔挽风点点头。 “那你倒是遇见一个热心的同桌。”乔妈妈笑着，“有空一定要请她来哦。” “她真的，很好。”乔挽风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说道。 第11章 11 训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8月30日。 阅兵之后，军训闭幕式如期举行。 有意思的是，人在平时总是散漫而松懈，一旦到了正式场合，又全都打起平时百倍千倍的精神来。很多事情牵涉到集体荣誉感，都会变得神圣庄重很多。 祁暮他们就是这样。阅兵的时候都步伐铿锵有力，喊起口号来气震山河，一个个目不斜视，全然收起平时那副闲散懈怠的样子。 闭幕式的发言交给了沈熹。 瘦瘦高高的少年站在主席台上，没有带军帽，三架摄像机把他白净俊逸的脸放大到LED屏幕上。 他朝台下和煦一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清冷疏离。 “大家好，我是高一（26）班的沈熹，很高兴能够……”声音纯净，很像那种薄荷音，语速平缓适中。整个人发起言来不紧不慢，节奏张弛有度，神情从容自信，举手投足间都能让人感受到高贵优雅的气质。 这是从小到大“驻扎”在演讲台上才能练出来吧。祁暮暗想，自己发言的时候总是容易激动，声情并茂倒是有了，但是不够稳重。 晚上再刷论坛和校园群时，果不其然又是一波刷屏。 祁暮再一次被论坛和校园群推上“风口浪尖”。别问，问就是谁让她不仅同桌是乔挽风，还坐在沈熹后面呢。 于是祁暮非常荣幸的获得了“瀚文欧皇”的称号。 当事人还转发了这篇“夸”她的校园帖，并且十分不客气地写到：“不胜荣幸。”顿时又引发了一波群嘲。 正式开学前，瀚文给刚军训完的同学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日日刷题的高中生活。 这天，祁暮跟邵子铭约好了都去高教区图书馆自习，一起预习新知识。俞若听后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加入，希望这俩人能带带她，并表示会给两人订“茶里”的奶茶饮品当做报酬。 于是在开学前一天，三个人一直在图书馆泡到闭馆。上午祁暮跟邵子铭强强联手，共同研究了新知识中的重难点。下午两人“精准扶贫”，一个给俞若讲数学，一个给俞若讲理化，让这位大小姐明天不至于脑袋空空。 大家度过了愉快而又充实的一天。 翌日，9月1日，瀚文中学的同学们迎来了他们的正式开学日。 祁暮早上背了一书包的新书，顺手从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一个书挂和一只油性记号笔，悠哉悠哉地进班了。 第21页 瀚文中学在每一个学生的书桌右上侧都安置了一小块白板，称之为“铭板”。这块铭板可以记录学习心得、学习计划、英语单词、好词好句等等，或者抄上去一段鸡汤警言勉励自己。 她进班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早读了。他们毕竟是瀚文最优秀的一群人，学习习惯都非常不错，不需要老师叮嘱就会自觉完成学习任务。 祁暮坐下来，拿出英语书开始晨读。余光中她看到乔挽风正在读一本诗词集，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等祁暮背完单词拿出语文书准备背古诗文时，她看到她同桌正在看外刊。 呃……原来不仅文学功底跟人家不在一个层次上，就连外语水平都没法比。祁暮自愧不如。 “这些古文诗词你是不是都背过了啊？”祁暮问道。 乔挽风翻开牛津高阶词典，准备查阅外刊上的生词，漫不经心地回道：“是啊，小学的时候我爷爷就带着我背了。书上的这些都是千古经典，怎么可能没背过。” “那英语呢？” “英语？我暑假的时候去考了一次雅思，因为我爸之前想让我出国读高中来着，但是被我爷爷坚决反对了。我记得应该是考了7.5吧，不过我自己也不是很想出去。”乔挽风查到了要查的词，转过头在外刊上标注。 果然。祁暮无言。自己为什么要嘴欠去问呢？ “你这水平，应对高中英语太简单了，反正我是考不过。”祁暮有些酸溜溜地说。 乔挽风听出了祁暮语气中的微酸，顿觉好笑，这人这么想跟自己比的？ 于是她合上笔帽，看向祁暮认认真真地说：“英语学习，最重要的不就是词汇量吗？我雅思考到7.5，已经具备了至少七八千的词汇量，应对高中三四千的词汇量，难道不是一种‘降维打击’吗？你好好背单词，词汇量提升了，做题自然得心应手。” 祁暮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地回答了自己随口一句的玩笑，当下也认真了起来，跟乔挽风讲起了自己过去学习中的一些疑惑。 听完乔挽风对自己的学习建议后，祁暮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过去她在八中出类拔萃鲜有人敌，很多疑惑要么咨询老师要么自己思考，现在无论是沈熹还是乔挽风，都能在学习上帮助她很多。 “真的非常感谢，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马上就试一试。”祁暮真诚地说。 “不必客气，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数理思维也是我远远不能及的。”乔挽风笑了笑。 很快一上午的课就结束了，下午的数学课上，周老师先讲了大半节的新课，在最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提出了选班干的事情。 “在下周二的班会课上，我们正式举行班干部的选举。”周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着说“我想跟大家说一下，班干中的数学课代表和学习委员我由两个比较推荐的人选。因为这两个职位比较特殊，我的数学课代表可不是那么好干的，所以呢，我想推荐沈熹同学担任我的数学课代表，沈熹，你有这个意愿吗？” 班里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熹。沈熹穿着瀚文夏常服，干干净净的白色短袖衬衫，闻言，他直了直身子，面色有些不自在，手中的笔飞速转动着，似乎是在考虑。 周老师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沈熹思考。 没几分钟，沈熹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周老师欣慰一笑，又把目光投向乔挽风，柔和地说：“那乔挽风同学呢？老师希望你能够担任咱们班学习委员。因为未来我会在咱们班实行全方位的量化管理，学习委员是机器运转中不可或缺的轴承……” 同样的目光转移到祁暮这边，她自己都感觉如芒在背。 乔挽风也沉吟了一会儿，举手说道：“感谢周老师的信任，不过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岗位，劳烦您另请高明了。” 周老师笑了笑，有些遗憾地说，“这样啊，那么下周班会竞选，如果没有同学竞选学习委员的话，这份工作就还是交给你了。” 说完，他没看乔挽风有些无奈的神情，在下课铃中转身离开了。 放学的时候，祁暮收拾好书包，正欲离开，手臂一把被人拉住了。 “等一下。”乔挽风笑了笑，“你还有东西没拿呢。” 祁暮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上次说要送给你的书法用具啊。”乔挽风一边说一边从书包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我让我爸托人买的，质量很好的，跟你从网上几十块钱买的套装完全不一样的。” 祁暮这才想起来，打开盒子一看，文房四宝样样齐全，还有初学者用的水写布套装，最绝的是细细的笔杆上刻着烫金的“祁暮”二字，的确是是相当用心了。 祁暮真的非常感动。其实她不知道，一开始笔杆上是没有刻字的，但是自从前几天她背着乔挽风下山后，乔挽风当天就把毛笔给了她爸，让她爸找业内朋友加急刻上去，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品。 “真的，太感谢了。”祁暮郑重地收下了，诚恳地说。 “不客气，你先从小楷写起吧。后续写的好了再练练其他字体。”乔挽风温和地说。 “嗯！我最喜欢的字体是瘦金体，就是宋徽宗独创的那个。有机会一定要学一学。”祁暮很兴奋地说。 晚上乔挽风回到家的时候，书包一放，径直走向了书房。 第22页 书房里，乔老先生端坐在书案前，饱蘸浓墨，在偌大的宣纸上笔走龙蛇。 乔挽风不敢出声打扰，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书案右侧，动作娴熟地磨墨。 乔老似乎已经习惯了乔挽风为他磨墨，又或者他写字已经进入了“物我两空”的境界，笔势丝毫没有减弱。 待得他写完一纸，提笔扬出最后一笔时，乔挽风适时地给他递上了沾好印泥的印章。 一副墨宝完成，乔老放松下来，笑眯眯地看向乔挽风，“有什么事啊？” “爷爷，咱们家还有那种细长的勾线笔吗？我想学一点瘦金体。”乔挽风开门见山。 “哦？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你不是在练楷书和行书吗？”乔老有些惊讶。 “瘦金极具特色，想要挑战一下。”乔挽风眨了眨眼，笑道。 乔老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楷书刚刚小有所成，行书稍有起色，怎么又想练其他的了？练字，最忌心急，这个道理你不是不知道。这样倒不像你的性格了，怎么，上个高中上浮躁了？” “不是的爷爷，楷书我自然还是要练下去，行书我想先放一放，先专注于楷书和瘦金吧。您也知道，上了高中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兴趣也还是很重要的嘛，我知道您一定会教我的。”乔挽风笑着说。 “你这孩子。”看着笑容满面的孙女，乔老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认真说道：“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 第12章 12 刚上了一天课，就到了周末，瀚文的学生们就又迎来了假期，刚刚收的那一点心很快又飞了起来。 这个周末有些特殊的是，周日下午在学校报告厅会有一些学生组织和社团的招新宣讲。 这件事祁暮、邵子铭、杨文轩都还挺感兴趣。祁暮问过俞若，没想到她只是轻蔑地说：“我才不要天天为别人跑腿呢。” 祁暮问乔挽风时，她也温和地说：“我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感兴趣，感觉参与后就会很忙碌吧。我更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沈熹也是这样，从他那淡然的表情中就能看出，对他来说多看几页数学指导书好像更划算。 房煦更是夸下海口，不要影响我学习！我要进前十！ 真是一群社恐。祁暮暗自吐槽。好吧，俞若不算，她可能真的是不屑于。 但是尽管大家嘴上这样说，然而周日下午一群人还是都来了。乔挽风和沈熹被各自的同桌拉了过来，说是当个旁听，凑个热闹，就当出来玩了。 房煦就不同了，祁暮打赌她一定会在社团玩的“乐不思蜀”的。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怪”。 瀚文的社团组织，最重要的就是肩负着学生管理重任的学生会和学生自主管理委员会，简称“自管委”。这两个学生组织都直接与学校相关部门挂钩，学生会主要负责各种重大学术或者文娱活动比赛的举办，以及同外校进行沟通交流，自管委则主要是负责落实校纪校规，严抓学生纪律，同时监督学生会和其他社团的工作，切实维护每一个同学的利益。 邵子铭和杨文轩决定加入学生会，而祁暮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管委。沈熹和乔挽风果然一个都没看上，纯粹是在校园里陪了他们几个一下午。房煦是最兴奋的，她对什么都好奇，都感兴趣，最后加入了舞蹈社还有其他的一些小众社团。 祁暮来就没打算听宣讲。想想也知道，台上穿着正装的学长学姐说得冠冕堂皇，什么舞动青春、放飞理想、提升自我价值，都是场面话，进去就是给他们跑腿的。不过只要过了这一年，到了高二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呀。而且经历就是一种财富嘛，哪怕是被剥削的经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祁暮毫不犹豫地填写了报名表。 好不容易人聚得这么齐，又是个周末，俞若就提议大家一起吃晚饭。 祁暮率先赞同，拉着乔挽风的手笑着说：“这次你俩可一定要来，上次你们没来，错过了很多八卦哦~” 杨文轩很快附和，不客气的勾着沈熹的肩说：“沈哥沈哥，一起吃饭呗，小弟还想向你多多请教呢。” 乔挽风顺势回握着祁暮的手，也同样笑着说：“自然，上次没去很遗憾，这次有空，肯定是要去的。” 一行人眼巴巴地望着沈熹。 见状，沈熹失笑。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煦地说：“我自然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一起去吧。” “太好了，这下人凑齐了。”房煦激动地一直摇晃俞若的手臂。她这人，天天咋咋呼呼的，最喜欢凑热闹。 俞若一把推开她，看向众人笑道：“那咱们吃什么？” “上次吃了火锅，这次去吃烤肉吧！”杨文轩兴奋地说。 “好啊没问题！”祁暮当即赞成。 “别了吧，你俩重盐重油的。”俞若嫌弃的说，“我看沈熹和挽风口味都比较清淡吧。” “呃……也是。”祁暮后知后觉，“那行，你俩看着吃啥吧，我们几个都可以的。” 沈熹笑道：“吃点烤肉没关系的，也不是经常吃。” 乔挽风也点点头，“大家想吃就去吧，我也可以的。” 都没什么意见，一群人出了校门，有车的骑车子，没车的正好拼一辆滴滴。这家烤肉店是杨文轩推荐的，他到了之后轻车熟路地给众人挑座位，招呼大家先坐下，自个去找老板要优惠去了。 第23页 祁暮他们刚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给他们倒茶。祁暮低头看了看桌子中间的炭锅，又抬头看看中央空调的位置，拦过服务员问道：“请问这个一会儿烤起来的时候烟气往哪里飘啊？” 服务员小姐姐也看看了中央空调，蹙眉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在这边。不过咱们店吸烟管道很好的，烤的时候不会有很多烟气的。” 祁暮点点头，看看坐在对面的乔挽风和俞若，侧身对身旁的邵子铭说：“子铭，咱俩坐对面吧，不能让她俩吸烟气啊。” 邵子铭欣然起身，很有男子气概地把一头雾水的两人引到自己和祁暮的位子上，动作迅速地把碗筷也换了回来。 “这又是搞哪出啊你俩？默契的跟两口子似的。”俞若接过祁暮递过来的挎包，似笑非笑。 “俞若！”祁暮眉头一皱，扭头看了看被俞若调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邵子铭，提高了音量，“过了啊。” “错了错了！”俞若双手合十，起身拿过茶壶，“给二位奉茶。” 几人说笑功夫，杨文轩、房煦和沈熹回来了，不仅点好了菜，还从老板那里要到一大壶酸梅汤。 炭火入底，上油开烤。 烤起肉类时，油烟果然往祁暮和邵子铭那边吹，两人一边用手挥散烟气，一边拿着夹子为众人翻动着食物。 “咳咳，你们这一桌子，咳咳，都是大爷。”祁暮边说边咳嗽。 “行啦行啦，谢谢你俩啦。”俞若又给祁暮倒了一杯水，“你们这就对了，毕竟我跟挽风这种级别的美女，是绝对不能沾人间烟火的。” 吃着吃着，大家就开始聊学习。作为高中生，还是一心向学的高中生，他们真的也没什么其他话题可聊。尤其除了俞若和房煦，其余几个在感情上经验都为零，基本上都是被别人喜欢，那就更没什么八卦可聊了。 而且沈熹，乔挽风在这，俞若也没把话题引的太“歪”。 在俞若和杨文轩的有意引导下，话题逐渐转向沈熹和乔挽风。毕竟这是“破冰局”嘛，上一次他们几个已经坦诚相见了，这次怎么不得了解下新成员？ 沈熹非常平易近人，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恃才傲物，相反非常好沟通。他给大家介绍了他的父母，他生活成长的环境，他现在感兴趣的一些学习方向，真切地让大家感受到什么叫大佬的生活。 祁暮能感受到，沈熹在说他父母对他的教育时是很尊敬很感恩的，但是语气和表述中总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无奈，可能有着他自己的原因吧。 乔挽风则介绍了她琴棋书画的技能，并且非常大方地表示，只要众人不嫌弃，她就可以画幅画赠给大家。 “那太好了，有空的话可以给我画一幅清明上河图吗，真挺喜欢的。”杨文轩笑道。 还没等其他人调侃，房煦就先把一勺辣椒面撒进杨文轩的干碟里，“有病吧你，还清明上河图，吃点辣椒冷静冷静。” 众人说笑间，祁暮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朝大家做了个手势，就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吴叔叔？啊对，我是祁暮。” “我上次跟您说的您帮我问了吗？问了……可以是吗？”祁暮很惊喜，迅速滑动手机屏幕打开备忘录，“好，您说……下周六上午……” 祁暮边听边记，“好的好的，那我是下周六上午就可以过去了是吗？”这个时候，她看见了来上厕所的邵子铭，握着手机笑着跟他打了一下招呼。 没过多久，邵子铭出来了，祁暮电话还没打完，她见邵子铭也不回去，就那么靠在墙根，好像在等自己。 心下虽然疑惑，祁暮也只能先顾得上耳边的电话，又过了两分钟，祁暮挂断了电话，才朝邵子铭走去。 “祁暮。”她还没开口，倒是邵子铭先说话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祁暮觉得好笑，这不是平时的刚毅果决的邵子铭啊。 “有话就说，憋着干嘛。”祁暮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子铭点点头，“你是不是又找了兼职？” 啊？祁暮一愣，没想到邵子铭问这个。 “也不算兼职吧，毕竟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还是学业要紧嘛。”祁暮解释道：“这是我暑假工作过的一个辅导培训机构。这个机构吴经理跟我妈是中学同学，他曾帮我找到这个工作。我前几天联系他，有可能的话还希望周六日上午能去机构做助教。虽然也没多少钱，有一点是一点吧。” 邵子铭又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来，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祁暮，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这位吴经理，我希望能跟你干一样的工作，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 他又露出难为情的神情，苦笑道：“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争取一下……一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确实挺需要的……” 祁暮默默地听邵子铭说。她能听出无奈和痛苦，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你先别急，等会我回去就给你问问。”祁暮很快就答应了。 “谢谢谢谢。”邵子铭舒了一口气。 两人回去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刚才讨论的事情。 “你俩咋回事啊前后出去一起回来的。”俞若眼神在两个人身上飘，话里有话。 第24页 “没完没了了你。”祁暮语气有些犯冲，“吃你的肉。” 乔挽风看了祁暮一眼，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邵子铭。她心下有数，记性又好，祁暮背她时跟她说的她还清晰地记得，现下也能猜出来一点。 俞若一愣，很快就又笑起来，“好好好，我嘴欠好不，来来来祁小姐消消气，尝尝我刚烤好的土豆片~” 祁暮也很配合，愉快地结束了这顿晚饭。 第13章 13 祁暮很守信，答应了邵子铭，就会帮他介绍。 她向吴经理满口夸赞邵子铭，说他能力强又踏实，轻活重活都能干。在她多次“举荐”下，吴经理终于松了口。 这天下午，祁暮进了班就往邵子铭的位子上走，拽着他的手腕就把正在写题的人拉出来了，看得前排的杨文轩目瞪口呆。 “搞定了，给。”祁暮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递给邵子铭。 他打开一看，是一张申请表。 “谢啦，祁暮，真的感谢。”邵子铭双手合十，朝祁暮虚拜。 “不客气，以后，咱就是同事了哈哈。”祁暮幽默地说，“不过咱们顶多算是给长辈帮忙的，肯定不是正式员工，毕竟未成年嘛，薪资肯定低一点。” “没事没事，肯用高中生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邵子铭回道。 “那行，这周六咱俩就一起去吧，我得带你熟悉一下环境，给你介绍介绍。”祁暮笑道。 邵子铭点点头，“行！” 两人进了班，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安静写题，没再多说。 很快时间就到了周六。这周应该算是瀚文的同学第一次感受完整的一周高一生活，比起初中来要紧凑不少，初高中知识的跨越度也很大。 南淮作为华国大省，浔州又是南淮发展仅次于省会淮都的地级市，其有名的高中必不可能走“县中”模式，因此周末都不会上课。 但这并不意味着浔州的高中生很轻松，因为周末有无数的补习班在等着他们，尤其是高中生。祁暮和邵子铭正是利用了周末的空闲，才能有时间去辅导机构做个助教，帮着机构处理一些日常事物，给小学生讲讲课。但是考虑到学业，他们都只选择了上午去机构。 纵使如此，两人还是得平日里加倍努力学习。为此，他俩中午在食堂吃饭，吃完在操场上走走然后回班写题，困了就趴桌子上睡，来弥补他们失去的两个上午的学习时间。 而且两人的同桌都太过优秀，如果他俩不十分努力，是很难跟沈熹乔挽风站在一个队列里的。 周六上午，祁暮跟邵子铭约在了一个地铁口碰面，俩人一起坐地铁前往高教区中心。下了地铁，祁暮就带着邵子铭径直走向辅导机构。 这家机构在一栋写字楼里，俩人绕半天才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找到。 “你不是在这干过吗？”上了电梯，邵子铭擦擦汗，问道。 “是啊，”祁暮抖了抖衣服，“我这个人比较掉脑子，总是记不住楼区号和电梯位置，再说了，这里电梯那么多，真的很容易分不清。” “叮——”电梯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的机构广告牌，祁暮这下熟路了，带着邵子铭跟前台打过招呼就往里走了。 她先进了吴经理办公室，把人当面给他介绍介绍。 三人在办公室里详细交谈了一会，邵子铭收起了跟俞若她们聊天时的内敛，积极主动地说明了自己的能力特长，态度诚恳真挚，谈吐不卑不亢，气质落落大方，赢得了吴经理的认可。 “小祁，小邵看着可比你成熟。”吴经理笑着说，“不过你俩都挺踏实稳重，相信都会好好干的。” 聊完后，吴经理就给邵子铭分配了工作任务，他跟祁暮在不同的区域。吴经理说祁暮是个女生，更适合幼儿园或者小学低年级的助教工作，虽然祁暮内心疯狂吐槽，她最害怕不懂事还破坏力惊人的小孩子了。邵子铭在小学高年级，那里有些孩子就很调皮了，吴经理说得找一个严厉一点的助教约束他们。 每次小孩子哭闹时，祁暮就要挤出她那一丝仅存的耐心来哄，虽然每次都能把她气个半死，但是她每次还是要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祁暮啊祁暮，温柔一点！为了你那微薄的工资，坚持住……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当祁暮收拾好背包走出教室时，她的内心跟她的头发一样凌乱…… “怎么了这是，跟打完仗一样。”邵子铭从走廊那边走来，笑着说。 “可不就是打仗吗？”祁暮咬牙切齿。 “嘿嘿，走吧。”谋到了工作，邵子铭显然心情不错，“上午来我家吃饭吧，我给我妈说过了。” 祁暮一愣，很快回绝道：“这不太好吧，哪有空着手去的，要不然我去楼下的生鲜超市买一袋子水果吧。” “哎呀你客气啥，你给我找到了这份兼职，我们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妈就想亲自感谢感谢你，都是好朋友你就别客气了呗。”邵子铭连忙说道。 在邵子铭的多次邀请下，祁暮最终还是跟着他上了去他家的地铁，不过她也坚持己见地买了一袋水果。 出了地铁，又开始换乘公交，兜兜转转来到一片破旧的居民区，邵子铭领着祁暮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条件有限，就这，别嫌弃哈。”邵子铭笑笑。 第25页 祁暮摆摆手，“哪里，这样说我可不去了。” 祁暮家比邵子铭家要好一点。祁暮家至少还是住在小区单元楼里，虽然是老旧偏僻的小区。但是邵子铭家就不是，他家是住在一个好像是职工家属院一样的地方，里面人很杂，房屋也很乱，有几栋小破单元楼，也有很多平房。 邵子铭领着祁暮走进一栋小楼，停在了一楼东户。 他敲了敲最外面一层的铁门，喊了一句：“妈——” 很快，祁暮就听到了脚步声，随之就是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系着围裙，身材有点瘦小的女人。 她衣着干净朴素，见到两人很高兴，上前热情地拉过祁暮的手，“是祁暮同学吧，快进来快进来。” “之前就听小铭说过你帮他找到了一份工作，阿姨很感谢你，想请你来我们家吃饭，你长的真秀气呀，个子长这么高啊，还这么瘦，那今天在我们家就多吃点。” 祁暮有些尴尬，只得一直笑着，都快笑僵了。 邵子铭赶快救场，“妈，你先别跟祁暮说了，厨房里不是还炖着汤吗？你赶紧去看看吧。” “哎呀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是看见小祁太高兴了嘛。”邵妈妈一拍脑门，急急往厨房去了。 邵子铭朝祁暮抱歉地笑笑，也起身去厨房拿碗筷了。 “哥哥——”里面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 祁暮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雀跃地跑向邵子铭。邵子铭也笑着张开怀抱，一把把自家妹妹抱起来转了几圈，细声细气地同她说话。 一直以来，身高超过一米八五，体格健壮的邵子铭都是“硬汉”形象，祁暮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时候。果然人碰到感情，百炼钢都能化为绕指柔。 祁暮注意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相片上高大的男人搂着有点瘦小的女人，右臂托着一个女童，前面站着身高到他脖子的男孩，四个人一齐朝镜头微笑。 多温馨啊，祁暮心下感动，扬了扬唇角。 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因为在墙壁对面的电视机下方的排柜上，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照。 邵子铭的爸爸，不在了。 那一瞬间，祁暮感受到的惊愕强烈到让她感觉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前一秒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下一秒就已阴阳两隔。 难言的酸楚冲击着她的内心，让她陷入一种沉痛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很多事情，一瞬间都明了了。 真相，果然都是残忍的。 邵子铭拿着碗筷走了过来，顺着祁暮的目光看去，释然的笑了笑：“都过去了。” 祁暮思绪也回来了。她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邵子铭俯身摆放碗筷。 “为什么？” “你再往南边看看。” 祁暮往南边看，就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政府颁发的奖牌奖章。 “那天，工厂存放的化学药品爆炸了，起了很大的火。厂子里有孩子在里面玩，我爸和其他几个叔叔冒死冲进去，被塌下来的房梁砸住了。” “消防员把他救出来时，我妈和我刚到。我冲过去，就看到他躺在担架上，很黑，身上都是血。”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但是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当时我嚎啕大哭，一把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也轻轻地回握了。” “我想，那是他在鼓励我吧。从小到大，他从没苛责过我。我小时候内向，不像他，一直都乐观积极，所以我也在努力，努力和他一样。” “现在再回老家，乡邻都说我和他越来越像了，长的和他一样高，也越来越能干。” 祁暮默默听邵子铭讲述着，这也是她第一次听邵子铭说这么多。 “现在我家就我妈在餐馆打工，一个人支撑我俩，工厂赔的钱不多，还要给老家的爷爷奶奶治病，我爸去世对他们打击太大了。” “所以真挺感谢你的，也算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吧。”邵子铭笑笑，“另外，你和我爸都是一类人，跟你们这样的人相处，一定能越活越明亮吧。” 祁暮无言，心里很复杂。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身陷囫囵？她算什么，扎根于黑暗的一盏灯火？ “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眼见母亲从厨房端一锅汤出来，邵子铭结束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这个是我妹妹，邵子芸。”邵子铭看向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说道。 邵子芸走过来，跟祁暮打招呼：“祁姐姐好。”很开朗，一点也不怕人。 “你好呀。”祁暮笑着说。她觉得，眼前乖巧又爱笑的小女孩，比机构里有些爱哭的孩子可爱多了。 邵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祁暮撑得回家路上坐个地铁看见食品广告都反胃。 回到家里，想到邵子铭的那番话，她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自己的父亲，祁暮更是一阵无言。 算了，不想了。她打开空调，开始午睡。 第14章 14 9月12日，一个平常的周二。 清晨6点39，祁暮跟往常一样踩点进班。到了位子上把书包往桌子上“咚”的一扔，俯着身子趴在书包上喘气。 缓了一分钟，她坐下来拿出晨读用的书，掏出计划本，开始按照计划背书。 第26页 一如既往地从背单词开始，十分钟过后，祁暮的声音越来越小，吐字越来越含混不清，直至消失。 乔挽风读完一篇文章时，突然注意到身边安静了不少。她转头去看时，祁暮已经趴在单词书上睡着了。 早读的时候就是这样，全班同学一齐大声背诵，周围声音极其嘈杂，虽然很乱但是不会干扰到你，只有你同桌的背书声清晰可闻。 乔挽风无奈地放下书，伸手去晃祁暮。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早读课她把祁暮叫醒了，总共开学也没几天。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困？晚上不睡觉吗？ “嗯？”祁暮骤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乔挽风无奈地看着她，顿时明白自己又睡着了。 她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那个……我出去背。” 然后她就抱着一小摞书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站着背了。走廊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早上容易犯困而选择站着背的学生，也有少部分是被罚站的。 祁暮走向她平时站的地方，把书往地上一放，叹了口气。怎么就那么困呢？困到只有站在走廊上吹着风背书才能不睡着。 一个小时后，随着早读下课铃声的响起，人群都往外涌。买早饭的买早饭，上厕所的上厕所，借书的借书，只有祁暮逆着人流往教室挪动。 到了座位上，她毫不犹豫地倒头就睡。趴下去枕在胳膊上的那一瞬间，祁暮觉得无比幸福，虽然只能睡二十分钟。 俞若买完牛奶回来，发现祁暮还在睡。 “我去，她怎么天天早读下课睡觉啊，有这么困吗？”俞若晃了晃祁暮的肩膀，人还是睡得死沉。 乔挽风合上课外书，回头对俞若说道：“不知道呀，不过她早晨真的挺困的。” 前排的沈熹也转过身来，笑道：“我觉得祁暮就这体质，属于那种早晨特别困，特别容易起不来的人。这种人很难起来，但是起来了就很精神，一般都不需要午睡。” “我觉得她就是熬夜偷学。”房煦笑嘻嘻地说。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杨文轩直接开怼。 房煦辩解道：“我又不熬夜，熬夜伤皮肤。” “他是说你偷学，买个资料藏着掖着的。”俞若补了一刀。 听着众人的笑闹，乔挽风看了看表，说道：“行了，把祁暮喊起来吧，马上英语老师该来了。” “没事儿，让她再睡会儿，英语老师很nice的，等老师进来了再叫也不迟。”俞若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地说。 她说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研究生刚毕业没几年，对学生温柔和善，也很时尚，跟大家代沟不深，深受同学们的喜欢。 说话间，“嗒嗒”的高跟击地的声音响起，同学们霎时安静下来。很快，英语老师进来了。 乔挽风赶紧去晃祁暮，奇怪的是这次祁暮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反应都没有。晃了几下无果，她着急地回头看向俞若。 俞若也惊了一下，急忙伸手拍祁暮的后背。 很快，刚上讲台的英语老师就看了过来。 祁暮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 梦里她走在迷雾重重的荒野里，雾气浓重到近乎滴水。脚下是湿滑的鹅卵石小径，走着走着，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出现了枯木枝叶，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走的很迷茫，倒也不算恐惧，毕竟梦里面很多时候感觉都很虚幻，而且眼前的场景实在不能算多么骇人。 没走多久，远方一个枯树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越往前走人影越清晰，祁暮能认出来那是她父亲。 奇怪的是，明明离得很远，她却能清晰地看到父亲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带着歉意的注视，表情很平和，也很颓然，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软弱与无能。 祁暮最恨这种表情，仿佛在说，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但是我也无能为力。 他的身旁又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正讽刺地看向祁暮，身前站着的小男孩壮似牛犊。 祁暮抿了抿唇，握了握拳，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转身就走。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世界迅速变换，瓦解又重建。 场景变了。雾气退散了，男人消失了，周身迅速暗了下来。 祁暮有些害怕了。 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 她只能往前走，冥冥中她好像听到了爷爷奶奶的声音，转身就看到了爷爷那皱纹深如沟壑，古板严肃的脸，还有奶奶那一如既往尖酸刻薄的神情。 他们两个如鬼魅般瞬移到祁暮身前，骤然逼近的压迫感让她难以呼吸。他们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念了什么咒语，很快，祁暮眼前的大地寸寸崩裂，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 祁暮瞳孔迅速放大，本能地恐惧让她下意识就转身拼命往前跑。她跑得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在奔跑时，她突然没了恐惧。 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失望。 什么善良热心，什么积极乐观，什么照亮他人的明灯，危急关头，还不是孑然一身？ 前方好像又出现了一个人影。白白亮亮的，看不真切。 祁暮慢慢地看清，是乔挽风。 同样的，明明相距很远，祁暮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神情。她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温柔的微笑，清澈如湖泊的双眸盈满爱意。 第27页 祁暮很焦急，身后就是寸寸崩裂的大地，她不知道乔挽风为什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顾得上她。 “祁暮——！” 奔跑着，祁暮突然感觉有人很着急地叫她，同时世界地动山摇，天旋地转。 她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神情焦灼的乔挽风。 祁暮做着长梦被人突然晃醒，头痛欲裂，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去抓住乔挽风的肩膀，神情比乔挽风还要焦灼，把乔挽风吓了一大跳。 “快跑——！”祁暮急急地喊了一句，同时迅速朝后看去，看到了一脸懵逼的俞若和目瞪口呆的房煦。 祁暮愣了。 再转过身就看到走到她身前的笑意盈盈的英语老师。 我去，原来是个梦。 “祁暮同学，这是做了噩梦啊。”英语老师指节轻轻敲了敲祁暮的桌子。 霎时间，全班哄堂大笑。 俞若跟房煦笑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祁暮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挽风却没有笑。她无法忘记祁暮刚看看她时的眼神，那种从内心深处流露出的极度的恐惧与焦急，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从来没想到，这种神情竟然能从祁暮脸上出现。 她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困难能够真正把祁暮打倒，纵使天塌下来也有祁暮这样高个的人顶着。 可这种神情就是这么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乔挽风不禁思索，祁暮到底梦到了什么？能让她恐惧成那样？这个梦，一定在祁暮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可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快跑”呢？ 英语课正常进行，祁暮和乔挽风却各怀心事，彼此思绪都不在课堂里。 祁暮还没缓过劲，上次从邵子铭家回来感触颇深，让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被她尘封在记忆深处，本来永远都不想再提起，但是现在那些事情全都碎冰般浮上记忆海面了。 祁暮也没少梦见过他们，大多都是噩梦。原生家庭对她的伤害是难以抹去的。好在祁暮天生性格好，又有她妈妈引导着，成长的倒还不错。但是那种伤害，也根本地影响了她的性格。 见过黑暗，所以守护光明。受过伤害，所以执着自强。 祁暮对自己向来十分清楚。她很理性，过去的事情，自己的性格，未来的发展，她都有比较清晰的认识。 但今天她还真不明白了，乔挽风怎么会出现在那个梦里？ 祁暮从来不认为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她自己认为，梦境是潜意识的一种体现，也是人认识真正的自己的一种途径。就像你看完恐怖片产生强烈的恐惧容易做噩梦，你特别相见一个人容易梦见ta，梦总是跟现实有关系的。 而且梦里面乔挽风出现的时间地点乃至她出现时候的样子都很让祁暮迷惑。她还是能回想起乔挽风当时那个温柔的表情，犹其是眼里掩饰不住的爱意。 等等，爱意？！ 祁暮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脸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我在想什么啊？我怎么能…… 余光瞥了瞥正在记笔记的同桌，祁暮羞愧极了，十分懊恼，自己竟然对着乔挽风胡思乱想，说出去那还得了…… 那是笑意！是笑意！笑意！记住了吗祁暮，是笑意！就是乔挽风经常挂在嘴上的浅浅笑意！ 祁暮在内心给自己疯狂洗脑。 乔挽风也瞥了瞥惊疑不定的祁暮，心下更疑惑了。这家伙，到底在想啥呢？半节课都过去了还没缓过来？ 定了定神，祁暮开始抬头抄笔记，让知识暂时压过杂念。 下课的时候，乔挽风侧头对着祁暮笑了笑，轻声问：“你梦见了什么？看你的反应好像很可怕。” “啊，一个噩梦。”祁暮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就是妖魔鬼怪呗，现在也记不太清了。” 乔挽风看了祁暮一眼，点了点头，柔声回道：“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不要害怕。” 是啊，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 第15章 15 短暂的课间一过，就到了语文课。 语文老师姓朱，四十岁，是一个矮胖的，稍微有些秃顶的男人。他博览群书，学识十分渊博，讲课时引经据典，十分有涵养。关键是他性格特别好，能把十分催眠的高中语文课讲得幽默诙谐，在瀚文算是名师，很受同学们的欢迎。 他右臂夹着教案本，左手拿着茶杯，笑眯眯地走向讲台。讲台上，是课代表放好的一摞子作文本。 祁暮看着那一摞子黄色作文本，打起了精神。 上周是他们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写作文，作文题目是朱老师自己出的，说是让他们自由发挥，随便写写，看一看大家的文学功底和写作水平。 这是一篇话题作文，话题中心就是一个“挤”字，让大家围绕这个“挤”去写一篇作文。 祁暮看到这篇作文的时候，心下一惊。 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宽泛，而且她自己其实也想不出来太过文学化的切入点，就是因为她理科思维太强，书读的又不多。 乔挽风也觉得很麻烦，因为她发散思维太强，读的书太多，对她来说无论是具象意义还是抽象意义都有很多方面可以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第28页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朱老师走上讲台，拿出一杆粉笔，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挤”这个大字。 他翻开教案本，开始在一摞子作文本里面翻找，同时说道：“大家的作文我都看了，写的各有千秋。有按常规的去写的，也有写的比较创新的，下面我找了几篇写的不错的，给大家一起来看看。” 他翻出了一篇作文，把内容拍下来上传到了一体机上，放大给全班同学看。 骨架匀称、苍劲有力的字一出现，祁暮就认了出来，这篇是她同桌的大作。 祁暮觉得很有意思，乔挽风的字跟她温柔清秀的外表不太相符，如果说字如其人的话，那么她是有一颗狮子般的内心吗？ 刚读了两段，祁暮就发现，乔挽风写了一篇微小说。 小说讲述了一对农民工夫妇为了供孩子到城里读书而弃田到城里打工的故事。农民工夫妇文化水平不高，也没有特别的技艺，在城里找工作屡屡碰壁，只能干一些技术含量低下的体力活。 两人最终找到了工作，妻子在工地上给工人做饭，丈夫则进行高空作业。结尾写道两人坐公交去市里面看孩子，因为是早高峰，人流量特别大。两人好不容易坐上公交，在摩肩接踵的环境里，矮小的妻子只能扶着丈夫的胳膊。她一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边喃喃自语：“这城市可真挤啊……” 全篇一千字左右，描写细腻传神，读来让人动容。特别是两人在城市里生活的片段，乔挽风从多个方面下笔，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两人艰辛的谋生图景。 “写的不错吧，这篇是乔挽风同学写的。”朱老师笑眯眯地说，“其中表现出来的感情和对社会现象的洞察力，最难能可贵。” 朱老师向下环视了一眼，笑道：“同桌来点评一下。” 呃……祁暮下意识地看一眼乔挽风，发现她也看向了自己。 祁暮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我就不从语言和结构上来说了。语言乔挽风同学无可挑剔，结构上开篇设置悬念，环环相扣，也同样无可挑剔。” 朱老师扬了一下眉毛，笑道：“两个无可挑剔，那乔同学岂不是完美了。你可不能只扬不抑啊？” 下面同学都笑了，祁暮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说的重点是情感和感染力。这一篇文章字里行间都能表现出来乔挽风同学浓浓的人文关怀。那一份悲天悯人的真情，那“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情怀，让人敬佩。” 祁暮继续正色说道：“我认为乔挽风同学拥有同龄人少有的在思想上的成熟感，似乎是阅尽世事后产生的一种大彻大悟。但是她肯定不是经历了那么多，所以我感觉应该是读书读的比较多，或者去的地方比较多，见了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但从这篇文章表现的情怀来看，让我想起南宋理学家张载先生的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两句很适合形容乔挽风同学所传递出来的人生抱负。” “我说了这么对感情的分析，从中就可以看出这篇文章的感染力是吧？如果没有出色的表现力，怎么能让我这个读者感受到这么多呢？”祁暮笑嘻嘻地说。 朱老师带头鼓起掌来，全班都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声。 “分析的很好啊。”朱老师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又调侃地说，“果然是一家人，一点坏话都不肯说的。乔同学，你觉得你同桌说的怎么样？” “生动形象，相当贴切，字字珠玑，难能可贵。”乔挽风也打趣似的回道。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朱老师哭笑不得，这俩人，跟唱双簧似的。 “行吧，课下大家再去向乔挽风同学取取经，尤其是她的描写，很细腻。下面我们来看看沈熹同学的作品。”朱老师转移话题，打开了下一篇作文，“这一篇很有创意，我们来学一学构思。” 祁暮一读，有些吃惊，沈熹竟然写了一篇科幻文。 讲述的是科技发达的未来对交通拥挤问题的改进与创新。读完让人产生一种“我怎么就想不到呢”的感觉，跟做数学题一样。这风格，果然很沈熹。 两篇放完，朱老师又放了三篇，篇篇都各具特色，让祁暮这个作文写的平平淡淡，中规中矩的“普通人”学到了很多。 语文课下课就到了大课间。在体委的催促下，大家都不情不愿地到后操场跑操去了。 跑操，不仅占据大课间让大家无法睡长觉，而且跑起来非常热，尤其是一个年级都下去排成方阵跑，特别热，是俞若和房煦最痛恨的规定。 一如平常的站好队，广播里音乐一响，二十多个方阵就都动起来了。 刚跑半圈，眼看前面就要到主席台了，俞若拽拽祁暮的衣角：“哎，你下不下去？” “别了吧，反正跑的也不快，坚持坚持呗，自管委要查人数的。”祁暮无奈地说。 俞若撇撇嘴，“切，我不管，在这快晒死了。再说了，好多人都偷偷下去了，自管委不是出操场门的时候查人数吗，这跑着他怎么查？我可走了啊。” 说着，她回头跟第二排的房煦对视了一眼，俩人在刚经过主席台时猫腰一溜烟藏到主席台后面去了。 祁暮无言。等她跑第二圈经过主席台时，看见俞若从后面探头朝她竖了个中指。 第29页 祁暮：…… 等到第三圈时，俩人才又偷着跑上来，出操场门时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接受自管委的检查。 很快，后两节课也结束了，平淡的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祁暮中午回到家打开手机时，发现初中同学赵姝雨在QQ上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这周五有空没，有空的话请她来参加一场同学聚会。 “祁小暮啊，你可一定要来啊。林文熙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说一定要把你请来，她很想见你，我可是答应的了。”祁暮点开了赵姝雨最后一条语音。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快，跟她人一样，大大咧咧，豪爽直接。 祁暮跟赵姝雨关系不错，听到赵姝雨说林文熙特别想见她，一下子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心下有些感慨。 林文熙跟祁暮妈妈林娴都来自小林庄。小林庄是浔州市下属一个县里面的小行政村。这个村不算富裕，设有国家级的产业扶贫基地。 林文熙是一个特别内向的人，以前在祁暮的班级里存在感不高。祁暮妈妈跟祁暮讲过，林文熙她家在小林庄也算不得富裕，她家里情况特殊，母亲摔伤过，家里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四口靠父亲种地为生，没少被人欺负，希望祁暮在班里的时候多照顾一下林文熙。 既然跟自己妈妈都是一个庄的，祁暮自然会多多关照林文熙。 她在初中时就是班长，跟班主任关系也不错。她主动找林文熙交流过，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帮她向班主任反映，争取到了一个校级资助名额，给她减轻了不少学习负担。 除却这些，祁暮都或大或小地帮助过林文熙。林文熙文静内向，在班里面也没什么朋友，祁暮陪她在食堂吃过几次饭，给她打过几次水，也在学习上给她讲过几次题。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是祁暮帮她最大的一次，是林文熙有次在校园外面被几个校外的混混围堵了。碰巧那天祁暮被班主任留在学校里讨论一些班级安排，班主任还让她去旁边的家属院给班里的一个同学送东西。 家属院比较老旧了，要从学校旁边的一个巷子里拐进去。 祁暮走进黑黑的巷子里没多久，就听见了林文熙的声音。 她冲过去时，林文熙被三个人围着。 到危急时刻，祁暮性格也是够狠的。她从旁边顺手抄起一块转头上去了，吼道：“赶快让开，不然喊人了！”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最终，祁暮赔上了一周的生活费，把事情和平解决了。 能用钱解决，她实在是不想跟混混们打一架，而且对方人也多，腰上还带着刀具。 永远不要跟穷凶极恶的人讲什么道理。 除却这些，她跟林文熙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在祁暮印象里，林文熙很少说话，跟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暑假成绩出来后，初中同学短暂的聚了一次，祁暮记得那天林文熙送给了自己一个玩偶。林文熙没有手机，祁暮也没她的联系方式。 从那之后，她们就没联系过了。 现在听赵姝雨跟自己说林文熙特别想见自己，祁暮的确觉得有些惊讶。 第16章 16 了解了大致情况，祁暮给赵姝雨回了消息：“什么时候啊？在哪？大概都是谁呢？” 没想到赵姝雨秒回，“就这周五，晚上的时候，大概六点多到饭店就行。饭店地址我们还在商量。这样，我拉你进群吧，进群你就知道都是谁了。” 很快，祁暮就进到一个新群里。她按要求改好群名片后，开始查看群成员。群里面有将近二十个人，还真不少呢。 “为什么突然搞个聚会呀？”祁暮不解。 按理说，时间一般都会挑在国庆节，中秋节这样放假时间比较长的时候，或者就寒假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一般都能协商出时间。 “害，咱班大部分同学留在了八中，少部分人跟你一样跑去了其他学校。现在上高中了，大家都忙了，也都在拓展新的交际圈子。这是咱班组织委员组织的活动，趁现在大家还不算太忙聚一下，留一下各自新的联系方式呗。真等到过年，指不定都散到哪去了。”赵姝雨很快回复道。 祁暮心想，也是。旋即她就看到赵姝雨在群里@她并且说道：“欢迎祁暮，欢迎欢迎！” 很快地，就有同学在下面接龙欢迎她。这怎么有点小尴尬呢？祁暮扶额。 赵姝雨又给祁暮发了消息：“这次人多，半个班都来了，各个小圈子里基本都有人来，到时候咱几个坐一起就行，你也不用理会他们。” 祁暮初中的时候，跟班里几个同学关系不太好。准确的来说是他们看不惯祁暮。那时候祁暮名气高，风头盛，成绩又好，抢了他们中一个富家小姐的风头，自然招一群人嫉恨。祁暮自己又毒舌，一点软都不肯服，连客套话都不说，跟他们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关系就很僵。赵姝雨这样说，估计是怕祁暮还跟初中的时候一样，跟他们又吵起来。不过她不知道，现在的祁暮，已经完全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儿了。 永远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你的时间、精力和感情，他们不值，也不配。 “自然，我才懒得。”祁暮回复道。 赵姝雨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你真的脾气变好了？之前就听去瀚文上学的同学说过，看来你是真的‘改头换面’了。” 第30页 “他们也配？”祁暮发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这才是我认识的祁暮啊，那行，稍后具体的地点会发在群里，你注意看就行，我午睡去了~”赵姝雨发了一个“斜眼笑”的表情就离开了。 祁暮也放下手机，收拾收拾午睡去了。 今天是周二，下午有一节班会课，而且这堂班会课还挺重要的，因为要选班干。 距离开学已经过了十二天了，同学们彼此之间也都有了了解，对自己适合的岗位也有了判断。 上课铃一响，周老师拿着一小摞裁剪整齐的白纸进来了。他把白纸分发到第一排，示意第一排的同学往下传。 发完纸后，周老师开口说道：“每人一张纸，愿意竞选的同学在纸上写下你们想要竞选的班干，可以写两个，按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来写，给大家五分钟时间最后确定一下，稍后我们来唱票。” 祁暮记得周老师说过，没人竞选学习委员，那就是乔挽风的。想着，她扭头去看。 乔挽风已经在白纸上演算数学题了，显然是根本不打算参与。 祁暮心想，除却乔挽风，班里应该没几个人有自信比乔挽风学习更好，那应该就不太可能有人竞选吧。她自己是要跟初中的时候一样，竞选班长的，周老师又说班长跟学习委员都很重要，所以祁暮还是很想跟乔挽风“共事”的，让她有一种两人在原本同学的基础上，联系更紧密的感觉。 因此，她迅速地撕下一张便利贴，在纸上飞快写下“不准竞选学习委员！”迅速地扔到了邵子铭桌子上。又写了一张递给沈熹，让他传给杨文轩。 “同学们注意一下，我的班向来都是有两个班长，男女各一个。因为班长对一个班级来说太过重要……由于班长和团支书职位特殊，稍后唱票前，候选人要进行两分钟的简短发言，这个我记得上周班会都说了吧”周老师在讲台上，又重复了一遍竞选事宜。 五分钟转瞬即逝，白纸又都被传到了讲台上。 周老师一拍第一排杨文轩的桌子，让他上来跟自己一起整理。 分好类后，周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班长”两个字，又在后面写了五个男生的名字，其中就有邵子铭。 “你们五个依次上来发言。”周老师朝他们示意。 五人轮次发言后，周老师让他们五人先出了教室。紧接着就要求同学们把头低下去，全部都要额头贴着桌面，以确保自己看不见其他所有同学。 “马上开始唱票，我念到一个名字，愿意选他的同学就举起左手。不要去看别人，让你们把头低着就是让你们选举时不受任何干扰，这样也有利于同学之间和睦……” 当祁暮再次抬头时，就看到邵子铭以微弱优势当选。他进来看到结果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朝大家鞠了一躬后，就喜滋滋地回到座位上去了。 接下来就到了祁暮竞选了，她一直在默念发言词，没想到女班长的候选人就她一个。 祁暮：？？？怎么肥四？？？ 她想起了前几天班里同学问她竞选意愿时，她很大方地直接说明了要竞选班长，难道就因为这大家都不来跟她争了吗？ “那就是祁暮了。”周老师颔首，“祁暮，上来给大家说说你的任职规划吧。” 很快，一轮轮的选举过去，学习委员果然没人竞选。 周老师笑笑看向乔挽风，“那就是你了乔同学。” 乔挽风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 “能者多劳嘛，再说，你同桌就是班长，你俩合作起来很方便的。”周老师又说道。 放学的时候，他们这几个核心班干都留了下来。周老师给他们开了一个会，布置一下未来的班级安排，到了快七点，众人才离开。 ———————— 时间到了这周五。 祁暮白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心里一直惦记着晚上聚会的事情。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惆怅，还有些小感慨，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想着要见好久都没见的老同学，祁暮还是很期待的。那股兴奋劲，让她早读的时候都没犯困，破天荒的在早读下课的时候跑下去给俞若买了牛奶，看的前后两排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下午放学的时候，乔挽风看了一眼在座位上跟个虫似的“扭动”的祁暮，无语地捅了捅她的胳膊，低声问：“你一会儿有事儿？这么着急，我看你都兴奋一整天了。” “嘿嘿。”祁暮也偷偷地笑笑，“嗯，一会儿有个初中同学的聚会，好久没见了都。” 乔挽风颔首，又问道：“是有特别想见的人吗？” 祁暮摇摇头，“如果说特别想见的，那应该是没有。都还好吧，我这个人不沉湎与过去。那时候跟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但也不是特别亲密分开了就不行的。也就两三个性格比较相投，关系更近一点，而且我们几个都很放的下的，现在见不着，网上联系也是可以的。” 说了这一大堆，祁暮才反应过来，这还没下课呢！ 抬头看见历史老师还在写板书，祁暮下意识松口气。等等？这是乔挽风最喜欢的历史课？她竟然在历史课上跟自己搭话？ 祁暮比乔挽风惊讶自己兴奋一整天还要惊讶。 历史老师姓庄，隔壁（25）班的班主任，为人老实敦厚，是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他并不古板，对学生比较温和，但不会放松在学业上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他博览史籍，满肚子墨水，乔挽风特别喜欢在课后跟他探讨更深层的学术问题。 第31页 乔挽风初中刚学历史的时候，不会的问题就去请教她爷爷。她爷爷是书画家，自然经常研究古代大家的书画作品，连带着历史水平也特别高。在乔老先生的影响下，初中的乔挽风历史学习深度就已经达到了高中水平。 现在到了高中，必修课本上的知识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乔挽风的学习需求，也只有这样一位学识渊博，为人又亲近和蔼的老师能更好地指导乔挽风。 以往的历史课，乔挽风总是目不转睛的，今天这样，估计是自己太不安分了，影响到别人了。 想着，祁暮就很不好意思。她歉意地笑笑，“呃……对不起啊，打扰你听课了。” “没事。”乔挽风不在意地摆摆手，又说道：“我看你这么兴奋，以为你有特别想见的人呢。” 祁暮失笑。哪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如果非要说一个，这不就在眼前嘛……毕竟都梦见了…… 嗯？我怎么又在想那个梦，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祁暮一想到梦里的乔挽风，又看了看眼前人，当下又是一阵窘迫，脸都有些红了。 乔挽风看着眼前人不知道在走神想什么，刚才还笑笑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会儿自己一提“特别想见的人”，她面色又变得不自然了，给人一种窘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等等，这脸怎么还红了？莫非是真有？ 她故作自然地收回了视线，轻轻说一句：“祝玩得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淡淡的不悦。 乔挽风心思细腻，对自己的情绪变化也极为敏感。她向来直视内心，内心的感觉骗不了人。 自己为什么会有些不快？是因为知道祁暮可能在初中有一个她特别想见的人吗？但是她刚才说了没有啊，那她脸红个什么？ 心里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乔挽风回过神来，自己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自己这样敏感了？祁暮的过往，关她什么事儿呢？ 第17章 17 祁暮在反复走神中，终于等来了放学。 放学铃一响，祁暮就一把拉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也没跟俞若房煦打招呼，在乔挽风有些探寻的目光中，紧随着历史老师离开了班级。 当时他们班里大部分还是直升本校——八中高中部。但是也有一部分到了高教区的实验中学、一中或者瀚文中学。今天聚餐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联系同学，因此两个区的同学都有不少。为了选一个双方都方便的餐厅，大家在群里争执了很久，最终定在了青华区和高教区中间，高教区偏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两边的同学过去，通勤都是得差不多一个小时。从祁暮所在的瀚文地铁过去，还得换乘，最后还要步行，怎么说也得一个多小时。放学都已经将近六点了，祁暮如果不快点，七点都不一定能到。 距离七点还差五分钟，祁暮总算到了商场楼下。这个商场就是普通的大型连锁商场，但是因为位于比较偏市中心的位置，人流量极大，中低层逛商场，高层餐饮，里面的餐厅去的晚排号都要排到两百多。 祁暮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商场，想着又要找半天电梯，还要在商场里来回找饭店，眼前一阵发黑。 她自带“繁华迷路”体质，丢在荒郊野岭都没事，就是在金融中心，商贸城里面眼花缭乱，找不着路。俞若倒是跟她正相反，走在商场里气定神闲，方向感十足，而且记性极好，某某品牌某某专柜在哪个商场哪一层哪个位置几乎是过目不忘，让祁暮羡煞不已。 拍下商场的楼层分布图，一路上问了三四个工作人员，祁暮总算找到了餐厅。 她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基本来齐了，只剩下两三个离得更远的还没到。大家围在旁边的茶几沙发上，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牌的打牌，都没有上桌。 “哎，祁暮来啦！” “祁班长来了，祁班长好久不见啊！” “哎哎哎，都别玩了，咱收拾收拾上桌吧。” 祁暮一推开包间的门，几个同学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笑了笑，视线一扫开始寻找赵姝雨。 环视一周，再转过神时，就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有些激动地朝自己的扑了过来。 “祁小暮！！！我可太想你了！！！”赵姝雨一把环住祁暮的脖子，把祁暮撞得向后一个趔趄。 祁暮拍拍赵姝雨的后背，“赶紧松开，勒死我了，想你想你好吧。” 赵姝雨松开搂着祁暮脖子的手臂，转为勾肩搭背，笑道：“哟，你瘦了，怎么，瀚文的伙食这么差吗？” “不是，瀚文伙食不错，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可能是半个月前的军训搞的吧，你是不知道，我们那时候还要拉练……”祁暮苦笑着解释。 赵姝雨露出一个同情的神情，很快又笑嘻嘻道：“那你一会多吃点，不够我请你吃炸鸡，保证长胖。” 祁暮白了她一眼，拍掉了她扒拉自己的手。 “哎，你这去瀚文是不是无敌了啊，你是不知道，你离开了八中，教导主任脸那个黑的啊……”赵姝雨继续搭话道。 祁暮想了想前排的沈熹，再想想同桌乔挽风，哪敢称无敌啊？ “没，这次班里也有几个大佬。”祁暮老老实实地说。 赵姝雨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喔，我想起来了，不是一中初中部的那个嘛，叫沈什么来着，他也去了瀚文是吧，怪不了。” 第32页 两人正说笑着，祁暮说着说着就感觉到有一个人朝自己走来了。 她扭头看去，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卡通印花短袖和卡其色的百褶裙的女孩。 是林文熙。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祁暮有些愣神。她承认，她有被林文熙的变化小小惊艳了一下。因为在她记忆里，林文熙一直坐在教室偏后排的角落里。上课不让披头散发，她跟大家一样把头发简单扎起来。平时经常穿宽大的校服，自己的私服也都偏浅色休闲一些，非常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到的类型。 今天是祁暮第一次见她穿裙子。她似乎是化了淡妆，人打扮一下，比初中时候那个普普通通的文静女孩看着明媚多了，颜值和气质都进步了不少。 林文熙走到她身前，面色有些腼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祁班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祁暮笑笑，夸赞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果然美女是不会被军训和高中改变的。” 赵姝雨心下也有些惊讶，俩人现在虽然都在八中上学，但是不在一个班，她跟祁暮一样，对林文熙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没想到短短三个月不见，人已经变化这么大了？ 林文熙抿唇笑了笑。她今天，本来就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走的风格也是偏清新可爱文艺一点。什么跟以前一样漂亮，那是祁暮的客套话，她现在跟以前都不是一个人。林文熙看出了祁暮对自己变化的惊艳，心里乐开了花。 祁暮今天穿的比较冷酷，黑色的字母印花修身短袖，军绿色的高腰长裤，搭配黑色的高帮帆布鞋，尤其是她一米七四的身高，跟穿着清新可爱，身高只有一米六二六三的林文熙站在一起，倒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大家可以找个位子坐啦！坐好了我就喊服务员给我们上菜了。”组织委员呼喊道。 祁暮朝位子看去，同学们都已经陆续落座。祁暮正准备挑个座位，右手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她一回头，就听见林文熙轻声问她：“祁班长，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祁暮当即就拉开三个位子，招呼着赵姝雨和林文熙坐下了。 “谢谢祁班长。”林文熙坐下后，朝祁暮甜甜一笑。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祁暮一边烫餐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叫我祁暮就行了，毕业啦，我也不是班长了。” 祁暮烫完自己的，习惯性地去给旁边的俞若或者乔挽风烫，手臂伸过去才想起来这次吃饭已经不是她俩了。 林文熙见祁暮要给自己烫餐具，心下有些受宠若惊，再控制表情祁暮也能看出来她嘴角的笑意。 祁暮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今天的林文熙，时时刻刻都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祁暮有些不安。 “好啊祁暮，重色轻友！”左侧的赵姝雨故作愤愤地说，“你是不是看人家林文熙这么漂亮你就要去讨好人家啊，还给人烫餐具……” 祁暮手一僵，顿时十分窘迫。没来也没什么，被赵姝雨说的好像真有点什么，而且赵姝雨说的偏偏戳中了祁暮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她顿时心生烦躁。 这个赵姝雨，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话不过脑子啊，她脖子上杵个脑袋，是显个用的啊？！祁暮在心里暗骂。 “是祁暮比较热心。”林文熙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 “对啊，是因为我人好！”祁暮顺着台阶下了，“见了老同学了关照一下怎么了？你少废话，马上也给你烫行吧。” 很快一道道菜被服务员端上来，组织委员先开个头活跃一下气氛，大家就慢慢放开了。 林文熙给祁暮倒了一杯果汁，在祁暮的连声道谢中她说道：“祁暮，我们留个手机号，加个QQ吧。”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奥奥，好。”祁暮放下筷子，转身从背包里掏手机，随意地问道：“换手机啦？” “嗯，我今年暑假在厂里面干活了，挣的钱买的手机。”林文熙解释道。 祁暮一听，瞬间想到了邵子铭，下意识去看林文熙的手，果然磨的有茧子。 不认识的人看林文熙这瘦小可爱，清纯妹妹的打扮，只当是谁家的千金，谁能想到她还要在流水线上劳作呢？ 祁暮也有些唏嘘，关切地问：“你家……现在还好吧？” 林文熙点点头，笑了，“祁暮，你好久没跟林阿姨回老家了吧？小林庄近两年新建了很多帮扶产业，我暑假就是在其中一家纺织厂工作的。我家是扶贫的帮扶对象，享受了很多国家的补贴，现在比以前要好点了……而且我现在在八中还有贫困生补贴，生活也不成问题，说到这还要感谢你初三的时候帮我争取过补助呢……” 想到小林庄，祁暮眼神一黯。确实很久没回去了啊，往年过年，都是必须得回爸爸的老家，很少去小林庄。不过现在都离婚了，明年过年就能回去了。 “嗯，确实，不过明年就能回去看看啦。”祁暮接过林文熙的话。 林文熙抬眸看了看祁暮，似乎有些犹豫地说：“祁暮，林阿姨的事我暑假回老家时听庄里面的人说过一点。呃……多余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你能力那么强，我想你一定能处理好的，你可能也不需要我的安慰，那我就跟你说，等你过年回来了一定要找我，我带你在小林庄玩玩。” 第33页 “好，多谢。”祁暮内心无语，这村里面的人怎么那么八卦，果然都是把别人的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语村里人同时，祁暮也在感慨林文熙的变化。不仅仅是相貌打扮，还有与人沟通。祁暮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没现在这么愿意与人聊天，而且还主动邀请祁暮去玩。可能是家里面经济条件好了一点，生活上就多了一分自信与从容。也可能跟暑假打工的经历有关，毕竟社会不同于学校，没人包容你，不会与人沟通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祁暮想想自己的经历，觉得林文熙在流水线工作肯定更辛苦，为人处世方面应该会学得圆滑一点。不过她现在性格还是比较内向腼腆，看来人在短时间内的变化终究有个限度。 得到祁暮肯定的答复后，林文熙特别高兴。其实当她知道林阿姨离婚的消息时，心里面的第一想法就是，那就意味着以后祁暮回老家就得跟着她妈妈回小林庄了，她跟祁暮就算是“同乡人”了，将会拥有和祁暮单独相处的寒假时光。 我们来日方长。林文熙期待地想。 在最黑暗的时候，祁暮出现了，帮了她很多，她没法忘记了，眼前经常浮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你要去食堂吃饭吗？正好我也去，一起吧！” “我去充水卡，顺便帮你充了吧！” “哎，这道题没想出来吗，其实是这样的……” 第18章 18 很快，一顿饭就在大家嬉笑叙旧中过去了。 吃完饭刚八点十五左右，有同学提议去更高一层的KTV唱歌，祁暮婉拒了。对于她这样五音不全的人来说，KTV就是一个又黑又吵的地方。 但是大家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又不想这么快就分别。于是大家商议后，大部分人一起去唱KTV了，祁暮还有五六个同学一起去商场楼下不远处的人民公园散步，就当是消消食，叙叙话。 赵姝雨那么活泼爱玩的女孩自然唱KTV去了，出了饭店抱着祁暮不撒手，一副“生死别离”的样子。 “行啦，又不是见不到了。”祁暮再次把她扒开，哭笑不得。 “姝雨！电梯来啦~”同行去KTV的同学已经在电梯口呼喊她了。 赵姝雨立马松开祁暮，转身就往电梯口跑，“来啦！”跑着她还不忘回头朝祁暮一笑，“下次再约啦！” 祁暮转身跟着要散步的同学一起下楼，看见林文熙好像在等自己。 “你用不用现在回去呢？你不是住校吗，宿舍有没有门禁啊？”祁暮问道。 林文熙一愣，回复道：“门禁是午夜，而且今天是周五，明天就周末了，查的不怎么严的。” 祁暮点点头，就听见林文熙低声说道：“嗯……你是不太想跟我一起吗？” 祁暮一惊，一看林文熙的神情都有些沮丧，当即安抚道：“不是不是，你想多了。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太晚回去不安全。” 祁暮真是见不得林文熙露出那种委屈的表情，让她感觉自己跟那些伤害林文熙的人一样，心里会有一种负罪感。 在祁暮潜意识里，不管现在变化多大，林文熙还是以前那个沉默寡言，需要被关照的同学。她对林文熙，始终都有一种关照在里面。 一起去散步的同学过来招呼她俩，祁暮就赶紧跟着下楼去了。 走在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骤然离开冷气大开的商场，大家都觉得有些燥热。 有同学提议去买点饮品，刚吃完晚饭，出去散步奶茶果茶不是标配吗？ 祁暮看向林文熙，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都行。我跟你一样就行。”林文熙想了想，说道。 祁暮点点头，这好办。 不一会儿，祁暮拎着两杯加了奶盖的草莓果茶回来了。 “这杯常温的给你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冰的，就点了常温的。”祁暮把其中一杯递给林文熙。 林文熙接了过来，“谢谢，太体贴了。” 一行人顺着步行街往人民公园走，过了两个路口就到了。 人民公园里面有两个大湖，环湖有许多景观带，湖心还有不少人工岛，岛上建造的有亭子楼阁之类的人工景观。两个湖又延展出来许多小河，每条河上都有造型各异的桥，大部分桥表面都铺一层光带进行亮化改造，在夜晚灯光闪闪，分外好看。 人民公园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最开始先沿着外环路走，走着走着就有同学提议去里面的景观带拍拍照。祁暮不想往里面走太深，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来人民公园，不熟悉路，人民公园这么大，走进里面可能就没那么快回家了，她可不想搞到太晚，只是想顺着外环路走走，走到北门就打算坐地铁回去了。 祁暮提出来后，也有两个人附议她的想法。她看向林文熙时，林文熙说道：“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也从北门回去，也不能回宿舍太晚。” 外环路其实是比里面的景观路明亮很多的，两排路灯照着，路有半个马路那么宽，时常可见穿着时尚潮流，在路上玩滑板的年轻人。 四个人一起顺着外环路向前走。另外两个同学跟祁暮关系不远不近，属于那种在班里互有好感的普通同学，不见面没有什么关系，见面了也能聊起来不会尴尬。 但是她们两个跟林文熙就没有什么交集了，属于虽然都在一个班里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那种同学关系。再加上林文熙自身性格就内向沉默，四个人一起走场面就变成了祁暮跟她俩有说有笑，林文熙走在最边上，挨着祁暮沉默寡言。 第34页 祁暮也知道要考虑林文熙的感受，但是她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林文熙性格就那样，总不能强拉她进话题，那样也是根本聊不起来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她们四个两两分开走，她跟林文熙聊天，这样就谁都不会尴尬了。 但是祁暮做不到。准确地来说，是她根本就不想。祁暮向来是一个粗中有细，很能为别人考虑的人，因为她自带领导力的气场和性格，大家在一起交谈时她总会尽量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聚会时也会想尽办法不冷落任何一个人。现在这样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场合，祁暮去不愿意跟以往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太敢单独面对林文熙。而且现在的林文熙，跟过去的那个她印象中的林文熙，差别还是很大的。 她变得更加主动了，其实这也是好事。自己以前帮助她的时候不就是担心她变得自闭，变得抑郁吗？不就是希望林文熙能更阳光更自信一点吗？现在林文熙确实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呀。祁暮这样安慰地想到。 不过林文熙现在这样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有些尴尬的，祁暮只得以一种暗黑的想法来压制内心深处的一丝丝负罪感，谁让她自己非要跟来的？明知道自己融不进去干嘛还要来呢？来了就自己默默听着呗。 其实祁暮完全多想了。林文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她早就习惯了聆听，早就习惯了在喧闹的场合中独自冷清，今天这样身旁能有祁暮陪着她走，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林文熙反手从包里掏出了耳机，打开手机软件开始放音乐。舒缓轻松的音乐入耳，跟着身旁的祁暮一起往前走，明天还是周末，林文熙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时刻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再慢一点。 祁暮分神看林文熙时，看到她正表情放松的听着音乐，目视前方，思绪有些放空。祁暮心也轻松了一些，林文熙能自娱自乐，也好，也省得自己要去照顾她的感受。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哎——前面的，让一让啊！” 祁暮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神色有些紧张的少年。他脚下的滑板滑得飞快，碰巧这一段路又是轻微的下坡，一副刹不住的样子。 眼瞧着滑板少年就要撞过来了，林文熙走在最外围带着耳机，好像没听见呼喊。祁暮迅速长臂一伸，一把把人带过来了。 林文熙走着走着，突然左肩被人一揽，下一秒就撞到有些柔软的胸口上去了，把祁暮撞得眉头一皱，发出一声闷哼。 “没事吧？”最右边的两个同学围上来，关切地问。 祁暮推开身前的林文熙，拍了拍胸口，神色又舒缓了。“没事没事，就突然撞了一下。” 林文熙看着前方下去的滑板少年，也明白了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祁暮，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你没事吧？” 祁暮看着她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关你的事儿。”她又对另外两个同学说：“这路上玩滑板的人不少，咱们也别并排走了吧。” 四个人一前一后，继续往北走了。 前面两个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祁暮跟林文熙走在后面，林文熙挽着她，祁暮也没好意思挣开，彼此之间有些沉默。 祁暮搜肠刮肚也没想好该跟林文熙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唠，主要就是很多话题刚到嘴边祁暮就咽了下去，实在是不想开口。偷偷瞥见林文熙好像一脸轻松，似乎很享受这段有些亲密的独处时光，没有丝毫的尴尬感，祁暮心中怪异的感觉更浓了。 祁暮默默地往前走着，盯着远处的一个光点有些愣神，心里一边想着我到底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呢一边又盼着赶快到北门吧。她再度回过神来时，就感觉左前方，跟她们相向而行的人群中，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她朝左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乔挽风今晚跟着她爸妈一起出席宴会。今晚参加晚宴的，大多都是乔爸爸的朋友，关系都比较密切。 餐厅就在市中心，吃完饭后，老友重逢，朋友们好不容易相聚一次，大家都有些难分难舍。乔爸爸带着人去了旁边的茶馆喝茶去了，醒醒酒，叙叙话。乔挽风则跟着她妈妈还有其他几个阿姨一起去了附近的人民公园散步。 她们从北门进去，乔妈妈跟那几个阿姨有说有笑的，大人的世界，乔挽风融不进去。妈妈们也无非是谈论一下家里面的孩子，讨论一下哪个大牌又出了什么新款的衣服包包彩妆，顺带吐槽一下自己丈夫。 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话题，乔挽风根本不感兴趣。而且只要她跟着妈妈们一起走，那些阿姨就会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无非是各种夸奖，从小到大，她早就听腻了。 于是乎，趁着大家还没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她就主动离开了。 目送着大人们走进景观带，乔挽风一身轻松地走上了外环路，开始从北往南走。 人民公园她来过很多次，她家就在人民公园旁边的一处小区里。小区也算是景观房了，高层住户几乎是俯瞰人民公园，景色特别好，能看到两个大湖，还有郁郁葱葱的绿化。到了晚上就能看到许多发光的长线，就是那些亮化桥了。 第35页 这样的小区，又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自然寸土寸金。乔挽风她家在小区里买了独栋别墅，住着一大家子人。以前饭后，她经常跟着爷爷奶奶去人民公园散步，对这里相当熟悉。 今晚的散步还是跟以往一样稀松平常，乔挽风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但是很快，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抹高挑熟悉的身影，跟她相向而行。 乔挽风打起了精神，稍微加快脚步。 往前走，身影逐渐清晰。黑色短袖，军绿色高腰长裤，修长的身型，这可不就是下午放学刚跟她分开的祁暮吗？ 再一看，祁暮旁边跟着一个打扮干净，穿着清新可爱的短裙女孩，女孩看上去比祁暮矮大半个头，正挽着她的胳膊，神色轻松自然。 乔挽风微微眯了眯眼。 第19章 19 祁暮看到乔挽风的时候，内心是狂喜的。因为好像不用走到北门，她自己就能从有些尴尬无措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她看向乔挽风时，发现乔挽风也在看她，她们两个隔空对视着，祁暮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 林文熙发现身边人有些异常，抬头看时，就看到祁暮笑得特别灿烂。顺着祁暮的视线向左前方看去，就看到明亮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华美的礼裙，长相极其漂亮出众的女孩。 女孩看向祁暮，脸上挂着一抹浅浅和煦的笑。 林文熙下意识地松开手。 祁暮“解脱”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乔挽风，很是惊喜地说：“挽风？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 “嗯，好巧。”乔挽风将两个人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收入眼里，笑着向前迎了迎朝她走来的祁暮。 林文熙也走了过去，看着眼前气定神闲，气质出尘的漂亮女孩，莫名地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祁暮打量了一下乔挽风，见她换下了下午上学的时候一声宽松休闲的打扮，穿上了修身，带着些许亮片的礼裙。 嗯？穿成这样出来散步？ 看到祁暮打量中夹杂着疑惑的目光，乔挽风会意，解释道：“我今晚陪我爸妈出席晚宴了，现在陪我妈还有其他阿姨在这里散步呢。” 祁暮点点头，有些担忧地道：“那阿姨们呢？现在也不早了，你也不能太晚回家吧，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乔挽风好像被祁暮的问题逗笑了，指着远处，湖畔旁公园围栏外面一片灯火通明的高级住宅区，说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呀？还能跟妈妈走散？我家就在公园旁边，喏，那一片亮亮的住宅区就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祁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片住宅区。 那是小区“御景·公园里”。祁暮没少在地铁、商场、公交的广告中看到过，算是一个中高级的小区。小区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紧挨着偌大的人民公园。人民公园绿化好，湿地多，连带着改善了小区的空气质量，也减轻了噪音干扰。这两点就让这个小区房价远超普通中高级小区，与浔州市郊山间湖畔的别墅群不相上下。 真是大户人家啊，祁暮暗自咋舌。 林文熙看到乔挽风所指的小区时，瞳孔都缩了缩。没想到眼前的女孩不仅长相气质极其出挑，就连家世都是旁人遥不可及的存在，真是让他们这些人连一丝竞争的欲望都滋生不出来啊。 “倒是你，”乔挽风收回视线，看向祁暮，说道：“我记得你家不在这边吧大晚上的跑这么远干什么？” 祁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解释呢，回道：“嗐，下午不是跟你说晚上有个初中同学聚会吗？八中在青华区那边，瀚文又在高教区，为了方便，大家把饭店定在市中心附近了。我们今晚就在这旁边吃的饭，吃完就来这散散步。” 乔挽风点点头，扫了一眼祁暮身后的林文熙，“就你俩”语调微微上扬。 祁暮一听，指向前面已经走远的两人，迅速解释道：“不是，前面那俩也是我同学，还有两三个人从里面的景观带走了。” 解释完，祁暮心中的怪异感更浓，她为什么急于向乔挽风解释什么呢？单独跟林文熙一起走就已经感到怪异了，偶遇乔挽风更是让这种怪异感无限放大，这种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莫名情绪让她烦躁不已。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文熙，是我的初中同学。”祁暮看向身后的林文熙，转移了话题。 “你好，我是乔挽风，祁暮现在的高中同学。”乔挽风轻轻笑笑。 “也是高中同桌。”祁暮笑嘻嘻地补充。 “你好。”林文熙低声回道。 她有些局促，乔挽风平和的目光投过来时，她却感受到一丝莫名的压力。 她自己心里清楚，因为她对祁暮心思不单纯，敬佩感激中掺杂着暗恋的情绪，看到祁暮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女孩，难免不感到自卑和压力。 尤其是刚才祁暮解释时，林文熙听出了祁暮飞快地语速中夹杂着的一丝急于撇清的焦急。如果都是友情，她和祁暮好像都不至于如此。 问题是她清楚自己对祁暮的感情，可是完全不清楚眼前两个人的关系。 乔挽风也是。她看向林文熙时，明明很随意，目光应该很平和，可她却能从林文熙神色中窥出一丝躲闪，这让她顿生疑惑。眼前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第36页 “我们散到北门就回去了，再往前走走应该就到了。”祁暮怕僵局，又开了新话题。 乔挽风点点头，“嗯。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很快就能到了。出了北门，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你呢？自己走回去吗？”祁暮问道。 “不是，我再往前走走就去里面找我妈，跟她一块儿回去。”乔挽风往前看了看。 祁暮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去，一连串发问：“你今晚不是出席晚宴了吗？穿的什么鞋啊？走这么远路有没有磨脚？要不然穿我的鞋，我把你送回去再回家？” 乔挽风也看了看脚上的杏色低跟凉鞋，笑道：“嗯，是有点，要不然你背我回去？” “行啊。”祁暮一听，往前一蹲，“来吧，上来吧。”好像忘了旁边一脸惊讶的林文熙。 乔挽风“噗嗤”一声笑了，她弯身把祁暮拉起来，笑道：“跟你开玩笑呢，鞋子是皮的，跟也不高，穿起来还是很舒服的。你这不还有老同学吗，别把人家晾这。” 祁暮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文熙。 林文熙看了看替她说话的乔挽风，想到刚才祁暮毫不犹豫地弯身，心里有些微酸。 祁暮跟乔挽风告别后，两人继续往前走。 林文熙看着心情变得很不错的祁暮，开口说道：“祁暮，你同桌看上去好优秀啊。”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祁暮语调上扬，语气中夹杂自得：“她真的特别出色，我也自愧不如。” “成绩绝佳，长相一绝，人又温柔……遇到这样的同桌真是三生有幸……” “最重要的是，她特别有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擅长弹琵琶……” “她对人很好的，也没什么架子……” 一听林文熙夸乔挽风，祁暮自动开启了夸奖模式，毫不吝啬对乔挽风的赞美。 没想到两人难得一起走，话题竟然是夸乔挽风，真是……奇妙。 林文熙听着祁暮的夸奖，暗自吐槽：她成绩好你也很厉害啊，她长得好看你也是一样的漂亮啊，她对人好你比她更体贴吧，她有才华你也有强项啊，干嘛说的好像你比她差很多的样子。 “她是你特别好的朋友吧？”林文熙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祁暮点点头，很自然地说：“是呀，我们关系不错。我在瀚文也遇到了其他朋友，他们都非常出色……” 说着，祁暮又开始给林文熙介绍俞若、邵子铭、沈熹等人。 林文熙听着祁暮的介绍，有些安心。原来乔挽风跟祁暮口中的俞若邵子铭一样，都是她特别好的朋友。听上去俞若沈熹他们也都是特别优秀的人，可能今天是单独遇见了乔挽风吧，如果他们同时出现，应该也不会显得乔挽风格外出众了吧。 况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祁暮她不敢确定，但是乔挽风，林文熙觉得她不是喜欢女孩子的人。因为她看上去就不像，而且她还自然而然地让祁暮去背她。 这样想着，林文熙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可能就是因为她喜欢祁暮吧，所以突然出现一个特别优秀的女生，让她感到紧张。 —————— 乔挽风走在路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思绪逐渐放空。 看到祁暮毫不犹豫蹲下来时，她就能断定，祁暮跟那个林文熙，顶多也就是普通朋友。 祁暮不开窍，心又大，她可不是。 刚才遇见她时，祁暮的谈话重心一直放在她身上，颇有些忽视林文熙的感觉。她了解祁暮，祁暮不喜欢让别人感到尴尬，更不可呢把人晾在一边，遇见自己跟碰见救星似的，估计是老同学见了面不知道聊什么正尴尬着呢。 而且祁暮跟林文熙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文熙看上去就内向腼腆，一副需要被人保护的样子。 乔挽风深知，任何感情的维系都需要双方对等，友情也是如此。一对特别好的朋友，必然是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帮助。但是祁暮跟林文熙显然不是这样，一看就能看出来双方不对等。残酷地说，林文熙需要祁暮，祁暮不需要她。 估计又是祁暮那“护花使者”的性格毛病犯了，正陪老同学呢。乔挽风下了定论。 不过仅仅凭这一次照面，她还是不能确定，林文熙对祁暮到底是不是那种喜欢。 乔挽风从来没告诉任何人，她是喜欢女生的。 只有同类人才最了解同类人。别人觉得林文熙很正常，乔挽风却能从她的神色中感受到不同寻常。 毕竟平心而论，祁暮的确特别受女生欢迎。人又美又飒，个子还高，性格特别好，待人极其体贴，又很仗义，肯为女生出头，这谁不心动啊？ 乔挽风觉得，祁暮在感情上就是太老实了一点，能有俞若三分之一的敢爱敢撩，估计能“祸害”半个年级的女生。好在俞若是直的，女生们大可放心了。 想到这，乔挽风扬了扬嘴角，觉得有些好笑，祁暮撩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她还真好奇。 光去分析别人了，她自己呢？她对祁暮是什么感觉？ 乔挽风自己也说不上来。认真想想，她觉得应该还是挺有好感的，是她上学以来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中，最有好感的。 喜欢是挺喜欢的，人不错，但是应该还没到那种喜欢。乔挽风是大家闺秀，见过大场面的人，自身条件极佳，还不至于被祁暮关照几次就到了心动的地步。而且最重要的，她还得尊重祁暮的内心。 第37页 外在展现归外在展现，谁知道祁暮的性取向呢？毕竟也没见她谈过对象，或者明确表示过啊？ 乔挽风觉得，有机会还是要试探试探的。 第20章 20 高中生活平淡而又紧张忙碌，在日复一日的背书刷题中，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九月底，他们要参加第一次月考了。 仅仅一个月，高中学习跟初中学习的巨大不同就显现了出来。各科在难度上都有了很大的跨越，尤其是对数理思维能力的要求。除了理科，文科也有很大的转变。政治历史死记硬背是不能适应高中学习的要求的，政治要学会分析材料组织语言，历史要能深刻地理解那些事件，真真正正地搞清楚起因经过结果，才能看得懂材料。 瀚文在高一下学期才会分科，因此祁暮他们这次月考，就得考九门。 理科目前对祁暮来说还没什么难的，唯一麻烦点的就是语文的文言文部分和历史。原因就是，祁暮她看不懂文言文，而且也缺乏对历史的深层次理解能力。第一个月，刚刚学习历史必修一第一个单元的知识，全是中国古代史，而且还是比较难的政治制度部分，这让祁暮感觉相当棘手。 不偏不倚的，她最不擅长的文言文，是乔挽风极其擅长的存在。 乔挽风毕竟从小跟着乔老先生学书画，文言文造诣远非同龄人可比。书上那些文言文对她来说跟看白话文一样，祁暮见她桌子上常放一本绿色的古汉语词典，学习历史时，还会看一些诸如《史记》《资治通鉴》等历史著作当做课外补充，而且全是文言文版…… 祁暮擅长数理，英语也不差，虽然跟乔挽风尚有差距，但是应付一张高一卷子还是绰绰有余。她的理科比较均衡，数学上她可以请教大神沈熹，物理上她可以跟邵子铭探讨，但是这个文言文她也没怎么向乔挽风“取经”过。 原因无他，还是效率二字。文言文的学习要靠积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乔挽风这样的人，自小的家庭环境就让她在语文和英语方面极其出类拔萃，她在素质教育的环境中长大，到了应试环境里就比别人轻松不少。至少她本身的语文英语水平就能吊打同龄人，她只需要跟大家一样努力搞好理科，何况她的数理思维能力虽然比不上祁暮沈熹邵子铭，却根本不算差。 祁暮已经确定自己未来会学习理科，对于她来说，把数理化搞到顶尖的同时兼顾语文和英语就行。她没好好学文言文，是因为她认为，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背文言文“不划算”，不如背英语单词“划算”。 她只要把词汇量提上去，提到至少6000词以上，就能做到对高中英语的“降维打击”，就能在不论题目难易的基础上，都能拿到140分以上。她本身中考完后词汇量就有将近5000，坚持去背单词，提上去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背文言文呢实词虚词千千万，两道翻译题十分，只有六个词是赋分点，背了也不一定考到，考到了也不一定记住，记住了也不一定记全…… 秉着这样“错误”的理念，祁暮在提升英语，放养文言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10月1日是国庆节，正好就在本周日。经研究决定，学校把高一的第一次月考放到了29、30这两天，也就是周五周六。 两天考九门，其中一门还放在晚上考，这对学生来说无疑是非常累的体验。周日下午祁暮考完最后一门时，出了考场就看到隔壁考场的俞若一脸疲惫，杨文轩更是一副虚脱的样子…… 考完试，大家回本班，周老师要来布置一下假期安排。 最重要的，还是要提一下关于假期游学的事情。 在今年的国庆节，瀚文还是和以前一样，跟旅行社合作，推出游学活动。 游学活动的钱大部分都是瀚文出，学生只要负担一小部分，去的地方不算远，也不会去很长时间，大家自愿报名。 今年的游学活动是去南淮省的省会，淮都市，要去三天。看了行程安排后，祁暮毫不犹豫就报名了。 淮都市不是旅游城市，也没什么特色旅游景点，他们去的是仅有的最有名的几个旅行地点，而且确实很便宜。 在祁暮看来，学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而且她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出去玩过。 俞若跟房煦都爱玩，虽然淮都市俞若没少去，但她们还是很快报名了。 秉着跟祁暮一样的占便宜的想法，邵子铭杨文轩也报名参加了。 沈熹乔挽风也都报名了，不过乔挽风的想法是跟祁暮这样会照顾人的人出去旅行，肯定特别省心，体验绝对很好。 她不去，那获得这份体验的肯定是俞若。那怎么能行呢？一想到这，乔挽风毫不犹豫地在报名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放学回家时，从巷子附近的街口处买一份杂粮煎饼，再从超市买一盒牛奶，祁暮简单地解决了晚餐。 回到家里，打开手机，发现出现了几条群消息。 点进去一看群名：“艺术家的调色板” ？？？什么鬼？这是什么神秘群聊？？ 是俞若建的群聊。再一看群成员，祁暮，邵子铭，房煦，杨文轩……可不就是他们几个吗？ 祁暮内心充满疑惑，他们前后挨着坐，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学校里就已经很能说了，尤其是杨文轩和房煦，天天隔着邵子铭和沈熹“隔空对话”，周老师一度想把他们几个调开坐。 第38页 现下这又建个群，是想让他们在课后也说个不停？ 果然，祁暮刚这样想，就看到杨文轩兴奋地连发了十几条表情包刷屏，房煦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 祁暮无语。她发了一个问号并且@群主俞若。俞若很快发来消息解释。 俞若：hello~小祁同学，欢迎来到本艺术家的调色板，此处没有掌声吗？ 杨文轩：【鼓掌.jpg】 房煦：【鼓掌.jpg】 祁暮：……？？？ 俞若：咳咳，好了，说正事。这个群是用来假期联络大家的，方便我们讨论假期安排。 祁暮：假期不就是用来刷题学习的吗？能有什么安排？ 杨文轩：【地铁老人看手机脸.jpg】 房煦：【黑人问号脸.jpg】 俞若：【滚.jpg】 祁暮：对不起我忘记加狗头了……【狗头.jpg】 俞若：你先闭嘴，听我说完。【微笑.jpg】 祁暮：OK 俞若：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了，距离游学还有四天，因为游学占用了我三天时间，前四天我还得美术训练，但是作业又这么多……所以，有人愿意替我写点卷子吗？【害羞.jpg】 杨文轩：这就是假期安排？？？ 房煦：【自己看着办.jpg】 祁暮：…… 俞若：@祁暮不说话我就默认了啊，明天约个地址，我给你送货上门？你要数学还是物理？ 杨文轩：这对祁暮来说太简单了吧，你把政史地也都加给她。 房煦：附议。【黑脸.jpg】 邵子铭：【冒泡.jpg】 俞若：@邵子铭来的正好，你写理化生怎么样？祁暮写数学还有政史地，英语我自力更生。【静静思考.jpg】 邵子铭：【潜水.jpg】 祁暮：你这……要不然约个地方一起学习算了，我监督你好吧，你是晚上去画室吗？ 俞若：时间不固定的，不过我可以晚上去，我喜欢晚上画画，比较有灵感。 邵子铭：如果一起写作业的话，请叫上我。 杨文轩：众所周知，聚众学习=互相抄袭。【狗头.jpg】 房煦：太真实了。【笑哭.jpg】 俞若：我给大家约场地，去不去？ 房煦：真一起学习去啊？我以为开玩笑呢。 杨文轩：美女约写作业怎么能不去呢？【嬉笑.jpg】 邵子铭：还有场地？高级…… 俞若：就我哥开的奶茶店啊，我给他说一声，让他把最里面，环境最好的包间留给我们，到底去不去，去的说一声。 杨文轩：去去去去去去—— 房煦：+1 邵子铭：+1 俞若：还有人没？沈熹和挽风是不在线吗？祁暮那家伙呢，怎么说着说着没影了？@祁暮 杨文轩：俞姐叫你 @祁暮 房煦：召唤一下 @祁暮 邵子铭：快来 @祁暮 祁暮正在回林文熙的消息。林文熙问她国庆回不回老家，回的话她们可以一起。 祁暮跟林文熙不一样，林文熙是自己一个人在城里上学，父母都在老家。祁暮跟着她妈妈在城里，如果不是过年中秋之类的节假日，是不会随便回老家的，她妈妈也抽不出那个时间。 她婉拒了林文熙，就看到消息提示栏里一群人疯狂@她。 祁暮：来了来了。 俞若：早干嘛去了？【敲打.jpg】 祁暮：不好意思，刚才在回消息。 俞若：哟，什么人这么重要啊，我们你都弧？【微笑.jpg】 祁暮：……【流汗.jpg】【发抖.jpg】 ∞：我也去。【举手.jpg】 祁暮看着手机屏幕，眉头一皱。这个无穷大是谁啊？头像还是纯白的？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沈熹呀。反应过来祁暮又是一阵无语，这名字，果然很沈熹。 俞若：人沈熹都去了，祁暮你不去？【微笑.jpg】 祁暮：去去去。【白旗.jpg】 俞若：爱去不去，别搞得好像我们逼你一样。【微笑.jpg】 祁暮：……【我错了.jpg】 晚风：我也去。 祁暮定了定神，眉头一挑。这是乔挽风吧？ 想起来一个月前背的她的时候说要加QQ来着，结果把人一放，累得啥都忘了。现在赶紧加一个，顺便把沈熹的也加了。 想着，祁暮就点了“晚风”的头像，发送好友申请。 那边，乔挽风看见“M向你发送好友申请”，并且备注：我是祁暮。 乔挽风很快点击了通过，并且没有改祁暮的备注，还是简简单单一个大写字母M。 祁暮添加后，点进对话框，就看到“晚风”两个字下面的个性签名：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还真是文艺哈。祁暮笑笑，也没有改乔挽风的备注。 很快，她又添加了沈熹的好友。 再回到群里时，俞若已经把事情敲定了，并且通知了时间，大家都散场吃晚饭去了。 晚上祁暮写了一会儿卷子，九点多的时候她去餐厅吃水果，拿起之前顺手放在餐桌的手机玩了玩。 刷完好友动态后，祁暮点进“晚风”对话框，发现对方也在线。 鬼使神差地，祁暮好像想到了什么，发了一条消息。 M：之前你看的那本封面蓝蓝的书是什么？求推荐！【玫瑰.jpg】 第39页 等了两分钟，乔挽风没回复。 可能是没看见吧。祁暮吃完最后一块儿苹果，起身去洗淋过酸奶的盘子。 祁暮刷完盘子回来，就看到乔挽风给她回话了。 晚风：书是《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你有空可以看看，非常温暖治愈。 祁暮一惊，书名都这样了还温暖治愈啊？果然乔挽风看的书都奇奇怪怪。 M：好的，谢谢。【玫瑰.jpg】 晚风：不客气。【爱心.jpg】 乔挽风这是跟她比心了吧？祁暮看着屏幕，心情愉悦，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扬。 “看什么呢，一脸痴笑。”刚下班回家的林女士正好看到这一幕，一边脱高跟鞋，一边笑道。 “没啥。”祁暮收敛起表情，起身回屋。 事实证明，乔挽风是对的。祁暮后来看这本书的时候，的确有被治愈到。 第21章 21 10月1日，国庆节，举国欢腾。 下午两点半，祁暮准时推开“茶里”最里面的包间的门，一进去就直奔空调，享受冷气的侵袭。 半个小时的路程，是在是太热了。 她进去的时候，乔挽风，沈熹，邵子铭已经来了。 “坐下来歇歇，很快就凉快了，别在那吹风了，容易感冒。”乔挽风看着立式空调旁边站着的祁暮，温声说道。 祁暮不顾形象地抖了抖领口，露出相比脖子来说白了不少的肌肤。她笑笑：“没事儿，身体好。”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一把被人推开，杨文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副刚冲刺完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先到的……我先到的……” 紧接着，房煦也出现在大家眼前，她一把拽住杨文轩的上衣，也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谁跟你比了？幼不幼稚……” 祁暮感到全身都凉快了，把空调交给了瞬间扑上来的杨文轩。 她这才观察这个包间，包间是长方形的，有两张原木色长桌，长桌旁围一圈贴墙沙发式座椅，有点像咖啡馆的装潢，墙纸在具备潮流元素的同时突出了“茶里”的国潮主题，正对面的墙壁上装着一台大尺寸曲面屏电视。 奶茶店里有这样的包间，那应该是有最低消费的。又影响俞若她哥做生意了呀……祁暮有些歉意的想到。 “做东的人怎么还没来啊？”想到俞若，祁暮注意到，这都快两点四十了俞若怎么还没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俞若晚来几分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房煦一边说一边掏出卷子，坐在了乔挽风旁边，冲三人笑笑，“我来加入学霸大军。” “我坐哪？往那边去去！”见状，杨文轩抄起书包推着邵子铭往里面挤。 祁暮坐在另一张桌子旁，无语的看着对面桌子挤着的五人。 “哎，你们都挤在那干嘛。”祁暮起身走过去，右手一把拎起乔挽风的书包，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挽风，走，跟我坐那边去。” 乔挽风收了收桌面上的卷子，从房煦和沈熹中挤出来，跟着祁暮坐到了对面。 “写什么呢？”祁暮放着乔挽风的书包，随口问道。 “数学呀，先写的数学。”乔挽风放下手里拿着的卷子。 祁暮扫了一眼桌上的卷子，眼尖的发现恰好是她昨天写的那一套，又眼尖的发现乔挽风填空题最后一题跟她写的不一样。 “这道题应该不是这个数吧……”祁暮指了指填空题最后一题。 乔挽风坐下来，认真看了看，“嗯，可能，我昨天做的时候就不太确定。” “你等一下。”祁暮起身，快步走向沈熹，很快又走回来，“沈熹跟我写的一样，我们来看看？” 乔挽风还没回话，那边房煦就嘴快地说：“哪道题哪道题？给我也讲讲！” “一边去，你去找沈熹，这边没你位儿了。”祁暮翻开草稿本，头也不抬地说。 祁暮做理科题很有条理，会有专门的一个草稿本，按着做题顺序有序运算，不会把草稿本搞得特别乱。她说，这样方便她写错了回头看运算过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乔挽风也俯身探了过去，一时间，两人头挨着头，共同看着一本整洁的草稿本。 正讨论着，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咚”，祁暮面前的桌子上天降一个小包。 “不好意思各位，稍微晚了点儿。”俞若略带歉意地声音响起。 “还好意思说啊你，你这是晚了‘点儿’吗？”杨文轩音调上扬，戏谑道。 俞若柳眉一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杨文轩背上，“就你话多，等会儿你的饮品自己买单。” “俞姐——”杨文轩瞬间哭丧着脸。 俞若走向长桌，看到了凑在一起的祁暮两人，“哟，你俩干啥呢，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收敛一下？” 祁暮运算的手一抖，“胡说什么，算题呢。” 本来聚精会神地听讲的乔挽风看了一眼看笑话的俞若，再看祁暮时，发现这人脸都有点红。 嗯？脸皮这么薄吗？乔挽风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就能让祁暮这么局促？ 没想到某人天不怕地不怕又美又飒的形象崩塌得这么快。 “行吧行吧，你们继续，不打扰了。”俞若也坐了下来，带上耳机听音乐。 祁暮讲完这道题，看了看俞若。 第40页 “搞完了？”俞若摘了耳机，用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大家喝点什么？我现在下单了。” 点完饮品，俞若也掏出了她带的卷子。果真带了全科。 “你们看看，怎么分吧。”俞若一摊手掌，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不是吧？你还真指望我们给你写完啊？”祁暮看着铺开了一桌子的卷子，有些震惊地说。 “废话，不然我带过来干啥。”俞若白了祁暮一眼，开始给试卷分类。 祁暮皱皱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俞若，你不是晚上还要去画室吗？你跟我们走的路也不一样，卷子你多少还是要写一点吧。这样，英语你别写了，我给你写。语文你写个选择题呗，数理化写中低档题目，难题不写了，政史写个选择题？” “我将来学文啊写个什么理化……”俞若撇撇嘴。 “可是第一学期全科都要考啊，你之前不就是跟你爸说要好好学习吗，最起码排名上要进步吧。”祁暮又说道。 看俞若还是不太高兴，杨文轩出声说：“多少还是写一点吧，理化俞姐你别写那么多了，政史地还是好好写写吧，尤其是地理，自然地理没那么简单吧？而且俞姐你的目标应该是国内最好的美院吧，文化课也很重要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乔挽风笑了笑，补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我写还不行吗……”俞若被众人说的一个头两个大，真是的，本来不是让他们给我写作业的吗，怎么反倒变成我被一群人看着写了…… 就这样，他们真的在“茶里”包间里写了一下午……虽然最后杨文轩还是没忍住带着大家玩了狼人杀…… 10月3号的时候，周老师在微信家长群里通知了大家可以查月考成绩了，瞬间班级QQ群就被消息刷屏了。 起床困难户祁暮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打开手机，QQ上有很多小红点，点进去一看，班级群一直在讨论成绩，杨文轩房煦俞若都给她发了私信问她考了多少。 成绩出来了吗？祁暮还不知道呢。 她登陆校园内网，去查成绩。 输入考号和学号，页面弹出来时，祁暮被页面右侧一个大水滴吸引了。 她的水滴是充满的状态，只在顶尖出空出了一点点，水滴下面标注着“总排名超过了99%的同学”。 页面左侧就是具体的成绩报告，祁暮能看到自己的各科成绩和总排名。 总排名是3。前面那俩，就是沈熹和乔挽风了吧。 出于学生隐私的保护，祁暮只能在校园网里看到自己的成绩还有在班级年级的排名，以及各科最高分，看不到别人的成绩。 要想知道别人怎么样，还得看周老师稍候后微信群里公布的排名表。 周老师发出来后，很快就被同学转发到班级QQ群里。 祁暮去看排名表时，果然看见沈熹和乔挽风在她上面，她下面紧随其后的，就是邵子铭。 沈熹第一，他的数理都是满分，化生也接近满分，英语145，语文120出头，政史地也都在80以上。 乔挽风第二，最出色的就是语文英语和政史地，语文年级唯一一个130分以上，语文148，政治地理90以上，历史也在85以上，可能就是138分的数学和80以上的理化生给她拉了点分。 与前面两人明显的优劣势不同，祁暮就比较均衡，总体来说还是理科明显强于文科，给她拉分的就是历史。 邵子铭跟沈熹一样明显，他的数理化生不必沈熹弱多少，还要强于祁暮一点，但是语文英语就没他们三个那么顶尖，政史地更差一点。 祁暮看完排名表，去看班群的消息。 “沈熹太强了吧，数理化生加一起才扣5分…… “我觉得乔神更强，能把文科考到将近满分…… “乔神英语就扣了点作文分……” “只有我想看乔神的语文作文吗……” 祁暮注意到了这条消息，长按消息框，引用了这条，发了一句：“我也想看。” “祁暮来了……鼓掌.jpg” “大佬.jpg” “大佬.jpg 很快，班群就被这个表情包刷屏了。祁暮默默地退了出来。 她看到俞若在“艺术家的调色板”里发了消息。 俞若：@全体成员我这次考了两百多名，比入校进步了几十名，而且主要是被理科拉了分……我爸很高兴，又给我转了笔零花钱，谢谢大家啦！【玫瑰.jpg】 祁暮：请吃饭。【抠鼻.jpg】 房煦：+1 邵子铭：+1 杨文轩：+10086 晚上祁暮收到了“晚风”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一张语文答题卡。 晚风：你不是要看我的作文吗？拍给你啦。 M：！！！！ M：谢谢！！！【爱心.jpg】 瀚文在考完最后一门时，会把扫描完的答题卡发给大家，让大家拿回去对答案自行订正。 祁暮没想到，自己在班群里随便一发，还能收到乔挽风的回复。 第22章 22 １０月５日，周四，平凡而又风和日丽的一天。 七点五十分，祁暮迎着早已升起的晨日离开公交站台。往前走了五分钟，就到了游学发车集合地点——瀚文中学大门口。 第41页 总共也就出去三天，祁暮也没带什么行李，一个背包装着衣服充电器等物品，肩上挂一个小的斜挎包，装着手机等随身物品。 到学校门口时，大巴车已经停在那儿了，到的同学还寥寥无几。 不是通知的八点钟集合吗？怎么现在还没几个人来，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鸽子精．．．．．．祁暮无语地四处看了看。 她走到大巴车前，往里面看了看。 大巴车是两层的，下面一层是驾驶室和放行李的地方，上面才是客座，就是一种很寻常的客车。 上面的客座里已经零零星星坐了几个同学。 祁暮瞬间想到，来这么早，得赶紧占位啊！ 她迅速掏出手机，给俞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接通了，那边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这是刚起来？祁暮眼皮一跳，“喂，俞若？你到了吗？” “快了快了，到左睫毛了．．．．．．” 我就知道．．．．．． “我已经到了，在学校门口，现在人不多，我先给咱们占个位吧，你想坐哪？”祁暮压下心中的无语，问道。 “奥奥，这样啊．．．．．．．等一下，我先夹一下——好了，是那种大客车吗？”俞若从容不迫地说。 “是啊。你到是快点来啊——”祁暮催促道。 “我去，还真是客车。那种车我根本坐不惯，我会晕的，瀚文真是的，也不舍得租个好点的车．．．．．．．或者我自己坐车去也行啊．．．．．大不了自掏腰包．．．．．．”俞若抱怨的嘟哝声响起。 “还占不占了？不占我挂了。”祁暮有些不耐烦了。 “占啊，你这人，真是没耐心．．．．．．．”俞若迅速回道，“你去占第一排，视野好点，就不会那么晕了，应该是有四个位子，正好你我挽风小煦，赶紧的。” 祁暮点点头，“知道了俞大小姐，您快点来啊。” 祁暮挂了电话，上了客车。走到第一排放下背包，又从包里拿出东西占满四个座位。客车里没开空调，祁暮受不了车里的闷热，放了东西就赶紧下去了。 下面已经聚了一些早来的同学，祁暮笑着跟同学打招呼，跟大家闲聊着打发时光。 不一会儿，祁暮余光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暮回头看去，就看到穿着轻松休闲，带着渔夫帽和墨镜的乔挽风背着一个小包，推着一个小行李箱走来。 祁暮跟同学打个招呼就转身迎了上去，伸手去接乔挽风左手推着的行李箱，笑道：“我已经占好位了，我带你过去。” 乔挽风笑笑，没拒绝祁暮的好意，顺着把行李箱递给她，很自然地跟着她上车了。 “就是这，俞若说她晕车。所以我占的第一排，你是坐左边还是右边？”祁暮指着第一排四个座子说道。 “右边吧。”乔挽风把包放在右边的座椅上。 “好，那你坐里面一点，我坐外侧，待会儿俞若房煦来了让她俩坐左边。咱先下去吧，现在车里比较热。”祁暮把乔挽风的包放在里面，说道。 过了八点四十，人已经来了一半多，司机师傅把空调打开了，祁暮和乔挽风也坐到了车上。 车里的同学，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看剧看电影，有的几个人聚一块儿兴奋地叙话，到了祁暮这里就变成了两个人目视前方，默默等待。 祁暮打开手机，默默刷了一会儿动态，大多都是同学发的跟游学国庆假期有关的分享，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把手机熄屏了。再看乔挽风时，她好像在闭目养神。 “作文怎么写的可以教教我嘛．．．．．．”祁暮出声打破了沉默。 乔挽风睁开眼，看了看祁暮，似乎想了想，很快温声说：“多读多思考，提高自己的共情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共情能力提高可以让你很快理解一篇文章作者想表达的感情．．．．．．” 于是，在满车的喧嚣中，两人上起了作文课。 “那有什么书单推荐嘛？”祁暮又问道。 乔挽风点点头，笑道：“这个简单。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我回去给你列一个。” “好啊，太感谢了。”祁暮兴奋起来，双手合十，“膜拜大佬。” 乔挽风看了她一眼，凑了过来，在祁暮耳边有些责怪的轻声说：“不用这么客气，你跟他们不一样不是吗？” 耳畔突然响起的温润声音让祁暮呼吸一滞，再看乔挽风时，她已经坐了回去，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她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们是同桌，不是吗？” 祁暮点头道谢，转身去背包里翻找东西来掩盖微微泛红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乔挽风靠近时，她能感受到自己骤然出现的一种慌乱、兴奋、紧张交织的复杂情绪，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 就像单独跟林文熙一起走时出现的不安感一样，这些都让祁暮感到困惑和一丝丝的恐惧。 所以她统统选择逃避，不去想这些。 正头脑风暴着，房煦上来了。一副明星出街的靓丽打扮，跟祁暮乔挽风轻松休闲的打扮完全不同。 “谢谢啊祁暮，占的位不错呀。坐中间我肯定晕死了。”房煦摘下墨镜，笑着说。 祁暮摆摆手，“小事儿。” 第42页 一直到九点半，祁暮都没见到俞若的影子。 正准备打个电话催一下，祁暮就看到校门口出现了一辆白色的ＳＵＶ，跟乔挽风她家那辆黑色的有点像，但不是一种。 俞若从车上下来了，祁暮承认，见到俞若的时候，她觉得房煦打扮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像明星出街。 俞若才是绝对的明星出街，还是度假风的那种。 俞若穿着清凉，毫不吝啬地展示身材，虽然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这样打扮略显成熟，但是现在不是上课期间老师们好像也管不着．．．．． 她带着宽大的太阳帽，墨镜口罩齐全，自信走向——大客车．．．．．． 客车早已满员，不知谁喊了一句“看美女啊”，大家都从车上透过窗户往下看俞若。 感受到几十道目光，俞若仍旧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挥挥手，还真有那么一丝明星范儿。 她在第一排左侧靠过道的位置坐下，拍了拍同靠过道的祁暮：“位子不错，够靠谱。” “恭迎俞大小姐。”祁暮故作客气。 “免礼。”俞若摘下口罩，露出精致的妆容。 十点钟，客车总算发车了。 随行的生活老师打开话筒，说道：“同学们上午好．．．．．．由于我们发车比较晚，中午应该是会停靠在服务区吃顿饭．．．．．．” 她开始讲解游学注意事项。 最后，生活老师说道：“大家现在商量一下晚上的住宿安排吧，大多都是标间，大家两人住一间，三人间应该也有，但是估计不多，要看酒店实际情况。” 对哦，还要考虑晚上的住宿问题。 祁暮有些头疼，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好意思跟乔挽风住一间。但是她不能开口主动说去跟俞若住一间，这样怎么面对乔挽风．．．．．． 于是，祁暮面带暗示地看向俞若时，就听到房煦有些激动地挽着俞若的胳膊，兴奋地说：“咱俩住一间呗。” ．．．．．． “ＯＫ。”俞若很自然地点点头。 祁暮无语地收回视线，看着乔挽风笑道：“那咱俩住一间？” 乔挽风点点头。 乔挽风确认后，祁暮就起身走到后面生活老师那签字了。 签完字，祁暮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还没闭眼多长时间，就听到生活老师有些无措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们又临时接待了一个团．．．．．．” “对，我们是要１８个标间，４个三人间．．．．．．” “哦哦，嗯，好．．．．．．我知道了．．．．．．” 生活老师挂了电话，有些抱歉的说：“同学们，刚才酒店给我打电话，他们标间不够了，给我们调了三个大床房，你看你们再协商一下？我打电话问问你们周老师。” 说着，生活老师就给周老师打了一个电话。 祁暮又闭上了眼，什么大床房，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不可能跟乔挽风睡一张床的，绝对不可能．．．．．． 下一秒，她就听到生活老师说：“啊好，班委带头是吧．．．．．．好的周老师．．．．．．” 生活老师挂了电话，笑着说：“你们周老师说，如果没人主动的话，那就班委团委成员带头，尤其是班长．．．．．．” 祁暮骤然睁开了眼，看向乔挽风时，就看到乔挽风也看向她，目光平静，看不出大的情绪波动。 祁暮扭头就撞见俞若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敢情她不仅要跟乔挽风住一间，还要睡一张床？！ 第23章 23 祁暮在生活老师那确认后，回到座位上，静静地消化这个有些震惊的事实。 她偏头去看乔挽风，另一位当事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把椅背往后放了放惬意地躺着抱着个kindle在看，面色如常。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都没说啥我在这儿犯个什么别扭呢？祁暮默默想到。 在服务区简单的吃了一顿，大家再回到车上时都比来时乏倦，更何况刚过正午，在车上也无聊，玩手机的前两个多小时也都玩累了，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睡起午觉来。 这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坏处就显现了出来。 即使在十月初，午后的阳光依然毒辣，第一排一面巨大的垂直玻璃虽说美景一览无余，可是阳光也同样“一览无余”…… 拉上遮光帘，仍然比坐在后排的同学刺眼一些，这样的环境对祁暮这种“睡神”来说没什么影响，毕竟她是能在早读课上伴着47人5D动感立体背书声安然入睡的神秘物种…… 但是对于俞若和乔挽风来说就没那么友好了，尤其是乔挽风，跟个猫一样，睡眠特别浅，祁暮转个身都能把她惊醒。 这……这晚上真的能睡一张床吗？祁暮知道自己的德行，她可是日常早上睁开眼处于“人被分离”的状态…… 唉，要不然晚上跟酒店要床被子睡地板上吧…… 祁暮看向俞若时，她带着眼罩耳机睡的正香，房煦也是。 “带眼罩没？”祁暮偏偏头，看向乔挽风。 乔挽风按了按眉心，靠着很硬的椅背和周围较强的光线让她很难入睡，处于一种想睡睡不着的状态，她有些疲惫地摇摇头。 祁暮皱了皱眉，想了想，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只遮阳伞来，在乔挽风有些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把伞撑开，横在两人身前，光线一下子就变得足够暗了。 第43页 “来，靠过来一点。”祁暮声音很轻，语调也很软，平白有一种温柔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跟她本人气质很不符。 祁暮伸出右臂，把乔挽风轻轻揽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右边锁骨以下的位置，左臂伸出去撑着伞。 乔挽风下意识挣开祁暮的胳膊坐了回去，“没事，这样你怎么休息？我闭会儿眼就行了，反正到淮都也没多远。” 祁暮笑了笑，温声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午睡的习惯，你现在不睡觉不仅下午没精神，而在这种客车上不睡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特别无聊。” “真的不用了，太影响你了。”乔挽风同样温声回道。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样影响别人 “嗐。”眼前人发出一声轻叹，“怎么，你上午不是还跟我说我跟别人不一样吗，那我也跟你说，你跟别人也不一样，也不用客气好吧。” 乔挽风望着祁暮笑意盈盈的眉眼，莫名有种被人哄着睡觉的温柔相待感。 “再说了，你同桌是‘睡神’哎，我怎么可能睡不着？”祁暮扬了扬眉毛，打趣道。 乔挽风没忍住，笑了，“那行，不跟你客气。” 祁暮点点头，抬了抬左臂撑着的伞，伸出右臂再次把人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祁暮又往过道边挪了挪，让乔挽风占据座椅四分之三的位置，尽可能的躺着睡，而她自己，则是头向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枕在祁暮身上的乔挽风能透过薄薄的短袖清楚地感受到身下人均匀有力的呼吸，可能是胸口压着人的缘故，祁暮的呼吸要粗重一点。 她看着眼前的黑伞，心念流转。 祁暮对好友，也太照顾了一点……温柔得让她难免不多想。果然直女撩人，最为致命吗？ 算了，不想了。乔挽风也轻轻闭上了眼。 ———————— “同学们——我们很快就要到酒店啦。”生活老师的声音骤然响起，乔挽风一下睁开了眼。 睁眼发现祁暮的手搭在自己腰间，自然下垂，应该是还没醒。 乔挽风轻轻把祁暮的右臂抬起，坐直了身子，就看到祁暮头歪在左肩上，左臂还撑着遮阳伞，眉头轻轻皱起，看上去睡的不太舒服。 乔挽风顿生歉意，想去拿祁暮手中的伞给她减轻一下负担，谁知刚一碰到伞柄，祁暮就醒了。 “嗯……”睡的迷迷糊糊的祁暮睁开眼就看到乔挽风要拿伞，下意识就要伸手拦一下，结果一伸右臂，就痛呼了一句“嘶——啊” 麻了麻了。被乔挽风枕太久压麻了，一动就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很难受。 祁暮直接松开左手中的伞，转而去揉自己的右臂。 “麻了？”乔挽风有些歉意地看了看祁暮，“我给你捏捏。” “不用不用，动两下就好了，越是麻越是要忍着，活动一下，这样好的快。” 说着，祁暮动起来。这种痛，很难忍受，比被人打一拳都难忍受。 乔挽风看到祁暮龇牙咧嘴地晃动右臂，样子着实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哈。” “下次——还敢。”乔挽风唇角上扬，打趣道。 祁暮有些嗔怪地微瞪了乔挽风一眼，一边转动肩关节一边笑着说：“好啊，欢迎。” “同学们可以收拾一下包啦，还有十分钟就到酒店了。”生活老师再次提醒到。 祁暮低头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四点多了。 再往前看，客车已经驶入车水马龙的淮都市中心，在高架桥中穿梭着。 转身去看俞若房煦，带着眼罩耳机的两人不为所动，仍然在睡，好像隔绝世外。 祁暮拍了拍俞若，摘了她的蓝牙耳机，“俞若？俞若到了，赶紧起来吧。” 俞若这才动了动身子，摘下眼罩。 “天，睡的难受死了，这个破车，再也不会坐了。”俞若愤愤地说，“我肩膀和腰都酸死了。” 说着，她拍了拍房煦，“起来啦，比我睡的都死。” 很快，他们就到了酒店。 客车在酒店后面的停车场停稳时，车门打开，中间的同学先下去。 “大家把身份证先找出来啊，咱们要进去登记的。”生活老师再一次高声提醒众人。 登记完时，生活老师给大家发了房卡，同时交代道：“大家回去先收拾收拾行李，给大家一个小时好吧，也休息一下，六点钟咱们统一去餐厅吃饭，餐厅就在……都听明白没？” “明白啦——”同学们异口同声。 祁暮背着包，推着乔挽风的行李箱，手中的金色房卡再次提醒她，她要去面对跟乔挽风睡一张床的事实了。 “你们在哪？”房煦凑上来，看了看祁暮的房卡，“还好，咱们在一层，隔着也不是很远。” “走啦——”俞若已经按好了电梯，催促道。 祁暮刷卡进房间，赫然一张大床映目而来，让她有些慌乱地站在过道里。 乔挽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泰然自若地走进去，环视一圈房间，惬意地躺在了沙发椅里。 “你愣在那干什么？放行李呀。”乔挽风从沙发椅里抬头看了看祁暮，有些疑惑地说。 “奥奥。”祁暮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行李，把充电器零食都拿出来，衣服什么的整整。由于太过紧张，笨手笨脚的。 第44页 “你好像有点紧张。”乔挽风往沙发椅里挪了挪，斜靠着椅背，双腿伸直，似笑非笑地看着祁暮。 祁暮被这目光看的更紧张了，心虚地说：“没有啊，我没有紧张。” 乔挽风点点头，一副“我懂”的神情，说道：“大家都是女生，没什么可害羞的吧？” “不是不是，”祁暮辩解道，“我以前跟同学出去玩也住一个房间的。” “奥~”乔挽风拉长了尾音，再次笑道，“你不害羞，那你紧张个什么我又不吃人，跟我睡一张床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我没紧张，真的。”祁暮心虚地说。 同时她又暗暗惊讶，没想到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温婉可爱的乔挽风，也有这么腹黑调侃别人的时候。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乔挽风好像只调侃自己。这…… 不过能被特殊对待，祁暮还挺开心的，说明在这个出类拔萃的同桌眼里，自己也是个值得被特殊对待的人。 第24章 24 下楼用完晚饭已经七点多了。俞若提议去她们房间打牌，四个人在里面打了两个小时斗地主，俞若房煦吵闹得祁暮怀疑对面房客都要去前台投诉了。 “好好珍惜哈，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嘛。”祁暮准备走时，俞若打趣道。 “说什么呢，什么共枕眠的……”祁暮轻咳了一声。 乔挽风笑笑，跟俞若房煦道了晚安，就走了。 回到了房间都九点多了。 “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乔挽风拿出洗浴用品，问道。 “啊，你先你先。”祁暮很快答道。 乔挽风点点头，拿着浴巾走向浴室。 留祁暮在外面坐立难安。 她也不是没跟同学一起出去过，之前也邀请过赵姝雨来她家玩，那时候两人也是睡一张床，祁暮都没这么紧张过。 到底在紧张什么呀？祁暮有些懊恼地问自己。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一种紧张中夹杂着兴奋期待的复杂情绪，做什么好像都怪怪的。 浴室的门推开时，乔挽风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米黄色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裙走出来了。 祁暮抬头看去，睡裙不算太短，过了膝盖，但是仍然能看到大片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尤其是领口还比较低，暴露在外的锁骨上还沾着头发上滴的水珠。这样看去，乔挽风真的很纤瘦，没有祁暮身材匀称健康。她不算很高，一米六八左右，但是因为很瘦的缘故，整个人也显的高挑。 祁暮看了一眼就匆匆别开视线，有些尴尬地去摸手机。 乔挽风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有些好笑，出声说：“你去洗澡吧，我好了。” “奥奥，好。”祁暮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僵硬，有点像是提线木偶，乔挽风提醒她干什么她干什么，怎么就不能自然一点呢？祁暮在心里叹叹气，真是无语自己了。自己的紧张乔挽风肯定看出来了，啊啊啊好丢人啊。 祁暮洗完澡裹着浴巾时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平常在家洗澡都是裹着浴巾就进卧室换衣服了，所以洗澡从不带睡衣。眼下这……总不能让她当着乔挽风的面换睡衣吧？ 祁暮在镜子前抿了抿嘴，内心疯狂思考着。这也太尴尬了吧！ 祁暮这边无措的同时乔挽风也很疑惑，水声都停了有一会儿了，这人怎么还不出来？ 很快，她就听见祁暮故作平静的声音响起：“那个，呃……挽风？你能不能给我拿一下睡衣？就在床上，左侧。” 乔挽风向左看去，问道：“看到了，是一套橙色的吗？” “啊对对，上面有橙子图案，一套短袖短裤。” 乔挽风起身给祁暮送过去，她这一晚上都觉得祁暮太紧张了，于是就很善解人意地给祁暮挂在门把手上。 “挂门把手上了，你自己拿。”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祁暮换睡衣时又意识到，她这是不能穿内衣了吧？刚才乔挽风穿了没？好像没有吧？不穿有点难为情啊，但是穿了睡觉也要脱啊…… 最终祁暮慢腾腾地出去了，没穿内衣她总觉得自己在裸着。 乔挽风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看kindle。 祁暮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被角在床的左侧躺下，紧挨着床沿。 这张床足够大，躺四个人没问题，祁暮这一靠边，俩人直接直接就隔了半个床的空隙。 乔挽风放下kindle，看了看最左侧聚精会神看手机的祁暮，有些无奈地说：“我这么可怕？你那样能睡的舒服吗？” “不是不是，你睡眠浅嘛，我这个人睡觉不老实，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不会影响你。”祁暮有些紧张地说。 “你这样我可过意不去，往中间靠一点，留这么大空隙我睡着也感觉怪怪的。”乔挽风说道。 祁暮没动，推辞道：“真没事，我在家也是睡床沿。” 乔挽风佯怒道，“祁大班长，你这是嫌弃我还是轻视我？我需要你照顾吗，过来点，搞得我好像虐待你似的。” 祁暮一听，都叫班长了这是有些生气了呀，心下一紧，赶紧往中间挪了挪。 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乔挽风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的香气。 乔挽风左手搭在祁暮的右肩上，说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都不像你了。” 第45页 感受到乔挽风近在咫尺的呼吸，祁暮又开始脸红了，她瞎编道，“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住吧。” “奥。”乔挽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暮一眼。 祁暮自己不知道，刚洗完澡，她脸红的有多明显，以及她说那句话时犹疑不定的表情。 这人，难道不记得自己饭前刚说过以前也跟别人一起住过吗？乔挽风觉得好笑，祁暮这么紧张无措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也太可爱了吧。 不过，祁暮为什么这么紧张呢？她也喜欢女生？但也没见她跟其他女生很亲近时紧张呀？如果放她跟俞若住一晚会怎么样？乔挽风暗自思忖着。 还是因为自己有点主动？自己也没干什么呀。这样想着，乔挽风收回了搭在祁暮肩膀上的手。 祁暮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乔挽风得出结论。 祁暮看见乔挽风有些走神，还收回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以为她多想了，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呃……挽风你别多想，好吧我承认我有点紧张，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是不尊重你。” 看见祁暮这怂样，乔挽风心念一动。 她放下kindle，左手搭在祁暮右肩，右手伸过去扣着她的左肩，整个人半靠在祁暮身上，她贴着祁暮的右耳低声说：“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感受耳畔乔挽风刻意压低的嗓音和灼热的呼吸，祁暮彻底手足无措了，她连忙向左偏头，身体顺着往被子里面滑。 “我不知道。”祁暮声音都变了。这要她怎么说，难道要她说你离我太近我都会紧张？ 乔挽风看着耳根都完全红了的祁暮，“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欺负祁暮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看着一个平时威风凛凛十项全能的人现在藏在被子里，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真是太有趣了！ “行啦，不逗你了。”乔挽风见好就收，跟祁暮拉开了距离。 祁暮松了一口气，又去摸手机，想打盘游戏。 “你看什么呢？”她看了看又拿起kindle的乔挽风，问道。 “《无人生还》。非常经典的悬疑作品。” 祁暮点点头，“听说过，的确很有名。” “你看过？”乔挽风问道。 “没。”祁暮老老实实地回道。 “那你有空了看看，很好看，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乔挽风建议道。 “你什么时候睡呀”祁暮想了想，问了一句。 “我平时都不熬夜的，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我打算十点多就睡了，你平常是不是睡的不早？要不然折中一下，十一点？”乔挽风说道。 “没事没事，就十点多吧，不睡觉也没什么事干。”祁暮说道。 “你无聊了？”乔挽风问道。 “还行吧。”祁暮想打游戏来着，但是她一打游戏就挺激动，遇到很坑的队友会对着手机口吐芬芳，乔挽风还在旁边看书呢，还是算了吧，要注意形象。 “那我们一起看电影吧。”乔挽风提议道。她觉得祁暮，太拘谨了点，还是让她放松一下吧。 祁暮眼睛一亮，窝在一个被窝里看电影，这也太幸福了吧！ “好啊好啊，片子你选呗，没有会员可以找俞若借，她有全网的会员。”祁暮兴奋地说。 “我也有啊。”乔挽风一边翻找电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呃……差点忘了，你们都是富婆…… 祁暮默默流下贫穷的泪水。 第25章 25 祁暮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昨天凌晨一点以后才睡着。 昨天她俩看电影看到十一点多时，乔挽风打了一个哈欠，祁暮就说不看了睡觉吧。 乔挽风点点头，俩人分别去洗漱之后就关灯睡觉了。 乔挽风侧着身子面朝祁暮，睡姿规矩，呼吸平稳。 祁暮睡觉向来是趴着睡，手垫在枕头下面，睡姿奇差而且很不老实，还特别喜欢夹个枕头，如今跟乔挽风同床共枕她是绝对不会睡得这么不雅观的。 这要她怎么办呢？侧着身子面向乔挽风她不好意思，背对着她好像又不太礼貌的样子，毕竟人家面向她了…… 最后祁暮平躺着，仰面朝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这个姿势，真的很难让她入睡。 她想着，等乔挽风睡着了再说吧。 在祁暮数羊数到羊肉汤的时候，她觉得枕边人好像睡着了。 祁暮偏头去看，房间对面的桌角留有一个小夜灯，室内光线倒也不算太暗，她能清晰地看到乔挽风的熟睡的神情，非常恬静。 祁暮凑过去，伸出手指在乔挽风面前晃了晃，确认人已经睡着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挪动身体，向床沿靠去，感觉跟乔挽风差不多又隔了半张床了才放下心来，规规矩矩地侧着身子睡觉了。 饶是如此，祁暮心里的紧张还是让她没法很快入睡，她总是担心自己一睡着就会跟乔挽风抢被子。平常一沾枕头倒头就睡的她，现下硬是轻手轻脚地“辗转反侧”很长时间，最后一次看手机的时候，都凌晨一点了。 原本她们是约定六点十五起来的，因为七点钟要去吃早餐，闹钟也是定的六点十五。结果祁暮睁开眼看手机时，才六点不到。 祁暮自己都无语，平常上学能有今天这样自然醒的功力，还愁天天跑着进学校饭都顾不上吃吗？果然是神经太紧张，大脑兴奋啊。 第46页 她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乔挽风。 人家还维持昨晚睡觉的姿势，倒是祁暮“乾坤大挪移”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与乔挽风面对面，还裹了大半的被子跟个蚕一样，搞得只有一小部分被子还在乔挽风身上。 许是空调开的不低，乔挽风在睡梦中都下意识地抱了抱双臂。 祁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赶忙起身把被子给人重新盖回去。 动静不算太小，加上乔挽风本来睡眠就浅，祁暮这一动，就把人惊醒了。 于是乔挽风一睁开眼，就看见祁暮俯在自己身上，还把自己怀中抱着的被子拽出去了。 ？？？您贵干？？？ 对上乔挽风有些惊惧的眼神，祁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迅速地把抽出来的被子分出一大截给人盖回去。 乔挽风顿时觉得暖和不少。 “你这么早就醒了？”乔挽风动了动身子，理了理被子，问道。 “嗯……可能在出来玩比较兴奋吧。”祁暮答道。 “昨晚睡得好吗？我有没有影响到你？”乔挽风凑过去，轻声说。 祁暮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声说，“没有没有，倒是我影响你才对。” 两个人都平躺在床上，好像都在等闹钟响，没有人有要起来的意思。 “上次在人民公园碰到的那个短裙女孩，是你好朋友？”乔挽风突然出声问道。 祁暮一听，话题怎么突然跳这么远？“你是说林文熙？好朋友应该也不算吧，就普通同学，但是因为她跟我妈是同乡人嘛，以前我在八中也是班长，她性格又内向沉默，我算是多照顾了她一点。” 反正躺着也是闲着，祁暮索性就把林文熙的事情多说了一点。 乔挽风默默地听着，末了来了一句，“我就说，我也觉得你跟她也就是普通朋友。” “何以见得？”祁暮有些讶异。 “你跟她又不是一个性格的，你提过几次的赵姝雨倒还跟你算合得来。”乔挽风淡淡地说。 俩人聊着聊着，祁暮的闹钟就响起来了。 “我先去洗漱了。”祁暮说了一声，就翻身下床了。 乔挽风看着祁暮逃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 祁暮和乔挽风收拾好到餐厅时，惊讶地发现俞若和房煦已经到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不是七点钟吃早饭吗？”祁暮看了一眼表，才六点五十。 俞若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地说，“早点六点半开始供应，来的早吃最新鲜的，自助早餐哎，最好吃的来得完就基本没有了，懂得高品质生活不？真正的高端可是连面包都不能是别人夹子挑过的……” 祁暮白了她一眼，撇撇嘴，大小姐毛病。 “得了吧，其实她就是睡不惯酒店的床。”房煦笑嘻嘻地拆台，“也不是，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标准间的床。” 祁暮走到俞若房煦桌边，拉开两个椅子，把她和乔挽风的包放好，就去拿盘子盛早点了。 很快，她端着一盘口味偏重一点的炒菜和一杯红枣豆浆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祁暮太爱喝豆浆了，尤其是红枣味的，她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台九阳豆浆机。外出住的酒店如果早上提供红枣豆浆，她能高兴一上午。 她坐到座位上，喝了一口红枣豆浆，喜笑颜开，眉梢眼角满是轻松愉悦，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是吧，一杯廉价豆浆给你美成这样？”俞若故作嫌弃，“出去别说是我姐妹儿。” “你懂个P。”祁暮爆了粗口，“这世上，唯有真挚的爱和美食不可辜负，我们要学会苦中作乐。” 乔挽风回来的时候，只端了一小碗白粥，盘子里有一些咸菜和淡青菜，还有一只白煮鸡蛋。 这口味也太清淡了吧。祁暮看了看那白的透明的白粥，心里吐槽酒店的粥喝着跟白开水一样，又淡又带着一股怪味，乔挽风竟然能吃的下？ 七点半发车的时候，祁暮有些困了。 才睡了五个小时，又刚吃饱，一进逼仄的车里，顿时困意袭来，跟其他精力充沛，兴奋地准备迎接一天的行程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早晨七八点钟，旭日早已东升，气温逐渐爬升，为保证车里的光线，尊重后排同学，她们坐第一排也没有拉窗帘。 “俞若，借个眼罩。”祁暮拍了拍俞若的肩膀。 俞若偏头扫了她一眼，“不是吧，祁大小姐你还睡啊？昨天才玩到九点多你俩就要回去睡觉，你还说什么早睡之类的，你现在还困？” 祁暮有苦说不出啊，她总不能跟俞若说我跟乔挽风睡一起紧张得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睡着呢，这还不得被取笑三年？ “还是说——”俞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两人，“你俩折腾到凌晨？现在筋疲力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越说越歪去了？眼看着俞若还要发问，祁暮正想开口，就听见乔挽风平静地说：“也没折腾到凌晨，也就十一点多吧，我困了，就睡了。” ？？？ 祁暮怀疑自己聋了，这是乔挽风说出来的话？她没听出来俞若在内涵她俩吗？ “奥~”俞若拉长了尾音，笑道，“那你俩不行啊，尤其是祁暮，怎么糜萎成这样，祁暮，你该不会是下……” 第47页 俞若还没说完，祁暮就一把扑过去，把人摁住了，脸都红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俞若想说“下面那个”，连忙强行让人闭嘴了。 “你可别胡说了吧，网上营销号胡说的本领就是跟你学的吧，赶紧把眼罩给我。我们俩昨天就是看了个电影而已，又没干什么。”祁暮语气凶狠了一点。 俞若挣开祁暮，从包里翻出眼罩，一边递给祁暮一边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啊，看个电影而已？这果然是个遍地飘0的时代啊。” 祁暮接过眼罩坐回去，看见乔挽风又在看着她的kindle，好像没听见俞若说什么似的。 没听见最好。祁暮戴上眼罩，困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 祁暮这一觉睡的就很舒服了，也没做梦。 乔挽风拍醒她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到了吗？”祁暮摘下眼罩，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问道。 “嗯，前面再过个路口就到淮都一中了。”乔挽风点点头，回道。 淮都一中，淮都市最顶级的高中，放眼整个南淮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浔州市目前也只有浔州一中能堪堪与之相较。这也是祁暮他们游学旅行的第一站。 淮都一中作为全国名校，是有校园开放日的，届时会接待很多其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进来参观学习。 祁暮他们今天参与的校园开放活动，则是瀚文中学等几个还算不错的高中跟淮都一中协商后联合举办的，参与的学校和学生都更顶尖一点。 按照学校的安排，到了淮都一中后，老师们跟随淮都一中的领导层参观学习淮都一中的管理模式规章制度，学生们则去报告厅听专家讲座，或者去参各学科的学术研讨活动。 祁暮一行人排着整齐有序的队伍，有条不紊地走进淮都一中。 很快，人群就渐渐分散开来。 祁暮先是欣赏了一下整洁干净的校园和还算恢弘大气的校园建筑，很快目光就被前院篮球场里一道相当高瘦人影吸引了。 高瘦人影是个马尾女孩，穿着运动短袖短裤，不知道是不是涂了防晒的缘故，也不怕晒，独自一人打着篮球。 祁暮目测一下，总觉得马尾女孩比自己还高。 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油然而生。 祁暮跟乔挽风打了个招呼，也不打算去听讲座参加学术研讨会了。 “你不去了？”乔挽风问道。 “嗯，反正也没人查，去留随意呗。”祁暮不在意地笑笑，目光看向篮球场，“看见那个同学没，我去跟她交流一下。她应该是淮都一中的吧，球场交流也是交流啊哈哈。” 说着，她径直走向篮球场。 第26章 26 绕了一圈祁暮才找到塑胶篮球场的入口。 许是是国庆假期的缘故，篮球场里面也没几个人，只开了一个小门。 祁暮觉得，这些学生都是本来应该作为淮都一中的优秀代表跟他们这些外校学生交流的，结果也有不少跑出来打球的，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顿时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她径直走向穿着黑色运动短袖短裤的高个女孩，走到三分线时，高个女孩正在罚球线外练习罚球。 膝盖微微弯曲，身高优势让她脚跟都不需离地，长臂一甩，篮球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进篮筐里。 祁暮小跑到篮下，一把接过落地后弹起的球，回头朝高个女孩扬了扬眉毛。 两人都是经常打球的人，祁暮这一篮下截球的用意彼此都清楚。 高个女孩朝祁暮颔首致意，祁暮心领神会，也不客气，运球到罚球线，在高个女孩刚才站的地方也稳稳地罚了一个球。 “谢谢。”球脱手后，祁暮朝身边人说道。她又去捡球，捡完球回来问高个女孩，“一起打吗” 高个女孩打量了一下祁暮，也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说：“你想怎么打？” “一对一吧，友谊切磋一下。”祁暮果断说道。 高个女孩笑了，她抱了抱臂，笑道：“同学，还是算了吧，看你应该是只有一米七四吧，我有一米七八哦。无论是身高还是技术，我们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哦。” 这种话还是祁暮第一次听，除去专业的体育生，很少有人能在身高和技术上完全压制她。 祁暮细细地看了看高个女孩，她长相不是乔挽风那种一看就温柔恬静的类型，也不是俞若那种明媚动人可盐可甜的类型，是一种冷冽英气的美，她的气质凌厉张扬中不失稳重，举手投足都相当自信，整个人不怒自威。帅是挺帅的，只是没有祁暮给人感觉温和容易亲近。 身高祁暮认了，技术她还真不赞同。不管怎么样，气势上总不能输吧，于是她腰一叉，声音洪亮道：“一个人打也是没意思，不如切磋一下。我初三的时候跟着我们市队参加南淮省青少篮球赛可是全省第三哦，别小瞧人。在非专业体育生中，我也没那么差。” 高个女孩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副回忆的样子。 “你是说去年八月份的那场省赛？第三？那你是浔州市的吧。”高个女孩想了起来，笑道。 “对啊，哎，你怎么知道……”祁暮有些讶异。 “哈哈哈。”高个女孩笑起来，“你难道不知道第一是我们淮都市吗？” …… 第48页 祁暮她当然知道。不仅知道，她还跟淮都队打过呢，不过怎么印象里没有眼前这号人物啊？ “哎，你是淮都队的吗？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祁暮疑惑道。 高个女孩笑笑，语气中带着若有如无的傲气,“淮都队去年省赛中出场的本来就不全是主力，我那时还算是主力队员，打你们浔州队没必要出场。” “你是体育特长生？”祁暮惊讶地问。高个女孩说她是主力队员，那最大可能就是体育生了。不过体育生假期不休养休养自己一个人跑学校打球干什么？ “不是。”高个女孩摇摇头，解释道：“现在上高中了，我没走体育的道路，现在虽然参加学校篮球队，但是不需要跟着集训出去打比赛，算是一种业余爱好。” 祁暮更惊讶了，“你是主力队员实力必然特别强，而且你身体优势也很明显，你这样的苗子不想走体育学校老师也会劝的吧，毕竟你们读大学可以通过高水平运动员这条路。” 高个女孩眼中傲气更盛，扬了扬了唇角，“不会。因为我成绩也很好。” …… 又遇到了一个跟乔挽风沈熹一样的怪胎。 祁暮看了看篮筐，道：“打一场？就当是打着玩了，好歹我在当时的浔州队还是扛把子成员……” “哈哈行啊，”高个女孩运了运球，“话都给你说清楚了，待会儿打起来不要说我欺负你啊！” 两人都退到三分线外，高个女孩让祁暮先进攻，祁暮也没客气，到了中心区就回身进攻了。 两人在半场打了十个回合，比分四六开，祁暮根本挡不住高个女孩的攻势，运球快如猎豹，向篮下突击又如猛虎，打球风格跟她的气质一样凌厉，毫不留情。 祁暮每次都是被她逼的节节败退，根本防不住，让人把球运到了篮下轻轻松松上篮。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投球特别准，因为进攻的时候明显突不破高个女孩的防守，她索性不突击了，就往前运运在罚球区外投篮，还经常一击就中。 两人在篮下大汗淋漓，高个女孩一边喘气一边说，“打得不错，走，咱们去室内篮球场，这边太热了。” “哈，这下不嫌弃我技术差了吧，虽然打不过你，但也不会让你轻易得分的。”祁暮先是自得了一下，很快又问，“室内篮球场进得去吗？” 高个女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学生卡晃了晃，笑道：“我是宏志班的学生，进去打个球的还是没问题的。” 祁暮点点头，道：“那边有卖水的吗？” “有水，待会儿我给你拿一瓶，”高个女孩走向放在场边的背包，拿出手机，“稍等一下，我发个消息，马上带你过去。” 祁暮也走向自己背包，从包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汗，站着休息休息。 高个女孩发完消息，背上包带着祁暮走了。 祁暮跟着她，走过前院，又穿过很多教学楼，最后在篮球馆门口停下来。 “稍等一下，我去跟保安老师说一声，顺便搞瓶水。”高个女孩跟祁暮打了个招呼，就走向保安室了。 没过多久，高个女孩就笑容满面地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两瓶矿泉水。 “走吧。”她轻快地说。 祁暮觉得，这人笑起来倒也没看上去那么凌厉了，还是挺好相处的。 她跟高个女孩进去，木制的地板打球特别舒服，两人从一对一交替进攻打到定点投篮最后比罚球，结束时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痛快。”高个女孩很满意地说。 祁暮瞥了她一眼，“之前谁看不起人来着。” 高个女孩笑了笑，目光看向了球馆入口，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相当灿烂的笑容，“我朋友来了，咱们走吧。” 祁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球馆门口，有一个穿着米白色裙子，散着长发，发梢微卷的女孩朝这边走过来。 女孩看上去也相当高挑，手里撑着一把防晒的纯色伞，进了球馆，她就把伞收了。 女孩越走越近，祁暮这才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生的精致大气，肌肤胜雪，气质很清冷，米白色裙子绣有薄纱，莲步轻移间给人一种谪仙下凡的感觉，与乔挽风那种柔和恬静的美完全不同，多了几分出世的仙气。 配合她清冷气质的，还有她淡淡的神情。 待她走近时，祁暮听到她对高个女孩说，“阿奕，现在走吗？” 原来人清冷起来，连声线都是清冷的。 “走啊，我们打完了。”高个女孩笑道。 说着，她看了看祁暮，道：“好像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呢，我是林奕，这位是我的朋友，何汐之。” 祁暮点点头，也说道：“我是祁暮，来自浔州市瀚文中学。” “瀚文中学啊……”林奕若有所思，旋即笑道，“那我们真够远的，希望有机会继续切磋。” 祁暮也笑了笑，“一定。” 出了球馆，祁暮打开手机，就看到乔挽风十分钟前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活动结束了，大家都准备上车离开了。 祁暮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 “喂？挽风，你们结束了吗？” “结束了，你在哪呢，大家都上车了，集合地点是一中南门口。” “哦哦，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完，祁暮挂断了电话，顺着校园的指示牌往南门走。 第49页 临近南大门远远地看见乔挽风在门岗旁等着自己，祁暮加快速度小跑过去。 “怎么不上车呀，在外面等着多热。”祁暮在乔挽风面前停了下来。 “没事，走吧。”乔挽风笑笑。 俩人上了车，放了包，对视了一眼，好像都想说什么。 “我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我碰见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异口同声。 讶异的神情在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她们吃惊地相互对视，旋即相视一笑。 “你先说。”祁暮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能被你乔学委看上，应该相当出色了。” “什么‘看上’，措辞要精准，是‘赞赏’。”乔挽风抠了字眼。 祁暮撇配嘴，道：“行行行，赞赏——你快说吧。” 乔挽风点点头，道：“我也没去听讲座，参加了学生研讨会，在历史专题区域里遇见一个人。她叫何汐之，是淮都一中这届宏志班的学生，文学史学功底颇深，而且对西哲很有研究，文化素养我不认为自己比她强多少。” 祁暮是知道的，在文化素养上乔挽风一直相当有自信心，能让她佩服，对方必然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 等一下，这个何汐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跟聊了很长时间，聊的非常愉快。她擅长分析西方历史哲学，我擅长研究中国古代文化，我们倒是挺互补的……”乔挽风又详细说了说。 “巧了，真是太巧了。”祁暮感慨。 “巧什么？”乔挽风疑惑地说。 祁暮把她跟林奕一起打球的事情说了一遍。 “的确很巧啊，没想到我们碰见的两个人竟是好友。”乔挽风也感慨了一句。 “是啊，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祁暮悠悠地说。 乔挽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人和人之间相遇相识，都是一种缘分。人与人之间，彼此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文学作品中诸多爱而不得，很多时候都是出场顺序问题，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并且懂得珍惜才能结得善缘。” “而且，一生之中你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她的出现就是上天赠予你的礼物，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才能懂得好好珍惜。所以，这份‘天赠’的感觉特别重要，这就需要很深的缘分了。” 祁暮总觉得乔挽风话里有话，可她一时间无法完全理解，只是觉得乔挽风说的懂得珍惜很重要。 她看着窗外飞速退去的风景，思绪渐渐放空。 第27章 27 回酒店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两点钟的时候大家乘车前往南淮省博物馆。 南淮省博物馆位于淮都市文教中心，旁边就有淮都图书馆，淮都科技馆之类的文教场所。 祁暮下车看到省博物馆时，着实被这栋气势恢宏架构庞大的建筑惊了一下。 博物馆非常高，至少有六层，外形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长方体，而是具备几何空间感的折叠样式，远远的隔着几条街，行人们的目光就会被这栋建筑吸引。 进了博物馆，先去一旁的储物区寄存包裹，然后排着队过安检，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祁暮他们才算进了展览区。 刚一进去，就能看到巨大的楼层示意图。 跟很多博物馆一样，南淮省博物馆也是每层一个大展区，按照时间先后从先秦到明清再到民国近代，一层层地展览。 旅客先坐电梯上到高层的先秦时期的展区，再一层层往下，每层一离开电梯就进入了展区的入口，偌大的展区迂回曲折，占据了一整个楼层的空间，从展区出来后就进入了文创产品店，正好对应那一展区展览时代的文化产品，供参观完的游客根据爱好需求消费。 祁暮其实对逛博物馆没什么兴趣，她也就是看个热闹，每样展品对她来说都很新奇有趣，而且博物馆里面特别凉快，呆着还是很舒适的。 而且也不是非要去博物馆，文教中心里面的图书馆科技馆都可以去，行程在这一方面还是比较自由的，比较尊重学生的个人选择。至于最后为什么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乔挽风特别想来。 乔挽风可是来看门道的。她毕竟很熟悉传统文化，又喜欢历史，博物馆自然是她拓展知识进行充电的好地方。 祁暮本来是抱着凑热闹的想法，但是来了之后她发现跟着乔挽风逛博物馆简直太愉快了。旁边站着的简直是人型讲解机，很多祁暮认不出来的物什乔挽风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沈熹也跟着她们俩，一直很专注地听乔挽风的讲解，有时候乔挽风也说不上来的时候他还会很热心地帮助查资料，让听着听着就觉得很无聊的祁暮感慨学神果然学什么态度都很端正。 剩下的几个人早就在俞若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博物馆里面的咖啡厅喝饮品玩手机去了，对展品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逛文创产品店的时候，乔挽风带着祁暮走向了书法用品区域。 “上次我不是送了你一套书法用具吗？这里卖的有临摹字帖，你看着选选，还有日课纸，初学没必要用宣纸。”乔挽风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商品，对祁暮说道。 祁暮挑了挑，注意到有些字帖上还会附带二维码，扫码即可观看教程。 第50页 “买这种带教程的吧，看看视频学学。”祁暮笑了笑。 乔挽风轻轻皱眉，道：“看什么教程呀，你周末有空的话来我家找我，我来教你。” 祁暮干笑了一声，虽然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周末专门跑到市中心去打扰乔挽风和她的家人，但还是先应了下来。 —————— 博物馆五点闭馆。他们离开后就前往了下一个行程点——淮忆，也是俞若最想去的地方。 淮忆，综合来说就是一条大型步行商业街，是淮都市重点打造的旅行打卡点。整个商业街都是仿照古代淮派建筑打造的，除却古色古香的建筑楼群外，还有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和精心布局的山水美景，人一进去仿佛踏进了清明上河图，这样独特的景色让淮忆还成了一些剧组打卡的地方。 俞若特别想来这里，除却魅力十足的独特环境外，就是淮忆这里卖的稀奇古怪的商品。 这里卖的商品就好像祁暮开学前去的古风音乐节一样，有古玩字画，篆刻手札，文房四宝，丝绣羽扇……除却这些，这里还有很多手艺人，比如捏泥人，画糖画，做木雕等等，非常有趣。淮忆里面还有一些戏馆，表演传统戏剧，甚至还有说书馆，游客花钱可以体验听书的感觉。 当然，作为步行特色商业街开发的典范，除却这些与南淮特色文化相关的商品，为了充分吸引游客，淮忆里面还有很多时尚品牌，这些品牌店推出很多南淮文化联名款式的商品，这些才是俞若的主要目标。 对逛街毫不感兴趣的杨文轩，连特色美食都不愿意尝试，竟然跑去了KFC看动漫，让众人又好气又好笑。 祁暮的目光被一个“米上刻字”的店铺吸引了。 她走过去，就看到这个店铺真的是在大米上刻字，算是微雕的一种了。刻过字的大米封在一种不知道是玻璃还是玉石的材质里，可以做成手串，也可做成项链。 看着鲜红的手串绳子，祁暮突然想，乔挽风纤细的皓腕戴上去应该是很好看的，红色更衬肌肤的莹白。再一看旁边的牌子上标的价格，项链比手串贵，手串不同的绳子价格也不一样，普通的红绳的话，倒也不算贵。 一时间，祁暮萌生了一种买一串送乔挽风的想法。 “看什么呢？”祁暮在店铺前选着式样，身后传来乔挽风温和的声音。 “挽风？来的正好。”祁暮回头看去，笑道：“我想送你一串，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绳子？” 乔挽风眼中浮现讶异，很快眉眼弯弯，道：“送我？心意我领了，不用破费了吧，你知道，我爸爸也做古玩玉石生意，我家里手镯不少的。” 祁暮点点头，面露诚恳，“我知道呀。但是这是米上刻字，而且也很好看啊。我打算买两串，一人一串，虽然比不得你家里的贵重，但是平常带出来没有什么负担，戴着玩嘛，丢了也不可惜。” 乔挽风走上前，细细地看了看店家给出的样品，确实小巧精致，别具美感。 她选了一种样式，笑道：“那行，不跟你客气了，就选这种吧。” 店主给两人端了两小杯茶，道：“二位稍候，想一下要刻什么字呢？在米上刻字，不能刻太多。” “就刻姓名呗。”祁暮也没多想，随口道。 乔挽风很快摇了摇头，道：“不行，没有美感，而且有时候不太安全。” “行吧，要不然你就刻‘挽风’，你的名字本来就很有诗意，我的话要不然还刻个M算了。”祁暮大咧咧地说。 乔挽风面露沉吟之色，那番思索的状态让祁暮怀疑她是不是把宋词三百首又背了一遍。 祁暮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乔挽风眉心舒展，面露轻松。 “想好了，两个手串刻一样的字，都刻‘乞巧’二字。”乔挽风对店主说道，“可以吗？” “可以的，二位姑娘稍候。”老板笑笑，起身招呼技工了。 祁暮问道，“为什么刻‘乞巧’？” 乔挽风喝了一口老板给她们倒的茶，轻快地说：“你是祁，我是乔，合在一起就是乞巧啊，这两个字也很美，有意境。” 乞巧，七夕节的别称，爱情的代名词。祁暮很快联想到这些，又想到了自己初三的时候收到的表白，想到了曾经给她连续一个月送牛奶的女生，想到了变化巨大欲言又止的林文熙，想到了那个出现了乔挽风的梦。 看着坐在柜台前，托腮看着技工忙碌的乔挽风，祁暮的目光多了一分复杂。 你多想了，不要去影响别人。祁暮在心底默默地说。 没过多久，老板把做好的手串递给两人，两人道谢后，乔挽风欣然戴上了。 “你也戴上呀。”乔挽风看了看祁暮，“买了不戴你买它干什么，本来不就是你要买的吗？” 话是这样没错，只是祁暮一联想她就有些……脸薄……但是很快她就在内心呵斥自己，不要多想…… 左腕戴着手表，祁暮只好把手串戴在右腕，短短一分钟，谁能知道她心里闪过这么多念头呢。 两人往回走，很快祁暮的手机就响了。 “喂？”祁暮接了起来。 “祁暮，你俩上哪去了！才拐个弯，你俩就没影了，这里人这么多，都找了你们二十分钟了……”电话那边响起了俞若不满的抱怨。 第51页 “奥奥，我们买东西去了，你们在哪呢，我俩现在在一家咖啡馆旁边。”祁暮回道。 “奥，我知道了，你们别动了，我们现在过去。”俞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祁暮和乔挽风在咖啡馆门口站着，没等多久，就看见房煦冲她们挥手，紧接着，俞若他们也出现了。 “哟，你俩这是搞了个情侣手串？”俞若眼尖，一眼看到了祁暮和乔挽风手腕上戴着的手串。 “是闺蜜手串。”祁暮气定神闲，一口回绝。身旁的乔挽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两眼。 “行行行，随便你，晚上吃点什么？”俞若岔开了话题。 “在这的小摊上吃点特色美食吧，别去餐厅了。”沈熹提议道。 祁暮点点头，旋即问道：“杨文轩在KFC，要不要叫上他？” “来这地方还吃KFC就不要管他了，让他看动漫去吧。”房煦翻了个白眼，说道。 晚上到酒店的时候，祁暮也没昨天那么紧张了。 洗澡前，她注意到乔挽风摘下了手串，就随口说道：“玉石见水不要紧的。” “嗯，但是红绳容易变脏，毕竟我们共同的手串，要好好珍惜呀。”乔挽风笑了笑，很快问道：“今晚你想看什么电影？” “Flipped。怦然心动。” 第28章 28 第三天，行程安排在了淮都市的湿地公园。 淮都市的湿地公园，把生态保护区和游乐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游客在呼吸新鲜空气，欣赏自然美景的同时，还可以享受摩天轮、过山车、动感影院带来的娱乐体验。 上午的时候众人一直在生态保护区散步游览，一直漫步在青山绿水丛林幽径中，见到很多独特的树种和动物，真真正正地放松了身心。 “这个地方可太适合放松了吧，以后要是学习压力太大，周末买个高铁票到淮都湿地公园逛一天吧。”祁暮感慨着说。 沈熹点点头，道：“的确。在这里散一天步，远离喧嚣与浮躁，出去的时候感觉人都通透很多。” “切，跑那么远干嘛，真是心情不好买张票周末去看电影不香吗？”俞若撇撇嘴，反驳道。 “可能是因为走在这里很像旅行吧。你要知道，旅行一半看风景，一半看自己呀。在静谧美好的环境里，人才能放松身心，真真正正地与自己的灵魂对话。”乔挽风笑笑。说道。 房煦挽着乔挽风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挽风你不要每次都说得文绉绉的，这样显得我们好浅薄……”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俞若说道：“太没劲了，下午别去风景区了，咱们坐过山车去吧！” “去鬼屋也不错。”邵子铭笑笑，提议道。 “鬼屋好呀，我最喜欢去鬼屋吓NPC了。”俞若当即接话道。 祁暮没吭声，因为她不喜欢去鬼屋。倒也不是害怕，她不喜欢那种阴气森森的氛围，而且工作人员装扮的NPC真的很吓人，还是有风险的…… 俞若拍拍祁暮，道：“你怎么不说话，过山车去不？” 祁暮点点头，“过山车没问题，鬼屋算了。” “不是吧祁暮，你怕鬼屋呀？”杨文轩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连过山车都不敢坐还好意思说人家？”房煦没好气地说。 祁暮耸耸肩，不置可否。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去看了一场演出。出了剧院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了，中午的饭饱基本都消了，俞若很高兴地拿出地图看，说道：“走吧，过山车！” “俞姐真去啊，我不想坐。”杨文轩哭丧着脸。 “不坐在下面看着啊！”俞若有些嫌弃地看了杨文轩一眼，“真胆小。” “就是就是。”房煦朝他竖了个中指。 杨文轩：…… 到了过山车附近，祁暮问道：“都是谁坐？我去买票。” “除了杨文轩，都去。”俞若很快回复道。 祁暮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乔挽风一眼，道：“挽风你也坐吗？你之前经常玩吗？” 乔挽风摇摇头，回道：“之前没怎么玩过，不过，想体验一下，再说了，你会跟我坐一排吧？” “那是自然啊！”祁暮毫不犹豫地说，笑了笑：“那行，你要是害怕了就往我这边靠靠哦。” 买完票，众人加入了排队大军。 祁暮认认真真地观察起过山车道来。跟大部分过山车一样，眼前这个也是先上坡，继而猛冲下去，绕圈旋转最后再开回来。 做过山车最紧张的时候就是过山车缓缓上升，然后在顶点停下来，那一刻，你的心完全就是提在了嗓子眼，因为下一秒，过山车就会猛冲下去。 轮到祁暮他们的时候，他们六个人正好在第一个车厢。第一排是视野最好但也是最惊险刺激的，她们让给了邵子铭和沈熹。 房煦刚一上来就有点后悔，吓的有些腿抖，于是就让她跟俞若坐在了第二排，祁暮带着乔挽风坐在车厢最后的第三排。 车子缓缓爬升，坐在上面，已经能看到湿地公园的全景了。 俞若胆大，坐在上面还不忘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自拍。 “来，祁暮挽风，看这里，比个心。”俞若伸直手臂，能够拍下四个人，兴奋地说。 乔挽风顺势靠在祁暮右肩上，右手置于胸前完成一个半心。祁暮会意，伸出左手跟乔挽风和比了一个心。 第52页 两人都看向镜头，甜甜地笑了。 “好嘞。”俞若拍完，心满意足地收起来了，回头看看房煦，道：“我天，你怎么感觉要哭了。” 房煦看着升得越来越高的过山车，声音都在发抖：“我……我真的好害怕啊……呜呜呜……我想下去。” 就在这时，过山车停在最高点了，最紧张的时候来了。 祁暮看到缩成一团的房煦，心下觉得好笑。但很快，她就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在内心极度紧张之下，人的感觉总是相当敏锐。祁暮能感受到车身动了，向前动了一下，很快—— 轰！ 过山车呼啸而下—— 祁暮的耳畔瞬间只有猎猎的风声和乘客爆发的尖叫，在众多尖叫中，房煦夹杂着哭腔极其刺耳的尖叫格外突出。 在过山车下去的那一瞬间，祁暮左手紧握压杆，上半身朝右一扑，把乔挽风揽进怀里，紧闭双目，感受着世界的天旋地转。 身下压着人，祁暮也不敢乱叫，只听见前排俞若兴奋地呼喊，两分钟后，过山车停了。 感受着车身速度变慢，祁暮睁开了眼，这才看到自己把乔挽风的衣服都拽变形了…… 下车的时候，房煦眼里闪着泪光，腿还在抖。 “挽风，不害怕吧，有意思吧？”俞若理了理头发，兴奋地说。 乔挽风整了整衣服，轻笑了一声，道：“嗯，没什么可怕的，吹吹风很有意思，倒是祁暮，她特别害怕，吓得一直抱着我。” 祁暮：？？？ “哈哈哈祁暮你不行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还没有挽风胆子大。”俞若看着面露尴尬的祁暮，笑弯了腰，“待会儿鬼屋你不要去啦。” 祁暮无言，白了俞若一眼。 邵子铭冲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等他们的杨文轩挥手，等他跟上来，众人就一起去鬼屋了。 鬼屋里充斥着各种凄厉的叫声，光线很暗，偶尔能看到的就是吊死鬼、骷髅和各种长相吓人的玩意儿。 走在里面确实很吓人，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个你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拐角突然冒出来一个扮相吓人的NPC吓你。 在里面没走多久，祁暮就感受到乔挽风从后面抱住了她。 “干嘛？我可是胆小到做过山车都要抱你的小女生哎~”祁暮没好气地说。 乔挽风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抬头看她，抱紧了点，在她耳边轻声说：“但是现在，我害怕。” 对上乔挽风清澈如湖水的双眸，听着她在自己耳畔的低声轻语，祁暮心一软。 “那你抱紧咯。”祁暮笑了笑，转过头去。 —————— 在景区里游览一天后，众人坐上了返程的客车。 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估计到了淮都最早也是晚上十点。客车会停在瀚文中学门口，届时家长们会到学校门口来接。 “啊总算回去了，我想我的大床了。”俞若往座位上一靠，感慨似地说。 “不知道是谁今天玩得最起劲，还说不尽兴。”祁暮调侃道，很快又说，“回去也好，可惜回去就没法跟挽风一起看电影了。” “没关系，你想看周末随时约我。”乔挽风笑了笑。 俞若眉头一挑，朝祁暮勾了勾手指。 祁暮起身，走过去，问道：“干嘛？” “坐下。”俞若起身离开座位，示意她坐下。 祁暮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听话地坐在俞若位子上了。下一秒，她就吃惊地看到俞若一屁股坐自己腿上了，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干干干……干嘛？”祁暮一惊，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这姿势太亲密了一点，亲密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俞若身体很软，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她余光偷瞄乔挽风，能看到乔挽风在往这边看，但是看不清神情。 俞若弯了弯唇，戏谑道：“你紧张什么？” 祁暮内心很崩溃。为什么她们都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好姐妹坐你腿上怎么了？你不是还背过挽风？”俞若笑了笑。 祁暮撇撇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不会只是为了坐我腿上吧……” “不是。”俞若一口回绝，俯身在祁暮左耳轻声说道：“问你个事儿，你刚才说很可惜回去就没法跟挽风一起看电影了，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你又胡说什么……”祁暮心里一惊，也不敢大声喧哗。 “难道不是？之前军训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初三是你收到表白最多的时候吗？你现在难道要跟我说你是直的？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告诉姐，姐帮你追呀！”俞若又俯身低声说了一连串。 祁暮推了推她，带一些怒气地说：“不是！” “怎么不是啊？这方面姐比你道行深多了，你还真当我瞎呀！”俞若“咯咯”笑了两声，“这几天游学你对人家百般照顾，不是喜欢是什么？” 祁暮心下烦躁极了，听了俞若的话她特别害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俞若说得对，也说得不对。 于是，祁暮只能借助表面的生气烦躁来掩盖内心的恐慌和无措，她一把把人推开，有些粗暴，说道：“我是弯是直，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儿啊！” 俞若被她推得一愣，就看到祁暮头也不会地朝后走去了。 第53页 没多久，邵子铭走过来了，朝俞若尴尬地笑笑，就坐在了祁暮的位子上。 俞若没吭声，默默地朝后排落座的祁暮看了一眼，回神就看到乔挽风在看自己。 那是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带着探寻和些许怒意的眼神。 乔挽风其实什么也没听见，除了祁暮最后一句话。那时她有些生气，说得确实声音偏大了一点。 看样子，俞若惹祁暮不高兴了啊。 第29章 29 祁暮坐在邵子铭的位子上，冷静了两分钟，很快就平复了情绪。 她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脾气也不错，况且她了解俞若，知道她没恶意，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是刚才俞若问得她有点窘迫，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性子又急躁了点，就弄得有些尴尬了。 冷静下来后祁暮回想自己刚才一把把人推开，心里倒是升起一丝惭愧来。 算了，这样也好，也让俞若长长记性。 这样想着，祁暮放下心来，感受到身旁的沈熹在看自己，她扭头向右看去。 沈熹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掏出了手机，道：“打盘游戏？” 祁暮点点头，也同样笑道：“好啊，来。” 正好，跟沈熹一起打盘游戏，分散分散注意力，过会儿再回去。 戴上耳机打开游戏，祁暮立马沉浸到另一个世界，心里的不舒服转瞬间烟消云散。 玩了一个多小时，打了两盘后，祁暮觉得有些眼酸了。 也该回去了吧，邵子铭坐在那，挽风也没法睡觉啊。 这样想着，祁暮放下手机，朝沈熹说道：“我回前面去了。” 沈熹点点头，仍回以一个和煦的笑容，“拜拜~” 祁暮一身轻松地回去了。她由衷地觉得，跟沈熹这样干净温柔的男生相处很舒服。沈熹也是她遇见的男生中，最懂得尊重人的。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他也不问祁暮怎么了，就是陪她打游戏，语气幽默地跟她聊天，让祁暮很快就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祁暮走回去，拍了拍邵子铭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去。 邵子铭迅速起身，跟乔挽风打了招呼，就转身朝后走去了。 祁暮刚一坐下，手机就是一阵震动。 她打开一看，就看到俞若给她发来一堆哭泣委屈的表情包，都刷屏了。 祁暮无语，朝左边看去，就看到俞若正扭头看着她，脸上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祁暮撇撇嘴，在聊天框里输入：“你晚上怎么回去？” “我爸来接我。”俞若秒回。 祁暮再次输入：“趁个车？” “！！！”俞若发了三个叹号，又迅速回道：“没问题！荣幸之至！你家就是在机场旁边我今天也给你送回去！” 祁暮笑了，回她一个“阴险笑”的表情。 跟俞若聊天完，祁暮跟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喂，妈，今晚客车到学校估计得十点多，你工作完直接回家吧，不用来接我了，我坐俞若家的车。” “嗯对，她爸爸来接她，我跟她说好了……”祁暮挂断电话，就看到乔挽风在看她。 “我上次说送你回去你都不坐。”乔挽风淡淡地开口。 不知为何，祁暮竟能从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不满。她连忙打了个哈哈，赔笑道：“呃……那啥，这不是跟俞若说好了吗，下次哈，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下次也不送你。”乔挽风轻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靠着座椅睡觉了。 祁暮：…… —————— 游学回去后，又过了一个周日，国庆小长假就算正式结束了。 祁暮他们也回归课堂，开始了日复一日刷题的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 林文熙在国庆长假最后一天在QQ上问了祁暮几道题，祁暮给她解答后，习惯性地说道：“以后有问题，欢迎再问。” 然后林文熙就真的每周六周日的晚上都会问祁暮一些问题。她也很有分寸，每次问两三道题目，绝不过多占用祁暮的时间，再闲聊几句，就结束了。 好在祁暮也的确热心，几道题而已，林文熙不问，也会有其他同学来问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十月下旬的一个周日，林文熙问完问题，很高兴地给祁暮回道：“太感谢你了祁暮，说真的，每周末向你请教是我一周最期待最快乐的事情了。” “感谢有你。【爱心.jpg】” 祁暮看着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林文熙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怪怪的。 好像屏幕那头的林文熙也觉得有些尴尬，她迅速岔开了话题：“对了，昨天新上映了一个电影，悬疑题材的，你知道吧，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去看了，下周六你有空吗？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祁暮知道那部电影，名叫黑色深渊，刚上映就好评如潮，算是国产悬疑佳作。但是下周末瀚文要期中考试，所以她昨天没去。 “抱歉啊，下周末去不了，要期中考试。”祁暮回复道。 别说下周没时间，就是下周有时间，她也不会首选跟林文熙一起去看啊，再说这个电影俞若早就心心念念要去看了。 林文熙很快回复道：“没事，那下下周六行吗？我想请你看电影，这段时间你也没少给我讲题，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第54页 祁暮默然，她得想想怎么委婉回绝。 等了两分钟祁暮没回话，林文熙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是要跟朋友一起去吗？没事我不介意的，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毕竟是请你看电影嘛，你开心就好。” 她都这样说了祁暮还怎么拒绝，在拒绝下去就有点伤人了，况且祁暮本来就特别不会拒绝人。 于是祁暮就回道：“行。” 就这样时光飞逝，又过完了一周。 10月28和29号，正好是个周末，瀚文举行了期中考试。周日晚上，俞若又组织大家一起吃了顿晚饭庆祝考试结束。 饭桌上，俞若提议道：“下周六大家都有空没，咱们一起去看黑色深渊吧，上周我就说要看了，这不是要期中了，眼下这都考完试了，总可以去看了吧。” 杨文轩当即点头，很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看了。” 邵子铭也说道：“行啊，这部电影很对我的胃口，期待很久了。” “悬疑推理，有些烧脑，”沈熹笑了笑，“正好是我的专长。” 俞若环视一圈，大家好像都没有异议。她心满意足地笑笑，正准备开口，就听到祁暮有些局促地说：“呃……那个，我没法跟你们一起去看了。” “为什么？”俞若一愣，迅速反问道。 乔挽风也疑惑地看向祁暮。 祁暮被一群人盯着，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林文熙，我的初中同学，我跟她提前约好了。” “林文熙？是谁啊？”俞若一头雾水，旋即愤愤地说：“她算哪块小饼干？你跟她提前约好了？你竟然不跟我们一起去？我记得我上周就给你说过我想看黑色深渊了啊！” 房煦调侃道：“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祁暮给俞若倒了杯茶，说道：“消消气消消气，我给你解释嘛，这个是因为吧……” 于是祁暮把林文熙跟自己的聊天内容复述了一遍。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这也是不得已嘛，毕竟别人这么客气。”祁暮无奈地说道。 俞若点点头，“行吧，理解。你老同学都那样说了，应该是很想让你去。那你跟她去呗，我们几个一起去。” 俞若不知道林文熙是谁，乔挽风不可能不记得。她想起了之前在人民公园散步时的场景，想到了挽着祁暮的，不敢直视她的林文熙。 乔挽风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没关系祁暮，你跟她一起去吧。你们订好场次了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跟你们看一场。正好散场了你跟我们一起回来。” 她总有种直觉，直觉上让她感觉林文熙对祁暮并不单纯。上次在人民公园匆匆一见倒也没看出来什么，一起看电影这么私密的事情如果林文熙真的对祁暮有什么想法，乔挽风不信自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同类人最了解同类人。 俞若点点头，道：“行，祁暮，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呀，你们赶紧来吧，倒时候我要是尴尬了还指望你们救场呢。”祁暮连忙摇头，又说道：“对了，过了下周六，再下周六就是我生日了。到时候请大家吃饭，俞若你看看哪家饭店比较好呗。” “下下周六……”俞若好像想起了什么，大笑道：“哈哈哈，祁暮，下下周六是双十一呀！你生日是11月11号吗？怪不了你年头寡到年尾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祁暮无语地瞪了俞若一眼，“再废话请吃饭没你的份儿。” 俞若收起了笑容，比了个手势，道：“OK。饭店的事情交给我呗，包您满意。” —————— 11月4日，周六，下午两点半，祁暮准时到了电影院门口。 她进去就看到了自助售货机旁站着的林文熙。 深秋时分，浔州还算偏南，倒也不算太冷，天气只是有点凉。 林文熙上身穿米白色薄毛衣加外套，下身穿着卡其色格子短裙加黑色打底裤，干干净净，加上她算是偏甜美的长相，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可爱感。 祁暮穿着比较偏潮流休闲，而且她特别喜欢极简风，衣服很多都是黑白灰。今天她穿着一条秋冬款的黑色运动长裤，上身是简简单单的白色印花卫衣和黑色外套，脚踩一双高帮的军绿色板鞋，戴着黑色的棒球帽。 祁暮冲林文熙挥挥手，林文熙就朝她走来了。 “你来啦。”林文熙笑了笑，给祁暮递了一杯热咖啡，“外面冷吗？先喝这个吧。” 祁暮接了过去，连声道谢，“稍等一下吧，我朋友他们马上也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进去。” 林文熙点点头，拉着祁暮找个位子在大厅坐下了。 没多久，俞若他们也来了。 祁暮走上前迎了迎，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林文熙，我的初中同学。” 俞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文熙，笑道：“好可爱的一个妹妹啊。你好啊，我是俞若。” 林文熙很腼腆地笑了笑，低声跟大家打招呼。 乔挽风走上前，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 林文熙也同样认出了乔挽风，笑了笑，说道：“是啊。” 俞若笑道：“其实你没必要请祁暮看电影的，她这人热心，给你讲讲题不会要报酬的。” 林文熙摇摇头，诚挚地说：“不是的，她对我特别好，不是简单地讲讲题而已，我也没什么能回报她的。”说着，林文熙看了祁暮一眼，笑了笑。 第55页 俞若眯了眯眼，她总觉得，林文熙看祁暮的时候，有种别样的感觉。 祁暮由衷地觉得，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道：“那啥，俞若，你们先去取票然后买点零食什么的，我们就先进去了，反正我们也不在一排，等会出来了再回合。” 俞若会意，点头说道：“好，那你们先进去吧。” 林文熙跟大家说拜拜后，就跟着祁暮一起进去了。 第30章 30 俞若她们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了，正在放广告。 两拨人之间，隔着一排。因为距电影上映已经过去了两周，观众也不多，俞若她们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祁暮和林文熙。 乔挽风朝下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 这部悬疑电影，节奏很快，多重反转，全程高能，相当烧脑，不思考着看只会被电影带着走，看到一个表面结局。 电影上映后，国内各大网站迅速发出了万字长文深度解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般现象级的电影，让众人充满期待，就连一向话痨的杨文轩都闭上了嘴，认认真真地看电影。 电影中间有些片段融入了一些恐怖元素，骤然转换的镜头，阴森森的背景音乐，令人不寒而栗的反派，让整个观众席都蒙上一层诡异可怖的气氛。 房煦吓得闭上了眼，戴上耳机，死死抓着俞若的手臂，把俞若都搞的不耐烦了。一把把她甩开后，她又去拽杨文轩，把聚精会神看电影的杨文轩吓了一大跳。不过杨文轩没嫌弃她，还很贴心地伸出手挡在房煦眼前，这倒是让俞若惊讶不已。 电影院里跟房煦一样被吓到的女孩比比皆是，乔挽风分神看向祁暮时候，就看到林文熙抱着祁暮的左胳膊，躲在她的左肩后面，姿势有些亲昵。 乔挽风多看了两眼，就看出来祁暮倒是坐的挺正。那背挺得真直，跟站军姿似的，头也没往林文熙那边靠，坐的端端正正。 祁暮总觉得脊背发寒。 事实上林文熙一靠过来她就紧张，大脑有些放空，看似认真看电影，实则什么也没看进去。总不能把林文熙推开吧，那样太不礼貌了，而且特别伤人。但是一想到乔挽风坐在后面，祁暮就感觉一阵尴尬，手足无措，只好这样耗着。 “挽风，是他吧，他就是凶手无疑了吧！”俞若看得入迷，胳膊肘碰了碰乔挽风的肩膀，问道。 过了几秒没人回话，俞若疑惑地偏头看去，就看到乔挽风视线在往下看。 她顺着乔挽风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林文熙和祁暮。 乔挽风回头正好与俞若的视线相撞，两人都没说话。 “刚才我也没看清，你问问沈熹，他肯定看出来凶手是谁了。”乔挽风淡淡地回复道。 俞若摇摇头，口吻随意地道：“没事儿，往下看吧。” 怎么回事？刚才跟乔挽风对视，她的眼神给俞若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好像她心里藏着事儿。刚才在影院门口，林文熙看祁暮也怪怪的…… 瞬间，一种恐怖的猜想出现在俞若心里…… 她肯定，只有自己能看出来什么，房煦邵子铭他们这些钢铁直男直女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出了影院，祁暮对俞若他们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送送同学，她路比较远。” 乔挽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另一个电梯。 俞若看了一眼笑着跟她们挥手告别的林文熙，也同样挥挥手，转身离开。 房煦跟杨文轩兴奋地讨论剧情，争执激烈。俩人一起向沈熹讨教，沈熹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忽略了至少五个隐藏线索，故事的真正结局其实是……” 只有俞若和乔挽风没参与剧情讨论，两人好像都在想什么。 “祁暮她那个初中同学，跟她关系真是不错哈。”俞若打破沉默，随意地对乔挽风说道。 乔挽风点点头，语气也也同样随意，“是啊，我之前在人民公园见到过一次，那时候她们一起散步来着。” “祁暮对朋友就是照顾哈，你看她又跟人讲题又送人回家的，真是热心啊……”俞若又说了一堆“废话”。 乔挽风觉得，俞若很奇怪，完全是在跟自己尬聊，好像是想问点什么，难道她也看出来了？她也觉得林文熙对祁暮不一般？ 这样想着，乔挽风自己先吃了一惊，要真是这样，俞若看人的本领也太强了。毕竟林文熙跟祁暮在直男直女眼里太正常了，连亲密都算不上，好朋友之间还搂搂抱抱呢。 可要不是这样，俞若跟自己尬聊什么？她平常，可不是这个样子。 乔挽风跟俞若都太聪明太敏锐了，她们都将对方的心思猜中了一半。 两人在尬聊中互相试探。 俞若猜测林文熙可能喜欢祁暮，而且她早在游学的时候就猜测祁暮可能喜欢乔挽风了，只是不知道乔挽风有没有感觉到，现下试探一下乔挽风对林文熙的反应。目前乔挽风言辞语气都挺正常的，俞若心想，也是，毕竟乔挽风大概率是直女吧，直女能看出来什么？林文熙这么细微的举动，不是“专业人士”怎么能行呢？这样想着，俞若又开始为祁暮悲哀，可怜啊祁暮，你们有缘无分了。 可惜，俞若怎么也想不到，乔挽风不仅不直，而且看得比她还清，反倒是祁暮，比她想象中怂一百倍。 第56页 同样的，乔挽风只想到俞若可能感觉到了林文熙对祁暮不一般，但是她不知道俞若已经猜测了祁暮喜欢她，所以俞若才会为了祁暮来试探她。 聪明人之间，还真够累的。 “哎，下周祁暮生日，饭店想好没？”乔挽风岔开了话题。 俞若点点头，笑道：“没问题，弄好了，我哥开的饭店，我让他给我们留一间包间，到时候提前让人布置好。” “你哥哥不是开‘茶里’的吗？”乔挽风疑惑地问。 “那是我二哥，我大哥是做餐饮生意的。”俞若漫不经心地说。 呃……好吧，还是您有钱。 “你想好送祁暮什么没？”俞若问道。 乔挽风点点头，笑笑，“当然。你呢？” “我也是，我打赌，她会特别喜欢的，而且超级实用。”俞若故作神秘地说。 “那我们拭目以待。” —————— 乔挽风回到家，开始准备给祁暮写生日贺卡。 这也是她第一次，提前一周，去琢磨写一份生贺。只是因为，想用最简练的语句表达最真实的感情。 这一次，她有些犯难，因为她发现，她对祁暮，着实有些复杂，复杂到她自己现在都不是很明白。 她想了想，在草稿纸上写道：“希望能陪你走过漫长岁月，日复一日，看遍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历经山河万里，让那些关于你我的事物永远定格在鲜活的记忆中。” 第31章 31 11月11日，周六。 祁暮打开手机，在导航软件中输入俞若给的餐厅名，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地铁到了市中心。 出了地铁口没走多远就到了一栋大厦下，俞若来得比她还早。 “你是最后一个哦。”俞若笑了笑，说道。 祁暮一愣，这才六点半，她怎么就最后一个了？ “我们五点半就来了。”俞若得意地笑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眼罩，“戴上吧，保持神秘。” 祁暮半信半疑地接过眼罩，还是戴上了，笑道：“你不会把我卖了吧？你不要乱带路啊。” “嘁，卖你？”俞若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卖头？要卖也是卖挽风啊……” 祁暮握着俞若的手腕，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往前走。 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没有方向感，祁暮本来还想记记路，很快就放弃了。 七拐八拐走了十几分钟，俞若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祁暮问道：“到了没？” “快了，这商场大，再上层楼就到了。”俞若回道。 祁暮点点头，很快说道：“哎，你订的不会太贵吧？我们穷苦人家消费不起啊，一顿饭吃我一两千怎么行……” “放心吧，你结账的时候就知道了。” 祁暮感觉到又上了一个自动扶梯，再往前走了走，就停了。 “到了吗？”祁暮捏了捏俞若的手腕。 俞若拉着她往里走，说道：“到啦到啦。” 祁暮发觉周边声音没有那么嘈杂了，好像是从商场里骤然进入了一个咖啡馆，应该是进入餐厅了。 又往前走了走，俞若停下了脚步，说道：“可以啦，你摘眼罩吧。” 祁暮摘下了眼罩，四处去看，就看到她们正位于一个格调高雅的西餐厅，眼前是一个包间。 推开有些厚重的包间大门，祁暮刚一进去，就听到头顶传来爆炸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身上挂的都是彩带。 “happy birthday——！” 祁暮抬头去看，一左一右站着杨文轩邵子铭，俩人手里还拿着刚爆开的礼花壳子，前面沈熹房煦乔挽风一字排开，每个人都朝她笑着，同时祝她生日快乐。 祁暮这才看到，整个房间都被布置过了，气球彩带，甚至还准备了一个甜品台。 甜品台是单独的一张小桌子，最醒目的就是桌子中间的三层大蛋糕，蛋糕左边有包括慕斯三角、蛋挞、泡芙、甜甜圈在内的七八种甜点，右边是鸡尾酒瓶堆成的金字塔。 他们甚至在甜品台上给祁暮拉了一个横幅： “祝最好的祁暮十六岁生日快乐！” “不错吧？”俞若得意地笑笑，“气派吧？” 祁暮相当感动，这真是过得最有场面的生日了，正准备说感谢的话，就听见俞若说：“别着急感动，先看个视频吧。” 俞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个遥控器，操作了几下，餐桌对面的墙上的显示屏就亮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个生贺vlog。 Vlog里面出现了在场的每个人，记录了他们从开学初次相识到现在成为挚友的过程，片尾每个人都有个单独镜头来让他们亲口说出对祁暮的生日祝福。 “视频是我剪辑的哦！”视频放完，杨文轩兴奋地说。 祁暮笑了笑，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诚恳地说：“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大家有心了，遇见你们，三生有幸。” “来来来，送礼物啦~”房煦拎着一个礼品袋走过来，递给祁暮。 祁暮接过来，就看到礼品袋上赫然印着的某时尚品牌。 袋子很轻，估计送的是帽子一类。 沈熹走过来，递给祁暮一个长方形盒子，盒子重新加了外包装，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祁暮拎了拎，还挺轻，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第57页 沈熹笑了笑，道：“回去拆开你就知道了，很实用的。” 俞若抱着一个盒子过来了，这形状，虽然同样加了外包装，祁暮也能猜到是什么。 接过来拎拎，祁暮已经能肯定了，俞若送了她一双鞋。 “你送了我一双鞋？”祁暮有些惊愕地说。 俞若点点头，笑道：“一双篮球鞋哦，你很喜欢的一个牌子的限定款。” 祁暮一听，这双鞋估计要两千起步，他们一顿饭钱也用不了这么多啊，立马说道：“这也太贵重了吧？” 俞若摆摆手，“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都买过了总不能退吧？再说了，咱俩谁跟谁，不用跟我客气。” 乔挽风拎了一个小袋子，袋子很像普通咖啡店给客人打包时用的那种袋子。 祁暮接过来一看，能看到小袋子里面有个小盒子，还有一个信封。 好小的一个盒子啊，乔挽风送的会是什么呢？祁暮心里很好奇。 邵子铭和杨文轩这俩人一点都不神秘，俩人合买了一个篮球，直接用球网包着带来了。 接过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篮球，祁暮有些哭笑不得。 再次谢过大家后，大家就落座准备吃饭了。 “俞若，你点菜了吗？”祁暮问道。 俞若点点头，“这家餐厅我熟悉，况且你不是有选择恐惧症吗？我就喧宾夺主自行点菜啦。” 祁暮笑道：“没事没事，你点吧，你点的我们都放心。” 即使是祁暮这样很少吃西餐的外行人，菜品端上来后，看着精致的菜肴，她都觉得肯定很贵。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祁暮起身说道：“我先去买单。” 俞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祁暮走向前台，道：“您好，xx号买单。” 前台看了看她，笑道：“我们老板交代过，您这桌免单。” 祁暮一愣，免单？ “为什么？”她立马反问道。 前台想了想，回道：“俞总没细说，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 俞总？这家店是俞若她家的？ 祁暮一头雾水地走回包间，一进去就看见俞若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正在看手机。 “俞若，你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啊……”祁暮走过去，有些无奈地说。 俞若关了手机，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你帮我的又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况且今天不是你，我带其他朋友来我哥也会给我免单的。” 祁暮的手机一连串的震动。 她打开一看，林文熙还在问她在哪。 早在前几天，林文熙就说要给她送礼物，祁暮连声拒绝了，谢了她的好意，让她不用破费了，并且强调了很多遍真的不用送。 今天下午林文熙问的时候，祁暮装没看见，没回复。 她不想欠林文熙什么，上次林文熙请她看电影，祁暮就觉得她们之间也算两清了，林文熙也不用有什么愧疚感了。 所以她也不想再有过多的交集，毕竟两个人在完全不同的学校，走着不同的路，林文熙该还的人情也还了，再继续下去，祁暮就感觉林文熙跟初三那些给自己表白的人一样，是对自己有意思了。 她又不傻，林文熙之前什么样她最清楚，现在这样，怎么可能跟她没关系。 祁暮虽然在感情上总是“装鸵鸟”，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很清楚很明白。 祁暮深知，她承受不起林文熙这样有些卑微的喜欢，也不愿辜负别人。 因为她自己清楚，她对林文熙没有半分喜欢，只有同窗情谊和同乡之间的照顾。 但是林文熙不挑明，只是跟她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怎么说呢？ 祁暮确实是不想再跟林文熙接近了。一方面是她害怕，害怕林文熙突然跟她表白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拒绝。另一方面，还是害怕，因为她清楚，林文熙之前内向，甚至有些自闭，现在开朗了一点，但是骨子里的自卑没有消失。她这样的人，太脆弱了，受不起打击。 祁暮害怕成为她这种人的救命稻草，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万一她的拒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文熙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抑郁怎么办？更极端一点，她想不开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于祁暮而言，这种卑微的喜欢，不过是沉重的枷锁。 所以，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情况，祁暮只好选择尽量不见。 “你在哪呢？是在市中心吃饭吗？我给你送个礼物就走，不打扰你和你同学玩的。” 看着林文熙礼貌的话语，祁暮只觉得悲从心来。 她能读出林文熙卑微谨慎中的期待，但是这让她怎么回复呢？不见肯定是不行了，毕竟人都准备好了。 祁暮心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 于是，她发了个定位给林文熙。发完，她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世界上比做题困难的事情多得是啊。 俞若见她她看了手机眉头轻皱，表情有些忧伤，问道：“怎么了？” 乔挽风也注意到了。 刚才祁暮很反常，一晚上都开开心心的，看了个手机就有些难受，好像在想什么事情，都走神了。 祁暮抬头说道：“林文熙，上次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初中同学，她要来给我送礼物。” 第58页 “然后呢？送礼物给你你还不高兴啊。”俞若回道。 祁暮撇撇嘴，又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不高兴吧，你不懂。” 俞若立马翻了个白眼，“还有我不懂的？” 祁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很想跟别人说说，但是能跟谁说呢？思来想去，也只有俞若比较合适。 但是跟俞若讨论这个问题，不就相当于跟她出柜了吗？俞若肯定会问自己是弯是直啊，这件事上怎么能撒谎…… 不跟俞若说，也没人可以说了啊。房煦挽风，不都是直女嘛……这样想着，祁暮又烦恼起来。 祁暮就是太固执了，偏执地自行认定乔挽风是直女，错过了她的好多温柔。 祁暮这边一说“你不懂”，乔挽风就立马明白了。 她明白了，祁暮应该是知道林文熙对自己的想法了，不然不会苦恼。这都能看出来了，那祁暮应该也没多直吧？怪不了在酒店里那么紧张。乔挽风这样想着。 那一瞬间，她觉得，祁暮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祁暮和俞若怎么也想不到，看上去一无所知好像完全听不懂的乔挽风，才是她们当中看得最清的那位。 第32章 32 收拾收拾离开了西餐厅，祁暮一行人出了大厦。 打开手机，祁暮发了一条消息给林文熙：“大概什么时候来？” 对方秒回道：“在地铁上，大概还要十五分钟，麻烦你等一下。” 祁暮回了个“好”，对俞若他们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个人。” “她什么时候来啊，这都八点多了，还是要早点回家啊。”俞若说道。 祁暮点点头，道：“嗯，我知道，她再过十五分钟就来了。” “她白天怎么不送给你？”俞若又问道。 祁暮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因为我不想让她送啊，之前就跟她说过不用了，她今天问我好几次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拂别人心意吧。” 俞若会意地点点头，“也是。” 乔挽风走到祁暮旁边，说道：“俞若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陪祁暮等会儿，反正也就十五分钟，拿到东西我让祁暮坐我们家车回去。” 祁暮一听，带着乔挽风收林文熙的礼物，这也太窒息了吧，还有，坐她家车有点尴尬啊…… 于是，祁暮当即谢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挽风你们先回去吧，我收了礼物就走，很快就回去了。” 乔挽风瞥了祁暮一眼，淡淡地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拂别人心意吧。” 祁暮一滞，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不是心意？”乔挽风略微加重语气，听上去有一丝丝不悦。 但很快，她又面色柔和，温声道：“再说了，我们几个送的礼物大包小包的，你难道要坐地铁带回去？” 祁暮一听，这倒真是，还是坐车方便。 而且挽风都有点不高兴了，还是别跟她客气了。不过自己也真是嘴欠，明明清楚挽风跟自己关系很近，为什么嘴上非要跟人客气疏离一番呢？就不能跟对俞若一样放松自然吗？ 这样想着，祁暮点点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左臂一伸揽着乔挽风的肩膀，右手挥舞着示意俞若他们赶紧走，说道：“行！我跟挽风一起走，你们赶紧回去吧，都别在这吹冷风了。” 俞若勾勾唇角，说道：“这么快就撵我们走，忘了谁请你吃饭了吗？” 祁暮双手合十，说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俞小姐您赶紧回去吧，天冷，有害您凤体安康。” 在听到祁暮说“大恩大德”的时候俞若就已经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祁暮看了看旁边的路标，朝地铁站方向走去。 她给林文熙发了条语音：“我在地铁C出口等你。” 说完，她带着乔挽风往前走。 她们现在是在商场楼下的城市道旁的小广场上，逛商场的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乔挽风走在祁暮右边，感觉到手机一阵震动。 “怎么了？”祁暮偏头问道。 乔挽风打开手机，道：“没事，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怎么来接我，我给她回个话。” 祁暮点点头，往前看去。 在乔挽风低头发微.信时，旁边的人流突然分开，一个面色有些焦急的外卖小哥骑着车飞快地驶往写字楼。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祁暮眼看着外卖小哥突然出现在乔挽风右侧，因为人流的视线阻隔谁也没看见谁。 “小心啊！”祁暮动作有些粗暴地拽着乔挽风的胳膊把人往外一拉。 乔挽风正发着信息突然被人一拽，吓的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地上，再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胳膊一痛。 “不好意思，手劲大了点。”祁暮歉意地笑笑，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给你揉揉？” 乔挽风抽出手臂，自己揉了揉，道：“没事儿，不怪你，走吧。” 两人走到地铁口，在路灯下站着。 祁暮看了看手机，林文熙说她下了地铁了，正在出站。 冷风吹来，乔挽风紧了紧外套领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是很想要礼物？” 见状，祁暮走到乔挽风面前，跟她靠得近一点，她比挽风高，多少还能挡挡风。 第59页 “不想欠别人人情，本来交情也没那么深，她今年送我，我明年就得送她，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祁暮如实说道。 乔挽风点点头，又说道：“你跟我说过你俩的事，正如你说的，你们也没什么交情，那她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跨一个区也要来给你送礼物？” 祁暮有苦说不出，她就算知道真实的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挽风解释啊。 “可能是比较感谢我吧。”祁暮模糊地说。 乔挽风看着祁暮欲言又止的神情，听着她猜测性的语气，就知道祁暮又在说谎了。 祁暮不跟她说实话，应该就是以为自己是直的吧，怕跟自己说了会吓到自己。 这样想想，乔挽风觉得很好笑，有一种举世皆醉她独醒的感觉。 而且现在没必要跟祁暮坦白，祁暮又没说她喜欢自己，自己对祁暮确实是很有好感，觉得跟这个人相处很愉快很轻松，但是到那种程度了吗？心动了吗？还是再相处相处吧，现在说了大家都尴尬。 这样想着，她顺着祁暮的话往下说：“嗯，那应该就是她比较珍惜你这个朋友吧。” —————— 林文熙搭乘自动扶梯出地铁口时，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站着的高高瘦瘦的祁暮。 祁暮背对着她，身前还站着一个女孩，从林文熙的视角看去就好像两人抱在一起一样。 乔挽风率先注意到林文熙，扬了扬下巴，道：“她来了。” 祁暮转身，果然看到刚出地铁口手里还拎个袋子的林文熙。 “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乔挽风很善解人意地说。 祁暮点点头，快步走向林文熙。 “祁暮，生日快乐。”林文熙把袋子递给祁暮，笑道。 祁暮接过来，也笑了笑，说道：“太感谢了，这么远跑过来。” 林文熙轻轻摇头，道：“没关系的。” 祁暮打开袋子，拿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围巾？”祁暮有些讶异地说。 林文熙点点头，甜甜地笑了，有些腼腆地说：“我自己织的，样式简单，不要嫌弃，不过线是羊毛的，应该戴着很舒服。” 祁暮一愣，顿时觉得原本很轻的围巾重若千斤。 在林文熙有些期待的目光下，她戴了上去，很快又摘下来，笑道：“心意我领了，很贵重，谢谢你。” “你怎么回去呢？”祁暮说了一句废话，有点要告别的意思。 林文熙看了看地铁口，道：“原路返回，你不回去吗？要不一起地铁吧。” 祁暮摇摇头，道：“我坐我同学的车回去，今天东西有点多，坐地铁不方便。” 林文熙会意，笑着挥挥手，道：“那行，拜拜啦。”转身留给祁暮一个看上去有些落寞的身影。 祁暮叹了一口气，目送她进了地铁站，就拎着袋子回去了。 乔挽风看到了祁暮戴围巾的那一幕，随口问道：“她送的围巾？” “嗯。”祁暮应声。 乔挽风看了一眼好像有些沉郁的祁暮，道：“走吧，我妈的车到停车场了。” —————— 祁暮回到家里，往床上一扑。 林文熙干嘛给自己织围巾啊，这不是让她心里更难受吗更惭愧吗，祁暮烦躁地想。 算了，不管了，随便她吧，反正感情没有道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没错我没错。 祁暮给自己洗洗脑，又一下弹起来，拆礼物去！ 打开房煦的袋子，果然是一个棒球帽，跟祁暮平常戴的黑色白色不一样，房煦送的是一个牛仔蓝的，上面还有破洞。 也行，就当是尝试新风格了。 祁暮很高兴得在镜子前试戴，还去衣柜里翻找比较搭配的衣服。 折腾了十分钟，她摘下帽子挂在架子上，又去拆俞若送的球鞋。 拆开鞋盒子，祁暮就被亮到了。 俞若送的球鞋竟然是亮橙色的，这穿在球场上也太显眼了，也不用看球衣号码了，直接看鞋就行。 不过祁暮向来不喜高调，心里想着把这双鞋供着算了。 但是一上脚她就改变主意了，穿着特别舒服还能有效保护脚踝，管它什么高调不高调，下次打球就穿它了！ 拆沈熹送的礼物时，祁暮特别好奇，沈熹会送她什么呢？ 一打开包装，祁暮就有些傻眼。 沈熹竟然送了她一个乔挽风同款kindle，一个电子阅读器？祁暮还真没想到。 旁边附的卡片上有着沈熹苍劲有力的字迹： TO 祁暮：十六岁生日快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注意到你跟你同桌经常讨论课外读物那就送你个电子阅读器吧。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很棒的朋友，也是优秀的对手，祝愿新的一岁越来越好呀！ 心里再次谢过沈熹后，祁暮去拆乔挽风送的小盒子。 盒子是正方形的，很小，有点像首饰盒。乔挽风不会送个首饰吧？这怎么可能？ 祁暮有些忐忑地打开盒子。 是个玉佩。 祁暮更加忐忑地拿出玉佩，在灯光下照了照。她不懂玉石，只是觉得这块玉色泽纯净，毫无瑕疵。 不会很贵吧？该不会比俞若送的鞋还贵吧？ 乔挽风怎么会送这种东西……祁暮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乔爸爸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啊……怪不得。 第60页 袋子里还有一个信封。 祁暮拆开，就看到乔挽风娟秀的字迹： 祁暮亲启： 十六岁生日快乐。 纵观人的一生，大体来说高中同学最为亲密，最为重要。很幸运上了高中遇见你，注定一生都要联系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轻松愉快，让枯燥无味压力巨大的高中生活都变得丰富有趣。 跟你同桌的每一天都妙趣横生，值得期待。早读看你困得“昏天暗地”还要坚持背书很有意思，英语课上看你因为经常犯困而被老师屡次点名提问很有意思，语文课上看你偷偷用手肘挡着睡觉很有意思，数学课上听你很沈熹炫技似的变换解法很有意思，历史课上看你偷写理化还要小心翼翼地遮着很有意思，体育课上看你打球很有意思……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你是个保护欲很强，自立自强，内心强大的人。见过你的人都会被你的这些品质惊艳，每个人都会觉得你能力强大，光芒万丈，我也不例外。很荣幸能被你一直照顾着，感谢你锋芒对外，温柔对我。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很有名，是法国女作家萨冈写的。“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你就是这样，心地善良，执着进取，温柔又有力量。 希望能陪你走过漫长岁月，日复一日，看遍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历经山河万里，让那些关于你我的事物永远定格在鲜活的记忆中。 乔挽风 2017.11.11 PS：送你一枚平安扣，愿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祁暮攥着信，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句“注定一生都要联系在一起”看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浮想联翩。 文风细腻平实，字里行间皆是赞美。 祁暮看着天花板，脑中放电影似的回顾她们的相识，乔挽风说感谢相遇，祁暮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说心动是指一瞬间强烈的喜欢，是指见到一个人后无法遏制的欢愉，那祁暮觉得，自己刚认识乔挽风的时候，就深刻体会了这种感觉。 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才会多加照顾，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紧张。 祁暮又看了一眼信，好像看到了台灯下伏案写信的乔挽风。 那一刻，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承认吧，祁暮，你就是喜欢人家。 第33章 33 强势的冷空气袭来，浔州也入了冬。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结束了第三轮月考的众人按照惯例约着吃饭。 出校门时，祁暮没看见房煦。 “咦，怎么没看见房煦，她不去吗？”祁暮看向俞若，问道。 俞若点点头，有些不满地说：“她呀，又跟着街舞团里面的几个人鬼混去了。” 祁暮眉头一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道：“你是说，那个黄头发的？” “不止黄毛吧，还有红毛呢。”杨文轩有些轻蔑地说道。 “你们也见了？”俞若倒是有些讶异。 祁暮点点头。 最近一个多月来，她有时放学的时候能看到房煦跟几个穿着奇装异服，扮相有些痞里痞气的人走在一起。有时候大课间，也会有个留着大波浪头发的女孩来找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能碰见房煦跟他们在一桌吃饭。 祁暮问过房煦他们是谁，房煦说是瀚文舞蹈社街舞团的人，以前周末排练的时候认识的。 祁暮提醒她，让她以学习为主，少跟这些人接触，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道那些人跟房煦说了什么，房煦一有空就去找他们玩，跟祁暮俞若接触都变少了，今天竟然连他们固定的聚餐都不来。 房煦说，那个大波浪学姐对她很好，跟亲妹妹似的，街舞团里面有很多俊男靓女，都很会玩，跟他们一起玩什么烦恼压力都抛开了，特别放松。而且里面有几个出手阔绰的，经常带着他们出去团建。 房煦跟他们接触的多了，连穿着都发生了改变，基本没穿过校服了，但碍于周老师的严格管理，倒也没穿得太过逾矩。 俞若作为同桌，没少提醒她，甚至直言不讳地骂那些人是“垃圾人”，房煦就是听不进去。还反过来劝俞若加入街舞团。 “你不是也喜欢跳街舞吗，跟我一起加入，大家一起玩呗，而且里面真的有好多帅哥，还经常跟其他几个高中联谊，说不定就有合你眼缘的。”有天晚自习上课前，房煦劝道。 俞若冷哼一声，想起那几个人油嘴滑舌的腔调就恶心，相当轻蔑地说：“得了吧，你让我跟地痞流氓跳舞？他们配吗？实话说吧房煦，你跟他们混很掉价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房煦哪个痛点了，她情绪相当激动，也毫不留情地说：“哪里地痞流氓了？染个头就地痞流氓了？俞若你秀什么高贵感呢？是，就您尊贵，您初中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现在反过来说谁呢？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说完，把俞若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走，也不顾三分钟后就要上晚自习了。 祁暮追了出去，在后操场听俞若骂了那些人三圈的脏话，才把人拉回来跟周老师道歉进班。 从那以后，俞若真的没再问过房煦的事儿。 想了想从前，祁暮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忧地说：“回头咱们还是跟房煦说说吧，她最近状态都不太对，心有点浮躁，心思不在学习上。” 第61页 “都别理她，嘴跟抹火药似的，让她自生自灭。”俞若置气地说。 乔挽风拍拍俞若的肩膀，温声道：“消消气消消气，小煦她不撞南墙不回头，也许这此月考成绩出来，发现退步了她就会改正了，她可是视分如命的人。” 祁暮点点头，道：“我同意，正好咱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她聊聊。”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跟乔挽风说的一样，房煦退步了，退了五十名。 跟乔挽风想的不一样的是，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祁暮他们还没来得及跟房煦沟通她就请假走了，晚自习都不上了。 当天晚上祁暮刚到家没多久，就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原来房煦爸爸放学时间去接房煦，等半天没等到人，就打电话给周老师。 周老师也疑惑，说房煦晚自习之前就请假走了，他也不知道人去哪了，于是就给祁暮妈妈打电话问问祁暮知不知道。 祁暮当然不知道啊，但她能猜到，肯定是跟街舞团的人跑出玩的了呗，不过她也没敢跟周老师直说。 第二天她问俞若，俞若说昨天她也接到周老师电话了，她也没直说，而且当天上午房煦也没来，下午才有些憔悴的来了，像是哭过。 这几天房煦都闷闷不乐的，周身一直笼罩着低气压，下课不是睡觉就是跑的没影，也不愿意搭理祁暮他们。祁暮试过一次主动沟通，感受到热脸贴冷屁股后也就不再多说了。 虽然他们几个都挺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说希望房煦早日回头吧。 很快就到了12月9日，又是一个周六。 祁暮干完辅导机构的活出来，凛冽的寒风让她这个刚出空调屋穿着还比较单薄的人浑身一颤，打了个寒颤后，祁暮心想，今天就窝在家里不出来了。 结果下午五点，就接了俞若一个语音电话。 “祁小暮啊，我太惨了。”祁暮一接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俞若抱怨的声音。 她调低了音量，问道：“怎么了？” 俞若说道：“我在画室坐一下午了，什么也没画出来，一点灵感都没有，太惨了……” “So？”祁暮饶有兴趣地问道，还不忘调侃一句：“你不是天才画手吗？还有你灵感枯竭的时候吗？” 隔着屏幕祁暮都能想象到俞若肯定翻了个白眼，正等着她劈头盖脸地“骂”回来，没想到俞若却一本正经地赞同了她的话，“嗯，是啊，天才也有累的时候嘛。” 没等祁暮惊讶，俞若很快就说出了她的真实意图：“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采采风，找找灵感吧？” 那一刻祁暮真的很想挂断电话，她淡淡地说：“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冷？寒潮过境，出去不是采风，是喝风吧。” “越是艰难困苦，越是容易产生绝妙的构思，特殊的环境总是能迸发奇异的灵感……” 祁暮默默地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终究是抵不过她软磨硬泡，就松口了。 “谢谢你呀祁暮，真是好姐妹！一会儿我去接你呀，顺便请你吃晚饭。”俞若笑嘻嘻地说。 祁暮“嗯”了一声，很快问道：“咱们去哪？” “人民公园，我好久没去了，那里初冬景色也是一绝。”俞若回道。 人民公园？乔挽风不就住旁边吗？也许可以叫她一起。 这样想着，祁暮对俞若说道：“挽风就住旁边的‘公园里’，叫上她呗。” “行，那你联系她，你们约好了给我打电话。”俞若说完，就挂了电话。 祁暮给乔挽风打了电话过去，简要地说了陪俞若采风的事。 乔挽风很快就答应了，并且强烈邀请她俩晚上去她家吃饭。 祁暮婉拒了，大冷天的，也没提前约，跑人家家里吃饭多少有点不礼貌。 结果乔挽风说：“你不去俞若肯定来，客气什么？欢迎你们来，反正我让我妈做你们俩的饭，你不来就浪费了啊。” 祁暮一听，这还拒绝什么，当即就答应了。 给俞若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后，祁暮很兴奋很忐忑。 第一次去乔挽风家里哎！而且还有俞若陪着，这下也不用担心尴尬了。 一看表，已经五点半了，俞若说六点来接她，祁暮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拿着浴巾冲到卫生间洗了个澡，二十分钟洗完还吹了吹头发。 又去衣柜里翻箱倒柜地扒拉衣服，拿出了一个卡其色的长款秋冬风衣，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又拿出一条卡其色围巾，很干净，带点英伦风的感觉。 祁暮这样瘦高的人穿长款风衣才好看，才能穿出那种感觉。 走之前她还不忘带上贝雷帽，显得气质更儒雅了一点。 六点准时出了小区，吹了二十分钟冷风才等到俞若。 “我去，你这打扮给谁看呢？”一上车，俞若看见祁暮，有些惊讶地说。 祁暮冷哼一声，“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鸽了我二十分钟就是打扮去了吧？！” 的确，俞若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跟祁暮简约纯净的风格不同，她穿着羊毛短裙和长筒靴子，很高级很时尚，搭配别具一格的围巾和限量款包包就显得很贵气，没有一点高一学生的样子。 祁暮一靠近她，甚至闻出了她喷了香水。 “嘿嘿，不好意思。”俞若有些歉意地说，“再说了，咱们进高档小区你难道要我穿校服吗？” 第62页 都是为了进乔挽风家才打扮的，俩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将近七点，车子开进了“公园里”。 乔挽风跟她们说她家是湖畔第八栋。祁暮进了这个小区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公园里”除了沿街的高层住宅区外，整个小区内部中心位置自建了一个大湖，跟小区外人民公园的那两个大湖是联通的，湖畔就是独栋别墅区。 之前祁暮还以为她家住商品房来着，原来真的是住别墅…… 公园里也太大了，祁暮这下见识了什么叫高级小区了。无论是绿化，物业还是安保都比普通小区强太多了。 车子进去又开了十分钟，绕了好几个弯才停到乔挽风家门口。 祁暮暗自吐槽，这还去什么人民公园散步啊，就在这个小区好了。 乔挽风站在屋檐下，朝她俩笑着挥手。 俞若信步往前走，祁暮有些紧张，也快步跟上去。 “你们来啦？外面冷，快进来吧。”乔挽风说道。 刚一进门，乔挽风就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祁暮踩在鞋垫上不知所措，看到乔挽风递给俞若一双还没摘标签的新拖鞋，道：“俞若，你穿这个吧。” 祁暮正准备接过自己的，就看见乔挽风从鞋柜里又拿出一双拖鞋，而且不是新的。 “抱歉啊，我家没新拖鞋了，我有两双，你先穿我的吧，不嫌弃吧？”乔挽风笑笑，有些俏皮地说。 祁暮一愣，很快摇摇头，接过拖鞋就穿了，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你的我都不嫌弃。” “咦~”俞若瞥了祁暮一眼。 乔挽风笑笑，带着她们往里面走：“饭早就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第34章 34 过了玄关往里走，许是开了地暖的缘故，越来越能感受到乔挽风家里特别暖和，还是那种一点也不干燥的暖和。 “你们先把外套脱一下吧，屋里温度高。”乔挽风自己只穿了一件卫衣，带着她俩往衣帽间走。 祁暮脱下长款秋冬风衣，摘下围巾，又把高领毛衣的领子往下掖一掖，还是感觉热，但是里面只有一件秋衣了，不能再脱了…… 早知道乔挽风家里这么暖和里面穿个单衣就好了啊，祁暮暗暗后悔。 乔挽风看了看被屋里暖气“蒸”得面色潮红的祁暮，笑了笑，说道：“祁暮，你是不是很热啊？” 祁暮心口不一地说：“没有，还好。” 乔挽风走上前，跟祁暮面对面站着，离她很近。她抬头说道：“可我觉得你有点热，你看你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祁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把额头，道：“是吗？好像是有点热吧。” 看了一眼脱下厚衣服后只穿着打底长袖的俞若，祁暮觉得更热了。 乔挽风想了想，笑道：“那你跟我去我房间吧，我给你找一件衣服，要不然就校服吧，长袖Polo衫，免得你不好意思穿。” “太贴心了吧。”俞若咋舌，“祁暮照顾别人，你照顾祁暮，绝配呀。” “咳咳。”祁暮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她吧，是暗恋人家，但是直接被俞若点出来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为了转移话题，祁暮看向乔挽风，笑道：“谢谢你呀挽风，就校服吧。” “行，我带你去，我房间在三楼，得上去，”乔挽风笑笑。 俞若连忙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你也想看看挽风房间？跟小孩子一样好奇。”祁暮调侃道。 俞若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不是，我是想看你换衣服。” 出了衣帽间，走到一楼大厅里，俞若就改变了想法。 “哇！挽风，你家里好多古玩古画啊。”俞若看着客厅里众多展览柜里陈列的展品，双眼放光。 乔挽风只是淡淡地扫一眼，这些东西她从小见到大，早就不觉为奇了。“嗯，一楼还有我爷爷的书画室，里面的书画更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祁暮看着各式各样的瓷器茶具木雕石雕，也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大户人家啊！ 跟电视剧里金碧辉煌的豪宅不同，乔挽风家的一楼，装修风格是纯中式的，到处都是红木黑木家具，镂空雕花设计随处可见，复古国风味十足，给人一种很厚重很有格调的感觉。 俞若还惦记着“采风”的正事儿，说道：“我不上去了，你俩去吧，我要好好看看你家的展品和书画，找找灵感。” “不错啊，不忘初心。”祁暮赞了一句，其实是窃喜不用在众目睽睽下换衣服了。 乔挽风领着祁暮上楼，没想到到了二楼装修风格就大变了，是现代轻奢风，真皮家具、大理石茶几、高级定制橱柜…… 看着祁暮震惊又疑惑的神情，乔挽风解释道：“一楼主要是我爷爷奶奶住，风格是他们喜欢的，二楼我父母住，偶尔也用来招待他们的一些朋友。三楼我和我弟弟住，风格是现代简约风。” 一个楼层一个装修风格……祁暮已经被有钱人的世界冲击的哑口无言了。 “你，你还有个弟弟？！”祁暮突然反应过来，惊骇地问。 乔挽风还有个弟弟？她竟然不知道！ “是啊。”乔挽风点点头， 祁暮彻底懵圈了，带着怀疑性的语气说道：“你真的有个弟弟？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第63页 乔挽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祁暮，道：“你们也没问啊，况且，没事儿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 对哦。他们确实没问。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谁让乔挽风生得太大家闺秀，大家都自然而然以为是独生女。 缓了缓，祁暮也平复了最初的震惊，问道：“那他多大啦？” “比我小三岁，现在上初一。”乔挽风回道。 说话的功夫，乔挽风带着祁暮上了三楼。 果真如她所说，三楼是现代简约风，设计偏日系，多白色。 祁暮跟着乔挽风进了最里面也是最大的一个房间，刚一进去，就暗暗咋舌。 一个房间顶她大半个家大。 房间带有独卫独立衣帽间，配有小客厅，南阳台处装成了阳光书吧。房间里面极为醒目的就是几排书架和一面墙的书画。 祁暮走到墙边，欣赏着墙上的字画，惊叹地说：“这都是你画的？你写的？” 乔挽风走上来跟祁暮并排站着，道：“是呀，最上面的别看了，黑历史了。” 语气轻松带着一点自嘲，没有一点优越感。 祁暮听着，看着周身的环境，只觉得身边人太过优秀，让她望尘莫及。 在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念头。 她好像有点理解林文熙了。她于林文熙，乔挽风于她，是一样的吗？ 不，一定不是。 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祁暮就完全否决了。身边人优秀，她同样不差，只是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她们是平等的。 虽说理性上这样想，但是喜欢一个人时，自卑心真的会作祟，祁暮还是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除了成绩之外，好好发挥自己的特长。 祁暮开始思忖，自己有什么特长？个高臂长，球打得好。对呀，好好打球好好健身嘛，练出更好看的线条出来。 这样想着祁暮就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小腹和双腿。 乔挽风觉得祁暮很奇怪，刚才还好好看书画，突然就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腿…… “你想什么呢？”她心下疑惑，问了问祁暮。 祁暮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尬笑道：“没啥，想你为什么这么好看还这么优秀。” 乔挽风失笑，这人，最近说话越来越好听了哈。 “你先坐下，我去找衣服。”乔挽风指了指小沙发，转身走向衣帽间。 没几分钟，乔挽风就拿着一件印着瀚文校徽的Polo衫走过来，递给祁暮，笑道：“你换吧，对你来说可能偏小一点。” 祁暮接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乔挽风一眼。 乔挽风会意，道：“那我出去了。” “哎哎，不用，咱谁跟谁，我又不会不好意思。”祁暮连忙说道。 毕竟是穿别人衣服，再让别人出去不太好。祁暮这样想着，虽然她说完，脸就有点红。 乔挽风点点头，顺势往沙发上一坐，正对着祁暮。 祁暮更窘迫了，心道你就算不出去也可以背过去啊，这么直接看着我多不好意思……算了，谁让自己已经夸下海口了呢？ 不过她也不是磨蹭的人，虽然心里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快地脱下的毛衣，露出上身穿的一件秋衣来。 这样又薄又贴身的衣服，把她的上身曲线完美展现出来。 腰部线条最好看，没有一丝赘肉，也不瘦弱，看着很有力量，是经常锻炼的人无疑了。秋衣低领，能看到突出的锁骨和远比脖子白的胸前大片肌肤。 可能是突然的一股热血冲脑门，祁暮心想着反正脱都脱，也无所谓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乔挽风面前，炫耀似的转了一圈，得意地说：“好看吧？完美吧？” 这下轮到乔挽风有些惊愕了，这是那个游学时候住一个房间吓的不敢动的祁暮？ 但是她还是很配合地细细看了看，认认真真地说：“非常好看，非常完美。” 祁暮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迅速套上Polo衫，整理好后正好撞上乔挽风的视线，她眼里的似笑非笑一览无余。 祁暮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小尴尬，讪笑道：“那个，好朋友之间就是要坦诚相见嘛。” 乔挽风点点头，开玩笑道：“那你是要我也脱一件，然后在你面前转一圈？” “不用不用，我换好啦，咱们下去吧。”祁暮连连摆手，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谁知道刚才怎么回事，一瞬间的失智……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总想把优秀的地方展现出来？ 祁暮跟着乔挽风出了房间，正准备下楼，就听到乔挽风说：“等一下，我叫一下我弟弟。” 乔挽风走向另一间房间，在门口停下，敲了敲门，叫了一句：“乔煜？” 又叫了几遍没人应声，乔挽风走向另外一处房间。 刚一走进，祁暮就听见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在，打乒乓球？ 乔挽风又敲了门，直接开门进去了。 祁暮跟进去，就看到这是一间活动室，出了乒乓球桌外，还有一张台球桌。 乒乓球桌旁，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男孩。 男孩面容还比较稚嫩，跟俞若差不多高，比祁暮还要矮一点。 “乔煜，下去吃饭了。”乔挽风说道。 男孩正在对着发球机练接球，头也没回，出声道：“知道了姐，你先下去吧。” 第64页 乔挽风又提醒了一句：“过会儿再打吧，现在先下去，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别让客人等着。” 男孩还是没回头，反倒有些轻蔑地说：“来客人咱爸去应付，关我什么事？” 说着，继续练球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祁暮看着眼前有些嚣张的少年，十分错愕。这是乔挽风她弟弟？同样环境下成长的弟弟？怎么差别这么大…… 乔挽风也不生气，默默地等着乔煜。然而这种无声的等待，其实无形之中，就在施展压力。 祁暮认认真真地看了男孩几分钟，没忍住出声道：“那个……小朋友，你的挥拍姿势好像不太对……” “说谁小朋友呢？”男孩还没回头，先怼了一句。回头一看，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个高人美的小姐姐，有些愣神。 祁暮走上前，也不客气，朝男孩伸手要球拍。 乔煜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一点的祁暮，感受着对方身上远比自己成熟还带着一丝压迫的气场，下意识地交出了拍子。 看的乔挽风都是一阵错愕。她家这个小祖宗，年轻气盛，娇生惯养，因为出身被人吹捧的有些自负，刚进入青春期，脾气也不好，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祁暮接过拍子，调整好姿势，认真地说：“看好了——”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发球机发的球，无论各个角度，全部被祁暮完美接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乔煜目瞪口呆。 “看明白没？怎么握拍，怎么站位，都是有讲究的……要在正确的方向上多加练习。”祁暮接完最后一个球，放下球拍，笑道。 乔煜撇撇嘴，不服气地说：“有什么难的，我也会。再说了，我最擅长的是篮球，乒乓球最近才开始打而已……” 祁暮失笑，道：“行啊，有机会，咱们一起打打篮球？巧了，我最擅长的，也是篮球。” 乔煜看着眼前人自信爽朗的笑容，莫名有些心虚，看向乔挽风，问道：“姐，这是谁呀？” 乔挽风看了看祁暮，笑道：“她呀，是你祁暮姐姐。” 第35章 35 “祁暮？”乔煜想了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奥~祁暮啊，久仰久仰。”说着，就伸出了一只手。 祁暮笑了笑，看着眼前故作江湖气的中二小子，很配合地握握手，说道：“久仰？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你从谁那久仰？” “我姐啊，还能有谁。”乔煜朝祁暮翻个白眼，说道：“她没少夸你。不过嘛——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乒乓球打的不错。” 乔挽风走到球桌对面，关上了发球机，看了看乔煜，淡淡地说：“她篮球打得也好，一个人打你三个应该没问题。” 听着自家姐姐毫不客气地嘲讽，乔煜有些恼羞成怒，把球拍往球桌上一扔，冲祁暮说道：“今天你别走！一会儿咱们比一场！输了可别说我欺负女生！” 祁暮有些尴尬，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小男孩，笑了笑，求助似的看向乔挽风。 乔挽风走了过来，瞥了乔煜一眼，语气仍然淡淡的：“个子没人高，跑的没人快，肌肉力量也不行，你跟人打什么？赶紧下去吃饭，再说了，祁暮今天是咱家的客人，能不能有点礼貌？” 说着，她也不再理会乔煜，率先往楼下走了。 乔煜冲乔挽风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有些恨恨地跺了跺脚，发觉祁暮在看自己时，又瞪了祁暮一眼。 祁暮讪笑了一下，快步上前跟着乔挽风下去了。 到了一楼餐厅，俞若坐得端端正正的。 祁暮起先还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落座的乔爷爷和乔奶奶，身姿不自觉地就走得挺拔端正了。 乔爷爷一头银发，脸上皱纹很深，一身知识分子的凛然正气和著名书画家的磅礴才气。乔奶奶鹤发童颜，面容慈祥，神情温婉，目光平和。 祁暮一见到二老，就知道乔挽风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了。 太像了，乔挽风就是二老的完美结合体。既有乔爷爷的才华和正气，又不失乔奶奶的温柔和包容。 倒是乔煜，二老的长处一点都没学到，跟他姐姐一点都不像。 乔妈妈也在，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面容姣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很好。 乔挽风给祁暮拉开一个椅子，自己坐在祁暮和俞若之间。 乔妈妈朝两人笑了笑，温和地说：“欢迎你们来玩，挽风也是下午刚跟我们说，她爸爸工作忙，今天来不了了，时间紧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就是一些家常菜。” 祁暮看着满桌的佳肴，连忙说道：“谢谢阿姨，这些就够了。” 俞若也不拘谨，笑嘻嘻地说：“阿姨你太年轻了吧，看着跟挽风的姐姐一样。” “是吗？小俞同学也很漂亮呢。”乔妈妈笑笑，看向乔挽风说道：“挽风，去冰箱里给你同学拿点饮料来。” 乔挽风点点头，起身去厨房里拿饮料。 不一会儿，她拿着两盒果汁回来了。 “你不喝吗？”祁暮接过果汁，倒在杯子里，问道。 乔挽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道：“嗯，我喝茶。” 说话功夫，乔煜风风火火下来了，一进餐厅就拿过祁暮手旁的那盒橙汁喝了一口。 “乔煜！”乔挽风柳眉一竖，有些责怪地说：“那是你祁暮姐姐的，想喝自己去冰箱拿一盒。” 第65页 乔煜放下橙汁，对上祁暮有些错愕的神情，大大咧咧地说：“奥！我没看见，不好意思啊，那我再去给你拿一盒吧。” 祁暮看着眼前男孩似乎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心下吐槽，这小屁孩真的不是故意吗？ 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席间谈笑不断。 乔妈妈问着她们在学校的事，有俞若在，祁暮根本不用担心会冷场，她只要配合着俞若说就行。 到后来，好像两人心生默契一样，乔挽风和俞若一起夸祁暮，说祁暮能力强还特别贴心，把祁暮夸得一直低头吃饭不敢吭声。 “小祁同学这么优秀，对我们挽风这么好，没事要经常来家里吃饭啊。”乔奶奶慈祥地笑笑，和蔼地说。 乔爷爷也点点头，看着祁暮笑道：“小祁同学，非池中之物，有大将之风。” 乔妈妈起身给祁暮盛了一碗汤，笑道：“今天挽风爸爸没来真是不巧，他应该会很遗憾没早点见到你，你这种性格，他特别欣赏。” 祁暮战战兢兢地接过了那碗汤，连声道谢，被大家夸得耳根子都红了。 本来还是好好聊天的，结果俞若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了，然后大家就都开始聊她。 这样想着，祁暮看向俞若，正好俞若也看过来，扬了扬眉，端起杯子跟她遥遥一碰，轻声说：“不用谢。” 乔煜喝了一口果汁，看着祁暮说：“你下次来的时候，别忘记穿球鞋。” 这孩子，还惦记着呢！ 祁暮失笑，正要回答，就听到乔挽风淡声斥责乔煜：“乔煜，别没大没小的，最起码要叫姐姐吧。” “没事儿。”祁暮挥挥手，看向乔煜，认认真真地说：“行，有机会一定跟你打一场。” 乔煜迫不及待地说：“明天怎么样？明天周日，你要是有空就来我家，小区里有个篮球场。” 明天？祁暮轻轻皱眉，这么着急吗？这得让她想想。 见祁暮没应声，乔煜眉头一挑，嬉笑道：“你不是怕了吧？唉，真是遗憾，我姐把你说的这么厉害我还想见识见识呢。” 祁暮觉得好笑，少年人没什么本事，总是想从言语上爽一把，这小孩真够幼稚的，乔挽风有这个弟弟着实头疼。 这样想着，祁暮还真想替乔挽风“教训”一下她弟弟，索性一口应下了：“行，就明天，明天下午我来，时间你定好吧。” 乔煜满意地点点头，得寸进尺，有些狂傲地说：“这还差不多。” 但是很快，他就对上乔挽风微微泛寒的目光，同时也收到了来自自家母亲的提醒：“小煜，姐姐陪你打球，你得谢谢人家。” 乔煜撇撇嘴，嘟哝一句：“谢谢姐姐。” 俞若看着乔煜笑道：“单挑祁暮啊？不错，年轻人勇气可嘉。” 乔挽风起身，端着碗筷走向厨房，空气中飘来一句淡淡的嘲讽：“他那是有勇无谋，只会贻笑大方罢了。” 吃完饭，乔挽风问俞若：“什么时候去采风？” 俞若看了看表，说道：“这都八点多了，不去了，外面冷。再说，在你家我就找到好多灵感啦。” 乔挽风点点头，道：“那行，我带你们去我房间坐坐吧，你们玩一会儿再走。” 俞若上楼时，看着乔挽风家一层一个装修风格时，倒没祁暮那么大惊小怪，只是进乔挽风房间的时候说了一句：“哇，你的房间是这层最大的哎，比你弟弟的还大，看来你爸妈更宠你啊。” “他们应该更宠乔煜一点，我爷爷奶奶比较偏爱我。”乔挽风说道。 俞若在沙发上坐下，回道：“看出来了，你俩差别太大了。” 说着，她看向祁暮，笑道：“你怎么就答应乔煜了，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什么欺负小孩，乔煜可没把祁暮当大姐姐尊重。”乔挽风冷哼一声，说道：“虐虐他也好，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 祁暮看向乔挽风，笑道：“小孩子嘛，我有分寸的，就陪他玩玩。” 乔挽风摇摇头，说道：“你可别，你明天就好好打，打到乔煜哭最好。” 俞若“噗嗤”一声笑出来，“挽风，你这是亲姐吗？” 笑着，她好像想起来什么，看向祁暮问道：“祁暮，房煦回复你没？” “哦对。”祁暮这才想起来，连忙打开手机。 刚到乔挽风家的时候，俞若让祁暮给房煦发过一条消息，问她有没有空晚上一起散步。 祁暮发完消息就跟着乔挽风上楼换衣服去了，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当时才刚刚七点，现在这都八点多了。 祁暮打开手机就看到房煦在七点半的时候给自己回复了。 她跑去KTV了，跟着街舞团的人，还发过来一张KTV的外景图，好像发消息的时候刚到。 祁暮把手机递给俞若，俞若一看，面色一变。 “挽风，我有点渴了。”俞若对乔挽风说道。 乔挽风点点头，“那你等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乔挽风刚走，俞若就一把坐到祁暮旁边，有些紧张地说：“咱们得赶紧走。” “走？上哪去？你不是要喝水吗？”祁暮一头雾水。 俞若戳了戳祁暮的脑袋，道：“笨死了你。你看房煦发的消息，大晚上的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跑去KTV，能安全吗？” 第66页 祁暮还是疑惑，道：“能有什么事？再说了，那不都是街舞团的人吗，房煦不是跟他们混熟了？” 俞若面色更焦急了，“街舞团那些人有几个正经的？你自己想想，挽风跟几个男的大晚上出去唱K你放心？” 挽风跟黄毛红毛晚上出去唱K……祁暮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窒息。 “房煦这个傻孩子，之前懒得理她，等着她自己回头，没想到这人能傻到把自己卖了。”俞若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些小伎俩，我初中就见遍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了那还得了？你给她打个电话看看。” 祁暮应声，一个电话给房煦拨过去。 打了一遍，没人接。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第三遍再打，竟然关机了。 “我靠！”俞若爆了一句粗口。 这下祁暮也反应过来了，焦急地说：“怎么办？咱们现在过去吧。” 俞若冷静下来，“对，现在就去。不跟挽风说了，咱俩直接打车走，跟挽风一说她估计也要去。” “别让她去了，我不放心。”祁暮当即说道。 俞若瞥了她一眼，“废话，我也知道啊，不然把她支开干啥。你赶紧换衣服。” 乔挽风端着杯子上楼时，就看到祁暮把衣服换了回来，俩人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们……”乔挽风有些疑惑。 俞若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挽风，我家里突然有点事儿，我跟祁暮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到你家做客。” 祁暮把乔挽风的衣服叠好，说道：“今天谢谢你的招待啦，我俩就先走啦。” 俩人执意要走，乔挽风虽然疑惑，但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口。 “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乔挽风站在门口，朝两人挥手。 等乔挽风关上门，祁暮和俞若对视一眼，俩人一起往最近的东门跑。 “打车了吗？”祁暮一边跑一边问。 “嗯，叫过车了，估计等咱们到了东门就能上车了。”俞若回复道，又补充了一句：“你赶紧给邵子铭打电话，让他也去，就咱俩我也不是很敢。” “行。” 第36章 36 祁暮跟俞若刚出了东门，就看到路旁停着一辆白色小轿车。 俞若念了一下车牌号，说道：“就是这辆。” 两人上了车，祁暮问道：“KTV在哪，我让子铭现在就去。” 俞若看了看祁暮手机，“房煦不是给你发了吗？那个KTV的外景，有店名，她还不算太傻。” 祁暮打开手机一看，房煦去的KTV名叫“魔方”，就在高教区东南方向，她俩现在在市中心，一路过去最少也要二十分钟。 祁暮打开地图软件，搜索到“魔方”，然后把位置发给了邵子铭，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过去。 “怎么办，我有点紧张，不会有什么事吧？”祁暮神情焦灼，握了握俞若的手臂。 俞若倒是很淡定，往车座上一靠，目光冷冷：“魔方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场子，还算是比较有名的KTV，大事应该不会，就是怕房煦没心眼，乱喝酒被人占便宜。” 祁暮更紧张了，道：“那也不行啊！肯定会给房煦留心里阴影的，而且包间里一般都没有监控啊……” 俞若瞥了她一眼，把人往下按了按：“冷静一点，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如果真的对房煦怎么样，这口气别说你，我都咽不下去。” 祁暮点点头，俞若说的也是，干着急有什么用。 看着俞若平静的表情，祁暮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淡定？” 俞若抿了抿唇，“我这不是淡定，是冷静，其实心里面已经想着怎么把那些人打一顿了。” “哟，”祁暮笑了，“你还想跟人打一架啊？我给你说，打架这事儿我跟子铭来，别脏了俞大小姐的手。”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魔方旁边。 远远地，祁暮就看到道旁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邵子铭已经到了。 “子铭——”祁暮一下车，就朝高壮人影挥了挥手。 邵子铭小跑过来，有些紧张地说：“这么晚了，你俩过来也有点不安全，我自己去找房煦就行。” “那怎么行，好久没骂人了，今天正好骂个痛快。”俞若愤愤地说，率先往KTV走。 刚进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祁暮就要往里面走，被俞若一把拦下了。 “干什么？”祁暮不解地问。 俞若白了她一眼，道：“这里面这么大，你上哪找去？去问问前台他们在哪个房间再说。” 三人走向前台，俞若开口道：“您好，您这里有没有登记来客，我想找一个叫房煦的人。” 前台回复道：“抱歉呢小姐，我们这里只有订包间的人的姓名，您要找的那位应该不是订房间的吧？来客这么多，我们也不可能一一登记的。” 俞若皱皱眉，又问道：“我要找的人是个女生，十六岁，身边应该跟着的人年龄应该都差不多，有好几个男生，其中染成黄发和红发的都有，您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能麻烦问一下您要找的是您……”前台又问道。 俞若干脆地说：“妹妹。我找我妹妹，姐姐你帮我回忆一下，我妹妹她被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骗进来了，我们也确实是担心啊……” 第67页 两个前台小姐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回忆道：“我有点印象，其中有个男生是我们这的常客，我查一下……” “查到了，8136房间。”不多时，前台小姐姐抬头说道。 说了声谢谢，俞若带着俩人直奔里厅。 看着俞若风风火火的背影，祁暮觉得她好像上门找事的大小姐，自己和邵子铭是她的保镖。 魔方很大，顺着楼道的灯牌指引，三个人兜兜转转五分钟才找到包间。 到了8136门口，祁暮和邵子铭同时看向俞若。 俞若深吸口气，一脚踹开了包间大门。 刚一进去，烟雾缭绕的，俞若被呛的当即就咳嗽起来。 包间的灯很暗，打的是那种五光十色的镭射灯，驻唱台旁，一个黄毛正在高歌，虽然在祁暮耳朵里跟鬼哭狼嚎差不多。 俞若这一咳嗽，当即就吸引了包间里的人的注意。 祁暮迅速环视一周，看到了驻唱的黄毛，沙发上还坐着三个男的，两个在抽烟，旁边还坐着俩穿着夸张妆容浓艳的女生。 没抽烟的那个男的，右臂是张扬的花臂，正揽着房煦的肩膀。 再看房煦，感觉她好像喝多了一样，看上去浑身绵软无力的，就那么歪在花臂男人身上。 “你们干什么的？踢场子啊？”黄毛停下“叫魂”似的歌唱，拿着话筒冲三人吼了一声。 俞若冷笑一声，拿过茶几上的话筒，指着花臂男人说道：“狗爪子拿开，老子来接姐妹回家！” 花臂男人看上去也不大，一副十七八岁的小混混模样，看样子，在这几个人里面算是老大了。 “你算什么东西，这么跟老子说话呢？” 他眯了眯眼，相当轻浮地说，“不过你长得也不错，喏，这些，坐下一起玩啊。” 说着，他从右裤兜里掏出一叠钱，砸在茶几上。 祁暮眼皮一跳，这么羞辱俞若…… 果然，再看俞若的时候，她已经冲上前弯身捡起那一叠钱砸在了花臂混混的脸上，骂道：“你他妈作践谁呢！谁稀罕你的破钱，跟我玩，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祁暮！过来跟我扛俞若！”俞若说着，就绕过茶几往沙发那边走，祁暮也赶紧跟上。 “砸场子呢这是！哪来的疯女人啊！”黄毛低头啐了一口，就要上来拉人。 邵子铭见状，也不怂，一脚踹黄毛大腿上把人踹翻了。 黄毛倒在地上，骂骂咧咧：“我靠，你敢打老子，老薛老李！” 被黄毛一喊，沙发上抽烟的红毛和一个男的也站了起来，朝邵子铭走去。 俞若一把拽住房煦的胳膊，正要拉人，右臂就被花臂混混攥住了。 “你干什么？我来带我姐妹走，你怎么她了？”俞若愤怒地瞪着花臂混混，“我告诉你，我姐妹有点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花臂混混狞笑了一下，寒声道：“给脸不要脸，老子的钱你也敢砸？还想从我这拿人？你今天不给老子跪下就别想走。” 俞若右臂被攥着，往外挣也挣不开，她气的一脚跺在花臂混混的肚子上。花臂男人吃痛，下意识松开了左手。 房煦软软地往左边歪去。 祁暮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去接住了房煦，就要把人往外拉。 “祁暮，带着房煦出去！”俞若余光看到这一幕，连忙出声说道。 花臂混混直起身子，吼道：“别让这些贱人走了！这事没完！” 他这一说，本来上去帮黄毛的俩男的分出来一个过来拉扯祁暮。 房煦跟喝醉了一样，脸特别红，身体还发热，身上一股子酒气。再怎么轻，也有九十多斤，祁暮拖着她往外，好不吃力。 突然被一个男的拽住，祁暮顿时心生烦躁：“你们有完没完，灌醉了我朋友，我们来接人还打人？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说完她也清楚，KTV那么吵，在房间里叫保安估计是听不见的。 俞若盯着花臂混混，冷声说道：“赶快让我们出去，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花臂混混笑了一下，上手去扒拉俞若，被俞若一巴掌扇在脸上。 “滚啊，垃圾玩意儿，碰到你我都恶心。” 花臂混混下意识捂了一下脸，很快就面容扭曲。 “艹！”花臂男人骂了一句，也一巴掌扇过去。 不过俞若转身后退了一步，这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感受着左肩火辣辣的疼痛，俞若气急了。 从小到大，俞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眼眶迅速红了，一把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花臂男人砸去。 烟灰缸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花臂男人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卧槽……”花臂男人摸了摸头，痛的挤了挤眼。 他也是气极了，骂了一句“你mlgb的”，顺手从脚边抄起一瓶啤酒瓶。 祁暮早就放下了房煦，还让她靠在沙发上，同时跟过来拽她的男人扭打起来。 她跟邵子铭都是干架好手，一个男的还制不住她。 扭打两下，把人一脚踹开后，祁暮就去帮俞若。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花臂混混顺手抄起地上的小啤酒瓶子。一瞬间，祁暮心中警铃大作。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俞若，把人往下压。 第68页 这时，花臂混混拎着啤酒瓶子砸过来，直接砸在祁暮的头上。 “砰！” 啤酒瓶子在祁暮头顶炸开，玻璃碎片飞溅。 因为距离过近，花臂混混手臂和脸上都有刮伤。 祁暮只觉得头顶一阵轰鸣，紧接着就是钝痛，让她感觉头颅重若千斤。 她松开俞若，缓缓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感觉头晕目眩，一阵发昏。 “祁暮——！”俞若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她就听到邵子铭痛嘶一声。 扭头一看，黄毛得意洋洋地拎着一根机械棍，邵子铭捂着左小臂痛得龇牙咧嘴。 俞若的眼圈迅速红了。 她指着花臂男人，指尖都在颤抖，声音都带着哭腔，“贱人！你等着——”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包间外走。 第37章 37 俞若冲出了包间，就去叫了服务员和保安，说是有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服务生和保安往包间赶的时候，俞若跟她大哥俞州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接通了，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 俞若一听自家哥哥的声音，眼眶又红了，叫了一声“哥——” 正是周六，俞州在跟几个好友吃饭，刚结束正准备往家赶。 听出了妹妹话语中的哭腔，俞州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若若？有什么事，跟哥说。” 俞若吸了吸鼻子，整整情绪，说道：“哥，我被几个混混打了。” “什么？！”俞州差点从后座上弹起来，面色迅速阴沉下去。“若若，你在哪呢？哥现在就过去！” 俞若“嗯”了一声，跟俞州说了位置，就又回包间了。 包间里面，保安们也把斗殴控制下来了。 祁暮蹲在角落里，捂着头，能看到有血从额角流下来。 邵子铭站在祁暮身旁，捂着左臂，神情戒备。 俞若看着祁暮，心里一痛。 俞若前脚刚到，KTV经理也到了。 经理看着对峙的两帮人，祁暮邵子铭伤势不清楚，花臂混混手臂和脸上也有刮伤，黄毛鼻子流血了，红毛眼角青了…… 他觉得一阵头疼。 “王经理，我常来这里，没想到今天碰到这么一群疯狗。”花臂混混恶人先告状。“你们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贱人！你还反咬一口了？”俞若一听，气得怼回去。 王经理生怕又闹起来，赔笑道：“是是是，裴公子，今天是我们……” 他怎么不知道，眼前的裴公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女孩来玩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谁知道今天就有人过来闹了呢？ 但是他也没办法，裴公子是大客户了，没少花钱。况且有些事情行业内都清楚，哪家KTV没有？女生跟男生过来玩，你情我愿的，他们又管不着。 裴公子来给他冲业绩，他干嘛跟钱过不去？ 眼下看样子事也不大，没多大伤，估计赔点钱就能解决。沙发上躺着的女孩，自己可是亲眼看着她跟着这些人进来的，又不是被绑进来的。 既然是你情我愿，顶多也就是裴公子占了人家点便宜。 王经理这样想着，就觉得也没啥，好处理。 俞若一看王经理这态度，觉得不可理喻，“王经理，这得报警吧？猥亵加上故意伤害，我朋友还伤着呢，先打120吧。” 王经理一听，报警？打120？这还得了，KTV还要做生意呢！ “这位小姐，稍安勿躁，这中间有误会，您说的这位小姐她也是自己进来的，跟裴公子是朋友。至于您朋友，看上去伤的也不是很重，旁边就有家诊所，我带着他们去看看吧。哦，医药费我们出。”王经理安抚道。 俞若瞥了王经理一眼，只觉得这人笑的恶心。 “呵呵，王经理，你这说的哪门子屁话呢？我今天还就报警了，这种垃圾货就得进去几天！”俞若嗤笑了一声，说道。 花臂混混笑了，猖狂地说“进去？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谁敢抓老子？” 王经理看着身边咄咄逼人的俞若，苦笑道：“这位小姐，他爸爸是裴东海，你还是别跟他在这耗了，赶紧带着你朋友去看看吧。” 俞若没理会，二话没说拨了120。 “唉，我说带着他们去旁边诊所看看嘛，不行去旁边医院也行啊，医药费我们出，你打了120我们怎么做生意啊。”王经理有些着急。 俞若瞥了他一眼：“王经理可真会做生意，要我看，魔方这种破烂地方，就他妈该倒闭。” 说着，没等王经理回复，俞若就出了包间开始给120汇报情况。 没几分钟，俞若回来了，指着花臂混混冷笑道：“裴东海是谁？算什么玩意？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在花臂混混鄙夷的目光中，俞若淡声说：“我大哥是俞州，俞州认识不？” 此话一出，王经理变了脸色。 俞州，俞家大哥，商界新锐，俞氏新任总裁，未来俞氏的全面接盘人，上个月刚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俞氏，浔州市的龙头企业之一。赶上了政策红利，上世纪末起步，在创始人俞建业手中迅速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以地产酒店餐饮为主，涵盖多个领域的复合商业集团。 裴家，也不过是在高教区有几家饭店而已，跟俞氏比，简直是蚍蜉撼树。 第69页 “这位小姐，您是……”王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俞若撇撇嘴，随意地说：“对啊，我就是俞家大小姐。顺便提醒一下，我大哥在来的路上了。” 俞若最后一句话，让王经理直冒冷汗。 如果真的是俞州，别说他一个经理，就是整个魔方，都没资格跟俞州谈条件。 “这么件小事，就不用劳烦俞总了吧。”王经理试探性的说。 俞若的手机响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笑容灿烂，对王经理说道：“我哥到了。”那笑容，看得王经理脸皮一抽。 说完，她甩给花臂混混一个极其讥讽的眼神，就朝门外走去。 花臂混混不自在动了动，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如果真的是俞州，他裴家根本就不够看的。 王经理跟着俞若出去，看到从黑色商务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有力的男人。 看清楚相貌，他脚步都有点发虚。 如果不是今天那些混混太过讨厌，俞若根本不想让自家哥哥出场，毕竟，那样好像显得自己是个跋扈大小姐。 俞州身后，又下来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男人长相十分俊美，跟个流量小生一样，也更加年轻，少了俞州的锐气，多了一分和气。 “大哥，二哥！”俞若见到他俩，喜道。 王经理一听，俞家俞州，俞澈都来了，这事儿闹大了。 俞州上前抱了抱自家妹妹，关切地问：“若若，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俞澈也靠近过来，有些焦急地说：“刚才我跟大哥打电话，他说你这边出了点事，我就让他顺道接了我过来了。” 说着，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抬手去拨俞若的头发，从发梢出拿出一小块玻璃渣。 “这是——玻璃渣？若若，你没事吧？” 俞州一看，脸色一黑，瞪了瞪俞若身后的王经理。 俞若一看玻璃渣，想起了受伤的祁暮，再一看，救护车鸣笛呼啸而来了。 俞澈一看救护车都来了，问道：“若若，这是你叫的？” “嗯，我两个朋友都受伤了，我们先把他俩抬上车。”俞若回道。 跟医护人员沟通后，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了KTV。 —————— 祁暮一直蹲在地上，低着头，把头埋在膝盖里，左手捂着左前额。 头好痛，既有那种钝痛，也有那种刮伤似的刺痛，左手还有点黏。 除此之外，她觉得头嗡嗡的，很晕，思绪一片空白。 好难受，不想抬头，就这样吧。 恍然间，她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紧接着就被两个人一个托着腿弯，一个托着腋下给抱起来了。 再然后，她就平躺在担架上，手还扶着头。 这下她看清了，是俞若，是俞若在喊自己。 看着祁暮，邵子铭还有房煦都被抬上担架，俞若也松了一口气。 她指着房煦，又指了指这群混混，跟俞州简要了说明了事情经过。 “大哥，你留在这里处理吧，我得跟着去医院，我还得联系我朋友的家长。”俞若说道。 俞州点点头，说道：“去吧，今天的事，哥给你解决。俞澈，陪着咱妹妹。” “这还用你说。”俞澈笑笑，跟着俞若一起去医院了。 人都走了，王经理看了看俞州，战战兢兢地说：“俞总，今天这事儿……” “公事公办！猥亵，故意伤害，报警处理啊！”俞州冷笑一声，说的跟俞若一模一样。 “这小子干的坏事不止今天这一次吧？” “随便查查，不知道还能挖出来什么呢？” 听着俞州愈发冰冷的声音，花臂混混是真的有点怕了。 他干了什么，还有哪些，他自己心里清楚。俞州想查他，他无处可逃的。 俞州看向王经理，寒声道：“还有你啊王经理，什么事儿都想着私了？今天要不是我妹妹的朋友护着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破店赔的起吗？” “是是是，俞总，真的是对不住……”王经理只得点头哈腰地道歉。 没掰扯几句，包间突然来了一个面色匆匆的中年男人。 “俞总，俞总好。”一进门，中年男人就看向俞州。 俞州眯了眯眼，“这是，裴总吧？” 说着，他又看向花臂混混，“这就是你儿子？” 裴东海看向自家儿子，嘴角一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倒也干脆，直接走上前，什么都没说就甩了裴少爷一巴掌。 “俞总，是我的错。犬子……” —————— 祁暮感觉到周围景色迅速变化，很快，她就看到了车顶。 听着熟悉的救护车声音，祁暮就知道，自己也上了救护车了。 疼痛感好像也慢慢习惯了。 视野中出现了俞若的脸，她眼圈发红，跟祁暮视线对上的时候，失声哭了出来。 “祁暮，对不起——”俞若抽泣着，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祁暮看着她，扯了扯嘴角，轻声吐出一句—— “没事儿，不怪你。”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俞若哭。没想到那么要强的傲娇大小姐，也会有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天。 “祁暮怎么样？” 耳畔好像传来了邵子铭的声音。 第70页 祁暮很想扭头去看看，去看看邵子铭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躺在担架上，要不然为什么没像俞若一样俯看自己呢？ 他也受伤了吗？ 祁暮怎么不记得。 救护车呼啸着，一路驶向最近的高教区中心医院。 第38章 38 “医生，我朋友没什么事儿吧。” 急诊病房外，俞若焦急地问。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解释道：“没什么大事。病人被砸到的是前额，如果是后脑，会更危险。而且伤人的酒瓶比较小，是瓶身破裂，不是瓶底砸人，所以受到的伤害更小一点。” “除却玻璃碎片造成的外伤，病人还有点轻微的震荡，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俞若谢过医生，就给俞澈打了个电话。 “喂，哥，子铭怎么样？” 电话那边传来俞澈平和的声音：“若若，你同学没什么事，左小臂有点轻微的骨裂，不是多么严重的骨折。我正陪他上石膏呢，医生说了，年轻人恢复的快，不用太担心了。” 俞若这才放心，推开急诊病房的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祁暮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两手交叠在胸前，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俞若拉开椅子坐在病床前，有些心疼地看着祁暮。 祁暮注意到了身边人的注视，稍微偏了偏头，朝俞若扯了扯嘴角，笑的勉强。 看得俞若更难受了，关切地道：“祁暮啊，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祁暮现在的感受就是难受，头又重又晕，外伤的伤口很疼，震荡带来的眩晕呕吐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她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 声音相当喑哑，听上去就不是没事。 这时，一个护士端了一杯水过来了。她把水递给祁暮，对俞若说道：“病人现在比较难受，休息休息就好，你是她家属吗？不是的话得联系她家属。” 说完，护士就去照顾其他病人了。 俞若把祁暮的病床前端调高一点，让祁暮斜躺着，更方便她喝水。 “我给阿姨打个电话？”俞若问道。 祁暮摇了摇头。 俞若又说道：“这都快十点了，阿姨就算是有应酬也该结束了。你现在还没回去她肯定特别担心，而且你今晚肯定是要住这了，我肯定要通知她。” 祁暮放下水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俞若。 “你看，阿姨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俞若接过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把电话拨回去，说道：“喂，阿姨，我是俞若。” “嗯，祁暮跟我在一块儿呢。呃……阿姨，祁暮她受了点小伤，现在在医院呢，您看您……” “对，就在高教区中心医院。病房在……” 俞若说完，放下电话，正对上祁暮询问的眼神。 “阿姨说现在就来，我跟她说了，没什么大事。”俞若又把杯子递给祁暮，“你喝点水，在这休息休息。我去给你处理一下医药费的事，顺便看看子铭和房煦。” 祁暮点点头，看着俞若匆匆地走了。 妈妈要过来了，祁暮还真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知道她跟人打架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不想让她担心。 邵子铭好像也受伤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平白连累了他。 祁暮越想头越痛，心烦加上头痛，双重折磨让她闭上了眼，就那么躺着，放空心神，什么都不去想了。 —————— 身边似乎变吵了，感受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祁暮睁开了眼。 只是短暂的睡了一小会儿，病房里就多了好多人。 祁暮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旁边的母亲。 林娴满脸都写着担忧和心疼，见祁暮醒了，低低地唤了一句：“木木啊。” 祁暮朝她笑了笑，转过视线去看其他人。 左小臂打着石膏的邵子铭站在床尾，见祁暮视线看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你没事吧？”祁暮出声问道，有些紧张。 邵子铭走了过来，走到床边，笑道：“没什么事，轻微的骨裂，你呢，好点没？” “嗯，比之前好点了。”祁暮看着跟着邵子铭走来的有些瘦小的女人，充满歉意地说：“阿姨，对不起，我们不该把子铭叫出来，害得他平白受罪。” 邵妈妈连连摇头，道：“小祁啊，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地痞吧，子铭他没什么事儿，倒是你，要好好休息啊。” 祁暮点点头，就看到一对从来没见过的夫妇朝自己走过来。 男人西装革履的，女人也打扮的华美，容貌明艳，像是三十许人，房煦跟她长得有七分相像。 女人坐在病床一边，一把拉过祁暮的手，充满歉意地说：“小祁啊，因为煦子你才受这么大罪，我和你叔叔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们替煦子谢谢你，今天来的匆忙，明天阿姨给你买点补品……” 祁暮听着她说了一堆，摇了摇头，“没事阿姨，房煦是我们的好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没什么事，被人在酒里下了点东西，回去睡一觉就行。你叔叔已经安排人把她送回去了……” 祁暮点点头，余光里瞥见俞若带着她大哥过来了。 俞州一来，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他。 第71页 “几个混混都交给警察了，会好好审审他们的。” 听俞州这样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林娴看了看疲惫的祁暮，环视一周说道：“没什么事，大家就都回去休息吧，太晚了，我陪着木木就行了。” 众人会意，打过招呼后就都离开了。 “祁暮啊，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俞若说完，就跟着她哥哥走了。 回俞家的路上，俞澈没喝酒，开着车。俞州坐在副驾，俞若坐在后面不敢吭声。 她总觉得，大哥要训人了。 果然，车刚开出去一个路口，俞州就有些无奈地说：“若若啊，你也不小了，要学会保护自己。 碰到这种事情怎么不知道跟哥说呢，你们三个孩子单枪匹马就去了，万一对方带着刀具，多危险啊。” “你遵纪守法，那些个地痞流氓可都是亡命之徒……” 俞若耷拉个脑袋，默默地听着，末了，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嘛，本来想着到了KTV就把人带出来，最多骂几句，谁能想到打起来……” “唉。”俞州叹了一口气，“别用正常的思维揣度亡命之徒。” “以后一定要注意，你是不知道我刚跟妈说咱们在医院她有多害怕，我跟她解释了你没事她才安心，以后不要这样了。” “知道了。” —————— 周日。 难得放松，乔挽风没定闹钟，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 她起床洗漱，吃早餐，吃完就开始写作业。 九点半的时候，俞若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俞若，怎么了？”乔挽风接通了电话。 “呃，你在家吗？” “在啊，有什么事吗？” “那行，你有空的话我现在去接你吧，接你一起去医院看看祁暮。” 乔挽风一惊，握手机的手都紧了紧，“医院？祁暮她怎么了？” “呃……三言两语说不清，这样，你十分钟后往东门走，我现在就往你那个小区赶了。” 挂了电话，乔挽风换下家居服，开始收拾东西。 她很疑惑，昨天俩人还在自己家里玩到八点多，结果今天上午俞若竟然告诉她祁暮受伤住院了？ 昨天俩人离开的匆匆，她也没多问。 现在想想，乔挽风很后悔昨天没有问清楚她俩到底要干啥。 在东门，如约见到了俞若。 她站在一辆黑车旁，朝乔挽风招了招手。 上了车，俞若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跟乔挽风说了一遍。 乔挽风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这也太危险了，你们昨天应该叫点人的。祁暮伤情怎么样？” “医生说了，她是外伤加上轻微震荡，得休息几天，应该没什么大事。”俞若解释道。 乔挽风点点头，“我们从医院楼下商店买点东西，哪有空着手看病人的。” 两人拎着大箱小箱的水果和补品进病房时，房煦已经来了。 坐在祁暮身边，哭的鼻子通红。 俞若又好气又好笑，想着训她几句，看着她哭的那么伤心，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不急于这一时。 祁暮看着俞若带着乔挽风过来了，有些不自在。 她那么要强的人，不太想让乔挽风看到自己这般憔悴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祁暮读出了她眼眸中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乔挽风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祁暮头上的绷带，下意识伸出手在祁暮鬓边轻轻抚了抚。 如今是十二月份，她俩一路赶过来，身上都带着寒气。 感受到乔挽风指尖很凉，祁暮从被子里抽出手来，在对方收手时一把握住。 “你手好凉。” 手猝不及防被捉住，感受到包裹掌心的温热时，乔挽风一愣。 许是关心自己成了习惯，这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惦记着自己呢。 想到这，再看看祁暮憔悴的面容，乔挽风有些眼酸。 她笑了笑，俯身轻声说：“嗯。十指连心，看到你受伤，心凉。” 第39章 39 祁暮一听，心下一跳，想要抬头笑笑，眼神一动就跌进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眸中。 两人无声地对视，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乔挽风收回了手，“我给你洗点水果。” 祁暮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还算平和的情绪，心下安心不少。 她可不希望乔挽风太激动，本来也就没什么事儿。不要向房煦一样，进来看到她，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哭，到后来也不知道谁安慰谁。 没过多久，乔挽风拿着俩洗好的苹果过来了。 她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顺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水果刀，左腿一伸，把垃圾桶勾过来，就要给苹果削皮。 动作行云流水，相当自然，好像每天都在这里给人削水果。 祁暮眉头一挑，左臂伸过去拦住了她，“不用，我吃苹果不削皮。” “没事。”乔挽风应了一句，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削完后，俩人一人一个吃起来。 俞若也拿了两个香蕉，递给房煦一个，三个人围坐在祁暮身边。渐渐地，视线都转向房煦。 俞若吃了一口香蕉，看向房煦，有些含糊地说：“说说吧，你昨天怎么回事啊？” 第72页 面对大家审讯似的目光，房煦有些不好意思，惭愧地说：“昨天还是跟街舞团的人一起。晚上的时候我们随便吃了点，裴哥，就是纹着花臂的那个，说一起去KTV玩。” “吃饭的时候他说没劲，时间又早，不如玩点有意思的。又说他在魔方是高级VIP，请我们去唱歌。裴哥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混混，跟黄毛红毛都很熟。” “这不是第一次跟他玩了。以前也没少见他带着外校的一起玩，而且他为人挺讲义气，出手也阔绰，大家都愿意跟他玩。” “昨天你俩在KTV不是见到俩女生吗？一个跟咱们一届的，一个是街舞团的学姐。我昨天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那俩人一直劝我。尤其是学姐，她说一会儿会送我回家我才跟着去的。” “进去之后我也感觉怪怪的。我原本以为好多人那种，没想到也就我们几个。裴哥一进去就开始点酒，我说我不能喝酒，喝点果汁吧。然后他给我点的鸡尾酒，我想着鸡尾酒都是混合果汁调的，度数比较低，也就同意了。” “他们都挺能喝的，吃的也没点多少。裴哥一直让我喝，我都招架不来。奈何他比较强硬，我当时也是挺怕的，就多喝了点。再然后，我就觉得越来越晕，慢慢地就睡过去了。” 听完房煦的话，祁暮没吭声，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苹果核扔进乔挽风递过来的垃圾桶里。 俞若有些责备地说：“你啊，一点安全常识都没有。大晚上跟着那么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出去，你傻不傻啊？之前就跟你说过那么多回，一点也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 乔挽风也接腔道：“本来以为你考试没考好就算是撞了南墙了，没想到煦子你头挺硬，撞了一道还能再撞一道。” 祁暮听着乔挽风这揶揄促狭的语气，短促地笑了一声。 俞若看了看祁暮，又说道：“不是我们笑你房煦，你之前不是还让我加入吗？怎么，你们这还搞传销那一套啊，发展下线。知道我为什么不加吗？你说的那几个人早就找过我了，吹捧我的同时把你贬低的一无是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不是缺心眼你是什么？” 俞若又说了好多细节，房煦这下才完全明白自己平常都是跟什么样的垃圾搅和在一起。 她攥了攥衣角，低头说道：“对不起大家，真的谢谢你们。” “行了，以后多长点心吧。”俞若都说累了，起身开了一瓶矿泉水。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邵子铭，杨文轩还有沈熹走了进来，三个人也是大包小包地往病房里拎。 祁暮哭笑不得。她没啥事儿，得亏是俞州托人安排了一间单间病房，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没地方搁。 “子铭，你胳膊还有伤呢，也别经常出来了。医院人多，容易碰着。”看着邵子铭还缠着绷带的左臂，祁暮关心地说。 俞若帮着整理大家拎过来的东西，一边弯腰收拾着，一边说道：“他得来。他不来，房煦上哪道歉去？” 说着，房煦又对着邵子铭好一阵赔礼道歉。 俞若是放过她了，爱说话的杨文轩可没有。 他又换着花样把房煦数落一顿，语气讽刺又幽默，在场除了房煦以外都被逗笑了。 中午祁暮妈妈过来给祁暮送饭，这一群人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乔挽风对祁暮说：“下午见。” 祁暮闻言坐直了身子，惊疑不定地说：“你下午还来？” “对啊。”乔挽风说的自然，好像不来才奇怪。“给你带点东西。” 祁暮笑笑，摆手说道：“不用啦。你看，你们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下午你就知道了。”乔挽风笑笑，语气轻快。 没给祁暮拒绝的机会，说完她就走了。 祁暮无奈的笑笑，去拆妈妈给她买的盒饭。 林娴给她递了一双筷子，随意地问：“刚才那个就是你同桌？” 祁暮点点头。 “看上去挺温柔一孩子，生的漂亮，还会照顾人。”林娴夸赞道。 祁暮夹菜的手顿了顿，脑中忽然想了很多。 千丝万缕的念头涌现也就停在一瞬间。很快，她夹起一块排骨放碗里，也随意地回道：“嗯，人见人爱类型的，谁见到都难免不喜欢。” —————— 吃完饭，祁暮也没事儿干，下午林娴还要工作，也陪不了她多长时间。 祁暮也不需要人陪。一个人挺好的，很放松，很自由。 不是受伤，她也没这个清闲的时间，安安静静在床上躺着，暂时逃离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可以什么都不管，暂离快节奏的高中生活，不必分分必争的计较，不必去想昨天的难题有没有搞懂，今天的单词有没有背熟，暂时放空下来，跟自己说说话，想一想未来，回顾自己的奋斗历程，看看是距离目标更近还是偏离了初心。 就像那句很有名的“慢点跑，等一等灵魂”。人有时候，确实应该放空一会儿，跟灵魂对对话。 想着想着，祁暮渐渐睡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乔挽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旁边了，也没有叫醒她，正安安静静地看一本书。 封面素净，看介绍是一本乡土风的散文集。 “什么时候来的？”祁暮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三点了。 第73页 乔挽风放下书，似是想了想，回道：“两点半左右吧，也没来多长时间。” 祁暮点点头，刚醒，脑子还有点昏沉。 她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 乔挽风起身给她端了一杯水，说道：“待会儿你打算干什么？” 她瞥了一眼祁妈妈中午来的时候给祁暮放在床头的教辅资料，不待祁暮回答，便又问：“打算学习？做做题？” 祁暮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了吧，现在做数理题更恶心。” 乔挽风会意，接过祁暮喝完的水杯放在床头。 “也没什么想干的，看视频也累人，现在不想看，也没什么喜欢的电影。”祁暮有些百无聊赖地说。 乔挽风笑笑，“就知道你无聊。” 说着，她起身走到床尾，弯身从下面拿出一个纸箱子。 纸箱子在床下，祁暮看不见，被乔挽风抱出来她才看清。 是太和殿的纸模。 “来玩拼装？你不是挺喜欢故宫的？来的时候从商场买的，反正也无聊，一起拼？”乔挽风把箱子拎道祁暮眼前给她展示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乔挽风说的要给她带的东西啊，还真是别出心裁。 祁暮确实喜欢玩拼装，乐高和纸模都很喜欢，不过正版乐高太贵了，成百上千的，她玩纸模玩的比较多。 之前她给乔挽风发过她放在卧室里的，拼的巴黎圣母院。那个纸模是她暑假的时候拼的，没少花时间，拼出来特别好看，放在屋里都能提升整个房间的格调。 没想到随手一发，就被这人记住了。 激动之余，还真是有点小感动。 “好啊，这个太和殿的纸模我也心心念念很久了。”祁暮非常高兴地说，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了。 乔挽风看她精神不少，心下也是一松。 她本来就是来陪祁暮的，两个人也不能干坐着，还不如一起拼模型打发时间。 她拆开塑封，把里面的元件连着说明书一同倒出来。 玩纸模的时候，祁暮兴致高涨，给乔挽风讲解了很多技巧，基本上都是她在指挥着。 乔挽风虽然一直在跟人打下手，但是看祁暮玩的高兴，她也就随意了。 一拼拼到六点，祁妈妈今晚还有应酬。 乔挽风给祁妈妈打了个电话，自发地去给祁暮买饭了。 “真的是太麻烦你了，陪我这么长时间，还给我带饭。”祁暮吃着晚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乔挽风在床边坐下，看着祁暮笑道：“别跟我客气。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你就——” 乔挽风顿了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祁暮有些紧张，有种她下一秒就要说出“以身相许”的怪异感。 “加倍对我好呗。”乔挽风笑笑，露出两排整齐好看的牙齿。 祁暮心里一松，也笑道：“那肯定的。” 吃完饭，祁暮以为乔挽风该走了，没想到那人拿出来一个平板，说道：“咱们看会儿纪录片吧。” “嗯？你一会儿不走吗？不早了。”祁暮问道。 “吃了饭就赶我走吗？” “不是不是。”看着她故作伤心的神情，祁暮连忙解释：“七点多了，不知道你一会儿怎么走。” 乔挽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没事，我爸忙完来接我。” 于是，俩人又一起看了俩小时纪录片。 直到九点半，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正装，身上有点酒味。 他长的很端正，没有留胡子，看上去也是三十许人。 “爸，你喝酒了。”乔挽风有些不满的说。 “没有，就一点儿。”乔爸爸嬉笑着说，看上去有点不正经。 祁暮好像知道乔煜是仿谁了。 “那你一会儿不要开车。”乔挽风又叮嘱道。 乔爸爸也拉个椅子坐下，“知道，有司机呢。” 他看向祁暮，祁暮正准备问好，就听见他说：“小祁同学，幸会啊。” 祁暮：？？？ “叔叔好。”祁暮还是规规矩矩地打个招呼。 “爸，你喝多了。”乔挽风见自家爸爸这样，有些脸热。 乔爸爸摇摇头，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我来看看小祁同学，上次来咱家没见到。回了家，你妈妈给在我耳边夸了一晚上，今天我的宝贝女儿都在这陪了一天，小祁同学果然魅力非凡啊。”乔爸爸又说道，语气有些醉醺醺的。 别说乔挽风不好意思，祁暮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乔爸爸的话，就那么干笑着。 乔挽风给她爸爸端了一杯水，道：“爸，喝水。你看你说的，祁暮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好好。”乔爸爸接过茶杯，还念叨着“小祁同学不要紧张，我听说……” 今晚祁暮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喝多了的人嘴碎。 乔爸爸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才被乔挽风拉走。 走之前，乔挽风抱歉地朝祁暮笑笑：“我先走啦，明天还要上课。” 祁暮点点头，在人快要关门时又把人叫住。 “晚安。”祁暮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声音也比较低。 乔挽风一愣，很快笑了笑，比祁暮大方多了。 “晚安。” 第74页 第40章 40 周一晚上，祁暮正躺着看纪录片，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抬头一看，乔挽风带着沈熹进来了。 “嗨。”沈熹笑笑，朝祁暮打了个招呼。 祁暮一看沈熹来了，一惊，把被子往上一拽，手忙脚乱地开始系衬衫扣子。 沈熹也很有眼色地把包一放，转身翻书。 “嗨。”祁暮整理好衣服，往上坐了坐，朝两人笑了笑。 乔挽风坐在床边，看着祁暮柔声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祁暮笑笑，“医生说了，我后天就能回学校了，过段时间再来复查。” “那就好。”乔挽风点点头，看着沈熹说：“沈熹要来给你补补课，他讲理科，我讲文科。” 祁暮有些惊讶，看向沈熹，诚挚地说：“真是麻烦你了，我自己看看也行。” 沈熹拿出课本和习题册，笑道：“别客气，不麻烦。你理解能力好，我把重点提一提就行了，也花不多长时间。” 乔挽风把小桌板拿出来，放在床上，又去给祁暮拿笔，忙前忙后的。 沈熹搬了个板凳坐在床边，学习资料都摊在桌上，翻开笔记本开始祁暮提重点。 祁暮也拿出笔记本记着，不时打断沈熹提几个问题。 乔挽风给他俩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就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写作业，互不打扰。 四十分钟后，沈熹提点完了今天的重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祁暮一看表，都七点半多了，对乔挽风说道：“挽风，你跟沈熹一起走吧，今天周一，你爸爸应该挺忙的，文科不用讲也没事。” “没事儿，晚上有人接我。”乔挽风起身准备送送沈熹，瞥了祁暮一眼：“陪你还不乐意了。” 沈熹一走，乔挽风拿出了英语笔记本，往祁暮桌子上一放，满不在乎地说：“自己抄吧。” “不是吧，你不得服务到家？不讲讲吗？”祁暮一愣，故作不满地笑道。 乔挽风把笔记摊开，随意道：“这有什么可讲的，用法搭配抄抄就行，语法自己看看，怎么，还想让我给你读一遍啊？” “对啊。”祁暮一口应下，“你发音好听，读的也好听。” 乔挽风看着祁暮促狭的表情，没理会，把笔递给她，“抄吧。” 祁暮点点头，也不再开玩笑，认认真真地抄笔记了。 抄完英语，又去抄语文。 她抄完语文笔记抬头时，就看到乔挽风递过来一本历史书。 “今天文科只上了历史，笔记我给你抄好了，你没事了看看就行。”乔挽风淡淡地说。 祁暮接过来，就看到乔挽风把自己的历史书带过来了，原先崭新的一面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的书平常都是放在学校的，晚上用什么就拿什么回家。上周五回家时没拿文科书，书就一直留在抽屉里。 “谢谢呀，辛苦你给我抄一遍啦。”祁暮谢道。 “对了。”祁暮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俩怎么跟周老师请的假，都没上晚自习。” 乔挽风回道：“这还不简单，就跟他直说呗。你是他那么看重的学生，我们来给你补补课，他当然会同意了。” 说完，她看了看表，“我妈九点半来接我，你刚才在看什么？” 祁暮打开手机，拿给乔挽风看，“这个，一个纪录片。” “医学纪录片？你将来想学医？”乔挽风问道。 祁暮想了想，说道：“挺感兴趣的，但是不一定学，从实际情况上来说可能会学财经方面吧，也不一定。” “哦。” “你呢，你想学什么？”祁暮反问道。 乔挽风回答地干脆，“历史。” “你想学历史？”祁暮有些震惊。 虽然乔挽风历史挺关注的吧，但是祁暮一直以为只是停留在兴趣层面。她想学历史，那她肯定要学文科了。 下学期分科，就要分开了。 这样一想，看着眼前人，想着也没多长做同桌的日子了，祁暮还真是舍不得。 “嗯。”乔挽风点点头，“挺喜欢的，搞学术也很适合我。” 其实跟家庭环境也有关，乔挽风确实适合。 两个人也没再多说，开始安安静静看纪录片。 周二的时候，一如昨天，两个人过来给祁暮补课。 不过这次乔挽风没再跟祁暮一起看纪录片，两个人一直聊到十点乔挽风才被乔爸爸接走。 周二晚上祁暮睡觉时，脑子回想着躺在医院的这三天，回想着乔挽风对自己点点滴滴地关照，心里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乔挽风的这种关照本身就很奇异。她很自然，做什么都很自然。 端茶倒水很自然，请假来讲课很自然，陪祁暮看纪录片很自然，跟祁暮一直聊到十点很自然。 面对祁暮受伤住院，没有什么震惊无措，没有什么担忧疑虑，自然地来，又自然地走。 同样奇异的是，面对这种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细致入微的照顾，祁暮竟然没什么心理负担。要知道，她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俞若这么照顾她她肯定如坐针毡了。 祁暮想到这件事儿的时候，觉得就是因为乔挽风太自然了，自然到让她感觉她俩完全超越了朋友的关系，往上升了一层，所以才能坦然接受对方无微不至的关怀。 第75页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原来跟乔挽风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祁暮越想越精神，她觉得，青春不要留遗憾，喜欢就应该大胆出手。 这样一想，她翻了个身，去床头扒拉手机，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如何掰弯直女”。 于是，祁暮开始在各大网站，论坛，贴吧里寻找经验，一直看到凌晨三点，看了无数个或奇奇怪怪或感人肺腑或虐恋情深的故事。 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名为“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你原先以为遥不可及的人，竟然爱上了你”的双向暗恋的贴吧故事。 故事里面的两个人的最初的互相试探，到逐渐暧昧往来，再到最后云开月明，都让她唏嘘不已。 她想到乔挽风的时候，知道对方对自己确实不错，只不过，她还是觉得，只是友情。 其实也不怪祁暮这样想，乔挽风不说，谁能看出来呢？ 出身书香世家，家里面人思想都比较正派传统，乔挽风性格又温柔乖巧，干什么都规规矩矩，这谁能多想呢？ 祁暮看了一晚上，总结出来两点。 一是要多给与对方照顾，让人感受到你无微不至的关怀从而渐渐地对你产生依赖感。 二是要适当的表现出一点点的占有欲，让人感受到你的偏爱和不同寻常。 毕竟人的本性都渴望自己被特殊对待。 —————— 第二天上午，祁暮出了院。 当天下午，她就回了学校。 头上还缠着纱布，祁暮没少被围观。进了班大家都来关心她，不少同学好奇地问原因，祁暮只是笑笑说不小心伤着了。 考虑到对房煦的影响，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点明。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来年一月初，快要期末考试了。 乔挽风总觉得祁暮这一个月有点点奇怪。 比如—— 某天大课间，政治课代表路过乔挽风课桌的时候轻敲了一下，说道：“挽风，政治作业改好了，有空的话帮我一起抱一下吧？” 乔挽风还没回答，祁暮就先站了起来，“我有空，走，咱俩一块儿去！” 又是一个大课间，文艺委员过来邀请乔挽风一起去看黑板报创意设计，为即将到来的黑板报比赛做准备，刚说完，就听见祁暮说：“她没空。” “哎？现在不是大课间吗？”文艺委员疑惑地眨眨眼。 “因为她要给我讲历史题，你去找邵子铭，他是班长。”祁暮不紧不慢地说。 乔挽风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掏出一本政治习题集。 转身离开的文艺委员暗自吐槽，谁要找直男看艺术设计啊！ 元旦联欢晚会上，乔挽风琵琶独奏艳惊四座，大礼堂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被有心媒体冠以“瀚文高一女生琵琶技艺堪比国家大师”这样高噱头的话题，演奏视频又被疯传了出去。 身着古装，在烟雾缭绕的舞台上弹琵琶的乔挽风，无疑又成了关注的焦点。 还是一个大课间，一下课，班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没多久，就有同学进班里站讲台上看向乔挽风，“乔学委，隔壁班这一次的期末战书指名道姓要你带着咱班班干去他们班表演节目啊，还要求你表演琵琶独奏！” 1月初了，月底就是期末考试了。 瀚文在各项大考上，鼓励各班级互下战书，并且带有奖惩，比如输点班费给对方班级买点礼物什么的。 这一次，隔壁班竟然要祁暮他们班班干团队去给人表演节目，真是挺别出心裁的。 乔挽风一笑置之，隔壁班，怎么可能考过他们班。不过是在下战书上搞怪一下罢了。 祁暮听完不乐意了，跑到隔壁班，把人家陈学委讽刺了一顿，说他心思不在学习上，成天出歪脑筋。 “倒也不必。本来也就是没可能的事儿。”祁暮气呼呼地回来后，乔挽风宽慰地说。 “他想啥呢他，还想着你给他们班琵琶独奏？我都没听过呢！曲主任提前散会都比这靠谱！”祁暮撇撇嘴，有些轻蔑地说。 前排的邵子铭都被逗笑了。 曲主任，他们的年级主任，每周的升旗仪式都要讲话，而且每次都会拖很晚，好几次第一节 上课铃都打了还没散会…… “那你周末有空来我家一趟啊。”乔挽风笑道。 祁暮一愣，“去你家？去你家干嘛？” “你不是说没听过吗？”乔挽风往祁暮那边靠了靠，低声说：“过来我弹给你听啊。” 第41章 41 周末，祁暮真的去了乔挽风家。 听琵琶弹奏是一回事儿，陪小鬼头打篮球就是另一回事了。早在一个月前，乔煜就说要跟祁暮打篮球，接过祁暮那天晚上出事受了点伤，这事只好推后了。 她下午四点多到了乔挽风家，先听人弹了一会儿琵琶，然后就跟乔煜一起去了小区篮球馆。 跟乔煜打的时候，祁暮谨记乔挽风的叮嘱，一点没放水，跟乔煜打了十个来回，打了个八比二的结果，让他欲哭无泪。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我状态不太好。”祁暮又一次转身过掉他时，乔煜气急败坏地说。 祁暮收了球，笑了笑，“怎么？这就累了？再打两轮啊。” 乔煜朝场外走去，“不打了，没意思！” 第76页 祁暮懒得跟他计较，走到场外，接过乔挽风递过来的一瓶水。 “姐，我的呢？”乔煜不满地问。 乔挽风瞥了他一眼，“输都输不起，还好意思要水？自己回家拿去。” 乔煜瞪了她一眼，转身气鼓鼓地跑走了。 “人家刚输了球，心情不太好。”祁暮喝了一口水，打圆场说道。 “没事，他就该多受打击。”乔挽风回头看了看，又拉过祁暮，“我们也回去吧。” —————— 周一的时候，乔挽风对祁暮说：“乔煜说，有空了想麻烦你教教他打球。” “好啊。”祁暮有些惊讶，“一天不见，就这么谦虚好学了？” 乔挽风点点头，笑道：“昨天打球的事，我爸知道了，把乔煜训了一顿。他一般不训人，乔煜比较怕他。我爸说他没实力还不谦虚上进，让他跟你好好学学，就这样了。” 祁暮也笑了笑，心想着，得刷够乔挽风一家人的好感度，乔煜也是不能放过的，就一口应下了：“行，等考完试，假期了我就经常找他打球吧。” 这一次的期末考试，是浔州市高一年级统一的质量检测。这种全市的质量调研考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于重点高中来说，题目会比较简单。 这种大型联考，瀚文无疑是非常重视的。参加的考试的学生基本都会进行全市排名，很大程度上能反映出一个学校的教育质量。 而且这次考试对于瀚文来说意义特殊，毕竟，去年招生的时候，瀚文招到了好几个诸如沈熹祁暮乔挽风这样的好苗子。如果不能在全市联考中取得优异成绩，那么今年秋季瀚文的招生就不那么乐观了。 于是，为了鼓励学生学习，瀚文在这次期末上奖学金投入是平常期中期末考的两倍。 “好好学习，一夜暴富”突然就成了瀚文很多学生的口头禅。 祁暮也不例外。 对她来说，这次取得优异的成就就意味着寒假的财务自由。无论如何，都是要全力以赴的。 从1月29号开始，连考了三天，这场联考才算落幕。 市教育局组织的改卷也很高校，过了两天，成绩就公布了。 可喜的是，瀚文果真在这次联考上取得的相当优异的成绩，全市前十名占了四个，分别是沈熹第一，祁暮第五，乔挽风第八和邵子铭第十。 往常，基本是一中包揽一半，六中再占两三个，八中再分一点，瀚文前十基本没希望。 这一次，虽然平均成绩还是远远及不上这些老牌强校，但是尖子生水平确实是大大提升了。 从中也可以看出生源对一个高中的重要性。 考完试的当天周六，俞若他们起哄着要这四个人平摊饭钱，祁暮他们也很乐意地答应了。 “这考完了，卷子也讲了，成绩也出了还不直接放假，干嘛下周一还要再去一次。”俞若抱怨道。 祁暮吃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地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布置吧。下学期就分班了，还要发分科预填表。” “对哦，说到分科，大家基本都定了吧？”房煦接口说道。 俞若漫不经心地说：“那肯定啊，我，你，挽风都学文科。” “我也是啊。”杨文轩打岔说道。 “你也学文科？”祁暮有些惊愕地说。 杨文轩点点头，“对啊。你不知道吗？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说过吧。” “奥。我都不记得的了，你也挺适合的。”祁暮很快反应过来，回道。 俞若好像想到了什么，道：“没事儿，提前跟你们说，内部消息，这一次文重班班号25，就是咱们历史老师带的班。以后了咱们几个还是隔壁班，离的不远。” “那好啊。”祁暮很快说道，喜滋滋地：“以后到走廊东边上个厕所都一定会经过你们班了。” “嗯，所以你可以顺路叫我们去上厕所。”乔挽风接道。 “哎，不用叫着我。”杨文轩开玩笑说道，很快又一副很疑惑的样子，“真是想不明白女生们为什么连上个厕所都要一起。” “本来就没打算叫你。” —————— 2月5日，周一，农历腊月二十。 这天是祁暮在瀚文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今天听完假期部署，拿了分班预填表，就能离校了。 收拾收拾在学校的书，祁暮下午三四点就可以走了。 寒假开始了，祁暮要回老家了，而且今年情况特殊，祁妈妈给祁暮买了后天就回老家的火车，让她早点回去照顾姥姥。 反正留在城里也是没事。 祁暮要回小林庄，得先从浔州坐火车到下面的县城里，再从县城的汽车站坐客车下乡，到了乡镇里再找她舅舅来接她。 此次一走，不过了年肯定是不出村了，这样一想，还真是十天半月见不了乔挽风了。 “你过年回老家吗？”祁暮看向乔挽风，问道。 乔挽风收拾着书包，扭头看向她说道：“回什么老家？我是浔州本地人。” “奥。我后天就走了。”祁暮说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落寞。 “这么快的吗？”乔挽风也有点惊讶。 她的书很多，桌洞顶多放点课本，书挂上放点习题，除此之外，她自己还有个书箱放在地上，各种参考书课外书。 第77页 祁暮弯身，去帮她整理书挂和书箱里的书，回道：“嗯，今年也是第一次会姥姥家过年，她身体不太好，我舅舅也忙，我妈意思是让我早点回去照看着。” 乔挽风搬出一本大词典，说道：“那你，回了乡下就很长时间回不来吧。寒假有空的话咱们还约着出来玩。” “好，那肯定的，我不是还要教乔煜打球嘛。”祁暮爽朗地笑笑，一把把乔挽风的书箱抱起来，“走吧，我先帮你把这么多书放到叔叔车里。” 所有的书都放好了，俩人站在车后备箱旁边，相对有些无言。 很多时候，离别就是这样一个平淡又有点小苦涩的瞬间。它跟平常生活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让你心情有些低落，提不起兴致来。 “别忘了QQ保持联系奥。”祁暮道别后，有些惦念地又加了一句。 乔挽风正准备上车，闻言回头看向祁暮，笑了一下，“知道啦，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呀。” —————— 7号当天，祁暮起了个大早，拎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自己打车去了火车站。 要回的小县城没有高铁，祁暮只得坐很久不坐的绿皮车回去。 一上车，她就开始翻白眼。 为什么国家不能给带婴幼儿的妈妈和某音外放的大叔大妈单独开一节车厢呢！祁暮愤愤地想，不得不拿出耳机来隔绝那些穿脑魔音。 “你干嘛呢？”祁暮坐在车上，给乔挽风发了信息。 那边没多久就回复了，还配了一张在车里的自拍。 “我姑姑带着我还要她孩子一起出来玩了，我表妹也是刚放假不久。” 点击放大，查看原图，长按保存，一气呵成后祁暮发了一句，“衣服好看，祝玩得愉快。” 这次回复地更快，“人不好看？你不发一张？” 祁暮有些发窘，“都好看，人更好看。我在火车上，不太方便。” “那好吧，你到了那边再联系我，还没见过你的家乡什么样的。” “好的，有空了带你视频云旅游一下。”屏幕这边，祁暮笑着回复，坐车烦闷都减轻了不少。 跟乔挽风聊天，本来就是一件很开心很轻松的事情。 手机弹出来一条短信提示，她买的萧已经到了村里的快递点了。 祁暮顿时喜上眉梢。 这次寒假，她还想学学吹箫。就是因为元旦联欢会上，她见有两个同学表演了琴萧合奏。台上俩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表演得精妙绝伦。 如果有机会，希望今年的元旦联欢，她能跟乔挽风一起上台演出，让全场的人为她们鼓掌喝彩。 第42章 42 出了县城火车站，祁暮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 男人一边上前殷勤地去拽祁暮的行李，一边笑着说：“小妹妹，去那里啊？这边上车即走啊。” 祁暮攥紧了行李，甩开男人，不失礼貌地说：“谢谢不用了，有人接。” 她独自往前走，顺着路牌走到火车站北广场出口，在出租停靠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汽车站。” 祁暮说完，一条微信消息就弹出来。打开一看，舅舅林铎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了没。 回了消息，祁暮正准备熄屏就看到林文熙给她发了个消息。 “你回小林庄了吗？” 祁暮轻轻皱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方面她有种下意识地排斥，不想回答也不是很想见林文熙。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冷漠了，这样刻意针对好像也没必要，毕竟人家也没说啥。 这边犹豫着，那边林文熙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我明天回去，你还没走，可以一起。” 在心里轻轻叹口气，祁暮回道：“不用了，我今天就回去了。” “哦，好。那你有空了，我回去约你。” “嗯。” 祁暮发完这个“嗯”，对方发过来一个表情包，她就不再回复了。 脑子里想着寒假的安排，祁暮默默算着时间。 今天才腊月二十二，过几天就忙了。农村过年，比城里规矩得多，很有仪式感，要置办的东西也有很多，年前就是好一阵忙碌。年后更忙，要走很多很多亲戚，祁暮一想，就头疼。 那些亲戚绝大部分她都不认识，各种婶婶叔叔，还有什么姨奶，姨姥爷。她自己也会多出来好多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每天家里都有人来拜年，小孩子们在院子里疯闹，鸡飞狗跳的。 算下来，最起码过了大年初五才能回城里。 县城小，不到二十分钟，出租车就停在了汽车站门口。 付了钱，祁暮拎着行李进了破旧的汽车站。 在小县城，汽车站就是最早的交通枢纽了，火车站都是近几年才建的，加上现在出行基本都是火车高铁，只有下乡才坐汽车，当地也没怎么对汽车站进行维修。 祁暮走向售票窗口，几块钱就买到了去小林庄的票，跟一群人挤着上了车。 车子越开视野就越开阔，外面也越来越空旷。 习惯了浔州的车水马龙、鳞次栉比，祁暮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但毋庸置疑的是，心情越来越舒缓，心境越来越平和。 浮躁的人在慢慢沉淀下来。 汽车在平稳的公路上开了半小时，突然拐进了一条颠簸的羊肠小道，车身晃晃悠悠，晃得祁暮头晕眼花。 第78页 好在不到十分钟，汽车就在小林庄停靠点停下了。 祁暮拖着行李下车，给林铎打了电话。 不多时，林铎骑着一辆红色载货三轮车赶来了。 “小暮，好久没回庄了啊。”林铎把祁暮的行李一把拎起，放到了车里。 祁暮看着眼前的红三轮，有些凌乱。 这……她多久没坐过三轮了？ “怎么，嫌弃啊？”林铎看着有些发愣的祁暮，笑了笑，“你小时候没事就往上爬让人带你溜街，不记得了？” “不是不是。”祁暮摆摆手，敏捷地翻身上车，好像形成肌肉记忆一般，明明好久没坐了，如今一上，动作还是娴熟。 林铎坐上驾驶座，钥匙一拧，车子就发动了。 不得不说，坐三轮车吹风真的舒服，就是在这腊月，有点冷。 祁暮体热，她耐冻，也不怕冷。坐车上吹着风，看着两边飞快掠去的田地，道旁不时冒出来的或是干活，或是采购的人影，的确很休闲惬意。 “前面那就是咱庄新建的图书站，好多孩子在里面看书，不过地方不大，你感兴趣可以看看。” “那边是你刘叔给他儿子娶媳妇盖的小楼……” “左边那个是个玻璃厂，右边是个日化厂……” 林铎在前面给祁暮介绍着村里的变化，祁暮也没怎么注意听。 三轮车停在了一处农家大院里，祁暮下了车还有些惊讶。 “咱家又翻新了呀。”祁暮看向林铎，又看了看刷了漆的墙面和栏杆。 林铎把行李拿出来，也看了看，笑道：“对，去年重刷的。”说着，他又说道：“你姥姥在屋里，你去看看她，行李我给你放进去。” 祁暮点点头，进了里屋，就看到躺椅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太，在躺椅上晃悠着看电视，眼睛半张半闭，也可能是睡着了。 “姥姥？”祁暮叫了一声。 老太这才慢悠悠抬头去看，见到祁暮，笑容舒展开来，“木木啊，来，这边坐，你看你，又瘦了……” 祁暮陪姥姥叙叙话，中午的时候跟着她舅舅一起出去下馆子，弄到接近下午两点才回来。 手机一直放屋里充电，祁暮到了家才看到乔挽风给她发了消息。 乔挽风问她到了没，祁暮早就到了，一直忙活着没顾上回消息。 那边好像在玩手机，祁暮的消息一发过去，乔挽风就给她回了话。 “你下午干什么？” 祁暮想了想，回道：“睡个午觉，到了傍晚出去逛逛，认认亲戚什么的。” “那你睡吧，午安。” 回了一个萌萌的表情包，祁暮收拾收拾床铺就睡了。 —————— 祁暮是被冻醒的。 农村空旷招风，祁暮的房间窗户朝北。她睡时没关窗，到了傍晚西北风呼啸卷入，房间里温度很快就降下来。这里比城里还冷，祁暮睡时穿的又薄，醒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把窗户关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厚点的外套穿上，推开门出去。 这边气候干冷干冷的，一觉醒来嘴唇都起皮。 祁暮往保温杯里装了一杯开水，拎着杯子出门了。 村里好多户房子都翻新了，又多了许多商铺店面，祁暮走在其中都有些不认路。 沿着门前的路一直往村子里走，循着以前的记忆拐弯，祁暮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摸清楚村子现在的各条路，搞清楚各个亲戚的住址。 晚上舅舅工作上还有饭局，她跟着姥姥在家里随便吃点。 姥姥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烧了一小锅稀饭，给祁暮五块钱零钱让她去旁边小卖部买几个馍，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一老一少围在一张小方桌上，吃的清淡，环境也安静。 坐在堂屋里，目光穿过小院就能看到外面的万家灯火，能听到小孩子在门口嬉闹着，玩着“摸电棒”的游戏。 祁暮由衷地觉得放松，很惬意，好像一直奔波的旅人突然找到落脚的地方。 晚上姥姥又给她加一床被子，窗户关严实，倒也睡得舒服。 本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才七点多，姥姥就过来把祁暮叫醒了。就这，她还嫌祁暮起来的太晚。 “哎哟，这样要睡迷的，我还五点多就起来了，你这年轻人……”姥姥一边拍祁暮，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祁暮这才迷迷糊糊起来。 收拾收拾吃点饭，出去跑了个步。四处溜达溜达，确实是无聊，第一天的新鲜劲也过了，她就老老实实开始写作业。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姥姥在下面叫祁暮。 祁暮戴着耳机没听见，知道姥姥上来敲她门，她才后知后觉起身下去。 “文熙他们家来了，给我拜了个早年，她还说明天跟你出去玩呢。”下楼的时候，姥姥在祁暮后面说。 林文熙？她来了？ 祁暮心下正疑惑，下了楼，果然看见林文熙还有她妈妈坐在客厅里。 见祁暮她们下来，林文熙叫了一声“六奶”。 在小林庄，林是大姓。祁暮她姥爷在兄弟中排行老六，跟祁暮一个辈分的，都叫她姥姥叫六奶。 “哎，文熙啊，坐，坐。”姥姥招呼着人坐下，“你看看你娘俩，来就来了，还拎这么多东西，咱家也不缺嘛。” 第79页 林文熙的妈妈笑着说，“六婶，这不好久没来坐了嘛，一点心意，没多少东西……” “木木啊，去倒点茶过来。”姥姥冲祁暮说道。 祁暮点点头，也没跟林文熙打招呼，转身去了厨房。 打开茶瓶，伸手探探，水有点凉了，祁暮只好重新烧。 端着两杯水过去时，姥姥正在跟林文熙妈妈唠家常。祁暮递水时，正对上林文熙微灼的视线，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姥姥看到她俩，说道：“木木，去给文熙拿点零食。” 祁暮正要起身，就听见林文熙说“不用啦六奶，我不饿，您别麻烦了。” 姥姥看向林文熙，笑眯眯地说：“文熙啊，越长越秀气了，就是太文静了，跟以前一个样。小时候你来我这拜年，都藏你爸腿后面……” 见姥姥拉着林文熙母女叙话，祁暮实在是无聊，给人又加了一杯水就掏出手机刷空间，看到了俞若晒的美食和杨文轩发的段子，笑出了声。 姥姥看她一眼，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文熙啊，你刚才不是说明天跟木木一起去县里吗？” 祁暮滑动手机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去看林文熙。 林文熙腼腆地笑笑，有些犹豫地说：“嗯。明天就腊月二十四了，我爸明天进城里办事，顺便置办些年货，可以顺路把我们带过去，不知道祁暮明天有没有空呢？” “有空有空，”祁暮还没吭声，姥姥先替她回答了，“这孩子，闲不住，才待了一天就说无聊，正好跟着你去城里放放风，顺便买些年货。” “这不太好吧，多麻烦别人，回头我跟着舅舅就去了。”祁暮婉拒道。 “没事的，小祁。”林文熙妈妈笑笑，“她爸爸带着，明天中午吃了饭就走。他先去办事，送你们去商场附近玩玩，然后再接你们一块买年货。你们这老同学的，不用客气。” 姥姥又说道：“你舅舅回头我让他去买大件的，你明儿可以买些炒货。” 架不住三个人劝，祁暮还是点头答应了。 林文熙她们刚走，姥姥就看向祁暮笑道，“你这孩子，一直大大咧咧的，咱家跟文熙家关系也近，你不用不好意思。姥又不是不知道，你坐不住了，想出去玩，这不正好，明天跟着出去逛逛……” 祁暮无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多想了，何必呢，何必去寒一个没多少交集的老同学的心呢？ 去就去呗，出去玩还不开心？ 这样想着，祁暮也没最开始的烦闷了。 第43章 43 腊月二十四，周五。 吃了中午饭没多久，刚过一点，祁暮家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祁暮放下手机，穿过前院，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文熙。 林文熙今天特意打扮过，穿的很靓丽，有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感觉，跟村里只求保暖的朴素穿着格格不入。 “你收拾好了嘛？”林文熙抬头，温声道。 祁暮看了看自己，吃了饭就躺沙发上玩手机，现在还穿着居家的棉睡衣。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么早就来了？” “嗯，早点去，还能在城里多玩一会儿。”林文熙看了看祁暮，有些抱歉地说，“没提前给你说，好像有点早，影响你休息了。” 祁暮正要说话，院子里响起了姥姥洪亮的声音，“是文熙来了吗？木木，把人请进来啊，外面冷。” 祁暮侧身让林文熙进来，又很快把门关上。 “六奶，打扰您休息了。”林文熙一进屋，说道。 姥姥刚从厨房里刷锅出来，手上还带着橡胶手套，连忙招呼人坐下，道：“不碍事不碍事，你先坐。” 说完，又开始催祁暮。“木木啊，赶紧上楼换衣服去，收拾好跟文熙一块走。” “知道了。”祁暮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上楼了。 在行李箱里翻找半天，挑出一身黑出来，穿上去干练又飒爽。 祁暮在镜子前看了看，满意地下了楼.。 谁知道楼梯都没走完，就听到姥姥焦急地抱怨道：“哎哟，你搁楼上折腾半天就整出这一身，一点都不喜庆，你看看文熙穿的多讨喜呀……” 林文熙穿着白色的薄款羽绒服，围着红色的围巾，头绳是宽大的带状，也是红色。 祁暮有些无语，她没多少明色调的衣服，基本的都是黑白灰和军绿，要不就是卡其色和藏蓝色，红色的基本没有。 老年人的观念就这样，祁暮觉得很潇洒，老人却觉得不吉利。 “你妈不是刚给你买了个白袄吗，你就穿那个吧，还好看。”姥姥又说道。 她说的那个“白袄”其实是个中长款的白色羽绒服，是某个潮牌今年的新款，款式和色调祁暮都很喜欢，服装上有许多融入潮流文化的小配饰，跟祁暮风格也很搭配。 “那个过年再穿。”祁暮说道，“我这样穿也行，黑色耐脏，毕竟要出去一下午。” 姥姥摇摇头，“你去逛商场，又不是下地里……” 拗不过她，祁暮最终还是穿上了新衣服。 新衣服穿上心情就是愉快啊，除了看到跟林文熙颜色搭配差不多时有点点的不自在，其他时候祁暮都很雀跃，走路都神清气爽。 跟着林文熙走到她家附近的大路上，林爸爸已经把车停在了路旁。 第80页 林家的车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身明显清洗过，但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林爸爸坐在驾驶座上，左手伸出车窗，夹着一根烟。 林文熙带着祁暮从右侧上车，都坐在了后座。 林爸爸给祁暮打了一个招呼，下车把烟踩灭了。 “我先把你们送到商场，你俩去逛逛，现在过年了，商场旁边广场的游乐场也开了，想去玩就去。”林爸爸把车子发动了，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我先去办点事儿，晚点联系你们，你俩好好玩。” “谢谢叔叔。”祁暮客气地说，心里却在想着该买点什么给乔挽风当新年礼物。 车子顺着大路一直往县城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返乡的大学生，也有进城采购的村民。 三人一路上没什么话，祁暮不知道说啥，又觉得尴尬，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林文熙向后靠着车座，好像是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就进城了，又往县城中心开了二十分钟，车子才在商场路旁停下。 “你们下去吧，好好玩。”林爸爸笑笑，看向林文熙，“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林文熙点点头，跟着祁暮一起进了商场。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要买的，商场里的衣服也不便宜，成百上千的，饭也吃了，纯粹就是逛着玩。 出来溜溜祁暮心情也很愉快，就开始跟林文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其实是个很能说的人，现下心情不错，而且俩人逛街不说话的话就很尴尬。况且她觉得吧，林文熙也挺善意，不管是处于念旧情还是其他什么，对她都还算不错，她也没必要一直端着不给人面子，就多聊了几句。 聊着聊着俩人距离就拉近了一点，许是察觉到祁暮的友善，林文熙心情也明媚起来，有些眉飞色舞，跟祁暮说了很多八中的事，聊到了很多初中同学的现况。 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家毛绒玩具店旁边。 看着橱窗里一人高的大玩偶，祁暮停下了脚步。 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玩偶吧，尤其是一米多高那种，让人看着就想抱，很能舒缓压力。 送这个也不错，祁暮盯着橱窗，想到。 林文熙顺着祁暮的目光看去，有些讶异地说：“你喜欢这个呀？” “不是，”祁暮笑笑，“想买一个送人。” 林文熙一愣，就看到祁暮径直入店，也就跟着走了过去。 祁暮直接走到一米多高的玩偶区，也不避讳，大大咧咧地说：“想给我同桌送个新年礼物，你应该也见过她，上次你给我送生日礼物时地铁站门口的那个。哦，说到这个，你送的围巾很好看，也很保暖，真的很感谢。” 祁暮算是想清楚了，林文熙到底怎么想的关她什么事？反正现在林文熙把她当朋友，那她也就正常地跟林文熙以友相待。 她这番话说的很有意味。若是林文熙对她有点意思，应该能读出来她话里面暗示的自己跟乔挽风亲密的关系，而且她也感谢了林文熙送她礼物，不会显得她故意拉人来看她给别人买礼物，就不会那么尴尬失礼。 林文熙看着祁暮手里拿着的一只大白熊，先是说了一句：“很好看，很可爱。” 然后又有意无意地说：“你跟你朋友们还会互送新年礼物呀，我还以为都是送生日礼物呢。” “不是全部朋友，是我特意买给她的。”祁暮很直接地回答。 回头见林文熙有些愣神，祁暮笑笑，“她是最特别的朋友，除了生日礼物，新年礼物也是很有必要的，新学期礼物也是……” 说着，祁暮很自然地说：“我想，每个人都有个最特别的朋友吧。如果你现在没有，那说明你还没遇到。” 她说这一番话，有点缓解尴尬的意味，毕竟谁都不会拉着一个朋友去给另一个朋友买礼物，还当着人家的面说别人才是最特别的。 不过祁暮也没办法，林文熙也不直说，一个学期以来也没跟她断过联系，有时候也有意无意地说什么，祁暮难免不多想，只好这样把话说清楚了。 她不信林文熙听不懂。 抱着大玩偶结了账，把想说的话说了，祁暮一身轻松，笑着问林文熙：“要不要喝点东西，我请客。” “嗯，好啊。”林文熙点点头，跟着祁暮走进一家饮品店。 她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祁暮的意思她不是没听懂，但她不能确定两人的实际关系。 不管有没有在一起，她喜欢的人显然已经有了最在意的人。 这其实没什么可意外的。林文熙心里清楚，她跟祁暮本来就没多少交集，一直是她单方面仰慕，而且祁暮人好能力强，从来都不缺朋友，她不过是众多位于祁暮交际圈边缘的人之一。 失落归失落，她还是觉得，任何心意都值得被尊重，纵使没可能，也比始终藏着留遗憾要强。 两人在奶茶店里坐着，聊着聊着，就聊到祁暮现在的生活。祁暮大大方方地跟林文熙分享她在瀚文的生活，提到瀚文的规章制度、学习风气，提到她的各科老师，提到她的朋友们，还用开玩笑的语气给林文熙讲述了上次打架的事儿，提醒她注意安全。 “那你现在伤好了吧？”林文熙看着祁暮的脑袋，紧张兮兮地说。 祁暮摸摸了额头，笑笑，“早就好了，没啥事儿了。” 第81页 两人没再去游乐场，在奶茶店坐到五点，林文熙就接到她爸爸的电话。 上了车，跟着林爸爸去集市买年货，回小林庄的时候面包车都被装满了。 回了庄就已经快七点了，林爸爸把车停到祁暮家门口的时候，姥姥执意要留林家父女吃饭，林爸爸还有事，最后留了林文熙在祁暮家吃饭。 “文熙啊，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跟在家里一样。”姥姥给林文熙乘了一碗汤，笑着说道，“吃完饭你俩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林文熙接过汤，礼貌地道谢。 吃完饭，林文熙看向祁暮，问道：“靳寨旁边开了个夜市，就过年这段时间才有，要不要散散步过去看看？” “靳寨？”祁暮眉头一皱，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就在咱村东边。”林文熙解释道，“一直往东走，隔壁村，不算太远。” 祁暮对逛夜市还是很感兴趣的，不仅有很多地摊小吃，而且会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人拉一大卡车书，按斤卖。 反正也是无聊，她就答应了。 收拾收拾，戴上手套，她就跟着林文熙出去了。 俩人穿过黑黢黢的村路，走上了要路灯的大路，虽然光线还很暗。 许是白天说了一下午话，这次在路上俩人都有些沉默。 祁暮带着耳机，一边走一边听，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约莫走了二十分钟，渐渐能看到前面有一片灯火璀璨处，还能听到广场舞的音乐。 “集市人很多的，很多老人带着小孩子过去玩，小孩玩沙盘、涂雕塑、蹦床，老人就在旁边跳广场舞。”林文熙介绍道。 听上去场地不小呢，祁暮也开始期待了。 到了集市，一大片开阔地带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的。 走了半个多小时，祁暮消饱了，又去吃小吃。 买了烤年糕、臭豆腐、炸香蕉，祁暮吃的眉飞色舞。 吃完又去逛小摊，买了个小孩子玩的沙画，想着回去无聊了就画画沙画。 逛了一圈，在集市的最南边，果然见到了一大卡车论斤卖的书。 祁暮飞快地走向大卡车。上面的书大多数看上去都很“低级”，像什么“养生大全”“神农百草”“投资的秘密”“睡前故事大全”等等又厚封面又老土的书。新华书店里那些时髦潮流读物诸如“解忧杂货店”“灿烂千阳”“百年孤独”之类都很少很少。 但是祁暮依然找到一些可以购买的书。她买的都是一些文史著作，名家散文，诗词歌赋等，专挑一些大家的作品，买之前先百度一下，以免踩雷。 “没想到你对人文历史也这么感兴趣。”林文熙看着祁暮装了一袋子书，有些惊诧地说。 “不是我看的，”祁暮一边装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同桌，她喜欢看，人文修养极高。” 她说完，那边就不再说话了。 俩人买完书就往回走，走到最北边祁暮又发现有卖糖葫芦的，当即喜滋滋地买了一串，她真的很喜欢吃甜食。 “谢谢你啊文熙。”祁暮吃着糖葫芦，笑的轻松又真诚，“这个集市真的没白来。” 两人顺着路边往前走，走着走着，祁暮听到林文熙轻声问她：“祁暮，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祁暮嚼着嘴里的山楂，有些含糊地说。 “我可以喜欢你吗？”身旁传来一道比刚才还轻还低的声音。 祁暮脚步一滞，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就闪过万千思绪。 她偏头去看林文熙，看到她面色微红，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有些躲闪。 之前她挺怕这一幕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林文熙真的说了，她倒觉得没什么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紧张的，况且现在心里也有答案。 这样想着，祁暮定了定心，在心里腹诽，什么叫“可以喜欢你吗”，你喜不喜欢我我哪管得住啊，这让我怎么回答？ “可以，但不建议。”想了想，祁暮直截了当地说。 许是没料到祁暮这么直接，林文熙愣神了片刻，随即问道：“为什么？” 祁暮停下来脚步，看向林文熙，目光平和。 林文熙也停了下来，跟眼前人四目相对。 下一刻，她就看到祁暮笑了笑，眸光跳到远方，有些放空，面色柔和了不少，语气都柔软下来。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啊。”祁暮轻轻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慨叹。 “是她吧。”沉默了片刻，林文熙有些肯定地说。 “嗯。”祁暮点点头。 林文熙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下两人比来时还要沉默。 没走多远，林文熙出声道：“她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祁暮实话实说了。 “现在？”林文熙强调了一下，苦笑道：“意思是你早晚要跟她表白？” “对。”祁暮点点头，语气果决。 林文熙看了她一眼，“她能接受吗？你就不怕说开了尴尬到朋友都做不成吗？” “那你为什么敢跟我说开，你就不怕朋友都做不成？”祁暮反问了一句。 没料到祁暮会这样说，林文熙一滞。 “我了解你，你不会的。况且，我不是第一个说喜欢你的人，在八中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你不介意。”林文熙很快答道。 第82页 祁暮又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压迫，“你了解我？你真的了解我吗？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吧，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真的喜欢我吗？” “因为我初中的时候出于职责和亲戚情分帮了你，你就喜欢我？我们接触了吗，你了解我的喜好我的情绪吗，你对我，不能算是喜欢，顶多算是感激。” “再说直白一点，你喜欢的不过是个能把你带出黑暗，能在困难时刻帮你一把的人，那不叫喜欢，那叫依靠。” “文熙，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好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祁暮语气放缓了，平静地说，“我承受不起你的喜欢。” 林文熙眼圈红了。 祁暮说了一大堆，反驳了她的喜欢，戳穿了她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着日日挂念的人有些指责的话，她觉得难受又委屈。 祁暮轻轻拍了拍林文熙，温声道：“你别多想。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可能你自己都没明白自己的心情。” “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伤害你，所以才在一开始就给你说明白。” “嗯。”林文熙有些啜泣，看向祁暮，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她呢，你跟她就可能了吗？” “为什么不呢？”祁暮笑笑，感慨似的说，“生活中，你可能会遇到一个人，在遇到她的时候，那一瞬间，你有种天赐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经历过的人都懂，没经历过说了你也不明白。我遇到她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很强烈。上天赐予的，为什么不要？” “天作之合，懂吗？” 林文熙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走吧，我们两家不在一个方向，我左拐了。” “太晚了，我送送你吧。”祁暮说道。 “你还送我做什么？”林文熙有些惊愕。 “刚才不是说了，朋友要互帮互助。”祁暮和颜悦色地说，看了看林文熙，“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多想了。没事的时候自己出去走走，好好直视内心。” 林文熙点点头，没让祁暮送她。 她心里也很乱，收到了拒绝，也收到了善意和启发，她需要睡一觉，再好好想想。 第44章 44 目送着林文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祁暮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打开手机，戴上耳机放着音乐，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说开了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无措，反倒一身轻松了。 走着走着，手机震动起来，耳机里歌声消失，随即响起一阵欢快的电话铃声。 祁暮轻轻皱眉，这么晚了，谁会给她打电话。 触控耳机接听，很快就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你在哪呢？” “喂，挽风？”祁暮有些惊诧，好像是被耳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嗯，给你发两次消息了，你都没回，想问问什么情况。”那边继续说着，语气平和，带着一丝丝挂念。 祁暮掏出手机一看，乔挽风一个小时前给她发过一次，半小时前又发了一次，是问她要不要对联。 她手机开静音了，又一直在逛夜市，自然没发现。 “哦哦，刚才出去玩了，逛了逛我们这边开的集市。”祁暮解释道。 乔挽风很快问道：“逛集市啊，你自己吗？” “不是。”祁暮很快说道，旋即又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说：“林文熙带我去的，我对老家这边不太熟悉。” 电话那边似乎是短暂地顿了一下，祁暮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到乔挽风淡淡地“哦”了一声。 她赶紧把话题叉开，“你给我说的对联，我回去问问我姥姥家里买了没。要是买了……” 乔挽风给她发消息，说要给她寄对联，是她爷爷亲笔写的。每年都会写一部分，送给关系比较近的朋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乔挽风让祁暮给她发个地址，她家会找人送过去。 “回去？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呢？”乔挽风打岔道。 祁暮一顿，道：“嗯，刚刚从集市回来，再走五分钟就到家了，不用担心。” “你俩玩得愉快吗？”乔挽风问道，语气随意，好像只是朋友聊天时的随口一问。 …… 回想今晚种种，祁暮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心累。 “还行。”她模棱两可地说，很快就说道：“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有空进城带给你。” “好啊，”乔挽风语气有些欣喜，很是轻快，“谢谢你哦。” 俩人又聊了几句，到家门口时，祁暮挂了电话。 今晚心事繁杂的不止林文熙一个了，跟林文熙说开后，祁暮好像也突然明白了很多。 原来人心有所属时，根本不可能再去想别人。 当林文熙给她表白时，她千方百计地想着委婉拒绝，脑子里都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当着林文熙面说的豪气冲天，可是静下来去想，真的去表白哪有那么容易啊？时机、场合、措辞，哪一样不得好好斟酌？ 祁暮问了姥姥对联的事，给乔挽风回了个话，互道了晚安，就没再联系了。 往后几天祁暮忙的飞起，村里亲戚多，有人年前来，有人年后来，她要跟着姥姥招待来客，还得暗暗记下哪家送的什么礼，日后方便回礼。 第83页 除此之外，她还得帮着姥姥炸鱼炸丸子，农村过年都做这个。 有时候舅舅忙了，还要让祁暮帮着干一些跑腿的小活儿。不光如此，她还得负责辅导舅舅家的小孩子学习，讲讲暑假作业什么的。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乔挽风家托人送的对联送到了。 打开一看，果真是乔爷爷的墨宝。 毛笔一挥而就的大字龙飞凤舞，神采奕奕。作品左下角还印着章，表明了作品的身份。 祁暮很没出息地想，估计能卖不少钱。 收到对联的当天，祁暮妈妈也到家了。 小公司就是这样，过年也极其忙碌，没什么正规假期。 大年三十，一家人团聚在小林庄，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年夜饭。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吃着碗里的菜，祁暮一阵恍惚。 好久没来过小林庄过年了，以前都是在爸爸那过年。祁家在浔州市里，一直都是城里人。 浔州市管控的严格，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如果不是来小林庄，祁暮都没想到能有地方年味这么足。 一个人走在霓虹遍地的大城市，人都会心生惆怅飘零感。但是走在小乡村，只会有种漫步自然的感觉，能让你慢慢精心，放松下来。 晚上跟俞若他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在群里实时吐槽，在班群里玩拼手气红包接力活动，相当轻松愉快。 闲适惬意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大年初四，祁暮就接到了一通“不速来电”。 是她爸爸打的。 祁业在电话里说，要下午来接祁暮回家吃饭，爷爷奶奶还有袁阿姨都很想她。 祁暮一开始没吱声，只是在心里冷笑。 很想她怎么不早点，非要等到初四？估计在她爷爷奶奶心里，祁家那些亲戚都比她这个祁家大孙女重要吧。 等祁业说完，祁暮直接一口回绝，语气相当干脆。 祁业有些着急，说道：“怎么不来吃？大家都很想你，过年一家人不就是要整整齐齐吗，爸爸给你封五千红包，还有点事儿想给你说。” 就知道。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她帮着干啥。 祁暮虽然心下反感，但是五千块钱不要白不要啊。不就是吃顿饭吗，他们还能怎么着她不成？ 略一思索，祁暮就答应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一辆奔驰E系轿车停在了小林庄路边。 祁暮提前接到了电话，背着包站在路边，带着耳机靠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地目视远方出神。 直到那辆黑色轿车鸣了一声笛，她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只穿着衬衫的男人，他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朝祁暮走过来，伸手要接过她的背包。 祁暮完全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轿车。 男人悬在空中的手一僵，很快转过身，小跑过去给祁暮开了后座车门。 “木木啊，不好意思，爸爸临时有点事儿了，来的晚了一点。”祁业坐在驾驶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解释道。 “嗯。”祁暮点点头，算是回应，懒得多说一句话。 祁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祁暮，道：“这几天在这边还愉快吧，你也不经常来这，要是不习惯还跟爸爸住那边吧。” “不必。”祁暮没抬头，玩着手机，有些冷漠地说。 祁业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话找话的说：“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跟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祁暮抿了抿唇，即使耳机里音乐放的很大，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祁业的声音，字字入耳。 “不用了，没什么缺的。” 这次语气倒是缓和了一点。祁暮本来就不是冷漠的人，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父亲，即使再讨厌他，也无法做到对曾经的美好完全忘记。 见祁暮没什么沟通的兴趣，祁业也不再多说，专心地朝浔州市区开去。 车子奔驰在城乡高速上，祁暮渐渐就有些困了，就靠着后座闭上眼睛。 许是从后视镜里察觉到祁暮的困乏，祁业从副驾驶拿出一个抱枕递给祁暮。 祁暮没拒绝，但也没说感谢的话，靠着车门睡着了。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浔州市偏郊区的一个小区。 祁业家是一栋靠着路边的联排别墅，别墅不大，比乔挽风家的湖边独栋别墅小的多，但也价格不菲了。 车子开进车库，祁暮也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不少。 这下有精力应付那虚伪的一家子了。祁暮在心里冷笑。 车子停稳后，祁业先下车，给祁暮拉开了车门。 祁暮刚下车，就觉得遍体生寒。 一直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吹着暖气，如今突然接触地下车库的冷空气，她一时间很不适应，手都往袖口里缩。 祁业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袋递给祁暮，笑道：“爸爸给你买的围巾，天冷，注意保暖。” 看着礼品袋上鲜明的国际某大牌logo，祁暮撇撇嘴，还是接下了，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爸。” 今年流行送围巾吗？怎么这些人都送？ 祁暮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拆开袋子把围巾拿出来，眉头一挑。 纯白的围巾，logo处黑色点缀，简约百搭，很符合祁暮的风格。 第84页 正准备再感谢一句，就听到祁业笑道：“要谢，就谢谢你袁阿姨吧，她给你挑的，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 祁暮脸色微微一变，把围巾摘了下来，又塞回袋子里，打开车门往里面一扔，冷声道：“给祁恒吧，黑白的适合小男生。” “哎，木木……”祁业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何必跟一个围巾置气，你袁阿姨也是好心嘛。” “不缺。”祁暮应付了一声，又戴上了耳机，低头看手机，完全没有要理会祁业的样子。 祁业看了看祁暮，也不再多说，把车子锁上领着人坐电梯上去。 坐电梯上到单元楼，祁暮跟着祁业往路旁的联排别墅区走去。 走到祁家小别墅门口，祁暮注意到，袁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出来干什么呀，外面这么冷，进屋里等着不就好了。”祁业上前走了几步，有些责备地说。 袁阿姨看了看祁暮，笑道：“这不是好久没见祁暮了，出来迎一迎。” 你怎么不到车库门口迎，站自家大门口算个什么？出来了有三分钟吗？ 祁暮在心里冷笑，看也不看袁阿姨，绕过他俩往屋里走。 刚进门，看着地上的拖鞋，祁暮正想着穿哪一双，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你的在这，新买的。” 袁阿姨从旁边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递给祁暮。 祁暮接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屋里走。 袁阿姨看了祁业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祁业安抚性地对她低声说了几句，她脸色才缓和一点。 祁暮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着开饭。 一楼的房间门打开了，走出来俩老人。 祁暮只是抬眼瞥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专心刷着班群的消息。尽管大家都是在水群，但是对现在的祁暮来说，水群的确是最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很快她听到袁阿姨朝楼上喊了一句：“小恒——下来吃饭了。” “知道了！等会儿！玩完这局——”楼上传来一声不耐烦地回复。 祁暮没理会，只觉得吵闹。 突然有点后悔来这儿了。 第45章 45 “过去吃饭了。”祁业走过来，拍了拍祁暮的肩膀。 祁暮起身，把手机放进兜里，默不作声地走向餐桌，拉开最边上的一个椅子坐下。 餐桌里面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两个老人。 老爷子衣着正式又整齐，不苟言笑，垂眼看着餐桌。老太太穿着比较明艳花哨，看着厨房里的袁阿姨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暮余光瞥过去的时候，总觉得她还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餐桌上已经摆了两道凉菜三道热菜了，厨房里还在忙碌，看样子还有好几道菜要上桌。 倒是丰盛。 祁暮这样想着，安慰自己，虽然环境还是让她窒息，但是至少饭吃着应该不错，还有钱拿。 袁阿姨又往桌上端了一锅汤，紧随其后的祁业端了两盘子热菜，随后就在祁暮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菜应该是上齐了，祁暮就在那干坐着，低头盯着眼前的碗筷，没有要开动的意思。 “木木，吃吧，看喜欢吃什么，还有什么想吃的跟爸爸说，爸爸再给你做。”祁业扭头说道。 祁暮点点头，还是没动碗筷，直到祁老爷子先夹了菜她才开始吃。 袁阿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果汁，给祁暮倒了一杯，笑道：“小暮，回家了就别客气，多吃点。” 祁暮接过了，闷声回道：“谢谢阿姨。” “别跟阿姨客气，”许是听到了祁暮的回话，袁阿姨笑了笑，口吻随意道：“今天这些菜呀，专门欢迎你做的，多吃点，回乡下了好多可能都吃不到了。” 听到袁阿姨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对小林庄的轻视，祁暮拿杯子的手一顿，轻轻皱了皱眉。 “小恒呢？”祁业环视了一圈，出声问道。 “他呀，还在楼上。”袁阿姨说道，“这孩子，刚才就叫他下来，现在还没个动静。” “让他赶快下来。”老爷子突然开口，语气中还带着命令，吓了祁暮一跳。 老爷子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沉声说：“哪有一大家子等一个小孩的道理。” 老爷子这一发话，袁阿姨面色就有点不自在，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道：“爸，您稍等，我上去叫叫他。” 说着，祁暮就看着袁阿姨解下围裙，朝楼梯口走去了。 没多长时间，祁暮就听见了敲门声和争执的声音。 祁暮没听见袁阿姨在说什么，但是通过祁恒的只言片语，她还是能大概猜出来。 祁恒还在打游戏，估计这一局打的很不顺利，到现在还没结束。大人们不懂，祁暮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团队游戏打起来哪能说退就退。祁恒不打完，是不可能下来的。 祁恒的嗓门大，在二楼吼着，楼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玩物丧志。”老爷子脸色沉了沉。 祁业起身给老爷子盛了一碗汤，说道：“爸，喝碗汤。小恒还小，小孩子都比较贪玩。” “小孩子？”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上个月他不是在那里头砸了几千块吗，你当他是小孩子你给他这么多钱？” 祁暮默默低头吃菜，竖起耳朵吃瓜，心里有些兴奋。 第85页 “唉，小恒他哪有什么金钱观。”祁业苦笑了一下，“您说的是，一定严加管教。” “哼，你不要给他那么多钱，这就是最好的严加管教。吃饭都在学校，饭卡里充那么多钱还不够吗，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小小年纪，拿那么多钱，都被人骗着出去混了。”许是见祁恒久久不下来，老爷子有些生气，又开始抓着之前的事数落。 袁阿姨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老爷子的斥责。 她这回不如先前那么从容了，走到祁业旁边坐下，没出声。 “没把你儿子叫下来？”老爷子扫了袁阿姨一眼，低头喝了一口酒。 “马上就下来了。”袁阿姨连忙说道，同时看了祁业一眼，心里有些埋怨。 真是的，也不知道这老爷子今天发什么疯，当着祁暮的面损他们母子，真是让她脸上挂不住。亏她今天还辛苦一下午去做菜。 五分钟后，祁恒从楼上下来了，面上有些不耐和烦躁。 祁暮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今晚又要不太平了。 她这个弟弟，跟乔煜还不一样。 乔煜吧，虽然顽皮一点，有些自负，但是在乔家那样的家教影响下，还是很规矩很懂得分寸的，最多是有点中二的少年意气。 祁恒吧，虽然才四年级，但是祁暮真的觉得没有比“混世魔王”这四个字更好的形容词了。 祁恒跟祁暮一样，遗传了祁业的优良基因，从小长的就高，吃的又好，整个人看着很强壮。别人夸他威猛，祁暮却觉得碍于他的性格，顶多算是一脸痞相。 祁暮总觉得他被老太太和袁阿姨宠坏了，有点目中无人。而且确实有点不学无术，才上小学，数学和英语就不及格了。祁业忙着打理公司，没空问他，袁阿姨对学习的事情也不是很上心，而且她总觉得她儿子将来可以走体育，就一直很放养。之前给祁恒周末报过补习班来着，不过听说他闹很大的脾气，一次也没去过。 祁恒现在在高教区的一家顶级的私立小学上学，祁暮碰到过他几次。一般都是祁暮注意到他，他就算看到祁暮也不会打招呼。 不知道袁阿姨给他灌的什么思想，祁恒总觉得自己才是最“正统”的，祁暮就是个野孩子。 每每想到这，祁暮就觉得好笑。 她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真当她稀罕祁家这几个破钱。 每次见到祁恒的时候，他身旁总是围着一堆人，都把他当金主。祁暮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祁恒跟上次酒吧里的裴公子很像。 以上这些综合起来，祁暮对祁恒完全没好感，但也谈不上憎恨，因为她一直都觉得祁恒就是个沉溺在周围人给他造成的假象中的小屁孩。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祁恒很可悲，虽然他俩财产悬殊了，但是祁暮总觉得，自己有学识有能力，还有同样强大的朋友，前途一片光明。不像祁恒，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 “小恒啊，下次吃饭早点下来，大家都等着呢。”祁业给祁恒倒了一杯果汁，说道。 “知道了，你们别催我，我心里清楚。”祁恒喝了一口果汁，有些闷闷不乐。 本来今晚祁暮要来，他妈妈让他提前准备准备，他就有些烦躁。加上刚才因为队友很坑，排位打输了，掉了段位，一边打着令人窝火的比赛，一边听着门外的夺命连环催，祁恒窝火的恨不得摔几个杯子解解气。 祁暮一看他有点摆脸色，心里有些紧张。 下一秒，老爷子就发话了：“祁恒，说你你还不乐意了，大家都等着你，成何体统？天天窝屋里打游戏，有精力不知道好好学习？” 祁暮抿抿嘴。祁恒挨训跟她没关系，但是她也很怕老爷子生气。 祁家家庭很复杂，因为财产的缘故，这些人之间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老爷子就是整个关系的核心。老爷子在祁家说一不二，年纪大了，脾气有些古怪，别说祁业了，老太太都有些摸不准他的脾气。 “知道了爷爷，我的事不用您管。”祁恒瓮声瓮气地说。 这一听，祁暮喝汤的手一抖，有些不安地偷偷向左边看。 果然老爷子有些发火，筷子往桌上一拍，说道：“你的什么不是我给的？不用我管？我不能管你这个家还能有谁管你？” 祁暮知道，她这个爷爷，控制欲还是挺强的，一大把年纪了，不仅仅财产不松手，就连后辈的事都要一一过问。祁恒这样说，就是触他雷点上了。 祁业连忙去劝，训了祁恒几句，让老爷子消气。 老爷子今晚脾气确实有点怪，祁恒嘴欠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多时候都当没看见，今晚倒是有点较真。 “你啊，少忙点公司上的事儿，好好管管你儿子！公司问不好，自己儿子也管不好吗？”老爷子还在说，开始训斥祁业。 祁暮觉得这话就有点不简单了。 因为祁家，不止祁业一个儿子。事实上，祁老爷子在娶祁暮奶奶之前，还有前妻。 前妻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很得老爷子喜欢。 这俩人都比祁业要大，因为老爷子的缘故，早就在祁家产业掌权了。 祁恒的和袁阿姨的出现，其实跟财产也有关系。 很多东西祁暮也不是很清楚，她妈妈不愿意跟她多讲，好多都是她自己观察出来的。 老爷子这一说，果然桌子上除了祁暮祁恒外，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第86页 老太太和袁阿姨也帮着去劝，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消停。 祁暮饭也吃的七七八八了，想着先前祁业给她说的话，问道：“爸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来着？” 祁业看着老爷子，有些为难。 本来要说的事情没什么的，就是跟学习有关，但是老爷子刚刚生过气，现在再说，对祁恒就不好了。 老爷子目光跟鹰一样，一下子就看穿祁业了，道：“你说。” 祁业点点头，就开始说了。 原来是跟祁暮的期末考试有关。 她这次期末，考了全市第五。瀚文前十进了四个，新闻刷爆了浔州媒体，祁家不可能不知道。 跟祁业合作的一些老朋友，很多孩子也都在瀚文上学，就问祁业能不能把祁暮叫出来，他们几个牵头，给孩子们组个局，交流交流。 都是朋友了，又是合作伙伴，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祁业自然就答应了。 除此之外，祁业还想着让祁暮给祁恒补补课。 再过两年，祁恒就要上初中了。 大城市好初中难上，好的公立初中更是难上加难。就算是私立学校，光有钱也是上不上好学校的。没有成绩，就算花钱进去了也跟不上节奏，被边缘化是注定的。 祁业也不是不清楚，中学再不好好学习，在升学路上真就麻烦了。 给祁恒请补习老师也不是不行，只是祁恒太抗拒。祁业想着，祁暮毕竟是他姐姐，祁恒多少应该会听点。 祁暮听到祁业说让她给祁恒补课的时候，心里很震惊。她跟祁恒啥关系祁业心里没数吗？还是说，袁阿姨不仅给祁恒灌输，还给祁业灌输，在祁业心里，她俩还是相亲相爱的姐弟？ 那这女人也太恶毒了吧！ 她听完还没说什么呢，祁恒先不乐意了，“谁要她补课啦？谁稀罕？” 祁暮默默地看着手机，被祁恒这一冲，心里也有些烦躁。 “怎么说话呢？你姐姐又不是外人，成绩这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祁业说着，“吃完饭了让你姐姐给你讲讲课，你把期末考卷拿出来，让你姐姐给你看看为什么没及格。” 饭后？不是吧？祁暮心里很不乐意，祁恒烂泥扶不上墙，她才懒得跟他废话。 算了，想想五千块钱…… 她这边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就听到祁恒不满地说：“大过年的学什么习啊！我一会儿还约了人，没空。再说了，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爸爸你别找她过来烦我了。” 祁暮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就是啊，你也别太着急了。”袁阿姨说道，“放假了就让小恒休息休息，开学我好好盯着他。小暮还是个学生嘛，经验可能不足，咱们回头还是请家教老师吧。” 受不了了。 祁暮真是气死了。这一大家子自以为是的傻逼，围着破钱惺惺作态，虚伪到极点，真当她想来啊？ 她巴不得跟他们撇的一干二净呢！ 这样想着，祁暮起身走向了客厅。 身后祁恒跟祁业争吵起来，祁老爷子又开始烦躁了，连着祁业祁恒一起训斥。 祁暮坐在沙发上，听着餐桌上的争吵，心里升起一股悲哀。 今晚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多一秒她都不能忍受。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祁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能去哪呢？偌大的浔州，没个落脚地。 她没带租的房子的钥匙，这个点坐火车不太可能了…… 对了，要不然，去乔挽风家借住一晚吧？ 在这个相当糟糕的夜晚，唯有她，能让祁暮感到慰藉了。 这样想着，祁暮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46章 46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乔挽风刚洗完澡，躺在床上枕着一个大抱枕，打开床头灯，顺手拿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开始享受睡前的闲暇时光。 还没看两页，放在手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是祁暮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讶异，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晚上好啊~” 电话刚一接通，祁暮就听到那头轻快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愣神，话到嘴边都有些说不出了。 “喂？”对面沉默了片刻，乔挽风疑惑地出声问道。 “喂，挽风。”祁暮调整了情绪，连忙回道。 说着，她朝餐桌那边瞥了一眼，起身走向阳台。 走到阳台里面，顺手关上落地窗，完全隔绝了室内的杂音，祁暮才又说道：“那个……方便的话，我今晚能去你家暂住一晚吗？” 乔挽风一滞，心里的疑问铺天盖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祁暮不是在老家吗，怎么回浔州了？ 疑惑的同时，她也能敏锐地察觉到祁暮的语气小心又犹疑，心情有些期许，又有些不安。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吧，她还没见过祁暮这么无措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一丝丝狼狈。 “可以啊，你来吧。”乔挽风很干脆地说。 她刚说完，对面又不吭声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听到祁暮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大过年的，太打扰了，这么晚了也不太方便，我还是不去啦。” 一瞬间的冲动让她打了这个电话，但是回过神来，祁暮还是觉得不合适，毕竟大过年的，人家一家其乐融融的，她突然去太唐突了。 第87页 “不是，”乔挽风有些着急了，“你现在什么情况呀，你在市区吗？你是没地方住了吗？” “在市区。”祁暮回道，又有些犹豫地说：“有地方住。” 有是有，只是不太想。 乔挽风把手机放在床上，开了免提，起身去找衣服，同时说道：“没事的，现在家里又没外人，你来呀，你现在就可以过来，打车到东门，对了，你方便打车吗？要不我让我爸带着我接你吧。” “没事儿，真的不用麻烦了，你早睡。”祁暮说着，看到了餐厅里祁业在向她招手，像是要说什么，顿时觉得一阵心累。 乔挽风找出衣服堆在床上，冲手机无奈地说：“我衣服都找好了你跟我说这个？祁暮，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能不担心吗？你不说清楚我也不放心啊。” 祁暮那边又沉默了。 乔挽风也开始觉得心累，又焦急又无奈，不清楚那边到底怎么了，只能干着急。 “东门是吧？”祁暮开口了。 “对。”乔挽风拿起手机，关了免提，笑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或者你发个定位，我现在可以过去。” “稍等。”祁暮退出通话界面，打开打车软件，搜索了乔挽风家的地址后，回道：“我现在出发，大概二十分钟后能到东门。” 乔挽风也很快回复，“好，那我在东门等你。” “行。”祁暮说完，就要挂断电话，旋即又听到乔挽风轻笑着说了一句：“不用紧张，我家里你又不是没来过，都欢迎你，再说了，咱都好几天没见了，我等着你找我玩呢。” “好。”被对方的情绪感染了，祁暮心里也放轻松了一点，笑道：“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走出阳台，拎着包就要往门外走。 祁业起身，追到玄关，问道：“木木，这么晚了，你这是上哪去？” “去我同学家住一晚。”祁暮换着鞋，头也不抬地说。 “哪个同学啊，在哪住啊？太晚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祁业见祁暮开门就要走，担忧地说。 “不用你管。”祁暮反手关门，门却被推住了。 “爸爸送你。”祁业推着门，无奈地说，“你非要走，我就送你。” 祁暮没拒绝，太晚了，确实不安全。 她点点头，回道：“离这边也不算太远，就在公园里。” “公园里？”祁业一愣。 公园里这种小区，就算他买，也只能买得起比较低配的。 “你等一下，我去拿车钥匙。”祁业说道，匆匆走向里间。 想着祁业估计还要给老爷子他们说一下，祁暮就在门口等着，没进去。 很快，祁业出来了，对祁暮说：“你爷爷叫你进去一趟。” 祁暮撇配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了。 没想到走到客厅，老爷子给她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祁暮一看，没敢接。 “拿着吧，压岁钱。”老爷子难得温和一回，平和地说。 祁暮战战兢兢地接下了，客气地说：“谢谢爷爷。” “没事。”老爷子摆摆手，神色有些疲倦，“你好好学习，有余力了就帮帮你弟弟。” 老爷子没再多说，祁暮道别后就走了。 在车上，祁业说道：“唉，木木，干嘛急着走，你爷爷他也不是不疼你……今天大家都等着你来，你在家里住住也好……” “算了吧。”祁暮干脆地说，“咱家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也别说我。”祁暮越说越激动，“你这个懦弱至极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也别觉得我可怜，我现在好的很，不需要你们可怜。” “你们真的欢迎我吗？爷爷心里只有他自己，奶奶从来不给我好脸色，袁阿姨假得要死，祁恒就差把“滚”这个字写脸上了，你还说让我回去住住，你是我爸吗？” 情绪上来了，祁暮坐在后座，扭头去看窗外的夜色，眨了眨眼。 “唉。”祁业叹了口气，“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将来你还能分点家产……” 祁暮霎时火冒三丈，顺手抄起抱枕扔到副驾驶上，有些歇斯底里地说：“家产，家产，你还好意思说啊，你要是真想给我分家产你找小三干什么，你生祁恒干什么？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生了祁恒，把我们扫地出门，现在又跟我说要给我争家产？谁稀罕啊？” 祁业没说话，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说话了吧。”祁暮冷笑了一声，“你就是个懦夫，懦弱到连生孩子自己都不能掌控。” “记住，你最没资格对我说教，因为就是你的懦弱，毁掉了我原本更加平静幸福的生活。”祁暮渐渐平复了情绪，淡淡地说。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祁业有些头疼，但他确实对不起祁暮，他自己也清楚。“翅膀硬了？” “对啊，”祁暮大咧咧地说，“你现在就可以放我下来，有的是人接。” 说着，她挑衅地看了祁业一眼。 祁业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没多久，车子开到了公园里东门。 祁业把车靠边停下，下车的时候，祁暮已经下车了，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第88页 “安顿好了给爸爸打个电话。”祁业在后头喊道。 祁暮没回话，背对着他摆摆手。 她走了两步就小跑起来，走到东门，隔着伸缩大门看到了站在保安室旁边的乔挽风。 乔挽风朝她挥挥手，走到保安室里面说了什么，很快，伸缩大门就开了一道小口。 祁暮走进去，三步并作两步，没几下就走到乔挽风面前。 她裹着一件大衣，身体在寒风中有些微的蜷缩，面庞被风吹的发红，鼻尖更是红的明显。 祁暮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谢谢收留。” 第47章 47 “从这边走，走这边到我家更近点”乔挽风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把人带着往里走。 两人牵着手往里走，可能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步伐都很快，谁都没说一句话。 没几分钟，就走到了位于湖畔的乔家别墅。 乔挽风开了门，祁暮探身去看，一楼只开了一个廊灯，光线比较暗，非常安静，没什么人。 乔挽风先进去，给祁暮拿了一双拖鞋，解释道：“爷爷奶奶他们早睡了，你跟我上去就行。” 祁暮点点头，把脚步放的很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走到二楼时，二楼的小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正在看电影的乔爸爸。 祁暮上楼，骤然跟他眼神对上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叔叔好。” “小祁来了。”乔爸爸朝她笑了笑，又说道：“跟挽风上去吧，下次早点来玩，叔叔请你吃大餐。” “谢谢叔叔，这么晚真是打扰了。”祁暮点点头，正欲转身，就看到旁边房间的门开了，走出了穿着白色家居服，脸上敷着面膜，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的乔妈妈。 “阿姨好。”这下祁暮是真的觉得有些打扰了，很是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 “刚才挽风就跟我们说你要来呢，来玩就别拘束，跟自己家一样。别客气，让挽风给你收拾一间房间。”乔妈妈笑道，语气热情又自然，好像祁暮是他们家亲戚一样。 “不用收拾。”乔挽风开口打断，“她跟我住一间。” 乔妈妈一愣，跟乔爸爸对视了一眼。 很快，乔挽风又补充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收拾什么？” 祁暮更尴尬了，手握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上去了，你们早点睡，晚安。”乔挽风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祁暮也跟上，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叔叔阿姨晚安。”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俩人一进去，乔挽风就脱下了厚厚的长款大衣和长裤。 祁暮这才看见，她里面只穿了薄薄的粉色睡衣，睡衣上还有草莓和圆点图案。 “找你之前，我都洗过澡了。”乔挽风掀开被子坐到床上，随意地说道。 祁暮把背包放在茶几上，往小沙发上一坐，也开始脱外套。 乔挽风又问道：“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祁暮点点头，说道：“带了，本来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住。” “那行，那你去洗澡吧。” 乔挽风看向浴室，笑了笑，“里面架子上还有新的浴巾，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 “好。”祁暮点点头，也不再磨蹭，从包里拿出换洗衣物和睡衣，走向浴室。 乔挽风的浴室特别干净，里面非常清香，地板光可鉴人，连根头发都看不见。里面到处都是她的私人用品，浴巾毛巾、护肤品化妆品、牙刷牙杯......每一样物品上都印刻着她的生活痕迹。 祁暮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被她的气息包围了，仿佛闯进了别人最私密的领域。 在别人的浴室总归是有点不方便，她快速冲了个淋浴，简单洗个头，二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跟乔挽风还带着很薄一层绒的睡衣不同，祁暮的睡衣就是非常简单的白色的单衣单裤。刚洗完澡出来，饶是房间里暖气开的大，祁暮还是觉得冷。 “你穿太薄了。”乔挽风掀开被子下床，走了过来，温声说道：“先把头发吹吹吧，吹风机在洗漱台下面的抽屉里，我给你找。” “没事儿，不冷，屋里有暖气，适应两分钟就好了。”祁暮跟着她回到浴室，接过了乔挽风递过来了吹风机。 祁暮吹头发的时候，余光看到乔挽风靠在门框上，眼神停在自己身上。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刚洗完澡面色潮红，睡衣的领口也低，脖子和胸前都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单薄的睡衣沾了水贴在身上，算是坦诚相见了。 被乔挽风看得有些耳热，祁暮轻咳一声，说道：“你困了吗？” “没呢。”乔挽风回道，“本来在看书来着，出去接你的时候吹吹风，现在精神多了。” 祁暮点点头。她头发没乔挽风那么长，两分钟就吹的七七八八了。 她放下吹风机，把线缠好收到抽屉里，又跟着乔挽风走出去。 乔挽风往床里面坐了坐，给祁暮留了一片空。 祁暮站在床边，也没客气，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 几个月前的时候，她还没这么自然。时间一过，两人都发生了很多变化，太多默契，都心照不宣了。 乔挽风递过来一个枕头，祁暮接过来垫在身后，靠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把床边的书递给我。”乔挽风的胳膊肘碰了一下祁暮，说道。 第89页 祁暮朝右边看去，果然在床头看到了一本书。 书很厚，封面又可爱又奇幻，名叫《苏菲的世界》。 “这是讲什么的呀？”祁暮给乔挽风递过去，问道。 乔挽风朝祁暮这边靠了靠，整个人几乎是半倚在祁暮身上。她把书伸到祁暮眼前，给她看了封面、目录，介绍道：“这是西哲的入门书，也算是科普书，看着很有意思。” “有趣就又有趣在它是以一个女孩苏菲的视角来叙述一件奇妙的事情，说的是女孩苏菲总是收到神秘人的来信，神秘人知道她的很多事情，苏菲却对神秘人一无所知。” “神秘人会在信里给苏菲介绍哲学知识……里面的知识也非常丰富，完全可以当消遣读物来看，娱乐的同时还能学习西哲知识锤炼思维，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乔挽风给祁暮介绍的时候，祁暮有些心不在焉。 一方面是她对西哲没什么兴趣，当乔挽风随便翻一面就出现了什么“圣奥古斯汀”“新柏拉图派”这样的词汇时，她就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另一方面是乔挽风靠的太近了，她枕在祁暮的左肩上，右臂搭在祁暮胸前，左手在书上比划着。 祁暮垂眸，能清楚地看到乔挽风说话时颤动的睫毛，能清楚地闻到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身上散发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放慢呼吸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眼前温馨整洁的房间，身旁温声细语谈笑着的人，这一切都让祁暮在这个不算平静的夜晚感受到由衷幸福与慰藉。 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 “祁暮？你在听吗？”乔挽风坐直身体，抬头去看她。 祁暮回神，歉意地笑笑，道：“抱歉，走神了。” “奥。”乔挽风点点头，知道祁暮这是不感兴趣，识趣地把书拿走了。 “今晚本来不该冒昧来的……”祁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 从打电话给乔挽风到现在，她还没给人解释过怎么回事儿呢。乔挽风善解人意没问，祁暮却不会不说，要不然也太奇怪了。 乔挽风把书放到床另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祁暮讲着。 “你应该也知道，我爸妈去年就离婚了。”祁暮想了想，事情很繁杂，她得从头开始说。 乔挽风点点头。 “今天是他接我回去吃饭，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他很快又结婚了，并且有一个上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来着的儿子。”祁暮平静地说。 饶是乔挽风的定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都凝滞了一下。 这……这不就是说…… 乔挽风神情更复杂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祁暮好像猜出来乔挽风在想啥，很坦诚地说，“他就是在离婚之前就又跟别人好上了。” “我们的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当初我妈嫁给我爸，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相爱。九十年代的时候，我爷爷创办的产业就很有起色了，那时候我姥姥家很穷，我姥爷跟我爷爷很早就认识。我爷爷还没发迹的时候，我姥爷好像帮过他。这中间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我妈算是被我姥爷送过去的。” “我还有个舅舅，家里那时候条件不好。我妈嫁给我爸确实能让日子好过不少。而且我爸那时候很老实，对我妈也很好。俩人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那时候又有多少恋爱婚姻呢，双方都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结婚后吧，我妈是个很上进也很有能力的人。碍于家庭和社会因素，她没什么高学历，但是很有生活的智慧。我爸是那种做事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干不成什么大事。说到这，又要说了，我爸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这两人在我爷爷心中分量很足，在家里的产业里也很有话语权。” “这样一说你就明白了吧，我爸这样肯定争不了多少家产。我妈对此倒没什么，她本就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不会逼着我爸去争什么。但是我奶奶一直催啊，她一直在后面给我爸使劲，还天天念叨我妈，让我妈去督促我爸。我奶奶就是哪种，唉，说难听点，我觉得她就是市井小民，老是计较蝇头小利，还重男轻女，思想也封建。” “我妈也没办法，她就帮着我爸打理公司。她能力强，生活和工作都很积极，结果这样一来，又显得她比我爸强了。我爸吧，没什么能力，结果还非要什么‘男人的尊严’，这样一来，就跟我妈有摩擦了。” “这只是离婚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我奶奶重男轻女。我妈生了我之后，因为身体缘故，其实是不适合再生了。可能是条件差，从小吃的差，她身体素质不算太好，加上生我的时候又有点惊险，身体就受损了。但是我奶奶不愿意啊，她封建到认为我爸只有再生个男孩才能争更多的家产。” “这也就算了，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就是我爸现在结婚的那个，她当初勾搭我爸的时候，我奶奶也是默许的。我觉得太毁三观了，太封建了吧。我们家又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大可不必为了那一点钱就这样没有下限吧。” 祁暮越说越愤怒，“唉，说实话，我真是看不起他们。不过，苍蝇不叮无缝蛋，我爸被她勾搭，自己也有问题。可能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又能找到自尊了吧，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谁知道呢。后来那个女人就怀孕了，检查出来是个男孩。” 第90页 “当时我也没多大，也就八九岁，哪里懂这些。好多都是我初中才慢慢明白的。从祁恒出生的那一刻起，袁阿姨就等着我爸离婚了。后来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其中也有很多复杂的原因。” “一方面是我爸的问题。他真的是个很没担当的很没骨气的人。他出轨了，也不敢跟我妈说，其实我妈也能看出来，也没管他。当时我妈没想到会搞到怀孕这么大，后来袁阿姨找上门了，我爸就不得不面对我妈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爸才深刻的意识到，他好像别无选择了。要么就是跟我妈分手，要么就是放弃儿子，而且当时可能也没法再打胎了。但是两种情况他都不想面对，他是个很能逃避的人，就在那拖着。其实他心里也有数，他也知道我妈很能干，也知道我妈对他很不错，无论是公司还是照顾我，都给他省了很多心。” “无能的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懂，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无法改变事态。他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谈，我妈肯定是不想离婚的。倒不是多在意他，主要是想给我留下完整的童年，因为我爸对我一直都很好。记忆里他总是给我买很多东西，也会经常带我玩，我小时候还是很依赖他的。另一方面，我姥爷身体不好，我妈还需要钱来治我姥爷。所以我妈肯定是希望赶走小三，让我们这个家庭正常运转下去，至少要等我长大一点。” “然后就这样拖着耗着，祁恒都出生了。祁恒出生后，我奶奶很高兴，她这么封建的人，对别人家的事长舌，到自己儿子这就完全变个样。其实从祁恒出生后，我爸也知道肯定要离婚了，因为在他看来，祁恒是无辜的。再加上我奶奶煽风点火，离婚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三年前我姥爷去世了。我也上初中了，我妈就打算跟我爸离婚了。唉，还是他们太过分了，想赶我妈走，又不想分给她钱。这样我妈肯定不会签字的，然后就又耗着，又协商。其实那个时候，我跟我妈就出来住了。” “我们家的事儿就是这样，一堆烂事。”祁暮叹了一口气，按了按眉心，神色有些疲惫，“唉，挽风，你说何必呢？在我看来，他们都活得可怜。最可悲的是，有些人活在阴沟里还不自知。” 乔挽风没说话，起身走到茶几旁，给祁暮倒了一杯水。 祁暮微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就听到乔挽风说道：“祁暮，我很好奇。” “嗯？”祁暮喝了一口水，疑惑地哼了一声。 乔挽风坐在床边，看向她，认真地说“好奇你为什么活得这么清醒又明媚。” 祁暮笑了，神色轻松了很多，“跟你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本来今天也没什么，就是不想住在他们那而已，以后也不会再回去了。” 乔挽风点点头，还是很认真地说：“那你以后有什么很烦恼的，想不通的，都要像今天这样跟我说。” “好。”祁暮很快答应，笑道“不跟你说跟谁说呀。” “对了，”祁暮想起了礼物，说道：“挽风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回小林庄玩玩吧，我还有礼物要送你呢。” 乔挽风想了想，“应该是有空的，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明天。我明天白天就走，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你明天有事吗？”祁暮很快说道。 “明天没事。但是这太突然了，我得跟我爸妈说说。” “行，那你问问叔叔阿姨吧，明天不行的话你过几天还可以再来，我到时候去接你。有空一定要来奥，小林庄那边景色不错，也有很多好玩的。”祁暮愉快地说。 “好，一定。” 第48章 48 第二天，乔家父母很快就同意了。 这祁暮倒是不意外，让她有点惊讶的是，乔家父母也太放心了点，只听祁暮说要带乔挽风去乡下玩两天，什么都不问，一口答应下来，还热情地帮着收拾行李，给祁暮拎了一大袋子水果酸奶。 以至于祁暮在被两人热情地送到火车站后，拎着行李走起来都有些发飘。 “叔叔阿姨也太好说话了吧。”祁暮偏头看向乔挽风，笑道。 乔挽风点点头，说道：“因为我一般不怎么出去玩，不太喜欢出去。他们一直都希望我放假了多出去走走来着。” “哎？为什么啊，我就特别喜欢出去玩。不过以前也没去过太多地方，现在肯定更没时间。”祁暮有些遗憾地说。 乔挽风看了她一眼，说道：“主要是跟着父母吧两代人喜欢玩的项目不同，而且没有合适的同龄人跟我一起玩，所以就很没意思。现在也不是没时间啊，咱们暑假出去玩吧，瀚文高一的暑假还是很充足的。” “好啊，叫上俞若他们一起，咱人多的话可以自发成团了。”祁暮很是兴奋，“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祖国的西北和西南……” 两人拎着行李往里走，走到进站口广场时，祁暮停了下来，把包往地上一放，说道：“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票去，人太多了，你别进去挤了，身份证给我。” 本就是春运期间，一票难求，俩人又是临时买票，都只买到了站票。好在从浔州市到下面县城，坐绿皮车也就两个小时，倒也不算太煎熬。 俩人挤上车，祁暮揽着乔挽风往车厢里面走，最里面的角落人还不算太多，她把乔挽风的行李箱推出来，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件外套盖在上面算是垫一下，说道：“你坐这。” 第91页 乔挽风会意，绕过祁暮转身坐下了。祁暮扶着旁边的座椅，挡在她前面。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乔挽风递给祁暮一只耳机，笑了笑，说道：“来听听我的歌单吧。” “你喜欢听什么，纯音乐还是其他的？” “都行。” “那我们先听民谣吧。” “好啊。” …… 乔挽风只在小林庄待了三天，体验了很多诸如用地锅烧火做饭、剪窗花、吃规模“宏大”的流水席等从来没体验过的事。 祁暮没少带着她去周边玩，倒是没怎么逛小林庄，就是因为她老是担心会碰见林文熙。 毕竟一个庄就那么大，在村里晃荡大概率会碰见。 祁暮姥姥家可没那么多房间，俩人吃住都在一块。 出乎祁暮意料的是，她们虽然生活习惯完全不同，但是住在一起竟然高度和谐，很少有摩擦。 主要还是因为两人都很能为对方着想，愿意为对方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很多小事儿都包容过去了。 祁暮晚睡晚起，乔挽风来了，她晚上十一点多就老老实实地关灯睡觉，虽然睡得早第二天还是一样的起不来。 乔挽风早上七点多就能自然醒，她醒的时候十次有十一次祁暮还在睡。她也不用轻手轻脚，因为翻身下床这种小动作根本吵不醒祁暮。 她起来了就先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去楼下帮着姥姥准备早饭。 等饭差不多做好了，她就上去叫祁暮起来。 可能也是特别熟悉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乔挽风叫祁暮起来听课祁暮立马就能起来，现在祁暮能在被子里翻个身装听不见。 往往要等到乔挽风说“再不起来掀被子了”她才能磨磨蹭蹭地坐直身子换衣服，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姥姥一直夸乔挽风，说祁暮假期里没几次能起来的，很少吃早饭。她一来，祁暮生活都规律了不少。 玩了三天后，乔爸爸就给乔挽风打电话让她回家，说是家里有事儿，就开车过来把人接走了，来的时候又拿了几箱牛肉，甚至还有一箱白酒。 慢慢的年就过去了，祁暮也在正月初十回到了浔州。 在最后的假期里她又约着俞若杨文轩他们玩了一波，抓紧时间聚聚，下学期开学就分科了，他们也不再是同班同学了。 瀚文在正月十八的时候才开学，因为当天正好是个星期一，方便开学典礼等各项事宜的进行。 分班后，学理科的祁暮还留在26班，乔挽风则是到了25班，进了历史老师所带的文重班。 虽然班号连续，但是班级位置却不挨着。 原因是因为年级领导觉得文科班早晚都要背书，而理科班晚上应该多做练习，为了不互相影响，就把文重班和理重班隔开了。 但是都还在一个楼层，只不过乔挽风班级在最东面，挨着厕所。 刚分班，祁暮就很不适应，很不适应这种同桌不是乔挽风的日子。 祁暮的新同桌是原来杨文轩的同桌，颜思琪。 颜思琪是一个很有上进心很刻苦的女孩，跟平常女孩一样活泼爱笑，而且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很能吃苦。 她是不是那种特别喜欢交际，非要跟别人打成一片的人。因此之前祁暮俞若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时，颜思琪就没能融进来。但是跟祁暮关系也很不错，俩人都是明事理懂分寸的聪明人，坐一起了就好好学习，互帮互助。 祁暮不适应其实也就不适应在这个地方。颜思琪很自律，每天早早地来，无论是上课听讲还是下课提问都很积极，给祁暮一种淡淡的压迫感。祁暮自己早晨还是日常犯困，颜思琪一提醒她她就很不好意思，没有之前睡觉睡得甚至半个胳膊都横在乔挽风桌子上的那份自在从容了。 高一下学期，即使是最慢热的学生，也该进入高中状态了。而且瀚文还按成绩分了一次班，祁暮和乔挽风所在的这种重点班，学习节奏比高一上学期快了不止一个档次。 到校早读开始一天的紧张生活，早读完，上课，下课，发卷子，写卷子…… 祁暮每天都忙的像个陀螺。 重点高中重点班，忙碌到除了同桌前后排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你可能一个学期都没能跟坐的离你最远的同学说上几句话。 更何况祁暮和乔挽风还不在一个班。 除了大课间的时候祁暮去东边上厕所，顺便在25班门口的走廊里跟乔挽风俞若她们说说话，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约着一起下楼出校门，其他时候还真是见不了几次。 祁暮现在的日子很无聊，没有了俞若乔挽风房煦，她每天进班就是写题，下课了要么就抓紧时间睡觉，要么就喝口水缓缓，思绪放空休息休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转身跟俞若聊的热火朝天，或者靠在乔挽风肩上看她读书写笔记。现在只能跟还坐在自己身前的邵子铭沈熹聊聊天，互相交流学习心得，跟颜思琪的关系也就是一种很友好的合作竞争状态。 26班的这种生活让她感到逼仄又压抑，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她还没想好做点什么呢，乔挽风就来找她，说以后都要跟她一起晚上在食堂吃饭。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后操场散步吧，浔州偏南，再过一个月就入夏了，夏天的傍晚，最适合散步了呀。散完步，再回去上自习。”乔挽风如是说道。 第92页 这话听的祁暮浮想联翩，夏天的傍晚是适合散步的，尤其是跟喜欢的人一起。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四月初，浔州已经有初夏的感觉了。 一个平常的周五傍晚，祁暮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还没下课她就偷偷溜走，跑到食堂打了两份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子坐下。 五分钟后全校响起了铃声，食堂门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乌压压挤了一堆人。 祁暮夹起鸡腿，慢悠悠地吃着，眯着眼看眼前的抢饭盛况。 没等多久，人群里走过来一个熟悉的倩影，祁暮挥了挥手，招呼着人过来。 乔挽风刚一坐下就听见祁暮喜滋滋地说，“今天食堂有紫薯粥哎，你不是很喜欢喝嘛，幸好来的早。” 乔挽风吃的清淡，一碗粥，两样素菜，一根香蕉足矣。不像祁暮，就喜欢吃麻辣香锅、过桥米线、油泼面这样的料足的饭。 “嗯。”乔挽风接过祁暮递过来的餐具，问道：“明天运动会你要去干活吗？” “要的呀。”祁暮点点头，“自管委当然得去干活。明天上午我们得去维持运动会开幕式的秩序，正式开始后，要配合学生会广播提醒运动员进场什么的，最主要的还是抓纪律。” “你不是也报了两项田径？听说是400米和3000米？怎么想着跑3000米了？”乔挽风喝了一口粥，把自己的素菜匀了一部分给祁暮，问道。 “唉。”祁暮叹了一口气，“3000米是学校指标呀，每个班都必须至少一个，我这不是班长的责任嘛……没人报就自己上。至于400米，我自己比较擅长而已。我个子高，腿比较长，不太适合短跑，跑400米可能成绩会好点。” “奥，这样啊。那你还要参加项目还要维持秩序，你们自管委没其他人吗？”乔挽风看了祁暮一眼，问道。 祁暮无奈地说，“也不是没其他人吧。本来这次运动会我前期策划的比较多，很多细节我自己比较清楚。而且现在做的贡献多，高二的时候就可以很顺利的留任下来，说不定经竞争个会长啥的。” “好吧，那你自己协调好时间，也别太辛苦了。” “放心吧，没啥的。” 第49章 49 周六上午九点，运动会开幕式准时开始。 跟下方排队站好，被太阳晒的一脸不耐的同学不同，祁暮跟其他自管委学生会的核心成员都坐在主席台后方，正在仔细核对运动员名单和出场顺序。 冗长无聊的领导讲话一过，随着校艺术团轻快鲜明的开场舞背景音乐响起，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繁杂的工作，就交给了学生会和自管委。学生会要负责广播各项比赛的运动员进场，自管委就要负责把守操场的各个入口，不让非运动员的同学进来。 其实这项工作一点都不讨喜，因为所有同学都想进操场里面站在草皮上去看田径比赛，而不是站在围栏外面，或者站在教学楼里透过窗台去看。 但是学校这样做也没办法，毕竟如果放同学进去，就会出现大量陪跑现象，还会有同学对运动员进行言语干扰，不利于维持比赛的公平。 规矩是如此，但是想进去的同学总是会使出浑身解数，跟自管委的同学斗智斗勇。 比如，买通看守操场的自管委成员；或者，在场内比赛完后迟迟不退场；又或者，藏在操场角落的厕所里不出来。 最绝的是，把自己的校园卡扔进去，让里面提前说好的同学把卡交到主席台，谎称比赛完把卡忘记了。比赛的同学那么多，谁能记住呢？ 俞若就是这样进来的。 自管委的一个同学把俞若的校园卡交给祁暮时，祁暮面色复杂地遥遥向外看了一眼。她知道，俞若根本没参加任何项目。 但是很快，她还是打开了麦克风，语气平淡地通报：“高一25班的俞若同学，你的校园卡忘在操场里了，请听到广播后前来主席台认领。” 广播念完没三分钟，俞若就出现了。 她笑眯眯地走过来，对上祁暮有些无奈的眼神，很自然地从祁暮面前的桌子上抽走自己的校园卡，笑道：“在这坐着爽吧？” 说完，她还环视了一眼，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主席台其实是个很大的台子，上面有着遮阳避雨的穹顶，四面通风，视野很好，能把下面的比赛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有什么爽的啊，工作很麻烦的，而且还热。你看前面，”祁暮朝一个方向看去，“看见那一小排桌椅没，那是校领导坐的，不定时就有人来督查一番，下面学生又对自管委的封查怨声载道，两边不讨好，我们也很难好吧。” “下面太无聊了，我上来玩会儿。”俞若说着，就拉开了祁暮左手边的一把椅子。 祁暮见状，说道：“那是初三自管委的同学的位子，现在好像去下面巡查了，待会儿人回来了你还要把位子让给人家。” “知道。”俞若敷衍地回了一句，眼神一直停留在下方的比赛场地上。 祁暮看到操场大门旁边三三两两站着的几个领导，扭头问道：“叔叔今天会来吗？” 俞若有些奇怪地看了祁暮一眼，“你说我爸？他怎么可能来，我又不比赛。” “他不是校董吗？”祁暮疑惑地说。 “校董也不一定要来这啊，他又不是校园管理人员。”俞若解释了一句，又说道：“有水没？我渴死了。” 第93页 “有，主席台上面就水多。”祁暮笑了笑，弯身从脚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俞若，问道：“挽风呢，挽风在哪？” 俞若接了过来，回道：“她在班里，她说你上午没比赛，下午有比赛了她再来看，啧啧，说得好像运动会只是看你一样。” 祁暮白了她一眼，“不看我，难道看你吗？” 说着，她余光看到自管委会长从主席台西侧走过来了，连忙说道：“俞若，你赶紧下去吧，程学长要过来了，主席台上不能留闲人的。” “切，多大点事儿，程嘉鸣吗？我跟他说说就是咯。”俞若没当回事儿，语气随意。 “哎呀你别给我添麻烦了，程学长不太好说话，你白嫖了一瓶水就赶紧下去吧。”眼看着人就要上来了，祁暮催促道。 俞若摆摆手，“行行，知道了，这就走，真是的，你在自管委这么长时间都没跟人混熟吗，连自家姐妹都留不住。” 祁暮目送着俞若下去，没搭理她。 ———————— 下午祁暮再去主席台值班时，就看到初三自管委负责人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扎着高马尾看上去很青春洋溢的学妹。 学妹长的很明媚，祁暮到的时候她正在跟一个同学说着什么，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起来甜甜的。 祁暮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扭头打了个招呼：“嗨，你是初三自管委的成员吗？” 那个学妹停下了跟身边人的交谈，看向祁暮笑道：“是的。” “哎，上午那个男生呢？”祁暮想起来，上午坐在这里的，是个戴眼镜看起来安安静静的男生，做事很细腻。 “哦哦，他身体不太舒服，我来替他的。”学妹很快回复，又问：“你是高一的学姐吗？” “对，我是高一自管委的祁暮。”祁暮大方地自我介绍。 “祁学姐？”学妹看上去有些惊诧，回头跟那个同学说了什么，人家就走了。 她又转向祁暮，很开心地说：“祁学姐，我知道你。我是九七班的，我们班主任是你化学老师。” 九七班，祁暮知道，瀚文初中部最好的班。瀚文招的学生多，师资力量不是很充足，不少老师初中高中的课都带着。 因为化学老师是九七班班主任的缘故，晚自习都要看班，祁暮沈熹他们没少跑到人家班门口问题。 他们几个成绩确实优异，瀚文生源最好的一波，校园里很少有没听说过的。又加上他们去九七班去的勤，一来二去，他们不认识别人，九七班的同学倒是先把他们几个记住了。 “我说看见学姐怎么那么面熟呢，原来真的是祁学姐呀。”学妹更高兴了，有些眉飞色舞，又说道：“祁学姐我们太有缘分了，我也姓qi。” “你也姓祁呀？”祁暮笑了笑，也觉得很有意思。 “对，不过不是学姐那个祁哦。”眼前的学妹有些狡黠地笑笑，说道：“是齐国的齐，我叫齐涵。” “奥~你好你好。”祁暮点点头，从脚下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学妹喝水。” 齐涵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说道：“祁学姐，上午我是在下面操场轮岗的，不太熟悉主席台上的工作，如果不麻烦你的话能指导我一下吗？” “太客气了。”祁暮笑笑，往齐涵那边坐了坐，给她介绍桌子上的各种表格文件。 齐涵脑子很活，理解能力也好，十分钟左右祁暮就给她讲明白了。 “跟聪明人沟通就是不累呀。”祁暮笑嘻嘻地说。 “谢谢学姐。”齐涵有些不好意思，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学姐下午有比赛吗？感觉学姐运动能力应该很好。” “有。”祁暮点点头，回道：“有一场四百米的田径比赛。” 齐涵低头看了看时间安排，笑道：“那我到时候下去给学姐加油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下午的运动会开场，才开始忙着各自的工作。 到了快四点时，祁暮才起身，要去操场外的候场区领取贴着号码牌的衣服。 “我去比赛了啊。”她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齐涵的桌子。 埋头看表的齐涵这才抬头，说道，“嗯，学姐去吧，我马上也下去，学姐加油啊！” “好。”祁暮笑了笑，朝主席台下走去。 下了主席台没走多远就出了操场东门，穿过人群走向位于主教学楼一楼大厅东侧的候场区，刚一进去，祁暮就听见了广播提示声音：“请高一年级400米女生组参赛同学尽快到候场区集合。” 广播响着，祁暮的目光也在搜寻着，很快就在楼梯口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俞若和乔挽风并排着下楼，走到大厅就四下张望，直到看到祁暮挥动的手才找对方向。 祁暮小跑着迎上去，“你俩都下来了啊。” “你来的挺快，我们一会儿在南门看你。”俞若拍了拍祁暮的肩膀，笑道：“加油。” “你俩在楼上看也行啊，南门人多，你们能挤到前面吗？”祁暮说道。 “当面给你加油才有意义啊，在楼上看多没意思。”乔挽风笑了笑，给祁暮比了个手势，“加油啊。” “行。”祁暮知道，这都是心意嘛，也不再多说，说了句“我准备上场了啊”就去领衣服了。 穿上印着号码牌的衣服，跟若干运动员排队站好，在学生会成员引导下从东门有序进场，祁暮也越来越兴奋。 第94页 别人进不去的东门她今天一天进出了许多次，哪一次都不像现在这样穿着“战衣”进去感觉心神澎湃，空荡荡的操场和人声鼎沸的场外形成的鲜明对比更深化了这种激动的心情，祁暮觉得，还没开始跑，自己的心率就明显加快了。 绕了半个操场走到南门，在老师的指挥下在助跑器上蹲好，祁暮的紧张在看到老师缓缓举起发令枪的一刻达到了极致。 她的位置靠边一点，余光能看到俞若和乔挽风挤到了南门最前面，与场内的她只有两米的距离。 怕打扰她，谁都没出声。 发令枪举起后，潮水一般涌来的紧张让祁暮觉得好像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变得针落可闻，能清楚听到心跳声。 “砰——”枪声响起，场上八个人都如离弦之箭一样弹射而出。 场外也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四百米，一圈，很快就能跑完。 在拼命奔跑的时候，祁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跑步可以减压了。当耳畔只有猎猎的风声时，所有的痛苦悲伤都暂时蛰伏了。 快到终点的时候，她看到齐涵站在塑胶跑道外面拼命朝她挥手。 那一瞬间，她突然生出一种豪气，很想跑过去击掌庆祝一下。 于是她就那样做了，冲过终点线时因为惯性又往前跑了跑，经过齐涵时跟她击了个掌，很快又回身折回来。 “恭喜学姐呀，跑的这么快。”齐涵笑了笑。 祁暮弯身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口气，很快又起身，接过了齐涵递过来的一瓶拧开的水，喝了一小口，说道：“谢谢。” “学姐可以准备决赛了，你是这个小组第一。”齐涵又说道。 祁暮也很高兴，喝着水又跟齐涵聊起来，忘了还在南门的俞若和乔挽风了。 “那个是谁啊？”俞若扒着南门的围栏，努力把头伸着往东看。 “不认识。”乔挽风说道，“我们朝东边走走吧。” 第50章 50 余光里出现了两个人影，祁暮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南门那俩人给忘了…… “不好意思啊学妹，”祁暮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朋友来了，我先去找她们了。” “好的好的，那学姐我先回主席台了。”齐涵点点头，朝祁暮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祁暮跑到围栏旁边，歉意地笑笑，说道：“比完了，决赛应该在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俞若一惊，“你明天下午不还有三千米吗？这也太赶了吧。” “这有什么，四百米而已，又没什么大问题，跑一圈一会儿就恢复了。”祁暮轻描淡写地说。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啊，好像没见过。”乔挽风出声问道。 祁暮转身看向齐涵离开的方向，隔空指了指，“你说她？一个学妹，初三自管委的，跟我一样在主席台干活。” “奥，就是你上午说的让我一会儿让座的那个是吧？”俞若好像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 她这一说，乔挽风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不是。”祁暮当即否认，“上午那是个男生，我是让你别妨碍别人工作，她是下午新来的。” “可以啊祁学姐，很受欢迎嘛，才一会儿功夫就有学妹跑来给你加油了。”俞若揶揄道。 “那可不。”祁暮有些洋洋自得，在看到乔挽风没有揶揄的意思时又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她是九七班的啦，咱化学老师的班，应该早就认识我。” “奥，”俞若点点头，又问道：“你还有工作吗？” “有。”祁暮无奈地说，“还得回去干活，你俩自己玩玩吧，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今晚不行。”乔挽风摇摇头，“今晚我家里有事，明天晚上吧，正好明天晚上所有比赛都结束了。” “好。那我明天要是赢了，我请你俩吃。”祁暮笑着说完，跟她俩摆摆手，就跑回主席台了。 第二天，比赛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 祁暮在上午的400米决赛中得了第三名，自管委也体谅她下午还有比赛，就没让她继续工作。 下午的三千米比赛，考验的就是耐力。 这对祁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场内场外的加油中坚持跑完，最后也取得了一个跟400米决赛一样的成绩。 两个比赛都获得了名次，按照她的承诺，她是要请俞若挽风吃饭的。 既然是她请，也就迁就她的口味了，晚上三人一起吃的烤鱼。 等鱼上桌的间隙，祁暮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乔挽风说道：“听说，你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叫盛什么来着，最近示范班都在传她的事儿。” “盛岚。”俞若先回答了，有些不屑地说，“不知道天天在显摆什么。” 乔挽风的回答就要中肯多了，“嗯，是转来一个，非常有个性。” 谈起新同学，女生之间的八卦之火被熊熊点燃了。俞若开始给祁暮讲一大堆关于新同学或真或假的传闻。 盛岚刚转来没多长时间，但是很出名。 本来文科班中最引人注目应该是乔挽风和俞若，但是现在，风头完全在盛岚身上。 首先就是盛岚拥有着完全不逊色于俞若挽风的颜值。她长相美艳又飒爽，算是俞若和祁暮的结合体，而且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那种，非常有个人特色，非常有辨识度，让人过目不忘。 第95页 其次就是性格。盛岚给人的感觉很火热奔放，没有文重班同学的稚嫩和学生气，很能玩的开，而且非常桀骜不逊，不吃学校老师那一套，有点我行我素，一副富家小姐的纨绔样，很容易就让人觉得是走了后门进的文重班。 她一来，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原本平静的示范班里掀起阵阵涟漪。性格老实内向的同学都主动离她远远的，但是稍微活泼爱玩的都被她深深吸引。 她就是那样，相当特立独行的存在。她的外貌，她的气质，她的着装，她的谈吐，都对明明心很活却被“束缚”在教室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少男少女产生极强的吸引力。 而且她非常豪爽，很会玩，放的开，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想接近她。 她跟俞若挽风很不一样。乔挽风引人注目，是因为她成绩优异，家世闻名，而且性格温柔。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喜欢她的人都不少，但是准确来说，应该用仰慕这个词。因为大家心里都觉得，她是相当干净美好的存在，虽然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但是总能让你感受到跟她的差距，总能让你生出一种配不上她的渺小感。 俞若有着校董女儿的身份加持，而且她自身长相气质绝佳，再加上她是学美术的，审美在线很会穿搭，自然是明星一般的存在。暗恋她的人不少，但是还真没几个敢明恋的，毕竟俞大小姐眼光太高，人还有点傲气。 而盛岚，她跟乔挽风除了都长得好看完全没有共同点，跟俞若也很不同。俩人虽然都是富家大小姐，俞若好歹还守规矩，盛岚明显“野”的多，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行事风格，都给人强烈的冲击感，有一种妖冶的美感。 在“死气沉沉”的高中，这样特立独行的她注定要成为焦点。 “她怎么转到你们班去的，成绩怎么样啊？”祁暮问道。 “不知道啊。”俞若撇撇嘴，“我问过我爸，他也没说太清，只说是首都那边转来的，可能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吧。成绩不清楚，反正她也没考过几次试。” “没考过几次试？”祁暮有些惊愕，很快说道：“庄老师能愿意吗？” 庄老师就是25班的班主任，祁暮她们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学识渊博和蔼可亲的老头。正派老教师，对学生要求比较严格，按理说，应该不太能容下盛岚这样的。 “就是啊，确实奇怪，老庄没怎么管过她。”俞若说道。 “也不是没管过吧。”乔挽风喝了一口水，淡淡道。 祁暮俞若相视一眼，都看向乔挽风。 乔挽风下面说的话却让两人大吃一惊，“明天她就是我同桌了。” 看着眼前两人的表情，乔挽风轻笑了一声，说道：“她又不会吃人，你们表情也太夸张了……” “老庄给你安排的吗？这倒是符合他的风格，估计是想让你压压她的邪气……”俞若若有所思。 祁暮倒是有些担忧，提醒道：“你没事就不要搭理她，让她自说自话就行，实在合不来我们去给你找庄老师调位子。” 乔挽风也露出了一个有些震惊的表情，她看向祁暮，沉声说道：“祁暮，你怎么这样说，你了解她吗？三人成虎，你听了点传闻就这样轻视新同学吗？我不可能冷暴力别人的，更何况是我同桌。” 祁暮一怔，那一句“更何况是我同桌”听的她酸酸的，“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多虑了。你既然同意了肯定有你的考量。” 乔挽风这才面色缓和了一点，说道：“我觉得你俩对她敌意太大了，俞若我懂，一山容不下二虎，她来25班了，你排斥也是很正常的。祁暮我觉得你有点戴有色眼镜看人了。” 被乔挽风这样说，祁暮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与其说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不如说是有点焦虑。 一想到乔挽风身旁马上就要坐一个极具魅力的新同桌，她就有点焦虑和烦躁，以至于下意识地去贬低人家了。 “俞若你也没必要跟她计较，”乔挽风笑了笑，很直接地说：“我觉得她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也可以跟她一样，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 “谁惦记她了，挽风你怎么这样说我。”俞若有些气急败坏。 祁暮默默地看向俞若，仿佛在说，你一直讲人家坏话可不就是惦记着…… 乔挽风又说道：“我觉得吧，就像你说的，她非常特立独行。她虽然锋芒毕露，但也没有要挑衅你的意思。你没发现吗，她还是挺淡然的，对咱学校的事情没怎么上心，好像一切都不值得。附庸她的人不少，但也没几个她真正在意的吧。” 祁暮心里有些怪异，嘀咕道：“挽风你怎么这样了解人家……” 乔挽风很自然地说：“她本来就很高调啊，不用刻意去观察就能感受到，但是细心去想的话，还是能发现很多常人没发现的地方的。” “你没事细心想她干什么……”祁暮又嘀咕了一句，酸溜溜的。 “因为她很有趣。”乔挽风认真地说，又好像在开玩笑，“每天刷题的生活太无聊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新鲜神秘的人，谁都会感觉到很好奇吧。” “说的也是。”祁暮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俞若看了祁暮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烤鱼，说道：“早知道今天不要酸辣口味的了，我看某人现在已经够酸的了。” 第96页 “我没有。”祁暮一口否决。 “我没说你。”俞若戏谑地跟祁暮对视。 乔挽风给祁暮续了一杯酸梅汁，也调侃地说了一句：“喝这个，这个酸。” 祁暮：？？？ 周一早晨乔挽风进班的时候，没看到自己座位旁本该坐着的人。 她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个人影。 直到下午，规定的到校时间半小时后，盛岚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她的位置靠窗，乔挽风起身给她让位。 “谢谢。”盛岚扬眉一笑，把包放在书桌上。 “不客气，你的书是还在后面吗？”乔挽风看了一眼盛岚的书桌，说道。 “对。”盛岚起身，朝后看了一眼，跟两三个男生对上视线后，隔空说了一句：“谢谢呀~” 很快，就有人把她的书都抱过来了。 盛岚把书整理好，从包里拿出一瓶酸奶一盒甜品递给乔挽风。 乔挽风接过来，回道：“谢谢。” 盛岚摆摆手，语气随意，“小事，不必客气。” “你上午怎么没来呀？”乔挽风偏头问道。 盛岚懒洋洋地说：“昨天玩太晚了，今天上午睡觉了。” 乔挽风看了一眼她拿出的手机，“不学习吗？” 盛岚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无线耳机，笑了一下，说道：“暂时不想，放心吧，不会影响你的。” “不是这个意思。”乔挽风也笑了笑，“那你想学习了可以找我。” “行。”盛岚点点头，戴上了耳机。 第51章 51 祁暮知道，这周乔挽风的位子靠窗。为此，她跑去上厕所的频率都多了些。 但是周一下午课间她喜滋滋地跑过去的时候，笑脸正好撞上了朝外看的盛岚。 原来盛岚的座位靠窗。 “嗨。”盛岚可不知道祁暮打的什么心思，打了个招呼，笑道：“我知道我好看，同学你也不用笑的这么热情吧，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太尴尬了。 祁暮缓缓收起笑容，礼貌性地给盛岚打了个招呼，视线越过她往里看，同时说道：“挽风在吗？” 盛岚挑了挑眉，也收回视线，转身去看乔挽风。 乔挽风正在写历史作业，很专注地读一段文言材料，没注意到窗边的动静。 盛岚也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往她那边凑了凑，右臂压在了乔挽风的肩膀上，身体靠过去看她写题。 窗外的祁暮皱了皱眉。这个举动太亲密了点，盛岚性子本就热情开放到没什么，问题乔挽风怎么就默许了？她俩不是今天才同桌吗，最多也就相处了一个上午吧，关系这么好了？ 其实祁暮不知道，盛岚跟乔挽风早有交集。 盛岚转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了。其实从她转进来的第一天，她唯一看上眼的放在心上的，就只有乔挽风。 自身丰富的经历造就盛岚的火眼金睛，她能感觉出来乔挽风跟常人是不一样的，至少比别人温柔聪慧的多。 她找乔挽风私下聊过几次，对方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她，给予她包容与耐心，也会在她情绪很偏激的时候开导她。 她从首都来到这里，本就是因为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复杂的成长环境让她成了一个浑身带刺的人，愿意温柔包容她的人少之又少，多的是因为金钱或容貌对她趋之若鹜的人。 祁暮还不知道，盛岚成为乔挽风的同桌，其实就是乔挽风提的。 在盛岚第五次找乔挽风聊天后，乔挽风直接说，“我跟庄老师说说，下周一你跟我坐吧。” 对于乔挽风这种善意，盛岚很是感激。于是在思虑后，她还是跟乔挽风说了实话。 她说她来到浔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喜欢同性被家里人发现了。没有预料之中的震惊与嫌弃，乔挽风只是点点头，很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是啊。” 这下轮到盛岚震惊了，她足足五分钟说不上来话。 “那我是不是应该避下嫌，你这样说我觉得你跟26班的那个姓祁的小孩不单纯。”反应过来后，盛岚有些犹豫的说。 “你也没比祁暮大多少吧，别这样说她。”乔挽风笑了，“没事，你不用紧张，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说完，她又有些傲娇地补充了一句：“她太笨了，还没追上我。” “哈哈哈。”盛岚觉得很有意思，笑了起来，“懂了懂了，你放心，让姐姐来教教她。” “你别胡闹就行，别吓着她。”乔挽风正了正神色。“你别看她那样，我觉得有时候她挺胆小的。” 可惜站在窗外的祁暮，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那小孩来找你了。”盛岚靠在乔挽风左肩上，在她耳边说。 “奥，等我写完这一句。”乔挽风头也不抬地说。“你别总叫别人小孩，她很有能力的。” 等两人同时抬头时，祁暮没影了。 乔挽风皱了皱眉，盛岚扬了扬眉。 “你看你，把人气走了。”乔挽风埋怨地看了盛岚一眼。 盛岚怂怂肩，说道：“怪我咯？不是你说等你写完吗？” 其实两人都想多了，祁暮只是觉得乔挽风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去上了个厕所。 没几分钟，她又飘回来了。 “挽风，”祁暮视线直接越过盛岚，给乔挽风打了个招呼，“写什么呢？” 第97页 “历史。”盛岚脱口而出。 祁暮一怔，又把视线投向盛岚，很快又看向乔挽风，眼中的疑问相当明显。 “行了行了，你让让。”乔挽风拍了拍盛岚，催促道。 “OKOK，我走。”盛岚笑嘻嘻地起身，又说道：“我去买水，挽风你喝什么？” “矿泉水。”乔挽风坐到盛岚的位子上，看向窗外的祁暮。 盛岚离开教室经过祁暮的时候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祁暮搞的一头雾水。 “你俩关系这么好了？”祁暮疑惑地眨眨眼， “还行吧。”乔挽风趴在窗台上，不咸不淡地说。 “你们不是才做了一上午同桌吗？”祁暮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我们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乔挽风解释道，“之前就聊过。” “今晚还一起吃饭？食堂？”祁暮岔开了话题。 乔挽风没多说，她也不想多问。况且现在课间也没多长时间，不适合说这个。 “可以啊。”乔挽风点点头。 祁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是邵子铭。 “祁暮，有个学妹找你，在咱班门口呢，好像要跟你说什么。”邵子铭说道。 “学妹？九七班的那个？齐涵？”祁暮问道。 “好像是。”邵子铭点点头，“是九七班的没错。” “那行，我这就去。”祁暮又看向乔挽风，说道：“挽风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正巧这时候盛岚买水回来，就看到祁暮匆匆离去的身影。 “咦，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把纯净水放到乔挽风的桌子上，问道。 乔挽风抬眸扫了一眼，纯净水买的是最贵的一种，要十五元。 “有个学妹找她，先走了。”乔挽风语气淡淡，“你下次不用买这么贵的水，有点浪费。” “给你喝又不浪费。”盛岚朝乔挽风挤挤眼，笑了笑。 乔挽风不吃她这一套，把水拿过来喝了一口，“别别，把你的温柔留给首都的那个吧。” “她？唉，我们不可能的。”盛岚叹了口气，“之前是我冲动了。不仅没顾及她的感受，也被我爸发现了。来浔州这段日子我也冷静了，我觉得还是各自安好吧。” 然后她又说了一堆感悟。 “我放下了，真的。” 盛岚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中流露出少有的正经，连眼神都诚挚了许多。 乔挽风默默听她说完，轻声回了一句：“那挺好，新的开始。” “嗯。新的开始。” —————— 第三节 下课的时候，祁暮又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又是直接越过盛岚，祁暮开口说道：“挽风，齐涵，就是运动会上那个学妹，晚上要找我问几个学习问题，约的我吃食堂。” “我想着，她快中考了，就答应了。不好意思啊，本来约了你的。” 乔挽风听完，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嗯好，没事，你去吧，学妹的事情比较重要，我你可以下次再约，是吧？” 祁暮虽然听出来乔挽风语气怪怪的，但是她还要回去在最后一节课前发卷子，只得暂时不想。 “抱歉抱歉。”祁暮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又疾步回班了。 “哈哈哈。”祁暮一走，盛岚就不厚道地笑起来，“敢情她风风火火地过来，就是为了放你鸽子啊？笑死我了。” 乔挽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生气啦？”盛岚凑过去，在乔挽风眼前晃了晃。 “没。”乔挽风摇摇头，“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很快，她又说道：“晚上你跟我一块儿去吃食堂吧。” “哟。”盛岚面露调侃，“拿我当工具人呢？” “我请你吃，爱去不去。”乔挽风没好气地说。 “去，去。”盛岚一口应下。 ———— 晚上祁暮在食堂找好位子坐下的时候，就看到盛岚从自己身边经过，上了二楼。 心里正疑惑盛岚怎么会来吃食堂，没过多久，就看到乔挽风也走了进来，只不过不是跟盛岚一个门，但同样也上了二楼。 这也太巧了吧？ 祁暮心里怀疑，几乎是肯定盛岚请乔挽风吃饭。 二楼的消费水平更高一点，齐涵来的时候，祁暮带着她上了二楼。 “学姐请你吃好吃的。”祁暮这样说道。 本来麻烦祁暮齐涵就不好意思，祁暮这样一说，她更不好意思了，连声道谢。 祁暮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盛岚坐在一张二人桌上。 祁暮带着齐涵走过去，坐在盛岚旁边的一张四人桌，跟她打了个招呼，“嗨，自己吗？” “不是。”盛岚笑笑，回答地干脆利落。 祁暮点点头，也没多说，先跟齐涵一起买饭去了。 等她俩端着饭回来，祁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盛岚对面的乔挽风。 “挽风。”祁暮叫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好巧啊，”乔挽风回道，“你也在二楼吃啊？” “是啊，”祁暮这话说的心虚，因为她是看见盛岚才跟过来的。 “你们要不要过来，这正好可以坐四个人。”祁暮试着邀请。 没想到乔挽风一口回绝，“不用了，你赶紧给学妹解惑吧，我们还得闲聊呢。” 第98页 这话别人听了没啥，很正常。但是祁暮听了就很窒息，尤其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跟乔挽风关系特殊，听着就更憋屈了。 心里复杂，连带着看盛岚的眼神都流露出幽怨。 但是祁暮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说好了给学妹解惑，就会好好回答，虽然乔挽风跟盛岚就坐在旁边谈笑让祁暮感觉不舒服，她也会认真解决学妹的问题。 盛岚她们一会儿就吃完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祁暮打个招呼。 “嗯，拜拜。”祁暮语气闷闷。 第52章 52 日后的一个月，祁暮都在这种有些不安的情绪中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更近一步。 她开始不停地旁敲侧击。 祁暮找的突破口就是校园八卦，至少她自作聪明地觉得这样挺天.衣无缝的。她开始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中跟乔挽风聊这些八卦。 谁谁跟谁谁在一起了，谁谁暗恋谁谁，谁谁表白成功了……祁暮聊到这些，就要开玩笑似地对着乔挽风感慨一句：“哎，你这么好看，惦记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是啊，那肯定。”乔挽风听到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祁暮一听就有些急，但她还是故作好奇地问：“哇，真的呀，是谁呀是谁呀，我先替你把把关。” 虽然心里已经在谋划如何解决掉潜在隐患，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关心好姐妹终身大事的八卦样…… 那会儿她们正在食堂吃饭，乔挽风抬头瞥了她一眼，还是语气淡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祁暮一听，还真四处看了看，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乔挽风的意思。 她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又转移话题地说：“盛岚呢，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是别人的私事吧。”乔挽风回道，“你问这个干嘛。” “啧，这不是八卦嘛。”祁暮笑了笑，“你跟盛岚坐了这么长时间同桌，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你不知道吗？我刚才给你讲了那么多八卦，你也得给我分享一下吧。” 乔挽风想了想，说道：“她不是从首都过来的吗，在首都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人，现在没什么瓜葛了。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不清楚。” 祁暮眉头一挑，又顺口问道：“她那么优渥的条件，看上的人肯定也超优秀吧，你见过照片没有，帅不帅？高不高？” “没。”乔挽风喝了一口粥，不紧不慢地说：“她喜欢的是一个女生。” 祁暮握筷子的手一滞。 盛岚喜欢女生？？？那她对乔挽风不就是…… 祁暮想想就着急上火，筷子一放，看向乔挽风脱口而出：“那你跟她走那么近，她对你……” 乔挽风也放下筷子，正色道：“她只是喜欢女生，又不是是个女生她就喜欢，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哦哦，抱歉，是我唐突了。”祁暮也觉得自己有些慌不择言了。 没过几分钟，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如何看待她这种恋爱观？” “你是说喜欢同性？”乔挽风没有祁暮那么紧张兮兮的，语气很是自然坦荡，“这有什么？爱本来就不分性别。况且，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身边一部分人性取向是流动的吗？对于一个不那么排斥同性的人，在没遇到极其相投的人之前，ta怎么就能那么肯定自己永远不会弯呢？” 祁暮听的有些愣神，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乔挽风谈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但是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祁暮心里很高兴，说起话来都有些眉飞色舞。 晚自习乔挽风回到教室，跟盛岚讲起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祁暮跟她说的那一大堆。 盛岚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说她怎么这么傻啊，你对她什么态度，她看不明白吗，还用得着兜一大圈。” “我刚来这没多久，你俩那关系我就看出来了。” “别笑了。”乔挽风说道，“你是天然弯，从小弯到大，什么没见过，她又不是。” “哈哈哈哈，”盛岚还在笑，“今晚她本来想试探试探你，实际上是你一直在疯狂暗示，就这也不知道她听明白没，你俩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还笑呢你。”乔挽风无奈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盛岚，“别笑了，影响别人学习呢。” “知道了。”盛岚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正经地说，“我觉得她马上就要给你说开了，你等着吧。” “不用你操心了，你别瞎掺和就行。”乔挽风拿出练习册，低头说道。 —————— 祁暮还真就是这样想的。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合适的场合。 老天没让她等太久，五月底的时候，俞若兴冲冲地跑到26班门口，把祁暮叫了出来。 “咱们暑假去这里玩吧。”俞若掏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图给祁暮看。 祁暮先是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有没有巡查，发现没有后，才放心地接过手机去看。 图片里有一汪大湖，图片拍摄于夜晚，满目星空，湖面都倒映出星空的美景，看上去相当静谧迷人，很是梦幻。 “这在哪儿啊。”祁暮问道。 “这是很有名的网红旅行打卡点，某书上到处都是，星空湖。”俞若很兴奋地介绍道，“在甘孜藏区。” 第99页 “甘孜藏区？”祁暮一愣，“在高原啊，你能行吗你？” “四千多米也就还行吧。”俞若撇配嘴，“大不了提前吃药也行啊，而且我经常锻炼的好吧，你不知道我经常跳街舞吗？” 祁暮想了想，说道：“你肺活量怎么样？平常运动量很大，肺活量太大的话，到高原很容易高反的。” “我还行，几千记不住了。”俞若皱皱眉，“挽风肺活量不行，经常吹不及格，好像就两千多。” “但是她这样反而不容易高反，不过体能是个问题，可能爬不到景点上去。”俞若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要是真的确定去了，我背她上景点就行。”祁暮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啊，”俞若瞥了祁暮一眼，“刚才还跟我科普高反，现在又说这话，你难道不知道高原不能剧烈运动吗，跑都不能跑，你还指望背人，倒时候缺氧了可没人把你抬下来。” “这不还没去的吗？”祁暮笑笑。 俞若看了一眼表，“马上又上课了，放学了我发你一份，你看看要不要去，要去的话研究一下行程攻略。” “好。”祁暮应了下来。 等回到班里位子坐好，她才后知后觉，这个俞若，怎么又差遣她…… 商讨旅行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因为大家都没去过高原，对神秘的藏区充满好奇。 众人一拍即合，时间就定在七月初刚放假。 本来乔挽风想约盛岚的，但是俞若放话“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所以也就不约了。 盛岚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不屑地对乔挽风说道：“老子才不稀罕，你转告俞若，暑假我要回首都潇洒了，我祝她在藏区晒得黑红。” 虽说还有一个月才到暑假，但是六月份要进行中高考，瀚文也是考点，就给学生们放假了。 祁暮和乔挽风这样的重点班虽说会换个地方上课，但是至少不上晚自习，生活还是会轻松不少。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到了订票的时候，沈熹临时有事去不了，本来俞若从网上包了个七人团，现在人数不够了，只能跟别人拼团。 他们定的行程是先飞锦都市，再从锦都坐十座商务车赶往甘孜藏区。 本来俞若想直飞藏区的，但是祁暮觉得直接从平原飞到四千米高的地方，容易高反，不如坐车一点点的上去慢慢适应的好，而且还可以玩玩沿路的景点。 七月四号的下午，他们上了从浔州出发飞往锦都的飞机。 傍晚到了锦都，先打车去市区的酒店把行李放放，折腾到七点多众人才饥肠辘辘的从酒店出来。 “走走走，吃火锅去，我都饿死了。”俞若提议道。 “好啊好啊，”杨文轩很兴奋，“锦都的红汤肯定特别香，我都想了好久了。” “今晚都好好吃一顿，好好洗个澡吧，”祁暮语气中有些无奈，“我看了行程安排，进了藏区可就没有多好的条件了。” “而且高原上也最好不要洗澡。”乔挽风补充了一句。 “知道知道，”房煦也是一样的兴奋，“以后的事儿以后说，现在先去吃美食吧，除了火锅，我还想吃冰粉。” 第53章 53 司机发车发的早，早晨七点半就要离开锦都。 祁暮他们昨晚玩到半夜，一个个六点多就爬起来洗漱收拾东西，都困的要死。 要不是乔挽风跑到隔壁一直敲门，俞若和房煦就一直睡过去了。 他们拼的是个十人团，坐在商务车后排的四个小姐姐是室友，一起来进行毕业旅行的。 姐姐们人都超好，性格开朗外向，很好沟通。俞若和祁暮坐在她们前面一排，俩人也很能聊，没一会儿功夫就熟络了。 房煦不太坐的惯这种车，会晕，就坐到副驾驶上去了。乔挽风本就喜欢安静，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攀谈，就坐在了房煦座椅后面第二排的位置，跟她聊天。 许是要顾及到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杨文轩也收敛了不少，只默默戴上耳机跟邵子铭一起打游戏，不掺和女生们的聊天。 司机师傅是个温温和和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善言辞，但是谈到景点介绍和一些旅行注意事项又很能说，很全面也很细致。 车还没开多久，房煦的电话就响了几次。她父母是真不放心，问长问短的。 其实也能理解，都是十五六的孩子，跟着团就跑到高原去了，家长们多少都有点挂念。 到了祁暮俞若这里，就不一样。 祁暮妈妈完全不担心，只是说祁暮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俞若爸爸更不在意，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还没俞若俩哥哥对此事上心。 俞若她二哥最不放心，亲自联系的朋友找的精品团，又亲自看了一遍行程才放下心来。 第一□□程基本都在路上，司机要开一天的车，一路从锦都开进藏区，从大平原开到三四千米的地方。 祁暮她们聊了半小时也慢慢停了，一停下来祁暮就困。 她其实也有点晕这种车，在车上是绝对不能看手机看书的，会晕的受不了。现下也没什么事儿干，不如睡觉。 商务车就是好呀，座椅要舒服很多，还能往后调。但是她身后就是刚认识的姐姐们，祁暮不太好意思把椅子往后调占用别人的空间，于是就去找前排的乔挽风。 第100页 拍了拍她的座椅，祁暮探头问道：“咱俩换换吧，我困了，想放放座椅睡觉。” “你怎么又困了？”虽然语气有些无奈，乔挽风还是跟祁暮换了位置，还从脚旁的包里翻出来一个护颈枕给她。 祁暮调好座椅，刚一躺下，就听见乔挽风在她头顶上温声说：“睡吧，睡醒了有精力玩景点。” 心里感慨一句这人怎么这么温柔啊，祁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了一句：“嗯，睡醒了有精力给你背包。” 乔挽风笑笑，也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拿出耳机戴上。 他们此时已经出了城，走在高速上，朝着西南方向疾驰。随着离城市越来越远，窗外也越来越空旷。 房煦俞若也都睡觉了，后排的小姐姐们有人在睡觉，有人在两两地低声说话，车里很安静。 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乔挽风看着窗外出神。 她生活规律，晚上不会跟祁暮他们闹到很晚，坚持早睡早起，这会儿精力还是很充沛。 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她低头去看。 是已经回到首都的盛岚给她发的。 “我今天回了趟学校，又看见她了。” “她见了我就躲。有点搞笑，我又不是去找她的。” “学校还是一切照旧，朋友们也都很想我，老师们还是见了我就皱眉哈哈。” “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发生改变了吧，比如这次我不会再追上去了。” “你们到藏区了吗，好好玩呀。我也没去过，好玩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啊。” 乔挽风看着屏幕斟酌，片刻只回了最后一句，“还没到呢，好玩的话下次跟你一起。” “嗯，好。” 盛岚回复地很快，说完这句，俩人都没再说话。 看着盛岚发的消息，想着盛岚跟自己讲过的发生在首都的事，乔挽风心情也添了几分沉重，目光向前看去。 从她的这个角度，能看到躺下的祁暮的后脑和前额。 她往前倾了倾，趴在祁暮的椅背上，静静地看这人的睡颜。 祁暮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平时的活力与英气，连带着性格的锋利也一并收敛，会给人一种她是个恬静女孩的错觉。 看着这个样子的祁暮，乔挽风无声地笑了笑，心念一动，伸出右手碰了碰祁暮的睫毛。 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幼稚，很快又收了回去。 视线还停留在祁暮身上，乔挽风想起了盛岚给她讲述的生活在首都的那个女孩。 她是个很温柔恬静的人，睡着的祁暮跟她有点像，一旦醒来就完全不像了。盛岚说跟她在一块会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非常吸引她。 即使盛岚没有多说，乔挽风也能感受出来，她的生活一定不太平静，不然不会留恋于一个人给与的哪怕是虚幻缥缈的安宁感。 具体过程乔挽风不清楚，只知道结局不太美好。 想了想她们，又看了看眼前的祁暮，乔挽风心里也多了一分复杂。 沉默了片刻，她又倒躺回座椅上，闭着眼听音乐，慢慢地驱散心中的杂念。 祁暮醒过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她坐直身体，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很快把座椅调好，才留意到车速已经变慢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大家，确认人都醒了，朗声说道：“前面有个观景台，车子可以靠边停，大家可以下去透透风，拍拍照啊。” 祁暮一听，来了精神。 往窗外一看，她吓了一跳，外面已经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了。 作为一个从小在东部大平原长大的人，祁暮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山。眼下所处的位置可以说是完全被高大连绵的青山环绕，他们疾驰在山间的公路上，除了同车道时不时经过的车辆，很少能看到人影。 祁暮打开手机APP，查看实时位置的时候，震惊地发现现在已经来到三千多米海拔的地方了。 “这……这就海拔这么高了？”她回头看向乔挽风，不可思议地说。 “对啊，”乔挽风点点头，“你都睡一上午了，司机师傅开了几百公里，早就开进甘孜藏区了。” 两人正说着，司机师傅把车子靠边停下了，说道：“来来，大家可以下车看看了。” 祁暮率先起身，一把拉开略有些重的商务车车门，跳下了车。 刚一下车，她就下意识地抱了一下双臂。 他们早晨都穿着短袖，坐在车里不觉得冷，一下车来到高海拔地区，还是有些凉的。 祁暮体热，倒没什么，很快就适应了。她折回车门，朝准备下车的乔挽风说了一句：“穿个外套，凉。” 大家都下来后，一个个都很兴奋。 可能都是从大平原来的，都没见过那么山，加上在车里憋一上午了，这会儿吹着山风，还是蛮舒爽的。 “过来拍照！这可是大渡桥啊我的天！”杨文轩特别兴奋，架上三角架，卖力地招呼人。 他这一说，祁暮才注意到，身后格外气派格外高的大桥，就是妇孺皆知的大渡桥。 “来了来了。”祁暮也兴奋地跑过去，没等还在拉外套拉链的乔挽风。 杨文轩回头，见祁暮跑过来了，说道：“赶紧过来，风太大了，帮，帮我架三角架。” 祁暮朝邵子铭招招手，三个人配合默契，动作麻利，没几分钟就装好了。 第101页 “好啦，让大家都来吧。”杨文轩打开相机，开始对镜头。 同行的四个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几个先拍。 祁暮把人都叫过来，让俞若房煦和乔挽风站在了第一排，她跟邵子铭站在第二排，等待着杨文轩调试相机。 “好，你们准备好啊，马上倒计时了，都控制好表情。”杨文轩弯身看着相机，提醒道。 祁暮就站在乔挽风身后，不错开站的话，她只能露出眼睛和额头。 她往左稍微挪动了一点，伸出手臂环扣在乔挽风胸前，身体前倾，腰往下弯了一点，右脸几乎是贴着乔挽风的额头了。 乔挽风没拒绝，看着镜头笑得自然。 “开始了！”杨文轩喊了一声，迅速地跑到队列里，在邵子铭旁边站好。 没过几秒，听见咔嚓一声，杨文轩又跑过去查看拍摄情况。 “哎呀！”他哀嚎了一声，有些幽怨地看向祁暮，“就你不看镜头。” 他这一说，大家都跑去看，三四个人的脑袋挤在小小的镜头前。 俞若挤在最中间，说道：“大家笑的都挺自然，就祁暮，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祁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她才不会说，她刚才在看乔挽风的耳朵。 从车上下来，吹了冷风，乔挽风的耳朵红的特别快，而且是上面白下面红的。祁暮弯身的时候正好看见，觉得很有意思，就多看了两眼。 “行吧再来一次，这个光线我也不是很喜欢，最好再亮一点。”俞若点点头。 这回祁暮倒是规矩了很多，站在俞若和乔挽风身后，两人缝隙之间，完整地把上半身露出来。 “这回都要看镜头啊，来，倒计时了——”杨文轩招呼了一声，又很快跑回队列里。 这次的照片大家都笑的灿烂自然，光线也不错。 “行，这个可以。”俞若点点头，“就是姿势太平淡，典型游客照，待会儿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搞怪有趣的拍照姿势。” 他们几个又跑到公路边上，隔着栏杆往下看，欣赏着独特的山间风光。 没多久司机师傅就喊他们回去，还要赶着去吃饭呢。 第54章 54 中午吃的相当一般，祁暮很能吃苦耐劳，没觉得有啥，房煦一直苦着脸，杨文轩都感慨了一句：“这饭怎么比食堂的饭还致郁啊。” “行了行了，”邵子铭拍拍他，“有吃的就不错了，你没听司机师傅说吗，晚上有好吃的。” “对啊，”祁暮也附和道，“晚上住四星级酒店耶，还是这边唯一的一个，你就忍忍吧。” 俞若没吃几口就不吃了，“不忍了，我还是回车上吃面包吧。” 她正准备走呢，在另一个桌上吃饭的司机抬头看过来，说道：“你们都多吃一点，下午有个很棒的景点，要自己走山路，吃不饱可不行，而且下午海拔更高。” 他这一说，俞若又折了回来。 祁暮给她拉开椅子，说道：“哎，你就吃吧。你看你，也太大小姐了吧。”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食材还是挺新鲜的啊，刚才才从大渡桥过来，这可是曾经长征过的地方，你想想当年……” “停停停——！”俞若做出个暂停的手势，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跟我爷爷说话一个腔调……我吃还不行嘛。” 乔挽风已经吃饱了，她接过祁暮递来的纸巾，淡淡地说：“不想吃不吃，饿着。” 说着，她就起身朝车那边走。 祁暮笑嘻嘻地看了俞若一眼，也跟了上去。俞若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乔挽风的背影，愤愤地说：“你俩——都欺负我……” 吃完饭，司机师傅继续赶路，说是下午三点多才能到景点。 祁暮自然又开始睡觉，正好吃饱了人容易犯困。 “你还睡呀？”乔挽风有些惊讶，开玩笑似地说：“这样一直睡人会容易变傻的。” “没事儿，”祁暮又躺了下去，“你聪明不就好了，我跟着你就行。” 说着，她抬头看向乔挽风，笑意盈盈的，“你又不会不管我，是吧？” “不是。”乔挽风同样笑着，回答地干脆利落。 祁暮笑笑没说话，闭上眼就开始睡。 醒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祁暮以为自己能一直睡到景点呢，看来还是上午睡的多了。 她醒的时候，后面还有些人在睡。 往后看，乔挽风在看平板，好像是本电子杂志。 “你醒了？”乔挽风抬头看过来，说道：“正好，这有篇很棒的文章，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祁暮点点头，却没立刻接过平板，起身走向邵子铭和杨文轩。 商务车除了副驾驶，后面还有三排。最后一排是连着的一张长座椅，可以坐下三四个人。中间两排，靠左侧车窗的座椅比较长，可以坐下两个人，靠右侧车窗的只有一张单人座椅，两列座椅间是过道。 祁暮起身，就是为了跟邵子铭杨文轩换个座位。本来她跟乔挽风一前一后坐在单人椅上，现在她觉得好像不太方便沟通。 换完座位，祁暮往左侧车窗一靠，接过乔挽风递过来的平板，揽着她的肩膀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篇文章还挺长的，我看完叫你？” 第102页 “也行。”乔挽风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了，很自然地顺势躺在祁暮胸前，闭上了眼睛。 祁暮一手拿平板，一手搭在乔挽风身上，认认真真地看起文章来。 说是文章，其实是篇短篇小说，开篇就设置了悬念，比较引人入胜，还是第一人称写的，读起来比较有代入感。 情节略显错乱，有些扑朔迷离，祁暮读着想着，足足读了一个小时才看完。 她关上平板，轻轻晃了晃乔挽风。 等到人醒过来，祁暮才有些感慨地说：“这篇文章读起来有些累人。” “你们平常天天数理演算的，逻辑思维能力这么好，读这篇文章应该还行吧。”乔挽风理了理头发，不以为然地说。 “前面到景点了啊，费用群里有，你们可以把钱发群里，我去给你们买票。”司机师傅突然说道。 “马上要到草原了哎。”祁暮看了看行程，有些兴奋地说。 乔挽风点点头，“嗯，高山草原。这边跟内蒙那边还是很不一样的。” “挽风你去过内蒙啊？”祁暮惊讶地说。 “去过呼伦贝尔，在呼伦湖上游过船。” 两人聊着，司机把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下了车，就看到了景区入口。这种景区跟祁暮以前见的各种景区都很不一样，没多少人，设施也很一般。 停车场里稀稀拉拉停着几辆私家车，一辆大客车，游客三五成群地往景区里走。说是景区入口，其实就是一扇门，旁边有着很长的围墙，因为地势的缘故祁暮他们能很清晰地看到景区里面一望无垠的高山草原。 往左看时，能看到一座很高的白塔，说是白塔，其实也有金色的部分，上面有着很多雕饰，非常具有藏族风情。 进这个草原门票一点都不贵，才二十块钱。祁暮转账的时候还在暗自感慨怎么这便宜。 等她进了景区，就发现景区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纯粹的草原…… 走了十分钟，祁暮就开始觉得，二十块好像也不是很便宜…… 他们几个先走了一段路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慢慢地都意识到好像确实没什么玩头的时候，就开始想着回去。 “都别走都别走，我在车上研究了好几个拍照姿势，来试一下。”俞若招呼着众人，“杨文轩你把相机调好，这里自然风光太绝了，根本不用加滤镜，漫山遍野都没人，都不用P图的。” 女孩子一拍起照来，就没完没了…… 在草原上玩了四十多分钟，司机在群里面叫他们回去，说是下个景点更好，是国内某知名动作冒险电影的取景地。 这一说，大家就赶紧“收工”往回跑。路上祁暮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担忧地说：“怎么感觉有点变阴了，一会儿我们再下车的时候带把伞吧。” “别乌鸦嘴了，应该不会。”俞若皱皱眉。 高原下雨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都穿着短袖的，最多也就是加个外套，下雨天气降温的话容易感冒，在高原上一旦感冒，对他们这些平原人来说，还是有危险的…… 回到车上，这次司机只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下一个景点。 下车的时候，祁暮还是拿了伞，并且劝告大家都拿着。 这个时候天其实比刚才还要阴了点，大家就都拿着了。 “我们要不要把鞋套也穿着？”祁暮环视了一圈，问道。 “我不想穿，太紧了。”俞若摇摇头，“你想穿你就套上吧。” 来之前，他们都在网上集体网购了橡胶鞋套，因为听说山路会有牛粪马粪什么的，而且下雨了山路湿滑很不安全。穿上橡胶鞋套不仅不怕鞋子进水，而且增大摩擦不怕路滑，唯一的不足就是橡胶鞋套太紧了，很难穿脱，而且一点都不透气…… 如非必要，绝对没人想穿。想着玩个三四十分钟就回来了，祁暮最终还是没穿。 这个景区比刚才那个现代化很多，有点像国内几大名山山脚下的景区入口。 祁暮他们买了票，还有游览车带着他们上山，原来景色都在山上啊。 这种游览车就是很常见的那种观光车，四面透风，有着三四排座椅。跟普通观光车相当不同的是，这辆车是开在山路上，不停地拐着S弯，司机还把车子开得飞快。 这种车防震功能基本等于没有，山路又颠簸，司机早习惯了，他们几个可吃不消。最开始吹吹风还挺舒服，很快在各种拐弯中就开始感到眩晕。 十五分钟后，到了山上，下车的时候，房煦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祁暮没什么事儿，看到乔挽风也很气定神闲，说道：“你们不舒服的就先歇歇，我们先往里走了。” 之所以这么着急，因为这个景点叫墨石公园，里面的自然景观特别恢弘，生动地告诉你什么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祁暮看过网图，早就心心念念了。 她的脚步有些快，乔挽风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说道：“别走那么快，不要剧烈运动，而且司机师傅说了，一会儿要走下去，没有观光车了，没体力了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累的，这还没多远，我看游览图了，从这里到那边山下的出口也就两公里。”祁暮很轻松地说。 “你不会累，我会累。”乔挽风白了她一眼。 祁暮这才发觉，有些不好意思，很快说道：“没事，你累了我就背你下去。” 第103页 “不要剧烈运动，”乔挽风摇摇头，“我们走慢点，等等她们，好好看景色也不错，都保存体力吧。” 说着，她俩就慢慢往前走。没多久，房煦他们也追上来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祁暮就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墨石”。 说是墨石，其实根本不是石头。 其实非常非常壮观，是大片大片的岩壁。因为地势崎岖不平，有些地方有着凸起的山头，有些地方则是向下陷了一大片，就好像被漫威电影里雷神的巨锤砸了一下，整个大坑都是黑色的。 这里的山间盆地，悬崖峭壁，到处都是这样的“大坑”，有的还连在一起，黑色的岩壁到处都是，就显得特别壮观，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这么震撼的景色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一群人兴奋地在悬崖旁边小心翼翼地拍了很多照片。 这里的悬崖峭壁都是没有护栏的，靠的太近会比较危险，俞若想搞几个刺激的姿势，都被祁暮他们拦下来了，还是安全最重要。 杨文轩眼尖，指着东北方向的一个低地说道：“我的天，你们看，有人在拍婚纱照啊！” 他这一说，大家都跑到悬崖边，伸着脖子往下看，果然看到山间小湖旁戈壁上，有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倩影，旁边还有好几个人，看不真切。 “咱下去看看吧，那边是回去的路吧？”杨文轩很想凑个热闹。 祁暮四处看了看，点点头，“走吧，从前面拐弯就行，是回去的路。” 等到邵子铭同样确认了路线，大家就很兴奋地往下走。 第55章 55 往下走的路人工修缮过，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没有什么坡度，跟寻常公园里的山路很像。 “我有种回到景山公园拉练的感觉。”杨文轩慨叹道。 “别提了，”房煦皱皱眉，“一说我就觉得腿酸。” 说起军训，祁暮再回想的话，印象深刻的还是她背乔挽风下山的时候。 也许早在一年前，自己就很喜欢她了吧。 下山路更好走，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走到了山间小湖旁的戈壁滩上。 戈壁上有一对新人，还有两个摄影师，其他的应该就是新人的亲朋。地上除了摄影设备，还有好几个箱子，里面有着服装道具。 在这里拍婚纱照自然风光自是一绝，只是有些委屈穿着婚纱的新娘了。天还是冷了点，祁暮他们下车的时候都穿了一件外套，里面穿着短袖打底，即使这样，吹着山风还是有些瑟缩的。 戈壁上光秃秃的，也没什么美感。离湖很近，他们可以小心地走到湖边，弯身洗洗手玩玩水。 祁暮在湖边蹲下来，扒拉着戈壁滩，搜寻有没有新奇好看的小石头。 “你干什么呢？”乔挽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祁暮看着同样蹲下来的她，回道：“扒拉石头呢，有的颜色很好看。” “你好幼稚啊。”乔挽风笑了起来，但是却做着跟祁暮一样的事儿。 祁暮碰了碰乔挽风白皙的手，示意她拿起来，“地上脏，都是泥巴，你别碰了，要不然还得洗手。” “没事儿，一会儿去湖边洗就行。”乔挽风语气轻松，没停下手上搜寻石头的动作。 “说我幼稚，你不也是。”祁暮扒出一块色泽很好的石头递给乔挽风，笑道。 那边的俞若看见两人都蹲在湖边，好奇地走过来。看清两人在干什么的时候，鄙夷地说了一句：“不是吧，你俩怎么跟六岁小孩一样，太幼稚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回话。 没过多久，祁暮先起身了，“走吧，不玩了，咱洗手去。” 乔挽风点点头，跟着祁暮一起往湖边走。 祁暮在湖边蹲下洗手时，看见湖面泛着一圈圈的小涟漪。 不好。她心道一声，抬头往天上看，真下雨了。 “下雨了——”祁暮站起来，朝俞若邵子铭他们呼喊了一句，反手就从背包左侧拿出了雨伞撑开。 乔挽风还蹲在湖边洗手，祁暮赶紧走过去，给她撑着伞。 她俩往回走时，就看到婚纱摄影团队的人在很着急地收设备。祁暮听见一个人朝另一个人吼道：“动作麻利点！这里天气怪的很，马上就下得跟瓢泼似的！” 往前看，俞若跟房煦正急匆匆地离开戈壁滩，邵子铭和杨文轩在路上等着她们，都已经撑开了伞。 俞若没带伞吗？祁暮正疑惑着，下一秒就看到俞若也撑开了伞，跟房煦打一把。 稍微放了点心，大家在山路上汇合时，祁暮说道：“我们赶快走，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能到出口。刚才我听婚纱摄影那边的一个大叔说，这里雨很快就会下大。” 好像是为了印证祁暮的话，瞬间，雨就下大了。 不到五分钟，毛毛细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量的增长速度简直是指数级别，爆炸式增长。 脚下的山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积水，鞋子几乎顷刻就湿透了，四面八方都是呼啸而过的山风，风大到伞架都在摇摇晃晃，气温也是骤降。 他们这些内地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都有些愣神。 “我靠，祁暮你也太乌鸦嘴了吧。”俞若跟房煦挤在伞下，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 “就是这个乌鸦嘴，下车前提醒你们带伞，还有穿鞋套。”祁暮搂紧了乔挽风的肩膀，“现在好像还能走，我们抓紧往下走吧。” 第104页 “我太后悔了，我没穿鞋套，我的鞋湿透了，好冷啊。”杨文轩哭诉道。 “大家都没穿鞋套。”邵子铭闷声说道，“我走你们前面吧，还能挡点风。” 走了几分钟，雨下的更大更密了，四面八方都是飞溅的雨滴，打着伞也没用，雨滴会从侧方穿刺过来。 “别走了——”俞若喊了一句，“雨太大了，路也滑，我们在戈壁滩上蹲一会儿吧，说不定十分钟就停了，高原天气就这样。” 她说道也有道理，眼下确实是走不下去了，特别冷，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雨滴，脚下的山路积水很严重。 他们几个离开山路，走到旁边的戈壁滩，特别默契的全部蹲下来，伞盖在身上挡着雨。 众人围了一个小圈，蹲下来的话再盖着伞，雨滴就打不进来了。 “你冷不冷？”祁暮搂着乔挽风蹲下，看着她湿透缠绕在一起的发梢，有些担忧地问。 乔挽风抱着膝盖，靠在了祁暮左肩上，叹了一口气，“冷啊，你手都特别凉，你都感到冷，我肯定更冷。” “唉，坚持一下，我们现在走不了了。”祁暮也叹了一口气。 她里面穿着短袖，外面穿着去掉内胆的冲锋衣外套。冲锋衣还是为了去高原特地买的，很防风，去了内胆就比较薄。现在这种狂风暴雨下，祁暮这样穿还是有点冷的。 乔挽风外套比她穿的厚，但是是针织的，穿着虽然舒适亲肤，但是不防风而且淋湿了会很难受，不像祁暮穿的那种，外面湿了里面也没什么事儿。 祁暮心里很难受，看着乔挽风冷的耳根通红，抱着膝盖缩在一起，心疼不已。 她拉开了冲锋衣拉链，把人搂紧了点，分出一半外套披在乔挽风身上，尽可能地挡挡雨。 祁暮本来就高，又买大了一个号，衣服足够宽大，能盖住两个人。 乔挽风靠过来的时候，右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搂住了祁暮的腰。 好凉啊，祁暮牙关一咬，没敢出声。 乔挽风的手跟冰块差不多，祁暮里面只有一件白T，骤然搂她腰上让人身体一僵。 好在乔挽风只是左肩左臂衣服湿了点，右边身子靠过来，祁暮蹭着她的棉织衣物，也还算暖和。 不太妙的是，他们几个蹲了十分钟，雨没变小，反而开始下冰雹，砸在伞上噼里啪啦的。 祁暮也不是没见过冰雹，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 “我的天，这个冰雹怎么跟芋圆那么大？”杨文轩目瞪口呆。 杨文轩一说，大家都去看落在伞外的冰雹。 “哈哈，还真的挺像。”邵子铭大笑出声，拾起了几块冰雹，“外观特别像，但是很硬，都是实心的，大家小心别被砸着了，很疼的。” 他刚说完，房煦就痛呼出声，还真被冰雹砸着了。 “这里，这里不会有泥石流吧？或者山体滑坡什么的……”看着这雨势，房煦是真害怕了，说话都发颤。 大家都有些害怕，毕竟谁都是第一次来，都没经验。 杨文轩一直在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突然，他很惊喜地说：“看那边，那边有个帐篷啊！” 祁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真的看到了一个帐篷，还不算小。 “走走，我们赶紧去那个帐篷那。”杨文轩很兴奋，“还在下面，咱们得走山路下去，应该不算远。” 说着，他跟邵子铭率先起身，顶着冰雹往前走。 祁暮整好衣服站起来，蹲久了腿都麻了。 她把伞递给了乔挽风，在乔挽风疑惑的目光中把人横抱起来。 “你打好伞，我的鞋已经湿透了，你的不能再湿了。”祁暮低头看向惊疑不定的乔挽风说道，“我们得快点走，这里太危险了，你好好打伞就行，也没多远。” “而且——”祁暮笑了笑，表情有些戏谑，“之前上来的时候不是说要背你下去，背不动，抱着好像也不错。” 风特别大，乔挽风得双手才能把伞控制住。 祁暮目视前方，走的特别急。 乔挽风不敢乱动，靠在祁暮的左胸前。冲锋衣很薄，乔挽风能清楚地感受到祁暮心脏有力的跳动，而且频率很高。 祁暮的呼吸也很急促，高原上本就氧含量低，她这样绝对算是剧烈运动了。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帐篷确实不远，七八分钟就走到了。 早到的邵子铭在门口给祁暮拉开帐篷帘子，祁暮一进去就略显粗暴的把人往地上一放，然后跑到帐篷最里面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嗽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路疾走过来，完全就是靠着毅力。就好像三千米选手的最后一圈一定身体都麻木了，完全靠着那股劲儿。 乔挽风走过来，关切地说：“没事吧？” 祁暮没回头，摆摆手，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等她缓过来，回身就看到帐篷里挤了一堆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婚纱摄影团队的人，还有一些生面孔。 大家都是来这里避难的，帐篷太小，已经挤进来了二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没有多少空间。 帐篷里堆着四五根长木桩，木桩上已经坐了好多人，其他人都只能站在两侧。 祁暮在木桩边缘找到个空坐下，长臂一伸又把乔挽风揽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第105页 “挽风，现在只有你还好，我们都淋死了。”杨文轩环视了一圈，说道。 “就是啊，”房煦也过来帮腔，“祁暮对你也太好了，我们都是被冰雹砸的劈头盖脸，你是被一路抱过来的，太酸了。” “都散了散了。”俞若挤了过来，站在他们之间说：“也不看看人家什么关系，你们酸什么酸……” 祁暮双臂环扣在乔挽风腰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看着两人笑了笑，“就是啊，也不看看什么关系……” 乔挽风心念一动，扭头看到祁暮有些得意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什么关系？” 祁暮听见了，抬头迎上了乔挽风的目光，低声回道：“最亲密的关系。” 乔挽风没回话，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收回了视线。 他们在帐篷里待了将近半小时，雨才停。 雨一停，他们就赶紧沿着山路往下走，唯恐雨再次下起来。 众人都走的很快，二十分钟就下了山。 上了车，房煦就开始跟司机抱怨糟糕的天气情况。 司机听完他们遭遇，笑呵呵地说：“你们不常来，这种天气还算正常。我们现在就去酒店了，晚上吃火锅，可以给你们暖暖身子。” 本来大家被淋成落汤鸡心情都烦躁又害怕，一听晚上吃火锅，又都兴奋起来。 车开了四十分钟就开进了一座小城，祁暮打开手机查看实时位置，就知道自己现在位于哪个县城了。 这就是山区吗？她透过车窗往外看，感受着祖国西南山区人民的生活。 没多久就到了酒店。这个酒店说是有四星级，但其实没那么气派，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没有多高。 但是一进去，就会觉得，装修还是不错的。 “这可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司机笑着跟大家说，“也会是你们在藏区住的最好的一次，未来几天就没这么好了。” 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听得太让人绝望了。 对于祁暮这样对物质要求不是很高，很能随遇而安的人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你们先去把行李放放，放完了下来到一楼大厅左侧吃饭。”司机师傅又叮嘱了大家一句。 祁暮他们拿着房卡上去，把行李整整，还要换一身干的衣服下来，尤其是鞋子。 “晚上再洗澡吧，一会儿吃火锅身上又要沾上了。”见祁暮拿出了浴巾，乔挽风劝道。 “也行，反正一会儿还要出去买点药。”祁暮点点头。 一顿火锅从六点多吃到快八点，吃完天都完全黑了。 “走吧，不是之前说买高反药吗？”祁暮看向俞若说道。 俞若摆摆手，有些疲倦地说：“我不想去了，我太累了，我只想瘫着……祁暮你去吧，注意安全，别跑太远。” 祁暮：…… “我跟你一块。”乔挽风起身说道，“我刚才问了前台，出了酒店往东走有个药店。” 两人商讨了一下，就准备走了。 “哎，你俩快去快回啊，别到处跑，不安全——”俞若在她们身后说道。 出了酒店大门，两人沿着马路边往东走。 这里路灯间距比较大，灯光也很昏暗，整体来说光线很差。 两人都换了衣服，穿的比白天厚多了，也吃饱了，走起来就像饭后消食一样很闲适。 大概走了十分钟，就看见了药店，很快就买完了药。 “回去吗？”祁暮问道。 乔挽风摇摇头，“再往前走走吧，我们很少有机会能在山区小城里散步的。” 祁暮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就走也太遗憾了。 两人沿着路边往东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小片草原。 “你看，天上。”乔挽风握了握祁暮的手，有些惊喜地说。 祁暮抬头一看，是星空。 高原上看星空，格外迷人。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俞若给他们看的星空湖的照片。眼前的星空跟照片的里星空差不多，但是没有照片里那么璀璨，可能因为照片处理过。 祁暮拉着乔挽风在草原上坐下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看星空。 乔挽风先开口说道：“白天的小说看懂了吗？” “差不多吧。”祁暮有些迟疑，开始给乔挽风讲她的分析。 小说错综复杂的，祁暮表述了八分钟才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 乔挽风认真地听完了，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就是克里斯想告诉你的，但不是作者想告诉你的。” 祁暮：？？？ 克里斯是小说男主，也就是第一人称“我”。 “这里你要区分一个概念。”乔挽风讲解道：“作者跟故事的叙述者其实是两个人。克里斯是这个故事的叙述者，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带着他自己主观意志，而作者在描述整个故事情节的时候是一种上帝视角，比较客观。” “你不要被克里斯的主观意志带着走,你要会自己分析……” 乔挽风开始给祁暮分析整个故事真实的样子，祁暮一开始还很注意听，后来精力就开始分散，分散到乔挽风身上。 她认真的样子跟眼前的星空一样迷人。 吹着晚风，看着星空，听着乔挽风好听的嗓音，祁暮渐渐就走神了，只觉得心里某种情绪在无限放大。 第106页 “懂了吗，这才是作者想告诉你的。”乔挽风分析完了，轻轻晃了晃祁暮，“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祁暮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懂了懂了。” 乔挽风收回了视线，又开始看星空，“你有点敷衍啊，认真听了吗？” 祁暮往乔挽风那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说完，没等人反应过来，她就俯身下去，低头在乔挽风脸上吻了一下。 对上乔挽风错愕的目光，祁暮没回避，不紧不慢地说：“我喜欢你。” 很快的，乔挽风眼里的错愕悉数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帐篷里就出现过的了然。 这神情反倒让祁暮迷惑了，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乔挽风凑了过来，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两个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距离特别近。 乔挽风抬头，轻轻吻在她的唇上，又很快分开，甜甜一笑，轻声说：“好巧啊，我也是。” 第56章 56 走在回去的路上，祁暮有些忐忑。 对她来说，这一切自然又不自然，水到渠成般的顺畅让她生出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切感。 两人默默地往回走，祁暮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祁暮低头一看，是俞若打来的，开了外放。 “喂，你俩怎么还没回来？药买到了吗？”俞若问道。 祁暮回道，“买到了，正在回去的路上走着。” “那行，你俩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打扑克。”俞若说完，就挂了电话。 祁暮把手机放回口袋，往乔挽风那边靠了靠，握起了她的手。 高原温差大，正午的时候还热的要穿短袖，到了晚上外套都得拉的严严实实。 两人步速都很快，看过了风景，都不愿在外面多停留。 “这次从藏区回去，你还回小林庄吗？”乔挽风开口问道。 祁暮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回去了，乡下也热，回去了找你玩就不方便了。” “再说了，八月份一中不是有个暑校活动，我就留在浔州吧。” “留在浔州，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玩密逃，叫上一群人开桌游，还可以在傍晚时分从你家楼下出发，扫码骑个单车，一路骑到景山公园，一点点的游遍浔州……”祁暮越说越兴奋。 “行了行了，”乔挽风打断她，笑了笑，“我们不是正在旅游吗，你怎么还想着玩？” “跟你在一起不就应该想着玩吗，难道要想着学习吗？”祁暮调侃了一句，“学习就不必了吧？” 没想到乔挽风正了正神色，“你将来打算去哪？” “我？”许是没想到乔挽风真的要跟她探讨未来的事情，祁暮没怎么多想就说道：“跟着你啊，你去哪我去哪。” 乔挽风偏头看了看她，祁暮也正了正神色，“真的，我知道，你说过你会去首都的。去首都容易，跟你在一个学校不容易，我会努力的。” “说到首都，”祁暮叉开了话题，“盛岚现在应该在首都吧？” “嗯。”乔挽风点点头。 “你很了解她？还是，她很了解你？”祁暮迟疑着问了出来。 乔挽风沉默了片刻，说道：“都不算吧，我们都没有很了解彼此，毕竟接触不算太多。只能说是都大概清楚对方是怎么样的人。” “这样啊——”祁暮点点头，又问道：“她为什么要从首都转过来啊，如果户口还在那边，高考肯定还要回首都考啊，浔州跟首都又不是一套卷子。” “具体不太清楚，跟她自己还有她家庭有关。”乔挽风解释道，“她跟我说是因为她喜欢女生，被她爸发现了，然后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交织在一起，就这样了。” 祁暮有些错愕。 这是她没想到的，盛岚家庭这么反对的吗？ “你不觉得盛岚来浔州大概率是她自己跑来的吗？”乔挽风说道，“你想，高考也不是小事，她父母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孩子往外省老家送，我觉得其中应该还是家庭矛盾的问题，加上盛岚那个性格，就成这样了。” “外省老家？”祁暮重复了一遍，“她老家浔州？” 乔挽风摇摇头，“她妈妈老家浔州，她爸爸是首都人。” “唉，”祁暮叹了一口气，“我们，你会跟叔叔阿姨说吗？” “毕竟，你跟盛岚一样，你们都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应该都会比较在意这个吧。” 乔挽风停下了脚步，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祁暮。 祁暮也停住了，被乔挽风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 “你别这样想。”乔挽风温声说，“什么大户人家的，你不要妄自菲薄好吗，你真的很好很优秀了。” 乔挽风拉着她，往前走，“会说的，一定。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祁暮点点头，“现在不合适，以后再说吧。” “现在肯定不合适啊，你看看你们班的情侣，哪个不是藏的严严实实的，唯恐被班主任发现。”乔挽风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时期特殊，亏你还能问出这个问题。” 两人聊着聊着，就回到了酒店。 把药分给俞若和房煦，拒绝了俞若打牌的邀请，两人回房间去了。 乔挽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祁暮已经躺下了，只开了一个小灯。 第107页 她走近了才发现，祁暮睡的是她的床，另一张床上堆着大包小包还有一堆凌乱的衣服。 “白天不是说我睡左边的吗，你怎么睡这了？”乔挽风拍了拍祁暮的肩膀。 祁暮压根就没睡着，很快说道：“刚才找睡衣，堆出来一堆衣服，懒得收拾了，就睡你这了，你不介意吧？” 说着，她还往里动了动，给乔挽风腾空。 收拾个衣服能用多长时间？祁暮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乔挽风懒得拆穿她，掀开被子躺进去，“嗯，不介意，睡吧。” “嘶”祁暮吸了一口气，“你的脚好凉啊。” 乔挽风翻个身面向祁暮，把脚搭在祁暮小腿上，“是啊，放你腿上暖暖就当收个过夜费了，你不介意吧？” “呃……不介意。” …… 翌日早晨，七点半大家准时聚在了楼下大厅。 “祁暮你今天很精神啊。”俞若看了看精神抖擞的祁暮，叹了一句。 “那是，我昨天十点就睡了。”祁暮笑了笑。 房煦吃惊地看过来，“你怎么睡这么早？” “她找睡衣找的太累了。”乔挽风调侃了一句。 别人听得云里雾里，祁暮心里清楚，有些不好意思。 这顿早餐吃的很丰盛，酒店提供的是自助早餐，中式西式基本都有，就连俞若那么挑剔的人都吃的很满足。 吃完饭，司机师傅带着他们沿着山路一路疾驰，八点半的时候到了一大片薰衣草前。 “到了啊，高原薰衣草，你们去前面那个小房子买票进去。里面就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不过也只有薰衣草，没什么玩头，你们进去拍拍照就行，半个小时后还回到这里啊。”司机对他们每个人吩咐道。 高原薰衣草门票也很便宜，也是每人二十。 里面就是薰衣草田，进到田里，薰衣草高度能到大腿根。 映目而来，全是紫色，再配上头顶湛蓝澄澈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几片白云，整幅风景就很像——Windows桌面壁纸…… 俞若拍了一张照，杨文轩看了看笑出了声，“哈哈哈，这好像P的啊，真的，没来过的真的会觉得我们的背景特别像P的。” 祁暮她们凑过去看看，还真是，太像P的了。 “给我俩拍一张。”祁暮拍拍杨文轩肩膀，说道。 杨文轩点点头，开始调试相机，“你俩选个位置，摆个姿势。” 祁暮四处看了看，拉着乔挽风往薰衣草田里走。 杨文轩一路跟过来，“可以了，这里光线最好，停吧。” 祁暮点点头，在杨文轩有些吃惊的目光中把乔挽风公主抱起来。 “拍吧拍吧，选好角度。” “好勒。”许是昨天下冰雹的时候见过祁暮抱乔挽风了，杨文轩没多废话，很快就开始拍。 “你俩笑的好自然啊。”杨文轩看着镜头，也跟着笑起来。 拍完了，他还不忘调侃一句，“太好看了，你俩好配，这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对啊，很难收场，你说是吧？”祁暮接下了这句调侃。 乔挽风看向她，笑得温柔，“嗯，对。” 这下杨文轩是真的目瞪口呆了，看着俩人说不出话。 半晌，憋出一句问话：“你俩……” “是真的。”祁暮走过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文轩的瞳孔飞速放大，相机往祁暮怀里一扔，跑向俞若他们，一边跑一边喊：“我磕的CP是真的！！！” 第57章 57 杨文轩这一喊，他们几个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很兴奋。 房煦看上去特别激动，俞若倒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祁暮被这些火热的目光看的很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挥了挥手。 “别别，”杨文轩又拿起了相机，“这里太浪漫了，我再给你俩拍几张。” “还拍？”祁暮走了过去，“这次拍什么？” 不能杨文轩回答，俞若抢先说道：“拍个借位。” 看祁暮有些愣神，她又补充道：“山清水秀，天高气远，不拍一张真的可惜了，会很绝的。” 高原薰衣草田野啊，不是随时都能来的，此去一别，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司机也说了，薰衣草也是有季节的，他们秋冬再来肯定是看不到的。 祁暮可心动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她回头看向乔挽风，跟她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她看到乔挽风点了点头。 ？？才女的矜持呢？？ 杨文轩吹了一声口哨，很是高兴，跟俞若一起选位置找角度去了。 祁暮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回想起来在戈壁滩上的时候，给新郎新娘拍婚纱照的时候那几个摄影师好像也是这个表情…… 两人找好了位置，招手让祁暮过去。 祁暮和乔挽风站好后，很默契地一致看向镜头让杨文轩调整光线角度。 “哎可以了可以了，你俩就站那儿别动——”杨文轩弯身看着镜头说道，“好，祁暮你可以弯身了——” 越听越像那个摄影师，祁暮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 “挽风身子侧一点，祁暮你倒是弯身啊——”俞若看了看镜头，催促道。 第108页 一想着被他们几个看着，尽管是借位一下，祁暮还是觉得如芒在背。 乔挽风跟祁暮对视一眼，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腰间，柔声道：“放轻松。” 祁暮慢慢就放松下来，轻轻地弯身…… “好——可以了，别动了。”杨文轩引导着，飞快地按快门。 祁暮觉得腰弯的都有点酸了，才听到俞若说“行了，收工。” 她直起身子，转身就看到杨文轩看着相机，一脸迷之微笑，嘴里还念叨着：“太绝了太绝了……” —————— 他们这一折腾，忘了时间，回到车里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风景太好，多拍了几张。”俞若跟司机解释完，还揶揄地看了祁暮一眼。 大概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司机才又把车停下。 这个时候祁暮又已经坐车坐得昏昏沉沉，下车走到公路护栏边，看到下方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才清醒了一点。 司机也下了车，站在他们中间，给他们讲解道：“你们看，这就是‘天路十八弯’，往前走有个观景台，可以更好地俯瞰下方的山路景色。” 他一说，大家就都往观景台走。 这里没什么特别独特的，就是从观景台往下看能看到很多弯弯绕绕的山路，非常壮观，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海拔高度。 在这里只停留了十五分钟，司机就又带着大家启程了。 藏区之行，其实很多时候风景都在路上。 这次只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下一个景点。 隔着老远，祁暮就看到一块巨大的碑石。 下车走进了，就看到碑石上印着烫金的五个大字“尼玛供神山”，下方还有着海拔刻度：4668米。 祁暮盯着这个“尼玛供神山”看了好久，又看了旁边的藏文，心道：这名字是音译的吗？还是其他什么翻译…… 再往前走，就看到一个大大的金色转盘，旁边有个藏民，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着游客们招呼道：“在这个金圈上顺时针转三圈啊，转三圈，然后从那边领一条哈达，再去里面上香敬佛，许的三个愿望就能实现……” 听着很有意思，祁暮回头，拉着乔挽风一起往金色转盘那走。 金色转盘里面有很多佛龛，里面放着小佛像，也是金色的，带着神秘的宗教气息。 祁暮就很信这些东西。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又很“迷信”。每次去寺庙佛寺这种景点，她都必定会上三炷香，有时候碰到寺庙里算命的，她也要去凑个热闹，除非算命收费，否则她是必定要抽一签算一卦的。 跟祁暮的虔诚不一样，乔挽风虽然不信这些东西，但是非常尊重不同地区的文化，入乡随俗，她也会认真地对待这些。 转动转盘时，转盘比想象的要重一点。祁暮加大了力气，站在乔挽风前面，能给她省点力。 转盘又大又重，祁暮走了两圈就有点不耐。 坚持走完三圈，走到小屋门口，祁暮弯身接受了一个藏民给她献的哈达。 这也是祁暮第一次见哈达，跟白色的丝巾差不多，但是更长更宽。 领了三炷香，走到里面的佛像前跪下，祁暮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许愿： 一愿平安喜乐。 二愿长长久久。 三愿……三愿学习进步吧。 祁暮在心中失笑，朝佛像跪拜下去。 起来的时候，她看向身旁的乔挽风，问道：“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不能说呀，”乔挽风摇了摇头，“说了就不灵了。” “好吧。”祁暮了然，很快又有些自以为是地说：“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反正肯定跟我有关啦~” 说完，她就笑嘻嘻地往下走了。 在这里拜过佛像，司机就带着他们驱车去吃饭。这次中午吃饭的地方是在一个农家乐里，里面很热闹，能看到许多的游客。 刚到农家乐，祁暮就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问了老板娘，说是厕所在后院最里面。 俞若和乔挽风陪着祁暮去找，刚一进后院她们就有些吃惊。 后院好大，里面还有两个用汽车轮胎做成的秋千。在秋千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猎场”。 一张长桌上摆着两张弓，是真真正正的长弓，旁边的箭筒里也插.着锋利的箭，桌子正对面有两面用麻绳编织成的靶子。 俞若看到弓箭就很好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抄起弓箭。 奈何这把长弓实在是太难拉了，俞若费尽全力才拉开了一半。 祁暮也走过去试了两下，堪堪能拉开八成，还是拉不满。 “先找厕所吧，待会儿再玩。”看着两人嫣然一副不玩完不走的样子，乔挽风催促道。 “对哎，你这一说，我肚子又开始疼了。”祁暮放下弓箭，微微弯腰。 她们往里走，在院子西南方向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从外形看特别简陋破旧的厕所，可能是个旱厕。 “我……肚子好像也不是很疼。”祁暮站在门口，本能地不想靠近。 “少废话，赶紧去吧。”俞若把纸塞给她，很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不忘“善意”地提醒：“出来了站院子里十分钟再来找我们知道吗？” “不是吧，”祁暮欲哭无泪，“你们都嫌弃我，挽风——” 第109页 “五分钟吧。”乔挽风看了一眼厕所，同情地说。 祁暮：…… ———— 吃完饭，司机在车上说道：“你们现在可以睡一会儿，到下一个景点还要一段时间，我们今天下午赶路为主，今晚就要到这次你们的核心景区了，就是你们能看到星空湖的地方。晚上住在景区旁边的镇里，我们旅社给大家提供了星空拍照，会有人开车带你们去山上。” “星空拍照？”俞若又开始兴奋了，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社交分享APP，“你们看，就是这种网红照片，特别火，拍的特别好看。” 祁暮凑过去看，就是几个人站在山顶上，山顶的天空比较低，晚上如果天晴的话能看到特别好看的星空，美成一幅画。 如果下雨天阴也不要紧，旅行社会人造烟花，拍出来也特别好看。 “不要下雨不要下雨不要下雨……”俞若开始默念，祈祷着。 下午三点的时候，司机把他们都叫醒了。 祁暮往车窗外一看，还是在公路上，没看到什么景点。 司机师傅给他们解释道，这是让他们在公路上拍照的。 就是网上很流行的一个人坐在公路中间的黄线上，背后就是高大雄伟的群山，为了营造氛围旁边还可以放个行李箱，更有感觉。 “没想到在藏区真的可以在路上拍照呀，”祁暮有些惊讶，“我还以为都是摆拍呢，毕竟路上怎么可能没有车呢？” 其实这条路上也不是没有车，只不过人流量太小，在他们一群人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拍照过程中，竟然只来了一辆大车…… 再次上车的时候，司机就叮嘱：“现在也算是比较高的海拔了，你们如果有人高反比较严重，或者存在呼吸不畅的情况的话，一定要注意不要在车上睡觉，实在是不安全……” 随后他又说了几个案例，说得众人都有点紧张起来。 最紧张的其实是在后面。 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到了景区附近的护士站里。据司机师傅说，每个要进景区爬山的旅客都必须在护士站里接受安全教育，因为时常有人不自量力最后出现安全事故…… 护士站里接待他们的护士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女人，普通话说得很流利，穿着宽大的白大褂。 她先是把众人带到了一张大地图前，给他们描述明天的旅程是多么的艰辛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容易缺氧，让祁暮他们这些高中小孩子听得胆战心惊。 随后就把他们带到了护士站里面的商店里，售卖各种氧气瓶和高能维肽饮料，还提供大棉衣租赁服务。 祁暮本来一点也不怕，而且她完全没有高反，甚至小跑起来都没事儿，最后还是害怕地买了两瓶氧气两瓶高能维肽。 其他人除了邵子铭，买的更多。 当结账的时候，祁暮才知道，这一小瓶高能维肽竟然卖八十八…… 花了几百块，祁暮拎着袋子面无表情地从护士站出来了，才开始有点后悔，但是想想明天未知的旅程…… 唉，算了，总比什么装备都没有强。 第58章 完结章 买完了补给，司机驱车带他们进入景区脚下的镇子里。 晚上他们住的地方还算在城镇的中心，离高山还比较远。 司机师傅说晚上八点左右，旅行社会派人道旅馆门口来接他们上山去拍星空照，让感兴趣的人留意着群消息，及时下楼。 到了房间，祁暮就往床上一瘫，连饭都不想去吃。 “这才六点多，”乔挽风把包一放，看了看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的祁暮，“你不去吃饭，晚上会饿的。” “不去了不去了，”祁暮头也不抬地回道，“晚上拍照我也不想去了，躺床上看电影不香吗？” “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拍？”乔挽风说着，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手伸过去搭在祁暮腰上，轻轻地抚了一下，“是吧？” “好吧——”祁暮拉长了音，还是起来了，老老实实地跟着乔挽风下去吃饭。 她俩下去的时候俞若已经开始吃了，男生们倒还都没来。 “赶快吃赶快吃，吃完去拍照。”俞若抬头看向祁暮，催促道。 祁暮拉开椅子，无奈地说：“急什么？晚上八点多才去呢，果然一说到拍照你就可积极，你看杨文轩他们还没下来呢。” “早点吃完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去拍照，你不会就打算穿今天这身儿吧？”俞若笑嘻嘻地说，“我打算带两套衣服呢。” “不是吧？”祁暮看了俞若一眼，“大小姐你还打算带两套衣服呢？你在山上上哪换去啊？” 俞若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八点钟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旅店门口，四个窗户都开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模样比较年轻，大概三十出头，左手夹着一根香烟搭在车窗上。 这是司机吗？怎么看上去这么不正经……祁暮心道。 “你好，请问是驿站的司机吗？”俞若敲敲车窗，问道。 男人抖了抖烟，扭头看过来，“对啊，你们不还等着拍照吗？” “我们十个人呢，这一辆车也坐不下啊。”房煦接口问道。 男人撇撇嘴，“分两趟接你们，快上来吧，后面坐四个人挤一挤，块头大的往前面坐。” 第110页 于是她们把邵子铭推到了前座，四个女生挤在后面，留杨文轩一个人跟同行的四个大学生拼车。 年轻的司机真的很有个性，他们一坐上去司机就把窗户都关上了，也没征求他们意见，自顾自地放起了上世纪的老歌，音量还特别大，大到坐在最边上的祁暮根本听不清邵子铭回头说了些什么。 抬头看司机一副很陶醉很享受的样子，祁暮也没好意思说什么，扭头看乔挽风一脸淡定，祁暮瞥了瞥司机，朝乔挽风暗示性地皱皱眉。 乔挽风会意，凑过来在祁暮耳边说：“我爸也经常放这种歌。” 除了超大声的放音乐，司机车开的也特别特别快，各种弯几乎是直角拐过去，开山路开的好像是在竞速。 下了车，向来不晕车的祁暮都觉得地动山摇的。 司机还很嘚瑟地吹了一声口哨：“车开的稳吧，才十几分钟就从镇上上山了。” “挺稳的，师傅你待会到酒店了让那个男生坐后面哈，让他让让女生。”俞若回道。 “没问题~”司机吹了一声口哨，掉了个头扬长而去。 司机走了，俞若咬牙切齿地说：“后面这么晕，杨文轩一定得体验一下。” 司机把他们放在了路旁，离开公路往前走有一大片草地。 祁暮四处环顾了一下，应该是在山上，但是具体什么位置她也不清楚。 现在天黑的差不多了，不过今天星星不是很多，还是有些多云的天气。 草地上远远看去隐约有几个人影，祁暮他们朝着人影走，没走多远就看清了。 确实有好几个人，看样子就是拍照的。 走进了一询问，都是这个旅社的，只不过是不同的团。 已经有摄影师在调试设备了，祁暮他们过去的时候一个人说道：“每个人五张，可以拍合照，自行选择。” “怎么才五张啊？”俞若惊讶地问道。 那个人回复道：“这些都是包含在团费里面的，规定就是每个人五张。” “我自己另外加钱，”俞若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多拍几张。” 那个人无奈地摇摇头，“不行的，游客多，每个人时间有限，也不能回去太晚，你看看你朋友愿不愿意给你匀点。” 他这一说，祁暮很快说道：“我给你匀，我就拍两张，自己一张，跟挽风合照一张，剩下匀给你。” 乔挽风也很快表态，“我也可以匀给你。” 俞若这才喜笑颜开，笑道：“谢谢你俩，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等上一组游客拍照的时候，杨文轩他们也过来了。 看着杨文轩皱着眉头，脚步都有些飘，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们笑什么……”杨文轩走过来，一脸疑问。 “没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杨文轩：……有被抛弃到。 祁暮说把照片匀给俞若，其实心里惦记着其他事儿。 等摄影师把上一组游客拍完，她就拉着乔挽风去拍。 她们两个总共就拍四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拍完了。拍完之后，祁暮走到俞若跟前说道：“我们去旁边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逍遥去吧。”俞若一副了然的样子。 打趣归打趣，她还不忘提醒道：“别走远了，我们也不会很慢。” 乔挽风跟祁暮想的是一样的，两人都想跟彼此多待一点。乔挽风知道，祁暮只是想找个地方聊聊天而已。 于是她们就沿着草地往里走，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地肩靠肩地坐下来。 看了看远山和群星，祁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亏了。” 不等乔挽风说话，她很快说道：“我应该早点表白的。” 乔挽风扬了扬眉，“是这样的。” 祁暮本来以为她会说“没关系，现在也不晚”之类，没想到她回复地这么直接，更有些郁闷了。 “我只是觉得不太真实，”祁暮说道，“也不太可能，我也不想影响你，所以才一直没说。”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乔挽风说的直截了当。 在祁暮愣神的片刻她又说道：“你为什么这样想呢，其实很多时候你的顾虑都是你自己的顾虑，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不说直接的问，你也没有旁敲侧击过。” 祁暮正要反驳，乔挽风很快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期末之前你暗示过？” “你想想你那时候为什么很着急地问，”乔挽风平静地说。 她这一说，祁暮也开始回想，脑子里一下闪出了盛岚的身影。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乔挽风就开口道：“没错，就是盛岚。” “人家都看出来了。” “不会吧？这么明显的吗？”祁暮有些尴尬。 “内行人看来，挺明显的。”乔挽风点点头，语气有些诙谐促狭。 “唉，好吧，是我的错。”祁暮有些沮丧。 乔挽风把胳膊搭在祁暮肩膀上，说道：“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吧，这是个缘分问题，缘分最终还是到了，就好。” 她们又聊了几句，俞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催她们赶紧回去。 祁暮她俩只好站起来往回走。 晚上司机在群里提醒他们早点睡觉，明天会很累，大家也就没再熬夜。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就起来了，因为晚上不住这个酒店了，大家收拾东西都花了好长时间，只带一个随身包上山，包里面装一些吃的还有氧气瓶，白天一天都要在山上度过了。 第111页 六点半的时候才全员整顿完毕，司机开着车带他们离开小镇，赶往景区。 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全部都是山路，坐的人很难受。 然而司机告诉她们现在才到了游客中心，需要他们自己去找大巴，坐大巴上景区。 祁暮一听就有些脸黑，商务车坐着还行，坐大巴也太难受了，可千万别太长时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好不容易赶上大巴，又坐了足足一个小时。 正当他们以为不用再坐车的时候，景区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必须坐观光车才能到徒步上山的地方，如果不做观光车就要自己走上去。 祁暮打开相册，看了看事先存好的景区地图，发现这一段路有好几公里，几乎都是上坡，还是算了…… 观光车还好，没有大巴车那么逼仄，而且四面通风。 坏就坏在司机开的太快，特别颠簸，转弯幅度大到祁暮怀疑这个司机跟昨天那个年轻司机是一个驾校出来的…… 折腾到九点多才开始徒步爬山。 这下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旅行社的司机让他们今早五点半就起来了……一想到白天一天都在爬山，真是太累了。 他们现在在一个牛场上，旁边有两条路可以上去。一条人道，一条马道。 马道是给选择骑马上山的游客准备的，每个人300，可以骑45分钟，会有人给你牵着马。 来的时候祁暮已经问清楚了，骑马上山只能上前面一半比较平坦的路，后面一半就只有一条路，特别陡，马也不上去的。 一路坐车过来，大家都有点累。 祁暮跟邵子铭还好，俞若她们真受不了，果断选择了骑马。 祁暮本来不想骑的，但是乔挽风骑了她肯定得跟上，因为自己爬山肯定是要被她们甩后面的。 于是最后大家都选择了骑马上山。 景区的景色真的特别迷人，天好像很低，远处的山呈现一种深空灰色，山顶处被白雪覆盖，让人很好奇它的海拔。 景区是好看的，爬山是无聊的。 这个景区的魅力就在于你爬一路的山，看途中各种不同但都同样精致迷人的风景。 爬上去用了四个小时，走走停停的。 山顶一处低洼的地方就是星空湖，可惜现在不是夜里，没有星空。 众人歇了歇，拍了很多照片，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走。 下山就快的多了，只用了两个小时他们就走下去了，然后就又是漫长的坐车过程。 晚上到了民宿，伙食让自己解决。 大家就跑到镇上，吃了一顿特色烧烤，虽然有点贵，但味道也还可以。 到这里实际上行程已经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司机就要带着他们一路返回锦都了，明天就是坐一天的车。 他们不想太赶，订的是后天早上的机票。 回去后祁暮在家躺尸了两天，高原旅行一趟很疲惫。这两天里她经常翻看照片，回想那些快乐的瞬间，回想乔挽风说的每一句话。 这样想来，还真是有点想她。 正当祁暮准备给乔挽风打电话的时候，乔挽风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喂，心有灵犀呀，我正想找你呢。”祁暮很开心地说。 那边问道：“下午有空没？” “有啊。”祁暮很快回复。 “陪我去机场一趟吧，我们去送送盛岚。” 听出她语气里有些难过，祁暮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问道：“咋啦咋啦？” “没什么，她要回首都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乔挽风说道，“五点的飞机。” 沉默了片刻，祁暮回道：“好，那我三点到你那。” “嗯，我们争取四点之前到。” 三点五十的时候，两人到了浔州机场。 在候机大厅里转了转，没多久就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盛岚，她在专心致志地看视频，没什么悲伤的样子。 看到两个人来了，盛岚把手机关上，招呼两人过来坐。 祁暮刚一坐下，盛岚就递过来一杯咖啡，“不知道你喝什么，香草拿铁吧，不苦。” “谢谢，”祁暮接了过来，有些惊诧。 乔挽风收到一杯热巧克力，她没说谢谢。 盛岚左右看了看，两人都不说话。 “怎么了你俩，有些低气压啊。”她笑道。 “有点舍不得你。”乔挽风说道。 “咳咳，”盛岚有些尴尬，“你对象还在这呢，别这样说。” “再说啦，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除了手机上聊天，哪天我想来就飞回来，咱不差这点钱。”盛岚笑了笑。 “你要回首都，”祁暮开口了，“你不来也没关系，我跟挽风以后都会去首都的。” “真的呀，那好啊~”盛岚眉开眼笑，“你们来了要跟我说啊，我带你们玩~” 乔挽风又说道：“你回去也收点心学学习，不想待家里可以住学校里，别再四处乱跑了。难受了可以找我跟祁暮，千万别喝酒出去瞎混，尤其，不要抽烟。” “知道啦，你别跟我妈一样。”盛岚有些无奈。 “别不识好。”祁暮很快回嘴。 “知道啦，你俩也别光说我，”盛岚反驳道，“你俩自己也是啊，要好好的。尤其是你啊祁暮，有对象了就收敛一点，不要到处对人好了，要以对象为主，懂吗？” 第112页 “好……的……”祁暮被她说的一愣。 “挽风特别好，那天我要是知道她受委屈了，我一定订最早的航班过来，哪怕你在上课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的打一顿的。”盛岚有些认真的说，眼神有些压迫。 祁暮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放心吧，不会的。” “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乔挽风拍了拍盛岚，“祁暮肯定不会啊，我们未来两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成绩都还行，老师家长又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压力。” “唉，你这说的，我太酸了。”盛岚有些唏嘘，“我回去了都是事，一堆不想见的人，还没对象。” “你啊，就是太‘勉强’。”乔挽风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勉强自己，不需要你去面对的你别去，比如家里面一些事。你就安心学习。” “你也不要勉强别人。不可能人人顺遂你的心愿，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我们都要学会，绝不勉强。” 乔挽风说的太认真，盛岚也收起了嬉笑的样子。 “你也不用什么都承受，难受了可以找我们。” 盛岚点了点头，抱住了乔挽风，“唉，我真舍不得你了，你太好了。” “咳咳，”祁暮在一旁轻咳了两声，“抱一下就算了，你不撒手是什么意思……” “小气。”盛岚笑了笑，松开了乔挽风，“不多说啦，我准备进去安检了。” “好，你去吧，到了联系我们。”乔挽风点点头。 盛岚起身，拉起了行李箱，“你俩也回去吧，要好好的哦。” “会的。”祁暮看了看乔挽风，拉起她的手，朝盛岚笑了笑。 盛岚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往里走了。 看不见她的身影了，祁暮才跟乔挽风一起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她们手牵着手，祁暮低头看了一眼消息，说道：“班主任通知了八月份研学的事儿，让有意愿者报名。” “嗯，那我们马上也该通知了，回去可以准备报名了。” “暑期小学期要来了啊，新的学习旅程，唉。”祁暮感慨了一句。 乔挽风偏头看她一眼，温声道：“新的旅程还有很多。” “嗯，”祁暮点点头，“我预约了车，往西边停车场走。” 夕阳把她们的身影拉的很长，还镀了一层金边。 晚上祁暮发了一条说说，配上了跟乔挽风在星空下拍的合照。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跟你一起，奔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