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把刀》 序 生,为汉儿身,死,为汉儿魂!!! 注科幻金手指,抱歉,本书没有,作者写得是正儿八经的争霸文。 第一章 初来 序言世界上伟大的事情,都是由一件件平凡的小事积累而成。 天晴无风,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很是心情愉快。 一个农家小院,一米五左右高的低矮院墙,成人从外面就能看到院里发生了什么。 不大的院落,土唧唧的,坐北朝南三间土屋,西南角是茅厕,挨着茅厕是一间西厢房,里面有一个小板凳,一个土灶台,几捆柴火,灶台上支着一口大铁锅,看那锅边上的铁锈和斑痕,就知道这口铁锅很是有些年份。 破旧,不过还好没漏风的院门,剩下还有差不多二十平方的院子空地,空荡荡的,除了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石锁和两个半大小子。 两人身上都穿着厚实的青布棉袄,手里各拿着根半米长的木棍,正在那彼此相距不远,移着步子,互相小心的打量。 其中一人差不多有一米八,长胳膊长腿,国字脸,五官端正,有双有神的浓眉大眼,看着顺眼,算不上什么帅哥,头上用方巾束头,另一人身高目测得有一米八五,骨架子不小,显得很是魁梧,年纪看上去不大,脸上却是胡子拉碴,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 这两人矮点的那个叫杨天,有胡子的叫张大牛。 两人神情专注的看着彼此,身体慢慢的移着步子,杨天突然左脚一个趔趄,身子眼看就要往左侧一歪,张大牛看准机会,手中横摆的木棍从下往上高举,“着!”木棍疾速下劈向对方右肩膀,谁成想,杨天看上去要歪倒的身子一弹一正,左脚发力往右横移,险险避开对面劈来的木棍,右脚一蹬,身体往前,“着!”手中木棍举起半高,斜向下劈向张大牛左侧脖颈,这时对方使力已老,身体来不及躲开,木棍在快要接近脖颈的时候停住。 抛下手中木棍,张大牛对杨天竖了个大拇指,“天哥,厉害,小弟输了。” “哈哈,运气好,哥哥力气可没你大,只能耍点小手段,下次可不好骗你了。”杨天收了木棍,过去揽着张大牛肩膀,“来,休息会,一会练你的绝技。” “好。”听到杨天说到绝技,张大牛一脸自信满满。 杨天进屋端出一大陶罐凉好的开水,两人就在那你一口我一口,补充补充水分。 这是杨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在前世,杨天顺利的从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进了社会才知道找个好工作有多难,没办法,没有任何优势的他,没有多少选择,开始送起外卖,一送就是五年,起早贪黑的干了五年,攒了笔钱,没什么留恋的,从大城市回了自己乡下老家,买了套房子,交了首付,父母又添上点他们的积蓄,在老家镇上开了个小饭馆,靠着这些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在他老家乡下这地方,他也勉强算是一个成功有为的好青年了,靠着这硬件条件,说了个还算漂亮的媳妇,就在订婚的那一晚,喝多了的他,哽吱,在卧室里一不小心滑倒,后脑勺碰到凳子角上,就莫名其妙穿到这里来了。 这个明朝杨天那晚上也是摸黑起床,起来尿尿,一不小心滑倒,后脑勺碰到凳子角上,嗝屁了。 杨天就穿到他身上了,接收了他的记忆,这人也叫杨天,是个地地道道农民的儿子,这是在明朝万历四十八年山东莱州府潍县郊区一个马家村,五年前,父亲和大哥还有同村的小姨夫三人打算去莱州府府城掖县看看有无生意可做,也算是不甘一辈子受穷吧,没成想半路被人劫道,身上攒的银子和性命一起搭在那了。 母亲本身身体就不好,听到这个噩耗以后,不到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临终嘱咐她亲妹妹,好好照顾杨天。 当时杨天才十一岁,作为家里的小儿子,虽然身在农村,不过父亲哥哥两人都很能干,全家都很宠着他,虽做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算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这父母亲和哥哥都走了,年小的杨天伤心一阵后就撒了欢了,家里的地交给他小姨打理,自己整天上山下河,浑浑噩噩过了五年,偷鸡摸狗,游手好闲,成了全村出名的二赖子。 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去县城里的茶馆听评书,最喜欢听三国演义,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和隔壁邻居家的独生子张大牛搓土为香,两人竟然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子兄弟。 杨天接收了前杨天的记忆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已经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真实的历史,他平时也喜欢看网络小说,不过他喜欢的是玄幻小说,像什么巫颂,将夜,永夜君王,有时候也幻想自己穿越到书中的异世界去,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特么的现在是来到真实的明朝啊,历史他又没什么研究,中学课本上学的那点东西早被他扔出脑外了。 这十天杨天在村里走来走去,旁敲侧击,看看到底是不是地球上的明朝,最后他确定了,这特么的就是啊! 可问题在于,他不懂历史啊,万历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现在明朝将近有两百年了,明朝最后的皇帝叫崇祯,除了这,他基本没什么历史知识了,再有,也就是从电影电视上的消息了,什么大太监刘瑾魏忠贤了,可他也知道,那上面虚构的太多,当不得真。 好在杨天前世奋斗了这些年,明白一个道理,人必须要自强自立,身有正能量,没时间再去想自己前世的父母和媳妇了,既然确定身处这个真实的时代,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自己生存下去,父亲和哥哥都被人给咔嚓了,看来这个时代比现代危险,那首先自己就得有自保的能力。 亏了这个前杨天的小姨,辛苦把他拉扯大,基本没挨过饿,身体还算结实,又加上喜欢三国演义,平时还算锻炼了身体,再加上杨天大学时候军训学的军体拳,送外卖那五年打架斗殴家常便饭,亏了自己一直勤练军体拳,才没吃什么大亏。 这几天他开始有目的的锻炼身体,拉着张大牛时不时对练,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这结拜兄弟张大牛了,今年十五岁,比自己小一岁,已经这么高大魁梧,而且身形罕见的灵活,除了人有点憨之外,还有个绝活。 站在东墙边上,杨天看着离他有差不多十米远的张大牛,手中扬起一块巴掌大树皮,“大牛,哥要扔喽。” 话落,树皮脱手飞出,只听咚的一声,张大牛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右手一甩,精确的打在树皮上后,撞在土墙上。 落地细看,是一个略圆的石子,差不多有二两重,这就是张大牛的绝活,指哪打哪,手指力气奇大,手腕灵活。 “再来。” 一张张或大或小的树皮被杨天抛出去,只听咚咚声不绝,一颗颗石子精准的击中目标,百发百中。 练了有半小时,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杨天是扔累的,张大牛手指有点麻木,不过还是坚持命中率。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大牛,快揉揉手指,活动活动手腕,记住,一定要让体内气血活动开。”杨天神色严肃的嘱咐着。 张大牛听话的活动身体,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大哥,“天哥,明天去打兔子,叫上春娘一起去吧。” 杨天也在活动身体,听到这话,怪笑着看着他,“行啊,一会哥跟小姨说说,嘿嘿……” 张大牛被杨天的怪笑整的面红耳赤,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哥,吃饭了。” 随着话音,进来一个年轻大姑娘,梳着根黑黝黝的大辫子,穿着身青布棉袄,浓眉大眼,红扑扑的脸蛋,长的蛮漂亮。 看着自己表妹马春娘,杨天眼珠一转,“好唻,哥回屋擦擦汗,你先跟大牛说会话。” 说完就进了屋,院里就剩下一男一女。 马春娘看看吭哧吭哧说不出话的张大牛,笑道“呆子,有没有好好听我哥的话?” 张大牛正在那不知说什么好,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天哥是我拜把大哥,我当然听他的了,再说,天哥比我懂的多多了。”说着,一脸佩服相。 马春娘一脸骄傲,“那是,我哥可聪明了。” 时间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悄悄渡过…… 注明朝束发,满十六岁,十六之前,发型可以随意。 第二章 初见 杨天回屋脱下出汗的衣服,用湿手巾擦拭了一下,换上套崭新的青布棉袄。 “走吧,我也饿了。” 杨天走出屋子到了院里,招呼自己表妹,走向院门口,顺手嘱咐张大牛“大牛,回家后先换下这身衣服,擦干净汗再吃饭,听见没?” 张大牛他爹是村里唯一的地主马云魁家的长工头头,家境不错,一天能吃三顿饭,有时还有肉吃,这在这时一般只吃两顿饭,而且还没什么荤腥的农村也算是人上人了。 “嗳,知道了,天哥。”张大牛看着杨天和马春娘出了门口,收拾了一下地上散碎的树叶,把石块捡起来放进自己腰间的布袋里,打扫一下后,出了院子关好门,回东侧隔壁自己家吃晚饭去了。 杨天和表妹两人出了门口往西走去,走了有二十米,过了一个村里的南北土路,那一排东西向房子,第三家就是杨天小姨家了。 同是土坯房,两人走到门口,院门从里打开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青布劲装,脚蹬一双农村罕见的快靴,年纪不大,披散着头发,个子快赶上杨天了,长相蛮俊秀,只是神情有点倨傲。 再看那女孩,一身蓝色褶裙,身形高挑,得有一米六五,和马春娘差不多高,在这个时代算是少有的高个子了,鹅蛋脸,额头略宽,一双柳眉,两只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丰润的鼻头下是一张红润水灵的嘴巴,头上两只木钗简单的盘起了一头乌发。 马春娘惊喜的看着那女孩“红玉姐,你怎么来了?” 女孩红玉看见马春娘,很是开心的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明天我要去县城一趟,过来想问问你有什么要我替你捎带的没。” “喂,喂,杨二赖子,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姐干什么,你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怎滴。”那男孩见杨天直勾勾的看着他姐,心头大怒,好个杨二赖子,敢色咪咪的看着我姐,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两个女孩正要开心的聊聊天,闻声侧头,那红玉赶忙出声拦住弟弟,“小弟,住手。”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她的杨天,皱了下眉头,这人她认识,村里有名的二赖子,不过和她的好闺蜜马春娘是姨表亲,虽然对方举止无礼,看在春娘的面子上,“妹妹,本来想多聊会,还是算了,等姐姐改天再找妹妹好好聊聊天,那我先走了,小弟,我们走。” “哼!”那男孩狠狠瞪了一眼杨天,跟在他姐后面走了,马春娘尴尬的扯扯还在盯着人家背影不放的杨天,“哥,别看了,红玉姐都走了。” 杨天在刚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心中惊讶到了,“张云!”张云是他高中时期他们学校的校花,有无数暗恋者和追求者,而他,属于默默暗恋着的那类。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杨天心里不停的在念叨,从前杨天的记忆里他知道,她是村里地主马云魁的女儿,名字叫马红玉,今年比他大一岁,十七了,那男孩是马云魁的小儿子,马学风,比他小一岁,还没到束发的年纪。 这个村子不到二百户人家,马云魁是村里唯一的地主,差不多八十多户人家都在给他打工,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儿子前几年考上了秀才,这些就是前杨天记忆里的全部东西了。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杨天有点神思恍惚的跟着马春娘进了门,西厢房厨房正好出来一个妇人,脸上有几许皱纹,这就是杨天的小姨王金梅。 王金梅跟她姐姐,也就是杨天的母亲都嫁到马家村,五年前那场变故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她姐姐一家,只留下闺女和她这个外甥。 这个当时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坚强的扛起了养活这俩孩子的重担,把两家的地大部分都种上棉花,剩下几亩地,她种上各种时鲜蔬菜,一台纺织机,在家织布卖布,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五年了,从没委屈过孩子。 由于没时间教育杨天,这孩子整天疯跑,成了村里有名的二赖子,王金梅心中酸楚,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姐姐姐夫,没想到最近几天,这孩子跟转了性似的,变得懂事乖巧,没事还替她捶背捏腿,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小姨,我怎么闻到股肉香?”杨天笑嘻嘻的边说边上前接过王金梅手里的水瓢。 欣慰的看着外甥,王金梅让闺女去屋里点上灯,“可不是肉怎滴,刚才红玉送来的,一大扇呢,你和春娘能吃上一个月了都。” 马红玉从小和马春娘交好,时不时的帮衬下她家。 让小姨歇着,杨天麻利儿的在屋里摆好桌子碗筷,现在是三月份,天黑的早,点上油灯,盛上香喷喷的白菜炖猪肉,两碟腌菜,一簸箩黄澄澄的大馒头,三人围坐在一起。 “吃吧。”王金梅一声令下,早已经等不及的两个馋鬼一手一个大馒头,一手夹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片子,狼吞虎咽。 吧唧吧唧,两孩子吃的香甜,杨天吃的起劲,看小姨只吃菜没夹肉,夹起几块肉片放在她面前,“小姨,你也吃啊,你不吃,我跟春娘也不吃了啊。” “对,娘,你也吃。” 王金梅欣慰的看着自己外甥和闺女,夹起面前的肉片,“吃,小姨吃,你们也吃。”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能吃饱,不过久违的吃了顿大肉菜,杨天吃的肚子溜圆。 吃完饭,就着灯火杨天就要去刷碗,王金梅不让,“哪有让你个大男人刷碗的,春娘自己就行了,小姨可盼着你有大出息。” 杨天乐呵呵的上前跟春娘一起收拾碗筷,温声的说道“小姨,刷碗跟出息又有什么联系了?你这些年忙里忙外的养活我们两个,这点事算什么。” 马春娘在旁边频频点头,哥哥说的真好,娘辛苦这些年了,该我们小的好好孝顺了。 擦擦眼中的泪花,王金梅哽咽着想,姐姐,姐夫,看看你们的孩子,终于懂事了。 刷完碗,一家人坐在烧的暖和的炕头上,其乐融融。 杨天心中还想着马红玉的事,试探着问春娘“妹妹,马红玉那边……” 马春娘刮了杨天鼻头一下,羞他道“娘,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哥看见红玉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弄得红玉姐都不好意思了,马学风差点要打我哥。” “嗯,看来是时候给小天找个媳妇了。” 在这时代,十六岁结婚很是正常,王金梅就是十八岁不到嫁到马家村的。 杨天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娘俩“我只是单纯的问问,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十六岁太早了。 马春娘正色道“哥,可别再想红玉姐了,再等一到三年,红玉姐就是举人老爷的夫人了,兴许以后还是进士老爷的夫人,那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攀得上的。” 举人……进士……杨天再不懂历史也知道,这要放在现代,最起码镇长一级,听到这话,杨天顿时失去聊天的兴趣,和王金梅说了说,明天带春娘去打兔子,就告辞回家了。 生火烧炕,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暖烘烘的炕头上,盖着小姨做的大厚棉被,杨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呵呵,镇长的夫人,以后有可能还是市长,高官,我这个穷屌丝,拿什么和人争。” “不,我不甘心,妈的,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我连将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要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好好学明朝历史。” “我能干什么呢?一不会造火车,二不会造飞机,三不会造炸药,四不会造蒸汽机…………草,我特么的能干什么?” “贩毒,这会应该还没有鸦片,卖淫,草,没人可卖,给人打工,这辈子没出息,我特么的到底怎么能发财呢?” “呵呵,算了,多想无益,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念头,慢慢的,杨天睡着了…… (本书没有后宫,呃,主角也不是种马,只是把女主第一时间写出来而已,省的后面烦心,书风是争霸探讨文,作者就喜欢畅想我汉家男儿争霸天下。) 第三章 佳人有难 上 章言人,有时候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事,是会奋不顾身的。 “喔!咯咯……”天色刚亮,各家公鸡打鸣的声音响彻马家村,公鸡们为了向母鸡展示下它们那雄赳赳的魅力,争先恐后的咯咯叫着。 杨天一夜没睡好,不过听到鸡叫,还是坚持着起来做晨练。 三月的清晨还是比较冷的,杨天洗了把脸,只穿着身单衣,穿上纳底黑布棉鞋,来到院里,先做了一套前世的广播体操,接着打起军体拳,大学军训的时候他们教官说过,军体拳是技击基本中的基本,精炼实用,下盘一定要稳。 扎马步,弓步,出拳,肘击,踢腿,来回做了有半小时,杨天额头上见汗。 嘴边哈了口白汽,杨天手握昨天跟张大牛对练的那根半米长木棍,脚步一前一后,“哈!”“嘿!”木棍做单刀状,正劈斜劈,之后又做短枪状,双脚小幅度往前,后退,双手握紧木棍尾端直刺,收回。 “呼……”天色大亮,杨天练得出了一身汗,脱下单衣,就着正屋门口边上的大水缸,拿起水瓢舀起水缸里凉沁沁的井水就往身上浇。 “唔,好爽!”痛快的洗了个冷水澡,刚擦干净回屋穿上棉袄,门外响起马春娘的叫门声“哥,我送饭来啦,开门。” “我看看,早饭吃什么?” “油饼,猪肉炖白菜,都热乎着呢。” 两人美美的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今天马春娘上身青布棉袄,下身棉裤,脚下一双平底黑布棉鞋,杨天也是一样打扮,杨天拿一块黑布把家里的菜刀包好,还拿着那根木棍,趴东墙上喊道“大牛,好了没,走了。” “嗳,我好了天哥,就来。” 给院门上好栓,三人汇合往村外走去,今天他们要去村外东北方向五里外的凤凰山打兔子。 刚走到村口,迎面来了两个精壮汉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汉子瞥了几眼杨天他们,“好高的傻大个,吆,三爷你看,这马家村还有这么水灵的小妞呢。” 另外那个汉子瞄了一眼,“行了,这是在马云魁的村子,少惹事,办正事要紧。” 说着,两人进了村子,杨天三人听到对方的对话,拉住愤愤不平的张大牛“别惹事,这两人咱们可惹不起。” 马春娘也在一旁劝解“好了,大牛,我又没少块肉,走啦,打兔子去。” 说着,杨天和马春娘一左一右拉着兀自生气的张大牛赶紧走人,杨天刚才迎面看那两个汉子,一身精悍气,两人手里提着个长布包裹,看形状像朴刀,明显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是少惹为妙。 走了有小半个小时,三人来到凤凰山,这凤凰山高只有百米左右,周边绵延三四里方圆。 马春娘兴奋的在那问东问西“哥,咱们去哪找兔子窝?” “嘘,跟我来,别出声。” 杨天带着他们来到凤凰山的阴面,四处张望,小步的来到一个地势比较平坦,青草众多比较干燥的地段,杨天在前面仔细寻找,指着一处很窄,人走不出来的痕迹小路,低声道“看,这就是兔子经过的痕迹,沿着路过去,八成有兔子窝。” “哥,那咱快去逮兔子啊,好想吃兔子肉啊。”马春娘眼睛发亮,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杨天好笑的看着她,这要是放在现代的女孩子,就不是吃兔子肉了,花钱养着还来不及呢。 杨天低声吩咐“大牛,准备好,要是兔子出来了,就看你的了。” 张大牛信心满满的一拍腰间“天哥,放心吧。” 让马春娘待在后面,杨天在前面沿着兔子经常走过的痕迹,后面跟着张大牛,右手插腰间,眼睛专注的看着前面。 走到一处山壁前,杨天看着前面一处青草覆盖的地方,无声的笑了笑,就是这了。 回头打了个手势,让张大牛准备,杨天上前轻轻的剥开那一堆青草,露出一个洞口,一脚狠狠的踹在洞口边上,山壁上留下清晰的一个大脚印。 嗖!一只野兔飞快的闪出洞口,往洞外跑去,张大牛眼睛锁定目标,右手伸出一甩,啪!石子精确的打在奔跑中的兔子头上,野兔歪歪扭扭的蹦了两步后,侧身歪倒在地。 “大牛,再打。”杨天急喊。 只见又有一只兔子闪出洞口,飞快的往外跑,张大牛不慌不忙,右手一抹腰间,啪!又一只倒地。 杨天过去拿起这两只兔子,左右看看,“春娘,来,拿着兔子,这是一公一母,看来咱找到一窝兔子了,里面肯定会有小兔崽子。” 马春娘高兴的走过来,接过兔子,拍拍张大牛后背,“呆子,刚才那两下子好厉害啊。” “嘿嘿。”张大牛被春娘表扬,心里美滋滋的。 拿根长树枝探了探,杨天伸手从洞里又抓出三只巴掌大的小兔崽子。 马春娘开心的上前看着这三只小兔子,“哥,咱们把它们拿回去养,养大了再吃,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拾点干草,你抱着它们。” “好。” 三人拿着兔子下了山到了山脚下不远白沙河边上,杨天用带来的菜刀找了块平坦的石板,把两只兔子收拾了一下,生起火堆,拿树枝串上,不一会,滋溜滋溜往外冒油的烤兔子就好了。 拿出盐包,撒上点盐,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完了,哼哼唧唧歇了一会,把剩下的兔肉包好,马春娘抱着三个小兔子,三人准备回家。 杨天看看天色,估计差不多得有下午三点多,刚要回家,余光看见旁边河面上,“咦,不对,你们看。” 杨天近前细看,只见河面上游方向飘过来一缕缕血色。 张大牛低声问道“天哥,怎么办?” 马春娘有点犹豫“哥,怪吓人的,要不,咱不去了吧。” 杨天沉吟半响,“大牛,你准备好,春娘,你在这待着,别动啊,哥去看看就回。” 说完也不待马春娘回话,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的往上游摸过去。 走了二十来米拐了个弯,两人看见一个人趴在有点窄的河道上,大量的鲜血正从他身下汩汩流向河里。 杨天没急着上前,探头观察下四周,周围一片平坦没见有什么人影,这才小心的和大牛走过去。 走到那趴着的人身边,张大牛轻咦一声“咦,天哥,这是马地主家的护院。” 马红玉家的护院死在这里,这里是马家村和潍县县城的必经之路,昨天她又说要去县城,两者之间不会是巧合,杨天第一个就想到这点。 “不好,马红玉有危险。”杨天沉声说道。 张大牛有点不明白,“这跟马地主家小姐有关系么?” “大牛,你先把春娘带到这来,快。” “噢。”张大牛看杨天说的严重,转身就去找马春娘。 杨天蹲下仔细看这人,翻过身来,胸腹间一道豁开的大口子,血已经快流干了,顺着这人身上的血迹刚要动身向北走。 马春娘赶了过来,路上张大牛已经和她说了,心里多少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尸体,她忍着害怕上前仔细看了看,低呼“哥,这是陈哥,平时负责保护红玉姐的。” “你看清了?” “确实是他,马伯父吩咐他保护红玉姐的。”马春娘肯定的点头。 杨天心想要尽快决断,“大牛。” 张大牛上前,正色道“天哥,你吩咐吧。” “好,”杨天看着两人,先对马春娘道“春娘,你现在赶紧回去找马地主,说明这里的情况,让他带人赶紧过来。”接着看向张大牛“大牛,你跟着我,千万别出声,准备好,听我指挥。” 马春娘看了看两人,“哥,大牛,我去了,你们要小心。”说完也不管那些小兔子了,撒腿就跑。 目送马春娘消失在眼前,杨天正色看着张大牛“兄弟,一会可能要拼杀,怕不怕?” 张大牛憨憨一笑“不怕,张飞跟着他哥哥们上天入地,杀人无数,俺大牛今天也跟着哥哥你去杀人。” “好兄弟。” 杨天带头,两人沿着血迹往北走去。 第四章 佳人有难 下 两人沿着血迹往北走,走了有五十来米,到了一条南北方向的土路上来,血迹终点就在这,不小的一滩血迹明晃晃的在那。 杨天让张大牛给他掠阵,自己上前仔细看了看周围,两块一大一小的青布包袱掉在那滩血迹附近,地上众多繁杂重叠的脚印,寻迹看去,土路东侧草地上有明显乱糟糟的压痕,往东北方向而去。 上去掂了掂包袱,不重,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女士衣服和一个首饰盒,杨天看着东北方向不远处是个树林,树长的都不低,林木比较茂密。 “不对,那护院应该有随身武器,这什么都没有,马红玉有可能逃到树林那边去了。”杨天心中分析,下了决断。 “大牛,走。”招呼一声张大牛,杨天带头往那树林摸去。 两人进了树林,这些树,枝叶茂盛,挡住了不少阳光,能见度不是很高,两人间隔半米小心的往前潜行着。 “……”这时,前面隐隐传来一些声音,杨天回头示意张大牛,两人更加小心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越往前,声音越清楚。 “哈哈哈,你们两个别挣扎了,乖乖的让大爷好好爽一爽。” “三爷,今天兄弟我不走水路,走个旱道。” “哈哈,行,这个兔儿爷就是你老九的了。” 杨天两人脚步越发放轻,悄悄地走到离说话声有差不多十米处的一颗大树后面,杨天小心的探头看过去。 只见马学风左手拿一把单刀,右肩膀无力的垂下,显然受了伤,护着马红玉,马红玉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后背靠在一颗树上,蓝色褶裙上沾满泥土,双手握着一把单刀,应该是那护院的。 再看说话那两人,是他们!杨天心中惊异,是上午在村口碰到那两个精壮汉子,此时两人各握着一把刀身比单刀厚实的朴刀,一左一右围了个半圆,正在那出言调戏眼看就要到手的鸭子。 马学风呼哧喘着粗气,色厉内荏着“我爹是马云魁,你们敢打我们的主意,赶紧给小爷让开,不然等我爹来了,让你们血溅当场。”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左边那三爷忍不住大笑“哈…哈…等你爹来了,大爷我早就吃干抹净没人影了,他上哪找我们去,哈哈。” 右边那老九眯着眼怪笑“兔子相公,乖乖把刀放下,大爷我待会会很温柔的,嘎嘎嘎。” 杨天心中默念要冷静,仔细的看了看两个汉子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回头附在张大牛耳边悄声说道“大牛,我慢慢潜向左边那汉子,你好好瞄准右边那汉子的后脑勺,扔准了,放宽心,就当打兔子了,使劲扔,你一扔完,我就暴起打向左边那汉子,要是你一击对方倒地,你就赶紧支援我,要是没有倒地,嗯…你还是先支援我这边,明白?” 轻轻点点头,张大牛悄声道“明白。” 看到大牛点头,杨天把菜刀别在右侧腰间,右手握木棍,左手在地上抓起一把黑土,悄默声的借着树木之间灌木丛的掩护一步一步往左边那三爷摸去。 张大牛从腰间布袋摸出一把石子,挑出三块有棱角的,看看左前方的杨天,轻手轻脚的弯腰往前走了两米,离那右边老九差不多有八米左右,右手挑出一块三头尖的石子,另两块石子交在左手。 “打兔子,打兔子。”张大牛心中不停默念,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瞄准目标后脑勺正中间,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稳稳的握着石子,用尽全身力气一扔,嗖!石子电光火石般砸在目标后脑勺正中间略往下的位置。 那老九正在那欢腾,突然感觉脑后一股疾风,接着后脑勺就像被人持斧头狠狠劈了一下,咔!一声轻响,眼前一黑人事不知,身子软软往前倒去。 杨天已经潜到离左边那三爷不到五米的距离,见状暴喝一声“马家来人了。”双脚发力,猛地往对方冲去。 那三爷猛地看见老九突然趴下了,有点懵,听到杨天说马家来人了,心中有少许慌乱,不过他经验丰富,还是转身看向杨天,同时右手朴刀举起。 杨天冲到离对方两米处,左手猛地一扬,右手木棍准备由下往后往上划个大半圆劈向对方头顶。 那三爷看对方扬手扔出什么东西,也不慌乱,左手手心朝外挡在眼前,右手朴刀高举,准备斜向下劈向对方。 杨天看自己的小伎俩没作用,心中一凉,自己手里是根木棍,对方可是朴刀,不过也没时间多想了,咬牙就待猛冲。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高速精准的砸在那三爷高举朴刀的右手虎口处,原来是张大牛看一击必杀,信心爆棚,稍微喘口气,想起大哥的吩咐,定睛一看,赶紧捏住一颗石子,扔向对方举刀的右手。 三爷只觉一股大力击在右手虎口处,右手疼得自动松开朴刀,这时杨天木棍已经抡圆了劈了过来,只得把头往右偏了一偏。 “啊……”一声惨叫。 杨天手中木棍使足力气劈在对方头部左侧脖颈处,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有五厘米厚的木棍居中断开。 来不及多想,杨天抽出腰间右侧的菜刀,合身扑上去,左手顶住对方的下巴,右手菜刀使劲往对方左侧肋部砍去,死命的砍砍砍,刚开始砍的是对方的棉袄,砍了几下就砍透了,露出皮肉,杨天跟疯了一样拿着菜刀使劲砍,对方刚开始还能徒劳的拍打杨天的后背,疼得拼命嚎叫,渐渐的身体一抽一抽,没了声息。 砍砍砍,杨天不知觉的还在死命的砍,张大牛赶过来,看到杨天这疯癫模样,不敢碰他,大声喊“天哥,他已经死了,停了吧。” 杨天就跟没听见一样,还在死命的砍,直到全身力气用尽,“呼…呼…”喘着粗气慢慢的坐起来,看到对方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了,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呵呵,呵呵。” 这整个打斗的过程其实还不到一分钟就出结果了,杨天休息了一会儿,平静下心情,起身过去看看那老九,一块石子有一大半深嵌在他后脑勺里,可见当时张大牛这力气有多大。 对大牛竖了个大拇指,杨天走向马红玉。 马红玉马学风本来以为今天必死,没准临死前还要被这两个汉子糟蹋一番,没想到眨眼间,局面变换之快,等看到是张大牛和杨天的时候,两人心中莫名的一松,手中单刀双双松开,一个背靠在树上,一个瘫坐在地上,得救了。 看着这跟梦中情人一样的脸,杨天近前情不自禁的握着马红玉的手,真…真是深情的看着她“红玉,没事吧?” 马红玉看着面前的救命恩人,怎么也想不到是他,被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对方语气中的真情关切,心中莫名的一暖,不过还是不好意思的抽一下手,没抽出去,算了,就先让他握着吧。 “谢谢你了。”马红玉避开杨天灼人的目光,脸蛋通红的低声说道。 旁边马学风也是心中惊愕,没想到是这个杨二赖子救了他们,他人虽然有点倨傲,不过性子还是直爽之人,也没在意杨天握着他姐的手,诚恳的说道“杨…二哥,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杨天这时候才发现这样握着人家的手不像话,这可是明朝,男女大防很严重的,悄悄松开手,“马兄弟客气了,我跟大牛也是巧合,发现河边你们家的护院,这才来得及赶过来。” 听到这话,马学风愤愤的道“哼,贪生怕死的家伙,打了没几下就逃跑,我爹白花钱养着他了,哼!” 张大牛这时憨厚的说“你家护院死在河边了。” “死的好。” 杨天让马红玉姐弟歇着,搜了搜周围,在不远处摸到一个黑布小包袱,掂了掂,招手让张大牛过来,杨天低声道“大牛,你先去把这包袱找个地方藏起来,除了你,谁都不能知道,明白?” “天哥,放心吧。”张大牛接过包袱,悄默声的往来路走去。 第五章 追 章言男人,在遇到绝好机会的时候,千万不要错过。 杨天本来想摸摸那两个汉子身上还有什么,不过顾及马红玉在场,不好做的太市侩。 马学风看见张大牛走开了,他是认识大牛的,他们家长工头张老实的儿子,忍不住问道“杨二哥,大牛去干什么了?” “哦,”杨天装作满不在意的说“我让他去探探路,对了,马兄弟,待会大牛回来,你和他先走一步如何,我已经让春娘跑回村子报信去了,不过想必马员外带人来还不知道确切地点,你和大牛先去,算是顺便报个平安,毕竟马员外听到你们有事的消息,心中肯定很着急。” 马学风觉得杨天说的条理分明,很有道理,“杨二哥说的极是,我…小弟听二哥的。”不知不觉,马学风心里对杨天的看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马红玉也是惊异的看着杨天,没想到对方除了勇武之外,想的还挺周全,这在明朝农村真的是不多见。 说话间,张大牛回来了,杨天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两人就要动身,这时杨天眼珠子左右晃了晃,叫住刚要走的两人,“马兄弟,见到你父亲,让他带着信得过的人过来,不用多了,两三个就好,记住了?” 马学风有点糊涂的看着他,杨天只好解释道“这两人不像是走单帮的,刚才不是还称呼三爷老九么,他们肯定还有同伙,再说他们上午去过咱们村,人多嘴杂,还是小心为上,一会让马员外带着两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就好了,何况,” 杨天瞥了眼马红玉,“红玉始终是个妇道人家,这情况越少人看见越好,你们走后,我跟红玉一会会在后面跟上,都明白了?” 听完杨天这番话,马学风心底更是佩服,这杨二哥真是考虑周全,有勇有谋,想到这里,他神色肃然的道“还是杨二哥想的周全,小弟记住了。”说完,双手郑重的一抱拳,和张大牛两人往来路走去。 马红玉心里也是越听越惊异,她从小是跟着她那秀才二哥读过书的,杨天考虑的如此周全,说话也是比较斯文,她可是知道杨天从小没读过书,农村一普通农民家庭哪有那条件,难道真像书上写的,真有生而知之之人。 等听到后面考虑到她名誉的话,马红玉心中又是一暖,这时代女人的声誉可是死板的很。 只剩下杨天跟马红玉两人,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杨…”马红玉一开口,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杨天为好,叫杨公子不合适,一农民,叫恩人也不合适,小哥好像也不好。 “叫我杨天就行,要不叫我小天天也行。”杨天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顺势和美女套近乎。 噗嗤,马红玉忍不住嫣然一笑,小天天,亏杨天说的出。 杨天看马红玉笑了,心想赶紧把握好机会,“就这样定了,你叫我杨天或者小天天,我叫你红玉。” 马红玉被他逗的心情愉快不少,笑得花枝乱颤,不知不觉两人之间距离拉近不少,她好不容易忍住笑“那我就叫你杨天吧。” “好唻,红玉。” 场中两人气氛不错,不过身边不远两具尸体躺在那,这画面有点诡异,杨天也是发现了这情况,现在才注意到这血腥气不好闻,“红玉你能走了吗?咱们走吧?” 马红玉现在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不少,站起来说道“能走了。” “等等。” 杨天叫住刚要走的马红玉,走到两具尸体边上翻了翻,杨天刚才心情一直高度紧张,没来得及注意尸体,现在一看对方血淋淋的,特别是那三爷双眼圆睁,好像死不瞑目,再加上血腥气,胸腹间只觉一股反胃想吐,不过美女在身边可不能丢脸,好不容易忍住。 “找到了。”杨天举起拿着两个有二十厘米长的竹筒,走到有点不解的马红玉身边,“来,可不能让美女的玉手这么脏兮兮的。” 说着,扒开筒口,马红玉这才明白,这是要给她找洗手的清水,这人对我真好,芳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洗干净手,杨天也洗了洗,右手提着那把单刀,菜刀插腰侧,抬头看看天色,有点暗了,心中剧烈活动“娘的,这可是好机会,杨天,一定要把握住。” 下定决心,空着的左手一把抓住马红玉的右手,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天暗了,这林子不好走,我们走吧。” 马红玉被他牵着手,心中虽然有点愿意,不过也知这样不太好,刚要开口,听到杨天似是而非的解释,也就默认了。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两人默默牵着手走着。 闹腾了这一阵,杨天估计现在得有五点多点了,也就是明朝的酉时刚开始,三月的天色这时已经开始变暗了,再加上在林子里,能见度真是很低,黑乎乎的一片,影影绰绰,马红玉有点害怕,不由得左手也加上去,双手握紧了杨天的右手。 杨天右手轻轻摇一摇,低声道“别怕,我在这。” 杨天心思急转,这可是好机会啊,快想想有没有什么诗词,朗读出来让对方刮目相看一下,想来想去,靠,就想起窗前明月光这种烂大街的诗了,再想想,算了,试试吧。 两人慢慢的看着脚下走着,杨天低声道“红玉,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的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来生难了,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在等,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以中低音唱出这首歌,这是杨天能想到最符合古代的一首歌了,当年大学时候看东方不败,老喜欢林青霞了。 马红玉听的心里有点醉了,和这时的诗歌不一样,这诗词虽然浅显易懂,可是词意大气磅礴,听着杨天娓娓唱来,别有一番滋味。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不问因果有多少。”低声喃喃细语,越品越有个中滋味,马红玉脸色有点发红,不过好在林中天色已暗,“杨…天,这是你做的,有名字么?” 杨天脸皮也有点发红,“咳,那个,这是我做梦,在梦里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姐姐唱给我听的,名字…就叫笑红尘。” 听到和自己一样漂亮的姐姐,马红玉心里有点甜丝丝的,“笑红尘,笑红尘,好名字。”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走出林子,眼看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杨天好不容易才松开握着她的手。 林外天色也暗了,彼此有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杨天转身正面对着马红玉,几次开口都憋回去了,妈的,爷们一点。 “红玉,回去后……我…还能见你吗?我……我真的喜欢你。”憋了半天,杨天终于憋出这句话。 看不清对方近在咫尺的神色,马红玉沉默了半响,直到远处传来人声,才低声开口“你这人,咱们都在一个村子,见我还不容易。” 哈哈,她同意了,她同意了,杨天狂喜,情不自禁的上前,叭!亲了马红玉右脸颊一口。 马红玉刚做完思想斗争,觉得以后自己想见他,想要见他,刚给对方答复,看到杨天手舞足蹈,自己也莫名的开心,猝不及防下被他亲了脸颊一口,瞬间脸蛋通红,这人,怎么这么大胆,羞死人了。 “是姐姐跟杨二哥吗?” 远处传来马学风的声音。 第六章 事后 马春娘知道马红玉可能要出事,使劲跑,跑到村口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过她知道时间紧迫,强撑着走到村东头一家白墙黑瓦,占地有别家十几家那么大的一二进宅院门前。 砰砰!手插腰喘了口粗气,马春娘上前叫门。“快开门!” 等了不到半分钟,大门从里打开,“谁啊,是春娘啊,今天小姐不在,你改天再来吧。”一个中年妇人开了门,看到是马春娘,她认识,和她家小姐是好朋友。 马春娘边进门边急促的说“二婶,你让开,红玉姐出事了,我找马伯伯。” 熟门熟路的进了二进,后面妇人被她说的话吓着了。 “马伯伯,我是春娘,快出来,红玉姐出事了。” 话音刚落,二进正屋出来一五十许老者和一三十许的男子,老者劈头就问“春娘,红玉怎么了?”两人是马红玉的父亲和大哥,马云魁,马学清。 马春娘急促简单的说了几句,马云魁一听,身子颤了颤,马学清赶紧扶住他父亲,“春娘,谁叫你回来的?” “是我哥,他和大牛追下去了。” 马学清年轻时,出去闯荡了几年,他轻拍父亲的后背,沉声道“爹,红玉和学风还不知如何,先别急,我这就赶去看看。” 马云魁急促点头,“学清啊,你赶紧去,红玉,她…她可不能有事啊。”他一半是担心自己女儿,一半是为了将来家族的前途。 “爹,你放心,我这就走,柳师傅,带着护院,我们走。” 马春娘已经累的走不动了,马学清问清位置,手提一根短矛,带着五个护院汉子,急步往外走。 潍县属于山东内地,马匹少,会骑的更少,更别说一农村地主了。 六人急匆匆往村外赶,这时村口附近一家土屋门口立着一人,中年年纪,脸上左眼角下面有道寸许长刀疤,“马学清急匆匆的这是干什么去?” 目送这六人走出村口,这人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六人急赶,那五个护院只是知道出急事了,具体马学清没说,事关自己妹妹的声誉,他可不会乱说。 距走到马春娘说的地点还有一百来米,远远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特别高大。 那柳师傅打眼一瞄“那不是张老实的儿子张大牛么,旁边那个好像是学风。” 张大牛这一米八五的高个,在马家村可是名人,再加上他爹是马地主家的长工头。 马学清高声道“是小弟吗?” “大哥,是我。” 呼…马学清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两边走近,仔细打量下小弟,除了右胳膊抬不起来,精神还算好。 马学风对马学清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马学风把杨天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大哥听。 听到妹妹没事,马学清长松一口气,他也知道妹妹的重要性,不过听到后来,心中越来越惊讶,还带点佩服,都是一个村的,杨天这人他多少也知道点,杨二赖子嘛,名声可不咋地,没想到这杨天有勇有谋,考虑这么周全,他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这人不简单呐。 沉思一会,马学清带着那柳师傅和马学风张大牛四人往前赶,剩下四个护院,马学清吩咐他们守在这里,别让人过去。 看到陈奇死在河边,柳师傅上前看了看,脸露不屑“嘿,露出这么大的空门,不被人劈才怪,我都说员外花钱请的这几个护院花拳绣腿,没点真把式。” “这事,回去必须要跟爹好好谈谈了,柳师傅,咱们继续往前赶吧?”马学清客气的道着。 见那柳师傅点点头,四人继续往前走,快到事发地,马学风远远的看到林边站着两个人。 双方见了面,马学清带了三根火把,就着火把仔细看了下马红玉,放下心来,没什么事。 接着看向那杨天,心中第一个念头,个子挺高啊,长胳膊长腿的,长的也还行,再仔细看,嗯…一脸平静,不紧张,看见他这个地主家的大少爷也不局促,不简单。 “小哥,那两人的尸体在何处?”旁边柳师傅客气的问着杨天。 “不敢当这位师傅小哥之称,叫我杨天就好了,那两人在这林子深处,如今天色已晚,马大少和这位师傅你们看?” 杨天凭记忆认出这是马学清,不过他看到开口叫他小哥的这人时,不知怎么,眼皮跳了跳,这人有一米七的个子,天色暗了,脸倒是看不清,不过看他站姿,双腿微弯,两脚间距略宽于双肩,双手随意的垂在两侧,让他想起以前大学军训的教官,和人比划的时候,就是这站姿。 马学清神色一动,这杨天说话斯斯文文,还真不普通,开口客气了几分“托大叫你一声杨兄弟,不知杨兄弟怎么看?” 杨天心里也在急转,是表现还是不表现,“这个…依我看,让学风和大牛把马小姐送回去,顺便拿几把铁锨回来,咱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以免夜长梦多。” 那柳师傅不为人注意的点点头,马学清考虑了片刻,也点点头“杨兄弟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学风,红玉,你们赶紧回去,嘴上闭紧,连爹也不能说,等大哥回家再说,清楚了?” 一向很有主见的亲大哥都采纳了杨天的意见,马学风更是心里佩服的很,马红玉看看杨天,杨天注意到了,给她摆了摆手,心情有点愉快的跟着小弟走了。 一时无话,过了好大一会,马学风和张大牛两人拿了三把铁锨回来,又带了两根火把,五人一人一根,杨天带头往林中走去。 到了打斗地点,马学清仔细的看了看两具尸体,柳师傅也上前就着火把仔细看了看。 “这手劲够大,准头可以,是你吗,大牛。” 张大牛老实道“是我扔的。” 那柳师傅点点头,“一棍就把这人的脖子给劈断了,这人身上这么狼藉,看来小哥是第一次杀人。” 杨天恭恭敬敬的回道“柳师傅慧眼,小子惭愧。” “第一次杀人,能指挥大牛配合,自己又敢近身搏命,这已经很不错了。” 马学风可是知道家里这位柳师傅可很少夸人,不由又高看杨天一眼。 马学清也异样的看了杨天一眼,能得到这位柳师傅的称赞,可不简单。 他决定再问问杨天的意见,“杨兄弟,不瞒你说,这两人是赵家沟的十三太保中的老三跟老九,要论实力,我们马家可能还略差一点,依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十三太保!”马学风惊呼一声,接着低声跟杨天解释,赵家沟有亲兄弟七人,好勇斗狠,赵家老大老二出去闯荡几年,从外面又带回六个人,凑齐十三个,自号十三太保,主要是贩卖私盐。 贩卖私盐,杨天有点不明白,这盐到处都是,有什么赚头,不过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沉吟一会。 “要依我看,听学风讲这是偶然遇到,这种人既然带着朴刀,又是什么十三太保,看来多半是狠辣之辈,两人一身酒气,多半是看见马小姐后,临时见色起意,既然事已至此,也没有别人看见,不如,再往东走,那边有片平地,挖个大坑,把这两人和那护院一并埋了,只要我们不说,就是那十三太保来人,也找不到我们身上,何况,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两人是生还是死。”杨天一口气说完,看着其他人。 场面安静下来,一时无言,柳师傅第一个开口“我同意杨小哥的意见。” “好,就按杨兄弟说的办。”马学清也同意了。 五人举着火把,仔仔细细把地上的血迹给翻过来,把尸体和掉落的朴刀等物都背上,出了林子在土路上又忙活一通,又把那护院也背到东边平地,挖了个大深坑,把尸体跟所有东西都埋上。 杨天想起什么,说道“马大少,回去后,你们可以放出风去,就说是学风跟红玉两人从凤凰山后山掉下去了,你们赶着去救人,那陈护院嘛…别说他死了,请马大少找个借口就说让他出去办事或者…” 马学清点点头,确实自己还没想到这里,语气不由又客气了几分“就说他有事回河南老家了,还是杨兄弟考虑周全,今天之事多谢杨兄弟了。” 两边谦让几分,等一切都弄完,天色已经黑了,趁黑回了村子,彼此说定了,谁都不能说出去,马学风说明天要找杨天玩,杨天笑着答应了,马学清客气的跟杨天分了手。 杨天和张大牛先回了他家,换下沾血迹的衣服,泡上,张大牛远战,反而身上没有血迹,嘱咐大牛不要和任何人,包括他爹在内说这件事,大牛答应了,说定明天一早过来,就回隔壁家了。 换上套衣服,杨天去了趟小姨家,马春娘已经听到杨天两人平安的消息,见了杨天还是忍不住扑过来,杨天小声问她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小姨,她摇了摇头,顿时放下心来,杨天现在和前杨天的记忆慢慢融合,对这一世的亲人也渐渐有了认同感,他可不想让长辈担心。 随便找了个理由,王金梅虽然有点怀疑,不过也没多想,等着杨天吃饭,一家人吃完饭,杨天说有点累,就先回去了。 等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的时候,杨天想起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比他前世活了那二十多年还紧张刺激,想到马红玉,脸上忍不住呵呵傻笑,莫名有了机会,他可不想错过,想到那张刻意遗忘的脸,喔…哇…再也忍不住,吐了。 第七章 结拜 村里公鸡到点打鸣,杨天晚上又没睡好,不过还是坚持起来做晨练。 打了一会军体拳,出了一身汗,洗了个冷水澡,脑筋清醒很多,心中对杀人的负罪感也消散不少,既然来到这里,这时代别人都不把死人当回事,自己也得适应。 坐在床边上,杨天第一个想到马红玉,今世有这个机会,他绝对不想再错过,可是听春娘前晚说的那些话,举人,进士,这可是让他仰望的存在。 “这个时代,动不动就死人,昨天我碰上的多半不是少数,走文是走不了了,我还有自知之明,看来只能走武了,一人再厉害也白扯,要想办法挣钱,壮大势力。” 杨天喃喃自语,参军也不行,他走了,马红玉怎么办,彻底没戏了就。 “对了,昨天那包袱,应该有些银子,先去县城买几把刀,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那马学风看来能争取一下,以后也方便找红玉,对了,顺便问问那私盐的事,难道这私盐有大利?”想到这里,杨天有点不解。 他想了很多,想的有点头疼,这个时代对他来说还是太陌生,要尽快打听打听。 去小姨家吃完早饭,马春娘在家帮着织布,杨天心中有事的走回家。 刚推开院门,张大牛在院里手握木棍认真的在那正劈,斜劈,杨天看见这好兄弟,微笑着刚要打招呼,余光看见西厢房边上站着马学风。 “杨二哥,小弟来找你玩了。”马学风抢先上前抱拳一礼,今天他穿着一身青布劲装,脚下一双快靴,整个人精神状态和昨天简直天壤之别。 杨天亲热的揽着马学风的左肩膀,关心的问“兄弟,你那右胳膊没事吧?” 马学风现在对杨天的态度,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闻言拍拍右胳膊,“多谢哥哥关心,找人看了看,只是脱臼罢了,休养几天就好了,今天来找哥哥和大牛,小弟是想说,以后咱们多炖亲近才是。” 昨天晚上回去,马学清反复问马学风昨天杨天杀人应对的所有细节,问了好几遍,末了感叹“这杨天将来了不得啊,他从小就在马家村长大,也没出去见过世面,这是生而知之啊,小弟,大哥扪心自问,做不到杨天这几点,以后你可要多跟他亲近才是。” 马学风本来就是个直爽性子,昨天杨天一系列杀人应对和事后处理,把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自己一向最钦佩的大哥都这样说,他更是一心想和杨天走近点。 杨天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故事,不过作为现代人来说,这应对只能说中等,算不得多优秀。 不管这些,听到马学风真心实意的话,杨天也是很是高兴,这可是将来的小舅子,可得把关系搞好了。 “来来来,外面天冷,兄弟进屋说话,大牛,先别练了,进屋。”杨天热情的拉着马学风的手,招呼着。 “嗳,大哥。”张大牛听话的放下木棍。 进了正屋,杨天招呼两人坐下,马学风环顾四周,几张板凳,两张陈旧的椅子放在坐北主位,后面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三个小牌子,写着杨天父母和他哥哥的姓名生辰。 屋子不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马学风这才注意到,杨天和张大牛两人穿着虽然普通,身上衣服也不是多新,但是两人很是干净利落,这在马家村,除了少数几家富户,真没有谁了。 杨天把小腿高板凳搬过来,“坐,坐啊,学风,有点简陋,莫嫌弃啊,就当自己家了,别客气。” 马学风正色道“哥哥哪里话,英雄不问出处,古来多少英雄人物出身贫寒,我朝太祖爷爷更是一介乞丐出身,小弟相信哥哥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明朝中后期,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流行开来,各种评书评话,特别是三国演义,刘关张桃园结义,诸葛亮智计无双,在明朝民间都家喻户晓。 马学风,张大牛都属于三国演义的粉丝了,正是少年的年纪,特别是马学风,经常进县城听评书,更是耳熟能详,听到杨天客气的话,顺手就把听来的用在这上面了。 杨天有点懵逼,说了句客气话,咋就扯这上面来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连连摆手“兄弟真是抬举哥哥,我哪有什么本事,客气了。” 马学风正为了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心底暗暗喝了声彩,说的不错,有模有样,听到杨天这几句以为故作谦虚的话,少年心性,加上他又把杨天看的这么高,以为杨天不愿意和他交好,呼的站起来,大声道“哥哥可是看不起小弟?” 杨天瞠目结舌“我怎么会看不起兄弟你呢,你可是咱们村唯一的人上人。”杨天更懵逼了,对方看样是生气了,赶紧安抚一下。 马学风听了,又想歪了,心想看来杨二哥要跟他划清界限,不知自己的心意,双手抱拳,慨然道“哥哥,小弟心意天地可鉴,为表心意,哥哥,大牛,我,马学风,在此愿与你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哥哥意下如何?”说完,紧盯着杨天,神色有点紧张,就怕对方不同意。 杨天这下彻底懵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都还没忽悠呢,这未来小舅子自己倒贴上来了,对他来说,这肯定是好事啊,看看旁边张大牛也被马学风一番话鼓捣的脸色涨红看着自己,难道前杨天也是这样就把大牛给忽悠成了? 一手拉着一个,杨天慷慨激昂的大声道“好兄弟,既然你们都瞧得起我杨天,好,古有刘关张,今有杨马张,走,到院里,咱们对天盟誓,结拜为异姓兄弟。” 张大牛马学风激动的脸色涨红,“哥哥,走。” 三人手拉手到了院里,杨天让两人稍等,去西屋搬出很久没用的饭桌,拿出三个小杯子,摆在桌上,看看那把已经卷刃的菜刀,见状,马学风抽出一把精钢小刀。 三人肃穆的跪在桌前,面向正南,杨天在中间,马学风在左,张大牛在右,每人都伸出食指,用小刀轻轻一划。 杨天感觉有点疼,不过看看身边两人肃穆的表情,他也不好表现出来,三人滴得血混合在一起,三个小杯子都滴的差不多满。 杨天带头举起血杯,“我,杨天。” “我,马学风。” “我。张大牛。” “对天盟誓,从此我三人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马学风和张大牛肃穆的跟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天正色的看看左右,“喝了这杯血酒,以后咱们就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了,哥哥我先干为敬。”说完,一扬脖子,咕嘟。 “干!”“干!” 有点腥,杨天咂摸下嘴里的味道。 马学风和张大牛两人干了血酒,同时转过身来,对着杨天,“哥哥,请受小弟一拜。” 杨天照着以前电视上三国演义那场景,一手挽着一人的胳膊,慷慨大笑“好兄弟,哈哈。” 三人一同站起,马学风问张大牛“大牛,你几月生人?” “我十一月。” “我四月,那我之后就是老二了,三弟。” 张大牛同样神色肃穆的回道“见过二哥。” 杨天心想,拜了也不错,只要自己真心待人,这两人会跟自己越来越好的。 三人相互定了称呼,杨天是老大,马学风是老二,张大牛是老三。 闹腾了一会,把饭桌再搬回原地,三人进了正屋,杨天想起昨天的事情,“二弟,你姐回去,没事吧?” “大哥,今早我看见我姐笑眯眯的,心情不错。” 听到这话,杨天放心了,他怕就怕马红玉见了死人,会得什么精神疾病,看来古人神经很强大,他多虑了。 “嗳,对了二弟,你昨天说的私盐是?”杨天想起这茬。 “哦,大哥,是这样,现在官盐没人吃,里面掺着沙子等物,反而私盐好很多,大家都买私盐吃,这可是大利。”马学风郑重说道。 拍拍额头,杨天终于明白了,这是现代思维作怪,以为这盐没什么赚头,听马学风这一说,虽然他没说私盐是怎么来的,不过既然点透了这一点,杨天就明白了,人人都要吃盐,这得是多大利。 马学风看杨天在那沉思,补充道“别处小弟不知道,在潍县这周边,最大的私盐头子就是曹家庄的曹老太爷了,听说他家养着百八十个亡命徒。” 杨天一听,算了,先想别的吧。 第八章 障碍 当天晚上,马家村东头马地主家。 二进院里正屋,地主马云魁和三个儿子坐在里面。 马云魁他爹从小是个混混,靠着坑蒙拐骗加上运气好,成了马家村小小的地主,到了马云魁这辈,就他一个独生子,从小看着他爹的所作所为长大,也是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在明代农村这么个落后的地方,家业越发的大了。 到了二十年前,和县城里一个捕快结为干兄弟,可别小看这时代的捕快,潍县是一个内地县,没有卫所驻扎,这整个县城加上周边这么多村落,全靠这一个县衙班子掌管。 县令一人,县丞一人,主薄,典史,户礼吏兵工刑六房,加上皂班壮班快班三班衙役,在册的不到百人,在明面上就是这百人管理这广大的一个县,几百倍甚至千倍于他们的人口,真真是权势不小。 马云魁那干兄弟可是快班捕快,快班在三班衙役里面实力最强,负责缉拿和治安。 两人一内一外,互为慠援,上下倒手,现在马家光地就有三千多亩,还在县城开有一个当铺,一个饭馆,私下还做高利贷生意,在这潍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亏了马云魁聪明,占的这些地大部分都是邻村的,在自己村里人缘还不错。 今年五十六胖乎乎的马云魁坐在主位,左右坐着三个儿子。 马学清今年三十有二,个子不高,长的有点秀气,性情沉稳老练,最近七八年基本都是他帮着马云魁打理家务。 旁边坐着三弟马学风,今年满十五,明朝男子束发是在满十六岁,头发披散着,长的蛮俊秀。 对面坐着二儿子马学友,今年二十六,长的有点五大三粗,却是一身书生打扮,前年刚考上秀才,明年准备乡试,也就是考举人,平时他都住在县城,今天是听说昨天的事情,特地回来一趟。 “你们说说,昨天这个事情,这样处理如何?”马云魁看着自己三个儿子。 马学清看着对面二弟,让他先说,马学友清清嗓子,说道“父亲,我觉得可行,没什么不妥,要是那赵家真找到咱们身上,反正没人看见,到时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不知那杨天两人口风是否够紧?” “二哥,你放心,我这两个结拜兄弟都是信人,绝不会说出去。”马学风一听他二哥质疑他结拜兄弟,立马跳出来说道。 屋中三人看了一眼马学风,马云魁笑叱道“让你跟那杨天多亲近,你倒好,直接就结拜了。”马云魁听马学清讲了事情细节,也是认为这个杨天不简单,觉得自己小儿子和他年纪相仿,在一起多亲近亲近没坏处,谁成想今天上午第一次去,三人就喝了血酒,结拜了,古人对这个结拜可是很看重的,马学清也是有点无语。 “既然小弟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这事情那杨天其实处理的还将就。” 马学友说到杨天,语气有点蔑视,自明土木堡之变,武将勋贵纷纷陨落,文官系统彻底压过武将系统,这一百年间,文贵武贱之风越演越烈,现在一个正七品县令就可以当着五品守备的面吆五喝六,马学友好不容易考上秀才,自喻文人,自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粗货不屑一顾。 马学清和马学风都有点看不惯他这做派,没有咱家这些年打砸抢,哪来钱供你读书,不过好在是自己亲兄弟,不好说啥。 再加上,去年胶州第一豪门,连着出了两代进士的蒋家大儿子蒋文石,同是秀才游历到潍县,马学友殷勤款待,正好当时马红玉去县城看望她二哥,被蒋文石撞见,顿时惊为天人,发誓等考中举人之后,迎娶马红玉为正妻。 这可把马学友高兴的了不得,那可是胶州第一书香门第,连出两代进士,蒋文石乡试得中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成为亲家,对方使使力,自己考上希望渺茫的举人也不是不可能,真真是高攀了。 当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父亲马云魁,马云魁被天上掉的这个大馅饼砸的眼冒幸福的金星,他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当举人甚至是进士老爷的正妻,这…真是祖上积德啊。 两边口头说定,只要蒋文石考上举人,就迎娶马红玉过门,马红玉从小跟着哥哥读书,见了彬彬有礼的蒋文石一面,也没什么喜欢或者讨厌,不过父母之命大如天,母亲早走,父亲既然给她说了这门亲事,对方还是自家高不可攀的豪门,她也就认了,直到杨天的出现。 自从有了蒋家这层关系,马学友气焰更盛,不过潍县周边这些有资格知道这消息的人物,越发的对马家客气了,马家仅仅一年,就赚了比前年多两倍的钱财。 马学清这时说道“爹,这杨天不简单,改天你应该见见。” 马云魁点点头还没说话,马学友插嘴道“父亲,我认为此事不妥。” 马学清有点不悦“二弟,有什么不妥?” 掸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马学友看着马云魁,语气有点轻蔑的说道“父亲,此事,儿认为让大哥送纹银百两给那杨天就可,咱们家什么身份,父亲怎可与一乡野粗鄙小民当面致谢。” 在他心中看来,一百两给那杨天,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的确,一百两对一农民来说,的确是笔大财了。 马学风大怒,呼的一下站起来,大声道“二哥,我这结拜哥哥将来定是英雄人物,你如何在此羞辱与他?” 马学清也是胸口气不顺,你他娘的,你一个书呆子,这一年插手几次家中实务,全赔了,虽然总得来说家里赚了。 “嘁,顶多一条乡下土棍,小弟,你还小,没见过外面的世面。” 马学清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了,他们家不也是乡下土棍出身? 马云魁咳嗽一声,摆手示意两边都住口,权衡一二,觉得二儿子说的不无道理,“学清,明天你替我送一百两,不,两百两纹银给那杨天,代我好好谢谢他。” 父命难违,马学清只好说是,几人不欢而散。 马红玉今天很愉快,时不时的摸着自己右脸颊傻笑,脑中想着杨天的容貌,越想越清晰,越来越觉得杨天很帅,有时候也想想将来自己的婚事,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烦恼抛之脑后,竟想她的意中人了。 这会她正在闺房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写的那首笑红尘,细细品味,脑中想着昨天那刺激的经历,想着杨天为了她奋不顾身的拼命,少女怀春的心都快痴了。 “姐,气死我了。”马学风推门大步走进来,也就是他,从小被马红玉宠着,由于母亲早走,马学风心底把马红玉当成亦母亦姐看待,非常敬重自己姐姐。 放下手中纸张,马红玉过去给小弟倒了杯茶,柔声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马学风喝口茶,噼哩唞喽把刚才正屋中的谈话一股脑儿说给姐姐听。 马红玉听到二哥这么贬低杨天,心中也有点不高兴,想了一会,她知道小弟跟杨天他们结拜的事,“小弟,明天你把这话私下里原原本本说给杨天听。” “好,我听你的。” 咱们这位男主角,这会正躺在自家床上,想着这未来小舅子都跟自己一伙了,前途一片光明,正在那做美梦呢,殊不知这二大舅子根本就对他看不上眼。 注明代1斤600克左右16两 1两37克左右 一里路等于4665米 一丈等于3110米 一尺等于3110厘米 第九章 起步之路 第二天,杨天精神抖擞的起床,这几天他脑中一直在想将来要干什么,他认为自己的优势不在于历史知识,他对历史的认识也就在中学课本上还有几部电视剧上了,他的长处在于比这时代人多了很多五花八门的道道,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有的是看电视电影百度上网搜的。 考虑了这么几天,首先基本中的基本,得有自己的势力,既然到了这了,得上进啊。 钱,现在自己有点了,这可以作为启动资金,武力,自己这身水平有限,那个柳师傅看来有真本事,得让学风请请他。 有了眼前的小目标,人就有了动力,杨天好好的打了一套拳,吃完早饭刚回到家。“咦,学风来了,怎么不进去等着,见外了不是,快进来。” 马学风站在杨天家门口,双手捧着个灰布包袱。 拉着他进了家门,在正屋坐好,马学风脸皮有点发红的把那包袱放到一边解开,“大哥,这是二百两银子,我爹让我送过来的,答谢你救命之恩的。” 马学风是感觉心里很是羞愧的,他和他姐姐的两条性命被大哥救了,不当面致谢不说,用在他看来俗气巴拉的二百两银子就把杨天打发了,虽然这二百两是他家去年一成的收入,他心里还是很是惭愧。 “二百两!你爹真客气,见外了。”杨天心里早乐开花了,他现在可知道二百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很值钱,不过面上要保持平静,还想着忽悠马学风呢,可不能让他瞧不起。 见杨天一脸平静,马学风心里更加惭愧了,恨恨的把昨天马学友和他们的争执都讲了出来,顺便把马红玉交待他的话也一股脑说完。 马红玉的意思就是让杨天自强,上进,杨天本来就有这意思,一拍即合。 不过这个未来二大舅子看来瞧不上自己这个土鳖啊,草,老子也是正规大学毕业的,要放这里,起码也是秀才,神气个蛋蛋。 想归想,暂时放下这档子事,这时张大牛进来了,熟门熟路的搬了个板凳坐下,听马学风解释这钱的来历。 “大牛,你拿一百两去。” 张大牛连连摆手“大哥,我不要。” 推让了几遍,张大牛就是不要,杨天无奈收起来,“那好吧,这里面五十两是给春娘的,剩下的钱就当作咱兄弟的启动资金,将来赚了钱咱们平分。” 马学风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杨天这几天已经想好了,“我打算在咱们村东头开个赌场。” 马家村离潍县县城有十五里路,这时代普通人步行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到潍县,不算远,位置不错。 村东头不远就是官道,来往行人较多,古往今来好赌之人如过江之鲫,他从前杨天的记忆里翻出,这附近十里八村根本就没有聚赌的地方,就县城里有,起步之路就选赌场了。 马学风眼睛一亮,赌场好啊,只要好好经营,包赚不赔,“大哥,我也添点中不?” 杨天要的就是兄弟们紧紧报团,“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本来就要叫上兄弟你,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啊。” 马学风感动的握着杨天伸过来的手,张大牛也把手握上,杨天带头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杨天一早就在琢磨,虽然结拜是有少年一时冲动的成分在,不过只要自己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兄弟们紧紧报团,指日可待。 “大牛,一会儿咱们去把那包袱拿回来,还记得在哪吧?” “大哥,记得牢牢的,放心吧。” 马学风有点糊涂,杨天面色坦诚的来回说了一遍。 这是把他当自己人啊,马学风感动的说道“大哥,我自己有二百两,一并交给你了。” “好,好,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二弟三弟,切记先不要说出去。” “大哥,明白。”“明白。” 三人出去,悄悄的把前天那黑布包袱拿了回来,里面全是散碎银子,一共有二百来两,加上其他的算了算,杨天三人现在一共有六百两左右。 银钱之事先放在一旁,眼看不知觉间已是中午,各回各家吃饭,杨天嘱咐马学风,下午能不能请那柳师傅来他家一趟,马学风为难的表示那柳师傅脾气很古怪,自己尽量。 中午在小姨家,杨天偷偷的跟马春娘说她有五十两银子了,把马春娘吓了一大跳,十两银子就够县城里普通一家四口温饱的过一年了,好家伙,一下子五十两。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马春娘也同意银子先放在表哥家,毕竟让母亲看见可说不清。 吃饭的时候,杨天拿出一块有一两的碎银子,说是自己出去挣得,把王金梅高兴的不行,自己外甥出息了,能挣钱了,杨天表示让小姨收着,该花就花,王金梅收下,说小姨给你存着。 吃完饭,回到自己家,一会大牛过来了,两人自从一起杀过人之后关系更加亲密,张大牛更是听杨天的,杀过人,两人才发现自己可以提高的地方很多,说着两人就来到院里,打算开练。 院门吱呀一声,马学风和那柳师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大哥,柳师傅请来了。” 杨天上前恭谨的一抱拳,“见过柳师傅。” 那天没看清,今天他仔细打量,对方一米七出头,四十左右的年纪,相貌跟地里刨食吃的农民没两样,黑黝黝的,只不过两手奇大,骨节粗大。 “呵呵,小老汉姓柳单名一个雄字,杨小哥真是客气了。”柳师傅柳雄施施然走到院里,“怎么,看小哥和大牛的打扮,这是要开练?” “正是,我们两人正想切磋一下技艺。” 柳雄目光一闪,“杨小哥可读过书?可出去游历过?” 杨天心想可不能说实话,说了也没人信,恐怕自己得被当作妖怪烧死,这年头封建迷信太恐怖,“小子并无读过书,也并无游历过,只是小子经常做些奇怪的梦,梦里去过些地方,读过些书。”杨天这临时找得借口说的自己都有点牙疼。 “听说大能之人有宿慧,看来确有其事。”柳雄听了杨天这借口,反而相信了。 马学风跟张大牛更是狂热的看着他们大哥,宿慧啊,传闻说有宿慧的人都是大能,大哥果然非凡人。 杨天没想到这蹩脚的借口反而这么有用。 “好了,杨小哥,让小老汉看看你们对打吧。” “那,小子献丑了。” 杨天和张大牛在院里相对站立,由于杨天那根木棍已经断了,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两人这次打算空手对战,马学风和柳雄站在正屋门口旁观。 两人都穿着厚棉袄,张大牛首先起了个架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微微晃动,两手不停的在身前交叉来回。 杨天呢,双脚间距略宽于双肩,左脚领先右脚半个脚位,右手上勾收起,左手也是上勾在前。 柳雄看张大牛站姿点点头,这是这时代常用的起手姿势,看到杨天这站姿,先是一怔,接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以他的经验,这姿势看上去有点怪,但是应该挺实用,他不知道这是现代自由搏击和拳击的起手姿势,简单一个姿势,容纳了多少代精武之人的心血。 两人脚步细碎的慢慢靠近,杨天虽然差不多一米八,不过张大牛可有一米八五,而且骨架子大,一对比,看上去身形颇为娇小。 两人慢慢靠近,杨天双眼专注的盯着对方双肩和腰胯部,张大牛感觉杨天好像没什么破绽,不过已经靠近自己最佳进攻距离,不容多想,“喝!”左脚为轴,右脚尖一瞪地,右腿在空中略一后仰,接着嗖的一下,一记鞭腿打横斜着甩向对方左腰眼。 杨天在大牛甩腿的时候,不退,反进一步,左手上勾跟左上胳膊并拢,上半身往左侧倾斜,用左肘当盾,挡在对方腿上。 一声沉闷的交击声,鞭腿被挡,这时张大牛重心有点失衡,右腿往后收的同时,左脚稳立,右手一个捣拳,直接捣向杨天左胸口。 这边杨天左肘挡得发麻,不过这时他左脚抓地先发力,右脚后发力,身体来了个右横移,接着身体左前进,闪过大牛的右拳,同时他收起的右手,嗖!迅猛的来了个右直拳,咚的一声,直接打在张大牛胸口正中间略往下的位置。 张大牛魁梧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三步,噗通坐在地上,上半身有点卷缩,双手直捂胸口,虽然有棉袄的阻挡卸力,不过杨天这一拳可还是够他受的,直呲牙咧嘴。 马学风屏着呼吸忘我的看着,直到出了结果,喝了声彩,“好,精彩。” 杨天动动发麻的左胳膊,上前看看大牛怎么样了,张大牛咬着牙站了起来,表示无妨,“大哥…厉害。” 第十章 师承 “柳师傅,您看?”杨天恭敬客气的问柳雄的看法。 “唔,你们两个都不错,先说大牛,下盘很稳,这是练武之人基本中的基本,力气也大,身形虽然魁梧,不过够灵活,大牛,你知道你刚才输在哪?” 张大牛不傻,他看见大哥都对这柳师傅恭恭敬敬,再加上平时他爹给他讲过马家的事,说这个柳师傅有一次一人放翻了五个护院,当下恭敬老实的回话“大牛不知。” 柳雄好像很喜欢张大牛,给他仔细的解释“空手对决,一开始忌用腿,上腿一个不好,就容易失去身体的平衡,还有,你双脚叉得太开,应该像杨小哥那样,不多不少,以后多练拳法,上腿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 张大牛听得若有所思,不停点头,旁边马学风和杨天也是听得有所收获,杨天心下感叹,这柳师傅不简单啊,自己是从无数次街头打架还有看电视上网学的,人家只是简单看几眼就说出问题所在了,看来自己要抱紧这个大腿啊。 “杨小哥,来。”柳雄走到院子正中,对杨天招招手。 “这,那晚辈就斗胆了。”杨天也有心比试一下,看看对方有没有真本事。 张大牛和马学风兴奋了,看来又有好戏看了,男人天性好斗,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两人又不像别家的孩子,早早的就下地干活养家,精力充沛,可是没什么发泄的途径,大都喜欢打一架。 杨天还是那个起手姿势,神情更加专注,对方可能是高人,自己可要小心。 柳雄双脚站位也和杨天差不多,不过他身体没有像杨天那样侧着,而是正着,双手看似随意的垂在两侧。 杨天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对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莫名的心里就有了压力。 差不多够近的距离,杨天决定先出手,上半身小幅度的左右摆动,看准时机,一记右直拳捣向柳雄左胸口上部。 这时柳雄动了,垂在腰侧的左手看似随意实际很快的提上来,左手背格挡住杨天的右直拳,同时垂着的右手握拳简单直接的捣向杨天的左腹部。 右直拳被挡的瞬间,杨天感觉不好,对方手臂就像牛皮革一样,震得杨天右手生疼,当机立断,双脚脚尖发力,立马快速后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对方打向左腹部那一拳。 “反应挺快,再来。”柳雄有点意外,不过他站在原地没有趁势追击。 虽然受挫,不过杨天兴奋了,对方可是真材实料,“那晚辈再上了。” 说完,急步上前,上半身轻轻摆动,作势又是一个右直拳。 柳雄还是简单的一抬左手,杨天右拳刚要跟柳雄左手接触,突然变拳为抓,五指张开,借势抓住对方左手腕,用力一扯,同时右脚为轴,左脚猛地一蹬地,左膝嗖的一下,疾速顶向对方小肚子正中央。 “好!”场边有人喝了声彩,杨天这应对确实漂亮。 喝彩的同时,柳雄毫不慌乱,右手快速的伸到肚子上方,手心向下,啪!沉闷的一声响,杨天左膝被挡,膝盖上一股大力传来,左脚猛不丁的重重顿在地上,身体失去重心彻底往左倾斜,同时身子不由得一矮。 这时柳雄动了,只见他被杨天右手抓着的左手往下一扯,杨天本来就失去了重心,被扯的往下一矮,右手五指张开,一手抵在近在眼前的杨天喉咙下方锁骨之间,微一发力,轻轻的噗了一声,杨天身体身不由己的往后斜仰在半空中,双脚离地,接着噗通,整个人平后仰摔在地上。 “……”刚才马学风说的好,还没闭上嘴,局面转眼间如此转换,直看的他跟张大牛目瞪口呆。 这平后仰着地看上去动静大,其实没什么伤害,杨天心中兴奋,这真是大腿啊,可一定要抱紧了。 一骨碌站起来,杨天脸上带着真诚的表情,诚恳的道“柳师傅,晚辈兄弟三人,真心实意请您当我们的授业恩师,还请您万万不要推辞,二弟,三弟,还不快过来。” 这柳师傅平时在马家不闻不问,除了马学清,别人的帐谁都不买,没想到这么厉害,轻描淡写的就把大哥给收拾了,马学风拉着张大牛赶紧走到杨天身边,恭敬的抱拳“请柳师傅万万不要推辞。” “呵呵呵,”柳雄平静的看着三人“你们真要练武?小老汉可不骗你们,真正的技击是很枯燥的。” 杨天抬头坦然看着他,“柳师傅,不瞒您说,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想学杀人的技艺,这世道您也看见了,动不动就死人,我们不想死。” 柳雄目光闪烁,这杨天说的坦诚实在,他自问在外闯荡近二十年,对这该死的世道确实比谁都清楚。 柳雄在那沉吟,杨天没闲着,低声叫着身边两个兄弟,两人听了后赶紧出了院门,柳雄看见了也不在意,还在考虑到底该不该教他们,毕竟自己好不容易学这一身本领,总得留个传承。 不一会儿,张大牛先回来了,扛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接着马学风拿着关二爷的牌位,提着一坛酒也进来了,杨天从正屋搬出大椅子,拿出两个瓷杯。 “呵呵,你们动作倒是挺麻利。”柳雄看着三人利索的摆好关二爷,点上香。 “柳师傅,请。”杨天侧身一让,伸手一请。 “罢了,”柳雄走向那张老旧的大椅,“我再问你们三人一次,真正的技击可是枯燥的难以想象,你们真有这决心,可想清楚了,一旦拜我为师,要是你们有谁不好好学,我可是会打死人的。” 这时代一旦拜师学艺,师父比父亲的权利还大,真要打死你,别人也没多少话说。 马学风张大牛看着杨天,老大拿主意,杨天咬咬牙,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父,请收下我们三个。” “好,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们三人。” 拜师仪式有点简单,不过重在心诚,三人在关二爷面前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敬了拜师酒,以后就是柳雄的徒弟了。 仪式走完,柳雄和三个徒弟进正屋说话,他大马金刀坐在正北位,三人拿着小板凳坐在他身旁。 “为师跟你们说说我的师承,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在嵩山少林寺,学了一身本事,不过我不是学的少林寺的本事,你们可知道俞大猷俞老大人?” 杨天三人都迷糊的摇摇头,俞大猷是明嘉靖时期的名将,一生起起伏伏,与戚继光齐名,当时武将系统有俞龙戚虎之称,杨天明朝中后期名将就知道戚继光,中学课本上写着呢,而马学风跟张大牛始终是在农村,根本就听不到这名字,何况俞大猷已经走了四十年了。 柳雄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俞老大人当时为抗击倭寇,征招少林寺僧兵助阵,老大人天纵之才,大幅改良了技击之术,传给了那些僧兵,击退倭寇后,那些僧兵回到了少林寺,小老汉有缘,年轻时在少林寺得到老大人手下僧兵的传承,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可要说是俞大猷老大人的师承,明白了?”说完,他一脸正色的看着三个徒弟。 杨天三人都很兴奋,抗击倭寇的大将啊,杨天虽然遗憾不是戚继光的传承,不过也很开心了,他其实不知道在武道技击上面,俞大猷比戚继光厉害。 郑重的应了声是,柳雄开始指点刚才杨天的优缺点,“小天,你那个起手势比较实用,不过还可以简化一下,下盘还是不稳,记住,真正的技击以杀人为目的,务求简练,高效,而要想达到这两点要求,没别的,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再就是练抗揍。” 说到这里,马学风跟张大牛似懂非懂,而杨天却有点明白了,“师父,基本功练扎实了,做各种动作都会很到位,而抗揍,不知徒儿理解的对不对,一是练你的抗击打能力,同样相互打对方一拳,我要是抗击打能力强,我就能笑到最后,二是强壮体魄,就像师父你一样,身体像精钢一样。”说完,他看着柳雄。 马学风跟张大牛这次听明白了,大哥讲的就是简单易懂,柳雄也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这师承可以传下去了。 “不错,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开始苦练了,吃不了苦的,到时为师绝不轻饶。” 说着,一拍旁边一个空着的小板凳,咔擦,有五厘米厚的小板凳居中断成两半,杨天三人惊得吐了吐舌头,乖乖,厉害,杨天疑惑,这时代技击之术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没能传下去? 这就是古代人的思想问题了,古代人讲究敝帚自珍,非极亲近之人,或者说非亲骨肉不传,而你厉害,不代表后代厉害或者对此感兴趣,所以很多东西就这样失传了,加上清朝那三百年黑暗时代,各种中华文明包括武术科学发明都被无情的镇压,阉割,其实这就是历史的进程,没办法说谁对谁错,不过既然杨天来到了这个时代,虽然他现在还是懵懂无知,且看将来。 第十一章 谈 柳雄说了些注意事项,吩咐马学风把马家院里那些练武把式明天给搬到这来,反正马家那些护院全些草包,同时嘱咐既然练武,最好三人住一起,杨天无所谓,马学风跟张大牛倒是挺高兴。 交待了明天开始的注意事项,说定明天一早来此,柳雄带着马学风就先回去了,马学风回去是要跟家人说搬出去的事。 张大牛本来家就在隔壁,乐呵呵的立马搬了两条被褥,就算合宿了,他爹张老实一听拜那柳雄为师,还挺高兴,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这时候是下午三四点左右,村东头一家土坯屋子,五个精壮汉子手握各式黑布包着的长包袱,在屋里询问一个疤脸瘸子,带头大汉一脸横肉,身形彪壮,三十来岁年纪,“马瘸子,前天我三弟和九弟来过你这里没有?” 那马瘸子谄媚的讨好道“回二爷的话,三爷和九爷前天一大早就来小的这里拿份子了,小的想留二位爷吃顿酒,三爷说还要去别村,就和九爷走了,小的记得太阳刚升起来不久。” 几个汉子相互看了看,那二爷又道“前天村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什么动静啊,哦,对了,前天傍晚马云魁家大小姐和小少爷去凤凰山玩,不小心掉后山了,马学清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给拉上来。”马瘸子想起这趟事,昨天马地主家就传出消息了,两个孩子掉后山了,受到了惊吓。 那二爷听了喃喃道“三弟大上午走的,马家傍晚出的事,看来双方没什么关联,也许是巧合……马家……” “二爷,也许三爷带着老九去哪找乐子去了,不必担心。”旁边一汉子开口道。 “唔,也许,行了,马瘸子,最近你这盐卖的不错,好好干,明年给你提个份子,我们走。” 那二爷带头往外走去,马瘸子赶紧跑去开门,点头哈腰的谄笑着“小的多谢二爷和诸位爷抬举了,几位爷走好。” 等人走远,“呸!”马瘸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娘的,说提份子都说了三年了,每次都是明年,什么东…西,草,等哪天老子发了……”他也知道只能私下里自己发发牢骚,实际啥也干不成。 “哥,娘叫你过去一趟。”杨天和张大牛正在讨论刚才的对练心得体会,马春娘进来就叫他。 小姨喊他,杨天站起来“好,这就去,大牛,你先回家吃饭,等我跟小姨说说,明天开始你跟学风也在小姨家开伙。” 杨天本来想自己做,毕竟自己送过外卖,开过饭馆,家常菜还是会做的,不过师父说以后他们要天天吃肉强壮身板,那还不如把小姨跟春娘叫上,也让她们以后吃好的。 能跟春娘一起吃饭,张大牛当然乐意了,高兴的嘿嘿傻笑。马春娘问了问原因,也没意见,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呆子,以后可更要听我哥的话,听见了没。” 张大牛急忙点头“那当然了,大哥将来可是大能之人。” 杨天看这情况,严重怀疑前杨天忽悠大牛结拜成功,原因就是春娘。 双方分开,两人快走到小姨家门口,马春娘拉住杨天,“怎么了,妹子。” 杨天发现春娘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被她看的心头有点发毛。 “进去你就知道了。” 有点糊涂的跟着春娘进了门,王金梅正站在院里,杨天开口“小姨,找我有什么事?” 王金梅也奇怪的看着他,指指正屋“你自己进去吧,春娘,帮娘做饭。” “嗳。”马春娘跟着王金梅进了西厢房。 杨天更糊涂了,不过他也知道两人倒不会害他,推开正屋门,房中一道倩影,“啊,红玉。”忍不住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关上门,激动的走上前。 马红玉两只手相互捏在一起,脸色有点红红的看着杨天,嘴巴上下开合几次,接着娇羞的低下头。 杨天站在离她有半米的距离,细细打量,今天马红玉穿着一件浅蓝色比甲裙,头发柔顺的竖在后面,脸色绯红,扭捏的站在那里,那神态娇羞可人,真真是美色渐欲迷人眼,杨天有点看痴了。 美人能主动来见他,说明她心里有了他,杨天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红玉,我…两天没见,如隔三秋。” “……”马红玉听了心里很是开心,不过还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也不开口。 杨天有点急了,这种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他那二十来年也没经历过,从小好好学习,大学谈了个对象,人家嫌他没钱,不到俩月就蹬了他,毕业后没办法送外卖,后来回老家,说的准媳妇也是看中他当时的条件。 “我…我很想你,你…你想我吗?”没办法了,杨天直接问上了。 马红玉这时羞得都想找个角落钻进去,当时是因为那特殊情况,让她心里有了他,不过这时候,她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大胆,羞死人了。 这时代相互表示好感,都是遮遮掩掩的,哪有杨天这么直接的,不过马红玉听到心上人的简单告白,羞涩中也很是开心。 杨天看她头又往下低了几分,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这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了,娘的,上。 上前一把抓住马红玉的两只小手,眼睛直视着她。 马红玉一惊,抽了抽,没抽出来,抬头一看,对方正双眼灼灼的盯着自己,嘤咛一声,头又低下去几分,白瓷般的下巴都快贴在锁骨间了。 感受着小手的柔弱无骨,杨天拉着她往小板凳那边坐下,“来,咱俩坐下谈。” 身不由己的被杨天拉着坐下,头还是低着,杨天这时脑子清醒多了,嘴角微微上扬,“你要再不抬头,我可亲你了。” “啊!”马红玉吓得一声低呼,赶紧抬起头来。 “看着我,闭眼睛我也亲了啊。”杨天得意的看着紧闭双眼脸蛋通红的她。 那好看的长睫毛颤了两下,柳眉下的眼睛终于肯睁开了,羞羞的看着对方,真是我见犹怜。 看着这咬着下嘴唇,欲语还休的美人,杨天发自内心的赞叹“红玉,你真好看。” 看着心上人真心的称赞,少女怀春的心渐渐的盛不下别人了,那一面的蒋文石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真…的吗?”少女终于开口了。 杨天大点其头,“好看,比王母娘娘还好看,比观音菩萨还好看,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的。” 少女妩媚的瞄了他一眼,眼中水波荡漾,杨天感觉小心脏快受不了了,双手松开对方小手,夸张的捧在心口“说不清,道不明,我就是深深的爱上了你,红玉,你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妖精。” 噗嗤!少女忍不住,被他逗笑了,越想越好笑,心中满是甜蜜。 “嘿嘿……”两人就在这相互看着,傻笑着…… 砰砰砰!“我要开门了啊。”马春娘门外大喊。 两人赶紧整理好仪态,杨天走过去开了门,“咳,哦,该吃饭了啊。”也没注意,两人窃窃私语已经到了饭点了,天色也开始暗了。 马春娘仔细看着两人,“红玉姐,你在这吃饭吗?” “喔,我该走了。”马红玉脸上还有点绯红,说话有点慌乱。 杨天也知道留她在这吃饭不好,不过还是说道“多想和你一起吃饭,哎!” 听在耳中,乐在心里,马红玉羞涩的瞄了心上人一眼,忙不迭的说“妹妹,姐姐走了。” “好了,人都没影了,进去吧。”马春娘看表哥站在门口傻瓜一样的看着马红玉消失的方向。 “咳,好,吃饭。” 一家三口谁也没开口,默默的吃着饭,过了一会,王金梅开口了“小天,你和马家小姐?” “哦,小姨,我也不瞒你,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王金梅叹了口气,“你可知她将来是要嫁到那等豪门去的?” 杨天老实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你可知那等人家动动小指头,你就会把命都给丢了。” “小姨,”杨天严肃起来“我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我这辈子认定了,马红玉是我的女人,我会尽一切努力去保护她。” 马春娘眼中异彩连连,表哥好帅啊。 杨天继续说道“一个人现在低贱,不代表他将来还是低贱之人,小姨,我意已决。”正色的看着他小姨。 王金梅有点陌生的看着自己外甥,“哎,好吧,终究是你自己的事。” “让小姨担心了。” 吃过饭,马春娘默默的送到门口,“哥,我支持你。” 杨天心中一暖,这个世界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自己有亲人,有兄弟,“好妹子,以后还得你多替我们打掩护,回去吧,哥走了。” 第十二章 少年啊! 上 章言一起吃过苦,吹过牛皮,一起光着腚,打过水仗,一起露出小几几,比赛谁尿得远,少年们之间的感情就在这些平淡中慢慢加深。 第二天一早,杨天和张大牛照常起床,两人各自晨练了一番,洗漱完毕,杨天带着大牛去了小姨家吃早饭。 “吆,这就来俺家蹭吃蹭喝了。”马春娘见了张大牛,就喜欢戏弄他。 大手挠挠头,张大牛嘿嘿傻笑,也不说话,王金梅挺喜欢这孩子,从小没少帮着自己家干活,有时候种棉花少人了,人孩子主动过来帮忙。 “去,少在这贫嘴,大牛,以后就在咱家吃饭,当自己家啊,婶就稀罕你这孩子。” 张大牛看着亲切热情的王金梅,眼睛有点发红,“嗳,婶。”他母亲也走了有四年多了,爷俩凑合着过,按说张老实也算是马家村的一人物,续个弦不说有一大把,七八个也是有,媒婆都上过多少次门了,就是不提续弦的事,爷俩就这样过来了。 吃完早饭,两人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门口马学风领着五六个下人在那等着。 “大哥,我来了,”马学风高兴的走过去,“这些人手里拿着得都是师父吩咐要我送过来的。” 好家伙,几个人拿枪的,拿刀的,好几种兵器,还有一个兵器架,“咦!”杨天看见其中还有三个大麻布沙袋,一捆牛皮。 “来,各位师傅,辛苦了,快请进。”杨天客气的招呼着他们。 那几个下人惊诧的看了他几眼,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搬进去,顺便把马学风的被褥铺好。 马学风来来回回很是兴奋,昨天回去跟家里人一说,马云魁和马学清都没什么意见,反正还是在自己村子,再说孩子想上进没坏处。 马学清听到柳雄收了杨天他们做徒弟,很是惊讶了一番,当年他去了一趟济南府,在半路上发了次善心,因缘救了路边重伤濒死的柳雄一命。 此后柳雄跟着他出去走了两年,这两年不知救了他几次性命,不过他也知道柳雄脾气古怪,除了他,马家别人都使唤不动,没想到这次一下子收了三个徒弟,他清楚,这多半原因在杨天身上,听说弟弟以后要和杨天住在一起,大方的表示以后这肉饭衣物就由马家了,生意人讲究八面玲珑,一方面和那杨天结好,一方面他爹没有当面致谢,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惭愧。 院子不大,等马家下人走了后,好不容易不显得拥挤,看着立在西厢房门口的兵器架子和刚搭起来的沙袋,从西厢房不高的房顶,伸出一根粗木棍,吊上,拿麻绳固定住,一个沙袋就成型了。 以前自己都没在拳击馆里捣过沙袋,现在在明朝反而要上手了,杨天感慨,古人真不可小看。 就是不知那捆牛皮有什么用,正在琢磨着,柳雄进来了,今天柳雄穿着一身灰布贴身劲装,小腿打着绑腿,脚下一双看样好像是牛皮做的靴子。 “见过师父。”杨天三人恭敬的见过礼。 “唔,从现在开始,就开练了,我先说几句总纲,技击以杀人为目的,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神秘,一,基本功扎实,二,多吃,让身体强健,三,锤炼身体,让身体逐渐抗击打,四,练好击法,长枪是你们都要练的,其余的刀棍你们可以选一样,五,要有实战经验,不然光是在家苦练,也没什么出息,明白了吗?” 柳雄就像换了个人,虽然还是那么黑不溜秋,不过整个人顾盼自雄,自有一番气场在。 “明白了,师父。”三人大声回话。 当下,柳雄先教他们扎马步,以后每天都要扎半个时辰,又示范怎么出拳,只见他不论是马步出拳,还是平步出拳,就是简单快速精准的一拳,杨天三人照着做了一轮,看着简单,等他们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不是偏离方向,就是软绵绵的打不上劲。 “明白了吧,练武没有捷径,就是苦练。” 接着柳雄示范踢腿,站在那大沙袋前,没见他怎么做前戏,突兀的一脚低平踢,沙袋簌簌摆动。 “大牛,你腿上力气最大,你来试试。” 张大牛上前,看着已经静止的沙袋,“喝!”来了个高鞭腿,噗!大沙袋只是轻微的摆动了两下。 看着沮丧的张大牛和迷糊的杨天两人,柳雄笑着解释“你这鞭腿,看着动静不小,首先你踢的部位不对,不要用正脚面去踢,用这里,脚内侧这一条边,再有,真正的鞭腿不是求动作好看,是实用,脚下,膝盖,胯部连贯在一起,身上力气尽量的能甩到一个点上,而不是中途浪费力气。” 说着,他又示范了一次,啪!沙袋大幅度的摆动,又是低平踢,“看见了?没必要非得往高了踢,还是那句话,苦练。” 拍拍手,柳雄说道”上午就教这些,兵器下午再教,先给我扎半个时辰马步,再练刚才师父说的出拳和出腿各半个时辰(一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开始吧。” “是,师父。” 杨天三人分别扎好马步,柳雄上前纠正了一下,让他们记住各自的姿势,这扎马步,真做起来前十分钟还好,慢慢的就有点撑不住劲了。 杨天原先扎马步的动作不标准,还能扎半个小时,现在被师父纠正了一下,十分钟就感觉双腿要打摆子,这还得一个小时,为了将来,只好咬牙坚持。 坚持的最好的是张大牛,别看个高,耐力真强,坚持了快半个时辰才摔倒一次,马学风坚持了有一刻钟就噗通一下,杨天坚持了快半个小时,也是噗通,屁股墩地。 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过去,三人呼哧喘着粗气,不停的抖腿揉腰。 柳雄拿了个小茶壶,正在那悠哉悠哉,“快,活动开,我数一百下,开始马步出拳半个时辰,平步出拳半个时辰。” “……是。”三人有气无力的应道。 两轮拳过去,三人都伸着舌头,上半身全都光着,身上腾腾的冒着热气。 “好,再活动一下,我数到一百下后,练踢腿。” “…………是。”三人这回就感觉这手,这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杨天把两人揽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兄弟们,咱们是不是爷们?” 马学风和张大牛对视一眼,也是咬牙“当然是了,大哥。” “好,那咱们就让师父看看咱们到底是不是个带把的爷们!”杨天满头大汗,咬牙低声吼道。 说着,啪啪啪,踢腿开始。 “啊!”马学风甩甩打摆子的胳膊,“老子当然是爷们,啊……”啪啪啪,死命的开踢。 张大牛也是默不作声的踢踢踢。 柳雄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一丝赞许。 终于踢完了,“嗬…嗬…”三人的舌头都伸在外面,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上滚下,浑身像被雨淋了一遍,湿漉漉的。 柳雄见状喝道“都别窝着,给我站直喽,绕院子走走,活动活动身体,一会给你们舒络一下筋脉。” 杨天吃力的拉起两个兄弟,三人相互搀扶着在院里来回走动,马学风从小好吃好喝的长大,意志力最为虚弱,边走边喘着粗气“娘的,大哥,县城那边我还有俩玩的来的伙伴,我在这受苦,也不能让他们俩好受了。”这就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马学风看样是不会放过自己那俩玩伴了。 柳雄耳朵好使,听见了,既然收了杨天做大徒弟,就得为徒弟的前途操劳,“学风,你说的是马宝和任贤吧,好,师父一并收了。” 作为护院,马学风那两个伙伴,他还是有所耳闻的,那马宝就是马云魁干兄弟,现在荣任潍县快班副班头马京的小儿子,任贤是户房书吏任大同的儿子,两人从小就跟马学风交好,算是臭味相投,这两人的爹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不过在潍县这地面上,也算是一人物了,柳雄倒是为杨天打算的不错。 听马学风说了两人的来历,杨天也表示欢迎,说杨天一点功利心没有也不可能,这可是小镇公安大队长级别的,自己可得好好交好。 马学风一听师父和大哥都同意了,倒是挺高兴,一半是把自己玩伴拉进自己这个结拜哥哥圈里,一半也是为了好玩,娘的,不能单让小爷受苦,他俩在那悠哉悠哉。 走了有半个小时,柳雄给杨天三人挨个按摩,那手法,劲道有力,捏的三人嗷嗷直叫唤,周边邻居听见,纳闷了,难不成杨二赖子他家在杀猪,叫唤了一上午了,嗯…这会叫的最像猪叫。 别说,经柳雄按摩完,三人只觉得身体恢复了不少。 柳雄背着手往门外走去,“看你们这样子,去洗个澡,先去吃饭,下午未时一刻接着练。” “老大,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去喽。”幽怨的说了一句,马学风有气无力的往水缸走去。 不一会,三个年轻人忘记烦恼,光着腚打开水仗了,呼喝声,怪叫连连。 第十三章 少年啊!中 “慢点吃,别噎着,哎吆,这一个个咋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王金梅和闺女举着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天三人,这三位小爷,刚一坐下,照准一桌子肉菜就噼哩唞喽的往嘴里塞,实在是上午的运动量太大了,洗了个冷水澡,换上衣服,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马学清这做派很光棍,早早的就把猪羊肉送了过来,顺带还有几桶菜籽油,各式调料,酱醋盐和面,两担青菜,这是十天的,十天后再送,亏了马家在县城开了个饭馆,自己养着些猪羊,牛是耕地用的,可舍不得。 三人吃的那叫一个香,看的王金梅和马春娘也直咽口水,没那么多讲究,两人也抢上了。 杨天吃了三个大馒头,猪肉没怎么吃,就照着羊肉啃了,在现代羊肉可老贵了,没多少机会吃,而且羊肉补元气,“老二,老三,多吃羊肉。” “嗯…好。”马学风和张大牛嘴里含糊着,开始集中精力进攻那盘还有不少的羊肉。 真可以说是风卷残云,王金梅娘俩被三个大小伙子带的胃口大开,也吃了不少。 “呼…嗝!”杨天摸着浑圆的肚皮,幸福的打了个嗝,其他人也差不多。 “小姨,春娘,住手,以后饭后洗碗都是我们三个的活,兄弟们,刷碗。”杨天伸手制止娘俩,当先起身收拾起碗筷。 马学风心里有点不乐意,他在家都没刷过碗,张大牛倒是乐呵呵的上前帮忙,杨天故意不去叫他,自顾自收拾,发了会呆,马学风有点汕汕的也上前帮忙。 “好兄弟。”杨天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张大牛也微笑着看着他。 唔,三个人一起做一件事情,虽然是件小事,不过马学风感觉不错。 “小姨,我们走了,对了,那羊骨头一定要多炖些时候,别怕费柴火。” 王金梅应道“嗳,姨知道了,一会姨就去拔葱,你们三个好好练,啊。” “知道了。”摆摆手,杨天三人颠颠的走了。 “娘,我跟着去看看。”马春娘挺好奇三人怎么就饿成了那个样。 “去吧,老实看,别给你哥添乱。” “嗳。” 杨天他们回到家,休息了有大半个小时,柳雄又上门了。 马学风哀叹一声,小声嘟囔着“催命阎王又来了。”他倒还知道说是阎王,没敢说是小鬼。 “春娘在啊。” “柳师傅,我来看您老教训他们三个。”马春娘这话说的叫个甜。 “好,好,在一边好好看吧。”难得,柳雄一脸慈祥的微笑。 “嗳。”马春娘乖乖的去一边坐好。 转身面对三个徒弟,柳雄把脸一扳,沉声道“下午,咱们先练长枪,听好了,长枪分两种,一种是战场上用的大长枪,也叫长矛,长一丈八(差不多现代的六米),组成长矛阵,本身枪杆质量要求不高,不过这点师父没怎么学过,也没当过兵,只是耳闻,就不教了。” 杨天三人听得津津有味,柳雄顿了顿,指着手中有一米八左右的长枪,接着道“这是技击用的长枪,枪杆要求很高,最好是椆木做的。” 杨天看着这根长枪,枪头有二十厘米,枪尖闪闪发光,枪身尾端粗,慢慢向枪头变细,不对啊,听到师父讲到这里,他举手示意有话要说。 “小天,你要说什么?” 杨天斟酌着用词,脑子里想着电视上看到的和自己听到的,“师父,白蜡杆是不是可以做枪杆?”在现代,白蜡杆简直就是长枪的代名词。 不屑的撇撇嘴,柳雄一副瞧不上的语气“白蜡杆软的跟个娘们一样,谁家用那垃圾玩意。” “哦,看来是我想错了,师父您继续。”杨天心想自己可能是被现代那些铺天盖地的吹嘘给误导了。 也没继续追究这个话题,柳雄接着道“记住,能造大船的木料,做枪杆最好,这杆枪就是椆木做的,看着,我给你们示范一下。” 柳雄让徒弟们提前在东墙画好三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大体是人的喉咙处,胸口,肚脐眼三个位置。 柳雄站在三米开外,左脚在前,右手握尾端,左手虚握枪身中央,发力,跑!右手青筋毕露,轻轻的一转枪身尾端,虚握的左手这时轻轻放在枪杆上,右手发力,嗖嗖嗖!杨天只见三道枪影闪过,再看,柳雄已经收枪后退。 “哇,师父,你好厉害。”马学风竖着大拇指,只见那墙上竖着的三个圆圈,几乎都在正中间部位有一个枪眼。 这才是真正的技击,杨天心中热血上扬。 “好了,明天大少爷会送几个木靶过来,为师现在给你们讲解一下分解动作。” 柳雄指着那三个点,“喉咙,胸口,肚脐眼,三个致命点。” 说着,他做了一套基本动作,右手握着枪尾,慢动作略微一转,发力刺出,枪身平平的伸出,左手虚握,只在要点向目标的时候握实,再松开。 “这是基本动作,每天练半个时辰,站好,发力,刺出,收回。”柳雄又做了几遍,“可看清了?” “看清了,师父。”杨天他们斗志昂扬的齐声回答,哪个男孩不喜欢兵器,看到师父这神乎其技的几枪,三人真跟打了鸡血一样。 柳雄满意的点点头,“还是那句话,苦练,等练好基本动作,再略微调整攻击方向,继续苦练,你们就可以跟我一样了,记住,喉咙这个点枪头发力要快进快出,不要深入喉咙太深,胸口要深于喉咙,肚脐眼更深于胸口,而且刺到肚脐眼的时候,如果当时有时间,可以让枪头转一下,都听清楚了?” “清楚了,师父。” “好,现在只有这一把好的长枪,你们三个轮着来,下面,我给你们讲一下刀的运用。” 说着,柳雄抽出那把刀,杨天仔细看,刀身有七十来厘米长,刀柄顶端成方形,麻布缠绕,刀身略红,弧度略向下,刀刃成亮白色,阳光照在上面,映的眼睛发花。 杨天不知怎么的,一见了这把刀,眼睛就挪不开了。 柳雄右手握刀,随意的来回摆了两下手腕,只听见细微的嗖嗖声,“这是俞家刀,跟戚继光戚大人的戚家刀不一样,这刀重于戚家刀,刀刃精钢打造,锋利无比,这把刀为师曾丢而复得。”柳雄爱惜的看着自己这把爱刀。 “看好了。” 对面不远一张牛皮被马学风和张大牛两手撑起,竖直拿着,两人忐忑的看着师父,可别砍着我们啊。 “喝!”一声断喝,柳雄右手腕向下向后快速划了个大半圆,两步走到牛皮前,手中刀刚要划到圆的最高点,这时他左手加上去,双手握紧,向下猛劈,只听轻微的兹啦一声,牛皮干脆的一刀两断。 “好!”杨天第一次忘我的鼓掌,眼睛跟入了神一样,痴迷的望着那把刀。 退后收刀,柳雄心中一动,“小天,为师的动作可看清了?” “看清了,师父你的刀看着举得不是很高,但是举到最高点了。” “好,小二,小三,再举起一张。”说着,柳雄把刀递给杨天。 “啊?让大哥劈啊!”马学风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让你举你就举,看大牛多听话。” 马学风哭丧着脸举起牛皮,“大哥,可多加小心啊。” 痴迷的看着手中这把刀,杨天用中指敲敲刀身,两声沉闷的当当。 学着柳雄,两脚步伐略大于小碎步,右手腕一划,等刀快到最高点,左手加上去,双手发力,“喝!”一声脆响,牛皮略偏向马学风这边断开。 “哎吆,俺的亲娘嗳!”马学风好悬的拍着自己小心脏,大哥就是大哥,唔,虽然有点偏差。 “不错,不错。”柳雄赞许的看着杨天,“看来小天你对这刀情有独钟啊。” 杨天嘿嘿笑起来“师父,不知怎么的,看见这把刀,我这心神,都被它吸引了。” “唔,以后你可以重点练刀。下面,我给你们讲解一下俞家刀的基本动作,只有把基本动作练好了,加以苦练,再辅助实战,增加经验,只要你不死,就可以成为刀法大家。” 柳雄右手握刀,小臂举起成接近九十度角,右上胳膊平端略向内侧,接着只见他正劈,斜劈。 “举刀不必要举到头顶,刀,讲究的就是快,准,利,你把刀举过头顶,这不找死么,给对方留下那么长的应对时间,像为师这种程度的举法就可以了,看清了?” 柳雄又慢慢的示范了几遍,其实柳雄教的这些东西都是最精炼高效的基本动作,只有打好基础,才能让自己在对战中活命的机会大大增加。 “师父,我们看清了。” “好,接下来,我们讲棍。” 第十四章 少年啊! 下 柳雄双手握着这条棍子,长有一米四左右,棍身从尾端到棍头有大半部分麻布一层一层的缠在上面,棍头有个包铁皮包在上面,边上用六根铁钉钉的紧紧的,一把大约十五厘米长的双边刃间套在棍头上,发着寒光。 “这根棍子也是椆木做成,我教的棍法,其实和枪法有点相像,只不过在击出的时候多了点变化,看好了。” 柳雄右手还是握着木棍尾端,左手虚放在棍身上,木棍平端,他站得对面东墙上横排画了三个圆圈,大约是人喉咙的位置。 “看好了。”话音刚落,柳雄沉稳的几步上前,看着目标,右手握着棍尾发力,木棍如灵蛇吐信,中间左手反复拨了几下。 “我…靠!”杨天下巴都快惊掉了,就看见墙上那三个圆圈,中间圆圈正中心一道刃口,左右两边圆圈正中间的刃口都偏向柳雄的方向。 杨天无语的摇摇头,发自内心的竖起大拇指“师父,您这棍法…简直了!” “师父,我要学这个。”马学风双眼都放着光,三种兵器里,就这棍法最帅,小爷就要学这个。 柳雄瞥了马学风一眼,“好看吧?想学吧?”马学风频频点头。 “想学就得先下苦功练,还怕吃苦不?” 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马学风握紧拳头“我不怕吃苦,师父,一定要教我这个。” 柳雄看着他那正色的小样,呵呵笑了“看好了,这是基本动作。” 木棍平端,提在大约肚脐眼的位置,让棍尖两边刃口都放平,右手发力,刺出,左手在点向目标的时候,握实,刺中,两手往回扯,收棍,柳雄慢慢演练了几遍基本动作。 他讲解道“木棍一定要平,让两边刃口和对方成竖直线,左手要掌握火候,该握实的时候握实,该虚握的时候虚握,等基本动作练好了,到时右手握棍尾小幅度摆动,左手在棍两边来回拨动,就能造成刚才师父那个效果了,棍法需要有灵气,熟能生巧,明白了?” 有灵气,这不就说的他马小爷么,“嘿嘿,师父,我明白了。”马学风接过这根棍子,“喝!”几步上前,刺向东墙上那三个点,噗噗噗,一个没中,东倒西歪。 “你这就跟那孙猴子的筋斗云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慢慢练吧。”柳雄啪叽给了他一巴掌,笑着叱道。 “嘿嘿嘿。”马学风摩挲着这根木棍,爱不释手了。 啪啪啪!柳雄拍拍巴掌,让三个徒弟集中,沉声道“看来你们各有所爱,以后杨天主要练刀,学风主要练棍法,大牛嘛……师父认为你适合练枪,枪乃百兵之王,好好练,不过,杨天跟学风也要练枪,你们谁知道为什么?” 马学风跟张大牛一脸迷茫,师父你让练就练呗,咋还问为什么。 杨天思索了一下,“师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们单练自己的主兵器,在单打独斗或者是宽阔的空间跟人捉对厮杀的时候可以用,而长枪您让我们都练,是让我们在狭窄的空间内,比如小巷子,和敌人厮杀的时候,我们三人并排上,杀伤力比用三种不同的兵器大多了,说的有点乱,不知对不?” 柳雄赞许的点点头,“不错,刀,棍,练得再好,如果在对敌的时候,对方并排用长武器上,互为支援,你们就是再厉害也很难打,除非对方太差,所以你们要练好长枪,练好合击之术,相互配合,反治敌人,还有一点,练好了枪阵,就是在宽阔的空间,也能发挥相当强的破坏力,另外,你们还要练互相之间的合,分,分,合,只要你们自己个人能力强,再加上相互之间配合娴熟,就是碰到比你们多的敌人,你们也会有胜算,都明白了吗?” 杨天和两个兄弟把手握在一起,三人大声喊道“明白了,师父。” “好,过几天大少爷会再送来几把长枪,你们先各自熟悉下自己的兵器。” “哇,柳师傅,您老太厉害了,我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马春娘一直安静的看着,等柳雄训完话,这才狂拍巴掌。 “呵呵,”柳雄又露出一脸慈祥的微笑“好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呢,练。” “嗳。” 院里呼喝不绝,杨天握着他这把刀,劈半个时辰,休息片刻,再接着劈,其他两人也是在各自苦练,真真是挥汗如雨。 “哎吆,咋又是这副饿死鬼模样,慢点吃,喝点汤。”王金梅心疼的看着三个大小伙子。 下午杨天三人好不容易挨到训练结束,柳雄又是给他们推拿了一番,让三人舒服不少,吩咐明天开始上午扎马步,练拳,练脚,下午每人练半个时辰长枪,再分别练习各自的主兵器,早上,晚上没有科目,可以自由活动。 洗漱一番,又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个半大小子,一来到饭桌前,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看的王金梅心疼不以,这训练也太折磨人了。 “小天啊,咱…不练了吧?”王金梅心疼自家外甥,这仅仅一个白天,杨天脸上明显见瘦。 杨天手上快速巴拉着饭菜,腮帮子鼓鼓的,含糊着道“那可不行,小姨,放心吧,我能扛得住,老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嗳。”叹口气,王金梅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饭,杨天他们收拾了碗筷后,告别小姨回了家。 杨天家本有两间卧室,东屋跟西屋,西屋现在成了储物室了,东屋还算不小,有二十来平方,很空荡,除了现在的一张大大大床,三块又宽又厚实的大木板拼在一起,上面铺上几层被褥,再有要盖的几床被子和枕头,足够杨天三个睡得了。 “哈哈哈。”马学风跟张大牛脱了鞋袜上床,俩人扭打,闹在一起。 杨天微笑着看着这场面,恍惚中回到了上学那会,宿舍里的兄弟们天天在一起闹啊,玩啊,偶尔一起学习啊。 “上来啊,大哥。”马学风招呼着。 “哈,我来了!”杨天也脱了鞋袜,一声呼喝,砰的扑上去,杨天穿越前是二十六岁,这会年轻了十岁,虽然可能脑子里阅历多了点,不过这年纪少年心性还在,再加上前杨天的记忆融合,现在的杨天既有少年的朝气,又有成年后在社会上的初步阅历。 说话间,三个半大小子闹累了,挨着彼此在那喘着粗气。 屋里周围点了五盏油灯,显得很亮堂,杨天曾经想过去县城看看,毕竟来到这个时代,他也想看看代表时代基础的县城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经历了杀人后,他不敢贸然出去了,谁能保证这事情会不会再发生,所以他要先自强,有了一定的保命功底,再去潍县,甚至更远的地方看看,比如,那很是向往的京城。 杨天看看身旁的两个兄弟,仰头看着顶棚,脑海里想起一首歌谣,轻声唱起“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莫名的他就把这首大学时候的舍歌给哼了出来。 旁边马学风跟张大牛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以前没听过这样的唱法,可是这词简单易懂,听着听着就跟着杨天哼起来了,“朋友一生一起走……” 唱了几遍,马学风眼睛发亮的问杨天“大哥,这是什么诗词?” “这算什么诗词,嗯…这算是民谣吧。” 张大牛一般不说话,他知道他嘴笨,这时也插话道“天哥,这民谣我听明白了,是说的我们三个对不对?朋友一生一起走,我们三个就是朋友,对吗?” 杨天把两人揽过来,“对,我们不单是朋友,我们还是兄弟,再有苦,再有痛,我们一起抗过去。” “大哥说的好,”马学风呼的一下坐起来,一脸激动的表情“再有苦,再有痛,我们一起抗过去。” “好!”三人互相在那你拍我,我拍你。 “哎,让尿憋着了,我去尿尿。” “大哥,我也去。” “还有我,我也去。” “老三,小雀儿不小啊。” “嘿嘿,大哥你的也挺大。” “靠,大哥,我的也不比你们小啊。” “哈哈哈。” 第十五章 辽饷 年轻人火力旺,休息一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杨天他们体力尽复。 尽管柳雄早上没有给他们布置任务,不过杨天还是坚持起床,顺便带着两个弟弟,他想好了,体力很重要,而体能锻炼的最基本就是跑步了。 于是这几天的日程就是,早上三人起床,负重十公斤围着村子跑大约一万米,吃过早饭后,上午扎马步,苦练拳脚基本功,中午吃完饭,下午苦练各兵器,晚上三人吹牛打屁胡闹,渐渐的,三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深。 马家村里的人,这几天都知道,那游手好闲的杨二赖子不知使了什么邪招,天刚亮就带着马地主家的小少爷和张老实家的宝贝儿子招摇过村,天天那院里就跟杀猪似的叫唤。 “你说,他杨天就是个破落户,他怎么就能跟马家小少爷交好?” “何止交好,你没听说?马家小少爷和那张大牛都得叫杨天为大哥,听说三人结拜了。” “脑子有病,跟杨二赖子结拜,马地主跟张老实就不管管?” “没见,两家大人好像都没什么意见,邪了门了!” 村里百姓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而麻木的活着,没点新鲜事,这杨天和马家小少爷结拜的消息一出,一下子就成了村里的热点话题,大家纷纷议论,是不是那杨二赖子会邪术,不然这怎么可能。 风闻传到杨天耳朵里,他只是晒然一笑,继续训练,要做的事情满满当当,哪有时间理会别人的风言风语,何况他混迹过底层,他了解那里面,个别一些人的阴暗心思,大家都穷都苦逼,风平浪静,一旦有一个半个不一样了,首先做的不是恭喜,而是嫉恨,凭什么我们看不到将来,而你却要离开我们这个圈子。 杨天现在压力满满,动力也满满,吃过那几年送外卖的各种苦楚,造就了他乐观坚毅的心态。 为了让自己能讨上心目中的媳妇,他必须要变强,每天他训练的最苦,他知道汗水不会骗人,“我虽不是天才,但是我比别人更加努力。” 马红玉这几天没机会跟杨天单独在一起,杨天他们每天训练完就没什么精力了,何况三人还天天粘在一起,马学风偶尔回趟家,她侧面打听,听了后又心疼又甜蜜,她知道心上人这么刻苦是为了谁。 中间,赵家老二去了马家一次,马云魁信誓旦旦的说最近从没见过赵老三等人,赵老二只好作罢,他调查了周边十几个村子,就马家那天有动静,联想到老三和老九两人那色相,八成出在马家身上,不过对方矢口否认,他又没有证据,马家将来可不得了,他只好告辞。 又过了几天,马学清送过来几根长枪,还有好几捆牛皮,杨天一直纳闷这么多牛皮用来干什么,等柳雄给他们看那皮甲的时候他才明白。 三层牛皮紧紧被捶在一起,用针线缝紧,牛皮内里垫着满满的棉絮,又缝了一层缎面,制成背心状,套在衣服下面,用边角料又缝制了套袖,套腿,分别绑在手臂腿上。 “这可是好东西,”柳雄示范着“这玩意比那什么鱼鳞甲锁子甲轻便多了,而且一刀砍上去,还真没什么事。”说着,他一刀砍到皮甲上,只见最多砍断第二层就无力了,这刀可不是一般的刀,要换成那些普通的刀,可想而知。 “这玩意不值钱,平时你们训练的时候穿上,对打的时候,用包头枪使劲戳,就当实战了,懂了吗?” “是,师父。” 时间在杨天三人的汗水中悄悄渡过,训练了有十五天了,三人慢慢的适应了训练强度。 这天,是万历四十八年三月二十九日,上午巳时刚到(九点到十一点)。 马地主家,二进院正屋,里面坐满了人。 马云魁和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衙门打扮的人坐一起,马学清在下首陪着另外几个衙役和两个少年。 那几个衙役就不表了,那两个老者,一个身形魁梧,这就是马云魁的干兄弟,潍县衙门快班副班头马京,另一个一脸精明之相,户房书办任大同。 那两个少年,都还没到束发的年纪,都是披散着头发,一个四肢修长,个子也快一米八了,细长的眼睛,时不时的半眯着,好像在时刻打量什么,他就是任大同的儿子任贤。 旁边那个少年可说了,一米七左右,浑身没有一处不胖,脸上的五官都被那些肥肉挤到一块去了,相貌长的颇为喜庆,这就是马京的儿子马宝。 “伯父,我那哥哥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我跟阿贤。”马宝动动他那胖胖的身子,奇怪的问道,平时马学风早就出来迎接了,今儿咋不见人呢。 马云魁呵呵笑道“学风现在在拜师学艺,正在他结拜大哥家里训练。” “咦!”一直没说话的任贤插口道“结拜大哥…拜师学艺…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上我跟阿宝。” 马学清暗笑,小弟早跟他打过招呼,等他这两个玩伴来了,使劲忽悠他俩,他故作玄虚的说道“学风这结拜大哥可了不得,可是有宿慧之人,他们的师父更了不得,是柳师傅。” “马大哥,可是你家的那位柳师傅?”任贤呼的一下,激动的站起来,任贤偶然机会下,曾经看过柳雄和衙门快班里号称翻云枪的陈捕头交过手,没两下,那号称打遍潍县无敌手的陈雄就被这个柳雄柳师傅给捅了个狗吃屎,两人私斗起因就是这个雄字,陈雄看这黑不溜秋的小老头也敢跟他陈大爷一个名字,于是就…… 任大同是书办,他儿子任贤却是好武成性,无奈柳雄不收弟子,他只好先自己练习,期待有一日柳雄能收他为徒。 “马大哥,柳师傅现在何处?爹,两位叔伯,我跟阿宝去找阿风玩了。” 马学清见他们上钩了,叫过一个下人吩咐带两人过去,任贤拉着马宝跟长辈们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这孩子,真是。”任大同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马京苦笑“我看,阿贤是马班头的儿子,阿宝是我的儿子才对。” 哈哈哈,三个老头相对大笑,马京声音洪亮“我这小儿子,老子真看不上眼,从小就喜欢研究那些无用之术,阿贤反而对我胃口,要是任兄弟同意,咱俩换一换儿子怎么样?” 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够了,任大同正色道“朝廷下了旨意,再加征二厘,这次秋收,县老爷那边还是给咱们十个村子,你们看,这次咱们怎么发这个财。” 万历四十八年三月,万历帝下旨,加征辽饷二厘,前前后后几年间,这是第三次加征了。 “他娘的,那个后金就这么屌?打了几年,越打越回去了。”马京大咧咧的说着他们能知道的那一点消息。 马云魁不屑的说道“我大明永世江山,我看那后金也是跳梁小丑,蹦哒不了多久,咱们还是合计合计这个加饷。” 明朝中后期,地方那些世代相传的衙役,构成了地方上最大的一股基层势力,而明朝工资不高,这些衙役就跟地方缙绅和豪强地主勾结,大发其财。 而其中,最发财的就是这赋税,他们上下其手,从中加派,就比如加征二厘,从高层层层腐败下,摊在农民身上的往往是一分还多。 还有,农民辛苦种的粮食,自从一条鞭法变味的实施以来,还要先卖成现钱,才能缴税,这时那些地方相互勾结的势力就开始压低粮价,等来年开春,农民大部分都没有隔夜粮了,那时再抬高时价,两边差价,大发其财。 破产破家比比皆是,不过马云魁倒是相对厚道一点,别人做十分,他们做七八分,给周边留个活路,所以这位马云魁马员外名声还不错,有人还称他为马大善人。 三人合计良久,定下份额后,马学清已经吩咐下人在那摆酒上菜了。 “柳师傅,你这…小子苦等三年,都没等来您松口,您这…” 任贤拉着马宝兴冲冲的跟着马家下人到了杨天家,从低矮的院墙外面就看到柳雄在那纠正杨天三人的小错处,进了门,情急之下,他刚要质问柳雄,不过说着说着气势就弱了,对方肯收徒弟了,那他也有机会了。 第十六章 入瓮 “阿贤,阿宝你们来了。”马学风欣喜的看着这俩玩伴,嘿嘿,小爷让你们有来无回,和旁边杨天使了个眼色,他们早研究好怎么忽悠这俩娃了。 任贤,今年十五岁,自称拳脚功夫二十岁以下,潍县无敌,性情爽快,不过傲得很。 马宝,今年十四岁,生性胆小,从小到大有任贤跟马学风护着他,跟这两个哥哥感情很深。 “停,休息片刻。”柳雄心中有数,先是让徒弟们停下,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阿贤啊,还想拜我为师不?” 任贤猛地点头“想啊,柳师傅。” “好!”柳雄继续忽悠“看见学风边上那人了没?对,就是那跟你差不多高的,你要是能赢了他,我立马收你为徒。” 任贤瞄瞄杨天,切,长的普普通通,嗯…那双浓眉大眼还挺精神,浑身上下没点高手的气势,当即信心十足的说道“柳师傅,一言为定!” 柳雄笑眯眯的和他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阿宝,来。”马学风把马宝拉过来,小声说道“看阿贤怎么被揍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结拜兄弟张大牛,那要跟阿贤对阵的是我结拜大哥,以后也是你的大哥杨天。” 马宝有点畏缩的看着高大魁梧的张大牛“你…大牛哥好。” 张大牛老实的笑笑“你好,宝兄弟,听二哥说你手老巧了。” 听到这话,马宝腰杆挺直不少,人也自信了“嘿嘿,就些小玩意。” “嘘,看比赛。”马学风叫停两人。 杨天也看着对面的任贤,那细长的眼睛时时半眯着,薄嘴唇一撇,好像挺看不起自己。 “大哥,阿贤这人,只要你把他打服了,他才会听你的。”想起学风说的话,杨天心想看来要使点手段了。 客气的一抱拳,杨天温声道“这位兄弟,听学风说你拳脚厉害,要不我们就比拳脚?” “看来你就是阿风的结拜大哥了,我倒要试试你,如何做的阿风的大哥。” 说完,也不待杨天回话,疾步上前,右手握拳,划了一个内侧弧线打向杨天左脸颊。 “这小子,太托大了。”柳雄摇摇头,以为要多走几招,看来要见分晓了。 杨天不慌不忙,右脚发力,往左横移,侧身闪过对方的拳头,瞬间右手猛的抓住任贤的右手腕,加力一扯,本身他的惯性,再加上杨天一扯的力道,踉踉跄跄两三步,噗通!来了个大马趴。 “嘿,有两下子,看来小爷要使出真功夫了。”任贤狼狈的站起来,嘴里不小心吃了口土。 “喂,阿贤,你输了,你不能拜师了,是吧,师父?”马学风挤眉弄眼的看着柳雄。 “胡说,小爷刚才是大意了,这次我要动真格的了。”任贤有点紧张的看着柳雄,就怕不要他了。 柳雄摩挲着下巴“嗯……”沉吟不语。 马学风适时的接上话“要不这样,阿贤,你要是输了,就和我一样,拜杨天为大哥,大哥深得师父欢心,让大哥求求师父,你输了也能拜师,怎么样?” 输赢都能拜柳雄为师,这个提议不错,任贤点头同意,“好,说定了,不过,小爷一定能赢了再拜师。” “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马学风小声的嘲笑他这玩伴。 “哼!我不会再大意了。”任贤认真的摆开架势。 噗!杨天差点喷笑出声,只见对方左手左脚在前,右手右脚在后,侧着身子,双腿微弯,晕了,这不黄飞鸿的标准起手式么,没想到在明代就能看见,杨天有点要爆笑出声的意思,好不容易憋住。 任贤发现他认真摆架势之后,对方脸色通红,得意的道“怕了吧?” “咳,咳,你上吧。”杨天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 一步,两步,三步,任贤走到离杨天有半米远的距离,杨天在原地横形站位,双脚略宽于双肩,双手随意的垂在两侧。 “哈!”一声暴喝,以前面左脚为轴,任贤右脚抬起,一个花哨的鞭腿踢向杨天左腿上侧。 “花哨无用,连那天大牛鞭腿的一半威力都达不到。”柳雄无趣的摇摇头。 杨天没有像对大牛一样硬抗,而是往后快速一撤,任贤那鞭腿就徒劳的踢了个空,接着弯腰,右手一把抓住任贤还在空中打旋的右脚腕,轻轻往上一递,噗通!好一个屁股敦。 “噗…哈哈哈哈。”马学风实在没忍住,爆笑出声,马宝和张大牛也是忍不住小声的笑了出来。 “啊啊啊…”自觉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任贤站起来上前开始没有章法的胡踢乱打。 杨天从容应对,噗通!咚!任贤又摔了七八次,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哈哈哈,阿贤,你输了。”马学风在旁边简直乐不可支,太逗了,不过他也发现,自从他们练了有半个月,确实比以前厉害多了。 “哼!愿赌服输,大哥!”任贤爬起来,倒是挺光棍,干脆的叫了声大哥。 “呵呵,”杨天摆摆手“兄弟等你拜师后,你也能变的更强,我以前比你还不如。” 一番话,让任贤郁闷的心情好上不少,这个便宜大哥,人还不错。 香案很快备好,关二爷牌位摆好,任贤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好啊阿风,原来你们早就计算小爷呢。” “嘻嘻,”揽着他肩膀,马学风朝他做个鬼脸“别这么说嘛,你不是想当师父的徒弟,等结拜了,大哥给你求情,包你拜师成功,再说了,你也见了,咱们大哥厉害吧?”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任贤虽然很傲,不过较量完之后,确实对杨天很服气。 “阿宝,你也来。”马学风招招手。 “啊?我…我行吗?”马宝看两个哥哥都要跟杨天结拜了,心里也很是意动,不过他胆小内向,不敢提出来。 杨天快步走过去,一把拉着马宝的手,“今天,咱们兄弟五人结拜,当然有阿宝你的份了。” “…好!”马宝有点小激动。 “老天爷在上,我,杨天。” “我,马学风。” “我,张大牛。” “我,任贤。” “…我,马宝。” “对天盟誓,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哥!”任贤和马宝恭谨的对杨天叫了声大哥。 一把拉起两人,杨天温言道“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任贤比张大牛小半个月,排行老四,马宝最小,排行老五。 杨天拉着两位新交的兄弟,走到柳雄面前,“来,在关二爷面前,拜师吧。” 任贤激动的当即拜倒,马宝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哥,我…我不会练武啊。” “没事,阿宝你说你这么胖,就当减肥了,哥哥们都拜师了,你自己不拜说不过去吧?”马学风插话道。 “哦,好…好吧。” 两人敬了拜师酒,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好了,”柳雄环顾五个徒弟“你们以后即是结拜兄弟,又是同门师兄弟,可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才是。” 五人齐声严肃的应道“是,师父。” “既然拜我为师,以后你们就得住在一起,准你二人明天过来,还有,小天,我看这院子有点小了,这样吧,把东墙拆了,和大牛家连在一起,反正张老实现在住在马员外那边,大牛,你看如何?” “嘿嘿,听师父的。” “什么!结拜了,哦,还拜师了,行吧,明天就把你送过来。” 马学风陪着任贤和马宝回家,马云魁马京任大同三人正在那喝的脸色泛红,听到自己儿子又结拜又拜师的,马京倒是挺高兴,自己这小儿子生性内向胆小,那柳雄他知道,是有真本事的,挺好。 任大同倒是有所谓,不过看到儿子无所谓,老子拗不过儿子,没办法,也就答应了,不过他顺口问了一句“这叫杨天的是什么人?怎么咱们这些孩子都拜他为大哥。” 马学清和父亲相互看了一眼,清清嗓子,“任叔父,小侄的眼光,您信得过么?” “学清你出去闯荡多年,你的眼光,叔父是相信的。” “那杨天虽生在农村,不过不是平凡之辈,学风他们跟他结拜,不会有坏处。”说着,选择性的把杨天的所作所为说给两位长辈听,旁边任贤跟马宝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如此,”任大同叹道“看来这杨天将来多半会有一番作为,也罢,阿贤你也去吧。” “谢谢爹。”任贤听马学清讲杨天的作为,心中也是对这便宜大哥有了初步的佩服之感。 第十七章 团结 “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大清早,整个马家村就被这些口号声叫醒,有那养狗的家里,几条土狗汪汪汪乱叫,与外面这号子声相映成趣。 村东头那颗据说有百岁的老槐树下,一口据说百岁多的水井,有那勤奋的村民赶早来打水好回家烧水做饭,开始新的一天。 “啧啧,这杨二赖子还真带种,天天领着马家小少爷这么瞎跑,马员外也不吱声,够邪的。” “哈,这不前天又多了两个,喏,那不是,一个小胖子,一个瘦子。” “哎,竟是一些不知柴米油盐的富家少爷,我家狗儿,十一岁就下地干活了,哎,不能比啊,走了,回家做饭。” “一二一,一二一。” 声音来到老槐树处,“我…我不行了。”一身轻装的马宝被前面负重有十公斤的哥哥们拉的好远。 前面排成一派的三人,杨天在旁边,喊着口号,回头看马宝没跟上来,转身小跑过去,一把拽着他,“来,大哥带你走。” 马宝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汗淋淋的,“大…大哥,我真跑…跑不动了。” “大哥,就让阿宝在这休息吧,咱们跑咱们的。”另外三人也跑回来,马学风不耐烦的说道。 杨天使劲拽起马宝,看着他,正色道“阿宝,我们五个是一个集体,我不会拉下任何一个兄弟,你呢,你能为了哥哥们,坚持下去吗?” 马学风听到杨天这话,有点惭愧,张大牛和任贤则是心中有所触动。 “…好,可是大哥,我跑不快。”马宝看着真诚的看着自己的杨天,内心深处有根弦被触动了。 给了马宝一个温和的笑容,杨天鼓励着“跑不快就慢慢跑,大哥陪着你,跑完才是最重要的,来,咱们开跑。” “对,”马学风也道“我们都陪着你跑,阿宝,要坚持。” “好…哥哥们,咱们开跑。”马宝往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跑去。 “好样的,兄弟们,跟上。” 任贤跟马宝已经来了有两天了,任贤刚开始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他生性喜欢拳脚,在这上面格外努力,不过柳雄还是让他也练长枪的基本功。一天下来,累得话都说不利索,不过他倒是挺有毅力,愣是一句叫苦的话都没说。 而马宝就惨了,柳雄实在对这个便宜徒弟没办法,一点习武天份也没有。 杨天苦思冥想,回想以前听过的各种减肥方法,专门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训练计划,早上空着手跟他们一起跑一万米,上午跳绳一个小时,下午跳绳一个小时,剩下就是他的自由时间,爱干什么干什么。 而马宝自由时间干的事让杨天大吃一惊,他这五弟这双手,简直巧的了不得,几件木头零件,加上几股杨天认不出的绳索器件,两天时间,一把能顺发三枚弩箭的连环弩就出现在他手中。 杨天看到这玩意,心想这不就是这时代冷兵器中的机关枪么,虽然效率跟后者没得比,一问才知道,马宝从小就对摆弄这些器械感兴趣,经常把家里的小玩意拆了再试着去组装起来。 “人才啊,这绝对是人才啊。”杨天感觉自己真是捡了个宝,人如其名。柳雄也是啧啧称奇,在明朝现如今,连环弩,有的也叫诸葛弩已经近乎绝迹了。 首先是火器的进步,压缩了弩的空间,再就是明朝中后期,制作弩的匠人待遇还不如平民,得不到重视,一代代近百年下来,很少还有人懂得制作真正的连环弩了,再加上弩始终不及火器的打击距离和威力,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被淘汰出局也是必然。 自从打通了东墙,和张大牛家合为一家之后,院子宽敞许多,杨天让马宝试射一下,嘣!二十米外的木靶,有二十厘米长的弩箭深入靶子有成人一个指节这么深。 “阿宝啊,”杨天拍拍马宝的肩膀,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温言道“你才是我们兄弟中最了不起的啊。” 马宝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很是激动,从小到大,包括他老爹还有他那亲大哥,每人都对他这个爱好嗤之以鼻,奇技淫巧,不是正途,没想到阿风阿贤都敬重的大哥会这么夸他。 “大…大哥,”一激动就结巴,“我,我真的…” “嗯!”杨天肯定的点头,“你真的很了不起。” ………… 有将近二十来天,马红玉没见着杨天了,今日实在甚是想念,午后来到马春娘家,拉着春娘当幌子,两人去了杨天家。 杨天五人中午吃完饭,正在家里围坐在又多了两块大木板的床上,给兄弟们讲故事。 “哥,我来了。”马春娘拉着马红玉径直进了东屋。 “春娘来了,哦,红…马小姐也来了,来,都来床上坐吧,这儿宽敞。”杨天看见马红玉一喜,差点露了馅,现在可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我来看看学风。”马红玉言不由衷的解释道。 两个姑娘也没怎么讲究,挨坐在床边,马红玉有意无意间坐在离杨天呼吸可闻的身边。 “哥,你们在讲什么呢?”马春娘看到马学风他们被进门打断后,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大哥,继续,那许三多怎么样了?”马学风急火火的催促杨天把刚才没讲完的讲下去。 杨天隐秘的和马红玉交换下眼神,“呵呵,哥在给他们讲故事,好,我再接着讲,那许三多自从跟了那袁郎将军之后,袁将军对他严格训练,刚才我说了,袁将军领导着一支特殊的部队,这里面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技,就像那成才,一手飞镖绝技,三十步之内,指哪打哪,再有那林七,全身是铁,就好比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横冲直撞,攻坚就靠他了,许三多呢,袁将军把他从别处要过来,就是看准他那吃苦耐劳和为了自己队友甘于牺牲的精神,作为一个集体,要是人人只顾自己,那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所以,袁将军把他带到这个部队之后,这个五人的队伍终于成型,配合娴熟,各有各的优点,团结合作,攻克了很多别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天把士兵突击修改成明代版,他一有时间就在思考将来怎么做,首先他们五人得是一个默契的团队,于是他就想以讲故事的方式,潜移默化,让兄弟们认识到这配合,团结合作的重要性。 啪!任贤拍了一下巴掌,有所领悟“大哥,咱们也可以像许三多他们那样,各有各的长处,到时咱们配合起来,也干些了不起的大事。” “阿贤说得对,他们能做成,我们也能做成,咱们不比他们差,下午训练完毕,咱们晚上加练配合怎么样,兄弟们,虽然师父说我们还没到练合击的时候,不过咱们就让师父大吃一惊,怎么样?” 杨天看几人情绪吊上来了,趁势鼓动,他想好了,晚上这个时代没有电灯,借着油灯的光,几人摸黑练配合,初期可能很乱,不过只要挨过去,到时凭走位和呼吸就能配合在一起,想想就美如画。 “好,让咱们一起,也干出一番大事来。”马学风心气儿彻底被点燃了。 “好,”杨天趁热打铁,“就这样定了,来,兄弟们。” 他把手伸出去,其他四人也激动的把手加上去。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大哥,咱们这就出去练吧。”内里心性有点隐忍的任贤也按耐不住心情。 “走。” 几个年轻人噌的跳下床,麻利儿的站到院里,屋中就剩下杨天和两个姑娘。 “红玉,等改天我找个理由,咱们一起去凤凰山玩玩。”杨天握一握马红玉的手,安慰道。 马红玉任他牵着自己的小手,羞涩的点了点头。 “好了,春娘,和红玉回去吧,兄弟们在外面等不及了,我先去了。” 含情的注视着心上人,马红玉道“你快去吧,我跟春娘妹妹回去了。” “好。”杨天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一把窜到院里,“兄弟们,我们开练。” “哈哈,来,”马学风叫嚣着道“看咱们五兄弟练好了,打遍天下无敌手,就像那刘关张一样,打的那三姓家奴落花流水。” 五个年轻人,斗志昂扬的开始投入训练中。 第十八章 马家 四月初的一天下午,杨天他们已经训练了有二十来天了,马宝任贤两人也有七八天了,前几天五个兄弟晚上加练,一开始很是混乱,杨天突然一拍脑袋想到,可以先教兄弟们队列训练啊,这个最能锻炼一个集体的默契。 于是,他从齐步走开始教起,把高中大学军训时的经历搬到兄弟们身上,年轻人对新事物吸收快,再加上各自家庭都不是那种贫苦愚昧的氛围,两三天就走的有模有样,杨天发现自从开始队列训练后,平时训练中他们相互间默契很多。 柳雄大喇喇的坐在正屋门口喝着茶,时不时的出言纠正下徒弟们的小错处,他是比较满意的,收的这五个弟子虽然性格迥异,不过训练都很刻苦,他也发现了,杨天这个大徒弟威信越来越高,“唔,看来我的眼光还在,没看错人。” 他这五个徒弟,杨天有股稳重的气度,虽然平时也爱开玩笑,不过这孩子刻苦努力,性格坚毅又不失仁义,有股昂扬上进的劲头,有时候莫名的就能想出些好点子,比如现在这什么队列训练,他看了,发现不错,这玩意能加强几人的集体配合。 老二马学风么,性格外向爽快,喜欢直来直去,不过有时候耐心不足,让他练这棍法,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老三张大牛,老实憨厚中透着股机灵劲,能练好枪法的最佳人选,稳中又有点灵气,让马学清代买的十把三寸长精钢打造寒光闪闪的飞刀已经送过来几天,张大牛又多了一项科目,每天练半个时辰飞刀。 张大牛本身手指力气奇大,手腕经过这些天枪法的训练,越发沉稳灵活,这飞刀到了他那简直是指哪打哪,杀伤力能达到十步开外(十米左右),唔,这孩子将来在这些徒弟中武道成就最高。 老四任贤,喜欢近身缠斗,生性爽快中透着隐忍,从他能不找别人做师父,一直等着柳雄就看出,这孩子有股执着的劲头,柳雄给他做了计划,长枪是必练的,再就是给他找了两副铁护臂,一把精钢匕首,让他练近身战。 至于老五马宝,柳雄实在是无能为力,也就按照杨天的法子,让他跑步跳绳减肥,可谁成想,刚开始确实减了,后来又猛吃回来了,好家伙,一顿饭能有两个张大牛的饭量,大牛这饭量就够大的了,没想到这老五比他还能吃。 柳雄脑海里正在逐一评价五个徒弟,马学清在院墙外喊了声柳师傅,就推门进来了。 “哦,是大少爷啊,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怎么了?”柳雄对马学清还是敬重的,毕竟他当年被仇家追杀,是马学清救了他一命。 马学清顾不得和杨天几人打招呼,脸色难看,疾步走到柳雄身边,低声急促的说道“柳师傅,前几天家里被劫杀的那批银子,有消息了,是十三太保干的。” “噢,”柳雄身子坐正了,“先坐下,可确认了?” “千真万确。”马学清坐下,喝了口茶,肯定的说出原委。 马家自从马红玉要嫁到胶州第一豪门蒋家做正妻的消息传出后,这一年多生意越发红火,前几天从潍县县城押解今年前三个月的收入到马家村,足足有五百两,这在潍县算是了不得的钱财了。 没想到还没有到凤凰山,在赵家沟不远就被人连银子带两个护院两个长工的性命都给劫了。 当时苦无证据,马家虽然怀疑到十三太保身上,也没办法,可昨天在县城一个赌场,十三太保的老四嗜赌如命,偏偏运气不怎么样,输了有五十两银子,十锭五两重的小元宝,规整的元宝上没有什么记号。 小小的潍县,既不是官银,哪有几家有这能力和精力把手中银子融成这么规整的元宝,马家开着当铺,里面有熔炼的火炉,偏偏马家就在赵家沟刚被劫了银子没两天,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又联想到上个月赵老二来马家询问,不需要证据,马学清肯定是赵家干的。 马学清急切的道“那赵家老大不知从哪里找出个妹妹,送给吏房刘老书(吏房掌管衙门里这些吏员的考核成绩,有向县令奏明升降之权,县衙六房里只有户房老书,就是各房书吏头头的尊称,能与之抗衡。)做小妾,父亲虽然和任叔父马叔父交好,可是两下一抵消,这事只能私下解决,柳师傅,我们家能打的可就您了,您说怎么办?” 说完,马学清希冀的看着柳雄,实在是马家这些护院和这么多长工欺负欺负乡民还行,真跟赵家那些亡命徒争斗,除了柳雄没别人了。 在明代乡间这种事情,土财主或者豪强间起冲突,一定要分个高低,不然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柳雄沉吟不语,那十三太保顶多是些略通武艺的亡命徒,他一打二,一打三还可以,要是一下子对上十一个,他又不是神仙,还真够呛。 “柳师傅,”马学清看柳雄不说话,抬高声音道“只要把对方气焰打下去,让他们不敢再招惹我马家,”说到这里,他咬咬牙,“那马家愿意再出五百两酬金答谢。” 好家伙,前后一千两就这样丢进去了,这可是马家去年一半的收入。 “马大少,什么钱不钱的,这事我们接了。”杨天他们已经停下训练,挪到两人身旁细听。 柳雄眼珠上下转了几下,没出声,马学清看着这五个半大小子,有点不相信,“你们?杨…杨小哥你们虽然不错,杨小哥你…”守着任贤马宝他没说出来,”但这不一样,这次是要跟他们那些亡命徒正面决斗啊。” “马大少,阿贤阿宝已经知道我跟学风的事,不必吞吐,还有,谁说我们要跟他们正面决斗了?” 听到这话,柳雄心中有数,自己这大徒弟看来已经有想法了,马学清疑惑的问道“那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不会罢手的。” “呵呵,”杨天自信的笑了两声,“这事情在官面上,你们两家是不是心照不宣?” “对啊。” “那就好办了,对方能劫杀你们,我们也能劫杀他们,很简单。” 马学清眼中生出些希望,“如何做?” “这样,马家上下亲近人等最近不要再出去了,县城那边的铺子也关门些日子,剩下的,交给师父和我们吧。” 杨天一脸自信的看着他,身边四个兄弟除了马宝,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马学清回头看了下柳雄,见柳雄点头,莫名的就有了些信心,他话音有点颤抖的说道“杨兄弟,那我们全家的性命前途,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说。” 杨天叮嘱一番,让马家老二马学友在县城任大同家先住些日子,马家村这边,马云魁马红玉和马学清暂时不要出村子,马学清看他说的条理分明,信心又多了几分。 马学清走后,柳雄看着大徒弟,沉声道“小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红玉受到生命威胁,妈的,老子既然已经杀了两个,那剩下十一个这次一并杀了,杨天心中也怕,也很是忐忑,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他认定的女人和结拜兄弟一家有难,他要是当缩头乌龟,他第一个就看不起自己。 “师父,”杨天正色看着柳雄,“我想清楚了,咱们六个人计划好了,杀他们十一个不是没有把握。” 柳雄定定的看了杨天一会,“好,师父挺你。” “大哥,还有我。”马学风早就激动的按耐不住了,威胁他家里人,你娘的,看小爷怎么杀你们个七进七出。 “大哥,还有我。”“还有我。” 马宝犹豫几下,“大…大哥,还…还有我。” “好,”杨天看着师父跟这些兄弟,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干! “你们听我仔细说……” 第十九章 计 杀 上 距那天马学清到杨天家,已有十天。 “二爷,那王寡妇真够劲,弄的兄弟我快成软脚虾了。” “老十,听说那王寡妇一天能接七八个男人,你他娘的够带种,一个人和她胡天黑地了一天。” “哈哈哈,老十家伙什儿生猛,我看见王寡妇送他出门的时候腿都站不直了。” “啊哈哈哈。” 凤凰山往北的一条小道,再走三里路就能到官道,六个精壮汉子说着浪荡话,身穿轻便的青布劲装,每人都提着一个长布包袱,有偶尔经过的路人看那形状像刀,连忙闪避。 领头的赫然是那赵老二,自从赵老三和老九失踪以后,赵老大就发了话,出去必须五人以上,昨天赵老二领着几个兄弟去了趟离赵家沟有十里外的柳子堡,一个有点规模的小镇,里面好吃的好喝的五脏俱全。 玩了个尽兴,今天六人回返,路上几个人兴高采烈的说着荤话,讨论改天再去哪里胡天黑地一番。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快到官道大约还有一里半路的距离上,一座小树林在小道东边十米开外,小道四下无人,只迎面而来三个人。 双方越走越近,一个眼神好的汉子打眼一看,笑道“二爷,是三个半大小子,中间是个胖子,两边看打扮是仆人。” 一听汉子这话,几人紧绷的心骤然放松下来,出门在外,他们这些混老了的亡命徒,一切风吹草动都得提防着点。 走的近了,众人也看清了,一个穿着绸缎轻袍的大胖子,两边弓着腰背还是显得有点高的两个仆人,三人一看年纪就不大,左边那仆人左肩上背着个小包袱。 那叫老十的汉子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怪里怪气的说道“这胖子,家里肯定很有钱。” 可不是,这物质缺乏的年代,贫苦民众和一般平民家里绝不会出现这种大胖子。 双方越发走的近了,那胖子一步一步颤悠悠的走着,四月的天还有点凉,他脸上却一头汗,他左边那仆人半低着头,嘴皮子一动,传出一道细微的声音,“别怕,记住,就当演戏。” “…好,演戏,演戏。”胖子低声喃喃。 双方离着还有七八米,左边那仆人肩上的包袱带突然断了,骨碌碌,一包袱有大有小的散碎银子散落在地上。 那老十贪婪的看着这一地银子,道“乖乖,这得有二百多两了。” 其他人,包括赵老二也一脸贪婪之色。 “你…你…”那胖子看到自己的银子掉了一地,手指着那仆人哆嗦着说道“气死我了,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嗳,少爷,是小的错了,小的这就捡起来。”仆人哈腰连连,苦着脸认完错,和右边那仆人一起赶紧蹲地上捡银子。 胖子跳着脚,尖声骂道“快给少爷我捡起来,这可是少爷我要带回胶州老家的。”两个仆人边捡边连声应是。 “外地人,二爷,要不……”赵老二身旁一个汉子低声说道,手上做了个刀劈的动作。 赵老二给其他人施了个隐晦的眼色,大声道“兄弟们,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去帮帮这三位小兄弟。” “哎,好唻。” 老十和一个汉子走向那两个仆人,后面跟着个汉子,悄悄的转向那胖子的方向。 “小兄弟,”老十脸上堆着笑“我来帮你们。” “谢谢,谢谢大哥们了。” 两个仆人一脸感激,老十和旁边的汉子暗笑,等把银子捡起来,就是你们三个肥羊的死期。 “大哥,不知怎么称呼啊。”两个仆人一人靠近一个汉子,感激的不停在胸口前搓手。 “喔,老子排行老十,他们都……呃!” 老十看那仆人一脸牲畜无害的表情,刚要顺便搭个话,只见那仆人从怀里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脸上也换成一副有点狰狞的表情,猛地一扑,本来那仆人就走到老十身前不到半米,来不及做出反应,匕首已经深深插进左胸口。 老十双手徒劳的抓着空气,仆人紧紧抱着他,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脸上尽量变回一脸感激相,“真谢谢大哥了。”要在这时,有人仔细近前看的话,仆人的脸上表情很是僵硬。 另一边那个仆人这时也在紧紧抓着那汉子的双手,那汉子蹲在地上,头慢慢低下。 林中站着三个蒙着黑布的人,一个有差不多一米八五,一个一米七八左右,一个一米七左右,两个手提长枪,一个手提棍尖是双刃的木棍,其中一人背着把刀。 最矮的那个这时低声道“大牛,先杀那个离阿宝最近的那个汉子,走,我们上。”说完,一马当先从林里冲出。 这时候,赵老二发现捡银子那两个兄弟姿势有点不对头,刚要出声警醒其他兄弟,一声咻!的空气撕裂声,接着,啊!一声惨叫,悄悄转向那胖子的那个汉子噗通倒地。 锵锵锵!赵老二和剩下两个兄弟扔下包着朴刀的黑布,提刀在手,看着从林中出现的三个蒙面人,赵老二历声道“你们是谁?可知道我们是赵家沟十三太保。” 对面三人也不说话,迅速和那主仆三人汇合,递给那刚才抱着老十,掉银子那仆人一把刀。 仆人一抖手中刀,沉声道“废话少说,今日就叫你们命丧此间。” 说完,除了那胖子,剩下五人两两一对,就那个最矮的手提一把长枪,对上赵老二。 赵老二眼睛一缩,这人不可小觑,他顾不得旁边两个兄弟,一摆手中朴刀,双脚来回小范围游走,眼睛死命盯着对方双肩。 矮个子手提长枪平端在腰间,枪尖略斜向下指地,步伐不大不小,看似悠然的走向赵老二。 靠的越近,赵老二心里莫名的压力越来越大,娘的,老子也是生里死里过来的,暗暗一咬牙,大吼一声给自己打气,他右手斜举手中朴刀,双脚将将要蹬地发力冲向已到近前的长枪,只见长枪枪头一抬,眼皮子还没眨下,眼中映出一道放大的枪头影子。 “呃…呃…”赵老二左手想抬上去捂着自己那开了个窟窿眼的喉咙,最终没能捂上,颓然的前倾,轰然倒下。 矮个子简单的刺出一枪,再没看赵老二,看向两旁。 一把长枪蛮横的径直插入对方的胸口,是那魁梧的高个子,身旁拿刀的那仆人根本就没有出刀的机会。 另外一边,棍尖一挑,插入对方的左大腿,“啊……”那汉子忍不住惨叫,这时另外一个仆人快速上前,手中精钢小刀顺势一抹,惨叫戛然而止。 “靠,阿贤,我捅的他,让你捡便宜。”马学风一把扯下蒙布,懊恼的道。 “嘿嘿。”仆人打扮的任贤笑笑没说话,今天他一开张,就杀了两人,心里很是得意。 “好了,赶紧扒衣服,收拾收拾,把尸体先撇林子里,快。”那掉银子的,仆人打扮的就是杨天了,他沉声吩咐道。 几人连忙扒衣服,柳雄扯下蒙布,看着一地尸体说道“小天,做的不错,你这计划成功了。” “师父,”杨天脸上没半点喜色,沉声回道“还有五个,等到时候全完事,再说成功不迟。” “唔!”柳雄赞许的点点头,自己这大徒弟脑筋够清醒。 ………… 赵家沟,一个百户左右的村子,临近傍晚了,天色开始变暗,村头西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小老汉在那不停的向村口来路上张望。 下地干活还有走亲戚回来的赵家沟村民不时的跟他打着招呼。 “赵保长,在村口看什么呢?嫂子又被你气的回娘家了?哈哈。” “去去去。”小老汉不耐烦的挥手赶人,“你他娘的,俺媳妇你得叫婶,啥时候成你嫂子了,滚一边去。” 撵走那些插科打诨的村民,再等一会儿,天色完全变暗了,除了小老汉再没人进村出村,这时代营养跟不上,很多人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成夜瞎子了,赵家沟和马家村这样的村子,天色一暗,村民就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 小老汉怎么也是这村的大保长(村长),吃的还可以,在夜色中,眼睛还算能视物,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啪!一只手稳稳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刚要吓得叫出声,一只手牢牢捂住他的嘴,一个比他高半头的蒙面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道沙哑的嗓音,“嘘!要想你妻儿活命,别出声,懂了吗?” “呜呜!”赵大保长瞪大眼睛,拼命的点头。 “那赵家老大有什么动静没有?” 小老汉摇头,压低声音道“俺盯了一天了,没动静。” “好,知道怎么做吧?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嗯?” “知,知道。” 蒙面人拍拍他后背,“好,去吧。” “嗳!”赵保长深吸几口气,转身撒腿朝着村里跑去。 第二十章 计 杀 下 赵家老大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劫了一批那马财主家的银子,对方听到了些风声,非但没敢报复,反而听说县城里的两个铺子最近关门,有要出手不做的意思。 “哼!三弟和老九的死,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什么蒋家的未来正妻,老子才不怕。” 赵老大单名一个德字,名字有德,其人却一点也不德。 他今年三十有九,二十出头的年纪带着小他两岁的二弟出去闯荡,因缘曾在当时的凤阳守备太监座下标营做过什长(十人小队长),后来与顶头上司队长起了冲突,醉酒后失手杀了队长,于是连夜带着他二弟和手下六个愿意跟着他的弟兄偷偷逃出了凤阳。 回到家乡后,发现自己在标营那几年学的武艺在潍县很是吃得开,于是开始厮杀打拼,渐渐的与县城衙门吏房刘老书拉上关系,替他做了几件见不得人的勾当,又与曹家庄曹老太爷那边求来了赵家沟附近二十个村的盐销权,日子越发红火。 去年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还算标致的女娃子,送给刘老书当小,没想到刘老书非常宠着她。 这女娃子也不埋怨他,反而很感激他,处处在刘老书面前替赵老大说好话,毕竟穷苦出身的人,能到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天的大老爷家里当小,那绝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赵家现在在赵家沟绝对头一份,连大保长都得看他们脸色,家里起了白墙黑瓦的大房子,虽然是一进的,不过已经算是村里的头面人家了。 一想到接手马家那两个铺子和高利贷生意,赵德心头一阵火热,不由得得意的笑了几声。 “爹,你在笑什么呢?”一道稚嫩的童音从正屋门口传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蹦跳着走了进来。 赵德横肉丛生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神色,“乖闺女,来,到爹身边来。” 赵家七兄弟加上赵德那六个手下,就他在前几年成了亲,其他兄弟浪荡惯了,过着大手大脚有钱就花的日子,赵老二说过,“哥,有你给咱们赵家传宗接代就行了。” 找了个邻村的老实巴交的闺女,第一胎是个女儿,去年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赵德抱起走到他身边的闺女,夹起一块羊肉片子,溺爱的看着她,“来,好闺女,吃。” 闺女刚刚张嘴吞下,从大门口传来响亮的拍门声。 “赵…赵老大,不好了,二爷出事了。” 声音也惊动了旁边西屋的几个汉子,赵德把闺女放下,“乖,去东屋找娘玩去。” 他闺女听话的去了东屋,赵德走出正屋门口,旁边他四弟拿着火把带着几人已经穿戴好出来了,沉声道“老四,去开门。” 赵老四手提朴刀,和两个汉子戒备的走到还在不停叫门的大门旁,“谁?” “是俺,赵老大,赵器。” 赵老四看着他大哥,赵德挥挥手,“开门让他进来。” 吱呀! 赵大保长看着开了的大门,看到正屋门口立着的赵老大,还有院里或远或近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众汉子,畏缩的缩了下脖子,旋即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咬咬牙,身形磕绊的冲了进去。 “赵…赵老大,不好了,二爷他们出事了。” “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咽了几口唾沫,赵保长声音有点哆嗦的说“俺家那不争气的婆娘前几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说好今天回来,俺本打算今天下午去接她和孩子,没想到走到半路上,碰到赵二爷和另外两个爷浑身是血在路上,几人搀扶着走的老慢了,二爷看见…看见小的,就让小的赶紧回去给他带个话,让大爷您赶紧去接着他们。” 好不容易说完,赵德面色阴沉的问道“就老二他们三个?” “就三个。” 赵德闭目沉思,昨天去了六个,今天回来三个,八成是和柳子堡上的人起了冲突,那边龙蛇混杂,几天就出条人命。 “老四,叫兄弟们都带上家伙,咱们走。” 赵德在内的五人很快整装完毕,一水的朴刀,赵德一推赵保长,“头前带路,老四,别带这么多火把,太扎眼,带两根,兄弟们,我们走。” “哎,俺,俺带路。”赵保长脚步有点凌乱的头前带路,赵德也不以为意,以为他见了血,心中害怕。 一共六人,走在村里的动静惹得有狗的人家汪汪汪乱叫,有胆大的偷偷从墙上探头往外看。 “是赵家那几个混不吝,赵老大也在,娘耶,怎么杀气腾腾的。” 院墙里有人偷偷议论几句,赶紧关紧门窗,这些亡命徒的勾当可不能乱看。 六人走出村口后,沿着小路往南走去,走出不远,后面悄悄跟上两个蒙面黑影,是杨天和柳雄。 今天是月中,清亮的月光洒在黑黝黝的大地上,给夜晚添了几许亮色,好一个静谧无风的夜晚。 柳雄扯着杨天又往后撤了撤,与前面若隐若现的目标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小天,记住,这种月色下,尽量别靠太近,晚上都看不清,难免有响动,靠太近,这么明亮的晚上容易被发现。” 杨天同样小声回着“师父,受教了。”这就是一个老江湖的经验,注意细节。 遥遥的跟着目标,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远远听见对方在喊话,柳雄扯扯徒弟,沉声道“快,他们要跟大牛他们碰头了。” 两人尽量悄悄的加快脚步,边走边从怀里掏出几个火折子,刀跟长枪都背在后面,两人手中一共拿着四个火把。 赵德六人走着走着,远远的,借着月色看见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远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是大哥么?” 赵德示意众人停下,高声道“是我,赵顺,是你吗。” “大,大哥…”对面远处的声音时断时续。 “大哥,看来二哥他们受的伤不轻啊,咱们快过去。”赵老四在旁边着急的道着。 “不急,”赵德下意识摩挲着刀柄,“兄弟们,准备好,老四,你领着老五老十一在前面,老七,跟我在后面,不用着急走,对面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赵保长,走前面。” 几人照着老大的吩咐摆好阵势,赵老四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二哥他们都伤的没力气喊了,这么小心干什么。 “好…好。”赵保长应了一声,带路走在最前面,后面赵老四在中,旁边老五老十一举着带来的两根火把,再后面五六米处,赵德跟七弟走在后面,众人都提刀在手。 杨天和柳雄两人已经摸到离赵德有二十来米的距离,两人相互就着火折子,点燃火把,把火把挡在身后悄悄往前摸。 赵德等人集中注意力,搭眼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赵老二他们。 渐渐的,双方相距有差不多十步的距离了,赵老四心急他二哥,“二哥,你没事吧?”说完,就要往前走。 这时,在赵德和老七身后,四根火把在半空中翻滚着,眼看要丢到他们周围。 赵老四对面,应该是他二哥那边传来一声暴喝,滚! 赵德几乎同时喝道“老四,回来。” 赵保长本来在前面就时时的打着哆嗦,幸亏晚上看不真切,听到这个滚字,他一把趴在地上,动都不动,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头深深埋在土里。 那应该是赵老二他们的三个身影后面突然高出一截来,接着只听啊!的一声,赵老四低头看着插在胸口,尽没的飞刀,眼中满是迷茫和疑惑,缓缓倒下。 啪!四声轻微的声音,四根火把掉到赵德方圆四五米的范围。 赵德听见前方老五跟老十一怒喝连连,不过他没空去理前面了,转身看着后面,在火把亮光下,他有点看不清外面,身边的七弟正在那不知所措。 “去外面,别在火把里面。” 赵德刚喊出来,嗖!一道细微的机栝声,三根黑影疾射入老七的胸口。 “老七!”目龇欲裂的看着缓缓倒下的七弟,赵德再不犹豫,果决的向身后冲去。 赵五和老十一那边,刚看到四哥倒下,他们知道不好,扔掉烧着的火把,对面中间一个胖大的人影,这时举起一个模糊的物事,嗖嗖嗖! “啊!”老十一右臂上端中了一箭,朴刀当即松手掉落在地上。 赵五来不及理会老十一,对面前后三个身影已经冲过来,后面那个身影特别高大,他心中充满恐惧,双腿不由打着摆子,难道是鬼! 马学风提着棍子,冲向那老十一,老十一来不及捡起朴刀,咬牙忍着痛,左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合身扑上。 噗!一道细微的声音,棍尖已经狠狠的插进胸口,卡在骨头间,老十一左手举着刀,呃呃两声,颓然的挂在棍子上。 马学风下午让任贤抢了买卖,心中不爽,这次捅的力气太大,费了好大劲才拔出来,看向旁边,那老五早已经扑尸地上。 赵五赵七老十一的死,几乎不分前后。 赵德刚跑出火把范围,眼睛一暗,再睁开眼睛,身前五米处,模糊看见一个蒙面人,提着一把刀向他冲来。 “哼!”多年厮杀经验,使得赵德在如此环境下,压下心中慌乱,一摆手中朴刀,双腿微弯,做好厮杀的准备。 杨天小碎步疾走,右手俞家刀略微扬起,走到离赵德大约两米的距离,赵德动了,双脚猛地蹬地,手中朴刀在右侧斜举向上,双手握刀,对方近了,赵德双手从右往左猛地一挥,朴刀斜向下劈向蒙面人胸口到腰间左侧空门。 杨天专注的双眼半眯,他一直在用稳定的小碎步,这时就显出他平时苦练的成果了,只见他上半身前倾,双腿猛地一弯,双脚急刹车,两只脚尖猛地一蹬,身体极速往后一退,险之又险的堪堪避开那把劈来的朴刀。 赵德必杀的一刀砍空,惯性使然,身形有点踉跄,往前侧倾倒,这时,杨天离他有一米半左右,刚落地的双脚脚底板,再一次承受住这个身体的爆发力,猛地发力,身子又一次高速往前,同时他右手俞家刀向下向后划了个大半圆,刀刚要到高点的时候,双手合握方形刀柄,“喝!”在昏暗的火把余光下,仿佛一道刀样闪电,掠过赵德的左侧脖颈…… 杨天站在赵德的身旁,两人都静止不动,过了一会,赵德斜斜靠向杨天,左侧脖颈到右侧锁骨处,一道血线越来越宽,噗!大量鲜血往外喷出。 “大哥,没事吧。”不远处,传来兄弟们关切的声音。 杨天推开赵德还在喷血的尸体,长吐一口气,喃喃自语“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事后 章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男人,特别是少年的心,也如海面上的风暴一样,来来回回,琢磨不透。 马学风心中紧着杨天,叫了声大哥,旁边任贤扯扯他,低声道“噤声,还有活人。”指指那边趴着的赵保长。 张大牛在一旁警戒,剩下几人走到杨天那边,柳雄这次没机会出手,看到徒弟在发呆,咳嗽了一声。 “喔,”杨天惊醒了一下,看着身边兄弟们点头,“好,赶紧就着火把,把他们伤口,用他们的刀给砍烂了。” 吩咐几个兄弟善后,杨天小声对柳雄说“师父,真就这样放在这里?” “放,规矩就是这样,这次托你的福,马家名气要更往上走了。” 摇摇头,杨天走向地上趴着那位,赵保长只隐约间听到怒喝声,惨叫声,身子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杨天过去蹲下,扯扯他捂耳朵的手,“啊!”赵保长吓得一个哆嗦,鼓起勇气抬头一看,呼…是那蒙面人,莫名的放心了。 “赵器,这是一百两银子,”杨天抛过一个小包袱,故意压着嗓子说道“你回不去赵家沟了,拿着银子带着你老婆孩子,她们现在就在小吴家那个水井坊里,连夜离开潍县,不管去哪里,要是让我有天看着你回来…” 赵保长目露贪婪的抓着那小包袱,“大爷放心,大爷放心,俺这就走,小的这就走。”说完,头也不回,接过杨天递过来的火把,一步高一步低的走了。 “大…大哥,咱们现在干什么?”马宝看着四下的荒野,激灵的打了个寒噤,这十天马宝又做了一副连环弩,剩下的没什么好的材料了。 “呵呵,”杨天过去揽着他肩膀,温言宽慰“阿宝,这次你做的很好,咱们这就回家。” 其他人打着火把,捡起地上五根弩箭,还有一根插在那老十一的手臂上,也拔下来,把伤口砍烂,都做完了,来到杨天身边。 “大哥,斩草要除根,”任贤安静的道“那赵德的老婆孩子,咱们趁势去把他们给了了。” 马学风张大牛马宝都异样的看着任贤,柳雄平静的站在徒弟们身后,让杨天他们自己拿主意。 “我们回家。”杨天没看任贤,带头往来路走去,马宝和张大牛连忙跟上,马学风看着任贤,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也跟上去。 “老四,走吧。”柳雄拍拍任贤的肩膀,任贤沉默的跟着师父往回走。 …… 深夜子时,马家村,马地主家,后院正屋。 马云魁和马学清都有点心神不宁,一个坐在那里,双手捧着茶碗,放下,端起,一个在屋里来回不停的走。 “爹,大哥,”马红玉皱着眉头,看着父亲和哥哥,“放心吧,杨天他们一定能回来。” “哎,我怎么就让学风跟着去了,这…万一回不来,岂不是对不起你们那死去的娘。”马云魁叹了口气,有点懊悔的说道。 “爹,放心吧,”马红玉信心十足,“杨天一定能带学风回来。” “几个半大小子,就想杀十一个亡命徒,我怎么就这么糊涂,我…”马云魁还要说,这时一直守在大门口的一个护院,跑进来说道“老爷,刚才柳师傅过来传话了,事已办妥。” “真的!”马学清激动的抓着那护院的手,“你真的确定,是事已办妥这四个字?” “千真万确,大少爷,绝对没听错,柳师傅说先回去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 “好好,你下去吧。” 马红玉身体晃了晃,长吐一口气,面露轻松笑容的看着狂喜的父亲和大哥,“爹,哥,我回去睡觉了。” “好,你去吧。” ………… 杨天六人子时一刻(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回到家,进村的时候,有两条土狗叫了两声。 脱下血衣,拿西厢房点柴火烧了,几人在院里洗了个冷水澡,柳雄挨个给他们按摩并讲解以后剧烈运动后,就是再累也要互相按摩后再睡觉。 紧绷着的弦终于可以松松了,四个兄弟很快就睡着了,杨天自己悄悄的爬起来,批件外衣,悄默声的走到外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怎么,睡不着?”柳雄从张大牛家那院里走过来。 杨天看着月亮,声音有点低沉“师父,今天因为我,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杨天定了好几套计划,通过马云魁,马京派了几个伶俐的白手(衙役下面,帮衙役做事的,类似现在的辅警),每天都能知道赵家兄弟的行程。 今天,他觉得是时候了,然后,他成功了,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举得不忍?” 摇头,杨天有点迷茫的道“这是我第二次杀人,第一次主动的去杀人,我知道他们必须死,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柳雄拍拍徒弟肩膀,“慢慢的,你就会习惯这世道了。” 看着师父走回大牛家东屋,平时他住在马家,今天特殊,杨天继续抬头看月亮。 “好想抽根烟…” 月上中天,杨天脸上罩上一层朦胧的银色,左手抓住右手腕,中指朝着月亮,“法克油!” ………… 已经过去三天了,赵家十三太保死绝的消息,传遍潍县县城和有资格知道的乡间豪强。 虽然没人站出来认,不过大家都隐约知道赵家和马家的冲突,马家这几天饭馆和当铺又重新开张了。 县衙户房,一个斑驳老旧的平房,来来回回几个小吏,里面,马京正在跟户房二把手任大同低声闲谈。 “好家伙,老马从哪找得人手,这么狠。”马京只知道马云魁从他手里要了几个惯于盯梢的白手,其他的,马云魁只字不提。 任大同接道“不管怎么说,老马赢了,就是我们赢了,刘老书可够狠的,昨天他那府里传出,赵德送他的那个小妾,得急症,死了!” “他也怕啊,赵家十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死的干干净净,这种好手段,换我,我也怕。” 连着三天,杨天几人在训练上都提不起劲来,懒洋洋的,柳雄心中有数,让他们别练了,先玩两天。 当天晚上,五个兄弟趴在床上,说着说着就说到那杀人的事上去了。 “大哥,你定的这计划真牛。” “呵呵,侥幸。”真是有运气成分,再加上对方顶天是条乡下土棍,不过杨天相信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事在人为。 通过这件事,四个兄弟对杨天更是敬重信服。 马学风看任贤不怎么说话,问他一句“阿贤,你真够狠的,孤儿寡母你都杀。” 任贤这三天一直很安静,没怎么说过话,杨天刚觉不妥,任贤已经一拳砸在马学风的鼻子上。 “我草你娘!”马学风一抹鼻子,一手鼻血,大怒扑上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张大牛跟杨天赶紧上前拉开,马宝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你以为我想杀她们?”任贤黑了个眼圈,红着眼睛,低声吼道“将来那两个孩子,长大了来报仇怎么办?” “草,来就来,”马学风也知道不能让隔壁听见,声音不大,“到时候小爷照样收拾的了他们,不像你,还这么小你就杀,你他娘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任贤这几日心里那股内疚,惭愧,害怕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彻底爆发了,“我草你娘!” 亏了张大牛力气大,不然还真被他给挣脱了。 啪!啪!杨天一人给了一耳光,“都他妈的闭嘴,这是兄弟间该说的话么?”妈字都出来了,幸亏其他人没注意这个细节。 看着还在怒目而视的两人,杨天也火了,“走,到院里去。” “来,你们不是要打么,打,继续打。”来到院里,杨天让两人面对面站着。 “打就打。” 不知他俩谁说了句,接着挥起拳头就相互扭打在一起,真是街头打架,一点章法都没有。 ……打累了,两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对方。 “呜……”不知怎么,两个人又抱在一块,嚎啕大哭,嘴里也不知嘟囔些什么。 “真些贱毛病。”杨天长出一口气,“大牛阿宝,进去睡觉。” 院里就剩这两位在那嗷嗷大哭,不远处,“汪汪汪!” 第二十二章 定情 上午,四月的阳光正暖,马家村到凤凰山的土路上,一群男男女女拿着各式玩意向凤凰山走去。 “小弟跟阿贤两人是不是打架了?”杨天兄弟五人,加上马春娘马红玉,七人今天计划去凤凰山好好玩玩。 马红玉和杨天他们碰头,就看见马学风和任贤两人都是鼻青脸肿,抽个空拖在后面,与心上人并肩走着,小声问道。 杨天看着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人,“呵呵,打了一架,又好了。” 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杨天看前面没人回头,偷偷的牵起马红玉的小手。 “哎呀,你这人。”马红玉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赶紧抽出来,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让他们看见怎么办,讨厌。” 今天要跟心上人出来玩,马红玉很是打扮了一番,听春娘说,杨天喜欢她把头发给竖在后面,不要用木簪盘起来,所以她今天一头乌发简单的用红头绳一系,穿着一身天蓝色背子(长袖,下面接近到脚踝),足下一双牛皮长靴。 “红玉,你美的让我都快醉了。”杨天痴痴的看着她,嘴里小声说着情话。 脸上两朵红云越发红了,马红玉羞赧的默默和心上人并肩走着,享受这无言的甜蜜。 不知不觉,一行人到了凤凰山,杨天带着马红玉去抓了几只兔子,马红玉大觉好玩有趣,连声说一会要吃烤兔子,杨天心中好笑,原先以为春娘想吃兔子肉是特殊情况,这看来在这年代,吃是第一位的,管它兔子可爱不可爱。 浏览了一下山中风光,几人下了山,到了白沙河边上,杨天亲自把带来的东西给组装好。 一个铁质烧烤架,杨天跟马学清提过大概样子,前两天才送过来,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木炭,密密麻麻的用竹子当串,串成的肉串跟一些青菜。 杨天在现代开过小饭馆,夏天的时候,烧烤是最大的收入,小饭馆没几个人手,都是他自己动手烤。 很快,一群少年少女都聚在杨天身边,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看那串子上的油光,啧啧,口水都快出来了,真诱人。 马宝最爱吃,滋溜一下抹了把哈喇子,希冀的眼神看着杨天,“大哥,可以吃了吧?” 杨天小心均匀的撒上胡椒面和辣椒面(这时候,辣椒刚刚传入明朝有将近三十年,作为食用才没有几年。),这年头,调料这东西可金贵,要紧着用。 “吃吧。”杨天把手中烤好的,满满的肉串递给这些馋鬼。 吧唧…吧唧… 一人手中十几串,香喷喷的吃着。 “好吃,香,辣。” “怪了哎,里面还有竹子的清香,真好吃。” “没想到,这青菜烤烤,还挺好吃。” 一众人美美的吃的肚子溜圆,连马红玉也吃的不停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到旁边悄悄打了个饱嗝。 吃完饭,收拾收拾,中午正好,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众人懒洋洋的四散在阴凉下。 杨天给春娘使个眼色,带着马红玉悄悄到了远处拐角那边,马春娘会意的点点头,挪挪腿,给两人放着风。 其他人也看见了,没什么在意的,马学风目光闪了两下,也没说什么。 走过拐角,找了一处青草堆阴凉处,两人过去坐在那里。 并肩保持有二十厘米的距离,默默的看着水波琳琳的河面,马红玉先打破沉默,“杨天,谢谢你。” 说完,马红玉静静等对方的回音,谁知杨天半响没说话。 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映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杨天坏笑着看着她,“怎么谢,以身相许?” 嘤咛!又是两朵红云立上头,马红玉羞得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自觉打了胜仗,杨天得意洋洋的紧逼,“说啊,怎么个谢法?” 马红玉两手捂着羞死人的小脸,半响,突然把手放下,脸蛋虽然通红,却是勇敢的转身看着杨天,嘴里开合两下,鼓起勇气,“嗯。” “……”杨天反被将了一军,反应过来,心中狂喜,嘴皮子说话都不利索了,颤着音,看着她,“你说的嗯,是以身相许?” “嗯!”虽然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不过她还是坚定的,给了心上人一个肯定的回答。 “哈哈哈!吆呼!” 杨天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东跑几步,西跑几步,嘴里吆喝连连。 “咦,什么声音?” 这边众人听到远处拐角传来的欢呼声,张大牛跟马宝这俩比较单纯的,就想去看看,任贤眼珠转了两下,嘴角翘起,还是在那坐着。 “干什么,都回去坐着。”马春娘双手叉腰,挡在两人面前。 “春娘,大哥那边有响动,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老实回去坐着,”马春娘出口就泼辣,“有什么好看的,坐下。” 马学风也插话“大牛,阿宝,大哥没事,过来坐下。” “哦。”两人脑子有点糊涂。 马红玉看着杨天在那又是蹦,又是跳,脸上也笑盈盈的,杨天是幸运的,亏了马红玉是一个农村土财主家的女儿,她身份背景要再大一点,虽然明末风气已经比明初开放许多,不过有点势力的豪强,还有那些士绅官员,家中女眷还是严格的被要求禁足在家中,一生几乎没有几次抛头露面的机会,更何况和陌生男子见面,即使将来嫁了人,更是严格死板。 杨天得到马红玉肯定的答复,真真是喜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蹦哒了一会,他叉腰抬头看着老天,“贼老天,对不起了,前几天我还对你竖中指,看来,你也做了次好事,哈哈哈!” 这说的什么?马红玉有点没听明白,不过心上人心花怒放的心情,她是了解的透透的了,于是,她也笑了,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来,红玉,咱们走走。” “…好。” 两人手拉手,沿着河边,走到北头,再走回来,再走回去…… 享受了一段属于两人的良辰美景,下了山,送马红玉回了家,吃过晚饭。 “马大少,你怎么来了,来,快请进。” 马学清手捧一个灰布包袱进了屋,正屋里点着五六盏油灯,自从有了银两之后,杨天要求晚上必须要亮堂。 杨家正屋现在与以前相比很是不同,一张古色方桌摆在正北位,两边两把梨木椅,东西两排共六张硬木椅子,间有木几,可放茶盏等物待客。 杨天亲自沏了碗浓茶,客气的递给坐在右手第一位的马学清,他那四个兄弟,包括马学风,都好像没有马学清这个人,视而不见,自己聊自己的。 “杨兄弟,”马学清脸上有惭愧之色,“按说你救了我们马家,马家应该请你们到府上当面致谢,可我那父亲…他,他糊涂啊,哎!” “呵呵,伯父不见我们,定有伯父的道理。”杨天虽这样说,不过他涵养功夫不到家,神色就没那么自然了。 快五天了,马云魁一点表示也没有,为这事马学风回家质问他爹,马云魁对他那秀才儿子那次说的话还记在心里,‘粗鄙之人,爹你是什么身份。’ 犹豫再三,马云魁决定不见杨天他们,何况,他认为主要是柳雄把这事做成的,跟杨天几个半大小子没多大关系。 马学风大怒,回来就跟杨天他们说了,杨天拦住要去马家理论的众兄弟,不过他心里也很是不爽。 “杨兄弟,这是五百两银子,我马学清说话算数,你救了我们全家,我爹却那等糊涂,真是惭愧,惭愧啊。” 马学清心里明白的很,他对柳雄很了解,单打独斗很强,但要说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这种手段柳雄是万万没有的,只有杨天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勇有谋,这种人,你不跟他交好,反之疏远,这不有病么,马学清对他那个二弟和他爹真真是无语了。 杨天神色放缓,马学清都把这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不在意了,“那,我就却之不恭,把银子收下了。” 呼…马学清松了口气,“杨兄弟客气了,这本来就是你的报酬,还有,既然学风跟兄弟你是结拜兄弟,那咱们就不是外人,托个大,杨兄弟叫我声大哥,怎样?” 杨天很是痛快,“好,马大哥。” 马学清趁势邀请,“兄弟,明天大哥在家宴请众兄弟,你意下如何?” 杨天心知肚明,这是对方变着法的和他亲近,不过既然马云魁不来见自己,何苦去扰人,再说,“马大哥,明天小弟有事,确实去不了。” “不知兄弟有何要事,不妨道出,看为兄可否帮衬下。” “谢过马大哥了,我跟众兄弟,我们明天要去县城……” 杨天决定,是时候该去县城看看了…… 第二十三章 方知 第二天,万历四十八年,四月二十日清晨。 杨天与兄弟们早早的吃完早饭,用青布包着兵器,出了村口不远,就是官道。 “大哥,半个时辰就到县城了。” “唔。” 杨天看着这所谓的官道,就是一条能并排五六人的土路,土路两侧有两条快要跟路面齐平的排水沟,路面上也有坑坑洼洼,不过相对来说,比山间小道平坦。 路上行人比较多,杨天他们边走边看,路边的庄稼没有杨天前世家乡那么茂盛齐整,杨天估算着,不到两个月,就可以割麦子了。 越往前走,行人的来路也是多种多样,有穿打满补丁的灰布袍,有穿风尘仆仆的劲装短打,也有个别的,一看就是富家少爷,身着绸缎长衫,旁边跟着两三个皂帽家丁。 远远的看见城墙了,杨天不由得激动起来,虽然前杨天记忆里去过县城几次,不过杨天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代真正的城墙。 “咦,这路边是些什么人?” 杨天一路走来,虽然看到不少贫苦人家,不过还没见过这种,衣不蔽体,浑身蓬头垢面,脏兮兮的,三四个,有男有女,个个瘦的皮包骨头。 “哦,”任贤打眼一看,满不在乎的说“大哥,这些是辽人,逃难来的。” “为何?” “因为那个什么来着,听我爹说过,对,后金。” “你说什么!”杨天失态的抓着任贤的衣领,面色涨红的看着他。 “大哥,为何如此。”旁边众兄弟被吓着了,第一次见杨天这么激动。 任贤也被吓着了,自从跟杨天结拜,慢慢的,他对这个结拜大哥越来越崇拜,私下里,他们兄弟常说,大哥即有关二爷的仁义勇武,又有诸葛亮的妙计无双。 “大…大哥,我没说什么啊。”任贤结巴了。 杨天闭上眼睛,强吸一口气,松开抓着衣领的手,顺势替任贤捋捋衣服上的褶子,强笑道“老四,大哥失态了,这个后金首领叫什么?” 任贤跟马学风他们面面相觑,“这个真不清楚,大哥,我只是在家父跟马叔父闲聊的时候,听过几句。” 杨天转身,跑到刚才路过那路边的男女,看着这些人,他尽量和善的问道“几位,我想打听个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 那三个男女紧盯着杨天手里的碎银子,领头的,小心的看了一眼杨天,畏缩着道“大爷,要…要问什么,大爷要是需要仆人,我们什么苦都能吃,只要给我们口饭吃就行。” “我不需要仆人,”不理对方失望的眼神,杨天和气的询问那个带头的,“你们都是辽人?” “是,是。” “为什么来此?” “还能为什么,女真狗打过来了,不想死,只能逃,自从李大老爷故去之后,那些女真狗越发猖狂,去年打到我们家乡铁岭苇子沟,守备军队溃逃,我们只好逃难,好不容易跨海来到山东。” 杨天听到这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语气打着哆嗦,犹自怀有一线希望,道“那后金的头领叫什么?” 带头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头领,叫奴儿哈赤!” 轰!仿佛有一记晴天霹雳击中杨天头顶,早已经赶过来的兄弟们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不就个什么后金么。” 杨天脑子里嗡嗡作响,努尔哈赤,清朝,难道大明这就要亡了?不对,现在是万历年间,难道万历就是崇祯的爹?杨天想到前世看孝庄秘史等几部清廷剧,崇祯当皇帝好像活了有十几年,今年是万历四十八年,万历已经老了,难不成我就只有这不到二十年可活? 二十年,对,二十年能做很多事,杨天慢慢从崩溃的边缘走出来,老子在这有女人,老子这辈子要保护好她,以后老子的孩子也要快快乐乐的成长,草,拼了。 “我没事。”杨天强自撑起身子,把碎银子递给对方,转身往县城走去,既然来了,就拼吧,反正都死了一次了。 四个兄弟急忙跟上去,担心的看着他们大哥。 “我真没事,刚才想起些事情,呵呵。”杨天宽慰着兄弟们,揽过任贤的肩膀,“老四,到了县城,中午大哥在学风家饭馆请你父亲和阿宝的父亲吃酒,你务必要请到,能做到么。” “大哥,放心吧,兄弟一定把我爹和马叔父请来。” “好。” 说话间,到了县城南城门门口,杨天心中有事,大略看过,与电视上演的不一样,整面都是土墙,少许包砖,有五六米高,城门口两个守兵瘦兮兮的,懒洋洋的,一身补丁袍服,要不是旁边有两杆破长枪,杨天还以为是乞丐。 通过有四五米的护城河,其中一个守兵刚要伸手问杨天要城门钱,任贤从后面闪出来,一脚把那守兵跺翻,“瞎了你的狗眼,敢跟我大哥要钱。” 马学风也上前跺了几脚,“你他娘的,看不见后面你这几个大爷啊?” 这时,城门洞里跑出来个穿着稍微光鲜点的守兵,还没到近前就点头哈腰,“哎吆,是任爷和两位马爷啊,韩老三眼拙,冲撞了几位爷,请几位爷多包涵。” 杨天看不下去了,“住手。” 马学风跟任贤收手,“哼!我大哥宅心仁厚,还不谢谢我大哥?” 杨天无语,自己这俩兄弟,还真没看出来,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真他奶奶的嚣张啊,打了人,还得叫人赔礼道歉。 那韩老三没受多大伤,任贤两人还是有数的,麻利儿的跪倒在杨天跟前,“这位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老把小的当个屁,放过小的这一回吧。”说完,砰砰作响。 “好了,起来吧。”杨天温言让他起身,掏出块五钱左右的碎银子,“拿去吃酒。” 韩老三迟疑的看着杨天,不敢伸手去接,任贤在旁边呼喝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还不谢谢我大哥。”这才拜谢接过。 “走吧,进城。” 杨天这时候,心绪稳定多了,走进县城,沿着南北大道,大道是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间有碎石,可并排他们五人行走还富余。“人不少哎,还挺热闹。” 虽然跟现代没法比,不过街道上,两边各式店铺门前,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杨天五人走在路上,很是扎眼,除了马宝,他们都在一米八左右,又有个一米八五的张大牛,这年头,能长到一米七三四就算昂扬男子,他们这个子真不多见,再加上,众人看到他们身上的长布包袱,纷纷闪避。 杨天和大牛看的眼花缭乱,叫卖各式小吃的小摊贩来来往往,走过一段,前方不远还有一群人围着看杂耍的。 杨天心中感叹,这县城都这么热闹,那些大城市,不知更得繁华成什么样。 “吆,这不是任杆子和马胖子吗,哦,还有马秦客啊,对了,兄弟们,马秦客是谁来着?” 走着走着,杨天一行人对面来了一群穿着云靴,身穿绸缎的四个公子哥,身旁还有八个下人。 其中一张马脸的公子哥首先说完,旁边那个接口道“马秦客啊,这可是个大奸臣,勾结皇后淫乱宫廷,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一群人在那嚣张的笑着。 马宝看到他们,畏缩的往后退了几步,“阿宝,你要退哪里啊?”张大牛大手抵住他后背,温和的说道。 “这,这是群恶人。” 任贤附耳低声道“大哥,那个马脸是吏房刘老书的小儿子刘威,剩下的都是他的跟班,从小和我们不对付,见了就打。” “唔,打了他们没事吧?”杨天小声回道。 “没事大哥,只要不伤筋动骨,都不会找自家大人。” “哦,这样啊,那…打吧。”说完,杨天背着刀,空着手几步跑到对方身前,照着那马脸就是一脚踹到他肚子上。 那马脸刘威奇怪了,以前见着对方,没两句就能挑拨的马学风大骂,这回马学风虽然脸上有怒意,却没出声,正在那有点发愣呢,对方其中一人突然朝他们跑来,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已经挨了一脚,咚!来了个滚地葫芦。 杨天踹了一脚,对方还在愣神,他又是一拳,打在旁边那公子哥的鼻头上。 “哎吆,疼死小爷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那些家丁还在愣神,闻言顾不得去看看自家主子怎么样了,先上去揍这小子一顿再说,娘的,敢打我家少爷。 “哈哈,大哥打的好,我来了。” 除了马宝,马学风张大牛任贤把包袱递给马宝抱着,三人上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狠揍。 “哎吆!任杆子,你轻点,哎吆,你还打。” “马秦客,不,马哥,咱轻点中不,我还要这张脸晚上会小桃红呢,哎吆,别打,我这张俊脸噢。” “哈哈,痛快。”马学风和任贤看着趴在地上连连求饶的这些老对手,心情真是愉快,第一次这么痛快的揍人。 “快走,还傻笑着干什么。”杨天一拉他俩,喊着马宝,五人连忙挤出看热闹的人群。 “狗日的任杆子,哎吆,你们等着,老子跟你们没完……” 第二十四章 闲谈 顾不得再欣赏古时县城的风景,一行人由任贤带路,七拐八拐到了马家在县城开的饭馆。 这是一二层小楼,上书马家饭馆这么直白的四个大字,还没到午时,没有什么客人,杨天从正门口就看见里面几个穿着短打,纳底青布鞋的伙计在那擦拭店里的桌椅。 “大哥,进去吧?”马学风落后杨天半个身位,低声提醒在那打量不停的杨天。 “哦,好。” 几人刚跨过门槛,几个跑堂伙计齐齐看向门口,实在是几人显得太过高大,平时见一两个这么高的,今天一下子四五个,瞧那大高个,都快碰到门顶了。 “少爷,您来了。”柜台后面,一个打扮让杨天很是眼熟的,一身青布道袍,四方巾束头,脚下蹬着一双半旧云靴,中年年纪,脸上有点斯文感的掌柜,从柜台后面急忙走出来,给马学风施了个揖。 马学风赶紧上前扶起那掌柜,“三叔,都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这么客气。” “礼不可废。”掌柜起身正色的说道,接着他转向杨天等人,又是一揖,“马文见过几位少爷。” 杨天从学风那听过这掌柜的资料,马云魁一个远房族弟,不到二十就考上童生,之后却再无寸进,生活所迫,无奈之下,当了马家饭馆的掌柜。 杨天赶紧双手把他搀扶起来,“呵呵,马三叔,您太客气了,我们论年纪都是小辈,论辈分,学风还得叫您三叔,小子厚着脸皮,也跟着叫声三叔,您别见怪。” 马文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不大的年轻人,说话斯文又让人有面子,这个年纪,马文在潍县还真第一次见。 “折煞我了,快请进,二楼雅间已经为诸位少爷备好。” 一番客气的相让,旁边几个兄弟懵逼的看着两人相互客套,好大一会,杨天才当先移步…… 安顿好杨天他们,马文下楼后,脸上颇有感触,回到柜台后面感叹道“二少爷还说小少爷交了个粗鄙之人当大哥,今日所见,这个杨天谈吐不凡,举止有度,非常人也。” 杨天打量这个雅间,有十二三平方大小,西墙一道水纹屏风,十二只大腿高圆凳,一张木纹分明的梨木大圆桌,东墙和北墙边,几只梨木椅和木几,供人还没上菜时候在此休息闲聊,免得上桌失了礼数。 任贤已经去请人了,杨天和三个兄弟坐那,喝茶吃着桂花糕之类的小点心,心下感叹,就这装潢和气派,在现代,他想都不敢想进去。 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任贤率先推门进来,“大哥,我爹和马叔父已经到楼下了。” “哦,你们快随我来。”杨天当先走出雅间,快步来到楼梯口正北位,看着走上楼梯的两位老者,他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恭谨的说道“两位叔父恕罪,小侄杨天,怠慢了。” 马京和任大同正在衙门里喝茶,任贤熟门熟路的进了户房,说他那个结拜大哥要请两位长辈吃酒,这两天马京两人在推演件事情,正好有个疑问,顺便也想见见自己儿子的大哥。 路上,两人问任贤他这大哥如何,任贤一脸与有荣焉,骄傲的说他大哥有勇有谋,仁义无双。 任大同是了解自己儿子的,他这个儿子可傲气的很,就是见了太尊的儿子也不给什么好脸色看,啧啧,更得见见这杨天了。 “呵呵,好,好,杨小兄客气了。” 马京和任大同相互交换下眼色,这杨天果然不简单,礼数做的十足,自称小侄,又和他们拉近了关系。 彼此谦让着进了雅间,马学风出去让他们上菜,不多时,四冷四热八个前菜已经上好。 杨天举起酒杯,“两位叔父,小侄在这套个近乎,以后叫小侄小天就好,先干为敬。”说完,一扬脖。 “好,爽快,那老夫就称呼你小天了,干。”马京说完,和任大同痛快的干了一杯。 嘶!这时代的酒看样不咋地,没什么香味,不过看两位长辈那表情,好像这酒已经是好酒了。 要是会酿酒就好了,哎!杨天脑子里翻腾着这些念头,再亲自给两人满上,自己倒了杯茶,“恕小侄无礼,不敢多饮,小侄就以茶代酒吧。” 马京和任大同对视一眼,不错,小小年纪就会控制自己,不简单呐。 “哈哈,小天你随意,老夫跟你任叔父喝就行了,你们几个小子,眼馋啊?学学你们大哥,少沾酒。” 马学风他们确实有点眼馋,杨天不让他们碰,不过都在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忍不住还是好奇。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杨天只是和两人聊些见闻,两人很是惊异,虽然杨天有些当面聊的不是很到位,不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更何况一个村民出身,难道真是有宿慧之人,古代确实对这方面迷信的很。 任贤马学风他们越听越听不懂,不过看到两位长辈从原先有点轻视的表情,到现在有要平辈论交的意思,他们也很是与有荣焉,大哥就是了不起。 马京性情爽快,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天,你把我跟老任请来,不单单是聊家常吧?” 任大同也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杨天敬了杯酒,这才开口“两位叔父慧眼如炬,小侄确实有事相询。” “小侄打算在自家村东头开家赌坊,兼做饭食生意,不知小侄要准备些什么?” “这事啊,老任,看你的了。” 任大同捋了捋颌下长须,笑呵呵的道“小事一桩,想当初,太祖爷爷明文禁止赌博之风,不过到了现在,此文形同虚设,小天,有叔父在,想什么时候办好都可以。” “那小侄在此多谢任叔父了,”杨天这次最大的目的达到了,“两位叔父,以后小侄还要多麻烦您二老,这样如何,小侄就直说了,年底,给您二老一家二百两做答谢,如何?” 好大的口气,县城两家赌坊每年孝敬他们的,加起来也不到四百两,这小子把店开在外头,年底还能一人二百两,这口气有点狂啊。 自家都有孩子跟着他混,两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任大同干笑两下,“小天,都是自家事,孝敬什么的,到时候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给二百两。” “任叔父,请您老放心,小侄说到做到。”杨天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两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也就算了。 “任叔父,马叔父,大哥说能就能,您二位就放心吧。”马学风在旁边信心满满的帮腔,其他几个兄弟也是频频点头。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两个长辈这时才注意到自家孩子的变化。 咦,阿贤好像变胖了,以前瘦削削的,今天看好像有肌肉了,感觉也不一样了,更沉稳了,任大同仔细看着自己儿子。 马京也是,阿宝这孩子变精神了,以前见人就躲,现在开朗多了,看来让他跟这些孩子在一块,效果不错。 两人正在那感叹,杨天这时像是没话找话道“两位叔父,不知是否清楚那后金的情况?” “哦,略知一二。”马京大咧咧的接口道“上月朝廷下旨,加征二厘,就是为了这个打后金的辽饷,娘的,这个什么奴儿哈赤,怎么就打不死。” 官方定义,板上钉钉了,杨天彻底确认了,再没说什么,殷勤的劝酒。 又喝了几轮,任大同朝马京使个眼色,马京这时脸有点红,有点大着舌头,“小天,有件事,叔父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天这时有点心不在焉,闻言强打起精神回道“马叔父请讲。” “十三太保,是不是你们杀的?” 马京跟任大同酒意全无,定定的看着杨天,他们这几天推理很久,马云魁有多少本事,两人还是知道的,小聪明,坏水是有,可这武力解决的好手段,他万万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想来想去,只有那天马学清说这杨天的所作所为,符合这一点,不过两人很是怀疑,小小年纪,可能吗? 任大同精明一辈子,看到阿贤还有学风等人一脸得意洋洋,就知道多半没猜错,了不得啊,了不得。 “呵呵,两位叔父真是慧眼,不错,是我们干的,还请两位叔父不要外传,小侄不想跟马员外扯上关系。” “了不起,好手段!”马京得到确认的答复,竖起大拇指。 没关系,这意思就是要让马家在这事里保持神秘感,名声又上了个档次,任大同更是感叹后生可畏,想的确实周到,他没想到杨天确实不愿跟马家扯上这层有点像手下的关系。 “小天放心,我跟你马叔父只是想解开这个疑惑,万不会外传。” “对,对,小天你放心。” 有一支不为人知的武力,虽然马云魁跟两人是老搭档,不过两人还是不放心的,如今得到答案,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来,”马京举起酒杯,“喝酒。” 第二十五章 张大牛 闲聊了些杂事,吃饱喝足,宾主尽欢,杨天送两位长辈出去,马文没要这顿席面钱,马学风也帮腔让大哥不用付了,杨天坚持,一共花费了八钱银子。 “小的王顺,见过几位少爷。” 送完人之后,杨天他们在雅间小歇,没多长时间,掌柜马文领着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进来。 杨天看这人长的普普通通,实在没什么特点,这是他向马京要的一个地头蛇包打听,“王顺是吧,你可知县城最好的铁匠铺在哪,还有,你可知那两个赌坊在何处?” “回这位爷,小的都知道。”这王顺低眉顺眼的恭谨应是。 “带我们去看一看,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啪,一块一两重碎银子扔到王顺手里,看着下意识接过的银子,王顺眉开眼笑,“多谢这位爷,几位爷请跟小的来。” 头前带路,王顺边走边给杨天等人讲解“几位爷,这县城最好的铁匠铺就是赵家铁匠铺了,听说在此开了已经有将近百年了,您老看,这就是了。” 当,当,各种打铁声不绝入耳,这是一个四合院,门口敞开,杨天看见院里十几个汉子正在那挥汗如雨。 由王顺上前通报,不久一行人已经在正屋和这铺子的老板父子相对而坐了。 一水的皮肤成古铜色,袖子撸起筋肉轧结的小臂和手上疤痕点点,杨天不由得点头,看来下苦功夫了,打铁你要是一点疤痕也没有,那杨天直接转身就走。 老板赵猛,儿子赵虎,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左右。 赵猛打量面前几个年轻人,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飞扬浮躁,开口客气了几分,“几位小哥,不知到鄙号想打点什么?” “呵呵,赵师傅请了,”杨天拱拱手,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贵号可否能打造此物?” 赵猛接过展开一看,一个平面铁饼图形,圆边拗向下,“这不就是鏊子么,当然会打了。” 杨天想叉了,这鏊子古已有之,来到这里,最多的就是一个人思考的时间了,无事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思考将来怎么办,这鏊子是他想起吃路边摊卷饼的时候,方便快捷,味道还不错。 自嘲的一笑,杨天客气的说“那我要质量上乘的鏊子,五十张,不过其中有三十张,我要求打成这样。”他比划了长有半米,宽有三十厘米的长方形。 这生意不小,赵猛自信的道“没问题,我赵家铺子,小哥想打成什么样,就能打成什么样。” “好,不知花费几何?” “十两,二十日之内交货。” “好,”杨天让马宝掏出一块五两的小元宝,“这是定金,到时送到马家村,再加一两脚钱。” 马家村离县城不远,送过去就能多赚一两,赵猛当然乐意了,当即拍板。 做了笔好买卖,双方都熟络不少,杨天又掏出一张纸,“赵师傅,请问这东西你会打么?” “这,这是陌刀吧?”赵猛接过一看,有点不确定的回道。 杨天有空就想事情,他这几个兄弟没什么阅历,只有柳雄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两人在聊到战场上战阵的时候,柳雄感叹道“小天,看你这么爱用刀,唐时战阵有一陌刀阵,专做突击改变战场胜负之用,特别是对骑兵,那简直是骑兵的克星。” 杨天是真喜欢刀,闻言连忙问师父陌刀什么样,为何如今不见踪影。 柳雄比划了大概样子,“这陌刀能当长枪使,又能劈砍,两边光刃,为啥绝传了,师父也不知道啊,我这还是以前听别人讲的。” 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杨天记在心里了,照着师父说的画了个印象图。 “对,就是陌刀,赵师傅能打么?”杨天一看有戏,希冀的看着他。 摇了摇头,把纸递回去,赵猛道“倒是听过,不过具体如何打造,我确实不知。” “呵呵,看来是我心急了,”杨天有点失望,起身抱拳告辞,“我们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赵师傅请了。” “请。” 几人出了四合院,拐到东西大街走了不远。 “大…大哥。” “怎么了,阿宝。”杨天看着在扯他袖子的马宝,对这个胆小的技术人才五弟,他很是爱护有加。 马宝指着路北一家正在拆迁的铺子,脸色少有的涨红,“大…大哥,大梁好…好用,我…”马宝就这样,越激动说话越不利索。 杨天有点明白了,指着那被拆下的大梁,温声道“是不是做连环弩的好材料?” 马宝连忙点头,“嗯…是。” 杨天冲任贤使了个眼色,“阿贤,亮出你的身份,上前把这根大梁买下来。” “包在小弟身上。” 任贤两手一甩,背着手迈着鸭子步,一摇一晃。 “这根大梁,大爷要了。”任贤走到那铺子门口,鼻孔朝天,好一个嚣张。 “这位爷,”那边忙碌的一伙人中小步过来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鄙号正在翻修,这根大梁还要用…”这人也是看任贤态度嚣张,小心翼翼的回个小话。 任贤斜睨着那中年人,“你可知,我爹是户房任大同?” 中年人闻言,腰瞬间矮了几分,“哎吆,任大老爷小的有幸见过一面,没想到公子爷就是大老爷家的少爷,恕小的眼拙,…好吧,既然公子爷要用,这根大梁就送给您了。” 任大同是户房的二把手,这做买卖哪个能离开户房,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他巴结还不来及呢。 “嗯…你的名字,干什么的,写下来,我会和我爹提一声的。” 杨天就看见任贤去了没多久,这就巴巴的回来了,“大哥,成了。” “花了多少?” “没花钱,他上赶着送,说好了,明天一早给送马家村去。” 杨天看着理所当然的任贤,无语苦笑,看来自己这兄弟家里势力不小,既然白给,他也没必要花冤枉钱,让王顺赶紧带他们去看看这时代的赌场,杨天他们当天还要回去。 “来来来,快下快下,买定离手。” “大!”“小!” “哈哈,人。” “看我的,地。”“快,拿钱。”“娘的,晦气,再来。” 杨天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没人抬头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全神贯注在赌桌上,这是王顺带路的第二家赌坊,在一个小巷子里,门口有两个精悍汉子把门。 一个有点破旧的庙宇,里面一群人在那大呼小叫,有穷汉,有富家公子,还有平民,玩法主要玩两种,骰子比大小,推牌九。 “大哥,咱们走吧,这里味道真不怎么样。”这气味实在不好闻,既然看过了,杨天点头,转身当先出了赌坊。 “学风大牛阿贤,你们在前面顶着,阿宝你躲在后面,别怕,我去去就来。” 杨天一行人刚出门口,就看见巷子口拥进来一大群人,手里拿着各式棍棒,为首赫然是那马脸公子哥刘威。 杨天瞄几眼地形,当机立断撂下这句话,自己当先向后跑去。 几个兄弟看大哥往后翻墙跑了,相信他必有用意,让马宝躲在他们身后,三人并排站着,这巷子不宽,并排四五人顶天了,倒也不怕对方一拥而上。 “给老子上。”刘威眼尖,看见那踹他一脚的人翻墙跑了,急了,这几个可不能跑,挥手就让手下赶紧上。 “冲啊!” 二三十个戴着皂帽的家丁,也没个章法,越过在前面的少爷,一拥而上。 好一个张大牛,手提长枪,往前走了两步,单人立在那儿,一声暴喝,“谁敢!” 吱吱吱!冲在前面的前后排十几个家丁脚下来了个急刹车,一个个犹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条大汉。 “俺滴娘哎!这是张飞在世怎么滴。” 只见这大汉脸上胡子拉碴,双眼怒睁,手提一根长枪,这高大魁梧的身形,就是比那张飞爷爷都毫不逊色啊。 张大牛此时豪情万丈,平时他就喜欢自比张飞,想那猛张飞,单人拒桥一声吼,曹操十万大军退走,还有那夏侯杰闻声丧胆。 “哇呀呀!谁敢与爷爷一战。” 张大牛一抖手中长枪,往前迈了一大步。 “俺滴娘嗳。”有人惊呼一声,前排几个家丁齐齐后退。 “我靠,”马学风看呆了,“娘的,我这赵子龙还没露脸呢,他这猛张飞倒先发上飙了。” “给老子上啊,你娘的,看清楚了,他还没束发。”刘威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成想被一个还没束发的小子把一群手下给唬住了。 “对啊。”一群家丁打眼仔细看,这什么大汉,就一个还没到十六岁的少年啊,有那有勇气的刚要上前。 “哇呀呀!来!” “娘哎!”年纪小,可人却吓人啊,又没敢上的了。 “…一群饭桶,快给老子上。”刘威在后面气的直跳脚。 “上哪啊?”一把刀突兀的架在刘威脖子上,杨天看了下地形,心中有数,叫兄弟们在前面挡着,他翻墙进了一户民宅,连续翻了三家,绕到后面,悄悄的…… “放,放开我家少爷。” 刘威身边的两个家丁一个不注意,被杨天从身后拿刀架少爷脖子上了。 “这话该我说才对,让前面人住手。”杨天左手抓着刘威的腰带,右手提刀虚压在脖颈上。 前面还在那僵持,后面一声尖叫,“别…别打了,都撤回来。” 呼…终于不用面对这大汉了,家丁们刚一回头,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少爷……” 第二十六章 私盐贩子 被一把泛着凉气的刀架在脖子上,刘威吓得腿都软了,亏了杨天左手提着他腰间,这才没有软在地上。 “让你的人乖乖的站在这儿别动,站半个时辰。” 双腿打着摆子,刘威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不敢杀我。” 杨天呵呵笑了两声,给了他个肯定的答复,“咱们又没什么大仇,我肯定不杀你。” 吁…刘威刚松口气,起码命保住了。 “不过,”他脑后又传来这人悠悠的声音,“我不杀你,我也不伤你,嘿嘿…我只是要把你裤子扒了,把你扔在大街上,刘公子,你觉得如何?” 奇耻大辱,刘威想想就打个激灵,要是光着屁股被人扔大街上,他以后就别想在潍县混了。 “你们这群饭桶,都站在这里别动,听见了没,刘泉?” 旁边一个中年人,赶紧应了一声,“哎,少爷,您放心,小的们绝对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他可是听见杨天的话了,要是坏了他家少爷的清誉,他这家生子铁定没好…… 留下那群家丁乖乖的站在原地,到了大街上,杨天把刀收起来,明说了,“你要是敢跑,就把你扒光了展览。”刘威吓得乖乖的送他们到了城门。 “哎吆,是您几位爷,这就要走啊,几位爷走好。”上午那韩老三看见杨天他们,赶紧凑上前点头哈腰。 “好,拿去吃酒。”一块两钱大小的碎银子抛在韩老三面前,眉开眼笑的双手恭敬的接过,“谢大爷的赏,祝大爷此去一帆风顺。” 杨天带着刘威走了有一里路,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客气的说“刘公子,得罪了,我们双方本没什么恩怨,学风阿贤跟你也只是斗气而已,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何?” 哼!看老子回去怎么把这场子找回来,刘威心里翻着小九九,面上挤出一丝僵笑,“好说。” “刘公子,听阿贤说你颇好牌九,”杨天在他跟前小声道“正好一个月后,本人在马家村的金钩赌坊开业,到时免费给公子一个会员资格怎么样?这会员资格可难进,非名人不可,而且要一年十两银子。” 刘威酷好牌九,常以高手自居,有趣,会员,牌九,一下子刘威就被吸引了,名人,小爷不就是名人,十两,唔,不少,刘威心头大块怒火被浇灭的还剩一点点,“好吧,到时本人有空的话,来参观参观。” 杨天一把握住他的手,喜色上脸,“一言为定,到时还要请刘公子这样的大名人多多宣传,好,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公子止步,告辞。” “少爷,您没事吧?”刘泉担心刘威,偷偷的远远跟着,见杨天他们走了,赶紧上前伺候。 “嗯…我能有什么事,没见我刚送走友人。” 看着一脸春风的自家少爷,刘泉懵逼了,这是怎地了,咋和这些贼人成友人了…… “听说了没?那杨二赖子邪症了,把自家一块好地换了官道边张老二家那块破地。” “不止,杨二赖子把剩下那块好地换了村西头马福那块地,那块地比张老二家还差,竟长草不长庄稼。” “哎,作孽噢,他爹和他爷爷两辈人辛辛苦苦攒下这两块好地,一下子就被这败家子糟蹋了。” 这两天马家村又出了上面几个大新闻,又是这杨二赖子,杨天刚跟他小姨提的时候,王金梅气的要上吊,好说歹说,抹着泪终于点头了。 村东头那块地,就在官道边上,有方圆七八亩,杨天打算慢慢的开发,首先他要建十间白墙黑瓦的平房,作为赌坊之用,剩下的广大空地慢慢开发。 至于村西头那块长草的地,他打算养猪养鸡鸭等家禽,就挨着村西头一条小河,那个马福就是个养猪能手,杨天把他叫来询问,一开口就是家禽的卫生,行了,就交给他了,猪仔鸡鸭鹅都让他去采买。 这两天顾不上训练,杨天把能利用的人脉都利用上了,泥瓦匠建筑匠人由任贤通过他爹去找,马学风发动他家长工把村东头那块地上的还没熟成的麦子都给割了,虽然长得不多,不过一群村民背后还是骂杨天是个败家子。 马宝在制作连环弩,这可是杨天的秘密武器,有了那根大梁,再做十套没问题,马宝自身有了用武之地,很是兴奋,加班加点的在那干。 安排完了,柳雄又被马学清派出去有事,就剩杨天跟张大牛了,此时杨家院里,两人手提训练用的长枪,正在相互打量游走。 自从知道努尔哈赤之后,杨天这两天忙完琐事,虽然忙的脚不沾地,还是打起精神与大牛来场对练,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走一步再说。 两人都是平端长枪在腰间,双脚小碎步游走,身上穿着牛皮甲,谨慎的相互刺探。 “喝!”杨天首先出招,右手出力握紧长枪尾端,左手虚握在枪间,两步急冲,看准时机,尾端一旋,发力,嗖!枪尖嗜向张大牛胸口。 张大牛集中精神的看着长枪来势,枪尖快要到他胸口有三寸左右的距离时,右脚猛地一顿,魁梧的身子灵巧的往左侧横移,堪堪闪过杨天手中长枪,同时横移中,右手紧握枪尾,左手先握实枪身,照准目标,松开左手,长枪真如灵蛇吐信,点到杨天喉结处堪堪停住。 “呼…大牛,佩服。” “呵呵,大哥承让了。”张大牛憨厚的笑笑,并没有为赢过杨天而得意洋洋。 大牛这枪法真是越来越精到,难得是小小年纪一门心思扑在武道上,不骄不躁。 一边想,杨天再比较其他兄弟,学风太浮躁,总想学那赵子龙,任贤性格有行险的成分,从他喜欢近身搏命就看出来,喜欢刺激。 “兄弟,在家呢。”马学清从院墙外喊了声,走了进来。 张大牛过去收下杨天手里的长枪,杨天边脱皮甲边招呼道“马大哥有事?” “啧啧,大牛越长越威猛了,”先说了句场面话,马学清凑到杨天耳边低声道“兄弟,那曹家庄派人来,说这赵家没人了,以后这周围二十个村子的私盐交给我马家,你怎么看?” 今天曹家庄曹老太爷的小儿子曹悦来带着几个精壮汉子到了马家,见了马云魁客气的说要把这附近二十个村子的盐销权交给马家代办,收益五五分成。 马云魁大喜,当即就要答应,不过马学清可没他这么高兴,他家又没有厮杀汉,这私盐动不动就动刀枪,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哦,马大哥不想接?”杨天反问。 马学清说出原因,马家其实不需要这额外的搏命活了,每年现在进项已经不少。 这两天银子跟流水一样花出去,杨天虽然不担心,到时候赌场建成了,很快就能回本,不过这私盐,既然马家不做,他倒是想做做。 “马大哥,兄弟倒是有意,不知那曹少爷走了没?’” 马学清盘算,马家不做,不过可以交给和马家亲近的人做,这就想到杨天了,看他有意,当即表示那曹悦来还在马家,见杨天不愿去马家,马学清只好回去把他请过来。 杨天和张大牛洗漱一番,换了身青布道袍,不多时,马学清领着那曹悦来和两个精壮汉子上门了。 “住这破院子,还想接我曹家生意。”那曹悦来油头粉面,一身绫罗绸缎,三十来岁的年纪,看见杨家这土坯屋子,皱皱眉头。 “呵呵,”杨天就当没听见,客气的伸手做请的手势,“几位,里面坐。” 杨天和曹悦来在正北位分左右坐好,张大牛站在杨天身旁,马学清坐在右手位,那两个汉子也一脸倨傲的坐在自家主子下手。 “唔,这屋里还像点样子,”曹悦来打量下正屋的环境,终于说了句人话,等他坐好看到身后三个灵位,“娘的,真晦气。” 张大牛大怒,刚要上前动手,杨天及时拉住他,面色沉静的开口道“听说曹少爷要找个人接手那赵家的生意,本人不才,愿意自荐。” 那曹悦来上下睨了几眼杨天,嗤的笑出声,“你一个少年,何德何能能接起我家生意?” “呵呵,不知赵家跟曹少爷有无关联?” “切,一群土棍,他们哪有那脸面。” “既然如此,”杨天看了两个坐在那鼻孔朝天的汉子,接着道“好教曹少爷得知,那赵家么,呵呵,就是被我给灭了。” “你?小子,说话可别闪了舌头。”下手第二位的那个汉子一听这话,冷笑道。 嗤!一道刀光闪过,说话那汉子看见从他右袖口飘落的那一截青布,“你!”霍的起身,看着杨天把刀放在桌上,脸上青红不定。 “好刀法。”曹悦来虽然纨绔,不过跟着他爹这些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时他相信是杨天把赵德他们给杀了,收起轻视的眼神,正色道“既然杨小哥有意,我做主,以后这附近二十个村子的生意就是小哥你的了。” 杨天客气的一拱手,“承让。” 有了说话的资本,双方很快谈妥,每三个月曹家庄送一批盐过来,顺便把上个季度的银子带走。 “几位慢走。” 送走曹悦来,杨天看着手里这张二十个村子私盐贩子的名单,“呵呵,没想到我也成了私盐贩子……” 第二十七章 整编 “各位师傅,前面这一块,建一排,后面这一块,起一座二层小楼,每层八个房间,可能做到?” 杨天带着一群泥瓦匠和建筑工匠指着村东头换来的这块地,他打算先在这块地的正中央起房子,之后再扩建。 一个老农样的工匠仔细看了看,“杨小哥,没问题,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和材料,以半月为限,到时请小哥验收。” 杨天就喜欢这类技术性人才,“好,人手材料不用担心,记住,一切以质量为前提。” “包在老汉身上。” 忙完工地,杨天又去看了看村西头养殖场,鸡鸭鹅都全了,山羊也有十几只,就猪仔还没多少,叮嘱马福好好干,现在杨天越发注意这营养均衡,早上一杯羊奶,一个鸡蛋是必须的,杨天五人都要喝,中午晚上肉菜可劲造,正在长力气和身体的年纪,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知不觉,已忙到中午,杨天到了小姨家,一进家门,看见院里众兄弟和小姨娘俩都眼巴巴等着他吃饭,不由得笑道“小姨,不是说了么,你们先吃就行。” 王金梅因为地的事到现在还没消气,没好气的说“是你这些兄弟说要等你来才能动筷子,快坐下吧。”说归说,她还是心疼自己外甥的。 “好,哈哈,吃饭。” 吧唧吧唧!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 “哥,你说的那一百双脚套,隔壁家三婶说她包了。”马春娘献宝似的一连串,“还有那烙饼,已经找了二十家婶娘,她们都愿意打这份工,嗯,还有这厨房,大牛他小婶一家想在里面帮忙,你看?” 杨天瞥了一眼在那吭哧吭哧往嘴里扒拉饭的大牛,“行啊,让她们一家到时候来帮忙就是,该给多少工钱就给多少。” 马春娘见哥哥同意了,继续表功“我娘她已经找了六家愿意去做工的人家,到时哥你那什么铁板烧差不多就凑齐了。” “就你嘴好使。”王金梅笑骂闺女一句。 杨天嬉皮笑脸的把头放在王金梅肩膀上,“谢谢小姨。” “臭小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来,学风,咱俩练练。” 下午,众人还是到点训练,杨天对马学风。 马学风拿着训练用的棍刀,他自己起的名,嫌棍子难听,潇洒的耍了个棍花,人笔挺的站在那,“大哥,小心了。” 杨天右手持刀,刀尖斜指向地,双腿微弯,脚下横行站位,略宽于双肩。 两人相距有五米左右的距离,马宝在场边紧张的看着,任贤拍拍他后背,“阿宝,别紧张,阿风肯定输。” “真…真的吗?” 张大牛也低声道“阿宝,不用紧张,二哥赢不了。” 刚说完,杨天先动了,小碎步疾走上前,手中刀摆起,快要到马学风棍刀范围内的时候,双肩看似要往左倾。 哼!假相。马学风不为所动,果然,杨天往左倾了一下,瞬间往右看似要加速,‘逮到你了。’马学风右手握实棍尾,一直放在棍身上的左手一拨,棍刀倏的往杨天右胸口扎去。 “好刀法。”张大牛失声叫出。 只见杨天,看似往右点实的身子,倏忽往左前倾,同时脚下加速,右手提刀在胸前,闪过对方棍刀,沿着棍身斜切过去。 迫不得已,马学风只能撒手弃棍,这时杨天再一加速,马学风只觉脖颈处一股凉风,人已经高速越过他身体。 嗬,额头竟然冒出一头冷汗,刚才马学风有股从死亡线走了一遭的感觉。 “老大,你这身法以前没见过啊,幅度真小,我完全被你骗过去了。”马学风很是沮丧,不过也很佩服,杨天这身法太逼真了。 “呵呵,最近没事就瞎琢磨。”杨天把刀递给张大牛,拿手一招任贤,“来,老四,比比拳脚。” “行啊,不过输了可别赖体力啊,老大。”任贤来到场中,活动下身体。 杨天真是哭笑不得,“瞧你这意思,你是赢定我了?” “嘿嘿,那必须的啊,之前输给你,是咱俩体力都充沛的情况下,你这都和阿风打了一场了,我不赢都说不过去。” “呵呵,来比比就知道了。” 两人一样的站位,相对而立,有三米的距离。 “老大今天吃错药了,又是他先动。”旁边马学风这话有点酸,对战之中,先动的人其实不如后动的人占优势。 杨天又是小碎步疾走,三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任贤在那小范围挪步,专注的盯着对方,双手略微提起,蓄势待发。 “喝!” 杨天暴喝一声,离任贤半米的距离上,上半身猛地往前伸,造成要加速的假相,任贤不由得被骗的往前迈了一步,接着又不迭的缩回,缩回的时候他心想,‘遭了’ 果然要遭,就在他缩回的时候,杨天前后脚猛地一蹬,同时右手小幅度抡起,一记势大力沉的右直拳,捣向任贤胸口中间,不得已,任贤只能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咚!一声轻微沉闷的撞击声,任贤被砸的脚后跟着地向后退,这时杨天前后立起的双脚尖一蹬地,整个人赶到和任贤接近平行,右手变拳为掌,轻轻推在任贤身上。 噗通!整个身体接近平躺,轰然倒地。 “啊啊啊啊,又输了……”任贤在地上郁闷的滚来滚去。 杨天过去,说了句话,“我教你这身法。” “啊?”一骨碌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杨天,任贤催促着,“大哥,快说。”其他人也围过来想听一听,今天真是头次见老大赢的这么干脆利落。 “呵呵,”杨天给他们讲解这几天自己苦想的心得,“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平时加强自己的平衡力,这样你在做动作的时候,就会更容易去以逼真的动作去骗过对方。” 这几天杨天在压力下,睡觉都在琢磨怎么提高自己,他想到不论做什么动作,身体重心最重要,说白了就是平衡,你只要做到位了,对方到时肯定难以判断。 所以他这几天拿了个横木板,站在一个滚子上,刚开始确实不好把握平衡,慢慢的适应了,今天对练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好控制很多,想到现代很多练平衡的法子,他打算在兄弟们之间推广。 平板支撑,仰卧起坐,深蹲,小幅度急冲,刹车,其实扎马步是基础,而这些是加强和肌肉的协调性增强。 杨天仔细跟兄弟们讲解,必须要越快提高他们自身的保命能力越好,杨天真是感到一种紧迫感。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五月十日这天上午,杨天家中来了一群或多或少带点彪悍气息的汉子,院里有一一瘸一拐的疤脸瘸子在那来回招呼着。 “吆,马瘸子,你这管家当的可以啊。” “就是,听说是个十六岁的小子接了赵家的生意,怎么得来的,不会是卖屁股得来的吧?” “哈哈哈,别说,王哥你这话有几分道理,听说那曹家二少爷好这口。” 哈哈哈!一群懒汉在院里肆无忌惮的大笑,马瘸子面色沉静,来回的添着茶水,他可是多少知道点内幕,隐约猜到些真相,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想来想去,却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时,院里众人看见杨天五人手持训练用的长枪,从容的走进来,笑声慢慢落下去,实在是杨天他们本身就身形高大,再加上天天训练,又杀过人,慢慢的这身上气质就出来了,是一股平和的从容。 杨天平静的眼神扫过院里这些汉子,都纷纷避开他的眼神,顶天是些各自村里的混混懒汉,杨天心中有数,要是真有那敢厮杀的,早就被赵德招去了。 走到正屋门口,在他行进方向上的几人连忙让路。 “各位,”站在门口,杨天环顾一圈,“我就是你们以后的上司了,下面,我宣布几项认命。” “李豹,李涛,王金水……”杨天一口气念出十个名字,众人面面相觑。 “念到名字的上前。” 长的虎头虎脑,个不高的李豹举着手犹豫着走上前,接着其他人也慢慢走上前来。 杨天看着站在他面前这十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和气的道“以后你们不用贩盐了。” 哗!这话刚落,院里这些人就跟炸了锅一样,那李豹腾的上前一步,“凭什么,我李豹又没少交份子钱,凭什么你让我以后不再贩盐了。” 其他人也纷纷喧哗,直嚷着为什么是他们。 “安静,安静!”杨天看说话不起作用,手一切,早等在旁边的马学风三人并排端着长枪,上前齐步迈进。 “哎吆。”“疼死我了。” 三人一排,还没怎么发挥呢,那十个被叫到的汉子全疼得趴地上了。 “刘大友。” 后面看热闹一四十左右汉子犹豫的举起手,“小的在。” 杨天看了他一眼,“以后李豹的村子就由你负责了。” “啊,多…多谢杨…杨爷。”刘大友真是喜出望外。 “以后你可以多拿半份盐钱。” “小的谢过杨爷。” 其他心中刚才愤愤不平的人,这回都激动的看着杨天,对啊,他们不干了,老子不就能多拿点么,这杨小爷好人啊。 杨天把各个村子重新划分了势力范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哎,多谢杨爷,小的们告辞。” 一群得到好处的汉子眉开眼笑的离开此地,那些还趴在地上的垂头丧气的正要爬起来走人。 “都乖乖站在这,我让你们走了吗?” 第二十八章 流水 “一!”“喝!” “二!”“哈!” “嘻嘻,你看这些傻子。” “一二,真好玩。” 上午,马家村村东头杨天那块地,离官道也就不到百米,一群闲汉和村里的孩子在那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 十个年轻汉子穿着统一的青布劲装,手提长枪,站在一块已经平整的土地上,旁边不远是热闹的工地。 杨天站在这十人面前,不时的纠正他们出枪的错处。 “一!”“喝!” “二!”“哈!” 李豹昂扬的迈步出枪收枪,这是他第三天训练了,自打那天杨天让他们留下,说了一番话,他就决定留在这里。 “你们一个月卖盐留在手里的能有一两银子就算好的,还得吃喝拉撒,我这里有个工作,就是给我当护丁,一个月一两工钱,管吃管住,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这工作需要吃苦,有可能还得和人拼杀送命,你们考虑清楚了,去马瘸子那报个名。” 李豹没怎么多想就留下了,其他人也是没怎么犹豫,能干贩卖私盐的这些人,胆子和野心多少都是有的,内心深处都多少希望改变下自己的命运。 杨天这次选人也是有目的性的,三十岁以上不要,体力跟不上,人也大半成老油条了,身上坏毛病太多,这李豹李涛等人还不到三十,大部分在二十四五之间,多半会还有那雄心想改变下自己这苦逼的命运。 杨天本来想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家仆,这样好管理,也放心,一问任贤才知道,没有功名,或者跟官府走的不是很近,这家仆就是催命符,民间允许平民有一两个仆人,不过要是招多了,说明你家财不少,而你又没有功名,又和官府没什么关系,官家一纸公文,说你聚众图谋不轨意图谋反,这就不光是破财了,连家都要破了。 杨天现在一没有功名,二跟官家没什么紧密联系,任大同和马京和他谈不上亲密,两人又不是县衙高层,只能算中层干部,杨天想了想,只好作罢。 “东张西望干什么!”杨天暴喝一声,面前十人赶紧站好,这几天在这东家这里,吃的是馒头大肉片子,喝的是鸡蛋汤,别提多滋润了,虽然训练刻苦,练长枪还好说,人人面前有一个靶子,冲上去枪头击中喉结胸口肚脐眼就算过关,虽然现在还没有达标的。 就是这劳什子队列训练恼人,到现在左右不分的还有几个,逼得杨天把他们左手左脚都系了块红布。 一个时辰长枪训练过去,杨天身姿笔挺的站在这被他称为第一小队的面前,一个个都目不斜视,肃穆的望着杨天,实在这两天是有分心的那王金水,杨天不打也不骂,这东家太坏了,让金水就穿着一条兜裆布招摇过村,好家伙,马家村顿时轰动,男男女女跟围观耍猴的一样,回来王金水差点要上吊,太羞辱人了,这还不算,东家补了一句,敢上吊寻死,死后照样扒光了丢大街上,这下人人自危,太缺德了,死后都捞不着好。 “向左转,齐步走。” 杨天喊着口令,这小队勉强知道左右了,排成一排,还算齐整的跟着口令走动。 “大哥,师父回来了。” “喔,学风,你在这训练他们,我去看看师父。”杨天一听柳雄回来了,心中挂念,交待两句急忙往家走。 马学风看看面前这有点歪歪扭扭的小队,神气的一挺身,做了几个标准的齐步正步转身,“小子们,看见没有?什么时候练成小爷这样了,你们就算达标了,看什么看,继续练,齐步…走。” 杨天疾走回自家,进了正屋门口,惊喜的喊了声,“师父。” 柳雄正坐在那悠闲的喝着茶,张大牛任贤马宝在旁边作陪,看着进来的大徒弟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师父,心中宽慰。 虽然柳雄一开始,一是年纪大了,这年代四十多就算小老头了,一身本领想留个传承,二是看这杨天处事不凡,只要不死,多半有前途,最重要的是他看自己这大徒弟顺眼,慢慢的两人一个真心教,一个真心学,渐渐的有了份亲情在里面。 “小天啊,来。”招招手,柳雄难得露出笑容。 “师父,以后别再替马家做事了,您老这几年为他家出生入死多少回,再有什么恩情也该还了。”杨天坐到柳雄旁边,握着师父这老树皮一样的双手,真切的关心道。 欣慰的看着徒弟,柳雄慈祥的道“回来就听大少爷说了,说你告诉他,以后别再让老汉出远门了,呵呵,好孩子,师父听你的,也享受下你们这些徒弟的孝敬。” “那最好了,师父。”杨天张大牛四人恭敬应是。 师徒几人谈了谈各自最近的际遇,柳雄是给马家送了一批绸缎到登州,听到徒弟们这些天特别是杨天的作为,不由点头, “你这训练方法不错,技击最重要的就是快准稳,而保持身体平衡确实是重中之重,小天啊,师父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剩下就靠你们自己的苦练和感悟了。” 柳雄一脸欣慰,毕竟自己这徒弟悟性高,触类旁通,人又刻苦,仁义,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瞧您说的,师父,徒弟这才刚开始,您老得替我们把关,我这赌坊再过十来日就开业了,还有这私盐,将来徒弟还要干更多的大事,都得您老看着点才好。” 杨天看柳雄一副要卸甲归田的意思,他可知道要是一下子退了休,没了心灵寄托,这人八成会出事,再说将来慢慢要做大,还得有个老的主持局面才好。 “好,好,”柳雄一听徒弟这么需要他,乐呵呵的,“师父还没老呢,一顿饭能吃三个大馒头,一斤肉,老汉还要看你们个个成家立业,还等着抱小徒孙,哈哈。”说完,一脸豪气。 去了师父心事,马学风回来,中午师徒们吃了顿午饭,下午杨天又去忙了。 村东头一户和隔壁打通的两间土屋内,七八个脸上抹了一层白粉身上穿着各式花布衣服的女人在那小声的叽叽喳喳。 门口有两个衙役打扮的捕快在那守着,院里那王顺正在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某人。 吱呀!杨天走进来。 “哎吆,杨爷您可来了,小的给您老请安。” “呵呵,找的人都符合条件?” “您老放心,一切都按照杨爷您的要求。” “王顺,以后别在县城了,跟我干吧。” 王顺一愣,接着大喜,赶紧躬身拜下,“谢杨爷提拔,小的必定尽心尽力。”他可知道户房二把手还有那快班副班头马大老爷的儿子都叫眼前这位爷大哥,在县城天天打听消息,还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跟这位爷干。 “两位大哥辛苦,这点小意思,请务必收下。”杨天没理身后欣喜若狂的王顺,走到正屋门前,掏出两块二两左右的碎银子,一人塞了一块。 掂掂份量,两个捕快脸色好了很多,实在是被这一路上这些女人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左边那位鼻头上长个大痦子的捕快道“杨小哥,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告辞了。” 一拱手,两人客气的告辞,他们以为这杨天要开窑子,要不马班头下令让他们把这些二十岁左右,基本都是独门独户做生意的婊子们赶到这来干什么,八成是开窑子呗。 杨天站在门前,有点踌躇,深呼吸几口,“咳,咳。”大步进了门。 叽叽喳喳一下子安静了,一共是七个女人,杨天从门口进来,她们一下子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哎吆,这位小哥,长的蛮高大威猛,让姐姐服侍你一回,一百文就行。” “去,你个贱皮子,小哥上姐姐这来,姐姐只要五十文,包你来了一回就想下一回,咯咯……” 七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整的杨天头昏脑胀。 “够了!”一声大喝。 看着脸色发红正视着她们的杨天,不知怎么,一个个不敢跟那双眼睛对视。 杨天平静下呼吸斟酌下说辞,尽量平稳的语气,道“你们这些人,被男人作贱,自己也在慢慢作贱自己,我知道你们有些是上几代犯官的后代,有的是娼妓所生,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我相信你们没人想做这个,不过今天来到我这儿,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在我这里工作,你们以后还会抛头露面,也许还得卖笑,但是你们不会再因为几个钱就让男人随便作贱你们,话说到这里,你们自己选择,愿意回县城继续做那皮肉生意的,请自便,愿意留下的,看见那王顺没有,去他那报个名。” 一口气慢慢的说完,杨天平静的环顾一圈,走了出去,留下一群在那发呆的女人。 ……“娘的,老娘就信他一回,反正在哪卖不是卖,要是让老娘以后能抬起头来,老娘这辈子给他做牛做马都行。” “我也去,这日子看不到头,好不容易有个盼头,老娘也去试试。” 在院里,杨天低声吩咐王顺,“这些姑娘以后不接客,王顺你负责她们的饮食起居,要是怠慢了她们,或者你自己下面那根家伙什儿想闯个祸……”杨天慢慢伸出右手,做了个阉了他的动作。 “咳,杨爷您放心,小的万万不敢,一定把这群姑奶奶伺候好了。” 王顺双腿夹紧,谄笑道…… 第二十九章 准备 这几日,柳雄跟杨天单独谈话的时候有以下对话。 “小天,你找这些卖肉的来做甚?” “师父,您老是不是担心徒弟禁不住诱惑,坏了身子?您放心,这些姑娘来到我这里,以后就是服务员了,那些卖肉的过往不会再有了,徒弟曾经仔细想过,要发家,首先我得手里有枪,如今这世道,拳头大的是大爷,那些平民百姓,现在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多半没人会走打打杀杀这条路,而这些盐贩子,出身贫贱却又不愿意老实在家种地度日,正好符合要求,他们就是我第一批手下,还有那些姑娘,放心吧师父,我是为了生意,她们以后不会再接客了。” 让柳雄放了心,杨天每天除了训练之余,就是忙各种杂事。 “小姨,衣服做出来没?”这天,杨天抽空去小姨家看看他要求的衣服做好了没有,现在王金梅都没空给杨天他们做饭了,张大牛小叔一家在那帮忙做饭,而她找了几个关系好有手艺的姐妹,加班加点的缝制外甥要求的那些衣服。 “样子出来了,你看看吧。”王金梅看着进门的外甥,拿出几件让他验收。 杨天翻了翻,这是几件现代修身连衣裙,有蓝色跟红色,皱眉挑出一件加了长袖的,哭笑不得的说“这谁做的,事前我再三交待,不要长袖,这是哪家婶子想不开?” 王金梅翻拉这裙子,“我看挺好,女人家露出胳膊像什么话。” 杨天一手叉腰,一手无语的拍着额头,看来得下死命令了,“这件我不给工钱啊,还有小姨,一会我送几个大木箱来,标上名字,谁要是再自作主张加什么长袖裤腿,这就不光是没工钱的问题了,我还得让她赔钱,清楚了吗,小姨?” 王金梅看着好像生气的外甥,“好啦,好啦,姨明白了,绝对不再给你添布了。”说完,扒拉着这件长袖裙,一脸可惜,“多好一块布,改明儿给你和春娘改两件里子。” 杨天无奈的摇摇头,再次强调以后不能自作主张,王金梅不耐烦的点头答应,这才去了别处。 到了村东头,前面一排十间房子已经盖起来,后面二层小楼也快竣工了,马学风正在旁边训练场上领着护丁训练,既然不能做家丁,杨天就起名叫护丁。 跟小楼一排不远有个大棚,简单的起了围墙,里面前面分成三十个小间隔,每个间隔有一米宽,身后是一大块空地,现在村里那些婶娘们正在那送来的鏊子上烙饼,后面是总厨房,张大牛他小叔张老末正领着一群汉子和婆娘在那忙碌的洗菜切肉。 杨天来到前面间隔,看着前段时间经过训练,现在已经很熟练的三十位蒙着口罩的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的村民。 现在这些马家村村民可不敢随便说杨天坏话了,好家伙,简直是神仙转世,这小子不到一个月就捣鼓出这些玩意,有人亲自尝过那卷饼,香,就是香,而且还方便快捷,绝对挣钱。 杨天掀开简陋但不透风的厚布帘子,来到这长方形鏊子前,这现烤现卷的卷饼已经试营业三日,一开始是在不远的官道上免费兜售,离县城又不远,潍县又是连接登州府和青州府的必经之路,人来人往真不少,很快的就有了回头客。 现在还没到午时,就已经有七八人在大棚外摆放的桌子边等着了。 纯素菜卷饼,一张三文,加肉化子一张五文,加肉的话,一张八文,那饼实在,菜也足,一张五文的就可以吃个饱,还有一文就可以敞开喝的鸡蛋汤和一小碟腌菜。 “大爷您来了。”马瘸子看杨天来了,赶紧上前问好。 “唔,马管事做的不错,好好做。”杨天看着这井井有条的环境,满意的点头,没想到这马瘸子毛遂自荐,还挺有能力,管理这大棚这么多人,个个都能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这可是个人才啊。 杨天五兄弟,杨天排行老大,现在这些手下就叫大爷,马瘸子看杨天很是满意,不敢居功,这些年在赵德手下一直得不到重用,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大爷,咱这饭食生意开张三日,已经净赚将近三两银钱,等人气再广点,翻一番应该没问题。还有,赌坊在五月三十日开业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那第一次来买卷饼的都知道咱们赌坊开业日期了。” “嗯,马管事很是勤勉,谁用心,谁偷懒,我都记在心里,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听见这些成果,杨天更是满意,特别是现在鸡鸭鹅制品还没上,自己养的猪仔还没长大,现在是采购的成猪,等养殖场规模起来之后,成本更低,到时利润肯定会更高。 “多谢大爷,您好走。” 马瘸子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杨天出了大棚,他可知道这位爷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在他手下看来自己会有个盼头。 “稍息,立正。” 马学风让护丁们站好,杨天走到这十人面前,长枪是县衙库房存的,杨天通过任大同花了二两银子,五十杆蒙尘的长枪就这样易主了。 满意的点头,不错,练了有快半个月,这精气神首先出来了,那点痞气基本在身上看不到了。 杨天眼睛巡视一圈,“李豹。” “是!” “出列,举枪,杀!” 随着杨天口令声,李豹从笔直的队列里前出一步,平端长枪,双脚一前一后,双腿微弯,伴着“杀!”字,小步疾走,右手青筋毕露,用力握紧枪尾,左手虚握,看准目标,左手握实,长枪嗖的一下刺入木靶胸口位置,收枪,啪的一个标准的转身,小跑回到队列前,身子转回来立正站好。 “好,动作干脆,大家鼓掌。”杨天上前看了下木靶上的创口,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队友们边鼓掌边羡慕的看着李豹,李豹激动的面色有点发红,身形越发挺直,这是杨天想培养的,不光是练技,还要培养他们的荣誉感,从掌声开始。 让李豹入列,马学风齐步走到小队边上,杨天站在这十一人面前。 “大家这半个月来,表现有好有坏,总的来说还是好的,我先问问你们,你们在这吃的饱穿的暖吗?” “报告大爷,吃得好,穿的也好。” 可不是,天天有肉有蛋,穿的是崭新的青布短打,还有那内里的牛皮甲,老稀罕了。 “好,”满意的看着这些昂扬的手下,杨天接着道“之前我就说了,在我这干,肯定会与人厮杀,你们有的人嫌训练苦,可你们要是在训练上不刻苦,将来与人厮杀的时候怎么办?你们有的人可能会说,老子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让我说,这句话就是个屁,你这辈子因为没练好被人宰了,本就不算什么好汉,下辈子你就能成好汉了?要我说,就是练,练好了到时候咱们去宰人,而不是被人宰,老子我杨天,将来可不止这点事业,老子以后事业还得更大,到时谁来跟我打拼,谁跟着老子发家,是不是你们,告诉我,你们敢不敢拼命?” 包括马学风,一队人被杨天这有点粗俗简单的一番话刺激的脸上涨红,齐声大喊“敢!我们敢跟着大爷去拼命。” “好!”满意的看着士气提上来了,杨天觉得必须再加把火,吼了句,“命都不怕,还怕训练苦?怕苦的给老子滚,老子不待见没卵子的玩意。” 李豹脸红的要冒热气,嘶声吼道“大爷,俺有卵子,俺要跟着大爷去拼出片天来。”小时候李豹读过几年书,这时候说话用上了。 “跟着大爷拼出片天来,杀!”其他人也是激动如斯,自发的顿着手中长枪。 “好,继续练。” “杀!”“哈!杀!” 一时间,训练场上这些护丁的斗志越发昂扬。 大棚外面有那两三个带刀在那吃卷饼的汉子,看着远处那训练场景,不屑的道了句,“一群样子货,唔,不过这些兔儿爷的卷饼倒是做的不错……” 第三十章 可怜人 章言杨兰穿了,穿到现代会所,体验了几日,不由感叹“这现代鸡比古代鸡幸福多了。” “大爷,这两天有那闲汉竟往院里瞅。” 杨天刚进那些姑娘们的院子,王顺就上前告状,实在是七个姑娘家,已经惹得村里风言风语不断,有那闲汉和没讨到老婆的光棍这几天时不时的在外面晃悠。 马春娘先是找上她哥哥,“哥,你可别对不起红玉姐,你都和红玉姐牵手了,你还想…还想…”说着话,春娘气的脸色涨红。 “妹啊,哥啥都没想啊,那些姑娘是在我这赌坊做服务员的,不卖身。” 杨天赶紧解释一番,看春娘气有点消了,他又嘴欠了一句,“红玉跟我不就拉拉手嘛。” “嗯!”马春娘杏眼圆睁,双手叉腰,怒气上脸,“好你个负心汉,红玉姐跟我说,那次在林中你牵了人家一路,现在想不认帐咋地?亏人红玉姐为了你连将来那豪门夫婿都不要了,好啊,我这就去告诉红玉姐去…” 欠,抽自己个大嘴巴子。杨天没想到春娘发这么大火,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春娘相信他是真心的。 “还以为到了这里,成了情圣,原来还有这原因在里面。”杨天不由庆幸自己那天牵手牵的太对了,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牵别人手了。 明代风气再怎么开放,也是封建的,马红玉既然被杨天救了命,牵了手,唱了一首词,又亲了人家,除了一死了之,就是芳心中有了杨天这人,再容不下别人。 马红玉昨天跟杨天私下见面的时候也提起这事,语气有点发酸,杨天赌咒发誓,把为什么招她们说出来,马红玉还是吃醋,又把这些姑娘心酸的出身一讲,那低贱卑下的出身,马红玉听着听着心软了,眼泪盈眶,直说心上人是做大善事。 “我会让人把那些闲汉抓住打一顿。”没办法,杨天只好用暴力震慑住他们,万一出点事,男人没事,这些姑娘多半没好。 这年头,这些沦入风尘的女孩都是身不由己,没一个自己愿意的,有次跟马学清闲聊的时候,杨天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爷们,两人就聊到女人这事上了。 “杨兄弟,大哥跟你说,这些娼妓你就别把她们当人看,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她们就是最最下贱之人,南京城外秦淮河知道吧?那儿的名妓,红的时候个个名头震天响,可最后呢,被人赎身当小妾的,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马学清卖了个关子,杨天只好顺着他话茬,“兄弟猜不出。” “嘿嘿,小妾小妾,这类名妓出身的小妾,没赎身的时候还好,一旦赎了身,说出来怕馋死你,嘿嘿,一晚上服侍两三个男人都算轻的,有时候五六个甚至七八个,最后丧命的不知有多少。” 杨天听到这里,原先澎湃的心被恶心的凉凉的,“那马大哥,没赎身的呢?” “没赎身的,过两年年老色衰,往往不是给人洗衣服就是伺候那些当红的,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杨天听到这,忍不住反驳道“不能吧,有句话说得好,冲冠一怒为红颜,有那将军为了名妓把江山都给卖了……” 话没说完,马学清就打断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嘿嘿,这话有趣,为兄以前还真没听过,看来兄弟是个痴情种子啊,要说有将军会为了婊子卖江山,那他得有多…这该怎么说…” “傻逼?”杨天适时接了句。 “对,傻逼,这词好,哈哈,那将军绝对是个傻逼。” 尼玛的,看来又是忽悠人,杨天心中对某某竖了个中指。 马学清给他讲解了一番,那些做妓的,真没有几个情愿的,不是上几代家里犯了事,就是实在是家里穷的养不起,她们都是贱籍中的下贱身份,他讲的理所当然,杨天听得心里拔凉,还以为跟现代一样基本都是自愿下海,算了,这些姑娘着实可怜。 “那些衣服和鞋子送来了没有?” “回大爷的话,前天就送来了。” “唔,”杨天吩咐王顺在这好好看门,自己推开屋门,吱呀。 “见过大爷。”七位已经退去浓妆的姑娘们,齐齐看向杨天,她们现在的东家。 哎吆,被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杨天不自然的扭扭身子,“咳,你们以后叫我公子或者杨爷,或者东家都行,这大爷嘛…就别叫了啊。” 噗嗤!几位姑娘掩口偷笑出声,这东家说话还挺风趣。 这七位姑娘卸去妆容后,容貌只能说是中等,只有两位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 “咳,不知本人给姑娘们起的名字还满意否?” 前几天王顺过去找杨天,说是姑娘们既然要重新开始生活,求杨天起个名字,杨天也没多想,兰菊梅荷水仙莲芙蓉这七个名字让她们每人挑一个,后来又过来求姓,说是七人结拜为姐妹了,杨天就说让她们随便用,结果她们用的杨姓。 七人中年纪最大的二十二岁,属于容貌偏上的杨兰福了一福,“那姐妹们,咱们以后就称呼东家吧。” “见过东家。” “呵呵,好好。”杨天看着今天七人穿的这身连衣裙,别说,还挺好看,有蓝有红,那杨兰和杨水仙是里面最好看的,嗯,配上这高跟鞋,出样子了。 杨天没想到明代就有了高跟鞋,把鞋底加厚,脚面上配着花布,挺好看。 “姑娘们,我给你们说说这规矩啊,你们呢,以后就是金钩赌坊贵宾室的服务员了,工资一月一两,管吃住,具体干什么,就是给客人端茶倒水扇个风,至于要怎么倒…看我示范啊。” 脸皮厚点,脸皮厚点,心里默念,杨天脑子里回忆前世电视里看那模特走路,挺胸抬头,收下巴,目视前方,走! 只见杨天腰胯左扭右扭,好标准的模特步,走了两个来回。 噗嗤!噗嗤!这东家什么姿势啊,姑娘们都忍不住笑得肩膀乱抖,花枝乱颤。 “咳!”杨天实在忍不住,脸皮也有点发红,“严肃点,我这在教你们走路呢。” 哈哈哈!越说越笑,有的笑得大张嘴巴,呼…呼… 杨天摇头,自己说着说着也跟着笑起来,王顺在外面好不纳闷,大爷就是大爷,哄这些姑奶奶开心都这么上道,好不容易笑个够,杨天又演示了两遍。 “记住,脸上表情一定要高冷,什么叫高冷,…高冷就是笑着也让人感觉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对,杨兰做的不错。” 杨兰穿一身火红的连衣裙,颇为漂亮的容貌似笑非笑,表面有点亲切却又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感觉。 杨天指着杨兰这表情,对其他人讲“就是这感觉,看见了吧,不管是笑还是没有表情,要给人感觉你很高冷,走路就照着我刚才走的步子走,姑娘们,你们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加油练好啊。” 有的姑娘还在笑,不过听东家强调她们很重要,不由得认真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们这种人很重要。 氛围不错,杨天认真的又走了几遍,表情就让杨兰教她们,临走前他说“姑娘们,我这你们可以自由来去,要是到时有人值得你们托付终身,我这个东家发自内心的恭喜。” 看着眼前这有趣东家真诚的表达,这些女孩被麻木冰冻的心开始有点融化了,杨兰开口道“多谢东家。”和其他人对杨天福了一福。 “大爷慢走。”王顺殷勤的目送杨天,接着进了东边厢房,两间土屋打通,他就住在东厢房里,离那些姑奶奶们远点好。 “学风,一会你领着小队去把在那些服务员宿舍附近闲逛的那些闲汉抓起来打一顿,狠狠的打,只要不断骨头就行。” 杨天来到训练场,现在由马学风和张大牛共同训练这些护丁,张大牛把李豹和王金水单独挑出来,每天在家里私下传授,用大牛的话说,“大哥,这李豹两人有些天份,我想单练他们。” 糊涂了糊涂了,杨天被张大牛提醒了,这些人有的没天份,再刻苦也只能在枪阵里面,有的刻苦又有天份,单独挑出来也许更好,由大牛教导,顺便再教些别的,可以成为这时代…杨天没敢往下想,实在是这目标还太远大。 不过他郑重的对张大牛说过,“大牛,以后这两人你单独训练,照着我们的练法,你就是这两人的小队长了,兄弟,这很重要,明白了吗?” 看着一脸少有的严肃的大哥,张大牛心中感到一股受重用的滋味,啪,站得笔挺,正色的回道“请大哥放心。” 回到马学风这边,听了杨天的命令,他带着剩下八人的小队迂回来到那被大哥称为宿舍的土屋附近。 “两人一队,散开包抄,有在那探头探脑的,给我狠狠的打,只要不断了骨头就行。” 村里的闲汉马亮,快四十了还没讨到媳妇,整天就知道好吃懒做,正在那偷偷的趴在附近柴火垛上往那屋里瞅,娘的,这些娘们真馋人,什么时候老子也能捞个试试滋味,想到美处,身下那祸根开始蠢蠢欲动。 啪!一根长枪狠抽在马亮的后背上,啥冲动都没了,疼!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们干什么?”马亮起身看见两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恼火的道。 其中一个年轻人嘴唇撇了撇,“你是不是在偷看那些姑娘?”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正好天天训练憋着股无处发泄的心火,长枪又是一抖,狠抽下去。 “哎吆,好你们这些外村的,敢在俺们村撒野,你们等着。” 以这宿舍为基点,周围七八个闲汉被一抽而空。 临走前,都说了句场面话,“你们这些外村的懒汉,给老子等着……” 第三十一章 开业 万历四十八年五月三十日上午,金钩赌坊正式营业。 杨天只是简单的放了几挂爆竹就算开业了,最近六七日卷饼生意越来越好,昨天一天就净赚二两三钱,兄弟们已经认为这是大赚了,毕竟对他们来说,潍县这些饭馆什么的,除了那个别有背景的高级点的酒楼,一天能净赚一两就算不错了,不过杨天有点不满足,且看赌坊开业后能不能再拉动一把饭食生意。 该有的还是要有,找了个班子吹吹打打,批红挂彩,目前已经有十间平房,其中有四间房两两打通,做大厅使用,一间玩骰子,一间玩牌九,剩下六间房间兼做休息之用,里面过道两边是简单拼凑起来的大通铺。 杨天现在手下所有人,今天都过来维持秩序,渐渐的,就有那听到消息的好赌之人过来了,瞧个新鲜,毕竟离县城不远,来回也方便,而且这还有那方便好吃的卷饼。 杨天在赌坊上没做什么大变动,只不过他那天观察县城赌坊有几大缺点,一是银钱细碎,太乱,有时候庄家找零根本就找不开,有那赢的还好,有那输的为这点事就得掀桌子,而且有时候赌客根本就不想压那么多,但是手上没零钱,这点上他前两天专门去县城找任大同,买了一副这时代算是最为标准的计称,回来后让人用银剪把银子剪成一钱,五钱,一两,又跟马学清换了一大批铜板。 二就是服务,那赌坊里根本没什么服务可言,乌烟瘴气,正常人进去就得吐了,杨天雇人在两个大厅放了十盆清水,供人洗漱之用,而且清水还有清洁空气中灰尘的作用,另外准备了足够量的凉开水,一文钱就可以喝一天。 三就是最重要的安全,有那赌客运气好赢了一大堆银钱,可却在赌坊外被人给结果了,还有的手气不错,赢了一些,可是顾虑着性命安全没敢再赢就走了,他们内心肯定是感到极大的遗憾,明明手气这么好。 对于这点,杨天拜托马京任大同两位长辈,“两位叔父,请您二老尽管放出话去,在金钩赌坊赢得钱,有本事能赢多少就多少,金钩赌坊只抽一成的水,有那当天赢了很多银钱不放心的,尽可以把那些银钱放在我们这,打个条子交点保费,离得近的,金钩赌坊第二天就给他送到家里,要是离得远的,可以定个日子,我们到时一样给他送到家里去。” 这一点要求,就让马京跟任大同对杨天刮目相看,敢提出这种保证,有大气,是正经做事的样子。 大清早,潍县南城门出了几里路的官道上,一个穿着快靴青布道袍的三十许中年男子正在往南急赶。 “前面可是许三哥?” 走着走着,身后不远突然有一道喊他的声音,中年男人脚步停下回头一看,面上堆笑,“原来是房大弟。” 叫他的是一个个不高二十出头,面上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他叫房图,那中年人叫许琏,两人都是赌桌上的常客。 “许三哥,这么急着赶路,可是到那金钩赌坊?” “看样子大弟也是?”看房图这表情,许琏反问。 “正是,嘿嘿,以往都赢不尽兴,那金钩赌坊有马班头和任书办作保,小弟正想去好好赢他一番。”说到这,房图一改刚才面上那畏畏缩缩之气,变得神气许多。 “哈哈,”许琏也是眼中放着光彩,“为兄和大弟正是想到一处去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好,三哥请。” 两人携手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看到那简陋围墙后的金钩赌坊四个大字的招牌,同是激动不以。 “大弟,看见那处了没有,这就是那卷饼的卖处,价钱不贵,到时可以买来充饥。”许琏来买过卷饼,和房图边走向赌坊门口,边有点炫耀的指指点点。 “止步,两位客人,”赌坊门口前面几米处,四个汉子守在那里,两个穿青布短打的年轻人,手提长枪身姿笔挺,另外两个穿一身半旧道袍的年轻人,眼睛有点乱瞄之人,这是杨天通过马京找了几个给捕快手下白手打杂的杂手,一个捕快有五六个白手,一个白手下又有十来个杂手。 其中一个杂手面色严肃的说道“为免发生误会,进赌坊之前,有几点需要客人知道,一,身上不准带利器,这点一会就由我们搜身检查,带有利器的可以暂时保管在赌坊储物柜,二,进门后右边不远就有换钱处,赌坊专门制作方便客人用的银钱,这个随意,三,就是赌后的安全,如果客人手气好,赢得银钱过多,您可以暂时押在赌坊,或者不放心的话,人也可以在这里,酌情交上一份保费,赌坊负责把银钱跟客人送到您所说的任何地点,这里每位客人都可以当庄家,只抽水一成,最后一点,赌坊里不准私斗,愿赌服输赌品最重要,不知客人都明白否?” 许琏和房图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股兴奋劲,“明白了。” 搜身后,许琏进了画着牌九的大厅,房图进了画着三颗骰子的大厅。 许琏有点忐忑有点兴奋的进门后,推牌九哗啦啦的声音,人流叫骂的声音,对他来说,这就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客人,请问您可换银钱否?” 正站在那陶醉着,一个账房先生在门后右边一个铁栅栏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许琏好奇的走上前去,“怎么个换法?” “鄙号都是标准银钱,客人的银钱品相不差的话,可以一换一,要是品相不好,就得看具体情形了。” 嗯,蛮公道。许琏掏出一两品相不错的银子,“麻烦先生,换成八个一钱,再二百文铜钱。” “客人银品相上乘,八钱加二百五十文。”那账房拉长音调,一边给他找银钱。 许琏不由再点头,这赌坊真是公道,手里拿着换来的筹码,看着在一张张方桌边手摸牌面表情变换不停的人群,哈哈,我许老三来了。 “刘公子,郑公子,几位请。” 大厅后,小楼门前,杨天正引着刘威和县太尊的公子郑英还有几位县城里权贵家的公子哥。 进了小楼门口,杨菊站在门口内里,满面笑容的弯腰娇声开口“几位客人,欢迎光临,几位客人这边请。” 刘威喉头上下活动,不由吞了口口水,眼前这女人薄施粉黛,身穿一件天蓝色修身连衣裙,白皙的胳膊和小腿展露在空气中,脚下一双厚底高跟蓝布鞋,一米六的身高愣是穿出一米七的高度来,身形前凸后翘,凹凸有致,脸上笑容可掬,不过又让人感觉这女人对你很是冷淡,直让人内心升起一股要强烈征服她身心的欲望。 “娘的,这娘们不如杏花楼的小红漂亮,但是咋就这么吸引小爷呢?” 其他人也差不多这感觉,都感觉这姑娘对他们有意却又无意。 “客人,”杨菊领着几位公子哥到了门口左边一个上下三层的木头鞋柜处,出自马宝的巧手。 “请几位客人换上本坊特制贵宾专用的脚套。” 看着这黑青蓝三种颜色的薄底脚套,特制,贵宾专用,行了,几位公子哥虚荣心大感满足的换上脚套。 “几位公子随我来。”杨菊又领到门口往里不远右边一个木制柜台处,柜台后一账房先生面带微笑的站在那儿。 “几位公子,”杨菊看似随意又冷淡的瞥了这些公子哥一眼,“容奴家解释一下成为金钩赌坊贵宾的资格。” “不用解释了,不就一年十两么,这是二十两,不用找了。”郑英旁边一胖乎乎的公子哥豪气的拍出两大块银子,看似有二十两略多。 杨菊有点愣神,站在刘威后面的杨天给她使个眼色,定定神,接着淡淡的道“本坊贵宾资格不单单是要有钱,一,要有身份。” 郑英不满的看了那胖子一眼,那胖子尴尬的把银子收回来,听到第一要有身份,几位公子哥统统神气的挺胸抬头,爷们都是有身份的人。 “二,要有气度。” 刘威抢先唰的打开手中折扇,其他人也纷纷来个扮相,爷们气度也都是不凡的。 “三嘛,要收十两会费,一年一收。” 郑英挥挥衣袖,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十五两左右的一块银子已经摆在柜台上了,深情款款的看着杨菊,“姑娘,小生资格可够否?” 其他人也纷纷故作不在意的掏出银子,每人十两只多不少。 杨天偷偷的对杨菊竖了个大拇指,这七个公子哥光会费就有一百两了。 “蔡账房,这几位公子的面相仔细认好,不需要牌子,几位贵宾的外相就是资格。” 杨菊这一番话道出,刘威等人更是脸上发着光,这话说的好,爷的脸就是招牌。 “几位贵宾请。” 杨菊一扭一扭风姿摇弋的在前面带路,刘威故意落后跟杨天并行,小声的道“杨兄弟,这位姑娘可否割爱?” “赌坊里的姑娘,都不卖身来去自由,要是公子个人魅力足够,尽可以去勾搭。”杨天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嘿嘿,魅力,这词用的好,小爷魅力绝对不小,刘威双肩高耸快步跟上去。 第三十二章 彭家兄弟 上 “天牌!哈哈,承认了诸位。” 刘威闭着眼睛,手指感受着手里牌面的触感,啪的一翻,对六,天牌。 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帮着把三家面前的青玉做的筹码收好,杨兰弯腰附在刘威耳边,低声浅笑“公子好厉害呢。” 这是一间光线明亮,有三十来平方左右的房间,地面一水浅色木板,四位或公子哥打扮,或商贾打扮的金钩赌坊会员在这码着牌九,房间内杨兰和杨荷两人在侍奉着,端个茶,倒个水,扇扇风,偶尔奉承一下几位客人,绝不多说多问。 “哈哈,来,兰姑娘荷姑娘,这十两你们的了。” 刘威毫不在乎的扔给杨兰两块筹码,杨天定的筹码,一个五两。 “那奴家跟荷妹妹谢过公子了。” 杨兰淡淡的谢过,一手风轻云淡的把两块筹码看似随意的收起,小费这几日已经收的不少,杨天不要,不过杨兰她们坚持五五分成。 娘的,勾的小爷心痒痒,刘威边想边继续码牌。 这是刘威在赌坊的第四天了,累了就去小楼二层休息室睡觉,一天一两住宿费,不过他不在乎,谁让他几天就赢了百两了呢。 郑英他们前天就回了县城,说好改日再来,实在是身上输的底掉了,顺便回去在县城里给金钩赌坊打了圈广告,又多了五六位潍县周边够资格的会员。 杨天想的这法子起了大作用,这七位姑娘虽然没有那县城杏花楼的红角漂亮,但是经过训练后,那走姿,身段,语气表情,加上一身各色修身连衣裙或者紧身衣裤,就连刘威这个一心玩牌九不是很好女色的都大咽口水,何况其他人。 偏偏杨天明说了,赌坊里的姑娘不卖身,来去自由,有本事就凭个人魅力把这得姑娘领回家。 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些有了身份地位的公子哥老爷,就像苍蝇见了臭肉一样,乐此不彼的陪杨天玩这只进不出的游戏,杨天曾经也跟杨兰他们说,要是愿意,可以跟着看上的公子哥走,谁知姑娘们成熟的不像话,“东家,这些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倏忽时间已经来到六月初六,金钩赌坊生意越发红火,在这赌的公道,童叟无欺,各种方便,赌客就只管赌输赌赢,又有户房二爷任大同和马班头联手担保,渐渐的,县城里和柳子堡周边的赌徒听到传闻,也纷纷来这边看看。 初六午后,杨家打通隔壁张大牛家正屋,杨天拿着一根手掌长小木棍,在正北位来回踱着步,俨然一副夫子的派头,马红玉马春娘还有他结拜兄弟四人,一人一个小板凳认真听杨天讲课。 杨天讲的是算数,他那赌坊和卷饼生意请了一共五个账房,对方什么几柱算法,看着麻烦繁琐,于是他试着教几位账房小学基础算数,以后记账就记出多少进多少两边一平衡不就结了,简单的加减法和乘除法,没想到这几位账房惊他为天人。 于是他试着教红玉春娘还有马学风他们,毕竟这数学以后在生活中方方面面都能用得上。 生而知之还不算,还能当老师教学,果然是宿慧之人,这一票亲近的学生更是崇拜杨天。 “好,下一题,三加五等于多少?” 问题一出,马红玉马春娘一琢磨,心中得出答案,张大牛跟马宝也是很快胸中有了结果,就马学风跟任贤这两位,在那抓耳挠腮,没办法,开始掰着手指头挨个数。 杨天先叫马学风回答,“学风,等于多少?” “嗯…”马学风掰完左手掰右手,“等于六。” “噗,笨蛋。”马红玉一听这离谱的答案,忍不住嘲笑她小弟,其他人也是捂嘴偷笑。 “咳,”杨天嘴角抽了两下,忍住笑意,转向任贤,“阿贤,等于几?” 任贤信心满满的瞥了马学风一眼,对不起了,今天这垫底之人就是你了阿风,“等于七!” 噗哈哈!旁边除了马学风,其他人实在忍不住,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得不行了,马宝笑得直抽凉气,肥肥胖胖的肚皮上下左右乱晃。 “咳。”看着这俩不开窍的难兄难弟,杨天实在无语了,别人都开始学双位数的加减法了,这两位个位数还没学明白。 “一对笨蛋,三加五等于八啊。”马春娘边抹着泪边笑道。 “……”两位笨蛋彼此对视一眼,羞得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大爷,不好了大爷,赌坊牌九大厅出事了。”王顺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喊。 “红玉春娘你们待在这,兄弟们,走。” 杨天手提俞家刀,当先出了院门,马学风四人手提各自兵器紧随其后。 “慢慢说,怎么回事?” 一边急赶,杨天让王顺慢慢说清楚了,王顺眼力见好,杨天把他安排在前面两个大厅里收水。 “具体小的也不清楚,是那彭家老大和一个中年赌客起了冲突。” 王顺边走边给杨天解释这彭家老大是什么人,彭家庄在县城西边不到十里处,彭家五兄弟是彭家庄附近二十个左右村子的盐枭,听说五兄弟曾经在西边参军剿过匪,后来回了彭家庄干了这营生。 “又是盐枭,看来这盐与我有缘,呵呵。”心里想着这些念头,杨天回头对身后兄弟们嘱咐一句,“打起精神,一会可能要干一场。” 除了马宝为了跟上哥哥们的步伐,不停的擦着汗,马学风三人脸上都有兴奋劲,任贤更是有点嗜血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草你娘的,你小子肯定耍诈,要不然为啥你连续十八把天牌。” 杨天刚一进牌九大厅,就听见厅里这句嚷嚷,“哎,师父,你也来了。” 柳雄推开门跟着进来了,“哦,刚才在训练场看几个护丁训练,听到吵闹过来看看。” “让让,我们东家大爷来了。” 王顺大嗓门在前面开着道,杨天和柳雄当先走到那吵吵的牌桌前。 一个身穿劲装脚蹬快靴,红脸膛的矮壮汉子正揪着一个瘦削的三十许中年男子不放。 “两位,先放手如何,鄙人是这家赌坊的老板,有何误会咱们口头上解开,来,两位先放手。”杨天走上前,一脸和气的劝解道。 “哼!谅你也跑不了。”矮壮汉子冷笑一声,放开揪着对方领子的大手。 “呵呵,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啊。”杨天一边客气的打招呼,一边两步移到那瘦削男子身前。 “这是我大哥彭周,老子们是彭家五虎。”矮壮汉子后面站着四个和他差不多长相的汉子,其中一个大拇指一竖,得意洋洋的介绍道。 “小…小的叫许琏。”杨天身后那男子语气打着哆嗦自报家门。 “呵呵,彭老大,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行,以后要多亲近才是啊。” 彭老大彭周眼皮子一翻,上下瞅了这年轻东家几眼,“你就是那杨天?” “正是在下,不知两位为何起了纠纷啊?” “哼!”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彭周指着那许琏,说“这小子,一连十八把天牌,这怎么可能,定是他耍诈。” “我…我没有。” 许琏自从在金钩赌坊玩了几把后,就喜欢上这里了,隔天就来玩几把,今天不知怎么,手气特别好,一连十八把摸到天牌,那彭家老大刚开始输了几把,不信邪,和许琏对赌,把身上一百多两银子全都输个精光,恼羞成怒,后面的事杨天不用问也猜到了,这是输不起了。 “各位,进来之前,本坊按规矩都会搜身,我想这位许琏大哥身上没有可换的牌九吧?”说着,杨天看向身后。 “绝对…绝对没有,大家看。”许琏脸色涨红,双手使劲抖了抖全身,杨天随便指了位赌客上前搜身后,也表示没有。 看到这结果,杨天和气的一拱手,“彭老大,你看,纯粹是这位大哥今日手气好,并无耍诈,这事不如就…” 彭周没等杨天说完,蛮横的道“不行,连着十八把天牌,老子不信,这小子就是耍诈了,把银子赔我。” “我…我不要你的银子,给…给。” “且慢,”杨天伸手压住身后那许琏掏银子的手,脸色沉静,双眼半眯,“彭老大,本坊明言在先,赌输赌赢不赌赖,你这行径…恕我直言,和那无赖汗并无不同。” “毛都没长齐,给那曹家二少爷卖屁股的兔子相公,你他娘的,老子今天这银子就是要定了。”啪!彭周从怀里掏出一把十七八厘米长的匕首扎在牌桌上。 呼啦啦,本来围观看热闹的赌客,有的还为许琏暗暗鸣不平,可不是,赌输赌赢不赌赖,这人太没赌品了,见那彭老大掏出匕首,后面他那四个兄弟也一人掏出把匕首,一群人不迭的往后退,同时同情的看着那许琏,就面前东家这年轻斯文劲,看来你赢的银子是拿不走了。 杨天心中大怒,他再三交待,搜身一定要搜仔细了,算了,先过去这关再说其他。 “本坊不得动利器,请彭老大和身后几位兄弟把匕首收起来。”杨天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平静道来。 “怎么?”彭周鼻头半抬,手中提起桌上匕首比划着,“大爷我就不,你能怎…” 唰!面向杨天的那些赌客眼中映出一道刀光,只听见那彭老大惨嚎“我的手!” 杨天右手俞家刀光亮如镜,抖落一滴血色…… 第三十三章 彭家兄弟 下 马学风张大牛上前几步,一左一右提着棍刀长枪站在杨天两侧,任贤身子一缩,不上前反而缩在张大牛后面。 刚才一众赌客以为这东家也就那么回事,这许琏吃亏吃定了,虽说这赌坊有那马班头和任书办作保,可这彭家兄弟凶名在外有十年了,那马班头还是快班副班头,拿人家怎么样了么,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 可谁成想转眼间,这斯文有礼的年轻东家一挥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彭家老大一只握着匕首的断手已经在牌桌上了,嘶…这年轻东家真狠啊! “我的手!”彭周顿了顿,看着齐腕而断的右胳膊,仿佛还不相信桌上那只断手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大哥。”彭周身后四个兄弟反应过来,一个过去赶忙掏出块青布给彭周包扎,另外三个怒目上前一步后又接着退后两步,实在是杨天两侧这棍刀跟长枪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杨天半眯着眼睛,看着额头上冒汗的彭周,“彭老大,还要不要你的银子了?”语气毫无波动,就像刚才那一刀不是他挥的。 “不,不要了。”忍着剧痛,彭老大怨毒的看了一眼那许琏,接着侧头不敢看杨天似的,“今天老子认栽,杨天是吧,后会有期!我们走。” 说完,脚步踉跄的带着他那四个兄弟往外走,杨天示意大家让个道,“王顺,把彭老大和几位的兵器从储物柜里还给他们。” “嗳…哎!” 乖乖,王顺暗地里吐吐舌头,咱这东家平时笑眯眯的,和气的很,这一发飙,俺滴娘嗳,哎吆,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这时,柳雄拉过躲在一边的任贤,附耳说了几句,任贤点点头,带着李豹王金水悄悄出了大厅,杨天在旁边瞧见了,没说什么。 “各位,”让人把那只断手收拾掉,杨天让这些赌客围成一个圈,他站在圈中心向四面八方拱了拱手,“金钩赌坊买卖公道,童叟无欺,各位尽可放心,进赌坊前那几点各位还记得吧?” 众人彼此看看,闹哄哄的道“记得。” “好,记得就好,本坊秉承安全第一,赌输赌赢不赌赖的原则,谁要是把这规矩破坏了,呵呵,那本人只好不客气了。” 要放在刚才,杨天说这话,估计没几个人肯信,不过现在。 “东家做的地道,以后就在金钩赌坊赌了。” “是啊,童叟无欺,赌品第一,这才是真正的赌坊啊。” 众人纷纷称道,杨天一一客气的抱拳,宣布继续营业,众赌客个个有序的回到自己的位子。 “这位许大哥,多多包涵,本坊让你受罪了,这样吧,你赢得这些银子,那一成水就不抽了,你看要不你人先在这里,改天我派人送你回去,如何?” 杨天走到脸色苍白那许琏面前,心知他还是害怕那彭家兄弟报复。 “多…多谢东家,最…如此最好。” “王顺,领着这位许大哥到小楼休息室休息。” “嗳,大爷。” “大哥,就这样算了?” 杨天出了大厅,众手下跟着他,马学风遗憾的说道,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小爷还没出棍就完事了,真是。 杨天没接这话茬,表情沉静的道“今天谁当值?” “报告,我葛福。”“报告,我韩泰。” 两个护丁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出来喊报告。 “你们两个,这月工钱没了,有意见没有?” 呼……两人松了口气,幸亏不是撵他们走,这些护丁对这个团队越来越有认同感,今天他们两人犯错,心里真害怕把他们赶走。 “报告,没意见。”两人神态轻松的立正站好。 “我有意见!”杨天一字一顿的大声吼出来,啪的一步迈到两人身前,唾沫横飞,“我强调多少次,搜身一定要搜干净,今日要是那彭家兄弟没等老子赶来就杀人怎么办?啊,你们说,怎么办!” 好一阵疾风暴雨,喷了葛福跟韩泰一脸唾沫星子,两人没见过平时和气的东家发这么大火,战战兢兢在那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给老子抬起头来,我要的不是你们在这低头认错。老子要的,是你们以后不再犯这种错误,都听明白了吗?” 啪啪!两人来了个立正站姿,坚决的大声道“大爷,我们听明白了,保证以后不再犯这种错误。” “好,我会看你们以后的表现,入列,第一小队,听命令,都有,右转弯,齐步走,回去继续训练,听到了没有?” “是!” ………… 大半个时辰后,马家村西北方向一条人烟稀少的土路上,杨天柳雄马学风张大牛四人手提长枪疾走,在四人前面不远是王金水带路。 “师父,真要把他们杀了吗?” “你断了那彭家老大一只手,已经是深仇了,不趁现在杀了他们,夜长梦多。” 杨天沉默的继续前行,柳雄看徒弟还有点转不过弯来,“小天,今日你要是不杀他们,改日他们必杀你,现在这世道就是这样,你有仁心是好事,但切不可用在这上面。” ……“多谢师父指点,徒弟记住了。” 这是在县城西南角七八里路一个土坳子处,一个凉棚搭在路边上,两张破旧桌子,四五条长板凳,此时,除了在那添水的老板,就只有彭家兄弟五人在此歇脚。 “大哥,还能不能忍得住?” “放心吧老二,大哥挺得住,草他娘的,老子一定要杀了那兔儿爷全家。”彭周摸着透着血色的断腕处,一脸恨意,咬牙切齿。 这五人用的都是短矛,当年五兄弟在济南府缉盐巡司上做巡丁,就是手持手中短矛杀的那些敢动他们巡司私盐的匪类屁滚尿流。 “放心吧大哥,等你好了后,咱们再杀回来。”彭老二安慰道。 “双方私仇,给爷们滚!” 这时凉棚东边传来一声暴喝,闪出七个蒙面人,一个矮个子空着手,其他六人都手提长枪。 那小老农一看这阵势,吓得一丢手中茶壶,赶忙连滚带爬的跑的远远的,娘唉,这是要杀人啊。 彭家兄弟一阵手忙脚乱,五人手持短矛勉强排成一排,彭老大左手持短矛,看着渐渐逼近的七人,“藏头漏尾,老子知道是你杨天小儿,哼!本想改日再杀你,没想到你自己找死来了。” 他们手中短矛有三米左右,而对面长枪才一米八左右,一对比,彭家兄弟信心很足,既然来找死,就成全你们。 “李豹金水,你们在后压阵,跟着大牛,大牛,射杀彭老大左侧那人,之后你领着李豹金水看住彭老大和右侧两人,学风阿贤,咱们三人合击最左边那人,你两人吸引,我上,都明白了吗?” 杨天看对方彭老大站在中间,左右各两人,心思急转,做出决定,既然师父要我们这次自己去杀,这种土棍都杀不了,还谈何将来,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了。 “明白了大哥。”“明白,大爷。” 双方走进十步之内,“杀!”杨天一声暴喝。 “这小子疯了吧,离这么远喊杀,看来是个雏儿。”彭家兄弟心头一宽。 刚松一口气,却见对面最高那蒙面人,左手提长枪,右手在腰间一抹,咻!一道寒光闪过。 “老三!” 彭老大左侧他三弟胸口中刀,噗通向后倒下。 “冲!” 张大牛领着李豹王金水,手持长枪看似要冲向彭老大和右侧两人,逼得他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 隔了一具尸体,最左边彭老五看到三个蒙面人向他冲来,不由慌了神,平时他们只是会基本的合击之术就打的那些土匪和乡间混混屁滚尿流,今天他一人对上三个手持长枪的蒙面人,彻底慌了。 “老大,快来救我。” 刚说出口,对面左侧两个蒙面人作势出枪,彭老五手中短矛赶紧刺出,呛!两杆长枪顺势压在短矛前端。 杨天身在三人的右侧,见势小步疾走,走到对方矛头位置后,手中长枪握紧尾端,左手点实枪身,看准方向,长枪快速的一伸一收,再也不看对方,转身面对彭老大三人。 “老五!”彭周三人目龇欲裂的看着五弟噗通扑倒,心中胆寒,对方太强了。 不到半分钟,死了两人,杨天和马学风任贤转过来,没什么废话,“大牛,中间。” 嗖! “呃…”彭老二想摸下胸口尽没飞刀的刀柄,双手抬了两下,最后无力的噗通软倒在地。 杨天说完中间后,立即领着马学风任贤冲向彭老大,对方左手持矛本就不顺畅,杨天三人冲上来的时候他身旁二弟刚刚倒地,心胆俱寒,动作更加变形,马学风见状,手中长枪脱手飞出,噗嗤!长枪把彭老大前胸后背穿了个透心凉。 “大哥,二哥!” 剩下彭老四看着自己三个兄长和五弟转眼间全死在地上,心态彻底崩溃,“啊……”手中短矛胡乱的刺出,人也往前踉跄的前冲。 张大牛魁梧的身形灵活的一侧身,手中长枪就像有灵性一样,枪头轻轻点向目标喉结。 “呃……”彭老四身体前冲几步,噗通倒地。 “干的漂亮,”柳雄一直在后面观战,上前看下战果,本来以为杀了人大徒弟会再次发呆,没想到杨天像没事人一样,吩咐李豹王金水上去给五具尸体补了一枪,“师父,这样放着,官府不会不管吧?” “呵呵,现在这些县衙里的人,才不理这种乡间仇杀,何况你别忘了小天,阿宝父亲可是快班副班头,这彭家兄弟没听说过跟县衙里哪个大吏有牵扯,即便是有,咱们蒙着脸,谁有证据?记住,如今这世道,一把能杀人的刀,比王法好使。” 第三十四章 名头初响 章言奈何桥前,彭老大遇见了赵老大,气不打一出来,“赵老大,娘的,那杨天明明先杀的你,为啥从老子身上打出名气?”赵德?????杨天是谁? 月朗星稀,能见度很低的深夜,马家村早已经陷入了寂静,只有村东头东北方向不到一里路距离上,那最近让马家村村民们津津乐道的金钩赌坊还在通宵达旦的吞吐着进进出出的钱财。 这年代到了晚上,特别是乡间,几乎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一是大多数人患有夜盲症,二是真有那夜间出来活动的人家,多半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绝大多数有饭吃就能过活下去的这些百姓来说,更是敬而远之。 金钩赌坊是杨天根据现代基本理念管理的,全天营业,赌客在里面累了,花费二文钱就可以在旁边房间歇息。 杨天向马京要的那十几个杂手一天分三班倒,一月工资五钱,管吃住,这些杂手渐渐的就不想再回去给他们上家打工了,在衙门打杂,一月勉强能混两顿荤腥吃就算不错了,哪像现在,天天有肉汤喝,每天三顿饭管饱,一月下来,这东家还给发工钱,白手手下这些杂手不固定,来来走走很是平常,杨天干脆就跟这些人签了合同,收他们做固定员工,名曰赌坊服务员。 深夜子时快要过去了,赌坊两个大厅里面油灯盏盏,很是明亮。 赌坊外围一直都在扩建,现在大厅正东面向官道的那一面已经起了一圈两米高的围墙,厚木做的大门口宽约可并排八个成年人进出,围墙后不远,门口两边,起了两座六米左右的木塔,木塔上暂时没人。 在赌坊那排房子北面有五十米左右那训练场,已经起了前后两排二十间房子,这是杨天那小队的宿舍,只有一间住着小队,其他房间暂时空着,今晚杨天决定他们兄弟五人也搬到这里,晚上包括杨天他们,两两轮值值夜。 “豹子,今天去杀人,你怕了没?” 李豹和王金水两人手持长枪,笔挺的站在宿舍南边,面向赌坊方向,李豹今年二十有二,在这些护丁里面最年小,别看个子不高身子粗壮,却是这些护丁里面最有文化的,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认识不少字。 王金水比李豹高半头,今年二十四,性格好动闲不住,不然杨天当初也不会罚他就只穿着条兜裆布逛马家村。 “…有点怕,不过后来跟着几位爷往前冲的时候,光顾着听大爷命令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两人现在单独由张大牛训练,张大牛给他们做示范的时候一板一眼,从不藏私,而且两人不懂得地方,张大牛从来都是耐心讲解,慢慢的两人对这比他们小不少的师父越来越佩服。 王金水笔挺的站在那,嘴里小声的道“今天三爷真牛,那飞刀真是…啧啧。” “三爷个人武力是强,不过大爷才叫有大将之风,对方可是丈长短矛,咱们呢,长枪可不到六尺,大爷带着三位爷和咱们愣是皮都没破一点就把那彭家五兄弟给杀了,你说大爷厉害不厉害,而且大爷他第一个冲上去杀人,有勇有谋,这可比那诸葛亮还厉害啊。” 李豹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接着道“金水哥,咱们这些护丁都是因为家里没地又没人才走这条贩盐道的,反正我决定了,我要跟着大爷好好干。” 是啊,俺们这些人家里要有老有少,又有块地,至于干这贩盐这种杀头的营生么,王金水听得也是热血上头,“对,跟着大爷和三爷好好干。” 六月初八,午时刚过,县城西南那处土坳子,县衙快班一干十三人,仵作两人正在勘察彭家兄弟的尸体。 快班班头徐有德,三十有九,身形瘦削一身斯文气,此时正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站在彭周尸体旁边,这彭家五兄弟在县衙英雄榜上也算榜上有名,谁想到如今横尸此处。 “马副班头,这五人伤口处都被砍烂了,显是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所用是何凶器,不过依小的所见,凶器应该是长枪之类的利器。” 在那查验尸体的两个仵作,其中一人走到站在徐有德身边,落后他半个身位的马京旁,附耳低声说出刚才查验的结果。 马京听到这话,不置可否,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不知徐班头有何高见啊?” 徐有德看着身边这故作恭敬的手下,心知自从三年前接了父亲的班,这马京就处处给他使绊子,偏偏快班上下大部分捕快都听他的,徐有德从小到大喜好读书,可惜衙役之子不能参加科举,他爹徐老班头和徐典史两人关系不一般,临退休前让他接这个快班,可是他真的不想接。 沉吟一会,徐有德刚要说出他的分析,“这明显是仇杀……” 一个马京手下白手这时凑到马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马京听了后,右手摸着肚子,打断徐有德的分析,“哈哈,老夫肚子突然有点疼痛难忍,看来要回去请大夫诊治诊治,徐班头,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待徐有德回话,马京转身就走,两个仵作和十个捕快连忙跟在后面。 “……”徐有德目瞪口呆,这个老狐狸,这件案子看来里面有猫腻。 “少爷,咱们…”剩下那捕快过来,恭敬的请示道。 “…咱们走,这老家伙明显不想掺和此事,我他娘的更不想掺和这些屁事。” “嗳,少爷,那咱们赶紧走吧。” 四处荒凉的田野,身边五具开始腐烂的身体,徐有德打了个冷战,带着快班里唯一的家生子手下,赶忙离开这大白天就阴森森的这地方。 “任兄弟啊,那十三太保的死,为兄本来对那杨天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这是个人物啊。” 酉时一刻,县城马京家中,马京和任大同两人正在小酌。 任大同滋溜干了一杯小酒,闻言笑道“彭家五兄弟在彭家庄横行将近十年,多少有些本事,这杨天先灭十三太保,又灭了这五人,小小年纪已经如此凶悍,前途无量啊,虽说阿贤跟阿宝与他是结拜兄弟,马兄,以后与杨天打交道,咱们姿态不能过高了,平辈论交才是。” 马京点点头,感慨道“如今王法出不了县城,咱们在乡间有此强援,别的不敢说,这次秋赋想必会顺利许多啊。” 明朝中后期,朝廷各种加征加派,地方上这些吏目更是变本加厉摊牌在百姓身上,下乡收税的时候往往受到很大阻挠,特别是一些乡间大族,人多势众,每次不闹个头破血流甚至出人命不算完。 任大同叹息道“哎,这个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发的,朝廷加征,咱们也得分点好处不是,这次啊,希望能顺利收上来。” ………… 曹家庄,一个曹姓大族的庄子,位于潍县东面四十里偏北,靠近固堤店,曹悦来的父亲曹老太爷,身为固堤店巡司,一手掌握北海盐场的行销,大肆贩卖私盐,手下有百八十个亡命徒。 深夜,静悄悄的曹家三进后宅,二少爷曹悦来的房间。 “先是赵德他们,又是彭家兄弟,这杨天小小年纪,杀性不小啊。” 房间里,曹悦来跟自己亲信童生曹孟相对而坐,听到手下刚才报来的消息后,急忙把自己身边这个智多星叫来。 这曹孟屡次科场落第,人已中年,却与曹悦来臭味相投,一来二去成了曹悦来师爷一般的人物,平时手持一把折扇,自比孔明。 他听到二少爷这带有欣赏意味的话,心知肚明,“曹公,可是想纳这杨天为己用?” “呵呵,先生,你也知道,父亲年迈,这巡司之位总要传给我跟大哥其中一人,大哥他残暴嗜杀,又不学无术,偏偏家里这些手下大部分都听他的,要是将来这巡司一职由他接位,恐怕我曹家前途暗淡啊。” 曹孟看着一脸为家族存亡担忧的曹悦来,心想你不就是和你大哥不是一个娘生的,从小不合,生怕他接掌巡司后对你不利,心中有数,不过自己和曹悦来休戚与共,开口道“曹公英明决断,正该接手这巡司之位,小生认为曹公该及早找几个强援,这杨天小小年纪已经如此凶悍,曹公不如去求一下老太公,把彭家兄弟那边行盐之权一并给了这杨天如何?也好让他对曹公你感恩戴德。” 啪!曹悦来双手一拍,赞叹道“知我者,先生也,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父亲定下此事,到时想那杨天,必定会为我所用。” “曹公英明。” 第三十五章 开窍 “左三!” “右四!” “领头!” “中左!” 已经起了四面高有一丈的围墙的训练场上,马学风任贤带着护丁小队在远处训练,这边是杨天张大牛还有李豹王金水四人,只见张大牛前方十步之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立有十面或高或低的木靶,伴着杨天的口令声,张大牛手中飞刀射向一个个目标。 “停。” 呼…张大牛一身青布短打,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此时他浑身上下像被雨淋过,额头汗淋淋的,不过他没顾上擦汗,专注的看着李豹两人跑去木靶旁报成绩。 “三刀命中目标,两刀有偏差,五刀失手。” “大哥,”张大牛听完报靶成绩,对身旁的杨天道“呵呵,这法子有意思,难度很大。” 杨天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一切都从实战出发,大牛,你记住,你这头把飞刀可是很重要的一刀,咱们和敌人厮杀,先声夺人就看你的了。” “嗯!”张大牛重重点头。 这几日,杀了那彭家兄弟后,杨天慢慢想通些东西,前世他虽是现代一普通人,既然因缘到了明代,有了第二次活着的机会,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自己脑海里那根深蒂固的现代法制观念得变一变了。 这里已经是明代末期,他知道后金推翻明朝统治的过程中,死了很多人,他不敢奢望他能在将来那浩劫中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是我想活着,我身边这些人也要活着,这个世道已经开始没了王法,呵呵,弱肉强食,起码我要强到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鱼肉。” 问清了自己内心,杨天开始真正的融入这个时代,既然如今这世道武力至上,他得想办法让自己和身边这些人更强,张大牛这手飞刀,就是杨天手中第一张王牌,必须要用好了。 “来,再练半个时辰,”杨天拍拍大牛后背,给他鼓劲,“坚持就是胜利,还行吗?” 张大牛抹了把汗,重重点头,“行!” “好兄弟,继续,左二……” 午饭过后,训练场两排房子后排南边第一间,杨天的办公室里,内里很是简陋,一张书桌几把木椅,王顺跟马瘸子正站在书桌前,跟杨天汇报赌坊跟现在叫饭堂的经营情况。 “东家,”马瘸子首先开口禀报“这五日,饭堂净利二十五两,生意大好啊。”马瘸子很知足,管理这饭堂上下一百多号人,一月工钱二两,而且现在在村里,人人尊称马掌柜,倍有面子。 “嗯,不错,马管事做事用心,继续好好干,下午我要的东西好好准备。”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马瘸子瞥了一眼身边不作声的王顺,知趣的退下去。 等马瘸子走出去,王顺这才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道“东家,赌坊昨天一天抽水五十两,比之前多了两倍,这都是托东家的福气。” 彭家兄弟横尸的消息十里八乡传开,原本这两日惴惴不安的那许琏昨日终于放下心事,把银子存在赌坊,自己带着十几两回了县城。 其他赌客听到这消息,更是放心,这年轻东家官面上不禁有人,而且还有武力维护这赌坊,这赌坊又做的公道,就连县城里那两家赌坊的赌徒也陆陆续续来此看个新鲜。 王顺听到这消息后,他知道那天下午杨天几人出去了一下午,傍晚才回来,肯定是自己面前这东家杀的人,而且重要的是咱这东家身边没一个受伤的,这得多厉害,想到此,王顺更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杨天干。 “嗯,不错,王顺啊,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杨天先是表扬一番,接着话音转过来,“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手脚不干净的话,呵呵…” 噗通!“大…大爷,小的万万不敢啊,请大爷明查。”王顺一下子跪在地上,额头冷汗连连。 “呵呵,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来,起来,”杨天笑呵呵的过去把他扶起来,“我这人,有功赏,有过罚,赌坊里的人手良莠不齐,你可要替我盯紧点,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王顺起来刚松了一口气,听到杨天下面的话,心中大喜,这是要拿他当自己人啊,当下又跪下郑重的磕了几个头,“请大爷放心,小的必定尽心尽力,替大爷看好赌坊。” “好。”杨天又勉励一番,王顺这才欢天喜地的退出去。 杨天走出办公室,活动下手脚,向前面训练场走去。 “杀!” “呀…杀!” 训练场上,马学风张大牛任贤正带着十个护丁在那练一对一刺杀,只见场中身穿牛皮甲的众人,两人一对,包枪头的长枪在那相互识探,不时戳到对方身上某处。 “停!”训练正酣,场边传来一声大喝。 杨天大步走到有点愣神的众人面前,指着李豹道“你,来和我对练一把,其他人场边观战。” “…是。” “豹子平时训练挺刻苦啊,大爷这是要做什么?”“是啊,豹子在咱们里面是最刻苦的了。” 场边众护丁窃窃私语,马学风等兄弟也是一脸迷糊,大哥这是怎么了,怒气冲冲的。 李豹持枪平端在腰间,看着两丈处的杨天,暗地吞了口唾沫,有点紧张,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愣着干什么,杀过来!” “…是!” 定定心神,李豹开始小步疾走,棍尾右手握紧,左手握虚,堪堪要冲到离杨天有三米处,开始加速,双脚狠蹬地,同时看准杨天胸口正中间,手中长枪倏得刺出。 杨天这边,一直平端长枪在腰间,等李豹要刺向他胸口的时候,脚步快速的来了个左横移,躲过来枪,同时手中长枪狠狠刺向李豹胸口。 “唔!”闷哼一声,虽然是训练用长枪,身上除了牛皮甲外,对练的时候还穿了一层厚棉袄,李豹还是被戳的往后翻倒,胸口一阵生疼。 嘶!场边众人吸了口凉气,刚才杨天那刺杀就好像对方是生死仇敌一样。 “没事吧?”杨天这时走过去,语气温和的把李豹拉起来。 “没,没事大爷。”看杨天没生气,李豹暗地松口气。 “你们都看见了吗?”让李豹入列,杨天站在众人面前。 “看…看见了。” “你,葛福,你看见什么了?” 那天那犯错的葛福听到大爷点到自己,胸口一挺,大声道“报告,俺看见大爷神勇无敌,把李豹打的屁滚尿流。” 噗噗噗!旁边众人使劲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葛福马屁拍得好,拍出大家的心声了啊,就只有李豹涨红着脸,又服气又尴尬。 “草,”杨天忍不住爆了句粗,哭笑不得的道“你看见个屁了,胡拍马屁,罚你给大家洗衣服十天。” “啊?”葛福傻眼了,没想到拍到马屁股上了。 “我让你们看的,”杨天脸色一扳,正色道“是刚才老子那股视对方如生死仇敌那股狠劲,说了多少次了,训练如实战,娘的,你们训练的时候都在相互挠痒痒?身上有牛皮甲,又穿着厚棉袄,咋地,怕疼啊,怕疼给老子滚,还是都没吃饱饭怎么的?给老子用力使劲刺出去,都他娘的听懂了没有?” 马学风张大牛任贤一脸惭愧之色,他们这些当教官的都没以身作则,闻言跟护丁们一起大声道“听懂了!” “大声点!” 众人喊得脸红脖子粗,“听懂了!” “好,”杨天这才满意的一点头,“继续练。” “呀…杀!”“杀杀杀!” ………… “来来来,郑兄刘兄,还有两位兄弟,尝尝这麻辣串。” 傍晚时分,六月的天色还早,杨天兄弟五人,还有刘威郑英四人,围坐在训练场宿舍门前,他们身前有两个大陶罐,里面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一根根竹串做成的各色麻辣串泡在里面。 除了杨天,其他人都好奇的捞出一根送到嘴里。 “唔,爽,又麻又辣。” “好吃,嗯…香。” 众人刚吃上两口,就喜欢上这麻辣串了,实在是吃的过瘾,麻辣香! 杨天满意的看着众人在那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给刘威他们四人倒了碗用井水冰了一下午的果子酒。 “来来,郑兄,刘兄,喝。” “唔,好好。”郑英嘴里嚼着,端起果子酒,一饮而尽,一股清凉气直透身上五脏六腑,“嗯…爽,杨兄弟,好菜,好酒,多谢款待。” 杨天笑眯眯的继续给他满上,“郑兄客气了,兄弟多蒙几位公子爷照顾兄弟这生意,以后咱们还得多亲近才是。” “对对,咱们以后多多亲近。”郑英实在是吃的爽,喝的高兴,刘威他们也点点头。 “刘兄,学风阿贤以前多有得罪,兄弟在此替他们陪个不是。”杨天作势要抱拳弯腰。 刘威见状,一把过去把杨天抱住,“兄弟说哪里话,为兄以前跟阿风阿贤那都是闹着玩,有何不是,今后咱们多亲近才是,切莫如此作态。” “那,兄弟就不见外了,学风阿贤阿宝,还不过来敬刘兄一杯。” 马学风三人端着茶,上前敬了刘威一杯,刘威笑呵呵的接了,以后他们之间的过节烟消云散,实在是刘威最近一直住在赌坊,赢得高兴,哪还在乎以前几人这点过节。 “……”众人吃喝的高兴,突然听见远处一阵阵嚎哭声,杨天皱皱眉,对在那伺候的李豹说“李豹,去看看怎么回事?” “嗳。” ……过了片刻,李豹小跑回来,“大爷,是村里张老汉家的牛,让邻村李全偷了,张老汉一家去邻村理论,李全不认帐,呃…俺们村那个保长说,既然没有证据,那牛就是李全家的,张老汉他们被…被俺们村打回来了,张老汉他们现在要去找马员外,请他主持公道。” 原来是这小事,杨天让有点尴尬的李豹先去吃饭,“郑兄刘兄,来,咱们喝酒。” “唔,喝……” 第三十六章 偷牛賊 杨天为什么殷勤招待郑英他们呢,明代初期,明文规定,地方官赴任不得在家乡五百里之内,赴任后不得带亲属随行,不过到了后期,种种破例比比皆是。 郑英就是潍县县令郑元春的大儿子,今年二十有一,下面还有个女儿,郑元春山西平阳人士,于去年来潍县做县令。 潍县现如今有官三人,知县郑元春,四十有六,县丞陈大方,四十有九,主薄空缺,典史徐云清,三十有二。 杨天既然已经想通了,那知县作为一县之长,自己通过刘威认识了这么好的人脉资源,不好好结交,岂不对不起自己。 当晚几人相谈甚欢,宾主尽兴,郑英刘威拍着杨天胸脯,直呼好兄弟,醉酒后,杨天让手下送郑英他们去小楼歇息,他自己也多少喝了些,草草的洗漱一番,在宿舍躺下睡了。 第二天清晨,杨天准时起床,带着兄弟们和护丁负重十公斤,开始每天风雨无阻的晨跑。 “一,一,一二一。” “一,一,一二一!” 一行人出了训练场,开始围着马家村绕跑,杨天在队列左侧带着,“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一队人唱着杨天改编的队歌,个个昂扬的列队小跑绕着马家村转圈。 “二郎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全家啊。” 杨天带着队伍刚跑到村东头,一家老少七八口突兀的拦在队伍跟前,哭天抢地的抹泪求告。 杨天认识,村里张老汉一家,叫停队伍,几步走到带头在那跪着的张老汉身前,“张老叔,当不得你如此大礼,快起来。”边说边把张老汉扶起。 此时,村东头已经有很多早起的人家听到动静围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看到那正在抹泪的张老汉,明白了,牛的事。 在明代,一头牛在民间,特别是农村,那简直是宝贝,下地干活样样缺不了,就是卖闺女都舍不得卖自家的牛,这张老汉他家牛丢了,可不得哭天抢地么。 “二郎啊,”个不高一脸老褶子的张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实在是老汉不知该求谁为俺家做主啊,俺家的牛被那狗日的李全偷去,他们李家村不认帐,还把俺们打回来,二郎啊,老汉没办法,求你给俺家做主啊。” 说完,张老汉又要下跪,杨天赶紧手上加力,不让他跪下去,“老叔你别急,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事情简单的很,前天张老汉家唯一那头牛出去放养的时候没了,张老汉一家子急得满山找,找到隔壁李家村李全家,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家的牛,可天下的牛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一个样,那李全就说这是他家的,花了五十两银子刚从外面买的,牛在别人的家里,又不能张口说话,张老汉一家上下八口,哪有五十两银子,好说歹说,吵吵起来,李家村大保长带着人过来了,李全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自家村的,胳膊肘肯定不能往外拐,当即帮腔,说既然没有证据,那这牛,就是李全的,张老汉和他两个儿子气不过想动手,在人家村里,哪能打的过,直接被打出李家村。 昨晚上回来,张老汉去马员外家,求他做主,谁知马云魁说牛又不会开口说话,既然已经在那李家村了,他也没办法要回来。 事到如今,张老汉怒极攻心,直想上吊一走了之,亏了两个儿子发现的早,赶紧把老爹救下来,他小儿子有时在杨天那饭堂打短工,听过些杨天的传闻。 “爹,咱们不如去求求那杨二郎,听老末说,杨二郎可是天上二郎真君下凡。”好嘛,杨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杨戬了。 张老汉断断续续的说完,此时马家村大多数村民都口口相传,围了过来,有那好事的。 “二郎,你可是天上二郎神下凡啊,一定要给张老汉做主啊。” 此话一出,周围人人附和,“可不是,二郎乃是天上真君下凡,特来咱村降妖除魔的。” 纷纷嚷嚷,马学风他们听得自豪无比,听听,咱们大哥是宿慧之人,跟神仙确实差不多,杨天则是听的懵逼了,自己咋成二郎神了。 不过现在群情汹涌,杨天招过李豹问了问,那李全确实是一无赖混混,整天好吃懒做,既然如此,杨天心里有了计较。 “大家安静,”杨天双手下压,示意村民们收口,“各位大哥叔伯兄弟,张老叔一家老实做人,从不与人结怨,如今那李全想昧着良心把老叔家的牛据为己有,你们说,咱们马家村的好汉,答应不答应?” “草他娘的,那李全就是个白吃白喝的无赖,敢打咱马家村的主意,我马老三第一个不答应。” “对,狗日的李全,咱们打过去,把牛夺回来。” “安静,大家安静,”杨天看大家同仇敌忾之气上来了,再加把火,“大家愿意去李家村替张老叔讨回公道的,都上俺家饭堂吃饭啊,吃饱了,咱们去替天行道。” 好一个大义名头打下来,又能免费吃顿饱饭,又能去伸张正义,马家村这些爷们轰然叫好,几乎上点年纪的都闹哄哄往杨天家饭堂走去。 上午辰时一刻,杨天带着兄弟们还有李豹,其他护丁想来,不过没来成,杨天让他们继续站岗,训练。 马学清也在身后乱糟糟的人群中,他挺感兴趣杨天会怎么解决这个事情,难道靠武力?不行,这可不同于双方仇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马家村东边过了官道一里路,就是李家村,李全刚做着把这牛卖了,发笔大财的美梦,突然有同村的拍门,说马家村一村爷们已经进了咱村口了。 李全吓得一激灵,肯定是那马云魁带人找他来了,刚要窜门先跑再说,拴在院里那前天检着的牛也不管了,刚开了门,一只大手掐着他脖子把他拎回自家院里。 “你…你们是何人?”噗通,李全瘦弱的小身板被那大汉随手扔在院子里,看着进来的杨天他们,色厉内荏道。 “呵呵,”杨天拉过张老汉,“我们是替张老叔讨公道来了。” 咦,没有马云魁,李全松了口气,听到杨天这话,冷笑“笑话,他家牛丢了,关俺什么事。” “你,这是俺家的牛。”张老汉脸色涨红的看着这无赖汉。 “你家的牛,你叫它,它答应么?” “我…我。” “让开,让开。”这时,院门外一阵吵嚷,从外面挤进来一行人,带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 “叔,他们马家村的人要杀侄子啊,叔啊,您老给俺做主啊。”李全看见来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边嚎边在地上打滚。 “大爷,这就是俺村大保长李文堂。”李豹附在杨天耳边低声道。 李文堂来到院里,没看见马云魁,松了口气,发现杨天等人这么年轻,更是松了口气,“怎么,你们马家村的,到我李家村想干什么?” 杨天客气的一拱手,“这位李保长请了,我叫杨天,我们兄弟几人今天来,是为了张老汉他家牛被偷一事而来。” “老子是捡的,哪有偷…呃,不是,俺是从外面买的。”李全听杨天说他偷,不小心露了馅,马上醒悟改口。 “哦,”杨天笑眯眯的问他,“那请问,你是从哪里买的?可有证人?我想一头耕牛,一般人不会卖了吧,请你把他姓名地址说出来,咱们好对对证。” “…你管俺从哪买的,卖牛那人卖给俺之后就走了,俺上哪给你找去。” 杨天笑笑,和气的接着道“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你家的牛,那就好办了,”他提高声音接着道“各位李家村马家村的父老乡亲,咱们两村隔着官道相望,平时你家串俺家门,俺家串他家,咱们也算是好邻居了吧?” “俺媳妇就是马家村的,咱们两村关系确实不错。”有人在外面嚷了一句,众人纷纷附和,你家有难,他家当年帮忙…… “好,”杨天大声道“既然李全没办法证明这牛是他家的,张老汉又说这牛是他们家的,我呢,从小有个神通,就是能跟这些牛啊狗啊通心,这样吧,我过去和这头牛通通心如何,问问它到底是谁家的。” 哼!李全心中冷笑,老子还真没听过人能跟牛通话的,“行啊,这牛要是能开口说它是张老汉家的,俺当场认输。” “各位,你们说呢?”杨天高声询问周围这些两村的村民。 “好,俺倒是想看看这什么通心神通。” “哈哈,俺也想看。”人都有好奇心,杨天成功的把他们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好,”杨天团团抱拳,两手空空的走向那头牛,一人一牛靠的挺近,人不停点头,挺像那么回事。 过了一会,杨天拍拍牛头,转身过来说道“各位,这牛刚才跟我说了,它是张老汉家的。” 哗!众人一阵哗然,李全更是冷笑“笑话,凭你一张嘴,你说是它就是了?” “呵呵,”杨天平静的往下道“别急,各位乡亲,这牛啊,说它前天被这李全偷得时候,左手拍了它一下牛屁股,上面还有手印,既然如此,咱们把手印印下来,和李全的对比一下,不就清楚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既然有证据,比比看。”众人那好奇心,越来越被杨天勾起来了。 “李大哥,你怎么看?”杨天笑眯眯的看着李全。 李全有点慌神,难道这牛真开口说话了? “既然有手印,那大家挑出几人,和李全一起按,不能你说是李全的手印,他就是。”李文堂这时沉声道出他一番心思。 “对,对,”李全精神一振,“叔说得对,找几人一起按,不能光听你胡扯。” “呵呵。”杨天眯眼盯着李全,李全被他盯得好不自在,“好,李保长说的是,这样吧,就在这正屋,大家挑选两村十人,和李全一起,每人单独进屋按手印,按好后拿出来交给双方挑的公证人,如何?” “好,就这么办。”李文堂想了想,确实公正,他也没话说。 “一言为定!”杨天看向马学风,“学风,拿出纸来,先把牛屁股上的手印拓下来。” “好唻。” 只见杨天手中示意,他只拿着一张白纸,一个红泥印盒,走到牛那边,忙活了一通后,举着一张明显印着手印的白纸,展示给众人,“大家看,证据在此。” 哗!众人眼看真有证据,不管是不是李家村人,心里都开始信了,看来这李全确实是偷牛賊。 杨天接着道“各位,就请李全和另外十人挨个进屋按手印,各位注意,两只手都按,为表公正,我和我的兄弟们退出门外。” 说完,杨天带着马学风他们出了门外。 ……“可以进来了。” 杨天重新进了院子,看着面前十一份手印,示意大家安静,“各位,那牛屁股手印形状已经印在我脑中,我不用对比就能知道哪个是小偷,请看,这张就是小偷的手印,请问公证人,这是谁的?” 杨天快速浏览一遍,指着左边第五张,肯定的说道。 公证人目瞪口呆,“这…这是李全的。” “果然是你,李全,你还有何话说?”杨天转身,看着李全,历声问道。 众人也纷纷骚动,证据出来了,这李全是偷牛賊无疑了。 “俺…俺。”李全心中彻底慌了,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认出他的手印,难道这牛真开口了? “且慢,”李文堂刚要插话。 杨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紧盯着李全,历声道“证据确凿,偷牛可是要杀头的,李全,走吧,衙门里走一趟吧。” 怕了,听到要杀头,李全彻底慌了,他连连摆手,“俺…俺没偷,俺只是前天到了马家村西头,看见一头牛在那吃草,俺就顺手牵回来了,这不算偷。” “哦,终于承认了,呵呵,”杨天笑眯眯的看向大喜的张老汉一家,“张老叔,把你家牛牵回去吧。” “谢谢…谢谢。”张老汉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李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次念你初犯,就不再追究了,” 杨天看向群情激愤的两村村民,特别是李家村这些村民,此时正一脸羞愧,自己还帮着这偷牛賊说话。 “各位,虽说李全手脚不干净,但是看在他是初犯的份上,咱们两村的乡亲都是善良之人,咱们就饶了他这一次怎么样?” ……“仁义,真仁义。” “二郎,听你的。” “这谁啊,这么仁义?” “你还不知道呢,这是俺们村大名鼎鼎的二郎神……” 李全没想到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放松的瘫坐在地上大哭。 “呵呵,”杨天过去拍拍他后背,“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李大哥,以后可别再犯浑了。” 说完,带着一脸自豪的兄弟们出了院门,众人纷纷自发的让道。 第三十七章 父 子 孙 “…二郎打眼一瞧,唰的指出那李全的手印,李全一看,心胆俱寒,当场俯首认罪,本待让他去衙门判刑,亏了咱的杨二郎,仁义无双,对他网开一面,那李全当场感激涕零,跪地痛哭!” “好,咱们的二郎神就是仁义。” “……” 时间才过去一天不到,马家村李家村都因为杨天如此神奇的找出偷牛賊,上了村民口口相传的新闻榜。 兄弟们自豪的同时,也问过他们大哥,怎么能一眼就认出这李全的手印的,他们可知道内幕,那牛屁股的手印是一早就临摹好的,当时掉了个包而已。 杨天笑而不答,前世那么多信息,这点心理学还是懂得,破案的关键其实不在这手印上,从一开始,杨天就给那李全压力,让他一直处在紧张的情绪中,步步紧逼,不让他有冷静下来的机会,再说一农村无赖又有什么急智了,等抛出自己会这通心神通,对方开始慌了,等手印出来后,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李全那张纸上,红通通的都是两只右手的手印,杨天着重指出是左手,果然,李全心虚之下,单独进去按手印,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他却没想到,别人坦坦荡荡,都是左右手的手印,就他自己是两只右手,最后一根稻草,杨天迅雷般揭开答案,又用这他也不知真假的偷牛死罪恫吓,李全心态彻底崩溃,这才合盘托出。 其实这整个过程回头有明白人细究的话,破绽颇多,不过杨天去的时候,其实有恃无恐,自己认识好几位县衙干部,大不了到时拉来随便一位,这些村民就得吓个半死。 不知觉间,田间的麦子开始熟了,麦浪滚滚,乡间的田地里,到处可见以家为单位,人人挥着镰刀,脸上怀着对生活的希望和憧憬,收着黄澄澄的麦子。 杨天这赌坊和饭堂生意越发红火,特别是这饭堂,人得吃饭,潍县连接青州府跟登州府,在山东东三府也算中上县,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有那买了卷饼赶路的各式人等,自发的就为这饭堂打了广告。 六月十八日,酉时刚过,吃完晚饭,杨天抽了个空在小姨家和马红玉偷偷约会。 马红玉现在对自己这心上人越来越崇拜,不光有勇有谋,还有发财的本事,而且杨天还能当老师,教他们数学,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偷牛賊事件,她从大哥马学清那听到整个经过,心里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自己这心上人咋这么无所不能呢,本来她对将来这蒋家的亲事暗暗发愁,渐渐的,她倒是相信杨天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 在这点上,杨天倒是还没想过,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不过不管承认不承认,杨天内心深处,是隐隐的瞧不上这些古人的,虽说他只是现代一普通人,可是五百年后的现代,方方面面比明代跨了好多个大层次,爆炸式的全方面超越,这才是杨天心中有底气的原因,虽然杨天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杨天小姨家正屋,七八盏油灯点亮,只有杨天和马红玉两人,王金梅去了邻居家串门,马春娘在外面给两人放风。 “红玉,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灯下看美人,杨天痴痴的道出心中的情话。 一袭白衣,点缀上两根粉带,人比花娇的马红玉也是痴痴的看着杨天,实在是每次见面都是急匆匆的,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 “……”马红玉两片红唇上下蠕动几次,终于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小…小天天,我也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 小天天,小天天,哈哈哈,杨天反应过来,心花怒放,他搬着板凳凑到美人面前,嬉皮笑脸的道“红玉,你刚才叫我什么?” ……讨厌死了,人家好不容易才说出口,马红玉大羞,脸蛋红的像要滴出几滴朱砂,“人家…人家,叫你小天天。”说完,双手捂着脸蛋,羞死人了。 “嘿嘿,”杨天握住美人的小手,露出后面那美丽的容颜,“以后咱俩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啊。” 说着,杨天握着两只柔弱无骨的纤手,慢慢抬起,脸颊与滚烫的小手一接触,小手微一后缩,继而坚定的捧着心上人的脸。 看着这张前世今生都忘不了的俏脸,杨天痴痴的喃喃自语,“红玉,对不起,我曾经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不过,我想那人只是我心中的一个美好童话,而我真正喜欢的,是这里的你,是真正的你,马红玉,我爱你。” 马红玉听得芳心都痴了,虽然她前两句不是很懂,不过情郎赤裸裸的表白,她懂了。 “我,也爱你。” 。。 轰隆隆,电闪雷鸣,天空乌云密布,看样要下一场暴雨,北京城,紫禁城内,万历帝的寝宫。 噗! “陛下,奴才,奴才这就去招太医。” “唔,朕无事,”身穿龙袍有点虚胖的万历帝,任身边青衣宦官小心的擦去嘴角的血迹,“传朕口谕,让太子和由校北书房见驾。” “是,奴才遵命。” ……时年三十八岁的太子朱常洛,领着十五岁的大儿子朱由校来到他这陌生父亲的北书房。 “儿臣(孙儿)见过父皇(皇爷爷)。” “起来吧,”此时脸色好了很多的万历,挥挥手,“太子跟由校在此,尔等都退出去。” “是。” “常洛,由校,过来这边坐。”万历拍拍身下龙床,和蔼的道。 瘦弱秀气的朱由校看看和皇爷爷一样胖的父亲,没吭声。 “这,儿臣不敢。”朱常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父皇这么慈祥。 “这是圣旨。” “…是,儿臣遵旨。” “呵呵,”万历看着左右身旁儿孙,“常洛,你是不是恨朕?” 朱常洛刚挨着屁股沿小心的坐在万历身边,闻言就要起身请罪。 “坐下!”万历抖的一板脸,他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坐下。 看着与自己长的最像的儿子,再看看秀气的孙子,万历叹了口气,“你恨朕也是应该的,朕这个父亲,当的不怎么样啊。” “儿臣…不敢。” “当年,母后设计让你母亲与朕共度一夜,这就有了你,朕确实不是很喜欢你母亲,但朕最不喜欢的,是母后的这个安排,凭什么我一切都要听她的,我才是皇帝,我才是真龙天子,” 万历说到这有点失态,“咳咳,张先生没了,冯大伴走了,她该让出权力了吧,她没有,要不是朕从小受到张先生的悉心教导,朕怎么能在这险恶的朝堂和后宫化解一个又一个危机,呵呵,那些酒囊饭袋,哪能跟张先生比。” 朱由校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皇爷爷说的张先生是张居正,不过这和他平时听到的有很大出入,而朱常洛只是在旁边木然的听着。 “张先生为了朱家,为了朕的大明,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恨朕当时还年轻,从小先生又管朕管的太严,偏信了那些人的奏章,最后怎么着,张先生死后才有几万两积蓄啊,那些抨击他的那些官呢,哪个不是家资万贯,” 万历一口气讲到这里,眼里噙着泪花,“等朕明白过来之后,错已铸成,而皇帝,是不能认错的,常洛,” “儿臣在。” “等你继位大统后,一定要为张先生平反,先生啊,你的学生对不起你啊,”终于还是洒落一滴眼泪,万历默默擦去,接着道“朕不愿再去见那些虚伪肮脏之人,结果呢,朕自己治的大明,江山稳固,而那些所谓齐家治国安民的朝官又如何?哈哈,狗屁,除了整天放狗屁,整个朝堂三十年啊,三十年毫无建树,就为了他们自家的钱财利益斗来斗去。” 呼…呼…万历大喘了两口气,“你记住,继位后,不要理那些蛀虫,朕会下旨召回宫里的这些奴才,到时由你给他们恩典,再派出去,不然,咱们朱家连饭都吃不起了,常洛,你记住了没有?” “儿臣记住了。”朱常洛木然的答着,倒是朱由校在旁边听得很是用心。 万历看自己这儿子这神态,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让他在那自生自灭,又没有第二个张先生教导他成人,真担心朕死后,他镇不住这些文人奴才啊。 罢了,自己怎么着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身后事就让这些后人去操心吧。 “朕乏了,跪安吧。”万历疲惫的抬抬手。 “儿臣(孙儿)告退。” 第三十八章 憋气 六月十九日,杨天带着手下和兄弟们还是照常训练,他按照之前柳雄定的训练计划,改了改,早上起来负重一万米,那些护丁渐渐的能跟上来了,体能有了很大进步。 上午队列训练,刺杀木靶半个时辰,一对一刺杀半个时辰,午饭后休息小半个时辰,趁着休息的时候,杨天给兄弟们和护丁灌输政治思想,开化他们的思维,下午继续队列训练半个时辰,刺杀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一组,组间对抗半个时辰,到了晚上,杨天请了两个童生,教他们识字,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才是一天最煎熬的时刻,实在是不想学,可杨天就在那带头学习,别人可不敢偷懒。 “月余日没来,这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曹悦来曹孟还有两个精悍手下,这日下午未时来到马家村,曹悦来看着面前这建筑群惊叹不已。 现在杨天官道边上这块地,已经起了四面两米多高的围墙,大门口后两座高塔,南面是金钩赌坊还有已经是前后两排的饭堂,又建了三排房间,作为住宿之用,北面训练场单独又围了一圈围墙,中间是一块大空地,先划出来,以后杨天另作打算。 曹悦来和他两个手下一月前来过这里,没想到这马家村变化如此之大,自己只听说那杨天开了个赌坊,还有卖些吃食,没想到已经如此有规模。 “曹公,如此看来,这杨天更有拉拢价值,不过观之规模,这杨天野心不小,曹公亦要有所提防才是。”师爷曹孟摇着折扇,在旁边摇头晃脑分析的头头是道。 “唔,”曹悦来自信的道“先生说的极是,不过他要想达到我曹家的层次,没个几十年他就别想了,到时,呵呵,不是为我所用,就是被我给…”说到这里,这纨绔的眼中一股凶光乍现。 “报告大爷,外面有人求见。” 杨天正在和马学风两人一组和张大牛任贤对练刺杀。 “哦,报名了吗?” “报了,说是曹家庄二少爷。” “请他去贵宾楼会客厅,就说我一会就到。” “是。” “大牛跟我来,”杨天想了想,“学风阿贤你们接着练。” 马学风跟任贤对这种见面没兴趣,马学风越来越喜欢做护丁们训练的标杆,任贤呢,越来越不愿意别人过多的关注他。 …… “啧啧,有点意思。” 曹悦来四人被带到原来那小楼旁边,最近新建成的一个二层小楼,杨天专门见外客用的,三十多平方的会客厅里古色古香的摆放着茶几桌椅,地面一水浅色木地板,正北位挂着关二爷牌位。 曹悦来正在感慨,上次相见还是在那杨天家的土坯屋里,这次就已是窗几明亮的二层小楼了,世事变换之快,莫过于此。 “曹二公子大驾光临小弟这陋室,真是蓬荜生辉啊。” 杨天和张大牛人还未进门,声音先到。 曹孟目光一闪,这杨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用词可不像他印象里那些粗俗不堪的土棍。 “哈哈,月余不见,杨兄弟风采更胜往昔啊。” 杨天两人推门进来,双方一阵客套,越客套,曹孟对杨天评价越高,心中越惊醒,这人说话举止文雅,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事业,又有比较强横的武力,唔,这杨天所图不小。 杨天和曹悦来推让一番,相互落座,脸上堆笑,客气的道“不知二公子这次来,有何吩咐?” “呵呵,吩咐不敢当,听闻杨兄弟把那彭家兄弟杀了个精光,为兄很是佩服啊。”说着,曹悦来紧盯着杨天的表情。 “哦?”杨天挑挑眉头,沉静的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兄弟和彭家兄弟的死没有一丝联系,坊间传闻,公子切不可偏信。” ……“呵呵,为兄也只是听闻,”曹悦来见杨天面色如常,收为己用的心思更多了几分,“为兄这次来,是想把彭家兄弟那盐销权,让兄弟你担下来。” 话音刚落,杨天听后,坐在那沉吟不语,曹孟心中叫遭,来前两人商量好了,先把曹悦来如何赏识杨天,又是如何从曹老太爷那好不容易要到这个名额说起,谁知,这二公子如此急切,竟把此行目的早早的讲出来了。 “这位杨小兄弟,”身为人家师爷,也不能埋怨东主,曹孟只好接着话茬道“本来彭家兄弟死后,老太爷心中有别的人选,不过二公子提起你来,对你很是赏识,这才好不容易从老太爷手中要到这个人选。” 曹悦来刚才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确实心急了,幸好有曹孟的补充,给了曹孟一个赞赏的眼神。 杨天心中有数,面前这两位一唱一和,以为这盐销权对自己很重要,殊不知,他早就问过马瘸子李豹等盐贩子,他估算一年下来,当初那赵老大顶天也就得个三四百两,这四百两对赵德他们还有彭家兄弟他们,已是极了不起的钱财,可对杨天来说,光赌坊目前二十天的收入就已经超过四百两了。 况且,他看曹悦来这有点急切的情况,好像对方迫切需要他这个手下似的,这天上掉的馅饼,不是那么好接的。 “二公子的美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小弟人手不够,那彭家庄的盐销权…二公子给别人吧。” 鱼不上钩,曹悦来真有点急了,不过他面上还是尽量平静道“杨兄弟,要什么人手,那彭家庄周围那些贩子都是些懒汉,我曹家让他们听谁的,他们就得听谁的,何况,为兄可是很欣赏你啊,我这好不容易从父亲那里要来的,这脸面够大了吧?” “嗯…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却之不恭了。”杨天想了想,痛快的答应下来。 “爽快!”曹悦来面色一喜,掏出一张记着名单的纸,“这是彭家庄那二十个村子那些懒汉的名单,为兄今日上午已经召集他们,宣布兄弟你是他们的上家了。” “哦,二公子办事利落,兄弟惭愧。”杨天不动声色的接过名单,双方又是客套一阵,杨天要留曹悦来几人吃晚饭,曹悦来说还要去县城一趟,推让一番,杨天客气的把他们送走了。 “大哥,他跟咱们非亲非故,为啥对你这么好?” “呵呵,刚才曹悦来都暗暗用话威胁我了,看来他是想让我为他做事啊,咱们刚起步,慢慢来,到时再看吧。” 被人硬塞了个不想要的差事,两人都有点气闷。 “大爷,三爷,兰姑娘被打了。”王顺这时从旁边赌楼跑过来,头上方巾歪了,左脸颊清晰的一个巴掌印。 “走,去看看。”杨天心中一股气正在那憋着,妈的,什么人都想要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怎么地。 赌楼一楼大厅,一个公子哥正在那揪着杨兰的头发往外拖。 那公子哥中等个子,长相乍看很是敦厚,不过此时却一脸狰狞的笑着,这人叫徐云友,是县衙典史徐云清的亲弟弟,仗着他哥哥,在县城算是一霸,他平时有个怪癖,有钱有势的那些人,一般愿意去那有名头的妓院找鸡,他则喜欢找那些半掩门的妇人。 昨日他听闻这金钩赌坊的名头,过来入了会员,刚见到杨兰的时候,他就感觉眼熟,就在刚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南街口半掩门那个刘花英么,前几日想去找她泄泄火,没想到人不在了。 这婊子摇身一变,成了高傲的孔雀了,对老子爱理不理的,徐云友一股恶气上头,就发生了前面那一幕。 赌楼允许会员带一个家仆,徐云友那家仆正在阻拦着想上来帮忙的杨菊等姐妹,顺便揩个油。 “嘿嘿,臭婊子,以为换身打扮,改个名字,老子就不认识你了,乖乖的跟老爷我回去,今晚老子要……” 正说到兴奋处,徐云友突觉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揪着头发的手不由松开,整个身体身不由己的往前踉跄几步,噗通,来了个狗吃屎。 “哎吆!” 脑门上磕了一下,他刚要起身转头看是哪个混蛋给了他一脚,眼前一暗,他那家仆飞也似的咣当砸到他身上,主仆两人眼冒金星,晕呼呼了。 “杨兰,没事吧?”杨天及时赶到,见状先踹了再说。 杨兰捋捋身上,把乱了的头发绑好,刚才她一直没吭声也没哭,直到杨天来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的留下来,“东家,那是徐典史的亲弟弟,可别因为我这贱人,惹祸上身啊。” “呵呵,”杨天吩咐杨菊她们陪着她,“我这个东家说过,你们在我这,就是从头再来,记住,你们不是下贱之人。” 杨菊她们听到这,眼泪也再也忍不住了。 徐云友和下人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相互扶着站起来,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杨天,“你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大牛,上。” 杨天不跟他废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和张大牛上前按着两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狠揍。 “哎吆,我哥可是徐典史……还敢打老子…别打,哎吆疼,哥…大爷…爷爷,别打了,小的知道错了。” 徐云友刚开始以为报出他哥的身份,对方就会住手,没想到这高个跟那大高个真是下狠手啊。 “爷爷,小的知道错了,别打了,呜呜……” 只见这位徐大老爷,四方巾被扯下来了,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身上绸缎做的轻袍已经烂糟糟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伤,不过看他身子动一下,脸上就呲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浑身上下没好,他旁边那下人也差不多,畏畏缩缩的在那打着哆嗦。 杨天两人打累了,呼…… “王顺!” “小的在。” “带人把他们关起来,要是敢跑,就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是!” 第三十九章 选择 申时快要过去了,杨天张大牛两人手持长枪背着个包袱,杨天背后背着俞家刀,两人走在通往县城的官道上。 今日发生的这两件事,还有之前的点点滴滴,看上去杨天好像一帆风顺,然而要是那典史或者曹家庄老太爷,随便吹口气,他就得惨死当场,他得找根大腿,既然要抱,就抱潍县最粗的那根大腿,潍县知县郑元春。 前几日,他有意结交郑英等人,醉酒之下,郑英透露了很多口风,郑元春上任刚满一年,这些地方上的吏员衙役,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该孝敬的分文不少,背后该怎么发财还怎么发财。 对这,其实郑元春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年头,哪个地方的知县都这样,辛辛苦苦考中进士,到地方做官,往往刚开始不通实务,再加上地方上,这些吏员衙役都是本地土著,有的还传承几代,实务几乎在他们手里,当然知县还是最大的那个官,有好处也会分给他不少的一份。 让郑元春最恼火的是这县丞跟典史,按说县丞跟典史是潍县唯一的三个官之二,职能是辅佐知县管理好这个潍县,谁想那陈大方在这已经当了九年县丞,老于世故,处处给你偷懒,哪方都不得罪,整日点卯上班,酉时到点下班,正事不干一点。 而那典史徐云清,别看年纪小,才三十二岁,可在这也已经当了四年典史了,这人他爹当年中过举人,开始发家,到了他这一辈,上下活动,花钱捐了个典史,他又是本地土著,知根知底,户房老书徐云堂是他堂兄,之前那退休的徐老班头又和他攀亲带故,俨然是潍县县城的土皇帝,对郑元春仅仅是面上拱个手,根本不鸟这个顶头上司。 郑英说起来,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没有本地土著帮忙,奈何不了人家啊,杨天就是土著,而且他现在有了些资本,他认为双方正合适。 一路上,杨天心中想着见了郑元春怎么个劝说法,酉时刚到,两人到了县城,进城门的时候,有个穿着平常的混混一愣,等杨天两人进了城,他撒腿就往南城跑去。 县衙衙门很好找,到了北城区,经人指了指路,杨天两人到了衙门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带着兵器擅闯衙门?” 衙门口两个轮值的皂班衙役,看见两个大高个带着长枪越走越近,不由紧张起来,这回衙门里可下了班,要是这两人冲撞衙门,他们可挡不住。 “呵呵,”杨天把长枪交给张大牛,边走过去边两手举起示意没有恶意,“两位大哥烦请通禀一下,我二人是郑英公子的好朋友,今日是来寻友来了。”顺手一人一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子。 掂掂份量,两个皂役眉开眼笑,“行,在这等着,这就给你通报。” “多谢这位大哥,就说是杨天就好。” ……“还以为有人冒名顶替,原来真是你啊,杨兄弟。”郑英带着两个家仆出了衙门口,看见远处正朝他抱拳的杨天,笑着道。 “郑兄借步一叙。”杨天拉着郑英到了一边,嘀咕了一阵,郑英沉吟片刻,点点头,领着杨天张大牛进了衙门,绕过大堂二堂,到了后宅,示意杨天在这稍等,郑英先进了自家。 过了有一刻钟,一个上年纪的家仆开门,让两人把刀枪交给他,把两人带到一个偏厅,之后就退出去了。 “咳!” 又等了片刻,从屏风后面闪出两个人来。 “父亲,这位就是那杨兄弟,旁边那位就是杨兄弟的拜把兄弟张大牛,杨兄弟,这就是家父。” 郑英陪着一个肤色有点黑,穿着平常,长相年轻时可看出是一俊秀之人,不过现在已经被一脸皱纹所掩盖。 杨天抢前两步,大礼拜下,“晚辈杨天,见过伯父。”张大牛跟着也是大礼拜下。 郑元春刚刚听到儿子的提议时,心中嗤笑此人不自量力,碍不住自己儿子苦苦纠缠,决定见杨天一面,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如此知礼,而且观之体魄,好家伙,如此高大威猛的两个人,心中对那提议有点意动。 “唔,坐。” “谢过伯父。”杨天面色平常的带着张大牛坐在下手,郑元春心中不由又高看了几分,能在一县之尊面前面色如常,这年轻人心性够沉稳。 “伯父,想必郑兄刚才已经说明晚辈的来意,请伯父仔细听晚辈道来,” 杨天见郑元春虽然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不过也没起身离开的意思,接着道“伯父这一任知县最少还有两三年,听说那徐云清飞扬跋扈,不把伯父放在眼里,”杨天说到这里,郑元春看了看一脸尴尬之色的儿子,继续不动声色, “伯父从山西而来,而晚辈祖辈就是山西人士,咱们也算老乡了,呵呵,不瞒伯父,晚辈结拜兄弟一人是快班副班头马京的小儿子,一人是户房二把手任大同的独生子,”郑元春听到这里,神色一动,马京现在在快班比那徐有德说话好使,三班中又以快班势力最大,那户房任大同虽不如徐云堂,但是精明老练,徐云清一直想收拾这两人,却抓不到什么把柄。 杨天继续道“晚辈可以说动马副班头和任书办与伯父联手,到时希望伯父能让任书办当户房老书,马副班头能成为三班总班头,晚辈知道没这职位,不过这也是伯父一句话的事。” “嗯,要是能扳倒徐云清,好说。” 对方终于肯开口,杨天接着道“有了快班的武力,又有任书办在户房的支持,我想伯父在县城不会再孤立无援了吧?何况还有吏房刘老书的支持,伯父,晚辈佩服,吏房这个重要的位置短短一年就被您给拉到自己这边来了。” 杨天轻轻的拍了句马屁,说到这个,郑元春不禁得意的微微一笑,刘元培去年因为贪污差点被徐云清搞下去,幸亏郑元春一力支持,不然性命都难保。 吏房,户房,快班,有了这三方支持,郑元春自信自己能在这县城干出一番成绩出来,不过,“那小兄弟你又有何作用?” “呵呵,”杨天就等着他这句话,脸色沉静的吐出几句话,“十五日之内,典史徐云清会死,死因,饮酒过量,心脏不适。” 嘶…郑元春眯着眼睛,在他眼前若无其事说要一在册官员死,这小子…… 杨天考虑过很多次,虽然徐云清现在还没和他有直接冲突,不过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不过,徐云清要是死了,这潍县衙门就是自己说了算了,郑元春心中压住这不停上涨的念头,平静的道“送客。” 杨天心中明白,这意思就是,到时杀不了徐云清,一切休提。 “伯父,晚辈还要郑兄与晚辈出去一趟,请伯父照准。” “唔,友人见面,叙旧本是平常事,英儿,去吧。” “是,爹。”郑英兴奋的和杨天使了个眼色,三人出了衙门。 “杨兄弟,先去哪家?” “咱们先去马副班头的宅子。” 杨天刚进衙门的同时,离衙门有两条街的马京的宅子门外,两个身穿锦缎袍服的中年人在那侯着,一人一脸横肉,身形粗壮,穿着锦缎也不像斯文人,倒像个杀猪的,另一人身形干瘦,个子比旁边那人高了半个头,八字胡,一双三角眼,像一条人立的大老鼠。 两人正耐心的等在门外,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上了年纪的皂帽家丁走出来,“杜爷,钱爷,老爷说了,都是同行,应该相互扶持才是。”说完,不等两人回话,老家丁转身进了宅子,咣当,关上门。 “九哥,怎么办?” 干瘦的那九哥咬咬牙,“哼,他儿子在那边,他当然不管了,咱哥俩这几年的孝敬都喂了狗了,走,咱们去求徐老班头。”这时,一个混混跑过来,附耳对那九哥说了几句。 “可看清了?” “看清了,您老让小的前几日去认过人,绝对没看错。” “好,”那九哥三角眼一阵乱跳,看向旁边那粗壮汉子,阴阴的道“老虎,有个好机会,不知你敢不敢做……” 粗壮汉子听罢,一拍大腿。“做了,娘的,天上掉馅饼这是,九哥,吩咐吧!” “好,咱们如此…这般…” 第四十章 围杀 “老任,小天这提议,老夫认为可行。” 马京和任大同两人打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上一辈也都是衙门中人,长大后接了父辈的班,两人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又各自进了一步。 他们两家宅子挨着,此时在任家宅院二进后堂,杨天张大牛郑英马京任大同五人,任大同和马京坐在主位,杨天三人坐在左右下手。 杨天已经说服了马京,此时马京正在说服任大同。 任大同精明了一辈子,听到杨天的提议,虽然心动,不过他一向谨慎,“老马,你糊涂,到时太尊任期满了一走,咱们怎么办?” 马京早就看徐云清他们不顺眼了,没点真本事,就他娘的只会拉帮结派陷害别人,要不是他跟任大同两人相互扶持,他这不会拍马屁的副班头早就做到头了,马京是有真本事的,人又义气,不然这些年,快班这些捕快也不会被他收服。 “任叔父,请听小侄一言。” 看着自己独生子的这结拜大哥,任大同心下忍不住感叹,这小子爬的真快,那赌坊听说日进斗金,敢杀人,又有杀人的本事,真是后生可畏啊,他倒不是很担心任贤的将来,孩子大了,就得靠自己打拼,慈父也败儿啊。 “小天你说。” 杨天郑重的起身抱拳,“任叔父,那典史徐云清一脉,视两位叔父为大患,如今有太尊支持,把他们扳倒,到时全换上咱们的亲近人,即便太尊将来升迁了,咱们也可稳如泰山,何况太尊要是升迁,将来一纸书信,想那下任太尊也不会与我等为难,咱们又不是徐云清那等人,到时留出足够的份子,对太尊礼敬有加,还怕什么呢?” 郑英适时接话“任叔父,父亲不会与尔等夺权,父亲只是想在任上做出些成绩出来。” 条理分明,连将来下任太尊都算上了,这杨天了不得啊,又有太尊的同意,任大同略一沉吟,“好,老夫也同意了,干一场,不过小天,你可记住了,那典史……” “叔父放心,此事只有在场我等和太尊知晓,万不会外传,那典史到时…呵呵,绝对会是意外死亡。”杨天说的平静而自信。 啧啧,马京怎么感觉这小子杀个官跟喝水似的简单,这小子真是心狠手辣啊。 双方又商议具体细节,郑英回了衙门跟郑元春回话,杨天张大牛两人就在任府住下了,与任大同马京一起吃了顿饭,马京临走想起来,“小天啊,城里两座赌坊的老板今天想找老夫来着,老夫没见,小心他们给你使绊子啊。” “多谢叔父提醒。” 杨天也没多想,估计是自家赌坊影响到他们了,这没办法,你自己开不好,不能赖别人吧。 第二日清晨,杨天两人在任府吃完早饭,趁着早晨凉爽,赶个早回去,告别了任大同,两人用灰布包着枪头出了城。 “哎吆,是您二位爷啊,小的给您老请安了。” 走到南城门口,那韩老三一眼就认出杨天了,赶紧上前点头哈腰问个好。 “哦,”杨天和气的朝他点点头,“韩老三是吧,拿去和旁边兄弟吃酒。” “谢您来。”接过一块大约二钱的碎银子,韩老三眉开眼笑,恭敬的目送两位爷出了城。 “大哥,咱们要开始大干一番了吗?”张大牛昨天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现在两人走在官道上,他才问杨天。 “呵呵,大牛,大哥越来越明白很多事情,”杨天和张大牛并肩走着,“你相信大哥么?” 张大牛肯定的点头,“那当然,大哥。” “既然活在这乱世,我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这第一个目标,就是潍县将来由我说了算。” 杨天说的平淡,张大牛听得却是激动,大哥这是想先称霸潍县啊,我一定要像那张飞辅佐刘皇叔一样,好好辅佐大哥。 不过他又有点疑惑,“大哥,现在好像跟三国演义那会不一样吧,现在还是太平盛世啊。” “太平…记住大哥的话,这世道太平不了多久喽。” 难道大哥将来要……张大牛心头一阵躁动。 说说笑笑,两人很快就走出五里路,杨天看见官道东边不远一个破旧不堪的青砖房子,想起了那赵保长,当初就是把他妻儿给掳到这里,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生活。 杨天正在那有点恍惚,张大牛扯住他,“大哥,有点不对劲。” 刚说完,只见杨天两人前方三十米处,迎面而来的那些路人突然汇合在一起,手中多了刀斧之类的兵器。 “大哥,小心。” 张大牛一把推开杨天,刚才经过杨天身边的两个路人从背后掏出两把匕首,一个捅向杨天的落空了,另外一个匕首看样正捅在张大牛的右侧肋部。 “大牛!”杨天反应过来,抖落枪头上的灰布,右手握紧,左手一摆枪身,手中长枪唰的刺穿捅向他那路人的侧面脖颈。 “呃!”捅向张大牛那路人被张大牛右肘向后猛顶在喉结略向下处,当场软骨碎裂死掉。 “大哥,我没事。” 杨天冲过去一看,松了口气,张大牛关键时刻侧转身子,匕首只是刺穿身上短打,碰到那三层牛皮甲,滑了一下。 “并肩!” 杨天和张大牛平时就练两人一组的合击,此时两人肩并肩有差不多半米的横向距离,正适合他们发挥。 杨天看了看前面,大约有三十人,离他们有二十五米左右,快速回头看了看后面,不到十米处,不到二十人,有的并肩沿着官道,有的在两边排水沟和田垅上,都是手持刀斧一类短兵器。 “转身,小步稳冲。” 两人快速转了个身,两人之间还是分毫不差的距离。 “杀!” 平时训练的成果出来了,杨天和张大牛平端长枪在腰间,小步步伐一致的往北边这二十人冲去,说是二十人,在两人正面官道上前排七个,后排跟着六个,剩下那几个分散在官道两边。 埋伏这一群人本来以为这五十几人一亮相,这两个小子当场不得吓破胆啊,没想到出其不意刺杀那俩好手干脆的被这俩小子给杀了,而且这俩小子看样子不怕啊,其他无关的路人早吓得连滚带爬跑了,这俩人好,竟然正面冲他们来了,娘的,正好让爷爷们砍死你们。 “杀死这俩小子,二百两银子啊。” “杀杀杀!” 一群打手,混混听到这二百两银子,个个猛挥着手中刀斧,眼红的往前冲,这可是二百两啊,他们一辈子也别想见到这么多钱。 “嘿,这俩小子冲老子们来了。”正面面对杨天两人这一排人个个心中一喜,看来银子是爷的了。 近了,近了,咦?这俩小子咋不害怕,娘唉,这长枪咋这么长,枪头冒着寒光,老子可别银子没捞到,把命丢在这里。 想到此,前排有的减慢速度,有的还是嗷嗷的往前冲,此时,杨天张大牛正面对着四人,另外三人稍微落后半个身位。 不容多想,到出枪的范围了,杨天手中长枪高速精准的刺出收回两个来回,张大牛那边也是一样。 “呃……”一步…两步,前排四个同伴突然噗通倒下,后面的人一愣神,脚步下意识慢了一慢。 这时候,杨天戳了一枪,张大牛戳了两枪,前排落后半个身位那三人也噗通倒地。 后排虽然有的在愣神,不过脚步一直往前,杨天上前一步,看准前面其中一人的喉结处,天天刻苦训练的手中长枪嗖的一个刺出,收回,对方喉结已经多了一个窟窿,杨天再刺…… 张大牛这边也一样,他主练长枪,只见他长枪吞吐之间,刺向一人的喉结之后,不像杨天,还需要把长枪收回,好一个张大牛,手中长枪刺完一个,枪头退出窟窿眼有三寸,接着一个侧摆,戳向第二个目标。 “娘唉!” 转眼间,死在两人枪下的有十一人,杨天两人对面官道上只剩下两人在官道两边边沿上,吓得叫了声娘,丢下兵器就往两边田地里面跑。 此时与杨天两人平行的两边排水沟和田垅上还有六七人,他们这时看看地上那一堆同伴的尸体,再看看对方这两个半个小子手中长枪,不知谁发了一声喊,“跑啊!”四散奔逃。 “转身,并肩!” 后面还有人,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杨天和张大牛刚转完身,杨天余光突然瞥见左侧空中射来一抹寒光,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把大牛撞开,“啊!”一枝羽箭贯穿杨天左小臂。 “大哥!”张大牛身形踉跄着被杨天撞出去,目龇欲裂的看着杨天。 “不用管我,把包袱给我,你去杀了那个箭手,再来支援我。” 语气急促的吩咐完,杨天从后背把俞家刀和背着的包袱解下来,张大牛没有多说,只是把他背后的包袱扔给杨天,自己提着长枪红着眼睛,迂回冲向在他现在左前方有三十米处的那个箭手。 呛呛!杨天咬牙用俞家刀把小臂前后箭杆和箭头切掉,打开两人的包袱,两把诸葛弩已经在那上好弦,这时他抬头冷眼看着已经离他不到二十米的那三十人。 本来在南边,也就是杨天他们身后那三十人很是轻松,心想这俩小子死定了,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同伴躺了一地,大部分就有了惧意,下意识停住脚步。 直到杨天中箭,张大牛冲上田地,他们这才又是放心的上前。 昨日那粗壮汉子叫老虎的粗声道“去几个人帮帮老方,其他人都给老子上,这小子受了伤,蹦哒不了几下了。” 杨天不去看张大牛怎么样了,专注的默数双方之间的距离,十五米之内了,半蹲在地上,右手单手举起一张诸葛弩,瞄准,扣动扳机。 咻咻咻!几乎同时,三枝弩箭射出的同时,已经到了对方前排八人的身前。 “啊!”“啊!” 前排两人中箭,在那不停惨嚎,其他人吓得脚步又是停住。 “上啊!这弩箭射完了就没了。” 咻咻咻!又是三箭,这次前排一人中箭,后排有人中了一箭。 “啊,张老四死了。”队伍里又是一阵混乱,谁也不知道那蹲在地上那小子还有没有弩箭射出。 杨天跟这几十人有了短暂的对峙时间。 这时张大牛在走s形曲线,那箭手射了两箭都落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大高个,心里有点慌乱。 这时,过来帮手的五个人赶到了,张大牛眼看再有几步就能到自己飞刀的射程,大吼一声,“挡我者死!” 手中长枪直如灵蛇吐信,嗖的一下,戳中其中一人胸口,那人啊!的一声惨叫。 长枪抽出胸口有三寸,略微摆了个方向,斜斜打横刺向左边那人的脖颈,唰!锋利的枪头划过对方的左侧脖颈,带起一堆血肉,大量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来。 “俺滴娘嗳!”剩下三人转身就跑,这一脸胡子的大高个太吓人了,比那张飞还猛啊,小命要紧,赶紧跑吧。 张大牛喘口气,刚要正身再往前去杀那箭手,眼中余光看见一抹寒光,及时的侧了侧身,噗!一枝羽箭斜斜穿过短打,牛皮甲,还有内衬的一层厚棉花,斜扎在大牛右侧胸口。 “哼!”张大牛只觉胸口一痛,身体继续前冲,左手猛地一拔羽箭随手扔掉,右手丢掉长枪,往腰间挂着的皮带一抹,那箭手看瞄准的这一箭又没奏效,对方又快进到十步之内,手忙脚乱的刚要再搭上羽箭瞄准,眼中这时映出一道寒光。 “呃……”箭手低头想看看是什么让他感觉如此之痛,努力了几次,颓然倒地。 呼…张大牛射出飞刀后,喘了一口粗气,再不看那箭手,转身看去,“大哥!”只见那二三十人一窝蜂的往北冲,好像要把杨天淹没一样。 张大牛心急如焚的赶紧往那边跑,途中捡起自己的长枪,“大哥,顶住啊!” 就在张大牛杀了拦路那两人的时候,杨天对面一群人已经察觉出杨天在那虚张声势。 “上,这小子没箭了。”那老虎在后面吆喝着手下赶紧上,只要杀了眼前这小子,到时和九哥再向马副班头请罪,几方瓜分了那金钩赌坊,何其美哉。 杨天右手单臂持枪,冷眼看着涌上来的众人,一排就七八人,来吧! 近了,有两米的距离,杨天上前两步,手中长枪单手刺出,刺中中间一人的左侧胸口,那人惨叫着倒下。 收枪,站在原地没有回到原位,杨天咬牙又是用力刺出,又一个倒下,刚要刺第三个的时候,毕竟是单手,刺偏了,刺到对方肋骨之间,卡住了。 “啊!”对方抱着长枪惨叫,杨天果断弃枪后撤,捡起地上俞家刀。 对面一群人大喜,这小子没枪了,前面前排剩下那四人刚要冲上前,没想到杨天单手持刀,急冲几步,右手俞家刀在冲的过程中往后一摆再往前一摆,借势举起在右侧与杨天肩膀持平,杨天估算着距离,俞家刀放平,刀刃朝内,猛地一挥,一道刀光闪过。 前排其中挨着的三人两个脖子被切下一大半来,大量鲜血往外喷,第三个喉咙被划开,走了两步,噗通!倒地。 杨天挥完,借势后退一步,再往左前方迈了一大步,手中刀直戳,对方斧头根本就够不着有七十厘米长的俞家刀,胸口被戳了个大洞,血如泉涌。 噗!杨天躲闪不及,被喷了半边血,后退几步,持刀而立,暴喝一声,“再来!” “俺滴娘啊,这是个杀神啊!”人群后排还有两边这些人恐惧了,二百两银子不少,可也得有这小命花啊,这小子左胳膊耷拉着还这么狠,谁也不敢先上前了,谁在第一个肯定死啊,你推我我推你。 那老虎也心寒了,谁能想到,这小子勇猛如斯。 这时,这群人右侧斜后方几声惨叫,张大牛已经及时赶到,有两三个惊醒后面来人的,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被张大牛给刺了个通透。 杨天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哈哈,终于来了,杀光他们!” 惨叫声,杨天的大笑声,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有二十来人,惊慌的面面相觑,跑吧,再不跑就被这两个杀神杀光了。 “杀!”杨天俞家刀一摆,前冲一步,一声暴喝。 “娘唉。”有人丢了手中刀斧,向着两边田地撒腿就跑,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而原先在田地里的更是跑的没影了,这时人人恨不能多长两条腿。 那老虎也借机跑掉了,杨天和张大牛彼此汇合,张大牛关心的问“大哥,没事吧?” “没事。”杨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四散溃逃的这些人,深吸一口气,“兄弟,随大哥再杀上一通!” “好,大哥,小弟誓死相随!” 两人一刀一枪,杨天带头往北边县城方向杀去…… 第四十一章 善后 “两位爷爷…小的是杜爷杜老虎的手下,呃…杜老虎和钱爷不钱九开出赏格,谁能…谁能杀了两位爷爷就…就能拿到二百两银子,昨天晚上我们从城墙上用篮子放下来,在这附近的小吴家将就了一宿,早上有人赶早跑来找杜爷,不,杜老虎就让我们在这埋伏着,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了,两位爷爷饶命。” 杨天带着张大牛往北又杀了一遭,他想,这些人这么多,又有点组织,还有弓箭手,乡间周围自己还没听过有这种势力,八成是县城里的人,果然这些人大部分跑了一通之后,习惯性的拐向县城那边,他们没想到这两个杀神竟然又杀回来了,早已经跑不动的这些人又被杨天砍死两个,其他人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命,有个别的直接瘫地上,屎尿都被吓出来了,精神已经不正常,这是被吓疯了。 现在杨天张大牛面前跪着七人,已经把他们知道的交待的底掉,其中三人是那东城赌坊东家杜老虎的手下,那四人是南城赌坊,就是杨天之前去看过那破烂庙宇的东家钱九的手下,具体他们不清楚,不过杨天猜也猜到了,昨天马京说过,有两个赌坊老板找过他,他没见,同行是冤家啊,自己本没在意,现在看来,自己这两位同行生意应该是大幅缩水了,断了他们的钱财,可不得恨自己入骨么。 想到这里,杨天看看面前跪着这几人,“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活,想活。”“想活,求爷爷饶命。” “既然要活,就好好听好下面的话…………”杨天蹲下来,七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听完杨天的吩咐,一个钱九的手下为难的道“爷爷,钱…钱九家就在赌坊后面,不过小的就怕他现在已经跑了。” “跑不了,你们一路上可还见着你们的人了?”杨天有八成把握,那钱九还没收到消息,他跟张大牛两人天天训练才有这体能,这些有一顿没一顿的混混哪能超过他们先进城。 “好,”杨天提刀在手,冷声道“你们要是想活,就给我好好跑,离县城还有不到三里路,谁要是掉了队,别怪老子手中这把刀!” 说着,手中刀猛地一挥,这七人吓得一缩脖子,麻利儿的爬起来,吃奶的劲都使出来,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路上赶路的行人看见这奇怪景象,纷纷闪避,两个身上有血迹的大高个,一把刀一把长枪,特别是那拿刀的高个,半边身子血淋淋的,赶鸭子一样,赶着前面七八个不停喘着粗气的鸭子。 韩老三今日轮值,大清早就碰到那让他教训深刻的那位杨爷,他可打听清楚了,那天揍他那位小爷可是户房任书办的独生子,旁边那胖小爷可是快班马副班头的小儿子,马副班头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可了不得啊,那就是天了,他们的儿子都喊大哥的人,以后见了得小心伺候,这不今早见了,嘴甜几句就得了一份酒钱,老子真是因祸得福啊,他美美的想着,晚上是不是割点肉上刘寡妇家串串门,想到这,心头一阵火热。 “老三,你看那边!”旁边同伴打断他的美梦。 “看什么,呃!”不耐烦的回了同伴一句,接着韩老三双眼睁大,打了个嗝,只见前方不远,路人纷纷躲开,只剩下其中一群人,前面七八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还不能让他打了个嗝,重要的是后面那两个一身血的高个,隐约间提着一把刀,一把长枪。 “快…快关城门,敲钟!” 韩老三刚要和同伴跑回城里,心想,娘嗳,这莫不是哪家土匪来了,有明一来,山东匪患始终没断过。 “韩老三,莫怕,是我!” 后面一声暴喝,咦?耳熟,韩老三战战兢兢停下脚步,转身一看,这身形没几个,虽然怪吓人的,这不是那位杨爷么,不过这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咋又回来了,而且还这么瘆人。 “老三,快回来。” “顺子,你回来,没事,这是早上那两位爷,城门不用关,你想让咱俩被上面开了怎么地。” 这时,城门口来回进出躲避的行人也不害怕了,这不像是土匪啊,有那大胆的还往前凑凑。 “杨爷?”韩老三看着越走越近的杨天,实在是杨天现在身上特别是脸上,全是血迹,配上这高大的身形,手中大刀,太吓人了。 “是我,”杨天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两个畏畏缩缩的守兵,淡淡道“莫怕,我们兄弟二人在路上遇到一窝匪类,杀散了他们,不小心溅了一身血,韩老三。” “小…小的在。”仰视着眼前这血人一样的杨爷,韩老三暗暗吞了口唾沫,这得溅了多少血啊。 “韩老三你现在就去衙门找马京马副班头,就说是杨天说的,让他带人去南城钱九的赌坊,要快,办好这事,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一块银子抛过来,韩老三下意识接过,也不管上面有几点血迹,一脸喜色,这可是十两啊,这杨爷真是我的财神啊,“杨爷,小的这就去。”说完,撒腿就往城里跑。 杨天又给了其他三个守兵五两银子,嘱咐他们看好这已经累瘫在地上的六人。 “孙海,带路。” 那个钱九的手下孙海,羡慕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同伴,强撑着打摆子的两条腿,跟着杨天两人一起往南城跑去。 “咀,啊!” 南城赌坊那破庙宇后堂,人称钱爷的钱九,这才刚刚到辰时(八点),就在那自斟自饮上了。 一杯小酒,嗞的一下,捻起一颗油花生,嘎嘣脆。 右手拇指食指捋捋那八字胡,钱九得意的一笑,“等那金钩赌坊到手,给马京那老匹夫几百两银子,杜老虎这个没脑子的白痴,嘿嘿,到时一番计较,金钩赌坊就是老子的了,哼哼,杨天小儿,坏人钱财可是要遭报应的。” 想到得意处,举起酒杯,“咀,啊!” “……”钱九喝到微醺,听见前面赌坊一阵嚷嚷声,“娘的,在前面吵吵什么!” 刚要去前面看看什么事,咣当!后院门开了,两个高大魁梧的人影冲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矮个子。 “那…那就是钱九。” “你们是什么人?”钱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旋即反应过来,双腿有点发软,不可能,不可能…… 只见略矮那高个急冲几步,到了钱九跟前不远,跃起,右脚飞踹,呯里乓啷,钱九被一脚踹飞,砸烂了身后的酒坛和桌椅,晕死过去。 啪啪!啪啪! 钱九晕晕乎乎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血迹模糊的脸,那张脸上的嘴角一扯,“呵呵,我是杨天。” “饶…饶命。”钱九惊恐的看着这个事实,自己失败了。 杨天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三角眼瘦子,温和的道“告诉我你这些年的钱财在哪里,我不杀你。” 那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钱九抖着下巴道“这些年我…我总共攒了二百两,你可以全拿去。” “呵呵,我不信,看来钱老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大牛啊,给我往死里揍。” “嗳!”张大牛憨厚的和杨天换了个位置……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别打了。” 杨天心里默数到一百下,“好,停。” 再看此时的钱九,那老鼠头大了一圈,干瘦的身子也好像胖了。 杨天把刀尖插在钱九裤裆里,俯视着他,“呵呵,钱老板,我这人不是很有耐性,再不说实话,你就要跟你的小兄弟说拜拜了。” “我…我说。”感觉到裤裆里的寒气,钱九努力睁开那双已经胖成一条缝的三角眼,他实在是怕了。 “就……就这些了,真真的就这些了。” 杨天看着面前这包银子,估摸有八百两左右,估计钱九也就这些了。 这时前面传来一道声音,“小天,在这里么?” “马叔父,我在这里。” 马京今早在班房喝茶,突然外面有个城门兵说要见他,还说出杨天的名字,听了韩老三带的话,急急忙忙带人往南城赶,到了钱九这赌坊,只见前面大门大开,这个点还没开业,进了里面,五六个钱九的手下躺在地上哼哼,不过都还活着,听见杨天的回声,带着人到了后院一看。 嘶…… 两人身上这一副血迹,马京急忙凑到跟前。 “呵呵,叔父,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 “还说没事,看看你这左手,唔,幸亏没伤着骨头,”马京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杨天左臂抬不起来,两人还算完好,看着旁边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他的钱九,“小天,你说该怎么办?” 杨天把那包银子推过来,马京还好,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捕快一脸贪婪的看着那些银子。 “叔父,烦请您老先派人去金钩赌坊通知我师父柳雄,让他带人来一趟县城,哦,路上小侄和大牛碰到匪类劫道,杀了些人,这个还得叔父派人去收拾收拾,毕竟二三十具尸体放在那,小侄怕吓坏了路上的行人,” 杨天说到二三十具尸体,马京跟几个捕快的眉毛不由挑了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两个半大小子,两三具么,还信。 “至于这钱九么,”杨天拍拍那包银子,低声道“叔父把这八百两银子跟众位大哥拿去分分,这钱九,我要他活不过今晚!” ……马京看看身旁几个手下,都点点头,“好,你放心!” “对了,叔父还要派人去南城门边上,那有六个匪类还要押到衙门,那是证人,顺便再看看那杜老虎回来了没有,如果要是回来了,拜托叔父,他也要活不过今晚……” 第四十二章 不到时候 杨天看着马京在那井然有序的安排人手,两个捕快拖着那钱九回了衙门,马京吩咐他们把钱九直接关到内监,严加看守,这时他才有空找个台阶坐下。 嘶… 坐下后,手臂上的疼痛此时感觉如此真切,又酸又疼又有点痒,杨天看着还站在他身边持枪警戒的张大牛,心中涌起一股温情,“大牛,来,别警戒了,坐下休息会。” “嗳。” 张大牛乐呵呵的坐在杨天旁边,枪放在身边,右手始终摆在腰间。 杨天看着这几次生死与共的兄弟,“大牛啊,刚才怕不怕?” 张大牛沉默了一小会,才又乐呵呵的道“刚开始有点怕,不过大哥你平时讲故事的时候不是老说么,生死之间,越怕死的人越早死,所以我后来压根就不想这茬了。” “对,”杨天用右手拍拍张大牛的肩膀,“大哥有时候也怕死,怕死不丢人,不过在刚才那种生死战上,就别想这茬,大牛啊,你越来越有猛张飞的样子了,不过我兄弟可比那张飞聪明多了。” “嘿嘿。”张大牛一阵乐和,自己越来越崇拜的大哥说自己比那张飞还厉害,心里别提多美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看马京带着手下在那手持一根小木棍,一寸一寸的敲打着这庙宇的墙壁地面…… “小天啊,这几张房契给你。”寻摸了有大半个时辰,马京拿着几张房契走过来递给杨天,刚才他们又寻摸出一百多两银子和这几张房契,杨天刚才和马京交待,再搜出银子还是他们的,那房契杨天必须要拿到,已经拿了杨天的八百两银子好处了,这些捕快当然也知道等价交换,不能人家正主什么好处得不到吧。 “谢过叔父。”杨天接过来翻了翻,两座普通民宅,一家布店的东家,钱九奋斗了这些年,就这些身家了。 这时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手提一个盒子,在一个捕快陪同下走了进来,马京赶紧迎上去,客气的道“有劳孙掌柜了。” 那老者道“马班头客气了,小老儿刚才有两个病人需要救治,这才来晚片刻,这就是班头那两位侄子?” “正是,还要烦请孙老看一下。” 看来这就是这时代的医生了,杨天和张大牛起身,恭谨的道“晚辈两人此番形态很是不雅,只好劳烦孙老亲自过来诊治,实在抱歉,请您老先看一下我兄弟的伤有无大碍。” 好魁梧的两个大个子,孙掌柜讶异了一下,旁边马京听到杨天的话,心中暗自点头,先关心身边的人,这杨天够义气。 检查一番,张大牛没什么大伤,就右边胸口被箭射破了个不深的口子,那孙掌柜刚要给张大牛上药,杨天先让他停一下,找出赌坊里存的土烧,用酒在伤口上来回涂了几遍,再用清水冲洗,这才放心让孙掌柜上药。 惊异的看了杨天几眼,孙掌柜问道“小哥懂医理?” “孙老说笑了,晚辈哪懂得什么医理,只不过晚辈小时候去山上玩,破皮破口子多了,要是不洗干净隔日就要流脓,这才明白些道理。” “唔,从平常事见妙理,不简单。”孙掌柜赞了杨天一句,给张大牛上完药,轮到杨天,没什么二话,只见他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一捏,留在杨天左手臂里那根箭杆没带几丝血迹就出来了,好稳定的手。 杨天闷哼一声,接着左手臂感觉一阵轻松,张大牛先用清水冲了冲创口,接着拿起土烧,“大哥,我倒了?” 嘴里咬着几块厚布,杨天冲他点点头…… “唔唔唔唔!” 土烧缓缓从箭孔倒入,杨天双眼圆睁,脖子上忍不住青筋暴起,只觉得又麻又痒又酸疼,真是百般滋味。 终于处理完毕,谢过孙掌柜,马京递过去十两银子。 这时,“大哥,大牛,你们没事吧?”伴着声音,马学风任贤抢先进了后院,后面跟着柳雄马宝还有手下那些护丁。 “呵呵,我跟大牛没事,都好着呢。”自己的人终于来了,杨天一直绷着的心彻底放心了。 一群人围着两人细细端详,确实没什么大伤,这才放心,那边去马家村喊人的那俩捕快,小声对马京和另外几个捕快嘀咕了几句,接着话很快传遍院里其他白手。 “这两位可真了不起,他们真的杀了二三十人,尸体就在那摆着,去收尸的那些壮班的,一个个脸色煞白。” “娘的,这两位小爷简直是杀神啊,我问了,那杜老虎和钱九能打的加起来有五十个手下,愣是被这俩杀神生生杀散了……” “大哥,你跟大牛…”马学风脸色涨红的看着杨天两人,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太太强了!”其他人也是一脸崇拜激动之色,就连柳雄也是有些激动,自己这俩徒弟太给自己长脸了。 柳雄他们听到马京手下捕快带去的消息,吩咐王顺马瘸子好好看家,把十个护丁和三个徒弟都带上,一路上那两个捕快脸色不好,柳雄他们以为杨天两人受了什么重伤,更是心急如焚,走到事发地才知道,原来是看见这一地尸体吓得,在那收拾尸体的那些壮班衙役,一个个打着摆子,实在是潍县好些年没有这惨烈现场了,上次还是有土匪洗劫了几个村庄才死了几十人,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呵呵,运气,师父,你在这带着两个护丁坐镇,其他人跟我走。”说完,其他人自动的跟着杨天往外就走。 “好,去吧。”柳雄简单的答应一声,他知道他这徒弟还有没办完的事情要忙。 “小天啊,你这是要去哪啊?”马京看杨天要带人走,过来比刚才越发客气的问道,身边几个捕快更是露出不自然的神色,面前这可是两条大虫啊。 “麻烦叔父给小侄几位会寻摸东西的好手,借用一下,我要去杜老虎那边看看。” ………… 忙活了一天,酉时三刻,杨天他们终于回了金钩赌坊。 那杜老虎果然没敢回来,马京那几个手下敲敲打打一番,找出三百两银子和两张房契,房契归自己了,一张是赌坊的,一张是一杀猪铺的,银子自己拿了一半,那一半交给马京,由他分了。 杨天带着人,任大同派了两个小吏,走了走那布店和杀猪铺,改签了杨天的东家,有那与杜老虎钱九有关系的,在衙门和杨天手下刀枪下,乖乖的解除了雇佣关系,其他店员杨天一概发了一月工资做奖金,让他们继续安心做好本职工作,这杀猪店和布店杨天心中有了打算,有大用处。 忙完这些,杨天又去衙门跟知县郑元春嘀咕了一阵,之后郑县令提审钱九,有那几个证人,还没动刑就招了,很快签字画押,整理成文件,准备等七月过去上交掖县府城,钱九则被压入内监,单独看押。 徐云清看马京任大同两人今日这一番忙碌,派手下一打听,那杜钱两人是马京那边的,“哼,原来是狗咬狗,算了,不去管他。” 杨天这边,回了家,吃了顿饱饭,兄弟五人加上柳雄聚在会议室。 “大哥,为啥不干脆在县城里扎下根?”马学风不解,既然那俩同行倒了,应该把赌坊移到县城才是。 其他人也很是不解,在他们心中,这乡下始终是乡下,县城才是正道。 “呵呵,”杨天看着师父和四个兄弟,认真解释道“还不到时候,咱们手中才有几人,就十个护丁,进那四方大狱里干什么?要进,也得等到咱们手中有人的时候。” 杨天始终对这四四方方的城池没什么好感,憋在里面得有多憋屈,还不如乡间四通八达的好,空气都透着自由的气味,也许是前世的缘故? “那大哥,”马学风有点兴奋的道“咱们是不是要招人了?”他可越来越喜欢训练这些手下,给他们当榜样当上瘾了。 “不急,”杨天悠悠的道“再等几日……” 衙门监狱落在县衙的西南角,内监是关押重犯之所在,钱九在里面单人单间,地上一堆干燥的枯草,旁边一个有点尿骚味的马桶,环境还算简单齐整,旁边单间都空着,很是安静。 估摸着戌时左右,呛啷一声响,马京带着手下捕快陈雄跟着一老狱卒进了内监。 “马爷,救救小得,小的这辈子给您老做牛做马都行啊。” 开了钱九这单间,老狱卒把钥匙给了马京,默默的退了出去。 “呵呵,钱九啊,”马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这人,“你可真够有种的,今日真要让你成了,老夫的谋划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你说,你该不该死?” 砰砰!“马爷,马祖宗,饶命啊,饶命啊啊呜呜…唔!” 钱九正跪在地上在那砰砰磕头求饶,刚抬起头来,啪!脸上被糊了一层湿漉漉的东西,口鼻都被堵住,后颈被一只大手紧紧箍着…… 钱九那双三角眼越睁越大,乱蹬的手脚慢慢放下,直到…… 陈雄拿开那湿漉漉的灰布厚手帕,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汗巾,仔细的在钱九僵硬的脸上擦拭,又把他这麻布囚衣捋捋,僵硬的后颈用大手按摩一番,之后把人轻轻放在干草堆上,忙完,默默的站回马京身边。 锁上铜锁,马京两人走出内监门口,老狱卒在那等着,收回钥匙。 抻了个懒腰,马京好像在那自言自语,“这天气,真是能热死人,老李啊,你说是不是?” 老狱卒低眉顺眼的回道“班头说的极是。” 马京满意的拍拍老狱卒的肩膀,“二十两银子,明日酉时来老夫家吃酒。” “班头请吃酒,小的一定到。”老狱卒腰又弯了几分,恭敬的目送两位捕头…… 第四十三章 家丁 吱呀! 已经被关了两夜的徐云友主仆两人,畏畏缩缩看着开门进来的一胖子少年,后面跟着前天打人那小子。 胖少年脸上带着笑,“徐兄,实在对不住,小弟不在这两日,本坊竟发生了如此不堪之事,请徐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来,徐兄,你们可以走了。” 徐云友和家仆战战兢兢跟着这胖子出了房间,这两天倒是没饿着他们,不过一直关在房间里,内心难免胡思乱想,万一被对方杀了怎么办。 早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徐云友举起手挡了挡,看看身旁笑容可掬的胖少年,“我们可以走了吗?” “徐兄哪里话,你们当然可以走了,哎,徐兄别急,”听到这里,徐云友赶紧要走,离开这鬼地方再说,闻言倏的顿住,目光躲闪的看着笑眯眯的胖少年。 胖少年指着打他们那小子缠满绷带的左胳膊,接着道“好叫徐兄看见,小弟已经打断这小子的手臂,替徐兄出了口气,敢在小弟不在的时候胡来,反了他了,还不给徐兄赔礼道歉。” “徐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对不住。” 那小子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盯着自己,徐云友打了个哆嗦,此地不可久留,先走再说,看向这明显做主的胖少年,“不知这位东家是?” “哦,”胖少年满面堆笑,“小弟叫马宝,是金钩赌坊的东家,家父是县衙快班副班头马京,说起来还和令兄是同事。” “原来是马副班头的公子,失敬,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请便。” ……“大…大哥,我演…演的怎么样?” 看着远处出了大门的徐云友两人,杨天揽着马宝往回走,温言道“阿宝,你演的很好,不过你这一高兴就结巴的毛病得改改啊。” “嘿嘿,好…好的,大哥。” 解决了徐云友这个麻烦,反正马京跟徐云清矛盾这些年了,再多一件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暂时别让徐云清把目光注意到这里来,杨天脑子里现在想着怎么把徐云清这大麻烦给除掉,只要没了他,杨天将来发展的道路会好上很多。 回到办公室,杨天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马京给他的资料,徐云清,今年三十有二,县城西南三里屯人士,父亲徐老举人于前年过世,家族中再无有功名之人,爱喝酒,喜好女色,特别喜欢杏花楼当红花旦柳姐,隔天就去留宿一次。 右手无意识的拍着身前这张纸,杨天陷入沉思中,这徐云清和马京任大同相互敌对,对他的资料倒是很详细,徐云清在县城还有一座二进宅子,里面有八个年轻婢女伺候,还有四个护卫,平时出行点卯也带着。 这人,杀倒是能杀了,但是要造成意外死亡而不是他杀就有难度了,摸黑进去捂死徐云清?倒是可行,这两日把那宅子构造弄清楚,趁个机会摸黑潜进去,就是不知养没养狗,得问问马京。 当当当!“东家,我可以进来吗?” “哦,进来吧。” 杨天看着进来的杨兰,温声道“心情好点没有?这几日都不用上班,好好歇歇。” “奴家多谢东家关心。”杨兰福了一福。 “咦,兰姑娘你这是?”杨天惊奇的看着杨兰这一身打扮,一身青布短打,脚蹬纳底布鞋,头发简单的竖起来,别说,平添几丝英气。 “东家,”杨兰站在书桌前,一双丹凤眼定定的看着杨天,一脸坚决的表情,“我要学武。” “……呃,学武,”杨天被噎了一下,他倒是理解对方的心情,温言开解道“兰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我这学武可不是外面的杂耍班子,我这里可是一刀一枪天天苦练练出来的,你看你还要工作,也没时间练不是,再说…呃,不说了。” 就是她想学,可是这练技击需要亲身指导,难免会有身体接触,谁来教?杨天可算知道现在这时代男女大防的厉害了。 “我跟姐妹们都商量好了,本身我们就是三班倒,工作之外我有时间,东家,我们就要学你们这……” “等等,”杨天听着有点不对头,“你们?你是说,那六位姑娘也要学?” “嗯!”杨兰肯定的点点头,“当然,姐妹们都要学。” 这可不好办了,杨天不是古代那种迂腐之人,他是从现代来的,这些姑娘既然是认真的,他倒是要认真对待了…… “好,既然你们想学,我就给你们找个师父,”杨天心中有了人选,“不过你别高兴太早,看见这根长枪了没有,你先双手平端起来,摆个姿势看看。” “好!”杨兰信心满满的过去端起杨天那根长枪,她平时看过护丁训练,别说,姿势还有模有样,双手平端长枪在腰间,左脚在前。 “杀!”一声娇喝,杨兰端起长枪前冲几步,刺出,收回,回到原位。 “……不错。”杨天惊讶了,还真不错。 杨兰冲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把书桌上的几张纸吹掉了,见状她赶紧蹲下捡起来,“东家,对不住…咦,柳姐!” “你还认字?”杨天更是惊奇,不过他紧接着反应过来,紧盯着杨兰,“你认识这柳姐?” 把纸恭敬的放在桌上,杨兰重新站好,回道“就是柳姐教我认得字,她是杏…杏花楼的红牌,以前我经常去她那串门,柳姐是个好人,教我认字,本来说还要教我画画的,没想到我到了东家这里,也不知柳姐怎样了。” 杨兰一脸怅然,毕竟她已经脱离苦海,而那个好姐姐却还在苦海之中。 杨天认真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行,斟酌下用辞,“兰姑娘,我问你,如果你这个柳姐有机会脱离贱籍,她会留恋在那…那个杏花楼的生活么?” 杨兰还在感概,闻言目中升起希望,“东家,你是要…你放心,要是柳姐有机会脱籍,她绝对不会留恋那种人前卖笑人后哭的生活。”说完,希冀的看着杨天。 “好,你听我说,这几日我陪你进城,你找个机会去看看她,让她私下单独和我见个面,记住,一定是单独,不能让别人看见,告诉她,和我见面有让她脱籍的法子,兰姑娘,你相信我吗?” “嗯,奴家相信东家一定能把柳姐救出苦海。”从这东家一直以来对她们的尊重,杨兰就相信他。 “好,办好这事之后,你们姐妹们学武的事到时再说,放心,我已经给你们找了个师父。” “好,奴家这就回去想想见了柳姐,怎么说才好。” ………… 吃完午饭,杨天看着护丁们排队在那签字画押,杨天昨天拜托任大同今日派个书吏过来,他觉得是时候把护丁改成家丁了,午饭的时候杨天跟护丁们一说,没想到都同意当家仆,杨天还以为得需要自己一番口舌。 他却没想到,这十个护丁没家没业,天天一起跟着杨天训练,又见识了杨天的勇武仁义,眼看大爷要开始发家了,他们却始终没个名分,心中暗自着急,他们想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义,今日一听杨天要收他们做家丁,别提多开心了。 杨天还是低估了这时代的封建制度,连这些农民出身的护丁都知道,现在但凡那些有势力的将军,他们最强的武力就是家丁。 按了契约,以后杨天就是这十人的主子了,杨天看他们个个兴高采烈的,摇摇头,“集合,列队训练场。” “是!” “今天,”训练场,马学风任贤加上十个护丁站成一列,杨天和张大牛站在队列前面,“我和大牛给你们讲讲昨天怎么赢得。” “好!”有人叫了一声好,一队人呱唧呱唧拍着巴掌。 “停,”杨天让他们安静,正色道“认真听好了,我在这讲的意义,是在于让你们了解那种情况下,我们是怎么赢的,而不是现在个个兴奋的好像听故事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杨天和张大牛两人并排站好,一边有前后十三个靶子,前排七个,后排六个,两人示范了一遍怎么齐步小跑上去,队形不乱,刺出,收回,演练了两遍。 “大家都看见了,昨天为什么我们两人能赢?这第一战最关键,都看见了吧,我跟大牛两人在关键时刻选了近的一边,最重要的,是队形齐整没有乱,两人齐步上前刺杀,对方这才害了怕,后来才不敢一拥而上,要是一拥而上啊,我们俩就是再有三头六臂,也被砍成肉酱了。” 众人神色严肃起来,都若有所思,杨天说得对,平时护丁们埋怨这队形有什么用,跑起来还得队形不乱,不能超前不能落后,昨天见了现场,现在又听了杨天的分析,这才明白保持队形的重要性。 杨天也是煞费苦心,自己手下这些人,在自己眼里都是宝贝疙瘩,将来肯定是要与人厮杀的,他只想通过言传身教,到时让他们多杀人,少死人。 “还有,你们有人也许会想,我跟大牛真是豪杰,不怕死,我跟你们说实话,我们也怕死,只不过,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怕死得分时候,在与人厮杀,生死之间,不要有别的念头,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对方,相信自己平时的努力训练,相信自己身边队友会为你们补位,咱们是什么?咱们是一个团结在一起的集体,就是到时有人死了,即便是我死了,我也相信身边的队友,兄弟会为我报了这个仇,你们呢?” 没有华丽的辞藻,完全是朴实的肺腑之言,马学风张大牛任贤和护丁们,一起激动的大吼“我们是一个集体,相信自己,相信身边的队友,杀杀杀!” 杨天满意的看着这番话的效果,他不想欺骗这些手下,什么刀枪不入,他不想,他只想用朴实简单的语言告诉他们,只有在一个整体里,将来才能杀更多的敌人,才能有更大的保命机会。 “好,继续训练。” “嗷嗷嗷嗷嗷嗷!杀杀杀!” 第四十四章 徐云清 六月三十日,清晨,卯时三刻,徐云清出了门,他的宅子位于北城区靠近西城那块。 徐云清相貌堂堂,中等个子,平时保养得宜,看上去像二十五六年纪,一身绸缎道袍,脚下踏着云靴,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护卫,五人先是去了西城区杏花巷边上的柳记包子铺。 美美的吃了几个肉包子,喝了一碗大米粥,徐云清随手撇下一块有两三钱的碎银子,施施然带着手下往县衙走去。 后面传来伙计殷勤的答谢声,“谢徐老爷的赏。” 经过喜门,徐云清在周围衙役的一片马屁声中进了衙门,随手在卯册上签上名,按说应该去二堂跟知县问候一声,聊上几句,这位徐典史却摇摇晃晃,径自带着四个手下去了大堂西边的西库房,被衙门里的人戏称为西衙。 在西衙坐定,户房老书徐云堂吏房二把手徐仁还有兵房工房主管,统统来到西衙问安。 “好叫典史得知,今日又是一团和气。”白白胖胖的徐云堂怪声怪气的说道。 “哈哈哈。”其他人都凑趣的笑着,可不是,县衙实务几乎都被他们这些人握在手里,不是一团和气是什么。 徐云清也笑着点点头,慢条斯理的道“那郑知县和陈县丞有何要事没有,要是有的话,我这个做人下属的,得赶紧办啊…” 徐仁一脸谄笑,“徐爷,那陈大方谁都不得罪,天天应付了事,至于咱这位太尊么,听说今日偶感不适,在后宅歇着呐。” “啧啧啧啧,”徐云清面色沉重的摇头叹道“太尊日理万机,这是累的,咱们做属下的,一定要尽心尽力,不要事事都麻烦他老人家。” “是是是,徐爷说的是。” 一群人看看彼此,哈哈哈,相顾大笑。 明代州县,县设知县,县丞,主薄,典史四个朝廷命官,潍县主薄空缺,县丞陈大方作为佐贰官,本应辅佐知县处理政务,却整日无所事事。 而典史虽无品级,却也是朝廷任命,又称佐杂官,职责是帮助知县处理县衙各种杂务,兼有缉拿抓捕之权。 徐云清老父三十岁中了举人,虽再无寸进,却就此发家,吞没三里屯周边大量民田,到了徐云清这一辈,虽长的相貌堂堂,却不学无术,他老父只好上下活动,给他捐了个典史做,谁想徐云清在这典史一职上,干的如鱼得水,短短两年,整个县衙大部分要职都是他的人,自此开始,这位典史开始目中无人,就连顶头上司县太尊也不放在眼里。 明代中后期开始,明朝整个官场风气大变,奢侈之风大起,上任的那些地方官员越来越不愿意学实务,天天只想着怎么享受,怎么讨好上级,和同年拉好关系。 自此,那些地方官员身边开始有了师爷帮着处理实务,不过这些有师爷辅佐的地方官员大多数出身豪门或与豪门有很深联系,良禽择木而栖,作为幕僚师爷,往往是各地县做过实务的各房吏员或者是典史主薄甚至县丞,他们去给别人做师爷,一半是为了东家是有势力的豪门关系,给他们的工钱高,他们捞的也多,再说将来东家高升了,自己也能再捞个一官半职,另一半就是为了自己的后人,只要自己后人争点气,有了豪门这层关系,将来的前途就有了保障。 郑元春虽出身山西平阳望族,不过与豪门还相差甚远,他是只身一外地人在潍县,之前又一心只读圣贤书,虽有心干出些成绩,奈何没有本地这些土著吏员支持,他有心也是无力,所以杨天给他的提议如果真成了,他自信自己会干出一番政绩,好能再上一步。 悠悠的一个白日就这样过去了,到了酉时,徐云清又带着四个手下摇摇晃晃下班,快走到衙门口的时候。 “是马副班头啊,呵呵。” 对这个名义上的上级,马京同样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典史大人先请。” “承让了。”徐云清当先带着手下出了衙门,往西城杏花楼方向走去,心下可惜,那马京是有真本事的,要是能投靠自己多好,不过有十日了吧,风传马京开那金钩赌坊两个手下杀了五十多人,弟弟云友也在那里被人打了,徐云清不禁嗤笑,这马京也开始吹开牛皮了,两人杀五十人,怎么可能,不过还是比那徐有德有本事,一个书呆子,读书读傻了,要不是实在没人顶上,早把这个快班正班头给扯下来了,废物一个。 “吆,徐爷,您可来了,上午您派人过来招呼后,柳姐儿打扮的美美的,等您一天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三十许女子,杏花楼的老鸨李杏儿拼命的甩着手绢。 “唔……” 徐云清一把揽过李杏儿,狠狠的亲了一口,一手抓着胸前双峰,一手捏着她那丰臀,淫笑道“怎么?你这个骚蹄子就不想大爷我了?” “瞧您说的,要搁几年前,奴家还能让别人得了您去,早就把徐爷您抢奴家闺房里去了。”李杏儿媚眼如丝的半依偎在徐云清怀里,说的话直让人分不清真假。 “哈哈。”拍拍那扭动着的屁股,徐云清招呼手下,让他们自去找那相好的,他自己上了二楼。 “宝贝,我来了。”徐云清推开一扇房门,边进去边脱外衣,等坐到已经摆上一桌酒菜的桌边时,就只剩内衣了。 “爷,您终于来了,”瓜子脸,琼鼻瑶唇,双眼有股英气,长的很是漂亮的柳姐娇柔的道,边说边捡起地上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嘿嘿,浪蹄子,想爷了没有。”徐云清看着穿一身比甲的柳姐,他就喜欢这英气中带着妩媚的柳姐,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阵猛亲猛揉。 “讨厌啦,爷,先喝酒嘛。” 柳姐一边奉承着,一边扶着徐云清到了酒桌边上,徐云清眼角一瞥,“咦,啥时候多了两个大箱子?” “哦…哦,前几日爷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多买几件衣饰首饰给柳儿嘛,奴家就让人买了两个箱子在这,好放爷给奴家买的那些衣饰啊。”刚开始柳姐语气有少许慌乱,不过越说越娇,最后轻轻捶了徐云清一记粉拳。 “嗯,好,爷改日就给你这个小浪蹄子填满这两个大箱子,嘿嘿,还不服侍爷喝酒。” “讨厌啦……唔!”柳姐端起酒杯,把酒含在口中,娇躯坐在徐云清怀里,嘴对嘴渡过去。 “嗯,大胆,爷的规矩忘了?跪下伺候。” “…是。” 一顿酒,柳姐跪在地上百般服侍,徐云清间或发发善心让她坐起来两次,吃到亥时,徐云清微醺抱着柳姐上了床,一番云雨,今晚上柳姐很是热情,要了几次,最后把徐云清榨的再也不举,这才罢休,端过木盆里的清水,草草擦拭一番,徐云清搂着柳姐上床睡觉,这时已是子时过了大半。 ……“爷,爷,再来嘛,奴家还要。” 过了会,柳姐摇摇徐云清,确实睡得沉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过去,把那两个大箱子打开,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只见是杨天和任贤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轻轻活动下发麻的身体,杨天看着紧张的柳姐,小声安慰道“你做的很好,现在站这别动。” 杨天跟任贤轻轻的上了床,杨天左手臂有伤,他站在床上徐云清的正面,任贤走到徐云清头脸这边的床边,掏出一块厚毛巾,在边上木盆里沾上水,小心的拧半干,准备好,两人对视,一二三。 杨天悄悄坐到徐云清的双腿上,两手使劲按住对方双手,任贤右手托着毛巾狠狠蒙在徐云清的脸上,同时左手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死劲的压在徐云清的双眼眼皮上,不让他睁开眼。 今晚好一阵折腾,徐云清已经体力尽出,连唔唔声都没发出,只是身体抖了抖,一直抖了有将近一分钟,杨天渐渐的感觉对方没了力气,两人又坚持了有五分钟,确定目标死的透透的了,才松开手。 “呼……”杨天没想到事这么容易就做成了,前几日他问郑元春要了知县大印,之后他通过杨兰单独和柳姐见了一面,把大印给她看,说明只要助他除去徐云清,而且牵扯不到她,事后杨天就会帮她脱籍。 柳姐前面有杨兰的劝说,给她说这个东家多么多么尊重她们,看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杨兰,尊重这个词,好像没在她们这些人身上用过,又听了杨天的计划,听他仔细分析,只要徐云清一死,户房任大同和快班马副班头就会得势,她是知道徐云清和对方的矛盾的,再加上带有知县大印,种种因素下来,柳姐终于动心了,经过踩点,杨天决定这几日动手,晚上睡在任贤的家里,这几日白天他们就在那个布店里头,约定有消息后,柳姐就来这布店买块布。 柳姐提前买了两个大箱子,说是装衣饰要用,杏花楼的红牌,也没人怀疑,至于怎么混进来,简单,杨天两人扮作嫖客进来逛了会,就闪进柳姐的房间,反正妓院还能点名不成。 杨天端着油灯,把床上周围仔细看了看,徐云清裸体,眼睛没有睁开,脸部擦干净,看上去很是安详,再没发现什么破绽。 杨天嘱咐柳姐,“记住,睡到天亮再叫,到时谁问你,你都说你们办完房事后就睡了,除了这些就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 “明…明白了。” “呵呵,”杨天拍拍柳姐的肩膀,“放宽心,仵作捕快都是我们的人,柳姐,到时脱了籍,你可以选择去我那,和杨兰他们做伴,也可以有别的选择,海阔天空,我们先走了。” “谢…谢过公子。” 抓起酒壶,两人互相倒了一身,披上一件绸缎道袍,悄悄推门出去后,左右看看,没人,相互搀扶着,嘴里嘟囔着出了杏花楼,楼门口两个看门的也没在意,大晚上回家的嫖客不稀罕。 天,慢慢亮了。 “啊……来人呐!” 第四十五章 雏形 “一共就这些银子?” 马家村杨天的家,三十几位私盐贩子老老实实的站在院里,实在是不敢不老实,杨天两人杀散五十个打手的传闻在这半月中已经传遍县城到马家村的周边,听到杨天的问话,那刘大友大着胆子回道“回大爷的话,确实是这些了。” 十三太保加上彭家兄弟这四十个村子三个月才挣了不到六百两银子,还得交一半上去,杨天感觉这盐贩当的实在没什么成就感,赌坊开业月余,净利已有一千多两,再加上饭堂这细水长流的生意,这三个月卖盐留在自己手里还不到三百两,真是没什么赚头。 “好,点到名的出来,彭二狗,孙大壮,刘河……” 原先属于彭家兄弟手下那些盐贩子眼热的看着上前几步站在杨天面前的这七人,他们可知道这被点到名的可是要当杨二郎的护丁,现在这金钩赌坊的护丁可吃香,吃的饱穿的好,出去又威风。 现在名头很是响亮的杨二郎发话了,要招护丁,这几日马家村周围还有县城那边,二十五岁以下不愿意在家老实度日的单身年轻人大都来到马家村,经过各种测试,有跑步,举石锁,跳远跳高,有那会弓箭的优先考虑,柳雄和杨天等人严加挑选,不达标的一概不要。 让其他盐贩子各回各村,杨天看着面前这七个激动不以的年轻盐贩子,笑笑道“你们愿意当护丁?” “我们愿意。” “呵呵,”杨天指指赌坊的方向,“愿意的就去赌坊那边训练场上,经过测试,要是不达标,抱歉,你们还是要回去当这盐贩子,好,现在还愿意去的就赶紧去吧。” 呼啦啦,七个盐贩子撒丫子就跑。 杨天背着手,走出家门,往村东头走去,路上马家村村民见了,个个笑脸相迎,“二郎吃午饭了没?”“二郎哥,收我做护丁吧。” 杨天一一应付,现在光杨天的饭堂生意就用了马家村大半人手工作,俨然快是马家村的大老板了,管吃,一月还有一百文工钱,这些员工的家属见了可不得亲热点么。 现在已是七月五日上午巳时,距那徐云清酒后死在妓女肚皮上已有五天,当天一大早马京接到杏花楼的报案,带着手下捕快和仵作赶到现场,两个仵作验完尸体,下了结论,徐云清酒后又胡来,身体承受不住,就这样嗝屁了,死的是典史,朝廷命官,马京上报给县太尊,郑元春莫名唏嘘的洒下几滴清泪,就这样明明白白的结案,徐典史属于意外死亡。 徐云友等亲族不信,自己哥哥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说死就死,不过马京倒是光明磊落,任他们验看徐云清的尸体,等看到双眼紧闭,面目安详的躺在那的徐云清后,他们不信也得信了,实在找不出什么疑点。 前天马京的亲信陈雄过来报喜,说是吏房二把手徐仁已经被刘老书揭发贪污受贿种种罪状,记录在册,已经呈于太尊,郑元春看后大怒,直言治下竟有如此鼹鼠,必呈报朝廷,下旨拿问,徐仁现在在那四处求告,不过他那些昔日同党一个个自身都难保,哪还救得了他,他们最纳闷的是,马京任大同好像和知县已经站一块了。 杨天边走边想,县衙的事随他们去,现在他,县令,马京任大同成了一个三角,既然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大干一场,他必须要先让自己成为这三角的中心。 官场,杨天目前看来走不了,那就先从一乡间豪强做起,从财力上着手,财上他已经有了更远的打算,不过这基础是在力上,杨天综合前世的各种见闻,他决定打造一支常规护丁队伍,再就是特种部队。 在杨天的规划中,这支特种部队,不是力气大能杀人就行,而是以十人为一队,这队里十人不但要会杀人,有的要会装扮,有的要会开锁等等,杨天打算让张大牛领着这队,张大牛一身武艺现在已是远超众兄弟,再加上人憨厚中透着机灵,学东西不慢,正是这队长的不二人选。 杨天私下里跟大牛一说,张大牛当即表示愿意当这队长,杨天让他挑人,张大牛挑了任贤,李豹王金水,剩下的他打算从那些来体测的人中挑选,马学风生性太直,更适合当护丁们的教官。 五弟马宝也有了着落,杨天让他带着几个木匠在那研究怎么改良他们手里的武器,在马家村不远的白浪河边上,杨天准备看看怎么能建起一座里面有铁匠铺木工房的综合性工厂来,马宝天性喜欢研究,将来这工厂要是建起来,正适合他。 边想边走,不多时就到了被杨天起名叫杨堡的那块地上,现在这块七八亩的地上,四面全起了高有两米多的围墙,两处大门,赌坊这边一个,训练场一个,南面是赌坊饭堂还有最近起来的旅馆,中间空地杨天让人起了前后五排三层小楼,目前还在建设中,北面就是单独起了四面高有三米多的围墙的训练场,训练场四周立有四座高有七八米的高塔,面向南面赌坊这段围墙开了一个宽约三米的大门,闲杂人等不得入训练场。 训练场西面,上月开始又建成了三排房子,这样训练场上一共就有四派四十间宿舍,还有一排是做公用。 此时训练场东面很是热闹,已经被选上的,还有在那还在测试的,人声鼎沸,杨天看了几眼,就走向训练场西北方向那块小空地,走的近了,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吆喝声,“杀!”“哈!” 赫然是杨兰她们,那柳姐也在其中,前几日马京出面,赎了她的身,由任大同经县太尊同意脱了她的贱籍,恢复自由身的柳姐,一时不知该往哪去,心中感到一阵迷茫,想起杨兰和她说的话,她决定来马家村看看,没想到来了后就不走了,她太喜欢这里的氛围了,柳姐请求杨天也让她当服务员,自己改名叫杨柳,杨天无可无不可,不过杨天没想到的是,就这三天,赌坊贵宾会员翻了一番,杏花楼红牌赎身后在金钩赌坊工作,好大的噱头。 “不对,腰要稳,左手虚握,等要看准目标的时候再握实。” “是,教官。”姑娘们一阵娇喝,身上穿着青布短打,头发随意盘起来,额头细密的一层汗珠也顾不得去擦。 柳雄拿着一根短木棍在那给姑娘们认真的纠正动作,刚开始杨天这个提议一提出来,柳雄差点动手,这时代根深蒂固男尊女卑的观念,更何况是一些抛头露面,之前还做接客生意的下贱之人,再加上男女大防。 杨天费了两天,讲了一大堆道理,柳雄死活不同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杨天说了一句,“师父,这世道谁想当下贱之人,还不是身不由己啊。” 柳雄听了后,可能有所触动,才答应下来,杨天长舒一口气,毕竟他也觉得这些姑娘确实可怜,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将来她们老了怎么办,总得有个伴吧。 看着姑娘们在那认真训练,杨天也不去打扰师父,径自回了第一排自己的办公室。 “看来潍县这地理位置还不错,将来不管是往哪发展都大有可图。” 办公室南面墙上挂着一副杨天凭前世印象画的中国地图,前世卧室里就挂着世界地图跟中国地图,没有细分,只是画个大概公鸡形状,杨天通过这些日子的分析判断,潍县大概就在山东半岛的东边正中间附近,地理位置不错,东连登州府,西接青州府,虽然当下都说山东东三府与西三府相差甚远,不过杨天认为这位置很好,东三府三面环海,与辽东半岛朝鲜半岛日本都很近,将来有机会去看看,前世没出过国,这辈子看来能出去看看了。 “想的太超前了,慢慢来。” 杨天在那自嘲自己想的太多。 “报告!”张大牛在门外喊道。 “进来。” 张大牛迈着标准的步子走进来,“大哥,你让我挑的人这几日挑全了,挑了六个,基本体测优秀,另外各有特点,另外还有五个好苗子,不过大哥你先让我组一队,我想那五人先放在护丁队,等将来再说。” 看着手上这六人的资料,杨天同意道“做的很好大牛,先把一个小队组起来,找找成果和不足,等咱们有了健全的经验后,再往外推广。” “是,那大哥我先带他们去宿舍了。” “嗯,告诉他们,我你阿贤都跟他们住一块。” 张大牛没想到大哥重视到这种程度,啪!一个立正,“是!” 杨天看着窗外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两手紧紧的握了握,将来,从这里开始。 第四十六章 制式长矛 章言守卫国家的卫士,如果被这个国家的主流瞧不上,那这国家离被外敌欺侮已不远。 “杨爷,您看这长矛做的如何?” 第二天上午,训练场上,这几日一共招了九十六人,参加人数有五百多年轻人,这五中选一的比例也够低了,杨天目前只要比较优秀的。 潍县县城赵家铁匠铺少东家赵虎送来一批百根一丈八尺(约六米)的长矛,矛尾有一略弯不到两寸长的铁钩,矛身尾端粗,越往前越细,矛头有一尺长,精心打造,约三分之二是护套,剩下有十厘米长的矛尖,闪着寒光,枪杆用的普通硬木。 在那次杀彭家兄弟过程中,杨天事后反思,对方短矛就已经比他们手中长枪长这么多,要不是因为他们技艺过硬,配合得当,最后还不一定谁活,他想起师父说过,军队里用的制式长矛有六米长,于是他去县城问了问赵猛,能不能打造制式长矛,赵猛拍着胸脯说他祖上就传下来这打造长矛的手艺,只不过已经多年无人定制了。 杨天提起这长玩意,掂了掂,差不多有七八斤重,从长矛尾端到向前差不多一米半处,密密麻麻缠着麻布,增加了摩擦力和吸汗的效果,平端小跑,刺出,矛尖刺中木靶的胸口下方,收回。 “嗯,”杨天很满意这长矛质量,赵猛没吹牛,确实做的精良,“赵大哥,麻烦你回去转告赵大叔,这长矛继续再打造一百根,还是照着这质量。” “好的,请杨爷放心。”赵虎暗地松口气,现在杨天在县城这名声可吓人,两人硬生生杀散五十人啊,还杀死了三十人,铁匠铺跟衙门经常有接触,赵猛曾经打听过,没有一丝虚假,确确实实是两人杀的,数字也对。 精心打造的长矛受欢迎,还有第二波生意,赵虎心情很是不错,临走前,杨天叫住他,和气的道“赵大哥,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干,兄弟打算在河边上开个铁匠铺,咱两人合股怎么样?我出钱,你出技术,都是年轻人,咱们携手一起发财如何?” 赵虎很是动心,他来到这里,见到训练场上这些同龄人在那朝气蓬勃的训练,这种向上的氛围让他很是眼热,杨天这提议不错,赵家铁匠铺在县城有赵猛看着,其实没他什么事,要是能到这来发展,却也不错。 “好,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 “赵大哥最好早点做决定,如今兄弟我找了几个年轻木匠跟我那五弟在那准备开个木工铺,铁匠铺兄弟是一定要开的,我希望这掌柜由赵大哥担任。”杨天趁势鼓动,年轻人可比老家伙有朝气多了,敢去闯,最重要的是更好忽悠。 “好,我这就回去跟我爹商量,两日之内给杨爷答复。”赵虎心急了,掌柜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自己得赶紧抓住。 “那兄弟等你的好消息,慢走…” “大牛,咱们研究研究这长矛与长枪用法有什么不同。”杨天招呼张大牛过来,研究下这长矛应该怎么用,第一肯定是队列刺杀了,就是这刺的时候,确实与长枪有不同,变的有三倍长了,也重了。 “杀!” 张大牛手提长矛做了几个来回刺杀动作,分析道“大哥,这长矛主要是矛身长,比长枪难瞄准,不过训练上应该比长枪简单,不需要再转手握虚握实,腿应该再弯一弯,两手握着离尾端有一尺以上的距离最好,这样方便用胳膊加力,还有腰腹力量也能配合上,至于这尾钩,好像是竖长矛用的。” 杨天照着大牛讲的这些分析,腿弯的更深,重心降低,右手离尾端一尺(32厘米)以上,左手离右手有差不多半米,右胳膊压着尾端,握紧上前腰腹加力刺出,嘟!正中木靶胸口。 “大牛啊,你真是天才。”杨天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在武道天赋上,张大牛确实有天份,这长矛在手中来回刺了几次就把这怎么使用分析的七七八八。 “嘿嘿,”张大牛挠挠头,接着道“大哥,我打算让狼牙小队每日只练半个时辰长矛,小弟认为这狼牙小队…嗯,该怎么说…” “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你意思是说狼牙小队适合全地形特殊作战,不适合大部队,对不对?”杨天替他解答,这狼牙的名号,是杨天前世看电视,那特种部队的名字。 “对对,”张大牛一拍巴掌,乐呵呵的道“大哥就是大哥,讲的通透,小弟就是这意思。” “行,就照着你的意思练,不过既然是精英队伍,这长矛队列刺杀一定不能比护丁们差了。” “是!”张大牛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张大牛的气质渐渐向现代职业军人转变,杨天好一阵感概,也不知这现代训练方法在明代能不能吃得开。 目前这九十六个新进护丁,啥都不干,除了负重跑步和队列训练,这是两项基础,体能和配合,杨天手下家丁,除了李豹王金水,还有属于狼牙小队那六人,剩下八个家丁加上马学风,一人当十人队伍的教官,一共九支队伍,杨天做总教官,他打算大部分时间跟狼牙小队一起研究怎么训练,不过还是要抽出时间来跟大部队一起训练,给他们灌输政治思想,就从红军三大纪律开始,杨天前世没崇拜过谁,除了毛爷爷。 吃完午饭,护丁们还有三个兄弟都聚在会议室,一人一个小板凳,在那认真的听杨天讲故事。 “……岳飞带着他的岳家军,爬雪山,过草地,渴了吃把雪,饿了啃草根,整整走了五千里地,终于回到北宋疆土,这岳家军虽然已经饿得瘦巴巴的,但是没有一个掉队的,为什么?就因为岳飞爷爷说过,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你的战友,不放弃自己必胜的信念,咱们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了,我要求你们,也要做到不抛弃,不放弃,能不能做到?” 简直是大杂烩,杨天把长征跟岳飞混在一起,再加上钢七连的信念,不过效果不错,下面一群人听得热血沸腾,是啊,哪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喜欢励志和不屈不挠的故事。 “能,我们能做到。”马学风首先激动的喊道。 “能,我们能做到!”其他人纷纷跟着喊,最后汇成一句话,“不抛弃,不放弃!” “好,现在,听我口令,立正,列队,目标训练场,继续训练。” ………… 下午申时一刻,杨天正在纠正队列里个别护丁的错误,进来这些人,很多都左右不分,不得不用老办法,左手左脚绑上红布。 这时,执勤的葛福跑过来,“报告,大爷,外面有人找。” “是马大哥啊,有事?”杨天远远就看见马学清等在训练场大门口。 现在杨天这一大摊子人的粮食供应就交给马学清了,毕竟是自己的未来大舅子,再说马学清会做人,对杨天不错。 “杨兄弟,是我爹让我来请你务必去我家一趟。”马学清客气的道,他现在对这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越发客气了。 “哦,”杨天沉吟了几秒钟,“好吧,请马大哥稍等片刻。” 马云魁再怎么着也是马红玉的父亲,杨天想了想,还是给他未来岳父这个面子。 洗漱完毕,杨天一身普通的青布短打,脚蹬快靴,手持俞家刀,前几日马宝做了个刀鞘,两层牛皮缝制,量身定做。 马家就在村东头,很快就到了,进了二进正屋,相互见了礼落了座,马云魁坐在主位,杨天坐在马云魁右手位,马学清旁边作陪,杨天对面坐着马学友,对这座位安排,杨天就感觉不是很舒服,来到这个时代久了,有些事情他慢慢明白了,明代以左为尊,马云魁请他过来,却让他坐在右手位,这什么意思。 马云魁在打量杨天,这年轻人短短几个月又是开赌坊开饭堂,现在外面沸沸扬扬传闻杨天两人就杀散了五十个那杜老虎钱九的手下,他实在是不想相信,有的人是健忘的,十三太保怎么死的,他却有意忽略了。 “不知马叔父请小侄来,有何见教?”杨天客气的一拱手。 “哦,是这样,”马学友在对面抢先开口“再有十日左右,就是我马家代朝廷收税的时候,到时必有刁民无赖拒交拖欠,有个别宗族更是冥顽不灵,今日特地请杨小哥来此,是要你带人助我马家把朝廷交下来的旨意顺利办妥交差,到时朝廷嘉奖下来,杨小哥必定光宗耀祖。” 好一番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套话,明明是一乡间土财主借此机会从中取利,却被这马学友冠上朝廷,旨意的名头。 “呵呵,”杨天看向旁边一脸尴尬的马学清,悠然的道“好大的套话,朝廷,旨意,事后嘉奖,不知马二哥身居朝廷哪部要职啊?” “……”马学友本以为对方乡间土棍,什么都不懂,靠着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有了些局面,没想到今日一见,对方那表情好像挺瞧不上他。 马学友傲然道“哼,牙尖嘴利,我马家很快就要飞黄腾达,岂不知我家小妹将来可是胶州第一豪门蒋家的正妻,现在有这大好机会让你攀附我马家……” “别,”听到这里,杨天再也听不下去,赶紧打断他,“我这人啊,没有攀附权贵的软骨头,二公子继续攀附你的蒋家,我呢,继续当土棍,话不投机,马叔父,马大哥,告辞。” 说完,杨天起身就走,实在是没意思,马学友靠着一女人联姻,还这么理所当然,自命不凡,杨天边走边摇头,骨气呢,这还是这时代的文化人啊。 “哼,粗俗武夫,不值一提。” 杨天刚走出正屋门口,听到这话身子顿了顿,接着继续走向大门口。 马学清一脸尴尬的陪着杨天出了马家,一路上不停的赔不是,“杨兄弟,二弟就那德行,千万别见怪,不是为兄为二弟说话,是现在的读书人都这样,都瞧不上武夫,不过我马家万万没有瞧不起兄弟你的意思。” “哦,”杨天捕捉到一丝细节,“听马大哥这意思,这天下的读书人都瞧不起武夫了?那这朝廷的军队又如何?” 马学清搓搓手,“呵呵,不能说全部,不过也差不多吧,至于军队,为兄不知具体情况,不过上任县太尊曾经在平度州守备面前当面叱喝,却是有的。” 让马学清回去,杨天自己走在村口路上低头沉思,他知道现在明朝上下都是读书人做主,不过他却没想到, “守护国家的卫士被天下的读书人瞧不起,乡间都有如此认识,怪不得明朝要亡,呵呵。” 第四十七章 跋扈 章言柳雄小天啊,记住,如今这世道,该跋扈就得跋扈。杨天师父,徒弟记住了。 “学友,”马学清回到后宅,“你可知这杨天现在势力膨胀的多厉害?你怎么敢就这样得罪他。” 马学友不愿意听了,“大哥真是小心,区区土棍何足道哉,大哥,你看看这乡间,那厉害的豪强哪家不是有官身或者功名在身?这杨天白身一个,他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你……”马学清看向在那一言不发的马云魁,“爹,你就不能说句话?” “呵呵,”马云魁挥挥手,让大儿子坐下,慢吞吞的道“学清,老二没说错,你看那柳子堡蔡家,上上代是进士,父辈是举人,这才有了他家现在的兴旺,十几年前小吴家有个豪强吴满,手下百八十个厮杀汉,最后还不是因为他就一白身,官家一纸公文,吴满那些年积累的钱财和田地全被那几个有功名和官身的豪强瓜分了,爹当初为啥要让你们读书,还不是想你们中有谁能考上举人甚至进士,也好让咱们马家发家都不用看别人脸色,生怕被人抢了去,如今红玉要做蒋家的正妻,到那时,我马家一定要做潍县第一豪强!” 马学清张大嘴看着父亲,他实在没想到父亲竟有这么大野心,摇头苦笑,“爹,这杨天就在咱们身边,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您没听说么,他跟那个张大牛两人,可是杀散五十多人,那杜老虎和钱九,咱们以前可不敢招惹,就这样被他给连根除了啊。” “不用担心,”马云魁一脸自信的表情,“且由着他发家,等我那好女婿乡试得中,爹一封书信过去,到时蒋家派人来,这杨天的家财就由我马家收了。” “爹,好算计,佩服。”马学友在旁边竖起大拇指。 “嘿嘿……” 两代进士的蒋家,再加上这一代中举的蒋文石,再努努力,三代进士指日可待,要是这等书香豪门派人来,那杨天真的要破家破财了,马学清想到这里,也有点动心,“不过,爹,学风可和杨天是结拜兄弟啊,还有马叔父和任叔父那边?” “到时人都死了,这结拜兄弟有什么用,”马云魁不屑的挥挥衣袖,“至于老马老任那边…哼,到时还由得着他们。” “到时,有蒋家这靠山,马京和任大同还不得老老实实做咱家的狗,哈哈哈。”说到这,马学友和父亲相顾大笑。 ………马学清摇摇头,始终觉得这心一直悬着,这还没怎么着,面前这父子两人就开始畅想那美好的将来了,可别乐极生悲啊,马学清心里叹了口气。 倏忽间,到了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十五日,上午午时一刻,有一队百人左右的队伍,正排成两纵队行进在往潍县县城方向的官道上。 “哎吆,这不是几位爷么。”韩老三今日轮值,早上出门,听见家门口那颗老槐树上有喜鹊叫,心想今日难道有好事?这快到中午了,果然好事来了,南城门又来了他的财神爷了。 “是老三啊,呵呵,今日我带下面伙计进城逛逛,让他们见见世面。”不多时,队伍来到南城门,杨天抛下一块五钱大小的银子,就带着人进了城。 韩老三眉开眼笑的接住银子,“小的谢过杨爷打赏。” 旁边同伴拿胳膊捅捅他,小声道“老三,你看这些人,手里可都拿着长矛,咱们要不要跟上面说一声。” “你个白痴,你知道刚才那位爷是谁么?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杨二郎,他旁边那位爷看见了没有,那可是户房任老爷的独子,几位爷说是进城玩就是进城玩,你要是想找死,我不拦着,可别拉上老子啊。” 那同伴惊呼一声,看看左右,更加小声道“那就是两人杀了五十个匪类的杨二郎?乖乖,看上去挺和气啊。” 西城杏花巷,各式店铺镶嵌其中,其中路西边一二层建筑,上书好运来赌坊,昨日已经批红挂彩敲锣打鼓的开业,只抽水八分,而且前三天一文不抽。 只见赌坊门口,来来往往的赌徒络绎不绝,门口站着四个堆着笑脸膀大腰圆的汉子。 赌坊一楼是大厅,几个花枝招展打扮妖艳的女子,在那些大呼小叫的赌客中间,来来回回的任赌客们东摸一把,西掏一把,二楼四个房间空着,只有最南边一间有几人在此喝茶闲聊。 一位是壮班班头刘楚,是一三十多岁的壮汉,身着衙役服。 一位是一刀疤脸的大汉,身形很是魁梧,却身着员外服,显得不伦不类,潍县西城市井上梁山帮的帮主,人称豹子头,姓林单名一个松字。 房间里还有一位,一身绸缎道袍,白白胖胖,是那户房老书徐云堂。 “看这热闹景象,老林你这好运来赌坊,超过那金钩赌坊也就几日的事。”徐云堂边扇着扇子,边道。 林松一脸不屑,“哼,那杨天的招数不稀奇,不就找了几个半掩门的娘们嘛。” “老徐,”壮班班头刘楚有点担忧的道“那杨天可通过马班头发过话,县城里不准再开赌坊,咱们这,是不是…” “刘班头,注意,是马副班头,班头还是有德在当,”徐云堂一副成竹在胸的派头,“徐仁自己不小心,被刘元培抓着把柄,咱们可没把柄在他们手里,放心,太尊动不了咱们,马京发话算什么,他能管得了咱们?” 徐云清死了有半月了,郑元春那边只拿了徐仁开刀,其他人看风平浪静,都慢慢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前几日,林松找到徐云堂和刘楚,言明三人合伙开赌坊,徐云堂没怎么考虑就应承下来,刘楚则是因为当日见了一地尸体,有点顾忌杨天,同时他也有点怕马京借势生事,毕竟马京在快班干了有三十多年,这徐云清死了,他却没怎么发力,有点奇怪,不过最后还是架不住发财的诱惑,答应合伙。 “那杨天小儿”,林松掸掸员外服,自信的道“他是没碰见老子,要是跟我过招,老子两下就把他打趴下。” 噔噔噔,“帮主,不好了,那杨天带人砸场子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禀报道。 下面这时传来呯里乓啷的动静,夹杂着痛呼声,刘楚跟徐云堂都有点紧张,倒是林松,反而兴奋的一撩下摆,“好小子,有种,老子今日就让他有来无回,走,下去会会他。” 三人下了楼一看,林松肺都要气炸了,只见他这赌坊大厅里的东西全被砸个稀巴烂,大厅里除了十几个倒在地上呻吟呼痛的手下,其他人都在大门口外面。 林松噔噔大步走出大门口,大门口也躺着四个哼哼唧唧的手下,他身前正有三十来个手下手持刀斧棍棒,正在跟对面一群人对峙,还有那些赌客和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嘶……林松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对面站着几排整整齐齐手提丈八长矛身穿短打的年轻人,站得这么齐整,怕不得有七八十人。 “你们…是什么人?”心中那股冲天豪气灭了大半,林松有点紧张的看着站在最前面那几个高个年轻人。 “呵呵,”中间那年轻人温声道“我是杨天,你就是豹子头林松?这赌坊是你做主还是别人,要是别人,赶紧叫出来。” 徐云堂和刘楚在林松身后人缝里偷偷打量这杨天,闻言齐齐向后缩去。 “……”林松看看左右,咬咬牙,道“我就是东家,你想怎么着?” “林东家,我好像说过,这县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开赌坊,”说到这里,杨天紧盯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林东家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打了又怎样,有本事跟我单挑一场,别仗着人多,要是赢了老子,这赌坊立马关门。”林松心想不能退,退了以后就没法在县城混下去了,看这小子这么年轻,激他跟老子单挑,单挑老子这些年可没怕过谁。 “大哥,我来。”张大牛马学风同时上前请战。 “不用,大哥收拾得了。”杨天提刀上前一步,“来吧。” 呼啦啦,梁山帮手下给帮主让了条路出来,林松手持一根约有一米二左右的哨棒,两脚脚后跟抬起,来回呈半圆形游走。 马学风张大牛一看,放心了,江湖把式。 一块空地,林松跟杨天相对而立,杨天右手持俞家刀横形站位,上半身略往前倾,而林松来回半圆形游走不停,手中哨棒不停来回摆动。 “豹子头,加油!”围观众人,不知谁喊了句。 恰恰就在这时,林松移到杨天的左手位,双脚脚尖发力,身子突得前冲,右手哨棒成突刺状,刺向杨天左胸口。 “好棒法!”围观众人有人喝了声彩。 喝彩声的同时,杨天双脚蹬地,猛地发力,身体往右侧略微前冲两步,同时手中俞家刀略微后摆加前摆,冲力到了,俞家刀举半高,左手加上去,双手发力,看准目标右手腕,猛地挥刀砍下,咔擦!一声,一只握着哨棒的右手擦过杨天左脸颊。 “啊啊啊啊啊!” 林松前冲几步,到了杨天身后,这才发出凄厉的叫声,左手捧着右手断腕处,喷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呛!一把刀抵在他下巴处,头顶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给你半个时辰,这座楼换东家。” 林松恐惧的感受着脖颈间的凉气,“…是…小的明白。” 第四十八章 结盟(求收藏推荐票) 林松这边话刚落,围观众人中就挤进来一位户房的小吏,手里纸笔印泥盒齐全,笑眯眯的上前跟林松办交接手续。 那些梁山帮帮众,本来气势就不是很盛,这帮主被人砍断一只手,更是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看对面那些端着长矛斗志越发昂扬的年轻人。 杨天现在成了围观众人的焦点,有的见过这杨二郎,有的只听过,有的不知杨二郎是谁,不过今日一见,众人见识了。 有人在那喃喃自语,“看来杨二郎两人杀散那杜老虎和钱九五十个手下不是传闻,多半是事实。”旁边有听见这话得,好奇的询问这什么意思,不多会,一个个的都敬畏的看着场中这拿刀的年轻人。 赌坊门口地面上撒了一些赌具,杨天看向围观众人其中一边,站在人群中的许琏朝着他右侧方向努了努嘴,那边地面上有七八个骰子,杨天看似随意的走过去,捡起两个骰子拿在手里把玩,“咦?” 杨天一脸迷惑状,举起手里的骰子,右手俞家刀在其中一个骰子上轻轻一划拉。 “各位,请大家看。”杨天把剖成两半的骰子递给围观众人。 “…这是灌了铅啊。”“作假,绝对是作假。”“这是黑心赌坊啊。” 杨天又划拉了几个骰子,交给那些赌徒,只见骰子里一个个的都灌着铅和水银,本来众人还对林松有一点同情,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现在却一个个气愤的满脸涨红。 “这黑心的玩意,就该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我…我没有。”林松忍着剧痛画了押,有心辩解,赌坊前三天免费,就是作假也得等到以后啊,不过围观群众可没一个听进去的,证据确凿,这时刘楚跟徐云堂两人早偷偷从后门溜了。 “各位,听我一言。”杨天举手示意大家安静,“金钩赌坊暂时只有马家村一家,不过请各位放心,今年十月之前,县城必有金钩赌坊的分号,各位也看见了,我们赌坊从不弄虚作假,公平买卖,已经有客人在赌坊里赢了上百两银子而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这点大家可以去问问去过金钩赌坊的客人,本坊宗旨就是,让各位安心赢银子,其他的,一概不用担心。” “……” 围观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有那不清楚的跟旁边人打听是不是杨天说的这么回事…… “林松,”杨天提刀走到林松身边,“你的梁山帮,以后只听我的命令,懂了吗?” “懂…懂了,以后…杨爷就是小的恩主。” “呵呵,识时务者,活的长,我会派人过来看着你,好自为之。” 这个时候,马京的宅子,后院有三人在那守着一桌酒菜,也不动筷,好像在等人。 马京任大同还有一五十来岁年纪,身形有点干瘦的老者,长着一张马脸,身着员外袍,是吏房老书刘元培。 刘元培看看天色,“这杨天怎么还不来。” “老刘啊,且稍带,刚才下面不是过来说,已经斩完一只手了。” “老马,”刘元培脸上有点好奇,“这杨天才十六岁,真就是他自己拳打脚踢出如今这番局面,不是你们两个老的给出的主意?” 马京和任大同对视一眼,任大同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懂什么,这赌坊那些规矩,还有那个卷饼饭堂,你以为咱们这些老家伙能想出来?呵呵,老刘,如今咱们要一起发财了,奉劝一句,太尊可不是本地人,而这杨天小小年纪,已经是条大虫,将来更不得了,你要想你刘家继续在衙门待下去,可要看准形势。”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仆匆匆过来,附在马京耳边说了几句,安静的退下。 “简单却有用,周全,周全啊。”马京忍不住赞叹两句,旁边两人问何事,“当场揭发那好运来赌坊骰子作假,你们想想,围观的这些人,本来可能对这林松还有点同情心,这样一来,这好运来赌坊名声就彻底臭了。” “这是一十六岁少年想出来的,了不得……”刘元培嘴里低声喃喃,心中更加好奇这年轻人了。 “几位叔父,请恕小侄来迟了。” 过了片刻,杨天让马学风带着护丁去马家饭馆吃饭,而他带着狼牙小队来到马京的宅子,小队在前院吃饭,杨天独自去了后院。 任大同让杨天坐在他旁边,“小天啊,来,叔父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户房主管刘元培,老刘,这就是那杨二郎了。” 杨天拱手一揖,客气的道“见过刘叔父,刘威刘兄与小侄兄弟相称,叔父切莫见外才好,有何事尽管吩咐小侄。” “哈哈,”刘元培拉着杨天的手,一同坐回座位,亲热的道“老马老任在老夫面前,多次夸奖有个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杨天任由刘元培牵着他的手,几人寒暄几句坐好,马京举起酒杯,其他三人跟着举起,“老夫这么多年,一直是个直脾气,别的不多说,老刘,以前那点腌臜事,统统过去,以后只要咱们四人同心同德,这潍县大有咱们一番天地在,干!” 刘元培看三人都在看着他,他也不啰嗦,坦言道“以前那点小事不值一提,咱们都是不愿意拍那徐云清马屁才被他排挤,如今老马老任你们发财还拉着我老刘,这就是看得起我,我刘元培在此撂下话,以后在衙门里,誓与两位老兄弟共进退,干!” “好,干!” 四人一同干了一杯,这就表明以后四人是一个联盟了,至于以后怎么加深关系,这就得看几方的共同努力了。 杨天干了第一杯后,就谢绝再续杯,这让刘元培又高看他一眼,小小年纪就学会控制自己,有前途。 确定关系后,几人聊天越发热络,酒过七八巡后,话题聊到这秋税上。 任大同道“今年不同往年,除了那几家有功名的人家外,徐云清他们那边的份额,太尊今日已经交由老夫,可笑那徐云堂他们还在那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哼,等收完秋税,就是他们滚蛋的时候。” “那徐家现在已无功名之人,却占着三里屯周围近万亩良田,妄想逃过缴税,”马京讲到这里,任大同刘元培眼中都有贪婪之色闪过,他接着道“那些地可都是这些年,他徐家巧取豪夺得来的,这次,咱们做为皇差,一定要为民做主,主持公道。” 这话讲的好,一定要主持公道,让这些地落入该落的人手里,三个老头彼此看看对方,脸上都很是兴奋。 “不知县太尊那边,有什么要求?”杨天插话道。 “太尊,”任大同脸色有点阴沉,“他要两千两。” 说到这,三个老头脸色同时阴沉下去,潍县七万人口,鱼鳞册上的田亩为十六万亩,平均亩产一石(一百五六十斤),一石价格是一两二钱,这次他们打算每亩收税两钱二分,一钱二分上交给朝廷,剩下一钱,除去那些缙绅豪强和其他各家,还有将近十万亩,一共发财万两,马京任大同刘元培手下加起来有上千人,虽然大都是些小喽啰,可架不住人多,这就得分出去三千两,剩下七千两,到时还得需要杨天手中武力,帮忙弹压那些大族,杨天表示只要八百两,已经很是仁义了,这就剩下六千两,还剩下四人,这郑元春狮子大开口,什么都不用干,一下就要两千两,他们三人怎么分。 “几位叔父,”杨天不理三人脸上阴沉的神色,“去年太尊分了多少?” 刘元培举起右手,五指张开,闷声道“五百两。” 好家伙,一下翻了三倍,杨天心中有数,他悠悠道“这郑元春有点贪心不足啊。” 刘元培看看马京任大同,两人同时沉默,他知道必须得表明立场了,“老马老任,咱们是自己人,他郑元春虽然帮过我,终究是外人,你们说怎么办吧。” 马京和任大同点点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马京看向杨天,“小天,我们打算给太尊一千两,你看如何?” “嗯…小侄认为不妥。” 杨天看三人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他接着道“要我说,给他八百两就够了,这数目不能到千数上,不然,呵呵,顺便敲打敲打咱们这位县太尊,切莫得意忘形。” “好,老夫同意。”刘元培当先表示赞同。 马京任大同两人也缓缓点头,是要让这县太尊知道,这衙门里,做主的人,永远不是他。 “对了,小天,这两日,要是那徐家……” “任叔父放心,他家地小侄不要,到时小侄收五百两辛苦费就是。” “好,就这样说定,来,喝酒……” 第四十九章 徐家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日上午辰时,京城,紫禁城文华殿。 皇长孙朱由校远远看见父亲匆匆出了文华殿,对身边的一风韵犹存的妇人叹道“乳娘,回去吧,皇爷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现在忙的脚不沾地,进忠的事,我会找机会跟父亲提提的。” 那乳娘一脸慈爱的看着朱由校,“有劳殿下记挂,殿下看样子,很快就要成太子了呢。” “哎,这太子有什么意思,”朱由校转身边走边说,“父亲这太子做了几十年,我从小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走吧,父亲春秋鼎盛,看来我这将来的太子也要当个几十年喽。”朱由校亲密的牵着那乳娘的手,后面跟着两个小宦官,缓缓往西边走去。 ………… “一。”“杀!” “二。”“杀!” 杨堡训练场,杨天正带着百余手下在那苦练长矛刺杀,他把张大牛总结的经验传下去,已经练了有十日。 狼牙小队也在跟着苦练,杨天打算刚开始第一个月,逐步提高体能训练强度,负重跑步,平板支撑,深蹲,举重,小步急冲,跳高跳远,同时小队的伙食与护丁的伙食也不一样,肉蛋敞开供应,杨天相信,只有坚实的后勤保障,才能让这支队伍越来越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狼牙小队本身基础就比护丁们强,现在吃的饱,吃得好,训练量又大,明显在体能平衡力协调性还有力气方面比护丁们强很多。 不过,护丁们的伙食也是不错,早上鸡蛋汤,加上肉卷饼,中午晚上都有肉菜,馒头米饭管饱,护丁们训练的强度也在慢慢加大,现在负重十公斤跑步一万米,大多数都能坚持下来了,而杨天那十个家丁,本身就学得早,杨天又特别关照,进步更大。 “报告,陈捕头求见。” “请到会客室。” “是!” ……“见过杨爷。”会客室,陈雄对刚进来的杨天恭敬的施了个大礼。 “呵呵,”杨天赶忙上前扶起来,“陈捕头快请起,都是自家人,这么生份做甚。” “杨爷,”陈雄不失礼数的继续道“我家班头让我过来捎个话,还请杨爷带人去三里屯一趟。” 前几日,杨天明言,到时徐家的地,他一分不要,只要五百两辛苦钱,这几日过去,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杨天心中有数,这是那边舍不得那五百两银子,同时也怕他分一杯羹,如今看来,这是没能搞得定那徐家,这才过来叫人帮忙。 “呵呵,”杨天热情的挽着陈雄的手,“来来,坐下歇口气,喝口茶解解渴,不急于一时。” 身不由己的被杨天按到凳子上,陈雄看对方一副不紧不慢的做派,有点着急了,“杨爷,那边都…都快出人命了,还请杨爷抓紧才是。” “不急,”杨天亲自倒茶,呵呵笑道“这都快午时了,我这边这些儿郎可都饿着肚子,等吃过午饭,到时再去不迟,再说,马叔父他们不也得吃饭,切莫着急。” “这…好吧。” 潍县县城西南方向的三里屯,下午未时一刻,马京刘元培任大同三人带着两三百手下,正在那跟徐云友徐云堂为首的徐家人还有后面密密麻麻上千人对峙。 徐家自从徐云清的老父中了举人,又加上徐云清后来当了典史,徐家生生吞没了三里屯加上周边几个村近九千亩民田,成了这里唯一的大地主,这些地大部分不在鱼鳞册上记录在册,他们把这些地再租给这些村民,着实发了大财,马京他们也是想一口把这些地给瓜分干净,反正鱼鳞册上没有,以后作为自家的传承祖业,何其美哉,可没想到徐云友带着手下这些佃户,近千人,人人拿着锄头等庄稼什儿,他们这十几个捕快,几十白手,一百多敢打的杂手反而不敢动手了,这些无知村民下手可没个轻重,万一打死你,你也就白死了,法不责众啊,特别是三人还是抱着私心来的。 “徐云堂,”马京历声道“你身为公差,阻挠我们在此公干,该当何罪!” 这白白胖胖的徐云堂,此时也拿着一把锄头,闻言冷笑一声,“哼!公干,笑话,户房主管是我,我怎么没见有要拿我家地的公文啊,你有吗?” “徐云堂,”刘元培阴侧侧的道“可别忘了,你家已无功名之人,这些地,可都是你家这些年巧取豪夺的证据,我们今日是为了找证据而来,快快给我们闪开,不然…哼哼,你以为你那户房主管还能做多久,识时务的话,呵呵,明年今日,你还能是个大活人。” 暮得打了个寒战,徐云堂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不过想到这近万亩地,那户房主管又算得了什么,他咬咬牙,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好算盘,有本事拼个你死我活,老子豁出去了。” “堂哥说的对,”徐云友也在旁边咬牙说道“想要抢我们徐家的地,没门。” “……”这时,双方好像听见远处有什么声音传过来。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娘唉,这是军队怎么滴?”有人看着一支迈着整齐步伐,小跑过来的队伍,喃喃自语。 走的近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由的屏住呼吸,实在是这个队伍太吓人,虽然看上去人不多。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两排,横排有五十人的队伍,人人青布短打,肩挑长矛,那长长的矛杆,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矛尖,明明是夏天,这个时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双方这些人却感觉身体有点发冷。 “三位叔父,小侄来晚了。”杨天一身短打,后背背着俞家刀,手提长矛,走到马京三人那边问好。 “呵呵,”任大同三人看着这齐整的长矛阵列,齐齐吞了口唾沫,“不晚不晚,小天啊,这事就看你的了。”任大同有点惭愧,他们三人存着私心,最后还是要杨天收拾残局。 “三位叔父放心。” 说完,杨天走到徐家那些人面前,徐云友看这人眼熟,杨天冲他笑了笑,朗声道“各位,我是杨天。” “……”徐家身后这些人,一阵骚动,原来这就是那杨二郎,相传他智破偷牛案,又以仅仅两人,杀散上百人,最近这周边乡间传闻,这杨二郎是天上二郎神转世,嗯,确实高大威猛,很是不凡,一群人窃窃私语,在那议论纷纷。 徐云友认出来了,这是打他那人,那天的经历对他来说,可是噩梦,手指哆嗦着指着对方,“你…你待怎地?”旁边徐云堂可见过杨天砍人,老实的在旁边一声不吭。 给了徐云友一个灿烂的笑容,杨天和气的与他们打着商量,“徐兄,徐家该把手中的地吐出来了,咱们和平解决此事,如何?” “休…休想,我家的地,就是我家的,谁也别想夺去。” 喈喈喈,杨天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徐兄,可莫要不识时务。” 徐云友看看左右,没人说话,他心知得自己拿主意,“不要再…再说了,要想抢我家的地,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对,拼了。”“拼了。”徐家其他人这时,也鼓起勇气大喊。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杨天摇摇头,脚后跟一磕,来了个后转身,“听令,一排放平,二排斜举,向前十步!” 哗!哗!队伍前排长矛整齐的放平,后排斜举。 马学风站在一排排头,“向前十步…走!” 咣咣咣! 只见两排寒光闪闪的长矛阵向前十步走,在杨天看来有点凌乱,不过在其他人眼中,却好像一座小型钢铁丛林在那迈进。 “…俺滴娘啊!”徐家人,还有身后那些佃户齐齐后退,有的被身边人不小心绊倒,“啊…”被后退的人流踩了几脚。 “一。”“杀!” “娘唉。” 杨天只是喊了个口号,对面就有不少人丢下手中庄稼什,急忙往两边跑。 在长矛阵中的这些护丁,看到对方这种孬样子,有的忍不住哈哈大笑,有那紧张的护丁,也被这气氛传染的斗志激昂起来。 渐渐的。“哈哈哈!”这百人队伍在那哈哈大笑,杨天也不阻止他们。 徐云友面色如土,看向身边人,也差不多,堂哥更是不知跑哪去了。 “这,这真是虎狼之师啊。”马京在那,喃喃的道,这边的人面色也不怎么好看,有那见过守备下的军士的,“就是守备营的兵,也及不上这杨二郎的这些手下啊。” “各位徐家的佃户,”杨天这时走到一个矮坡上,大声道“我只问你们,徐家收你们多少租子?” 佃户们面面相觑,有那胆子大的道“每亩三斗。” “哈哈,每亩三斗,老乡们,你们去打听打听,朝廷才收两斗粮,而你们被徐家占了地,还交的这么高租子,你们愿意啊?” “……”听完杨天的话,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杨天把任大同跟刘元培拉过来,“我这两位叔父就是如今吏房和户房的主管,叔父,我问你们,要是这些地由你们打理,你们收多少租子?” “咳,”任大同这时有点激动,他看着下面这些被勾起期待心的佃户,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这地要是交给我们三人,我在这发誓,只收两斗,而且遇到灾年,减半。” 哗……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这些农民虽然不会数学,不过这大便宜还是算得过来,一家差不多平均十亩地,一下子就省出一亩的粮食啊。 杨天看众人激动的在那交头接耳,趁势大声道“各位乡亲,这徐家压榨你们这些年,你们还护着他们?赶紧来我这三位叔父面前告状啊,他们可都是衙门里做主的人,晚了可来不及了啊。” “我…我先来。”“我来,我第一个。”哗啦啦,众人哪还管徐家人,生怕去晚了,好处就没了,给谁交不是交啊。 马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人人踊跃的景象,“这…这…” 徐云友他们更是呆若木鸡,完了,全完了…… 第五十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马家村村西头,潍水支流从此缓缓流过,河面有将近三丈宽,杨天的养殖场就建在离河边有半里的距离处,一个低矮平坦的矮坡,现在已经起了一大片平房。 “马福,你做的很好。” 养殖场内,杨天正在那四处查看,一个个子不高,老实憨厚的中年农民在那亦步亦趋的跟着,脸上有紧张的神色,直到听见杨天夸了他一句,这才松口气。 现在杨天这养殖场有了些规模,有成猪七八十头,还有二百来头仔猪,鸡鸭鹅几千只,山羊一百来头,由马福和二十几个马家村男村民管理,马福月钱一两,其他人只一日三顿饭管饱,没有工钱,就这,还有打破头往里挤的,不过马福别看平时唯唯诺诺,到了这养殖上,就像换了个人,严格挑选这些被杨天称为养殖工的工人。 养殖场周围几乎都是废地,杂草丛生,他去衙门象征性的交了十两银子,这周围一大片有百八十亩废地就是他的了,现在养殖场才占了不到两亩地,剩下的那些地,杨天打算养殖场周围继续扩建,来年增加规模,而离养殖场东面一里处,现在已经开始在那动工了,等建成营地,狼牙小队要在这落户,毕竟这种特殊队伍需要保密措施,而且这里地势起伏不定,小山包不少,小树林,灌木丛生,人又不多见,正适合将来训练。 马福听到表扬后,心中放松些许,这位东家别看年轻,当初自己家这块地被杨天拿好地换成养殖场,他从小到大不会别的,就会养猪挣钱,以前也养过散猪卖给马员外,当他鼓起勇气,想当这养殖场管理人,杨天几句话就让他不敢再耍滑,“我知道的不多,不过这猪鸡鸭,一定要在阳光充足干燥,地势略高的地方。” 就这两句话,马福就明白,这是遇到懂行的了,杨天其实也是前世小时候在老家看过那些养殖万元户怎么选地方,别的也不是很懂。 “东家,”马福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天眼色道“猪圈里那些干粪土都被李匠工拿去了,呃…那些可是肥田的好东西啊。” “哦,”杨天知道马福这意思,是心疼啊,那可是能把下等地肥成中等地甚至好地的好材料,他和气的宽慰道“李老匠要拿,你就让他拿,是我让他来拿的。” “是,小…小的糊涂了。”东家要用,自己却敢顶嘴,马福顿时有点诚惶诚恐。 杨天见状拍拍他肩膀,温言道“别紧张,知道你是为我这个东家着想,不过以后他再来要,你尽管给他,这可有大用,明白了吗?” 东家没怪自己,马福暗地松了口气,“是,小的明白。”不过他暗自纳闷,那些粪土不肥田,还能用来干什么? 巡视两圈,杨天很是满意,卫生,地面环境都搞得不错,虽然有股骚气味道,不过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要求这些养殖工都带着口罩,勉励几句,杨天带着两个护丁走出养殖场,向东北方向远处一个小树林走去,在那小树林前方,立着两排八个房间。 那两排房子前面有一大块平地,其中西边几座粪堆在那堆着,不远处有几个大缸,三个带着口罩之人,正趴在干粪堆上,拿着簸箕一层一层的用笤帚扫粪土。 其中一位老者,见是杨天三人,急忙迎上来,“老汉见过东家。” “李大叔不必多礼,东西做出来了吗?”急切期盼激动,杨天好几种表情显在脸上。 “东家请随我来。” 走的近了,才发现这两排房子靠的不是很近,应该说是很远,前后有五十米的距离,李老汉当先领着杨天进了前排第一个房间。 “这就是成品火药?”杨天指着房间里空荡荡的一包麻袋道,那麻袋有一半的容量满着。 “是,东家请看。”李老汉上前用一个小铜斗,小心的从麻袋里铲起一小斗黑灰色颗粒,递给杨天。 看着眼前这些颗粒,杨天双手不禁有点发抖,这可是这时代最有破坏力的东西,当初赌坊开业的时候,杨天请了个戏班,当时先是放了几挂爆竹,杨天上了心,这不就是火药么,此后他暗地里查找有没有会造火药的人家,任大同告诉他,潍县没有卫所,相应的也没有官匠,会做火药的也就只有民间会造烟花的人家了。 潍县到马家村这边就两户造烟花的人家,一家在县城开了店铺,生意做的不小,却不会自己造火药,都是从府城那边进的,一家就是邻村李老汉家,他和两个儿子专做土烟花,乡间红白喜事都要用这烟花,城里那家太贵,普通人家就来买李老汉家的,没别的,便宜。 杨天过去一问,李老汉家祖传的土法造火药,杨天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他建了这火药场,答应要是火药真能造出来,李老汉和俩儿子一人一月一两工钱,一家三口,这就是三两银子,李老汉当即大喜,拍板答应。 “东家,试试吧。”李老汉举着一个有一尺长的竹筒爆竹,杨天好奇的跟着出了房间,走到空地东边,李老汉拿着一根点着的火把,示意杨天三人离爆竹有三十步,长长的浸油引信插在爆竹眼里,李老汉用火把点燃引信后,撒腿就跑。 ……嗤嗤,砰!一声大响。 尽管离得远了,杨天还是感觉有股气浪当面吹来,身边两个护丁更是不堪,吓得不由后退几步。 “好,哈哈,李大叔好啊。”杨天兴奋的向空中挥了两下拳头,掏出一块银子,“这十两银子就当奖金了。” “老汉谢东家的赏。”李老汉接过银子,黝黑的脸上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这可是十两啊,往年俺家可要辛苦一年才能挣来,有时候自家粪不够用了,还得去偷别人家的粪,越想越心酸,李老汉乐着乐着眼泪留下来了,跟着这东家多好,这么多干粪随便用,木炭自己烧,就只花钱买那不值几个钱的硫石,李老汉越想越幸福,对他来说,杨天这里就是天堂。 “李大叔好好干,干的越好,奖金越多,”杨天拍拍还在流泪的李老汉,“对了,这火药存放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的明白。” “大爷,南边跑来个人,好像是葛队长。”一个护丁提醒杨天道。 人越跑越近,是杨天手下家丁葛福,杨天心想不妙,今日马学清过来请杨天帮忙弹压那些乡间宗族,杨天不想去,就让马学风带着护丁们去了,张大牛带着手下小队去了凤凰山拉练,赌坊那边就剩葛福带着一个小队在那训练执勤,难道是赌坊那边出事了,想到此,他沉声喝道“葛福,出了什么事?” “大…大爷,”葛福跑到杨天跟前,喘口粗气,“是…是那些姑娘们…” 心中咯噔一下子,杨天急道“杨兰她们怎么了?”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下午未时刚到,饭堂外边桌上,还有十几个客人在那吃饭,其中有五人特别醒目,人人拿着朴刀,身形都算比较高壮,在那慢条斯理的啃着卷饼。 其中一人眼珠滴溜溜看着周围,小声对旁边一脸麻子的一大汉说道“大哥,刚才去赌坊打听清楚了,饭堂跟赌坊中间就俩那个什么护丁,还有九个在北边训练场上,那杨二郎其他手下都出去了,一两个时辰回不来。” 来饭堂吃饭的人,杨天不禁兵器,毕竟这世道,来来往往的客商什么的,都得有个护身的保障。 麻子大汉看着离他们不远那两个持着长矛挺胸抬头很是神气的护丁,不屑的低声道“一群样子货,兄弟们,机会来了,上。” 锵!五个精壮汉子起身,手握朴刀,直扑远处有二十丈远的那两个护丁。 近了,快到十丈的距离,两个神气活现的护丁终于注意到对方,五个拿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的朴刀,一脸狰狞之相的大汉,正朝他们冲过来。 “娘唉!”刚才还神气的一个护丁叫了声娘,长矛也不要了,撒丫子就跑,旁边护丁本来还想举矛摆阵,看见同伴头也不回的跑了,他犹豫了一下,丢下手中长矛,也是撒腿就跑。 “哈哈哈。”五个汉子停住脚,麻子大汉对身边兄弟不屑的道“老子就说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走,兄弟们,发财去。” “嗷嗷嗷……” 只见五人,转了个方向,直扑贵宾楼。 今日贵宾楼就刘威一人在二楼睡觉,王顺现在作为赌坊主管,有事没事就往小楼跑,毕竟这里有八个大姑娘,摸不着,看看逗个闷子也好啊。 大厅里,杨兰杨柳八个姑娘正无聊的和王顺瞎侃,听见门外传来隐隐的笑声,王顺身为主管,起身去门口看了看。 “…嘚…嘚” 姑娘们就见王顺去门口看了一眼后,浑身抖的厉害,杨兰杨柳纳闷的起身去看了看,只见不远处,正有五个持刀的大汉向贵宾楼走来。 “妹妹们,”杨柳两人急忙回到姑娘们这边,一脸凝重的道“外面有五个拿着大刀的恶贼,正朝咱们这边来呢。” “……”杨菊她们炸了锅了,怎么办,怎么办,东家不在,那些护丁也出去了,再说,都要进来了,远水救不了近渴啊。 “姐妹们,”杨兰示意大家安静,她正色道“不要怕,咱们有枪,只要顶住片刻,就会有人来支援咱们,阿菊阿荷,去房间把枪拿出来,快。” “哦…好。”杨菊杨荷两人快步跑去旁边她们平时训练完毕放枪的房间。 不到一分钟,身上连衣裙来不及换了,八位姑娘脚下穿着纳底青布鞋,手持长枪,这时,那五个大汉刚好摸到楼门口,往里一看。 “哈哈哈!”他们差点笑岔气,只见大厅门口离他们不远,七八个露胳膊露腿打扮风骚的娘们,手里端着六尺长枪,一个个面色紧张的看着他们。 “哈哈哈,”麻子边抹泪边笑道“这群娘们有意思嗳。” 旁边一大汉淫笑道“哈哈,几个骚娘们把枪放下,老子不杀你们,跟着老子走吧,到时让你们尝尝老子那杆枪的厉害。” “哈哈哈!”其他人又是一阵大笑,王顺躲在姑娘们身后,在那瑟瑟发抖,“老天爷保佑,爷爷保佑……” “姐妹们,不要怕,”杨柳大声道“东家拿咱们当人看,士为知己者死,咱们报答东家的时候到了,听姐姐的,把手中枪端齐了,这些狗贼进不来,一会咱们的东家就会来支援咱们。” “哈!” 这群姑娘听得热血上涌,是啊,好不容易遇见个拿她们当人看待的年轻东家,今日就为了东家死了又如何。 “唔,有点门道。”麻子看着这群娘们,不过对面那娘们说得对,再不快点,万一那杨二郎带人回来了,可就难跑了。 “兄弟们,上。”麻子一吆喝,当先往门口冲去,其他四个兄弟也举刀冲上,难不成这些娘们还真能打不成? “一二,杀!”杨兰杨柳同时大声报着令,看见对方刚刚冲进门口,五人一排拥挤在一起。 “杀!”其他姑娘听着口令,虽然还是紧张,不过平时苦练在心的动作一丝不苟的做出去,一排八人整齐的前进两步,伴着杀字,八根六尺长枪狠狠的刺出去。 噗!铛!麻子和另一个边上的兄弟挡住刺过来的长枪,中间三人被五根长枪至少刺中一枪在胸口。 “啊……” 一阵惨叫,两个汉子当场扑倒在地,另外一个捂着左侧肋部,大声在那叫唤。 “老二,老四!”这时麻子跟另一边老三已经挤进来,看着自己兄弟被这些娘们给杀了,怒火上头,举刀就要扑上去。 姑娘们见一枪见功,都有些振奋,不过有三把枪也卡在那三人身上,队形也有点混乱,见那麻子大汉举刀扑来,没枪了的杨荷花容失色,两边杨兰杨菊赶忙要架枪支援,眼看要来不及了。 噗嗤!麻子刚冲起来的身形突然停住,“呃…呃…”看样子,好像要回头抓住什么,这时从麻子后面传来一声大吼,“还愣着做甚,杀啊。” “……哦。”姑娘们这才醒过神来,看向她们右边不远那最后一人,五把长枪参差不齐的刺过去。 “啊!”最后那老三胸口附近被刺了三个窟窿眼,眼看是不活了。 “呃…呃”麻子还在徒劳的想转身,不过却因为后背上一把长矛,怎么也转不过去,最后只能颓然把头耷拉下去。 定下心神,杨柳向门口看去,惊异道“是你!” 第五十一章 去芜存菁 杨天一路疾走赶到贵宾楼门口,只见八个护丁在那持枪警戒,有几个护丁神色苍白。 走进大厅,里面凌乱的摆放着五具尸体,大厅地面上一滩滩血迹,杨天踩着血走进去,血迹中间有几堆呕吐物,空气中血腥气和呕吐后的腥臭味交织,确实不怎么好闻。 一个护丁低着头,倚坐在柜台边的地面上,身旁有一滩呕吐的痕迹,这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连忙起身持矛站好。 “李全。”杨天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人,赫然是那偷牛賊李全。 当初杨天放话招人,李全就来报名了,通过了测试,成为了护丁一员,不过张老汉他家小儿子也成了护丁,见到李全后,大肆在队伍里嘲笑李全,于是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被东家识破的偷牛賊了,知道后,人人都排挤他。 这九十六人的资料,杨天要求张大牛马学风任贤,包括他自己,都要背的滚瓜烂熟,他当然知道李全也来了,不过杨天没在意,贫苦的乡下,手脚不干净的多了去了,给个改过的机会又怎么了,后来他了解到李全被护丁们排挤,还特地把护丁们都叫过来,狠狠的训了一顿, “不管他以前如何,既然大家现在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你们就得把他当自己兄弟看。” 有了杨天发话,李全的日子才好过许多,队友们也慢慢接纳了他,李全更是感激杨天,在训练中越发努力刻苦。 “好样的,是个好汉子。”杨天捶了一下李全的胸口。 “东家,我……”李全脸色涨红,又激动又有一丝惭愧。 刚才李全本来要摆枪拒敌,可身边同伴被吓得丢下长矛就跑,他犹豫了一下也是撒腿就跑,刚跑了不到五十步,突然想起杨天不计较他以前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安心在这训练,渐渐的有了个人样出来,平时东家跟我们讲,特别强调要不抛弃,不放弃,难道我又要回去做个整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二赖子么? 想到这里,李全心中有恐惧,但还是坚定的往回跑,捡起地上自己那根长矛,深呼吸,记住东家讲的,越是生死时刻越要冷静,心中不停默念,他小步跑到贵宾楼,探头一看,正看见一个汉子要砍向一个女孩子,不容多想,李全小步急冲,一个标准的刺杀动作,长矛狠狠的刺在那人的后背上,插了进去。 “怎么?”杨天呵呵问他。 错了就是错了,俺要认。想到这,李全双眼定定的看着杨天,大声道“东…东家,俺刚才先跑了,后来才想通跑回来了,俺有罪。”说完,他倒是放松了,坦荡的看着杨天。 “呵呵,”杨天又是捶了李全一拳,“好男儿,敢做敢当,怕死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能想通了,跑回来敢拼命,这就是好样的。”说到这里,杨天大声道“李全!” “到!”啪,李全下意识的抬头挺胸站好。 “老子要说,李全是好样的!”杨天大声的一字一顿说道,门口那些护丁听了,羡慕佩服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李全。 “……”李全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热泪盈眶而出。 让人把五具尸体收起来,打扫打扫现场,杨天去看了看在二楼的姑娘们,精神状态都不错,吐已经在大厅吐了,表情还有点亢奋,杨天安慰几句就下来了。 “葛福。” “到!” “把那张小三抓回来,关起来。” “是!” 杨天脸色很是阴沉,那护丁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以为就这样跑了,就能高枕无忧了? “老子还是他家恩人,真他妈的讽刺。” 张小三就是张老汉家的小儿子,杨天对他家有大恩,平时在护丁队里,整天嚷嚷大爷和他家怎么怎么关系好,今天呢,张小三,李全,这两人今日的作为,真是让人发笑。 “呵呵,”杨天看着这一地尸体,“一群蠢货,以为银子放在贵宾楼。” 第二天,辰时,杨堡训练场。 杨天手下护丁,狼牙小队,兄弟几个,连马宝都来了,都在一脸肃穆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杨天。 杨天环顾一圈,招招手。“把尸体抬过来。” 葛福带着自己小队把昨天那五具尸体抬进训练场,众人视线纷纷投向那边,昨天他们吓唬完那些乡间的宗族,兴高采烈的回来,就听说了…… “都有,立正。”杨天指着放在他旁边这五具尸体,“以每队为基准,上前仔细看看。” “一队,左转弯,齐步…走!”马学风带着第一队当先走过去。 花了小半个时辰,全部都仔仔细细看完,护丁们有的激动,有的脸色苍白想吐。 “大家看仔细了吧?”杨天大声问道。 “看仔细了。”声音回答的参差不齐。 “都他娘的没吃饱饭怎么地?”杨天脸色有点铁青的大吼。 “看仔细了!”回答的声音齐整大声多了。 杨天这时转身,大声道“姑娘们,出来吧。” “列队,右转弯,齐步走!”一声声女子的声音。 护丁们一阵骚动,只见从他们队列右前方,出来一队英姿飒爽的姑娘们。 杨兰喊着口号,八位姑娘身着青布短打,脚蹬青布鞋,长枪在肩,一脸肃穆的整齐向训练场走来。 “立定!” 杨天指着站在身边的这群姑娘,大声道“看见了没有?就是这群姑娘,杀了四个精壮汉子啊,啊,四个!”杨天把右手伸出来,手指张开,除了大拇指,在护丁们前面来回走动。 杨兰杨柳她们更是站得笔挺,神采飞扬。 “你们这些爷们可一个人也没杀啊,我听说还有人风言风语的说这些姑娘们就是摆设,练长枪是为了好玩,今天看到了吧?杀了四个拿着朴刀的大汉啊,这是什么,要我说,这是一群铁娘子,铿锵好汉,比你们这群带把的还有种。” “……”护丁们被杨天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个个面色涨红,虽有心反驳,不过事实摆在那里,啊啊啊,有的护丁要郁闷死了。 杨天喘了一口气,“张大牛。” “到!” 张大牛这时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护丁们看见东家从上面拿起一张裱框。 “来来来,”杨天拿着这张裱框,在护丁们面前来回让他们看看,“老子让你们学识字,你们说说,这上面写着什么?” “……” “大点声,蚊子哼哼啊。” “……英姿飒爽……” “再大声点。” “铁娘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知道什么意思吧?”杨天指着这裱框里的这张宣纸,大声道“这意思就是,这些姑娘们,不管你们这些爷们,以前心里有多轻贱她们,她们现在,都是堂堂正正的铁娘子,是堂堂正正的女人,是英气逼人,是不输给你们这些爷们的铿锵巾帼!” “……”杨兰她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这辈子,遇到她们面前这个东家,值了。 “杨兰。” “到!” “过来领此奖状。”杨天转身肃穆的看着她。 “…是!”擦擦眼泪,杨兰齐步走过去,颤抖小心的接过这张奖状,啪,一个转身,回到队列,姑娘们都齐刷刷看向她手里的那张荣誉。 让姑娘们回去,杨天深吸口气,昨天他一直在思考,该用什么来奖励她们,用钱,摇头,不好,她们现在已经不缺钱花,她们缺的是别人对她们的肯定和鼓励,这才有了这张奖状,杨天亲自临摹的这些字。 “李全。” “到!” 杨天让李全站到他旁边,“看见了吗?咱也有爷们是有种的,大家应该都认识他,以前有过不光彩的过往,这又如何?昨天,就是他,给咱爷们长了脸。” 李全站得越发挺直,护丁队里有人喊了声,“好样的。” 接着陆陆续续,“好样的!” 众人自发的喊出来,李全没跑,敢杀人,这就是好样的。 杨天从张大牛一直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一块银子,“李全,有功,奖十两银子。” 又拿起一块马宝昨日赶制的小孩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勇字,用红绳拴着,杨天亲自给李全挂上,拍拍他胸口,大声对护丁们道“李全,杀敌一人,颁勇士勋章一枚。” 护丁们眼热的看着这枚勋章,他们越识字,那种杨天时时灌输给他们的荣誉感和使命感就越强,李全更是用手摩挲着挂在胸前这枚勇士勋章,不住的拿右手抹着眼泪,俺出息了,俺活得像人样了。 “好,归队。” “是。” 杨天这时脸色一沉,“把他带上来。” 葛福和手下架着一人从大门口拖过来。 是那张小三,护丁们纷纷怒视着他,就是这孬种,害的俺们被大爷好一顿数落。 “张小三,”杨天平静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跑回家,我就不去拿你了?” 此时的张小三,哪有往日的意气风发,萎顿的瘫在地上,“大爷放…放了小的吧,小的知道错了。” “呵呵,”杨天接过张大牛递过来一根鞭子,话不多说,啪啪啪!上去就是一顿狠抽。 “啊啊啊……”张小三不停的在地上疼得打滚,实在是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该!众人恨恨的看着他。 抽了有一百鞭,杨天停手,“你可以走了,因为你,你两个哥哥和嫂嫂都不能在饭堂工作了,回家种地去吧。” “小的错了,大爷饶了小的这一回吧。”被人夹着往外拖,张小三哭嚎着,因为他,自家哥哥嫂嫂都要回去没事做,自家要成为马家村的笑柄了,他悔啊,可是已经晚了。 “……” 场中一阵沉默,杨天不是个对自己身边人太狠的性格之人,但是昨天柳雄回来,言明一定要严惩张小三,不然以后就都学他了,杨天也知道该如此,不过因为他,他那四个家人却因此受累,杨天心里不是很好受。 “看到了吧?我招人之前就说明在先,将来是要与人拼斗厮杀的,你们既然当了我的人,签了字画了押,吃着我的,穿着我的,月钱我也没短了你们的,”杨天说到这里,提高声音道“那遇到敌人的时候就该奋勇上前,平时练的东西用好了,人家姑娘们拿着比你们短那么多的长枪,都杀了四个,你们拿的可是丈八长矛啊,妈了个巴子的,见人就跑,跑完了还以为没事,草你娘的白眼狼,老子话撂在这儿,你们中,有怕死不想干的,赶紧站出来,没事,老子不怪你们,但是要是以后,谁他娘的再当逃兵,就别怪老子手上这把刀,杀人了!” “……”有十四人陆陆续续犹豫着站了出来,杨天让他们放下身上装备,交出前几日刚发的月钱,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还有没有?” 又出来三人。 “还有没有?” ……“大爷,俺敢杀人,俺要跟着您。” “俺也是。”“也算上俺。” “好!”杨天看着剩下这七十九个护丁,“听我命令,散开,两人一组,刺杀训练,杀!” “杀!” 第五十二章 筹谋 “阿宝,这块地以后就是你们的工厂。” 八月初,杨天带着马宝和三个年轻木匠,再加上赵家铁匠铺少东家赵虎和两个年轻铁匠,一行人跟着杨天走在村西头那一大片杨天的地上。 杨天本来想在村东头二里外的白沙河建厂,不过仔细想想,既然火药房在这,这边也挨着河,何不在这建个综合性工厂,况且河对岸是连绵的山包树林,几无人烟,狼牙基地也在这,越想越合适,于是,今日他带着马宝赵虎他们过来参观一下。 杨天带他们来到河边上,指着湍急的河面跟赵虎说道“看看,这潍水支流河面比白沙河还湍急,赵大哥你们是没试过机械打铁,等将来建成大型水车,带动器械,你们定能省事许多。” 这时代西方早已经利用水力,畜力拉动机械制造,明朝还一直是人力,杨天不知这时代的西方如何,也不懂具体如何做,可他来自信息大爆炸的现代,明白利用各种外力的好处,水力畜力都是现在可以利用的外力,而且他发现这时代已经有了大型水车,三里屯那边徐家几千亩好地就用大型水车在那浇地。 “阿宝,等那些工人把水车建起来,你看看能不能做几根锥柱,到时跟水车连起来。”杨天只是提出大致方向,让他们这些技术人员能剥开眼前触手可及的面纱,剩下具体怎么做,就看他们的了。 “大哥,”马宝只要一聊起技术方面的话题,说话都利索很多,“没问题,到时我们跟水车相连,用水力带动木桩,到时虎哥他们锻造东西,定会省力很多。” “不止,河面没上冻就用水力,等上了冻,到时用几头牛拉着,照样省事很多,而且造出来的兵器质量必会高于之前。”赵虎也很是兴奋的道着,这杨二郎真是神仙啊,随便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就让他们感觉眼前亮堂许多,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到时,木工方面,各种大型弩机,我相信定能造出来,起码能射出一百步。”马宝自信的接着道。 杨天在旁边,看他们讨论技术性话题,内心真是有股愉悦感,除了马宝,其他人不能说聪明,但是杨天给了他们正确的方向,他们到时慢慢把这方向上的经验填满就行了。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火药房,阿宝,大哥给你的那些图纸,到时你跟同伴们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造出来,记住,一定要安全第一。” “好的,大哥。”马宝摸摸胸口,那些图纸正揣在怀里,大哥真是无所不能,这些图形他是怎么想出来的,马宝真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杨天边带路边想,虽然这工厂还没建,人也只有七个,一切都是刚刚起步,但是框架结构已经在那摆着了,他要做的就是慢慢把这框架立起来。 金钩赌坊,现在生意趋于稳定,平均一日下来,能净赚八十两银子。 “金二,你这是去哪啊?” 一个矮壮汉子刚走出骰子房,门外几个杂手,现在应该称为服务生,他们看向这叫金二的同伴。 “哦,俺跟主管请假两日,回趟家。”金二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你家不在柳子堡那边吗,走回去就得大半日吧。” “可不是,这不趁着刚过辰时,赶紧走么,好了,不多说了,回头见啊。” “好,回见。”几个服务生看着金二出了大门,一人道“这金二不赖,来了有半个月,干活勤快,人又大方,值得交。” “是吗,那回来找他喝酒。” 那金二背着个包袱,向北略偏东走了有大半天,路过一个七八十户的小村庄,熟门熟路的走到村东头其中一家土房子,先敲了三下,后敲了两下门。 “夜门几只鼠。” “白院两条狗。” 吱呀,院门从里打开,金二走了进去。 “大当家的,那金钩赌坊的银子具体去了哪,我还没打听清楚。” “唔,继续打听,反正时间还长,等到了地冻的时候,嘿嘿…对了,那什么护丁如何?” “别提了,前几日有五个蠢货想劫赌坊银子,那护丁吓得撒腿就跑,最后听他们说,好像是被一群娘们给杀了,您想,娘们都能杀的玩意,那护丁吓得屎都差点拉出来,一群样子货。” “哈哈,好,你慢慢打听着,咱们养肥了再宰。” 晚上亥时一刻,杨天带着张大牛马学风等人在视察训练场周边,有了那五具尸体的教训,杨天认为这安全方面必须要加强。 走到训练场面向官道的大门口,用木栅栏做的大门,耐用结实,高有三米,门口离官道有七八十米。 “门口前面,要立一些三角倒木桩,还有师父提的那些铁蒺藜,”杨天来到门口,边想边道“一个月基础训练已经完了,让护丁们轮值,每天抽半个时辰给我把门口到围墙边上前面的地全给我挖开了,要起码六尺深的坑,向官道那边延伸十五丈,隔一丈就挖一个,明白了?” “是,大哥。” “火把多备着些,桐油一定要随时检查,火种一定要续好。” “好的,大哥。” 看了看护丁值班情况,一丝不苟,严格执行,杨天点点头,当先回了办公室。 摊子越来越大,杨天要操心的事也越来越多,这训练场周边安全就是第一位的,杨天手下人都是白身,家中父辈也没有这方面经验,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他只能自己想,加上柳雄在一边时不时的提点。 回到自己办公室,拿出一本线钉的四方宣纸册,有两页已经密密麻麻写着些东西,封面写着计划书。 各方面都得杨天去操心,杨天就做了这个计划书,想到什么就写在上面。 马家村这边渐渐稳定,等到十月份左右,这边基础打牢后,县城那边,赌坊分号要开,那布店明年杨天有大用,先经营着,杀猪铺里,还能经营熟食,猪头肉杨天会做,猪身上零零碎碎都能卖钱,到时再加上各种鸡鸭熟食,顺便再开个面馆,杨天知道炸酱面担担面怎么做,他现在已经开始囤积干辣椒,相信北方人喜欢吃加辣的占大多数,还有羊肉泡馍等几种好吃又方便的饭食。 “光这些还不够,垄断才是大财,要是盐在我手里,从潍县向外辐射……” 想到此处,杨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资料纸,上面写着潍县几个大物。 曹家庄曹老太爷,固堤店巡司,专管缉盐,却自己做起潍县和昌邑两县最大的盐贩子。 柳子堡,爷爷那辈是进士,父亲是举人,到了蔡荣这一代,秀才,进士爷爷,举人老爹都还健在,几十年打下的人脉资源,让蔡家在柳子堡那个小镇周边就是土皇帝。 大常疃村,张家,举人,不过这张家却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少有恶名,特别是那举人张移孝(张尔忠崇祯中后期少有干实事的大臣),睦邻乡里,待人为善。 潍县县城打行,号称里面有三百打手,帮主叫林老虎,耍的一手朴刀,打行专做收飞钱,替人要账的营生,自己还开了几家店面,有粮店,油铺,都是大利行业,县城私盐也被曹家庄交给他来贩卖。 “这不就是黑社会么,呵呵,我这开赌坊也算是半个道上的,这盐粮…看来早晚得碰上。” 第五个大物就是衙门这些本地衙役了,不过现在衙门做主的和杨天是同盟关系,“利益绑定,才能加深联系啊。” 小小的潍县就有这么几个大虫,杨天想想整个明朝的版图,“白手起家,看来要努力奋斗很多年啊。” 杨天起身背手看着对面墙上那地图,喃喃自语“垄断…垄断…挣大财就得一两家说了算,看来要未雨绸缪了。” 想了一会财事,杨天又坐在书桌边上考虑武事。 在这里知道得越多,杨天越明白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参军就是不能干的,他一白身出身,顶天给你个把总干就不错了,不是军户百户以上,想在军队往上爬,难如登天,现在明朝军队的上层集团都没有白身的背景,他们当然不希望一白身爬到与他们同级甚至他们的头上。 “看来还是要加强武力,前世央视那纪录片说的好,强军才能强国,明后年要开商会,到时候一定要比别人更能打,在这里打出来!” 杨天想到这里,手扶额头苦想,护丁们现在早晨负重一万米,上午队列长矛训练,下午大刀队列训练,晚上识字,这些人都是自愿留下的,虽没有杀过人,但是他们已经有了觉悟,只有时刻增强自己的实力,将来活下来的机会才会增加。 难的就是这狼牙小队,杨天又没当过兵,特别是特种兵,他顶多看过几部军事电视剧,小说倒是看了一部狼群,不过那是说现代雇佣兵的。 “不能照着往死里练,这时代可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不过体能方面可以逐渐加强,毕竟体能就是本钱,再就是各种杀人技艺,长枪,俞家刀,连环弩,近身搏击,最重要的是小组几人之间的配合,看来不能光练,也要实践才是,”杨天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器械维护也要学,马暂时没有,先不学,弓箭手…奶奶的,就一个会的,还不咋地,看来只能用弩箭弥补了,得让阿宝首先多做几张连环弩,嗯…生活方面也要学,换装化妆,观察周边那些摊贩路人家仆等等的动作神态,将来都要学,还有…看来得让马叔父抓几个惯偷送过来。” 想到这里,杨天一阵头大,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爷们,你要加油,慢慢来吧……” 第五十三章 狼牙小队 一(求收藏和票票) 时间就在杨天静静的积蓄实力中悄悄度过,不觉间到了深秋。 马家村周边的林子开始露出本来的面貌,地面上厚厚的一层枯叶,偶尔有阵强烈的秋风吹过,尘土飞扬,枯叶满天飘落。 一座白墙黑瓦的二进宅院,看上去刚落成不久,清晨的一丝天光耀来,已经可以依稀可见宅院门前,被调皮的秋风吹过一层枯叶落在此处,想必再过半个时辰,这户人家的仆人出来洒扫的时候,必会嘟囔几句秋风吹又来。 “……”这时只听见一阵轻微,人体踩在地面枯叶上的簌簌声,不多时,是一伙青衣蒙面人轻手轻脚,到了这宅院门前不远。 一共六人,身后背着各式长短不一的兵器,右腰侧绑着个包袱,惊醒的看了看周围,之后六人围成一个圈,一个特别高大魁梧的青衣人低声道“重复一遍,小三小四,大门口两人打头阵,小二小五去大门围墙西角,伺机翻进去,我甲跟小六支援小三小四,有疑问没有?” “没有。”其他五人相互看看,低声道。 “好,记住,完成任务为第一目标。”青衣人甲右手伸出,“狼牙。” 六人拳头碰在一起,“狼牙。” “上。” 六人簌簌散开,那高个的小二和中等个子的小五静悄悄走到大门西侧拐角,小二那双牛皮快靴悄悄的站在小五合拢在小腹前的双手上,倚在墙上,右手上有一个套着棉垫的小钢爪,轻轻的往上一抛,叮,挂在丈高的墙头上,抓着爪下绳索,小二近乎无声无息的攀爬上墙头,悄悄看了看,做了个右手横摆的手势,同时从右腰侧包袱里拿出一件上了三只寒光闪闪的弩箭的连环弩,来回不停的警戒。 见到小二报无事,下面的小五也开始顺着绳索悄悄的爬上来,同时在大门口,甲左手持长枪,右手掏出一把飞刀,小六手持一把俞家刀,左手持一个有半米高的藤木方盾牌,两人在后方警戒,大门口,小三小四悄悄上前,小三抽出一把精光匕首,伸进门缝里拨动一番,小四在旁边落后半个身位,手端连环弩对准大门口。 “……”片刻功夫,小三点点头,把匕首放进腰侧包袱,抽出俞家刀,四人相互看一眼,吱…吱呀,大门悄悄的开了。 小三提刀当先打头阵,后面三人鱼贯而入,等四人进了门口,刚悄悄摸到照壁。 嗖嗖!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声音,前面小三募得前倾趴下,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散开,保持队形。”甲低喝一声,在他右前侧两个身位的小四灵活的后退两步,同时手中连环弩惊醒的对准前方,矮壮的小六这时左手持盾前行几步在前,嗡!三只弩箭正好射在藤盾上。 “左三,杀!”甲这时看出两把连环弩的来势,就在他们左前方十丈处,一座矮墙那,说完,他当先小步急冲,身旁小六疾跟在他身旁,右手刀已经准备砍人,只有小四不动,在那端着连环弩不停变换方向。 西角小二小五两人听到那边声响,刚从墙头跳下,还没站稳,嗖!身前东北方向,三只弩箭射向小五,小二见状赶紧来了个测翻滚,同伴眼看是不行了,小二没有留恋,把连环弩快速熟练的装回腰侧包袱,掏出后背刀鞘里的俞家刀,咬牙往东边交手的地方潜去。 甲跟小六两人冲锋,瞬间就到了那座矮墙不远处,这时一个黑衣人从他们右侧七丈左右处闪出来,手中端着连环弩,只听先后两声嗖嗖。 小六右后背中箭,踉跄扑倒,而那黑衣人也被小四的弩箭射中,小四射出弩箭,抛下连环弩,身形往甲那边急赶,同时抽出俞家刀。 这时矮墙后闪出两人,一高一矮,那矮的黑衣人刚闪出来,嗖!一把飞刀插入胸口,当场扑倒,高个黑衣人这时手持一把俞家刀,与甲相距不到一丈,只见两人同时小步对冲。 甲扔完飞刀,双手持枪,枪头对准不停在那上半身晃动的黑衣人。 近了,六尺长枪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下,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只听甲暴喝一声,枪头极速射向对方正往左侧摆去的正胸口。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不大的衣服与早晨的轻风摩擦的撕裂声,只见这时黑衣人摆向左侧的身体突然往右疾速摆去,险之又险的擦过枪头,同时前后脚猛蹬,黑衣人身形猛地前冲,右手俞家刀前后摆了摆,借势举在刀尖和甲下巴一条线上,斜举,两方都加速,瞬间掠过,甲前行两步,轰然倒下。 黑衣人迈过甲的身影,没有停下,改为小步,继续向后面两丈远的小四杀去。 两人近了,有八尺的距离,正是俞家刀的范围,这次是黑衣人先动了,猛地大步往前,俞家刀摆在胸口前面,作势下劈,小四见状右脚猛地一蹬,身体往左前方急冲,同时手中俞家刀前后摆,左手加上去,眼看要加力劈向黑衣人右半边身子。 “喝!”只听黑衣人一声轻喝,摆在胸前双手看似握紧的俞家刀,倏的一下移到他身体右侧,横摆刀刃在肩膀线上,双脚再度爆发,身形急冲,唰!一道刀光闪过,小四前冲两步,扑倒在地。 黑衣人刚要停下歇口气,这时那小二已经赶到,看见对方停顿的身形,就要大步上前解决对方。 嗖嗖! 六只弩箭同时射中小二…… “娘的,全军覆没。”小二一把摘下蒙面,是任贤。 “呵呵,我们也死了两个。”黑衣人也摘下蒙面,是杨天。 这时,倒在地上的众人都拍拍土起身,活动活动被秋寒冻的有点发僵的身子。 “大哥,干脆利落的被你砍死了。”甲乐呵呵的走过来,赫然是张大牛。 杨天过去拍拍大牛胳膊,安慰道“不然,大牛你长枪在那种情况下吃亏,没有多余时间看出我的虚实。” “利用地势,让己发挥长处,让敌现出短处,大哥,受教了。” “好了,辛苦几天了,吃顿好的,大家先睡觉。”杨天大声道。 “好嗳!” 众人收拾一番,出了院门,举目四顾,这里赫然在马家村村西头杨天那块地里,这二进宅院还有旁边不远一座一进宅院都是狼牙基地的训练场,远处是有各式健身器械的操场,再远处是几排平房,那就是狼牙小队的作战室会议室和宿舍。 从高空俯瞰,这周围广大废地草地稀疏的有几处建筑群,养殖场,火药房,不远处建成不久的木工房,铁匠房,规模都不大,水车还没造,要等来年,不过马宝赵虎他们已经在半个月前琢磨出怎么利用畜力拉动木桩锻造。 马家村村民都说杨二郎没事干,有钱不买好地,竟买村西头那些废地,村西头广大的废地现在已经全是杨天的了,有三百多亩,加上旁边的草地,小山包,这几处建筑在那显得很是渺小。 今天已是十月十六日,这三个月死了两位皇帝,第三位皇帝天启还要等着明年改年号,这可把杨天弄糊涂了,怎么又成天启了,那崇祯啥时候继位,难道这天启也活不长?可听说这皇帝才十五岁啊。 杨天只能感叹明代改朝换代好乱,回到他这边,马京已经是快班班头的名,三班总班头的实,任大同成了户房老书,刘元培还是吏房老书,知县郑元春经过这三个老头的敲打,也懂做很多,本来嘛,这做事就得互相退让一步,只不过他退两步,三个老头退半步。 金钩赌坊县城分号开了有半个月,服务生由杨天这边培训,安全方面由现在的县衙三老保证,他是不会把手中已经炼成好钢的护丁们分出去的。 熟食店和面馆在县城西城区开业了,特别是面馆,生意火爆,炸酱面担担面,羊肉泡馍一经推出,火的不得了。 马家村杨堡这边一切如常,贵宾楼分号没有,只有这一家,杨天让刘威当了贵宾楼的主管,刘威生性不是很好女色,他就喜欢这牌九骰子,当会员主管,他很是乐意,一个月象征性的给他五两月钱,大头在三个老头那边,这也是杨天旨在加深和刘元培的联系。 狼牙小队这边,两个多月的较高强度的训练,加上杨天不时给他们讲解各种五花八门的简单道道,一月前,开始攻守演练,有时候杨天领着四五人做攻方,有时候反过来,地点不定,有时是野外,有时是民宅攻守,有时在巷子里。 “大爷,您让我查的,小的全查完了。”杨天来到杨堡自己的办公室,王顺一身疲惫的走进来。 “确实为害不小?” “确实。” “好,下去吧,你五十两,其他人一人十两。” “谢过大爷。”王顺喜色上脸,躬身退下。 看着手里几张纸,杨天喃喃“是时候检验下实战成果了。” 第五十四章 狼牙小队 二 十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时,京城,紫禁城奉天殿,吵闹不休的早朝终于结束了。 已经登基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一脸疲惫厌倦之色,随着退朝的唱调,由一老太监陪着他下了朝。 老太监落后天启半个身位,后面远远的跟着一群侍奉的宦官宫女,两人来到后花园,天启登上一座假山上的小亭子,上书文华亭。 “王大伴,”天启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秋色,吐出一口浊气,“熊廷弼真的如此不堪么?可是我…朕好像听说,他在辽东民声大好,辽东守得固若金汤,可刘国缙姚宗文他们却说他是废柴,这…旨意下了,可万一辽东失守怎么办?” 天启旁边这身穿绯红袍的太监,年岁不小了,不过却面目方正,有股宦官少有的书生气,他弯腰慢条斯理的道“陛下,老奴不敢妄议陛下的旨意,只不过老奴斗胆,熊巡按脾气暴躁,不善与人来往,性格刚直,不是当今朝中为官之道啊。”说完,躬身默言。 “……”天启听得若有所思。 “陛下,陛下,”此时,一道有点尖利的声音越来越近的靠近文华亭,伴着声音,一个略魁梧,肤色有点黑,却相貌堂堂的中年太监登上假山,有些褶子的脸上,笑颜如花的道“陛下,大喜,老奴前几日说与陛下知的那两个匠人进宫了。” “噢,”天启精神一振,“快带朕去看看,那个…王大伴,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 那中年太监躬身随着天启下了山,临走讨好的对老太监点点头,一脸谄笑,老太监挥挥手,这才跟着天启去了。 “这李进忠,真会哄陛下开心,呵呵。” 午时一刻,潍县与昌邑县交接的地段官道上,一群汉子正走在东西向的官道上,往东走去。 数了数,一共二十个汉子,年纪都在二三十之间,为首是三个高个大汉,都有一米七八左右,年纪在三十许间,他们是祝家庄的祝龙虎豹三兄弟。 祝家庄位于潍县与昌邑县接壤地带,有两百多户,算是个不小的庄子了,最出名的就是这龙虎豹三兄弟,三兄弟家境贫寒,十几年前就背井离乡的去往济南府找碗饭吃,做了两年码头搬运工。 有次帮着东家运货,被一群土匪劫道,匪头看他们三兄弟长的高大,顺便就把他们掳上山了,当时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被掳到寨子后,见识了几个当家荒唐放荡的生活,羡慕不已,心中发誓,他们也要过上这种日子。 有了目标,三兄弟拜寨子里当过把总家丁的二当家为师,努力练习刀术,经了几年厮杀,三兄弟渐渐在寨子里站稳脚跟,可匪类终是匪类,六年前不长眼,劫了淄川县一进士门第的银子,那家门子一纸状纸递上去,三县汇剿,一群土匪窝全被杀散了,祝龙跟两个弟弟命大,带着十七个手下回了老家。 回到家乡,也是他们运气好,当时的祝家庄周边势力正处于真空状态,二十个土匪做了几件大案子,祝家庄在两县接壤地,两边衙门谁也不愿意管,互相推诿,最后不了了之,反而成全了祝家三兄弟。 从此,祝家庄就成了周边那些地下销赃的窝点,三兄弟手里有了银子,开始置办田地房产,五六年过去,俨然已经成了祝家庄周边的一方大豪。 不过这伙匪类习惯不好,贪财好色,特别是在女色上,老话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而祝家三兄弟带头吃起窝边草来,祸害了庄里还有附近几个村的几十个黄花大闺女,事后跳河上吊的比比皆是,弄得天怒人怨,邻里乡亲无不恨之入骨,却敢怒不敢言,两县衙门也不过来管管,都说是对方的辖区。 前日这二十个土匪集体出动,去祝家庄西边五里处有名的寡妇村,集体嫖了两天两夜,尽兴而归。 祝家三兄弟长相很是憨厚,一伙人横行在官道上,路上行人见了纷纷躲避,这群畜牲不如的东西太有名气了。 “大哥,三弟,”祝虎嘿嘿回味那浪荡滋味,“别说,寡妇就是带劲,那些闺女还是太嫩了,不懂怎么伺候男人,这换换口味,嗯…爽!” “哈哈,”祝龙道“老二,这就爽了?老子还要回去找个大闺女泄泄火,大哥的内火,还没泄完呐。” “大哥就是大哥,一杆龙枪就是坚挺。”祝豹凑趣的插话道。 “哈哈哈!”三兄弟和手下都齐齐大笑。 “咦!” 这时一伙人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十几丈处,有一群人,戴着一个只露出眼口鼻奇怪的帽子,手提长枪和大刀向他们走来,双方前后的路人赶忙连滚带爬的躲开,不敢多看,不多时,官道上就只剩下这两方人马。 双方隔着七八丈的距离站定,祝豹大喝一声,“尔等何人?”他们数了数,对方是十一人,提起的心有点放松下来,老子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好汉,还怕你们这点人手。 这十一人就是杨天和手下狼牙小队了,都身着青布劲装,右腰侧有个皮带包袱,脚蹬牛皮快靴,此时站在中间的杨天上前一步,酝酿了多时的开头语脱口而出,“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祝龙他们有点懵逼,左右看看空旷的田野,这哪有树?不过对方这话说的挺新鲜,他们倒是明白什么意思。 “这他娘的是遇到同道了。”祝虎喃喃自语,哪来这一群虎比土匪,在官道上大中午的抢劫,真他娘的是一群笨匪。 看对面这有高有矮的,咋像是耍把戏呢,祝龙指着自己,有点不敢信的问道“你们,要在我们身上打杠子?” 打杠子啥意思,看来跟打劫差不多,杨天边想边哈哈大笑三声,昂然道“废话少说,交出身上的银子,老子就让你们过去。” “……”真碰到一群虎比了,祝龙突然来了兴趣,对着杨天招招手,“来,有本事咱俩单挑一场。” “这…” “怎么?”看杨天犹豫,祝龙更是嘲笑道“打杠子的切口都喊了,不敢应战?那就赶紧给老子滚吧。” “哪来的蠢货,滚吧。”“不敢应战就赶紧滚,老子们还要回家补觉。”其他匪类纷纷鼓噪。 “…好,来就来。” 祝龙见那青衣人手持大刀来到离他们三丈处,他也手持一把厚背朴刀来到对方身前丈余处,心中冷笑,老子一把刀,可是走了十年了,小子,受死吧。 想到此,祝龙大步上前,双手握紧朴刀,看着对方在那持刀动也不动,更是加快脚步,近了,祝龙双手朴刀举在胸口偏右侧,一个斜劈,劈向杨天上半身左侧,后面有人喝了声彩,“好个力劈华山!” 在祝龙要劈下来的当口,杨天动了,左脚猛地往外侧一蹬,身子往右前方急冲一步,同时右手俞家刀已经摆完,双手握紧由下往上斜撩一刀,祝龙心念不好的同时,从右腰间一直到左胸口锁骨,已经被对方手中刀劈了一个深有近两寸的大口子,哗!鲜血哗啦啦往外喷。 “这小子扮猪吃老虎。”这是祝龙脑中最后的念头。 杨天劈完,急往后退,张大牛他们手放右腰侧包袱里。 祝虎他们刚才还在看笑话一样,这时眼见老大扑倒在地,那小子急往后退,以为大哥中了对方暗算。 “大哥!”祝虎说完,一群人手提朴刀,大步冲来。 “一组,射!” 伴着话音,五个青衣人从包袱里端出连环弩,只听五声,嗖! “二组,射!” 前排蹲下,后排五个青衣人站定瞄准,又是五声,嗖! 一组射出的弩箭,一共十五根扎入对方这群匪类前面其中六人身上,六人刚刚扑倒,其他匪类心中震慑,这可是诸葛弩啊,对方怎么会有这种要命的东西。 又是一波弩箭,扎入四人的身上,有两枝落空。 此时,这些土匪阵型大乱,刚才好歹还能保持三排的队形,现在有的往回跑,有的在那发呆,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剩下九人,有六人继续往前冲,他们多年厮杀生涯,判断出,要是不冲,就只能被对方再上好弩箭射死,只有冲上去才有机会。 杨天急促下命令,“一组列队前冲,二组分散追人。” 一组三把长枪,两边两把俞家刀,很快对好队列,开始小步跑起,很快双方相碰。 只见三把长枪简单的刺出收回,对方三人就地扑倒,两边两把俞家刀上前,前后摆,划了个圈,双手加力,“喝!”祝虎和另一个土匪还没来得及劈下,就被对方劈在脖颈间,鲜血淋漓直喷,剩下一个土匪,刚要举刀,对方一个大高个,手中长枪一吐,“呃…”喉结处被开了一个窟窿眼,这最后一个也轰然倒下。 二组这时也已经快结束战斗,两人配合对一个土匪,追上去很快杀死对方,就剩一个高个子,手提一把短刀,高速奔跑,追向最后活着的祝豹。 越追越近,祝豹心神已经吓破胆,眼看要被追上,咬咬牙,急刹车转身扑向不到八尺距离的那高个。 这高个眼中有嗜血的光芒闪过,伸出舌头舔下嘴唇,前冲的身子不闲着,脚下猛地一蹬,右手短刀直刺祝豹小腹,同时左臂举起,迎向对方朴刀,只听咯吱!一道刺耳的声音,接着“啊!”一声短促的惨叫,祝豹小腹处已经被短刀刺进去,顺势一搅,剧痛袭来,当场嗝屁。 杨天无奈的摇头,“阿贤真是…有俞家刀不用,非得冒险,嗳。” “收拾收拾,撤。” “是!” 第五十五章 狼牙小队 三 下午酉时,祝家庄大保长祝山,正来回在自家正屋里走着,看着老方桌上的两个花瓶,得意洋洋。 两个时辰前,一伙蒙面人,人人提着朴刀闯入祝家庄那三个畜牲的二进宅子,庄里人见了纷纷闪开,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有小半个时辰,这伙蒙面人又一声不吭的提刀走了,过了会,有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了庄子,“祝龙那些畜牲全死啦!” 哗……等问明白怎么回事后,祝山和庄里其他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去畜牲家抢东西啊。” 按说,三个畜牲死了,他们应该先兴高采烈,锣鼓喧天才是,有点可悲的是,一群人噼呖咣当,冲进祝家宅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要能用的,全被这些急着占便宜的村民翻了个遍,祝山也抢了两个花瓶搬回家。 “这第一次实战,大家做的不错。” 杨天他们从祝家庄出来后,走了二十里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昌邑县城,找了一家客栈打尖,包了一个小院,吃完饭众人聚在正屋,听到大队长第一句话,都很是开心。 屋里点着几盏油灯,杨天挨个鼓励一番,狼牙小队十人。 代号,姓名,主武器。 甲,张大牛,小队长,一组组长。 小二,任贤,副队长,二组组长。 小三,李豹,俞家刀。 小四,王金水,连环弩。 小五,孙豆,生活演技出色,观察力强。 小六,彭二狗,力气大,善使左手盾,右手刀。 小七,方正,长枪。 小八,李德进,长枪,一把飞刀仅次于张大牛。 小九,张忠,长枪,耐力最好,能跑。 小十,吴京,俞家刀,近身格斗与任贤是小队最好的。 甲,三四五六常规一组,小二七八九十常规二组,有时也换着组员,加起来就是狼牙小队,杨天是大队长。 “阿贤,能不冒险就别冒险。”杨天鼓励完,又叮嘱这四弟一句,实在是无奈,明明可以安全解决,这阿贤偏偏喜欢冒险近身。 “嘿嘿,知道了,大哥。” 总结一下得失后,该值班警戒的去值班,其他人回到各自房间准备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杨天看了下今天的收获,三张房契,三百两银子,“这些土豪的赚钱能力,也就这样了。” ………… 昌邑县衙快班班头鲁直最近有点焦头烂额,短短半月功夫,县里一家被灭门,两家被打劫,虽然这三家都素有恶名,特别是那祝家三兄弟,死的好,可那两家被打劫的却是缙绅之家,一纸状子递上来,连知县都得认真对待,严令鲁直抓紧破案。 “你问我他们长什么样?我哪知道,那些人都戴着一个奇怪的帽子,看不见脸。” “他们用的是厚背朴刀,嗯…俺认识这刀。” “你大爷的,没人敢上啊,对方虽然才三个人,可是他们厉害啊,俺家七八个护院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了都,还能怎么着,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把银子拿走哇。” 鲁直询问苦主,头都要大了,这些证词里的劫匪,人数都不一致,个子有高有低,用的兵器都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判断出这是同一伙人干的,就因为那不露脸的帽子,“娘的,哪有这么巧,全都戴着不露脸的帽子,肯定是一伙人。” 不过,祝家三兄弟被灭门,有人说那些人也戴着这种帽子,看来这伙人不杀平民,只对有恶名的人家下手。 “这是一群侠盗啊,”鲁直喃喃自语,“那祝家三兄弟,老子可打不过,就这样被洗了个干净,娘的,怎么办才好?” 连是谁都不知道,两眼一摸瞎,再说,就是知道了能怎么着,自己也不敢去抓啊,可不抓不行,吏户两房老书加上典史太尊都递话过来了,鲁直愁的差点一夜白头。 东城区,有个真诚典当行,东家是一秀才,姓甄单名信,三十有五,他家开这典当行有些年头了,甄秀才算是继承祖业,不过这甄秀才没有他爹的厚道,经常压低当钱,有好当品的时候,趁机高价卖出,等典当人来赎回当品,却推脱当品已坏掉,照着之前当钱赔钱了事,所以这真诚典当行最近十年名声越来越差,不过生意却越来越好,谁让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差呢。 酉时三刻,甄秀才在家吃完晚饭,打算去西城桃花楼,慰劳下自己的小兄弟。 这位白白胖胖的甄秀才,穿着一身苏绸做的员外袍,内里穿着皮袄保暖,一双云靴正急匆匆的往西走,刚走到东城边货场那边,嘣!后脑勺挨了一棒,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哗啦!好冷,甄秀才被一盆冷水泼醒了,顾不上疼痛的后脑勺,他惊恐的看着蹲在他面前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刚要尖叫出声,“唔……” 黑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粗声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听懂了没有?” “唔唔唔!” “咳咳。”甄秀才惊恐的看看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土房子,两盏油灯一左一右摆在那,明亮不定,再加上眼前这黑衣人,他只觉一股尿意憋在裤裆里,太吓人了。 “嘿嘿,记住,敢大声叫,老子就一刀砍死你。”黑衣人说完就走出屋子,只剩下惶恐不安的甄秀才在那不停哆嗦着。 甄秀才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漫长,吱呀!木门开了,两个手提大刀的黑衣人,又提溜个人进来,咚!扔在甄秀才旁边。 “…我…这是在哪里?”那人醒了,一脸迷糊的坐起来,看到旁边一个胖子,“你是谁?” 甄秀才同情的看着面前这长相憨厚,一身绸缎道袍的公子哥,“咱们被人劫了…” 刚说到这里,那公子哥就要大声尖叫,吓得甄秀才赶紧捂住他的嘴,“嘘,不想死就别大声。” “唔唔唔!” 公子哥看看周围,很是害怕的靠近甄秀才,“大哥,这是哪啊?” “兄弟,我也不知道啊。”甄信只能苦笑了,同病相怜啊,顺口安慰了对方一句,“他们应该是求财,不会杀咱们。” 咣,这时三个大高个黑衣人进了屋,手里拿着大刀,火把,匕首,铁钩。 为首一人看看快要抱在一起的两人,“那个瘦子,先审他。” “是。”说着,身边两个黑衣人就把那公子哥拎起来,先用黑布堵住他的嘴,扒了他的道袍和里子,就剩一件单衣,用麻绳吊起来,甄秀才在那看的心惊胆战,这是要用刑啊。 “说,你家银子在哪里?说了就放了你。” “唔唔唔!”公子哥拼命的摇头。 “呵呵,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噗!甄秀才吓得打了个哆嗦,捅进去了啊。 “唔唔唔!”公子哥身体一抽一抽。 “还不说,”为首那人刚要继续用刀,余光看见惊恐的甄秀才,“嗯…老二,把他眼睛蒙上,省的吓死了。” “嘎嘎,好的老大。” 黑了,彻底看不见了,甄秀才心里更是害怕,刚感觉耳边安静了。 “唔唔唔!”嗞啦! 怎么有股肉香,甄信刚有这念头,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用火刑了,俺滴娘啊,白白胖胖的身子剧烈哆嗦着,嘴里牙齿上下磕碰着。 “说不说?” “我,我说,俺家银子埋在……” “好,等我起开银子就放你走,老二,看着他俩,谁要是敢动一下,砍死他!” “好的,老大。” 等门关上后,甄秀才就只听见那公子哥时不时的咳嗽声,还有那老二偶尔嘎嘎怪笑声,怎么办,要是能放人,银子就先给他们吧,自己小命要紧啊。 正在那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小子,还算老实,行了,走吧。” “谢……谢谢大爷。” 甄秀才耳边只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那小子走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胖子扒了,先捅他一刀再说。” 不要啊,甄秀才急忙低声道“别…别,大爷,小…小的交待。” “真的吗?”一把凉飕飕的匕首贴在他脸上,甄信不敢乱动,嘴里赶紧道出藏银子的地方,“真的,绝对是真的,银子就在我家后面那鬼屋院子里那颗老槐树下。” “……好,老二,看着他,咱们去看看,要是我们半个时辰回不来,给我砍死他。” “嘎嘎,好的老大。” “……”半个时辰过去,甄信一动不敢动,这时只听一阵沙沙声,有人出了这屋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爷?”甄信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没动静,偷偷的解下蒙在眼上的黑布,没人。 ……甄信悄悄推门出去一看,娘啊,这不那鬼屋么,外面黑咕隆咚的,好吓人,难道刚才是鬼? 越想越怕,这位甄秀才也不去看看埋在院里槐树下的一千多两银子怎么样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第二天,昌邑县衙接到报案,真诚典当行东家甄秀才被劫了银子,急怒攻心下,抽了,犯羊癫疯了。 第五十六章 狼牙小队 四 章言杨天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身为顶天立地一男儿身,有些事,既然碰到了,就得做! “小五这演技真不错。” “嘿嘿,多谢队长夸奖。” “小五叫的那个淫荡,唔唔唔!” “哈哈哈。” “哈哈,好了,早点休息,明日咱们回家。” “好嗳!” 第二日,结了房钱,杨天一行人一人背着十几斤银子分散出了城。 冬天了,少有的天晴无风,此时辰时刚过,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慢慢升起,杨天一行人已经走出县城五里地。 “呜…嗷,儿啊…俺滴儿啊…” 杨天他们前方不远,围着一群人,里面传出道凄厉的哭嚎声。 皱皱眉头,杨天沉声道“走,去看看。” 狼牙小队保持警戒,围着杨天靠过去,凑近前一看,是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模样还算端正,穿着一身破棉袄,此时正在官道旁边排水沟上哭天抹泪,看那形态,像是有点疯了。 “娟子啊,”姑娘身边一个老实模样的青年抹了把脸,红着眼睛哽咽道“咱回家吧,啊。” “儿啊…俺滴儿啊…娘滴心头肉啊,呜…嗷!”姑娘娟子也不理人,只是在那反复哭嚎着。 “哎,作孽啊。”“可不咋地,那周扒皮真该千刀万剐。”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你不想活了?”“哎,走吧,看的俺心里也难受。” 围观众人看样有知道内情的,不过嘟囔几句就被同伴拉住了。 周扒皮,杨天心中一动,悄悄跟着前面两个穿一身旧棉袄的三十许汉子。 前面不远有个茶棚,那两人过去要了碗热茶,就在旁边一张老方桌上喝起来,也许是因为刚才见那景象,两人都没说话。 杨天他们走过去,小队分散开,杨天自己走到那两人坐的那张桌子上,温声和气的道“两位大哥,请了。” “哦,随便坐,小兄弟。”两人见是一穿着青布劲装的高个青年过来,以为是要坐他们旁边喝茶,也没在意。 “呵呵,”杨天坐下,一脸和善的表情,“两位大哥莫怪,小弟想请问一下,刚才两位大哥说的周扒皮跟那哭丧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很是踌躇。 嗒,一块一两重银子拍在桌上,杨天道“小弟只是好奇心,这银子还请两位大哥拿去吃酒。” “哎,”左边那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好叫这位兄弟知道,那周扒皮名叫周若雨,是大墟沟的一霸,他哥哥是进士出身,听说如今在山西做知州,这周若雨仗着他哥哥的势,胡作非为,就连知县也得给他面子,那娟子姑娘有个一岁大的儿子,前几日被那周扒皮派人抢了去,说是那孩子阳气重,适合拿来做长寿酒,小兄弟,你说说,这是不是作孽?一个孩子啊!” “呵呵,这周扒皮就这一次罪孽?” “哪有,光俺知道就好几件,就说他他堂嫂吧,害的他堂兄一家人全家投井。” “这衙门就不管管?” “官官相护啊,这世道,哪还有什么海青天。” “呵呵,两位大哥请了。”杨天起身客气告辞。 杨天阴沉着脸,一个人走在前面,狼牙小队刚才都听见了,张大牛平时很是沉稳,此时却忍不住上前低声道“大哥,咱们还是回家?” “回什么家。”杨天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张大牛和队员相互看看,彼此有股激动兴奋劲,赶紧跟上,大墟沟,位于昌邑县城东北十五里处,此时杨天一行人,身在县城西南五里。 “嘿嘿,这酒定能大补元气。” 大墟沟村东头,一家高墙黑瓦的三进宅院,内宅正屋,周若雨看着面前一个大酒坛,得意的笑道,他三十许年纪,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僧袍,身体有点发福,长的还算人模人样,只是眼窝深陷,黑眼圈极重。 此时是酉时晚饭时间,一桌酒菜还没动筷,周若雨欣赏完这酒坛,这才坐在桌边上,旁边侍候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片参片放进他微张的嘴里。 周府大门口,杨天十一人蒙着头帽,手持大砍刀,成四排疾步往前冲。 张大牛“喝!”吐气开声,飞起一脚踹到厚木大门上,咔擦一声响,大门被一脚踹开。 “什么人!” 这时,院里三个护院首先跑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群蒙面手持朴刀的大汉。 “闪开,不然杀!”杨天粗声大喝一句,当先提着朴刀冲上去,张大牛任贤一左一右跟着冲上。 “……”三个护院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三把朴刀已经到了眼前,杨天一刀正面下劈,哧啦!那护院当胸身首分家,一大捧血淋了杨天一身,任贤用刀尖戳死对方,而张大牛还没劈下,那护院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嗒嗒嗒!杨天当头闯进二进,这时有前后十几个护院当面冲来。 “挡我者死!” 只见杨天小步冲前,手中朴刀一个后摆借势再前摆,举起到右侧肩膀线,双手一个斜劈,哧啦啦!最前面的两个护院一个脖颈断开,一个胸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死翘翘了。 娘啊,这是什么人啊,后面那些杀气腾腾的护院心中胆寒了,怎么对方为首这人这么勇猛,也太吓人了。 “喝!” 杨天三兄弟并排列队刀阵,三把朴刀齐齐劈下,对面几个护院根本无法招架,当场被劈死两个,另外两个好不容易架刀躲开。 “冲!” 三人继续前冲,后续小队已经跟上。 俺滴娘啊,后面还有一群人,剩下的护院终于心理崩溃,纷纷丢下手中兵器赶紧闪开,跑吧,再不跑就死在这了。 “少…少爷,不好了。”一个家仆冲入后宅,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了?”周若雨纳闷了,前面怎么有点吵吵,是不是那些护院又喝多了打架呢。 咣当!院门被撞开,杨天三人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在那目瞪口呆站在酒桌前的周若雨。 “周扒皮!” 杨天一声暴喝,见对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确认目标,小步疾冲过去,婢女和家仆吓得顾不上自家主子,早躲到两边去了。 “喝!”杨天一脚飞踹在胸口,噼里啪啦,周扒皮撞碎一桌碗碟。 “你是周扒皮?”杨天走上前,冷眼看着他。 “我…我是,我哥……”噗!还没说完,人头落地。 “啊啊啊!”旁边婢女吓得魂不附体,没命的尖叫。 “走!” 还是昨天官道上不远,那娟子昏昏沉沉的边哭边走,旁边她丈夫一边抹泪一边跟着她,这已经是第二日上午巳时。 “呜…嗷,儿啊…娘滴心头肉啊啊啊啊!” “娟子,咱们回家吧,咱俩再生个儿子,啊,回吧。”她丈夫抹着泪,哽咽着劝她,都怪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这时,围观众人突然纷纷散开,咚!一个东西扔在娟子面前。 一道温和的声音说道“回家吧,好好回去过日子。” 说完,一群身着青衣,一身血迹的蒙面人往西北方向走去,“小六,咱们为什么去北边,家在南边啊。” “你个笨蛋,咱这样能直直的往家走么,不得找个无人的地方换身衣裳啊。” 众人刚才被这群蒙面人吓得散开,这时好奇的围过去,去看看那地上是什么? 有人惊呼,“是人头!” 娟子不哭不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前这颗人头,“咯咯咯,是你,是你!狗贼,你,死,了!哈哈哈,苍天有眼呐,周扒皮,你个千刀万剐的畜牲,死的好,死的好啊!” 说完,娟子呼的起身,狠命的踩这颗人头,边踩边流眼泪,不过神态没有那么疯了。 “谢谢,谢谢大侠。”她丈夫跪在官道上,冲着西北方向连连磕头,泪流不止。 “嗷嗷嗷。”娟子踢完了,也是冲西北方向磕了几个头,起身抱着丈夫痛哭。 “娟子,跟哥回家吧。” “嗯,狗子哥。” 一身清爽的杨天等人,此时正在向南走,杨天嘴角微微上扬,“兄弟们,咱们回家。” 第五十七章 半日闲 “杀的好。”马红玉一声娇喝,脸上一副激动的表情。 杨天他们昨晚上回的家,今日一早,杨天召集王顺马瘸子几个手下,先问了问赌坊和饭堂的经营情况,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护丁们的训练情况,现在有七十三个护丁,八个家丁,分为八队,其中李全不在队里,由于他勤奋刻苦,技击进步很大,识字也学得快,现在已经是杨天这个大队长的亲卫了,唯一一个亲卫。 都检查了一遍,明日就是考这些手下文化课的日子,杨天从带队开始,就请了两个童生,让他们学识字,如今识千字以上的已不少,并且杨天经常给他们上课,存着私心的给他们讲基本政治课,又叫洗脑教育,在杨天的计划中,这些护丁可是将来的种子。 忙活一通,已是傍晚,难得的空闲时间,杨天去了小姨家,一家人包猪肉白菜饺子吃,正在包着,马红玉听到心上人回来了,找了个理由就过来了,毕竟心上人出去将近一个月,甚是思念。 现在杨天这边,四个结拜兄弟马春娘还有小姨都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了,马学风没说什么,反正在现在的他看来,他姐姐勉强配的上大哥,为这事,马红玉还问她这小弟,怎么还吃里扒外,马学风回了句,“嘿嘿,姐,大哥可不是凡人。” 看来杨天各方面已经让马学风崇拜的不得了,不光是他,其他人也一样,他们没见过还有别人跟杨天一样,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而且最重要的是,杨天性格沉稳仁义,极重感情。 杨天误打误撞间,他本身的性格走了条正确的道路,作为一个领导者,武勇仁义,才是最招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王金梅让杨天和马红玉去正屋说话,饺子她跟春娘包就行了,杨天嘿嘿一笑,拉着马红玉进了正屋。 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天除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没说之外,剩下的早就跟马红玉合盘托出,既然将来要在一起,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他讲到这次出去,说到杀那周扒皮的时候,马红玉激动的一拍巴掌。 “杀的好,这种畜牲就该死。” 有时候杨天心想,这时代女性虽然被封建制度所压迫,不过只要给她们机会,还是能爆发出很大的能量的,就比如他跟前,正在愤愤不平的马红玉和西屋正在包饺子的马春娘。 马春娘现在已是杨堡的财务大总管,她对数字很有天分,杨天教的这些基础数学,马春娘第一个就学会了。 而马红玉天天跟马春娘在一起,有时候也帮着查查帐,她本身就读过书,理解的也很快,而且她还拉着马春娘还有几个村里丫头,在杨天那已经不住的老家院里,跟着柳雄练长枪刺杀,起因就是杨兰她们,身为这时代标准的弱女子,竟然杀了几个持刀匪类,杨天又不像这时代别的男人,非得让女人天天在家憋着,既然要学,那就学吧。 杨天抓着马红玉的手,看着手上因为训练起的茧子,有点心疼,马红玉看见心上人心疼自己的表情,心里甜甜的,“没事的,不就起几个茧子么。”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看到杨天如今的发展,联系到杨天才十六岁,以后……马红玉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得为了心上人,做个好的贤内助,不能做个光吃干饭的无能女人。 “红玉……辛苦你了。”深情的看着眼前这女人,杨天越来越明白,自己喜欢的是眼前这能跟他一起吃苦,愿意吃苦的马红玉,而不是前世那被众星捧月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公主张云。 “我辛苦,那你怎么谢我呢?”马红玉歪着头看着杨天,调皮的吐吐舌头。 ……好啊,还想将我一军,看我的,杨天嘿嘿怪笑,“你闭上眼睛,我就好好谢谢你。” “闭上了。”马红玉倒想看看心上人想耍什么花样。 啵! “哎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马红玉脸红了,“讨厌。” “嘿嘿,”偷袭成功,杨天这时才掏出一条玉挂,用红绳系着。 “给我的吗?”马红玉惊喜的看着手中这块碧青色的玉佩,羞怯的撩起头发,让杨天给她戴上。 啵! “哎呀。” “嘿嘿。” “咳,吃饺子了啊,红玉姐在这吃不?”马春娘例行公事的问问,她也知道马红玉想,可是不能。 “在这吃,一块吃。” 马红玉刚要走,闻言又惊又喜的看着杨天。 “今晚咱们一块吃,”杨天平静的拉着她的手,“春娘,你去马家说说,就说红玉在咱家吃过饭再回去。” “好唻。”马春娘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颠颠的出去给她未来嫂子请假去了。 马红玉虽然开心可以跟杨天一起吃顿家常饭,“阿天,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来,摆桌子。” …………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暖阁。 “乳娘,再待会。”天启皇帝用撒娇的语气拉着乳娘的手。 这个乳娘,保养得宜,年纪在三十许间,五官端正,说不上多么好看,她就是现在被宫中小宦官还有宫女们暗地里称作客娘娘的客巴巴,客氏刚有了个儿子,因为她身体壮健奶水足,十八岁就被选入宫做皇长孙朱由校的乳娘。 古代皇家规矩多,他的生母王才人也没多少时间陪着朱由校,可以说,朱由校从小到大几乎是客氏陪着长大的,再加上去年王才人过世,虽然追封为皇后,对天启来说,他对客氏有份真挚的母子之情,而客氏刚有了儿子就进宫,乡下妇人愚昧但是认死理,既然自己把天启奶大,那天启就是她的儿子。 “校儿,这可不行,”客氏慈爱的看着朱由校,“你还要批奏章,我这无知妇人在这多碍事,乖,娘走了。” “好吧,”天启看着乳娘出了暖阁,皱眉看着面前厚厚一摞奏折,“个个都商量好了,还让我看什么,无趣至极。” 客氏出了暖阁,向前殿走去,一路上一片马屁奉承声,她走到一个偏房,看看四下无人,推门进去,“唔!” 房间内有人,逮住她就猛亲猛揉,“……”悉悉索索,大约半个时辰光景,借着油灯,客氏裸身将头埋在一个男人的胸前。 “进忠,咱们成亲吧。” 是那李进忠,他拍拍客氏光裸的后背,沙哑道“还不是时候,等我手握大权的时候,让陛下亲自给咱们赐婚。” 客氏闻言,抬头痴痴的看着这在宫中别无分号,阳刚英气的脸,“校儿说了,年后就升你做秉笔,他说你修皇陵有功,该赏。” “嘿嘿,”李进忠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做了秉笔又怎样,还不是什么都听王安的,他在内,外有赵南星等人,这朝廷可不是陛下说了算。” 听了这一番话,客氏忠厚的脸上现出一股阴狠之色,“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急,”李进忠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且过些时日,等陛下被他们逼烦了,就是咱们发达的时候。” “听你的。”客氏痴痴的看着她内心认定的男人,自十八岁进了宫,身为一个女人,她一直在苦熬,生理心理上的孤独寂寞,谁又能明白,她知道其他宫女的境遇也差不多,直到她遇见了眼前这个男人,宫中这些没卵子的,哪个不是阴阳怪气,只有他,虽然已是残身,但却一身男人气概,从此两人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相依相偎,共同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眼看就差一点了,那个王安,老娘一定要你好看,客氏暗暗咬牙。 ………… 深夜,马家村西北方向不远,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包,其中一个大的山坳子,此时正歇着一群人马,有人有马,几大堆篝火点燃,马儿身上盖着破棉被,有七八十匹,人也有七八十,个个反穿旧皮袄,下身打着绑腿,厚厚的棉靴。 正中间一堆篝火周围坐着十几个汉子,其中一人特别高大,和张大牛差不多高,国字脸,顾盼自雄。 “嘿嘿,弟兄们赶紧睡,等天光一亮,咱们就去那杨堡发财快活。” “嗷嗷!”一群汉子低声,嘿嘿怪笑…… 第五十八章 有来无回 上 在小姨家,吃完一顿温馨的饺子,聊了会家常,杨天在前,马春娘陪着马红玉在后,送她回了家。 “东家好。”赌坊牌九大厅的服务生,恭敬的看着刚刚进了大厅的杨天。 “大爷好。”赌坊主管王顺好像在那边跟几个服务生说着什么,看见杨天来了,赶紧上前问安。 “唔,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王顺赶紧解释道“哦,是这样,大爷,一个叫金二的服务生前天请假回老家,按说今日该回来了,刚才他那一组的人说他至今还没回来。” “嗯……”杨天沉吟一下,略微提高声音道“明日派个人去他家看看,既然为本坊工作,咱们就得对人家负责,知道他住哪吧?” “大爷仁义,”王顺讨好的奉承一句,“小的明天就让六子去柳子堡一趟看看,那金二留下地址了。”其他服务生听见杨天的话,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以后要多注意下伙计们的日常生活。”杨天又叮嘱几句,这才在手下发自内心的尊敬的眼光中去了训练场。 杨天围着训练场走了一圈,交代值班的护丁一定要打起精神,之后回了宿舍,狼牙小队住在村西头那边,杨天现在单独住一个宿舍,里面用木板隔了两间,李全睡在外间。 还不到睡觉的时辰,杨天又抽空看了看自己写的计划书,温故而知新,自己得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要是想起什么好点子就赶紧写下来。 熟食店和面馆生意还不错,可以说很火爆,可是这两家加起来还不如杨堡饭堂的利润大,现在很多赶路的路人,大都在饭堂这边吃完饭或者用麻纸包起来捎带着,省了很多时间。 金钩赌坊县城分号一月能有六百两银子的净利润,这跟杨堡这边也不能比,不过杨天打算把那些银子全部扔出去,一部分用作招徕匠人,现在马宝那边人太少,潍县毕竟没有军事单位,相应的武器官坊也不在这边,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民间木匠铁匠应征。 另一部分以后就用作给县衙三老的分红,四人虽是同盟,不过加深利益关系,杨天相信彼此会更牢固。 坊间盛传,金钩赌坊日进斗金,杨天富得流油,“呵呵,五个半月,挣了九千两银子,的确算富了。”明代民间,银子还很是缺乏,很多民间交易都是以物换物,像杨天有了这么多银子,确实让很多人垂涎,羡慕嫉妒恨。 饭堂也挣了有八百两银子,加起来有万两,在潍县算是巨富了,不过杨天花的不少,护丁们人人一把长矛,俞家刀,一人两身牛皮甲,冬服靴子都是花钱雇佣马家村妇女们做的,狼牙小队一身装备的花费可以顶三个护丁大队了,再加上工资,护丁一人一两月钱,狼牙小队一人二两,还有大头是马宝那边,各种木料,硫石,铁料,煤炭,来年春天两部大型水车的定金,通过任大同买了两个炒铁炉,林林总总加起来,杨天现在手里的银子差不多剩下五千两,至于放在哪里,就放在他的宿舍里。 “得赶紧把银子花出去,”杨天低声喃喃自语,“匠人一定要多招,登州府那边应该有不少,来年一定要去招几个,这时代的火枪真想见识一下。” 想到火枪,杨天有点激动,这可是这时代单兵最强的热兵器啊,一直无缘得见,只听县衙三老说过,有什么鸟铳鲁密铳。 技术性人才短缺,这世代对这所谓的奇技淫巧基本看不上眼,可杨天明白一个真正的技术性人才能顶半支军队,马宝就是个例子,马京从小看不上他这小儿子,可在杨天的鼓励下,马宝找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连环弩已经改良了,从射程七丈延伸到十丈,这就是人才啊,可惜杨天就这一个宝贝。 杨天反反复复研究了一番,到了亥时三刻,“李全,睡吧。” “是。” ……清晨卯时一刻,杨堡饭堂那边开始热闹起来,张老末领着三十多个村民在饭堂里开始做早饭的准备,外面天光刚刚有一丝亮光,大棚里点着二十几盏防风油灯,借着柔和的灯光,张老末在那来回检查进度,“大家快点啊,还不到一个时辰了。” “张大主管,好威风啊。”一个妇女怪声怪气来了一句,惹得周围这些村民嘻嘻哈哈直笑。 “你个死婆子。”看着自己泼辣的婆娘,张老末无奈的骂了一句。 “……”咚,咚,咚! 灶台周围的锅碗瓢盆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慢慢越震越响,啪啦!开始有碟子摔碎在地上。 “什么动静?”这些村民面面相觑,有那上年纪的,突然嘶声喊道“马匪,十几年前俺听过这动静。” ……哗啦啦,板凳摔地上,正端着盆子的咣当落地。 “跑啊,快回家带孩子上山。” 有人喊了句,嗡嗡嗡!一伙人什么顾不上了,纷纷往大门那边跑,俺家男人(婆娘)孩子还在家,赶紧回去带他们上凤凰山。 这时,杨天已经穿戴好走到操场上,“哔哔!”集合哨响起,只听一阵咣当声,八队护丁短短二分钟就已经列队站好。 杨天走到训练场大门口,高塔上放风的护丁扯着嗓子喊“大队,北边来了一队马队。” “离咱们还有多远?” “不到二里路。” “李全,”杨天叫过身边的李全,沉稳道“你拿梯子从后墙翻出去,去找大牛他们,记住,就说我说的,让他们不用进来,在外面见机行事,快去。” “是!”李全啪的撒腿就往后墙跑。 杨天看看四周,心中默念冷静,“葛福!” “到。” “去把赌坊那边大门堵死,让王顺带着那些赌客和饭堂里的人全部来训练场。” “是!” 吩咐完毕,护丁们队列已站好,杨天走到队伍前面,马学风领头像标杆一样站在队伍第一位。 火把已经点燃,杨天看着这一个个有激动有忐忑的面孔,大声道“老子两个人就杀了五十人,今天咱们爷们们一起,就是来千八百,妈了个巴子的,咱爷们也照样杀了!” ……“杀!”马学风当先大喊一声。 “杀!”“杀杀杀!” 护丁们一个个的心气被带起来了,是啊,咱们东家早就说过,将来要见生死,俺们都是自愿留下的,俺们平时比谁都努力,既然生死要来了,那就来吧。 “杀杀杀!” 杨天满意的看着斗志昂扬的护丁们。 “大队,”葛福这时疾跑过来,急声道“赌坊那边大门被几个赌客给开开了,我们戳死几个,不过那些麻包都被割开了,大门门闩也找不到了。” 这是早有预谋啊,整个杨堡外面地面,已经早被挖的坑坑洼洼,就只有从赌坊那边进来,赌坊跟训练场这边有一大块空地,想到此,杨天心思电转,沉声道“让外面的人赶紧进来,磨蹭不进来的不用管。” “是!” 此时,杨兰她们已经从贵宾楼带着刘威几个贵宾会员进了训练场。 “杨兄弟,不…不会…有有事吧?”刘威只穿着一身单衣,此刻马脸苍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 “呵呵,刘大哥和几位请去兄弟办公室暂待,话说在前头,几位进去后,不让你们出来,你们就在里面老实待着,要是谁不听话,就别怪兄弟杀人了。”杨天平静的看着他们。 “好好。” “大哥,”马学风在旁边沉声道“那些赌客既然有内奸,把他们放进来,是不是不妥?” 这时,噼噼啪啪,王顺带着人快要进来了。 “韩涛,传话下去,让这些人全部待在会议室,谁要是敢出去,格杀无论!” “是!” “大家都往那边走啊,看见那屋子没,都进去啊,老老实实待在里面。” 看着这些惶急的赌客跟着护丁们走向会议室,杨天低声跟马学风解释“信誉重要,要是因为几个内奸就把这些人给挡在外面,以后谁还来我这。” “大哥说的是。” 正说着,三个赌客看似慌张的偏离队伍,走向杨天那边。 “站住。”马学风第一个发现,大喝一声。 “冲!”三个赌客距离杨天马学风两人已经只有一丈远,见马学风发现了他们,抽出一把短刀就往前冲。 “哼!”拔刀在手,杨天丝毫不惧的迎上去,马学风也拿着棍刀与杨天并排冲上。 “……”三人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看到他们持刀冲上来,不禁毫不慌乱,反而迎着他们,不过已经近了,不容多想,举起手中短刀,就要冲上。 噗呲!杨天手中俞家刀双手加力来了个斜下劈,对面两人短刀根本不济事,哗啦,两人胸前几乎同时被劈开一个大口子。 而另外一人,此时喉结处破开一个窟窿眼,眼中光彩极速暗淡,噗通倒地。 “杨兰。” “到!” 俞家刀抖落几滴血珠,杨天沉声吩咐道“这些赌客在会议室,一个都不准出来,要是谁敢妄动,杀!” 杨兰娇喝一声,“是!” 此时,轰隆隆!马队已经到了杨堡近前,“呵呵,来吧!” 第五十九章 有来无回 中 清晨卯时二刻,马家村已经鸡犬不宁,有那还在睡梦中的人家被村里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惊醒,就像河面上一波涟漪,整个马家村很快闹起来,叫喊声,女人孩子哭闹声,男人的呼喝声,乱成一团,已经有收拾好的人家,拖家带口,背着家里瓶瓶罐罐开始往凤凰山那边跑去。 马家村东北方向一户人家,此时也正在紧张的打包着瓶瓶罐罐,张老实在那连声催促快点。 “三子,你去哪?” 张小三拿起一根长矛,就要往外跑,闻言回头大声对他爹说道“我去杨堡看看。” “傻儿子,人家不要你了,你还去干什么,快跟爹走。” 张小三自从被杨天开除之后,害的哥哥嫂嫂也没了工作,加上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他如芒在背,刚开始他恨杨天,恨那杨二郎不给他次机会,渐渐的,他想通了,这是自己做错事得来的耻辱,自己要翻回去,可是杨天已经坚决不收他了,他只好托护丁里同村的伙伴给他带了根长矛,杨天闭闭眼就当没看见。 此后,张小三自己一人在村里打谷场上苦练长矛,经常有村民和孩子嘻嘻哈哈的围过来指指点点,不过他咬牙坚持,就当没听见这些风言风语。 咣当开了门,张小三疾步往村口走去,“谁?” “是我,三子,是全哥吧?”刚跑到村口,张小三看见迎面跑来个人,有点看不清,不过他从声音听出来了。 李全跑到村口,看见张小三在这站着,当初的冤家坚持在马家村自己训练,其实他也很佩服,“是小三啊,你要是想帮忙,就跟我走。” “好,全哥,俺跟你走。” 说完,张小三提着长矛转身跟着李全往西跑去。 “快,快走。”马地主家,马云魁哆哆嗦嗦的拉着马学清还有两个孙子,对站在那里不动的马红玉催促道。 柳雄手提一把长枪站在马红玉旁边,马红玉穿着一身青布短打,打着绑腿,厚厚的牛皮棉靴,双手提着一根长枪,昂然道“爹,我不走,我要去帮阿天。” “阿天,你什么意思?”马云魁听着有点糊涂,闺女称呼那杨天怎么这么亲热。 “女儿就直说了吧,杨天是我认准的夫婿,我是杨天的女人。”马红玉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几句话。 轰!一个晴天霹雳轰向马云魁,他手指哆嗦着指着闺女,“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杨天的女人,我们已经牵了手,”说到这,马红玉顿了下,“我们还…还…反正我这辈子就是他的女人了。” 说完,她对柳雄道“师父,咱们走吧。” “唔。” “你敢!”马云魁一声怒喝。 “闪开。”马红玉端着长枪,当先逼退在门口的两个护院,跟柳雄两人出了家门。 “孽畜……”马云魁此时身子气的来回晃悠,实在是被这消息轰的找不着北了,那蒋家怎么办,杨天,老夫跟你没完。 “春娘,叫着大丫她们,咱们一起去杨堡。” “好的,红玉姐。” “好闺女啊,要小心呐。”王金梅看着出去的马春娘两人。 “放心吧,娘。” 李全和张小三刚刚狂奔到村西头,前方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迎面奔来。 “谁?”对方一声轻喝。 “我李全,是三爷吗?” “是我,快说是怎么回事?” ……李全简明扼要的讲完,之后他看着这狼牙小队,乖乖,一水的黑色皮甲劲装,个个长枪大刀,身上鼓鼓囊囊的,还能跑这么快,护丁们都传闻这些人个个是武林高手,看来所言不虚啊。 张大牛听了李全的话,考虑了一小会,既然大哥不让自己跟他汇合,那么他们就潜行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配合大哥他们。 拿定主意,张大牛看看李全两人,沉声道“你们在后面跟着我们,注意,不要慌张,不要弄出大的动静,狼牙小队,跟我来,潜行模式,走。” 说完,张大牛一马当先的提枪小步疾走,后面狼牙小队保持队形跟上,再后面是李全张小三,他们知道命令下了,一定要遵守,在后面尽量的不发出大的响动。 一队人刚走出村东口,张大牛看见前面有五六个人,手中好像有长枪一样的物事,其中一人此时转身对着他们,“谁?” “是师父吗,我是大牛。” 正是柳雄和马红玉几个女孩,听到张大牛的声音,柳雄吐出一口气,张大牛赶上前,看着这人员构成,有点迷糊,“师父,你们这不是开玩笑么,都回去,瞎胡闹。” 马红玉本来挺开心有大牛助阵,闻言柳眉一挑,“怎么?看不起女人怎么地?” “胡闹,”张大牛没理马红玉,他正色看着柳雄,“师父,赶紧把她们送回去,我们去就够了,快点,没时间了。” 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柳雄看着眼前这最让他看好的徒弟,真是长大了,从言语上就让人有股信服感。 “好,我带她们回去,大牛,你们小心点。” “师父,”马红玉还要再说,柳雄抬手让她别再说下去,“时间紧急,你们快去吧。” “好,师父我们走了。” “师父,我们快去赶上。”马红玉焦急的看着张大牛他们的背影。 “闺女啊,回去吧,是师父想叉了,咱们去,只能给小天他们添乱,回去吧。”说完,柳雄当先往村里走去,心中自嘲,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马春娘她们看着马红玉,马红玉跺跺脚,不甘心的道“咱们…回去。” 轰隆!马队已到了杨堡前面官道上,杨天从训练场面向赌坊的南门看去,已经有几匹马进了大门口。 “大哥,是不是要把门关上?” “呵呵,不用,”杨天默算着距离,“大门开着,他们要是有那胆冲进来,就让他们冲。” 此时,南门洞开,在大门后面五丈处,横排二十人,竖四排,八十人的护丁队列正整齐的站在那,人人身穿牛皮甲,戴着牛皮帽,只露出口鼻眼睛和头上的束发,看上去很是怪异,在第二排人人端着一把连环弩,藏在一排的后面。 目前常规护丁们,就一共只有二十把连环弩,实在是马宝那边人太少。 杨天算清楚了,南门宽有两丈,顶多一次有三匹马冲进来,再多了,就没速度,没速度的骑兵,就是找死,所以他大胆的让南门开着。 “吁。”马匪们控制着马儿,重新排成队列,那领头大汉,看着远处大门洞开,琢磨道“这杨天小儿,有点意思。” 马队排成队列不是那么简单的,耗费了三刻钟,终于排好横五竖十六的队列,横排五匹马,相互间隔一米,竖排相互间隔有十米,一共八十匹马匪,看上去好像把整个大空场都填满了。 天光已经大亮,马匪们看着门口后面一排排长矛队列,嘶!吸了口凉气,乖乖,人不多,可是这长矛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玩意。 “有点意思,”那大汉喝道“老三,领着二十个儿郎冲进去看看。” “好的,老大。”一个矮壮汉子,脚下一夹马腹,呼喝着前面二十骑改成横排三马的队列,站好后,那老三吆喝一声,“小子们,冲。” “嗷嗷!”“吆嚎。” 前排开始起步冲向二十丈开外的大门口。 这时,杨天走到前排右手第一位,大吼道“兄弟们,老子跟你们一起。” “杀!”心里还有点嘀咕的护丁们心定了,自己东家站在第一排,那俺们还怕个鸟。 “二排记住了,等对方冲进大门口,右手位一队先射,二队等命令,都明白了吧?” “是!” 马学风站在杨天左边,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护着大哥安全。 “拒矛!”只见杨天率先把长矛尾端矛钩重重戳在地上,一排其他人也是重重戳在地上,上半身前倾,长矛成接近三十度角,双手握紧长矛。 二三四排依次虚靠在前面同伴肩上,双腿一弯,腰腹用力,双手持矛以与肩膀线成十度二十三十举起。 轰!近了,第一排马匪这时已经进了大门口。 “放!” 嗖!只见局部范围内,一阵密集的弩箭平射向刚跑进大门口的三匹马。 一阵噗噗的穿透棉被的声音,嘶…嗷…三匹马分享了这三十枝弩箭,弩箭大多数射进了马的脖颈部位,重伤但还没死,疼得三匹马人立而起,拼命的甩头。 咚咚,马上的马匪一个被甩向后面,被后面冲来的马蹄践踏,眼看是不活了,另外两个马匪被甩向旁边,重重跌在地上,头昏脑胀,半天喘不过劲来。 此时,后面的马匪冲过来了,不过刚进了大门口,就被前面三匹疯马挡住,不由得一个个扯住缰绳。 “二队,向前十步分散开,瞄准来敌发射。”杨天果断下了命令。 “是!”二排二队队长葛福带着手下鱼贯出了队列,前进十步,两两分散开,瞄准后面在那扯缰绳的马匪,扣动扳机。 嗖嗖嗖! “啊!”几声惨叫,有四个马匪中箭跌落。 “三爷,大当家让你们退回来。” “娘的,这些样子货有点意思,小子们,撤!” “呵呵,”杨天看着对方后撤,“一排都有,小步前进,持矛戳死马匹和那两个马匪。” 首战告捷,护丁们士气大振,一排响亮的喊道“是!” 第六十章 有来无回 下 杨天看着缴获的马刀,刀身比俞家刀还要弯,手腕一动,来回虚劈了两下,“这东西还是短,将来我的马队要装备长武器,不知骑矛什么样?” 门口三匹死马堆在那里,还有四匹活马让马瘸子牵一边去,马瘸子竟然懂些养马的本事。 那老三带人退回来,“大哥,不好啃啊。” 领头的大当家看看堵在门口的马尸,皱眉想了一会,招过一个手下,嘀咕了一会。 那手下驱马走到大门前面不远,大声说道“杨天小儿,藏在里面算什么好汉,俺们大当家说了,你要是一刻钟不出来,俺们就去屠了马家村。” ……护丁们一阵骚动,特别是五个马家村出身的护丁,脸上更是有焦急的表情,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家人啊。 马学风也急了,“大哥,怎么办?” “沉住气,”杨天先喝了马学风一句,接着走到护丁们前面,“都听见了吧?我只问一句话,跟不跟老子出去!” “…出去,杀!”“杀!”护丁们群情激昂的喊道,狗日的马匪,没种的玩意。 “看来要出来了,”大当家得意的嘿嘿怪笑,“一群雏儿,为了些村夫送命,金二,你说的没错,这杨二郎还真是心软。” “嘿嘿,大当家英明。”此时的金二,和马匪们一样打扮,手中一把马刀,看似憨厚的脸上,有了几分狰狞。 “甲队,咱们怎么办?” 狼牙小队已经从后墙潜入赌坊那边,在马匪们的身后左侧,李全张小三两人没有这本事,张大牛让他们在外面待着别动。 张大牛小心的探头观察一番,“别急,先看看再说,咱们先慢慢靠过去。” 咵咵!移开马尸,杨天当先持矛领着护丁们出了南门,既然要战,就战! 走到离对方十五丈处,杨天当先停下,以他为基准,四排长矛阵很快列好队形。 “喝!”矛阵举起摆好。 “唔,大麻烦。”大当家此时脸色异常凝重,对方走的不慢,可队列却如此整齐,而且看这队形,恐怕不是什么样子货,是真本事,“娘的,就是老子当初在的标兵营都走不了这么齐整。” 两个兄弟脸色也不好看,混迹多年,这些常识还是懂得,用兵聚散如常方为上,对方走了五十步,齐整不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很是粗壮的二当家说道“大哥,怎么办?” “……这杨天手里可有万两白银,老子不甘心,不能白来这一趟,”大当家看着两位兄弟,沉声道“打,八十骑对八十步兵,他们才练了不到半年,老子就不信咱们能输。” “好。”二当家跟老三对视一眼,“听大哥的,不过大哥小心,他们可有诸葛弩。” 杨天计算着距离,脑子里有个大胆甚至疯狂的想法,如果被这时代懂兵的大将看到,定会骂句疯子,外行,不会带兵。 “都有,举矛!”杨天大声刚要下令。 就在刚才,那大当家下了决断,他坐骑在第三排,大声下了几个命令,“后排七排到前面并排,咱们那八个弓箭手,分成两边给老子射乱他们。”对方竟然有诸葛弩,这玩意可真不多见,不过弩箭顶多十丈的距离,弓箭手可有十五丈五十步的距离。 “……”八个弓箭手听到大当家的命令,开始分成两队,东边窄点,三人过去,西边宽阔,五个轻骑弓箭手,他们准备绕到长矛阵两边射乱对方。 杨天刚要下令,眼睛一缩,对方竟然有弓箭手,这要是在五十步外射过来,自己岂不是被动挨打,一股生死的战栗感袭满全身,眼看对方与这边还有二十丈的距离,不行,得先除了他们。 “大牛,箭手。”杨天嘶声一声大喊,狼牙小队至今没露面,他相信就在附近,喊完他转身大声急促的下令,“都有,原地拒矛,等我命令,学风葛福,跟我去东边杀了那三个弓箭手。” “是!”“是!” 杨天当先手持长矛右腰侧挂着俞家刀,跨出队列,向他左手边冲去,此时那三个箭手离他有不到二十丈的距离。 “……”张大牛依稀听见杨天喊他的名字,实在是上百只马蹄不时踏在冻的硬梆梆的地面上,吵闹声太大,不过他也看见在他们这边的五个箭手,心知不好,不能再等了。“小二带着二组给我们一组掩护,一组随我来,灭掉那五个弓箭手,明白了吗?” “明白!” 张大牛第一个冲出去,这五个箭手要饶过同伴们,离张大牛他们越来越近,到了不到十丈的距离,“按次第顺序,射!” 下完命令,张大牛一组五人掏出连环弩,箭头随着对方走向瞄准,一人一个顺序上的目标。 嗖!嗖!先后五声机栝声,“啊!”两声惨叫,马匹移动中不好掌握准头,这波弩箭射中两人,还有三个箭手和旁边一些马匪,发现了露头的一组。 “冲!”毫不犹豫,张大牛手持长枪直接冲向最远的那个箭手,右手往腰侧一抹,一把飞刀已经在手中,一组其他人也持枪紧跟在后。 三个箭手在马背上来不及射箭,齐齐催动马匹向张大牛他们冲来,手中马刀横摆在大腿一侧,哼!小子,竟然敢徒步冲上来,找死! 近了,对方呈倒三角形态冲过来,张大牛突然停下,由动转静,略微调整一下呼吸,看准那最后面三角位上的箭手,右手猛地一甩,像有一道寒光闪过,对方在马背上的身体猛地一个后仰,身子已经歪倒在马的左侧,被马拖着走了。 这时,前面两个箭手已经骑马来到离张大牛五米处,“一组,趴下!” 张大牛和后面的队员没有一丝犹豫的趴下,嗖嗖!左右两股弩箭把那两人射成了筛子。 这时,已有其他马匪要列队过来追他们,张大牛腾的站起来,沉声道“往北边饭堂那边跑。” “是!” 北边饭堂桌子椅子齐全,马在那里根本冲不起来,十人高速奔向十丈外的饭堂。 回到杨天这边,杨天当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马学风和葛福,他一边小步急冲,一边大声道“你们两人解决最左边那个,我对付另外两个!” “是!”“……是。”马学风有心说我也可以对付一个,不过这个时候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得和葛福奔向他们最左侧那个箭手。 三个箭手也发现了正在五十步外冲向他们的三人,“嘿嘿,兄弟们,用马刀冲死他们。”“好。” 那大当家也看见杨天的疯狂举动,“大牛是啥意思?”这时,他还没发现在他身后左侧的狼牙小队。 “嘿嘿,这杨天真是个疯子啊,竟然敢徒步与骑兵对冲。” 跑,跑,杨天平稳快速的与对方跑到相距十丈,突然止步,快速的从腰侧掏出一把连环弩,静气瞄准中间那箭手。 本来一脸狞笑的那箭手看见对方拿出一把诸葛弩瞄准他,惊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睛一眨,眼中像是慢动作一样映出三道射向他的箭影,似慢实快,嗤!两道弩箭射中胸口,几秒之内,人已经软倒在马上。 杨天射出弩箭,继续边跑边熟练的把连环弩装回包袱,双手持长矛小步冲向他身前右侧,已经不到六丈的箭手。 此时这箭手已经没有什么喜色,心中恐慌,同伴就这样死了,单人对丈八长矛他可没把握,不容他多想,双方瞬间已经到了两丈左右的距离。 “喝!”杨天时刻苦练的成果显现,由动急转为静,原地弯腿双手加力握紧,腰腹用力,看准目标,长矛猛地刺出,噗嗤!矛尖洞穿目标胸口,不过对方骑马的冲力也把杨天震得长矛脱手,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手中鲜血淋漓。 “……”那大当家看的目瞪口呆,如此生猛的技击,他生平仅见,特别是杨天那悍不畏死的气度,“难道惹错人了。” “大哥,对方西边埋伏一支队伍,咱们的箭手全死了。”二当家骑马过来,脸色沉重。 “什么!”他这才注意到西边没有射箭的动静,侧身打眼一看,正有七八个高速奔跑的身影。 “难道是中了埋伏?”大当家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刚才杨天杀完两人,回头看马学风葛福也已经解决了那个箭手,他打眼往西边一看,没有箭手骑马过来,看来是被大牛他们已经解决了,这时他看见对方马队好像有点混乱,刚才那疯狂的想法又冒出来,极速跑回队里,马学风葛福也跟着跑回去。 “把你的长矛给我,”杨天跑向最后一排,要过一根长矛,让那护丁闪到后面,他拿着长矛又跑到一排右手位,“兄弟们,听我命令,举矛保持队列,小步冲刺,二排弩箭到射程就给我射出去,都听明白了吗?” “是!” 不顾流血的双手,杨天当先向前斜举起长矛,“都有,一二,冲!” 那大当家正在犹豫,这时突然对面一阵齐声大喊,他愕然抬头,失声道“步兵冲骑兵!” 只见一座横二十竖四的小型钢铁丛林小步向他们坚决的冲过来,嗖嗖嗖!首先是一波弩箭,跑动中效果不是很好,不过却把前两派的马匹给吓着了,寒光闪闪的东西飞过来,马儿本能的要躲闪,顿时一阵混乱,这时长矛阵已经跑到距离前排不到二十步,他们面对的是他们身前的八排马匪,后七排马匪现在刚刚移到西边,眼睁睁的看着长矛阵与自己同伴来了个对撞。 没有跑起来的骑兵,一身本事减了八成,足有六米长的长矛,足以让护丁们在安全距离放心穿刺,杨天当先刺出手中长矛,对方虽在马背上,不过却够不着杨天,“啊!”一声惨叫,捂着胸口落下马来。 “喝!”护丁们苦苦训练的队列冲刺起了大作用,他们齐齐大喝,手中长矛齐齐刺出,就像一个刺猬阵,前两排四十根长矛简单的刺出收回,必有七八人丧命,有那一时没丧命的,三四排再补上。 “甲队,你看。” 张大牛他们刚跑到饭堂,打眼看见杨天他们冲了过去,略微一考虑,张大牛沉声道“好,咱们骚扰这边前两排的马匪,抓紧装好弩箭。” “是!” 大当家很后悔,一开始判断错处处错,不过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他强打精神,“老三,让西边儿郎们从身后包夹!” “好的,大哥。” “小子们,顶住。”大当家大声吼道,抽出马刀拼命挥舞,这时长矛阵开始冲到马匪里面,阵型有点混乱,被马跟尸体分割的成群,不过他们平时就经常练习配合,照样手中长矛刺出收回,必有马匪惨叫跌落。 在大当家下命令的当口,杨天和第一排已经要冲到马匪的第三排,杨天看准那发号施令的大汉,“学风,随我来。” “是!” 杨天马学风两人一队,手中长矛狠狠的刺出去,瞬间四个马匪了帐,露出那大汉的身形,那大汉这时也发现了杨天他们,大吼“小子们,杀了那两个。” “呀!”杨天一声暴喝,手中长矛狠狠的刺向挡在大当家前面的马匪身上,接着弃矛拔刀,马学风紧跟在后,手中长矛这时狠命的刺向另一个挡在那大当家前面的马匪,之后也是弃矛拔出后背上的棍刀,跟着在他身前一个身位的杨天。 一地坦途,这时已经没人挡在杨天和那大汉之间,杨天小步急冲两步,离对方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双脚猛地一蹬,身体蹲低,上半身一矮,躲过大汉挥舞的马刀,手中俞家刀在腰侧位置横摆狠狠一挥,啪!一声断裂声,大汉座下马匹右前腿居中断开,咦!一声痛呼声,马儿失去平衡,往右侧倾倒,杨天双脚前脚尖蹬地,身体极速后腿,大汉仓促之间连人带马眼看要侧翻,这时一道光闪过,噗嗤!一把棍刀贯穿大汉胸口。 “呃……”那大当家不相信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口吐血沫,呃呃连声。 “退!”杨天拉着马学风小步闪开地上的尸身往后退。 二当家目龇欲裂的大吼一声,“大哥!” 回到那三当家这边,他听了大哥的命令,骑马过去刚要带着儿郎们绕到杨天他们后面,这时狼牙小队从西边饭堂闪出来,手中连环弩嗖嗖! “啊……” 前排翻落五名马匪,马匪们一阵混乱,对方这支小队就像搅屎棍,就不让你安生,特别是一个大高个和一个中等个子,其他人射完弩箭暂时退后,就他们两人不退反进,高速奔到离最近的马匪有十步的距离,两道寒光闪过,啊啊两声惨叫,又是两名马匪中刀落地。 三当家刚要下令先解决这些人,这时远远听见东边一群人大喊,“你们老大死了,你们老大死了。” 大当家死了?马匪们更是混乱,来到这里之后就没顺利过,要是大当家再死了… 西边这些马匪还没理出头绪,就见东边有同伴开始拨马回头,眼看要走。 看来大当家真死了,想到此,人人胆寒,这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会如此勇悍,跑吧。 有眼尖的发现“二当家要跑!” 娘的,领头的都要跑,那咱们也跑吧,只见马匪队伍人人调转马头,有挡道的抽出马刀就砍,管你什么同伴,生死大事这是。 二当家带着几人刚要跑到大门口,“怎么回事,大门怎么堵上了?” “……”马匪们纷纷骚动,有后面还不知道情况的,还在大骂同伴赶紧跑啊。 等都看到大门堵上了的时候,怎么办,人人惊慌失措的又想转回来,“娘啊!”有转回来的,喊了声娘。 只见离他们不远,那座钢铁丛林,又列好队冲了过来。 “……俺投降,别杀俺。” “大爷,俺投降。”“小的愿意当大爷的奴才,请饶了小的一命。” 马匪们纷纷下马跪地求饶,杨天大声道“下马,抛下武器,我数到十。” “一,二……九,十。” 还有犹豫不定的部分马匪没有下马,二当家在那恶狠狠的挥刀下令让身边的马匪下马快去开门,杨天狠狠一挥刀,“给我杀!” 护丁们齐声大喝,“杀!” 这时,从赌坊南墙后跑出两个人影,也在大喊“杀!” 第六十一章 牵扯 “爷爷饶命!” 那二当家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他威胁身边手下下马开门,没人愿意去,下了马,别人跑了,自己就得遭殃了。 长矛阵很快戳到大门口附近,大势已去,二当家第一个翻身下马跪地求饶。 杨天见大局已定,让护丁们大喊“想活命的,跪下把双手放在头上,不放的杀!” 呼……天光彻底亮了,日出的太阳斜斜的照在人身上,护丁们面面相觑,此时才感觉身上乏了,有的手被崩出血,肚子也饿了,不过人人脸上都有激动自豪的表情,不知谁喊了句,“我们赢了!” ……“赢了,我们赢了!” “大队威武!”有人喊了句。 “大队威武!”“大队威武!”他们狂热的看着站在那的杨天,就是他,带着俺们全歼这些马匪…… 打扫完战场,杨天看了下统计结果,挑了挑眉,马匪八十二人,死了六十三人,护丁们杀过头了,两个重伤的,依这时代的医疗水平眼看是活不成了,马匪们说的大当家和三当家都死了,还有一个二当家活着,刚才被关起来的时候跟护丁说有要事要禀报杨天。 杨天没有理,先关起来再说,他看向刚才跑出来那两人,李全跟张小三,两人刚才被狼牙小队抛在外面,张小三撺掇着李全,从外面绕到了大门口,在围墙外面发现了门闩,等到了马匪们不注意的当口,张小三喊着李全,两人抱起门闩进了大门口,关门上闩,又抬了两个麻袋堵在那,之后两人快跑到赌坊南墙那边躲着,等大局定下,张小三咬咬牙,持矛当先冲了出来,还戳死两个马匪。 “归队!” “是!”李全啪的立正敬礼,转身去帮着队友们打扫战场,杨天平静的看向在那手不知往哪放的张小三,“说了归队,怎么?” “……是!”张小三这才明白过来,激动的立正敬了个礼,跑向在那含笑看着他的队友们,既然错了,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护丁们也就接纳了他。 “王顺,”站在训练场门口,杨天把王顺叫过来,“告诉那些赌客,咱们把那些马匪全歼了,不过还是让他们先别出来,一会我会过去解释。” 王顺看着远处那一地尸体,激动的脸色涨红,大爷他们真了不起,全歼啊,“是,大爷!” “大牛,学风,你们带着几个人去村里喊话,马匪已经全死了,让他们回来吧,还有饭堂那些干活的,让他们赶紧回来做饭,大家可都饿着呢。” “哈哈,好的大哥。” 剩下五十多匹马,马瘸子说大多数都是老马,保养的不好,只有八匹好马。 “有了马,看来要练练怎么骑马了,赶路就是快。”拿定主意,杨天走向赌坊那边,那些马匪就关在里面。 “我只问你们,你们有杀过人的没有?” 这些马匪个个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这杀神什么意思? “揭发别人杀过人的,可以活。” 杨天平静的道出这句话,这些马匪迟疑的看看身边的同伴…… “俺说,”一个矮个马匪指着身边同伴说道“海子杀过女人,还杀过孩子。” “你娘的,”那海子大骂“你没上过那女人?俺草你娘,那三岁孩子还是你先捅的。”“胡说!” ……不多时功夫,这些马匪一一说出谁谁杀了人,听下去,没一个无辜的,已经有在那相互扭打在一起的了。 “大爷,小的是金二,在赌坊干过,小的有话说。” 金二,杨天有印象,昨天王顺还说他回家后没回来,原来如此,刚要叫人把他单独押出去,那二当家也喊道“杨二郎,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这得么?” 闻声停下,杨天看向那二当家,“……好,我就给你个机会。” 旁边大厅,杨天看着面前这金二,一副忠厚老实的面相,心下感叹,这种人做间谍还真是不容易被发现。 “说吧,”杨天盯着他的眼睛,平静的道“别废话,有价值,可以活。” “嗳,是…是,大爷可知,俺们是乐安县(今东营市广饶)大丘山寨子上的一伙人,离这里得有百六十里地,六月底,”金二说到这儿,小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天,接着道“有人找上了寨子,大当家这才派小的过来打头阵,探探大爷的虚实。” “哦?”杨天脸上毫无波动的看着他,“接下来呢?” “接下来…小的就不知道了。”金二说完,希冀的看着杨天。 “呵呵,下去吧。” ……“二当家是吧,你想说什么?” “当不得大爷这个称呼,小的叫王丁,”那二当家王丁看一眼平静的杨天,咬咬牙,道“大爷,小的有个条件。” “说。” “小的知道是谁找上俺们来害大爷,求大爷慈悲,给小的一条活路。” 说完,王丁紧张的看着在那沉吟不语的杨天。 “王丁,我问你,你杀过无辜的人吗?” “……我。” “葛福。” “到。” “带出去吧。”杨天挥挥手。 “是。” “大爷,大爷,你就不想知道谁要害你吗?” “是蔡家,对不对?”杨天突然喝了一句。 “……”在那不停挣扎的王丁愣住了。 “呵呵,押下去吧。” “是。” “大爷,大爷饶命啊!” 杨天刚才脑子里过了一圈,潍县能找得起这种规模马匪的,无非就三家,曹家庄,柳子堡,打行,曹家庄打行现在都和他没什么冲突,就只有柳子堡了,原先周边就柳子堡有蔡家开的赌坊和饭食生意,现在金钩赌坊不光是把县城里的赌徒一网打尽,就连乡间赌徒,还有来回想赌两手的客商路人也愿意来此,没别的,地理位置好,挨着县城不远,官道边上,赌得也公道,而且安全。 “挡了人财路,”杨天喃喃,“杜老虎钱九也是,同行是冤家啊,杨天啊,你得再狠点啊,蔡家,进士,举人,秀才,难办啊。” “葛福,把金二带过来。” “是。” “大爷,”金二希冀的看着杨天,看来有希望活着了,“您叫小的有何吩咐?” “给我找出赌客里面还有没有和你一样身份的,要是找出来,你可以活。” “多…多谢大爷。”金二差点泪流满面,终于可以活了。 金二小心的跟着杨天去了训练场那边,路上杨天看到出来的刘威脸色不好看,关心的安慰了一句,“刘兄,那些马匪都死了,放心吧。” 呕…哇!刘威急忙捂嘴上墙边吐开了,刚才看见成堆的尸体已经吐到现在,这杨天又提起这事…… 会议室这些赌客心中惶惶不安,那主管王顺回来满面红光,说是全歼了那些马匪,那怎么还不放他们出去,不会是那杨二郎他们被…… 正在那胡思乱想,门开了,是那杨二郎,呼…大家终于能松口气了。 “看你的了。” 咦,有人发现那杨二郎指着那人不就是牌九大厅里那个姓金的服务生么,他怎么竟往这边瞅,好像在找什么人。 “他。”金二指着一个老农模样的赌客大声道。 那老农猛地起身要跑,早被一旁准备好的护丁擒住。 “还有他。”又一个。 ……“没了,大爷。” 杨天沉声道“你看仔细了?” “真没了,小的看仔细了。” “好,押出去,”让手下把人押出去,杨天和气的看着众赌客,“各位,实在是让大家受惊了,抱歉,马匪已经死光了,请各位放心,为表歉意,本坊给予各位每人十两银钱的压惊费,还请各位多海涵。” 众人面面相觑,十两银子,有的赌这么久都还没赢过十两,“东家仁义。” “杨二郎客气了。” “大哥,”马学风这时跑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走!”杨天听完,急忙往外走,自己那便宜岳父要自杀…… 第六十二章 便宜女婿(求收藏) 杨天刚出了训练场,想了想,折回宿舍略微擦拭一番,换了身衣服,刚才那身衣服身上全是血迹,可别把自己那便宜岳父再吓着。 交待手下按部就班的恢复生意,那些尸体先放在训练场墙边,反正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也不怕腐烂,饭堂那些村民慢慢的小心的看了一下情况,确实是东家赢了,放心的开始回来上工做饭,那些赌徒出来看见那一堆尸体,有好奇的凑近看了几眼,密密麻麻一堆死人眼睁着,好像死不瞑目,吓得这些人吐的吐,打摆子的打摆子,再看向平时暗地嘲笑样子货的那些护丁们,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原来是真的很强。 不多时,来到马地主家门口,狼牙小队守在大门口,个个面色古怪,张大牛看杨天来了,迎上去,脸上憋着笑道“大哥,进去看看吧。” “……对了,阿贤,”杨天看张大牛任贤和手下们古怪的表情,一头雾水,刚要进去,想起一件事情,对在那脸憋的通红的任贤道“你马上带两个人去县城,务必把刘马两位叔父和你爹请过来。” “是,大哥。”任贤敬了个礼,点名小七小八,三人身体乱抖着走了。 有古怪,杨天边想边进了门,通过一进刚走到后院,后院传来一声清晰的声音,“你个不孝子,老子我不活了!” “咳,大哥,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劝不了,看你的了。”马学风尴尬的说着,一边推开了后院木门。 ……杨天走进去一看,后院只有三个人,马云魁马学清马红玉,其他人统统不见,马云魁在正屋门口拿着一把菜刀顶在自己下巴下面,一脸吹胡瞪眼的表情,左右两边马学清马红玉正在那苦劝,特别是马红玉,再怎么着,这也是她亲爹,哭的梨花带雨,从她刚才回了家,马云魁就拿出一把菜刀作势要寻死,可把兄妹两人吓坏了。 看着眼前这情况,杨天也有点束手无策,没办法,上吧。 “咳!”杨天咳嗽一声,父子三人同时看向杨天,“阿天!”马红玉回头见是心上人,惊喜的叫了声,刚才学风说杨堡没事了,她就想去看看,要不是她父亲在这…… “杨天!”马云魁咬牙切齿的蹦出这两个字,眼前这小子竟然暗地里勾搭他女儿,我马家的将来啊,眼看就要没了。 怎么办?杨天此时脑子里也一团浆糊,没碰过这情况啊,哎,突然想起前世他爹在他去见准岳父的时候,“儿啊,记住,去了后,见到你丈人丈母娘,首先你得要嘴甜,得会哄人,想当年你爹我……” 不管了,试一试,“泰山大人,”杨天面色惶急的疾步走向马云魁,“切莫自残宝身啊,要砍就砍小婿吧。” 轰!又一个晴天霹雳,把马云魁霹的头晕目眩,这小子叫我泰山大人?还小婿?“……你!你!”珰啷,右手握着的菜刀松开,马云魁手指着走近的杨天,气的嘴皮子哆嗦。 马学清也目瞪口呆,这,这如何是好?只有马红玉听到杨天自称小婿,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刀掉了,好机会,杨天赶紧一把抓住马云魁的手,手上加力,对方身不由己的跟他进了屋。 “泰山大人,切莫伤身啊。”拽着马云魁坐到主位上,杨天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马云魁脑子此时一团乱麻,正好也渴了,顺手就接过来喝了一口。 “你……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顺过气来,马云魁指着此时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 “泰山大人莫要生气,容小婿慢慢道来,…………”杨天如实的把两人怎么患难见真情,怎么相互喜欢,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呃,”杨天看了一下,马云魁此时脸色不那么激动了,决定一举拿下他这丈人,“泰山大人,我跟红玉,我们两人已经…额那个…呃…” 马云魁听着听着开始有所触动,好在自己闺女也不是故意要干出这种傻事,此时听杨天在那吞吞吐吐,这意思不对,那个是哪个?难道…… “你…你是说,你们两人已经……”马云魁又激动起来,该不会…… 杨天凑到他面前,小声说道“泰山大人,是的,我俩已经睡了。” 轰轰轰!当场把马云魁霹的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好一会,他看向马红玉,“闺女,他说的……可是真的?” 马红玉以为杨天凑过去和她爹说两人已经亲过嘴拉过手了,闻言,羞答答的点点头,双手捂着脸蛋,羞死人了,这话都跟爹说。 “……”马云魁瘫坐在那,整个人好像魂都没了,他的发家梦完了…他要当举人老爷甚至进士老爷的泰山梦,也完了… 马学清在后面听得也是目瞪口呆,这,这杨天怎么就成他妹夫了呢。 马学风看父亲跟哥哥都在那发愣,好心劝道“爹,我大哥不是凡人,我姐能与大哥好在一起,咱们应该庆幸才是。” 庆幸…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屁话,他杨天再厉害能跟蒋家比么,马云魁被自己儿子一番话刺激的回了神,无力的看向自己这不孝的闺女,跟人睡了,木已成舟…… 事已至此,马云魁打起精神,考虑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杨天啊杨天,你可知你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马家将来怎么跟那蒋家交待。” 此事,从马红玉跟定他开始,杨天就考虑这事怎么解决,此时他斟酌着用辞道“此事要解决起来也容易,那蒋家书香门第,最讲究清名,小婿想过几种办法,其一,污了红玉的名声,不过小婿不愿意,其二嘛…污了泰山大人或者马大哥的名声,到时修书一封说明情况,蒋家断不会再娶红玉过门,其三嘛,小婿就不讲了,这方法不得已而为之,泰山大人您看?”其三,就是悄悄把蒋文石杀了,不过杨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出此下策。 马云魁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杨天,好小子,早就想好怎么解决了,其三他也能想到,多半是要人命,瞄几眼在那痴痴看着这臭小子的自己闺女,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官绅与老夫无缘啊,本以为天上掉馅饼,结果到头来是一场空。 马云魁无力的挥挥手,“污了学清没什么用,污老夫吧,学清啊,改天把你马叔父任叔父叫来,在官府文案里安个监守自盗的罪名,让学友修书一封,幸好蒋家长辈没有出面,只是那蒋文石口头与老夫约定。” “泰山大人高明。”杨天佩服的直竖大拇指,这么短时间就能考虑这么周全,马云魁这机变真不凡,怪不得短短十几年,马家没有靠武力也能发到如此地步。 “哼!”马云魁没给杨天好脸色看,老子能解决是老子的本事,你他娘的睡了我闺女,老子可没那么轻易就原谅你。 “爹,”马红玉此时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父亲,“多谢爹成全。” “哎!”心软了,女儿越长大越像亡妻,马云魁虽然心狠手辣,不过他对妻子对儿女,确实好的没话说,“行了,是你没那福分当官夫人。” 不行,自己这便宜岳父情绪不高啊,杨天悄悄走到马学清那边,小声问他,“大姐夫,泰山大人最喜欢什么啊?” “……”马学清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自己虽然很看好他,可没想到竟然成了自己妹夫,想到这,没好气的回道“当然是银子了。” “哦……”杨天心中有数了,看看还在那无精打采的马云魁,眼珠转了几圈,脸上堆着笑上前讨好的说“让泰山大人受如此惊吓,是小婿的不是,学风啊,去拿一千两银子过来,给泰山大人压压惊。” “哎,好唻。”马学风接过杨天扔过来的钥匙,颠颠的去搬银子。 哎吆,一千两,顶自家往年一年的收成,马云魁心气唰的顺了不少,看杨天也顺眼多了,唔,这小子还不赖,嗯…大眼睛,国字脸,长得嘛…还凑合。 马学清也吓一跳,好家伙,都说杨二郎日进斗金,一千两银子说给就给出来了,看来他当自己妹夫,也许更好,那蒋家是胶州第一豪门不假,可这潍县属于平度州,帮忙实在有限,这杨二郎又能打,又能挣钱,嗯…不错。 只有马红玉这时有点脸红,自己爹也太…见了银子变得也太快了,不过,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心上人在一起了,她不由得在那畅想着未来…… 第六十三章 纺车织机哪里买 杨天用银子安抚了一下马云魁受伤的心,跟他们说明马匪已经被杀干净了,让他们安心,不由得让马云魁父子又高看他几眼。 这马匪说杀就杀了,这杨天也太猛了,现在这世道,外面动不动就死人,马云魁琢磨,也许杨天当自己女婿,是个好的选择。 杨天又和马红玉单独腻歪了一会,才带着狼牙小队回了杨堡,此时杨堡里,金钩赌坊前面这一大块空地,血迹斑斑,护丁们正在提水猛刷,让狼牙小队也加入打扫队伍,杨天单独回了办公室。 他得考虑柳子堡蔡家的威胁了,这蔡家不好办啊,进士举人秀才三代都健在,要是蔡家不是潍县人,要在外地的话,杨天还能考虑偷偷去灭了他们,可本地士绅就不一样了,杀了他们,特别是进士一死,牵扯太广,必定惊动官面高层,到时派人下来调查,到时自己这新进的豪强,会不会惹人垂涎自己的钱财,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这就难说了。 “看来得想个办法和解。”既然自己手下没有死伤,杨天也不会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杨天拿出蔡家的那张资料,蔡家,有两万亩好地,在小镇规模的柳子堡,开有一家赌坊一家酒楼,标准的这时代北地士绅揽钱的方式。 杨天看着这张纸上的资料,赌坊酒楼自己没办法解决,这地…有了,就从这地上做文章。 等想明白事情,看看天色,已到午时,咕噜噜!这时杨天才感觉到饿,刚要去饭堂吃饭,李全推门进来,“报告,大队,马班头等人已经来了。” “哦,”杨天讶道“好快,快请过来,顺便让饭堂那边送一大盆肉,一大盆蛋汤,十卷卷饼过来,要快。” “是!” ……不一会,马京任大同刘元培三老手拿着卷饼,看杨天和任贤在那稀里呼噜的大吃大喝,这吃相,绝了。 半个时辰前,任贤跑到衙门说有八十马匪袭击杨堡,一听有马匪,虽然任贤说马匪已被全歼,不过马京心系着自己小儿子,找了几个会骑马的捕头,匆匆来到杨堡,本来三人还不是很相信任贤说的话,那些年轻护丁一个没死就全歼马匪,怎么可能?等看到那一堆尸体,信了。 这杨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一次次的辉煌战绩,要是他不死,将来还得发到什么地步?三老都有了差不多的想法,儿子和这杨天是结拜兄弟,马京和任大同得意的交换个眼神,看来咱们两家发家指日可待,旁边刘元培有点急了,自己小儿子可没这层关系,看来自己得多表现。 吃喝一通,杨天满足的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看着三老,“三位叔父莫怪,小侄实在是饿的狠了。” “呵呵,小天啊,老夫对你是越来越佩服啊,你这个什么护丁是怎么练得?这些马匪,说老实话,老夫的快班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马叔父过谦了,运气好,呵呵,”杨天笑着说道“这次请三位叔父来,一来是把剩下的马匪交给马叔父,马叔父,这些马匪可是宝贝。” 听到这里,马京有些糊涂,“何解?” “叔父您想,这些马匪在乐安县有名有姓,特别是那三个当家的,小侄问过了,悬赏千两,这些人头如今在您老手里…” “对啊,”马京一拍巴掌,眼睛放光。“老夫这身份,一纸公文过去,那些同行可不得乖乖拿着银子过来换功劳,哈哈,小天啊,多谢了,到时咱两人对半分。” 杨天客气的推让一番,马京坚决要对半分,如今不比以前,杨天现在实力越来越强,马京打定主意要平等对待,何况,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平白发一笔钱财。 杨天接着道“这第二嘛,快到年关了,小侄给三位叔父准备了一人五百两的年敬,这两日就让人送去。” 一人五百两,这就是一千五百两扔出去了,三老不禁感叹这杨二郎真是生财有道,推让一番,三老就受了。 “这第三嘛,小侄打算开个商会,年中开业,首先要做这棉布生意,三位叔父,不知这织机和纺车去哪求购?” 商会,棉布,马京三人眼睛一亮,这棉布要是成规模做起来,光在潍县周边就是一笔大买卖,至于去哪买装备…刘元培想到了,“老夫有个想法。” “刘叔父请讲。”杨天希冀的看着他,毕竟自己有这想法,可具体去哪买就不知道了,就是会做也做不了那么多,马宝那边工匠太少。 捋捋颏下胡须,终于有他表现的时候了,刘元培自信的道“成批的纺车织机民间没有,而且民间这些纺车织机效率低下,济南府织造局有大批先进的纺车织机,咱们以县衙的名义求购,就说是鼓励潍县民间自立,这种出政绩的好事,不管是县太尊还是织造局那边,必会欣然同意。” 啪!一拍手,马京给刘元培竖了个大拇指,“老刘,佩服。” 杨天见任大同也点头,看来此事能行,道“既然能行,那叔父看求购多少架才好,小侄打算先各买二百架。” “嗯。”刘元培点头表示同意,“二百架这个数目好,不多不少,少了没什么政绩,多了织造局那边八成会以为咱们要自己捞钱,小天考虑的周全。”顺势拍了杨天一记马屁。 “叔父过奖了。”杨天倒没想这么多,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没有几个工匠,等将来人手多了,到时让马宝领着人看看能不能自己造,到时再扩大规模,这刚开始,杨天只打算打开本地市场。 几人详谈了一些细节,杨天表示到时商会有刘威任贤马宝的股份,三老更是满意,毕竟自己老了,让儿子跟这杨天加深关系,才是将来发家之道,再说,三个老头还真不懂具体商事,让他们坑蒙拐骗还可以。 “对了,马叔父,马匪里面有个叫金二的,就别弄死了,其他的随意。” 杨天知道,这些马匪进了衙门,到时马京只要人头,那金二,自己既然答应让他不死,就得做到。 马京满口答应,纯粹小事一桩,杨天送出杨堡的当口,拍下额头,好像随意的问起,“三位叔父,不知与那柳子堡蔡家有无交情?小侄听说蔡家种着大片棉花地…” 三老懂了,这是为了将来棉布的原料未雨绸缪,任大同拍拍胸口,“小天放心,回去老夫就给那蔡秀才下帖子,到时你们见面再详谈。” 杨天赶忙道谢,“那感情好,任叔父最好别提小侄名字,到时小侄给那位蔡秀才一个惊喜。” “没问题。” ………… 当晚,训练场上四周都是点燃的火把,狼牙小队和护丁们都神色肃穆的列队看着他们面前的大队杨天。 “今天,”杨天定定的站在那,“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我杨天在这,向你们敬个礼。” 咵!杨天敬了个标准的中国军人的军礼,这是他一直推广的,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改,他举得这简单的立正,注目,右手并拢斜举就是最崇高的军礼。 “……杀!杀!杀!”护丁们也同样肃穆的以军礼回敬,他们渐渐明白了这军礼中蕴涵着的荣耀与庄重。 “葛福,颁勇士勋章一枚,作战勇敢,记二等功。” “到!”葛福激动的上前接过这枚想要很久的勋章,同伴们在后面羡慕的看着,不过没有嫉妒,身为队长,杀箭手,又身先士卒,这是他该得得荣誉。 “韩涛,颁勇士勋章一枚。” “到!” “张小三,颁勇士勋章一枚。” “……到!”张小三抹了把脸,犹豫着上前接过这枚勋章,热泪再也忍不住,护丁们友好的鼓起掌来,没有他,就没有全歼马匪的辉煌战绩,以前的…就让他过去吧,都是爷们,没那么多小心眼,既然回来了,就还是战友。 “李全……” 颁完奖,杨天鼓励了几句提士气的话,“经过这一战,咱们是不是对这队列作战更有体会?” “是!”护丁们确实深有体会,平时苦练的双人三人多人配合,还有整队配合,今天都出了效果。 “咱们,”看着这一张张昂扬的脸庞,杨天有点动情了,“经过这一仗,咱们才算是真正的战友了,生死与共的战友,将来,咱们还会有更多大仗要打,还会有更多战友,更多肯为你挡刀的战友,呼…你们说,咱们的信念是什么?” 大队说得好,我们是彼此生死与共的战友,护丁们同时大吼,“不抛弃!不放弃!” “好,”杨天很是满意这高昂的士气,接下来来了个转折,“今日的考试没能举行,我宣布,后日辰时,文化考试!” “……是。” 第六十四章 手榴弹 铁板甲 十一月二十日上午辰时,杨堡第一次文化考试开考。 杨天定的科目很简单,语文和数学。会写,认得千字以上,十个成语,就是语文考试的内容。数学是基础数学,杨天每三日就教这些手下一个时辰,百位加减法,十位乘除法。这两个简单的考试,是为了杨天将来的计划。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杨天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不知该干什么,渐渐的,他身边有了想保护的人,于是他想壮大自己的力量,起码做个乡间豪强,不被人欺负。 后来,他知道了努尔哈赤,这才明白,现在是明朝末代,他还依稀记得书上和电视上都说过,满清入关的时候,有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死了好多人,他不相信到时这个浩劫只单单发生在这两个地方,他开始有了野心和欲望,他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得在将来能打败满清,可现实又逼得他无从下手,他侧面打听过,然后他失望,朝廷的文武之道不是给他这种人铺设的。 然后就是这世道,杨天来到这里八个月,已经多次经历生死厮杀,他想吗?他不想,可他没办法,他得活着,他不想死,就得让别人死或者听他的。 作为现代人,适应了这里后,看见这乡村的落后和愚昧,他想改变这里,确切地说,他想让自己活的更好,可如今小小的潍县周边,就已经厮杀的如此惨烈,更大的地方呢?那些刀光剑影和暗地里的博弈相信会更多,既然他想一直活下去,他就得未雨绸缪,文武之道走不了,他就走商路,既然这世道的根本是实力称雄,他就走一条以强势武力铺道的财阀商道。 想通后,武力是基础,而杨天现在没有多少人,他首先做的是教出一批军官种子来,他相信,识字认字,再加上会基础数学,在他将来的计划中,这是一个基层带队将领的基础。 杨天按部就班的请人教这些手下识字,而他亲自教基础数学,以他大学的学历,将来教到初中水平还是没问题的。 而杨天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数学,这些手下对他越发崇拜,杨天会发财,白手起家,已经让手下们仰视一个角度,勇武无双,这角度更高了,而这数学,让有的手下直接就当神崇拜了。 这却是杨天的盲点了,古代民间生活中,你不认字还好,可这算数,与老百姓的生活来说却是息息相关,生活中处处都有数字的概念,可民间不认字的已是如此之少,更别提这统筹之学,往往民间交易中,不是买家吃亏就是卖家吃亏,杨天这易学易懂的算数一出来,可以说只要接触过的,人人都能学能懂个七七八八,人人感叹,杨二郎这是大智慧啊。 一上午过去,把试卷收上来,吃过午饭,杨天刚要批卷,李全进来报告说,马宝有事让他去试验场。 杨天喃喃“阿宝轻易不叫人,看来是有什么好玩的了。” 带着李全,两人出了杨堡往村里走,路上有村民见了,赶紧敬畏的跟杨天问好,那马匪被杨二郎全歼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马家村这些村民离得最近,他们去看过昨天在村东头烧尸体堆的景象,那真是一堆马匪啊,全被杨二郎杀了,人人解恨之余,对杨天更是敬畏。 到了村西头远处一片空地,只有几间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这就是杨天的武器试验场,他要求这试验场必须跟北边的养殖场,火药场还有狼牙基地都远一点。 “大哥,快来。”马宝有点激动的对杨天招手,赵虎,目前仅有的十几个木匠铁匠都在这了,狼牙小队也在这,张大牛正对杨天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大哥,你终于来了,阿宝非等你来才说是什么事。” “阿宝啊,”杨天捏捏马宝白白胖胖的脸蛋,笑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嘿嘿,大哥,等会就知道了。”马宝跟赵虎都得意的笑了两下。 “好好,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马宝赵虎这些工匠,张大牛他们倒是明白马宝他们的重要性,没见连环弩射程远了一半么,还有些小挂钩什么的小玩意,全都是这些人打造的,对狼牙小队贡献可不小。 只见马宝从身前一个小木箱里提出一个东西,这东西外面是个圆球编制竹笼,上面有个竹管嵌在竹笼里面一个大体成圆形,灰白色的球体上面,球体表面嵌着一块块碎瓷片。 马宝从竹管里扯出并排几根粗线,赵虎掏出火折子,嗤!点上,马宝就这样提着有三秒钟,突然使劲往外一个高抛,这东西被抛出水平线有将近三十米左右,那边是块不大的沙场,还没落地,只听嘣!的一声,那球体砰的炸开。 离得远了,杨天他们听到那动静不大,不过杨天却懂了,激动的赶紧跑过去看看效果如何。 只见以爆炸点为中心,方圆两丈左右的范围,沙场上到处都是溅射的碎片。 “成了,成了!”杨天激动的喃喃自语,这是手榴弹,这确实有手榴弹的威力了。 “阿宝,成了,哈哈,成了!”杨天一把把马宝抱起来,疯子一样转个不停,张大牛他们也看明白了,这玩意要是在他们手里…… “快说,”把马宝放下,杨天急切的看着他,“怎么做成的?” 之前杨天画了很多图形交给马宝,大部分都是有关热兵器的,这手榴弹就是其中一个,他想着抗日那会还用土质火药造,心想可能这世代也能造? 其实杨天不知,这时代已经早早的有了手榴弹,不过那种手榴弹是多用于防守的,而马宝研究这种,却是能进攻的。 “嘿嘿,”只要说到专业知识,马宝说话都利索不少,“大哥你不是要我先研究一样么,那些图纸上,我就感觉这个手榴弹先可以一试,一开始李老汉告诉我怎么碾火药,用纸密封好,在这点上,我发现用宣纸的效果最好,密封防潮,包好火药,之后小弟又苦恼怎么把火药包给包起来,做了好多次试验都失败了,这外包的泥层又不能烤,烤了就爆炸了,前几日小弟回了趟杨堡,在饭堂里看见了湿面团,这东西好,有粘性,能粘着碎瓷片,而且风吹就能干,不过光面团还是太干了,小弟又找了做土墙用的那种粘土,混合起来试了多次,终于成功了。” “……厉害啊,阿宝啊,厉害。”杨天佩服的无话可说,这过程想必很痛苦,八月初给的图纸,三个月只研究这个,终于还给他研究出来了,厉害,人才啊。 “不过,大哥,”马宝有点难以启齿,“这手榴弹也不是次次都能爆,十次里有两三次哑了,火药外面我先用的一层宣纸,一层麻纸,再一层宣纸,药信也是包了七八根,不过还有哑的,而且必须要用竹笼包着,不然碰到了容易碎开。” “嗯,”杨天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不过这五弟毕竟是做出来了,“哑火没办法,阿宝你们以后做的时候,尽量别急,要保证里面尽量干燥,对了,那面团和粘土是等风干的?” “是啊。” 杨天想到了个办法,“不要等风干,打铁不是用那风箱么,用风箱尽早吹干,至于这易碎…用棉絮,外面包上层麻纸。” 一拍巴掌,马宝明白了,“对啊,大哥说的有道理,到时候用棉絮包着,外包麻纸,再外面是竹笼,就是扔过去,对方也不知这是什么?” 杨天过去拿起一个掂了掂,这一个手榴弹大约有两斤半到三斤左右,点燃后,等了两秒,让竹管里的引信充分燃烧,猛地一抛,比马宝远了十米,能到四十米的距离,砰的炸开。 “唔,能炸到将近七米远,那杀伤半径就在两三米左右,看来要先训练下抛弹。” “东家,还有一件物事要给你看。”赵虎边说边从地上一个大木箱里,搬出几块铁板。 张大牛猛地张大眼睛,激动了,“这是铁甲?” 杨天看着这几块铁板,也很感兴趣,赵虎示意让他试试。 “唔,不错。” 就是两块有点弧面的铁板,四角跟中边钻了个孔,用麻绳系起来,绑在前胸后背上,大小正好能挡住胯部以上的部分。 这两块铁板厚有半厘米,加起来差不多有六斤重,对杨天来说,完全可以负担的起。 “好,好啊。”杨天很是高兴,银钱随这些技术人员花,终于开始出了效果了。 赵虎道“这是自从用牛马代替人力后,东家又买了那两座烧铁炉,这成块的熟铁就容易打造成型了,本来还想犁成小片打造鱼鳞甲,不过那太麻烦,而且我们经过测试,这整块的铁板反而更能挡住刀枪劈砍穿刺,不知东家?” “做得好,以后就用这成块铁板,”杨天很是满意,“奖赵大哥五十两银子,其他人一概十两,阿宝你就等着年底分红就行了。” “谢谢,谢过东家。”赵虎和那些木匠铁匠很是高兴,自己一身本身在这有用武之地,而且还能赚大钱,真是好。 马宝也很是开心,他不在乎钱,他就喜欢满脑子研究这些东西。 杨天和这些技术人员讨论了下怎么做出全身甲,手榴弹也要再研究,神色严肃的交待一番,一定要严加保密,杨天这才回了杨堡批卷。 ……“李全。” “到!” “把朱五叫过来。”杨天此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是!” 第六十五章 利 和 “报告!” “进来!” 杨天冷眼看着进来这人,“朱五,你这识字才对了八个,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这朱五,个子只有一米六三四,粗壮的很,脸型也是方的,一脸横肉,看着怪吓人,就这身貌,朱五从小到大,不知吓跑多少想找茬的人,其实他脾气虽然暴躁点,可他自认自己还是很善良的,自从当了护丁之后,对杨天那可是崇拜的很,训练很是刻苦,平时杨天可没少表扬他,可杨天没想到了文化考试,这小子才认了八个字。 “呃,”朱五为难的挠挠头,“报告,俺看见这字就犯困,这字和俺有仇。” ……杨天被这莽货气笑了,“你他娘的考不好还有理了。” 见杨天笑了,这莽货倒很是乖巧,“大队,俺数学成绩咋样?” “别打岔,老子问你语文,你他娘的挺会顺拐啊,数学你考了满分,咋的,我还得表扬你一番?” “嘿嘿,不敢,”朱五看着杨天脸色见缓,小心的道“大队,只要您老答应俺一个要求,就是这破字,俺拼了命也要学会喽。” 杨天来了兴趣,“什么要求,说说看。” “那个,那个…”朱五吞吞吐吐的,好像不好说。 “别婆婆妈妈的,说!” 啪!朱五一个立正,站得笔挺,大声道“那俺就说了,俺觉得大队您不公平,那葛福队长他们都是您的家丁,俺们为啥不行,俺们也要当家丁,要是俺能当家丁,这字,俺就是拼了命也要学。” ……嘴角微微上扬,杨天温和的看着他,“你们…看来不单单是你自己了?” 朱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是,全体护丁都想当家丁,只不过他们都是私下抱怨,俺今天豁出去了,一定要大队您给个说法,凭啥俺们不能当?” “既然想当家丁,那就当吧,明天就让衙门来人办手续。” 朱五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成了,“真的啊?” 杨天摊摊手,很平常的道着“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下次再考这成绩,就滚回去当护丁去。” “是!”朱五兴高采烈的敬了个礼,不一会,杨天看着外面训练场上听到消息的护丁,个个都很是开心,他也把这心放下了,他倒是想收这些护丁当家丁,可又担心有不愿意的,看来自己多虑了,用葛福的话说,“大队就是俺们的将主。” ………… 柳子堡,元朝当时的一个军堡,明朝立国,柳子堡就成了民堡,由于地处潍县跟昌邑县必经之路上,渐渐的成了一个小镇,这两百年间,各种土豪轮番称霸这里,而蔡家,是柳子堡近三十年的土皇帝,蔡老爷子今年高寿八十,万历十三年中的进士,蔡家开始大发起来,当过两任知州,之后告老还乡,儿子又中了举人,父子两人了不得,此后蔡家更是顺风顺水,至于孙子蔡容中了秀才,不着急,蔡容今年二十有三,当年老爷子中进士可已有四十多了。 蔡家现在有田两万多亩,又在柳子堡开着赌坊酒楼,本来一切都挺好,自从那什么杨天开了个金钩赌坊,还有那饭堂,蔡家这酒楼倒还好,可这无本万利的赌坊生意却缩水五六成,这还得了,虽说有两万亩田地,可这见银子,挣银子就是这赌坊了,断了财路,这就是大仇,蔡举人蔡士堂中举后,眼看进士无望,专心经营家道,方方面面,特别是黑道上有些硬关系,几个月前找上乐安县那边大丘山那群马匪,说好了,蔡家到时只要杨堡这产业,至于那杨天挣的钱财,全都是这些马匪的,可谁成想,那杨二郎竟然全歼八十马匪,手下一人没死,这简直不可能。 父亲几年前就已经是老糊涂,现在管家的蔡士堂,和已经开始管家的儿子蔡容,这几日很是提心吊胆,就怕那杨二郎知道背后是蔡家主使,过来杀他们个满门,过了七八日,风平浪静,看来那马匪死的早,那杨天不知也不觉。 今日北风吹得人脸皮生疼,蔡士堂带着儿子蔡容,去县城赴如今当了户房老书的任大同的酒宴,两人素来有交情,午时刚到,到了任家,双方见礼问候,客套一番,方纷纷落座。 任大同这边,马京刘元培作陪,蔡士堂不禁感叹,这三人,可就是如今县衙实权最重的三人了。 县官不如现管,虽说蔡家进士举人秀才都有,可身为本地土著,有些事还是离不开这些衙门老吏,双方打交道都是客气互让几分。 蔡士堂客气的恭维任大同升了老书,任大同举杯谢过,众人宾主尽欢,酒过了两轮,任大同看似随意的说道“蔡兄,不知可听过杨二郎?” 蔡士堂父子两人心里一紧,不知任大同这话何意,蔡容脸上现出不自在的神色,不过任大同不知前因后果,也没在意,蔡士堂老于世故,平静的道“可是开了金钩赌坊那杨天?在下偶有听闻,任兄提起这人,可有何蹊跷?” “哪有什么蹊跷,”任大同摆摆手,笑着说道“蔡兄莫多想,只是一会那杨二郎要来与蔡兄攀谈一二。” 珰啷,蔡士堂手中酒杯不慎跌在地上,碎了,“任兄莫怪,兄弟不胜酒力,莫怪莫怪。” “无妨,换一副就是,来啊,换副酒杯。” “是。” 任大同有点奇怪,这蔡士堂虽说与他有些交情,可平时很是自矜,只称在下,从没当面称过兄弟,这是怎么了?他也是老练精明之辈,难道蔡家与杨天有些什么不好的牵扯。 蔡士堂心中慌乱,失了分寸,这杨天来此找他,这是为何?万一,那凶神想一不做二不休……想到此,给了儿子一个眼色,就待托辞告辞。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三位叔父,请恕小侄来迟一步。” “父亲,该怎么办?”蔡容凑到蔡士堂身边,假意给他父亲夹菜,小声的道着。 蔡士堂嘴皮子微动,“既然来了,别慌,静观其变。” “哈哈,小天,你怎么才来?” 杨天今日一身绸缎道袍,四方巾束发,脚蹬云靴,配上他这身高,倒显得温文尔雅很多,快步走过来,连连道歉,客套一番,任大同拉着杨天坐在他旁边,正好与蔡士堂父子相对。 这就是那杨天,蔡士堂父子仔细打量,唔,一身斯文气,倒不像是他们印象中粗俗不堪的武夫形象,看样子不像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两人放心不少。 杨天也在打量对面这想谋他财害他命的两父子,嗯,相貌方正,倒是两副好皮囊,也是,这时代不光考学,这读书人五官端正才好中举人中进士。 “咳,小民杨天,”杨天抱拳躬身,“这位想必就是蔡老爷和令郎了。” 蔡士堂虚扶一把,“哈哈,杨小哥毋需多礼,老夫早就听闻这马家村,出了个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身姿如龙,风采如玉,不是凡俗之辈啊。” “蔡老爷多多夸奖了,小民只是一莽夫而已,过誉了,过誉了。” 蔡容在旁冷眼旁观,心中惊异莫名,这杨天小小年纪,听说他没读过书,与父亲对答却是如此知礼谦冲,不简单啊,蔡士堂也是心中惊异,要说这杨天能打,他倒是相信,可在待人接物上也如此知礼,他突然有点后悔,这种人可比莽夫难对付多了,真不该得罪,幸好对方好像确实不知幕后之人是他。 杨天加入后,众人热络的走了几轮,杨天这才开口,“小民此次借任叔父的面子,是想与蔡老爷谈桩生意。” 眼看杨天不是找他们茬,蔡士堂父子两人放心的在那吃喝,蔡士堂闻言,“哦,小哥但说无妨。” “是这样,小民想做点棉纺生意,苦无棉花的进家,听说蔡老爷每年都种有大片棉田,小民想收购几分。” “嗯,”看来对方还真是要做生意,蔡家每年收完小麦,有部分用作种棉花,有登州府那边来人收购,(此时,山东西三府水路畅通,收棉花后顺水路回到江南,夏秋之际多种植棉花,东三府远离运河,没有运输便利,棉花收的不多,所以没有大量种植。) “不知小哥到时需要多少担?” 伸出两根指头,杨天微笑着看着蔡士堂,“最少两千担。” 嘶……两千担,对蔡家来说可是大买卖,蔡士堂有点激动了。“小哥可知,登州府那边来收,一担可是要一两一钱。” “我照价买卖,到时现银结算,可以先押一千两定金。”杨天回答的很是干脆。 “……好,这笔买卖,老夫做了。” “对嘛,”杨天悠悠的道“谁会跟钱过不去,以后与蔡老爷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来日方长。” 听这话的意思,以后还有买卖,蔡家父子大喜,心结尽去,众人尽欢而散。 第六十六章 曹悦来 出了任宅,杨天去了杀猪铺熟食店还有面馆瞅了瞅,虽说是寒冬,可生意还是不错的,县城的民众多少都有点身家,(此时的民众生活水平还是不错的。)再说那炸酱面担担面好吃不贵,熟食店也实在,那猪头肉一斤卖二十五文,其他零零碎碎也不贵,杨天这个东家当场发话,过年一人十斤猪肉一两银子的年终奖,惹来店员们一阵欢呼。 杨天又去西城那边看了看布店,生意不温不火,也是勉励一番几个店员,年关给了一两银子的许诺。 “林松,你管的不错。”金钩赌坊分号,原先好运来赌坊那座小楼,断了一只手的豹子头林松,在梁山帮已混不下去,没了右手,在黑道这种赤裸裸弱肉强食的法则下,他不敢也不能再当这个帮主,备不住哪天就被自己人背后给捅死,杨天招人,他带着几个愿意跟着他的手下经过培训,当了这分号的主管,倒是干的兢兢业业,杨天交待下来的注意事项全部照搬照做,这分号的生意做的不错。 此时二楼雅间,杨天坐着,林松弓着身子站在身前,林松正小心的回着话,“小的只是照着东家定下的规矩做,不敢居功。” “有过罚,有功赏,快过年了,过几日去领二十两银子。” “那,小的谢过东家。” 杨天活动下手腕,房间里虽有碳盆,可还是有点冷,“徐云堂他们那些店铺打听的怎么样了?” “小的已经暗地打听清楚了,一共八家店面,到时东家发话,小的就带人去砸了他们。” 林松听到徐云堂这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倒不怎么恨杨天,在道上混,早已经有了哪天被人砍死的觉悟,如今只是断了一只手,又有个体面的工作,已是万幸,可这徐云堂,当初要发财的时候一起发,倒霉了就让他一人顶缸,杨天让他查徐云堂徐家在县城这些店铺,正中他的意,多年给徐家当狗,他对徐家可说是了解不少,如今徐云堂已经失势,老子正好出出这口恶气。 “且等着,不急。” …………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年关,十一月下旬,刘元培把纺车织机跟知县郑元春一说,顺带还稍去二百两银子,如此两利的好事,郑元春当即答应以他的名义上报济南府织造局,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济南府织造回信,同意此大利民间百姓之举,年后纺车织机即到。 冬天日冷,闲在家里的村民不少,杨天发动起来,一日三顿饱饭,没有工钱,村民趋之若鹜,在村西头划了三亩大小的空地,月余已经建成一个四面围墙,前后五排共二十间大房子的工厂,同时放出风去,来年秋后招纺织工,一日三顿饱饭,一月一百文工钱,消息一出,十里八乡那些平时自己在家织布供自家人穿用的妇女个个踊跃报名,这在家一日才吃两顿饭,还吃不饱,这杨二郎真是仁义,不禁三餐管饱,还有一百文工钱。 而杨天年后正月十六,要招护丁的消息,更是引得潍县周边那些不甘寂寞的年轻人蠢蠢欲动,本来杨天这大名只在潍县南边响亮,其他方向顶多知道这人,等全歼八十马匪的消息传出去,潍县周边杨二郎的名声大噪,有不少一般的乡间土豪和土棍,趁着年关,都送了一份不小的年礼过来,算是服个软,俺们知道您杨二郎厉害,只求别打俺家主意,对这些礼,杨天统统收了,不收这些人过年可过不安生了。 现在狼牙小队还有护丁们都甘愿签了卖身契,当了杨天的家丁,杨天虽然有点疑惑不解,不过却更加放心了,这些新家丁们倒是兴高采烈,俺们终于成了将主的家丁了。 手榴弹方面,马宝确实是人才,杨天只是提了几点建议,就被马宝举一反三,他把干棉絮先包了薄薄的一层在圆形火药包上,再附上面粉粘土混合捏造的外壳,这样里面的火药就更不会返潮,爆炸率大大提高了,几乎能全部炸开,再加上外面棉絮包好,裹上一层麻纸,装进竹笼里,现在狼牙小队已经开始训练抛弹了,马宝做的时候就统一了度量单位,做的手榴弹误差几乎在一两之间徘徊,这使得狼牙小队的抛弹训练也是越来越纯熟,只不过马宝这边人少,还要生产连环弩配备给家丁们,再加上这手榴弹成本不便宜,又是宣纸,又是面粉,杨天暂时只打算装备给狼牙小队。 至于板甲,虽然有了炒铁炉和牛马拉动,可还是人少,还要生产弩箭等其他铁制品,一月才做了七副上半身板甲,这打铁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会的,杨天倒是想的开,让赵虎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年后他打算招些学徒过来,赵虎听了点头同意,这就代表他要当师父了,很是高兴。 金钩赌坊,现在县城里大部分赌客都不愿到分号,都愿意来这本家,来往客商行人,经过杨堡,都愿意进来吃个便饭,有那好赌之人,也会去赌上两把,(这年头,小赌怡情,赌破家的还是少之又少。)也有客商愿意在这歇宿一宿,杨堡中间五排十座二层小楼,已经投入使用,专做投宿用,那些讲究点排场的客商,往往愿意多花几个钱,把一座小楼包起来,他们对里面干净整洁的布置很是满意,这里比自家宅子都干净,这几方人愿意在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杨二郎这全歼马匪的战绩了,有这么强势的武力,做生意又公道,从不欺客,生意自然红火。 腊月二十,曹家庄二公子曹悦来来访,杨天安排在赌坊贵宾楼旁边那座小楼,专接外客之用。 “二公子,曹师爷,请。” 杨天端起送上的茶盏,以目示意,曹悦来跟曹孟客气的回礼,曹悦来两个手下说要看看赌坊饭堂,杨天叫了个人陪他们去了。 曹悦来看着面前这越发沉稳的杨天,心下真是几番滋味,当初他以为这杨天顶天是个乡间豪强,本想收为己用,可谁想到,半年不到,不说别的,光这武力就已经强到如此地步,那大丘山那伙马匪他听过,以曹家庄的实力,虽说能灭了那伙人,可要全歼,还是有很大难度,这杨天实力膨胀如此之快,说明杨天有野心和手段,他这收为己用的心思就淡了,曹悦来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可没那本事收服的了如今的杨二郎。 “二郎如今在咱们潍县,那真是好大的名头,为兄早就看出兄弟不是池中之物。”曹悦来好不佩服的表情,既然不能收为己用,交好也是必要的。 杨天淡淡应道“二公子客气了,小弟只是小本生意,跟曹家庄比,还差远了。”如今不同以往,杨天没那个必要再去受对方言语威胁。 “二公子来的正好,这一季度的盐钱,临走一并捎着吧,小弟还有事要忙,两位请自便。” 眼看杨天淡淡的神色,还不如上次的热络,曹悦来心知是上次话里的威胁,让对方不爽了。 “兄弟且慢,”曹悦来一脸和气,示意杨天稍待,“这季度盐钱么,为兄就不要了,这到了年关了,就当给兄弟的年礼了。” ……三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这么扔给自己,杨天心中想到上次好似这曹悦来也像将来有事让他做的意思,看来这是个麻烦,想到此,杨天客气的道“二公子哪里话,无功不受禄,小弟万万不能收,请二公子还是带走,另外,小弟还有一份心意奉上…” 曹悦来打断杨天的话,作不悦状“兄弟说的生分了,这点钱财还客气什么。” ……双方互相推让,曹悦来坚持给,杨天坚决不收,谁知道后面有什么幺蛾子。 两人还在推让不停,“咳,二郎就收下吧,”曹孟在一旁略微抬高声音道“实是二公子有事相求,还请二郎收下,公子,在下就照实说了,如何?” “……哎,家丑不可外扬,罢了,还是我来说吧。”曹悦来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底下却拉着杨天的手不让他走,嘴里吐吐吐,急忙吐出一番话,“兄弟,为兄实在是有事相求,我这老父亲这两年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为兄有位大哥,他…他从小暴戾恣睢,凶残成性,不学无术,眼看我这老父快要……为兄担心这巡司一职,将来要是由他继承,我曹家,怕是要就此没落下去啊。”说到此处,曹悦来硬是挤出几滴泪花,好一个为了家族着想的孝子。 ……“哦,”杨天这时反而握着曹悦来的手,让他坐下,悠悠的道“不知这忙,兄弟如何帮?” 有戏,曹悦来曹孟对视一眼,曹孟轻点了下头,曹悦来咬咬牙“为了我曹家的将来,兄弟要是能助我当上巡司,我做主,这潍县整县的盐销权全交给兄弟你了。” ……“不知小弟,具体要如何做?” 曹悦来额头青筋暴露,清秀的脸上此时有点狰狞“半年为限,杀了我大哥!” 嘚嘚……杨天手指敲着桌面,曹悦来紧张的看着在那闭目沉思的杨天,眼看自己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瞧那意思,是要大哥将来接这巡司一职,大哥得了,那自己怎么办,那混蛋可是多次当面侮辱过自己,说过不会让自己和母亲好过,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看这杨二郎能不能,敢不敢了。 ……“好,我答应了!” 曹悦来大喜,指天发誓一番,双方商量些细节,曹悦来倒是有备而来,把他大哥曹悦文的资料密密麻麻写了三张纸。 送走安心很多的曹悦来一行人,杨天看着这几张资料,“……是个好机会。” 第六十七章 天启元年了 一月一日,元旦,天启元年。 清晨刚有一丝天光,保和殿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络绎不绝,天启皇帝朱由校顺从的在内殿更衣洗漱,自有上了年纪的宫女伺候,今日可是元旦,老祖宗的规矩可一丝不能丢。 身穿大红袍的李进忠,此时站在保和殿门口,身旁跟着一个眉宇间很是小心的青衣宦官,看他岁数年纪已到中年,面白无须,很是斯文。 “二祖宗万安。”“二祖宗,孙儿给您老见礼了。” 李进忠志得意满的接受着下面这些宦官宫女小意的奉承。 “大哥真是威风八面。”旁边那青衣宦官适时拍了句马屁。 “哈哈,永贞你也来取笑大哥不成?”话虽如此说,已经身为司礼监随堂太监的李进忠却是满脸笑意,怎么也止不住,那一脸舒展开的老褶子好像都发着光。 他拍拍这永贞的肩膀,语气有丝关切“永贞且莫急切,咱们哥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是是,大哥说的极是,小弟一切听大哥的,没有大哥,哪有小弟的今日,怕是早已经化为飞灰……”这永贞说到这里,用手背揉揉眼睛,眼泪好像要掉下来。 李进忠听的也有点不好受,拿手轻拍他的后背,“永贞啊,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只要有大哥的一碗饭吃,就少不了你的。” “祖宗万安。”“小林子见过祖宗。” 此时,另一身穿大红袍的太监来到大殿门口,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们见了无不恭敬的奉承着。 “进忠见过祖宗。”李进忠带着永贞,赶紧上前讨好。 “唔,进忠你也是司里的人了,不必如此多礼。”如今的内廷第一人,司礼监秉笔王安淡淡的说道。 “那可不行,礼不可废,祖宗就是祖宗。”李进忠小心的走到王安旁边,略微落后半个身位,同时对刚才跟在王安身旁一个身穿彪纹团领红袍的少监客气的笑了笑,对方同样客气的笑了笑。 ……过一会,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陛下起驾中和殿!” 王安迈步,李进忠刚要跟上,却听见身前王安轻声淡淡的说道“进忠,你就不用陪陛下去中和殿了,太和殿也不用去了,陛下午膳的事交给你了。” 脸上右脸颊一丝肌肉抽了抽,李进忠恭声应道“是,进忠明白。” 王安说完,看也不看,当先跟着天启去了,那少监倒是跟上王安的时候,对李进忠露了一丝抱歉的表情。 ……慢慢的,这保和殿只剩下两个老宦官和李进忠永贞两人。 “大哥,”永贞小心的看着李进忠面无表情的脸,“咱们回吧?” 呼…吐出一口长气,李进忠松开刚才一直紧紧握着的双手,“……走吧。” “王大伴,进忠怎么没跟来?” “回陛下的话,李进忠心系陛下一会午膳赐宴,去监督御膳房那些偷懒的奴才去了。” “喔。” ………… 过年了,家家贴春联,放鞭炮,马家村村民今年着实能过一个好年,有了杨二郎,大部分村民在杨堡干活,三餐管饱,还有工钱,省了家里多少粮食,今年几乎家家户户都多买了些猪羊肉,杨二郎那养殖场在村里现宰现卖,猪肉一斤才十二文钱,比县城那边低了整整五文钱呐,可不得说二郎仁义,为大家伙着想,周边的李家村王家村等,风闻都来买这得猪羊肉。 年前几日,杨天提着些米面猪羊肉,给村里个别贫困的几户送了过去,更是惹得村里人人称赞二郎真是大善人。 县衙三老那边,杨天已经每家送了五百两过去,赌坊也是停业到初七,现在这些家丁们,杨天也让他们轮流回家跟家人过年。 家丁们更是感激,按说当了家丁,就是杨天的奴仆了,与自家没什么关系了,可杨二郎不光让家丁回家过年,一人更是背了半只成猪回去,加上二两银子的这个年终奖,这些家丁的家人,看着自家原先不听话,整天打架闹事不安分的儿子,一个个变得孝顺懂事很多,还挣大钱了。 而且还识字了,这可把父母兄弟姐妹都吓一跳,俺们这家可没这才分啊,等儿子得意的说自己还会算法,这,这统筹之学可是大老爷都不一定懂的啊,“儿啊,回去可要跟着那杨二郎老爷好好干,人家对咱好,咱也得对得起人家。” 杨天几个结拜兄弟年三十中午聚了聚,杨天让他们在家多待几天,陪陪父母,不过他们倒是说年后初二三就回来,也就随他们了。 年三十晚上,马云魁放马红玉出来,跟杨天一起在他小姨家,四口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满心不情愿的马学友修书一封,送了去胶州,蒋家那边本身对蒋文石不经过父母同意就约定娶一土财主女儿做正妻很不满意,既然对方老人有污,正好随了他们的愿,当即表示同意退亲,虽然蒋文石不愿意,可也无可奈何。 年夜饭,杨天喝了几盅,脸色有点泛红,吃完饭,杨天牵着马红玉的手送她回家,“红玉,要不再去我家坐坐?” 马红玉也不想早回家,闻言点头同意,两人来到杨家,杨天忙着给火炕添柴火,都是现成的,很快两人都坐在暖烘烘的火炕上。 几盏油灯,摆在火炕四周,有点朦胧的灯光下,两人静静的对视着,好像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灯下观美人,杨天心里好像有股火在燃烧,“红玉,我…我” 马红玉心跳的也很厉害,有股躁动在心头,看见心上人说了两句话,突然慢慢欺过来,近了,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羞怯的闭上眼睛,“唔……” 伴着一声痛呼,良辰美景,大年初一卯时,已成为女人的马红玉跟着杨天出了杨家门,往自家走去。 “泰岳新年新气象,大哥新年快乐,…二哥气色着实不错,学风新年快乐啊。” 进了马家后宅正屋,杨天挨个问候,马云魁马学清马学风都是亲切热情的很,只有马学友挂着张死人脸在那,自己妹妹跟了个土棍武夫,那举人的前程,自己是没戏了。 “这还没进人家门,就在外留宿,不知羞耻。”话出口,马红玉小脸煞白,马云魁马学清脸色拉下来,马学风更是怒色上头。 实在难咽心中这口恶气,马学友刚吐出来,突然身体如腾云驾雾一般,咣当!整个人已经跌坐在地上,他刚要喝骂,一张笑盈盈的脸蹲在他面前。“二哥,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你这秀才就不用当了。” “……你一乡间粗鄙土棍,”马学友反应过来对方那话什么意思,嘲笑道“说的好大话!” “呵呵,”杨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县郑元春与小弟私交不错,户房吏房两位老书更是与我关系深厚,我想由他们三人出面,削了你个秀才的头衔,好像不是难事?” ……马学友笑容僵在脸上,由那三人出面,削他还真很容易。 “哈哈,小天,快来一起吃饭,”马云魁上前拉着杨天的手,亲切的说道“这初一的饺子,可要多吃,啊。” “小婿谢过泰岳。” 吓唬一番就好,杨天没真心想削他,马学友坐在地上闷了一会,起来过去小心的说了句软话,也就过去了,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 第六十八章 爬的更高 天启元年,闰二月十六日,卯时三刻。 天光乍亮,杨天起床洗漱一番,出了宿舍门口,训练场上六百二十三个家丁们已经集合完毕,正月十六招人,有了去年护丁们的人心所向,结合现在的实力,杨天觉得可以直接招家丁了。 一开始,杨天只想招二三百人,他以为这民间还是老实孩子多,可没想到过来要当家丁的二十五岁以下年轻人竟有两千多人,(此时杨天方知古民间汉人竟如此尚武)经过一系列体测,分优,良,达标三个等级,张大牛从老家丁中挑了十二人,从忧中挑了八人,组成狼牙二队三队,任贤李豹分别任两队队长。 剩下有五百多达标和良以上的,杨天把他们和老家丁打散编成一个团,他不知这时代军队怎么构成,干脆就照着现代基本军制,十人为一个班,班长班副,五个班为一个排,排长,副排长一名,二百人,四个排为一连,连长,副连长各一名,一共三个连,排连副职有很多空缺,一连长马学风,二连长葛福,三连长李涛,杨天自封团长,对外还是称护丁。 干部全有老家丁过去担任,有这些军官种子带着,短短两月,这三个连已经有了相当的战斗力,文化课也没落下,很多原先目不识丁的新家丁已经认识不少字,下一步杨天打算教他们基础数学。 杨天这团长身边有十个老家丁担任亲卫,李全正朱五副,杨天挑的这十人,个人武技不是最出色的,但却是老家丁里面,对杨天讲解的训练方法理解最透彻的,这亲卫班平时照着狼牙的体能基准训练。 “都有,”杨天上半身戴着板甲,再负重二十公斤,亲卫班也一样,“向左转,跑步…走!” 咣咣咣!家丁们穿着皮甲,身上背着二十公斤重的包袱,开始跟着团长,每天早上例行的一万米。 “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呼……跑完步,这时代百姓别的不说,这跑步确实是厉害,跑了将近两个月,一万米已经可以轻松完成。 吃过早饭,歇息片刻,由连长排长们开始讲从杨天那边传下来的各种改编的小故事,有红军长征,有许三多等等,旨在加强队伍的凝聚力和纯洁性,当然,最重要的是,效忠的人是他们团长,杨天。 队列训练现在已经很是纯熟,辰时开始,一个时辰队列训练,杨天根据这时代冷兵器的特点,连排队列训练要抓,班与班之间的配合,班里两人,三人,五人,十人之间的配合也要抓,有了之前那些基础的军官种子,渐渐的,杨天相信,这三个连队将来会出更多优秀的军官种子。 队列训练完,一个时辰的单兵刺杀,双人配合刺杀,多人配合,班,排,连的队列刺杀,循序渐进的训练。 吃完午饭,小歇,通常由杨天这个团长,在扩建后的会议室里,亲自给他们上政治课,(杨天私心,就是洗脑。)有时也讲些有趣的故事。 下午,训练还是一样,不过长矛换成了俞家刀,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以排为单位学习半个时辰文化课,之后一个时辰,是家丁们的自由时间,有继续学习的,有吹牛打屁的,有班长在那给班里差点的家丁亲身示范技战动作的,也有脾气不好的班长,在那大骂手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不过却没动手的,杨天下的死命令,“动手,只能对你的敌人动!” 这时代的这些百姓,虽然生活困苦,可思想却简单很多,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下午未时,村西头,现在叫狼牙大队了,碾得厚实平整的训练场上,杨天这个大队长正在和一队队长代号甲的张大牛对战,旁边一群表情激动的围观众人。 两人都是上半身身穿板甲,绑腿牛皮靴,相距有三米的距离,杨天手持俞家刀,张大牛持长枪。 杨天先动了,小步平稳的向前跑去,同时右手中俞家刀似摆非摆,上半身左右轻微晃动,乍一看好像哪一边都是他的实处。 张大牛跟着也动了,前后差半个脚位,双脚微蹬,步伐比杨天略小,长枪端在腰间略向上,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天的走势。 近了,“……”双脚猛地一蹬,张大牛手中加力,长枪激射,刺向杨天看似要点向右侧的空处,打个提前量。 杨天这时也是前后脚猛地加力,身体加速,看似要倾向右侧的身体刹在正中间,身体掠过枪尖的同时,右手俞家刀平起刀身往外侧使力敲在长枪上,荡开长枪,脚下再发力,双手握紧俞家刀竖在胸前右侧,加速斩去,张大牛不得已撒手后撤,咯吱!一声,还是被斩到右侧板甲上,划出一道浅痕。 “……好!”围观众人屏着呼吸,此时才忘形的鼓掌喝彩,狼牙大队这些队员更是佩服,甲队长在这三十人的队伍里,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可咱们大队长更强。(雄性的集体,只佩服比自己强的。) 一挑大拇指,张大牛由衷的说道“大哥,佩服。” 杨天过去捡起长枪,递给张大牛,笑呵呵的说道“大哥只是运气好。”杨天心里清楚,刚才大牛有让的成分,这个三弟是想让他在这些特殊部队的手下面前,加深他的威信。‘大牛啊,你真是有一颗玲珑心啊。’ “好了,都看完了,”杨天看着这些练了有一个多月的新队员,“来了狼牙,要更加刻苦训练,看看大牛他们这些老队员,找到差距了吧?” “找到了,大队,我们要更加努力,赶上这些老家伙。” “你娘的,老子比你年纪小好不好,你们要称呼老子前辈。” “哈哈哈,老牙……” 杨天欣慰的看着这些新老队员在那拌嘴,让张大牛任贤过来,“咱五兄弟晚上聚聚。” “好唻,大哥。” 晚上酉时,杨家正屋,灯火通明,杨天和四个结拜兄弟围坐在圆桌前,桌上三大盆猪羊肉,一大盆青菜,一簸箕馒头,一盆蛋汤,很是简单,五人吃的不亦乐乎。 如今,马学风张大牛任贤都已经束发,本来这束发是由家中父亲亲自选方巾给戴上,他们三人却愿意让杨天给他们选好,戴上,杨天当然很是乐意,马宝也顺便给竖上了,虽然还差一岁,不过杨天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兄弟五人气度都是越发沉稳,就连胆小的马宝,脸上也是自信不少。 现在五人平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每三天聚一次,聊聊各自那边的事情,交流一下信息。 吃完饭,五人聊着聊着,马宝突然好奇的问道“哥哥们,你们将来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让几人开始认真起来,杨天问马宝“那阿宝你想做什么?” 马宝撮一下鼻头,脸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嘿嘿,我想像现在一样搞研究。” “……大哥,我想一直跟着你干,你让我干什么,小弟就干什么。”这是马学风的答案。 张大牛接道“以前我只是空想,直到遇到大哥,我想,将来我要让狼牙越来越强。” “嘿嘿,”任贤舔舔嘴唇,眼中一丝血光闪过,“大哥,反正我要跟着你,不过,小弟感觉不是很适合狼牙,将来小弟希望能带着一支隐在黑暗里的队伍。” ……马学风张大牛马宝侧目而视,这老四还真是,越来越不喜欢有人注意到他。 杨天听了,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来,不过还不是时候,“呵呵,老四啊,先老老实实待在狼牙,大哥将来想好了怎么安排你。” “一切听大哥的。” 马宝看向杨天,“大哥,你呢?” “……我,我想带着你们走的远点,爬的高点,”杨天一开始低声喃喃,说到这里,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几个兄弟,高声说道“大哥想爬的更高,兄弟们,大哥,真的,想爬的更高去看看上面的风景。” 马学风面色激动,“大哥,一定要带上我。” “还有我。” “加上我。” “大…大哥,还…还有我。” 看着四个信任自己,想跟着自己走下去的兄弟,杨天一股豪情在胸间。 啪啪啪啪啪!五只手叠加在一起,“好,咱们一起,往上爬!” 第六十九章 黄台吉 闰二月十八日,上午巳时,潍县县城南城,徐家当铺门口。 徐云堂此时正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二百人的长矛队,这阵势他怎么也不能忘,就是那杨天手下的护丁。 当铺四周挤满看热闹的民众,连墙上都是人头攒动,不过那二百人的长矛方队周围五米开外,却无一人驻足,实在是被这寒光闪闪的长矛,统一的青布短打,肃杀的队伍氛围吓得无人敢上前挨着,纷纷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杨二郎的护丁?俺的娘唉,俺光看着,腿肚子就发软了。” “可不是怎地,看着也太吓人了。” 徐云堂白白胖胖的身子勉强撑在门边上,看着这阵势,不由咽了口唾沫。 此时,围观众人外面一道高亮的声音传来,“徐云堂,这当铺该物归原主了吧?” 听见这话,徐云堂猛地一个激灵,“谁?这当铺本来就是徐家的,是你……”看见来人,徐云堂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了。 簌簌,外层的围观众人听见身后的响动,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纷纷让道,前面的人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也是忙不迭的让道。 只见杨天和护卫在他两侧手持长矛,腰挂俞家刀一身肃杀气的亲卫班,从人群后徐徐走了进来。 徐云堂心中几番挣扎,看来这杨天是要夺他产业来了,不行,这是老子的,鼓起勇气,胖手指着杨天,一开口,嘴上打了个磕绊“杨…杨天,你不要血…血口喷人,这当铺一直就是,就是我徐家的。” “你放屁,这当铺是我家的。”这时,从当铺里突然走出一个人,看打扮是掌柜的,此时他正怒目对着他这东家。 “老罗,你…你…”徐云堂没想到他这掌柜竟然倒戈,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这当铺以前确实是这罗大的家业,只不过后来被徐云清他们给夺去了而已,这罗大胆小如鼠,不过眼光独到,徐家就让他在自家铺里当了掌柜,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没想到今天这种关键时刻,这罗大竟然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我怎么?”罗大此时一改往常的小心谨慎,怼了徐云堂一句,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冷笑着看向徐云堂,“哼,想不到吧,这是当年你们强买强卖的契约,我还留着。” “啧啧,”杨天一脸可惜,摇头上前,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跟着两个笑眯眯的户房书吏,看着他们户房这前老书,“徐云堂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别忘了,你如今已是白身,呵呵。” ‘白身’两字被杨天悠悠的吐出来,徐云堂白白胖胖的身子突然打了个冷颤,倚在门槛上,像泄了气一样,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给。” 杨天弯腰拍拍对方的脸蛋,“呵呵,这才对,还有其他七家,一并签了吧。” “不!”噌的一下,徐云堂站起来刚要咬牙切齿的说不,杨天平静的眼神看着他,嗦!一哆嗦,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哭丧着脸,硬是挤出两个字。“……我给!” “这才对嘛,徐家风光了这些年,也该换别人风光了。”杨天拍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起码,你能保住命不是?” “……是。” 一个上午,徐家八家铺子易主,一个当铺,一个布店,一个杂货铺,粮店油店各两个,一个酱菜铺子,都成了杨天的名下。 ………… 赫图阿拉,皇宫,说是皇宫也不贴切,就是一个周长不到三千米的内城而已。 从高空俯瞰,北边正中线有座小型宫殿群,两边延伸出一座座二进顶多三进,规模不大的宅院。 下午未时刚到,那正中的‘大殿’东边一座小型宫殿里的一处暖阁,当今后金大汗奴儿哈赤端坐在正北汗位,打眼一看,这奴儿哈赤个子不是很高,中等个子,身形有些干瘦,眼角皱纹密布,一身光鲜皮袄却掩不住脸上的风霜,长的有点像土里刨食吃的老农,身下坐着一张虎皮。 屋里摆着几个碳盆,倒不是很冷,奴儿哈赤左右分别坐着两人,形态各异,这就是后金的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 奴儿哈赤此时对着他左手第一位,长的有点干瘦的代善,说道“老二,你说,该不该去打沈阳?” 代善长相有点憨厚,听到他阿玛的问话,却不知怎么回答是好,“这……” “大汗,我认为该打。”坐在代善对面,身形高大魁梧的阿敏说道。 “嗯。”奴儿哈赤不满的瞥了一眼代善,看向坐在阿敏边上的,身形敦实的莽古尔泰,“老五,你怎么看?” “阿玛说打就打。” ‘滑头。’代善心中鄙视他这个五弟一下。 “老八,是你提出来的,你来说说。”奴儿哈赤最后看向四贝勒黄台吉,眼中有丝欣赏同时又有几丝忌惮。 黄台吉起身抱拳,慢吞吞温声道“阿玛,这沈阳城必须打,战略位置不说,那袁英泰不知兵,城中又有我大金大量死间在内策应,阿玛,此时那熊蛮子不在,咱们正可趁着这大好机会,夺下沈阳城,儿臣愿立军令状,愿领军拿下此城,不夺此城,儿臣项上人头尽管拿去。” 这话掷地有声,惹得奴儿哈赤还有其他三人都侧目而视,这老八还真敢…… “……好,老子亲自领军,拿下沈阳城。”奴儿哈赤考虑一会,右手啪的拍了一下扶手,下了决断。 ‘哎,还是怕我声望超过他啊。’黄台吉心里掠过这个想法。 详细商谈片刻,会议几人就散了,黄台吉回到宫殿东边向阳的一处三进宅院,来到自家后宅一个小亭子,看着不远处的假山,微微出神。 “多尔衮越来越受阿玛喜爱,阿玛现在又正值壮年,我要再不做些什么,怕是这汗位轮不到我啊。” 第七十章 去登州 当……当……一阵打铁声。 马家村村西头河边,如今已建成一个四面围墙,占地有百亩的工厂,北墙附近密密麻麻一片宿舍,宿舍南面不远,是一片空旷的厂房,约有十几间,东边有一间厂房,马宝正带着如今已有二十几人的木匠在那忙碌不停,主要制作连环弩跟手榴弹,手榴弹如今只供狼牙大队和杨天的亲卫班,连环弩已经供到连队中,如今一个班已有三把连环弩,不过还不够,在杨天的构想中,手下这些家丁的制式装备,要配备长矛,俞家刀,连环弩还有板甲。 西边有一段没有西墙,挨着河边两个厂房,二十多头牛马分成几组,四五十人分工,正驱使牛马拉动尖木桩分别在那当当打造铁制品。 闰二月底,天气还是很冷,这些铁匠却人人额头见汗,其中一个厂房里,里面有两座竖直的烧铁炉,正发出轰隆隆的响动,十几个赤膊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正在往炉里添着铁料。 厂房门口,赵虎正拿出几套板甲零件,跟杨天说着什么。 “东家,这护膝内里绑着皮衬,配上皮甲裤,加上半身板甲,我想这防御力应该够了。” “嗯,”杨天同意的点点头,“不能失了灵活,不过赵大哥,如今这学徒已经招了六十多人,这板甲进度要加快,争取两月之内,让我那些家丁人人起码要有一套板甲。” 赵虎信心十足的说道“东家放心,有了这些人手,四月底之前,六百套板甲定能完成。” “好!”杨天勉励一番,说定,到时定有奖励,之后又去看了看马宝的木匠房,马宝带着三人正在用木捻子仔细的研磨火药。 “阿宝啊,这炸药包一定要密封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离火源远一点,注意安全。” “哎,好唻大哥。” 嘱咐几句,杨天又去看了看养殖场,如今这养殖场比去年翻了一番,成猪数量更是几倍的增长,其中有一半差不多供给杨天这些家丁了,人数陡然翻了好几倍,这伙食压力也是倍增。 在村西头全部看完,杨天和亲卫班骑着马回了杨堡,去年杀马匪缴获了五十来匹马匹,杨天请了快班会骑马的捕头,一月二两银子,教了三个月,杨天他们轮番着学,现在已经骑马赶路不是问题,不过要是在马上作战却是不能,除了朱五,别看朱五矮粗壮的身材,在马上却是如鱼得水,三个月,就已经在马上就跟在平地上一样,挥刀劈砍,闪躲腾挪很是自如。 回了杨堡,已是下午申时末,杨天换了身青布道袍,穿上快靴,打扮一番,杨天带着李全朱五两人,去了马家赴家宴。 到了马家,两个亲卫待在前院,杨天径自来到后院,马云魁马学清马红玉已经在那等着了。 快步跨过正屋门口,杨天笑道“累泰山大人和大哥久等。” 马云魁大气的一挥手“贤婿快来做,这么客套做甚。” 客套一番,几人落座,马红玉喜滋滋的和杨天坐在下首。 杨天敬了马云魁马学清一杯酒,说了几句俏皮话,四人这家宴吃的很是舒心。 吃完饭,撤下杯盘,这回杨天终于坐在了马云魁的右手第一位,马红玉坐在旁边,对面是马学清。 喝了会茶水,杨天掏出一张契约书递给马云魁,马云魁有点疑惑的接过来。 “徐家当铺的契约书?”马云魁惊喜的看着杨天,这张契约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转让方的名字,马云魁。 “泰山大人这些年辛苦,小婿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潍县县城就两家当铺,马家和徐家,徐家当铺比马家当铺生意还好,这两家合并为一家,一家独大最挣钱,马云魁岂能不高兴,他现在越看杨天越顺眼,这女婿,没事就给马家添财。 说笑推让了几句,马云魁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大哥,之前小弟就跟你提过,这棉布的生意,你怎么看?” 杨天看着马学清,等着对方的意见,毕竟马学清以前经常来往sd几府,而且做过丝绸的转卖生意,想必会有些中肯的建议。 拨了几下茶碗盖,马学清沉吟着道“如今这sd六府,已经没了北地棉布的市场,都是江南那边的南布,阿天你要是做棉布生意,为兄建议你先占了咱们莱州府的市场,之后,最好先向东,渗透登州府。” 这跟杨天心中有些想法不谋而合,“哦,大哥具体说说。” “咱们潍县就是属于莱州府,这南布已经占领济南东昌兖州青州四府,而莱州登州两府,咱们这两府穷,特别是莱州府,购买力太低,离运河也远,南布要是运到这里,得走陆路,这车马费就不少,所以这南布几乎不走这两府。” 说到这里,马学清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此外,为兄让你先占了这两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莱州府素有良港,登州府更是有军港,从这两个港口,到时阿天你这棉布生意做大,可以做海外生意,发往朝鲜跟倭国,特别是倭国,为兄可是听说那里盛产金银铜。” 杨天眼睛一亮,‘rb!’他本来以为rb全是从外面买买买,物产贫瘠,没想到这rb竟然盛产金银,这可是全世界的硬通货啊。 杨天一直想让赵虎他们尝试着打造火铳,可赵虎这些铁匠都是民间匠人,不是有个简单图形就能打造出来的,登州府那边是军港,肯定有火器作坊,他得想办法忽悠几个会打造火铳的匠人回来,看来,这登州府必须得去实地考察一下了。 一念到此,“大哥,可否做小弟向导,你我一道,去登州府考察一番可好?”杨天正色的一抱拳。 马学清赶紧虚扶一把,他本来就很看好杨天,何况如今已是自己妹夫,笑道“切莫多礼,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为兄陪着你走一遭就是了。” “多谢大哥,如此,三日后出发,如何?” “好。” ………… 紫禁城,乾清宫西南方向不远,一个一进小院,戌时刚到,小院里面正屋点着两盏油灯,屋里摆着三个碳盆,暖烘烘的,身穿大红袍的李进忠,青衣宦官李永贞,还有元旦日跟在王安后面的那少监,三人一壶酒,四碟小菜,正在小酌。 “体乾,切莫难过,祖宗也是为你好。”李进忠给那少监满上一杯酒,安慰着道。 嗞!那少监王体乾猛地一扬脖,干了这杯酒,脸上有几丝怨毒之色,声音尖利的说道“还干爹呢,这些年我为他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就因为区区三万两银子,他就要扒了我这少监的皮,我…老子费了多少劲才爬上来。”说着,气哼哼的又干了一杯酒。 李进忠跟李永贞对视几眼,李永贞小心翼翼的看着王体乾的脸色,“王哥,小弟听说祖宗要赶你去浣衣局,不知是真还是……” 说到此,王体乾脸上怨毒之色更重,“哼,要不是进忠大哥在旁边替我求情,怕是真要去那里养老了。” 李进忠给他满上,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我李进忠这一辈子,最看重义气两字,是我的人,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保他。” “大哥仁义一辈子,这没得说,要没有大哥,小弟早已经灰灰了去。”李永贞伸出手背,擦擦眼角,看上去唏嘘不已。 王体乾在宫里打滚多年,哪还不知这两人作态为何,不过这李进忠确实讲义气,帮过他几次,特别是这次要不是他给干爹求情,自己怕是真要去浣衣局养老了,而且他还有那陛下的乳娘做老婆,咬咬牙,王体乾思考再三,罢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进忠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了。”王体乾严肃正色的看着李进忠,双手平端一杯酒。 李进忠心下一喜,今日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同样面色严肃的接过王体乾手里这杯酒,沉声说道“体乾,有大哥一口饭吃,就绝对有你一口饭吃。”说完,嗞!干了这杯酒。 李永贞这时给两人分别满上,慨然说道“两位哥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好,”李进忠也举起手中酒,“今日我李进忠在此起誓,誓与我兄弟三人,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王体乾,李永贞同时尖声说道“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 第七十一章 勾联 “……”纺车打线的声音。 马家村西南方向,建成的棉纺厂内,济南府织造局拨的那各二百架纺车织机已经到位,由于今年棉花还没到种植的时候,杨天只是从民间零零碎碎收了一共两百担左右的棉花。 如今厂房内,一共四百位女工没有全部上岗,杨天让他们轮番上去熟悉这些比民间先进的纺车织机,就拿这纺车来说,民间小户土纺车上只有一个锭子,而这官家纺车上面有五个锭子,都需要一一适应。 杨天打算用这两百担,先培训她们,以便到了秋后棉花收上来,立马开足马力上工。 “小天,看看这布怎么样?”王金梅是第一批熟悉这织机的,这几日已经织出一匹布,杨天让懂布的马学清先看,马学清也不客气,上前仔细看这棉布的纹理,拿手摸摸这触感。 半响,马学清对杨天说道“这布面较南布略糙,不过也差不多。” 杨天点点头,没接这话,先对王金梅笑道“小姨,我这出去几天,这里你可要替我看好了,一定要让她们尽快熟悉这些纺车和织机。” “放心吧,姨会看着她们的,这什么培训,她们还能吃两顿饱饭,多大的实惠,要是有偷懒的,姨就把她赶出去。”王金梅想的简单,自己外甥这么大的厂子,她得给外甥看好喽。 笑着嘱咐几句,杨天跟马学清出了厂房,边走边说道“大哥,这南布一匹在咱们莱州府要卖两钱五分,我想到时咱们这边价格定在两钱二分就好,你看呢?” “嗯,我同意,莱州府本身南布就卖不多,这价钱正好,不过小天啊,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讲讲。” 杨天看着马学清变严肃的脸色,有点纳闷的道“大哥但说无妨。” 马学清此时一脸正色,隐隐有一点担忧“南布虽说在莱州府登州府没多大市场,可是始终还是有的,你将来要发展,和他们的冲突不可避免,你可知,南布南布,这南布商人背后可都有当今朝廷大官的影子,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他们位高权重,弄不好,咱们可就要粉身碎骨啊。” “这事啊,”拍拍马学清后背,杨天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安慰道“大哥,小弟也想到了,且放宽心,我已经有了些想法,咱们还是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赶早出发。” “……有提防就好。”马学清看杨天早有准备,这心也就放下一半,其实他也只是提个醒,东林党主要势力还是在江南,在山东话语权不大,未雨绸缪而已。 吃过晚饭,杨天和马红玉单独待一会,明日就要出去边走边考察,没一月功夫回不来,小两口得抓紧时间温存一会。 手牵手,两人漫步在一片漆黑的村里,借着远处杨堡的一点光亮,偶尔有几声狗叫,平添几分趣味。 “红玉,我这一走,少则一个月,杨堡有些事,你得替我担着点,我已经跟学风说好了,两天跟你一汇报,切莫多说什么女人家不能管事,在我这里,没有这档子规矩。” 马红玉现在有了支十人娘子军,平时操练都是照着杨堡那边的规制,马云魁看不过眼,女孩家这不像话,杨天倒是挺赞同,将来要步步往上爬,难免会遇到危险,自己女人多点自保能力是好事。 “好,你要小心,家里不用担心,还有我哥的安全,可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来,啵一个。” “讨厌。” 嘴上说着讨厌,马红玉垫起脚尖……这清冷的月色,都有点要化了。 三月一日,天气晴朗,卯时还没过,一行人马就出了杨堡,向北而去。 一共二十三人,杨天,亲卫班和狼牙一队,再就是马学清和一个伺候他的下人,三辆马车,一个给马学清主仆二人用,另外两辆鼓鼓囊囊装满两马车,其中一部分是棉布样品,剩下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马学清心中好奇,却没多问。 杨天他们一人两马,只从外表看,他们都只是穿着鼓鼓囊囊的棉衣棉裤,俞家刀合着刀鞘挂在右手侧,其他的装备都备在另外一匹马上,人不多,实际上在官道上,整个队伍成一字形,中间是三辆马车,拉的很长一段。 走的早,有马代步,到了巳时还没过完,一行人就赶到了昌邑县城,城门口缴纳了银钱,守城士兵也没为难,径直放了车队进城。 找了间客栈,包了一天的小院,李全带着两人,手上拿着两张帖子出了客栈,来到北城县衙门口。 而客栈这边,杨天给了掌柜的五两银子,让他去县城最好的文轩居定一桌酒席。 过了会,换了身员外袍的杨天合着马学清,身后跟着张大牛他们,到了文轩居定好的小院等候。 不一会,小院门口响起一声哈哈大笑,“大名鼎鼎的杨二郎在哪里?” 杨天紧走两步,出了屋门,看着已进来小院的两位老者,躬身抱拳,朗声说道“小侄杨天,见过两位叔父。” “唔,不错。”其中一胖乎乎的老者仔细端详一阵,“有副好皮囊。” “两位叔父请。” “好,好。” 客套一番,一群人进了屋,上酒上菜,桌上一共四人,两位老者和杨天马学清两人。 杨天相互介绍一番,这两位老者是昌邑县衙吏户两房的老书,吏房李同发,户房王山,昌邑县衙吏役中最具实权的人物,与任大同往年经常有公务往来,关系不错。 杨天既然下定决心,选择走商会这条路,他考虑了很久,要是走出去,强势的武力当然是基础,不过也免不了跟官家和当地的士绅打交道,与县衙三老的关系,让他有所触动,每个地方,士绅豪强还会几年或者几十年就会兴衰交替,而这些地方吏役,几乎已经传承了三代以上,当然也有兴衰交替,不过基本上稳定,家族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既然做商会,与其跟那些地方官士绅打交道,不如勾联这些地方衙役,他们本数贱籍,却在地方有权有势,但是身份制约,却让他们干不了别的,杨天将来这种模式的商会,与这些地方吏役正好互补,有他们欺上瞒下,盘根错节的地方关系,打进当地的市场必会轻松很多,当然还免不了与其他方面起冲突,不过既然要发展,肯定会有冲突,这点杨天早就想明白了。 由马学清陪着,酒过三巡,杨天这才屏退左右,房间只剩下在场四人,“两位叔父,小侄不善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了,这次小侄来,一是拜见两位叔父,二呢,小侄成立了一个商会,年末打算把业务扩展到昌邑县来,到时还请两位叔父帮衬一二。” 两个老头互相看看,长的胖乎乎像弥勒佛一样的李同发把玩着手中酒盅,“不知杨小哥这商会做何业务啊?” “目前就两个,”杨天举起两根手指,平静的道“盐,棉布,到时昌邑这一边会有两位叔父的一成干股。” ……屋中静默半响,两个老头暗自在那琢磨,盐跟棉布要是全县做开,好大利,一成就不少,而且这钱到时会源源不断。 这杨二郎他们最近倒是听过名头,全歼八十马匪,两人杀散五十人,都是潍县衙门那边同行证实的,任大同前两日也来了书信,说这杨天不好吃独食,喜欢大家一起发财。 有点干瘦的王山这时开口了“棉布生意,在本县没有多少阻力,可是这盐……” 杨天自信的说道“两位叔父放心,到了年末,曹家庄二公子就是巡司了,二公子与小侄一向交好,到时这盐销权会全权交给我手。” ……李同发拍了下桌面,道“好,到时这盐要是交给杨小哥,老夫就做了,不过老夫不要干股,这一成的份子钱老夫还出得起,我李家正式加盟如何?” “叔父高风亮节,小侄佩服。”杨天竖了个大拇指,这才叫有远见之人,干股干股,干看着,不用出多大利就能捞钱,不过这钱不会多,而实际出份子钱入股,这才会挣大钱,但是相应的,风险也得与杨天共同承担。 “既然叔父肯与小侄共担风险,那小侄也会与叔父有福同享。” 王山在旁补了一句,笑道“老李,别忘了兄弟我,小天,也算上老夫。” “哈哈,咱俩多年老兄弟,这种好事你就是不愿意,老子也得拉上你,吃干股有什么好,这些年,攒点钱,除了开了两个铺子还能干什么,那些好地都是那些士绅的,咱们可碰不了,眼前这好机会,老王啊,咱们得把握住,老任和老刘老马他们不就发了么。” 当着杨天面说这些,杨天也懂,这是说他们有诚意做这个事情,“来,两位叔父,大哥,咱们为了将来,干一杯!” “干!” 第七十二章 登州路上 上 有了承诺做基础,敲定一些细节,杨天知道前提就是年底盐销权在不在自己手里,之前曹家庄在昌邑的盐卖可没有昌邑这些地方吏役的事,李王两人看重盐正常,毕竟人人吃盐,只要盐在手,铁定是源源不断的钱财,一桌午饭杨天四人吃吃喝喝,尽欢而散。 李同发牵着杨天的手,四人说说笑笑出了文轩居门口。 “哎吆,真是巧,李爷王爷,小弟有礼了。” 文轩居门口,身后跟着出来一群人,李同发回头看去,笑道“原来是鲁班头,怎么,来这逍遥来了?” 昌邑县衙门快班班头鲁直拱手笑道“今日抽空带着下面几个兄弟吃酒,两位爷面前这两位小哥是?” 马学清客气的拱手道“在下马学清。” “在下杨天,见过鲁班头。”杨天也是客气的一拱手。 鲁直年前很是倒霉,县里三家案子还没破,那周扒皮被人闯入家里,生生剁了头颅去,在山西任知州的兄长书信一封递在了昌邑县知县赵明堂的案前,半月之间两件凶杀两件打劫,还都是大户官绅,赵明堂眼看是高升不了了,不过案子还得破,直把鲁直给逼得焦头烂额,可从那周扒皮死了之后,昌邑县又是风平浪静。 不过鲁直可没闲着,他试着分析这案情,那周扒皮被砍头据说是因为有人看到路边上一个女人哭嚎,这才碰到大侠替天行道,可之前那三件好像也是,那三家也都不是好东西,以他的经验看,这是同一伙人,不然哪有这么巧,这些人年龄应该不会太大,上了年纪在这世道打滚久了,哪有这闲心去管这事,而且他总觉得这些人作案是有目的性的,除了那周扒皮,这周扒皮应该是一时看不过眼,出于义愤,再就是,这些人的落脚处,应该离昌邑县不远,不然谁会有那个闲心,跋山涉水来陌生的地方连做几件大案,种种因素下来,他四处留意昌邑周边有没有新冒起的豪强,这潍县的杨二郎从去年年中崛起,战绩骇人,虽然年轻可却听说对方很讲道理,而且看他周围这些手下,有高有矮,好像与他要找得这些人的特征都有那么点符合。 这杨二郎不就叫杨天,鲁直面上笑着,心中想着杨二郎的资料,“可是灭了乐安八十马匪的杨二郎?”此话一出,鲁直身边那些手下也人人侧目,面前这和气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那杀神。 杨天摆摆手,“呵呵,运气好,当不得真。” “鲁老弟啊,我这贤侄可是我跟老王的贵客,以后打交道机会不少,到时还得你行个方便。”李同发适时的捧了一下杨天。 鲁直刚才还有点审视的表情,突然满脸堆笑“原来是两位老哥的贤侄,那以后杨小哥,咱们可要多亲近才是啊。”李王这两位老书可是这衙门说话最管用的两个老大,知县都不如他们好使,鲁直当然懂得取舍,再说,这杨二郎真要是那人,他也不会做什么,无他,对方太强了。 “好说,好说,鲁班头这种大人物愿意与在下结交,是在下的福分。” 鲁直更是惊讶,这杨天听说才十七岁,竟如此斯文知礼,联想到对方的战绩,鲁直更是亲切的和对方攀谈半响,双方这才分开。 马学清中午陪酒喝的有点多,杨天让那下人马全送他回了客栈,杨天带着张大牛等人施施然逛逛县城。 “大哥,”张大牛跟上来,与杨天并肩,沉声道“那鲁班头刚才好像在审视我们。” 杨天也正在想这事“不错,咱们去年在这做了四件大案子,身为快班班头,必会调查一番,他可能猜到一二,不过也就这样了,无凭无据,不足为惧,走,去这里的布店看看。” 县城南城区,徐家布行,杨天在里面看了看对方的布料子,与自家的差不多,问了问价钱,一匹布两钱五分,零卖一尺三文钱。 又去逛了逛别家,也是差不多的价钱,不过布料还不如徐家布行。 难得有时间,杨天带着张大牛他们好好逛了逛县城,晚上回去与醒酒的马学清说了说这的布价,昌邑县临海边不远,又和潍县一样连接莱州府和青州府,民间经济状况比潍县还好一点,杨天打算到年末,自家棉布占领这两地市场,当然还有盐。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城门刚刚开了,杨天一行人就出了县城,一个穿着灰布短打,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看着杨天他们出了城往北而去,撒腿就往回跑。 北城区一间二进宅院,“班头,他们去了北边,应该是要去府城。” “哦,下去吧。”鲁直丢过一块碎银子,那人千恩万谢的接了退下去,“走了好,走了省心啊……” 出了县城,杨天一行人沿着官道,越走越向北,路上杨天见这庄稼长势,不由摇头,“这里的小麦收成,估计一亩能有大半石就不错了。” 听到杨天这话,张大牛接口道“大哥,小弟闻到咸味了。” “这是到了海边了。” “……”午时,一行人赶到了莱州府城,远处隐隐传来海水拍打岸边石头的浪声。 “确实比咱们县城大啊,也高。”张大牛看着面前这座城池,杨天同意的点头,确实,眼前这座城,虽然看上去灰扑扑的,可却是包砖的城池,杨天抬头一比,差不多有三丈多十一二米高,城墙两边延伸看不到头,走过有四丈左右的吊桥,李全掏出一张潍县县衙开具的路引,顺手塞了五钱银子,穿着比潍县光鲜一丁点的守门兵丁掂掂银子,眉开眼笑,那张路引看都没看,(也看不懂)挥手放行,杨天进城的时候,已经看到那城门叫什么名字,上书景阳。 安顿好,吃过午饭,下午未时,杨天与马学清来到东城区一户二进宅院门前,马学清上前叫门,不一会两人已经坐在后宅正屋,屋中还有一中年人,面相敦厚,一身浆洗干净的青布道袍,正在那殷勤的劝杨天两人喝茶。 “马朝兄,这是兄弟的妹夫杨天,”马学清指着杨天介绍着“我这妹夫打算做大自家棉布生意,大兄你在这莱州府城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商家了,到时还请多提携提携他啊。” “提携不敢当,老弟又抬举为兄,”马朝连连摆手,道“我这算什么大商家,小本买卖而已,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买卖都握在那些有官家背景的人手里。”说到这里,马朝语气有点萧瑟。 杨天仔细打量,这马朝眼睛略黄,头发也不是纯黑色,掺着点黄色,果然如马学清说的,这是回族人,“大兄客气了,小弟听我大哥说,大兄有如今这局面,全是靠大兄辛苦打拼出来的,这可比那些靠着官方背景做买卖的人强多了。” 杨天说的好听,不过也是实在话,在这年代,没有一个官方背景,你顶天做不了两个铺子,可这马朝身为回人,却靠自己拳打脚踢折腾出如今莱州府城前五位商贾的地位,着实了得。 这番话让马朝很是受用,不过他有苦自家知,自己做倒买倒卖的中间商,要不是因为有个海外渠道,这城里那些官方背景的商贾,早一口把他吃了。 今天,这马学清带着他妹夫来此,说要将来做海外棉布生意,这倒是不错,棉布他没怎么做过,可却知道在朝鲜日本那边很有市场,去了就是一批银子。 想到此,马朝开口更是客气了几分,“这杨兄弟真是会说话,我跟两位兄弟说句实话,你们这样布我看了,不错,比那些南布差不了多少,销路是不愁的,不过为兄建议你们将来从莱州出海,这边有良港,到时船停靠在这里很是方便,听说你们还要去登州,登州那边是军港,那边官面上没有过硬的关系可没法停靠在那里。” “嗯,大兄说的极是,之前小弟没考虑到这点,”杨天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不过登州他还是要去的,为了那火铳,“听说大兄有海外渠道,小弟这棉布秋后就会大规模产出,不知大兄可否与兄弟合作啊?” “哈哈,有钱赚,当然要合作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兄弟回程时,还要请大兄一同去我那乡下地方看看。” 马朝有点喜欢这坦诚实在的杨天了,当下满口答应“为兄在家等兄弟平安回程。” 马朝去过海外朝鲜跟日本,杨天身为现代人也能说出些海外见闻,当即越聊越投机,马朝更是心中惊异,这杨天听马学清说是有宿慧之人,本来他是不信的,这越聊,对方这海外见识有些比他还了解,不由得他不信了,这下他更是要郑重对待面前这年轻人了,主动留两人吃晚饭,杨天正好想多知道一些这时代海外的风闻,欣然接受。 三人一直吃到晚上戌时才结束,马朝依依不舍的送两人出了门,约定回程一定要去杨堡那边看看。 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是趁着大清早,杨天一行人出了城门,不过在城门往外出的时候,地上有个坑洞,担任马车车把式的亲卫,没注意,马车上面边角一个箱子颠的掉下来,哗啦!一百个五两形制规整的小元宝撒了一地。 杨天一群人赶紧捡起来,收拾完出了城,路边上一个精壮汉子跟着杨天他们走了三里路,确定了方向,转身向着西北方向跑去。 “嘿嘿,车上鼓鼓囊囊的,肯定不少财货,有的乐子了,嘎嘎……” 第七十三章 登州路上 下 车队一直往东走,从莱州府城往东,丘陵起伏,杨天他们走了一个白天,刚刚走出莱州府地界,眼看天色已晚,四周空旷,马学清熟门熟路的带他们往南拐小道,走了一会,远处有个方圆三四亩左右的大空地,那有几处土屋。 马学清指着那三间土屋,给杨天解释道“这三间屋子,不知什么年代建的,从莱州府到登州府城,走这边路的,通常都会在这歇息一晚,小天你看,那好像有人影,应该是同行。” 杨天打眼一看,昏暗的天色下,确实有几个人影往这边看,“李全,过去跟对方说说,咱们是过路的客商,让他们别惊慌。” “是!” 嘚啵!李全打马慢慢跑过去,杨天他们先停下。 “小天想的周到,有时候为兄真是怀疑你出过远门。”马学清赞叹道。 “大哥过奖,小心为上罢了。” 等到远处李全挥了挥手,杨天他们这才动身。 那边已有两伙人,一伙有七八个,看打扮一身短打快靴,该是那种行脚商人搭伙,另一伙人有十几位,除了一老一少两个贵家外,十五个汉子个个身有精悍气,有不少马,还有一辆很是华贵的马车,车身镶银边,杨天再看这老少两人,都是身着云靴,一身绸缎道袍,头上用儒巾包头,相貌堂堂,长的有些像,想必是父子两人。 杨天一拱手,和气的说道“小子行商到此,叨扰诸位了。” 那些行脚商人自顾自的聚在西边那屋,点下头算是打招呼,那老者倒是好脾气,让手下从东屋出来,让给杨天他们落脚,这些年约三十许的手下虽有精悍气,却个个倨傲的很,正眼都不带看下杨天他们这些明显在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把三辆马车并排顶在东边挡风,卸下马来,喂了精料,马学清就看见杨天这些家丁,一个个的从褡裢里拿出一个皮包袱,娴熟的挂在右边腰侧,抖落长枪上的包袱,把俞家刀背在后背,咣当!几声响,一块块青布包着的东西摆在屋门口,还小心的搬下一个大木箱子,放在屋里面北墙那边。 那伙汉子看见杨天他们这身下马后的打扮,眼神变了,一个个又是长枪又是牛皮刀鞘的,一个汉子去了中间那屋,一会出来后,这些汉子也一个个拔刀在手,警惕的看着东边这些邻居。 杨天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在这些汉子恶狠狠的目光中,走到中间这屋门口,温和的说道“老人家,不要惊慌,我这些手下只是平时习惯拿着家伙什巡逻,我们是正经商人,万没有恶意。” 老者看年纪在五十开外,闻言呵呵笑道“出门在外,有个警醒是好事,我这些家丁也是以防万一,小哥不必过于担心。” 萍水相逢,对方能说这种话就不错了,杨天又是客套几句就走回去了,从车上拿出两个铁锅,两个铁皮框架,铁锅支上,几个家丁去捡了堆枯枝过来,远处有条小河,破了浮冰,烧水,几大块腌肉扔进锅里,几把干菜,不一会儿,香气扑鼻,引得另外两伙人不停抽抽鼻头,有人暗骂,“这他娘的是出来做生意,还是出来郊游来了。” 杨天吩咐了李全几句,李全大声说道“诸位,俺们家少爷说了,这天气这么凉,大家都来喝点热乎的肉汤吧,都别客气啊。” ……那群行脚商人先耐不住,拿着各式容器过来,纷纷说道“那俺们就多谢你家少爷了。” ……过了一会,中间屋子那伙人也过来要了一大盆肉汤,作为交换,给了杨天他们一坛酒,杨天谢过,把酒悄悄装车上,几方之间的紧张气氛缓和不少。 吃完饭,三伙人虽然不再紧张,不过也还是各顾各的,慢慢天色已晚,三伙人都慢慢睡下了,只不过都有值班的人手,杨天这边他先跟李全值夜,其他人先围着屋里此时有余烬的火堆,盖着皮袄慢慢睡了。 ……一夜很快过去,天色刚亮了几分,杨天突然一跃而起,刚才地面有响动,与上次马匪的动静太像了。 张大牛马学清还有其他人都醒了,值班的两人早就爬上马车,搭眼看去,“大队,差不多有一百匹马正赶过来。” 杨天也已经看见了,西北方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朦胧的天色下烟尘滚滚。 杨天沉声吩咐“怕是来者不善,一队准备,亲卫班准备。” “是!” “怎么回事?”“是马匪?”“目标应该不是咱们,快走啊。”旁边那伙行脚商人中,倒是有精明人,他们个个小本买卖,这种规模的马匪打劫,目标不会是他们,纷纷背上包袱褡裢,有人想过去顺手牵匹马,被中间那伙汉子拿刀森然盯着,谄笑一声,撒腿就跟着同伴们,在还有点昏暗的天光下,跌跌撞撞的往东跑。 “孙海,冲咱们来的?”那老者走出门外,沉声问着一个高大汉子。 “不清楚,来人不少,怕是有百骑。”那高个汉子孙海脸色凝重的说道。 “咦,这群人倒是处变不惊。”老者看向杨天他们,只见这些年轻人脸上没什么紧张的神色,反观自己这些家丁,人人脸色苍白,有的都开始打摆子了,不过人人倒是都明白,这时候要是骑马走人,八成会被对方撵上绞杀。 杨天这边已经列队整装完毕,狼牙一队和亲卫班身上都多了个包袱,张大牛跟小八更是手捧着一个有一尺大小的包袱。 “大哥,跟马全待在屋里,放心吧,这些货色还要不了我的命。” 马学清脸色惨白,打着颤音道“小,小心啊。” 这时,马队开始进了这大空地,与杨天他们有一百米的距离。 老者也在看着那马队,现在天光亮了不少,看着那马队开始进这大空地,喃喃自语“难道我父子二人,今日就要死在此地。” “老人家,拜托你的家丁看好我们的马。” 老者愕然,接着和手下家丁们都是眼睛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些年轻人成一个大横排,悍然向那马队小步冲去。 “疯了,真是疯子。” 此时,马队前排刚进这空地,正在控制座马排成队列,看见杨天这二十几人成一大横排小步冲过来,不由哈哈大笑,“哈哈,有意思嗳,这些人莫不是被咱们吓疯了?” 杨天小步跑在横排的中间位置,此时他边跑边大声道“都别慌,重复一遍,到了十丈距离,大牛跟小八把炸药包使劲往马队深处扔,手榴弹,狼牙往里扔,亲卫班往近处扔,扔完先止步,用连环弩射一波,认准目标再射,然后两人一组小步长枪冲锋,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近了,到了快十丈处,此时马队刚刚全部跑进了场地,正在那排队形。 前排有人看着杨天他们这个大横排越来越近,不屑的道“兄弟们,头前两排冲他一次,把这群傻瓜冲散了,这什么破队形啊。” “吆,驾!” 头两排嘻嘻哈哈的略微一整队形,人人马刀在手,就待冲垮这不懂兵阵的大横排,骑兵对步兵,步兵结成前后纵队才有可能顶住骑兵的冲击,这群傻逼倒好,一大横排冲过来,刚要打马冲上。 “……咦?”头排的人,只见对方有人把两个包袱往身后扔去,接着看见对方这大横排,人人手里扔出个圆溜溜的玩意,有的往身后高空扔去,有的扔在近处。 一个大包袱扔在马队正中间,有人好奇的说了句,“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一个披着半旧鱼鳞甲的大汉摇头表示不解,“我也不知。” 刚说完,轰!轰!两声大响,那大汉和座马当即被炸成筛子,从上空俯瞰,马队中间跟后排各出了一个大口子,两团黑烟冒起,这两个爆炸的大口子处,残肢断臂,人的惨嚎声,马匹嘶鸣声不断,掩盖了那前前后后二十一个手榴弹的声音,砰砰砰!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两人一组,瞄准再射,上!” “是!” 马队现在已经不是马队,被轰鸣声吓得这百多匹马不停的乱蹦乱跳,几乎没有人还能安稳的坐在马上,大部分被摔下马来,跌得晕头转向,也就边缘十几骑惊慌的骑马往后退。 嗖嗖!嗖嗖! 伴着弩箭射出的声音,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叫,杨天射完弩箭,由李全朱五伴着,持枪小步冲锋,哪有活人往哪冲。 “啊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实在是一边倒的屠杀,前后共逃出二十来骑,要是这时来个冲锋,备不住有一些效果,可这些人现在已经吓破胆,也不管在那哀嚎的同伴,拨马就逃。 老者和家丁们,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这…这…这也行……” 第七十四章 惊闻 “不…不要杀我,不…不要过来……” 诸六子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手拿大刀的杀神…… 昨日,他本来在卫所指挥使家里,找他当了家丁的哥哥诸老三玩耍,谁想他哥的一个同伴从外面回来,急匆匆的进了后宅,不一会儿,指挥使穆大人出来召集家中五十几位家丁,他哥诸老三回来后异常兴奋,他好奇的询问是何情况,诸老三打量了下已经长的高大魁梧的小弟,二话不说,带着他牵了两匹马出了门,后来又聚了两拨人马,一共百十来骑,出了卫所打马向东而去。 “六子,哥带着你去发财。”路上诸老三简单的跟诸六子说了原委,今早有二十几个年轻外地商人,有两辆马车上鼓鼓囊囊全是银子,以这百十骑,轻松做了他们,大笔银钱到手,这么容易发财的事,诸老三一定要带上自己这个小弟。 诸六子一听是去打劫,顿时兴奋莫名,自己从小练了一身武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昨日下午,刚走出莱州府地界,马队迎面有几骑跑过来汇合,不一会,同知刘大人就让大家先去罗山那边找个避风的坳子,下马吃饭喂马,休息一晚上,天刚亮,马队重新上路,走了一会,诸六子看见不远处有个大空地,隐约有几间屋子,前面哥哥诸老三这时回头轻松的说准备捞银子。 马队刚刚跑到大空地,准备列队冲锋,诸六子也跟着哥哥控制座马与旁边人大致成一个横排,这时他瞥眼看见马队前面那一个大横排,也跟着哥哥们大声嘲笑一番,这哪里来的傻逼菜鸟,竟敢对着骑兵做这种自杀式冲锋。 诸六子眼看头两排家丁们要冲锋了,这时头上空中有两个奇怪的包袱扔了过来,其中一个在不远处同知大人座马的附近,他哥哥诸老三还好奇的问了句,“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而同知大人刚说完他也不知,接着,轰!诸六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控制住惊慌的座马,睁眼看去,只见有个竹笼滴溜溜滚在他旁边同伴的脚下,短暂失聪的诸六子,只看见那竹笼砰的爆开,眼睛不由吓得闭上,接着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座下战马这时猛地前蹄一仰,诸六子不由自主的被甩出去跌在地上,半响喘不上气来,浑身一股无力感。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等他回过气来,这才发现他运气不错,被甩在空地边缘,要是在马队中,早就被那些惊慌失措的马给乱蹄踩死了。 在他眼中,这时一切都好像是静谧无声的慢动作,只见在他左前方一丈处,两个同伴慢慢的举起手中刀,一个大高个一把长枪慢慢的戳在其中一个同伴的喉结处,接着枪头慢慢拔出,顺势一摆,刺在另外那个同伴的脖颈处,大高个退后,两个同伴慢慢往前先后走了两三步,噗!两人下巴下方的鲜血就好像一滩一滩的喷出来,为什么他们动作这么慢?我是不是在做梦?无数问号在诸六子脑中冒出。 直到过了一刻钟,一切恢复正常,一切又不正常。 “爷爷饶命。”“我是莱州卫指挥使穆云的家丁,那可是朝廷命官,你敢杀我?啊!”“饶命啊,大爷。” 诸六子现在听也听见了,看也看见了,感官都恢复了,看着眼前这副地狱景象,这一定是做梦,这群人是魔鬼,这时一个面相温和的高个年轻人持着一把大刀走过来,“不……不要过来,你,你不是人!”诸六子惊惶的想往后退,可双腿却不听自己使唤,“我的腿,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顾不上面前那个魔鬼,诸六子坐在地上,用手使劲的掐自己的大腿,一点痛楚感也没有,他涕泪交流,“我的腿,啊啊!”他回去还要跟村里的燕子成亲,没了腿怎么办。 杨天刚才审讯出,对方都是莱州卫指挥使指挥同知三家的家丁,昨日看见他们马车上那一箱掉落的元宝,以为这两辆鼓鼓囊囊的马车全是银子,又看他们都是小年轻外地人,以为可以轻松把他们给做了,谁想到…… 考虑半响,杨天下令一个不留,这种有官家身份的,留着是祸害,张大牛他们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杨天的命令。 ……“大哥,就剩你眼前这一个了,要不让小弟动手?”张大牛走过来,看杨天在那有点发呆,以为看对方疯了,大哥不忍心。 “不用。”叹了口气,杨天看着面前这捂着腿哭嚎的诸六子,举起俞家刀,低声啰嗦了几句,“我是谁?你们是谁?互不相识的双方,为了这不属于自己的银子贪婪到如此地步,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一道刀光闪过,“我的腿,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半个时辰后,杨天一行人收拾停当,与那老者一行人作别,对方不知那是莱州卫的人马,目标是杨天,他们只是顺带着倒霉,还一直以为是杨天救了他们。 “兄弟,”老者看着杨天,诚恳的说道“真的不去老哥家中坐坐?” “老哥哥交了小弟我这忘年交,我是真想去哥哥家中看看,奈何小弟确实有要事在身,只能就此别过了,老哥哥。” 老者颇为遗憾的叹口气,“既然如此,等兄弟有空,定要来招远县中庄找我孙守文,让老哥我尽一番地主之谊。” “有空一定去,”杨天上马微笑抱拳,“老哥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驾……杨天一行人越走越远,那老者的家丁头目孙海道“主子,何须对这杨天如此礼遇?”以老者的年龄身份,刚才竟和那杨天兄弟相称,孙海大惑不解。 老者收回看向杨天他们的目光,“呵呵,你懂什么,这杨天年纪轻轻,就已如此勇武,再过几年还了得,而且又如此斯文知礼,见识不凡,这是个人物啊,潍县杨天…孙海你回去好好查一查。” “是。” “招远中庄……小天,这老者不是一般人啊,那里可是产金子的地方。” “呵呵,大哥,萍水相逢而已,管他是什么人,走吧,继续考察。” 莱州卫城,指挥使府上,穆云白白胖胖的身子哆嗦着,看着面前这二十来个逃回来的家丁,他家有七个,剩下是那俩同知的,百十来人就剩这么些了,“都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有会动的地雷(明朝已有地雷,不过都是守御用的。),我…我怎么跟这些老兄弟的家人交待。” 噗!一口鲜血喷出。 ………… 边走边考察,杨天他们于三月十三日到了登州府城。(这天,奴儿哈赤领大军围攻沈阳城。) “小天啊,实在没办法了,这水城咱们进不去啊。” 过了十天,三月二十三日,杨天张大牛马学清加上亲卫班来到海边,杨天皱眉看着不远处的水城,来到登州府城这几天,他一门心思,想找几个会打造火铳的匠人,可没想到府城没有,倒是花了二百两银子私下从黑市上买了两把鸟铳,那黑市贩子说水城是军城,里面应该会有打造鸟铳的匠人。 可这水城,杨天他们身为外地人又没关系,最近不知怎么的,查的挺严,塞银子也不好用。 那鸟铳杨天看了,还挺复杂,他可不保证赵虎能照着样子打造出来,还是要有会打造的师傅领着才行,杨天对这火器是心中充满急切的,虽然他现在技击算是高手,可再厉害也顶不过热兵器的一颗子弹。 “咦,大哥你看。”张大牛惊异的看向海面。 此时,杨天他们面前海面上不远处,有十几个黑点越来越近,近了,那是十几艘有大有小的船,再近,杨天看见上面挤满了人,呲啦!一个浪头打在离杨天他们最近的一艘小船上,上面十几个人轰的一下翻下海。 “救人!”杨天边说边急忙往前跑去,张大牛他们跟在后面疾跑。 …………“呕!”“呕!咳咳!” 有七八人被杨天他们救上了岸,其他人有的自己挣扎着从海里走出来,有几个再也没出来。 “大哥,你们是哪里人?怎么跟逃难似的?”杨天问着面前被自己救起的这人,黑黝黝的,看不出年纪,浑身上下不停打着哆嗦,他说道“沈…沈阳城没…没了,辽阳城也没了……嗷……都没了!” 第七十五章 鸵鸟 章言赵南星年已七十有一,相貌方正,人不高,精神却挺好,此时,他左手拉着左光斗,右手拉着杨涟,身后还有一大堆众正盈朝的东林党大小官员,“快,跟着老夫的动作做,闭眼,低头,弯腰,把头埋在两只胳膊里,上半身趴着,然后,撅屁股。” 离杨天救了那人已经有五天,三月二十八日,登州军港外围,每日都有各式各样的船只载满逃难的人,大船一般是些有钱人家,这些人家逃难也带着丫鬟家仆,这些人住进了登州府城的各个客栈民宅中,着实让府城一些人赚了笔不大不小的钱财。 而那些一般人家,密密麻麻的杵在登州府城内外,身上不多的银钱全被那些借机抬高物价的奸商给刮去了,官府又不给救济,没办法,只能开始卖儿卖女,倒不是狠心,而是怕孩子跟着自己会生生饿死,去个有钱人家做下人也比在这挨饿强。 杨天现在就在做类似的营生,不过他只挑会造火器的匠人,还有铁匠木匠,那天那个被他救起的那人名叫孔铁,就是个打铁匠,今年刚三十,以前在沈阳城里打铁求生活,这次好不容易逃脱这次大难,不过父母没逃出来,妻儿在路上遭了兵灾,还是明军的兵灾,他是对后金恨之入骨,对明军同样也是恨! 杨天带他买了身成衣,吃了顿饱饭,一个三十岁的铮铮汉子,吃着吃着,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止也止不住,杨天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没想到沈阳已经被后金给拿下了,沈阳他有印象,被满清称作盛京,好像就是后来后金的京城,这大半东北都是努尔哈赤的了,看来离后金侵略明朝的时间不远了,他得抓紧时间了。 孔铁哭嚎了一天一夜后,找到杨天,说要跟着恩人,杨天那边正好缺铁匠,也就答应了,陆续的,从海上来到登州的人越来越多,杨天这次带了不到一千两银子来,一路花用,剩下五百两,他看官府也不赈济这些难民,本想花钱救济一下这些人,不过马学清却说不可,“小天,咱们这点银子,能救得来这么多人吗,别浪费银钱了。” 杨天不忍,“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饿死吧。”还是花了三百两买了二百担粮食,(狗日的奸商,一担粮从一两二钱涨到了一两五钱,还是军粮,没有本钱,等于平白发财。)分发下去,可却真的是杯水车薪,孔铁在旁边看着,这些人虽不是他的家人,却同是辽人,恩人如此善举,让他更是对杨天忠心耿耿。 眼见实在无能为力,杨天只好罢休,转为找会造火器的匠人人家,孔铁虽不是很懂怎么打造火器,不过身为铁匠,有些专业知识还是懂得,这几日正陪着杨天寻找火器匠人,铁匠木匠也要。 五天,找了有七十二人,有七八个会造火器的,铁匠木匠也各有十几人,剩下的是他们的家属,这些人都愿意跟着杨天回潍县,眼看出来正好一个月了,杨天打算带着这些人明天回家。 。。 辽阳城,从高空俯瞰,有的地方浓烟滚滚,有的地方房屋倒塌,破烂一片,城内到处都是死尸,一些来不及跑的汉民,由扎着金钱鼠辫子的女真旗丁监督着把那些死尸给搬到一起,好一会一把火烧掉,北城正中央一座衙门内,后宅,披甲执刀的黄台吉,正看着身前不远一具尸体,尸体右手握着一把剑,身上的明官袍服已经脏污不堪,看上去是一位老者,脸上怒目圆睁,好似死不瞑目,“这袁英泰倒是有些气节,宁死不降。”黄台吉低声自语。 “四贝勒,在想什么呢?”黄台吉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黄台吉听见声音,知道身后是何人,也没转身,淡淡道“我在看袁英泰。” 身后来人走到黄台吉身边,“一个蠢人而已,咱们走吧,大汗等着咱们呢。”只见这人一身裘皮袄,身形高挑,五官倒是挺端正,年纪轻轻,持着把腰刀。 黄台吉也不看这人,又看了几眼袁英泰,方转身迈步,“范先生,我们走吧。” 这范先生冷漠的看了几眼面前这具尸体,转身随着黄台吉去了,“四贝勒真是抬举在下,别人都直呼在下其名,只有四贝勒如此礼遇在下。” “呵呵,范先生有大才,将来还得范先生多多提点才是。” “贝勒爷折煞小的了。” ………… 四月初三,上午巳时,天启皇帝铁青着脸,气呼呼的出了奉天殿,回到乾清宫的时候,门口一个嬉笑的小宦官被天启撞见了,顿时大怒“来啊,把这奴才给朕拉出去打板子,往死里打。” 小宦官跪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却不敢出言求饶,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身大红袍的王安站在天启身边,神态方正,好像他是一士大夫,也不替这小宦官求情。 这时李进忠从乾清宫赶了出来,脸上老褶子挤在一处,笑眯眯的讨好道“陛下切莫生大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刘阿大阿二两人已经把那木椅原型按照陛下的吩咐给做出个样子来了,还请陛下品鉴。” “哦,快走,去看看。”天启脸色立马多云转晴,急忙往乾清宫那边赶,也顾不得那小宦官了。 王安看着天启的背影,摇摇头又点点头,瞥了一眼正谄媚看着他的李进忠,径自回了司礼监,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进忠这才叫过一个禁卫,“陛下口谕,打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板子,不过陛下向来仁善待人,这板子…嗯?” 禁卫点头谄笑“公公,小的明白。” 地上的小宦官此时才颤抖着嗓子,有点尖利的带着哭音道“奴才王宝谢过二祖宗,多谢二祖宗。” “罢了,以后多加注意,宫中规矩多,莫要误了自己的小命。”李进忠亲切的说了两句,在周围宦官宫女仰慕的眼神中,又赶回了乾清宫。 晚上,李进忠的一进小院,屋里一桌酒菜,李进忠李永贞王体乾正在那喝酒谈笑。 李进忠笑道“白日陛下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王体乾滋溜干了一杯酒“大哥,可是因为辽东沈阳城辽阳城失陷之事?小弟听说今日朝会上,那些东林党人提议禁止抄发军机在报,嗤,不先去想怎么收复失地,竟干些掩耳盗铃之举。” “不止,”李进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两个兄弟,“祖宗今日在朝上逾制,当着陛下的面支持杨涟他们,陛下这才发的好大脾气。” 瞥了王体乾一眼,李永贞似有所指的说道“咱们这些内臣的权力从哪来?还不是托陛下的鸿福,没了陛下的支持,咱们又算得了什么。” 李进忠只当这话没听见,自顾自的抿一口小酒,夹一口小菜。 “……”王体乾听完也不说话,半眯着眼睛,滋溜!又是干了一杯。 ……………… 四月初五,带着一群人,杨天他们终于回到马家村。 “回家了……” 第七十六章 鸟铳 杨天回到马家村已经两天,这一个月杨堡一切照旧,只有马学风跟他发了顿牢骚,上午,杨天办公室,马学风站得笔直,“大哥,我姐天天问我杨堡的情况,什么都得向她汇报,可把我烦死了。”牢骚归牢骚,马红玉对马学风来说亦母亦姐,该汇报的还是汇报。 “你姐不管谁管,辛苦你了。”说了一通好话,杨天安慰了一下他这个小舅子,“家丁们训练的不错,学风你有功。” 啪!一个标准的军礼,马学风昂首挺胸,“多谢团长夸奖。” “哈哈,你啊……走,出去训练。”杨天拿起装备,不一会穿戴好,跟马学风出了办公室,加入家丁们的训练中来,只要时间允许,杨天会尽可能的跟家丁们待在一起。 “一二,杀!”“杀杀杀!” 下午未时,马家村村西头杨天那个综合性工厂,带回来那七十二个辽人已经安排完毕,都住在工厂北墙那边宿舍里,有家属的单独分了一个房间,都是砖瓦平房,比他们之前住的那土房子还好,一天三顿饱饭,还有荤腥,比在辽东老家过的好多了,这些匠人和亲属都很是高兴。 这些匠人的亲属,有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杨天打算让他们先学识字,平时跟着家丁们训练,这种娃娃兵将来成长起来,会更是忠心,女的一律安排到棉纺厂。 “老爷请试枪。” 工厂前面一片大空地,那些匠人里面,年纪最大有四十三的耿春,曾在辽阳城火器作坊任职,杨天就让他和孔铁管着这些人,此时亲卫班狼牙大队赵虎马宝他们还有那些匠人都看着杨天拿着一把鸟铳,铳身长有一米二左右,大约四斤重,杨天在那有点生疏的加着药包,用捅条捅实,再加上一颗有三十克左右的圆形铅子,捅实,火门装药,点起火绳,这鸟铳后有弯把,杨天右手握把,左手往前握铳身,头往身右侧低下,眯眼前后准星照门对准,扣动扳机,点燃火绳那一头浸入火药室,大约等了一秒半左右,砰!的一声响,一股黑烟冒起,铅子速度飞快的射出去,射向前方离这有八十米远的木靶。 “走,过去看看。”杨天持着鸟铳,兴致颇高的带着众人小跑上前。 “咦,威力不大嘛。”杨天有点失望,只见光溜溜的木靶胸口左下方位置,有一个指头肚大小的口子,铅子在木靶前不远的地上,形状有点变形,这口子杨天估计也就五毫米的深度,杨天脑中的假想敌一直都是穿着护甲的满清八旗兵,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在他看来,不够强。 “耿师傅,你确定这鸟铳就是官家制式的那种?”杨天手上这把鸟铳,就是从登州府城黑市上买的两把之一。 耿春个子不高,矮粗壮的身材,手上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闻言老实的说道“老爷,这鸟铳比官家用的还好,官家那些打不了几枪就崩了,没几个兵敢用。” “为何?”杨天奇怪的问。 耿春黑黝黝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官家基本不给工钱,还不把俺们当人看,这好使的鸟铳一人一个月能做一杆就不错了,可俺们要是这一个月光干这活,又没有多少工钱,俺们也得活日子啊,往往都是凑付着赶工交上去了事。” “……”杨天一阵无语,没想到明朝朝廷军队败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士兵上阵打仗的兵器质量差到如此地步,谁还敢放心上阵杀敌。(他还不知道,这时代奇葩的事多着呢,某总兵配发的佩刀拔出来砍了一下猪头,嘣!猪头没断,刀断了。) “耿师傅,你们在这放心工作,一月一两银子,我是不会短了你们的,不过,这凑付事可不行啊。”杨天说着说着,觉得一定要嘱咐他们可不能在这里凑付事。 耿春有点误会了,咚的跪在杨天面前,急忙说道“老爷,俺们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工钱,俺们怎么敢凑付了事,俺们也想打造好的鸟铳啊,请老爷不要赶俺们走。”说完,咚咚磕头,其他辽人工匠也纷纷跪下哭求杨天别赶他们走。 “停,都起来,谁赶你们走了,起来,”杨天大声让他们起来,哭笑不得的亲手把耿春跟孔铁扶起来,“没人赶你们走,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我这,一定要好好打造,”说到这,杨天抬高声音“都听好了,在我这,都是凭本事吃饭,你们安心在这好好工作,但是我提醒你们,你们打造的这些火器等兵器,质量一定要过硬,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们,月钱按时发放,可不是让你们在这吃干饭的。” 呼……匠人们放心了,杨天说的如此直接明白,匠人们就知道如何做了,耿春哽咽着说道“请老爷放心,老爷给了俺们这么大的恩典,俺们一定会好好干。”其他人也跟着大声道“老爷,俺们一定会好好干。” “好。”杨天勉励一番他们,又问了问耿春多久能打造出第一枝鸟铳。 “只要把钢钻,铳床造出来,后面十五日就能造一把。”耿春说的信心十足。 杨天奇怪了,“你刚才不是说一个月才能造一把么?” “那是纯用人力,老爷请看,”耿春指着西边河上刚安装上的两个大水车说道“没想到老爷这里竟有如此神技,用这水车还有那些牛马拉动,小老儿敢做担保,半月就能造出一把鸟铳,而且质量比老爷手中这把还要好。” 听到这里,马宝赵虎他们一脸自豪,大功当然是杨天的,可具体怎么攻克的一个个难关,却是他们做的。 “好好。”杨天很是高兴,下意识摸摸手中这把鸟铳,旋即想起这鸟铳的缺点,沉思半响,对耿春说道“耿师傅,这鸟铳铳口能不能造宽一点,”他双手比划着,“造的有现在的口径两倍大,能不能做到?” 耿春寻思着点点头“这倒比原先鸟铳好打造,应该没问题。” “好,”杨天旋又想起一件事,把马宝拉过来“我这五弟就是你们的总管,以后有什么事找他就好。” “见过五老爷。”耿春他们还以为这白白胖胖的小胖子只是个木匠而已,没想到是老爷的五弟,这可得尊敬对待了。 轻拍一下马宝的后背,杨天示意让他放松,专业的就是不一样,马宝一开口“各位师傅,以后你们的用具都是统一度量,禁止各用各的,在这里,我希望大家相互合作,加快效率,嗯……大哥,我说完了。” “唔,”杨天让所有匠人围过来,“我在这有几项认命,铁匠由赵虎当主管,孔铁做副主管,火器作坊这边,以后会慢慢扩大规模,目前由耿春做主管,木匠还是由总管马宝领着,在我这里,谁带出来的徒弟越多,谁的地位工钱就越高,还有,我鼓励你们多动脑子搞发明,要是有用,视情况最高可得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包括赵虎耿春孔铁在内,这些匠人听到这里,呼吸都粗重不少,地位,金钱,以前的他们根本不敢奢望,可在杨天这里,却是离他们不远,是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抓住的美好现实。 “老爷,您就瞧好吧。”“老爷,俺们一定会尽心做事。”匠人们纷纷激动的说道。 杨天要的就是这效果,勉励一番,这才回了杨堡。 晚上,吃过晚饭,办公室,杨天正跟任贤交待些什么。 “阿贤,带着你的二队明天跟着押盐钱那些盐贩子,去一趟曹家庄,在那多待些时日,记住,把曹悦来一家人的活动规律都都给我摸清了。” “是。” 任贤出去后,杨天又让李全把王顺叫过来。“王顺,明日你分出两组人,拿着我的帖子一组去三老那边,一组去柳子堡蔡家那边,清楚了?” 王顺躬身小意的回道“小的明白。” “好,去吧。” “是。” 办公室就杨天自己一人后,他看了看桌上几张纸,翻来覆去仔细看了有小半个时辰,起身看着窗外,低声自语“有些事,不愿做……必须做!” 第七十七章 商会 章言浑河血战,戚家军最后的荣光,战后,朝廷褒奖川兵,却无戚家军的一丝荣耀。 四月十一日晚上,杨天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好像会飞,整个人飞在空中,倏忽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从高空俯瞰,这应该是一个战场。 双方对阵,一方人数有两万人左右,这些人扎着个小辫子,身上各式装扮,有的披着锁子甲,有的披着鱼鳞甲,还有的穿着旧棉甲,人人都有一身两身甚至三身甲胄在身,还有少部分身着明晃晃的白甲,这支队伍的旗帜颜色有红有黄,好像还有白。 另一方人数不多,看上去只有不到五千人,穿的大多数都是棉甲,只有少数将领式样的人物穿着锁子甲鱼鳞甲,一半士兵持的是个丈八铁钩带刃的兵器,另一半武器多种多样,除了长矛鸟铳其他大多数兵器,杨天都没见过。 人数少这一方背靠一条大河,此时双方对阵的场上已经尸横遍地,双方已经展开肉搏战,人数少的这方士兵,鸟铳已经当抡棍使用,人人奋勇直前,脸上多数都是嗜血的表情,渐渐的,人数多的那一方顶不住了,开始全面溃退。 “哈哈哈哈哈!” 杨天虽然听不到声音,可却从人数少这一方士兵的动作和表情中看出来,他们是在大笑,是在嘲笑对方,脸上有着蔑视的表情。 这时,轰!一发炮弹轰在了这人数少的方阵中,带着极大动能的铁弹穿透人的肉体,砸在冻硬的地面上弹起,犁出一条血肉横飞的血路,这些士兵愣住了片刻,突然人人脸上有极大怒意愤意和不甘的悲凉。 几轮炮击后,人数少了不少的这方,突然有大部分悍然往对方阵地冲去,小部分不到千人,按部就班的开始后退渡河,脸上都流着热泪,有的嘴唇上咬出血来而不自知,人人眼睛模糊的边渡河边看着他们的同袍。 人数多的一方,防守起来当然容易很多,他们开始有条不紊的绞杀对方,可还是又付了一千多人的伤亡代价,才歼灭这股人少的一方,而此时,那渡河的小部队,早已经渡过这条大河,没了影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时杨天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做梦本来应该没有感情的,不知怎么,他却是泪眼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咚!一片黑暗,杨天醒了,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抹一把脸上的湿咸,“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天启元年,四月十二日清晨,杨天一如往常的起床,当先带着六百家丁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上午辰时过半,县衙三老和蔡家父子都到了杨堡,杨天请他们到了待客楼。 会客室内,三方客套落座,三老跟蔡家父子都好奇杨天前几日的帖子上的内容,‘阅兵。’ 杨天拿起茶碗抿了口不知其中滋味的香茶,笑着说道“正菜下午开始,这会儿,小子先说些商事,蔡老爷,三位叔父,我要求你们麦收后,地里全部种上棉花。” “小天,你可知…我们几方的地要是全种棉花,那得是多少担!”任大同略微计算一下产出,说话的声音都打颤了,其他人也是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天,他们几家加起来可有三万多亩地。 “收,出多少,我收多少。”大手一挥,杨天派头十足的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蔡士堂父子也是激动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家两万亩地,全部产出棉花,乖乖,将近万两银子的大生意,发了,跟着这杨二郎,真发了。 众人还没从幸福中清醒过来,杨天又砸了个重磅炸弹,“诸位今年收上来的粮食,我全收了。” 嘚嘚嘚……蔡士堂端着茶碗的手抖得止不住,粮食产的多,但是没多少销路,蔡家每年都得白白浪费多少陈粮,这杨天二张口,又是将近万两砸在他脑门上,他幸福的简直要晕过去了,三老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这些年,一年有个一千两左右的收成就顶天了,自打去年认识了杨天,只去年半年他们每家可就有两千两银子的进项啊,这杨二郎真是他们的福星财神爷啊。 棉花成布,到时跟粮食过马朝那边,走海路运到天津跟朝鲜日本,都是不小的利。 杨天等众人情绪平静下来后,接着笑道“三位叔父,蔡老爷,我打算开个商会,有没有兴趣入股?” 蔡士堂这时亲热的对杨天说道“小天啊,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老夫托大叫你一声小天,你称呼老夫叔父就好,别生分了。” “那小侄就高攀了,”杨天也不矫情,当即改了称呼,“诸位叔父,蔡兄,不知你们怎么看?” 三老相互看看,任大同沉吟着道“这商会,小天你倒是提过,不知具体做何实务?” “目前来看,先做盐,棉布,粮食这三样生意。”杨天竖起三根手指。 “棉布粮食小天你有了,这盐?”刘元培精明的点出这要点。 “呵呵,”杨天环视众人一圈,朗声说道“诸位叔父放心,曹家二公子曹悦来不久就会把他手里的盐销权交给我负责。” 嘶……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众人慢慢才品出个中滋味,不由得对面前这杨二郎的野心感到震惊,那曹家庄可有百十多个经年的厮杀汉,你这新起的豪强,虽说战绩彪榜,可你手下这些家丁最多的训练还不到一年,蔡士堂也想到了这里,不过他旋即想到那八十马匪,‘赌了,这杨二郎眼看是要发大财的主,就下注重注又如何。’ 拿定主意,蔡士堂暗自捏捏手心“小天啊,那曹家老太爷上面的关系,与老夫家父那边也是有些来往,到时曹家老爷子过世,要是你有那个心做固堤店巡司的话,老夫可以在这上面使使力。” “……”县衙三老对蔡士堂侧目而视,听这老小子这意思,是要跟杨天紧紧的绑在一块啊,他们这些贱籍的吏役,跟白身的杨天紧紧绑在一起还能理解,这蔡家士绅之家,有这必要么? 蔡士堂是有苦自己知,他这个儿子蔡容有多少才分他是知道的,眼看考上举人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如今这秀才身份不值钱,这几十年一更替的豪强地主,他见过了太多,他不想让蔡家衰败下去,起码在他儿子这一代别衰下去,这杨天有强势的武力,会发财,还不好吃独食,重要的是他才十七岁,要是跟他交好,(虽然之前他还想夺杨天的产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起码儿子这一辈他是不用担心的了,要是杨天的后代再发起来,那蔡家孙子那一代也就不用担心了。 杨天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他本身就是想把面前这四个老头绑在自己身上,既然对方主动靠上来,他万万没有推开的道理。 “小侄多谢叔父抬举了,不过,曹家老爷子身体康健,此事等以后再说?” 蔡士堂老来成精,秒懂“对对,以后再说,先说这商会,小天你具体怎么想?” 盐布粮,这三样好大利,在场众人想到这,呼吸都有些粗重,闻言都看向杨天。 杨天伸出五根指头,“小侄出一万两银子占五成股,四位叔父一家一成股,两千两,还有一股两千两,小侄打算拉潍县其他大小商贾入伙。” 四个老头彼此看看,都同意,两千两对他们每家都不是小数目,再说杨天占五成也是应该,毕竟他是发起人,而且将来商会的发展都得由他打拼。 看四老同意,杨天接着道“咱们这商会不仅仅局限在本县,要向外发展,我的构想是,先发展到昌邑县,到时昌邑县的利润拿出两成,给县衙吏户两房老书,李王两位已经答应入股了,之后再往外扩展就照此办理,拉拢当地的衙门实权人物入股,最多给他们当地利润的五成,诸位叔父,你们怎么看?” “……”四个小老头和蔡容都被杨天这宏伟的发展蓝图惊的目瞪口呆,敢情这商会不是地方性的,而是一地地去发展,这要是真成了,那这利润就是一成,也是他们不敢想象的泼天大利。 任大同突然感到一股恐惧在心头,这计划太吓人了,可是同时他心中又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野火,他害怕犹豫,又想迈出这一步,怪不得杨天要他们跟李同发王山两人写信劝告,原来这杨二郎早已经想好那足以让人烧死自己的未来。 砰!蔡士堂马京同时狠狠的一拍扶手,“干了,一辈子图个什么,还不是图个发财。” 刘元培也红着眼答应了,之后他们看着一向小心谨慎的任大同。 ……“老夫,干了!”任大同狠狠的吐出这句话。 “小天,这商会叫什么名字好?” “小侄已经想好了,就叫,红花会。” “红花会,好,喜庆,吉利。” 第七十八章 校阅 吃过午饭,家丁团三个连队正在宿舍里歇息,三连十班的宿舍。 “啧啧,穿平时训练的旧靴子多好,这么新的棉靴子,俺是真舍不得穿啊。”宿舍里一个中等个子,脸上有不少麻子的家丁爱惜的看着手上这双崭新的纳底青布棉靴。 宿舍里另一边,精瘦不少高个,已经穿戴好的张小三看着他这作派,叱道“吴麻子,你他娘的少废话,赶紧给老子穿戴好了,要是一会丢了咱们十班的脸,我他娘的扒了你的皮。” “哎吆,我好怕啊。”吴麻子嬉皮笑脸的朝张小三做个鬼脸,“班长,团长可不让体罚,嘿嘿,你要是扒了俺的皮,俺就去告状。” 已经做了班长的张小三,呲牙咧嘴的走过来,双手嘎嘣作响“告状是吧……” 啪咚嘡!胳膊一夹吴麻子的头,张小三照着他肉多的地方就是一通好捶,其他家丁嘻嘻哈哈的看着,也不以为意,习惯了,这吴麻子就是个贱皮子,每天不收拾他一顿,他浑身就痒痒。 “哎吆,肿了,哇…好爽,唔,嗷,班长,好疼啊。” “哈哈哈哈哈!”其他家丁看着吴麻子这贱人作派,都笑得肚皮疼,这麻子太贱了,平时技击在班里数一数二,给班里争回不少荣誉,就是天天没个正形,张小三对这小子是又喜爱又拿他没办法。 “全体…集合!”外面响起连长李涛的集合声。 “快……”只见刚才还在打闹的两人飞快的整整军容,穿戴好,挂好俞家刀,整个十班成两人并排队列飞快的往门口跑,到了门口一个个顺势拿起自己的长矛,不到三分钟,三个连队已经集合完毕。 一连连长马学风,此时正在一连队列面前训话,“都听好了,一会校阅,一连要做最好的,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听见了没有?” 一连全体家丁齐声大吼“是!” 二连三连两个连长也不甘示弱,纷纷在那训话,吴麻子手持长矛站在班长张小三边上,小声嘀咕“又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没劲。” 张小三脚下悄悄的踩了他一脚,目视前方,嘴皮子微动“你他娘的少废话,一会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丢了三连的人。” “嘿嘿,班长,瞧好吧。” 杨堡训练场上,一片空旷,最前面已经搭起一个宽有七八丈左右高有五尺的台子,杨天陪着县衙三老和蔡家父子登上台子,旁边还有马云魁马学清父子。(杨天没让马云魁入股商会,他计划让他这岳父和大舅子担任商会的主管) 四月的下午,虽说还有点凉意,天气已经开始转暖,高空中的太阳照在身上,有点暖,伴着徐徐的清风,懒洋洋的让人很是舒坦,众人看着空旷的训练场,蔡容奇怪的问“杨兄弟,你要我们来看什么?” “蔡兄稍安勿躁,诸位,请看。”一身青布短打棉袄,穿着崭新棉靴,左手拿着俞家刀的杨天冲李全摆摆手,“李全,开始吧。” “是!” 坐西朝东的台子,突然响起一声唢呐声…… 台上众人抱着轻松的表情,倒是要看看这杨天耍什么花样。 “哐,哐,哐。” 伴着齐整的脚步声,马学风站在一连第一排右手首位,一个横二十人竖三十的矩形阵列从台子北面二十丈处缓缓走来。 人人身穿青布短打棉袄,打着绑腿,脚下崭新的棉靴,双手持着长矛,左腰侧挂俞家刀,右腰侧一个皮带包袱,目视前方,人人迈着正步,六百人只发出同一种声音,“哐!” “……”刚看到这队伍的时候,众人还有点轻松的表情,随着队伍一步一步走进,表情越来越僵硬。 “哐!哐!哐!” 一个六百根寒光闪闪的长矛组成的阵列,像一座钢铁丛林,一步一步迈过来,近了。 唰!“敬礼!”伴着马学风沙哑着嗓子嘶吼的敬礼声,钢铁丛林目视前方的坚毅目光,由第一排开始,齐刷刷右转四十五度,目视着台上的团长,杨天! 啪!杨天早已经标挺的军姿站好,左手俞家刀打横按在小腹处,右手军礼,双眼肃穆的与经过台下的一双双眼睛对视,一股荣誉感和满足感袭上心头。‘这是我的部队,这是老子的部队!’ “哐哐哐!”家丁们齐整的经过台下,眼中只有一人,他们的团长,杨天! 每个人都觉得与团长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心气更是高昂,走的更是踏地有声,轮到后排十班的时候,吴麻子此时严肃的,步伐昂然的与队友走在一起,双手持着长矛,眼睛看着台上的杨天,‘娘的,团长真威风。’ “哐!哐!哐!” 钢铁丛林齐整的走过台子,蔡容刚开始还一脸轻松,心中暗笑这杨二郎搞什么幺蛾子,随着队伍越走越近,伴着好像踏在他心头的哐哐声,这支沉默的钢铁丛林就像一头史前巨兽轰在他的眼前,仅仅只是露出獠牙,“……”脸上还没敛去的笑意就这样僵在脸上,等这只巨兽齐齐往台子上看的时候,明明看的不是他,却好像眼前有把巨锤要轰在他的脸上,身子猛地踉跄退后几步,噗通!坐倒在地。 其他人也差不多的姿态,马京毕竟执掌快班多年,还能勉强镇定的站在原地,看着走过台子的长矛阵,喃喃自语“真…”真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形容词,“真强啊!” 队伍走过台子后,饶了一个大半圈,重新走到台前,正面看着杨天。 台上众人此时心态已经多少恢复平静,纷纷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到杨天左近。 杨天侧头看着众人“诸位,马叔父,请随便挑一排出来。” ‘此举是何用意?’众人心头疑问,马京有疑问,还是指了指第四排。 杨天点点头“一连七班八班出列。” “是!” 七班八班二十人的一列,齐整的小步跑到台前不远,后排倒数第六排,吴麻子撇撇嘴“也不让俺现现眼。” “闭嘴!”张小三在旁边狠狠的踩下这小子的脚面。 这会儿台前已经布置完成,二十人队列面前十丈远,立有二十个人形靶子。 台上众人已经知道叫人要干什么了,期待的看着结果。李全见杨天点点头,“都有,小步跑,杀!” 杀字刚落,只见这二十人双腿微弯,双手平端长矛在腰间,整齐划一的动作,之后步伐一致的小步往前跑,近了,整个队伍基本齐整的略一停顿,“杀!”人人腰腹加力,双手握紧长矛几乎同时刺出! 啪啪啪!一阵纸质靶子的碎裂声,收队,回到大阵。 嘶……县衙三老蔡士堂还有马云魁五个老头齐齐禁不住倒吸口凉气,活的时间久了,见得多了,他们很是明白,要这二十人做到这么齐整的小跑过来,二十人像一个人一样刺向目标有多难,可这杨天的家丁却做到了,蔡士堂很快暗自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上午那一宝押对了,有这种虎狼之师,杨天想不称霸潍县都不行啊,他暗自庆幸,幸亏是在这校阅前示好,要是在校阅后示好,难免给人一种搭顺风车,锦上添花的感觉。 “蔡叔父,请。”杨天朝蔡士堂做了个让他挑的手势。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蔡士堂干咳一声,“咳,那就倒数第六排好了。” “三连九班十班出列。” “是!” ‘轮到俺现眼了,嘎嘎。’吴麻子边移动边暗自兴奋的握紧拳头。 “上刀!” “是!” 吴麻子麻利的把长矛竖直摆放在他右脚边,拔出俞家刀在手,眯眼看着十丈处的靶子,整个队列都是如此。 “都有,小步跑,杀!” 杀音一落,吴麻子与班长和左边的队友略一对齐,齐整的小步跑向前方目标,近了,吴麻子脚步略一停顿,然后加快脚步,右手俞家刀略微一摆,左手加上,双手合力举刀在右侧胸前,“喝!”小幅度快速度的劈下去。 呲呲呲!二十个纸质靶子被劈成两半。 “虎狼,真是一群虎狼啊。”蔡士堂屏着呼吸看完,对杨天竖起大拇指,马京等人也是纷纷发自真心的称赞,有了杨天这支人马,起码称霸潍县是没问题了。 “呵呵,诸位,阅兵结束,请。” 等杨天回到台子上,看着还在那矗立如山的队伍,自豪的大声道“兄弟们,你们,是我的骄傲!是我杨天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俺们是团长的骄傲,俺们是团长的骄傲!’ 杨天走下台,从马学风开始,敬礼,“你,是我的骄傲!”“是!” 一个个,与队伍中每个人都一一敬礼,“你,是我的骄傲!”“是!” “吴麻子。”杨天看着面前这麻子脸,这小子平时没个正形,大大咧咧,技击队列文化课却都是数一数二的。 “到!嘿嘿,团长。”吴麻子呲牙咧嘴看着面前的杨天。 “你小子,”杨天狠狠捶了他一拳,啪!敬礼,“你,是我的骄傲!” “……是!”吴麻子庄重的大声嘶吼。 做完仪式,回到台上,杨天也不废话,“晚上加餐,现在,继续训练。” “是!” 第七十九章 王体乾献计 吃过晚饭,杨天在自己家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跟马红玉独处,回来后天天忙,后金已经占了沈阳,让杨天心中那股紧迫感越发强烈,杨堡方方面面都得他管着,棉纺厂那些女工已经培训完毕,可以熟练的上工了,只等秋后收棉花。 武器工厂慢慢上了轨道,里面的三方匠人加起来也有了将近二百人,有了水车和牛马的助力,生产效率开始稳步提升,如今板甲已经装备了杨天手下五百家丁,等月底三个连队全部装备板甲一点问题也没有。 到月底,六百常规家丁,每人一套板甲,一杆长矛,俞家刀,连环弩,四色基本装备要配备齐,今天杨天校阅队伍,目的就是加强他身边这些盟友的信心,同时也是一个威慑,在这里时间越久,见识的死人越多,杨天深知只有自身的强大实力,才能活在这已现乱世景象的明末。 狼牙大队就没必要展示在众人眼前了,任大同三老没看见张大牛任贤,隐约间知道杨天手中实力还不止这些,更是对杨天有了信心。 过两日,杨天打算先在潍县投放一百匹棉布,试试水,什么事都得他自己去做,还得抽空练武,虽然有了热兵器,可这技击却是安身立命的本钱,万万不能丢。 天天忙,杨天却不能露出一点疲乏之色,他必须要在手下面前保持一向刚强坚毅的一面,雄性的世界,容不得半点软弱,只有在马红玉面前,杨天才能彻底放松身心。 灯光下,马红玉看着脸上露出疲态的杨天,有些心疼,让心上人躺在自己怀里,拿手揉着他的眉角,“阿天,你太忙了,得注意身体啊。” 杨天闭目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情,“红玉,你相信我吗?” “我信。” 暮得坐起来,杨天握着马红玉的双手,双眼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相信我,将来会有一场浩劫降临,能活过去的人没有多少,我是在为将来做准备,我要变强,我要更强,因为我身边有我宁愿付出生命也要去保护的人,你,学风,大牛,阿贤,阿宝,还有我小姨,春娘,还有你的家人,还有很多人,我不想让他们死,我自己也不想死,所以我要做很多事,我要让我的势力越来越强,你…信我说的吗?”杨天说完,吐出一口长气,这个秘密,终于说出去了,一直憋在心里好难受。 ……马红玉目光犹疑片刻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杨天“我信你,我也要努力,我也要变强,我要帮你。” “好,”杨天看着他的女人这么信他,这么坚强,‘有人陪着自己走下去的感觉真好。’心中涌起一股无限的信心,抱她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红玉,让我们一起走下去。” “嗯!”马红玉两手紧紧抱着他,小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同一时间,曹家庄,有庄户三百多户,算是个大庄子,大部分都姓曹,但是在这要说起曹家,只有一家,就是身为固堤店巡司的曹家。 曹老爷子已经当这个巡司当了快二十年,固堤店挨着北海盐场,靠着巡司的便利,曹家掌管了北海盐场二十年,控制了潍县跟昌邑两县周边的盐路买卖,着实发了大财。 曹家单独在曹家庄外不远建了个大庄子,四面丈高的围墙环绕,门口有高塔,占地方圆有三四亩,三进的大庄子。 曹家老爷子,有几十个大小老婆,大儿子曹悦文,正妻所生,今年四十三岁,长的魁梧壮实,从小打熬身体,曹家这近二十年的大好局面,大部分都是曹悦文带着曹家这些厮杀汉打出来的,最近十年曹家趋于稳定,曹悦文学着他爹,也开始养尊处优,讨了十几个老婆,天天醉在温柔乡,不过还是坚持打熬身体,现在有两个儿子,都没过十五岁。 二儿子曹悦来,用这时的话说,就是庶子,他母亲是曹老爷子其中一个小妾的陪嫁丫鬟,曹老爷子酒后乱性,这才有了他,曹家男丁原先就曹悦文一个,作为老二,虽是庶子,曹悦来也算锦衣玉食的长大,也管着家中一些实务,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还小,不过曹悦文却很看不惯他这个二弟,这些年处处刁难他,根本原因就是将来这家产继承权的问题,他曹悦文得把曹家传给他这俩正妻生的儿子,可不能分给曹悦来这个贱种,曹悦来对他这大哥,确实又恨又怕。 曹家有将近二百个厮杀汉,大部分都是往年跟曹悦文一起打拼的老部下,今晚上,曹家庄子二进院里其中一间东厢房,两盏油灯点着,一盘猪肉一盘羊肉一碟花生米,一坛酒,任贤正在跟一个刀疤脸汉子喝酒。 “来,任小弟,干。” 任贤一脸笑眯眯的,举起酒盅,滋溜抿一口,夹了口肉放进嘴里,边嚼边含糊着大声道“来,王哥,干。” “唔……干。”刀疤脸王哥脸色已经通红,显然喝的不少。 “嗳,对了王哥,这时辰,塔上换岗该你了吧?”任贤一边给他满上,一边关切的说道。 刀疤脸王哥左胳膊支在桌子上,右手食指晃点着,醉眼耷拉着,大着舌头笑道“嗯…还早,这才刚过酉时,老子是丑时的班,兄弟,哥教你个乖,俺们丑时到卯时一班,辰时到午时一班,三个时辰一班,懂…懂了没?” 任贤拿手轻拍一下额头,虚扇一下嘴巴,“原来如此,兄弟还怕误了哥哥的正事,来哥哥,咱们再走一个。” “嗯……走一个怎么行,得走十个,百个。” “哈哈,对,来哥哥,小弟先干为敬。”滋溜! “爽快,哥没白认你这个兄弟,干。” ……………… 同一时间,京城宫中,李进忠的一进小院,还是李进忠李永贞王体乾三人在屋里,正小声谈着什么。 李永贞说道“大哥,二哥,这东林党人推荐王化贞经略辽东,怕是难好啊。” “哼,”王体乾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这些东林党人,不认才学实干,只认是不是他们一党的,无能,无德!” “也别这么说,”李进忠呵呵笑道“这王化贞在东林党里面算是一员干将,东林党这些人,风花雪月,在朝堂上吆五喝六攻击跟他们作对的人一个顶仨,找几个实学能干的……嘿,难如登天。” “大哥说的极是。”李永贞王体乾两人附和着笑了几声。 “体乾,你今日让咱们兄弟三人下值聚一块,不止是说这个吧?” 李进忠现在与朝堂上这些廷争还有段距离,今日王体乾派人传话,下了值三人要聚一聚,他可不相信王体乾只单单是为了说这个话题。 王体乾朝李进忠竖了个大拇指“大哥英明,今日兄弟确实为了一件事而来,还请两位兄弟帮着斟酌一下,”说到这里,他更加小声的说道“过两日,我打算推干爹上掌印。” “……”李进忠跟李永贞对视一眼,目光一阵闪烁,李永贞迟疑着问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说……” 王体乾点点头,阴声说道“陛下对干爹越来越不满,干爹却不自知,和那群东林党人勾搭成奸,咱们造势推干爹上掌印,到时按照惯例,他必会请辞,大哥,你让大嫂在陛下耳边多吹吹风,到时让陛下准了他的本子,嘿嘿…到那时,大哥,就是你当掌印的时候了。” 呼……屋中三人都是禁不住喘几口粗气,沉默半响,李进忠握着王体乾的手,一脸坦诚认真的表情“二弟,要有那个时候,大哥当秉笔就好,这掌印,大哥必会尽心推二弟上去。” 嘶……王体乾本来以为,到时李进忠当了掌印,把他提拔进司礼监就好,没想到李进忠给了他这么大的承诺,旋即他反应过来李进忠为什么不当掌印,(文化水平有限)虽说到时李进忠这秉笔肯定会压过掌印,不过作为内廷二十四衙门明面上的老大,也挺好。 “大哥,这…小弟不知如何说好了。”王体乾激动的反握住李进忠的手。 “什么都不用说,”李进忠瞥一眼旁边脸上有羡慕之色的李永贞,一把把他的手也抓过来,三人握在一块,沉声说道“我说过,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永贞王体乾彼此看了看,重重的点头,“嗯!” 第八十章 杨修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辰时过半,天气清朗无风,杨天的武器工厂内,杨天带着亲卫班狼牙大队还有马宝耿春等匠人一众人站在靶场。 在杨天身前放着张宽形桌子,桌面上摆放着五把黑红发亮的鸟铳,只不过这鸟铳铳身比杨天从登州府城买的那两把鸟铳粗了有大约一倍。 杨天上前拿起一把掂了掂,大约有七斤重,铳身口径他估摸着有两厘米,耿春把弹药包递过来,“老爷,请试枪。” “唔,好。”慢慢按部就班的装好药包,铅子…不能叫铅子了,应该叫铅弹,差不多有现代的五十克一两重,捅实,火门装好火药,点燃龙头上的火绳,以杨天现在的臂力,托住这鸟铳很轻松,瞄准八十米外的木靶,扣动扳机,一秒半左右后,一颗铅弹刺破空气高速射向目标,空气中留下轻微的摩擦声。 砰!明显一道比之前试枪时候还大的声音响起,一股更浓的黑烟从火门那冒出。 “走,去看看。”杨天当先迈步往前走去,其他人急忙跟上。 “大哥,这鸟铳威力了不得啊。”张大牛看着木靶,禁不住咋舌。 只见有三寸厚的硬木靶,胸口附近崩开一个深有一寸的大口子,口子旁边一道道裂纹延伸,杨天拿手摸了摸,满意的点点头,这可是硬木,连环弩最大威力也才能射进半寸去。 “来,用咱们的板甲试试。” “好。” 换了个木靶,给它绑上板甲……砰! 众人再围过来,只见厚有零点七厘米的板甲胸口下方处被铅弹贯穿镶嵌在板甲上,移开板甲一看,木靶被打出一个约有二十毫米浅的口子,口子旁边有轻微的几道裂纹。 杨天摸着口子,沉吟不语,耿春小心的看了一眼杨天,他认为这改良后的鸟铳威力已经比原来的强多了,没见这板甲都被打透了么,不过看杨天在那不说话,他也有点忐忑“老爷,您看?” “哦,这药量和铅子都经过测试了?”杨天惊醒过来,问道这关键问题。 “大哥,”马宝在一旁说道“这药包的用量还有铅子的重量,这几日我们反复测试,这是最佳的了。” “嗯,”杨天抬头看着一群紧张看着自己的匠人,给了个鼓励的微笑“你们做的不错,每人一两银子的奖励。” “多谢老爷。”众匠人放了心,听到有一两的奖赏,更是高兴的拜谢不迭。 “耿春,这鸟铳目前一月能造多少?” “回老爷的话,目前一个月能造五十杆,等那些学徒学会后,一个月能造一百五十杆。” “嗯……”沉思片刻,杨天给他们下了指标“就照着目前这个规格做,先造一百杆,另外单独抽出两个熟手,慢慢的加大这鸟铳的口径,看看威力能不能更强,在我这里,不要怕失败,我只要求你们用心去做,都明白了?” “小的们明白了。”众匠人齐齐躬身应道。 “好,都散了吧。” 那些匠人们都散了,只留下马宝和几个手里提着麻袋的木工,一群人来到狼牙基地,训练场上立着一根高有三丈的木杆,木杆上方绑着一个圆形直径有半米的厚纸靶。 马宝和几个木工从麻袋里抬出两把大型弩机,这弩机机身有三尺长,(约一米)三根长有一尺半的弩箭装在机身上的匣子里。 “阿宝,开始吧,从五丈外试试。”杨天比划着跟那木杆的水平距离,站在五丈远处。 “好。” 马宝和四个木工在杨天站得位置附近摆弄了一番,弩机装好,一根高有一米的三脚架杵在地上,弩机架在三脚架上,仰起一定角度,瞄准那木杆高处的圆靶,扣动扳机,嗖!快!真快!杨天眼睛根本跟不上弩箭射出的速度。 “快,把木杆放平。” 李全和朱五快步跑过去,合力拔出木杆往前放平,杨天他们凑过去一看…圆靶上很明显的被穿透两个空洞。 这弩机威力不小,杨天拍拍马宝肩膀,夸道“阿宝啊,厉害,你那一组木匠全都奖二两银子。” 四个木匠喜滋滋的躬身谢过“多谢老爷赏赐。”马宝更是高兴,每当他有新的发明被大哥所认可,他就比什么都高兴。 “来,咱们继续测试,这次一丈一丈的往后退,大牛阿贤你们一定要记好了。” “是,大哥。” ………… 第二天早上,刚到辰时,天气还有点凉意,潍县县城里的人们早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潍县北城区是衙门和这些地方吏役的住所所在,南城区和西城区是商业区,平民百姓还有大小商贾混杂着住在这两个城区,东城区是富户所在,县城有点家产的商家,道上混出名堂的还有那些衙门里的在编普通吏役,都住在东城。 林老虎手下的打行就在南城区一条有点隐秘的二进大宅子里,三百打手都住在宅子两边的二进院里,三个二进大宅子都是林老虎的产业,(这年头道上的都喜欢冠个老虎的名头)林老虎真实姓名没几个人知道,十五年前来到潍县县城,身为外地人却有一身好本事,市井上传说曾经他一人一把刀杀散了百人,渐渐在市井间打出名气,十年前他所在帮派的老大一夜暴毙,官府也没有过问,草草埋了了事,顺理成章的,已经坐第二把交椅的林老虎,当上了帮主后,改帮派为打行,专做高利贷放飞钱,间或替人要账解决麻烦的买卖,给衙门的孝敬也没缺过,渐渐的,打行实力越来越壮大,成了县城最大的帮派,就是马京也不敢随便动他,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招呼着。 五年前,林老虎身边多了个人,让他声势更是大涨,这人为林老虎出谋划策,又开了粮店油铺几家赚大钱的铺子,这个人就是当时县城有名的秀才杨修,杨修自小家贫,没有读过书,十八岁的时候,在一个童生开的饭馆里当跑堂伙计,那童生看杨修眉清目秀,干活有股机灵劲,也不知怎么得,空闲时间开始教他认字读书,教了三年后,童生因病故去,只留下一个十六岁的女儿,杨修工作几年攒了点钱,回家继续专心读书,而童生留下的饭馆生意没人打理,就这样破败了。 两年后,杨修一路直上,考取了生员,当了秀才,在这不大的县城算是一鸣惊人,人人津津乐道,在众人讨论这杨秀才定会在三年后的乡试得中举人的时候,杨修突然自贱身份,当了打行帮主林老虎的师爷,让众人大跌眼镜,这林老虎表面看着风光,可谁不知他就是一下三滥的混混出身,而杨修呢,这可是这世道身份最高贵的读书人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观念在明朝百姓心中是根深蒂固,众人心下都是为他可惜且唾弃,这就是穷逼出身,一旦有了点身份就只认那林老虎手里的银子了,大家都这么想,连打行这些打手跟林老虎都这么想,不然怎么解释,何况杨修当了林老虎的师爷后,确实表现的很是贪婪,就连杨天手里这林老虎的资料上也写着打行二号人物,杨修,贪婪成性。 此时在西城区,林老虎名下的一个一进宅院里,一个看上去成熟妩媚,长的本身就很妖艳的年轻女子正依偎在一个相貌清秀年纪约三十左右的男子怀里。 女子抬起头痴痴看着男子,悠悠的说道“修哥,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男子右手轻拍女子后背,目光看着远处“快了,等攒够银子,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我真是怕,”女子妖艳的脸上露出一丝惧意“万一哪天让他发现了,那咱们……” “婵妹,不会的,”男子安慰道,看女子脸上还有担忧之色,刚要再开口劝慰。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先生,我是孟豆,不好了,大当家发现你跟婵奶奶的事了,正领着人往这奔呢,我先走了啊,可别说是我说的。”说完,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修哥,”女子吓得小脸煞白“怎…怎么办?” 男子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脸上也是焦急惧意混杂,“婵婵,你先去收拾一下细软,要快。” “…哦,哦。”女子惊慌的急步进了屋子。 “罢了,那杨二郎…赌这一回!”片刻后,男子好像下定了决心,拉着此时提着个小包袱出来的女子,两人悄悄开了门左右看看,没人,急匆匆的走向北城区方向,过了不一会,一个中年大汉提着一把狭长的刀,带着几十个手下围住了院子。 ……“给老子去几处城门堵着,一定不能让这对奸夫跑了。” “是!” 第八十一章 投靠 “大家都先回家忙家里的麦收,秋后再来上工,有想在自家地种棉花的,我都照收不误,啊。” 今日是四月二十七,下午未时一刻,杨天在棉纺厂刚给这些女工讲完话,如今那两百担棉花已经织完,这些女工也成了熟手,就等秋后棉花收上来开工,杨天讲这些话是让这些女工临走前放心。 “谢过杨大老爷。”女工们叽叽喳喳的拜谢后,安心的出了厂子,这杨大老爷真是好人,不光给她们发工钱,自家地里今年麦收后种上棉花,也不愁销路了,到时家里又是一笔进项,怪不得如今潍县大多数地方都传,这杨老爷是天上二郎神转世,专门来渡化世人,做善事来了。 对这谣言,杨天也没阻止,反正对他有好处,他有一次还暗示王顺马瘸子,那些谣言传的没错,王顺马瘸子一个管着赌坊,一个管着饭堂,来来回回的赌客食客就把这传言越发传的远了,再配上杨天那些真实的事迹,什么武有两人杀散五十人,全歼马匪,文有智破偷牛案,特别是这偷牛案,平常老百姓对打打杀杀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这种对他们来说神乎其神的破案片,着实有兴趣,有串门到马家村李家村的,都好奇的问问,杨二郎是不是真有那么神,这两村村民可都是亲眼见过杨天怎么破案,再说现在两村的村民很多都在杨堡打工,哪能不绘声绘色的跟串门的讲杨二郎是如何破案的,顺带还带他们看看杨堡的繁荣景象,看,杨二郎不禁文武双全,还会挣大财,不是天上二郎神下凡又是什么,这些人回去一传十十传百,如今杨二郎的名头在潍县民间已经很是响亮,而杨天这个名字在昌邑县还有平度州城,临近的青州府东部,还有胶州那边的江湖道上,也有了名头。 刚把这些女工送走,任贤凑过来附耳低声道“大哥,那两人接到了。” “嗯。”没说什么,点点头,杨天跟任贤前面走着,后面亲卫班跟着。 昨日马京遣他家大管家到杨堡找杨天,说有两个重要的人要秘密交给他,别的没多说,杨天心中虽然奇怪,还是交待任贤带着狼牙二队秘密把人接回。 ‘会是什么人呢?’一边猜测,一边走到了狼牙基地一个闲置的房间,门口有四个狼牙警惕的守卫着。 “大哥,一男一女,两人都搜过身了。” “唔,好。”杨天回头对亲卫班说道“李全,你们在外面把守,阿贤跟我进去。” “是。” 吱呀!一声,杨天带着任贤进了房间,空旷的房间里,北面站着两个青布短打打扮的人。 “晚生杨修,见过杨公子。”那个高个子,有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恭谨的抱拳躬身施了一礼。 原来是他,心中一动,杨天不动声色,继续看着两人,两人脸上都抹了灰,掩盖了本来的面貌,不过还是能看出,那个矮的是个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而这杨修,长身玉立,看来这皮囊也差不到哪去。 杨修也在打量杨天,从前都是听说这杨二郎的名头,知道此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打下好大一片基业,可没想到见了面,还是吃了一惊,此人如此年轻罢了,身形高挑,相貌虽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可也是五官端正,一双浓眉大眼平添几分男儿气概,最重要的是此人竟如此沉稳,浑不该是十七岁能表现出的平静。 “杨公子,”默视片刻,还是杨修沉不住气,又是拱手,一脸诚恳的说道“晚生这次是特来投靠公子,还请公子收留我二人。” ……“这女人是林老虎的什么人?”杨天沉默半响,冒出这一句。 杨修一怔,脸上有佩服之色,“公子眼力,晚生佩服。” “少说废话,给你个机会说服我,实话实说,你有一刻钟的时间。”说完,杨天平静的看着他,任贤在旁边把短刀抽出来,目光嗜血的看着杨修两人,女子吓得赶紧躲在杨修身后,杨修身子也是颤了颤。 ……整理下思路,杨修开始把原委慢慢道来,原来这女子名柳婵婵,就是当初教杨修识字读书的师父柳童生的女儿,两人算是在那三年中互相有几丝朦胧的感情,可谁都没挑破,柳童生故去后,杨修为了走上科举道路,毅然回了家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饭馆柳婵婵又不会经营,就连饭馆原先的伙计厨子都欺负她,又碰上几次市井混混闹事,她一弱女子,本想把饭馆卖了了事,可没想到有次混混闹事,她硬着头皮上前理论,正好被路过的林老虎看见了,柳婵婵这婀娜多姿的身段,天生妖艳的长相当即把林老虎迷住了,后面不用多说,经过一个过程,柳婵婵就成了林老虎的一房小妾,林老虎很是宠她,单独给她买了个院子,本想找两个丫鬟伺候她,可柳婵婵本性淳朴,坚决不要,自己就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这样一来,林老虎更是宠着她,觉得这女孩与众不同。 等杨修考上秀才,想去找柳婵婵表白,却早已人去楼空,一次偶然机会下,柳婵婵与杨修打了个照面,杨修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年的婵妹妹,当时林老虎有事去了青州府,杨修鬼使神差的跟在柳婵婵后面,看到她进了一个一进宅院,以为是她的新家,当即拍门自报家门,柳婵婵见到是她当年日思夜想的杨哥哥,也很是惊喜,没多想就让他进了屋,郎有情妾有意,干柴烈火,重逢没几次就发生了既有肉体又有感情的关系。 说到这里,杨修顿了顿,接着说道“此后晚生也没心情读书了,为了与婵婵近一点,我就给林老虎当了师爷,直到最近被他发现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他看杨天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咬咬牙接着道“晚生了解这林老虎手中的一切生意,他的钱放在哪里晚生都知道,恕晚生冒昧,我观杨公子这一年作派,早晚得和林老虎有一拼,不瞒公子,之前我就提醒过林老虎,要小心公子你,” 杨天继续平静的沉默,杨修双手手心都是汗,可就这最后的砝码了,要是再打不动对方,他们两人的命可就难保了,“公子可曾听过闻香教,闻香教是白莲教的一个分支,势力在西边兖州济南东昌青州四府很是了得,好叫公子得知,林老虎跟闻香教素有来往,他早已听我劝告,与闻香教青州分舵取得联系,到时万一与公子起冲突,青州那边就会来人帮他对付公子。” ……“说完了?”杨天平静的看着他。 心中忐忑,杨修认命了,说道“晚生说完了,再没一丝隐瞒。” 静默半响,杨天开口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我让人送你们出潍县,之后你们爱去哪去哪,二,老实待在我这里。” ……柳婵婵紧紧抓着杨修的袖子,杨修轻拍一下她的肩膀,沉思片刻,抬头正视着杨天“我们愿意待在这里。” 杨天平静的眼中终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转身往外走,“随我来。” 带他们到了空无一人很是空旷的棉纺厂后面那一排排宿舍,推开其中一间,杨天看着杨修,淡淡道“你们两人就住在这里,三餐会有人送来,没人看着你们,但要是你们出了这厂子的大门,你们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晚生谢过公子大恩。”杨修抱拳长身及地。 “不用谢我,将来如何得看你自己。” ………… 四月二十八日晚,曹家庄南边十里处一个避风的山坳子处,点着几堆篝火,昏暗不定的火光映在杨天脸上,平添几丝阴森,他身周影影绰绰,看上去这山坳子里有不少人。 “轮值一个时辰,其他人睡吧。” “是。” 夜深了…… 第八十二章 曹家庄 四月二十八日晚,曹家庄后宅最西边一个小院,就是曹悦来的住所。 曹悦来最近心情越来越焦躁,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现在的家中实务几乎由他大哥曹悦文说了算,处处被刁难,天天看脸色。 那杨天明明答应半年为限,除掉曹悦文,这眼看还有两个月就到期限了,可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半月前派曹孟去杨堡探了探口风,对方只是淡淡的说快了快了,具体时间解决方案都没透露,这可把曹悦来给急得不行,他现在怀疑这杨天到底敢不敢做这件事?还有,万一这事让他大哥知道了,他这一家子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今晚,他同样在这种焦虑中,搂着老婆睡了过去。 ……二十九日清晨大约寅时刚到,杨天醒了过来,其他人也已醒了,摸索着相互穿戴好,出发向北,目标曹家庄。 此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众人以五人为单位,点着一根火把,排成并排两人的纵队站好,杨天也是穿戴整齐,一身板甲,手持长枪,左腰侧挂俞家刀,右腰侧一个皮带包袱,头上戴着毛线帽子,其他人大都把帽子包在头上,只露出眼口鼻,只着牛皮甲一身黑的张大牛过来低声道“大哥,我们先出发了。” “好,一切小心。” “是。” 簌簌……狼牙大队三十人当先出发,平时的摸黑山地训练起了大作用,三十人只点着三根火把,速度不慢的向北摸去。 杨天看着面前这七十个和他同样打扮的老家丁,默然片刻,沉声道“传下去,后面牵着前面队友的手,小心掉队,出发。” “是。”李全低声传令下去,一会儿,命令绕回来,传达完毕。 “走。” 队伍开始缓缓前行。 狼牙大队用了半个时辰,寅时过半(早上四点左右),走到距离曹家庄不到二里的距离,“灭掉火把,矮身前进。” “是。”噗噗噗!三根火把熄掉,三十人低矮着身子,借着那一点点东边天际露出的天光,往前悄悄摸去,都用黑帽包着头,脚下穿着牛皮厚底棉靴,身上黑皮衣服上有各式口袋包袱,手上提着各式武器,还有几人提着四个麻袋。 悄悄摸到离庄子有三十丈(约一百米)的距离,能看见庄子口两个高塔的一点光亮了,张大牛示意停下,对旁边的小二低声传道“传下去,匍匐前进。” “匍匐前进……” 如果有红外线的话,可以看见三十个人形尽量趴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小心的往前移动。 狼牙大队开始匍匐前进的时候,后续杨天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曹家庄二里路的距离,此时天光略微有一丝光亮,杨天眯眼看着远处,沉声下令“灭掉火把,按照演练的阵型整队前进。” “是。” 就着火把,队伍排成一个横七竖十的队伍后,灭掉火把,默默就着一丝天光前进。 ……到卯时了,天色开始亮起来,跟任贤喝酒的那王哥站在东边有三丈高的高塔上,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他看向西边那个高塔,朦胧的天色中,看见同伴一动不动倚在塔柱上,看样子睡着了。 “娘的,看来还是老子敬业。”嘟囔了一句,王哥看向庄前远处。 “咦?”他揉了揉眼睛,怎么庄门前三十丈处好像有不少人影在晃动,他喃喃自语“是我眼花了?” 眯着眼,再往那看,人影越来越近,距离有二十丈左右的时候,他确定了,那是一群人,‘不好,有人来袭。’ 他刚要低头转身敲响身后的梆钟,低头的刹那,借着明亮些许的天光,眼角余光看见庄门前不远有几点寒光闪烁,刚要想再眯眼仔细看看是什么的时候,耳中这时响起一声细微的嘶啦声,寒光已经到了身前,眼中映出寒光的小尾巴,噗噗噗!三四支尺半长的弩箭强势穿透他的身体,“……”嘴角泌出血迹,王哥软软的倒在塔上。 “快,二队去开门。” 四把大型弩机射完摆放到地上,任贤小队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铁钩,快步来到庄门前宽有两丈的口子前,铁钩猛地抛出,嘣嘣嘣!挂到对面高墙上,试了试绳子的绷紧度,二队一个个抓紧绳子,略一助跑,嗖嗖嗖!飞到对面。 任贤和二队乙二乙三三人合力上了高墙,其他人有的把吊桥放下,有的也上了高墙,手拿连环弩警戒,有的跳下去从里面开门,张大牛他们顺着吊桥赶到庄门前,大门从里面打开,此时,庄子里开始有狗狂叫。 天,真的开始亮了,杨天已经赶到庄门前,看着放下的吊桥,把面罩放下,大声说道“只杀拿着兵器和抵抗之人,上!” 说完,当先手持长枪往前冲去,李全朱五紧跟在侧,后面整齐的长枪队列鱼贯踏上吊桥。 “汪汪汪!” 庄里几条狗开始狂叫,杨天他们已经到了一进,狼牙大队已经把二进门打开,前面开始有了打斗厮杀声。 “列队,十人一排,上!” 队形很快整好,杨天在第一排,刚冲进二进院门,就看见极为宽阔的院里陆续有衣衫不整的汉子拿着长刀马刀各式兵器从两边的厢房里走出,狼牙三个小队成正三角,在门后不远,有条不紊的射出手中弩箭,“啊啊!”不时响起一声声惨叫,已经有汉子机警的后退躲过弩箭的射程,或者退回屋内。 “长枪阵,五人一阵,攻击两侧厢房。” “是!” 狼牙开始分为六个小队,分两侧攻向还在厢房里的汉子。 “大队,跟我冲!” 杨天当先往三进院门冲去,那里已经聚了几十个汉子,近了,杨天在内的第一排十根长枪齐齐往前刺出,对方当即有六人倒下。 略一停顿,杨天手中长枪再度刺向对方一个同样拿着六尺长枪的大汉,噗!长枪狠狠的刺进大汉的胸口,拔出来再度刺向其他目标,而大汉的长枪枪头碰到杨天胸口,只听当的一声,长枪往外侧一划,大汉惨叫一声,胸前飚血,带着不甘的眼神软倒在地。 “喝!” 一座小型钢铁丛林机械的刺出,收回,人命在稳步的增长,丢下二十来条人命后,这些汉子顶不住了,纷纷退进三进后宅,牢牢的把大门顶住。 “呃……”门前最后一个汉子喉结处开了个窟窿,双手徒劳的挥舞两下,砰的倒地。 “停!” 杨天举手示意队伍停下,“先清掉两侧厢房,让他们乖乖出来,丢下武器,跪下不杀。” “你们听着,从厢房里出来,丢下武器,跪下不杀。” “嘿嘿,草你娘的,有本事就冲进来,想让老子出去送死,做梦。” 杨天看看两侧二十个厢房,心思急转,下了决断,“小队配合踹门冲进去,杀!” “是!” 只见,狼牙一队站在一间厢房门口左右,张大牛狠狠的上前一踹,门咚!的被踹开,房间里响起几声惊呼,一队小六当先持着藤盾猫腰冲进去,后面队友长枪紧跟,刚进去,两把刀狠狠的砍在藤盾上,小六被藤盾上的冲击力略微冲的后退一步,后面两个队友已经紧跟进来,手中长枪吞吐之间,两声惨叫,屋中还剩下三个大汉,刚要举刀再上,五把长枪刺过来,当即惨死当场。 家丁队更是容易,他们身穿板甲,踹开房门,略一停顿观察一下,长枪倏得刺出开道,很快进了屋子,几声惨叫,不多时,解决战斗。 惨叫声不断,开始有求饶之人丢下兵器,乖乖出来跪在地上,自有警戒的家丁上前掏出麻绳,麻利儿的绑起来,扔在边上。 费了小半个时辰,二进宅院解决战斗,一进都是些下人,此时早吓得跑了,杨天留几人看着那十几个俘虏,剩下的列队对准后宅大门。 此时,一道声音从后宅传过来,“请问是哪路好汉?我曹家愿出一万两,求好汉们放过。” 后宅,屋里响起一阵阵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孩子的哭闹声,院里还有五六十个汉子围在一个魁梧的大汉身边,曹家大少爷曹悦文。 曹悦来也醒了,他又是兴奋又是惊恐,没想到这杨天就这样杀过来了,安抚下老婆孩子,偷偷的出了家门,远远看到大哥身边围着一大堆手下,脸上有丝怨毒有丝快意“嘿嘿,曹悦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曹悦文让手下喊完话,一堆人静待对方的回音,静默片刻,一群人眼看着突然从墙后扔进来几个圆形竹篓的东西,有几个扔在门后,有几个扔在高空飞向他们,有人看着飞过来的这东西,心底还有闲心在那纳闷,‘这是什么玩意?’ 砰砰砰!连续的爆裂声,门后守着的几个护卫当即被爆裂的碎瓷片穿成了筛子,而空中爆裂的,“啊,我的眼睛!”有七八个护卫捂着脸,啊啊惨叫,血迹从手指缝里渗出。 没有波及到的惊恐的往后退,有人注意到此时墙头上有几个人翻了进来,可谁也顾不上了,这是什么东西?人人惊恐。 张大牛任贤当先翻过墙头,开了门,杨天他们有秩序的跑进来列好队,看着不远处被三四十人簇拥着的一个大汉,“曹悦文!”一声暴喝,大汉不由得抬头看向这些蒙面人。 “杀!”杨天长枪一指,当先往前杀去,近了, “喝!”阵列齐齐刺出,一阵刺耳的枪尖穿透人体的咯吱声和惨叫声,就像烧红了的铁刀落在雪堆上,雪堆簌簌化去,几个吞吐,曹悦文身前已没有几人,有的死了,有的逃散到两边。 这时尸体增多,免不了得跨过去,队形稍微有点乱了,杨天长枪刺出,咯吱!一声,长枪刺在对方的胸骨间,夹住了,当即弃枪拔刀,此时曹悦文身前还有一持刀汉子,见状就要趁着杨天还没拔刀的空当,欺身砍过去,这时一道寒光闪没,一把飞刀深深的没入这汉子胸口,“呃。”汉子胸前突觉一股剧痛,紧接着好像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他想低头看看是什么让他没了力气…短短一秒的功夫,颓然倒地。 杨天拔出俞家刀,迈过这汉子尸体,往一米外的曹悦文小步冲去,曹悦文一脸狰狞,手中也是一把有七十来厘米的长刀,多年厮杀经验,他同样小步略一调整,看准目标,猛地一蹬,双手合握手中刀,抡起劈向杨天的右侧胸口。 杨天比他晚发力一步,左脚卸力,右脚猛地一蹬,右手摆动俞家刀到最高点,双手合握加力,“喝!”身形成左前侧急冲,双方擦肩而过,对方长刀劈在杨天右侧板甲边缘,而杨天手中俞家刀斜斜劈过曹悦文的右半边身子。 噗嗤!曹悦文右半边脸被狠狠劈开,当即少了一半脸,鲜血哗啦啦往外喷,曹悦文只剩下的大半边嘴唇蠕动几下,轰的倒地。 ……一刻钟后,曹老爷子的房间,杨天静静看着白发苍苍的曹老太爷,“交出银子,你死,其他人活,不交,全死!” 卯时过半,杨天他们抬着几个大箱子出了曹家庄,走到来时的山坳子处,换了一身装扮,把脱下来有血迹的衣服全部烧掉,杨天看着眼前的火光,像是没话找话,“阿贤,你打听清楚了,这曹家老爷子跟曹悦文确实干了不少坏事?” 任贤很认真的看着杨天“大哥,他们确实做了很多坏事,那曹悦来也做了不少坏事。” ……抹把脸,见衣服烧的差不多了,杨天当先往南走去,“走吧……” 第八十三章 客氏的效用 曹悦来等那些蒙面人走了后,才小心的走过去,看到曹悦文的尸体,再看看这一地尸体的惨状,血腥气袭来,呜哇!吐的一塌糊涂。 “老爷~” 正堂房间里响起女子的哭喊声,抹一把嘴上的苦胆汁,腿有点发软的挪到正堂,他的父亲,曹老爷子躺在一片血泊中,有两个小妾正在哭嚎,房间里还有不少女人,正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见曹悦来进来了,也没人理会。 曹孟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在那发呆的曹悦来,忍住腹间不适“公子,庄里如今乱成一片,还请公子主持家务,安抚人心啊,何况…如今老太爷故去,巡司一职出缺,还请公子速速遣人去府城运作此事,以防让别人抢了去啊。” ……曹悦来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便宜老爹死了,处处刁难他的大哥死了,心中有些解脱也有些虚脱,正在那无所适从,听到曹孟后几句话,猛地惊醒过来,“对,先生说得对,我得赶紧办妥此事,……先生,你说,这是杨天他干的么?”说到杨天,曹悦来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曹孟看看左右,附耳说道“除了他,还有谁?公子,你答应他的事情,最好给了他,要不然……” “……一定,一定!” 。 五月初一,天气真正的开始暖起来,潍县的人们不用再穿着各式棉服,清爽的短打,各式棉麻轻袍上身。 杨堡家丁们依旧照常训练,虽然换了一身短打,可板甲还要继续穿戴着训练,家丁们没有多少怨言,没见咱们团长也是穿着板甲在那认真的训练么。 杨天已经沉默寡言两天了,第一次主动去杀人,虽说对方做了不少坏事该死,去的其他人都没什么不适,可他毕竟受过健全的教育,矛盾了两天,不再去想了,去他妈的吧,有些道德不适用在这乱世,还是努力活下去吧。 “报告,蔡举人蔡老爷求见。” “请到待客楼。” “是。” ……换了一身干爽的青布劲装,杨天推开会客室的门,边走进去边拱手笑道“蔡叔父今日来,不知有何见教?” 蔡士堂父子两人一身绸袍,见杨天来到,急忙站起,蔡士堂疾走两步握着杨天的手,亲切的笑道“小天啊,今日老夫来,是求你件事来了。” 客套一番,双方落座,杨天这才说道“哦,叔父但说无妨,在小侄力所能及范围内,必会尽心尽力。” “是这样,老夫闻听前两日曹家庄老太爷故去,他那大儿子曹悦文伤心过度跟着他老父去了,如今曹家庄就剩下曹悦来管事,”蔡士堂越说脸色越严肃“这曹悦来风花雪月还好,可要是担起这巡司一职,缉捕匪盗巡视地方,保护一方水土平安,万万没有此能力,老夫与家父身为本地有功名之人,当上尽心报效朝廷,下尽力维护一地百姓的平安喜乐,故此,老夫决定亲自走一趟府城,力争将这巡司一职交给本县最适合之人。” ‘看看,人家这说话水平,这时代的高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杨天心下感概,同时一阵好笑,曹家父子的死被蔡士堂说的完全大变样,而且把重点放在巡司一职上,对自己示了好还不丢面子,高,就是高。 “咳,”杨天顺着对方话头“不知这适合之人是?” “当然是兄弟你了。”蔡容正色的接口道,“本县百姓现在谁不知杨二郎勇武仁义,有兄弟你护着这一方水土,百姓们才可安居乐业啊。” “不可,小弟认为蔡兄你更适合……” “为兄才疏学浅,当不得此大任,还是兄弟你来……” 两人在那假惺惺的演了一会戏,杨天装作推脱不过“罢了,为了这一方百姓计,小子就厚受了。” “呵呵,这才是……”蔡士堂微笑着,刚要说下去,就此结语。 “报告,马班头到访。” “快请。” ……马京大步推门进来,“哈哈,小天啊…啊蔡兄也在,难道蔡兄也是为了固堤店巡司一职,特来劝说小天的?” “正是,我县如此重要之职位,必须有个勇武豪侠之人才能担此重担,那曹悦来一不学无术之徒,如何能担此任……” 叽里咕噜,没杨天什么事,马京跟蔡士堂一会就商量好了,联合署名修书一封,由蔡士堂亲自走一趟,杨天只要出一千两银子,到时这巡司一职,八九不离十了,可怜那曹悦来,还在做着坐拥北海盐场的美梦,至于曹家这惨案,马京随便派了个捕头带着几人勘察一番了事,蒙面大盗上哪找?只会成为又一件尘封在西库房的案子而已。 县城南城区,打行的宅子,林老虎在正屋里背着手来回的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什么,“……那对狗男女进了马京的宅子,现在八成藏在那杨天的地盘,曹家父子死了,蒙面大盗……哼,很可能就是这杨天下的手,杨修这狗东西说得对,这杨天野心不小,老子得早做准备……” bj紫禁城,诺大的乾清宫里灯火通明,身穿龙袍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皱眉看着龙案上厚厚的一大摞奏折,满脸的不开心,“都是商量好递上来的,还要朕看什么,这个皇帝当的真没意思。” “校儿,来喝点燕窝粥,娘已经吹的凉了。”脚步声响起,客氏一身襦裙,头上戴着龙凤珠翠冠,袖边上绣有金边凤纹,(这已经是皇后皇贵妃的服制。)端着一个玉碗,一脸慈爱的笑容看着天启。 朱由校见到客氏,露出舒心的笑脸,接过客氏手里的玉碗,撒娇道“乳娘,还是你对我好。” 客氏欢喜的看着朱由校美美的喝着燕窝粥,轻声细语的说道“慢点喝,别呛着,那当然,为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娘可是从小把你奶大的。” 喝完粥,客氏收起来,回头见朱由校又是在那皱着眉头,“怎么了,校儿,有什么事跟娘说说。” “好,乳娘你过来坐。”朱由校挪挪腿,龙椅上空出一半地方,客氏毫不客气的坐上去,朱由校挽着客氏的胳膊,两边伺候的宦官宫女低头只当没看见。 “乳娘…”朱由校刚要张口,客氏示意让他别说话,指指左右,朱由校心领神会,淡淡的道“你们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乳娘,”等人都退下,朱由校小孩撒娇一样,嘟着嘴说道“我好累,好无趣,朝堂上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拿我当皇帝,什么都是他们商议好了,最后只让我过目盖印走个过场,这皇帝当的真是无趣。” 说完,朱由校清秀的脸上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客氏心疼的轻拍朱由校的后背,朱由校不由舒服的哼哼几声,‘还是乳娘在身边最舒心。’ “校儿,”脑子里打转,客氏想着李进忠教给她的那些话,“娘不懂朝廷上那些事,娘只是希望你能开心就好。” “还是乳娘好。”朱由校听到客氏这朴实的回答,心里很暖。 “娘是个乡下妇人,懂得不多,既然那些大官不听你的,不还是有宫里的王安帮你么?” “哼,”朱由校冷哼一声“乳娘,别跟我提这个王安,本来父皇临终把我托付给他,他也救了我一次,可是这大半年,他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跟外面的赵南星等人勾勾搭搭,乳娘你不知道,这两日,宫里疯传朕要提拔王安当掌印太监,哼!想的美,朕才不会这么糊涂,要是他当了司礼监掌印,那朕…我就更没好日子过了,乳娘!” 说着,朱由校眼圈泛红,好不委屈的样子,客氏赶紧安抚安抚他,过了一会,客氏像想起什么似的“嗳,娘有个办法,能让校儿你当个真正的皇帝。” 朱由校来了兴趣,“什么办法,乳娘你快说。” “学神宗爷爷啊,让宫里人替你和那些大官斗。” “宫里人,”朱由校眼睛一亮,可又迟疑了起来,“这王安就是宫里宦官第一人……” “校儿你把他撤了不就行了,换个听你话的。” 朱由校沉思,嘴里喃喃自语“无缘无故,可不好撤他,嗳,对了,乳娘我想到了。”他兴奋的一拍巴掌。 客氏照着李进忠的吩咐继续引诱他,“什么办法?快说给娘听听。” “嘿嘿,”朱由校自信的道“既然王安想当掌印,那朕就放出风去,到时他必会上折子请辞,到那时,朕就准了他的折子,让他滚一边去吧,省的天天在那碍朕的眼。” 朱由校越说越觉得可行,太监是内臣,等于皇帝的奴才,朱由校可以批他的折子,不用经过外廷之手,越说越高兴,最后来了句粗话。 客氏心里更是高兴,面上不动声色,竖起大拇指“校儿就是聪明。” “嘿嘿,到时,对了,我看进忠就不错,体贴朕意,还跟乳娘你们两人……嘿嘿。” “校儿,你也来取笑娘不成,”客氏不由得脸一红,不过此次目的达到了,“我也看进忠不错,对校儿你百依百顺,忠心耿耿,对…对为娘也很好,是个厚道之人。”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乳娘最多跟进忠说一声就好,其他人可万万不能传出去,这事需要一些时日来运作。” 朱由校严肃的低声嘱咐客氏,客氏郑重的点头,“娘明白。” 第八十四章 卖弄风骚 第二天,五月二日下午午时还没过去,曹悦来来访。 会客室内,奉上香茶,双方落座客套一番,杨天看着春风满面的曹悦来曹孟两人,淡淡的道“二公子家中遭此大难,可要节哀啊。” 本来一脸笑意的曹悦来两人,僵了一下,曹悦来唏嘘的缅怀了下老父跟大哥,这才重新堆起笑意“杨兄弟,为兄刚从府城回来,知府韩大人已经同意推荐为兄接掌固堤店巡司一职,这潍县的盐销权,为兄说话算话,全权交给兄弟你打理,只不过…有个麻烦处…”曹悦来说着说着,看着杨天的脸色,欲言又止。 挑挑眉,杨天语气平静的说道“哦,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是这样,当初我曹家把县城的盐销权交给了打行的林老虎,这人兄弟你知道吧?” 杨天点点头,曹悦来继续说道“这林老虎一向与我大哥交好,与为兄不是很对付,如今我接管巡司一职,当然要把潍县整个盐销权交给兄弟你了,怕就怕这林老虎到时不认帐,万一闹将起来可不好收拾,我想还得请兄弟你,去敲打敲打他才好。”曹悦来脸上越说越诚恳,一副为杨天着想的样子。 ……房间里一阵沉默,曹悦来曹孟貌似坦诚的看着杨天,只不过被杨天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曹悦来脸上的笑意有点僵硬起来。 “既然如此,在下知道了,二公子请。”杨天沉默半响,平静的端起茶碗送客。 “那…为兄告辞。” ……‘真是让我去了不少心结,呵呵。’杨天送曹悦来他们出了杨堡,心中敞亮很多,本来因为这巡司一职对曹悦来有一点,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杀了对方父子,还抢了有五万两银子,这又要把巡司从曹家手里抢过来,确实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可这曹悦来真是不知好歹,曹家都没什么武力了,还想撺掇他跟林老虎拼上一场,打的倒是好如意算盘。 曹悦来几人出了杨堡,往南走了段官道,突然拐上小路,看方向是要去县城,曹悦来此时脸上有丝狠毒之色,“哼,老子一定要说动林老虎跟你拼上一场,到时老子好坐收渔利,该死的杨天,敢动我的银子!” 曹家庄遭难后,等曹悦来安抚完庄中上下人等,这才发现曹家这些年大部分的钱财都被那些蒙面人给劫走了,‘好个贪婪的杨二郎,杀人我不管,动了老子的银子,不能忍!’曹悦来当即怒火中烧,曹孟心情也是好不到哪去,于是两人一边去府城活动,一边商量怎么把这杨天好好坑一把,这才有了刚才的一番说辞,不过他注定要扑空了,林老虎已经带人去了青州,此时刚过昌乐县,目标青州府城宜都。 棉纺厂内,杨修两人已经在这待了五天,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并无外人再来,柳婵婵也从前两日的担惊受怕中缓了过来,开始跟她的杨修哥哥有说有笑,杨修心下虽然焦虑,毕竟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可还是按耐住,既没有跟送饭的人打听,也没有出这工厂,每天除了逛逛工厂,吃饭,就是……(大家都懂得,此处省略两千字。) 今日下午未时一刻,送饭那人又来了,杨修跟着他远远的看见工厂门口有几个人站着,心下激动又忐忑,终于来了。 让手下走的远远的,杨天单独跟杨修站在棉纺厂门口一旁,开门见山“杨修,把你了解的那闻香教的情况说说。” 抱拳施了一礼,杨修才开口道“公子请听晚生细细道来,白莲教古已有之,我朝太祖爷爷更是从白莲教下起义推翻的蒙元暴政,可是自太祖建国,也许他深知这种民间教派的危害,严令禁止在民间传播,违者杀头加株连九族,可经过如此多年,还是屡禁不止,闻香教就是白莲教的一支,势力相当了得,他们的势力就是在山东西三府,青州府也有部分,至于登莱两府,晚生倒没听过闻香教在这有所布置,只是有些坑蒙拐骗的什么莲花教,白蛇教在那蒙骗民间愚夫愚妇的钱财,成不了气候,还有,如今的教尊晚生听那林老虎说过,叫徐鸿儒,晚生就知道这些了。” “……那林老虎怎么认识的闻香教那些人?他是不是闻香教的?” “据晚生所知,林老虎本名林立,邹县人士,十几年前只身来本地闯荡,邹县地处兖州府,正是闻香教的势力范围内,晚生猜测他应该早就认识闻香教里的某些人,五年前晚生去给他当师爷的时候他还没有跟闻香教拉上关系,大约是三年前,林老虎才陆续与青州府那边的闻香教分舵有了来往,不过林老虎并没有在打行传教,晚生不好猜测他是不是闻香教的人。” 听完杨修的分析,杨天在那沉思,白莲教,他前世看电视电影,一直以为是清朝才出现的,没想到时间这么久远,‘我一直以为朱元璋是明教的,看来是自己入戏太深了。’民间教派,就是在杨天前世,各种民间邪派层出不穷,光新闻上就不少,在他老家乡下,还有些村民信奉什么骊山老母。 ‘信仰这个东西,在这种乱世特别好使,看来我得小心了。’一念至此,杨天问道“这闻香教是不是在地下活动?是不是很神秘?防不胜防?” “公子怎会如此想?” 杨天没想到杨修反而愕然的反问他,纳闷了“难道不是?毕竟是朝廷明文禁止的邪教。” “呵呵,”杨修失笑两声,马上省过来连声请罪,杨天摆手示意无妨,这才接着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闻香教在山东西三府地面,不光是在民间响当当,就是在官府那边,那些舵主什么的,他们可都是官府的座上贵客,等闲级别不够的官员,他们多半还看不上。” “……这么光明正大?不是说朝廷明文禁止这等教派?”杨天更糊涂了。 杨修躬身说道“具体为何,晚生也不知,这些有的是晚生听那林老虎说的,还有的是从来往的客商那听来的,听说那教尊徐鸿儒与知府大人平辈论交,知府大人还觉着高攀了。” “……”杨天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阴冷,来到这里一年多,发生的很多事都挑战他的认知底线,但是这种自开国以来朝廷明文禁止的邪教都大大方方登上了官府的大雅之堂,他不相信朝堂上那些大官不知道,可这情况还是发生了,‘也许只有皇帝自己被蒙在鼓里?’ 沉默一阵,杨天才看着杨修道“照你这么说,对方似乎无孔不入?” ‘这杨二郎听说从小没读过书,这些四字用辞却张口即来,难道真有生而知之之人?’杨修心中一边对杨天做判断,一边自信的说道“公子不必过于担心,要真是无孔不入,我朝早就亡了,这些教众大部分都是乡间无知村夫,只有少部分是豪强或者像林老虎那类,有些武力,那闻香教势力主要还是在兖州济南两府,与我潍县相距何止三百里之遥,公子手下六百多虎狼家丁,对方没有千人以上哪能敌得过,这种规模的调动,跨越如此长的路程,官府就是再装看不到也不能不抓了,再说,千人调动,吃喝拉撒睡,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公子是与林老虎有矛盾,又不是跟闻香教有矛盾,我想没有哪个人会蠢到损失这么多人手的风险,只为对付公子。” ‘呵呵,千人,就是两千自己也不怕。’杨天对自己的手下倒是很有信心,就那莱州卫的百余家丁,还不是被他们二十个人就杀了个干净,他可听说,这时代百余家丁可顶千人普通士兵以上,那他这用现代训练方法训练的六百家丁又能顶多少,想到这里,杨天看杨修就有点不顺眼了,这杨修说话口气忽大忽小,竟想卖弄些所谓风骚学问,这他娘的是不是听评书听多了,以为自己是什么谋士,投靠过来想做谋主来了。 得敲打敲打,杨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 “……是,晚生告退。”杨修很是有些失落,他本来满心期待,对方能开口来句,“请先生助我。”这样他就可以顺水推舟,显些本事出来,这五年他无心考学,却看了很多兵法杂书,满以为这满腹经纶可以让他在杨天身边占着个重要地位,杨修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定是杨天还没有看出自己的本事来,得慢慢来。 杨天看着对方好不失落的背影,吐出两个字“骚包。” 第八十五章 胆大包天 五月四日,上午巳时,莱州府府衙后宅客厅。 莱州府知府韩石清正在与蔡士堂寒暄,“元工,不见经年,令尊身体可康健?” 一身员外袍的蔡士堂拱了拱手,笑道“家父身体还好,文敬兄有心了。” 颌下留着一副美须的韩石清,外貌清瘦方正,好一副清官的皮囊,他身着便服,感慨道“当初多蒙蔡叔父提携,叔父的金玉良言,言犹在耳,本想去府上探视,奈何为兄身在朝廷,不能随便走动,元工,为兄颇为羡慕你啊。” “文敬兄仕途风流,上报效皇上,下爱护百姓,堪称我辈楷模,小弟只恨不能科场更近一步,与兄共勉,小弟时时羡慕兄能有报效朝廷的机会,看看小弟,不上不下,好是无趣,兄何来羡慕一说?莫再笑话小弟,再取笑与我…小弟可就要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说着,蔡士堂一脸佯作生气惭愧状,惹得韩石清哈哈大笑,赶忙赔不是。 两人相互作态吹捧一番,韩石清这才干咳一声,拿手抚着美须笑道“贤弟此来找为兄,有事?” “文敬兄明鉴,弟此次来府上,一是久不见吾兄,甚是思念,特来拜会,这二嘛,”蔡士堂一正面色,道“却是为我潍县百姓而来。” “哦,既然是与本府治下百姓有关,元工速速讲来。” 蔡士堂掸掸员外袍下摆,正色道“文敬兄,我潍县固堤店巡司曹满父子于日前突遭蒙面大盗袭杀,知县大人已经明令县衙快班从速侦破此案,还曹家一个公道,可曹满故去,这巡司一职职能缉捕地方,巡视一方水土,对本县甚为重要,万不能空缺过久,于是弟跟知县郑元春大人,还有县衙众人共同推举我县一身家清白,急公好义年轻有为之人,好维护我县一方水土,一方百姓平安,还请文敬兄推荐给经历司(济南府布政使衙门下经历司)才是。” “……这,”韩石清有点为难的道“好叫贤弟得知,那曹巡司的二公子曹悦来前日来关说为兄,说他有意接下这巡司一职,为兄已经答应替他举荐……” 蔡士堂听后,一脸忧色,沉声道“恕弟直言,文敬兄有所不知,那曹悦来只是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如何当得起维护一方水土的重担,而弟举荐之人,年纪轻轻就已武艺超群,却带着手下众人心系百姓,心向朝廷,我县乡绅父老哪个不是交口称赞,文敬兄,这才是我县最适合担当巡司之人啊。” “这……”韩石清还是为难,这曹悦来此次可是塞了一千两银子,而且言明以后还是跟往年一样,一年一千两的孝敬,一千两可不少了,是个大数目,他真是舍不得。 蔡士堂瞧这脸色,就知道对方在纠结什么,拱手笑道“好叫文敬兄得知,我们举荐那人,拜托弟携了一千两纹银,言明要交给知府大人拿来做善事,而且明言往后每年两千两银子的善钱。” “……罢,罢,罢,为了吾治下百姓计,些许私情,吾,顾不得了。”韩石清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蔡士堂大喜,聊了一会后,把杨天的身份户籍证明,还有他们联手签的举荐信都交给对方,此事就算定了。 。。 青州府城,南城区最出名的醉仙居,午时天字号雅间迎来几位身份贵重的客人。 青州府知府,徐周,身着绸缎员外袍,年四十有五,一身贵气。 青州府驻军千总,陈方正,身为武将却着一身员外袍,中等个子身形粗壮,面貌粗野却摆出一副士子之态。 青州府最大的粮商,闻香教近年发展到青州的分舵舵主沈言,白白胖胖一身富态,中年年纪。 下首林老虎作陪,一身精悍气的林老虎此时穿着一身绸缎道袍,满脸堆笑殷勤的在那敬着酒。 沈言搓了一下鼻头,胖胖的身体发出一道油腻的声音“知府大人,陈千总,这林立是在下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今日此来,是有好事跟两位大人分享。” 知府徐周不置可否,自顾自在那喝酒吃菜,这沈言,他可以给对方面子,因为这粮店有他的份子,至于这什么林立嘛,还用不着他开口,瞥了一眼在那大吃大喝的陈方正。 千总陈方正停下筷子,粗豪大笑几声,豪爽道“林兄弟有何好事,让在下知晓知晓。” 沈言给了林老虎一个眼色,林老虎点点头,恭敬的施礼后,才恭声说道“知府大人,千总大人,小的是个直肠子,就直说了,眼前有笔七万多两的买卖,不知两位大人有没有兴趣?” ……珰啷一声,陈方正手中筷子掉在地上也不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老虎,知府徐周也是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随即装作漠不关心的在那作势夹起身前一片驴肉。 “七…七万两?”陈方正顾不得掉在地上的筷子,看了看左右,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毫不掩饰他这一脸贪婪之相。 林老虎颇为欣赏的看着陈方正,这才对嘛,这么多银子,不想要就不是个正常人了,哪像这知府大人,明明想听个究竟,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驴肉夹在筷子里都半响了,也没动筷,真他娘的虚伪。 “正是最少七万两。”林老虎正色说道“两位大人请听小的慢慢道来,我县有一恶霸,名叫杨天……”叽里咕噜,林老虎把杨天说成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辈,如何勾结衙门那些贪婪的吏役刮地皮,弄得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如何开赌坊……说到曹家庄父子被杀,“曹家庄那么多年的积蓄都被那杨天抢了去,小的粗略估计,七万两不止,再加上那杨天开了两个日进斗金的赌坊,那恶霸真真是金山银海,小的此次特地来求两位大人,是请大人们为我潍县百姓除此恶霸,也好让曹家叔父父子两人瞑目九泉之下。” 说到这里,林老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曹家没了,他再想办法把杨天弄死,这巡司一职,整个潍县没有比他势力还强的了,到时无非是往上面交多少银子的问题,再说,还有杨天那些产业,光赌坊就真的是日进斗金,既然早晚有一拼,先下手为强。 “那杨天有多少手下?”徐周对什么恶霸名头没兴趣,他心知肚明,这多半是这林老虎想谋夺人家产业,没有把握,这才胆大到找上他们,至于那跟杨天勾结的县衙小吏,对他来说,真的是小吏而已。 “那恶霸有将近七百手下。”林老虎郑重的说道,这才是他找上沈言的原因,他自己吃不下,沈言听了后也没法,闻香教在青州府没什么强势的势力,从兖州府调人又不切实际,不过他倒是想到了跟他一起做买卖的徐知府跟驻军千总陈方正两人,这才有了今日的饭局。 徐周跟陈方正对视一眼,都是心下了然,怪不得要来找外援,七百人,这时代除了官兵能斗过之外,就那潍县周边,还真没什么势力能斗得过七百人。 既然定下要去发这笔大财,剩下的就是具体如何办了,徐知府也不装了,直接跟陈方正沈言商量,这府城驻军轻易不得离开驻地,不过一府最高长官和驻军最高武官都勾结在一块了,就没有不可能,最后定了,林老虎先回去,陈方正后出发,手下军队装作匪盗,定于五月十日灭了那杨天,灭了后银子归徐周陈方正沈言三人,剩下的归林老虎。 虽说如今明朝地方不见多少法治,可府城驻军出去扮作匪盗,图财害命,还真真是胆大包天! 第八十六章 杨柳的请求 “杨爷,班头让小的给您带个话,那林老虎昨日傍晚回城了。” “辛苦你了,拿去吃酒。” “多谢杨爷打赏,小的告退。” 今日是五月七日,林老虎回来了,马京派手下过来知会杨天一声,杨天只是吩咐家丁们平时加强戒备,也没太当回事,既然闻香教不太可能派人来,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八日上午,狼牙基地训练场。 砰砰砰!响起一阵阵鸟铳射击的响动,黑烟散去,狼牙一队二队成一横排持着鸟铳立正姿势站好。 “唔,成绩还不错。”杨天走过去看了看木靶射击成绩,大都打在胸口附近,个别的打在下半身,另外有两个脱靶。 半月前,那五杆鸟铳,杨天下令让狼牙大队跟亲卫班一共四十人轮流练习装弹射击,现在练得不能说有多准,毕竟这鸟铳精准度也不怎么高,不过起码能射正方向,这就不错了。 最麻烦的是这装弹射击,首先把定量的火药包装进铳管里,用捅条略微捅实,然后把铅弹再从铳口处放入,再捅实,打开火门撒上火药粉填满,火绳要提前点上,瞄准,扣动扳机,射击,完毕后再略一清理铳身,重复这个过程。 刚开始,每人射击准备时间平均有三十六七秒,经过十几天的练习,平均缩短到二十秒左右,今日是杨天那武器工厂发放第一批鸟铳的日子,共十八杆,加上之前五杆,一共二十三杆鸟铳,杨天张大牛任贤单独一杆,其他二十杆还是由狼牙大队跟亲卫班轮流交替练习。 “好,三队,亲卫班,上前。” “是!” 共二十一人,包括杨天,站上前成一横排,杨天手中鸟铳斜举向上,从腰侧小皮口袋里掏出药包从铳口放进去,用捅条(比鸟铳铳身的口径略小)捅实,接着掏出铅弹再从铳口放进去,捅实,拨开火门,圆形半尺长木制火药罐打开,倒入火药粉,一定要倒满,与药包紧密相连,然后双手举起鸟铳,右手握把,左手握着铳身,火绳早已提前点好,铳身有点略高于水平线,(铳身向下,药包铅弹会往前滑动。),扣动扳机,等了一秒半左右的时间,砰!火门处一股黑烟冒起,铅弹被药包爆炸的动能高速往前推,经过一米长铳管的方向加持后,出了铳口高速向前方飞去,飞了八十米的路程,砰!击中目标。 “唔,大约十六秒,”杨天计算着刚才的射击时间,“射击完后,略微一停顿清理,再装弹,一分钟能射击三次,还有很大进步空间,还得练。” “轮流练习一个时辰,装弹的时候千万别心急,手一定要稳,步骤一定要按部就班的来,都明白了吗?” “是!” 练习了半个时辰后,直接端着鸟铳射击的弊端出来了,连续举着七斤重的东西平端射击,一开始不算什么,时间长了,胳膊肌肉开始发酸打颤,铳口开始低于水平线,射击效果大大减弱,有个别的光点着火药,药包铅弹已经滑向前,开不出去了。 ‘这怎么办?’杨天有点犯愁,张大牛走过来,建议道“大哥,我看阿宝给那弩机做的三角叉子,用在这鸟铳上,应该也行吧?” “……对,我怎么没想到,”眼睛一亮,杨天对张大牛竖了个大拇指,“大牛啊,好脑瓜,大哥佩服。” “嘿嘿。”张大牛挠挠头,不好意思了。 “你们练着,我去工厂看看。” “是!” ……杨天提着鸟铳来到工厂木匠坊,马宝跟几个手下正在那做弩机,目前已做成十架,平射可达一百步。(百米左右) 杨天冲马宝招招手,“阿宝,来。” “你看,这鸟铳有点重,举时间长了,胳膊发软,能不能做个三角叉子,像那弩机一样,可以架在上面射击。” “这简单啊,大哥,交给我吧,要多少架?”马宝目测下鸟铳的形制,很是自信。 “嗯,先来五十架,后面等过段时间再做,对了,这叉子不能太低,差不多到人胸口的高度。”这鸟铳真不能低了,低了铅弹在空中重心直往下坠,杨天一边想一边比划个一米六左右的高度。 “成,没问题。” 就这样说定,杨天顺便看了下铁匠坊和火器坊的生产情况,铁匠坊如今生产的板甲已经配备到杨天每个手下身上,为此杨天特意一人发了二两银子的奖励,铁匠们人人高兴,一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已不低,东家又时不时的赏银子,自家这日子越来越红火。 杨天嘱咐赵虎,这板甲一定要继续保质保量的生产,同时这俞家刀更要好好打造,长矛由县城赵家铁匠铺打造,基本这赵氏父子现在就是杨天的手下了,他们也慢慢以手下自居。 又去看了看火器坊,那些辽人带着学徒在那认真的工作,在这里不必担忧安全,工钱东家给的也足,一日三餐管饱,还有荤腥,对这些遭受过大难的辽人来说,这里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耿夏在我那很是刻苦,你有个好儿子啊。” “要没有老爷,我们家可就绝后了,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耿春抹了把脸,眼圈有点发红,他一家四口辽阳城破的时候,刚要逃出城门口,当时人挤人,都是想往外跑,赶紧逃命,大儿子被身后一个急于逃出城外的明军一刀砍死,他们三口逃了出来,来到登州,眼看就要饿死,多亏了杨天收留,如今耿春当了这火器作坊的主管,儿子又在杨天那识字习武,婆娘现在在杨堡帮着干活,秋后准备上工织棉花,这日子真是慢慢有了盼头,耿春更是死心塌地的为杨天卖命。 “好了,”杨天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你们好日子还多着呢。” “是,老爷,孩子要是不听话,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打不成才。” “哈哈,好。” 勉励嘱咐一番,又四处看了看,这才回到杨堡,到了午饭时间,吃过午饭,杨天正在办公室看着墙上地图想着什么。 ‘听耿春说,造火炮的匠人除了京城就是天津,这天津与莱州府走海路很近,什么时候有空得去看看,大炮,好东西啊。’杨天正在那想的出神。 “报告,杨柳求见。” “进来。” 坐回书桌前,杨天看着进来的这柳姐,一身青布短打,她本身就长的有些英气,这样打扮更是英姿飒爽。 “杨柳,找我有事?” “报告,老爷,姐妹们有件事想请老爷帮忙。” “叫东家就好,叫什么老爷,”杨天有点无奈对方这称呼,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娘子军见了他开始叫老爷,好像都是他杨家的婢女似的。 “这可不行,”杨柳一脸正色,说道“姐妹们都是自愿给老爷当仆人的,当然要叫老爷了。” “……行吧,反正你们在我这也没卖身契,啥时候不想叫老爷了,再改过来,”杨天不想再讨论这话题,实在是说了几次,这些姑娘们不改,都说她们是自愿的,“对了,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么,说吧。” “是,……是这样,”杨柳此时倒有点踌躇了,顿了顿,才接着道“姐妹们能抬起头来做人,全是蒙老爷的大恩,可,可县城里还有不少姐妹在那苦海中受苦,我们,我们想请老爷帮忙把那些姐妹也救出来。” “……”杨天有点懵圈,“杨柳,你可知当初为了给你脱籍,用了几方人力,知县,户房任老书,……你要这些官老爷再给杏花楼那些女子脱籍,实话告诉你,难,真难。” 这时代入了妓院的贱籍女子,真想脱籍,得当地父母官出面恩典,郑元春是因为当初徐云清才有了那次恩典,无功无德,而且与妓女扯上关系,有多不光彩就有多不光彩,郑元春才不会傻到再去帮她们脱籍。 “不是杏花楼,是那些民间…自己…”杨柳急忙辩解,说到这里,有点羞于启齿了。 懂了,杨天明白了,“你说的是杨兰那种?” “是。”杨柳急忙点头。 “……行吧,改天我让马班头派人陪你们去见见那些姑娘,”杨天见杨柳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很是舒心,毕竟是做善事,“不过,”想到一点,杨天认真的看着她“你们不能强求那些姑娘跟你们走,人各有志,要是愿意继续过那种日子,也就随她们,明白了?” “是!……多谢老爷。” “别一副哭相啊,我可受不了,”见杨柳感动的眼圈红了,杨天赶紧手捂心口,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惹得杨柳噗嗤一笑,“好了,没事了吧,下去吧,好好训练。” “是。” 第八十七章 阉党的开端 五月九日大清早,柳子堡镇东头一户普通人家,院门开了,一个头戴斗笠中等个子的男子,背着个包袱出了这户人家,穿过柳子堡往西而去。 走了一个半时辰,远远的看到县城的轮廓,“真不想离开家乡啊。”男子留下一句留恋的叹息,紧紧背上的包袱,继续往西走去,看他的方向,正是去青州府昌乐县的方向。 。 京城紫禁城,司礼监值房,外房有五六个身穿团领红袍的太监在那来回的处理奏章文牒等公务,内房只有一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宫中盛传今日王安就要加升一步,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二十四衙门的第一人。 王安喜静,外房的几个随堂太监,虽说在外面一个个都是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可在王安面前,还不够看,一个个轻手轻脚的在那处理着公事。 一身大红袍的王安,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捧起桌案前一碗香茗,平时稳重的性格,此时也忍不住喝口茶水,哼两句小曲。 宦官,从小进宫,运气好进入内书堂,跟随翰林们读书识字,长大后再经过挑选,进入文书房帮着处理杂务,经过岁月的洗炼,一般在三十岁之后个别宦官能当上文书房的掌房,这时就可以称为太监了,职能就是接受通政司上来的奏折,在京京官也可以直接通过文书房递折子,还有各地藩王的奏本,位置不高却权力不小,再经过一些年历练,自身能力加上宫中攀附上贵人的运气,进入司礼监当随堂太监,数目不等,这时的身份,放在外廷,已经可以和各部尚书相提并论了。 至于提督,秉笔,掌印,这就看自家攀附的贵人有多贵气了,如果攀附上当朝皇帝,那当然是当掌印的机会大,至不济也是个提督,王安就是因为光宗朱常洛才当上的秉笔,实际已经是内廷第一人,只不过朱常洛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驾鹤西游去了,王安当时也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勇敢的去乾清宫李选侍手里救出了天启皇帝朱由校,自此朱由校对王安甚是感激,王安也能继续当他的内廷第一人,外又有东林党人的暗地支持,当真风头无两,时间长了,人难免得意忘形,也不把才十五岁的天启看在眼里,久而久之,王安真的有点不知自己姓谁了,加上前不久干儿子王体乾等人的鼓动,为他更进一步造势,天启前两日的口风好像也是要允了这事,于是就在昨日,王安按照宫中惯例上了请辞的本子,眼看今日就会被天启把本子驳回来,不予受理,谦让两次,他就可以当真正的内廷第一人,司礼监掌印太监了。 王安真是越想越美,不由得意的低声自语“某今日,就好比那冯双林。(万历前十年的掌印太监冯保,权倾朝野。)”光想到冯保式的风光了,他却忘了,冯保当年的悲催结局。(被放逐南京,很快就吓的得病死了,弟弟侄子捉拿下狱,死!家产被抄没。) 当当两下敲门声,门外一道尖利谄媚的声音响起“祖宗,到午膳的时辰了,祖宗今儿中午想吃点什么?” “唔,鸭舌羹,烩飞龙,剩下的随便再来几个~吧。” “是,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御膳房吩咐下去。” 王安淡淡的回道“去~吧。” “是。” ……吃过午饭,回到司礼监值房,王安在内房小憩一会,开始一边看折子,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圣旨也该来了。 “这王化贞真是一派胡言,守都未必能守稳,还想在一年内主动出击,哎,某为冯保,东林党这些人却没有张居正啊。” 王安看着右佥都御史王化贞上的这本洋洋洒洒光彩无限,实则屁用没有的折子,不由在那感叹,颇有天下在手的感觉。 “圣~旨~到~”值房门外,终于响起王安期盼已久的声音。 正正袍服,打开内房门,王安看着是干儿子王体乾捧着圣旨,心中更是嘉定,稳步上前,跪在值房太监们的最前端。 “王安接~旨~” “臣恭请圣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司礼监秉笔王安…………(好一通夸)酌擢升为司礼监掌印,然王安乞讫上书其年老体衰,恐不堪再用,故请辞,朕思虑再三,念其劳苦功高,准辞,着都知监(闲散衙门)掌印,另赐千两纹银慰之,钦此~” 王体乾洋洋洒洒抑扬顿挫的宣完圣旨,值房内一片死寂,几个随堂太监偷偷交换彼此间的眼色,看向前方跪着的王安的背影。 “干爹,”王体乾弯腰看着木然跪在那得王安,细声细气的说道“接旨吧。” “……臣,王安,接旨,谢主隆恩。” 王安起身木然的接过圣旨,他的身上好像了无生气,周围那些平时围着他团团转的那些马屁精们,此时一个个冷漠的看着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乾清宫门前,李进忠看着刚回来的王体乾,问道“怎么样?” 王体乾脸上有一丝得意,笑道“呆若木鸡。” 呼~李进忠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被压在身下二十年,终于可以翻身了,‘不,还没完,老子还要光宗耀祖!’ 。。 下午申时过半,斗笠男已经来到了潍县西边的边界,与昌乐县接壤的地段。 前方不远是三十里铺,一个小镇,从三十里铺到昌乐县城需要一天的路程,中间不好找打尖的地方,斗笠男打算在小镇住一晚上。 熟门熟路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悦宾客栈,要了个单间,眼看天色还有点早,他打算出去逛逛。 这时,几十个劲装打扮腰间佩刀的汉子大大咧咧的从悦宾客栈后院出来,正好也走向门口,斗笠男连忙让开,让他们先过。 “这次杀了那杨天,上面说了,一人十两银子,到时咱们去好好乐呵乐呵。” “哈哈,那还用说。” 那些汉子边走边透出几句话,斗笠男不由仔细听得清楚,站在原地考虑一阵,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悄悄的来到后院,只见三个小院都塞满了人,大概有两百多汉子,院里还有几辆马车,他仔细数了数,观察一阵,也没退房,走出客栈到了镇东头,往东而去,这明显是回潍县的方向。 ……晚上戌时,杨堡里,除了金钩赌坊灯火通明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光亮,金钩赌坊骰子大厅里面,虽是晚上,却还是人声鼎沸。 “来来来,下少赔少,下多赔多啊。” 其中一张赌桌上,跟其他赌桌一样,都是人挤人,一个身着绸缎,长相大眼高鼻梁阔嘴的年轻人,大张着眼睛看着庄家揭锺。 “四五六,吃小赔大~” “娘的,晦气。”年轻人一开口,一股京味儿,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身着劲装的精壮汉子,也不赌博,只是着紧的看着年轻人,再细看,年轻人所在赌桌四周还有十几个这样的汉子围着。 此时杨堡训练场正门,门口值班的家丁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那晃动。 “什么人?” “兄弟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小的是杜生,特来求见杨二郎杨爷,有要事禀报!” “站住,在那等着吧。” “是。” 第八十八章 白日血战上 大清早,杨修早早的从棉纺厂宿舍里出来,就着早晨清爽的阳光,这位杨秀才两眼有点肿胀,像是没睡好,他时不时的看向东边不远处一间宿舍,昨晚上很晚了,一个人被杨天的几个家丁带到了这里,杨修当即就被惊醒了,大晚上的这动静,还以为是来抓他的,悉悉索索一阵,大着胆子偷偷探出头看去,借着家丁们的火把,才看到好像是一个人被塞进一间宿舍里。 正在那考虑去不去那边看看,那人竟开门出来了,抻个懒腰,仰头搭眼看看清晨的太阳,眼睛余光好像觉得一边有人,侧身看过去。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是你!” 杨修惊讶了,竟是他,杜老虎,当初他跟钱九围杀杨天,杨修可打听过,没想到在此遇见,这杨天为什么没杀他? “杨师爷?”杜老虎杜生也惊讶了,这不是打行帮主林老虎身边的那秀才师爷么,他怎么会在此。 杨修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杜兄,久违了,可否告知在下,这是怎么回事?” “哦,有匪徒要来袭杀杨二郎,我老杜特来杨堡通风报信,赌一把生死,嘿,我老杜是实在不想离开家乡啊。” 杜老虎说的貌似挺坦荡,他算得挺清楚,那二百多匪徒万万不是杨天六百多手下的对手,所以他才敢回来赌一把,就赌杨天为了这消息能放过他,毕竟当初围杀杨天,杨天没事,反被杨天两人杀了这么多,这恩怨有解开的余地。 “哦,”杨修听得心中一动,“杜兄,不知那些匪徒从哪里来?” 杜老虎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青州府方向,有二百来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惹如今的杨二郎。” “呵呵。”杨修附和着笑了两声,‘看来这些人就是闻香教的了,不过两百多人,加上打行的三百人,要想灭了杨天,不大可能的事情,这次要是杨二郎借机杀了林老虎的话,就太好了。’杨修在那打着他的好算盘。 金钩赌坊,骰子大厅,那一口京味儿的年轻人睡了一觉后,继续在那赌骰子,嘶吼吆喝,喊得脸红脖子粗。 “这把老子还下大,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开了,一二三六点,吃大赔小。” “我草。”年轻人懊恼的捶了一下头,看着眼前那一两银子又被庄家收走,(赌得还算有分寸,一两一两的赌。)他倒不是心疼这点银子,他是郁闷他怎么就不能押中了。 “再来,这把老子还押大。”啪!一两银子又押到大上。 “一一二四点,吃大赔小。” 年轻人眼睛发直,嘴里嘟囔着“……我草啊,连着六把小。” “再来,我再押大。” 当当当当当! 突然大厅里响起一阵刺耳的敲锣声,吵得年轻人一阵火大,本来就赌的不顺,这他娘的是谁啊?他转身一看,是这个赌坊那些什么服务生在那拿着铜锣在那不停的敲打着。 敲了一阵,这些服务生们齐声大喊“各位爷们,有土匪来了,要走赶紧走啊,要留的话,请一个个排好队,跟着外面的护丁去避难所暂待啊。” “吆喝,这事新鲜嗳。”有土匪来了,这些人还提前通知一声赌客们要走要留,年轻人就等着看笑话,‘来土匪,当然要走了。’ “咦!”接下来这场景让他大跌眼镜,只见赌客们一脸轻松的跟着那些服务生说笑着,有的嘴里还嚷着“又有不长眼的蠢匪来了,杨爷看来又要大开杀戒了。”“就是,光看见杨爷这的金山银海了,这些土鳖看不见杨爷手里的刀枪啊。”“哈哈哈。” 大部分赌客都有秩序的排队跟着走向门外,把年轻人看的目瞪口呆,“真是怪事年年有,这杨堡处处透着新鲜。” 本来他前几日午时经过杨堡,看见里面颇为热闹,想着进去吃完午饭后再赶路,可一进来看见那饭堂虽然简陋,却甚是干净整洁,一下子心里这印象分就提高不少,等咬了一口这里其他食客推荐的卷饼,更是有些风味,虽说不及他府上的山珍海味,可却有股舒脆的口感。 吃完饭,本待赶路,却难耐赌性加手痒,年轻人带着手下打算去这什么金钩赌坊赌两把,没想到这赌坊也有些规矩,不让带兵器进去,年轻人无可无不可,虽然手下们个个不愿意交出身上的兵器,无奈他是主子,进了赌坊,他又是见了次新鲜,规整的筹码,亲切的服务,时不时往地上洒水,开窗通风的良好空气,完全没有他平时去的那些赌坊里的那种混杂着汗味脚臭口臭各种闷气的恶臭味,他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环境了,一赌就是三天。 “少爷,看来这里是是非之地,咱们还是走吧。”旁边一个汉子低声说道,其他十几个汉子也围在年轻人身边。 “屌,孙山,你怕了?”年轻人睨了这说话的孙山一眼。 这有一身精悍气的孙山不为所动,沉声道“属下只是奉命送少爷跟老爷和小少爷汇合,如今在这赌坊已耗费些时日,还请少爷赶快动身。” “急什么,这些人都不怕,本大少还能怕了?”年轻人转下眼珠子,这里处处有趣,他得多看看,“孙山,我问你,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小的是奴才,少爷是主子,当然听少爷的。” “好,那咱也跟着他们去看看。” “少爷不可,这杨堡处处透着古怪,如今又有盗匪来袭,咱们还是避开为妙。”孙山急了,自家主子万一有了闪失,他可吃罪不起。 “行了,就留在这了,”年轻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既然我是主子,你们就得听我的,再说,我不还有你们护着嘛,走吧。” “……是。” ……小半时辰后,杨堡除了杨天和手下六百家丁,其他人要么赶紧走了,要么到了训练场上的会议室暂避,年轻人一伙就在里面。 “呵呵,这八成是官兵,闻香教好大的人脉。”杨天趴在墙头上,看着此时向杨堡聚集的一大伙人,密密麻麻得有千多名,有一半持着长矛,“杜老虎看来只是看见了其中一部分。” 昨晚上杜老虎过来说了情况后,杨天估摸着对方就是这两天来攻了,今天一早,他就让手下去了趟县城,告诉三老派人密切注意林老虎跟打行的动静,之后他不断派人去西边方向打探,半个时辰前,狼牙三队来报,发现大队人马,正在往杨堡方向聚集。 “驻军竟敢跨府扮作匪盗图财害命,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 杨天心知明朝驻军没有上面调遣,不得出驻地五十里,更不用说跨府了,看对方这一身打扮也知道,身上都套着青布短打,这是怕身份被认出来,既然如此,杨天也就不客气了。 杨天吩咐道“把杨堡大门打开,让他们进来,传令下去,出训练场列队候命。” “是。” “李涛。” “在。” “你带着三连从后门(上次马匪后,训练场开了个隐秘的后门)出去,绕到西墙拐角,听到三长两短,就给我带人堵住大门口,能做到吗?”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 “好,去吧。” “是,三连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张大牛凑过来,沉声道“大哥,咱们这二十杆鸟铳和弩机,到时是不是先轰他一下?” “不用,对方用长矛,咱们也用长矛,家丁们光练,也该有实战的机会。”杨天说的很是自信,自家有板甲,天天苦练,他就不相信对方能赢。 “大哥,”马学风上前请战,“这次,我请求带长矛阵,大哥你先在一边看着可好?”马学风一脸坚决的看着杨天,每次出去杀人都让他留在家里,眼看这张大牛任贤天天在他跟前说杀了多少个,又怎么怎么,他很是郁闷,这次他一定要带队打头阵。 “好,交给你了。”杨天也觉得让马学风历练历练也好,他却忘了,他自己也没有打过上千人的对战,这一年多的顺利厮杀,让他心中不自觉的自满了。 陈方正手下一千二百人分批装作商队进了潍县地段,在杨堡两里处汇合在一起,等集合完毕,大队伍来到杨堡的时候,只见大门开着,手下来报,说是对方正在里面大空地上排成阵列等着他们。 “哈哈,这乡间土豪有点意思,”陈方正只觉有趣,挥了挥手,吩咐道“既然要战,咱们就应战,传令下去,进去列队迎战。” “是。” 小半个时辰后,快到午时了,太阳高挂在空中,杨天等的有点不耐烦,对方这布阵也太慢了,好不容易排出个前方横四十竖十,一左一右两个长矛阵,两个阵列中间后方是一百多成阵列的带刀汉子,右边长矛阵后面好像还有些人,杨天站在一个大方凳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大门口还有压阵的二百长矛兵。 距对方五十步,杨天这边是横二十竖二十的四百人方阵,马学风站在方阵右前角首位,杨天和狼牙大队亲卫班站在方阵右侧大约中间的位置。 陈方正站在马车上眺望一阵,“奶奶的,这土鳖的长矛咋比咱这官军的还好,看那矛尖,打造的可真用心,草,一会夺过来,给儿郎们换上。” 他手下这些官兵看的也是直流口水,对面这些人手里的长矛真他娘的长啊,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娘的,什么破长矛,顶多一丈二尺,这矛尖还他娘的都长锈了,对方可是真正的丈八长矛啊,草,一会儿一定要抢一根过来。 陈方正在马车上观察一阵,不屑的道“就凭一个摆样子的长矛方阵,就想跟咱们这千把人正面迎战,这杨天怕不是脑袋坏了,”略微沉吟一下,他吩咐道“胡罗,让那四樽虎蹲炮上前轰一下子,火器兵也上前随意开火。” “嘿嘿,好唻老总。”一个矮壮汉子跑去右边长矛阵后方。 不一会,从那阵列后方,有百八十人分前后几排,沿着两阵中间空出来的五丈宽空地往前跑,第一排有两人抬着一个乌黑色的铁炮,一共八人四樽,身边后面还有不少拿着各式火器的兵丁。 “不好,”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杨天看到对方抬着这四门火炮,心中一片冰凉,对方竟然有这要命玩意。‘不,不是发呆的时候,杨天,醒醒,要冷静!’ “快吹一长两短,”杨天吩咐完传令兵,大声的下令“鸟铳弩机准备,集中瞄准那四门火炮,开火。” 张大牛他们也看到对方前排抬过来几门火炮,心知事态严重,一个个的抓紧装药准备。 这时马学风跟方阵的前三排也看到了对面竟然有火炮跟火器,心中顿时方寸大乱,只不过平时刻苦的队列训练才没有让队形崩溃,就在这时,“嘟~~~嘟~嘟~” 一长两短,这是转身要跑的意思,哗!方阵齐齐的转身,后面家丁虽然疑惑,不过还是跟着转身。 “跑!跑!”杨天在旁边一边紧张的装填弹药,一边大声嘶吼着。 “都有,一二一……” 方阵刚跑出十几步。 “不好!”杨天眼睛瞬间充血,对方眼看就要点炮了…… 此时,轰!轰!轰!轰! 第八十九章 白日血战 下 回到炮响刚才,那炮兵两人一组,抬着虎蹲炮(炮长两尺即六十五厘米左右,重约四十五斤,两边有铁箍。)来到阵前,距杨天的方阵有五十步(五十米)左右,只见两人放下虎蹲炮,熟练的装药装弹,埋实底座,此时杨天的家丁方阵离虎蹲炮大约有接近七十步的距离。 轰轰轰轰!四声炮响,马学风跟第一排此时变成了倒数第一排,还有前面几排齐齐加快脚步,低头缩脖子,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炮响了,杨天目龇欲裂,不过他也顾不得了,手中鸟铳已经准备好,架叉子上,前后照门准星与左眼三点一线,呼~轻吐一口气,扣动扳机,火药呲呲…砰!的一声,铅弹被铳身中爆炸的药包推的高速往前,一声轻微的啸声,出了铳口,迎着空气中的阻力,飞过七十多步的距离,铅弹狠狠的撞击在人的左胸口上。 虎蹲炮从左往右数第三樽,左边那炮兵还在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方阵似乎在那溃逃,余光好像瞥见身前左侧空气有点诡异,还没有所反应,一股就好像是用斧头猛地捶地的大力击向他的左胸口,咔嚓!一声细微的铅弹砸断胸骨的碎裂声,接着只有他感觉到的,体内心脏处发出轻轻的噗了一下的声音,“呃~”短促的呃了一声,软软倒地。 “咦?狗儿,你怎么了?”旁边同伴疑惑的看着他倒下,刚想弯腰去扶,咚!腰侧处一股大力袭来…… 此时在虎蹲炮后面的百十个持着各式火器(鸟铳三眼铳等)的火器兵就看见前面八人瞬间倒了六人,“对方有火器!”有反应快的,麻利儿的喊了出来,接着他们发现了目标,就在对方方阵的左侧。 “打!”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些火器兵开始乱糟糟的装药装弹,也没怎么瞄准,看着大体方向就扣下了扳机。 杨天开完枪,一边紧张的装填,一边看向左侧方阵,大声嘶吼着“学风,你还在吗?” “……我在,大哥。” 呼~杨天放下一幢心事,不过他怀疑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方阵,只有最后一排有五个人受了伤,其中两人看似腿部受了重伤,正在那呻吟着。 ‘难道那不是炮?怎么没看见炮弹?’ 马学风他们那一排刚才只觉背后板甲一股叮叮当当的动静,只有五人被什么东西打在腿部,不过三人还能走,两人的大腿后面大动脉口子被打穿,正在大量往外流血,眼看是不行了。 装好弹药,杨天举枪就要再打,这时对面那些火器兵突然响起一阵砰砰声,‘坏了,忘了对方还有火器了。’杨天心下一紧,难道自己要死在这? “咦?”杨天跟身边二十二个持鸟铳的下意识抬起胳膊护着脸部,等了有五秒钟左右,对方这铅弹怎么还不来,只听见两三声与板甲的叮当撞击声。 “哈哈,大哥,他们打不了这么远!”此时张大牛带着狼牙一队已经在后面摆放好了弩机,他看的明白,对方这铅子大都到了杨天他们身前两三丈开外就滚在地上了。 “妈的,虚惊一场。”杨天忍不住爆了句粗,“给我打!” “是!” 砰砰砰!夹杂着弩机嗖嗖射箭的动静。 对面火器兵们开完各式火器,大都站在原地装填弹药,有的还有闲心抬头看看射击效果,对方是不是死了。 砰!一枚五十克重的铅弹正中其中一个抬头看的火器兵脸上,重重的砸断他的鼻梁骨,砸进脸部深处,“啊啊啊!”火器兵们次第的响起惨叫声。 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的火器打不着对方,而对方的火器还有弩箭却轻易的能打在他们身上。 “……跑啊!” 一声喊,不到百人的队伍转身乱糟糟的就往后跑,枪声再起,后面又倒下十几个,“草你娘的,别挡道,快跑!”后面的人开始猛踢猛踹前面的同伴,乱成一团,他们没看见,此时对方这方阵已经转过来,开始往前走了。 “这杨天带的好兵。”陈方正在对方方阵转身要跑的时候,没有跟手下们在那嘲笑对方把屁股对准炮口,因为他看见对方这效率,几乎唢呐下令的同时,这四百人的方阵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就能整齐划一的转身往后跑,“娘的,老子还真没见过这么齐整的队伍。” 等他发现杨天有火器的时候,更是一惊,“这制式长矛,能打八十步的火器,竟然还有弩机,草,到底谁才是官兵。” 不过他还不担心,对方火器就那二三十杆,他手下这些火器兵退回来调整一会就能牵制对方的火器跟弩机。 不过,此时陈方正却失声道“好胆色,区区四百人的方阵,竟敢长矛阵对撞。” 刚才杨天打完第二枪,“大牛,你指挥,一定要紧盯着对方那火器大队。” 张大牛沉声道“是!” 家丁方阵此时有些乱,家丁们虽然经过苦练,可大部分没经过实战,更不用说听到炮响了,这大炮在民间的名头可吓人啊,号称一炮糜烂十几里。 杨天持着长矛走到马学风的位置,马学风脸色苍白,有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啪!杨天给了他一耳光,“妈了个巴子,给老子醒醒!” 一把推开马学风,杨天站在右首位,大声道“都有,都给老子转过来,吹一长一短。” 传令兵柱子赶紧吹起“嘟~~~嘟~” 家丁们虽然慌乱,听到唢呐声,还是条件反射的转身列队,前面的五人缺口,自有后面替补,“是团长!” 阵中有人失声道,家丁们陆陆续续的都看到了,是杨天站在右首位,‘团长都站在最前面,那俺还怕什么!’人人心定了,虽然还有点恐惧那炮响。 杨天一摆手中长矛,大声道“跟我喊,列队小跑,冲锋!” “列队小跑,冲锋!” “列队小跑,冲锋!” 家丁们人人呐喊,给自己打气,也给身边战友打气。 “杀!” 第一排开始,方阵开始小跑前进,哐哐哐!马学风跟在杨天后面,脸色通红双眼充血,双手青筋暴起握紧长矛。 张大牛他们眼力好的一队小八登上高凳,紧张的看着对方火器大队的方向。 近了,有二十步了,可以看见对方同样面色紧张的长矛兵,杨天他们攻的是左边那方阵,此时右边那方阵正在乱糟糟的列队往杨天右侧三十步慢慢前进。 杨天手中长矛左右摆动两下,整个家丁方阵齐整的小步原地踏步两下,停住,都做同一个动作,长矛交于左手,从右腰侧皮带包袱里掏出上好弦的连环弩。 “一排,二排,射!” 随着杨天的命令,一排蹲下,二排站立,手中连环弩瞄准此时面露惊恐之色的对手。 嗖嗖!四十根寒光闪闪的弩箭狠狠的射入对方的阵中,对方虽用手中长矛想抵挡,却没起什么作用,当即倒下将近二十人,惨叫声扰乱着身边身后同伴们紧张的神经。 “一排,二排,右侧,射!” 前两派刚射出弩箭,后面三四排把手中连环弩娴熟的递给前面的战友,随着杨天的命令,又是四十根弩箭,射向对方横四十此时还剩右侧二十的阵列。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陈方正的长矛阵第一排已经没人了。 “一排,二排,射!” 后面早有递过来的连环弩,又是四十根弩箭射向对方第二排。 又射了一轮,对方这阵势眼看有要崩溃的架势,杨天手中长矛划了个圆,“小步,冲锋!” 家丁们略一整队,“喝!”齐齐大喝一声,迈着有点小的步伐整齐的往前推进。 “啊啊啊!” 第一排家丁手中的长矛不停的刺向刚才被弩箭射伤倒地还没死的兵丁,很快,哐哐!钢铁丛林已经开始与对方的阵列开始长矛对刺。 不时有惨叫声响起,都是对面官兵的,这些官兵惊恐悲哀的发现,对方长矛比他们手中的长矛长了有将近六尺长,而且有的刺到对方身上了,对方明明穿的也是青布短打,可却发出当的一声,好像刀枪不入,官兵这边很快倒下一大片,一地尸体,临死前的惨叫声,给后面的官兵极大的刺激。 家丁方阵机械的刺出收回,对方根本抵抗不了几秒,就纷纷被刺死倒地,有那没被刺中的开始转身就跑,弄得官兵阵型更是混乱。 “杀杀杀!” 伴着大喊声,家丁方阵就像一把铁锤,狠狠的捶打在一个有点韧劲的面团上,渐渐的,面团散了,吃不住劲了。 “给老子滚开,你娘的。”这个官兵长矛阵开始崩溃了,四百人的阵中已经死了有将近二百人,而对方却没人倒地,这该怎么打?几乎人人开始四散奔逃,任陈方正手下家丁呼喝威胁,也无济于事,那不到百人的火器兵也被同伴冲的七零八散。 很快,家丁方阵已经穿透这个阵列,“柱子,吹停。” “嘟~~~” 杨天转了个方向,他没理此时已经距方阵很远的那个剩下的长矛阵,手中长矛一摆,“小步,冲锋。” 转过身重新整好队列的家丁们看向杨天手中长矛的指向,正是陈方正所在的马车,他手下一百多持刀的家丁正在排成刀阵看着杨天他们。 双方距三十步,很快,近了,这些持刀家丁一个个脸色狰狞,看着走近的长矛阵,他们得保护好他们的将主。 “杀!” 杨天右手握着长矛尾端前一尺处,左手在前握紧,双腿一弯,腰腹加力,手中长矛狠狠的刺向对方一个家丁的胸口,噗嗤!直接刺穿,长矛拔出就待找寻下个目标。 家丁方阵手中长矛都在前后排不停的刺出收回,对方有持刀欺近来的,还没等他挥刀,方阵中后排两三根长矛狠狠的刺在他的身上,他挡了一根,挡不住第二根第三根,啪嗒!胸口多了两个窟窿,倒在地上。 “将主,咱们走吧,这杨天太强了。”手下把总胡罗过来急声道。 陈方正此时也方寸大乱,本以为凭他千二手下,杀个乡间土棍还不轻松,就是刚才对方冲锋的时候,他还信心十足,可没想到情势转变如此之快,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对方已经打到他的最强阵,家丁阵里了,而且看样子,这些家丁也快挡不住这长矛方阵。 “早知道这样,就该骑马来。”陈方正恨恨的拍了一下马车扶手,一千二百驻军出青州府不是小事,他跟知府大人都得防着被其他同僚看见,这战马太显眼,就没带。 杨天不停的刺出收回,这时他刚刺死一个家丁,长矛被对方临死前,死死的握住,面目狰狞的指望着同伴给自己报仇,对方同伴见是机会,持刀欺近身来就要劈向杨天,杨天刚刚弃矛拔刀,准备先用身前板甲挡一刀,噗!一根长矛突兀的刺透这人的胸口。 “好,上!”杨天见是马学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抽出俞家刀继续就要上前,马学风一把扯住他,沉声道“大哥,你持刀过短,交给小弟吧。” “……好,你带队。”杨天没什么犹豫,让出位置,让马学风补上。 “将主,走吧~”卸下马车上的六匹马,胡罗急道“咱们可就这几匹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走!”陈方正咬咬牙,刚要上马走人,这时,“嘟~~~嘟~~~嘟~~~嘟~嘟~” 陈方正带着六个亲信上马再不管手下死活,逃向大门口,刚走到后面压阵的手下那里,只见门口这边的手下一阵骚动,他打眼一看,一支将近二百人的矩形长矛阵,正列阵前进,手中长矛不停刺出去,门口他的手下被逼得不得不退回门里。 “怎会如此?”陈方正此时方真正的心态开始崩溃,这眼看要被人包圆了啊。 三连连长李涛带人把对方逼回门里后,手中长矛左右摆动,“停!” 唬!三连整齐的停下。 “上连环弩,一排轮射!” “是!” 只见二百人同时掏出连环弩,一排二十人瞄准门后的官兵,扣下扳机,嗖嗖! “啊啊啊!”惨叫响起。 射完,一排左右一分,跑步出列来到最后排开始装箭匣,二排递增,又是二十根弩箭射出。 “啊啊啊……” 回到杨天马学风这边,陈方正的家丁阵列已经被杨天的长矛方阵刺得开始崩溃,这时有人看见他们将主跑了,更是军心溃散,纷纷往门口那边跑。 “吹停!” “嘟~~~” 杨天赶到马学风旁边,指着在那慌乱不以的火器大队,“学风,给老子冲垮他们。” “是!” 马学风手中长矛一摆,目标,右前方三十步外的火器大队,家丁方阵整齐的开始迈步前进,家丁们肾上腺素激增,浑然不觉得累,已经杀红了眼,杀杀杀! “娘嗳!”明朝这些地方驻军里,火器兵一般是胆小的人才练各式火器,如今他们看见同伴的长矛阵垮了,家丁阵也垮了,这些杀神好像不觉得累,又开始冲向他们,看着这座冒着寒光的钢铁丛林,一步一步走来,有人恍惚间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本就紧张恐惧的心态彻底崩溃。 “跑啊!” 有人丢下火器就跑,慢慢的,人人丢下火器,恨不能再跑快点,好超过前面同伴,就像赶羊一样,一群人都跑向大门口,浑不知那里已经是出不去了。 “……”目标跑了,马学风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家丁们也有点糊涂了,是该追,还是杀向那剩下的那个长矛阵呢。 “都有,小步,冲锋!”杨天赶过来,手指着那剩下的长矛阵,嘶吼着下了命令。 此时,远处有五十步的长矛阵方向响起一阵鸟铳射击声,接着,杨天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四百人的长矛阵就好像冰快化成水那一刻,哗啦啦!一堆人呼啦一下子,撒腿就跑,远远的绕过方阵,跑向大门口。 “……整队,连环弩准备好。” “是!” 第九十章 你 该死 家丁们重新整队,手里的连环弩已经准备好,张大牛他们赶了过来,“大哥,给。” 递给杨天他那杆鸟铳,刚才张大牛当机立断,眼见对方长矛阵看着后面的同伴逃跑,已经人心惶惶,下令鸟铳弩机射了一轮,倒下二十几人,当即把这些本就士气已经跌落到冰点的官兵给打崩溃了,纷纷撒丫子就跑。 “鸟铳,弩机,准备。”杨天开始好整以暇的装填弹药。 “你娘的,冲啊。” “我草你姥姥的,你怎么不冲。” “草你娘,砍死你个挡道的。” 门口前面,七八百人在那拥堵在一起,后面的不知前面为什么还不走,前面的面对这大门外的弩箭阵害怕,不敢上前,已经有在那挥刀砍向自己人的了。 “这狗日的几个想骑马先跑,把他们弄下来。” 有人喊了句,听到的官兵纷纷看向陈方正他们,陈方正和五个亲信骑马被夹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一只手抓住他一个亲信的小腿,猛地往外一扯,接着又有两只手加上去,那亲信被生生扯下马来,很快被这些恐惧的有点扭曲的官兵给乱刀砍死了。 “草你亲娘,老子为你姓陈的卖命,你他娘的就知道先跑,兄弟们,把他扯下来,砍死他。” “嗷嗷嗷……”官兵们疯狂了,此时没人有勇气转身冲向杨天他们,反而在那一个个扭曲着脸,像一群厉鬼一样,要把他们平时当大爷伺候的陈方正给拖向地狱,“老子眼看活不成了,你个狗日的也别想活。” 砰砰砰! 一阵鸟铳射击的声音,只有后面那些官兵听到,眼看身边身后同伴又是惨叫着倒下,急了,开始拿长矛捅前面的自己人,都他娘的让开! ……“都有,连环弩轮射!” “是!” 啊啊啊,后面官兵又是一阵惨叫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声,紧接着…… 前面的官兵这时终于开始注意到后面同伴们的惨叫声,实在是这惨叫声不间断,对方那二三十根鸟铳不应该有这杀伤,有的回头一看,眼睛猛地睁大,只见对方那几百把连环弩正在不间断的轮番射击,他们后面的同伴一次倒下十几人,可架不住对方不间断的轮射,如果从空中俯瞰这些官兵队列,就像多米诺骨牌,慢慢但是坚定的往前倒去。 “跑啊!”官兵中有人开始往赌坊那边的空地跑去,陆陆续续,已经知道门口出不去的官兵,大部分都丢下兵器撒丫子就往赌坊食堂那边跑,能多活一刻钟也是好的。 此时,一千二百官兵只剩下五百人,只见这五百人只有小部分还杵在门口附近,其余大多数都向西跑向赌坊和食堂那边的空地,有跑到墙边的,如果这时有人合力垫着往上爬,还是可以爬过一丈高的围墙逃生的,可惜这时候人是自私的,没人想做下面那个垫子。 “大爷,爷爷,饶命啊。” 门口那小部分有人开始跪下求饶,很快,所有人都跪下磕头求饶,有的在那涕泪横流的喊着“爷爷,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的儿子,还请爷爷饶命啊。” 杨天看看这局面,大局定了,“传下去,丢开兵器,双手抱头,跪下不杀!” “丢开兵器,双手抱头,跪下不杀!” “大哥,那些四散在咱们堡里的怎么办?”张大牛沉声问道。 杨天冷声道“以排为单位,给我一点一点的搜,跪下丢下兵器不杀,有反抗的,杀无赦!” “是!” 杨堡虽说有八亩地的大小,可六百人找起大活人来,还是很容易,又耗费了半个时辰功夫,家丁们搜索的过程中,杀了些敢于反抗的,其他的早吓破胆了,乖乖的跪下双手抱头,等着对方发落。 此时,杨天这些家丁学算数的好处出来了,很快统计出还有多少活人,三百二十三人,那陈方正跟几个亲信全被他的手下给活活打死了。 杨天晃晃头,吩咐下去“李全,打开训练场大门,跟那些会议室里的人说,匪盗已经消灭,咱们清理完现场就让他们出来。” “是!” 杨堡外面,官道上已经有小半天无人经过了,此时从远处麦地里出来个人,他目睹了刚才杨堡门口的过程,看见杨堡此时大关着大门,“难道这些人全栽在里面了?我的天呐,得快点让帮主知道。”自言自语完,有些热的天气他却感到一阵发冷,匆匆的往北走去。 “爷爷,俺是青州府城驻军,是官兵,求爷爷放了小的……” 一些俘虏开始自白身份了,家丁们有的面色有点踌躇,大部分还是当作没听见,他们从炮响就猜到了,‘老子杀都杀了,还管你是不是什么人。’ “李全,”杨天让李全传话下去“这些人明明是土匪,青州府驻军怎会来此,传下话去,谁再说他是官兵,杀!” “是。” “爷爷,俺是青州府驻军啊,俺……啊!”一个不停在那叫唤的俘虏被一刀砍死,李全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谁他娘的再胡说八道,说他是官兵的,杀!” “……”这些官兵立刻噤声。 环顾一圈,杨天沉声对身边马学风道“学风,把这些俘虏押到宾馆五号楼里,调半个连过去,谁敢出楼半步,杀无赦。” “是。”马学风大步走过去,开始带人驱赶这些俘虏。 “大牛,让狼牙大队集合,葛福,李涛,二连三连集合,李全,去饭堂拿些饼子,垫垫肚子,一刻钟后出发。” “是。”张大牛葛福李涛李全四人分别领命而去。 这时一连二班班副过来,眼睛通红的过来敬了个礼“团长,……二班长不行了,他想跟你说几句话。” “走!”杨天连忙向训练场门口那一小堆人走去,那里是被炮伤了的五个伤员所在,杨天边走边自责。‘怎么会忘了这事,杨天啊杨天,你太自满了。’ “吴满敦,你一定要挺住。”家丁们自动分开,杨天进去紧紧握着二班班长吴满敦的双手,他手上全是血,一片滑泞。 这是个老家丁啊,跟着杨天杀过马匪,去过曹家庄,平时训练刻苦,杨天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忍不住红了,“满敦啊,你会好起来的。” “咳……”吴满敦身下一大片鲜血,他本该早就因为大量失血跟另外一个战友一样咽了气,不过他却奇迹的坚持到杨天过来,此时脸色苍白的他,声音小的杨天不得不贴在他的嘴边上才能听清楚“老爷,俺…俺没给你丢脸,俺家就俺一人,……俺本想跟着老爷再威风几年……不抛弃…不放弃……” 吴满敦眼神渐渐涣散,杨天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沉声道“我会找个孩子过继到吴家,我会给你立碑,我们这些战友会年年来看你!” 吴满敦涣散的眼神瞬间亮了,看着杨天,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慢慢合上眼睛…… 旁边其他家丁在那默默的抹着泪,杨天深吸一口气,看看那三个伤员,还好,被碎瓷片划破腿而已,他嘱咐下去,赶紧用开水烫过的毛巾擦一遍,再用土烧消毒,包括刚才战斗受的一共二十九名伤员,赶紧治疗。 潍县县城南城门口,四个马京手下的白手在那用老于世故的眼睛来回的扫视进出的人群。 “老豆,看那人,一脸惶急,我好像看他眼熟,好像是林老虎的人。” “你上去盘个道。” 一个平常长相的汉子,脚步有点疾步的走向南城门。 “林老虎!”一个白手大喝一声,那汉子激灵一下子,看向那喊话的白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回跑,没跑几步,一根绳套突兀的套在他的脖子上,收力一扯,噗通被扯倒在地。 “老豆,好俊的甩法。” 一个年纪四十开外的白手淡淡的摆摆手“抓起来,继续看着,上面说了,这两日得等到杨爷才算完,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 “好唻,能给杨二郎办事,是咱们的荣幸啊,继续盯着。” 南城区打行的宅子,林老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的看看门口,脸上有点焦躁有些兴奋。 “……”未时一刻,打行宅子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刚开始林老虎脸色一喜,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打斗痛呼声,“难道……败了?”他犹自在那不敢相信的低声自语。 砰!大门被一股大力踹开,一群持着长刀的人走了进来,林老虎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这些人都是年轻面孔,极像那杨天的手下。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宅!”强自压下心中惊慌,林老虎声色俱厉的看着这些年轻人。 对面一个高个的年轻人平静的看着他“我是杨天。”摆摆手,身边张大牛跟任贤抢上前,一把长枪一把俞家刀逼向林老虎。 “啊!”走不了两招,林老虎被长枪刺中大腿,钉在地上。 一会后,宅子正屋,“你,该死!说出原委,青州府还有哪些人参与这件事,交出你的家产,我会给你老婆孩子留一千两,让他们去别处生活,要是说的不尽不实,你全家就都下去给你陪葬吧。” 杨天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跪在那里的林老虎,很是平淡的说出这番话。 林老虎面色惨淡,“早知你杨二郎……我何必……”他原原本本的把前因后果交待明白,又把家产什么的全部交待清楚。 杨天拔出俞家刀,走向此时一脸扭曲的对方,“杨二郎,能不能饶……” 咔嚓!话没说完,人头落地。 “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我的袍泽。” 第九十一章 杨巡检 杨天出了正屋,张大牛任贤陪着县衙三老站在院子里,“见过三位叔父,麻烦任叔父,两日之内,把林老虎的家产全部过给小侄,阿贤,明日给三位叔父一家送五百两过去。” “知道了,大哥。”任贤啪一个立正敬礼。 任大同欣慰的看着儿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笑道“小天啊,放心吧,明日傍晚之前,叔父就给你办好,啧啧,我们这三个糟老头子没出什么力,这就得了五百两。” 杨天温声说道“叔父说哪里话,要没有三位叔父给我盯着这林老虎,还不一定他能跑哪去。对了,三位叔父见多识广,给小侄拿个主意,放这些官兵回去没什么大碍吧?” 三老交流下眼神,马京沉声道“小天放心,这些官兵自有那青州知府操心,他不敢说实话,过几日恐怕他要发愁怎么把这损失给报上去喽,一会我们三人就去太尊那边,跟他通通气,出一封剿匪的公文报上去。”说到这里,马京顿了顿,“不过,小天……你这手下家丁杀性也太重了点。” ‘这小子,杀了有九百人,可真能杀啊。’任大同跟刘元培也在心里嘀咕,这杨天真是个杀神。 任贤笑眯眯的接上话茬“马叔父看你说的,大哥还是仁慈,要依我的意思,就该全杀了。” 任贤话说的很温和,可大白天的,未时是一天最热的时辰,三老却浑身打了个激灵,任大同更是睁大眼睛看着任贤,他这儿子,可够狠啊。 “三位叔父稍待,小侄去隔壁看看。” 杨天一拱手,三老示意无妨,出了门口,门外有十几具尸体,来到隔壁的院子,二百多打行的打手排成四排,战战兢兢的蹲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身前这些手持俞家刀杀气腾腾的家丁。 杨天走到这些人面前,淡淡道“我是杨天,你们帮主死了。” “狗贼,俺要替……啊!” 十几个打手刚要站起来扑向杨天,就被几十把刀给生生劈死,剩下那些打手更是噤若寒蝉。 杨天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给我打工干活,一日三餐管饱,还有月钱,二,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不过以后不能出现在潍县,要是让我看见一次,杀!” 打手们面面相觑,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不愿意背井离乡,看来只能给这杨天打工了,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杨爷,不知小的们要干什么活?” “盖房子。” ……过了一阵,杨天有了二百七十六个建筑工人,还有三个说是外地人,要回老家,杨天也没为难,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不过这三人刚走出县城不远,就被一群蒙面人围上去打昏了。 “啧啧,这什么杨二郎杀性真重。” 那京味年轻人看着赌坊前面大空地上那一大堆尸体,深吸了一口还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一脸陶醉的感叹道“啊,舒坦。” “少…少爷,咱们快走吧。”那孙山身上精悍气没了不少,看着这一大堆将近千人的尸体,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刚才他们在避难所里听见外面有大炮声,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这些京城来的爷们没想到小小的乡间土棍竟然有大炮,等出来后,才知道是那些匪盗的,有大炮还匪盗个屁,八成是哪家官兵扮作响马图财来了,这种事京城那边还少吗,不过这次结果却与他们知道的不同,结果是这土棍把那些官兵给咔嚓了,一杀就杀了有千人,而且听说杨天这边只死了两个人,这得有多凶残,孙山这些家丁不由有点腿脚发软。 “瞧你这点出息,”年轻人不屑的瞥了孙山一眼,他指着那堆尸体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呸,死了活该,出来图财害命被人给杀了,莫怨命苦啊,不急走,我还要跟这杨二郎见见面,这几日光听那些人说这杨二郎如何如何屌,今日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却心向往之啊。” “少爷,不可,”孙山急道“这杨天如此凶残嗜血,万一他对少爷您不利,咱们,咱们这点人手不够人杀的啊。” “草,给老子滚远点,我爹怎么会让你这个孬种跟着我,”年轻人踹了孙山一脚,“都说草莽出豪杰,这些年终于碰到一个这种豪杰人物,今日要是无缘得见,老子怕是引为一生憾事了。” 说完,他大步走到前面不远两个经过的杨堡家丁面前,笑道“我是孙征,从京城来的,两位,我能不能见见杨二郎?” 两个家丁打量这人几眼,看对方这穿着气度不像一般人,开口客气了几分“我家老爷出去了,公子要是愿意等,等我家老爷回来,我会通禀一声,至于见不见,就得我家老爷说了算了。” 咦,这家丁说话条理分明,语气斯文,怪哉!这叫孙征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两位小哥,可是这杨二郎的亲信之人?” 两个家丁彼此看看,自豪的说道“那当然,我们和我们的战友都是老爷的亲信之人。” 听得更怪了,孙征越发纳闷了,“不知,像两位小哥这样的人杰,你家老爷有多少?”这话其实有点失礼了,不过他也顾不得了,越听这俩家丁说话,他越觉得哪里怪。 “我两人算什么人杰,”一个家丁不疑有他,老实说道“老爷手下六百多人,我们只是一般人。” “……”孙征一阵无语,这两人一身精悍气,这气度就是比那些游击总兵身边的家丁都不遑多让,兼之说话斯文有礼,放在那些将军身边家丁里,起码得有个把总的头衔,就这样的,这杨二郎这里还有六百多,就是游击参将手下家丁有六百就顶了天了。(明朝中后期,衡量带兵武将的实力就是身边家丁的数量,将为私有,家丁们只认自家将主,不认朝廷。) 杨天忙完打行的事,回到杨堡已是酉时过半,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李全来报“报告,团长,有个京城来的公子想见见你。” “嗯……让他进来。” 京城来的,杨天有点纳闷,决定见见这人。 “哈哈,在下孙征,见过杨公子。” 杨天起身客气的摆手示意这叫孙征的年轻人坐在书桌对面。 两人坐下后,谁都没说话,都在打量对方,孙征下午又侧面打听了一下杨天的情况,这杨二郎竟然只有十七岁,而且是白身起家,他不禁更是想见杨天一面。‘唔,这杨二郎气度沉稳,面色平和,我还以为这人杀性这么重,会是个横肉满脸的粗货,看来这草莽之中,还真的出英杰啊。’ 杨天也在打量这孙征,刚才听过手下家丁的报告,对方在赌坊一连赌了三日,每次都是一两,输了也不发脾气,赌品很好,身边跟着十几个精壮汉子。 这人姓孙,杨天心中一动,温声说道“孙公子,失礼了,不知要去往何处啊?” “在下京城人士,家父与兄弟在招远县有些生意,此次在下就是去见家父的。”孙征坦然说道,他对杨天的印象不错,不觉间有了好感。 “呵呵,”听到对方这话,杨天说话更是亲切了几分“不知孙守文是公子何人?” “咦,”孙征惊讶了,“正是家父,杨公子怎么会知道家父的名讳?” “此事说来话长,等孙兄到了中庄问令尊,自会知晓。” 孙征更是讶异了,中庄,这就是他的目的地,他父亲跟二弟都在那里,“看来我孙家跟杨兄弟有缘啊。” 不知不觉,两人彼此称呼亲切了几分,聊了有半个时辰,孙征越聊越惊讶,这杨天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地理风物,虽然有点似是而非,“杨兄弟,你可出过山东?” 杨天摇摇头,“不曾,只去过一次登州府。” ‘这,世间难道真有宿慧之人?这杨天似乎什么都懂,一乡间少年,恐怕只有前世宿慧才能解释了。’孙征一边想,一边更是对杨天亲热了几分,越聊越投机。 等杨天送孙征出门的时候,杨天一拍额头像想起什么,笑道“孙兄明日就要走了,兄弟没别的,如今这世道不太平,明日兄弟派一队手下帮着孙兄处理些路上的琐事。” “那,就多谢兄弟了。”孙征大方的承了这个人情,他算是看出来了,孙山他们都是外强中干,还是多点人,小心为上。 “对了,兄弟莫怪为兄讨嫌,为兄打算见过家父后,来兄弟这住一段,不知兄弟可否欢迎啊?” 杨天对这孙征也很有好感,对方看着性格很是坦荡爽快,再说他对马学清那次说的话有点上心,招远金矿甲天下啊。 “当然可以了,我这里,随时欢迎兄长来玩,想住多久是多久。” “哈哈,那就这样说定了。” 。。 五月十一日上午,杨天派任贤小队护送孙征他们上路,同时潍县县衙往莱州府城去了封公文,有匪类攻打潍县县城,幸被知县郑元春带领手下众衙役奋勇杀敌,又得义民相助,这才杀散众匪类云云。 下午未时刚到,县衙三老跟蔡士堂父子联袂来到杨堡,同时带来一封任命状,“兹潍县有为之士,杨天为固堤店巡司一职。” 第九十二章 仪式 孙家 杨堡外东北面跟南北官道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一堆堆尸体摆在那,好大一堆,来来往往的路人有的刚开始没仔细瞧,打眼细看,娘唉!好吓人这一堆死尸。 那一堆尸体旁有十几个脸色有点苍白的赌坊服务生,杨天把他们安排在这里,对来往或好奇或惊惧的路人解释这些尸体的来历。 “各位老少爷们,都来看看啊,上千匪徒攻打二郎神的杨堡,被杨二郎生生杀干净了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在杨堡所有的客人,个个安然无恙,老少爷们们,出门在外,不就是求个平安发财嘛,吃饭,赌两把,住宿就请来二郎神的杨堡啊,俺们杨爷从不仗势欺人,做事公道,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啊,来来来,不要怕,老少爷们们,都来看看啊……” 来往行人有不知道杨天的,看看这些尸体,再看看杨堡进进出出很是坦然的人流,好奇心使然,有点忐忑的迈步进了杨堡,等出来后,大多都有满意的神色,渐渐的,这杨堡跟二郎神的名头越发响了。 “李全,明日让那些工人(原打行打手)把那些尸体搬到村西头烧了。” “是。” 今日是十二日,杨天吩咐完李全这件事,穿戴好,两人出了办公室,日头高挂,看时辰快到午时了,训练场上所有家丁包括狼牙大队都肃然站成一个个阵列。 六百多根长矛组成的横矩形长矛阵,家丁们面色严肃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团长杨天。 杨天来到场中,看着面前这一个个年轻的面孔,“都有,立正!” 杨天静默半响,沙哑着嗓子大声喊着“送战友!” “……”一连一排二班宿舍,领头两人捧着两座骨灰盒,后面跟着六人,包括两个受轻伤的家丁,一共八人成队列肃穆的走出宿舍,一步一步来到场中,来到杨天面前,所有家丁的视线齐齐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手中那两个骨灰盒,眼睛开始红了,那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两个兄弟啊。 “……吴满敦,王健,”刚大声喊出这两个名字,杨天嗓子眼堵住了,有人的脸上已经有了泪痕,抹把脸,他接着大声道“今日我不想多说,我只想说,这两人,是好汉,是男人,是咱们的战友,是咱们的兄弟,是咱们生死与共的袍泽!是英雄!” “……我会建一座英雄纪念碑,他们的名字是第一批刻在上面的,兄弟们,我相信以后咱们会遇到更多战斗,也许是你们,也许是我,会牺牲在战场上,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的名字能刻在这英雄碑上,而你们,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我生死与共的袍泽,我希望你们每年能来看看我,给我上柱香,陪我说会话,让我死后!也能陪着你们上战场,也能陪着你们去战胜一个个敌人,也能,也能看着你们娶妻生子,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这样…我,无憾了。” 好不容易说完,杨天两颗泪珠滑落脸颊,而家丁们早已经默默的泪流满面,还能说什么,战友,兄弟,袍泽,不就是这样么?就是死,也要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上旗。” “……哎。”李全抹把眼泪,跟朱五一起上前,双手捧着一面叠好的红绸旗帜。 杨天上前,双手拿起旗帜猛地一甩,旗帜飘扬,他举着这面红色旗帜慢慢走到一排排家丁面前,让他们看清楚,这面旗帜上,红底黑字绣着大大的杨字,杨字左上角有十个小人手拉手环绕在一起。 杨天转了一圈,回到原地,“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的旗帜,这一圈十个小人,就代表咱们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红底就代表血色,代表咱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而黑色,就代表咱们要冷酷无情的杀死一切挡在咱们面前的敌人!” “……杀杀杀!”家丁们齐声嘶吼,都激动的看着这面旗帜,他们有战旗了,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这第一面旗帜,”杨天庄重的捧着战旗走到二班面前,“我要献给吴满敦,王健。” 杨天仔细的把战旗盖到两人的骨灰盒上,包好,后退一步,啪!立正站好,“敬礼!” 伴着话音,六百多只右手齐齐肃穆的向他们的两位袍泽,敬礼。 走完仪式,这骨灰盒先放在二班,杨天计划把杨堡周围这二百亩地全都买下来,建成一个真正的堡垒,英雄纪念碑会是第一个日程。 “李全,跟下面说说,吴满敦我会找个孩子过继给吴家,王健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一个哥哥,他们两家的月钱会发满三十年。” “是!” 很快,吃过午饭后休息的众家丁都听说了这消息,一个个都彻底放下了心事,他们其实有一点担忧的,有的发现了,有的只是心底潜意识的担心,这年头死没什么可怕的,问题是死后这家人怎么办?虽说他们都卖身给杨天当仆人,可亲情难割舍,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每次发了月钱都舍不得花,全给了家里,杨天这办法也是为了去除家丁们的后顾之忧,不能光有荣誉,还得有物质上的保证,要不然谁给你卖力。 至此,杨天手下家丁再没后顾之忧,个个在训练上更是刻苦,虽说不怕死,可能活着还是活着好,自己变得越强,活着的机会就越大。 十三日,二百六十八个青州府城驻军只穿着一身青布衣服,两手空空的向青州府走去,这日,那陈方正剩下的几十家丁被就地正法,跟那九百多具死去的官兵一并运到马家村村西头浇上火油烧了。 。。 十六日,青州府城知府衙门。 “什么?死了一千多……多人!”衙门后宅,徐周听着管家的汇报,嗓门禁不住变了调。 “是啊,老爷,据回来的人说,陈千总和他的所有家丁全死在那了。”他的管家苦着脸回道。 “怎么办,怎么办,”徐周没了主意,这府城驻军一千多人可不是陈方正自己的,千总只管着六百人,只不过青州府守备跟另一个千总去年因为某些原因被撤职,这才由陈方正代领,过不久朝廷任命的守备就会赴任,到时他怎么说,难道说吃空饷吃了这么多?再说这么多人死了,他们的家属可都是本地人,闹起来怎么办?徐周彻底没了主意。 “徐福,你说该怎么办?”徐周现在是六神无主。 “老爷,只能忍痛花银子了。”徐福小心的看着自家老爷眼色。 “对对对,花银子,这世道就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情,”徐周一下子来了精神,不过他旋即心疼的皱起眉头,“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出去,一人十两,这就一万两,还得堵住将来来赴任的守备的嘴,至少五千两,无缘无故死了个千总,至少得给布政司递个五千两,这……你娘的,”掰指头算着算着,徐周突然骂了句粗口,这就是两万两银子出去了啊,“沈言,老子丢你老母。” 招远县城北面十五里处,有两个大庄子,其中一个四百多户的庄子叫中庄(如今招远市玲珑镇一部分),去年年中,来了户姓孙的人家,父子两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来此,花钱雇佣当地工匠在中庄庄东头建了个二进的大宅子,平时深居简出,那孙老爷很是和善,没事就请庄里人喝茶拉拉家常,有时候也去四周逛逛,可这中庄也没什么好逛的,除了山还是山,哦,倒有一景,有几百个金矿坑分布在附近的罗山跟玲珑山上,不过那里可不能随便看,神宗万历爷爷派的矿监太监可派人盯得紧。 从陈增(万历派到招远的第一任矿监)开始,招远矿监已经历了三任,这任叫王安孙,顾名思义,就是王安的干孙子,去年与这孙家几乎同时来此,不过这两家倒没有来往,像是谁都不认识谁,王安孙的矿监衙门安在招远县城,这大半年在任就已经发了大财,上交朝廷三千多两黄金,而他自己截流下的,却有八千两之巨,虽是太监,却也买了几房小妾,在县城买了个二进宅院,夜夜笙歌,过的很是快活。 直到前两天,这王矿监却突然像跟孙家很熟似的,天天往孙家跑,可惜孙守文不见他,有传闻传出,王矿监回到自家后宅,痛哭失声,那凄惨的哭声像个老娘们。 十六日晚间,孙家后宅正堂,孙征跟父亲见过礼后,在那狠揉他弟弟孙途的小脸,“说,想大哥没有?” 和孙征高鼻梁阔嘴不同,孙途更像孙守文,长的很是清秀,此时他抱着孙征,任对方揉他脸,“嘿嘿,我当然想大哥了,天天想。” “这还差不多。”孙征满意的放开手,望向正含笑看着他们兄弟俩玩闹的孙守文,问道“爹,你认识杨二郎?” “杨二郎?”孙守文疑惑了,没听过这个名字。 “哦,他叫杨天,外号是杨二郎。” 是他,孙守文哪能忘记,这可是救命恩人,“征儿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他可是爹跟你弟弟的救命恩人。” 咦!果然有关联,不过孙征没想到关联如此之深,这杨二郎竟救过他爹跟弟弟。 当下两人把各自的经历说了一遍,孙守文感叹道“爹早就发现这杨天不是一般人物,听你这一说,这人更值得一交,年纪轻轻,却真是豪杰啊。” 孙征也笑道“爹你跟杨天要做忘年交,可儿子跟他却是兄弟相称,这,爹你看咱俩?” “臭小子,”孙守文叱笑道“怎么,你还想跟你爹称兄道弟不成?” “哈哈哈,儿子不敢,”父子两人笑了一阵,孙征正正面色,说道“爹,您也知道我从小喜欢舞枪弄棒,我跟这杨天很是投缘,而且这人很是有些手段,儿想去他那体验体验,望爹您老人家恩准。” 孙守文考虑一阵,点点头,道“嗯,好吧,你也这么大了,该出去历练历练了,你们魏叔父现今大权在握,爹在这也没人敢动,这地方虽产金子,对年轻人来说却是闷气的紧,去吧,途儿也跟着去吧。” 孙征跟孙途大喜,起身齐声抱拳“多谢爹成全。” 第九十三章 结拜 五月二十三日,黄澄澄的麦田一片一片倒下,又到了一年中开始收获的日子,小吴家村南头一片麦地里,两个老农边割着麦子边唠家常。 “老吴头,听说你家俩秃小子收完麦子,要去给那杨二郎打工?” “嘿嘿,俺家俩小子割完麦子待在家里可祸害粮食,人杨二郎招人了,一日管三顿饱饭,还有工钱,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去了。” “你个半昏(潍县土话,傻逼的意思),那杨二郎招的可是家丁,当了家丁,可就是别人家的仆人了,任打任骂,还可能没命。” “你才半昏来,没听说啊?人杨二郎杀了一千响马,才死了两个人,而且你猜怎么着?咱们小吴家那个吴满敦,家里就他自己,没爹没娘的,可人杨二郎要找个孩子过继给吴家,还有,这两个死了的家丁,死后发满三十年月钱,你说,这俩娃死的值了不?” “吆,这可真值了,哎,可俺家老大都成亲了,听说杨二郎不要成亲的,老二才两生伊(两岁)。”老农乙一脸可惜的样子。 “俺说你才是个半昏吧,”老农甲嘲笑他“你还不知道啊,这次杨二郎不光招家丁,还招铁匠木匠学徒,还有什么建筑工人,盖房子的,都管饭有工钱,你不会叫你家里老大去干那些试试?” “真跌(的)啊,那俺可得叫老大去试试。” 杨堡周围二百亩地,如今全都是杨天的地,马云魁帮了杨天的忙,用马家二百亩好地跟马家村李家村村民换了这二百亩一般的地,杨天少不得得去感谢下他这泰岳大人,马云魁倒是看的明白,他这女婿越来越有前途,他再不先吐出好处去,将来怎么好意思收好处。 这二百亩地,杨天雇人把麦子收了后,开始烧地盖围墙,本来就有了二百多个建筑工,前几天又开始全方面招人,目前已经有四百个建筑工人在那干活,短短几天就围起好大一段高有一丈的围墙。 铁匠木匠火器学徒现在越来越多,招的都是本地清白人家,最好是成亲的,差不多加起来有了两千人的规模,亏了之前武器工厂已经盖好,不然还一下子盛不了这些人。 至于家丁,杨天打算再度扩招两千人,以他六百多个骨干家丁的素养,一个带三四个应该没问题,这就是他平时一定要让手下家丁学文化课的好处了,文化高了,理解力执行力才会更透彻,将来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如今,不光是潍县,就是昌邑县平度州城,还有青州府昌乐县寿光县,胶州高密县那边,杨二郎的名头真是大名鼎鼎,民间都说杨二郎杀了上千响马,而道上的,却知道杨二郎那是杀了一千官兵,而且对方还有大炮,杨天这边才死了两个人,这得有多么凶残。 。。 午时过半,杨天的武器工厂内,轰!一声炮响,一颗三斤重的铁弹高速出了炮膛,划了个抛物线砸向一百米外的空地,铁弹砸在地上又向前滚了有二十米左右,势头才有所减弱。 杨天等人站在这门虎蹲炮后面,自有过去报靶的,“报告,落点在一百一十步左右。” “唔,耿春,有这实物,你们真不能造出这炮来?” “老爷,这大炮跟鸟铳不是一个造法,我们真不会,请老爷赎罪。”耿春苦笑道。 杨天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是,隔行如隔山,不怪你们,对了,如今有这些学徒,你们一定要手把手的教好了,我说过,谁教的好徒弟多,年终奖金还有来年的职位都会更高。” “是。”众匠人彼此看看,眼中冒出竞争的火花。 这虎蹲炮,杨天如今才有所了解,有点像后世的迫击炮,炮身两边有铁箍,尾端有爪钉,可以钉在地上,弹药可装实心弹也可装一包碎石子或者铅子什么的,上次官兵就是用了几包碎石子夹杂着瓷片,这种散射射程可达五十步,像刚才那三斤实心弹可达一百步到一百二十步左右,算是这时代的野战炮。 让这些火器工匠回去,杨天带着人又去了木匠坊。 木匠坊里,几百个学徒正在跟着十几个木匠师傅学习,马宝带着几个人单独在一个厂房里。 “大哥。”一个清秀少年听到有人进来的响动,抬头一看,惊喜的喊了声。 “小弟,要不要跟哥在杨堡训练?” “不要,我挺喜欢这儿,大哥你不知道,宝哥老聪明了。” 马宝被少年说的脸红了,“咳,阿途你可别这么夸我。” 这少年就是孙途,十四岁,那大哥就是孙征了,二十岁。这兄弟两人来了有三天,孙征一来到此就让杨天带他逛逛,杨天考虑了一下,既然要交这个朋友,那就坦诚相待,带两人逛了逛自己的地盘,逛到这木匠房,孙途莫名的很是喜欢这里,就跟着马宝在这了,而孙征却是喜欢刀枪,已经开始由杨天亲自教导,跟在杨天身边学习,杨天这几个结拜兄弟对这孙征挺有好感,人爽快坦荡,很快众人就打成一片。 “阿途愿意在这,就在这吧。”杨天倒是很乐意这两人长久待下去,一个喜欢跟着马宝搞研究,一个喜欢刀枪,有天赋,学得很是认真。 而且杨天也有私心,孙征一来就坦诚相告,他孙家是靠着宫里一个大太监发的家,如今这大太监已经当了司礼监秉笔,是内廷第一人,说到秉笔,孙征看杨天不懂,又是仔细解释一番。 ‘原来这秉笔就等于宰相。’杨天心下感叹一番,自己运气不错,当时顺口问了句,“孙兄,你这叔父怎么称呼?” “哦,我这叔父本家姓魏,不过进了宫后,改名叫李进忠了。” 姓魏,杨天知道姓魏的大太监就只有魏忠贤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这叔父姓魏,名字如何称呼?” “魏叔父本名魏四,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我爹说,他跟魏叔父年轻的时候,是过命的交情,魏叔父入宫后,过的不是很好,我家有些钱财,我爹就时常给魏叔父送些银子进去,有时候也带着我,魏叔父这人不像宫里其他宦官,性格很是爽快,对我也好,大约十年前吧,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家开始发迹,听我爹说,这都是魏叔父在宫里有了地位,帮衬的我孙家,现如今更屌了,魏叔父已经是皇帝的第一亲信人了。” 孙征说的很是自豪,浑没有杨天想象中,这沾了太监的边,应该羞于启齿才是,看来还是自己落伍了。 不过对方叫魏四,看来跟魏忠贤不是一回事,也是,姓魏的人千千万,哪能这么凑巧,何况人家现在姓李,再说魏忠贤是明朝哪个时期的,他都不是很清楚,反正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也就没多问。 “阿宝,研究出来没有,能不能造?”杨天指着马宝身后一台纺车一台织机,问道。 “这纺车能造,这织机还要再研究研究。” 有一样能造,进展不错,杨天很是高兴,这纺车织机不好再采买官家的,只能让马宝带人想想办法,“阿宝,干得好,你尽快教会木匠们造纺车,这织机也不能耽误,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 “是,大哥,我会尽快把这织机研究明白。”马宝胖脸严肃的道。 勉励一番,杨天带人回了杨堡,路上孙征悄声对杨天说道“兄弟,要不我去封书信给我那叔父,让他想办法从京城派些会造火炮的人过来。” “……不用了,我这造火炮鸟铳主要是用作将来商会扩张,也就孙兄你信我,要是你那叔父怀疑兄弟我要搞点别的,可就不美了,还是咱们自己找吧,自己起家才最有成就感。” 杨天好不容易才抵抗住这个诱惑,火炮鸟铳都是军国重器,特别是火炮,万一那李进忠起了疑心,怀疑他造反,那可就坏事了。 孙征被杨天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不错,兄弟你说的太对了,白手起家才最有成就感,兄弟果然是豪杰。” “咳,是啊,”杨天趁势再加把火,“兄长,将来我这商会要做到整个明朝版图。” “好!兄弟果真非凡人能比,志向真是远大。”孙征被杨天这将来宏伟的蓝图刺激的热血沸腾。 “嗯,”杨天决定再忽悠忽悠,一把握住孙征的手,“不知兄长可否能助兄弟一臂之力?” 孙征此时激动的脸色涨红,同样握紧杨天的手,“兄弟哪里话,你我一见如故,你杨二郎待我如自己人一样,这样吧,兄弟如不嫌弃,咱们结拜如何?” 杨天大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不说我也得忽悠你说出来,当下激动的说道“兄长,这样如何,我那四个结拜兄弟,加上兄长还有阿途,咱们七人结拜为生死兄弟如何?” “就这样说定了。”孙征慨然应允。 五月二十三日下午未时三刻,杨天孙征马学风张大牛任贤马宝孙途,七人在杨家院子里,摆上香案,在关二爷牌位面前,结拜为异姓兄弟。 “……我七人愿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自此,孙征排行老大,杨天老二,马学风老三,张大牛老四,任贤老五,马宝老六,孙途老七。 第九十四章 开始吧 “你们两人说说,你们在我这能干什么?” 二十五日上午辰时,办公室内,杨天看着站在身前的杨修杜老虎两人。 两人一直待在棉纺厂里,杨修更是待了有差不多一个月之久,心里很是惶急不安,今天终于被杨天叫来了,两人都很是兴奋。 杜老虎施了个礼,抢先说道“杨爷,小的就是一莽汉,杨爷让小的干啥小的就干啥。” 杨修瞥了杜老虎一眼,嘴角微微撇了撇,恭敬的给杨天施了个长身及地的大礼,才说道“公子,晚生不才,愿自荐做公子身边一幕僚。” 杨天沉吟,杜生他倒是有安排,这杨修,他还真不好安排,他这的做事方式跟这时代其他人都不一样,在他这里不需要什么奇谋诡计,只要按部就班的做下去,以堂堂正正的实力碾压你就好。 “杜生,你确定要跟着我做事?”杨天沉声道着。 “小的愿意卖身为奴,求老爷收留。”说着,杜老虎跪下去,砰砰磕了几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杨天起身绕过书桌亲自把杜老虎扶起来,脸上比刚才多了几分笑意,拍着他的肩膀,开口多了几分热络“杜生啊,你真的要这样做?” “请老爷收留。”杜老虎郑重的作势又要跪下。 “起来,好,”杨天把他搀起来,笑道“这样吧,杜生你以后就做我的管家,我这自有你的去处。” 杜老虎大礼拜下,磕了三个响头“小的见过老爷。” 主仆关系就这样定了,自等衙门来人做过卖身契,杜生就是杨天的家仆了,生死都掌在杨天手中。 杨修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作态,被晾在一边半响没人理他,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杜老虎真是忒不要脸了,自甘为奴。’心里转腾着念头,这秀才可万万没有给人做奴才的道理。 杨天跟杜老虎做足了姿态,这才转向杨修,淡淡道“杨先生,林老虎既然已死,在下以为,你还是回家做功课考学的为好。” “公子,东家不可。”杨修急了,这几年他无心四书五经,醉心杂学,对仕途俨然没了指望,为今这秀才可不像早前,他一破家秀才在当下这世道更是个屁,如今这杨天已经有了如此势力,他正想依附在对方身上一展自己的抱负,可杨天一点也不看重他,这跟他的心理预期大大不同,他本想杨天会来上一句,“先生可愿屈尊助我?” “怎么?”杨天平淡的看着他,道“杨先生还有事?没事请便,呵呵,以后先生高中后,可不要忘了在下的一点人情。” “……老爷,”杨修噗通跪下,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来,恳切的道“小的愿意卖身为奴,求老爷收留。” “这,先生不可,”杨天抢前把杨修扶起,正色道“先生堂堂秀才,怎可屈尊为奴,万万不可。” 杨修后退几步,又跪在地上,正色道“老爷切莫笑小的,如今这世道,秀才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是我这破家秀才,我杨修,在此立誓,此生愿做老爷的家仆,愿终生侍奉老爷。” “……罢了,”等杨修磕完头,杨天上前亲切的扶他起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杨修你以后也做我的管家,你们两人记好,我这里规矩很简单,有功赏,有过罚,听清楚了吗?”说到最后,杨天严肃起来。 “老爷,小的明白了。”杨修杜老虎同时恭敬回道。 “朱五。” 朱五推门进来,“到。” “带他们出去熟悉下杨堡的环境,换身衣服。” “是。” “小的告退。” 等人都出去后,杨天穿上板甲,来到训练场上,跟队训练,这安身立命的本事一刻都不能拉下。 。。 京师紫禁城,奉天殿上,如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掌印王体乾一前一后躬身站在天启右手边,大殿上几十位官员分立左右。 此时,殿下一位身穿绯袍的官员正在那侃侃而谈“陛下,广宁如今在王化贞大人的带领下,已经逐渐站稳脚跟,厉兵秣马只等来年,到时我大军分几路进发,必会直捣黄龙,夺回辽阳沈阳两城,进而灭了那小小后金的匪巢。” 这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话音刚落,一大票青袍少数绯袍官员纷纷出列盛赞杨大人这一番话真是真知灼见,发人深省。 “陛下,微臣觉得杨大人此番话有理有据,可怜我辽东百姓,如今兴复有望,壮哉,壮哉啊。” “唔~唔~啊~” 天启皇帝无聊的打了个响亮的呵欠,刚才还很是热闹的集市景象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看着龙椅上的天启。 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出列大声奏道“陛下,请听微臣一言,身为人君,当正身正德正行,当亲君子远小人,当做一为天下百姓之表率的人君啊,陛下明鉴。” 左副都御史杨涟重新出列奏道“左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爱惜龙体,近贤臣,远小人!” ‘娘了个比的,我招你惹你了。’李进忠面色平静心中大怒,之前他派人对杨涟左光斗这些东林党有名望的官员示好,被对方家奴乱棒打出,此事已经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京师的文人圈里,纷纷盛赞杨涟左光斗等人是刚直不阿的直臣。 李进忠虽然大怒,可却无可奈何,别看他如今当了司礼监秉笔,也就在宫里说话好使,由于他不是宫中科班(内书堂)出身,壮年入宫,虽说这些年已认识不少字,眼界见识非比以前,但在这奏章文书上却实在是文化有限,要不他让王体乾做掌印呢,就是为了给他处理此类文事的,而东林党这些官员,个个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自比众正盈朝,做的是刚正之事,又怎会跟一个没有文化的粗货太监有联系,即便对方如今是内廷第一人。 又是吵吵嚷嚷一阵子,这才下了朝,天启在路上对在他身后的李进忠安慰道“进忠,杨涟这些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你莫要放在心上,朕知道你对朕忠心耿耿。” “陛下明鉴,老奴心中只有陛下,些许羞辱之词老奴万没有放在心上,那些大人们也都是为了我大明社稷着想。” “嗯。”天启点点头,这李进忠真是合他胃口,从不多说多问,只想着他这个主子,好奴才。 天启走着走着,说道“你们说,那王化贞真能夺回辽阳沈阳城吗?朕也不指望他能灭了后金,只要给朕夺回这两座城池,朕就封他个大官当。” ‘哼,这些东林党想的倒美,要是让王化贞得势,他们还不把尾巴翘上天去。’李进忠边走边想,“陛下,老奴看那王化贞万没有此能力,老奴不才,愿举荐一人。” “哦,是谁。”天启好奇的问道。 “熊廷弼。” 天启听到这名字不禁频频点头,当初要不把熊廷弼撤下来,这辽东怎么会落到如此残破不堪的局面,“进忠你真是忠心为朕的江山考虑啊,好,这熊廷弼就是他了。” 李进忠弯腰笑脸如花的回道“陛下英明,老奴只是略进绵薄之力。”说着,回头跟王体乾交换了个眼神。 。 北海盐场在潍县的最北面,产的盐供应着青州府寿光县和整个平度州,固堤店巡司就在盐场出盐的要道,曹家当初得了潍县昌邑两县的盐销权,寿光县还有平度州城附近另有不比曹家弱的豪强瓜分了这两个地方的盐销权。 “杨爷,您老看,咱们这北海盐场可产粗盐也可产细盐,粗盐作腌菜使用很是方便,细盐可是每年能出五万担。”长的很是肥胖的管事方二殷勤的当前带头领着杨天一行人参观这北海盐场。 杨天看着海边这一大片盐田,在盐田做工的这些盐户个个骨瘦如柴,脸上大多都有菜色,一看就是营养严重不足。 “方二,这些盐户月钱多少?” 方二恭谨的回道“回杨爷的话,这些灶户一月有三钱的工钱。” “你把他们都叫过来。” “……是。” 一百多个衣不蔽体的盐户畏畏缩缩的围过来,不知这年轻大老爷叫他们干什么。 杨天环顾一圈众盐户,微笑道“各位乡亲父老,从现在起,这盐场我说了算,以后你们每人一月一两工钱,一日三顿饱饭。” 众盐户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好事,纷纷看向管事方二。 “杨爷,您老这是越权了吧?”方二赔着笑脸,道“这盐场可是小的在管,就是那曹老太爷也没有……” “你一年总共能赚多少银钱?”杨天打断他,问道。 方二不知对方何意,不过想想杨二郎的名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一年能有三千两。” “我给你一年五千两,你回家随便干什么,这盐场我管了。” 嘶~方二抽了好大一口气,刚才他要面子,多说了五百两,这杨天一下子就给他多了一倍的银子,搓搓手,干笑道“好叫杨爷得知,这盐场一年出产还要供给寿光县严氏兄弟跟州城吕家,小的不管事不要紧,可那两家小的可得罪不起啊。” 杨天拍拍他肩膀,和气的道“你就放心在家吃喝玩乐,年末自有五千两银子送到你家,至于那两家么,你得罪不起,自有得罪的起的,好了,同不同意,不同意自有那曹家,呵呵。” “同…同意,小的同意。”方二猛地打了个激灵,眼前这人杀马匪杀一千官兵,那曹家据说也是被……‘娘的,老子不用管事在家吃喝玩乐,一年就有五千两,傻子才不干。’ “你们都听清楚了,以后这盐场就由面前这位杨老爷说了算了。”方二大声对这些盐户说道。 “……”盐户们毫无生气的眼中出现一抹神采,刚才这老爷可是说…… 杨天走上前,微笑着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说过了,以后你们一人一两的月钱,一日三顿饭管饱,但是,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好好工作,要让盐田出产更多盐,能不能做到?” “……能,老爷,俺们能。”“老爷,就是再出三倍的盐都没问题啊。”盐户们纷纷嚷道,麻木的脸上有了光彩,他们的生活终于开始有了盼头。 “兄弟,那两家你打算怎么办?”孙征在旁边问道。 杨天紧了紧手上的俞家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九十五章 联盟 “一,一,一二一。” “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六月二十九日,杨堡北面新建的训练场上,二千五百名新进家丁正在场上进行队列训练。 吴麻子如今已经是新兵三连的排长了,他正在纠正队列里一个新兵的错处。 “吴小,跟你说多少次了,绑着红布的是左手左脚。” “是,俺知道了,哥。” “谁是你哥,说多少次了,在这里只有战友,别跟我套近乎,还有,上级问你问题,你只准回答是或者不是,懂了没有?” 一脸憨厚相的吴小咧开嘴嘿嘿一笑,“懂了,哥。” “妈了个巴子的。”吴麻子把杨天传下来的口头语给用上了,上去给了这吴小一脚,“练了一个月,全排就你还分不清左右,我再说一遍,在这里,别跟我套同村的近乎,我们杨家军不吃这一套,你要是再胡咧咧,就给老子滚回小吴家。” “呜~哇~”吴小嚎上了,“你可是俺滴堂哥啊,来前,俺大娘叫你好好带着俺,你,你这就要赶俺走,俺回去跟大娘说去,你欺负俺,呜~哇~” “吴麻子,你干什么呢,欺负新兵怎地?”担任新兵三连长的张小三跑过来,训斥道。 吴麻子急了,“班长,我,我没欺负他,是他非要跟我套近乎,学了一个月队列训练,就他还分不清左右,我就说了他两句而已。” “连长,”吴小抹着泪,“你别怪俺哥,是俺没学好,俺笨,可俺喜欢这里俺不想回家,你别撵俺走。” “放心,没人撵你啊,别哭了,”张小三好言安慰着“没学好没关系,别人练一个时辰,你就练两个时辰,听过团长给你们讲的许三多没有?” “嗯。” “你看,许三多一开始不也是笨到家了,后来呢,比带他的班长还厉害,是吧,只要你好好练,将来一定会超过你们排长,不过,咱们杨家军里不准称兄道弟,以后要按级别称呼,懂了吗?” 吴小重重的点头,“嗯,俺懂了连长,俺一定苦练,俺要超过俺哥,不,俺们排长。” “这才对嘛,好,入列吧,二排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砰砰砰!如今专门的杨堡射击场上,二百个老家丁正在训练鸟铳轮番射击,旁边还有一百个老家丁正在训练投掷手榴弹。 杨天本打算招两千人,没想到报名人数太多,周围几个县也有来报名的,杨天通过县衙三老跟周边几个县衙通了通气,那些清白人家达标的留下,说不清身份的一概不要,就这还是招满了两千五百人,狼牙大队从新老家丁里抽了八十人,组成百人大队,杨天还是做大队长,张大牛做副大队,负责平时的训练,任贤小队已经择出来,杨天让他先领着杜老虎跟杨修摸摸这潍县跟周边几个县道上的情况。 杨堡会客室内,坐满了人,大多都是些气度沉稳的中年人,只有几个年纪在三十许间的汉子,穿的都是便服,县衙三老跟蔡士堂父子也在其中,正与旁人谈笑风生。 一个白白胖胖的老者在跟蔡士堂交谈“蔡兄,这杨二郎做事真的公道?” 蔡士堂笑道“关兄请把心放肚子里,杨二郎做事公道是有目共睹的,这次他带着大家伙发财,关兄,可切莫错失良机啊。” “唔,有蔡兄这句话,在下放心多了。” 此时,杨天推门大步走进来,微笑着拱手道“各位,恕在下来迟片刻。” “杨二郎客气了,是我们来早了。” 一番客套,双方落座,大家都在打量这传闻中的二郎神,唔,年纪轻轻,在这么多人面前面不改色,有几分城府,有人不由点了点头。 这屋里这三十多人,都不是一般人物,有潍县昌邑寿光昌乐高密平度州城这五县一州城衙门里的实权人物,再加上这五县一州城的士绅豪强,齐聚到此,就是为了听杨天要说什么。 杨天任这些人打量他半响,这才温声说道“几位,我这人不好拐弯抹角,就直说了,我红花商会打算在潍县昌邑寿光昌乐高密还有平度州城做生意,各位所在县城,我打算拿出五成的份子,让大家入股,大家一起发财才是正道,不知各位如何想啊?” 屋中众人彼此看看,都在考虑这杨二郎的提议,他这提议倒是公道,对半分,不过做生意可没这么简单。 那与蔡士堂交谈的老者起身,“昌乐县的关举人关老爷,请坐下说便是。”杨天和气的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关同关举人在昌乐县拥有上万亩良田,在县城里又开了粮铺,当铺,客栈,算是昌乐县一等一的士绅了。 关同坐下,干咳一声,道“老夫久闻杨二郎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在商言商,既然杨二郎要做商会生意,可否请二郎告知,你打算做何生意,还有,在座诸位虽是各地的翘楚,可各地还是有些人家跟我们差不多的实力,这又该如何解决?” 众人点头,心中都是称许这关举人问到点子上了,特别是这后两句话,哪个县没有几个实力差不多的豪强,这杨天的商会要进军他们当地,肯定会与当地豪强起冲突,众人纷纷看向杨天,看他如何作答。 “诸位,这事其实再简单不过,”杨天微笑着环视一圈众人,淡淡说道“有诸位这些地头蛇,特别是各地衙门诸位实权人士都在此,咱们的商品到时定会畅通无阻,至于这将来的冲突嘛,” 说到点上了,众人看他如何解决,杨天微笑接着说道“简单,咱们众人联手,打服他们就是,到时诸位可都是各地县的龙头了。” 嘶~~~龙头!这词用的好,太有诱惑力了,众人呼吸都粗重不少,彼此看看,别说,屋中这些人联手,还真有称霸这几个地方的实力。 “杨小哥,我们联手确实能打赢任何一个地县的对手,可我们实际上却受到地域的限制和自身的实力,就是有心相助盟友,也有心无力啊。”关举人适时提出这个关键,众人纷纷清醒过来,是啊,联合起来看似可行,可他们这些本地豪强真要跨境去做买卖或者争斗,却没有这实力跟财力。 “诸位,这不有我杨二郎么,”杨天站起来,环顾一圈众人,自信的说道“我红花商会既然要与各位共事,独占五成的利润,那当然也得出最大力,诸位放心,要是有谁不服,我杨天,就打服他!” “……好,我昌邑县衙入股了。”昌邑县吏房李同发举手道。 “老李你都入了,那我这本家也入吧。”昌邑县李举人笑呵呵说道。 ‘这杨二郎武力确实强横,由他相助,这发财的机会得有八成,发家哪有不冒风险的,干了。’众人考虑完厉害,纷纷举手加入,两千两银子一成股,对这些乡间豪强来说,还是能拿出来的。 自此,杨天跟众人纷纷立了契约,这红花联盟就正式成立了。 “各位,”杨天举起右手食指朝天,“咱们商会第一项生意,就是这盐,从今往后,这五县一州的盐,必须从红花商会里出。” 呼~众人眼中都冒出叫作野心的火花,这第一笔生意就是民间百姓必用之物,做成了,这钱财会源源不断的流进自家的腰包。 “干了!” 第九十六章 打服他 上 寿光县朱家村村东头一一进的宅子里,十几个精壮汉子齐聚在正屋。 “正哥,听说周家庄高围子十好几伙人都去给那潍县二郎神磕头了,俺前几日碰到周老大,他还劝俺赶紧去给那二郎神磕头来,说再不去就晚了。” 一个领头的汉子撇撇嘴,粗声粗气的说道“那什么杨二郎全歼八十马匪,灭了一千官兵才死了两个人,草,这种吹牛逼的事你们也信?那些马匪官兵难道都是纸糊的不成?依老子看,这他娘的八成是那个狗屁杨二郎自己吹出来的,还叫老子去给他磕头,草,老子这些年跟着两位严爷发财挺滋润,谁他娘的屌他个兔崽子,他有本事来弄煞(死)我,你们要是谁敢背叛严爷,老子第一个劈死他。” “也对,正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正哥您老放心,俺绝对跟着您老走。”其他盐贩子也纷纷表态。 “嗯,”朱正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好兄弟,老子,”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朱正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哪个朝巴(傻逼),不知道这是老子的宅子啊。” 咣当!朱家宅子大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屋里这些汉子只见一群手持老长一根根长矛,身穿青布短打的年轻人涌进院子,怕不有四五十人。 “这,这好像就是那…那二郎神的手下。”一个汉子颤悠悠的说道,屋里其他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二郎神还真打过来了。 朱正也有点怵,不过他刚撂下狠话,可不能怂了,提着朴刀出了屋门“老子朱正在此,谁是杨二郎?” 对面一个个不高的年轻人平静的说道“你就是朱正,我们老爷叫你去磕头,你没去,现在我们老爷派我来问你,你去不去磕头?” 朱正咬咬牙,他不信对方真敢杀人,历声道“……废话少说,老子刚才就说了,有本事他杨二郎来弄煞我。” “好。”那年轻人点头,“都有,成队列长矛戳刺。” 话落,十根长矛后面跟着十根长矛又跟着…… 朱正唬的吓了一跳,这么长的长矛硬生生的推过来,自己可不得被戳死,赶紧退回屋里,十几个汉子手持各式兵器紧张的看着长矛逼近屋门口,朱正身边有人围着,心思稍定,打气道“兄弟们不要怕,他们进不来几个,进来咱们就砍社(死)这几个朝巴。” 长矛阵逼到门口停住,门外那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屋里其他人听着,你们这时出来去给我家老爷磕头还来得及,我数十声,一~二~” 屋内有些汉子有点意动,朱正见状一摆朴刀,恶狠狠的道“谁要是敢出去,老子劈了他。” “……九~十。” ……半响没动静,朱正哈哈大笑“我说吧,他们都是样子货,纸老虎。” “射!” 这时,屋门前面十根长矛退开,五个年轻人各持着一把连环弩走近门口,瞄准,扣动扳机,伴着轻微的啸声,一波十五根弩箭几乎全部扎在屋内这些汉子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射!” 又是一波弩箭…… “我磕头,我……啊!” “射!” 三轮过后,屋内已没有站着的人了,那朱正被重点照顾,身上起码中了五根弩箭。 “停,一班上前检查有无活口,格杀无论。” “是。” 那带头的年轻人吩咐完,呸了那死翘翘的朱正一口,“就你个小蚂蚱,还需要俺们老爷出手?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草。” 这时,院子门外进来几个人,打眼瞧了瞧朱正他们的惨状,暗地吐吐舌头,‘还是俺聪明,早去给二郎神磕了头,这朱正真是个朝巴,被弄煞了吧。’ 过了一会,如今杨家军一营一连三排抬着搜出来的几百两银子出了朱家村。 今日是七月二十日,这几日前后,潍县昌邑昌乐寿光这四县所有没去给杨天磕头的盐贩子,有的见机的快,被杨家军找上门后,当天就跟着去赔罪磕头,有的,就像这朱正,叫嚣着有本事来弄煞他的,果然被弄煞了,这四县衙门都是随便派了个人过去看看,定性为匪窝分赃不均,窝里斗。 。。 如今的杨堡可大变样,原先的小杨堡全部变成娱乐场所,只常驻一个连的家丁,赌坊饭堂宾馆,再加上供十里八乡的菜市场,省去很多人的腿脚工夫。 方圆二百亩的杨堡现在很多地方还在热火朝天的盖着,而最先盖好的军营占地方圆有八十亩,里面空出很多一排排的房子,为了将来扩招做准备。 如今杨天有三千一百七十八个家丁,不包括狼牙大队等,还是团建制,团长杨天,分三个营,一营二营各一千人,三营目前不足千人,马学风葛福李涛分任一二三营长,每营五个连队,只不过排人数改了,从五十人降到四十人,一个连二百人五个排,一个班还是十人。 杨天自领二百人的亲卫连队,都是老家丁,鸟铳目前只有四百杆,二百杆配备亲卫连,李全朱五分任连长副连长。 杨天计划先让一个营里有一个连队配备鸟铳,目前板甲鸟铳俞家刀都没有配备齐,武器工厂那些学徒只有少数能出师,大多数还在学习阶段。 七月二十二日晚上,三营一连二排一班宿舍内,一横排五张桌子上点着五盏油灯,两人分一盏油灯,吴麻子正在给吴小补课。 “二加二,等于几?” 吴小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半响都没数明白,吴麻子烦了,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娘的,班里其他人都会十位百位加减法了,就你连个位都木(没)学明白。” “哼,我就是学的慢怎么了,人家许三多学的也慢,排长你不用瞧不起我,我早晚超过你。”吴小现在可不像刚到这里的时候了,脸皮厚了,嘴皮子也厉害了,就是还是脑子笨点。 吴麻子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想超过我?做梦去吧,快算,等于几?” “……等于,四,对不对?” “对了。” “嘿嘿,看看,我也没有那么笨的不可救药。”吴小有点得意了,出口就是刚学的四字成语。 吴麻子没理他,有点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吴小奇怪了“排长,明天咱们连就要跟着团长出发打那严家庄了,你咋不兴奋呢?” “有啥好兴奋的,”吴麻子郁郁的闷道“咱们连去就是让你们长长见识,开开眼,动手自有团长的亲卫连,没劲。” 吴麻子很是郁闷,本来他以为凭他的本事,进杨天的亲卫连总没问题吧,可新兵结训下来,同班不如他的王小川都进了,他没进,虽说他现在一下子成了排长了,他还是想当团长的亲卫。 为这事,他还亲自去找过杨天,杨天和气的跟他说“麻子啊,我可是很看好你啊,要不怎么让你一下子当了排长,你看看跟你同期的,大多数不还在当班长,好好干,给老子涨涨脸。” 团长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回来继续干他的排长,明天就是出发寿光县打严家庄的日子,他们三营一连被抽到跟二营三连跟着杨天的亲卫连一起去,可他知道,到时基本没他们什么事,亲卫连就全都解决了。 “哎,没劲。” 二十五日上午辰时,杨天带着亲卫连二营三连三营一连还有狼牙大队,另外还有几十辆马车,大队伍步行在寿光县距严家庄还有二十里的路上。 这次打严家庄,杨天早早就放出风去,严家庄此时已经聚了有五六百人。 “杨爷,您老带的人是不是少了点?”昌乐县关举人的大儿子关发有点担忧的说道。 跟在杨天身边的,除了自己人,还有寿光昌乐昌邑高密平度州城四个县的代表们,他们就是来看看这二郎神传闻中的战斗力的,如今看杨天就带了六百来人,听说那严家庄此时也有六百多厮杀汉在那守着,他再不懂军事也知道,攻方人数要多于守方人数一倍以上才好打,这杨二郎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关大哥不必担心,到时你们几位在后面看着就行。” 杨天宽慰他们几句,关发见状也不好再说,到时要是这杨二郎没打下来,反正他在后面,赶紧跑就是,开口换了个话题“杨爷,不知杨爷让我们留出当地的一成份子,此举何意?” 杨天跟他们结盟的时候,明言每个地县这几个豪强只能凑足四成八千两的份子,要留出一成来,众人大多表示不解,自家又不是出不起这钱,为啥还要留下。 “呵呵,关兄,还有几位,咱们做商会,是为了发财不假,可也要留些余地出来,那些当地的小商人咱们也不能断了他们的财路,到时让他们联合凑股进了咱们商会,跟着发点小财,这样咱们即发了财,又得了人心,何乐而不为?这钱啊,只要你想挣,永远挣不完。” 这几个代表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撇撇嘴,不以为然,‘说的好听,你怎么不从你那五成里拿出一成来。’ 杨天也有私心,让这些本地豪强占四成,那一成小商人的人心,他要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不能让这些豪强搞垄断,他始终认为,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到时,要是有豪强不听话或者搞别的心思,扶起弱的,打死强的。 这时,距严家庄不足十里了。 第九十七章 打服他 中 严家庄,不是一个村,而是严氏两兄弟的庄子,严大严二两兄弟年轻时候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武艺,十年前带着几十个手下回了老家寿光县开始打拼,拼杀了几年,在盐道上跟曹家庄拼了个不相上下,自此,寿光昌乐两县的盐道就成了严氏兄弟的天下,发了大财,盖了这个二进的大庄子,手下有二百多个厮杀汉。 严家庄这几年日子越发稳定红火,可谁想到出了个潍县杨二郎,短短一年的功夫就打出诺大的名头,而且竟妄想让严家庄去给他磕头,严大当即放话,“兔崽子有种就来弄煞我。” 如今这杨二郎放出风去要打严家庄,严氏两兄弟说归说,不敢大意,广撒银子,从寿光西北乐安县(今广饶市)招了三伙三百多个亡命,加上他们手下几十个盐贩子,再加上庄里二百个厮杀汉,一共六百多人就在庄子里好吃好喝供着,等着对方上门。 严大严二今年一个三十三,一个三十二的年纪,正当壮年,都是中等个子四方脸,看着很是壮实。 严家庄这二进大庄子的规制更像个小城堡,四面丈八高的围墙,周长有大半里长,大门是厚达半尺的老木门,门前有护城沟,沟宽三丈,沟底全是各种尖刺。 上午巳时刚到,庄子门前有两个人打马狂奔而来,奔进庄子,下马来到正在院里磨刀的严大严二身前“大庄主二庄主,报,那杨二郎的队伍已经离庄子不到一里路。” “好,小的们,拉起吊桥,关上大门,”严大大声吩咐下去“咱们就在里面守着,老子就不信这狗屁二郎神能打进来。” “嗷嗷嗷!”六百多汉子拿着各式兵器朝天挥舞两下,各自守好各自的位置,三十多位弓箭手,分出十人一脸傲色的上了大门后两个三丈高的高塔上去,其他人大多数站在一进大院里,有人身上穿着各式皮甲,土制的棉甲,严大严二两人竟穿着一身鱼鳞甲,看那样色不像是样子货,是货真价实的鱼鳞甲。 ……“狗日的来了!” 高塔上一声喊,严大冷笑几声“哼,老子倒是看看你杨二郎怎么攻打我这堡垒。” 离着严家庄还有一百米左右,杨天命令队伍停下,让关发他们待在后面,带着孙征等人来到前面。 “阿天,咱们怎么打?”孙征第一次经历这种厮杀,有点兴奋。 杨天搭眼看着远处庄门后两个高塔上的点点寒光,脑中想着严家庄的资料,有了计较,“大牛,用弩机把高塔上的箭手打下去后,狼牙大队抢前到庄门三十步内,不能让高塔上再上人,张小三,董浩,让连队检查装备,阵列分布在亲卫连后方两侧,李全,亲卫连鸟铳准备。” “是!”众人分别领命去了。 不一会,张大牛领着狼牙大队开始往前走了有三十步,距高塔还有差不多七十步的距离,有二十个狼牙扛着方形藤盾在前,另二十个狼牙两人一组,操弄着十把大型弩机。 “副队,弩机准备完毕。” 张大牛身穿一身黑皮衣,内里套着牛皮甲板甲,跟其他狼牙站在弩机阵身后不远,“狼牙准备,射!” 庄门后左边高塔上的五个弓箭手眼见对方在弓箭射程边缘停下摆弄着什么,对方有藤盾挡着,他们也看不见,不过都很是轻松,就这距离,有什么能打到他们?就是鸟铳仰射在半空中就会下垂。 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弓箭手嘲笑着“看看这群朝巴,吆,把盾牌挪开了,”搭眼一看,他接着道“吆,那些朝巴弄些什么那是?还能反光来,难不成这么远能次(射)到老子身上?” “哈哈哈哈。”其他人被他逗的一阵大笑。 三角眼得意的接着说道“要我说,这庄子没有大炮你白(别)想轰开,这……”话说到这里,一个同伴眼角余光映出几道寒光,咻咻咻!的穿透三角眼的胸口后,飞向高塔后面,只听见几声惨叫,这人回头一看,另外两个伙伴也已经身上多了几个窟窿眼,转眼之间,就还有两人活着了。 “这……这是什么?”两人惊惧的面面相觑,什么东西能射这么远,“咱们下去还是在这待着?” “我也不知道啊,你,你说涅?” 正在那拿不定主意,两人耳朵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啸声,接着两人看见对方被几道寒光极速的穿过身体,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没中奖,对方中奖了,刚要张口“驴子(二子)!”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双双软倒在塔上。 “狼牙冲。” 张大牛一声令下,狼牙大队高速冲向严家庄。 “亲卫连小跑上前,跟在狼牙后面,张小三董浩你们慢慢成队列走过去。” “是。” “……是。”张小三跟董浩有点郁闷的应了声,早料到这次没他们的份了。 “看吧,我说没咱们什么事吧。”吴麻子在队中郁闷的嘟囔了一句。 “……这,这是什么箭?”严大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座高塔上的弓箭手被射死在塔上,这下他们成了抓眼瞎了,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了,“谁再上高塔上看看?” 剩下二十个弓箭手没人应声,谁敢上,这不知怎么的,就死了十个弓箭手,傻子才上去送死。 “严齐,带一百人去大门左右等着。”严大没法,先让他的手下去大门后等着,他就不信以他这城堡的规制,这半尺厚的大门,对方没有大炮休想打进来。 狼牙大队来到庄门前三十步,一半警戒,一半从身上皮带包袱里掏出铁钩,看准对面高墙猛地一抛,叮叮声不绝,试了试绷紧度,“过!”如今的一队队长李豹当先摆渡过去。 来到庄门前,几人垫高砍断吊桥,亲卫连已经赶到,由他们持着鸟铳警戒,狼牙大队全体到了庄门前。 杨天看看这丈八(六米左右)高墙,嘴角上扬,对方还真以为这庄子是堡垒了,“李全,云梯准备。” “是。” 亲卫连五排四十人抬着二十架高有两丈三尺最上面有挂钩的木梯过了吊桥,靠在墙头上。 沓沓,狼牙大队开始点燃火绳,左手拿着鸟铳,稳步的登上云梯,小心的露头看看里面的情况,“报告,对方大院里有四五百人,大部分距我有五十步的距离。” 杨天仰头大声道“准备,齐射一轮后,自由射击。” “是。” “都有,射!” 严大严二等人心下有点惴惴的等着对方的撞门声和喊打喊杀声,等了半响没动静,不禁有些奇怪。 “庄主你看墙头。”有人隔着五十步眼神好,看见墙头有人头冒出来,接着…… 砰砰砰!在他们这位置,只听见一阵轻微的动静,还纳闷这是什么声音,在严大身前一个亡命徒这时只觉肚子那里噗!的一股尖锥一样的剧痛袭来,接着他感觉肚子里就好像被打烂了一样,“啊啊啊!”疼痛难忍,双手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慢慢的,这人身体再也滚不动了。 严大就只看见身前有十几人,有的呼的扑倒在地,有的疼得在那打滚,有手下反应过来,“是鸟铳!” “……”呼啦啦,众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严大此时才信了那二郎神有鸟铳的传言,可是那玩意军队才有啊。 “大哥,不用慌,”严二恶狠狠的说道“听说对方就那二十来杆鸟铳,他要是能冲进来,咱们手里还有弓箭手呢。” “对,二弟你说的对。”严大心中稍定。 “啊啊啊!”又一阵惨叫,墙头上的鸟铳又开枪了。 “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后院,大门那边有严齐带人守着,他们要是敢从墙头上跳下来,自会砍死他们。” “好吧,兄弟们,咱们先撤回后院。” 呼~这些手下不由松了口气,这在前后五十步的大院里除了大门后真没地方可躲,闻言众人纷纷退到后院,后院围墙就不高了,只有六尺高,严大让人垫着凳子小心的露头看看大院的情况。 严齐带着差不多百人分布在大门后左右两边,这些人心下有点惴惴不安,眼看同伴们都走了就剩他们了,“咦,这是什么?” 十几个竹篓丢在一些人面前,还没落地就轰轰轰!的爆开。 “啊啊啊,我的眼。” “啊,我的腿。” 手榴弹爆炸后,表面附着的大量碎瓷片铁片以极大的动能穿刺在方圆三米的范围内。 严齐心下慌乱不堪,这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看着身边同伴在那大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十几个手榴弹下来,轰轰轰! “我的脸!” 十几块碎瓷片高速穿刺在严齐的脸上和脖子上,一股股钻心的疼,浑身抽搐一会,猛地扑倒在地,嗝屁了。 五轮过后,除了三十多人跑去后院方向,其他人都被将近一百枚手榴弹炸的非死即伤,二十根绳子从墙头垂下,狼牙下来后,十人端着连环弩警戒远处的那三十人,十人合力把大门门闩抱起,门开了。 “庄主,”趴在墙头的手下回头惶急的道“大门开了。” “什么!”严大严二同时惊呼,这怎么会这么快? “庄主,他们进来了,那三十个兄弟就快要……” 亲卫连加狼牙大队迅速清理干净大院里的人手。 “大牛,手榴弹开路,鸟铳上墙射击,开了后门,亲卫连鸟铳准备,列队在后院门前三丈。” “是!” “阿天,就这么简单的拿下了?”孙征有点目瞪口呆,杨天跟他讲过热兵器冷兵器结合,再加上优秀的步骤战法,这支队伍就会有超强的战斗力,可他没想到过程如此轻松。 “呵呵,大哥,你还想有多难?”杨天淡淡的道“这严家庄顶天就是个大点的乡下土棍而已。” ……几轮手榴弹过去,鸟铳趴墙上射击几轮,开了门,亲卫连轮番射击,一阵砰砰砰! 之后,再没有之后了,杨天当先持刀列队冲锋,绞杀严家庄的残余。 战斗只进行了半个时辰,严家庄全军覆没,严大严二被射成了筛子,六百多人只剩下不到百人,很多人都被这一仗刺激的疯了,是真疯了。 “呜哇!”吴小边打扫战场,边吐着苦水。 吴麻子不屑的道“瞧你这点出息,老子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五个,屁事都没有。 “哎,没劲。” 第九十八章 打服他 下 关发等人一直待在离严家庄有半里路的一个小树林里,“一会要是出状况,咱们就快跑。” 有点忐忑的等了一个时辰,只听见庄子那边一阵噼啪声,离得远,也听不真切。 “几位爷,我们老爷请几位过去。” 李全走过来客气的招手请人,关发他们面面相觑,这就打完了?也太快了吧,这才一个时辰啊,这种小城堡按常识来说,不得起码打上半天一天的。 进了大门中开的庄子,关发当先看到大院东边摆着一堆堆尸体,杨二郎的手下已经陆陆续续收拾停当,看样子是要往回走了。 “关兄,几位兄台,严家庄打下来了,几位可以四处逛逛,两刻钟后兄弟就要回返了。”杨天走过来和气的说道。 ‘这杨二郎身上干净如初,他们到底是怎么打下来的?难道这二郎神真会法术?’关发他们越想越惊惧,这严家庄丈八高的围墙,又有高塔护城沟和吊桥,这规制比他们自家还完善,却被这杨天给轻易的打下来了,那他们的宅子岂不是更简单。 “呵呵……呵…砰!人没了……呵呵” 哪里来的疯言?关发几人循着声音望过去,一堆七八十个汉子在东墙跟那边瘫坐在地上,一些在那里木然呆坐,一些看样子已经痴傻了,嘴里流着哈喇子,时不时的嗷嗷喊两声,这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七月底的天,午时的阳光照下来,应该大汗淋漓才对,关发却感觉身上发冷,打了几个寒战,其他几位代表也差不多,草草的逛了一圈庄子。 “杨爷,”关发比来前更恭敬的说道“恭贺杨爷旗开得胜,我们几人看完了,咱们走吧?”如芒刺在背,关发他们只想赶紧出了这个严家庄。 “呵呵,那就走吧,”杨天做了个请的手势,“还烦请高兄(寿光县衙代表)回去替兄弟补些手续,这庄子兄弟要了。” “好说,好说。” 七月二十五日,严家庄被潍县二郎神轻易灭掉的消息开始往四面八方传散开,红花商盟的各地豪强大多数还在观望,都还有点小心思,等各地代表回去,一箱箱的股份银子运到了杨堡,一个个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跟着二郎神走到底。 。 “官兄,请喝茶。” 八月一日上午巳时,杨堡会客室内,平度州官氏家族(明代平度州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祖上已经出了四位进士)派族中子弟官籇(字泽屿,算是明代义士,后死在农民军手里。)来访,杨天通过如今的盟友,对各地的豪强士绅多有了解。 这官籇中等个子,儒巾束发,一身青布道袍,脚下一双快靴,国字脸,一身粗豪气,杨天观对方的两只手,骨节粗大,像是练过。 “哈哈,杨二郎当真是见面胜似闻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杨天淡淡笑道“官兄过奖了,官氏家族累世为官,族中多出科场高中之辈,按说,兄弟这白身应该称呼官兄一声官老爷才是。” “哎,”官籇摆摆手,语气热络的道“什么老爷,瞧兄弟说的,我不也是一白身么,兄弟切莫笑我。” “呵呵,官兄爽快人,”杨天对他有了点好感,“不知官兄此次来,所为何事?” 官籇搓搓手,笑道“杨兄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我家这一支想加入兄弟的红花商会,不知杨二郎可愿接纳啊?” “……官兄你们官家世代耕读传家,清誉甚好,兄弟也是有所耳闻,如今为何要经商事(商,明面上明朝贱业)?” “哎,”官籇叹了口气,“不瞒你杨二郎,我官家已几十年没出过官场之人了,祖上为官清廉,也没给后人留下什么金银财宝,虽说有些薄地,可如今这粮价年年卖不出好价钱,呵呵,耕读传家,这几十年族里人丁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我观杨二郎你做事公道,从不仗势欺人,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告加盟之事来了。” 平度州城一成给了通判,两成给了衙门六房,一成给了当地两个豪强,就还有一成,有官家这书香门第加入商会,好处肯定是有的。 杨天心中计较,面上坦诚的对对方说道“我也不瞒官兄,平度州城那边已经只剩半成份子,其他四成半兄弟已经给出去了,不知…” “半成足够了。”官籇啪的双手一拍,就这样决定了,议定这两日官家就会送一千两银子过来,两人又闲聊些其他见闻,只要跟杨天聊过天的,大都有这观感,这杨二郎怎么什么都懂点?官籇也是越聊越惊异,这杨二郎还真不是一般人。 双方言谈甚欢,官籇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有点难以启齿的道“二郎莫见怪,我这还有件不情之请。” “官兄请讲。” “这,我官家虽说耕读传家,不过族里也有不少子弟喜好武事,”迟疑几次,官籇直说道“我有一亲弟,从小不喜书本,只喜武事,每日勤练不辍,可我家长辈不想让他参军,我这小弟是个不服人的主,去年听了二郎你的名头后,偷偷来过杨堡,回去后嘴上天天挂着二郎你的名字,对你佩服的很,要没有他,我们这种消息闭塞的家族还真不知潍县出了个如此不凡的人物,嗯…总而言之就是我这小弟想加入二郎的商会护丁,不过……这个…” 杨天明白了,书香门第的子弟,可不能给别人当家仆,不过杨天对此无所谓,他本就有打算让这些盟友的子弟聚在自己身边,日夜熏陶洗脑,不怕成不了自己人,当下笑道“那就让他来吧,什么都不用签,只要体测达标,在我身边先做个亲卫就是。” “那,就多谢二郎成全了。”官籇如释重负的起身抱拳谢道,自家这弟弟可把他磨的烦人,天天嚷嚷着要给这杨天当家丁,这家丁是官家这种家族能当的么。 。 平度吕家,吕洪轩,五十有三,白白胖胖,长的像弥勒佛,一般人想不到这吕洪轩竟是平度州城跟州城周边五十里内的最大的盐枭头子。 如今这世道,一般豪强士绅做不了私盐生意,没有强横的武力支持,你手中私盐走不了多远,盐道是个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世界,这就是很多士绅豪强虽然眼馋私盐大利,却敬而远之的原因,无他,武力不行。 州城东城区,吕家二进宅院正堂,吕洪轩正在那来回叹着气。 “这严家庄被那杨二郎轻松灭掉,我吕家拿什么跟人拼?” 吕洪轩已经老了,他只想老老实实享受当下的富贵,他那些马上的老兄弟年纪也不小了,个个都在四十开外,当初吕洪轩在兖州府当响马,是响当当的二当家,共有二百多骑兵,来去纵横,打家劫舍,嚣张跋扈一时,可最终还是难逃被官兵围剿的命运,只有他带着六十几个手下偷偷回了老家,靠着这六十几骑,从曹家庄手里抢到州城周边的盐道,发了大财,安了家,手下兄弟也大多娶妻生子,没了往年的锐气。 “早知如此,就该去给那二郎神磕头,哎。” “爹,怎么听见你在叹气?”门外一道声音传来,一个矮壮有些罗圈腿的年轻人边说边走了进来。 “哎,”看着儿子吕风走进来,吕洪轩叹道“爹愁啊,当初那杨二郎让咱们吕家去给他磕头,爹不该听了严家兄弟的蛊惑,还联起手来,娘的,严家庄就这么轻松被人给灭了,哎!这杨二郎也太凶残了,下个目标肯定是咱们吕家啊。” “爹,”吕风说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么,咱们家能上马砍杀的也就我们几个年轻人了,那些叔父都老了,孩子都才不到十岁,上不了马砍不了人了,要听我的,早就应该去给那二郎神磕头。” “哎,爹悔啊,儿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眼看这杨二郎就要对付咱家了。” “不然,”吕风正色道“那杨二郎虽说实力强横,却是一公道诚信之人,只要爹你亲自上门磕头赔罪,再加上儿子卖身与他当家丁,我观这杨家军还没有像样的骑兵,咱们吕家就是靠马上发财,只要诚心投靠,我想,他杨二郎不会赶尽杀绝。” “……罢罢罢,就依你所言,只不过,儿啊,爹对不住你啊。”宝贝儿子要卖身给人家当奴仆,吕洪轩心中甚是心痛。 “嘿嘿,”吕风拍拍父亲肩膀,笑道“我早就不想守着咱们家这一滩死水了,叔父们个个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我们几个小辈的早就想出去闯荡了,这二郎神听说勇武仁义,我们几个早就存了投靠的心思。” “……臭小子。” 八月三日,杨堡门前,平度州城吕洪轩上半身赤裸,负荆请罪,手下六十几骑,一并跪在他身后,吕洪轩的大儿子吕风和吕家几个年轻人卖身为奴,投靠杨二郎。 自此,潍县昌邑昌乐寿光平度州城四县一州盐道尽在杨天手中。 就剩下一个高密了…… 第九十九章 绣衣卫 开业 “阿贤,我给你挑的这些人,体能方面你就照着狼牙的法子练,技击方面重点训练近身搏斗,最重要的是,你要让他们的生活技能个个都要满分,文化也不要拉下,这种训练咱们第一次尝试,边练边查遗补缺,懂了吗?” “明白,大哥,”任贤沉稳的回道“大哥,这队伍叫什么名字?” “嗯,就叫绣衣卫,先在狼牙基地训练,记住,这队伍将来的职能是把情报放在首位,厮杀是次要的,情报刺探是第一位,你一定要明白这轻重关系,绣衣卫直接对我负责。” “是。”任贤面色平静,内心却有些激动,这绣衣卫真对他的胃口。 杨天又给他讲解划分了绣衣卫的等级,以五指划分,小拇指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到大尉,自小到大,大尉最高,任贤担任,由杨天节制,目前人手只有当初任贤当队长的狼牙二队加上杜老虎共十一人,之前五县一州的盐道情报大半都是这十一人的,小部分是当地盟友的,可起了大作用,秀才杨修单独择出来,杨天打算让他在身边做个文书。 至于为什么叫绣衣卫,杨天现在有空闲时间就会搜罗一些各式书籍,有时候看不太明白其中意思就让马红玉帮着讲讲,他在其中一本史传上看到,这绣衣直指就是汉朝的锦衣卫,最高头领叫大尉,干脆就让自己手下情报机构叫这个算了,本想叫情报局,可又觉得别扭,绣衣卫正好。 他从家丁里挑的这些人,都是比较机灵聪敏之辈,技击技能差点,不过绣衣卫主要职能是情报刺探。 。。 马家村村东头两间打通的土屋,屋里大通铺,住着一百多个盐贩,让他们住在这里,目的是给他们来个简单的算法培训,这些盐贩子都是平时卖给民间老百姓的那种基层盐贩,有一定算数基础,杨天派了几个算数好的家丁,轮流过来授课,有时候他也会亲自来,已经培训了半个多月,再有十几天就可以结业,出来后,一人负责十个村左右的销售,打造成零售点那种形式,他们已经是最基层,直接售给这十个村的村民,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一个村就有一个盐贩,太臃肿,县城也是差不多规制,会以红花盐铺的名义开设在各大县城。 如今北海盐场出的盐先由杨家军手下连队轮值运到杨堡新建的盐厂,这也算是对杨家军的锻炼,在盐厂里用统一的计称,包装成一斤的纸装,五斤的纸装,十斤的罐装,零售二十文一斤,包装完毕,分发到各地,至于一些像当初李豹王金水他们那样年轻不甘寂寞的盐贩子,经过体测,达标的签卖身契当家丁。 。。 八月七日,红花商会开业的前一天,各地的盟友已经齐聚一堂,商会总部就安在杨堡,已经在原先小杨堡的边上起了一排排房子。 目前杨天已经招了一个破落秀才,二十几个生活拮据的童生,毕竟是文化人,学起基础算数比一般人快,这些人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都签了卖身契当了杨天的仆人,这些就是红花商会的账房,总账房是如今管着赌坊饭堂银钱进出的马春娘。 会客室内,杨天正在与这些盟友商谈分会的事情,“诸位,这分会会在三个月之内陆续在五县一州开业,目前这盐,除了高密县外,其他四县一州都是用的我红花商会的盐。” 杨天说到这里顿了顿,等众人消化完这一番话,接着道“高密县的百姓,目前吃的是灵山盐场的盐,那得盐的质量不如我北海盐场的细盐,到时市场必会被咱们夺过来,而且目前高密大多数盐贩已经倒向咱们这一方,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胶州巡司那边会不会派人打过来,这些事就由高密县几位盟友密切注意了,要是打过来,呵呵,咱们就打过去。” “好说,”高密县衙快班高班头接道“请杨爷放心,我们会时刻留意。” 灵山盐场那边,由胶州逄猛巡司掌握着,盐路销往即墨县,胶州还有登州府西南几县,到时要是对方不岔高密盐道被夺,派人过来厮杀的话,杨天正好有正当理由打过去,抢夺他们的市场。 “红花分会到时在各地开业后,会先做些实地考察,各位也尽可把当地有什么特产或者特色的东西呈报上来,到时我会看看其中有无商机可循,”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这杨二郎有脑子有心思,自己看不出的商机备不住他就能看出来。 “还有,我杨家的金钩赌坊跟饭堂,如果各位有意向的话,可以加盟,由我方培训,到时会在各地开几家分号,五五分成。” “我李同发入了。”昌邑县吏房老书李同发当先举手,其他人也纷纷举手表示入股,这赌坊跟饭堂他们可看在眼里,铁定挣大钱,‘跟着这杨二郎混,钱途还真是一片金光闪闪。’众人心下感叹,他们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反而能挣大财? “好,感谢诸位盟友信任,我杨天保证,每年年关,让大家数钱数的手软。”杨天说了句俏皮话。 “哈哈哈,多谢杨爷的彩头。”众人附和一阵大笑。 “好,这盐咱们已经开始做了,这第二笔生意,咱们商会来年要做大宗棉布生意,诸位,到时这纺车织机由我方,咱们这几地联合起来,到时销往内地跟海外,呵呵,这金子银子不还得是金山银海?” 呼~众人齐齐喘了口粗气,棉布生意有大利,这些道理人人懂,不过北地除了官方少数几个纺织厂,那些先进的纺车织机北地民间根本没有,棉布市场大都被南布占领了,这要是做起来,不说别的,走陆路发往北地甚至草原那边,从登莱走海路发往天津京城,还有临近的朝鲜半岛,日本,这都是不小的利。 “干了。”屋中众人眼冒金光,一致同意这红花商会第二笔大宗买卖,从明年开始,各地麦收后就会大规模种植棉花。 ‘这二郎神真是财神爷下凡啊。’众人越看杨天越顺眼,现在要是有谁敢对杨天起别的心思,怕是会被这些各地的豪强联手整死。 屋里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完毕,杨天起身说了结束语“诸位,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不用说明天会更好,就这今天,这银子就哗哗的流向诸位的口袋啊,诸位,共勉吧。” “哈哈,杨爷,共勉。” 第二天,八月八日,红花商会正式开业,这台赚钱机器,慢慢开始启动。 。。 “一二,刺!” “哈!” “一二,刺!” “哈!” 原先小杨堡的训练场,如今没了男丁,一群女兵在那持着长枪苦练,原先的家丁宿舍成了女兵的宿舍,有时马红玉马春娘她们隔三差五的也在这住上几天,训练更不用说,如今名气不比杨家军差的杨家娘子军上线了,大队长马红玉,副队长马春娘杨柳杨兰,队员有马家村十几个大闺女,还有三十几个杨兰她们一样出身的姑娘,一共五十五人,马家村这些闺女还好,不是经常露在人前,三十七位杨姓娘子军还要在金钩赌坊贵宾楼做服务生,每日出现在人前,英气加上妩媚,成了小杨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为这事,马京还半开玩笑的对杨天说“阿天你这婢女是收了不少,弄得县城里那些想找半掩门的没地找了,倒是杏花楼生意火爆。” “真漂亮啊。” 孙征倚在训练场门口,痴痴的看着远处正在训练中的娘子军,确切地说,是在痴痴的看着训练中的杨柳,半月前偶然间碰到杨柳一面,完了,孙大少爷魔怔了,每天训练完就来这里痴痴的看着杨柳。 “姐,大爷又来看你来了。”杨兰悄悄的笑道,孙征是她们老爷的结拜大哥,她们就称呼为大爷。 “别瞎说,接着练。”杨柳淡淡的道,捋了一下额前飘落的秀发,擦把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小跑,长枪刺出收回。 “连擦汗都这么漂亮,真美啊。” 孙大少爷痴痴呆呆的瞅着,哈喇子流了一地,真魔怔了。 第一百章 中秋 人生理想 章言杨天虽然有私心,不过这也是我来到这时代后最终的人生理想。 天启元年八月上旬的天气还很是炎热,潍县县城南城区一颗老槐树上的几个知了,“……”这才上午就有气无力的叫着,混没有知了该有的响亮声。 原打行的三座二进宅子,正中那座宅子此时聚了有十几位县城里有点身家的商人。 “王老哥,这杨爷叫咱们来干什么?” “老弟,我也不清楚啊,不过你放心就是,咱们的身家杨爷还看不在眼里。” “那倒是,那倒是。” 正屋中众人彼此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实在不知这二郎神叫他们来做什么。 “诸位,在下来迟,赎罪赎罪。” 伴着门外一道清朗的声音,一个高个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 “小的见过杨爷。”有那见过杨天的赶紧抱拳施礼问好,只耳闻没见过的看这人这么年轻个子又高,符合那二郎神的资料,也赶紧跟着纷纷见礼。 “各位不必多礼,都请坐。” 见这杨二郎如此和气,众人有点忐忑的心放心不少,纷纷见礼落座。 等众人坐好,杨天才和气的说道“诸位事务繁忙,我就直说了,本人的红花商会大家听过吧?” “杨爷说笑了,红花商会在咱们潍县一开业就独一份,小的们怎会不知。” 商人们纷纷附和,实在是这红花商会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巨无霸,这潍县有数的巨头都是这商会的股东,仅仅这盐的发卖就已经开始赚了大钱,到时商会在潍县想做别的生意,有哪家挡得住?那些真正的小户商人反而不担心,就这些有点身家不上不下的商人反而担心的要命,对方一次价格战就能要了他们的老命,可到时偏偏只能看着,对方太强大了。 “在座诸位是不是害怕我红花商会到时会挤垮各位的生意?”杨天接着道,脸上一副和气的表情。 “……不,不敢。” “杨爷说…说笑了。” 嘴上客气,众人脸上的表情却再也绷不住,大多都露出难堪的表情。 “呵呵,诸位请放心,我杨天做事公道,不会做此赶尽杀绝之事。”这话让众人脸上表情好了不少,杨天微笑着接着道“我有一个提议,诸位参详一下,我想让在座诸位一同入股我红花商会,到时大家一起发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杨爷,我王家铺子入了。”杨天这话一出,全场皆静,都在消化这话里的意思,做布店生意的王庭祖当先发话愿意加入商会。 “杨爷,我刘家愿意加入。” “杨爷……” 片刻后,有十一位商家表态愿意加入,还有两家在那犹豫不定,有相好的同伴低声在他们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半昏了?加入还有活路,不加入就是个死,还犹豫什么?” ‘对啊,我真半昏了,还在想讨价还价,真是个半昏。’ 这两人瞬间明白了“杨,杨爷,我赵成(钱旺)愿意加入。” “好,那就这样定了。” 商讨完加盟细节,杨天就让他们回去准备,他心知这里面不少人心多少有些不甘,不过等将来尝到入了商会的甜头,自会自发的维护商会的利益。 “一二,拉!” “一二,往后使劲拉!” “二排加油!” “三排,三排,三排加油!” “班长,加把劲,就快掰过去了。” “摔他,摔他。” 八月十五中秋节,杨天给手下们放了天假,杨家军军营大操场上,家丁们分成几堆在那有的玩拔河,有的玩掰手腕,有的在那玩摔跤,玩的,旁观的,很是热闹。 办公室内,杨天正在嘱咐如今一脸容光焕发的马瘸子“马主管,家丁们午饭晚饭的伙食一定要丰富,月饼,饺子肉菜都要足量供应。” 马瘸子恭谨的回道“请老爷放心,小的一定让家丁们吃好喝好。” “唔,好,去吧,好好干,干的好,明年让你做杨家饭堂的总主管。” 马瘸子可是知道饭堂明年要扩张到其他四县一州,闻言大喜,麻利儿的大礼拜下“小的多谢老爷抬举,要没有老爷,哪有小的今天的风光,多谢老爷抬举……” 说到这里,马瘸子哽咽了,他一个破落盐贩子,之前哪想过有今日,人前人后都被人尊称一声马爷,何其风光,这都是托杨天对他的赏识,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好好干,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马瘸子刚走,孙征风风火火大步走进来,催促道“阿天啊,快走,你不是说中午大家一块吃饭么。” “好,这就来。” 说着话,杨天孙征马学风几人就到了马家村杨家,杨家跟张大牛家打通的院里已经摆了十张大圆桌,桌上鸡鸭鱼猪羊肉俱全,自封杨家婢女的杨柳她们还在来回上着菜。 第一张桌子坐着杨天七兄弟,旁边桌子上坐着喜气洋洋的马红玉马春娘她们,其他桌子有几张坐着杨家军的营长连长还有狼牙大队的各小队队长,此时一个个正襟端坐,目不斜视,实在是来回都些大姑娘,可把这些二十左右的小伙子们闹了个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菜上好,在杨天的命令下,这些姑娘们也团团坐在空着的几张桌子上。 “注意了啊,都安静,请咱们团长发话。” 唰~院里众人齐刷刷看向杨天。 杨天站起来,酝酿下说辞“咳,首先,咱们爷们们是不是应该给刚才辛苦上菜的姑娘们鼓鼓掌,感谢一下她们?” “是。” 咵咵咵!一群大小伙子鼓得是真带劲,杨柳她们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心里都是甜滋滋的,马红玉温柔多情的看着杨天,她知道自家男人不同其他人,很是尊重女性。 “好,”等掌声方歇,杨天接着笑道“姑娘们都抬起头来,这是你们该得的掌声,在我这里,我说过很多次,你们妇女,能顶半边天!” “姐妹们,挺胸抬头!”马红玉一声娇喝。 院里这些被暖心的姑娘此时个个昂扬的抬起头,倒是院里这些大小伙子目光躲闪,不好意思了。 “好,我接着再讲两句咱就开吃,啊,这个咱们杨家军啊,作为咱们红花商会的护丁,护丁护丁,就是保护商会的安全运行,我知道咱们很多人还不是太明白我开这商会的主要意义在哪。” 院里这些干部聚精会神的听着,‘商会不就是老爷的私产,赚钱的地方么。’有的人纳闷的想,杨天是他们的老爷,是将主,这商会是他们老爷的私有物,他们这些家丁理应保护商会的安全,这还用什么意义?天经地义的事情。 杨天微笑着接着道“当然了,商会第一件事肯定是赚钱了,” “哈哈。”众人会心一笑。 “不过,”杨天这时正色接着道“我开这商会还有更大的意义,大家大都是穷苦出身,就是一部分一般人家,一天又能吃几顿?一顿饭能有荤腥么?敢吃饱么?” 是啊,这年头不是农时,一般人家能吃两顿饭就不错了,穷苦的人家一天就一顿饭,还不能敞开了吃,更别提荤腥了,自家老爷说的话让这些干部很有感触,也就在杨家军,一天三顿管饱,每天还有荤腥吃。 “我不好说虚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跟咱们商会沾边的所有人家,现在哪个不是能一天吃上三顿饭?哪家日子不是比以前红火多了?” 众人纷纷点头,老爷说的大实话,他们当了杨天的家丁后,自家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族如今优先被商会录用,有做饭的,织布的,在武器工厂干活的等等,自家这日子是越来越好。 “这钱啊,得用在实处,咱们商会挣的钱,我跟大家保证,将来会用在哪呢?会用在盖给大家住的新房子上,会用在铺一条大家能放心走的好路上,会用在大家能轻松买的起各种生活用品的铺子上,会用作奉养孤寡老人,会用作照顾病残孤儿,会用在开更多的工厂,让大家都有活干,都有钱挣,会让家家能吃得起肉,家家能不用等过年,隔三差五就能美美的吃顿饺子,” 杨天说到这里,歇一口气,院里所有人,孙征张大牛这几个结拜兄弟,马红玉马春娘这些姑娘们,院里这些干部们,都听的心潮澎湃,杨天给他们讲的这些理想,是最接地气的理想,是他们努力就能做到的理想。 “所以,诸位,”杨天大声道“请你们助我,让红花商会越做越大,让商会在的地方,一个个都能成为世外桃源,让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好!”张大牛马学风他们当先鼓起掌来。 “好!” “好!”院里众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发的鼓起掌来。 “大丈夫,真正的大丈夫,不外如是。”孙征低声喃喃自语“有幸跟如此豪杰做兄弟,这辈子值了。” “我说完了,大家开吃,中秋节快乐!” 第一百零一章 救不救 中秋节,家家户户都忙着做点好吃的,不给大人吃,也得给孩子吃不是,总得有个过节的样子,大人能在家就尽量在家。 杨堡东边的大路上,午时了,几乎没有几个行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摇摇晃晃沿着大路往杨堡那边走去,这人浑身脏兮兮,衣着破烂近乎赤裸,黑黝黝的,就像大白天出来的厉鬼,偶尔有对面而来的行人撞见了,不由吓得躲着走。 “真晦气,刚吃完卷饼,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行人的低声埋怨他恍惚没听到,还是摇摇晃晃向着西边走去,而杨堡门口,耿春这个火器作坊的主管,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小杨堡里到处逛着,在饭堂里吃了顿有荤腥的午饭,吃饱喝足,出来在如今热闹无比的小杨堡里,一家人看看卖烟花的,又看看耍杂耍的,这日子过的真是幸福。 。。 杨家,院里大家正在吃的不亦乐乎。 “来,阿天,为你的理想,为咱们的理想,干一杯。”孙征举杯提议道。 “好,阿宝阿途你们也举杯,咱们兄弟七个一起干一个。”今日是节日,杨天也来了兴致。 “干!”七兄弟举杯一起干了个。 “咳咳。”马宝跟孙途学着哥哥们豪气的干完手中酒,被呛得不停吸气。 “哈哈哈。” 杨天起身微笑着大声道“来,大家一起举杯,都有啊,咱们一起干一个。” 马红玉马春娘带头,这些姑娘们也倒了一杯酒,跟院里其他人一样起身端着看向杨天。 “刚才大哥说得好,为了我的理想,为了咱们的理想,干!” “干!”马红玉娇喝一声。 “干!”李豹大喝一声。 “干!”大家大喝一声,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 气氛越来越好,喝了两杯酒,不再多喝,众人开始猛吃。 “柳姐儿真美。”孙征又在痴痴的瞧着隔壁桌上的杨柳。 “……”杨天不知怎么劝他好,真魔怔了。 “阿天,”孙征低声在杨天耳边,有点扭捏的说道“我,我喜欢上柳姐了,可她对我爱理不理的,你帮我想个主意。” “大哥,这些姑娘在我这,来去自由,你要是能让她愿意跟着你,算你的本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她这出身你也知道,你是打算让她做妾?” “不,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孙征说的一脸坚决。 “……叔父能同意么?”就这时代这封建思想,就孙家如今傍上司礼监第一人的地位,一个妓女出身的女人做他孙大少爷的正妻,杨天心里可不抱多大希望。 “切,”孙征嗤之以鼻“我爷爷还是从北边蒙蛮子手中逃回来的奴隶,我家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可是你们孙家如今可不一般了,算了,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好,”杨天可办不了这家务事,想来想去,想出个馊招,看看左右没有注意他两人的,附耳悄悄说道“这样吧,大哥你继续努力,要是杨柳真的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到时先把孩子怀上,嘿嘿,叔父总不能不抱孙子。” 馊,真是个馊主意,不过孙征眼前一亮,对啊,这杨柳还没喜欢上他呢,自己得让她喜欢上,到时候,弄出个大孙子,他爹就是反对也没用了,嘿嘿,孙大少爷想到美处,傻笑开了。 杨天瞅瞅隔壁桌子,这杨柳好像看都没看孙征一眼,看来他这便宜大哥得加把劲了,当下又跟孙征低声嘀咕“这女孩子都喜欢花,大哥你没事去山上采两朵,亲自送过去,还有,这杨柳可是文武双全,写情书,对,大哥你闲着没事就给她写情书,情书怎么写?嗯…别写太饶了,写得直白点,什么爱啊喜欢你啊,月亮代表你的心啊,就这样写,还有啥?嗯,要不你唱歌给她听?不会没关系,我教你,还有啥?我靠啊,老大你还想要啥,就这几样你要会了,拿下杨柳没问题,好,拿不下就包在兄弟身上,我一定给你撮合成了。”杨天喝高兴了,不知不觉把这事揽自己身上了,可把孙征高兴的嘿嘿直笑。 “老大老二在说啥,这么乐。”其他兄弟很是纳闷,就看这俩人就快抱在一起了,相对傻笑。 中秋节一顿午饭,众人吃的都很是尽兴,来到这里一年半,杨天少有的放纵了一回,喝的面红耳赤,众人尽欢而散。 残羹剩饭自有杨柳她们自发的收拾,杨天拉着马红玉进了东屋,温存了一会。 杨天双手捧着马红玉的小脸,深情的看着她一双明媚的眼睛“我杨天这一辈子得此美眷,夫复何求啊!” “……”双手抱紧他,脸蛋埋在他的胸口,马红玉享受着此刻简单的幸福,还能说什么?有此意中人,她这辈子,值了。 “……对了,红玉,大哥喜欢上了杨柳,可我看杨柳对大哥不冷不热的,咱们俩应该给他们撮合撮合。” “嗯,”马红玉仰起小脸,坚决的道“咱们一定把他们撮合成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马红玉为啥这么热情呢,她看杨柳她们个个以杨家婢女自居,看那样子,要是杨天勾勾手指,八成这些姑娘就会一个个主动的投怀送抱,终究是女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自家男人只看着自己,虽说杨天目前只喜欢她一个,可还是能把潜在的威胁给去掉就去掉的好,这杨柳又英气又妩媚,就是最大的潜在威胁,现在有别人看上了,当然要尽量撮合他们了。 杨天很是感动,自家女人就是明事理,他可想不到女孩子那些弯弯绕绕,当下两人叽叽咕咕商量怎么撮合两人。 “放心吧阿天,我没事就在杨柳面前夸大哥。” “可别夸的太着痕迹,要不经意的夸。” “对,不经意的,嗯,看你这么懂,是不是……” “哪有,对天发誓,我没有。” 叭! “哎呀,讨厌。” “嘿嘿。” 说着说着,酒意上涌,杨天在马红玉怀里睡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洗把脸。 “我走了。” “嗯。” 叭! “哎呀。” “嘿嘿。” 杨天心情愉快的刚回到杨家军军营,进了门口远远看见有个人跪在他的办公室那边,纳闷的走过去。 “耿春给老爷磕头了。” 原来是耿春,杨天把他扶起来,笑道“我不在,还傻跪着干什么,快进来说话。” “哎。” 进了办公室,耿春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双手接着杨天亲自给他倒的茶。 “小的谢过老爷。” 杨天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茶水,解解酒渴,笑道“怎么,找我有事?” 噗通!耿春没说话,先是跪下给杨天咚咚磕头,磕了七八个响头,这才抬头含着泪哽咽着说道“求老爷救救我辽东百姓。” “不要急,慢慢说。” “是。” 耿春道出原委,午时他们一家人吃过午饭,正在逛小杨堡逛的高兴,突然看见门口有堆人围了过去,好奇心使然,他也上前看了看,原来是一瘦骨嶙峋的路人饿倒在小杨堡门口,饭堂这些干活的村民心善,端了碗大米粥来,给这人喂了几口,过了会,这路人悠悠的醒了过来,开口道谢,耿春一听就是他们辽阳那边的家乡口音,当下激动的上前问他怎么会这个样子。 “老哥,你不知道,如今登州军港那边有上万名辽人在那饿着,卖身都卖不动了啊,不是老就是上年纪的女人,人家不要啊,都在那饿着肚子等死,我带着老婆往西走,老婆在路上饿死了,要没有你们这些好人发善心给了我一口吃的,我怕是就死在这了。” 耿春听得心中酸楚,把这人领回自家,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可他又无可奈何,想起自家老爷心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听耿春讲完,杨天陷入了沉思,‘救,还是不救?’ 救了,没什么好处,卖身都卖不动,可以想见这些人没什么特殊技能,就是一群上了年纪的普通老百姓,可既然自己了解了这情况,如果不救,自己的良心难安。 “……耿春你回去吧,把你的工作干好。”杨天淡淡的道。 “……是。”耿春有些失望的转身往回走。 “你回去找几个不影响生产的老乡,让他们明天跟着我去登州府。” “多,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耿春回身噗通跪下,泪流满面。 ‘要对得起本心,救。’ 第一百零二章 登州路上 八月十六日清晨,杨天正在嘱咐任贤一行人,任贤带着绣衣卫二十人加上孔铁和两个辽人铁匠,先行骑马去往登州府。 “阿贤,去了后摸摸登州府市井间的情况,打听下那边的府衙,切记,低调行事,那些辽民,到时起个粥棚,不要让他们饿死,总之见机行事,小心为上,明白了吗?” “是,大哥,我去了。” “去吧,我会比你晚几天就到。” 让任贤他们先行,杨天派人去四县一州跟盟友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帮着雇佣当地所有的车马行,搜罗所有的马匹,同时杨家军抽调两个老家丁连,加上杨天的亲卫连,全部配备鸟铳等装备,狼牙大队三个小队随他出发,张大牛留下,坐镇杨堡,马学风孙征跟着杨天出发。 八月二十一日,由一百多辆马车,六百多匹健马,共七百多人的队伍从杨堡出发,先取道昌邑县,目标莱州府城。 二十三日下午,队伍到了莱州府城,有潍县衙门出具的文书,顺利的进了城,杨天让杨修带着人去购买粮食物资,而他带着马学风孙征去拜访那个回回商人马朝。 东城区马朝的宅子,双方见礼自是一番热络。 “马大哥见谅,小弟当初突有要事,从登州府城那边直接回了潍县,还请海涵。” “哈哈,”马朝爽朗一笑,不以为意的道着“杨小哥就是客气,当初你就是回访,为兄也恰巧不在府城,看看我这一脸风霜,也是刚回来没几天。” 杨天仔细看马朝的面皮,确实比上次多了很多小口子,心中了然,这八成是在海上被海风吹的,笑道“看来马大哥又是一笔银钱进账,恭喜恭喜。” “辛苦钱罢了,”客套几句,马朝问道“小哥上次说那棉布之事,不知如何了?” “好叫马大哥知晓,这几日棉花已经开始收成,小弟这棉纺厂也快开工了,九月就能出布,此次拜访,就是想知道马大哥对这棉布销路的看法。” “嗯,杨兄弟好高的效率,”马朝有点惊讶,一般这种当年的生意,第二年能做到实处就算高效率了,没想到这杨天从准备到开工短短几个月就能生产了,“既然兄弟已经准备就绪,这眼看还有两个月就封冻了,我建议这第一次海路,走一走朝鲜,离莱州府近,来回不需要费太多的时日,可以赶在封冻之前多走一趟,兄弟意下如何?” “成,就按马大哥说的办。”杨天对航海是外行,这朝鲜离山东半岛最近,去那不用太担心。 双方商定完细节,杨天三人听着马朝聊些海上见闻,在马家吃过晚饭,杨天邀请马朝九月底去潍县杨堡一叙,马朝正想去看看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当即点头答应一定去看看。 第二日清晨,队伍出了莱州府城,继续往东走去,临到登州府城前,第二个目标,招远县中庄孙家。 莱州卫城,指挥使的宅邸后堂。 一个家丁在那禀报道“大人,小的在城门口看的明明白白,带头之人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这次他们共有一百多辆马车,六百多骑,马上骑兵个个一身精悍气。” 穆云脸上抽了抽,六百多骑,这得是多大的势力,当初自己就怎么会财迷心窍招惹上这种怪物,“你可看清他们的去向?” “这次他们还是往登州府那边而去,不过,小的听对方队伍里几个马夫谈话,说这带头的年轻人是什么潍县的二郎神,听他们的语气,好像这人很是有名。” “二郎神……你带着几人,去潍县暗地查访一下这人的来历。” “是。” 。 “小兄弟,不,应该叫贤侄了,哈哈,我孙家真是跟你缘分不浅啊。” “老哥哥,啊,不对,应该称呼叔父了,小侄也没想到当日萍水相逢,咱们两家竟有如此缘分,还有,请叔父称呼小侄小天即可,这贤侄两字,可听得别扭。” “哈哈哈,好,快坐。” 二十六日上午巳时,杨天一行人来到招远县中庄,孙家的宅子现在已经可以称为庄子了,占地有八十多亩,很多院落假山都能看出新建的痕迹。 杨天跟孙守文一见面,两人就相互打趣一番,孙征跟父亲见了礼,杨天又介绍马学风给孙守文,好一番客套后,双方这才落座喝茶。 孙守文看着坐在他左手边的大儿子,打量一番,唔,瘦了,不过这一身举手投足的军人气质却让他老怀大慰,看着就像个爷们。 孙家如今在招远可了不得,如今的招远金矿矿监魏宁事事都要来孙家请示,自家根本不敢做主,短短三个月,上缴朝廷一千二百两金子,截流三千两,有两千五百两进了孙守文的腰包,五百两进了魏宁的口袋。 孙守文看向杨天,笑着说道“听说小天开了个红花商会,不知具体做些什么,可否说与老夫听听?” “哦,”杨天当即坦然说道“小侄开这商会没别的,就是想挣点钱而已,小侄以为,这一人挣钱再怎么能挣,都不如拉着大家伙一起挣钱来的快,目前商会刚开始,先做盐路生意,等明年,小侄准备做大宗棉布跟粮食生意。” 孙守文一脸欣赏的表情,赞叹道“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天想的不错,大家一起赚钱,才能越走越远,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跟心胸,前途无量啊。” 杨天见孙守文对这盐路没什么抵触,放下心来,他就怕对方这一半的官家身份,万一对这私盐有想法,就不好办了。 孙守文接着笑道“这盐棉布粮食确实都是发财的好路子,听说商会发展到一地就会拿出五成的份子给当地的商家,这样吧,老夫提前打个招呼,等红花商会发展到招远县,小天可要给孙家留些份子啊。” “叔父说笑了,小侄此来早有此意,依小侄的计划,明年商会就会发展到登州府,到时就是叔父不愿意,我也要拉着叔父入股。” “哈哈,好。” 双方议定,孙守文要了将来三成的股,杨天爽快的应承下来。 闲聊一会,孙守文看似无意的微笑着说道“小天你这商会护丁可比那些官兵强多了,有没有意向参军报效朝廷?叔父可以为你斡旋,起码当个守备是没问题的。” 如今李进忠当了内廷第一人,外朝却没有什么有分量的支援,更别提武将系统了,孙守文自有义务替李进忠物色有能力的外援,这杨天与自己儿子是结拜兄弟,首先这关系已经很近,再就是今日他观杨天这六百手下,进退有据,忙而不乱,个个一身精悍气,可见这杨天练兵很有一手,如此年轻有能,要是从军的话,以李进忠现在的能力,是个守备是没问题的,就是将来当到参将甚至总兵也是可期。 “叔父真是高看小侄了,”杨天连连摆手,笑着婉拒“小侄毕生愿望就是能多赚点钱,对这从军一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孙守文心中有点失望,不过只是随口一说,也没什么大的失望感。 当下,杨天一行人在孙家吃好睡好,第二天临走前,孙守文给了杨天一张帖子,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的拜贴,言明到了登州府要是有事可以拿出来起些作用,杨天郑重谢过。 八月二十九日,队伍终于到了登州府城。 “怎么会如此凄惨?” 第一百零三章 信朝廷 八月底的天气,凉意已经很足,临海的登州府城外,阵阵凉飕飕的海风吹来,要是穿的单薄点,更是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 密密麻麻一片简陋的草棚,足有七八里长,一边紧挨着登州府城南城门向南延伸。 草棚里进进出出的人们大多都穿着破烂不堪的单衣,脸上大多菜色,几乎看不见几个身强体壮的,个个瘦骨嶙峋蓬头垢面,呆滞麻木的眼神,透露出对生活的绝望。 “来,不要抢,大家都有。” 草棚区的中段地带,起了个粥棚,一群辽民捧着各式各样的碗碟围在粥棚四周,个别的竟捧着个石头碗,中间凹下去就当作碗使用。 “天哥,刚开始这些人还不守秩序,抽了他们几顿这才像点样子,起码勉强能排队了。” 任贤平时都叫杨天大哥,只有在孙征也在场的时候叫天哥,此时杨天他们正在粥棚旁边看着这些来领粥的辽民,太凄惨了,这一整片草棚区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个个面黄肌瘦,杨天虽说对如今的世道多少有了些了解,对如今的朝廷也有了些了解,可还是有些怒意,这么多人,不都是明朝子民,朝廷为什么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你做的很好,阿贤,对了,这官府放不放粮救济?” “这些官员,光顾着发财还差不多,”任贤不屑的道“你知道我从哪买的粮么大哥,从那些官员的管家手里,这些粮可都是军粮。” “呵呵,这就是当今的朝廷啊,辽东丢了就丢了,军粮又怎么,对这些官来说,能发财才是正道,”杨天对身边孙征说道“大哥,你还想劝我给这样的朝廷效力么?” 一路上,孙征都在劝杨天当个武官,有他魏叔父在,将来就是当总兵都有希望,杨天不置可否,从他那微薄的历史知识加上那些电视剧,杨天推断这天启活不了几年,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孙征他叔父备不住就失势了,他才不趟这趟浑水。 “哎。”孙征无话可说,见识了这些辽民的惨状,值此国难之际,登莱重镇这些官员却还在想着怎么发财,他也劝不下去了。 “孔铁。” “老爷,小的在。” “你问了么,有多少愿意跟着去潍县的?” “回老爷的话,大约有一千出头,愿意去潍县。” “这么少?这里起码有五六千人。”杨天有点意外,这些人眼看就要饿死了,加上杨天他们这个粥棚,一共才有不到十户人家在那施粥赈济这些辽民,自己给他们个活路,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不愿意去。 “老爷,”孔铁苦笑道“这些人大都以为咱们是不怀好意,不相信咱们,都还对官府安排他们抱着希望。” “……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再跟他们讲讲,官府不会管他们了,要管早管了,跟他们说明白了,就他们这老弱病残,没什么价值可以加害的,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咱们往回走。” “是,老爷慈悲。” 杨天在尽最大的努力,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小的里面,但凡长的好看点的,机灵点的,早都被人贩子给买走了,剩下这些人,真的就是老弱病残,把他们带回潍县,其实对自己是一种负担,只不过,杨天认为他该做而已。 “阿贤,那些愿意跟着咱们走的,把咱们带的那些旧衣服给他们发下去,这几日粥里放些肉丁,杨修,你带几人去城里请些郎中,治伤寒的药多抓些,花多点钱没关系,让他们到这里来看看那些重病之人还有没有救,有救的花多少钱都行,没救的话…咱们就不必要再带着了。” 艰难的吐出最后这句话,杨天沉默的往南城门那边走,任贤杨修分别应了声,带人各忙各的,孙征马学风也是心情有点沉重的跟在杨天后面。 。 “爹,娘,你看俺带什么好吃的了。”草棚区越往南,这些辽民过的越不怎么样,其中一间草棚,一个一米八多的汉子拿着两个馒头走进去,塞到两个老人手里,听称呼应该是他的父母双亲。 “春花,苦了你了。”老妇人边说边一点一点小心的吃着还有点热乎的馒头。 春花,这名字像是女人名字,再细看这汉子,虽说个子挺高,大手大脚,却没有喉结,脸上虽有十几道被海风割出来的口子,却没有胡子,原来是个高大女生。 这叫春花的姑娘拍拍胳膊,“看娘你说的,这算什么苦,就那几个麻袋,我一手一个都富余。” “哎,闺女,你,”春花她爹说了几个字说不下去,老泪纵横,自家闺女一女儿身,却得去港口那边干卸货的营生,一个女儿家可想有多不方便。 “没事,爹你快吃,”春花像没事人一样,“我真没事,那边工友都很照顾我。” 说的好听,春花作为女儿身,在一堆男人里做活,虽说长的高大,终究是女人,时不时的被人摸下屁股,被那些码头工人浪言浪语调笑几句,特别是方便的时候,还得跑好远的路,要多难就有多难。 “我说,孔大叔,你们想好了没有?” 孔铁边说边走进来,呼~吓了一跳,好高的汉子,再一看,不对,是个年轻妹子。 “是小孔啊,俺们还想再等等,朝廷不会不管俺们的。” 孔铁诚恳的说道“孔大叔啊,咱们都姓孔,又是老乡,我才好心来提醒你,朝廷不会管你们了,你看这都半年了,朝廷管过你们么?我们家老爷可真是大善人,他这次来登州府,就是来接你们去潍县住的,不求回报,真的,俺家老爷说了,你们都是些老弱病残,就是卖了也没人要,要是实在想在这等死,那俺家老爷就不管了,随便你们。” 说完,棚里安静下来,春花他爹不知怎么办好,这孔铁说的是大实话,他们就是卖了也不值钱,可他还一心想着朝廷能接济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朝廷能发兵打回辽东。 “爹,咱们去潍县吧。”孔春花一脸坚决的看着她爹,“再在这待下去,咱们就要冻死了,我在那边扛麻袋听人说了,朝廷没派兵去打,老家咱们回不去了。” “……好吧,小孔,俺们跟你走。” “你放心吧,大叔,等你到了潍县,就知道那是个比咱们老家还好的地方。” 。 杨天孙征马学风带着几十人沿着草棚区往登州府城那边走,他们在登州府城外围租了一个大庄子,身在登州军港附近,鸟铳长矛板甲不好带出来,都放在庄子里,让人看守,自身就穿着一层牛皮甲套着一身青布短打,右腰侧挂着个包袱,左腰侧挂着带鞘的俞家刀。 孙征有点心不在焉的走在一行人的外围,这时迎面而来一群彪壮汉子,簇拥着一个一脸大胡子身穿员外袍的老者。 双方擦肩而过,砰的一声,对方一个汉子与孙征肩膀对碰了下。 “草你大爷,狗日的你没长眼睛啊。” “……你大爷的,”孙征怒了,人来人往碰下又怎么了,“我草你亲娘,老子就碰你了,怎么了?” “哎吆,狗日的嘴还挺硬,我让你嘴硬。”对方那汉子边说边一拳捣向孙征的胸口。 自从在杨堡苦练技击,孙征如今这身手可大不同以前,侧身一躲,紧接着他一个右直拳,砰!一拳打在对方鼻头上,打的对方鼻血直流。 “哎吆,疼死老子了。”汉子被打中鼻头,眼前一阵发酸,一抹鼻子一手鼻血,大怒,就要扑上去。 “住手。”“大哥住手。” 第一百零四章 不打不相识 这边喊“大哥住手。”的是杨天,刚才他一路想着怎么安排这些辽民,一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冲突。 喊住手的是另一伙人中一个中年壮汉,那大胡子老者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身边有十几个中年汉子围着,这些汉子给人一种沉稳精练的气度。 “老爷,这些年轻人不简单啊。” 老者身侧一个汉子低声对老者说道。 “唔,有点意思。” 杨天喊出话后,李全朱五这些亲卫还有狼牙一队李豹他们快速有序的把杨天孙征马学风三人围起来,右手已经按到俞家刀刀把上,冷漠的看着对方这些汉子。 杨天仔细打量对方这群人,除了那老者外,都是一身劲装打扮,腰间佩刀,有老有中有少,那大胡子老者应该是领头的,二十几个中年汉子身上那种军人的气质太浓厚,杨天不由多看了几眼,还有十几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有点毛燥了,刚才跟孙征起冲突的就是其中一个年轻人。 “几位,路上人来人往,难免有磕磕碰碰,这点银子拿去给这位大哥看伤,此事就此揭过如何?”杨天不想多事,就要让李全递过去五两银子。 老者看这些年纪明显很是稚嫩的年轻人面色却很是冷漠平静,不知怎么有了点兴趣,跟身旁那个中年汉子耳语了几句。 “咳,”那中年汉子上前几步,“打了人赔点银子就想走人,想的倒美。” “你大爷的,你想怎么着?”孙征怒了,对方明明出口伤人在先,还没完了,杨天心中也有点怒气,拉住就要上前的孙征,沉声道“那依这位大哥的意思,你想如何解决此事?” “呵呵,看众位小兄弟也都是练家子,这样吧,咱们双方出人空手过几招,你们赢了,银子我们也不要,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输了,这撞人又打人的小子给我们磕三个响头,就算过去了。” 还想让老子磕头,妈了个巴子的,孙征刚要大骂出声,杨天一把堵住他的嘴,“呜呜。” “好,就按你们的意思办。” “好,”中年汉子指着远处一块空地“咱们就去那块空地上,比划比划如何?” “成。” 双方加起来近百人互相吹胡子瞪眼的走到空地上,那些辽民麻木的瞥了几眼,没有人有那兴趣过去看热闹。 “双方过三场如何,三场两胜就算赢。” 杨天沉稳的点头同意“行。” “阿天,我来。”孙征第一个求战,他可憋了一肚子火。 孙征练得时间还是太少,杨天委婉的说道“大哥,这不光关乎你,还关乎着咱们大伙的脸面,你看?” “……好吧,我看着。”有点郁闷,不过孙征还是识大体的,他的实力在杨天这些人里还是偏弱。 “李豹你第一场,学风第二场,我第三场。” “是。” 对方这边,老者已经点好三人,“沈虎,沈剑,沈谭。” “是,老爷。” 第一场,(roundone) 沈虎vs李豹 两人都是中等个子,都很是精壮,沈虎看面色也很是年轻,到不了三十岁。 两人空手相距有三米左右,沈虎来回小碎步游走,而李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双手垂在两侧,双脚与肩宽并齐。 ‘这架势我怎么看着眼熟?’老者更感兴趣了。 “喝!” 沈虎先动了,大步向前几步,同时上半身向右摆动又向左再摆回右侧,双手提在胸前,刚冲到离李豹有一米的距离,李豹动了,双脚猛地发力,向左侧急冲,这个距离对方突然以静转动,沈虎顿时觉得别扭。 ‘遭了。’沈虎心中刚生出这个念头,对方已经冲到他的右侧快与他平齐,一个拳头已经全速捣向他的胸前两乳之间,沈虎只能勉强双手张开架在胸前,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噔噔噔!后退三步,他再也撑不住,噗通倒地。 “好,”孙征拼命鼓掌叫好“小豹子,干的漂亮。” 杨天暗自点头,有张大牛悉心的教导,又有自己带来的现代科学的体能训练跟平衡训练,这一年多又经历过几次生死厮杀,李豹的身手在杨家军整个系统里也能打进前十位。 roundo 沈剑vs马学风 两人几乎还是跟上一场的原位,马学风跟李豹一样的架势盯着对方。 ‘这人一脸老褶子,真像个老农。’马学风很是轻松,还有闲心想这个。 沈剑没有小碎步游走,直接看似慢悠悠的走向马学风,活脱脱就像个老农在散步。 孙征看着场中,不屑的对杨天说道“切,阿天,看来用不着你出手了。” 杨天却一脸凝重,这人平静沉稳的可怕,学风估计要输,自己要是碰上了,会怎么应对? 双方距离很快近了,到了一米半的距离,马学风动了,左脚往前迈步,小跑一步,瞬间到了距离对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右拳往右外侧抬起,脚下,腰腹同时猛地加力,右拳狠狠的捣向对方的胸口。 这时,只见沈剑左脚在前,下半身不动,上半身高速向右侧转身,同时手中两只长满老茧的大手准确的握住马学风的拳头跟手腕,猛地顺势往后一扯,马学风只觉一股大力加上自身的惯性,踉跄的往前奔去,要冲过沈剑的身边时,对方一只右脚一别,噗通!马学风被绊了个五体投地狗吃屎,与硬梆梆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呃……”孙征张大嘴看着战局瞬间被对方逆转,不知说啥好。 呸呸,吐掉嘴里进的沙土,马学风垂头丧气的回到杨天身边。 “已经不错了,是对方更强,回去接着练。” “嗯。” roundthree 沈谭vs杨天 沈谭就是刚才那出口邀战的中年汉子,中等个子,有点偏瘦,双手很大,像蒲扇。 这次是杨天先动了,他小步稳健的跑向对方,同时上半身左右小范围晃动,双手已经提起在两侧肋部。 沈谭也动了,也是小步冲向杨天,上半身直直的没做晃动,同时右手抬起,双方近了,简单高速的一个右直拳捣向杨天胸前。 杨天这时在后面的右脚猛地蹬地,身体猛地往前一窜,双手精准的抓住对方的拳头,左脚为轴,右腿膝盖极速顶向对方小肚,沈谭左手手心向下,精确的拍在杨天膝盖上,发出一声轻微沉闷的声音,双方同时后退两步。 杨天刚打算喘口气,只见对方双脚猛地一蹬,高速冲前两步,已经到了杨天的近前,又是一个高速的右直拳。 “喝!”伴着一声暴喝,杨天顾不得揉揉发麻的膝盖,改用左脚发力,上半身猛地一矮,差之毫厘的躲过对方的右直拳,同时左手握拳加上腰腹往右侧扭身加力,猛地捣向沈谭的小肚,这次对方左手慢了半步,拳头狠狠的击中对方的小肚。 沈谭噔的退了一步,刚想再上前,小肚一疼,动作缓了一缓。 “承让了。”杨天后退几步,抱拳客气的做了结束语,奶奶的,膝盖发麻,左手也疼,还是占点便宜就撤吧。 “……你赢了。”沈谭半响硬生生挤出这三个字。 杨天走上前,真心实意的抱拳坦然说道“这位大哥不知怎么称呼?多承手下留情,再打下去,小弟不是对手。” “罢了,小兄弟这个年纪有这份实力已经难得。”沈谭对这年轻人有了些好感,他说的是实话,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份实力。 “咱们双方的误会就此揭过如何?” “有什么误会?本来就什么事也没有。” “哈哈,那是小弟孟浪了。” 误会揭过,此事就当没有了,孙征跟那个汉子两人也握手言和,都是男人,有些事来的快去的也快。 老者走过来,声音洪亮“这位小哥好身手,怎么称呼?” 杨天早就看这老者不简单,身姿站得笔挺,顾盼之间自有股,怎么说,杀伐之气在里面。 “小子杨天,见过老伯,小子冒昧,不知如何称呼老伯?” “老夫沈有容。” “原来是总兵大人,小民失礼,还请见谅。”这登州府官员的基本资料,任贤已经调查清楚,杨天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登莱总兵沈有容(作者认为明朝中后期不多的纯粹的军人之一。)。 “小哥没有官身?”沈有容讶异了,他还以为杨天是哪家将门出身。 “小子就是一白身,哦,小的有官身,任莱州府平度州潍县固堤店巡司一职。” “……小哥可愿陪老夫走走?” “大人请。” 第一百零五章 纯粹的老兵 杨天陪着沈有容走向草棚区,双方手下在身后远远跟着。 沈有容只是沉默的往前走,不一会走完草棚区,转向北,走向海边方向。 有点凛冽的海风吹来,任阵阵带着咸意的水汽扑打在脸上,杨天默默的陪着老人步行在海边。 “杨小哥多大年纪?” “小子今年满十七了。” “十七,那些人是你的手下?” “哦,他们是小子的家仆。” “他们是谁训练的?令尊?” “大人抬举了,是小子开了个商会,需要些护卫,小子平时只是让他们多走走,当不得训练两字。” “商会,做生意?” “不敢瞒大人,小子做的是私盐生意。” “哈哈,好小子,在老夫这朝廷命官面前说这杀头的私盐,有种。” “小子只是看大人像在下的长辈,不敢欺瞒长辈。” “好,哈哈,好。” 老人只觉很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这可以当自己孙子的年轻人坦诚的可爱,大笑了一会。 “你身上这把刀,可否给老夫看看?”沈有容注意到这把俞家刀。 “大人请看。”杨天解下来恭谨的递给对方。 呛!拔刀出鞘,一把长有七十厘米左右,刀身略直泛着红光的长刀被沈有容握在手中“俞家刀!” 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叫出俞家刀这三个字,杨天讶异了“大人好眼力,正是俞家刀。” 沈有容更是惊讶,俞家刀怎么会在杨天身上“俞志辅(俞大猷,字志辅)老大人是小哥什么人?” 杨天这一年多,早已知道俞大猷是几十年前的名将,名气不输戚继光,正色道“家师曾在嵩山少林寺学艺,从当年老大人手下僧兵得了老大人的传承。” 沈有容感慨道“原来如此,小哥好大造化。” 俞大猷可是他们武人的楷模,多少崇拜他的年轻人走上了参军这条路,包括沈有容。 一瞬间就是四十年戎马生涯,起起伏伏,沈有容想起老大人的经历与他何其相似,一时有点恍惚。 哗啦!冷不防几滴浪花扑在沈有容的脸上,醒过神来,双手在俞家刀上摩挲了两个来回,还给杨天。 “那边有个土堆,走,去坐坐。” 老人边说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杨天还刀入鞘跟着走过去,告了声罪,坦然的与老人并肩坐着。 ‘倒是个坦诚的孩子。’沈有容越看杨天越顺眼,没有做作,也没有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总兵就畏手畏脚,不知怎么,老人话匣子开了。 “杨小哥可了解这辽东战事和后金?” 杨天老实的回道“小子不是很清楚。” “呵呵,这就要从某当年的上司李成梁老大人说起了,当是时,俞大猷,戚继光,李成梁,马芳,哪个不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可某只佩服俞大猷跟戚继光两位老大人,你可知为何?” “呃,”看沈有容这军人气质,杨天试探的说了句“小子妄言了,是否两位大人都是纯粹的军人?” “纯粹的军人,”老人咂摸这几个字,形容的真好“不错,纯粹,这词用的好,这两位大人在武事上确实做到了纯粹,而马芳跟李成梁虽然在仕途上比俞戚两位大人得意,可他们却掺杂了太多的私欲,就说某这老上司李成梁,要不是他养贼自重,何来有今日辽东的糜烂。” 杨天认真的听着,老人瞥了眼,继续说道“其实某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在某这老上司身上,朝堂上那些文官……哎,不说他了,就说现在,小哥可知道有个叫毛文龙的,带人收复了镇江城,捷报传来,皇上下旨让老夫配合广宁的熊廷弼进军辽东?” “老伯,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熊廷弼不同意,老夫也不同意,那镇江小城,地处偏远,得了又如何?后金很快就会夺回去,一点战略意义都没有。”(正如沈有容所说,十月,黄台吉就跟阿敏轻松拿下镇江城。) 杨天听得入神,他从没真的了解过后金跟辽东战事,“那老伯,依你看,这辽东咱们还能夺回来么?” “能,只要满足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朝堂上那些文官不插手,皇上不派监军,只管在后面做好保障,不猜忌,放手让武将们去打,那辽东五年之内就会尽回我大明疆土,就是重新把那奴儿哈赤打回深山老林都没问题。” “……老伯你这条件好像不成立。”杨天实话实说,这条件是不可能成立的。 “是啊,”沈有容双眼空洞的不知看向哪里,悠悠的说道“现在是文人当道的世道,那些内廷太监都比武人强,武人,还有出路么?” 老人迷茫了,当年的文官虽说当道,但是大势还是为国为民着想,如今的朝堂,大势却是为了自家利益争来争去,东林党,齐党,楚党,浙党,昆党,宣党(他还不知后来又出个很久不见的阉党)。 看老人难受,杨天也有点不好受,默默的握住老人的手,毕竟他是知道历史的结局的。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很快就收起惆怅的情绪,沈有容这才发现杨天握着他的手,就像在老家他的孙儿们承欢膝下那种温馨。 “小哥你说你开了个商会,有多大的规模?” “……不瞒老伯,小子的商会如今有五个县的规模。”考虑了会,杨天决定实话实说,这老人让自己很有好感,他不想骗对方。 沈有容瞪大眼睛“好家伙,五个县!年纪轻轻…那你这些家丁有多少?” “呃,三千出头。” “都跟刚才那些差不多?” “没有,大多是新丁,还差的远。” “……小哥只喜欢做生意?” “不敢欺瞒老伯,小子只想做生意赚钱。” “没想过从戎,为朝廷效力?”沈有容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老伯难倒我了,身为男儿身,当有保家卫国的胸怀,可是经老伯一说,再加上小子平时所见所闻,请老伯赎罪,小子现在只想赚大钱发大财。” “……无妨,人各有志。”沈有容平静的摆摆手,心中可惜,就冲这孩子身边那些家丁,就冲这孩子的年纪,不当兵真可惜了,不过对方也没选择错,毕竟如今这朝堂,不是武人的好去处啊。 “对了,小哥来登州府城是做生意?” “老伯说笑了,小子的生意还没做到这。”杨天当即把为什么来这里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讲完,不知怎么,他对面前这老人有股骨子里的亲切感,可能对方让他想起了藏在他思绪深处的那个老人,前世他的爷爷,一个倔强的老兵。 “善事啊,孩子,你真是做的大善事啊。”老人动容了,登莱巡抚陶朗先只是把那些强壮的辽民编成一军,又划了些地给这些军民的家属,而那些辽民中的老弱病残,却无人问津,他也只是起了两个粥棚尽绵薄之力,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想一手包揽了这些辽民。 “老伯过奖了,”杨天淡淡的道“小子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本心罢了。” “好孩子,好孩子啊。”沈有容不知说什么好,这真的是他这一生从没见过之举。 “对了,能不能请老伯帮个忙?”杨天灵光一闪,想到个好办法。 “你说。” “那些辽民,如今大多都还在指望官府能接济他们,能给他们安排个活路,小子想请老伯,呃,……”这话杨天不好开口,因为这是让对方做恶人。 “……明白了,明日老夫就穿上官服,仪杖开道,到草棚区明言官府不会管他们了,这恶人老夫做了。”老人爽快的应承下来。 “多谢老伯成全。” 。 九月一日,莱州卫城指挥使穆府后宅。 “大人,小的打听清楚了,那带头之人叫杨天,有个外号叫二郎神,开了个商会,这人心狠手辣,潍县几家豪强还有邻县两家豪强全让他给灭了,听说这杨天光从这几家抢的银子就不下二十万两,他还开了两个赌坊,其他产业若干,这潍县周边的盐路也被他控制了,都说他日进斗金啊,大人。” “他可有官身在身?” “没听说,只是听说他跟当地的衙门中人勾结的很深。”杨天当了巡检也没大肆宣扬,再说,大家都对他一白身起家的故事津津乐道,这家丁就没打听到杨天还有个官身。 “他有多少手下?” “听说有三千多人,两千多新招没到三个月的,六百老家丁,道上传言他以六百家丁杀了扮作响马的官兵一千多人,自身才死了两个人。” “一派胡言,六百对一千官兵,自家才死了两人,这话你也信,下去吧。” “是。” 屋中就剩穆云一人,“几十万两的银子,那么大的产业,原来是一个土棍,老子一定要替那些老兄弟们报仇。” 啪!狠狠的一拍扶手,穆云一脸正气凛然,他却忘了当初疼的心肝肺乱颤的那道疤。 第一百零六章 阉党对东林党 “杨小哥,真不用老夫派人帮你?” “已经让老伯当了次恶人,不敢再麻烦老伯了,小子人手够了,老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哈哈,小哥这用词有趣,好吧,老夫祝你一路顺风,说好了,别忘了给我这老头来封书信。” “瞧您说的,那肯定的啊,您是总兵大人,必须得巴结您老啊。” “哈哈,臭小子,走吧。” “小子告辞。” 九月八日,经过五天的日程,一支总数在三千人左右的大队伍终于出了登州府界。 登莱总兵沈有容做了次恶人,也只是让愿意跟着杨天走的辽民数量加了一千人而已,登州府城外,还有三四千人抱着那空想的希望在那苦苦求活,杨天无法,留下两千两银子,拜托沈有容接济下剩下的人,他则带着两千愿意去潍县的辽民踏上回程。 “娘,累了吧,上车上坐坐。” “呵呵,不累,娘这几日吃的饱,有力气。” 孔春花跟父母有说有笑,走在队伍的中段,这几日一天三顿饱饭,偶尔还有荤腥,大多数辽民已经慢慢有了体力,说他们是老弱病残,其实大多都是些四十到六十之间的孤寡,还有一些十岁左右的孤儿,少数像孔春花这样的年轻人,很多人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润,一百多辆马车上,空出些地方载着些病人或者残疾人,这些人现在也渐渐有了笑脸。 “叔,婶,累了吧,来车上坐坐?” 朱五打马过来,下马跑到孔春花身边,对这一家三口献着殷勤,稀奇,孔春花跟朱五有说有笑,看上去挺亲密。 孔春花想起什么,好奇的问道“朱五哥,那杨堡真有娘子军么?” 朱五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哥能骗你不成,妹子,就你这条件,进娘子军没问题。” “老爷,”李全指指不远处的朱五,好笑道“这朱五许是看上这孔春花了。” 孔春花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膀大腰圆的体型,偏偏是个女人,想不出名都难。 朱五这矮壮的体型,跟孔春花站在一起,旁人怎么看怎么别扭,杨天倒是挺看好,多般配,水浒传那谁来,矮脚虎还是谁来,不也是女高男矮么。 “传话下去,紧赶一阵,争取天黑前赶到平度州城。” “是。” 。 叮叮当当! 天启皇帝朱由校穿着一身轻便的短打,手里拿着锤子木尺,在那聚精会神的不停敲敲打打,不一会,一件类似折叠椅的木制品接近完成。 “校儿,这是什么?” 客氏一边貌似好奇的说道,一边从身边宫女端着的银盘里端起一碗莲子羹亲自端给朱由校。 说到专业,朱由校得意的笑道“嘿嘿,乳娘,这还不是完成品,等我完成了,再告诉你。” “校儿就是聪明。”客氏微笑着不咸不淡的捧着朱由校,她可是牢牢记住了前日晚上李进忠嘱咐她的话,“娘子,你要记住,咱们如今的好日子,靠的就是陛下的宠信,从今以后,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人时刻待在陛下的身边,只要陛下宠信咱们,以陛下的年纪,后半辈子,咱们就无忧了。” 司礼监值房,李进忠不学那王安,他把内房门拆了,声言“咱们都是为陛下办差,在这里不分彼此。” 如今的司礼监,王体乾李永贞还有几个随堂太监,唯李进忠马首是瞻,而李进忠这个人,却很讲义气,有人求上门来,只要能帮就帮,现在的内廷这些宦官太监,甚至宫女,谁不知李祖宗仁义无双。 今天值房里,李进忠王体乾李永贞加上四个随堂太监都围坐在一起。 “大哥,”王体乾恨恨的道“那周嘉谟连上三本辱骂咱们,小弟还听说他昨日在府上与左光斗他们饮宴时,口出恶言,说,说大哥你,你是无根的无赖……” 砰! 李进忠猛地一锤桌案,铁青着脸,脖子上青筋暴露,双手打颤,嘶吼着“匹夫,匹夫,这个狗日的鲜活(傻逼),老子跟他没完!”(宦官太监,最忌别人嘲笑他们那胯下之事) “传话下去,让孩儿们给老子查,我就不信这个老匹夫没有污点,我草他个鲜活,老子跟他没完。” “是。” 东林党vs阉党 拉开帷幕。 第一百零七章 绣衣卫的训练章程 羽绒服 不知不觉,两千辽民已经在潍县安家有十日了,杨天把他们没家没口的分男女安排在杨堡新起的宿舍里,有家有口的单独安排一间房间,二百多个孤儿,统统被杨天安排在军营里,那些暂时有些风寒感冒没好的辽民,单独待在一起,请大夫再给他们看看。 这些辽民本来还有疑虑,等到了杨堡,住着不透风的房子,吃着香喷喷的饱饭,这才知道真是到了好地方,汉人是勤劳的,这些辽民身体康健了,闲不住,就开始问杨天要事情做了。 “老爷,俺这些老乡们想找些事情做。” 办公室内,耿春特地过来请示杨天,态度比以前更加恭敬。 “他们都会些什么?” “回老爷的话,有的会收拾庄稼,有的现在吃饱了,有把子力气,可以来工厂帮着干活,那些娘们(不是贬义)大多都会纺线织布,老爷您应该用的着。” 别说,耿春分析的还真是头头是道,特别是这纺织女工,棉花已经收熟了,杨天的纺织厂已经开工五天了,目前马宝已经会制作纺车跟织机,木工作坊这两个多月已经新增纺车织机各一百四十多台,以后还会更多,这女工确实有缺,与其从民间再招,不如从这些人里找。 “这样吧,”杨天沉吟着说道“男的,愿意去工厂帮着干活的,一天三顿管饱,一月三钱银子,女的先挑出四百人,到纺织厂上工,要是能练成熟手,跟厂里其他女工发一样的月钱。” “是,小的这就去跟他们说说,”说着说着,耿春跪下端正的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老爷,小的替他们感谢老爷的恩德。” “唔,去吧。” “哎。” 房间只剩杨天自己,他起身走到那副自己画的中国地图面前。 “这朝鲜跟莱州府不远,一来一回,应该用不了一个月,目前棉纺厂这进度,一月能出两千来匹棉布,这马朝说朝鲜那边一匹能卖五钱,这就是最少一千两银子,棉布会越出越多,这大宗海贸确实赚钱,到时要派人跟着过去看看。” 杨天考虑完棉布的事,再考虑杨家军,如今杨家军三千多家丁,总共只有不到一百匹马,那些借车马行的马跟马车都已经还回去了,这马确实要买了,毕竟是这时代最快最实用的交通工具。 “李全。” “到。” “把吕风叫过来。” “是。” ……“报告。” “进来。” 目前已经在杨堡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吕风,大步走进来,站在杨天对面,军姿有点怪模怪样,罗圈腿往外拐着,看上去有点滑稽,本来马学风非要他改过来,准备拿麻绳绑上,杨天制止了,他要的就是这吕风会骑马的能力,天天骑马,哪有不罗圈腿的。 “吕风啊,你会挑马吗?” “团长,我会,从小就养马。”吕风说的信心十足。 “好,那你知道潍县附近哪里有马市?” “这个,团长,莱州府好像没有,青州府或者兖州府应该有。” “嗯,给你个任务,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出去寻一寻马市。” “是。” 。。 九月二十九日,马朝来到了杨堡,看完杨天的棉纺厂后,杨天带他逛了逛杨堡,看了看自家的家丁,一个是展示实力,一个就是震慑住对方有或者还没起的贪心。 “杨兄弟啊,我真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势力啊。”马朝看完,很是震撼,称呼也慢慢开始改了。 “呵呵,兄弟我一向喜欢大家一起发财,我这的海贸利润马兄可得三成,马兄咱们可要做个长长久久的合作伙伴。” “一定,一定。” 双方议定日子,马朝吃了顿午饭就往回赶,他还要回去准备好他那两条船,他自身也有些货物需要准备到了朝鲜发卖。 忙忙碌碌,十月初一,天气不错,杨天决定下午给大家放个假,休息休息,让家丁们轮流休息半天,他带着几个结拜兄弟,马红玉马春娘额外还带了个杨柳,顶着午时暖烘烘的太阳,在马家村村西头河边自家地上,支个铁架子,打算吃个烧烤。 吃饱喝足,一行人散开在河边的草地上,杨天跟马红玉待在一起,孙征死皮赖脸的贴着杨柳,张大牛跟马春娘在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的两人傻笑出声,就剩下马学风马宝任贤孙途四人在那无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啊,不行了,大哥,我回去了。” 实在无聊,马学风当先打个招呼走了,接着马宝孙途说要回去研究好玩的,也走了,任贤倒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红玉悄悄附在杨天耳边,小声道“阿天,有没有发现,阿贤现在越来越阴沉了。” “呵呵,应该叫越来越成熟了。” “不然,我现在一看到他,浑身有点发冷。” “是嘛。”杨天仔细看看任贤,别说,还真是,他身边有股阴冷的气场,自己平时还真没注意。 让马红玉待在这里,杨天朝任贤走去,任贤听着动静,侧头看是大哥,给了个笑脸。 “阿贤,”搂着任贤的脖子,杨天悄声道“你这方向走错了,搞情报的人,怎么能让人感觉浑身发冷呢,刚才红玉可说了,她最近看着你,感觉你很阴沉。” “……那大哥,你说该如何?”毕竟年轻,任贤还以为这搞情报的必须得阴狠无情,渐渐的,他就朝这方向发展了。 “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搞情报就得跟人打交道,那当然是越像正常人越不容易被人注意了,你得像个普通人,让人对你没什么防备心,是吧?”杨天搜肠刮肚,想着应该怎么做情报人员。 “就比如你,今年才满十六,平时就该有这年纪的,怎么说,朝气你懂吧?” 见任贤点点头,杨天一边想一边说“你看,假如你现在要跟一个人打交道,你得表现的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这样吧,绣衣卫以小队为单位,轮流出去体验生活,你们得注意身边那些普通人的作派,表情,生活习惯,要做到把自己融入成一个普通人。” “……大哥,我有点明白了。” 看任贤若有所思,杨天接着说道“这只是我想的一些初步计划,以后有什么缺漏,或者你还有队员们有什么好的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咱们白手起家,很多章程都是需要咱们一个个去完善。” “嗯,大哥,我记住了,回去我就征求队员们的意见。” “咦,阿天,你跟阿贤说了些什么,怎么开朗多了。”马红玉奇怪的看着远处在那跟张大牛打闹的任贤,嘻嘻哈哈的,好像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没什么,我过去是这样说的,阿贤,再不笑,老子就配头母猪给你。” 噗嗤!马红玉推了他一把,“没个正经。” “嘿嘿。” 两人正在那甜甜蜜蜜的闹腾,一个胖乎乎的人形从杨天眼角余光经过。 “咦,马福。” “小的见过老爷。”这人听到杨天叫他,转过身来,恭敬的请安。 “你怎么胖了,不对。” 杨天走过去摸摸他的衣服,青布外衣胖鼓鼓的,手指一捏,衣服倏得陷下去,松开,又弹回来,“鸭绒?” 马福恭声回道“老爷,这是养殖场养的那些鸡鸭鹅被宰杀后丢下的毛,小的想着丢掉怪可惜的,就拿来用盐水泡了泡,晾干了缝进衣服里,别说,还挺暖和。” “唔,如今养殖场鸭鹅的数量有多少?” “回老爷,鸭有上万只,鹅有三千来只,如今养殖场有工人上百个,鸡有……” 杨天笑眯眯的打断他的话“停,鸡就不用说了,走,带我去看看,马福啊,你可能要立大功了,等着奖金吧。” “哎。”虽然一头雾水,马福却知道他可能要立功了,还有奖金,当下乐颠颠的头前带路。 “羽绒服,该卖多少钱呢?” 第一百零八章 孔春花 杨天的养殖场,每天都要宰杀数量不少的鸡鸭鹅,这几日场里多了些脸上戴着口罩的妇人,鸭鹅拔毛都由她们完成,鸭绒毛鹅绒毛单独放在一个木箱子里,其他拔下来的鸭毛鹅毛也是分类放在大木箱里,听说这是杨二郎亲自吩咐下来的,一定要分门别类放好。 杨家军军营如今是个单独的堡垒,占地八十亩,军营大门口东边一里的距离就是官道,军营后方是一排排的房子,密密麻麻起了有上千间,很多都还空着,只有那些辽民住在其中,原先的小杨堡就坐落在军营南边三百米处,如今已经成了一个集赌坊饭堂宾馆菜市场杂货铺的综合性市场,其中菜市场单独划出一块区域,以宽二米为一摊,五十个摊位租给那些各地挑菜来卖的菜农,一个摊位象征性的收个一百文的年租,如今潍县三分之一的菜农都愿意来小杨堡做生意,这里人流多,公道,有秩序。 “哎,还是阅历浅啊,很多事想的都不全面。” 十月初五,杨家军军营,杨天的办公室,他正在那认真反思。 前世杨天二十六岁,虽说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可毕竟阅历太浅,考虑事情不是很全面。 比如这绣衣卫,至今还没个明确的训练章程,这情报部门可不是你说去搞一搞就能搞成的,杨天这几日苦想,先定下三条,一,平时训练不能落下。二,出去不定时的体验生活训练。三,发展外围人员,比如杜老虎这种的地方实力不高的土棍,这种人夹在豪强中间生存,起码这左右逢源打听消息的能力是有的。 狼牙大队这边也是,杨天本身想打造成这时代的特种部队,可也是光训练不行,也得出去体验生活,再就是,十人一队,这种精英作战得有实战为模板。 “如今这世道作恶该死的这么多,就让狼牙去练练手。” 这几天,杨天密密麻麻写了几张纸,都是手下各个部队的训练计划。 家丁团,对外宣称商会护卫,也得捋捋章程,也不能光练,亲卫连毕竟都是老家丁,战斗经验比较丰富,可三个营,老家丁所占比例只有七分之一,剩下算是新丁,虽然天天刻苦训练,可同样光练没有实战也不行。 “sd的响马不少,可都在西三府那边,该找谁练呢?” 杨天想的入神,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真没什么好法子,让他们以连为单位到周边这些县拉练去。” 就这样定了,一方面可以锻炼队伍行军能力,一方面顺道震慑下五县一州的盟友,展示下自家的实力。 考虑完武事,还得考虑商事,这羽绒棉衣过段时间就会上市,盐已经在五县一州有序的发卖,棉布先走走海路,试试水。 “这高密县那边,怎么会没有动静?” 杨天纳闷了,胶州逄猛巡检司那边好像对高密县的盐路被他挤压出去没什么响动,高密县衙门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还有盐贩子那边都说对方已经不再往高密运盐。 “不对劲,有点反常。” 至于闻香教那边,抓了林老虎三个所谓的外乡人手下,拷打下才知道这三人都是闻香教的小角色,只知道一个青州府粮商沈言,这人林老虎已经交代了,杨天派人去打听过,人已经不在青州府城,至于那想图财害命的青州知府徐周,杨天不打算放过他,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这闻香教到底是什么玩意?对,我的地盘也要盘查一下,别特么的灯下黑了。” 这闻香教倒是提醒了杨天,这时代民间生活困苦,无知村夫太多,极易被那些借着鬼神之说的邪教所蒙骗,他得好好盘查盘查,就从家丁们查起,从马家村他这根据地查起。 “报告,孔春花求见。” “让她进来。” “见过老爷。”孔春花走进来,脸上有点腼腆。 杨天微笑着和气的问道“春花啊,在这住的还习惯?” 孔春花现在在杨家军的名气不小,家丁们都知道亲卫连副连长朱五跟这个膀大腰圆的高大娘们好上了,这一对可成了家丁们最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焦点。 “住的好,吃的也好,那个,老爷。”孔春花扭捏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了,说道“老爷,我想进亲卫连,给老爷当亲卫。” “为何?” 杨天纳闷了,孔春花一到杨堡,他就把她安排到娘子军里,难道是那边欺生? 想到这,杨天脸色严肃了“春花,别怕,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边有人欺负你这外乡人?” “不是,不是,老爷你误会了,柳姐她们对我很好。” 孔春花连连摆手“是我觉得那边训练起来没意思,我看老爷您的亲卫连训练有点意思,所以我才,才想给老爷当亲卫,而且我也想报答老爷对我们家的恩德。” 没意思,这三个字让杨天一阵好笑,‘嗯,这孔春花有点意思,自己看来真得认真考虑考虑。’ “这样吧,咱们到训练场,我看看你适不适合做亲卫。” “好。” 训练场上,杨天看着孔春花在那做体测训练,一千米跑,单杠引体向上,举石锁…… “春花你还真……” 杨天说着说着哑口无言,这孔春花也太猛了,体测数据门门都是优秀,特别是这力气跟跑步,一百斤(一直忘说了,明代一斤十六两。)的石锁,举起来还能转几圈,跑了一千米,气都不喘几口,这要是真练出来,猛,猛将啊。 “官小虎。” “到。”官家那个好武的小子,到了杨家军后,进了杨天的亲卫连,训练了有两个月左右,身形高挑灵活,肯下苦功苦练,是个好苗子。 “你跟孔春花对练一场。” 官小虎一脸郁闷“啊,团长,打女人,不好吧。” “让你打你就打,输了罚你洗你们班的袜子一个月。” “啊!好,朱五哥,对不住了。” “哈哈哈。” 围观的亲卫们被官小虎这句调侃的话逗的直乐,旁边的朱五臊了个大红脸,倒是孔春花落落大方。 官小虎对孔春花 武器都是包铁训练用的木刀。 两人相距有两丈,孔春花大手单手持刀往前跑几步,近了,双手持刀过顶露出胸前空门,不过她持刀过顶后下劈这过程速度太快,官小虎只来得及双手握刀挡在头顶。 嘣! 官小虎只觉双手被对方劈在木刀上的大力震得发麻,刚想喘口气,孔春花又是一刀劈下。 嘣! 这次,官小虎身子不由被震得一矮,还是咬牙双手握住木刀,这要是输给女人,还不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嘣! 又是一刀当头劈下,围观众人呆呆的看着官小虎被一刀刀劈的身子不停下蹲,心中一股恶寒,这娘们也太猛了。 嘣! 第四刀,官小虎再也支撑不住,木刀珰啷落地,人也一屁股蹲在地上。 全场皆静…… 杨天干笑几声,道“咳,春花你可以进亲卫连了。” “多谢老爷。” 。。 十月十日,莱州港。 “马兄,你这两条船,不是咱们明朝的船吧?” “杨兄弟好眼力,这是海外的武装商船,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两条船。” “货都装上了,马兄,咱们上船吧。” “杨兄弟亲自去?” “是啊,我想出海看看,对了,咱们目的地是哪?” “朝鲜的海州港。” 莱州港外海面上,两条西式软帆商船杨帆启航。 第一百零九章 路上 静听一下,海风吹过的小小啸声,偶尔有两只海鸟从头顶飞过,只留下几声清脆的鸟啼,啪啦!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 海面上,航行着两条长有五十米左右的西式盖伦帆船,水手们稳稳站在随着海船起伏不定的宽面甲板上。 “呃!呜,哇!” 船舷边上,杨天腰间绑着绳子,正在那大吐特吐。 “哈哈,初次出海,大多都这样,吐吐就习惯了。” “唔,马兄你这安慰人的话讲的还真实在。” 擦擦嘴角,杨天这才有闲心打量这艘船是怎么航行的,船身上有四面软帆,两面横长方形两面三角形,长方帆应该是做吃风的作用,三角帆在两边,想必是用作海上转向加速辅助之用。 这船有三层,能容纳的人不少,起码杨天带的亲卫连加上张大牛三个狼牙小队共二百三十三人加上马朝那七八十个手下,两艘船装下还富余。 其他人大多也在那身上绑着绳子,扶着船舷吐的苦水都出来了,孔春花倒是没事人似的,稀奇的来回看个不停。 “马兄,你这船上炮不少啊?” 一个时辰前,马朝这两条船凭着两面绣有登莱的旗帜,顺利的通过登莱水师的关卡,杨天听马朝说,这叫认旗,一面每年要交五百两银子给水师衙门。 刚刚马朝下令,把两侧船舷一直蒙在炮上的帆布去掉,十几门明晃晃的火炮露在人前。 “呵呵,不多,一艘两侧十八门,甲板上一门移动小炮,按咱们大明的规制,四门能打九斤重的,其他都是打六斤重的,小炮轻便,只能打一斤重的炮弹。” “海外是论磅吧?” 马朝惊讶的道“兄弟好见识。” 触手冰凉,杨天摸着这时代威力最大的火器,开口问道“马兄,这火炮哪里有会造的?” “这可远了,除了咱们大明外,最近的就是gd(写省怎么会自动生成字母?)那边有个叫蚝镜(澳门)的地方,那里有佛朗机人的火器工厂,生产火炮跟火绳枪。” ‘蚝镜,gd,看来就是澳门了,佛朗机,难道就是葡萄牙?’ 心下猜度,杨天笑着问道“马兄对那边很熟?” “去过两次,差点死在那里,”马朝一脸感慨之色,说道“那边容不下我这种小打小闹的商人,都是大海主的天下,我现在就走走朝鲜这边跟rb平户那边,再远不敢去了。” 杨天好奇的问了问海主是做什么的,马朝回说就是海盗头子,兼做海商,大海主有上千甚至几千条船。 “老弟啊,这朝鲜物产贫瘠,地处偏远,南方那边的海商都不愿意去,可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有人参,大木,金矿铜矿甚至铁矿还是有的。” 高丽参杨天有印象,不过大木倒是让他心中一动,“马兄,这大木是不是能做这等海船的那种木料?” “是啊,老弟想做船?”看杨天一副期盼的表情,马朝笑着说道“别怪老哥泼冷水,有大木是不假,可即便你运回来,没有造船的工匠白扯,而这些工匠大多都在海主手下做活,再有,老弟你要想造船,最好有属于你的港口,不然在莱州港那边,来来往往,只会惹来祸事啊。” “我为什么看好老弟你这棉布,因为朝鲜那边没有这么上等的棉布,南布背后那些商人根本就看不上朝鲜,咱们去做那是头一份,肯定赚钱。” “老哥说的有道理。” 点头受教,杨天知道这些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老哥,几日能到海州?” “差不多三天(书友们看这时间对不对,我也是查阅后自己算得)吧。” 。 青州府安丘县县城,大中午的,南城区县城最出名的一口香酒楼,客满为患,不光二楼几个雅间,一楼大厅也是没有空位。 “小二,我这边的茴香豆怎么还没上。” “嗳,这就来了,客官。” “我要的牛肉切好了没有。” “来了,您要的牛肉来了,两位果果(哥哥),二位的菜齐活了,请慢用。” 十几张坐满客人的方桌,来来回回三个上菜的伙计,都穿着青布短打,腰间别着条汗巾,在那麻利儿的上菜撤盘。 东边靠墙一张方桌,坐着三个汉子,桌子上摆着牛羊肉,还有盘煮花生,一坛酒,三个酒盅。 脸上左眼角长了个大痦子的汉子得意洋洋的开口说道“老二老三,今妹儿(今天)从刘捕头那得了一两赏钱,果果我请完这顿酒,晚杭(晚上)去王寡妇那里,让那娘俩好好伺候伺候怎(咱)弟兄们。” “哈哈,好,多谢果果,来,哈(喝)。” 吃饱喝足,三人准备结账走人,痦子男一拍桌子,大声道“小二,过来算算多说(多少)钱。” 一个有一米七八左右,在这时代很是高大的年轻人笑眯眯的走过来“三位大爷,总共两钱。” 痦子男喝的不少,看这小二比他高不少,一脚踢在对方腿弯处。 “哎吆。”小二一个趔趄,差点跪下。 “哈哈哈,狗日的长的含奇高(还很高)。” “大爷说笑了,俺就是个傻大个而已。” 见小二傻呵呵的陪着笑脸,痦子男这才满意的掏出一块两钱大小的银子抛过去。 眉开眼笑的接过,小二点头哈腰的谢过“谢大爷赏,三位爷走好。” “唔,”三个汉子耍了会威风,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痦子男临出门对柜台掌柜的喊道“刘老本,你这新来的小二不错,会做人,狗日的好运气。” 掌柜刘老本看着在那撤盘子的高个小二,心里也很是满意,这小伙子前几天上门找工作,店里正好缺人,就让他试试,没想到这孩子腿脚勤快,嘴甜,重要的是还会算账,刘老本越看越满意。‘嗯,小伙长的也高,模样也行,要不让喜儿嫁给他?’ 高密县城北面十五里处,有个穆家村,村民大多都姓穆,村西头挨着南北大路。 穆家村有户人家有三个兄弟,穆大穆二穆三,传闻这三兄弟早年在东昌府那边做过响马,六年前领着十个骑马的手下,一共十三骑回了高密,凭着这十三骑,在道上做了几次黑吃黑的买卖,手里开始有了银子,置办了一家典当铺,一家客栈,勾结县衙壮班班头,在穆家村强占了村民几百亩地,论实力,算个乡间豪强了。 十月十三日大清晨,卯时刚到,天边露出一丝天光,穆家村村西头一家显眼的一进白墙黑瓦的宅子,十名身着黑色皮衣的蒙面人悄悄来到门前。 “汪,汪!” 宅子里,一只看门狗在叫,一个蒙面人从腰侧包袱里掏出块小孩巴掌大小的东西抛过丈高高墙。 “……吱,呜。”过了一会,看门狗再没动静。 “丙四丙五从西墙翻过去,看好西屋跟西厢房,丙六开门,丙七八十你们三人从东墙翻过去,看住东屋跟东厢房,其他人随我进门,都明白了吗?” “明白。” “行动。” 沙沙!三组人分别待命,左右两组不一会用铁钩上了墙,手里有拿连环弩的,有拿俞家刀的,警惕的看着院里。 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丙六上前掏出一把匕首,沿着门缝拨弄一会,咯吱一声轻响,门开了。 “走。” 大门口五个蒙面人两把连环弩在两边,中间一人左手拿着三尺方圆的藤盾,右手拿着俞家刀,另两人持着两把长枪,同时左右两组人也相继跳下高墙。 “吭吭!”马厩里有几匹马突然高声嘶鸣了几声,这时两边厢房跟东屋西屋都有些响动,东屋里,穆大是个高壮的汉子,开口沉声道“有点不对劲,老二老三,警醒点,出去看看。” “好。” 话刚落,外面响起两声惨叫。 “快,抄家伙。” 东厢房当先出来两个汉子,当即被射死,其他人砰砰反关上房门。 “原地看好,二三跟着我,丙六盾牌在前,冲东屋。” 当即,一个持盾牌的在前,一把长枪,两侧两把俞家刀,疾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开屋门,后退两步,屋中刚点的油灯已经灭掉,昏昏暗暗看不真切。 丙六持盾牌在前,后面两个蒙面人掏出火折子,两个半尺长的小火把,点燃后往里左右一扔,借着火光,丙六持盾牌两步迈过门口,来到房中。 咚!咚! 盾牌传出两声沉闷的响动,两把俞家刀已经一左一右紧跟着丙六走进来,面前分别有一收刀后退的汉子。 “喝!” 俞家刀摆起,划了个略高的圆,猛的上前劈下。 啊!一声惨叫,还有一声闷哼,两个汉子一死一伤,这时有一把朴刀迅疾的砍向右边刚使完力的俞家刀,噗呲!一把长枪从俞家刀身后左侧突兀的刺出,精准的刺在对方的胸口。 “啊!” “大哥,老三!”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剩穆二捂着右边肩膀在那凄厉的惨叫着。 穆二惊惧的看着这几个蒙面人“临死前,你们让我死个明白。”对方有盾牌,有长刀长枪,武艺高强配合娴熟,这可不是乡间豪强的路数,他实在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三兄弟惹着这种强横的势力。 对方那持长枪之人压着嗓子道“还记得吴大梅四姐妹么?” “你们……是为她们报仇而来?你们是她们什么人?”穆二不敢相信的问道,那吴大梅四姐妹有几分姿色,他们三兄弟是把那四个娘们给奸杀了,可她们只是邻村一贫家百姓啊。 “废话少说,既然承认了,就死吧。” 噗嗤!枪尖刺透穆二胸口。 小半个时辰后,十三具尸体摆在正堂,浇上火油,柴草,几根火把四处一扔。 “撤。” 第一百一十章 朝鲜海贸 上 离朝鲜海州(今也叫作海州,是李氏朝鲜与明廷通商的海港)那边还有半天的工夫。 嘶啦!海风吹在风帆上,鼓荡着,推动着两艘盖伦船破浪前行。 日头高挂,照在人身上有点暖意,此时船上,宽面甲板上围满了人,杨天马朝也在其中,中间是朱五跟一个皮肤黝黑泛红,个子中等的阿拉伯人,那是马朝的几十个阿拉伯仆人之一,听他说是他那死去的阿拉伯父亲留给他的。 这些人过惯了海上漂泊的生活,靠着马朝的这两条武装商船,碰到弱小落单的商船,有时也做些海盗的无本生意,没说的,赤裸裸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们只佩服强者。 这几日在船上看着杨天和手下在船上一个个劈砍,刺杀训练不停,暗地嘲笑杨天这些人都是样子货,今日朱五在那抽空训练,这个叫热依木的水手故意走过去,用手比划了下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朱五,脸上一副轻蔑的表情,朱五脾气刚烈,直接抬起一脚把这热依木踢了个屁股敦。 呼啦啦!旁边看热闹的那些水手不干了,刚要撸袖子,呼啦啦!亲卫连这些家丁又把他们围了个圈,呛呛拔刀在手,冷漠的看着他们,这下这些水手有点慌了,他们手里惯用的是长有四十厘米左右的弯刀,而对方可用的都是有七十厘米长的俞家刀。 马朝杨天两人正在仓中闲聊,有人下去禀报,马朝当先匆匆来到甲板上,“都把刀放下,放下。” 那些水手犹豫着把刀放下,可亲卫连却没人听他的。 “都有,散开。” “是。” 一百多亲卫整齐有序快速的散开,这一幕不由让马朝和这些水手眉头挑了挑,在外面见得多了,多少知道,人多不一定力量大,要有队列,能劲往一处使,像个整体,这才能发挥人多的作用,从这一点上,这些亲卫做的已经很好。 马朝苦笑着道“老弟啊,让你见笑了,我这些手下在海上浪荡惯了,没规没矩的。” 杨天掏出块银子,淡淡道“无妨,这样吧马兄,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比一场,赢了这银子就是他的了。” 这些水手死盯着那块有十两重的银子,有的不由吞了口口水。 朱五持着俞家刀原地站好,前后脚略微错步,热依木右手弯刀在身前来回不停的挥动,身子也跟着左右移动,不时冲前两步倏得又退到原地。 “噶,呼噜!” 嘴里不知呼喝些什么,热依木这时冲前一步,正打算后退,一米半外的朱五突然脚下发力,冲前两步,双手握着俞家刀猛地劈向已经近前的热依木。 热依木后退中只来得及在心里默念一句“真主安拉,您忠实的仆人就要去见您了。” 场外几声惊呼“囊(阿拉伯语,不要)。” 俞家刀猛地劈向热依木的身前,刀尖堪堪要劈到对方下巴处……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热依木紧紧闭着眼睛,两次呼吸的工夫就好像过了两年,闻言小心的睁开眼睛“欧,真主保佑。” 俞家刀定格在他的身前,不再往前寸进,热依木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朱五还刀入鞘,冷不防被热依木跑过来抱住他。 “欧,我的兄弟,你,比什大(厉害)!” “呃,咳,放开,这像什么样子。” “哈哈,兄弟,比什大!” 围观众人看着看着,两人在那一个要挣开,一个在那抱着竖大拇指,彼此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水手才知道这些人手底下这么硬,纷纷脸上透着亲切,友好的跟亲卫们聊起天来。 “老弟,你这些家丁可真强啊。” “呵呵,马兄过奖了。” “到港了,到港了。” 十月十三日下午未时一刻,船到了此次的目的地,朝鲜的海州港。 ‘这也能叫作港?’ 杨天在甲板上无语的看着这号称这时代朝鲜最大的港口,泊口倒是不小,可也就是个天然的港口而已,几乎没有什么人工修缮的痕迹。 两艘武装商船驶进港口,港口里没什么像样的大船,渔船倒是不少,岸上不少人看见这两艘庞然大物驶进来,有的吓得往后退,有的反而从岸上一排简陋的房子里出来,小跑着跑过来,同时手里挥舞着,貌似挺热情。 “老弟,咱们下船吧。” 靠到泊口处,船上放下岸板,马朝换了一身绸缎员外袍,招呼着杨天下船。 杨天一边穿戴外面套着棉衣的板甲,一边沉声吩咐道“朱五,你领着二排留守,其他人跟我下去。”身在海外,有些事还是防着点的好。 “是。” 马朝当先沿着岸板走了下去,跑来那几人已经来到近处,当前一人年纪看上去在三十左右,穿着厚实皮袄,有点胖一脸憨厚相,当下抱拳笑道“马员外,不是约好明年再来,这是吹了什么风?” “哈哈,当然是吹了春风了,陈兄弟,来,我给你介绍个金主。” 马朝拉过这人给一旁的杨天介绍道“杨兄弟,这就是老哥在朝鲜的合作伙伴陈庚,陈兄弟,这可是你之后发大财的金主,杨天兄弟。” “杨兄弟威武不凡,一表人才,在下陈庚。”陈庚热情的打着招呼。 “陈兄客气了,”杨天也是和气的抱拳笑道“以后做买卖,还要仰仗陈兄了,咱们大家一起发财。” “好说,好说。” 陈庚一边客套一边打量此时已经下了船站在杨天身后的这将近二百号人,整齐的几个队列,沉默的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压迫感,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跳。 张大牛他们从另一条船上下来,站在杨天身边,这些狼牙又让陈庚眉头挑了挑。‘这杨天好强的势力。’ “陈兄一口流利的官话,是大明人士?”杨天有点好奇的问道。 “哦,家父是大明人士,家母是朝鲜人,在下心向上朝,也算是大明人了,哈哈。” 马朝插话道“陈老弟,去叫李家的人过来卸货了吗?” “海风大,兄弟可受不了,马兄,杨兄弟,咱们边走边说。” 陈庚当先带头领路,边走边跟身旁马朝杨天两人解释道“马兄熟,我就跟杨兄弟解释解释吧,这李家是当朝礼曹判书,等于大明的礼部尚书李尔瞻的庶子李继庭开的商铺,跟在下一起做生意,而不远的海州城牧守是李尔瞻的嫡长子李继胜。” 歇了口气,陈庚继续说道“原本这里就李家做这海贸生意,可没成想,一月前朝鲜朝廷有变化,李尔瞻这礼曹判书被王上训斥了一顿,眼看要失势,很多人都盯着这海州港,如今李家来了对头,也开了个铺子在海州城,在下不才,与大明上朝来的这几个商家关系不错,特别是马员外,如今那对头也在拉拢在下,开出这条件可比李家好多了,不过李家毕竟跟我多年合作,我是真抹不开情面撇开李家啊。” 话听到这里,杨天有点明白了,感情这陈庚就是这港口的中介商,负责和来海州做贸易的几个商人联络买卖,赚取中介费是了。 说着说着,一行人来到了海州城,杨天打量这海州城,周长也就有三里,城墙高有五米左右,没看见有包砖,跟潍县县城都不能比。 也没个护城河,此时城门口一群人正在那围着看热闹,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南边来了个三百来人的队伍。 “叽里咕噜思密达。” “叽里咕噜吆。” 来到近处,杨天就光听见里面喊思密达了。 陈庚跟旁边手下嘀咕了一声,那手下上前大喝一声“都让开,不要挡着上朝贵客的路。” (简单介绍下天启元年1621年李氏朝鲜的情况,刚刚从二十来年前rb侵略的惨状中恢复了点元气,却在19年萨尔浒之战,好不容易凑了一万所谓精兵跟着明军打后金,却惨败,只回来不到两千人,此时朝鲜国王光海君奉行中立政策,两边不得罪,实在是此时朝鲜国内弱的跟鸡似的,而朝鲜朝堂上党争也是斗了快有百年,什么大北派小北派西人党南人党,天启元年以前,是大北派做主,到了元年,大北派虽然还是做主,西人党却悄悄崛起了,而这李尔瞻就是大北派的领袖人物之一,之前跟国王光海君关系不错,不过元年因为一些事情开始关系变的有点暧昧,这才有了西人党的崛起。作者尽力让故事中加点历史,不过毕竟是小说,大家权当看个乐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朝鲜海贸 下 随着一声暴喝,这群看热闹的人群才纷纷转身,等看清杨天他们一身青布棉衣,加上马朝那员外袍,大部分人都忙不迭的闪开,只留下七八人穿着青布棉衣跟穿着绸缎员外袍的两人,此时正一脸恭敬相看着杨天他们。 这些闪到两边的朝鲜人也够穷的,身上没几个穿着棉布衣裳,大多穿着单薄的麻布衣裳,面黄肌瘦,个子超过一米六的都不多,眼光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杨天一行人。 那两个身穿员外袍的不迭的上前,一个长的白白胖胖,一个又瘦又黑,胖子抱拳躬身做了个大礼“陈兄带的可是上朝的贵客,在下李继庭,还请……” 话没说完,旁边那瘦子开口道“在下金勾日,陈兄,几位上朝贵客,还请到我金家歇息可好,我金家已备好美女佳肴,恭请……” “哼!”胖子急忙开口“金家有什么美女,黄脸婆倒还差不多,还佳肴,猪都不吃的东西,几位,我李家美女如云,家中有真正的佳肴,再说陈兄与小弟多年兄弟,自是到我家做客,几位请。” 金勾日,勾日,狗日,杨天差点笑出声来。 “金勾日,你不要不识抬举,这可都是我李家的客人。”胖子转过身去,怒喷瘦子。 “笑话,那是以前,现在这几位上朝贵客由我们金家招待。” “…………叽里咕噜思密达。” 这两人面对面又开始吵吵,他们的手下也在那吵吵,就是不动手,过了一会,杨天颇为无趣的摇摇头,这口水都喷到对方脸上了,你倒是动手啊。 “这,马兄?”陈庚询问马朝,马朝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问杨天,‘唔,看来这杨天才是正主。’ 心里有数了,陈庚对站在他右边的杨天微笑着小声问道“杨兄弟,你做主,这两家你看咱们去哪家?” “陈兄,谁更有钱?” “那肯定是李家了。” “嗯,那就去李家。” “咳,两位!”陈庚上前咳嗽一声,李继庭跟金勾日同时住嘴,转过来看着他,“那个,我们去李家。” 李继庭大喜“几位贵客请。” 得意的瞥了眼面色不好的金勾日,当下跟几个仆人殷勤的头前给杨天一行人带路,进了这只有两个有气无力穿着破烂的城门兵把守的南城门,这一行人怕不有三百之众,人多八成生意也大,李继庭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哼!等着瞧。”金勾日看着杨天等人进了城,冷哼一声,带着人也进了城。 城里还算齐整,用条石砌成的南北大道可以容纳五名成年人行走,跟着李继庭来到北城区,一个比潍县县衙小了一号简单很多的牧守衙门,进了衙门旁边五座二进的大木宅子,三百人口,李家还算能安顿好,又让人给船上送过酒食过去,杨天几人在离衙门最近的一座宅子里歇息。 “几位贵客稍待片刻,酒席马上就好。” 李继庭说完,知趣的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陈兄,”杨天看向陈庚,说道“我就直说了,此次来,大宗商品是上等棉布两千五百匹,马兄还有些日常用品,你看,这棉布跟对方订什么价位为好?” 呼~陈庚不由喘了口粗气,这可是大生意啊,来海州的商家身家都不大,很少有做到上千两银子的买卖,平时他能一次收个五十两的中介费就算不错了,这次可不一样,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嗯,不瞒杨兄弟,这棉布朝鲜很缺,在下认为,这价格可以开到一匹五钱二分。” 杨天很快心算出结果“嗯,这就是一千三百两。” 马朝跟陈庚瞪大眼睛看着杨天,这他们还没算明白,杨天这不到两个呼吸的工夫就算出来了?等他们过了一会算出结果,确实是一千三百两。 “好叫杨兄弟知晓,这价钱我有把握在这基础上再抬一抬,至于这中间费用,给我一百两就好。” 陈庚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年轻人显然有势力,又懂得统筹之学,还是坦诚相待的好,他也不贪心,一次一百两已经是他从没有过的大数了。 “这怎么行,陈兄,兄弟不是个好吃独食之人,这中间费用给你买卖的一成,这棉布以后还会陆续运来,都照此办理。” 马朝在一边帮着敲边鼓,笑道“陈老弟别见外了,我都说杨兄弟喜欢一起发财,以后还有大把的进项等着你呢。” “……这,这真多谢杨兄弟了。”陈庚真是大喜,金主,而且是源源不断还大方的金主,当下态度更是热络几分。 半个时辰后,到了酉时,这宅子正堂,一桌酒席,菜肴不错,七八个各式珍味,竟有对红烧熊掌,还有一盆虎鞭汤,桌上围坐着杨天马朝陈庚加上李继庭跟海州牧守李继胜,一个比李继庭更胖的胖子。 刚才他们五人已经议好价钱,李家没想到来的是大宗棉布生意,而且后面陆续还会有,当即大喜,这上等棉布朝鲜实在是缺,有很多官僚富户家的家人跟下人有钱都没地买,这可是赚钱的买卖,当下谈妥价钱,五钱四分一匹,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两,当即就付了银钱。 ‘这李家财力不小啊,一千多两现银拿出来面不改色,看来以后这财源又多了一笔。’ 心中有数,杨天喝了一杯酒就打住,其余四人劝了两句,看他实在不喝,也就自顾自的喝开了,酒后话多,李继庭禁不住在那不停的骂那金家,杨天听了半天有点听明白了,这金家是李继庭李继胜两人的父亲李尔瞻曾经打击的一个政敌,如今借着什么西人党跟他们大北派作对。 酒酣耳热,上来几个女人,杨天婉拒了席间一个朝鲜女人的服侍,其他人都一人搂着一个长相只能说有点姿色,不过皮肤却很白皙的朝鲜女人,李继庭已经猴急的在怀里那女人身上上下其手了。 李继胜笑意盈盈的说道“杨公子可是看不上我们这小国佳丽?” “家中有只母老虎,虽有心,却无力啊。”双手一摊,杨天一副想吃不敢吃的表情。 “哈哈哈。”其他人一阵理解的大笑。 李继庭打趣道“没想到杨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伉俪情深,在下羡慕啊。” “啊,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酒足饭饱,一人搂着一个女人回了房间,杨天出去吩咐张大牛跟李全不要放松,按战时警戒,两人严肃的答应了。 。 莱州卫城。 “穆兄说的果然是真?” 指挥使穆府后宅正堂,此时除了穆云外,还有五人在场,问话的是一个年纪在壮年的粗壮汉子。 “千真万确,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潍县打听打听,那杨天一介白身,短短一年竟有五十万两身家,几位老兄弟,你们说这人该做了多少孽才抢了这么多银子。” 呼~~~ 五十万两银子,穆云这话一落,人人这呼吸都不由得粗重几分,一介白身,五十万两,这土棍得抢了多少家,听刚才穆云说,那潍县周边七八个当地豪强都被他给灭了,至于那当地衙门的吏胥,这些卫所的指挥使都不放在心上,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个屁。 另外一个胖子沉声道“事关这么多银钱,还是小心为上,这样吧,咱们一家派出两人,去看看那潍县杨二郎到底什么实力,之后再做计较,几位老兄弟觉得如何?” “刘兄老成持重之言,我同意。” “我也同意,毕竟这数目太大,还是小心为上。” “好,大家都同意,明日就派人去潍县。” “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接触 第二天一早,杨天准时起床,穿戴好上院里锻炼了半个时辰,出了身汗,漱洗一番后,马朝跟陈庚也已经起来了,几人吃过早饭,马朝跟陈庚两人又回屋去胡天黑地去了。 卸货自有李家人去干这活,眼看今天天气不错,杨天打算出去逛逛这海州城,毕竟第一次来到海外,出去逛逛见见世面。 “大牛,李全,在这集合。” “是。” ……集合完毕,生意谈成,杨天心情不错,笑着吩咐下去“一会大家以排为单位,出去逛逛这海州城,一人拿一两银子,想买点什么就买点,别不舍得买,啊。” “噢!”家丁们一阵欣喜,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们也想出去好好看看,‘俺们老爷就是体贴人。’ “……汉狗,……出来。” 大家正在那兴高采烈的互相低声讨论一会买点什么好,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叫骂声。 杨天眉头一皱,他好像听见汉狗这两个字,“李全,上门口那边看看。” “是。”李全小跑着出了后宅,到了大门前,几个李家的家仆面色紧张的顶着大门,好像有什么怪兽要进来一样。 “汉狗,给老子出来,跪下给你杜鲁大爷磕几个响头,大爷就让你活着出这海州城。” “哈哈哈,老大说得好。” “老大,那些胆小如鼠的汉狗缩在这牧守家里不敢出来,咱们要不打进去?” “哈哈哈,什么狗屁牧守,在咱们面前屁都不是。” 李全上前透过门缝看了几眼,又蹭着李家矮墙看了几眼。 “报告老爷,外面有七八十人,拿着各式兵器,有十名弓箭手,正在那汉狗汉狗的叫骂不停,他们都穿着皮袍,有的戴着皮帽,没戴的头后面扎了个小辫子,看上去有点怪。” 女真人! 没想到这就要碰上了,杨天沉声道“大牛,你带着你的人,给我盯着那十名弓箭手,一会要是动手,第一时间给我灭了他们。” “是。”张大牛答应后,领着三十名狼牙翻过隔壁宅子。 “亲卫连,成战时队形,俞家刀连环弩预备好,随我去会会这些女真人。” “是。” “兄弟,杨兄弟,不可莽撞啊,”马朝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出来,急声道“那些女真人可厉害,不可意气用事啊,能忍咱就忍忍吧。” “是啊,”陈庚也从旁边屋里出来,边穿着衣服边急声道“杨兄弟,这事偶尔也能碰上,他们不敢真打进牧守的宅子,随他们叫骂去吧,骂累了就散了。” “呵呵,”杨天检查了一遍装备,淡淡的对两人道“我可没有被人叫作汉狗的习惯,两位请回屋,兄弟去去就来。” “开门。” 杨天带头来到大门前,李家几个家仆面面相觑,这年轻老爷不要命了,敢出去跟这些女真蛮人较劲,不行,这可是自家老爷的贵客,可不能让他有闪失。 “这位老爷,您看日头正好,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 “李全,上前开门。” “是,给我闪开。” 手中俞家刀一摆,李全带着两个亲卫家丁上前,逼退那几个家仆,打开大门。 “汉狗,快出来受死,哈哈,不想死就给大爷跪下学狗叫。” 一个个不高戴着皮帽的粗壮汉子正在门外带头叫骂,其他人跟着污言秽语骂个不停,冷不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骂声不由得一滞,没想到对方还真敢出来。 “这是那些明军的家丁吧?”有人喃喃自语,看着从门口有秩序成队列出来的亲卫连,不由咽了口唾沫,对方这些汉人手持长刀,统一的青布棉衣,面色冷漠的看着他们,这可不像是做生意的汉人或者那些跟农民差不多的明军。 李全跟一排一班护着杨天上前,杨天拔刀在手,冷眼看着这些女真人“谁是什么杜鲁,给我站出来。” “我,我就是。”个不高那粗壮汉子挺了挺胸脯,上前想说话舌头却打了个磕绊。 “是你说让我出来受死?” “是,”杜鲁刚想硬气一点,看见对方这百余把长刀,不由得改口了“是误会,呵呵,是误会,认错人了,我们走。” 说完杜鲁转身就要走,这些汉人不好对付,可别为了那金勾日的五百两银子,把命丢在这儿就不值当了。 “站住,”杨天悠悠的说道“走可以,给老子跪下磕头认错,说你们是女真狗,老子就放过你们。” “……汉狗休要嚣张。” 一群女真人闻言大怒,这几年后金年年大胜明军,他们早不把这些当初畏惧不以的汉人放在眼里了,这汉人竟敢让我们这些女真好汉跪下喊自己是狗,当即人人大骂。 旁边牧守府衙大门紧闭,四周没什么人影,杨天右手举刀,成前后三排共九十人的亲卫们齐整的上前一步,齐声大喝一声“杀!” “…………” 一阵冷漠的杀气当面袭来,这些女真人不由得呼吸一滞,场中安静下来。 杨天冷声道“我再说一遍,都给老子跪下,说你们是女真狗,老子就放你们走,我数到十。” “一,二……” “老大,怎么办?”杜鲁身边有人附耳低声问道。 咬咬牙,杜鲁低声道“绝不能给这些汉人跪下,让射箭的兄弟们准备,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动手。” “……八,九,十。” 右手俞家刀一摆,杨天沉声道“射!” ‘???’ 这些女真人心里充满问号,射?射什么,没见对方有弓箭手啊,有人这时眼尖看见了,尖叫一声“是诸葛弩。” “给老子赶紧射箭。”杜鲁大急,对方这几十把诸葛弩眼看就要射过来了。 分散在中后段的十个弓箭手娴熟的刚要搭弓射箭,“射!”这时从他们身边矮墙方向突然响起一阵机栝声。 嗡嗡嗡! 九支弩箭伺候一名弓箭手,瞬间十名弓箭手了帐。 “啊啊啊啊!”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声,三排亲卫家丁已经开始成排轮射一轮。 这些女真人惊慌失措的往后跑,可他们本来就聚得很近,一时半会哪能跑这么快,只听见一声声惨叫。 一轮弩箭射完,场中只剩四十来个女真人撒腿往后就逃。 “结刀阵!” 在后方,六十名亲卫家丁结成两排刀阵,逃跑的这些女真人近了,“杀!” 第一排当先迈出一步,同时猛地挥下手中刀,噗嗤声不绝于耳。 “杀!” 第二排沿着前排同伴的空隙往前两步,三十把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的俞家刀又是猛地挥下。 噗嗤,噗嗤! 这些女真人崩溃了,大街再宽,并排站着三十人已站满,过不去了,被对方像杀猪宰羊一样,瞬间场中就剩七八个人了,当即人人跪下磕头求饶。 “爷爷,爷爷,我是女真狗,饶命啊,我是女真狗,我狗都不如,饶命啊,爷爷。” “爷爷,祖宗,饶了小的吧,小的是汉人啊,爷爷,小的不是女真狗,小的是汉人。”一个戴着皮帽的女真人脱下帽子,指着一个比其他人更短的金钱鼠尾辫在那哭求道着。 杨天走上前,漠然的看着他们“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来这找茬,说,是谁指使的?” 那个说他是汉人的急忙道“是金勾日指使的,他许了我们老大,不,那杜鲁女真狗五百两银子,让,让我们来羞辱你们一番。” “你是汉人?”杨天眼神有点不知什么意味的看着他。 “对,对,爷爷,我是汉人,我是被逼的啊。” 杨天转向问其他人“你们说,他在你们这里面什么地位?” “好叫爷爷知道,”一个女真人恨恨的说道“这是我们商队的三当家,他是汉人不假,可他却亲手杀过七八口汉人百姓。” “你胡说,我没有。” “对,我们作证。”其他人也恨恨的看着那人,老子眼看活不了了,你这个平时杀同族杀的起劲的狗日的也别想活。 “你们商队在这城中还有谁?” “没了,我们本打算过来采买一批人参,好赶回去过个好年,爷爷,求爷爷饶命啊。” 看看日头,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杨天俞家刀举起,淡淡的说道“除了那汉人,其他人,杀。” “是。” “爷爷饶……啊!” “多谢大爷不杀之恩,多谢爷爷不杀之恩。”那人大喜,磕头如蒜。 杨天走过去,举起俞家刀“你个汉奸,还想活着,下辈子吧。” “大爷,爷爷,饶命啊。”那人大喜的脸上突然扭曲,惊恐的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可惜手脚软的没了力气,只能慢慢的往后蹭。 俞家刀映着阳光,猛地斩下,噗嗤! “下辈子,别做汉奸。”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判案 显灵 “热依木,这些人真,真狠啊。” “该,这些女真狗杀的好!这小杨老爷好样的!” 李家一座宅子矮墙后面,一群马朝手下的阿拉伯水手跟汉人水手在那纷纷议论,汉人水手都有股扬眉吐气的爽快,他们这几年跟着马朝来过朝鲜多次,也受过这些女真商队的欺辱,如今真是爽啊。 而这些阿拉伯水手一个个却有点后怕跟庆幸。‘幸亏在船上没打起来,不然我们都得去见真主安拉了。’ 海州牧守府衙,那些女真人开始叫骂的时候,李继庭跟李继胜这两位,急忙躲进衙门后堂,让手下关紧大门。 ‘骂骂就散了。’ 他们想的倒是不错,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可不到两刻钟(我华夏古时既有刻数,一刻与现在刻数差不多,约等于十五分钟),衙门的衙役跟李家下人脸色煞白的跑进来。 “叽里咕噜思密达。”衙役。 “大爷,二爷,不好了,”下人用汉话急声道“那,那杨老爷带着人把那些女真人全,全杀了!”说着,身体还瑟瑟发抖。 “什么!” 这两胖子兄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这杨天挺和气一人啊,怎么会这么凶残。 “你可看清了?” “老爷你们出去看看吧,外面,外面全是死尸啊。” “怎么办,这,这么多女真人死在我的辖地,我要怎么跟王上交待。”李继胜六神无主了,这后金如今这么强势,他们朝鲜这几年越来越不敢招惹那些来做生意的女真人,这,这七八十个死人,怕是他这牧守要做到头了。 “……大哥,”李继庭沉声道“切莫慌张,女真人死就死了,重要的是赶紧找个替死鬼,这杨天身为大明上朝子民,又是咱们李家的生意伙伴,武力又这么强,咱们不可得罪,那些女真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咱们这闹事,八成是受了谁的指使。” 说到这里,胖子两兄弟对视一眼,同声说道“金勾日。” ‘就是不是,也得让你当替死鬼。’李继胜恶狠狠的想着。 “大哥,你赶紧让……” 李继庭刚要说让衙门里的人去封锁城门,捉拿金勾日一干人等。 下人进来禀报“大爷,二爷,那,那杨老爷在叫门呢。” “快,快请。” “牧守大人,”杨天持着俞家刀大步走进来,抱拳一礼,沉声道“在下身为大明子民来我大明友邦做友好互动,怎知在这异国他乡,有人竟出钱收买杀手欲加害于我等,性命攸关,我等无奈只能奋起反抗,虽牺牲了二十几位亲如兄弟的同伴,好在老天保佑,尽灭敌手,现已查明幕后主使之人叫金勾日,还请牧守大人速速派人去擒拿此獠,审明凶手,” 吐出一口长气,杨天面色沉痛的续道“也好慰我等死去同伴的在天之灵。” 两个胖子一开始听得心里暗自佩服,这杨天真会占大道理,绝口不提什么女真人,知己啊,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听到后来,两人有些糊涂了,他们刚才可是听仆人说,杨天一行人可一个没死。 “杨公子,”李继胜迟疑了一下“呃,贵方真死去二十多位好汉?” “牧守大人如若不信,请到前堂一看。” 杨天沉痛的说完,当先转身往前堂走去,胖子兄弟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大人请看。”到了大堂,杨天侧身给这两个胖子让开。 只见大堂上摆放着二十几具穿着杨天手下那种青布棉衣的无头尸体,地上血迹很少,绝对不是事发现场。 “……杨公子果然损失惨重,只是,还,还请节哀。” 李继胜白白胖胖的脸上硬是挤出几滴眼泪,‘砍了对方的头当自己人,这杨天够无耻的,不过,知己啊。’ 这时,一个下人来到大堂,绕过这些尸体,悄悄在李继胜耳边道“老爷,那金勾日已经被这杨老爷的手下抓住了,正往这送呢。” “好,知道了下去吧。” ‘滴水不漏,滴水不漏啊。’李继胜心下赞叹,此案大方向已经定了,虽说有漏洞,不过如今的官场,谁还理会这个,有尸体,有物证,有金勾日死前画押的案底,再加上他父亲的地位,这案子就结了,那些西人党要是敢借此兴风作浪,就抖搂出这些女真人的身份,看他们怎么跟王上交待。 一箭三雕,胖子兄弟越想越美,同时他们觉得这杨天是个大可深交之人啊,年纪轻轻就有武力有财力,会做生意,还有心计跟手段,值得深交啊。 “大人,金勾日等人带到。” “唔,拉到刑房,大刑伺候。” “是。” 十月十四日午时刚过,海州牧衙门一封金勾日图谋来此做生意,大明上朝商人杨天的银钱财货,派手下杀手欲杀人越货,商人杨天奋起反抗,海州牧守及时得知此事,派人协助击杀金家杀手,同时派人捉拿金勾日等人,金勾日陈述完事件详情后,唯恐王上震怒,畏罪自杀云云的公文,同时去的还有一封给礼曹判书李尔瞻的私信。 一日后,杨天他们带着银子跟李家胖子兄弟送的一些土特产启航回返。 汉城,昌德宫(朝鲜东宫,光海君李珲在位中后期就在此处理政事,基本不见外朝大臣,跟神宗万历帝有一拼,而且他也跟万历一样非常喜欢银子。)后殿暖阁,四十有六,一脸清瘦之色的光海君不耐烦的看着站在他右手边的李尔瞻。 “有何事?” “王上,还请过目此文。” “……这,这金勾日好大的胆子,”光海君大怒“孤说过多少次,即不要得罪后金,但也不能得罪上朝。” 李尔瞻身形清瘦,不像他那两个胖儿子,他的政治主张还是向着大明多一点的,为此跟光海君起了冲突,这才有了今年西人党的悄悄崛起,“王上,您看?” “就照着海州牧守这公文发报,至于那些女真人,确实……不用提了,如果后金要是过问此事,就说被毛文龙杀了。”(镇江城已经被后金攻下,毛文龙此时正在朝鲜境内流窜,还没有到皮岛安家。) “王上英明。” 李尔瞻说完站在那里也不说退下,光海君瞥了眼这扶持他登上王位的心腹重臣“怎么,还有事?” “启禀王上,臣有些私事想与王上商量。”李尔瞻恭敬的说道。 “何事?”光海君来了兴趣,只要不是烦心的政事,他的兴趣可不小。 “禀王上,是有关那公文里的大明商人杨天,那杨天身在sd莱州府,与我朝相距颇近,做的是大宗棉布生意,臣想,由我李家牵头,不如由王上牵头,您看?” “……唔,孤看可行,就由你李家出面,”光海君盘算一下,这棉布生意在朝鲜指定赚钱,脸上也有了几丝笑意“还是李卿对孤忠心啊。” “臣一心忠于王上,此心可鉴日月。”李尔瞻一脸忠心耿耿的道着。 出了昌德宫,李尔瞻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注下对了,王上喜欢钱财,借这杨天的生意跟王上重新修复关系,他,赌对了。 。 马家村村南一家土屋院子,下午太阳正好,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正屋里有七八个妇女,正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她们身前一个满脸老褶子的婆子在那讲经。 “……你们只要献出你们的诚意,供奉老母,老母就会显灵于此,看好了!” 那婆子身边有张供桌,用大红色厚布挡着桌下面,只见她这时围着供桌,东跳一下,西窜一下。 “玛尼玛尼吽……无量天尊……请骊山老母!” “哗!”屋中这些妇人瞪大眼睛看着供桌上,无中生有徐徐升起一个慈眉善目的骊山老母像。 突然,老母眼睛睁开了。 “老母显灵了,老母显灵了。” “老母,治好俺家孩子的痨病吧。” 妇女们一边激动的磕头,一边往供桌上抛银子抛铜板。 “真显灵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警觉 ‘怎么这么少。’ 婆子边跳大神,边拿眼偷看供桌上的银钱,加起来还没到一两。 “哇呀呀!骊山老母急急如律令,尔等心不诚,不诚则不灵,快,快,快!” 这婆子抽风一样抖着身子,双手不停的往前伸,就差明目张胆的要钱了。 “老母莫怪,俺,俺出五两银子。” 这间屋的妇人马刘氏一脸神圣之色,从东屋摸索出一个小布包,抖搂开,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大约有五两,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到供桌上。 其他人有些呆滞,这马刘氏真敢拿啊,那可是他们家这一年多在杨堡干活好不容易攒的家底啊。 “玛尼玛尼吽,老母有命,马刘氏诚心可嘉,着!” 婆子边跳边朝马刘氏指了一下。 “哎,”马刘氏惊喜的喊道“俺看见了,俺的眼睛亮堂多了,多谢老母,多谢老母。” 其他妇人就看见马刘氏在那不停的磕头,她们可知道三月前马刘氏眼睛突然不好,看的不是很清楚,一尺外就看不见人了,当下一个妇人拿手晃了晃“刘姐,俺在干什么?” 马刘氏定定的看着她,自信的道“你在拿手乱晃,对不对?” “哗!真好了!” 妇人们相信了,这老母看来是真有灵啊,一定是俺们心不诚。 “急急如律令,半个时辰老母就要走了,老母等不及了。”婆子跳的更欢了。 “请,请老母等等俺,俺这就回家拿银子。”一个妇人说完,急急走出去。 “俺也回家,马上回来,老母千万别走啊,俺家孩子还等着老母治病呐。” 一时间,这些妇女一个个的都疾跑出门,回家拿银子去了。 ……“老母,俺拿银子来了,神婆,老母没走吧。”那急着给她家孩子治病的妇女当先跑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 “快了,快了,无量天尊,老母快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老母终于走了,这些妇女个个喜笑颜开,手里拿着老母给开的神水神药。 “俺家孩子终于有救了。”那妇女喜极而泣,手里紧紧攥着两包包治百病的神药。 “咳,”婆子此时虚弱的坐在椅子上,沙哑着嗓子道“你们切记,这些神水神药一定要在每日午时三刻太阳日头正当空的时候服下,一次一钱,连服七七四十九日,自会包治百病逢凶化吉。” “弟子记住了。” “好,你们都回去吧。”神婆威严的摆了摆手。 “是,弟子告退。”妇人们兴高采烈的走向门口。 咣当!大门被大力撞开,马红玉带着杨柳等娘子军们持着长枪冲进来,妇人们目瞪口呆,这是做什么? “哎吆!”屋里在那坐着,老神在在的神婆啪的起身出了门槛,身形利索的就要跑向西墙,打算翻过去。 “杨荷!”马红玉娇喝一声。 杨荷上前一步,手中甩着一条带套的绳索,嗖得往前一甩,正套在那神婆的脖子上。 “呃……”神婆只觉得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砰的摔倒在地。 马刘氏此时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些娘子军里一个圆脸姑娘,惊道“闺女,这是怎么了?” 圆脸姑娘哼了一声“娘,别再装了,你勾结那王神婆骗取村里这些婶娘的钱财,乖乖认错吧,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那孩子患病的妇人怔愣着说道“马小姐,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这可是能请真神的神婆啊。” “是啊,是啊,杨夫人,这可是神婆啊。”如今对杨堡熟悉的人,都知道马云魁家的闺女跟杨堡杨二郎是相好的,有的就称呼马红玉为杨夫人。 “呵呵,众位婶娘跟我来。” 马红玉领着这些妇人跟娘子军涌入正屋,指着那张供桌说道“杨柳杨兰,给我用长枪戳那供桌底下。” “是。” 说着,两把长枪就要狠狠的戳向供桌下面。 “别,别戳,下面有人!” 一道男人声音响起,从供桌蒙布下面钻出个矮个小老头来。 “还要我说别的吗?”马红玉看着这几个妇人。 “好哇,原来是骗子,还俺的钱来。” “呜呜,那俺孩子的痨病怎么办,呜……” “马刘氏!你个骗子,还俺的钱来。” 屋中顿时大乱,妇人有的去撕扯那神婆,有的在那捶胸顿足心疼自家孩子的病,有的在那撕扯那当托之人,马刘氏。 “马枣,别难过,我不会对你娘怎么着的。”马红玉拍拍那圆脸姑娘,安慰道。 “多谢队长。”马枣红着眼圈上去把撕扯她母亲的两个妇人分开,再怎么着,这也是她亲娘啊。 “好了,都住手。” 马红玉大喝一声,妇人们都讪讪的看着她。 “把自家的银钱过来领走,从明天开始,你们几个给我从马家村开始,挨家挨户的讲你们被骗的经过,给我仔细的讲,还有你,你家孩子有病,你不舍得花钱看郎中,倒是舍得花钱供什么老母,你得有多糊涂,都给我去讲,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把这神婆跟小老头带走,明天开始游街示众。” “是!” 。。 十月十五日下午未时一刻,那个说要来看看的刘姓指挥使,放心不下,亲自带着六家的家丁骑马来到了平度州城外。 “将主,明天就能赶到那杨堡了,咱们今天就在平度州城歇脚如何?” “唔,”刘德公看看左右“好吧,一路也累了,一会就在平度州城歇一晚上。” “将主英明。” 刘德公叱笑道“在外面叫老爷。” “嗳,老爷。” 说着话,一共十三骑放慢速度,悠闲的沿着官道往州城走去。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个家丁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动静?” “看那边。”同伴指着前面远处迎面而来一个队伍喊道。 队伍越走越近,是十排共四十一人的队伍,统一青布棉衣着装,脚蹬青布棉靴,肩上扛着丈八长矛,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队伍中段旁边一人看样子是个头,在那喊着号子,整个队伍行进间如一人,极为齐整。 那头头这时喊道“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队伍边唱着歌边整齐划一的往前走着,路上行人见了,有的羡慕有的有畏惧的表情,有的大声喝彩“好,好个二郎神。” “一群样子货。”几个骑马家丁不屑的评论道。 刘德公仔细的看着这支队伍,都是些年轻人,脸上虽有着几丝疲惫,却斗志昂扬,这身上长矛,腰间佩刀统一的着装,走过来齐整的队列。 ‘不,这绝不是样子货。’ 刘德公下了马,走到刚才那喝彩的路人身边,微笑着说道“这位老哥请了。” 这路人看这老者一身劲装打扮,还骑着马,说话和气,明显不是一般人,当即也抱拳笑道“当不得老哥两字,老人家有事?” “是这样,老夫对这刚才过去的这些年轻人有些好奇,可否告知一二啊?”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路人眉开眼笑的接过“老人家有所不知,那些年轻人都是潍县二郎神杨二郎的手下护丁,其实就是家丁了。” “哦,这二郎神是什么人?” “说起这二郎神啊,那可是潍县周边的传奇人物,”路人唾沫横飞,把民间关于杨天怎么开赌坊发家,两人杀散五十人,杀八十马匪杀一千匪徒,说到这一千匪徒,他还神秘兮兮的道“听说那不是一千匪徒,而是一千多官兵,扮作匪徒来杨堡图财害命,反被杨二郎给咔嚓了。” 接着又说到二郎神开了个商会,如今这潍县周边五县一州老百姓都是吃杨二郎的盐,卖的比以前便宜两文,可是大善人。 刘德公继续问道“哦,那二郎神的护丁有多少?” “这个具体不清楚,不过听说两千多人是有的。” “都像刚才那些年轻人那么,那么精神?” “那些年轻人算什么,”路人撇撇嘴,接着道“他们只是最普通的护丁而已,才训练了不到半年,啧啧,杨二郎身边那些老家丁才更厉害,看着就怪吓人,那可是杀过不少人的虎狼啊。” “那些老家丁有多少?” “六百多人吧。” “多谢小哥了。” 刘德公沉着脸走回去,上马,“走,先去歇歇,明天一定要好好瞧瞧这二郎神的地盘。” “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图谋不轨 十月十六日,虽然已到初冬,小杨堡的生意却越发红火,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来金钩赌坊赌钱的,来饭堂吃饭顺便在堡里面大通铺歇歇脚的,来卖菜的菜农和来买菜的村民,堡里面还有些流动小贩,卖些小吃点心,或者一些木头人,字画等好玩好看的东西,还有有些身家的商家,选择在杨堡的宾馆住宿。 掀开饭堂前面的大厚布帘子走进去,屋里热气升腾,人声嘈杂,下午未时了,刘德公跟家丁们正在吃着晚到的午饭,刘德公要了一碗羊杂汤,两个八文钱的肉卷饼,就着一碟腌菜,在那吃的香甜。 “老爷,这的饭食不错呀,荤腥足,价钱也实惠。”旁边家丁低声说道。 刘德公打量四周这些来吃饭的客人,看有没有行李就知道,很多都是当地人,只有一小部分是路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杨堡附近的人生活不错,要不然谁舍得花钱出来吃饭。 来潍县的一路上,越靠近杨堡,刘德公发现这官道好像修缮一新,很多坑坑洼洼都用碎石子填平,旁边排水沟也是,重新挖深加固,能看见很多人在大道上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上前一问才知道,这是那杨二郎的什么建筑队,又走了一段,来到这小杨堡附近,又是一番景象,官道两边应该是田地的地方全部碾平盖起了高有丈高的围墙工厂,打听下才知道,一个是盐厂,那边那个后面能见到一排排房子的工厂,那是二郎神的护丁营地,刘德公想走近的时候,被门口值班的护丁给赶走了。 到了这小杨堡,更是新鲜,门口竖着两个大木架子,一男一女被绑在上面,围观众人有的朝他们扔着臭菜叶子土坷垃,有的在那破口大骂,听了听,原来是两个骗钱的神棍,被杨二郎手下给抓住了,正把这当典型告诫那些无知村民不要上当受骗。 “老爷你去哪?” “你们吃着,我随便逛逛。” 掀开厚布帘子,刘德公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外面可冷,溜溜达达,逛着逛着好像听见一阵喊杀的女子声音。 “唔,有趣嗳,一些女子在那练武。” 刘德公走过去,跟一个正在那看的入神,高鼻阔嘴的年轻人搭话道。 “稀罕么,”年轻人痴痴呆呆瞧着那些女子,闻言也不回头“杨家娘子军多有名,第一次来吧?” “是啊,小哥是?” 年轻人继续看着训练场,嘴里说道“我是堡里的人,来到这小杨堡,你要想赌两把就去金钩赌坊,要想住店,那边有宾馆,绝对干净,这里跟别地不一样。” “咦,这些女子练得是真把式?”刘德公惊讶了,刚开始还以为这些女子在那耍枪玩,打眼细看,竟是练得刻苦认真,大冷的天竟出了一头汗,而且这长枪刺杀明显是军中把式。 “稀罕呢,这算什么?”年轻人继续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这兄弟那三千家丁,练得那才叫真把式。” “小哥兄弟是?” “二郎神杨天。” “哦,久仰大名,呵呵,小哥继续。” “不送。” 刘德公转身貌似平静的继续溜达,过了会,在宾馆里开了房,交了三天的房钱,带着手下住下了。 京师紫禁城,皇宫后花园,下午的日头暖烘烘的,天启皇帝朱由校身边跟着李进忠,两人边走边问答。 “进忠,叶卿(东林党老大叶向高,此时刚回来做首辅)一回来就上书要朕发内库银,你说朕该不该发?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李进忠小心的落后朱由校半个身位,考虑了一小会,方开口道“陛下圣明,那老奴就直说了,这银子该发。” “哦,”这回答有点让朱由校出乎意料“说说理由。” “陛下赎罪,老奴献丑了,如今辽东战事糜烂,广宁周边王巡抚跟熊经略在那募兵,安置辽民积蓄粮草,修缮城池哪个不需要银子,户部那边,陛下也知道,没银子,所以老奴认为该发。” “忠君之言,忠君之言啊。”朱由校高兴的拍拍李进忠的肩膀。 李进忠弯下腰配合朱由校抬手的高度,谦卑的说道“陛下过奖,老奴只是觉得,这大明,终归是陛下的大明,而老奴,是陛下的老奴。” “好,好啊,”朱由校更是高兴“真是忠臣啊,对朕忠心的忠臣,好啊。” “多谢陛下夸奖。” 陪朱由校逛了一会后花园,客氏接了李进忠的班,陪着朱由校回乾清宫处理政事去了,(朱由校登基前几年对政务还是挺勤快的)李进忠则回到司礼监值房。 “大哥,”王体乾一边给李进忠斟着茶水,一边小声道“锦衣卫千户许显纯(魏忠贤后来的五彪之一,得力干将。)查出周嘉谟(东林党领导人之一,时任吏部尚书,大肆提拔东林党人,天启元年,东林党彻底得势,齐楚浙三党式微)收受贿赂有三十万两,另查出那周嘉谟年轻时颇好。” “唔,这两样都不足以扳倒他,得找个能让陛下厌恶的理由。” “……这样如何,”王体乾附耳更加小声道“大哥,陛下厌恶王安,那王安虽已死,只要说周嘉谟受他临终委托密谋对陛下不利,到时陛下必会龙颜大怒,嘿嘿……” “……嗯,是个好计,再加上那刘一燝(时任内阁大学士),哼,朝堂上东林党人太多,咱们一个一个来,让孙杰准备准备。”(孙杰,时任给事中,可以监察百官,等同御史,最初投靠魏忠贤的文官) “好。” (王安从司礼监秉笔下来后,一贬再贬,最后被罚到南海子净军,等于宦官中的充军,没几天就嗝屁了。) 刘德公已经在杨堡周围转了两天了,昨日清晨他亲眼看见几辆马车从马家村村东头走出,中间有辆马车不小心颠了一下,哗啦几块铁板落到地上,被人连忙捡起来,运到了那杨二郎的护丁营。 一开始他不解这铁板做什么用,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是作为甲胄使用啊,想着进村看看,又怕太招眼,没敢去。‘一个乡间土豪,竟有铸甲之术。’ 刚才靠近护丁营地,隐隐听见里面有砰砰砰的声音,‘这是火器施放的响动。’ 能铸甲,又有火器,三千精壮的手下,这杨天想干什么? 刘德公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惊惧,这二郎神的实力就凭他们几个卫所想打下来,简直痴人说梦,最重要的是,这人想做什么? 十九日上午,退了房,刘德公十三骑上马往东而去,两日后,回到莱州卫跟众卫指挥使一说,都是倒抽口冷气,这杨天看来是个大虫啊。 刘德公沉声道“几位老兄弟,咱们虽贪点钱财,但咱们世受皇恩职责在身,这大虫一定要上报朝廷,尽早把他拿下。” “刘兄说得对,咱们联名上本,就说手下家人偶然得知此人铸甲,身有火器,手下有三千精兵,定有图谋不轨之心。” “好,我同意。” “……同意。” “不可,”刘德公道“此事只能由莱州卫上本,咱们辖地可管不了这里,穆兄?” “……好吧,我上。”穆云脸颊一抽一抽的,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二十五日,一封由莱州卫指挥使穆云上书的奏折经山咚(大家理解哈,那个东打不出来)都指挥使司衙门上报京城。 而二十日,杨天一行人回到了杨堡。 “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高价 暴怒 “学风,此去一切按战时准备,多加小心。” “是,天哥放心。” 杨天回来的第二天,第二批棉布起运,这次他让马学风带着两个连队,出去历练历练。 回来就是一顿忙碌,都要事无巨细的看一看,管一管,家丁们出去轮值拉练的效果不错,脸上少了些浮躁,多了一丝沉稳,绣衣卫平时跟着狼牙训练,现在开始以五人小队为单位出去体验生活,任贤领着第一批,已经体验了些日子,等他们回来,下一批也开始出去历练,杨天相信,观察的人多了,阅历多了,才会在情报刺探中更加从容的应对。 狼牙小队训练之余,已经完成了两个小队任务,杀了两家该死的恶棍,等过段时间,再轮番出去以实战代练。 红花商会这些盟友已经开始尝到甜头,各地的赌坊饭堂已经开了有些时日,回报很是丰厚,有个别地方已经开始开起红花宾馆,杨天手下的建筑队已经开始出县搞基建。 就是这盐道有点顺利的诡异,其他县还好说,这高密县隶属胶州,原本这里的私盐一向是灵山盐场那边的盐,这有两三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无,反常即为妖,盐路上厮杀争夺是常事,杨天临出海前已经派了杜老虎带着人去灵山盐场跟逄猛巡司附近暗地探查一下,目前还没回来。 棉纺厂的纺车织机慢慢增加,棉花从五县一州那些盟友,还有不好商事专好做大地主的士绅豪强手里收的够多,棉布生产到明年秋后收棉花没问题,特别是柳子堡蔡家跟县衙三老,知道的早,麦收后一开始就全部种上棉花,光这棉花就进项大三千两,把他们乐的合不拢嘴。 杨天的银子这几个月大把的花出去,光收购棉花就花出去将近万两,现在陆陆续续开始回流。 “小姨,这羽绒棉衣做的不错。” 二十三日上午,王金梅家里,杨天身上穿着一件乍看有点鼓涨的棉衣,这纯粹鸭绒鹅绒做的棉衣穿在身上确实轻便暖和。 “这样的可做不多啊,小天。”王金梅实话实说,这棉衣里面用的是鸭鹅胸前那一搓不多的绒毛,即便如今养殖场里有上万只鸭鹅,也不能成批量供应。 “小姨,没关系,这件是最高档的,专门卖给那些有钱人,一件……嗯,十两银子。” “十两!”王金梅惊的大叫了一声,这价格高的超出她的想象,按她的想法,一件五钱银子就很高了,毕竟这一匹布才卖两钱二分,而棉衣才用了几尺布,一匹布是多少,是十丈即一百尺啊。(三十三米左右) “呵呵,小姨你这就不懂了,”杨天笑眯眯的解释道“物以稀为贵,咱们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鸭鹅绒,上等的棉布,对了,小姨你交待下去,棉布是里子,外面还要缝上一层绸缎,这针线活一定要细密,线眼要直要均匀,可不能歪了散了,这可是大事,小姨。” “好,姨明白了。”王金梅重重点头,这一件棉衣可是十两银子啊,针线活不过关她不能用,胸中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可得给她外甥把好质量这一关。 登州府城登莱总兵衙门,后堂书房,沈有容正看着手里一封书信。 “老伯亲启,不知老伯身子还硬朗不?哈哈,想必老兵了嘛,肯定还是很硬朗,最近小子出海一趟,去了次朝鲜,做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哈哈。 对了,说正事,不知那些辽民怎么样了?这次随信还有五百两银子,老伯请不要据为己有,这可是给那些辽民安家的银子,” “臭小子。” 笑叱一声,老人继续读信“以后小子每月会随信送来五百两银子,请老伯妥善安排,小子这里的辽民已经在潍县安居了,呃,老伯可看见有个长盒,那可是好东西,朝鲜那边原产的人参,大补啊,就算是小子给老伯的贿赂吧,谁叫您老是总兵大人呢,这人参可别不舍得吃啊,就是不为自己着想,老伯您也得为下面,小子那二叔着想不是,也让他大清早就来个一柱擎天一展雄风,嘿,就写到此吧,哎吆,用毛笔写字可真累人呐。” 二叔,一柱擎天,沈有容略微一琢磨“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得前仰后合“臭小子,老夫就是不吃这朝鲜红参,照样一柱擎天,哈哈哈!” 笑够了,沈有容弹着手里的信纸,心中难得的开心,这孩子真够特别的,心也善啊,本来老人还可惜大好的人才去做那低贱的商事,现在看来,这孩子做商事也不错,起码不用受每日这些朝堂上官喋喋不休的诘问,沈有容这总兵当的真是无趣,上面天天絮叨些废话加毒话,下面除了一些亲信家丁外,大部分将领根本就是阴奉阳违,各有各的山头,各有各的私欲,就没见几个真心练兵之将,老人真的是心累。 想了会,沈有容提笔,很快一封书信装封点好火漆。 “来啊,交给那杨家小子的家丁。” “是,老爷。” 二十五日,莱州卫穆云的奏本经济南府山咚都司衙门上报朝廷,奏本上的内容山咚都指挥使刘琅看了。 “呵呵,三千人,哪个乡间豪强出不了三千佃户,大惊小怪,还铸铁板当甲,铁板算什么,锁子甲鱼鳞甲那才是甲胄,真是土鳖,火器,现在响马都有火器了。” 看完内容,也没当回事,不过既然写着疑似造反图谋不轨,还是得快马呈上去。 “穆云这个死胖子,就他还能查出有反贼,玩女人还差不多。”刘琅不屑的道着。 “这鸟铳是谁打造的?” 火器工厂,杨天铁青着脸,手里提着一杆火门爆膛的鸟铳,这杆质量不过关的鸟铳半个时辰前,爆膛后,火药反作用力炸在一个家丁凑近铳托的脸上,好悬没有蹦着眼睛,不过脸却是毁容了,脸部左下方一片蜂窝眼,看着很是凄惨。 耿春一干匠人跪在杨天身前,一个个不敢抬头看着杨天。 最后还是耿春大着胆子抬头颤着嗓音道“老爷明鉴,是小的错,定是有人偷奸耍滑,小的没尽到做主管的责任,请老爷责罚。”说完,砰砰磕头。 “哼!你的事一会再说,都给我抬起头来。” 众匠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他们从没见和和气气的杨天发过火,再加上确实是他们中有人偷奸耍滑做了杆坏鸟铳,心底都很是忐忑,特别是那些辽人,万一老爷发火,把他们赶出去怎么办。 杨天环顾一圈,举起手里这杆爆膛的鸟铳,大声道着“都看看,就因为这杆鸟铳,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脸被毁了,眼差点瞎了,妈了个巴子来的,我一天三顿管着你们,还给你们发着月钱,老子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吧?你们就给我做出这破玩意糊弄我?我草泥马的,那可是我在战场上与之生死与共的战友,我……马勒戈壁的,耿春!” “小,小的在。”耿春战战兢兢的回道。 “所有造鸟铳的匠人停发一月工钱,你耿春还有几个副主管停发三个月工钱,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这主管也别当了。” “是,是,请老爷放心,小的以后一定严加管理。”耿春跟那几个副主管松了口气,只要不把他们撸下来,或者赶他们走,他们就很庆幸了。 “严加管理还不行,以后这鸟铳打造,分到各小组,小组分到个人,每个零件都给我在下面的铳托上刻上日期跟姓名,以后谁要是再出此类质量不过关的鸟铳,就给我连坐那鸟铳的小组,特别是出问题的个人,我的人死,他死,我的人伤条腿,老子打断他两条腿,你这个主管也要连坐,懂了吗?” “懂,懂了。” “赵虎,马宝。”杨天叫过在旁边看着的两人。 “以后铁匠作坊跟木工作坊也要照此办理,懂了吗?” “懂了,老爷。”赵虎现在已经以杨家的下人自居了。 “懂了,大哥。” “今天回去,都给我分好组,把名单递上来。” “是。” 训完话,杨修跟着杨天往回走。 “老爷,这些话,小生已经写下来了,是不是在家丁们面前宣读一下,好让他们放心,特别是那句,与之生死与共的战友,您看?” “……唔。” (闹了个乌龙,这莱州卫我又仔细查了查,没说革去,应该还是有的,昨天那段话我已经删了,对感到混乱的书友们再次说声抱歉,真对不住,最近一有空就查来查去,快查傻了,还有请书友们放心,本书虽然成绩不好,不过作者不会写着写着就草草结局,我的构想是写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字,没办法,偏执狂,就想尽力写好,对得起关注本书的书友,啰嗦一大堆,抱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心 服 “你是说兖州府滕县那边有规模不小的马市?” “对,啊,是,团长,我们去了周边几个府州,大多都是散养的马户,马少还干瘦,可看不上眼,我琢磨着不能空手回去吧,我们几人就饶了一大圈,就这样到了兖州府滕县,县城西北方向不远有个黎家集,那有个相当有规模的马市,这几匹马就是了,团长请看,这马都是好马啊,别看有点瘦,这才是好马。” 杨家军军营,专门划的马场上,杨天正跟吕风在那一问一答,时间到了十月三十日,吕风几人出去月余终于回来了,带回来几匹有点瘦的马儿。 “驾~” 杨天骑上去绕着马场跑了两圈,不错,挺温顺,驯养的很好。 下了马,杨天先表扬了下吕风等人的辛苦,这马确实不错,原先一直以为这作战用的战马不说从马里百里挑一,起码也是七,八里挑一吧,可听了吕风的解释,才知道原先的想法错了。 只要这马正常成长,健康的马绝大多数都能用来做战马,而杨天以为的那种十里挑一也有,不过大都是当今马政上的官员贪污钱财,糊弄人所说,还有什么精料必须天天喂养也是胡扯,平时一半精料一半草料就可以把马养的膘肥体壮,天天精料,马儿不得肥成球,不用骑了,全成脂肪马了,全用精料是在战时,消耗过大才用。 心情不错,杨天笑道“这马什么价位?” 吕风恭敬的回道“一匹马十六两银子。” “吕风,”杨天在心里算着“你估计滕县那边马市上有多少匹?” “……得有将近三百匹左右。”吕风推算了一会,谨慎的道。 三百匹,这就是四千八百两,一匹马要好好养的话,一年下来差不多得耗费八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七千二百两。 “唔,你们干的不错,功劳本上给你们记着了,去休息吧,随时准备着,到时候还要你们带路去买马。” “是。” 这马贵,可是得必须买,不光买马,这养马之人也要多招。 。 平度州城,红花商会平度分会在最热闹的东城区挨着南城区那条槐街上开业已月余,大门口上高挂红花商会四个字的匾额,开业后,有道上不长眼的想做个局,可刚占了点便宜就被一群拿着长矛的年轻人打上门,有不服气的当场被戳死几个,有同伴呼喊想报官,可这些年轻人后面就跟着知州衙门的衙役,二话不说,直接铁链木枷栲身上带走,其他人再没见进去的人出来过,过了半个月,这红花商会就没人再敢招惹了。 商会二楼是一些雅间,供来往客户谈事歇脚,一楼除了东边大厅,隔成三个有二十平方的铺子,其中盐铺早早的就开业了,如今平度州城跟州城附近五里的百姓都来这盐铺买盐,价格比以前低两文,而且绝没有短斤少两,还体贴的用洁白的纸张给包起来,十斤的还能得个瓷罐,别提多方便了。 十一月初一这天,盐铺边上一直空着的一间铺子开业了。 噼里啪啦一顿鞭炮,揭开匾额,简单两个大字,布店。 几个年轻伙计在门口对围观的人群喊着话“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兄弟,我们这红花布店开业了,认字的请看门口旁边的告板,不认字的请听我们给您介绍啊,本店经营如下,一,上等棉布,面料细密紧致,一尺布才三文钱啊,二呢,本店隆重推出过冬棉衣,这棉衣可不一般呐,最低档次五档二两,最高档次一档的要十两银子一件,这位大叔,您别吸气,本店既然有这么贵的棉衣,他就有贵的道理,老少爷们们好奇吧?好奇就进来看看啊。” 众人真的好奇,十两银子一件,十两可够一家四口美美的过一年了,当下那些有钱有地位的当先领着孩子仆人进去,有些普通老百姓实在是好奇,也进去看个新鲜。 “嗯,这布确实不错,不比那些南布差,价钱更便宜一文。” “咦,这什么羽绒衣真轻嗳,别说还挺暖和。” “吆,这件绸子棉衣最轻,而且好看还暖和。” 铺子东边是棉布柜台,西边挂着五档棉衣,都是绸料在外,棉衣上左胸口略往上绣着一朵小红花,从五档二两递增,一直到一档十两,一档纯鸭鹅绒,五档就有棉花鸭鹅绒鸭鹅毛掺着了。 “这十两的棉衣穿着有点小。” 一个个高的富态员外摇摇头,遗憾的把棉衣放下,旁边一个布店伙计上前微笑着说“这位老爷,本店有三种型号的一档棉衣,有比这个大的,您要不要看看?” “唔,好,拿来试试。” 伙计从后间拿出一件大号的递过去“如果老爷还不满意,本店还有专门的裁缝量身定做,不过这费用就要再高一点了。” “这件正合身,要了,还有,那件也给老夫捎上。” “好唻。” 伙计态度亲切的把棉衣装好,笑眯眯的送这员外往外走。 “小哥,这什么羽绒棉衣是谁做的?”员外忍不住好奇,问道。 伙计一脸自豪的道“这当然是我们家老爷,红花商会的会长,潍县二郎神了。” 同样的情景在潍县合五县一州同时上演,杨天这二郎神的名头开始在这周边的民间普通百姓家打响。 。。 潍县县城的布店也开业了,不过杨天没去那边,此时他正跟县衙三老还有林松等手下走在南北大街上。 “三位叔父,如今这潍县县城里,一定要部署好明线暗线,从县太尊到市井九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希望第一时间三位叔父就能知道,这县城就拜托三老了,林松他们任凭三位叔父调遣。” 三老的孩子都在杨天那里有了出息,这银钱跟着杨天挣得又多,这权嘛,杨天会做人,把县城让给三老做主事人,他只是派些人在旁协助,这让三老更加满意,权,钱,感情,都有了,杨天跟他们的关系就更是一家人了。 “小天放心就是,”马京大咧咧笑着说道“上到太尊,下到贫户区,整个县城如今尽在咱们掌握之中。” “唔,好。” 一行人边聊边往前走,不多时到了一座破旧的大宅子前,说他破旧是这宅子确实年久失修,大门都没有,说宅子大,确实大,从洞开的大门口看去,光那院子起码有一百来平方,七八间北屋。 “这是?”杨天有点稀罕了,这么大的宅子如此破旧,为什么没人买下来。 “哦,”任大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养济院,牌子已经被人偷走几十年了,里面现在大都住着些孤儿老人。” 杨修低声在杨天耳边解释一番,杨天听完明白了,原来是明朝的官方福利院。 吱呀! 一间北屋那破门开了,出来两个干瘦的少年,刚走出两步,看见大门口一群大人盯着他们,吓得转身跑回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全,把屋里这些人都叫出来。” “是。” …………杨天看着院里这五六十人,有七八个是四十以上的老人,其他的都是在十岁到十五岁的孩子,男孩多女孩少,个别几个有些腿脚残疾,这些人都是衣不蔽体,干瘦的身上臭气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 “任叔父,”杨天侧头看着身边任大同“这些人,我带回去没关系吧?” “这可是善事,带回去吧,这养济院当初老夫年轻的时候还有官府拨粮救济,如今,哎,”任大同身为户房老书,其实养济院开不下去他也有责任“算了,不提也罢。” 杨天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这些人,尽量和善着说道“你们愿意去我那么?我那能吃饱穿暖,不过可不能白养你们,你们人人都得干活,去不去?” “去。”“俺去。” 这些人没什么犹豫的,都喊着要去。 “林松,去商会那边叫一些人来,拿些旧棉袄,先给他们喝两天热粥养养胃,洗个热水澡,好好整治一下,先在商会那边住下,三天后送到杨堡去,明白了吗?” 杨天细心的讲完,三老跟林松还有些衙门跟道上的人都用有点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这杨二郎杀人如麻,没想到还有这么善的一面。 除非真是丧尽天良,不然大多数人真的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良心,他们跟着杨天干,是因为不是被杨天打服了,就是慑于杨天的强势,或者想跟着强者混日子。 大都多少有些不情愿在心里,如今目睹这件事,大多数人的心理悄悄发生些变化,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杨二郎都能不放手,那跟着杨天的他们呢,有人开始,心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马车 去兖州 “马福,一会去领十两银子,你教的不错。” “小的多谢老爷打赏。”马福喜气洋洋的回道。 养殖场门口,杨天勉励了马福几句,养殖场二厂在李家村开了有月余,逐渐上了轨道,李家村那边挨着白沙河,水势比较平缓,更加适合养殖,马福尽心尽力培训的那些养殖工,上工后不到一个月就成了熟手,这必须得奖励。 “这羽绒棉衣的点子,年末会给你发一百两的奖金,”杨天拍拍更加喜出望外的马福的肩膀,接着笑道“养殖场目前猪羊鸡鸭鹅俱全,回去多想想怎么把这些家畜给充分利用起来,想出个好点子,再重奖。” 马福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请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多动脑瓜子。” 木工作坊,如今人越招越多,已经有了五百人的规模,目前主要做大型弩机,连环弩,手榴弹,还有配合铁匠作坊跟火器作坊做些刀把鸟铳托之类的工作。 作坊外不远处大空地,杨天孙征等人正在看着马宝孙途两人在那忙活。 是一辆四轮马车,四个木轮都包着羊皮子,车板很长,比普通四轮马车长一半,前面是立着四匹马,都用软皮索相连,两两一排,两边两根长长的车辕伸在第一排马的马头位置。 忙活完,马宝孙途两人上了马车,“哥哥们请看,驾。” “唔,走的好稳。” 杨天有点惊讶又有点开心,别看这些东西好像简单,可却实用,而且你得有这个往前摸索的心态,他时刻给马宝他们喜欢搞研究的这些匠人,灌输的就是不要怕失败的观念,这手榴弹,弩机纺车织机,还有这马车,都是在一次次失败中走过来的,当然这失败的耗费有点大,为了这个,马春娘还专门找过杨天。 “搞研究哪能不费钱,紧着他们花。” 马春娘不乐意了“哥,马宝也太能花钱了,他这什么研究就不能想好了再试试?” “光想不实践怎么会成功,”杨天笑着解释了句后,正色道“这是正事,一定要紧着马宝他们花,懂了吗?” “……好吧。”马春娘满脸不情愿的走了。 马车平稳的跑了一会停下,杨天对下了马车的马宝竖了个大拇指“阿宝啊,你真是天才,又研究出个好玩意。” “天哥,”马宝拉过清秀的孙途,说道“不是我自己想的,那软皮索是阿途想的。” “阿途也是人才。”杨天赞了个。 “嘿嘿,”孙途也很是兴奋,“哥哥们请看,这车板加长加宽,运货量就会增将近一倍,这木轮包皮,里面可不是单单包皮,里面还有一层锻打紧实的棉花,这样车走起来就会平稳很多,厢板包了一层铁皮,很是结实,还有这用软索连接的四匹马,速度比两匹马更快,车辕延长,到时这控制马匹会更加方便。” “嗯,嗯,”杨天听得频频点头“所有细节都把握了,阿宝阿途你们两人做得好,我要给你们发奖状,奖金。” 马宝跟孙途开心的一拍手,奖金他们不在乎,从小都不是穷人家,不缺钱,这奖状他们却在乎,马宝已经有了好几张了,很是珍惜,轻易不让人摸,孙途加入的晚,可眼红那奖状了,现在他也有了,兴奋的来回转头不知如何是好。 孙征一把把他弟弟抱住,大笑道“好小子,没想到我这亲弟弟是个天才啊。” “嘿嘿。”孙途高兴的挠挠头,待的越久,这里的学术研究气氛把他深深的吸引住了,他是真心喜欢上这里了。 “对了,朱五,咱们目前有多少马?” “团长,目前一共有一百九十六匹。” “拿出一百匹来,先配这马车。” “是。” “阿宝阿途,”杨天看向两人,询问道“这马车能不能尽快配备好?” “几乎都是现成的,没问题天哥。”马宝自信的说道。 “好,这几日这马车放在第一位,木工作坊全力做这工作,懂了吗?” 看杨天正色的表情,马宝急忙立正站好“是,保证完成任务。” 。。 十一月三日,马学风带人回来了。 “天哥,那朝鲜李家很是热情,听他们说,他们那国王在这生意里占了大头。”马学风正在办公室里做汇报。 “国王。”这朝鲜还真的是小,这么个生意都能做到国王那边,杨天有点无语,不过这是好事。 “天哥,临走前,李家说明年想要更多的棉布。” “那没问题,从现在开始给他屯着就是,学风你这一路辛苦,先回家休息吧。” “是。” 杨天有点欣慰,自己这小舅子出去一趟,脸上神色少了些稚气,多了些坚毅,毕竟他不像自己还有张大牛任贤他们,经历的太少。 “报告团长,杜生回来了。” “让他进来。” 杜老虎一身疲惫之色的走进来,当先磕了几个响头“小的见过老爷。” “起来,”杨天微笑着把他扶起来,亲自倒了杯茶“外面天冷,辛苦你了,来,喝点茶暖暖身子再说。” “谢,谢过老爷。”杜老虎有点受宠若惊,恭敬的双手接过。 “……老爷,是这样,灵山盐场那边,主事方国华跟逄猛堡巡检司巡检李本两人相互勾结,把持了即墨县胶州州城诸城县莱阳县的盐道,本来还有高密县,另外,他们还跟兖州府那边来的商人做私盐生意,小的亲眼看见他们一船一船的往外运盐,那李本虽然有些手下,实力跟老爷却不能比,所以小的大胆推断,他是不敢跟老爷厮杀的。” “你做的不错,对方情况摸得很详实,下去领十两银子,好好休息两天。” “谢老爷,小的告退。” 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着书桌,这是杨天正在思索中的习惯动作。 ‘这李本私盐生意的大头多半在这兖州府商人身上,要不然他不会忍下一个县的盐路被抢,对,看来自己也得找找西三府那边的商路了,兖州府,马,盐,看来必须要走这一趟了。’ 京师紫禁城,司礼监值房。 上午的天气不错,难得得没有风,日头晒着,李进忠坐在值房门口,品着香茶,看着房里这些亲信手下忙碌的批着奏本折子,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啊。 他正在那摇头晃脑呢,李永贞拿着一张奏本走过来,小声说道“大哥,你不是吩咐下去,山咚那边要多注意么,你看。” 接过奏本,李进忠虽没有多少大学问,这普通的童生水准还是能达到的,打开本子“……疑似造反,图谋不轨,潍县杨天,这名字有点眼熟。” 当即匆匆回到他那独院,进屋翻找一番,从一个不大的箱子里翻出一叠信件,扒拉了一下,抽出一张。 “弟亲启,征儿如今与一潍县英杰少年杨天结为了异姓兄弟,此人救过为兄还有征儿途儿的性命,加之调教家丁有方,可谓是兄仅见的少年英杰,本打算推荐给吾弟引为助力,奈何此人只关心商事,无意从戎,兄甚是可惜,征儿与此人结为兄弟之后,变了很多,不再沉迷赌博,专心练武,处事为人都有很大进步,这杨天今年方满十七,却有大智慧,加之勇武仁义,当是征儿途儿的良师益友,兄甚是欣慰,不知吾弟在京城一切可好?兄这有千两金子奉上……” “看来就是这杨天了,十七岁造反,哼,”李进忠再傻也不信十七岁的孩子就想造反“八成是这莱州卫指挥使看上这孩子开的什么商会的钱财了。” 不过孙家跟他的关系可是深厚无比,有些事还得亲眼见见。 “看来得派人亲自去看看这个少年,别误了征儿……还有途儿的前程。” 十一月五日,清晨京师刚开城门,十几骑大红袍飞鱼服出了京城。 此时,杨天带着一行人乘着马车刚刚离开杨堡,往西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安分 “这兖州府听说是山咚最富的两府之一,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看看这路,还是官道,坑坑洼洼,路上这些没拿行李的是本地人吧,穿的些什么破衣服,还不如咱们潍县那边呢。” “大爷,兖州府富户多,至于普通百姓,哪里都一样,咱们潍县是因为有老爷管着,填路挖渠可都是花的咱自家的银子,如今潍县的物价都由红花商会制定,老爷心善,这物价可比其他地方低不少,还有收购棉花,老百姓能吃饱饭的工作机会,等等太多了,小生都数不过来了。” 杨天一百多号人骑马跟坐着马车走了三天,十九日来到了兖州府滕县地段,一路上所见所闻,让孙征有感而发,自家兄弟管的潍县民间可比这什么兖州府民间强多了,杨修也在旁捧了杨天几句,不过孙征张大牛等人却知道杨修说的是实话,这潍县还有周边四县一州确实都在发生着变化,待在杨堡没什么感觉,出了杨家军的势力范围,一路上经过青州府,兖州府,都是号称比莱州府富多了,两下一比较,实际却大大不如潍县。 “老爷,”吕风骑马上前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黎家集了。” “嗯,好。” 黎家集,挨着有百十户黎姓大族的黎家庄,黎家庄周围的田亩都不是好田,草地林子倒是不少,这百十户庄民大多都是养马户传家。 明代中后期,马政荒废,养马破家破财,或者落草为寇的不少,而黎家庄历来都是良民百姓,只能重新耕田辛苦过日子,三十年前,在当时还很是年轻的族人黎明风带领下,重新拾起祖传的养马手艺,他们负责养,黎明风负责找买家,日子渐渐过的好起来。 慢慢的,黎家庄有马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去草原交易来马匹的商人也慕名而来,在这挂号卖马,黎家集就这样形成了,中间当然免不了有番别人见钱眼开的血腥争斗。 咦~唏~嘘~(表现下众马儿的叫声,请别笑。≧▽≦) “这就是个小镇嘛,还挺热闹。” 杨天看看天色“这都申时过半(下午四点半)了,先找个大车店住下。” 二十五辆马车,一百五十匹马,一百多人,这黎家集的大车店竟然轻松吃下,包了一个大院,收拾一番,杨天带着孙征张大牛他们出了店,往大车店东边不远处那马市走去。 咦~唏~嘘~ 走的近了,一股马臊味扑鼻而来,几百匹马吃喝完那拉撒的味道,加上人来人往,尘土飞扬,令人闻之作呕。 “黎老叔,”走到马市深处,吕风热情的跟一个走路罗圈腿,穿着破羊皮袄的老汉打着招呼。 “喔,是你个娃子,还真来咧。”老汉看样子有点意外。 “老叔,我不是说了么,下回来,可是大生意,这是我们家老爷。” 吕风在杨天旁边低声道“老爷,这人就是马市的马头黎山。” 杨天拱手微笑着,和气的说道“黎大叔请了,在下杨天,是来买马的。” “喔,”黎山打量下杨天,一身半旧的青布棉衣,穿着很一般“这位小哥,你想买几匹?” “黎大叔,你们这马市现在有多少匹马?”杨天淡淡问道。 “……你个小哥儿说话口气还奇大,”黎山竖起四根手指,“四百匹健马,你能全买咧?” “一匹马现在什么价?” “十五两,原先贵儿,不过现在便宜咧。” “那,要是多买点,是不是能再便宜点?” “吆喝,”黎山看着他身前这年轻人“你要是买五十匹,我给你减一钱,你要是买一百匹,减一钱半,……要是四百匹全买哈来,我给你一匹十四两的价钱。” 十四两一匹,杨天很快心算出结果“好,就五千六百两,李全。” “嗳。” 杨天身后李全带着八个亲卫抬着四个一般大的木箱子走上前来,逐一打开,银光闪闪,四箱子一水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这是六千两,一会我还要拿出一千四百两。”杨天很是平淡的说道。 “……”黎山眼睛瞪得溜圆,这看穿着一般的年轻人,说买就买,他有点失态的往前扒拉下银子,咔啦!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银子,成色十足。 附近有些来买马的商人听到消息都往这瞅,这明晃晃的银子看着是真馋人,其中一个戴着皮帽,白白胖胖的商人靠着黎山最近,此时他听到黎山在问那个年轻人“小哥,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这老汉真是见钱眼开,自己刚才都报过一次名了,心中腹诽,杨天面上和气的抱拳说道“潍县杨天。” 潍县杨天,那二郎神不就叫这个名字?那白白胖胖的胖子眼睛微眯,打量这年轻人,嗯,够年轻,看来就是这人了。 “原来是杨公子,”黎山开口客气不少“不知在哪里歇脚?这事,老汉做不了主,一会我们族长亲自登门拜访。” “好说,我们就在这得大车店歇脚,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回店里恭候了。” 摆摆手,杨天淡淡道“抬回去。” “是。” 黎山依依不舍的看着杨天他们的背影,不,是那银子的背影,“得快去请族长,这可是大买卖。” “呵呵,来到我神教的地盘,就留下吧。”胖子商人也是转身就走。 小半个时辰后,大车店杨天他们包的那个大院,正屋里,黎山跟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来访。 “哈哈,老夫黎明风,久仰杨公子的大名啊。”老者上前就一个平礼。 “老族长客气,快请上座。” “嗳,公子是贵客,还是公子请。” “老族长年高,长者该上座。” 双方一阵客套,最后还是黎明风坐在了上首。 杨天坐在对面,抱了抱拳,说道“老族长,在下就开门见山了,马市四百匹马,我全买了,不知这价钱是不是还是五千六百两?” “当然,”黎明风声音很是洪亮,大手一挥“既然已说定价格,万没有更改的道理。” “好,那明日咱们就银,马两清。” “恐怕还要请杨公子多待两日,”黎明风脸上现出有点为难的神色,苦笑道“这四百匹马路上用的精料,一下子不好备齐,能不能宽限两日,三日后再走?” “嗯……好吧,就这样定了。” “承蒙杨公子理解,这两日在大车店的花销,我黎家庄全包了。” “这倒不用,不过在下还有个请求。” “公子请说。” “是这样。”杨天微笑着给他们解释“在下家中急需这养马的师傅,待遇优厚,一年五十两的工钱,不知老族长手里可否有愿意去的人选?” 五十两,黎山跟黎明风对视一眼,这可不少,黎家庄的养马户一年能赚二十两就算富户了,这待遇确实挺好,不过这年头都是故土难离啊,杨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工钱订这么高,实在是手下没有养马的人,吕风他们也是一知半解,这养马可不是简单的活。 “好吧,老夫去庄里替公子说一说,看看有没有族人愿意赚这银子。” “在下先谢过老族长。” 等黎明风两人走后,杨天出院子跟西墙边两个其貌不扬的家丁嘀咕一阵,两个家丁回屋换了身破旧棉衣,外面套着一件青布道袍,施施然出了大车店,到了一个拐角处,见四下无人,脱掉道袍混入人群。 过了一天。 “老爷,打听清楚了,这马市风平浪静,来买马的人没听过马市上的马被人全买下的消息,只听说要买马要等三日再来。” “唔,下去吧,”杨天出了屋门,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这黎家集,不安分啊。” 第一百二十章 火妖 天兵 十一月二十一日傍晚酉时,黎明风再度拜访。 “杨公子,明日咱们就可以银,马两清了。” “好,辛苦黎老族长了,不知贵庄有没有愿意跟着在下去潍县的?” “这个…对不住了,故土难离啊,我们这些庄户人家在此虽过的清苦,家虽然破旧,却是都不舍得离开这破家啊。” “哦,呵呵,无妨。” 二十二日清晨,天光乍亮。 黎家集不光是庄里,集上都很是安静,间或有两声公鸡打鸣的响动,冬天正冷,庄稼月前已种上,养马也到了休闲期,庄里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那火坑上睡得正香。 庄东头有户二进宅子,主人是如今当了二十年族长的黎明风,此时后宅正堂,两个碳盆摆放在屋里,黎明风与黎山只穿着一件里子,额头还见汗,可见这屋里有多暖和。 “老族长,”黎山嘴巴来回动了两下,不知想要说什么。 “大山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黎明风叹了口气“我黎家庄这三十年养马卖马公平买卖,从没做过亏心事,如今……哎,可你也知道,那闻香教在咱们兖州府势力太大,我要不听他们的,咱们这庄子……” 黎山听到这话,也是无话可说,他知道老族长是为了庄子考虑,只能长叹一声,对那杨天一行人,他其实很有好感,他也不知是希望对方能活着还是被那劳什子闻香教杀了的好。 “做亏心事的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啊。” 此时的黎家集外围东南方向,几百个影子在还是有点昏暗的天色中忽隐忽现。 “二爷,您老请在后方压阵,攻城掠地有小的们就够了。” “好,一切小心,对方可不是弱茬。” 有差不多五百人的前方,一个身穿锁子甲的壮汉听了旁边那胖子二爷的话,自信满满的说道“二爷请放心,这什么二郎神是杀过千把官兵,但要换咱们神教这些天兵,五百天兵杀他个五千官兵不在话下,请二爷在后方看着就是,儿郎们,请神!” 胖二爷往后走了走,只见这些天兵穿着统一的棉服,手提厚背砍刀,此时一个个的正拿出一张画的花里胡哨的符纸往嘴里一塞,竟生生的吞下去了。 大车店位于黎家集的大西边,周围有块大空地,盛个千把人没问题,此时那五百天兵在壮汉的带领下,悄默声的来到了空地处,离着大车店还有三十来米,离杨天那后院还有五十来米。 “李天王,你看,目标那院里起了火把。” 壮汉身旁一人眼尖,首先发现杨天他们院里起了些火把。 这壮汉李天王不屑的道“哼,还挺警醒,不过晚了,儿郎们,以百人为阵列,给老子攻进去。” “是。” 大院里,火把通明,人数不到百人,都是穿戴整齐,鸟铳已点好,杨天此次带了一百二十个亲卫,五个狼牙小队,此时不见张大牛他们,孙征也不在。 杨天站在木凳上,透过院墙往外看去,他们这个大院与大空地呈斜直线。 “呵呵,还在排阵,这些人懂些行伍阵列,不像是乡下豪强,难道又是官兵?” 自家跟官兵是扯不清理还乱了,缘分啊。 心下自嘲,杨天看着对方成队列已经往这边走了,双方斜向之间一片空地,沉声下令“准备,上墙。” 嗒嗒! 二十个亲卫站在木凳上,面向对手的那一面院墙探出一条条铳口,火绳已点起,弹药已填好。 三十米的距离了,杨天下令“射击!” 亲卫们早已瞄准各自的目标,扣动扳机,一秒半之后,空气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啸声。 砰砰砰! 五十克重的铅弹在长有一米二左右的铳管中高速启动,咻的出了铳口,短暂的飞行之后,狠狠的撞入目标的胸前,噗!铅弹上附着的动能足以砸断对方的骨头,轻微的啪叽一声,铅弹轻松撞破人体内的脏器。 第一个横排二十天兵只觉得身上突有一股斧锤大力袭来,咔!剧痛袭来,一时不得死,痛苦的倒在地上开始嚎叫。 “啊!啊!” 大院里,二十个亲卫射击完毕,把鸟铳递给旁边的同伴,接过已经装填好的鸟铳,瞄准。 “射击!” 砰砰砰! 又是二十发铅弹狠狠的砸在对方懵懂不知所措的第二排。 “啊啊啊!” “射击!” 砰砰砰! “天,天王,对方有火妖器啊,咱们还是撤吧。” 李天王身边那人颤声建议道,这李天王刚才还信心十足,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下天兵们已经倒下五六十个,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后跑。 “不要怕,”李天王想想在这胖二爷的大哥面前许下的承诺,不能就这样回去,他看看剩下身后四百面色惊慌的天兵,掏出一张画有四爪龙的符纸,大声道“儿郎们,对方有火妖,请龙神!”说完,把符纸一口生吞下去。 “……” 这些天兵也跟着掏出符纸,咯吱咯吱塞进嘴里,呼~请完龙神,天兵们莫名觉得有股气在体内,也不惊慌了。 “左右禆将,命你两人带领儿郎们分头从两边进攻,给本天王冲!” 壮汉刚慷慨激昂的喊出他的进攻计划。 “天王请看,对方出来了。” “喔,先打住,静观其变。” 咦~唏~嘘~ 几百匹马儿不分远近,被射击声惊得纷纷嘶鸣,黎家集的家家户户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自家炕上,有胆大的透过门缝或者院墙看看这大清早外面发生了什么。 杨天他们百人成五排,持着鸟铳,后背朝天背着长枪,出了大院往大空地小跑向前。 “儿郎们,不要慌,”壮汉给手下壮胆,大声道“咱们已经请了龙神,对方火妖再也进不了身。” 双方很快近了。 “预备,射击!” 第一排亲卫站好,瞄准对方最中间,扣动扳机。 砰砰砰! ‘俺请了龙神了,这些火妖进不了俺的身了。’ 一天兵在那自信满满的想着,接着,噗!一颗高动能铅弹狠狠砸在天兵的胸口,直到撞击到体内的脏器才停下,短短不到一秒,一股剧痛从胸口瞬间蔓延到全身,“啊啊啊,疼!”疼,无法想象的疼,就像身体里有个小刀在里面狠狠的刮来刮去,天兵疼得在地上翻来翻去,心里哭喊。‘俺吃了龙符了,怎么没起作用。’ 砰砰砰! “啊啊啊啊。” 四百天兵中间瞬间倒下一片,成了两头在前,中间突后的阵型。 “天王,咱,咱,咱逃吧。”左禆将颤声道。 “走,走了怎么向沈大爷交待。”壮汉运气不错,铅弹没打在他身上,他早已经吓得撒腿跑在队伍后面了。 百余支鸟铳射击完毕,大空地上,四百多天兵只剩三百五十来人,珰啷一声,有人已经拿不住手里的砍刀了。 杨天站在长枪阵的右边第三排,长枪阵已经摆好。 “小跑,杀!” 传令兵吹起唢呐“嘟~~~嘟~” 轰! 横排二十人的长枪矩阵开始齐整的小步跑向对方阵列的右手边,近了,看见对方惊慌失措的神态了。 “杀!” 苦练的手中长枪狠狠的刺出,枪尖又直又快的刺在对方的胸前,吞吐之间,倒下一片,对方那厚背砍刀根本不济事,这些亲卫平时配合队列是做的最好的,只见他们越冲越往前,整个长枪矩阵刚打通对方一半的阵列,前方已经没人了,都四散逃开了。 “呜呜,俺滴娘啊,疼,疼啊,龙神啊!” “嗷~~疼死俺了。” 杨天不理地上这些一时没死的天兵,枪头一摆“向左转!” “预备,杀!” 丈八长枪放平,长枪矩阵转了个身,很快补好阵列。 “俺走了,俺不做天兵了,娘啊~~~” 天兵们崩溃了,这打到现在,对方还没死一个,自家已经死了将近二百人了,去他娘的神教,去他娘的天兵吧,自家性命要紧。 “跑啊~” 轰,二百来所谓天兵轰然奔逃,乱成一片。 “李全,下令抓些活的。” “是。” 杨天看着面前这乱糟糟的景象,闻着场中的血腥气“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来是你 “阿天,为什么他们不大可能会夜攻?” “呵呵,大哥,不要被那些评话所误导,大晚上的一片漆黑,咱们在屋里,除非真的是精兵,不然谁敢发动夜袭,再说,现在就是官兵也没几个晚上眼睛能看清一尺外,夜瞎子太多了。” 昨晚话虽这样说,杨天他们却都是合衣入睡,到了清晨外面暗哨报告对方有五百来人,杨天略一考虑,就让张大牛孙征带着五十狼牙跟二十亲卫从西墙翻出去。 这一行队伍先是沿着田地向西走了五百米左右,隐隐听见远处传来鸟铳射击的声音。 “走,”张大牛看看地形,沉声道“咱们往南疾走一里,转向东,快!” “是。” 等杨天他们杀的那些天兵溃散,张大牛他们已经奔到了那胖二爷后方二百米处。 张大牛他们饶了个大圈,已经正面对着黎家集,此时,天光开始大亮。 “大牛,该怎么打?”孙征有点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厮杀,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家老四才是指挥。 “连环弩都准备好,”这支队伍出来没带着有点碍事的长枪,张大牛继续吩咐下去“前排十人持刀,后排连环弩准备好,小跑前进。” 良好的训练,造就了这支七十二人队伍的优秀体能,虽已经疾奔了一千多米,听到命令,众人还是有条不紊的配好队列,很快站好,前排俞家刀,后排连环弩,张大牛在右首位,孙征在后面。 “走。” “二爷,有点不妙。”胖二爷周围有三十来个精悍汉子持刀守着,一个像是头领模样的汉子沉声说道。 “怎么了,没觉得啊。”胖二爷只是隐隐听见二百米外的黎家集有些响动,想必李冬已经带人攻进去了。‘哼!杨天小儿,是你害的老子像只丧家犬一样从青州府回了邹县,嘿嘿,敢跑到我教的地盘,是你自己找死。’ “不对,二爷,咱们撤。” “有什么不对,老包你也太小心……”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刚要再训这头领几句,打眼看见远处几十个人影往这跑的飞快。 “二爷,咱们走。”头领老包拉着胖子就要转身。 “那不是李冬?我神教五百天兵打不过对方一百来人?”胖子犹自不信的在那瞅着越跑越近的人影。 “二,二爷,点子扎手,咱们……快跑吧。”那壮汉李天王边跑边往这边喊。 “走。”胖子下了决心。‘杨天小儿,就让你再多活几日,等教主大事得成,老子再去剐了你。’ “不好,后面有埋伏。”老包刚转身,就看见不到五十米外,一支队伍越跑越近。 “怎么办?”胖子此时方寸大乱,对方怎么会在后面? 老包沉声道“来不及去骑马了,李冬,你护着二爷往东走,神兵队,列阵。” “好,二爷咱们快走。” 李冬带着几十天兵,护着胖子仓皇的往东就要跑。 而老包带着三十二个所谓神兵,呛呛拔刀在手,三十三把朴刀成三排迎向已在二十米处的张大牛他们。 “一二三小队跟着我,其他人跟着征哥去截下那胖子。” “是。” 队伍行进间,后四排齐整的斜向往东扑向那胖子他们。 ‘今日老子怕是要死在此处。’老包眼睛半眯,对方小跑行进间齐整的分成两部分,是他生平仅见,知道这次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近了,神兵三十三人vs张大牛加狼牙三个小队 老包站在队伍的右侧,近了,双方都是持刀就要开始助跑对劈。 “射!” 伴着那高个大汉一声暴喝,老包看见对方队伍突然止步,从第一排后面冒出一把把明晃晃的连环弩。 “不好!” 嗖!嗖!嗖! 啊一阵惨叫,神兵们本来已经开始助跑,冷不防对方二十把连环弩射过来,等射完后,队伍只剩不到二十人了。 “冲!” 张大牛带着狼牙一队当先开始助跑,俞家刀划了个圆,“喝!”猛劈下去,噗嗤声不绝。 一个神兵灵活的躲开对方的来势,同时手中朴刀狠狠的劈向对方的胸前,对方略一停顿,俞家刀也是狠狠的劈向神兵的胸前。 ‘哼!想同归于尽,老子比你快。’ 神兵边想边猛地当先劈在对方的胸口处,对方略一侧摆,咯吱!一声,俞家刀狠狠的劈在神兵的胸口,噗嗤!滚烫的鲜血喷薄而出,喷了这狼牙一脸。 ‘他怎么会没事?难道他才是有神护体?’神兵死前带着疑惑,噗通倒地。 当先接触,神兵们就死了七八个。 “喝!” 二三小队狼牙这时持刀助跑赶上,三十把俞家刀轮番劈下。 “啊!” 神兵们一个个倒下,却没有逃跑的,死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神圣的表情,很快场中只剩下那最右侧的老包。 “来个人,单挑!”老包自知无法幸免,当即大喝一声,想来个轰轰烈烈就死。 噗!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尽没入老包的胸口。 “呃……”不是好汉四个字再也说不出来,老包眼前一黑。 “走。”张大牛看都不看被自己飞刀击杀的那人,带着狼牙奔向东边。 ……那李冬此时护着胖二爷,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些杀神,刚刚一个照面,手下天兵当场死了一半,剩下天兵四散奔逃,孙征分出人去追,他则带着一个小队拦在这胖子身前,对方明显是带头之人。 “我,小,小的投降,爷爷饶命。”李冬抛下砍刀,跪地磕头哭喊着。 “哼,我哥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孬种。”胖子踢了他一脚,面色恨恨的道。 胖子昂然道“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你娘的,还挺嚣张,给我揍他,狠狠的揍。” “是。” “有本事就……哎吆,啊,嗷,疼!” 五个狼牙过去抬起大脚,就是一顿猛踹。 大车店前的大空地,杨天看着此时一身破烂不堪员外袍的胖子,对方身子不时的抽一抽,嘴角还不自觉的咧一下。 “你是谁?” 胖子扭过头去“哼!” “你说。”杨天指着那李冬。 “二爷,不,他叫沈言,小的们是闻香教的人。” “原来是你,呵呵。”杨天走过去蹲下,双手板着胖子的头转过来,平静的看着他“你要是再逞强,我就卸掉你一条胳膊。” “你,你想干什么?”沈言不敢再装硬气了,他知道面前这年轻人做的出来。 “来啊,把他的裤子扒了,刀架在他的老二上。” “是。” “你敢!我哥可是闻香教左相沈智(闻香教教尊徐鸿儒的得力助手),我…呜!” 胖子徒劳挣扎,很快,下体光溜溜的,一条小蚯蚓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蚯蚓身边还有把寒光闪闪的俞家刀。 杨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我问,你答,有一点迟疑,或者半句假话,这刀可就。” “……你,你问吧。” 黎家庄,黎明风跟黎山听见外面隐隐的砰砰声喊杀声不断,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好一会没有动静。 “老族长,是不是已经杀干净了?” “嗯,估计是,”黎明风舒了口气“大山啊,你看,这些闻香教多凶残,那杨天一百多人这么快就被杀干净了,得亏咱们听他们话,不然……”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快去开门,看来是那沈二爷叫咱们去分银子了。”黎明风精神一振,沈言拿闻香教压他,他何尝未有这心底的私心呢。 咣! 后院大门被猛地踹开,杨天带人涌进来,对着目瞪口呆的黎明风两人道“他们已经死光了,给你两个选择,黎家庄一半会养马的庄户跟我去潍县,或者,屠了你们全家。” 上午辰时过半,闹得沸沸扬扬的黎家集的人们,看见黎家庄五六十户人家,男的神色难看的赶着马,女眷孩子老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哭哭啼啼的上了一辆辆四轮大马车。 杨天带人走在队伍的后面。 此时,京城那十几骑已经到了招远中庄孙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人大才 “你说什么!就回来你们这几个?” 亚圣孟子的故乡邹县县城,东城富户区一家规制三进的大宅院,后院四方天井里一中年年纪,身形有点瘦削的员外郎颇为失态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十几个天兵。 “是,不是,还有兄弟们跑出来了,就是,就是不知跑哪去了。”脸色憔悴至极的一个天兵战战兢兢的回话道。 员外郎看看天色,这都酉时了,城门都关了。 “你们二爷呢?他跑出来没有?还有那些神兵呢?” “禀大爷,小的,小的没看见。” “行了,下去吧。” 员外郎沈智在天井里来回踱着步子,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二弟沈言去黎家庄买马,前日回来说那什么杨天在黎家集买马,对方才不到二百人,沈智以为就凭手中这五百天兵拿下杨天那些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弟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即得了马跟银子又给兄弟报了仇,一箭双雕,没想到对方这么强,沈智这方寸有点乱了。 “相爷,二爷身边有包有德带着神兵护卫,小的想,脱困没有问题,只是这什么杨天,咱们明日派不派人去追杀他?”一手下建议道。 “派个屁,拿什么派!”沈智几步走到这心腹手下身前,抬起就是一脚,踹飞这胡拍马屁的心腹,暴怒道“老子手里一共就一千天兵,这就赔了一半,再去追,再你娘的去追,全赔了,老子拿什么向教尊交代,眼看他老人家就要起……唔,算了,钟九。” “属下在。”旁边一个一身精悍气的汉子沉声应道。 “明日你带人向南摸索,务求找到老二,还有,神兵队必须给我带回来。”说到神兵队,沈智脸颊不由一抽,天兵是将来起事的精锐,而神兵却是精锐中的精锐,等于那些将主的家丁,可没有多少,损失一个他都心疼。 “属下遵命。” 黎家集西边远处田地,大晚上起了一场大火,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有人经过,只看见一地灰烬跟一些看似骨头的东西,滕县周边没人报案,黎家集还是继续做着生意,只不过听说黎家庄的老族长黎明风得了风寒,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而马市的马头也换了人,原来的马头黎山不见影踪,不过,日子还是继续过,只是黎家集的马市一时没马,而一些不好听的传闻也在黎家集传播,渐渐的,黎家集的马市生意越来越差,当然这是后话。 “黎山,这次一共多少匹马?” “回,回老爷的话,加上那二爷,那些贼人的,一共四百四十八匹健马,还有庄里养的一百八十匹马驹子。” “唔,李全,传下去,后排亲卫们警醒点,咱们慢慢走。” “是。” 杨天看看身后,‘我倒是要看看那闻香教敢不敢追来。’ 十一月二十六日,从潍县东北方向来了一群人,看人数不到五十骑,中间赫然是孙守文,除了二十来个统一穿着的家丁外,还有十几名一身劲装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面白无须,他身旁一个三十许的汉子相貌方正,看上去一派和气,只是偶尔双眼闪动之间有一丝阴鸷的意味。 “元雅,你们就是爱大惊小怪,我那侄儿年纪轻轻,会挣钱会发家,不得养些能打的家丁,就这也能被人盯上,要依老夫看,你们应该去抓那莱州卫指挥使,那人定是看上我这侄儿的家产丰厚,想据为己有,哼,身为朝廷武官,却蝇营狗苟,可恨!该死!” “呵呵,孙大爷,”石元雅(时任司礼监随堂太监,魏忠贤忠实的爪牙)恭敬的在马上抱拳,开口道“祖宗只是让小的们来看看,并没有对您这侄儿有半点不好的想法。” 石元雅自到了孙家,一直对孙守文很是恭敬,来前李进忠可嘱咐过了,一定要对孙守文像对他一样恭敬,石元雅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地位了,怪不得招远这大明最大的金矿宫里只是派了个绿衣宦官过来,幕后大爷就是孙守文了。 “那就好,等这次差事办完,元雅拿五百两金子,其他兄弟也都拿个五十两足金。” 孙守文见对方说软话,也懂得见好就收,对方虽说对他恭敬有加,可自己没有正式官家身份,全靠了他那兄弟的身份,虽说如今地位固若金汤,可该拉拢还得拉拢,这些京城来的太监锦衣卫喜欢什么,金子肯定是第一位。 “多谢大爷打赏。”石元雅话中多了几丝亲切,明代银子在上层人家已经不稀罕,可这金子却是稀罕货,五百两金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也不换,是笔大财了。 “多谢孙大爷打赏。”其他人也是嘻嘻哈哈的,心情不错,只有石元雅旁边那汉子不怎么在意。 进了平度州府界,这汉子就一直一路观察,越往西走,越靠近潍县,汉子越发沉默,只是打眼细瞧路边的景象,等到了潍县,一行人骑马走着,迎面而来一队长矛年轻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喊着齐整的号子,步伐一致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老爷,这就是杨少爷家的家丁了。”旁边孙家家丁头领,来看过孙征孙途两位自家少爷的孙海指着那队年轻人说道。 “哦,果然精气神十足。” “孙大爷,侄少爷这家丁精神头不错啊。”石元雅也在旁插话凑趣。 ‘制式长矛,队列齐整。’汉子心中下了判断,队伍继续往前走,这官道越往前越平整,到了杨堡附近,官道两边不远处林立着一排排房子,几座丈高围墙的工厂,经过路边五十米开外杨家军军营的时候,里面传出轻微的砰砰声,汉子神色一动。 等到了小杨堡,马学风听说是孙守文来访,连忙派人去把孙途叫过来,把人请进小杨堡的会客室。 “爹,你怎么来了?”孙途高兴的拉着孙守文的手。 “爹来看看你们。”孙守文一段时间不见小儿子,很是开心,唔,长个子了,也壮了。 “孙叔父,”马学风抱拳客气的道“征哥天哥他们还没回来,叔父要无急事的话,烦请先在这里住下,小侄估计这几日哥哥们就回来了。” “好,好。” “爹,走,我带你们去宾馆。” 孙途领着孙守文一行人住进了宾馆的五号楼。 “这宾馆真是干净,孙大爷,怪不得侄少爷会做生意,看小处就知道了。”石元雅很是满意,这什么宾馆里面干净整洁,毛巾层层叠放,洁白的被褥,一水的木板地面,各个房间都有香囊放在角落,空气中透着芳香,各房间里都有一两个暖炉,即便是宫里他这随堂太监的身份,也挑剔不出什么了。 “站住!” 杨家军军营门口,两个值班的家丁手持长矛小跑几步,平端长矛指着一个劲装汉子。 “两位小哥,尿急想借个地方。” “此处闲人免进,那边不远就是杨堡。” “真尿急,小哥通融一下。” “再往前一步,格杀无论!”两名家丁冷漠的看着汉子。 “……呵呵,那边是吧,好唻,那就去那边。” 汉子捂着裤裆貌似很急的往小杨堡那边赶。 晚上吃了顿热乎乎荤素搭配齐全的晚饭,石元雅被汉子单独拉到一个房间。 “怎么了,许千户?” “公公,属下只说一路看到的听到的。” “你说。” “杨天,男,十七岁,开了个红花商会,目前生意已做到五县一州,手下三千家丁,据小的观察,不敢说比官兵强,但也不会比官兵弱,武器有制式长矛,长刀,疑似有火器,观白天遇到那队家丁,行进间队列齐整,这可是军中的路数,公公您老再想想,越近了潍县,官道越发齐整,两旁新建房舍以千计,百姓人人脸上安乐,这,可跟我大明其他地方大不一样啊。” 石元雅越听脸色越凝重“你是说,这杨天真有反意?” “属下没见过本人,不好下结论,不过,以属下观之,此人有大才,是不会错的。” “好,大才之人,”石元雅面上现出一丝阴鸷“为祖宗所用最好,不能为我所用……哼!” 补充,注1明代一斤约等于六百克,十六两一斤,一两约等于三十七克。 注2明代一里等于4665米,一丈等于3110米左右,一尺等于3110厘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他 “孙大爷,就是这么个情况,侄少爷和大爷家两位少爷既然是自己人,当然要为祖宗所用,要是侄少爷他们不愿意的话,将来要是被东林党那些人利用……这可不好办啊。” “老夫明白了,这事我会好好劝劝他们。”孙守文面色凝重,他明白对方这话的言外之意,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一些道理是懂得,既然这杨天有大才,那,要么就为他那兄弟所用,要么……这世道容不得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发财。 这两日,孙守文石元雅两人的家丁跟锦衣卫手下都在这小杨堡玩的不错,吃喝的也不错,还有金钩赌坊这么个规整的赌坊,赌得是不亦乐乎。 另外,这小杨堡也有漂亮娘们,可惜就是能看不能摸,这些娘们都是孙大爷他侄少爷的什么娘子军,英气中带着妩媚,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啊,只能看,不能摸。”一个锦衣卫心下真是可惜的叹道。 “行了,老五,别在那浪了,再去赌坊赌几把。” “走。” 而那许千户貌似随意的在杨堡周围溜达,刚溜达半日就被任贤给注意上了。 “阿风,孙叔父那些人中有不少京城口音的人,有个人在外面不停打听咱们的情况,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吩咐人盯着,不过武器工厂那边不要再往这边运装备了,家丁们这几日也不要再做鸟铳射击训练了,动静太大,孙途跟马宝也要叮嘱他们。” “好,咱们分头吩咐下去。” 溜达了两日,除了那天见到的一些情况,这许千户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唔,好像被人盯上了,这杨天的手下这么年轻,没想到倒是很警醒。’他对还没碰面的杨天越来越有兴趣了。 二十九日午时将过,杨天一行人带着此行的收获,回了杨堡,闻香教没有派人追来,离杨堡还有三里路,任贤带着几人迎上来。 “天哥,征哥的父亲来了,身边有……”任贤把情况跟杨天单独一说。 面白无须,声音尖利,八成是太监,这太监来我这做什么,杨天有点摸不着脉络。 “你们做的很好,防备的不错,这样吧,大牛,我带人先走,你后面带着黎山他们尽量悄默声的安家,庄户们先在村里住下,马匹都赶到狼牙基地那边。” “明白了,天哥。”张大牛沉稳的回道。 “怎么了,阿天。”孙征上前询问。 “呵呵,大哥,你父亲来了,咱们先走,去见一见叔父。” “我爹来了,哈哈,快走,驾!”孙征当先打马向着杨堡奔去。 杨天低声道“阿贤,你回去派人缠着那些人,一定不要让他们有时间出堡。” “明白,驾!” 下午未时刚到,杨柳跟杨兰今日轮值,穿着一身当下潍县周边很流行的浅蓝色羽绒棉衣,脚下蹬着一双高跟棉鞋,出了训练场往贵宾楼走去,边走边笑,两人自身就是一道风景,惹得一些男人眼馋的看她们几眼,不过杨堡常客都知道这两位姑娘可不好惹,杨家娘子军是真杀过人的。 “老五,这俩娘们真他娘的带劲儿。” 两个锦衣卫中午在饭堂喝了顿酒,马瘸子被上面知会过,款待很是尽心,两人吃好喝好,打着饱嗝出了饭堂就看见这俩让人心痒痒的漂亮娘们了。 那老五长着张方脸,此时脸色通红,明显喝得不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柳看,越看心里这邪火腾腾的往上冒,这娘们真俊啊,“猴子,走,上去摸摸,别担心,老子打听清楚了,这些娘们以前做过半掩门,碰过男人,摸两把没关系。” “哈哈,嗝!好,老子就喜欢那边那个,走。” 说罢,两人晃晃悠悠就往杨柳两人那边奔。 杨柳杨兰她们早就注意到往她们奔过来的这两人,一看就是喝大了,杨柳皱眉娇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老五色咪咪的看着杨柳,嘴里嘟囔着“大,就是大,真俊啊,来,让大爷摸两把。” “嘿嘿,老子也来摸一摸。” 说着,老五就要伸手摸杨柳,那猴子摸杨兰。 啪!啪! 杨柳杨兰她们天天训练,已经有些身手,当即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哎吆!” 脸上一阵火辣,这娘们还挺带劲,大爷就喜好这号烈马,老五不以为意,身上这邪火越烧越旺,当即一个直拳,捣向杨柳胸口。 “嘻嘻,看老子直捣双峰。” 旁边那猴子也是嘻嘻哈哈跟杨兰动上手了。 这时贵宾楼前面这片空地没什么人,有几个常客看见这情况,乐的在那看热闹,这些娘们平时撩得爷们心不要不要的,他们不敢招惹那二郎神,只能干眼馋,可这不有俩不知死活的半昏么,看热闹就是。 杨柳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咚!终究是女人,被对方这一拳捣的两条胳膊酸疼,眼看对方又是冲上来,只得咬牙硬顶,旁边杨兰也是差不多情况,她们心中叫苦,要是拿着长枪就不一样了。 “嘿嘿,小娘子,就让老子摸一下。”老五这时左手抓住杨柳的右手腕,右手倏得往前摸去,眼看就要碰到杨柳的胸口。 “登徒子!”杨柳羞愤的小脸通红,也没注意此时有个人疾奔过来。 噗嗤! 一把刀从老五的右后方急劈下去,一只齐肘而断的右手往前略微沿着惯性冲了一下,眼看要碰到杨柳的胸口,无力的坠落。 紧接着,那把刀打了个横,猛地劈在攻向杨兰那猴子的左手上,干脆利落,左手齐腕而断。 “……我,我的手!”老五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掉在地上的,那是他的手啊,旋即一阵眩晕,断肘处大量鲜血往外直喷,人突然有点站不稳了。 “啊!我的手啊!”旁边猴子也是刚刚反应过来,抱着断腕处惨嚎。 “哼!敢碰我的女人,找死!”孙征持刀而立,昂然站在杨柳身旁,关切的问“柳姐儿,没事吧?” “没事。”杨柳看着孙征,眼里有了些不同以往的色彩。 “好大的胆子,胆敢谋害天子亲军,小子,你找死!” 一道声音传来,几个劲装打扮的锦衣卫刚出赌坊,看到这边两个同伴出事了,不容多想,拔刀就要上前,混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来了一群人。 “给我围起来。” 呼啦,呛呛呛!杨天带着亲卫们赶到,看这情况先拿下这些人再说,至于刚才喊得什么天子亲军,没听清。 大圈套小圈,小圈七八个锦衣卫看着这些持着长刀冷漠着脸的年轻人,一人历声道“你们这些刁民敢造反不成,听好了,我们可是锦衣卫!” “……”亲卫们纹丝不动,继续冷漠的看着这些人,你让原本都是民间乡下普通百姓的亲卫们知道远在京城的锦衣卫的威风,还真难。 “下了刀,不然格杀无论。”李全断喝一声。 你娘的,这些刁民不知道老子们的威风,这下怎么办,这些在京城狐假虎威惯了的锦衣卫大爷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天跟孙征倒是知道,不过孙征现在紧着杨柳,他叔父是司礼监第一人,他才不鸟这锦衣卫,他也不想想这些京城口音的锦衣卫怎么会来到潍县这乡下地方,而杨天,故意在那装糊涂,这些锦衣卫八成就是跟着孙守文来的那些人了,反正是孙征杀了锦衣卫,自有孙守文收拾残局。 “再说一遍,下了刀,不然格杀无论!” “……误会,误会,小天,征儿,是自己人。”孙守文他们听着手下报告,终于赶到了。 “爹!”“小侄见过叔父。” 小半个时辰后,此事圆满解决,那老五失血过多,死了,那猴子救过来了,不过回去估计这锦衣卫是做不成了,招惹谁不好,招惹上孙大爷家的大少爷,石元雅做出了上述这些决定,两个殿前亲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会客室内,杨天孙征孙守文石元雅许千户五人相继落座。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杨天和气的说道。 “杨公子客气了,咱家石元雅。” “在下许显纯。” “哦,久仰久仰,”杨天起身客气的一拱手,突然一个愣神,身子僵在那,‘许显纯,小时候看马景涛演的龙门客栈,那魏忠贤的手下不就有个叫许显纯,会这么巧合?对了,那部电视剧里不是有个信王朱由检,崇祯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不就叫朱由检?糊涂了,原来如此!’ 一瞬间,杨天脑中冒出很多人名,朱由检,当今天启皇帝叫朱由校,李进忠,魏四,平时没连在一起的线索,成了一条线,是了,八成是魏忠贤了,看来,这李进忠真的是魏忠贤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腿有年限啊 石元雅跟许显纯客气了几句,就借故出了会议室,只剩下孙守文孙征父子跟杨天三人。 孙守文把石元雅的意思大体一说“小天啊,叔父不是逼你做选择,而是他们说的是实话,如今这世道,有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得有靠山,你现在已经惹得那莱州卫指挥使觊觎你的家产了,要是将来红花商会再发展下去,没有靠山,将来就不止是一个卫所指挥使了,知州,知府,巡抚,布政使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叔父说的确实是金玉良言,”杨天仔细想想,孙守文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小侄确实醉心商事无意从戎,叔父您老也看见了,如今我这商会,摊子越来越大,您要我弃商从戎,恕小侄愚钝,小侄实在找不到好法子解决这件事。” “是啊,爹,”孙征在旁帮腔道“红花商会现在上上下下何止万人,你要阿天去当什么武官,朝廷规制,不得在家乡做官,那你让这些人怎么办,没了阿天,红花商会立马就黄,再说,即便是魏叔父的关系,阿天确实可以在本地当官,可这商会我们兄弟们可是发过誓,要跟着阿天开遍我大明疆土,到时商会扩张,爹你说,阿天当了官,到时怎么出去扩张商会,怕是一出莱州府就被人安上个擅自离开驻地的罪名。” “这……”孙守文一时无话可说,征儿说得倒是有道理。 孙征继续说“何况,爹你不就是魏叔父要给你个官当,你不愿意进官场,魏叔父这才给咱孙家弄了个发财的金矿让你守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爹。” “臭小子,”孙守文被儿子最后这句话说的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你爹的么……罢了,征儿说得也对,老夫也是不喜欢当官才来的招远,不过小天啊,咱们还是得站队,不然我对征儿他叔父实在不好交待啊,说句实在话,小天你现在跟征儿是结拜兄弟,以我孙家跟我那兄弟的关系,你已经是这一边的人了,只不过这事还得需要你主动表个态。” ……“这样吧叔父,麻烦您老跟他们商量商量,小侄实在无心当这个大明武官,看看能不能换个方式站队?”杨天考虑半响,站队可以,但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武官是不能当的。 “好吧,我去试试。” 。 “孙大爷,侄少爷学问怎么样?” 晚上,石元雅的房间,孙守文跟石元雅许显纯说了杨天的考虑。 “呃,八股文不是小天的专长。”孙守文想了想,杨天连童生都不是,要是从头开始,等考上进士不得白了头去。 这就难办了,石元雅有点犯难,这杨天确实有才能,这两日他侧面了解了一下,起码这赚钱能力就了不得,不过要是跟李进忠这边不是一条线上的,不说将来,就是现在这图谋不轨的奏本,他都不好对李进忠交代,不是自己人,凭什么给你脱罪。 “石公公,不知老夫说话好不好使?” 孙守文淡淡的说道,刚才看见这面白无须的太监眼中有些危险的意味,孙守文觉得必须得给对方使使劲了。 石元雅连忙弯腰谄笑道“瞧您老说的,出京前,祖宗吩咐过小的,见了您老就如同祖宗当面,您说话当然好使了。” “我兄弟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确实亲如一家人,我孙家不光是老夫,就是征儿,我那兄弟拿他当自家亲儿子看待,呵呵,不信的话,公公可以回去问问,如今征儿跟我这贤侄是结拜生死兄弟,杨天又救过老夫父子两人的性命,这孩子是有大才,会挣钱会发家,可他是清白人家,被人诬陷造反,笑话!一群蝇营狗苟!你可以回去复命了,跟我那兄弟说,就说是我孙守文的意思,我就是保我这侄儿了,看他保不保我孙家吧!” “孙大爷您老别生气,”噗通!石元雅吓得当即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后,满脸堆笑“小的万没有别的意思,侄少爷身家清白,小的是知道的,等明日小的就去莱州卫把那穆云抓起来,诬陷清白人家,要严惩,一定要带回京城打入诏狱,看看他还有无同党。” “公公起来,老夫一介草民可当不起公公大礼。”孙守文淡淡的作势虚扶一把。 石元雅膝行两步,脸上硬是挤出一脸老褶子,谄媚的说道“您老就是小的祖宗,怎么会当不起,请大爷叫小的名字就是,万万不敢在大爷面前称公公两字。” “那,元雅你就起来吧,地上凉。” “嗳,多谢祖宗的恩典。” 孙守文心中叹了口气,这人他是压住了,可小天要是没有个明确的站队,以后这麻烦不会少啊。 石元雅好悬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对方在李进忠面前说上一句,自家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怕是要烟消云散喽。 许显纯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心中不停考量,直到这时,他才确定了这孙守文在李进忠心中的地位,他得把握住机会攀附上去。 “孙大爷,公公,”许显纯不紧不慢的开口了“属下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完,孙守文跟石元雅都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冬天的晚上,北风呼啸而过,掠过光秃秃的树林,刮过纸糊的门窗,发出一阵呜呜声。 杨天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 “李进忠就是魏忠贤,本名魏四,连起来了,看来是后面改名了,前世书本上电视剧里,明代文人正气凛然,大太监祸国殃民,到了这里才知道,文人不见得有多正气,大太监也不见得有多祸国。” “朱由校,朱由检,两人是平辈,朱由校今年十六,看这意思,年纪轻轻就活不了几年,那魏忠贤也牛气不了几年,这大腿是粗,可惜我真的不敢抱啊,可孙家说的也对,要不站队,我这商会早晚被人惦记上,这不就有个莱州卫惦记上了么。” “对了,既然传了崇祯,意思就是朱由校没有后代?不然一个未来的藩王怎么会当皇帝,呵呵,来这里一年多,了解的比当初课本上学得多多了。” “杨天啊,你能不能改改这历史?可我对将来历史走向只知道大概方向,朱由校没孩子,我特么的难道还能去给他当妇产科医生去?” “李进忠,魏忠贤,还没改名字,看来老魏还能得瑟个几年,罢了,想那么多干啥,既然都来了,就得尽力去改写历史,不然我来了干啥?老子身边这些人将来可都得寿终正寝。” 想着想着,睡着了,一觉到了天亮。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一大早,孙守文石许三人就过来跟杨天说这个事,要运作他当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正是,”石元雅开口比昨天恭敬了几分“好叫侄少爷知道,由我内廷祖宗出面,让侄少爷当此官职,即可以让人明白侄少爷是祖宗的人,护佑着少爷,又不碍侄少爷您做生意。” “真的?”杨天不是很懂,锦衣卫他倒是知道,不过具体有什么部门他就不清楚了。 “杨公子,”许显纯见杨天还有些疑虑,上前解释一番。 听完后杨天懂了,这锦衣卫职能纷繁复杂,北镇抚司就是锦衣卫里真正的情报局跟国土安全局,可自行拿人下诏狱,不用经过朝堂三司。 “那,当了百户,是不是得去京师?” “请杨公子放心,咱们这北镇抚司跟别的衙门不一样,北镇抚司大半不是靠世袭,挑人一向挑民间得力之人,监察地方,直接向陛下负责,公子以后就是负责监察山咚的百户,可以随便游走地方,”许显纯耐心的解释“何况,公子有了这身份,对公子这商会也有好处不是。” “……行吧,那就这样定了,我当这个百户,不知我这将来的上司是?” “在下北镇抚司提刑千户许显纯。” “哦,原来是将来的顶头上司,失敬失敬。”杨天连忙拱手客气连连。 许显纯急忙把住杨天的胳膊,正色道“公子说笑了,以后公子有事但请吩咐。”哈哈哈,两人相对大笑,看上去气氛不错。 “好,这事终于解决了。”孙守文很是高兴,这事算是两全其美,嗯,看来得在信里夸下这许显纯。 “对了,石公公,千户大人,不知这莱州卫指挥使怎么解决?” “当不得侄少爷这么客气,那穆云嘛,”石元雅轻描淡写决定了他的命运“抓回京城,下了镇抚司大牢,就不用想再出来了。” “不知在下可否跟着去看看此人?” “那是当然,公子被此人无端陷害,咱家一定把他抓到公子面前,请公子出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启元年十二月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天启元年的十二月,这丢了辽东,死了东林党在内廷的最大內援王安,李进忠为代表的阉党跟东林党对决开始的一年就快要过去了。 二日,莱州卫城处在莱州府城掖县东南方向,周长有一里,可以算个小城池,北城区最中间的衙门就是卫所指挥使穆云的府衙。 一大早刚到辰时,穆云还在自家后宅的卧室搂着小妾睡得正香。 “……” 穆云迷迷糊糊感觉外面有些响动,刚睁开眼睛,用他那胖手揉揉眼角,擦去眼屎。 咣当!卧室门猛地被外面一股大力踹开。 ‘哎吆,冻死老子了。’这是穆云心中第一个念头,接着他眼睛睁得溜圆,身子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趴在他身上的小妾都被抖到一边。 “老爷,你怎么了?”小妾迷糊的抬手揉揉犯困的眼睛“啊!你们是什么人!” 七八个身穿黑底红边飞鱼服的锦衣卫,再加上一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太监,冷漠的看着他,穆云怔愣了有半分钟,呼的晕了过去。 哗啦!一盆冷水泼上去。 穆大人被冻醒了,抬眼四顾,还是在卧室,只不过小妾不见了,而他,只穿着里子坐在地上,身前有两个高大的年轻人正看着他,那些锦衣卫跟大太监好像没来过,难道是在做梦? 一个年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杨天。” “……误会,误会啊,杨公子,”这位胖大人麻利儿的跪在杨天面前,这跪姿真端正,咚咚咚!几个响头磕的确实挺响。 “杨公子,误会,小的是受了别人的挑拨,小的绝对没有陷害公子的意思。”穆云算是明白了,撞上铁板了,想活命赶紧求饶吧。 “哦,受了谁的挑拨,说来听听。” “是……”穆云咬咬牙,生死当前,顾不得了“是登州卫靖海卫威海卫灵山卫大嵩卫这五卫的指挥使教唆小的上本陷害公子,小的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啊,呜呜……” 杨天淡淡的问他“那当初派人在登莱两府交界袭击我等,也是他们出的主意?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这五个卫所据我所知,两个胶州两个在登州府东边,这离得有点远吧?” 咚咚!穆云边磕头边哭嚎求饶“是小的当初昏了头,求杨爷饶命,求杨爷饶命啊,呜呜……” 抛过纸笔,杨天平淡的道“把供状写下来,签字画押,我可以保你全家无事,不过,你这指挥使当不成了,削职为民吧。” “这……”穆云犹疑了,半辈子荣华富贵就这么去了,他还真舍不得。 “怎么…也行,那就回京城去北镇抚司诏狱走一趟吧。” 娘唉,我怎么会招惹到北镇抚司这么个关系身上,穆云悔啊,进了那里面就别想出来了“小的写,小的这就写。” “公公,许大哥,”杨天拿着这状纸,出来对候在外面的石许两人笑道“这穆云可否就把他削职为民,不用带回京城了?” 石元雅竖了个大拇指“杨兄弟仁义,咱家敬佩的很呐,罢了,就依兄弟所说。” “多谢两位哥哥,不过兄弟还有一件麻烦事请两位哥哥帮忙。” 许显纯抢着道“兄弟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人了,说什么忙不忙的,都是自家事。” “对,许千户说得对,自家事。”石元雅不动声色的瞥了许显纯一眼,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直到看到金光大道了才出招,看来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有前途。 “杨大人,记住,这是咱家兄弟托付咱家,你才能得到这个指挥使的差事,等回京后,”石元雅双手拱手朝天“把此事禀报咱家祖宗,你这指挥使的委任书不日就可下来。” “那是,那是,下官多谢公公的厚爱,多承杨兄弟栽培啊。”莱州卫指挥同知杨文烁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这个潍县杨天就因为两人同姓,就把这指挥使的位置许诺给他了,而看这石公公的意思,还是这杨天是主角,哎吆,以后可得伺候好了。 “在这好好等着吧,以后要知道谁是你的恩主,嗯?”石元雅拿腔拿调的敲打一番,好人做到家,既然这杨天要指定人当这指挥使,那以后肯定有用的着这莱州卫的地方。 “一定,一定,公公,许大人,杨兄弟,不,杨爷几位慢走。” 接下来半个月,杨天石元雅许显纯他们拜访了登州卫靖海卫威海卫灵山卫大嵩卫这五卫的指挥使,石元雅这随堂太监震得这些人不知东南西北,耍了通威风,敲打了敲打,让他们看清杨天身后站着的是谁,这才带着加起来总数有三万两的银子,心满意足的回了京城。 而孙守文那金子没敢要,孙守文也不是迂腐之人,当即表示信里面一定夸一下石许两人,可把这两人高兴的,跟吃了蜜一样,只要李进忠满意,那他们以后这仕途,金银财宝还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双方各取所需,两下都很是满意的分了手,至于杨天的百户一职,许显纯拍胸脯保证过年后尽快送来。 。 七日,最近京师朝堂上下关心的,不是辽东战事,也不是什么四川土司奢崇明起事,而是这吏部天官的归属,原吏部尚书周嘉谟被李进忠为首的阉党攻击,上书请辞,帝欣然应允。 “尔瞻兄,兄真不去做那天官?” 东城区边缘一户普通的二进宅子,这就是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的府邸,此时后宅书房两个老者正对坐在那交谈。 坐书桌后面的一清瘦老者是邹元标(字尔瞻),旁边一个比他年轻些许的老者是都察院又一左都御史张问达。(字德允) “做那劳什子天官有什么好,”邹元标一脸平淡,似是看透世情“还不是安排自家座下门生故旧,收些金银财宝,无趣,无趣至极啊。” “尔瞻兄,话虽如此,可弟要去当一当,虽千万人吾往矣。” “德允贤弟,你要是当了这吏部尚书,以你的性情,怕是当不长久啊。” “如今朝堂到处是我东林党人,老夫倒要提拔一些实干之人,匡复纲纪。”张问达一身正气在身。 “呵呵,怕是贤弟要寸步难行喽。” 奇了怪了,这两人明明都是东林党的领军人物,特别是邹元标,那可是东林党清流中的清流,当年敢跟张居正对着干的牛人,如今东林党得势,他为何却唏嘘不已。 “尔瞻兄,弟知兄是在担心我东林党人派系林立,尽是争权夺利,可要是咱们不争,就会被梦白(赵南星,东林党魁首之一)他们争去,弟,也要为身边的人着想啊。” 话不投机,两位多年老友也是半句都嫌多啊,邹元标送走张问达,自家回了书房。 “东林党,呵呵,披着这张皮,尽做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这东林党如今对社稷有何用!”老人今年满七十,一腔热血早已平静,年轻时也曾热血过,也曾傻比过,也曾结党营私过,也曾做了些坏事,也做了些好事,起起伏伏,看透这朝堂争斗,如今,厌恶啊厌恶。 “张太岳,原来你早已经看透这大明朝的弊症,要不是你,怕是我大明……哎,老夫,不如你啊。” 第二日,当朝左都御史邹元标上了个折子,请为张居正平反。 注天启元年十二月,吏部尚书周嘉谟下台,张问达接掌吏部。 黄台吉还是黄台吉,不是叶青啊,亲们,改了,几乎没出场,不影响大家看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年了 天启元年大年三十,昌邑县与潍县交界地,县城西南三十里的关家村。 过年了,虽然这老天爷不做美,刮着冷飕飕的北风,太阳也不出来,可家家户户还是喜气洋洋,毕竟是一年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村南头一户土坯屋子,院子里两男两女在忙碌着,男的在家里到处贴春联,贴福字,女的一老一少,在西厢房烧火烙饼,炖肉,包水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关狗是这家的屋主,今年有四十了,看着像五十多岁,生活的压力压得这个明末普通的乡间百姓脸上沟壑纵横,弯腰驼背,不过他此时却乐呵呵的跟自家大儿子关大在大门口贴着春联。 关狗家今年不同往年了,自打半年前二儿子关二去潍县杨堡那当了二郎神老爷的家丁,一月有一两银子能寄回家里,这可了不得,一两银子在乡下能让四口人家吃饱饭吃两个月了。 这还不止,前几日昌邑县城的红花商会分号管事带着几人敲锣打鼓挑着有一大扇猪肉,一包包瓜果,一桶菜籽油,一袋大米,送到了关狗家门口。 当时村里可是人人轰动啊,都围过来看热闹,好家伙,这些东西就是买俩黄花大闺女当媳妇都够了啊,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关狗家那二儿子在那潍县二郎神那里当了什么班长,这是给他的年关福利。 哎吆喂,人人眼红啊,这关狗这狗日的,蔫了一辈子,没想到他这二小子给这蔫巴爹争了光,听说关家大儿子也在如今这红花商会的建筑队里干活,管吃住,一月还有五钱银子可拿,有人嫉妒的说了句“狗日的蔫巴狗儿,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关狗自是扬眉吐气,活了四十年,就没这么痛快过,平时在村里溜达,就是保正见了也给个笑脸,把他美的,黑黝黝的脸上就跟喝了二两老酒一样,黑中透着红。 “他爹啊,贴完了没有?好了就过来帮忙,丫头包的慢。” “好了,俺来了,呵呵,丫头起开,爹来包,跟你大哥玩去吧。” “爹,俺会包。”才只有九岁的关丫憨憨的说道。 “哈哈,好,那丫头跟爹一起包。”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正屋里包着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可香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三十下午未时三刻。 “爹,娘,我回来了。” 大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院门打开,一个身穿半新青布棉袄脚蹬一看就很保暖的青布棉鞋,中等个子脸色红润透着精神头的一大小伙子,左手腕绑着一条红巾,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二子!”关狗惊喜的喊了声。 “哈哈,二子回来了,快进屋,外面天冷。”二子他娘关李氏也是惊喜的看着自家小儿子,这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二子,你不会是被人撵出来了吧?” “哪能呢,爹,我们老爷给我们放了年假,初三回去。” “哦,这就好。”关狗刚提起的心放下了,给人当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可不能随便回家,原来是什么年假,这二郎神老爷真体贴人。 一家五口团聚,比什么都高兴,很快包完饺子,关二把背着的大包袱打开,招呼家人过来。 一坛二十斤重的酒,这是给关狗的,可把关狗乐得不行,小心的捧着,闻着坛口若隐若现的酒香,就差流哈喇子了,一辈子只喝过乡下卖的土烧,还只能偶尔喝一口,没想到他也有喝这好酒的一天。 给关大还有关李氏都是崭新的青布棉衣,两人穿上试了试,真暖和,就是比自家做的暖和多了。 “二哥,这是啥?”丫头看着她二哥给她拿出来的一件红绸子羽绒服,稀罕的用小手摸着。 “俺知道,俺在城里见过,”关大抢着说道“这叫羽绒服,可贵了,最便宜的就得二两银子。” 嘶~关狗一把把羽绒服夺过来,丫头舍不得的看着她爹手里的羽绒服“二子啊,你也太烧包了,快退回去,二两银子够家里吃好几个月咧。” “爹,”关二接过羽绒服过去给自家妹子穿上,别说,还真好看“爹你别老土了,我现在挣钱了,年终还发了五两奖金呢,我的钱,我爱给我妹子买点啥,这是我的事,何况,这羽绒服我们杨家家丁去买,便宜,这羽绒服原价八两银子,我才花了四两就买下来了。” “什么!四两银子买这么个东西!你这个败家子啊。”关狗肉疼的看着闺女身上这件衣服,不过,嗯…丫头穿上,还真漂亮。 “我的钱,我愿意买啥就买啥,咱家不是以前了,爹你得舍得花钱,丫头,看,二哥还给你带好玩意了。” 关二又拿出个大眼睛的蓝布娃娃来,有一尺长,看上去憨憨的可爱,丫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抱着它不撒手。 “这是啥?”关狗新鲜了,没见过哎。 “这叫布娃娃,一个一钱银子,是我们商会刚推出的产品。” “就这么个玩意,就要一钱?”关狗打量这布娃娃,用不了两尺布,里面塞的应该是棉花,成本顶多十文钱,这一下子成十倍的价钱了。 “爹你真老土,这还是最便宜的,还有五钱的,一两的。” “……你们老爷真是个奸商,啊不,真会挣钱。” 一家人说笑一阵,不觉间到了酉时,年三十嘛,点起三盏油灯,屋里亮堂不少,方桌上摆着一盘炖肉,一盘炸花生,一盘炸肉合子,一盘用肉丝炒得咸菜,三个酒盅,父子三人要好好喝一个。 “来,儿子,坐下,跟爹喝一个。”关狗志得意满的坐在正北位,今年自家才像个过年的样。 关大早早坐在关狗右手边,关二却没坐下,过去把蹲在旁边吃饭的关李氏跟丫头都拽过来,让她们也坐在方桌边,这才坐下。 “二子,婆娘不能上桌。”关狗瞪眼了,反了天了,他那死去的老娘都没上过桌吃饭,他这婆娘竟敢上桌。 关二正色的看着他爹“什么狗屁规矩,改了,我们老爷发话了,谁要是再让自家的娘亲跟姐妹蹲在旁边吃饭,那他就不是个男人,爹,这可是我的亲娘,亲手把我们兄妹三个奶大的亲娘,我是个男人,我是个孝子,咱家有些规矩以后得改,就从这吃饭开始,以后娘跟丫头都上桌吃饭,都为家里出了力,凭什么不能上桌吃饭,来,娘,丫头,吃。” “……”关狗竟无话可说,他小时候其实也是纳闷为啥祖母跟娘亲不能上桌吃饭“……二子说的对,都吃。” “哎。”丫头高兴的应了声,坐着小板凳在桌边吃饭,确实舒服多了。 “……嗳。”关李氏眼睛模糊了,一辈子蹲着吃饭习惯了,这坐在板凳上方桌边,想放下碗就可以放下,想吃点啥就可以吃点啥,真是舒服啊,自家儿子真是个孝顺儿子,关李氏吃着吃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大颗的泪珠滚下来。 噼里啪啦!鞭炮放着,过年了,在家待了三日,大年初三一早,关二吃了顿饺子,穿戴整齐,腰里挎着俞家刀,这就要回去了。 娘亲,大哥丫头都说了些话,依依不舍,关狗在门口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叮嘱着“儿啊,你在家这几天,讲的那些道理,爹以前想都没想过,日子一直这样过着,可你说的有道理,爹真是发现以前白活了,你说这都是你家老爷教的,你们老爷是神人啊,咱家要没这杨老爷,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如今不一样了,老大在建筑队,咱这边秋后要开棉纺厂,你娘已经被选上了,也能挣钱了,丫头听你说的,过了十五爹就亲自把她送到杨堡,让她上学,爹改天也要去建筑队干活了,还有你,爹的好儿子,是你给咱家挣了脸面,爹不会说些好听的,就一句,回去,好好跟着二郎神老爷干,别怂,啊。” “嗳!” 关二眼圈有点红,跪下给他爹磕了个头,起身,大步流星往村头走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关李氏抹着泪,喊了句“儿啊,好好活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年商业计划 过年了,马家村家家户户这年过的是一年比一年好,自打村里出了个二郎神,村民们可就是傍着个金山了,这两年平均一家四口下来,一年能攒下七八两银子,这还是一日三餐的情况下,这可是了不得,就是他们祖上,也没过过这种好日子。 家里现在一天三顿饭,时不时的还有过年才能吃的肉吃,衣服也是家家都有新衣穿,放以前,想都不敢想啊,这不,村南边年后就要开始动工了,村里也有在那什么建筑队里干活的,说是杨二郎要盖一水的砖瓦房,都是给村里盖的,等过几个月,村民们就能住上亮堂的砖瓦房了,这,这可是马地主家才能住的房子啊,这都是多亏了咱们村那二郎神啊。 “夫人,过年好啊。” “杨夫人,快,崽子给夫人磕头请安。” 马红玉走在村里,到处都是发自内心请安问好的村民,如今谁不知道这马地主家的大小姐是杨二郎未过门的媳妇,而且这杨夫人本身就有威望,组织了村里加上十里八乡那些年轻姑娘们,教她们识字,练武做女红,最近又集中村里的那些婆娘,聚一块跟她们唠家常,家里婆娘回来后,整个精神头都不一样了,嘴里有时还叨叨着什么,岳飞母亲刺字啥的,有个别的原先迷信什么神佛,渐渐的,也不迷信了,出去几家婆娘凑一块,做女红挣小钱去了,神奇嗳。 马红玉出了村东头,从小杨堡后门走进去,来到一个贴着北墙新盖不久的小楼前。 里面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的会计在一个空间干活,放在别处新鲜,在杨堡不新鲜。 走进一楼最东边的房子,马春娘正在跟杨天报帐。 “红玉来了,坐。”杨天招呼了声,马红玉眼中带笑的坐在杨天旁边。 “……赌坊这一年净利有一万三千两,潍县分号赚了有六千两,饭堂有两千两,加上棉布,盐……总共算下来,光潍县这一地,就赚了三万五千两。” “这么多!”马红玉吓了一大跳,这都是净利,去除给家丁们还有工人们的工钱,而且单是潍县,还不包括其他四县一州。 “不多,以后还会更多的,”杨天淡淡说了句,让马春娘坐下,笑着问她们“我让你们搞的那个妇女解放运动怎么样了?” “哥,挺好,年前到现在把那些婶娘聚一块唠家常,她们开窍很多呢。” 马春娘邀功似的道着,马红玉也是点头,杨天想来想去,如何杜绝那民间邪教,这民间广大妇女是大头,没文化,也不像男人能出去见见世面,愚昧无知,所以他让马红玉马春娘带着些嘴巴伶俐的姑娘们,跟这些妇女唠家常,说的就是朴实无华的道理,家里怎么过好的,就是自家努力工作,好好过日子过好的,开化她们,这样以后就是有邪教来传播也会没什么多大效果,而且年轻姑娘们大都跟着马红玉杨柳她们学习识字,有的练武有的学女红,慢慢的,将来愚昧的人会越来越少。 “干的不错,”杨天鼓励着“以后熟练了,就扩大范围,我对你们的期望就是,以后商会在哪,你们的妇女解放运动也就到哪。” “是。”马红玉凑趣的立正,敬了个军礼。 “哈哈哈。” “好了,你们姐妹聊,我要去军营了。” 今天是大年初五,放假的家丁们初三初四都陆续回来了,今天午饭,杨天要在军营里跟大家伙好好吃一顿,一起过个年。 “起立,敬礼!” 咵!明显的一道响亮的声音,三千多人整齐划一的起立,向走进饭堂的团长杨天敬礼。 杨天走到一个高台前,肃穆的还了一礼,李全旁边递过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 “那个,我说两句咱就吃饭啊,”杨天对着这边的喇叭小口,道“首先,我在这里祝大家,过年好!”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 “其次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啊,简单说一句,为了咱们的好日子,咱们要好好努力训练,奋勇杀敌,甭管前面是谁,敢挡在咱们前面的,老子就带着你们冲过去!吃饭!” “……好!”“好!” “冲过去!” 自家老爷说话就是带劲,家丁们热烈鼓掌,谁敢挡在我们前面,老爷带着我们就冲垮他。 叮哩咣琅,大盆肉,大盆菜,大盆的饺子,大盆的鸡蛋汤,狼吞虎咽。 杨天跟孙征马学风等兄弟们一桌,吃了会,他挨个走过去,跟家丁们握握手,聊两句家常。 “吴麻子,回家玩了几天,怎么没见你变胖。” “嘿嘿,团长竟开玩笑,我身为排长,这体型必须要完美啊,您老不是说过,要合理膳食。” “哈哈,你小子,做得好,老子就看好你,好好干,连长的空缺等着你呐。” “是。” “吆,这不是新进的二营三连八班班长么,关二!” “是,是我,老爷。” “叫团长,老爷是让你们出去叫的。” “是,团长。” “听说你家里有个妹妹,要来我这新开的学校上学?” “是,团长,我想让我妹妹不要像我娘一样,我想让她学文化。” “对,做得好,这人呐,得开化,得起码知道自己将来想要干什么,学了文化,长了知识,长大了争取做个有用的人,将来要是不嫌弃,就来我这干,以后咱们这摊子越来越大,可缺人才。” “是。”关二狂热的看着自家老爷,身边家丁也是一脸狂热的崇拜,就是这个年轻老爷,让他们家人过上好日子,让他们能吃饱饭,让他们,学会识字算数,让他们,在外面有了尊严! 。 初七一大早,红花商会的盟友们就早早来到杨堡,他们大多数都是昨天就到了潍县,今天正式拜访,手里都提着不小的年礼。 这些豪强可尝到了甜头,年关每家的分红,起码都在一千两,有的三千两都有,而且这还是棉布没在自家开,自家只能眼馋的看着杨二郎赚钱,等今年各大棉纺厂开业,这财源还不滚滚来,另外那养殖场,各地也开始过来受训,跟着杨二郎,真是银钱越来越多啊,有当地的其他豪强眼红了,委托相好的世交过来问问还能不能加盟,杨天一概应允,只要不是那种恶霸豪强,没干过天怒人怨的事情,交银子入会,将来这各地生意有的是,钱只会越来越多。 会议室里,三十几位各地的豪强士绅衙门吏胥相互打着招呼。 “吆,这不是泽屿贤侄么?” “小侄见过叔父。” 关举人亲切的跟官籇打着招呼,心中对杨天越发有信心,官家可是平度州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耕读传家,如今也入了红花商会,这可是真正的读书世家,意义非凡,杨天当初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挤出半成来分给官家,有了这个官家做例子,将来其他耕读传家的世家也就可以不用羞羞答答半遮面了,想挣钱,请进。 “各位,过年好啊。” 杨天推门进来笑着给大家拱了拱手,众人连忙回礼。 “杨爷过年好,哈哈。” 一阵寒暄,杨天这才清清嗓子“各位,如今咱们这生意慢慢上了轨道,等棉纺厂,养殖场开工,那银子,啧啧,大家到时可别嫌背不动啊。” “哈哈哈。”大家都是一乐。 “这新年计划呢,除了棉纺厂养殖场外,在下这建筑队规模扩大了,到时各地会首先起红花宾馆,会盖红花马场,要养马,咱们商会规模越来越大,传递消息,占地盘都得要快,所以这马必须要充足,各位都可派人来我处培训。” 众人听得专心,这可事关发财大计,可不能马虎。 “还有啊,咱们今年再上一桩大买卖,”杨天说到这里,顿了顿。 众人眼睛一亮,什么买卖? “就是……养蚕,咱们登莱两府自古是桑蚕之乡,各位,回去后,由红花商会统一安排,分工到家,把民间桑蚕集中起来,光这生丝,各位,你们可知这生丝在海外是什么价?” 众人听得眼中金光闪闪,这桑蚕确实是民间自古养殖,生丝丝绸是大利啊。 “咳,杨爷,什么价?”关举人捧了个场,问道。 “五倍啊,是咱们大明价位的五倍。” 呼~~~ 五倍,做生意一倍已经是大利,众人眼睛瞬间红了,他们这些各地豪强见识少,还真不知这生丝有这么大的利润,要是做成了,到时得发到什么地步。 “干了!”有人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干了!” “好,到时咱们商会会统一调度,纺车织机会尽数到位,到时光生丝,丝绸贩卖,咱们就赚翻了。” 晕了,众人要幸福的晕了,跟着二郎神,那简直是眼前天天冒金星啊。 “杨修,做的不错,去领一百两银子,你的功劳,我会记着的。” 开完会,杨天对跟在身边的杨修说道,这桑蚕是杨修献上的。 “老爷过奖了,这是小生应该做的。”杨修历练半年,沉稳多了,脸上那飞扬跳脱消去不少。 “有功赏,有过罚,你家媳妇要是无聊,就到红玉那边看看有无差事可做。” “谢,谢过老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机会 天启二年大年初十开始,过年有点冷清的杨堡又开始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行商,都得做生意挣钱在这世道养活自己不是,这杨堡是杨二郎的地盘,大通铺不贵还安全,这里没人敢偷东西,自从打断了几名敢在杨堡作案的梁上君子的双腿,这辈子他们都别想再站起来之后,杨堡的安全口口相传,有的行商宁愿多走十几里,也会赶在天黑前来杨堡住下。 十一日,杨堡人来人往,赌客饭客行商菜农小贩子路人很是热闹,宾馆二号楼来了一个从兖州府邹县那边来的商队,运着两马车绸缎,住店的时候据说是要去登州府城那边贩卖,有几人路上受了风,病倒了,在此修整几日。 有十三人,中午住了店,下午商队的人看似平常的在马家村杨堡附近两三人一组的溜达,等晚上回来后,要了一桌席面。 “呣,这地方做的菜挺香啊。”带头一个精壮汉子尝了口猪肉炖白菜,入口即化,香。 “景爷,刚才小的打听过,说这做菜法是那二郎神教的。” “啧,这杨天小儿难道真是天上二郎神下凡不成,怎么这里的方方面面都是他鼓捣出来的。” 汉子话中有不屑,也有些佩服的意思,论挣钱,这杨天算是头一份了,赌坊饭堂棉布盐,还有什么羽绒服布娃娃,这挣钱的点子咋就这么多,偏偏人就是一白身,拳打脚踢做到这地步,不佩服不行。 汉子豪迈的举杯“吃,喝,兄弟们,吃饱喝足,有啥事明天再探,一会去赌坊赌两把。” “谢景爷。”众手下喜色上脸,自家爷就是会体贴人,那什么,那营救二爷的任务也不急不是,等摸清楚再说不迟。 一桌席面,两坛好酒被吃喝了个精光,这酒看来度数不小,这不已经有在那打晃的了。 咚!咚! 接连醉倒九人,剩下那景爷四人醉眼朦胧的嘲笑着“嗝!都什么破酒量,这酒甜丝丝的,就能把你们给喝倒了,嗝……你们是什么人?” 楼门开了,任贤带着手下绣衣卫进来,那景爷打眼一看觉得不好,刚要起身拔刀,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噗通,步了手下的后尘,倒了。 “换上他们的衣服,明天你们做个样子,结账出杨堡十里地再回返。” “是。” 第二天。 “掌柜的,结账,俺们的人病好了,挣钱要紧,走了。” “哎,客官请慢走,祝您买卖兴隆。” “哈哈,借你吉言,告辞。” 昨日刚住下,宾馆二号楼的商队一大早就大摇大摆的结账走了,众人看见也没在意,既然商队的人病好了,当然要尽早赶路为上,挣钱第一啊。 “哼……呼……哼……呼……” 啪啪!有人扇自己脸,景春迷迷糊糊睁开眼,晃晃脑袋“二爷!”他又惊又喜,面前的这张胖脸不就是沈言么,这就找到目标了。 “二爷,大爷派小的来救你出去。” 景春惊喜的说完,面前这张胖脸上的眼鼻嘴滑稽的挤在一处,噼里啪啦!胖手胖脚就是死命的往景春身上招呼。 “哎吆,二爷别打,疼!哎吆,啊!”胖子一脚踢他蛋蛋上了,好忧桑的感觉,疼的景春直捂着裤裆猛揉,疼,真疼。 胖子打累了,双手叉腰大骂着“我草你娘的,你看看这是在哪?还救老子出去,你他娘的都成阶下囚了,你,你这个痴货。” “……咱们这是在哪啊?”景春怔愣的看着周围环境,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一张单人木板床,没了,再就是此时穿着一身旧棉袄的沈言了。 “在哪,你告诉老子在哪。”沈言没好气的回他一句,年前蒙着眼被押到这,隔几天就审他一次,那个喜欢眯着眼的高个年轻人真他娘的是个坏种,拔指甲,铁针攮屁股,给他吃屎,灌辣椒水,用小刀片剥他脸上的皮,每次都把沈言整的死去活来,心理在崩溃边缘徘徊,一切知道的都早说出来了,唯一抱着希望就是他大哥能派人来救自己,终于盼来了,可…… 门开了,那坏种又来了,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沈二爷,今天不审你,审审这位,临走前,二爷交待他几句?” “……景春啊,有啥招啥吧。” “……老子早一心向着教尊,大不了去神国侍奉尊神。” 景春说的好一个壮烈,脸上充满圣洁的光辉,沈言在旁边无言的叹了口气“老子之前也是这台词。” 景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房门,活像位慷慨赴义的义士。 一间普通的房间,采光极好,房间里一张高脚方桌,两个方凳,六个人,景春跟那坏种和他的手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任贤。”坏种客气的跟坐在对面的景春点了点头。 “哼!”义士扭头作不屑状。 “呵呵,”任贤也不生气,拿出个琉璃瓶来“这大冬天的,蚂蚁不好找,我这是好不容易找了一窝个头还可以的蚂蚁,看,个头还可以吧。” “……”景春终究转头好奇的看了看桌面,嗯,不小,这蚂蚁算大个了。 “来啊,扒了他的裤子,给这位仁兄那蛋蛋上抹点蜂蜜,咱们老爷不是说了么,这叫蛋蛋的忧桑。” “你敢!” 景春想挣扎,无奈手脚被绑住,很快下体清洁溜溜,一个绣衣卫戴着手套,拿着一瓶蜂蜜,打开用木杆沾了沾。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过来!”义士惊恐的看着那人慢慢靠过来,那甜丝丝的蜂蜜此时好像比什么都吓人。 “天哥,这些来救沈言的人,都一一审了,都在这了。” 办公室里,任贤把一叠纸交给杨天。 “唔,看来那闻香教真的要在今年造反。” 杨天翻拉着这些供词,跟沈言说的基本一致,还是沈言交代的信息多。 “天哥,你不是要当北镇抚司百户,这闻香教造反,咱们是不是要报上去?” “不,这事于咱们没有一点好处,平白让那徐鸿儒注意到咱们。” 杨天一直在想这商会将来的规划,登莱两府眼看没什么大的阻力了,不过这西三府却是阻力重重,官家士绅豪强太多,挨着运河,那里做什么挣钱都是不少,他们不太可能跟自家商会合作,这闻香教倒是个机会。 “阿贤,你挑出二十人来,让他们两三人一组,去兖州府各地打探一下,注意,主要是打探当地那些豪强地主的名声财力,还有发财途径,不要深入,只在外围打探一下就好,三个月后回报。” “是。” 。。 十三日,马朝来访。 “杨爷,过年好啊,哈哈。”一见面马朝当先改了称呼。 “马兄这话太客气了,兄弟相称即可。” 马朝坚持称呼杨爷,实在是杨天现在的名声在莱州府已经大名鼎鼎了,道上的,商业上的大都知道潍县有了个巨物,二郎神杨天,马朝再不知好歹,怕是有人就要跟他谈谈了。 既然对方坚持,杨天也不再谦让,给马朝倒了杯茶,马朝恭敬的双手谢过,双方这才落座。 “马兄,这次请你来,有两件事,一,就是这丝绸生意,我商会准备要做。” “这可是暴利啊,”马朝一听激动了“杨爷,这丝绸在朝鲜是我大明价格的一两倍,不过朝鲜贫瘠,容量小,日笨才是暴利,那边光生丝的需求量,就是一年运过去十万斤也没问题,一斤生丝咱们这边不到一两银子,到了那起码值三两,去年平户那边的收购价是三两八钱一斤,就这样还不够用的,咱们就是光运生丝,就是四五倍的大利啊。” “马兄别激动,”杨天摆手示意对方先喝口茶,微笑着继续道“这就是第二件事了,既然定了要做大宗海贸生意,在下认为必须有自家的船队,这船,马兄,我有个提议,不知你做不做?” “杨爷请讲。” “你那两艘船给我,你呢,以后当我红花商会的海贸总管,我给你开一年五千两银子的年薪,要是做得好,年终会有奖金,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马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家中都是千金,等你老了也没个继承人接这两条船,当了我的总管,将来养老,我会给你保障,你看怎么样?” 马朝一时无话,在那默默算着,自家这两艘船在海外也就值一千两银子,自家这些年一年能挣个一千两那就是好年景,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全是闺女,没儿子啊,对方开这条件确实优厚,杨天这人口碑确实有目共睹,不过马朝就担心杨天这一白身,将来家业大了,被那些官商惦记上就完了。 “呵呵,马兄,看看吧。” 杨天递过一张拜贴,马朝接过来下意识的没反应过来,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 李进忠!司礼监秉笔太监!如今的内廷第一人,马朝反应过来了。 “杨爷,我那些水手可不会干别的啊。” “这你放心,只要你同意,他们签了卖身契,以后就由我负责了。” “……好吧,我干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 “杨爷留步,属下回去后,就会跟手下水手讲讲,他们对杨爷您可是敬仰的很呐,当初杀那些女真鞑子可是让他们看的过瘾。” “好,马总管一路顺风,我这两排家丁在莱州府,足以护得你家安全,那些水手愿意下船在你家当下人也行,不勉强,愿意过来签卖身契的,跟他们说好,待遇比以前好,不过成了我的人,就要守规矩。” “请杨爷放下,属下一定跟他们说明白。” 送走马朝,不觉间到了正月十六,杨家学校开学的日子。 一块方圆三亩左右的围墙,一排排砖瓦房,分成东西两部分,东边是女校,西边是男校,女校自有马红玉手下那些姑娘教导,男校是杨天挑的几个童生当老师,校门口立着个大石碑,上面刻着六个大字,堂堂正正做人。 课程是识字,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再就是编成的基础语文,杨天费心劳神准备了一年多,终于编成,刊印成册,还有基础数学,这就是当前这学校的课程,初中数学,物理都是杨天当年理科强项,大学时候还给人做过家教,还在编成中,争取五年之内,特别是这基础物理要成册,将来传下去,可是这时代的瑰宝。 收的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那些辽民孤儿还有潍县县城那养济院的孤儿,有部分在军营学习,从小当军人培养,剩下的都在学校里学习。 男校目前招满五百人,女校才招了不到一百人,大多是马家村李家村还有家丁家里的妹妹来上学,关二的妹妹关丫也来了。 “这封建迷信,看来任重而道远啊。”杨天对这情况也是无奈,女子无才便是德,周围有闺女的人家都不愿意让闺女出来上什么学,何况还是抛头露面,这情况得慢慢改。 十八日午时刚过,三骑劲装骑士到了杨堡。 “小的拜见杨爷。” 这三人当头一个圆脸汉子见了杨天就是大礼拜上,杨天疾步上前扶起。 “快快请起,这么多礼做甚。” 圆脸汉子恭敬的起身,掏出一个长盒双手恭谨的递给杨天。 “禀杨爷,来前千户大人交待过,属下三人互相监督,此盒没人看过,火漆在上,请杨爷过目。” “唔,三位兄弟辛苦,下去一人领一百两银子。” “谢过杨爷。” 三人恭敬的施礼退下,自有银子奉上,这三个许显纯手下的锦衣卫不知这杨爷是谁,也不知这盒里装着什么,不过千户大人如此严肃交待,这位杨爷必不是一般人,尊敬些总是好的。 “吆,北镇抚司按察百户腰牌。” 杨天打开盒子,一个铁牌,正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按察百户,背面刻着杨天,小字刻着生辰籍贯,体貌特征,还有一张委任状,上面写着“……监察地方,四品以下官员,如发现大逆之事,有自行逮捕审讯的权力,节制山咚锦衣卫千户所。” “呵呵,权力不小,老魏能力还是挺大的,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吗,确实不错。” 。。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到二十四日,登莱两府连着下了几天鹅毛大雪,再加上来自海上的凛冽北风,冻死了不少人跟牲畜,特别是登州府城周边那些住在窝棚里的辽民,成批成批的被大雪压塌棚子,生生活埋,冻死,饿死。 二十五日,一老一少,沈有容跟杨天,两人身上裹的很是厚实,咯吱咯吱,一步陷入有快一米高的雪堆里,沿着窝棚区往南走,到处都是压塌的窝棚,隆起的雪堆,不问可知,那下面埋着的是谁。 杨天哈出一口白汽,开口语气有几丝沉重“老伯,光这得死了有上千人。” 沈有容平淡的道“生生死死,老夫见得多了,小子,想开点,要没有你每月五百两银子让老夫租了几个大院给那些辽民住,怕是得死上三四千了,你已经做了善事了。” 两人无话的往海边走,北风猛地乍起,卷起一堆雪花砸向两人,杨天脚步一挪,挡在老人身前,雪花噗得砸在他的脸上。 “呸呸。” 吐了两口冷雪,身后的老人眼中含着笑,继续无言的往海边走去。 如此冷的天,海边冰封蔓延有一百多米,远处军港口,很多人在那不停的用铁鎬破冰,不让一百多条战船冻了口子。 “后金跟蒙古那边怕是不日就要南下喽。”沈有容感慨的说道。 “老伯,为何?” 老人指着这天,这地,解释着“咱们登莱两府天气已经如此极冷,那辽东跟草原更得冷到能冻死无数人口牲口的地步,生存艰难,他们也得为了生计糊口啊。” (老人说的一点没错,后金早冻死无数人口牲畜,本来奴儿哈赤还有点犹豫,他对熊廷弼是没办法的,虽然黄台吉(叶青)极力建议主动去打,他还是踌躇的,最后还是老天爷逼得他不得不来打广宁,二十日,广宁之战已经开始了。) 杨天此时有点恍然,老人讲的好像很简单,可这却是目前两边不停争斗的根本原因之一,为了生计,而不是为了后来已经起的雄心壮志。 “老伯,不用过于担忧,不是有熊大人坐镇广宁么,”杨天安慰着“熊大人善守,小子也是闻名已久啊。” “你不懂,”老人看着远处海面上的一个小点,语气萧瑟的道“那王巡抚从去年开始就力主主动进攻,十几万大军,熊廷弼只有不到万人,那王化贞领着十几万,进攻进攻,区区一不知兵的文人,妄想打败后金……做梦啊!” “如今东林党当道,什么都要插手,一群只会空谈的大言之辈,也不能单单怪东林党,前面二十年不都是这样么,争来争去,不停的聒噪,老夫心已冷,出了正月准备上书请辞了。” “……别啊,老伯,小子还得挣银子来。”杨天有点急了,明明昨天来到总兵府,老人说好要拨出两艘广船帮杨天运货,他要是走了,杨天找谁去。 “臭小子,老夫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竟想着自家银子了。”沈有容笑叱道,这孩子坦诚的可爱。 不知怎么,在老人面前,杨天表现的很像个孙子,嗯,爷爷面前的孙子。 “呼,那就好,挣了银子,老伯你还有一份。” “当然,该给老夫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哈哈哈。” “臭小子。”老少相对大笑。 “不对。”老人看着刚才远处海边的黑点,越来越近,是两艘不大的海船,近了,上面的人纷纷跳到海冰上,手脚并用的往岸上爬来。 “老伯你在这稍待,”杨天首先拦住想要过去的老人,高声对后面的亲卫跟总兵家丁道“你们过去,把人给救上来,李全,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嗳。” “老伯,你怎么了?”杨天握着老人的手,此时一片冰凉。 噗! 雪上染了一滩血色,老人痴愣的看着海面,嘴角几滴红色“广宁,广宁,广宁……八成没了。” “没了就没了,伯父,别动心火!”杨天急了,老人眼看得魔怔了,罢了,扬手,啪! “……老夫没事。”沈有容被打醒了,推开杨天,看着被家丁架过来的几人,当先一个富态员外,此时脸色紫黑,喝了口递过来的烧酒,喘了口气“广宁……完了!” 杨天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注一月二十日,奴儿哈赤领举国之兵,为了渡过因为天气造成的饥荒,誓打广宁城,王化贞不知兵,寄希望于后金驸马大汉奸李永芳,最后反被后金策反手下干将孙得功,到一月底,广宁被下,熊廷弼经过考虑,退守山海关,四十多城堡告破,拱手相让无数粮草人口,帮奴儿哈赤渡过了此倾国的危机,时也,命也。 第一百三十章 言之有理 天是阴的,空中不时飘落一点不知是雨丝还是雪点。 呲啦! 地上的一堆枯叶被大风吹起,呼的一下飞散开,打在穿着一身厚实戎装的奴儿哈赤的身上,这个后金的大汗混没在意的拂了拂挂在身前的枯叶,一脸激动复杂的表情,身后跟着一群人,走进广宁城北城区一个占地广大的府衙。 穿过层层的庭院来到后宅大堂,一张白虎皮铺垫的大椅立在正北位,奴儿哈赤犹疑了两下,大步上前坐下,摩挲着两边的扶手,满是风霜色黑黝黝的脸上有抹潮红。 ‘李成梁,老子终于光明正大坐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奴儿哈赤仰天畅快的大笑,能在李成梁的总兵府,坐在他当年的位子上,快哉啊! “老八,还是你明白,你这离间计玩的好。”(黄台吉建议李永芳诈降) “呵呵,五哥,主要是阿玛用兵如神。” 厅外传来儿子们的交谈声,奴儿哈赤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心中对他这八儿子很是欣赏,不过同时更是警惕。 后金与其说是个统一的国家,更像个部落联盟,其间衡量权力的高低,一是本身实力,二是能带着族人挣得更多好处,黄台吉这两年表现越来越优秀,在后金的威望越来越高,奴儿哈赤也有点那意向把汗位传给他这八儿子,不过奴儿哈赤现在身体还棒棒的,等他再活个几十年再说,到时这汗位不一定给谁,在女真蒙古各族,为了权力父杀子,子弑父本是平常。 ‘看来,得想个办法压压老八的气焰。’ (故此,奴儿哈赤想出了办法分散黄台吉等四大贝勒的权力,两月后,奴儿哈赤让他的子侄俱为八大和硕贝勒,共议国政,即后来清初八王议政的雏形,包括当时才十岁的多尔衮。) 。 沈有容自二十五日回了总兵府,就受了风寒,加之大动心火,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杨天亲自悉心照料,讲些好玩的给老人听,逗老人笑,终于身体有了好转。 老人上任,家人都不在身边,有这小子陪着,竟讲些胡诌八扯的故事,听得开怀,心中郁气去了不少。 “臭小子,那老汉种了七个葫芦,就那么厉害?” “那是,小子不跟您说了么,那七个葫芦娃牛的简直能上天,要不怎么能打败那蛇精。” “哈哈哈,听你胡扯。” 这半个月,朝廷已经知道广宁陷落的事,抓王化贞熊廷弼回京定罪的锦衣卫已经在路上了,朝堂上此时乱成一锅粥,东林党人齐齐噤声,唯恐被点名去山海关收拾残局,天启本来对于东林党人当初帮他登基,心中很是感恩,经过这一年多朝堂上这些人的大言空话跟随之而来的碌碌无为,特别是辽东辽西,在位刚开始不到两年,已经糜烂到如此地步,而这两年朝堂上谁说了算?是那些东林党,故此,朱由校心里对东林党开始起了厌恶之心,同时想起皇爷爷临走前嘱咐父亲跟他的话。 “不要理朝堂上那些蛀虫,多重用宫里的奴才,亲自给他们恩典,派他们出去,不然,咱朱家连饭都吃不起了。” “皇爷爷,你说的真对啊。” 二月十二日,天气大晴,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登州府城那雪化去不少,好像这风也小了,府城里,百姓们纷纷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家里都快发霉的被褥也拿出来,找个干净地方,放在日头底下晒晒。 “老伯,你这好不容易刚下床,还是别去折腾了。” “哼!老夫倒是要问问他陶朗先,为啥不去救那些辽民。” 沈有容甲胄在身,杨天紧跟在老人身边,身后两人的家丁亲卫都是持刀紧跟在后。 沿着南北大街到了登莱巡抚府衙,衙门口的衙役见是总兵大人,连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杨天陪着老人到了府衙二堂,登莱巡抚陶朗先正在那恭候。 “沈总兵,何事这么急慌慌的找本官?”陶朗先四十来岁年纪,穿着一身便服,脸色有点黝黑,倒是清瘦的很。 沈有容抱拳施礼,沉声道“巡抚大人,广宁失陷,四十余座城堡被后金拿下,辽民纷纷出海来我登州府避难,听他们说还有几十万辽民在苦苦等着我大明派船去救援他们,大人为何下令不让一兵一船出海,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陶朗先沉默片刻,淡淡的道“大人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为何!给老夫个理由。”沈有容紧盯着对方。 “……没有理由,这是命令!” “呵呵,恐怕巡抚大人还在那做美梦吧?”杨天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插话道着。 “你是何人?这岂有你说话的余地,黄口小儿!”陶朗先本身心里就有愧,被沈有容质问,无处发泄,正好杨天撞上了,他以为这年轻人是沈有容的子侄。 一个腰牌拍到厅堂桌上,杨天淡淡的介绍自己“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按察百户,监察山咚承宣布政司,陶大人,身为登莱巡抚朝廷命官,置几十万百姓于不顾,罪名等同大逆,相信皇上知道了,大人不光是官位不保,怕是身家性命,呵呵,有锦衣卫盯着,大人这金银财宝怕是要没喽。” 这小子打得好官腔,沈有容早就知道杨天被逼无奈当了个百户,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把陶朗先给镇住了,当下他默不作声的坐到一边。 “……”陶朗先脸上阵青阵白,北镇抚司他是知道的,锦衣卫最臭名昭著的所在,别看对方是个正六品百户,可权力真不小。 “大人没话说,那本官就说了,”杨天悠悠的道着“去年本官有闲曾来过登州府城,当时听闻朝廷嘉奖大人有功,置办艨舰两千艘,马万匹之多,水师五万多人,擢大人为首任登莱巡抚,当时在下很是钦佩啊,就派手下打听了一下,” 陶朗先此时脸色苍白,无力的坐在那里,只听着杨天继续道“可没想到,那所谓的两千艘艨舰大多数都是些渔船,那马好像两千都不到吧?嗬,不过马有四条腿,加起来也差不多一万条了,” “咳,咳!”沈有容在旁边听得差点笑喷了,这小子损人不带脏字的。 “还有那五万多水师,我是数来数去,愣是没数明白,这五万多水师在哪呢?难道连城里三万多百姓也算上?还有什么两百万甲杖,可能在下眼拙,一时漏过去了。” “咳咳。”老人差点又忍不住。 “大人不用看总兵大人,不是他告诉本官的,”移步挡住陶朗先投向沈有容那仇视的目光,杨天接着道“其实巡抚大人下令不调一兵一船的命令,在下倒是能理解,一,只要登莱不参与这广宁之事,不沾边,将来皇上怪罪下来,大人就可推说一概不知情,即便是东林党那些人,也不会拿大人大做文章,因为大人不知啊,不知者不罪嘛,是吧,陶大人?” 沈有容瞅着陶朗先,心中恍然,看他不否认的样子,原来如此。 “……哼!”陶朗先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佩服啊,大人真是深知明哲保身的精髓,”不理对方脸色难看,杨天继续分析“这二嘛,就是这人口问题,听说登州府城这一年内死了几千辽民,已经有折子攻击大人置难民于不顾,这事我是从总兵大人那知道的,不用瞪眼,在下接着说,一旦这几十万,当然,那些难民说话没个准,几十万确实夸大了,十几万?不到十万?反正人肯定不少就是了,到时要是把这些辽民救回登州府,啧啧,光这粮食就了不得啊,登州军港,号称有军粮几百万担,可谁不知那仓库里老鼠都不屑一顾,干净的就剩老鼠屎了,” “咳……哈哈哈!”老人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而咱这位巡抚大人,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开始晃悠了。 “这天这么冷,又没粮食,当然,这些粮食也不光是大人一家发财,本官懂,辽民来了后,吃什么喝什么?到时成片成片的再死在外面,我想,大人这乌纱帽确实不保喽。” 沈有容笑过后,脸上一阵无语无奈,无可奈何啊! 而陶朗先,木然的坐在那,身子就像那风中摆柳,晃晃悠悠,近听得话,有牙齿上下磕碰的嘚嘚声。 “巡抚大人,你糊涂啊!”杨天此时一脸严肃的看着陶朗先“你以为这样,朝廷就不撤你职了?据我所知,大人不属于东林党吧?经广宁一役,登莱巡抚多么要紧的职位,大人你想东林党会不眼馋这要职么?糊涂!还想撇清干系,想的倒美,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派出手下水师,接那些难民回来,同时利用你巡抚大人的职权,让那些自肥的官员每人都吐出一口血来,当然大人要第一个吐血做个榜样,到时在下也会尽我所能安置那些辽民,如此一来,十几万辽民被巡抚大人安置妥当,如此大功,我想,那些东林党人找不出茬来攻击大人吧?下官也会用密折奏明皇上,双管齐下,大人,你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沈有容像是第一次认识杨天一样,光知道这小子会挣钱,没想到这说官话,打官腔,分析道理,愣是反转成大功。 陶朗先面上有了丝红润,心中计较着。 “哎,是本官糊涂……就依杨大人所言!” “大人慈悲。” 注历史上,广宁之战后,登莱巡抚陶朗先确实不让一兵一船出海救援辽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鞑 上 “呜呜……” 广宁城东边的辽河,宽约十丈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此时河边上一片哭嚎声,河边上一排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辽民在那呜咽着,不远处是一排排持刀的后金兵。 “大汗,阿玛,杀这些汉人,还不如带回去让他们耕地干活,一来有了阿玛的恩典,这些汉人会感恩戴德,二来,此时杀了他们,怕是短期内,我大金境内那些汉人包衣听到消息会逃亡连连啊。” 不远处的军帐内,穿一身锁子甲的黄台吉正在那跟奴儿哈赤劝解着什么,奴儿哈赤攻下广宁周边四十余城堡,获得粮秣无数,来不及逃的汉人也是不少,如今后金饥荒虽有这些粮秣补充,可奴儿哈赤觉得抓这些汉人回去,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干脆。 “糊涂!老八你看看那些汉人,全都是老弱病残,能跑的早跑了,要来何用?不用说了,传令,杀!”奴儿哈赤挥了下手中刀,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喳!” 噗呲!噗呲! 近万名辽民血染辽河,黄台吉劝解无果,出了军帐看着远处河边,“嗳,得人心者得天下,光杀解决不了问题啊。” 转身,进了军帐。 。 “春花,朱五,你们此去,首要任务是把那些难民带回来,告诉他们,这里有地方安置他们。” “是,老爷。” 十四日,朱五跟孔春花带着两排亲卫随船,掩护那些难民撤退。 同时,由登莱巡抚跟总兵两位大人的联名官谕,陶朗先首先出粮一万担,其他大小官员被逼的吐出有几千担的,有几百担的,加起来有三万担粮食,这就是将近五百万斤粮食。 杨天算了一下,照着十万辽民算,一人一天一斤的量,四五十天没问题,陶朗先打算再次开垦岛田,加上登州府各大官绅地主手下缺长工,到时候会安置两万人左右,剩下八万人杨天在对方面前保证会安排到莱州府,同时上密折为他说好话,陶朗先虽有些怀疑杨天有没有这能力,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没有回头箭了。 “三排长,把这封信带回去,让学风大牛他们要快,明白吗?” “是。” 杨天写了封信,要求马学风带着去年曾经出过海的两个连队过来,同时命令狼牙来五个小队,张大牛领衔,让已经在杨堡训练的那些水手回莱州府城,通知马朝,那两艘武装商船开向登州军港,同时命令马学清通过商会买粮食,去年五县一州的百姓跟豪强地主日子好过很多,手里都有大量余粮,囤积起来,令手下建筑队全力在马家村附近盖房子,红花商会这只商业巨兽开始运作,发挥作用。 “这八万人,我非得吃下不可。” 。。 二十日下午申时过半,京城皇宫,乾清宫暖阁。 “混账!废物!口口声声,大言不惭!结果谁都不敢去!” 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那发着脾气,暖阁周围宫女宦官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几日,东林党人在朝堂上互相推诿,没人敢去辽地任职,好不容易推出个解经邦,却三次上书请辞,把朱由校气的不行,如今广宁一带糜烂,朝堂上却没一个敢言之人,平时这些学问家可是一个个嗓门不小啊,朱由校真是越发看透了。 “老奴李进忠有要事禀报陛下。” “…进来吧。” 一身大红蟒袍的李进忠小意的走进来,手里捧个折子。 “陛下,请过目。” “……好!做得好啊,这陶朗先跟沈有容做得好,”朱由校边看着折子边高兴的坐回龙椅“好啊,不计较个人得失,救援我大明子民,好!” 李进忠看折子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心下踌躇,该不该说“陛下,陶朗先跟沈有容两位大人不禁尽派登莱水师救援辽民,而且还派出一支队伍,打算去打一打那后金。” “好,”朱由校猛地一拍桌面,清秀的脸上有一丝激动“敢跟那些鞑子对着干,光这勇气就可圈可点。”朱由校两下一对比,那些东林党更是废柴。 “本来朝议还想把陶朗先这巡抚给撤下来,哼,如此忠义良臣,要是撤了岂不大谬。” “陛下说的极是。” 李进忠嘴上应承,心里可没谱,自己因为孙家而运作的这个百户杨天上密折说那陶朗先已经投向这边,言明一定要保他,同时到时会有几十鞑子的头颅奉上,李进忠对陶朗先投向自己这边很是高兴,不过这几十鞑子头…… ‘希望孙哥夸赞的这杨天真能杀几个鞑子。’李进忠心中祈祷,就是有十个女真鞑子头,这陶朗先跟沈有容的地位就会固若金汤,而且对他在天启面前的能力也有表现上的加分。 二十六日,已经陆续有五万辽民被接到登州港口,这天,是杨天带人上船的日子,两条武装商船,两条六百料的广船,载着杨天张大牛马学风孙征等将近七百人,目标,金州卫,猎杀杨天跟李进忠说好的鞑子头。 上午出发,当天就到了旅顺口,在北城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留下一个家丁连作为后备,杨天带着将近五百人,背着一身装备和干粮,出发往金州卫城而去。 “这些人脑子坏了不成,那些鞑子不打过来就不错了,竟敢主动出去招惹他们。”北城将兵上下议论纷纷。 有张大牛带着狼牙小队在前方探路,杨天一路所见,尽是荒弃的庄稼地,后金当初占领金州卫,一把火烧了这些庄稼,如今杂草丛生。 过了破旧不堪的木场驿,小心的走了两日,已经距离金州卫城不到十里,开始有了女真骑兵活动。 “大牛,狼牙以小队为单位,给我把这些零散的骑兵给清了,尽量抓活口。” “是。” 北风夹杂着东边海上的强风,吹得金州卫城周边这些长满半人高野草的庄稼地呲啦呲啦的作响。 两个裹得厚实的女真骑兵,骑马驰骋在卫城南边十里内的地上。 一条三尺宽的小径,两边是半人高的野草,再远处一边是光秃秃的树林子,一边是丘陵。 嘚嘚! 两骑先后越走越近,马上骑士警惕的来回看着簌簌摆动的草堆跟树林子。 沿着小径眼看快到了每次巡逻的最南边,两人有点放松,又是无事的一天,谅那些汉狗也不敢过来送死。 刚说笑着,突然前方十丈左侧草堆跑出两个黑皮蒙面人来,两人端着个连环弩瞄着他们。 吁! 两个女真人不慌不忙,勒住坐骑,娴熟的就要搭弓射箭,心中嗤笑“这么远,那诸葛弩能射到这么,这群明狗真怕死。” 就在要张弓的当口,两条绳套突然从两人两边甩出,轻巧疾速的一套,套在脖子上,收紧一拉,噗通,两人身不由己的坠落在地。 “唿……唿!” 女真人边拉着脖子上的绳索,嘴里边呼喝着什么,冷不防绳索往两侧一拖,接着两个黑皮蒙面人走过来,大脚猛踹,双双晕了过去。 “牵着马,带人撤。” “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鞑 下 天启元年三月一日的天色还是黑的比较早,酉时过了不到四刻钟,天已经黑下来了。 金州卫城,周长有三千米左右,城墙高约十米,并伴有翁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的一小城堡,可以藏兵,架火器防守,或者将敌人引到里面,瓮中捉鳖等等用途),里面现在没有什么百姓,一共就不到七百的人口。 卫城北区原明朝卫所指挥使的府衙,此时则住着正蓝旗旗下牛录额真五把肚,是一个矮壮的女真人,三十许年纪。 “主子,今天有四骑没有按时回来。” “知道了,也许是又碰到什么好玩的了,明日午时要是没回返,就派人出去看看。” “喳。” 手下来汇报,五把肚也没在意,经常有夜不归宿的哨骑,多半是出去巡逻的时候碰到落单的汉狗了,正好拿来享乐一番,他这不到三百人的牛录,在正蓝旗里也不受待见,要不怎么会被派到这破地方守城呢,他可是听说旗里其他牛录跟着大汗去广宁可抢着些好东西。 卫城南面十里左右,金州海峡是南北向,东西两侧靠海,东侧多丘陵,西侧多低矮的山包,西侧一个山坳子处,杨天等人在此歇息,外面有狼牙小队跟亲卫轮流值守。 杨天面前此时跪着四个女真骑兵,被捆绑的严严实实。 ‘这金钱鼠尾巴还真是滑稽。’ 杨天有点走神,定定心神,抽出俞家刀走到这四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们都会说汉话,我问,你们答,我不是个耐心的人,你们最好诚实点,听懂了就点头。” “……”四人都是昂首挺胸,蔑视的看着杨天。 “呵呵,好。” 噗嗤!一把刀疾速平砍在杨天身前右侧第一位那建奴的脖子上,干脆利索,头颅在脖子上顿了两秒,猛地被胸腔里的压力顶向旁边,咚一声轻响落在地上,透着热气的鲜血刚开始像喷泉一样喷了几秒,接着慢慢汩汩流出,无头尸身晃了晃,噗通。 “呜呜!” 其他三人眼珠子瞪得猛大,这年轻人太狠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一刀断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恐惧。 “听懂了吗?”杨天淡淡的再问一遍。 “呜呜!” 右侧第二位那建奴最先点头,后面两人陆续点头。 “李全,一个一个带过来。”杨天说完走向远处。 “是。” “这,这位爷,城里是我们正蓝旗的牛录额真五把肚大人管着,有,有二百八十个旗丁,还有不到四百的阿哈(奴隶,多指汉人),不,是汉人百姓。” “马有多少匹,有没有火器火炮?” “马有不到六十匹,火器有十几杆鸟铳三眼铳,火炮没有。” 过了半个时辰,又用了些刑,三人的口供基本一致,不到三百人的后金兵,有十五人是巴牙喇(等同这时代明将身边最能打的家丁)。 “李全,传我的命令,明天就要去杀鞑子,还有没写战前家书的,赶紧写,这是命令。” “是。” 这山坳子不小,避风,挡光,亲卫连和狼牙的家书早已写好,就剩马学风带的一营一连还没写,命令下达,人人从棉衣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炭笔和纸张,开始就着火把余光写家书。 杨天这些兄弟里面,就孙征还没写,此时也是握着炭笔边想边写。 “给父亲,阿途,疼我的魏叔父,明天我孙征就要上战场了,你们知道我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可我却没想过当兵,魏叔父你不是说过么,在大明当兵没前途,可我现在就干着类似的工作,可是我不是当兵,我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我有了个良师益友的兄弟,他的知识如大海一样广阔,他的胸怀和抱负让我惭愧,让我激荡,让我心潮澎湃,我们七兄弟发誓要让红花商会在的地方都成为世外桃源,所以,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父亲,我要上战场了,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请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杨天挨个跟家丁们聊两句,鼓励一下他们,毕竟明天就要跟那传说中的满万不可敌的后金兵对战了。 “兄弟们,咱们能赢,相信我。” 一句淡淡的话,透着一份信心,让这些家丁们心绪稳定不少。 ‘是啊,团长带着我们经过多少阵仗,那后金鞑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怎么了?”杨天走到孙征身边,看对方边写边有点哽咽。 “没事。”擦了一下鼻涕,揉下眼角,孙征微笑着看着自家兄弟“阿天啊,要是我……帮我告诉杨柳,让她给我守一辈子活寡,就说老子在下面跟她成亲。” “……好!” 三月二日,清晨的天光照在山坳子上,带来几丝暖意,杨天等人已经吃过晚上放在怀里捂着的饭团。 噗嗤三声,人头落地。 四个女真人头被挂在腰上,杨天穿好带青布套着的板甲,看一眼天色“大牛,照计划进行。” “天哥,征哥,阿风你们小心点。” “放心吧,出发!” 上午辰时就要过去,此时太阳斜挂在天上,呜咽的北风风势好像也小了。 “主子,城外有四百明狗叫阵,昨天四个哨骑的人头被他们挑在枪头上,正在那叫骂。” “骑兵?” “回主子,全是步兵,没看见弓箭手,全持着长枪。” 五把肚刚刚提起的心放下了,明军骑兵确实很厉害,步兵……就让他们尝尝我大金靠什么起家。 “果然是一群蠢货。” 五把肚到了城头上往外看,一里外也就四百人孤零零的站在那,一眼望去,周围尽收眼底,要是有大部队早就被他看见了,五把肚放心了,不知哪来的傻逼明军竟敢跟我大金步兵对战,要是那浑河的戚家军或者白杆兵,老子也许考虑考虑。 “哼!竟敢杀我旗人,来啊,整队出城,让这些明狗看看什么是步甲精兵。” “喳。” 杨家军vs正蓝旗牛录(一牛录三百女真旗丁) 地点,卫城南面一里左右处。 杨家军亲卫连在前,一营一连在后,成四百人方阵。 建奴这边,二百出头的横形矩阵,前三排共六十人全是披着各式甲胄在身的步甲精兵,持厚背长刀,大约跟俞家刀差不多长短,比俞家刀重,后面穿着厚厚棉衣或者有护心镜的旗丁。 阵列右首侧二十米是五把肚带着十五个巴牙喇跟三十来个弓箭手,共五十来骑。 双方相距有二百米左右。 “这群明狗脑子坏了不成?”五把肚嗤笑一声“区区四百人就敢跟我大金步兵对阵,活脱脱找死,亚巴,命你带着弓箭手骑行到弓箭射程,下马射他几轮。” “喳。” “亚都,步兵小步前进,等明狗被射垮阵型,疾步冲锋!” “喳!” 三十三骑先动了,后面步兵阵也开始对齐往前小步移动,五把肚带着巴牙喇骑马跟在弓骑后面,悠闲的给弓箭手压阵。 周围一片大空场,三十三骑当先往方阵的左侧过来,杨天估算着距离,对方是重箭头,射程在五十米左右。 “李全,传我命令,依计划行事。” “是。” 说完,杨天到了方阵右侧,前两排亲卫都是长枪,第三排开始,鸟铳火绳已点起。 近了,斜向大约有六十米的距离,三十三个建奴弓箭手下马,整队,前行几步,就待射出手中重箭。 砰砰砰! 五把肚带人在弓箭手后面二十米处警戒,刚要嘲笑对方也太不知兵了,就拿着长枪在那傻乎乎的杵着,就凭这也敢来挑衅,突然看见对方前两派长枪兵整齐的前行几步,后三排六十杆已经点燃火绳的鸟铳分低中高三层,斜向指向手下的弓箭手。 砰砰砰! 六十颗铅弹几乎同时激射而出,在宽有二十米左右的范围内构成一片弹幕,瞬息间到了六十米外。 咚咚咚!十几名弓箭手猛地往后一仰,噗通倒地,有的一时不死,开始大声惨叫“啊啊啊!” “不好!快撤!”五把肚急得大喊,就要扯动缰绳,当先策马回转。 呼~杨天手持鸟铳瞄着八十米左右外的五把肚,早就注意到这个一身明晃晃鱼鳞甲的人物了,三点一线,咔!扣动扳机。 铅弹极速滚动出了铳口,双方斜直线相距大约八十米,摩擦着空气,铅弹一次呼吸的工夫跃过双方的空间,狠狠砸在五把肚刚要转身的右腰侧,咯吱一声只有五把肚自己听见的轻响,右腰眼一阵剧痛袭来,当即就要向左侧倾倒。 “主子!” 身边一穿着三层甲胄的巴牙喇大手提在五把肚后颈处,猛地用力提起,横摆在马身上。 “快走,是陷阱……”五把肚还没说完就晕死过去。 “走!” 砰砰砰! 六十杆鸟铳一轮,射击三轮,建奴的弓箭手已经伤亡殆尽,只有三名站在边上的建奴此时打着摆子上马拼命的打马转身。 这时,女真步兵阵距杨家军一百米,此时已经看到不远那些巴牙喇往后骑马就跑,同时嘴里呼喝着回城。 “小跑前进十丈轮番射击。” “是。” 射击完的原地装弹,剩下二百多还没射击的,成队形小跑前进有三十米,站定,第一排开始,二十杆鸟铳瞄准,此时对方步兵阵有点懵,这才不到半刻钟的工夫,这是怎么了?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穿着锁子甲棉甲的步甲兵此时还有信心,对方离他们有二十五丈左右就开枪,就明狗那破鸟铳,刚想到这,一股大力击在胸口,咔啦!铅弹破甲击透胸骨。 “啊啊啊!” 第一排当场倒下十多人,接着,后排还没弄清楚的后金步兵就像割麦子,成片的倒下。 “……跑啊!” 倒下四五排后,后面的建奴终于反应过来了,前几排都是牛录中最有勇力加勇气之人,都死了个干净,还不跑更待何时,只看见一群穿着旧棉衣的建奴,撒了欢的往三百米外的卫城跑去,前方是已经跑在他们前面的十几骑号称以一挡百的巴牙喇。 一个巴牙喇打马跑着跑着,眼角看见东西两边的丘陵山包,冒出几十人往这疾奔,手里提着一个长布包袱,百米范围内了,那些人站定,包袱抖落。 过了有十秒钟,这巴牙喇只听见轻微的砰砰声,接着就看见前方驮着他们的牛录五把肚大人的马匹昂的嘶鸣,前蹄扬起甩落马上两人。 “主子!” 这巴牙喇刚要弯腰捞起五把肚,坐下战马突然嘶鸣扬蹄,他当即被甩下马来。 砰砰声不绝,没人再顾得上他们主子了,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没一会,一百多人跑回了卫城,之后城门紧闭,有人战战兢兢在城头上往外偷瞄着。 “不留活口,全部杀了,砍下头来。” “是!” 顶多十五分钟,战斗彻底解决,日头开始挂在头顶,杨天听着手下报告。 “团长,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个鞑子人头,那个鱼鳞甲的人头问了问,是那什么牛录额真的,叫五把肚。” “团长,西城门那边有五骑往西北而去。” “不用着急,把这些鞑子都给我扒光了,堆起来,那些甲胄带走。” “是。” 午时三刻,一堆光溜溜的无头尸体堆成塔型。 “走吧。” 一行人牵着马,腰间挂着人头,往南边走去。 “满万不可敌,呵呵。” “阿天,你说什么?” “没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扇了一翅膀 “阿玛,让我带人去打旅顺口吧。” “荒唐,对方几百杆鸟铳,你就是填多少人命也打不下来,那沈有容是好相与的吗?” 金州卫城是正蓝旗下驻守,旗主是原四大贝勒现在的八大贝勒之一,奴儿哈赤五子莽古尔泰,他的奴才被明军给打死,还被割了头去,扒了衣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莽古尔泰本来想请命,奴儿哈赤却把他训斥一顿,其他贝勒也是不赞成去攻城,那边又没有细作,后金攻城能力几乎没有,对方又有几百杆鸟铳,怎么打? 奴儿哈赤一直认为是沈有容的家丁,沈有容当年可是火器专家,射的极准,黄台吉也认为是沈有容。 辽阳城,黄台吉回了自家府邸,他突然莫名有股紧迫感,没想到沈有容还有四百多火器家丁,如今后金没什么火器,也没什么火器工匠,这对后金,对他的野心来说都不是好现象啊。 ‘手里有这些粮食钱财存着作甚,还是用出去的好。’ “鳌拜。” “奴才在。”鳌拜个头有一米八,身形高挑矫健,扎着个金钱鼠尾,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精良白皮钉甲。 “在旗里集齐三十岁以下精壮,给我狠狠的操练他们,告诉他们,一天三顿饱饭,我管了。” “喳!”鳌拜大步走出去。 。。 一百多颗货真价实的建奴人头带回来,特别是那五把肚,这可是后金的牛录额真,把金州中左所南北两城的将兵惊得下巴掉在地上。(旅顺口,金州中左所,今大连) 杨天没有立即走,在此等了有十天,沈有容说过,对方没什么攻城能力,正好自家六百多杆鸟铳,他本来以为后金恼羞成怒会派人攻打,借此再多杀些建奴,没想到十天了,没一点动静,虽然纳闷,也只好撤了。 十三日,杨天回了登州府城,登莱巡抚的府衙二堂,陶朗先沈有容杨天三人说着话。 “巡抚大人,有这些鞑子人头,我想大人的官位定会固若金汤。” “哈哈,还得多谢杨大人啊。” 陶朗先此时一脸喜色,有了这一百多建奴人头,特别是里面还有个牛录额真,这可是大功啊,再加上收容将近十万辽民的功劳,陶朗先是越想越美。 “巡抚大人,总兵大人,折子上,一定要统一口径,是总兵大人的家丁杀了这些建奴。” “臭小子,老夫的家丁可没出力,也没这本事。” 沈有容嘴上虽这样说,他也明白最好这样写,不然虽是大功却可能是大过,不过沈有容手下家丁确实很强,明制鸟铳使得烂熟,可惜只有不到二百人。 最让老人惊讶的就是,这小子确实做到了,而且他的手下一人没死,年纪轻轻,了不得啊。 杨天嬉皮笑脸的说道“老伯爱说笑,您老的家丁是没出手,要是出了手就没小子们什么事了。” “真能拍老夫马屁。” “哈哈哈。” 说笑一阵,陶朗先脸色喜气中有点黯然,自家就要成为阉党了,这名声啊,可不好听,他成为巡抚之前做了七八年登州知府,自认虽贪些钱财,却也做了些对登州府百姓有利的政绩,可一旦被打上阉党的标签,就是再有能也没用了,想到此处,又是叹了口气,沈有容身为武将倒是不怎么在乎。 “陶大人,”杨天猜出对方在想什么“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相信我,大人以后这前程不会差,东林党,呵呵,风光的日子不多了。” “但愿借杨大人吉言。”陶朗先勉强笑了笑,真是旧愁刚去,又添新愁啊,对杨天说的,他是不太信的,东林党现在风光无限,朝堂各大要职都是他们的,怎么会风光不在,那李进忠确实是内廷第一人,可他又不是当年冯保,即便是冯保,外面不还有个张居正么。 杨天没再多说这个,反正到时他就知道了“陶大人,说正事,本官的商会不日就会开到登州府,到时还要请大人大开方便之门啊。” “好说,好说。”说到这个,沈有容顿感无趣,陶朗先却很是感兴趣,杨天给他说了部分红花商会的商业计划,光这登莱两府的丝绸生意,到时就是暴利啊,何况还有棉布,当下定好分成,陶朗先拿出两万两银子入股丝绸跟棉布生意,杨天给他登州一府两成的利润。 。。 “老伯,不要怪小子市侩,这年头没银子不好办事啊,不过请老伯放心,我挣的银子都是靠自家本事挣来的。” “行了,老夫知道,臭小子,回去别忘了给老夫来信,那什么葫芦娃就挺有意思。” “哈哈,一定,小子走了,对了,老伯,那四个字您老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不过那是什么意思?” “嘿嘿,保密,容小子卖个关子,我走了。” “……走吧,路上小心。”老人像嘱咐自家儿孙一样。 “好唻。” 三月十四日,杨天往回走,八万辽民已经尽数到了潍县,红花商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尽数安顿妥当,这么多人口,等于潍县原有人口翻了一番。 “小子,你说你的家丁调教的这么好,就不再想想当个武官?如今你可是有那司礼监秉笔太监撑腰,将来就是做到总兵都没问题。” “老伯,我还是喜欢银子多一点,再说当了总兵有什么好,还不是被那些文官呼来喝去的,我这人毛病多,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想被人管着,小子对不住老伯了。” “哎,人各有志。” 杨天路上想着跟沈有容的谈话,老人一生戎马,确实想惜才,可惜,杨天不认为自己是个将才,他可不懂这时代那些将领那么多兵法,自家顶多会个简单的包抄。 “老伯啊,我靠的是热冷兵器结合,以大势碾压,可不是什么将才,对不起了。”杨天骑马看着路边稀疏的庄稼,低声喃喃。 。 “陶朗先如此大仁之举,竟被这些人说成是心怀叵测,乳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在朝会上,朕,朕恨不得给张问达他们一巴掌。” 乾清宫暖阁,天启皇帝朱由校气呼呼的跟客氏讲着这些天朝会上发生的闹剧,先是宣府巡抚解经邦三次上书请辞经略辽东,朱由校直接把他削职为民,接着是兵部左侍郎王在晋,也是上书请辞,朱由校暗地让李进忠派人警告一番,这才战战兢兢去了山海关。 登莱巡抚陶朗先收容十万辽民,如此壮举,却被那些东林党人攻击陶朗先先是有失察之罪,接着攻击他擅自挪用军粮,收容三十万辽民不让他们回辽东,实是心怀叵测,可把朱由校给气的不行,当场火冒三丈,差点就骂人了。 “校儿,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客氏慈爱的给朱由校顺着气。 “乳娘,你是不知道,当初他们于朕有恩,朕屡次给他们机会,可如今,皇爷爷跟父皇才登天不到两年,辽东就被他们折腾成这样,每每想到此处,晚上……我都睡不好觉啊。” 朱由校越说越委屈,他毕竟只是个还没满十七岁的少年,一国之君的重担突然压在他身上,这压力可想而知,他确实想做出一番成绩,这两年他相信东林党那些人的大话空言,可换来的却是如此糜烂的结果。 “陛下,万岁爷,老奴进来了。” 没等朱由校说什么,李进忠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折子。 “万岁爷请过目。” “……好,哈哈,好个沈有容,好个陶朗先,哈哈,好,这下朕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朱由校翻来覆去看着手上的折子,越看越高兴,一百五十六个建奴的人头,里面还有一个牛录额真,这是大功一件啊。 “那人头勘验过没有?” “已经勘验过,确实无误。” “好。”朱由校更加满意,这才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应该做的事。 “万岁爷,登莱两府与辽东隔海相望,位置如此重要,正应该有这两位有才干的忠义臣子才能为万岁爷守住海疆啊。” “嗯,你说的不错,把那些人头送到吏部兵部那边,让他们欣赏欣赏,哈哈哈哈。” 李进忠一脸老褶子都像发着光,笑眯眯的躬身回道“老奴,遵旨。” 杨天这只蝴蝶,终于开始扇了扇翅膀,陶朗先本应该在广宁之战后撤职,后来不得善终,由袁可立接位,如今这要职,看来要被他坐稳了。 注历史上,陶朗先不让派一兵一船,沈有容不听此令,派手下水师救援辽民三万余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野心 人心 人才 “天哥,武器工厂扩招,铁匠木匠火器匠人总共招了五千辽民,都是三十岁以上,有过打铁做木工做鸟铳还有在矿山里做活的矿工,这些人上手快,铁匠作坊跟木工作坊已经开始上手,火器也比之前咱们刚招的那些学徒上手的快。” 武器工厂内,诺大的工厂如今终于有了人气,热热闹闹,各大作坊的人流进进出出,杨天回到杨堡当即就来这里视察,马宝正在跟杨天报告工厂收容有用辽民的情况。 “做得好,现在工厂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七千二百三十一人。” “这些匠人的伙食怎么样?” “这你放心天哥,大骨头炖的菜,油水足,大家都吃的饱,有力气。” “好。”杨天对这伙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马福的养殖场做的不错,现在各地陆续开了分厂,不说别的,就光这各类牲口的骨头放进菜里乱炖,就别提多香了,贼香,还有油水,这些辽民就是在老家也没吃过这么天天有油水的伙食,吃的饱,杨堡周边十里八乡都在盖房子,已经安置了五万辽民,还有三万暂时住在简易的棚子里,不过三月底的天已经开始有了暖意,再加上吃的有油水,都能挨过去。 “都先停下,咱们老爷来了,来看咱们了。” 耿春带着人挨个厂房吆喝着,不一会,全场工人都聚在武器试验场那边的大空地上。 “这位大哥,在这吃的饱么?住的还习惯?”杨天挨着跟那些辽民一一问好。 “老爷,俺给你磕头了,多谢老爷的大恩大德。”有的辽民抹把泪,激动的就要跪下磕头。 “快起来,咱这不兴这个,大哥快起来。”杨天亲切的把他扯起来,旁边辽民见了,心里更是感激,这年轻老爷真是慈悲心肠,活菩萨啊。 熙熙攘攘,光问好就费了半个时辰,杨天走到临时搭起的台子前,李全等亲卫成十丈一人,站在这些工人队列中。 七千多人人头攒动,杨天深呼吸几下,拿手摆了摆,示意大家听他说话,有些杂音的人群慢慢静下来。 “请大家安静的听我说一番话。” 李全等亲卫一个个的复述杨天的话,人人都看着台上的杨天。 “我是杨天,在这做熟了的我就不说了,跟刚来的这些工人们说点知心话,大家都看到了,在我这,只要没有偷懒的人,大家都能吃的饱,穿的暖,我啊,就只会说实在话,目前刚来的这些工人,我只能管你们吃饱住好,那个工钱啊,真真是对不住,现在实在拿不出银子来,等过了今年,来年我一定会给你们发工钱,大家伙,先说声对不住了。” 说完,杨天郑重的抱拳躬身一礼。 “……杨老爷,俺们在这吃得好住的好,还不用担心那后金鞑子打过来,老爷对俺们有大恩,就是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老爷您千万别这么说,俺们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老爷……” 台下五千辽民听完,真是感动了,这么好的老爷上哪找,他们都知道杨天可是安置了八万人啊,八万人!那狗日的朝廷什么都不管,要不是台上这年轻老爷,他们还不知道凄惨到什么地步,如今吃饱住好,这位老爷还嫌对他们不够好,真是活菩萨啊,当下人人自发真心实意的跪下给杨天磕头。 “老爷,是俺该谢您才对。” “是啊……” “快起来,大家快起来。”杨天走下去,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等工人都感恩的散了后,到了午时了,杨天始终保持着笑容可掬的表情,脸都有点僵了。 心下感概,‘这领导人也不是好干的啊。’ “老爷,该去跟新兵一块吃午饭了。”杨修在旁提醒道。 “唔,走。” 如今的马家村,原先的村民已经搬到村南边新建的新马家村小区,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房,旧马家村全部推平,这样,村西头棉纺厂养殖场狼牙基地武器工厂工人宿舍一直往东往南北延伸,与在村东头的杨家军军营连成一片,旧马家村现在已经起了几个大的围墙,分成几部分,有安置在工厂干活辽民的宿舍,有扩建的军营,有射击场,有了专门的制衣工厂,中间村里老槐树边上,起了一排二层小楼,做杂货铺跟休闲之用,可以在里面下象棋聊天,玩各种游戏,这是为了老人准备的。 从高空俯瞰,这已经连成一片的建筑群,军工在东侧,棉纺厂制衣长在西侧,最北头是养殖场狼牙基地绣衣卫基地,各类宿舍都在中间,而小杨堡就在中间最顶头的位置。 “……我向你们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打回辽东!” “打回辽东!” 军营里,将近一万新兵跟三千老兵听完杨天一番朴实无华的讲话,嗷嗷叫着干死建奴,新兵都是三十岁以下的辽民,大多都家破人亡,自不用动员,老兵是杨天狂热的崇拜者,自家老爷说打哪,他们就打哪,何况他们早听说杨天带人像割草一样割了一百多建奴的人头,更是不怕。 杨天现在有了一万三千家丁,就像滚雪球,有文化的家丁带人就是不一样,带的快,本身都是朴实的老百姓,懂了识字算数等学问,更知道感恩,这样传帮带下去,杨天的崇拜者只会越来越多。 “老爷,最近老家丁带新丁,言语里对……” 吃过午饭,继续下个日程,去跟那些分置在杨堡周边的辽民拉家常,让他们安心,路上杨修说话吞吞吐吐。 “说,什么事。” “是,小生就说了,老家丁传帮带新丁,他们言语里对……对朝廷跟官兵好像,那个很是不屑,呃……” “你意思是要纠正一下?” “……那倒不用,小生多言了。” 杨修侧过脸去,刚才被杨天平静的眼神盯的心里砰砰乱跳,不去纠正,也就是说……杨修不敢再往下想了,身为签了死契的家奴,有些想法,千万别宣之于口。 “李大叔,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老爷太抬举小的了,习惯习惯。” 小吴家村东边一里处,一排排房子立在那,周围还有些窝棚,上年纪的辽民优先住在房子里,那些年轻人先住在窝棚。 听说大恩人杨二郎来了,上千名辽人一拥而上,纷纷下跪磕头,杨天一一跟他们亲切的握手聊家常。 “乡亲们,等再过些日子,我保证,你们都能住上房子。” “谢过老爷。” “还有这生计问题啊,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到处都缺人,建筑队可缺人手,会纺织的婶娘姐妹,你们将来会在我红花棉纺厂工作,会养马养羊的叔伯兄弟,我这有马厂,我这还有饭堂盐铺制衣厂盐场,面馆熟食店等等等,不怕没你们的饭碗吃,啊。” “谢谢老爷,多谢老爷。”周围这上千人听了后放心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将来的生计,总不能被人白养着吧,都是朴实的老百姓,听到有了着落,这才放心了。 “至于那什么都不会,只会伺候庄稼的叔伯兄弟,放心,潍县有的是地,尽管去开垦,我给你们牛马耕梨,开一亩地,一年只收一成的租子,咱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谢老爷。”众人更是放心了,这老爷慈悲啊。 “老爷,该去谭家庄了。” “唔,好。” 费了三天的工夫,杨天跑遍半个潍县,跟那些辽民亲切的聊家常,给他们安排将来的工作,这八万辽民有点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武大叔啊,你这渔网编的很好啊。” 杨天这天到了一处辽民聚集地,发现了一个人才,绝对人才,武老蔫。 别看这人明明三十来岁像五十多岁,其貌不扬,双手全是口子,被海风吹的,皮肤黝黑,却编的一手好渔网,杨天拽了拽,韧性挺强。 “大叔啊,这渔网能在海里捕捞吧?” 武老蔫有点紧张,面前可是大老爷“回老爷的话,这渔网就是用在海里的。” “大叔会养鱼么?就是那种淡水鱼,啊你听不懂,就是河鱼,不过是在一个大的池子里,叫鱼塘,对,咱们亲自养鱼。”杨天边说边比划。 “老爷,俺会,俺家在连云岛那边,一边是河,一边是海,俺这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 “好,我给你拨一千人,武大叔你只要教会他们编网养鱼,我给你开一月二两的工钱,你就做鱼塘的主管。” 武老蔫手足无措了,老实一辈子,怎么一下子成了个师傅了,而且听老爷这意思,他还要当什么主管,这莫不是个官吧? “老…老爷,俺不会当…当官啊。” “哈哈,”杨天拍拍对方肩膀,鼓励他“武大叔啊,只要你用心教徒弟,你就是个好主管啊,备不住,到时还能说个媳妇来。” “真,真嗒?”武老蔫激动了,老光棍了,可不想婆娘么。 “我还骗你不成,我家饭堂马主管,比你还大,去年说了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好,俺当了。”武老蔫眼中燃起雄心壮志,为了未来的婆娘,就是把他卖给杨天也值了。 注连云岛,今辽宁省盖州市西边海岸。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哮天犬 再扩张 “哥,安置这八万人,粮食买了四万担,都是咱们的关系户,一担七钱银子,这就是两万八千两,够吃两个月的了。” “嗯,两个月够了,到时人人都有工作,不会再白贴银子。” 四月二日,马春娘正在跟杨天汇报安置辽民的情况。 “马场养殖场目前都陆续开了分厂,正好有辽民补充,建筑队规模也要扩大,招,”杨天一边说,杨修跟马春娘在一边紧张的记着“上个新项目,鱼塘,养河鱼,现在天好了,杨修记下来,派人出去把北海那边的渔民渔船集合起来,开个渔场,成规模捕捞海鱼,用咱们盐场出的粗盐腌制咸鱼,有会做熏肉的看看能不能做熏鱼。” 等两人分别记下该记的,杨天接着道“北海盐场也要扩大,盐田能扩多少是多少,对了,派人去找船匠,去了没有?” 杨修回道“回老爷,已经出去四五日了。” “棉纺厂各地都有了分厂,这桑蚕各地都报上来没有?” “报了,哥,派人去看了,跟那些民间桑户已经谈好了。” “好,马宝他们已经研究出丝绸的纺车织机,这部分女工就让那些辽民妇女顶上,一年内不开工钱,只管饱。” “好的。” 吩咐完,杨修出了办公室去忙,马春娘脸上有些愁意“哥,今年这麦子恐怕收成不好啊。” 这一年,天气不是干旱就是极冷,杨天从登州府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了,地里的庄稼太稀疏了。 “所以这渔场咱们一定要做好,”杨天宽慰着马春娘“海里的鱼无穷无尽,加上鱼塘养鱼,到时咱们粮食少吃点,实在不行就花银子买,今年会挨过去的。” 马春娘崇拜的看着自家哥哥“哥就是厉害,眼看要饿死人的事,被哥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拍马屁,回去工作去吧。” “是。”马春娘做个鬼脸,转身出了房间。 这开渔场,捕捞加养鱼的主意,是杨天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眼看这麦子收成确实寥寥,到时要是没饭吃,百姓还不知闹出多少乱子,死多少人。 “海里粮食无数,可惜这时代没人重视啊。” 。。 “天哥,呃,新招的一个狼牙跟咱村里的人快要打起来了。” 杨天刚要出军营看看,张大牛过来跟他禀报这个。 “我说过多少遍,”脸色一沉,杨天开口冷了几分“当我的兵,就得遵守纪律,特别是狼牙,更该严格遵守纪律,这人是怎么回事?偷鸡摸狗了?” 张大牛脸色有些古怪“确实跟狗有关系,不过不是偷,天哥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 新马家村,村口围着一群人,从人群里面传出一道骂声。 “你个辽狗子,俺们杨二郎发善心留你们在这,可不是让你们过来偷俺家狗的。” “俺,俺没偷,是你家狗愿意跟着俺。” 人群里面有两伙人,一伙是三个狼牙,其中一个面相憨厚的小伙一脸涨红的在那解释。 “哼!这话谁信啊,俺家养的狗,它会跟你走?”对面是七八个马家村汉子,当中那人也是一脸老实相,怀里抱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黑毛狗,黑毛狗狗眼挺大,不解的看着围观众人,看看对面那长的憨厚的狼牙,汪汪两声,看那架势,好像要挣脱开主人的手,扑向对方。 “大家让让,二郎来了。” 众人一听杨天来了,纷纷打招呼,杨天跟他们客套一番,才到了人群里面。 看着眼前这情况,杨天冷着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是这样。”一个老狼牙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原来这新狼牙是辽人,叫范进,今天他们轮值休息,老狼牙就带着两个新狼牙出来逛逛,逛到这新马家村村口,几条狗在村口汪汪汪玩耍,范进用手招了招,吹了几声口哨,突然一条不到三个月的黑毛狗像撒了欢似的蹦到范进怀里,看那架势是不想再下去了,不过这狗在民间可是贵重东西,过了一会,狗的主人出来找,以后的纠纷杨天不用听也猜到了。 “二郎啊,你可要替俺主持公道啊。” 杨天宽慰着那村民“三叔啊,你放心,要是我的人真偷了你家狗,老子非打断他的腿。” “说吧,”杨天看向那范进,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到底怎么回事?” “老,老爷。”范进指着那狗,有些委屈的解释着“俺从小跟着俺爹俺哥上山打猎,俺也不知道怎么,从小就跟家里的狗亲近,慢慢的,俺就会养狗了,牵着它们上山,碰见熊瞎子老虎,这些狗儿都能帮忙,刚才俺看见这狗,不瞒老爷,这狗有跟俺亲近的意思……” 马三当即打断他的话“你胡说,这是俺家养的狗,怎么会跟你个不认识的人亲近。” “这是真,真的,”范进脸色涨红的指着那狗“老爷,这狗有灵性,它真的想跟俺亲近。” 汪汪! “三叔啊,这样吧,你把狗放下,让咱们大家看看,中不?”杨天觉得这事有趣,和气的劝着马三。 “……好,俺就放下。” 汪汪汪! 黑毛狗刚落地,就颠颠的摇着尾巴扑向范进,汪汪汪,很是欢快的在他腿边打着滚。 “哎,还真的哎,老三,你家狗不认你哎,哈哈。” 众人看的有趣,这狗根本就不鸟马三,竟在范进身边晃悠,看那架势,是在乐呢。 “这……”马三愣神了,懵了,还真的是自家狗上赶着去甜沫(方言,讨好)对方。 汪汪汪! 范进手一摆,黑毛狗嗖得跳到他怀里,翻滚,跳跃,真是神了,众人看呆了。 杨天掏出一两银子,笑眯眯的跟马三打着商量“三叔啊,你看这样吧,这狗看来跟我这家丁有缘,一两银子买了它如何?” “那,好吧。”马三有点窃喜,这破狗竟然值一两银子,双方皆大欢喜。 回到狼牙基地,杨天把范进叫过来“你这养狗,是不是也挑狗?” “老爷明白人,确实如此,这狗得有灵性才行。” “那,它们能不能找人,寻物,或者攻击咱们指定的目标。” “请老爷放心,这些都没问题。”范进说的很是自信,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好,大牛,”杨天吩咐张大牛“你抽出一个小队狼牙,带着范进把五县一州咱们的势力都走一遍,范进你要是觉得这狗可以养,咱们就买下来,以后狼牙单独列出一个警犬队,由范进挑人,记住,这狗一定要好好训练,我要它们将来起码能做到精确的找人寻物。” “是,请老爷放心,俺,不我一定把狗养好。” 大名鼎鼎的二郎神终于名正言顺了,有了哮天犬,还是成队的哮天犬,当然这是后话。 。。 四月四日,杨堡会客室,七八十位登州府各地的豪强士绅衙门吏胥齐聚一堂。 “黄县刘兄,你也来了。” “吆,这不是府城陈老爷么,您老也来了?” “来了,有登莱巡抚跟总兵两位大人作保,老夫当然要来看看了。” “是吗,看来陈老爷还不知这二郎神的名声啊,跟着他可有大把的银子赚。” “哦,仔细说给老夫听听。” “是这样……” 登州府城做药材生意的陈伟民听完熟人的介绍,眼睛放光,感叹道“要是果真如刘兄所说,那老夫可要入这红花商会了。” “各位,抱歉来迟。”杨天推门进来和气的拱手不迭。 半个时辰后,听完杨天商业计划的众人,没什么犹豫的,纷纷要求入股。 “各位,请回去各自准备,我红花商会,不日就要进军登州府。”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化VS野蛮 本章名一个兵 制衣厂内,杨天正在跟几个裁缝比划着什么。 “眼看要夏天了,这短裤短袖就照着我刚才给你们说的做,上面那商标千万不能马虎,这红花标志一定要绣好。” “老爷,小的们明白了。” 短裤短袖不难,重点就是围边多了穿扣,布带可以穿上系紧,几个裁缝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心下感叹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制衣法。 王金梅带着一批针线活剪裁都做得好的妇女在单独一个大的作坊里,这些妇女都在认真的做着活,手里有连衣裙,有四角内裤,还有三角女士内裤,剪裁缝扣子,不过男女内裤上部都多出大约十厘米长的布来,围边上缝上六个穿扣,方便用布带系上,看着有点滑稽,其实却实用,这年头可没松紧带穿在上面。 “小姨,剪裁,针线一定要把好关,特别是绸料的。”杨天认真的叮嘱着王金梅。 “知道了,姨会看着她们的。”事关赚钱,王金梅可是很上心,没见那羽绒服都卖出十两银子了么。 用了两天工夫,杨天去每个厂子都认真检查了一遍,有不足立即改正,活的越来越像头牛,只知道干活,无形中,给周边其他人带来了压力和动力,自家老爷都这么勤奋,他们也不能偷懒了。 不分类型,每个厂子,杨天都鼓励这些工人动脑子想新事物,如果有实用的发明,奖金最少五十两银子,还可以当管事,这下子,氛围空前高涨,谁不想挣大钱,当个领导。 “王顺,你做的不错。” “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四月七日,杨天来到了北海盐场,他之前派王顺带人过来规划盐田,招渔民开渔场,做的不错,已经有两百多渔民愿意来渔场工作,一月五钱银子对他们可是大钱,加上五百辽民,武老蔫已经在那手把手的教他们编网放网,这些人都是熟手,上手快,已经开始下海成规模捕鱼,上岸后,分门别类,开膛破肚,清理内脏,用粗盐腌制上,那些渔民的婆娘都过来愿意做这个工作,没有工钱,但是可管饱呢。 “……记住,那些大个,品相好的海鱼,用木桶装着海水运到饭堂去,还有这海草,以后就叫海带,晾干了,成捆运回去,这东西做汤加上几片,可鲜的很,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爷。” 周边人都听傻了,这杨二郎咋什么都懂呢,就连这海鱼该怎么剖肚怎么腌制放得久,还有这什么海带等等,武老蔫更是佩服,有些方面他都不明白,可杨天却说的明明白白。 回去的路上,孙征是越想越佩服,来了杨堡一年多,自家兄弟好像啥都会,相处的越久,他越发相信,杨天就是传说中的宿慧之人。 ‘传言宿慧之人无所不能,果真如此啊。’ 。 “都有,向左~转。” 咵~咵。 杨家军营训练场上,到处都是新兵队列训练的口号声。 如今已经是新兵班长的吴小,纠正着他们班唯一一个练了一个月还分不清左右的新兵。 “吴二根,看,你手脚上绑着的红布条,这是左。” 吴小耐心的给这个十七岁面相还很是稚嫩的新兵讲解队列动作。 “班长,对,对不起,俺又错了。” 吴小温声道“没关系,不会咱们慢慢来,别人练一时辰,咱们就练两个时辰,还有,在这里要说我,不要说俺,记住了吗?” “俺,不我记住了,班长。”吴二根慢慢抬起头来,眼中多了丝坚定。 “好,都有~向右~转。” 咵~咵。 吴二根又慢了一拍,继续训练着,到了休息时间,吴小拉着他单独练习,当了新兵连长的吴麻子远远看见两人,嗤笑一声“这小子,怕是想起自己那时候了。” 上午训练完毕,很快到了吃饭时间,一个班为单位,一大盆肉菜,一箩筐热气腾腾的馒头,一大盆大骨头蛋花汤。 “吃饭。” 哗~狼吞虎咽,只听见一阵阵咀嚼声。 吃完午饭,各自回宿舍休息半个时辰。 宿舍里,五张桌子横排,两两坐在桌边学习,吴二根拿出一根炭笔和本子,坐在吴小身边,吴小亲自教他识字算数。 “二加三等于几?” “……等于四。” “不对,再算算。” “等,等于五。” “对了。” 吴小给他个鼓励的眼神,吴二根傻笑着挠挠头,他知道自己笨,从小在深山沟里长大,啥都不会,可吴二根知道在这里当家丁,学到那大老爷才能学的文化是多么难得,虽然笨,但是他却努力着。 学习了小半个时辰,又到了下午训练时间。 “杀!” 下午除了队列训练,还有新兵们单独的长矛刺杀训练。 吴二根双手紧紧握着长矛,眼睛直盯着对面十丈处的靶子,小跑上前,双手狠狠的把长矛推出去,“杀!”嗓门不小,长矛却刺偏了。 噗噗噗,班里其他人没忍住,笑了两声,都一个月了,吴二根还没能刺中靶子,真够笨的。 吴二根臊的脸皮通红,不过还是退回去,再刺了九次才回到队列,结果,吃了个鸭蛋。 吴小没说什么,过去拍拍他肩膀。 晚上吃完晚饭,趁着天色还好,吴二根又跟着班长学了一个时辰的识字算数。 “……” 漆黑的训练场上,借着围墙边上的火把,一个身影在那做着队列动作,嘴里小声嘟囔着“向左~转,对,这是左,向右~转,哎呀,又错了,再来。” 一个兵,执着的努力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魏忠贤 仁祖反正 “知府大人,有劳了。” “好说好说,杨巡检年轻有为,以后可要多来本府走动走动。” “一定,一定,在下告辞。” 莱州知府韩石清亲自送固堤店巡司杨巡检出了莱州府府衙,实是礼遇上之,韩石清不知杨天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不过有如今当红的登莱巡抚陶朗先的书信加上之前蔡士堂活动巡司时的交情,红花商会开到莱州府城就成了顺理成章,大把银子可赚,这位韩知府当然愿意了。 当初想求见知府大人都不可得,老爷却被他亲自送出门口,哎,人比人气死人啊,马朝心下感叹。 “马总管想什么呢,明日就要启航了,食水一定要准备好。” “请老爷放心,属下已经办妥。” 四月十日,两条武装商船两条六百料的广船,扬帆起航,目标朝鲜海州港。 此时的朝鲜汉城,东城区一户二进仿照明式的宅院后宅,正堂上有几人正在小声交谈,明明外面空空荡荡没人。 一个穿着绸缎,面相扁平小眯缝眼典型的思密达说道“金大人,如今王上跟李尔瞻关系越发亲密,李尔瞻前两日上书污蔑我等,眼看要有大祸,咱们不能再忍了,一定要加快动作。” 另一个长的差不多的小眯缝眼思密达点点头,说道“李贵贤弟说的不错,咱们是该要加快了,训守大将李兴立已经被咱们收买,到时金大人带着七百义士直闯昌德宫,捉住……捉住那孽王,金大人,到时你可就是大功一件。” 那金瑬也是一副思密达长相,此时一脸兴奋,几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思密达。 “就这样说定了,把殿下(此处指的是光海君的侄子,后来的朝鲜仁祖李倧)接出来,咱们就起兵讨伐孽王。” “嗯。” 几个思密达重重点头,那金瑬想,等把光海君跟李尔瞻全抓住,到时这跟那明朝大商人做棉布生意的就是他们家了,金勾日死的好,一个庶子而已,得罪了那大商人,死就死吧,到时陪个不是,把家中养的美女送给那商人,再送些银子,不信他不跟我金家合作,想到得意处,西人党的魁首之一金瑬心里那个美啊。 。 “哈!” “喝!” 京师紫禁城,校场上密密麻麻怕有万人,在那手持长矛,随着教头的动作,嘿哈不停。 仔细看,这些穿着棉甲实际就是棉袄的人,都没有胡子,原来是一群阉人。 “不错,进忠你有大功。” 天启皇帝朱由校高兴的在校场台子上看着,在他看来,这万人就是虎狼之师了,这精气神,比京营那些乞丐兵厉害多了。 李进忠弯腰谦卑的回道“不敢当万岁爷的夸奖,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禁宫大内,竟有上万武阉,张问达赵南星等东林党人物当即炸了锅,一月之内,上书奏本无数,朱由校看了都是留中不发,统统不理会,他现在对朝堂这些文官可是没了信心,同时对京营那些乞丐兵也没了信心,身边缺乏安全感,这事被客氏察觉到,告诉了李进忠,李进忠跟王体乾李永贞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想出武阉这个办法,朱由校果然龙颜大悦。 李进忠如此懂进退,在自己面前谦卑至极,朱由校很是满意,自家的奴才,就该是这个样子。 “唔,朕记得乳娘说过,你想改回本姓?” 心中一喜,李进忠面上还是恭谨的回道“万岁爷圣明,老奴……老奴如今蒙万岁爷恩赏,身居高位,确实想改回本姓好光宗耀祖。” “嗯。”朱由校很是满意李进忠这一番坦诚忠心的话“朕准了,准你改回本姓。” 李进忠顿时喜得愣住了,入宫后,阉人名声不好听,他又是个要脸的人,只好弃了爹娘给的本姓,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姓魏了。 王体乾悄默声的在后面捅捅李进忠,怎么还不谢主隆恩。 “老奴,老奴多谢万岁爷恩典,”李进忠回过神来,突然福至心灵“老奴还想请个恩典,请万岁爷赐名。” 朱由校更是满意,想了想,道“进忠进忠,忠心可嘉,忠字留下,朕看你可比那些文官贤德多了,就叫忠贤,本姓是魏吧?就叫魏忠贤。” “老奴忠贤谢主隆恩。”李进忠,不,魏忠贤郑重的磕头行大礼,以后,他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了。 “忠贤你与乳娘伉俪情深,这样吧,朕准你与客巴巴结为秦晋之好。” 魏忠贤哽咽着道“老奴,老奴谢主隆恩。” 。。 甲板上,海风吹的没有冬天那么冷了,杨天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身体,这次四条船,装的货多了,人也多了,以后海贸会占红花商会的大头,杨天这次带了有千人,都是老家丁,锻炼一下。 “马总管,这船匠到底去哪找?” “老爷,这会造大船的船匠山咚真不好找,南直隶那边应该有会造大船的船匠,福建广咚那边也应该有,不过他们都在那些海主的手里。” “登莱水师那边倒有些船匠,不过他们只会造渔船。”杨天很是郁闷,堂堂登莱水师,连个会造大船的船匠也没有。 “老爷,属下想到了,”马朝想什么,有点拿捏不定的说道“朝鲜那边好像有会造大船的船匠,在仁川那边,当年朝鲜也有大船,就是在那造的。” 杨天感兴趣了“那得去看看了,仁川,是个大港口吧?”杨天印象里,韩国仁川海港好像挺出名。 “老爷说笑了,就是几个渔村而已,位置倒是不错,离朝鲜的京都汉城不远。”马朝不知杨天从哪听来的大港口,那破地方,比海州都差远了。 “还有两日就到海州了吧?” “是。” 四月十二日清晨天光乍亮,朝鲜汉城西郊,一批可以称之为军队的乌合之众,身上穿着破烂棉衣,手里拿着刀枪等物,没几个脸色红润的,大都面黄肌瘦。 “出发。”穿着一身锁子甲的金瑬,神气的一甩手中单刀,他身边一个勉强算是壮汉的手下,走到那伙乌合之众面前“……叽里咕噜思密达!” 汉城彰义门一群守兵见一群人来到,视而不见,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彰义门却大开着。 “……思密达!” 一群人举着火把算是浩浩荡荡进了城,一路畅通无阻。 “王上,金瑬李贵等人谋逆,已经要打进宫里来了。”李尔瞻衣衫不整的跑到昌德宫,此时的光海君还在搂着妃子睡觉。 “那怎么办?”李晖有点六神无主,这些西人党怎么会如此大胆,早知今日,就悔不该提拔他们。 李尔瞻虽慌却不乱,沉声道“王上,不用担心,快随臣去海州城,从那走海路,到上朝找天启陛下申诉。” “对,对,海州。” 天启二年四月十二日,朝鲜国王光海君与大臣李尔瞻仓皇逃窜,金瑬李贵李适等西人党,勾结汉城训守大将李兴立,攻入昌德宫,却一无所获,查知光海君去了海州,当即大急,可不能让他们走海路到明朝去,此次光复的领头人绫阳君李倧,即历史上的朝鲜仁祖,派金瑬带兵赶紧去追,务求不要让光海君等人上船。 注朝鲜仁祖反正,本该是于天启三年发动,因为与杨天做棉布生意,光海君无意间与狗腿子李尔瞻重修旧好,李尔瞻气焰越发嚣张,时刻都想弄死西人党那些人,光海君又借着棉布,把国内一些权贵家族笼络到他手下,西人党很多人当初都差点死在光海君跟李尔瞻等人手里,心中时时恐惧不安,加上想掌权的心思,行险谋逆,一举成功,不过就是没抓到光海君。 明末朝鲜朝堂上比明朝还荒唐,全些废物,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平反闹剧 四月十二日下午,船队到了海州港,杨天这次带了五个连队家丁加上五个狼牙小队,留两排家丁在船上看守。 李继庭刚看见这千人队伍的时候,心里一阵不高兴,这是把他李家当冤大头了?管这么多人,得花上百两银子,这胖子可心疼了。 两万匹布,两百斤生丝,一百把朴刀,值千两银子的药材,等马朝报出此次带来的货物清单,李继庭立马乐歪了,在朝鲜可都是值钱货啊,特别是这朴刀,没想到这次竟有朴刀,朝鲜冶铁打铁技术太糙,兵器质量太次,这朴刀可是紧俏货。 当下在海州城府衙,李继庭李继胜殷勤接待杨天一行人,这次直接在衙门后宅设宴款待。 “杨公子,棉布还是照五钱四分一匹,生丝一斤二两五钱银子可好?那些药材三千两,至于那朴刀嘛,”李继胜边说边看着杨天的脸色,杨天平淡的听着,面无表情,“这朴刀……一把十两银子如何?” 杨天平静的夹起面前一盘炖鹿蹄筋,别说,劲道有嚼头。 “十五两?二十两?”李继胜看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咬咬牙“三十两!” “成交。” 呼~~~李继胜长出一口气,终于买下了,这一百把朴刀装备到他李家,那战斗力当即就能提升一个档次。 总共一万八千两银子,这胖子兄弟两人表示需要四五日的工夫,杨天示意无妨。 回到李家为杨天等人准备的宅子,杨天洗漱的时候禁不住感慨“没想到这不要的朴刀竟卖了如此高价,军火暴利,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啊。”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杨天昨日就跟李继胜说好了,今日李家派几个向导,等货卸下来后,跟着船队去趟仁川,只说去那看看,找船匠的事并没有告诉李家,到时先找到再说。 “走,出去看看这海州城。”卸货需要大半天工夫,杨天兴致颇高,打算在海州城里逛逛,毕竟上次因为那女真人的事,没出去逛逛。 正准备出宅子,李继庭急慌慌走进来,一副六神无主的表情,四月天的早晨还有些凉,这胖子脸上却全是汗。 “杨爷,还有几位爷,请……请到牧守府衙,家父有请。” “大牛,李全,吩咐下去,一级战备。”杨天沉声下了命令,事情有点不对。 “是!” 等杨天全副武装带着人把牧守府围起来后,他带着张大牛孙征几人走进昨日宴会的后宅,当今朝鲜国王光海君惊慌的在屋里打着哆嗦“孤,孤是朝鲜国王……” 十五日上午巳时,金瑬李适带着有八百人的军队,终于赶到海州城,金瑬李适有限几人骑马,剩下八百拿着各式刀枪穿着破烂的朝鲜兵丁,有几十人还拿着鸟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这些是农民多过兵的兵丁拖拖拉拉走了三天,终于到了海州城。 海州城北面沙石遍地,两边一边是高有百丈的山峰,一边是连绵的老树林子,天开始暖了,林子里这些活了最少几十年的大树吐出嫩芽,整个林子枝叶茂盛,遮住阳光,能见度不高。 金瑬在马上远望一里外的海州城,此时这位思密达心里得意非常,行险叛变成功,只要抓住光海君,以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即便是光海君坐船去了明朝,那也没关系,明朝如今可不是三十年前来帮着朝鲜打日笨的明朝了,到时顶多会派人来训斥一番,那些明朝来使都喜欢银子,只要他们献上几万两银子就对付过去了,当然是有些肉疼。(史实,明末明朝派官员到属国朝鲜有公干,不论是什么事,只要有银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金无尿,”这位金瑬思密达叫过他的手下将领,意气风发的在马上下令“让义军原地整顿,你带人……” 话刚说到这,金瑬左手边六十米外的老林子响起一道道砰砰砰的声音。 这些朝鲜兵乱糟糟的也没个阵型,手里提溜个刀枪鸟铳,在那叽里咕噜思密达,聊的高兴,都听说等这次回去,家里地租三年不用交了,这时,砰砰砰!与老林子接壤的那面朝鲜兵,大约有十几人,当下惨叫着倒下。 砰砰砰声不断,短短不到三分钟,倒下四百多人,金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景象,前一刻他还在天堂,这后一刻眼看就要下地狱了“快……快走,卡驾。(思密达语,走)” 李适金瑬这两位西人党的干将当先拨马转身要逃,其他二十几个骑马的也是拼命打马转身。 “……闪开!” 二十几骑刚才在阵列最前方,此时他们转身面对的是乱糟糟跟无头苍蝇似的四百多手下,真是寸步难行。 不到十分钟,这场一边倒的屠杀结束,杨天走出老林子,冷酷的下令“除了那两个带头的西人党,一个活口不留。” “是。” 李继庭李继胜敬畏的看着杨天,这杨家军也太强了,前几日光海君想借杨天的船去明朝,问了问原因,杨天一力担保帮光海君平反,光海君虽然不信,不过还得用人家船,只能嘴上答应,反正他看杨天有这些家丁,到时护着他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杨天认真准备,没想到等了将近三天,对方才赶到,而且也不派人打个前哨,不派人到林子里看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了,这么给面子,杨天只好下令开火。 战场自有李家人打扫,杨天带人押着金瑬李适两人回了海州城。 第二日,四月十六日上午辰时,杨天的船队到了仁川,仁川周边小岛林立,有个天然泊口,不过水位浅,只能用小船划到岸上,有出海打渔的渔民见到如此庞然大物,惊的赶紧划回去。 几十个舰板放下,用了半个时辰工夫,杨天他们才上了岸。 “走吧。” “杨……杨将军,孤还是在船上等……等你们凯旋。”光海君此时穿着一身青布棉袄,跟在杨天身边,脸色苍白说话磕磕绊绊,明显不想跟着去汉城,实在是太疯狂了,这杨天虽然强,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汉城啊,他们是有鸟铳不假,可汉城不大不小也算朝鲜第一雄城,光城墙就三丈高,城头上也有几门铁炮,连个攻城的装备都没有,就要直接去攻城,疯了,一定是疯了! 杨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国王殿下,走吧。” “好,好吧。” 汉城,昌德宫里,绫阳君李倧正贪婪的看着这几天搜出来的一箱箱金银财宝,怕不有二十多万两。 “还有,再给孤搜!” “王上,王上!不好了,城外来了一千明军,说是要帮那孽王平乱。” “什……什么!”李倧惊得从龙椅上跳起来“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假冒的,走,去看看。” 说完,李倧带着一干惊慌失措的西人党大小官员,急匆匆的出了王宫,往南城那边走去。 “不要慌,那孽王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请到明朝来使,一定是假的。” 李倧也顾不得坐轿子,边走边跟左右臣子说道,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这才几日,连京城都没到,光海君怎么会请到明军。 “……叽里咕噜思密达!” 南北大道边上的百姓看到李倧这一身大红蟒袍的打扮,纷纷跪下磕头高呼王上。(朝鲜国王服制大约等同明朝亲王) 浩浩荡荡上百人,李倧今年不到三十岁,年轻人走的快,把那些上了岁数的西人党落下好大一块,几十个禁卫也是慢吞吞的跟在李倧后面。 眼看就要到了南城门那边,路两边磕头的百姓中突然冲出几十个大汉,一个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的大汉从三丈外急冲几步,李倧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跟小鸡一样被人拎在手里了。 “王上!”后面四五丈外的众西人党同声惊呼,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几十个大汉两两一组,嗖嗖嗖! 一阵惨叫声,六十名禁卫当场倒下一半,其他人魂飞魄散的四散奔逃,也顾不得被人拎在手里的王上了,十几个西人党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七八个大汉,不,细看是些年轻人,拿着寒光闪闪的连环弩指着他们。 “国王殿下,请吧。”杨天右手一摆,做请的手势。 光海君李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大开的汉城南城门,城门口一个大汉手里提个人,看那打扮依稀是朝鲜国王才有的打扮,一定是他那侄子李倧。 “这,这就光复了?”李晖犹自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是啊,光复了。” 注本来想写番有点厮杀的场面,不过朝鲜经过日笨侵略,加上萨尔浒之战,再加上朝堂比明朝还腐败,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了,算了,就这样砍瓜切菜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事后 租界 叛王李倧跟李贵等西人党都在杨天手里,又有光海君这个正牌国王回来,从十二日到十七日,不到五天,汉城重新掌握在光海君手里。 北城东边一座颇有规模的宅子,此时大门外站着两个排的杨家军,李继胜神气活现的站在孙征身边,高声道“李兴立,你勾结乱党,妄想谋逆篡位,有大罪,赶紧出来……” 洋洋洒洒说了一刻钟,宅子里传出妇人的哭声,大门紧闭,看这架势是要顽抗到底了。 孙征下了命令“攻进去。” “是。” 叠人墙,二十个家丁上了墙头,手里端着连环弩。 “啊啊……” 七八声惨叫后,家丁们跳下去,从里面打开大门。 “记住,把妇人孩子赶到一个房间,其他的,跪地双手抱头不杀。” “是!” 家丁们有序的进了宅子,只遇到些零星的抵抗,杀了几人后,就没有再敢反抗的了。 “呜呜,阿布计(思密达语父亲)五嫂喔(害怕)。” 后宅一个穿着黑纸皮甲的算是大汉抱着一个小孩子,孩子正在呜呜哭闹。 “李兴立,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李继胜走进来,得意洋洋的看着脸色灰败的大汉。 “带走。”孙征手一挥,让家丁把朝鲜汉城训守大将李兴立带走,把两个排长招过来,小声叮嘱他们“记住,好好审问府里这些人,把值钱的都弄到手,懂了没?” “懂了。”两个排长小声的回道,同样的场景,在汉城二十几座宅子里上演。 昌德宫,光海君李晖紧紧抱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妃子,他动情的道“介屎,你受苦了。”(史实,金介屎,光海君最是宠爱的妃子之一) 王宫四处都已经被杨家军控制,昌德宫大殿门口,一箱箱之前李倧搜刮的金银财宝还摆在那里,杨天正在琢磨,是不是搬回去。 这动情也动不了多久,李晖还是心疼银子,小心的走到殿门口,看着在那沉思的杨天,有点肉疼的指着这些箱子“孤多承杨将军大恩,这,这一半箱子就当作谢礼了,还请将军莫要推辞。”李晖那个心疼啊,一半就是十万两啊。 “国王殿下,在下说过,我是商人,不是将军,”杨天正色的看着李晖“本人做生意一向公道,这些银子是殿下的,我不会拿。” “这……这怎么可以,杨公子对孤有如此大恩,那公子有何要求,就请说来。”李晖顿时眉开眼笑,自家金银保住了,嗯,这杨天真是好人,可不像之前那些明使,来了就要银子,没有万两以上还打发不了。 “在下是商人,之前在海州说好了,我帮殿下复国,殿下答应我几个条件。” “公子请说。” “那我就说了,一,我要仁川方圆一百里地,五十年的使用权,我想殿下不会不答应吧?” 仁川那边就几个渔村,破破烂烂,朝鲜海贸港口一个在海州,一个在东莱都护府(今韩国釜山),分别跟明朝日笨做生意,仁川那破地方既然对方要用,李晖考虑一下“好,孤答应了。” “殿下爽快,这二呢,听说朝鲜有会造大船的船匠,我想,殿下把他们给在下当仆人,没问题吧?” “好,孤答应了。”李晖答应的挺痛快,那些船匠对如今的朝鲜没什么用处,朝鲜水师早在当初日笨侵略时候就赔了个干净,李晖也没有再起水师的心思。 “这三嘛,就是大家一起发财了,我红花商会诚邀殿下入股,到时我商会会在朝鲜开厂做生意,殿下会有三成的份子,殿下看如何啊?” “好,孤同意了。” 李晖对这事有点迷糊,就他们朝鲜这破烂地方,还有啥生意可做?不过既然能跟对方加深关系,合作挣钱,先同意再说,跟这杨天搞好关系才是真的,就杨家军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后要是再发生此类事情,那就不用愁了。 杨天笑呵呵的跟李晖握手“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对,发财。” 杨天只谈生意,绝口不提朝鲜朝堂上的事情,这让李晖更加安心,他怕就怕对方万一入住汉城,把他当傀儡怎么办,眼看对方没这意思,双方当然越聊越愉快。 费了两日工夫,曾经造过龟甲船的几十名船匠被光海君扔垃圾一样扔到杨天手里,这些人加上他们的家属,杨天打算把他们都带回去。 把仁川那边划出来,官方文书盖上李晖的王印,仁川方圆一百里五十年内就全属于杨天了,当然,目前这只是个名义上的,光秃秃的啥都没有。 。。 邹县县城南面五里处,有个沈家庄,闻香教左相沈智的大本营就在这里,庄中除了百十来户庄户外,还有将近千人的精壮汉子,天天在打谷场上拿着刀枪嘿哈训练不停,庄户们都见怪不怪。 庄东头一户三进宅院,是沈智沈老爷的宅子,此时是午时,后宅正屋里七八人围着一桌酒席在那吃喝正酣。 主位坐着一身员外袍白白胖胖的沈智,其他人形态各异,有的穿着短打打扮,像个行商,有的一身劲装打扮,一脸横肉,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有的弯腰驼背一脸老褶子,像地里刨食吃的老农。 共有七人,喝的都不少,沈智举起酒杯,醉醺醺的说道“诸位,还有不到一个月,我神教就要为民请命了,打倒这万恶的朝廷,让咱们人人都能活在地上神国,到时教尊,嗝……称帝,嘿嘿…咱们就都是开国功臣,来,喝一个!” “喝。”“干!” 其他人纷纷举杯响应,人人脸上兴奋激动交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也要跟着教尊开创一番大业了。 一桌酒席喝到接近傍晚才散场,沈德,一个有些富态的老农,穿着身跟他黝黑的肤色不相配的绸缎,喝的五迷三道,晃晃悠悠回了自家那一进宅子。 “哑巴,给俺水。” 进了家门,沈德就在那吆喝要水,晃晃悠悠走到东屋炕头上,等着他叫的人给他递水。 “呃…呃。” 一个穿着一身旧棉袄,面相憨厚的年轻人端着一大碗温水递过去。 咕嘟咕嘟,沈德一口气喝干,感觉好受许多,他睨着眼看着站在他身前这年轻人“哎,长的跟老子年轻时候真的很像,咋就是个哑巴呢。” 沈德的婆娘生急病死了三年,这些年也没落下个孩子,三个月前,沈德去县城路上看见这个年轻人,浑身脏污一身破衣烂裤,长的跟他年轻时候是真像,上前问他话,年轻人就只是眨眼看着他憨憨的笑,哦,原来是个哑巴,沈德如今靠着沈智日子过的不错,可自家是老光棍,寂寞,动了恻隐之心,把这哑巴领回了家,没想到这哑巴除了不会说话外,做饭打扫样样勤快,渐渐的,沈德就把他当儿子看了。 “哑巴,坐这来。” 拍拍炕沿,沈德示意哑巴坐在他旁边“哑巴啊,你说你会说话多好,老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连个种都没有,” “呃…呃。”哑巴拍拍沈德后背,好像在安慰他。 “哑巴啊,你知道吗,自打俺那堂弟在神教取得真经,与俺讲解,俺才明白,不是俺造了孽,是这大明皇帝,他朱家造孽,才害的老子绝了后啊,” “呃,呃。” “这皇帝天天吃大白馒头,老子从小就没吃过饱饭,凭什么?他朱家做得孽,凭啥让俺替他担着,亏了有教尊啊,传俺真经,嘿嘿,哑巴,用不了一个月,教尊就会带着俺们造反,不,不对,应该说是打倒他朱家,灭掉这只孽龙气,让世间人人都能在神国,顿顿吃大白馒头。” “呃……呃。” “嘿嘿嘿……”沈德说着说着酒意上头,脱了鞋袜,哑巴殷勤的给他盖好被子,迷迷糊糊间“哎,你要不是哑巴就好了,儿啊。” “……”哑巴站在炕边上,静静的看着沈德睡着了。 第二天。 “哑巴,去河边洗衣杭(衣服)要小心。” 沈德叮嘱拿着一盆衣服出门的哑巴。 “呃……呃。”哑巴憨憨的对他笑了笑。 “哑巴怎么还不回来?”到了午时,该吃午饭了,哑巴还没回来,沈德很是担心的看着门口,想想还是出门去河边找找吧。 到了哑巴经常去的河边上游一个很宽的大石板那,一盆衣服凌乱的散在河边,石板边上的河沿有一行凌乱的脚印,看那方向是向着湍急的河里深入。 “哑巴!”沈德嘴唇哆嗦着,哑巴八成是掉进河里了,这苦了半辈子的老农脸上老泪纵横“哑巴,儿啊!” 第一百四十章 且等着 “殿下留步,在下告辞。” “杨公子慢走,孤就不远送了。” “殿下客气了,告辞。” 四月二十日,朝鲜国王光海君依依不舍的看杨天他们出了汉城,这可是个财神啊,光海君很是舍不得,在汉城这几天,杨天跟他就生意方面定了几个合作项目。 由于杨天没有在日笨的合作伙伴,况且听马朝说,那边手里有千条船只以上的大海主太多,自家就只有两条武装商船,那两条广船还是借的沈有容的,海上实力太弱,东莱都护府跟日笨很近,是朝鲜跟日笨的通商口岸,杨天经过考虑后,决定通过光海君这个中间商,以登莱朝鲜日笨这个流程做生意,光海君能在里面平白吃差价,当然乐意了。 经过一番商定,目前生丝在日笨那边一斤是四两银子,杨天卖给光海君三两二钱,光海君转手就有八钱银子赚,当然乐意做这生意,其他的丝绸棉布等物也是照此商定,以后要是再上别的商品,到时再议。 光海君依依不舍的看着远去的杨天一行人,有心满意足也有些肉疼,这杨天是没拿他的金银,可李贵金瑬等叛乱的二十多大小官员的家底全被杨天给搜刮了去,以他的估计,起码得有二十万两,想想就肉疼。 “来呀,”李晖转身往王宫走去,冷酷的下了屠杀令“李倧李贵金瑬李兴立李适……竟敢犯上作乱,大逆不道,明日午时,满门抄斩!” “臣,遵旨。”李尔瞻乐颠颠的躬身应道,这些政敌终于要死干净了,以后朝堂上,大北派再无敌手。 史上本该死的光海君跟李尔瞻等人活了,李倧这个仁祖跟李贵金瑬等人,却全部被咔嚓了。 “禀老爷,要做大船,这大木必须要先吃水,才,才能做船的木料。” “听你的,朴实,好好做,我那里可比你们住的地方好多了。” 甲板上,三十几个黑黝黝的中年思密达弯腰恭敬的听杨天训话,他们就是曾经造过朝鲜龟甲船的那些船匠,明朝帮朝鲜打退日笨后,朝鲜水师几乎损失殆尽,朝鲜朝堂本身腐败无能,没有财力也不想再起水师,所以这些船匠这二十多年日子过得很是凄惨,如今有机会去向往的上朝生活,而且卖身的这个年轻老爷看来很是重视这造船,这些船匠都觉着好日子要来了。 “你们做过那龟甲船,咱们乘坐的这西式商船你们会做么?” 那朴实是这些船匠里面最有经验也是最有才的,其他人的汉语说的不怎么流利,他说得倒是挺溜,听了杨天的问话,躬身说道“这船构造比龟甲船简单,老爷,小的想问一句,是一定要造的跟这船一模一样么?” “怎么说?”杨天来兴趣了。 “回老爷的话,这船确实不错,炮挺多,不过依小的看来,海战更多应该靠着这船炮的数量跟精准度,而精准度更多是靠操作船只的灵活性跟速度,所以小的大胆有个想法,那就是结合广船龟甲船还有这种软帆船的优点……” 朴实自信的侃侃而谈,杨天听得频频点头,他的大体意思是说让这船两边有几十只船桨,在二层的位置,同时三层两边放炮,再加上其他细节方面的考量,到时这船做出来,海战时既有炮多的优势,又能在海上更快更灵活的转身或者加速,杨天虽不懂具体,不过却听明白了。 这朴实上来就说造的船将来要海战,而且对海战如此有研究,对广船也很熟悉,看来不是普通船匠。 “朴实,你参加过海战?” “小的曾有幸在陈璘将军的麾下……” 朴实一脸回忆的说道他年轻时的经历,当初日笨侵略朝鲜,明朝水师提督陈璘奉旨抗日援朝,带着当时朝鲜的李舜臣带领的水师一起,最终击溃日笨的海上力量,朴实曾经跟着明军水师参加过几次海战。 人才啊,这就是人才啊,可惜这时代不论是明朝还是朝鲜都对人才不重视。 杨天当即拍板“以后朴实你就是这些人的主管,一年领一百两银子,做得好会有奖金,我这赏罚分明,做事公正,好好干。” “多,多谢老爷的赏识,小的一定会好好干。”朴实有点心潮澎湃,自己一身本事看来遇到伯乐了。 船队当天就到了海州,李家恭敬的把这次交易的一万八千两银子奉上,杨天下了船,跟李继庭提了个要求。 海州城第二天满城都是敲锣打鼓的衙役。 “……叽里咕噜思密达。” 意思就是谁要是能把城外那些大树砍倒,一颗一两银子,哗~城里这些思密达沸腾了,一两银子啊,可够一家四口过两个月的日子了。 只看见海州城外东北跟西北两个方向,思密达们拖家带口的拿着斧头菜刀砍柴刀等各式工具,往那两个方向涌去,那边是参天的老林子。 四月二十七日,杨天这四条船拖着二十根大木回到莱州,不过没在莱州那边停下,径自沿着海边往西走,到了北海盐场附近。 “老爷,这里水位深,咱们可以在这建个自家的港口。”马朝指着的区域在北海盐场往西十里处,岸上杂草丛生,五十里内没有人烟,不过确实水位深。 “朴实,你看如何?”杨天对这方面不是很懂,身边有专业人才,那就问他们。 朴实没有立即回话,从大船下去,坐着舰板到了岸上,来回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到船上,恭敬的道“回老爷的话,这里确实可以建港口,而且这里周边无人烟,造船也适合,不过,这港口要是建成,不瞒老爷,这花费却是得要上万两银子。” “既然你们都说能建,那就建,银子不是问题。” 杨天说的很是干脆,自家造船对朝廷来说是明令禁止,在登莱那边的港口要是造船,备不住就被人拿了口实,这里正好,自家地盘,就是几万两银子杨天也做了,他不知的就是,这地方跟后世的潍坊港位置大体相同。 马朝凑趣的说道“还请老爷给这港口赐名。” “嗯……我从潍县起家,就叫潍港吧。” “好名字,老爷高明。”朴实这思密达在旁边竖着大拇指拍马屁,在朝鲜可不能光有能力,这逢迎的功夫也要有。 马朝异样的看了他一样,潍港这么简单的名字被这思密达说的好像有多深奥,真尼玛马屁精。 “咳,咳,回家。”杨天有点不自在的干咳两声,他这马屁拍得,可不高明。 把二十根大木留在如今起了厂房的北海渔场那边海域放着,船队又回了莱州港,下了船,马不停蹄的回家。 “哇,依布达(思密达美丽漂亮),潍县,好地方。” “……思密达。” 到了潍县,这些船匠跟他们的家属看着这繁荣的景象,快要乐疯了,这里怎么会如此繁华,朴实也是开心的在路上看来看去,就是汉城,也没有这里繁华啊,看看来往的明朝百姓,脸色红润穿着体面,让这些思密达即兴奋又羞愧自卑。 等到了杨堡,大小思密达更是要乐疯了,这就是将来他们要住的家了,每户一家白墙黑瓦的砖瓦房,完了,乐晕了,这里就是天堂啊。 “你是说,闻香教五月中旬就要造反?” “是的,老爷。” 一间普通的房间里,杨天任贤还有手下一个绣衣卫,那绣衣卫正在禀报着什么。 这绣衣卫年纪轻轻,面相憨厚“属下当初到了邹县那边,想打听一下那沈智的消息,没想到阴差阳错,沈智的堂兄沈德误以为属下是哑巴,看我可怜,领我回了他家,属下将计就计,到了他家三个月,平时他只要有什么事就在属下面前毫无顾忌的讲出来,两月前,听他说那闻香教教尊徐鸿儒要在八月十五中秋造反,没想到前几天他说不到一个月就要造反了,属下分析过真假,沈德最近一直骂骂咧咧,说眼看这今年没收成了,大家伙家里都没余粮,眼看要活不下去了,属下大胆猜测,也许是这个原因,闻香教才会提前造反。” “你是绣衣卫三队食指沈明吧?” “是的,老爷。” “阿贤,看见了没?”杨天指着沈明,对任贤笑道“这就是人才,收集情报,分析情报,人才啊,要重点培养。” “好唻,天哥。” “多,多谢老爷夸奖。”沈明有点激动了,杨天别看平时和和气气,可很少夸人。 “兖州府那边今年二月份有场地震,加上今年这庄稼几乎颗粒无收,百姓们没有余粮,就会饿死,人到了要死的地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民间这种邪教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老爷就是老爷,说的比自家清楚多了,沈明佩服的看着杨天。 任贤问道“那,天哥,咱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不急,出去的绣衣卫都回来了没有?” “都回来了。” “且等着吧,咱们静观其变,现在第一要紧的,是把商会开到登州府。” 注主角基础基本开始打牢,开始往外发展,顺境,逆境,请书友们拭目以待,作者相信后面的章节会越写越好,请书友们继续支持,本书一百五十万字打底,绝不太监。 作者的座右铭只要有一个看我作品的书友,我都会努力越写越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粮食危机 天启二年前三个月,山咚极寒,到了四月底五月初,天气突然开始极热,温度已经到了三十度以上。 兖州府滕县一处普通的村子,周边的庄稼地,稀疏的人进去,光看见人了看不见麦秆。 “贼老天,你娘个腚的,这是要把俺们饿死啊。”有村民咒骂着这老天爷。 “狗日的朝廷,有水不让俺们用,狗日的皇帝,天天吃大白馒头,俺们连个面汤都喝不起。” 有的村民开始骂开朝廷跟皇帝了,滕县离运河不远,可朝廷为了使漕运畅通,运河沿线府州县不能随便挖井打水,当然这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沿线那些有权的士绅跟那些朱家藩王,他们家的田地想用多少水就用多少水,这样两下一比较,百姓们心中更是不岔。 “狗日的贼老天,狗日的皇帝,狗日的知府,狗日的县太尊,不,县太尊个屁,狗日的芝麻官。”山咚西三府民间百姓们的怨气开始升腾。 。 “这今年的麦子算是毁了。” 马家村周边的庄稼地里,杨天一行人在地里考察,杨天手捻着一根矮小枯黄的麦秆,去年这个时候,地里的麦秆应该能长到齐腰这么高,今年不行了,马家村周边还是好的,有足够的水浇地,可这一年的天气不是极寒就是像今天这样热的人大汗淋漓,这庄稼再怎么伺候,这长势也是了了。 “阿天,怎么办,看这势头一亩地能出八十斤就算是好的了。”马红玉在一旁跟着犯愁,去年一亩地还能出一担(约一百六十斤)的麦子,今年这收成直接减半,可人口却增加了一倍,十六万人口啊,有八万辽民可是直接由杨天负责的,再加上如今为红花商会工作的得有三万人,十一万人口,这一天三顿管饱,可是极大的消耗。 马春娘把她的建议说出来“哥,要不改成一天两顿饭吧?以前大家伙一天能吃两顿饱饭,那已经够知足的了。” “是啊,老爷,马姑娘说得对。”马瘸子跟王顺等人也是纷纷附和。 “阿天,家丁们可以一天三顿,其他的工人,我看……就依春娘所说吧?”马红玉也是同意道。 “不行,一天三顿管饱,”杨天沉声道“收成不好,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饿肚子却不行,”马春娘有点尴尬,杨天微笑着示意她别多想,继续道“民以食为天,咱们商会的宗旨就是让人人最起码能吃饱,既然缺粮,咱们就花银子买!” 杨天这句话就定下基调,上次从那些盟友手里低价买粮,这次不能再低价了,现在时价是一两二钱一担,商会如今有登莱两府十几个州县地的盟友,通过他们跟当地的地主买粮,这粮食一定要囤够,杨天计划里还有别的用处。 “这次最少要买十万担。” 杨天手下十一万人口,三万人口各自都有工钱跟家里的地,这个消耗不多,可那八万刚来不到三个月的辽民却是外地人,一人两天耗费一斤粮食,一月就是十五斤,八万人就是十二万斤大约八百担,等到来年开垦的地出粮食,一年就要耗费将近万担粮食,再有登莱两府这些没有余粮的百姓。 “好机会。”杨天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商会大肆扩张的机会。 。 “刘兄,那杨二郎要用一两二钱的价格买咱们的余粮,你说咱们该不该提提价?” “糊涂,那二郎神是什么人?你吃了豹子胆了,你是不是还没听过从登州府城那边传来的传闻。” “什么传闻?” “登莱总兵跟巡抚两位大人因为安置辽民跟砍杀了一百多那女真鞑子人头,皇上特此明旨嘉奖,可实情是那二郎神带着手下家丁去辽东砍了一百多鞑子人头,那两位大人只是沾了杨天的光而已。” “那二郎神竟如此厉害?” “你说呢,勇武仁义,做生意还公道,那红花商会要进军咱们登州府,找到咱们做盟友,盟友盟友,互帮互助才是盟友,杨二郎用时价买咱们手里的粮食,已经是让咱们发财,你要是不知好歹,还想再占他的便宜,那你自己去占吧,别拉上我。” “别,别走啊刘兄,我这不跟你商量么,好好,咱们一两卖给他如何?也算结个人情。” “这才是咱们该做的,等商会开到登州府,你就知道跟着杨二郎做生意的好处了。” “哈哈,兄弟等的都心痒痒了。” 。。 杨堡养殖场东南方向一里外,湍急的潍河边上不远处,月前起了个有三亩方圆的池塘,引水灌溉进来,堵上口子,武老蔫已经在这忙了有二十日,带着五十来人天天起早贪黑的忙东忙西。 “武主管,这河鱼养的如何了?” 五月三日,杨天带着人来到这鱼塘,这天是真热,烤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发干,身上出汗出的粘乎乎的。 武老蔫光着脚穿着如今潍县时兴的大裤衩,手里拿个木把渔网往鱼塘里一捞。 扑棱扑棱! 三只力气不小的巴掌长的河鱼在网里使劲扑棱着。 “老爷你看,这鱼再有半月就是个头最大的时候,到时一条鱼怕不起码得有四五斤。” “做的不错,真的不错,”杨天看网里的鱼应该是鲤鱼跟草鱼,这东西好养活长的大,“杨修,记下,等回去支五十两银子,这是武主管的奖金。” “是。” “多,多谢老爷打赏。”武老蔫激动了,五十两啊,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这第一个鱼塘开了,武主管还要加把劲,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鱼塘要开,到时不光是银子了,我保你个黄花大闺女做媳妇。” “这,这,这,老老老爷,您看着吧,俺一定好好干。”武老蔫开心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媳妇啊,婆娘啊,做梦都想抱媳妇。 “老爷,最近饭堂推出的炖鱼很火爆,很多人排队都吃不上。” 回去的路上,杨修给他禀报最近各项生意的情况,说到这炖鱼,民间百姓很少吃肉,更别说吃鱼了,特别是海鱼,那可都是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的。 “唔,不错,等将来这河鱼上了,应该会更好。”杨天兴致颇高。 “老爷,我看这河鱼……” “怎么?”杨天奇怪的看着他。 “小生斗胆说了,这河鱼民间几乎没吃的,有股又苦又涩的怪味。” “放心吧,我有解决办法。”前世开小饭店,要是连个水煮鱼都做不好,还开啥呀。 “小生孟浪了,请老爷恕罪。” 杨天笑叱道“别给我酸溜溜的,以后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问,对错不论,光做个应声虫,我带着你干什么。” “是,小生明白了。” 回到军营,杨天让人把杜老虎叫过来。 “杜生,你带人再去逄猛堡那边看看,多查查那那巡检李本跟盐场管事方国华手下有多少人,他们的运盐路线。” “是,老爷,小的明白。” 。 “魏贤弟亲启,兄在此祝贺贤弟改回本家,……家里一切都好,对了,杨天给兄写信,说是兖州府民间那边好像有异动,有个什么闻香教据说要造反,不过他也只是耳闻并无实证,只是托为兄跟贤弟你提一句……兄此次随信附去两千两金子,权当贤弟大婚的贺礼。” 五月八日,洞房花烛夜,由天启皇帝赐婚,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跟客氏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虽是无根之人,身在宫中,不过该有的还是要有,走完成亲流程,魏忠贤读着今日刚到了他手里的这封信,没当回事,那闻香教二月份就有折子说要造反,区区民间无知村夫村妇,能成什么气候,东林党魏忠贤天启都没当回事。 “嘿,这等事也值当提?大惊小怪,不过那杨天确实是个能干之人,吾兄给吾找了个好手下啊。” 把信撇过一边,魏忠贤走向早在床上等着他,一脸喜色跟满足的客氏。 “娘子,为夫来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帮了朕的忙 “大帅,据我们发展的一个锦衣卫千户所说,有十名会造火炮跟火绳枪的佛朗机人,被安排在锦衣卫衙门,层层把守,守卫很是森严,我们观察几日,得出结论,先在别处用炸药包骚扰,再集中人手硬攻进去……” “切勿轻举妄动,我派你们在京城,主要是为了收集情报跟策反那些有用的官员,这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好了,你们一路辛苦,修整一日,明天带着三百张牛皮一百匹健马回去吧,记住,我再强调一遍,你们在京城的任务,是城防布局跟各式情报,还有策反官员,不要轻易暴露你们自己,安全第一!” “是!” ‘食指’青年退出去后,房中只剩杨天跟他身边成三角站位的沈开沈来三兄弟。 打下察汉浩特城后,杨天就把林丹汗的王宫当作临时办公地点,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日,食指一行人经张家口堡,来远堡,凭着叶向高的拜贴,轻易出了关,他们以为这是大事,在杨天看来,这事真不算什么。 杨天坐在书桌后面,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脸色有些严肃,过了有三分钟,趋为平静“十名佛朗机人……朱由校,还真的以为我是靠罗雅各他们发的家,呵呵……” 当初这破甲鸟铳,可是景春他们打造出来的,那会罗雅各还没影呢,景春他们打造的鸟铳,上次去蚝镜的时候,杨天跟那火绳枪比对过,质量绝对超过火绳枪,重量还轻,还耐用。 后来的野战炮,也是那些汉人工匠一点点扣,凭着细心,耐心,跟灵机一动的聪明才智造出来的,跟罗雅各真的没什么关系,杨天只是给他们了一个大方向,剩下的难关,都是他们自己克服的。 明明咱们汉人有的是人才,明明咱们汉人一点就透,却偏偏舍了西瓜靠芝麻…… “那就让我看看,是老外强呢,还是我汉人强!” 。 同一天,上完早朝后的几名重臣刚回到各自府里,马上又被天启派人紧急叫回宫里。 韩爌赵南星等人心里想着,急匆匆来到御书房,刚进房门,韩爌就看见顾秉谦跟王体乾两人浑然没有刚才上早朝时被攻诘的狼狈…… 韩爌四人一边心里暗自琢磨,一边跟天启见了个礼,礼毕,五位重臣坐好。 他们坐定后,这才有闲看看皇上的脸色,咦?早朝时候,皇上还是一脸难看,现在看上去,怎么心情不错? 四人刚刚坐定,天启拿起桌上一封信递给韩爌,韩爌起身双手恭谨的接过来。 “爱卿,麻烦你读一读信中的内容。” “是,臣领旨,”抽出已然开了封的信封,一张信纸刚刚展开在眼前,韩爌脸色蓦地一沉,抬头瞥了眼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皇上,只好读出来“明朝皇帝陛下,我是天朝杨天,好久不见,陛下身子骨还好吗?哦,这次来信,主要是跟陛下说个事情,陛下的领地常州府无锡,有个顾家,叶家……咳,高家,” 韩爌忍不住瞧了眼身旁,高攀龙脸色阴沉的可怕,赵南星刘一燝脸色也很是阴沉,“咳,这三家人啊,有些意思,竟然派了十几个所谓‘死士’到我天朝境内,意图刺杀我,真不巧,被我的手下给抓住了,我本来不想追究此事,毕竟我与陛下之间的友谊……深似海嘛,” 天启虽然已经看过信里的内容,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暗暗唾弃这反贼一句,真不要脸! “可是,但是,这三家的死士竟杀害了我天朝上百名无辜子民,这就不能饶恕了,我必须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仇,那些死士自是活不了,可重要的是,他们只是帮凶,真凶是那三家的家主,顾元石,高世儒,叶楚航,陛下,这我得要你给我个说法了,三月之内,顾家高家叶家这三家的家主必须交出来,交给我天朝律法厅,依法审理,还那些含冤死去的天朝百姓一个公道,如果三月之内不交出来,陛下,想必你已经知道,整个辽地已经尽在我手,那虎墩兔憨,嘿,想必这封信到你手里的时候,他已经被我天朝给灭了,到时这后果,我想陛下应该很清楚吧?三!个!月!” 好不容易念完这封信,京城三月底的天气还有些凉,韩爌却是额头见汗,面色有些狼狈,赵南星刘一燝在一边如坐针毡,顾秉谦王体乾两人俱是有些得意,而高攀龙,早已经噗通跪下了。 天启心中只觉一阵畅快,淡淡的瞥了眼跪在那的高攀龙“高爱卿,此事……你可知情啊?” “回皇上,臣,委实不知其中原委。”高攀龙知道此事怕没有假,那个孽子!竟然背着他搞出如此荒谬的事情…… 天启扫了一圈五位重臣,一时间竟有些扬眉吐气之感,这几日一直被韩爌四人带头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想到会是由那反贼帮他解了围“诸位爱卿,你们可听见了,三个月的期限,不交人,那反贼可就要打过来了,江山社稷为重啊,高卿家,你说呢?” “…………臣,没有异议。” 旁边坐着的韩爌赵南星刘一燝嘴皮子开合几下,终是没有开口。 “好,”天启抚掌赞叹“卿家果然是大明的忠臣,哎,那三人怎么会如此糊涂,王卿。” “老奴在。” 天启正色的说道“即刻派缇骑去无锡,捉拿此三人,哎,怎么说也算是为了大明着想,虽是钦犯,押赴路上一定要好好招待,到了那反贼地界,就交给他们吧。” “老奴遵旨。” 皇权,还是有用的,还是威风的,说出这番话,天启心中竟很是畅快,不免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事还没完“诸位爱卿,” 面色有些沉痛,天启再开口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看见了吧?这就是打不过那反贼的后果,任人欺凌啊!高卿家起来吧,你无需自责,” “是,谢皇上。”高攀龙有些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其实,顾元石这三人算是义士了,可是朕,”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天启心想他的演技还不错,“朕没那个能力保住这三位义士啊,朕枉为做这个皇帝!” “噗通!” 韩爌顾秉谦五人,加上天启身后的王体乾俱是跪下请罪“臣等未能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治罪。” “嗳,诸位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天启起身上前,挨个把众人扶起来,只留下王体乾在那跪着,不过王公公是不会在意的,没看眼角眉梢上都带着喜意么。 天启握着高攀龙的手,轻拍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慰,高攀龙一脸的感激涕零“诸位爱卿,如今我大明终于有了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可以击败那天朝,这机会真的不能再错过了啊,诸位卿家,那反贼已经打下辽东,眼看草原早晚也要被他拿下,我大明再不努力,一年半的时间啊!” 有些人,一点就透,要是不透就不识趣了,无锡三家,看似是三家,拔萝卜带出泥,天启真要追究此事,东林党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韩爌当先回禀“启奏皇上,那些佛朗机匠人是我大明中兴的希望,臣建议将这些人放在皇上能瞧见的地方为好。‘” 赵南星刘一燝高攀龙顾秉谦俱是跟着说道“臣等,附议!” 走在千步廊上,韩爌安慰着高攀龙“云从兄,世儒贤侄……” 高攀龙摆手示意,正气凛然的说道“贤弟无需再说,我儿为了大明而死,死得其所!” 。。 御书房内,天启胃口大开的喝着一碗燕窝,末了…… “王卿,那火器制造,一定要尽快安排,朕要亲自督造此事。” 王体乾笑眯眯的弯腰躬身“是,万岁爷,老奴遵旨。” “嘿,没想到是那反贼帮了朕的忙。” “万岁爷,您这就叫洪福齐天,”王体乾凑趣道“等我大明也装备上那些火器火炮,就是那天朝反贼的末日,依老奴看啊,那反贼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 “啊,哈哈哈……”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二百VS五千 多伦草原,位于察汉浩特城西面,湖泊林立,低矮起伏的山包,点缀在草原上的几十座小树林,成群的黄羊,袍子,各式鸟禽,加上覆盖率几乎十成的青草,实在是草原上牧民放牧的好所在。 林丹汗在的时候,这里一半属于察哈尔部的势力范围,一半属于东土默特部的势力范围,双方还算是相安无事,可既然察哈尔部已经覆灭了,这潜在的相安无事也就没了。 三月二十七日,一行人马骑行在多伦草原上,是张大牛跟四个狼牙中队,加上包括巴顿在内的十名蒙人,二百一十五人共有一百六十五骑,二十辆四马大车,看似悠闲的向西走着。 日头当空,到午时了,巴顿他们出了队列,打马跑到西北面一处湖泊边上,射了几只黄羊回来,很快收拾停当,点火烤上,旁边架上铁锅,不一会,米饭的香气四溢在外面。 就着腌菜,烤羊肉,吃着米饭,巴顿他们吧唧吧唧吃的真香,特别是这米饭,在草原上可是稀罕东西啊。 巴顿是典型的那种蒙人,个子不高,一张圆脸,经过近三个月的训练,以前脸上多少有些的惰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跟精悍。 “咕噜~”扒了一大口饭,巴顿有些好奇的问道“张队,咱们大帅真的是平民出身,赤手空拳打下这么大的地盘?” “呵呵,当然,”张大牛一脸骄傲“只用了四年时间,大帅就带着我们打上京城,打的那奴酋落荒而逃,打的那些海外番子哭爹喊娘,一开始,我们真的是两手空空,大帅先带着我们…………” 简单讲完杨天的一番发家史,张大牛有些神秘的接着道“你们知道吗?咱们大帅这肉体确实是一般人,可这里,”他指指脑子“灵魂上,大帅却是真神…………” 巴顿他们听得越来越入迷,原来如此,大帅原来是天界的神子啊,原来那些白皮鬼还有他们没见过的棕皮鬼黑皮鬼,都是我们的灰孙子啊…… 吃过午饭,洗了遍脑,一行人继续向西启程,走了一个时辰,日头开始西斜,地面草皮,蓦地开始轻微的震动,在马车上眺望远处,西面三里外,一大群骑兵正越来越近。 “不要慌,”张大牛喝了句旁边几名有些慌乱的蒙骑“一会你们就专心看着马匹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巴顿不满的瞪了眼几个同伴,真丢人,“张队,我巴顿能……” “听命令!” “……是。” “轰,轰。轰隆隆!” 蹄声越来越响,双方越来越近,近了,是五千蒙骑,乌怏怏一片,对比这一百六十五骑,加上二十辆马车,任谁看,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哈哈哈,这些什么天朝的人傻了不成?” 东土默特部万户邬里根在马上搭眼看着东南面一里外的那行天朝人马,他们这可是五千‘精骑’啊,对方一眼望去,绝对到不了五百人,可能三百还不到,竟然还敢继续跟他们五千精骑对冲…… “听闻那天朝火器火炮厉害,嘿,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就这点人就能赢了老子这些手下?” 邬里根一万个不信,既然对方对冲,他略一沉吟,扬起手中马鞭,做了几个手势。 “驾~驾~” “轰隆隆!” 各一千骑打马去了两侧,看样子是要三面夹击。 此时,巴顿他们脸色煞白,虽然知道狼牙大队很是厉害,可今天他们就二十一十五人啊,啊,去了他们十个,只有区区二百零五人,就敢跟这土默特部的五千骑兵对冲…… “驾~驾~” 狼牙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好像是在踏青,对面三千骑,两侧各一千骑,慢慢的展开包围圈。 双方‘对冲’,很快距离近了,狼骑距土骑正面已经到了二百五十步,两侧各一千土骑要绕路,反而距离在四百步之外。 “下马!” 张大牛手中红枪一摆,嗖嗖嗖,马车突停,狼骑下马,车上厢板打开,马上褡裢拿下,二十门五十斤重的新式虎蹲炮,轻松被抱起,安在百人队列的两侧,褡裢里的燧发铳,二百人,一人赫然有五杆,后面的马匹跟马车被巴顿他们有些手颤脚颤的牵住,心想这批爷可真夸张啊,不借马车的掩护,野战啊!!! 很快忙完这些,两侧土骑三百步,正面三千土骑,已经到一百步了…… 横面有二百骑,竖排十五,“轰隆隆!!!”铺天盖地般的冲过来,张大牛高举手中红枪,一百步,红枪猛地挥下“射击!!!” “砰!” 一百杆燧发铳的齐射,声音不是很大,射完,狼牙们直接拿起褡裢里的第二杆燧发铳,瞄准,看着前方中间他们大队扬起的那杆红枪。 “噗噗噗~咔嚓!” “啊!” 损失八十骑,对三千骑来说不算什么,继续冲锋! 八十步了“射击!!!” “砰!” 一百杆燧发铳射击的同时,土骑头排两侧距狼牙不到七十步,头排中间露出的二排土骑距狼牙八十步,两侧各五门虎蹲炮开火了“轰!!!” 五百枚散弹出了炮口,虎蹲炮装药量少,射出五十步后,散弹猛地爆开成弧形散面,“噗噗噗~” 五百枚十克重的散弹极速穿透一切碰到的人体马体,加上先后两轮燧发铳…… “噗嗤!咔嚓!” “昂儿!!!”“啊!!!”人马惨叫。 张大牛他们人少,队列横面短,二百骑冲锋得是密密麻麻,不然就不知冲哪去了,头两排四百骑近乎全灭,三四排土骑们已是面露骇然之色,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同伴尸体,乱蹦乱跳的马匹,下意识勒马减速,这时,张大牛红枪挥下“射击!!!” “砰!” 一百颗铅弹极速出膛,刚打完,一,二,三,另一杆燧发铳已经备好“射击!!!” “砰!” 一,二,三“射击!!!” “砰!” 四十名狼牙伺候二十门虎蹲炮,一百名狼牙在中间开枪,六十名狼牙在后面装填弹药,加上一人十杆燧发铳,一二三,三秒不间断射击,张大牛领衔再度射击三轮后,手中六尺红枪左右一摆,两侧各一名中队长举起俞家刀,各五十名狼牙射击两侧的土骑。 “射击!!!” “砰!” “噗噗~咔嚓!”“啊!!!” 一百杆燧发铳不停射击,对面土骑成批量的倒下,不到半分钟,头五排近千骑已经损失大半。 “……撤!撤!!!”邬里根握着马鞭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控马转身,这群人是魔鬼!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一定是魔鬼! “射击!!!” “砰!” 燧发钢铳射程在一百七十步以内,密密麻麻的马匹想减速转身,哪有那么容易,“噗嗤!咔嚓!”人马啊啊不停惨叫,两侧的一千骑早已经打马跑了,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向这些天朝魔鬼发起冲锋。 “…………”巴顿他们大张着嘴,实在是合不上了,心中由生极度的敬畏,“太强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五分钟后,就只剩下一地硝烟跟远处若隐若现的小点。 一战,东土默特部被打的心胆俱丧,他们本来不信邪,可那天朝,真的是强的不像话,那可是不到三百人啊,就杀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要是天朝大军来了…… “向库库和屯迁,迁徙……” 张大牛他们,继续悠闲的走在多伦草原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美好的愿望 京城,高府,高攀龙的书房,管家高发,站着,老爷高攀龙,坐着。 “高发,你带人快马加鞭,务必赶在那些番子之前赶回无锡。” “是,老爷。” “等一下,你记住,到了后,把目前情况跟顾元清,世发,叶楚卫三人仔细讲一讲,千万不能让顾元石,世儒,叶楚航三人自尽或者惹出别的事端,跟他们讲清楚,这三人……必须要活着交给那天朝。” “是,是……老爷。” 高发见老爷不再开口,小意的转身,就要退出去,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拿手拭了拭眼角,开口有了些哽咽“老爷,……真的要把大少爷,交给那反贼么?” “…………交,”高攀龙脸色阴沉的可怕“不交,……老夫何以对得起皇上,何以对得起诸位同僚。” “……是。” 察汉浩特城,办公室里,杨天身上正穿着一身与这时代很不一样的窄袖口的青布衣服,上半身不再是把衣服揶到右腋下,用一到两枚盘扣系上,而是左右对称,中间系着五枚线制盘扣。 下半身裤子也是窄裤脚,胯腰处有带扣,可穿皮带布带等腰带。 杨天来回走了几步,上身没了过到大腿的下摆,确实感觉方便多了,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心里想着,杨天对一旁站着的两名制衣厂负责人说道“这衣服确实很合身,先推广给咱们厂里的男女工人,看看反映,再推广到整个天朝。” “是,老爷。” “告诉春娘他们,普通青布上衣,大人一件十五文,孩童装十文,裤子大人二十文,孩子十文,上色的嘛,先上红蓝两色,每样贵五文,绸衣嘛,大人上衣五百文,裤子六百文,童装上下都是三百文,还有那连衣裙…………” 杨天滔滔不绝的讲,房中众人景仰崇拜的看着,听着,他们大帅,他们老爷,真是无所不能,就连这衣服也能变出这么多花样来。 “最后,你们要有广告语。” “???”众人一脑袋雾水,什么是广告语? 眉头皱起,杨天心想打什么广告语好呢,“……有了,推广这衣服之前,你们要先推广一句口号,就说这些衣服是我跟我媳妇都喜欢穿的。” 两名负责人明白了,有了这句话,那百姓们肯定人人都争着买这衣服穿了。 “是,老爷。” 原来这就是广告语,两人紧接着就明白这广告的意思了,广而告之,是为广告啊。 。 。 。 四月初一,东林书院东北角,修文院,正屋人满为患,过道两边各两排梨花椅,坐着共三十九名形态各异的中年人,有胖的,有眼窝深陷的,有面白无须,也有面白如玉。 苏松常三府,加上隶属浙江的嘉兴湖州,共三十九家靠着桑蚕丝绸发家的士绅豪门齐聚一堂。 驴脸文士顾家家主顾元石当仁不让坐在主位,右手边分别是东林八君子之一高攀龙的大儿子高世儒,八君子叶茂才的孙子叶楚航等等,宜兴何家何士卿的座位在主位左手边第七的位置。 “咳!”顾元石起身施了一礼,屋中众人,除了少数面色有些古怪外,大多还是面色如常的看向顾元石。 “各位贤兄,贤弟,这次咱们开这个会,不为别的,就是讨论下该怎么对付那个反贼,为我大明除一大害,诸位都是一时之俊杰,只要咱们集思广益,我想,那反贼将来必会授首刀下!” 顾元石说完开场白,高世儒已经腾的站起“对,世兄一番话说的极是,那反贼在山咚倒行逆施,已是民怨沸腾,不得人心,只要堂中诸位俊杰齐心协力,咱们必能为皇上除此大害!” “两位世兄说的好!”叶楚航紧接着站起,又是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等三人讲完。 “嘎~嘎~”一行乌鸦飞过…… 屋中无人再开口,只三位大义凛然的义士在那尴尬的站着,平时跟他们亲近的五家,这会正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哉~ “……咳,三位世兄请坐。” “哦,哦。” 顾元石三人终于有台阶下了,有些讪讪的坐下,不由感激的看了眼开口之人,宜兴何家何士卿。 “三位世兄,还有诸位世兄,”开口给了个台阶,何士卿接着说道“那天朝杨天今后可就要收五成的过路税了,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想诸位跟在下一样,是愤怒,可愤怒过去后呢,是无可奈何,无他,那天朝实力太强了,咱们,惹不起啊~” 顾元石三人这会看何士卿的眼神可不是感激了,这个笑面虎话里有话啊。 何士卿讲完,众人大多都是不满的看了眼顾元石三人,是啊,明知那杨天不好惹,你们三家脑子都秀逗了不成,还派什么死士,现在好了吧,过路税涨到五成了,到时运到北面,特别是京城,价格得翻一番,那还怎么卖,谁买啊? 高世儒凑到顾元石身边,小声说道“世兄,不能再藏着了,把那事说出来吧。” 顾元石看着当时一起商量派死士的刘家等五家,心里正发着狠,狗日的,玩女人,挣银子的时候跟在老子后面叫得欢实,现在倒好,看老子倒霉,就夹起尾巴不吱声了,听到高世儒的话一愣,接着抬头看了眼众人多少有些不满的脸色“……诸位世兄,虽然没有刺杀成功,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保证那逆贼很快就会自顾不暇,运河不好说,但是海路,三月之内,必定畅通无阻!” 哎吆,众人来精神了,何士卿暗自冷笑,我倒是要听听你顾元石还有什么招。 “诸位,我已派人到小琉球,跟那海上人的盟主郑芝龙达成协议,他很快就会率成千上万的水师战船,击溃那反贼的海上力量,到那时,咱们就可以走海路直达天津,还有,只要击溃了反贼的水师,那反贼不是占领辽东跟那草原么,没有水师给他输送物资,郑芝龙再派船到山咚沿海登陆骚扰,依我看,不出一年,反贼就会崩塌,到时咱们可是于大明社稷,于皇上,都是大功一件啊。” 哎吆,众人越听眼睛越亮,看顾元石的眼神也柔和多了,湖州三家看顾元石的眼神更是有些微妙,跟那些福建沿海的海商有联系,一直是他们湖州人的特权,没想到他顾家也联系上了。 “呼~~~” 顾元石三人长出口气,总算是过去了。 刚才没开口的刘守,起身走到顾元石身旁,一脸雍容的微笑“小弟就说嘛,三位世兄平时计谋无双,对付那区区反贼,怎么会没有万全之策呢。” 顾元石面上堆起笑容,补充一句“顾某本想等到出了结果再告诉诸位世兄,事到如今,也只好坦诚以告了。” 众人脸面堆笑,起身纷纷附和“顾世兄,高世兄,叶世兄三位世兄以后有此壮举,万万要想到我钱家我钱家也是一心为大明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定,一定,哈哈哈。” 屋里顿时一派和气,何士卿独自在那冷眼旁观,暗地冷笑不已,天朝海军的实力,强大的让你绝望,就那些海上人,还想击溃天朝海军,嘿!不过这消息可以透露给大帅知道,多少也算个功劳。 心中打定主意,他也是面上带笑跟众人寒暄着,这种好事,他何家自己知道就行了,万万不能让别家得了好处去。 “三位世兄,三月之内真的可见端倪?” “哈哈,周贤弟请放心,用不了三个月,反贼必会急得焦头烂额,屁股上长疮啊。” “啊,哈哈哈,顾世兄说话风趣的很,风趣的很呐。” “哈哈哈……” 会议圆满成功,眼看午时了,这么多豪门家主聚会,那吃喝上,必须要豪奢的‘低调’,一群人当即到了顾家的一处乡间农庄,什么孔雀舌羹,清蒸飞龙翅根…… 何士卿带着两名亲随到了农庄,他这个老爷自是要进去吃宴,两名亲随嘛。 “二位,这些人,你们可仔细看清楚喽。” “唔。” 吃喝完毕,接下来就是玩女人了,有的喜欢独乐乐,有的喜欢众乐乐,有的喜欢走个旱道,有的呢,旱涝通吃,总之,皆大欢喜。 四月初三,京城高家来人到了无锡,顾高叶三家于第二天几乎同时扣押了顾元石三人,三人问明白事由后,惊骇之余,俱是恳求自家兄弟。 “二弟,”顾元石满脸乞求之色“反正那反贼给了三个月的时间,且等几日,愚兄想那郑芝龙就要动作了,到时反贼必是自顾不暇,朝廷必会乘胜追击,到那时,咱们顾家反而是大功一件。” “……也罢,大哥,”顾元清本就不忍,听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那些缇骑怎么办?皇上那里不好交待啊。” “那些缇骑来了,咱们先招待着,无锡可是咱们的地盘,他们岂能想抓人就抓人,至于皇上,我这就书信一封,你派人快马送到京城,由高叔父呈禀皇上,想必皇上看了后,也会先等等看。” “好吧。” “噼啪~哗啦~” 南海广阔的海面上,有福船有红毛番的炮舰,船体船帆上,几十个洞眼,眼看就要沉船了,凄凄惨惨戚戚…… 第三百零一章 迈向世界的第一步 回到城里,杨天让人把那红毛番使者提到办公室。 “罗雅各,一会他说什么,你照实翻译。” “是,谨遵您的命令。” 过了一会,坐在办公桌后的杨天跟一旁站着的罗雅各等人,俱是看着被两名亲卫押进来那人,一头红毛,个子不高,鹰钩鼻,眼窝深陷,穿着一身明朝百姓常穿的常服道袍,看上去不伦不类。 杨天有些好笑的想着。 此人进来后,昂头挺胸,环视了一圈,神情很是有些倨傲,只是弯腰抱拳,开口是正儿八经的官话,虽然有些福建口音“杨大帅你好,我是尼德兰驻巴达维亚总督科恩阁下的副手达蒙。” 眉头一皱,杨天有些看不惯这货的作派“李全,让他跪下。” “是。” 达蒙显然汉语很是过关,他听懂了杨天的意思,急忙连连摆手“欧,杨大帅,我们尼德兰人只给尊敬的上帝跪下……” 大帅下了命令,两名亲卫自是严格执行,左右搭着达蒙的肩膀,一脚狠狠的踹到膝后腿弯处,猝不及防下,达蒙咣当一下子双膝跪地。 “咚!” “哎吆!”膝盖撞击地面的剧痛,痛的达蒙脸上肌肉抽搐,不管不顾骂起了尼德兰语“草泥马,疼死老子了。” “罗雅各,他说的什么?”杨天觉得这货绝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呃,”罗雅各挠挠头,陛下要自己照实翻译,他只好据实说了“我主啊,他说,他说草你亲娘……” “锵锵锵!” 拔刀在手,房间里一群亲卫大怒,愤怒欲狂的死死盯着达蒙,这狗日的红毛鬼竟敢辱骂他们心中的神灵。 “呵呵呵……”杨天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达蒙。 达蒙没想到他说的尼德兰国骂这里有人懂,心知大事不好,挣扎着抬头看着杨天,眼睛瞪得大大的,两边嘴角扬起,好一个灿烂的微笑“欧,尊敬的杨大帅,我达蒙刚才只是口误,请大帅原谅卑微的我。”说完,笑得越发灿烂。 一群亲卫虽愤怒,却知道军令如山,只能一个个眼睛喷火的盯着这狗日的红毛鬼,只等着大帅一声令下,就把此人剁成肉酱! “呵呵,”杨天低头漠然的瞧着这朵‘大红花’,半响后很是平静的说道“你们这些西方白人啊,局势有利的时候,就高高在上,一旦局势对你们不利了,就卑躬屈膝,极尽讨好之能事,” “…………”大红花继续笑着,笑得更加灿烂。 杨天缓缓抽出腰间俞家刀,看着笑得越来越僵的‘大红花’,“你们知道,什么叫重于泰山吗?你们知道……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吗?你们不知道,所以我中华会注定重新崛起……” “咚咚咚!” “杨大帅,大帅,小人错了,求大帅饶命,”额头磕的血迹斑斑,还真像朵大红花,此时的达蒙,泪眼汪汪,鼻涕糊了一脸,心想自己这还没说到正事,怎么就要被宰了啊“呜呜,大帅,小的真的错了,小的是猪,是狗,猪狗不如,求大帅饶命啊,呜呜呜……” “噗啦啦”一股臭烘烘的屎尿味开始弥漫。 “呜呜呜,大帅饶命,小的只是来传信,我尼德兰有意与天朝通商,共同发财啊,大帅饶命……” 一道黑红色的光闪过“噗嗤!” 哭求声嘎然而止,一刀干脆利落,人头滚落。 “共同发财……我能灭了你们,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共同发财?天真……” 甩落刀尖上的血滴,还刀入鞘,杨天淡淡吩咐“把这收拾干净,李全,把那些跟他一块来的,……都杀了吧。” “是!” 李全带人大步走了出去,一群人正憋着火呢,既然大帅下令了,就杀! 很快收拾干净,李全也回来了,看他脸上表情愉快,想必是泄完火了。 杨天坐在桌后闭目沉思,一群人都静静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罗雅各坐在一旁安静的整理着各式文件,过了半响,杨天睁开眼睛,说道“罗雅各,你说尼德兰那个公司在爪哇国,” 杨天起身指着世界地图上,吕宋岛南面,今印尼区域“是这里吧?” “是的,尊敬的陛下。” 杨天点着南海地图,澳门,台湾,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心想这就是葡萄牙西班牙还有荷兰的势力范围了。 杨天想了很久,拿定主意,说道“罗雅各,我说,你记。” “是,尊敬的陛下。”罗雅各很快拿起鹅毛笔,聚精会神的看着杨天,只等下笔了。 “一,”杨天点着台湾“命海军一团二团自命令到达日起,攻打小琉球,击溃郑芝龙的水师军,尼德兰的舰队嘛,必须要完全击杀!” “沙沙~”罗雅各很快记好第一条命令。 “二,”杨天看着澳门的位置“海军三团四团配合一团二团攻打小琉球,但是首要任务是劫掠蚝镜,小琉球,吕宋岛周边区域的各类船只,打沉或者俘虏都可以。” “是。” “三,郑家跟尼德兰的水师都被消灭后,小琉球先不要登陆,围着就行,”杨天沉吟着,还是重重点在澳门的位置“李全,派人把大牛叫回来。” “是!” “四,等蚝镜被拿下之后,留四艘炮舰留守,其他炮舰全给我到马六甲海峡,”点着马六甲海峡的位置,杨天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名字,不过在地图上,他就是这样标记的,他的手下也就认这地图“在那,碰到任何船只,除了大佛朗机人,其他的都给我打沉或者俘虏,我要从日本海到我中华南海到马六甲海峡,全部是我天朝海军的地盘。” “……是!”罗雅各记着记着有些激动了,陛下这一系列举措,代表着我天朝,终于要向世界进军了。 第三百零二章 只能活一家 四月十五日,张大牛回到察汉浩特城,第二日,他带着四个狼牙中队出了城,向东而去,不知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一般人看见了也不能问,只好把好奇放在心底。 四月十七日上午,察汉浩特城来了一群人,东西土默特跟周边一些部落的代表,带来了一百匹健马,一百头牛,一千只羊做贡品。 林丹汗王宫前殿,杨天大模大样坐在王位上,几十个蒙人代表匍匐在地,双手手心向上,以示尊崇“尊敬无比的天可汗啊,请您高抬贵手,给我们这些可怜的草原牧民一条活路吧。” “我肯定给牧民活路,”杨天看着这些穿的亮丽皮衣的各部落贵人,悠悠的说道“可是你们,算牧民吗?” “呃…………”一群人抬头愣眼相互望着,这只是一种比喻,谁想到这人怎么会这么抠字眼唻。 “罢了,你们随我来。” 说完,杨天当先出了王宫,一群人不知道杨天要干什么,糊里糊涂的小心跟到宫外,跟到内城外,跟到外城外,大空场上…… “那,那就是大炮吧。”土默特汗的代表,脸上有些精明劲的扎图喃喃自语,在他正前方五十步外,一百门寒光闪闪的大炮只是静静的堆在那里,却让扎图跟其他人都是一脸敬畏,大炮,在他们心中可是国之重器啊,这么多大炮堆在这里…… 扎图心里对他们汗王卜石兔汗的睿智所折服,现在归化城周边两万精骑,要是算上那些普通牧民,可得有十多万骑兵,可是又有什么用?怕是听到这大炮声就全吓跑了。 杨天招招手让扎图他们过来,指指这些大炮,再指指北面一百五十步外密密麻麻的小点,说道“看见了没有?你们派人去北面看看。” “是,好的。” 扎图他们虽然糊涂,还是派人去北面看了看,手下回来报告说“大人,那些小点是一个个有六尺高的靶子,密密麻麻的,得有上万个。” 扎图有些明白了,其他人大多也有些明白了,这是要来个下马威啊。 “呵呵……”杨天挥手让他们退后几步,对罗雅各点点头。 “散弹准备!” 火药包,散弹包,捅实,炮口近乎放平,微微上扬,五十门野战炮已经准备就绪“开炮!!!” “嘣!!!” 扎图他们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吓了一大跳,有人吓得直接坐地上了。 散弹瞬间到了一百步到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叮叮当当”,互相之间的作用力砰的爆开,近三千枚十克重的散弹成圆弧形弹面,覆盖了近乎二百步的横面“噗噗噗!” 近万个木靶被轻松穿透,留下无数个洞眼。 杨天侧头瞥了眼这群目瞪口呆的蒙人,淡淡道“你们,可以亲自去看看。” “…………驾~驾~” 扎图当先打马过去,其他人也是好奇的纷纷上马奔过去。 “我的天呐,”扎图奔到近前下马,看着这些密密麻麻被打烂打穿的靶子,“要是换成……”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也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其他人这时候也赶到了,一连串惊呼响起,他们刚才心底还有些侥幸,天朝是强,可他们应该还能有一些自保之力,可看到这些靶子,联想到二十天前,天朝二百人用那可怕的火器就把五千精骑给打溃的事实…… 扎图早已经想到了“火器凶猛,大炮更是凶猛如斯,我们万无一点机会。”至于守城,扎图压根就没想,辽东那沈阳城多么雄伟的城池,听说,不,是事实,还不是被天朝一天给拿下。 等一群人打马回来后,下了马,众人直接匍匐在地“尊贵无比的天可汗啊,我们愿意臣服在您的脚下,请您务必饶我们一命。” “都起来吧,”杨天让他们起来,引着他们上前几步,指着已经备好马匹的野战炮“你们再看看。” “驾!驾!” 四匹马轻松拉起五百斤以下的野战炮,嘚啵嘚啵走的越来越快,扎图他们红润的脸上却越来越苍白,这些大炮威力无穷也就罢了,还跑这么快…… “服了吧?”杨天平静的问道。 众人急忙点头“服,服了。” “服了,就把手里的权力交出来,还能活。” “…………是。”众人应得很有些不情不愿,无他,实在是舍不得啊。 “你们走吧,想好了再来。”杨天挥手赶人,他这里有的是事情做,可不愿意跟这些人瞎掰扯。 “是。” “呼~”一群蒙人长出口气,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回去了,至于怎么做,那就是各自部落里的台吉跟那些贵人们做决定了。 回去收拾一番,众人都出了城,扎图晚了大约五分钟才出来,他们也不以为意,趁早离开这个恐怖的所在为好。 五天后正午,归化城王宫,这一代汗王卜石兔,宴请归化城周边所有部落的台吉贵人,言明要商量怎么应对那天朝,有酒有肉,有火辣的舞姬,这些台吉欣然前往。 这天是四月二十二,正午这些台吉贵人要去赴明朝册封的顺义王,卜石兔汗的午宴,而上午辰时时分,杨天已经亲率亲卫团跟三团,近七千五百骑马步兵,并百门野战炮,五千天骑,二百辆四马大车赶到归化城东面二十里处,这里如今已是天朝的地盘,归化城的蒙人没人敢过来瞧个究竟,已经被打怕了。 正午时分,杨天抬头看了看时辰,“出发。” “哈哈哈,喝,吃!” 王宫内,上百名台吉贵人吃喝的放浪形骸,醉眼迷离的看着场中跳舞的舞姬,听着咚咚恰的音乐,有人直接到了场中载歌载舞,那烦人的天朝一事一会再说,先乐和乐和。 “来,素囊,本王敬你一杯。” 卜石兔中年年纪,脸上有些平和跟柔弱的神情,就在卜石兔坐的王位旁边,几乎平行的位置,坐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蒙人,他就是平时对卜石兔接掌汗位很是不满的归化城都督素囊。 “唔,好,哈哈,喝!”不疑有他,素囊端起酒碗跟卜石兔碰了碰,一仰而尽。 “好,痛快,再来!” “来就来!” 自己一向瞧不上的卜石兔都喝的这么痛快,素囊觉得他也不能认输,咕嘟咕嘟~连干三碗…… 渐渐的,场中气氛达到了最高潮“唉咦吆,唉咦唉……” “哄!啪啪嘿哈嘿,哄!啪啪嘿哈嘿……” 一群台吉贵人吃喝的高兴,纷纷起身来到场中,跳起了草原上的传统舞蹈,大家自觉的围成一个圈,双手高举,脚步齐整“哄!啪啪,嘿哈嘿!” 王宫外,那些台吉贵人带来的近千名护卫也全都喝的醉醺醺的“哈哈,这次汗王怎么会这么大方,这些酒可都是那些明人酿的好酒啊,嗝儿,好喝!” 扎图全副武装,冷眼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护卫,他的身后两侧,俱是持刀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王宫大门口到王宫大殿,一路怕不得有两千名。 蓦地,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大人,外面那,那天朝的人来了,距归化城不到十里路了,其他部落的人想报信,在内城门口让我给拦住了,我说由小的通报就行了。” “唔,准格尔,你做的很好。” 扎图深吸口气,“锵!”拔刀在手,环视一圈正在看着他的这些部下“……杀!” “是!” “锵锵锵!” 一千名士兵持刀冲向那些醉倒在地的‘同伴’,五百名士兵守着王宫门口,剩下五百人,跟着扎图正正的冲进王宫大殿。 “杀!” 五百零一把刀扬起“噗嗤!噗嗤!” 一群醉醺醺的台吉贵人当即倒下一片,血腥气开始在大殿中弥漫,“啊!”惨叫响起,有些台吉醉的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卜石兔,你敢!”素囊好歹反应过来,刚要回头呵斥卜石兔,却见得有二十名护卫早已经持刀持盾挡在卜石兔面前。 “素囊,”卜石兔有些犹豫的看着对方“别怪我,那杨天……只准活一家。” “我……”素囊刚要再说。 “噗嗤!”一把刀透过他的胸口,冒出带着血色的寸许刀尖,身后响起扎图的声音“大人,好走……” “卜石兔你不得好死!!!”大殿里到处响起台吉跟贵人们临死前的诅咒声。 “哼!”卜石兔这时候脸色突得不犹豫了“我不得好死?哈哈哈,”他的脸上有些疯狂“你们去死才对!那杨天,只准活一家!明人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扎图,快给我杀!杀完了,还得出城迎接杨大帅!” “是!” 五百零一把弯刀加快屠杀的速度,“噗嗤噗嗤!”“啊!” 大殿上,那华美的地毯上,似是一朵朵玫瑰绽放。 “轰隆隆!!!” 天朝大军已经赶到了归化城,城外十几万惊慌失措的精骑跟牧民,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根本没有有效的抵抗,他们早已经被打怕了。 杨天在马上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玩味的笑了“看来那卜石兔,倒是很是时务之辈,罢了,就留他一命。” 第三百零三章 我会留朱家一命 惨叫响彻大殿,一刻钟后,归化城周边近三十个大小部落的台吉贵人全部惨死当场,贵人一脉只余下卜石兔汗,他连跟他亲近的那些台吉都杀了。 大殿里,浓重的血腥气弥漫,红艳艳的地毯上到处都是尸体,卜石兔不敢看一样,匆匆忙忙跨过这些尸体走到大殿门口,大殿外面一样也是尸横遍地,他再也忍不住“呕……” 刚才吃喝下去的酒水肉食全部吐了个稀里哗啦,正吐着呢,扎图上前轻声说道“汗王,外面还需要咱们去配合。” “……唔,”擦了一下嘴角,卜石兔有些无力的挥挥手“走,扎图,记住,…………杀!” “是!” 顺义王卜石兔汗的两千精兵,从王宫门口鱼贯出了内城,配合本身的近万精骑,打了城里城外其他部落群龙无首的共上万精骑一个措手不及。 平时相熟的伙伴持刀杀气腾腾的走过来,这些蒙人本以为那腾腾杀气是对着城外那些天朝敌人的,没想到走到近前,他们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挥刀就砍“噗嗤!噗嗤!” “啊!!!” “耶力你干什么,啊!” 叮叮当当,一片混乱,城门,开了…… 没有理城外那一片乱糟糟的场面,亲卫团持着燧发铳在前,三团持火绳鸟铳在后,鱼贯进了城。 四月二十二日正午,天朝大军奇袭归化城,在城主卜石兔汗做内应下,里应外合,轻松拿下整座城池,同时五千天骑加上卜石兔的一万精骑,很快出城拦住那些到处乱窜的牧民,喊话他们不会受到伤害,安心回去。 王城门口,卜石兔领着扎图等人匍匐在地,迎接杨天“尊贵无比的天可汗啊,您忠实的仆人卜石兔,欢迎您的到来。” “顺义王快快请起,”杨天几步上前把卜石兔扶起来,温和的说道“顺义王明大义,知进退,本帅一言九鼎,尔等一脉可以拿着你们的财富,去我天朝本土生活,放心,我天朝绝不会图谋尔等的财富,你们尽可在那安心享福。” 卜石兔暗地松口气,感激的频频感恩叩谢。 科尔沁那些台吉加上卜石兔这一脉,杨天是不会动他们的,一是显示天朝说话算话,二呢,这些蒙人贵族到了山咚,可能一开头很有钱,不过三代下去,他们也就泯然众人矣了。 倏忽间三天过去,归化城一带已是安稳下来,几千俘虏自是被押到各港口跟那些建奴一样做苦力,剩下一万精骑,裁撤三千岁数大的,剩下七千名三十岁以下的,就地开始军训,后续牧场毛织厂也会陆续展开。 归化城王宫,做了杨天的办公室,看着手下呈报上来的各种资料,杨天不由得一挑眉“这周边开垦的田地竟然有近二十万亩?” 随行的农业部副部长张尔宏,站在桌前,说道“是的,大帅,虽然荒废了大半,不过只要翻耕一下,再修缮一下水渠,就可以播种了。” “唔,”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杨天发现归化城汉人不少,各种匠人有上五百,种地的有三万多人“这些汉人……全都运到辽东去,跟他们说,那里沃土无数,能吃饱穿暖住好,干满五年,就可以当天朝百姓了。” “是。” “那些牧民,跟察哈尔科尔沁那边一样,打散重组,到一个个聚居地去,一样的条件,管他们吃饱穿暖住好三年,三年后做正式工人发工资。” “是,大帅!” 张尔宏脸上满是崇拜,对明朝侵扰几百年的蒙人,就这样被大帅给消解了,做牧场毛织厂的工人,能吃饱穿暖,住挡风的房子,那些挑事的贵人又全死了,以后,草原不再是华夏的威胁,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 四月二十六日,十天前从潍港出发,现在赶到归化城的一万新军,加上草原上的一万新军,辽地一万新军,这三万新军已经训练了快两年,也做过实战,已是基本可以跟老军无缝对接。 天朝陆军整编,亲卫团改成亲卫旅,辖原亲卫团加三个新团,共四个团,一团二团三团全部改成一二三旅,每旅辖三个团,宋涛率四团回山咚驻守,暂编为四旅,不过目前就四团这一个老团。 五十门野战炮为一营,一团为一百五十门,杨天的亲卫旅辖四个陆军团,一个炮兵团,共五个军团,一二三旅各三个团加一个炮营,四旅是一个团一个炮营,负责驻守山咚本土。 今年收完麦子后,天朝会继续征兵,年纪在十六岁到二十岁,这次草原,山咚,朝鲜,只要符合条件,试训过关的,全部要了。 这情况要放在明朝,必会被那些文人攻击穷兵黩武,可放在天朝,却是人人踊跃,恨不得去当兵,当兵多好啊,工资高,吃得最好,年年家里还有福利,出去还有脸面儿,姑娘们排队等着嫁大头兵,天朝这个现象要是让那些文人见了,必会不耻加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二十七日,高挂的日头还在东边,归化城外,亲卫旅炮团一百五十门野战炮在四百步外的距离,炮口向上对着归化城,城里城外的所有人全部远远围在这一百五十门野战炮的周围,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这些寒光闪闪的大炮。 杨天带着一群人驻足在炮团西南面二百步一个大斜坡上,除了跟在他身边的随行人员,还有范永斗等八名商人,再加上两名有些精悍气的壮年汉子,这十人每人手里发了个单筒望远镜,正左右来回看着那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跟镜头里有些清晰的归化城。 蓦地“哧哧哧~嘣!!!” “哎吆,俺滴阿嬷啊。” “哎吆,俺滴娘唉。” 几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炮团周围几万人群俱是吓得好一个哆嗦。 望远镜镜头下“咻咻咻~”一百五十颗五斤炮弹划过一道道大体相同的弧线,精准的落在四百步外归化城的东面城头上。 两名汉子中,鼻头长个了大痦子的汉子震惊的大张着嘴巴“……我的天呐,打的……这么准。” “……这才是国之重器,国之重器啊!”范永斗他们看的热血沸腾,特别是范永斗,更是心潮澎湃,澎湃他自己有先见之明,先行投靠了天朝,在他看来,有了这个,打下整个明朝,实在是没什么难处。 这十人正赞叹的功夫“嘣!!!” 又一轮炮击开始…… “嘣!!!” 三轮过去,那两名汉子直接双腿发软半瘫在地上了,痦子男脸色苍白,嘴里喃喃着“这么准……还这么快,这,这还怎么打……” “老范,”范永斗身边一个穿着绸衣短打的矮子兴奋的道“杨大帅将来鼎革,是一定的了。” “哈哈,老王,”范永斗揽着这人,一副哥俩好的作派,得意的笑道“我老范能害你不成,跟着杨大帅走,铁定没错。” 这老王叫王登库,闻言猛点头,他在张家口也是个土棍大商家,其他六人也是一样,本来他们心里还有些疑虑,如今亲眼目睹天朝炮团的威力,俱是放心了,明朝铁定不是对手,别的根本不用看了,那火器的威力早已经听烂了。 这两年,天朝跟杨天的大名他们这些寇老西也是知道的,那是生生打出来的,好家伙,短短不到两年的工夫,打到明朝京城下,逼皇上出来签下城下之盟,灭建奴,灭察哈尔,这又灭了土默特,离一统草原已经不远。 再不搭顺风车,可就没机会啦。这八名商人想的很是明白,杨天肯给他们机会,是人家的恩典,必须要紧紧抓住。 几步上前,王登库第一个跪下磕头如蒜,其他人也赶紧跟上,范永斗心中赞叹,不愧是我老范的老搭档啊,见机的就是快。 王登库伏地恭谨的说道“求大帅开恩,让我王家能为大帅鞍前马后。” “求大帅开恩,我靳良玉也愿意为大帅做牛做马……” 其他人也是赶紧发誓讨好,他们都是跟草原做生意的大户,如今草原已经近乎被杨天一统,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得过来跟杨天拜个山头,只不过这次,是真拜了,这根超级大腿,他们得紧紧抱住不撒手。 “呵呵,诸位请起。” 杨天让他们起来,先没有理他们,只是看向旁边那两个脸上写着满是局促不安的汉子,笑问“两位大人,如何?” 两人抱拳躬身一礼,痦子男恭谨的开口道“大帅的天朝……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旁边那人接着道“小的也是。” “你们啊,”杨天带着他们,边下了斜坡边说道“回去跟王参将张游击说一说,卜石兔我都让他安稳做了富家翁,同是汉人,我杨天更不会食言,只要你们从今往后听话,将来官是做不成了,但是做个富家翁,那是没问题的,我杨天不是好杀之人,特别是对我汉人同胞,这些话,你们回去跟二位将军说一说,三天之内,我要答复。” “是,是,大帅请放心,”痦子男赔着笑道“小的这就赶回张家堡,小的将主一直很是景仰大帅跟天朝,心向往之啊。” 旁边那人也是满脸堆笑,接口道“好叫大帅知晓,我家将主也是景仰大帅的很,小的这就赶回偏头关,三天之内,必会给大帅一个满意的答复。” “唔,如此最好。”杨天瞥了他们一眼,见两人脸上虽赔着笑,却还是有些不好受的意味,知道这两人还是心向大明的,毕竟明朝已经二百多年了。 杨天来到这里六年,查阅了一些明朝的资料,这才知道,朱元璋其实没有前世听闻的那么好杀,最重要的,老朱是唯一一位泥腿子出身的皇帝,建立了历史上最后一个,也是最为正统的,汉人王朝,他翻阅了明律,发现明朝对农民的税收其实不多,只不过封建王朝都是一个德性,到了后来,肯定会烂的要死,他发现啊,老朱对百姓是真不错,而那所谓国家养士二百多年,那些文人,却是诺大明朝被外地欺侮的最根本的罪魁祸首。 这些文人,他们跟藩王争地,跟武将争权,跟皇上争体统,让朱家子孙按照他们的意思来,这里面是有几个牛逼人物出现,像张居正,可从大面上看,明朝从盛到衰,就是被这些文人给祸害的一个长期过程,老朱养了这些文人,给他们最好的待遇,这些文人却是实实在在祸害明朝到死的罪魁祸首。 他们受恩,而不报,反而把这当作理所当然,他们让武将不敢再有武人的真正气质,他们让朱家后代越来越偏激,斗不过就憋在宫里,他们肥了自家,还洋洋得意,浑然不觉这是在挖被他们称之为‘国家养士’中的这个国家,明朝的墙脚,所以他们绝大多数,该死! 不觉间走下斜坡,踏上青草地,杨天单独把这两人叫过来,极为认真的道“二位回去跟你们的将主说,我杨天,将来会留京城朱家一脉,那些藩王,将来只要他们不犯浑,我也会留他们一命。” “咔嚓!”听了杨天这话,痦子男两人心里好像有个莫名的结解开了,两人对视一眼,脸上表情多了几丝真挚的服气,一同恭声道“小人,多谢大帅成全!” 第三百零四章 肉眼可见的大饼 两个汉子走了后,任由那些蒙人汉民在那按顺序登城,好奇的查看归化城东城头,时不时的惊呼声响起“俺滴阿嬷啊,打的这么准!” 杨天要的就是这效果,彻底震慑住这些草原上的蒙人,一传十十传百,让周边这些没有了台吉贵人的部落不敢再作妖,乖乖接受打散后收编,一年两年过去,就不会再有什么部落,只有天朝百姓。 杨天带着范永斗他们回到王宫,带到一个小客厅,和气的让他们坐下说话,八人极是受宠若惊的,小心翼翼挨着半边屁股坐下。 众人坐定后,香茶奉上,杨天当先端起,和气的笑道“来,大家也渴了吧,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小人多谢大帅。” 八人恭谨谢过,他们确实也渴了,也不客气,咕嘟咕嘟喝完,倒是挺痛快,没有那些所谓世家子斯文优雅的作派。 喝完,又续上,杨天这才笑着开口“范永斗,我问你,你范家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虽不知杨天问这话有何用意,范永斗略一沉吟,决定实话实说,有些傲然的说道“不瞒大帅,小的一年下来,除去打点什么的,差不多净挣个十万两吧。” “这么少?”杨天有些愕然,他本以为对方怎么不得挣个百八十万的,不过旋即看到其他人眼馋羡慕的神情,这范家,看来在这八人中是头一份了。 “王登库,你呢?” 王登库赶紧站起,恭声道“小的不如老范,一年下来,净挣个七八万顶天了。” “靳良玉,你家呢?” “回大帅的话,小的一年能挣个六万两左右。” 等一一问过,八人少的能挣个五万两,多的就是范永斗了,十万两。 “哎,我还以为你们挺有钱。”杨天有些失笑着摇头,说道。 八人互相打着眼色,这大帅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辛辛苦苦倒卖草原上的皮货跟牛羊,再卖过去铁器粮草还有各种生活用品等物资,一年下来,五万两到十万两的净利润已经是豪富了。 范永斗壮着胆子问道“大帅此话,不知是何用意?” “你们来,”杨天招手让他们过来,走到东墙边上,看着墙上一副中华地图,指着已经标记为东三省的东北,给八人讲解道“东北产人参,鹿茸,大木,熊掌,熊胆等等,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哧溜~”有人听得吸了口哈喇子,他们当然知道那里有无数的好东西,八名寇老西都是眼睛放光的看着地图上东北处。 杨天见他们上钩了,悠然说道“现在我天朝已经几乎打下整个东北,包括辽地,我问你们,到时候这鹿,熊,狍子等等等等,那些女真人不会这人工养殖,咱们汉人难道做不到人工养殖?” “咱们汉人当然能做到!”王登库说的斩钉截铁。 “这不就结了,”啪一拍巴掌,杨天循循善诱着“你看,我天朝东三省不光是这些,还有各种名贵的中草药,到时候圈出一片地,照样也能养殖,那又是多少利润?” “大帅说得极是。”八人频频点头,他们很是明白这个道理,竭泽而渔,不如养起来,鱼产子,一年一年循环着卖。 范永斗暗地盘算着要是成功养殖那鹿,一只鹿浑身上下都是宝,这得是多大的利润?想想他就激动的发抖。 杨天这几句话,就像打开了一扇窗户,窗户外是他们以前没接触过的世界。 “东北现在就像一座无穷无尽的宝山,我需要有人跟我一起去开采这山,不知八位?” “大帅!”范永斗噗通跪下,王登库等人也是噗通跟着跪下,“小人愿意为大帅出一份力,求大帅万万成全!” “哈哈,诸位快快请起。” 上前亲切的把八人扶起来,回到原位坐下,杨天再给八人加了一道重利“诸位,那吉林跟黑龙江两省,我会设置无数个农庄,十年内农庄的出产,在保证庄户吃饱的前提下,剩下七成是你们的,三成是我的。” “咣当!”王登库本来屁股就没坐稳,听到这话,一下子幸福的跌地上了,刚才那两个什么省可是比山西大多了,整整有两个半山西大啊,七成!他要幸福的晕过去了,范永斗靳良玉他们也是差不多作派,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们只觉得眼前漫天金光闪闪,那都是无数的粮食啊。 “大,大帅,”靳良玉干咽口唾沫,脸露贪婪之色“那十年后呢?” 杨天瞥他一眼,淡淡道“十年后,那些庄户就解放了,他们会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怎么?十年的时间,还不知足?” “不,不敢,知足了,知足了。”靳良玉干笑道。 范永斗悄悄的抹了靳良玉一眼,十年,两个半山西大的地盘,庄稼出产的七成就只他们八家分,还不知足?真你娘的脑残。 “大帅,我范家愿意竭力报效天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大帅对小人的恩德。” “大帅,我,我王家也是…………” “还有我靳家…………” 其他人也是赶紧表态,赌咒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可不是么,他们谁都清楚,将来谁家出的力多,那如海般的好处就更多一分。 “好!”杨天微笑着点头,貌似很是满意这八人的忠心“你们现在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我多搞粮食,当然了,草原上这些出产,你们也可以倒卖过去,只不过这价钱嘛……” “小的明白,”范永斗当先表忠心“小的既然是天朝子民,自然不能像以前忽悠那些蒙人一样,价钱,大帅您看比关内高一成,如何?” “啧啧,看看人老范这觉悟,”杨天看上去很是‘开心’“范家出了多少力,本帅都记在心上,不错,老范你非常不错!” “大帅,我…………” 那七人也是赶紧表态,羡慕嫉妒恨的瞅了眼一旁得意洋洋的范永斗,老范脑子转悠的就是快,虽然不能做到像以前那样的暴利,可现在几乎整个草原都是天朝的,薄利多销啊,还是能赚不少,而且还能讨好杨大帅。 王登库他们不服不行。 杨天也是心下感叹,他用了香喷喷的诱饵钓鱼,可这八条鱼何尝不是肥了自家呢。 商量完具体细节,第二天,八人就往回走,来时一人带着三个仆人,回去时,一人身边有十辆马车,一百零三名仆人,年轻仆人。 第三百零五章 不知何意的安排 归化城周边的土默川,无数的沃土,有些湿润的气候,使得这里很适合播种庄稼蔬菜等物,当然,也就适合种点别的。 一片有十亩大小的庄稼地,旁边是一片黄澄澄的麦浪,这地里,是一大片红色,白色交织的花,好看的煞人眼球,看上去让人很是心情愉悦,包括来这视察的天朝大帅杨天。 一个时辰前,杨天视察到这里,看到庄稼地里竟有这一片赏心悦目的花卉,欣赏花的同时有些纳闷,这么好的地不种庄稼却种花,这也太奢侈了吧? 一问之下,随行的张云拓不以为意的说道“哦,大帅您不认识这御米?这御米的种子可是好东西,用做熬粥,榨油,药用俱是上上品。” “玉米?”杨天听得糊涂了,玉米能长这样?有这种类? “哈哈,大帅您误会了,”一旁的陈清平跟着解释道“不是咱们天朝那个玉米,是御书房的御,这东西也叫罂粟……” “你说什么!?” 杨天右手突得死死抓住陈清平的手腕,脸色有些铁青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这个,叫什么?” 随行人员俱是有些噤若寒蝉,他们可真没见过杨天失态成这样过,他们眼中的大帅,一向是有风趣,有严厉,有淡然平和,有大气仁爱,可就是没有现在这有些愤怒骇人的状态。 陈清平也是有点害怕了,他不敢看此时杨天凌厉的眼睛,小声喏喏道“回大帅的话,这个,这个确实叫罂粟啊。” “轰隆隆!!!” 仿如一道雷霆猛地劈到杨天头上,劈的他不由有些头晕目眩,松开紧紧抓住的右手,杨天看向张云拓,张云拓虽然有些惧色,还是懵懂的点头“大帅,这确实是罂粟,这花开过之后,会结果实,到时候用小刀割开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干了后是一块块的,颜色有些黑,有时也有些褐色,这东西不是好东西,人吃了后会得病,医经上早就阐明这罂粟有毒也有利,就是那罂粟种子了,这种子确实是好东西,功能…………” 杨天听得怔愣住,张云拓滔滔不绝讲解的当口,路边有人用带着山西方言的官话大声插话道“这位先生说错了,罂粟种子确实是好东西,不过那也不尽是有毒之物。” 杨天跟众人都是扭头看向路边那人,见是个梳着辫子个不高的蒙人,看上去应该不到四十,有些褶子的脸上此时的表情,似是愉悦,似是有些恍惚,好像飘飘然,杨天蓦地感觉有些不对头。 “胡说八道!”被人打断加质疑,张云拓的麻子脸有些涨红,猛地抬高声音“谁在胡说,多少本先贤着作的医经上都说过,天地万物阴阳调和,这罂粟也是一样,他的果汁,粟壳都带着毒性,可种子却是味甘平无毒,用作熬粥榨油俱是上上佳品,主治……” “嘿嘿嘿,”那蒙人‘胆子’真不小,杨天这一行人可大都是些年轻行伍之辈,杀过多少人,身上自是有煞气在,可此人竟毫不害怕,这会反而伸手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就要走上前…… “锵锵锵!” 李全带着三名护卫拔刀在手,拦在此人面前,漠然盯着他“你是谁?” 被四把刀指着,这人脸上表情似是一点也不在乎,一双迷离的眯缝小眼左右睨了眼李全等四名亲卫,嘿嘿怪笑着“哈哈,我是谁?”抬手指着自己鼻子“我是神……呃,不对,我是谁来着?啊,是了,我是纳里,嘿嘿嘿……” 杨天这时候看出些什么来了“李全,放他过来。” “是。” “你说,”张云拓跟陈清平俱是不服气的看着晃晃悠悠走过来的纳里“那吸食之后,能让人头痛欲裂,甚至害人性命,怎么就没毒了?哼!” “嘿嘿嘿……”迷离的笑着,纳里摊开攥着的右手,手心上是两块棕色的条状软膏“这乳块,就是那罂粟做的,嘿嘿嘿……他可没毒,他能让人开心,能让纳里开心,能让纳里忘掉一切的烦恼,嘿嘿嘿……” 这时候,杨天确定了,而张云拓跟陈清平两人却一人拿起一块软膏,凑眼前细瞧,又闻了闻,俱是有些疑惑不解,喃喃着“不对啊,没有刺鼻气味,也不是黑色或者褐色,这不应该是罂粟的……” “你们放,放屁!”纳里摇头晃脑着,大声嚷道“这就是,我纳里是,是天才,呵呵呵……我是天才,我把他们晾干了用铁锅煮了后,酵,酵了呵呵呵……” “呃……”张云拓跟陈清平对视一眼,都很是沮丧,看来医经上写错了,原来这人不是吃的生,那看来熬煮后会没有毒? “呵呵,”杨天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这时候开口道“张云拓,陈清平,你们没有错,那罂粟的确实有毒,不管是生的还是熬煮发酵过后的,”指着还在摇头晃脑的纳里“你们看看这人,精神恍惚,眼神迷离,嘿嘿傻笑,正常么?” “喔……”两人恍然大悟,凝神细看,还真是如大帅所说,看对方那嘴角,口水都向下流成一条线了,也不知道擦一擦,这人看来确实有些‘疯魔’了。 “李全,”杨天淡淡吩咐道“把这人关起来。” “是。” “呃,你们别碰我,我是天,你敢碰天吗,呃嘿嘿嘿……”眼神涣散,怪笑连连,纳里半瘫着身子被两名亲卫拖了下去。 “啧啧,”见如此丑态,张云拓两人看的不禁摇头,“这就叫自食其果啊……” “张云拓,陈清平,我问你们,这罂粟,在我中华有多少年了?” “回大帅的话,此物在我中华的记载,最少怕是有六百年了,很多医学上的先贤都介绍过此物,他的种子确实是好东西,不论是作为食用还是药用,可其他包括壳,等物,初食有些不适,但是次数多了能让人成瘾且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先贤们谓之为毒品。” “唔……”听了张云拓的解释,杨天只是简单的点下头,吩咐李全派人把这块田地看管起来,任谁都不能从这地里摘走一朵花,经此事一闹,杨天貌似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转身往回走,其他人赶紧跟上。 “张云拓陈清平,牛痘接种工作如何了?” 陈清平恭谨的回道“禀大帅,已经接种万人了,到今年年底,整个天朝子民都会接上牛痘。” 张云拓在旁跟其他人俱是崇拜的看着杨天,他们经过反复试验,确实牛痘对预防天花有十成的功效,在这些医疗人员看来,这就是奇迹啊,他们大帅创造的奇迹。 杨天听了后,二话不说第一个接种,有了他的带头,从军队开始,牛痘接种工作已经顺利开展。 杨天浅浅笑着“呵呵,这项艰巨的工作就辛苦你们了,记住,接种时一定要注意卫生,千万不能马虎,这可是造福亿万百姓的大事!” “是!” 随行的医疗人员俱是一脸肃穆跟光荣的表情,肆虐无数人的瘟疫之一,天花,眼看要由他们亲手给完全杜绝后患,以后,亿万百姓不会再为此担惊受怕,不会再有无数病死之人,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这又是多么的神圣! 杨天与随行人员一路说笑着,回到归化城,时间过了一个时辰,纳里终于醒了,杨天让人把他带到办公室,单独问了问…… 随后杨天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土默川周边二十万亩大半荒废的耕地,单独划出十万亩不种庄稼,另作他用,召集一干庄户,同时成立一个独立营建制单位,负责这些田亩跟庄户的保护兼监督,这些庄户的负责人除了两位天朝系统的年轻人外,还有一人,是个蒙人。 注罂粟,很早以前就传入华夏,古代医者先贤早已知道他的优缺点,在草原,陕西云南有大量种植。 晾干,也就是生鸦片,古已有之,熟鸦片的问世,应该就在这时候或者几十年后的印度,有人巧合性的熬煮发酵出来。 罂粟种,确实是调味用药佳品,无毒,整个罂粟身上唯一无毒反而有益处的部位,甚至用种子榨的油,作为贡品进贡宫中,供皇室宗亲享用。 第三百零六章 信心爆棚 五月的土默川,天气晴朗,和风徐徐,一行庞大的队伍向东面多伦草原方向走着,上万匹马,轻松驮起三万多归化城汉人不多的家当,他们要经多伦,过察哈尔,到达辽东,不,现在叫什么天朝的辽宁省了。 到了那里,他们会吃饱穿暖住好,在农庄里干满五年,五年后,会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听那些和善可亲的天朝官爷说,那里沃土无数,随便抓起捏一把就出油,五年后成了正式的天朝子民,最多交两成的租子,剩下的就全是自家的了,这些近乎农奴的百姓,他们脸上有了不曾有过的希望。 归化城西面的草原上,一行人马且走了四五日,今天是五月初一,天骑一营,一人双马,亲卫旅二团一营,加上一百辆四马大车,已然走到宁夏卫东面二百里处。 “轰隆隆!” 西面八百步外,五千骑兵打马而来,看方向,目标就是这一行天朝军队。 头前一辆马车,架了个丈高的四方台子,营长关二持着单筒望远镜观望了片刻“传令,我方到五百步,摆成战时阵型。” “是!” 七百步了,一百辆四马大车开始呈横排二十五辆,竖四的松散阵型,每辆车除了两名车夫外,周边环绕有十名持着燧发铳的士兵,而一营的天骑,在马车阵的后方五十步。 六百步,对面五千骑兵还是在一起,没有分开的意思,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了…… 关二见对方还是拧在一起,呈横排三百骑的架势,果断下令“全营呈单面射击阵型!” “是!” 命令下达,马车停,除了二百名战友车夫,其他一千名士兵全部来到头排马车后,呈四百,四百,二百的三排阵型。 这时已是一百五十步了,关二猛地挥下手中红枪“射击!!!” “嗒~砰砰砰!” 头排四百颗铅弹极速出膛,“噗噗噗噗!”“咔嚓咔嚓咔嚓!” 第一排三百骑兵当即有二百五十多骑,上半身几乎齐整的向后一仰,瞬间响起人的痛呼声,夹杂着一些马儿的痛叫“啊!!!昂儿!!!” 头排士兵射击完毕,接过二排同伴准备好的燧发铳“嗒~砰!” 二排负责递枪,三排是一个营里最精锐的士兵,他们装填弹药最快,有效循环“嗒~砰!” “咔嚓!” 铅弹极速穿透骑兵身上的皮衣,穿过血肉砸断骨头,砸破内脏,剧痛瞬间蔓延全身,痛的人暴吼“……啊!!!” 不到十五秒过去,头三排骑兵已是死伤殆尽。 “快,快撤!”后面一个蒙人壮汉扬起马鞭就要勒马转身,阵列中,从开始勒马转身到完全转过身,熟手需要八秒,再到加速逃跑,再多加七八秒,十五秒,足够再开火三轮了“射击!!!” “嗒~砰!” “昂儿!!!” “咔嚓!啊啊!” 一百七十步内,八排近两千五百骑兵全部受到时时刻刻死亡的威胁,看着同伴时不时被击中的惨状,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群牧民崩溃了“恶魔!快跑啊……” 生命潜能瞬间激发,终于转过身来了,马鞭挥下,双脚一夹马腹“驾!!!” “昂儿~昂儿~昂儿!!!” 马儿在恐惧死亡的本能加背上主人的催促下,速度瞬间飙到八十迈,“哒哒哒哒哒~”近三千骑打马狂奔,只留下两千出头的同伴,永远的埋骨此处。 “嘿,”枪声停了,吕风在后面扬起手中红缨枪“该咱们了,追!” “轰!轰!轰隆隆!!!” 一人双马,天骑一营开始追击,五月初一,宁夏卫东面的大部落,火赤部五千骑兵被天朝军队击溃,损失惨重,只回来不到两千骑,天朝的威名,开始在宁夏卫周边草原显现。 五月初一,偏头关的参将王生跟张家堡的游击张德秘密来到归化城。 “呵呵,两位将军请放心,将来,两位尽可以安心在我天朝做个富家翁。” “本,在下多谢大帅成全。” 初一,上午的小琉球周边海面,很是有些风平浪静,不时有几只海鸥飞过,北岸南岸两处避风港口,先是南岸,十艘红毛番炮舰杵在海面上,蓦地,五艘天朝炮舰灵活的拐进避风港“嘣嘣嘣!” “咚!咔啦!” “嘣!!!” “嘣!!!” 岸边北面不远一处刚建了底座的城池,不,是寨子,近千名红毛番无助的看着海面,凄凉的眼神随着海面上炮弹的轨迹来回瞄着“欧!上帝……” “咔嚓!咔嚓!咔嚓!”船体的洞眼越来越多。 半个时辰过去了,十艘尼德兰炮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入海里,五艘天朝炮舰潇洒的划桨转身,扭扭屁股出了港口。 北岸,郑芝龙等十七芝站在寨子高处,怒火中烧的看着岸边海面上,十艘天朝炮舰极度嚣张跋扈的闯入港口“嘣!!!” “咔嚓!”碎木片子乱飞,打穿的洞眼处处,船体开始进水…… 从上午辰时到下午酉时,“嘣!!!”了整整一个大白天,二百三十八条郑家水师战船被彻底轰烂,沉入海中。 郑芝龙他们早已经无力的回到聚义厅,站那看已没有意义,聊做安慰,郑芝龙有些庆幸的低声喃喃“还好老家跟巴达维亚那里还有二百来条船。” 以琉球岛为基点,天朝海军共四十艘炮舰,四个军团全部出动,向西,向南,向东,全面劫掠海上,一时间,葡萄牙,荷兰,西班牙,偶尔的英国船只,还有郑芝龙他们的船只,只要是来到马六甲海峡向北到蚝镜,小琉球,吕宋岛的区域,除了西班牙的商船,在整个五月,全都是被这些人称为‘野蛮海盗’的天朝海军所劫掠。 。 。 撒入火药粉,放入铅弹,用捅条捅实,火门处撒上少量火药粉,点燃的火绳,一根重达二十斤的火绳枪架在一具三角木叉上,扣动扳机,不,是弯钩,燃烧的火绳很是缓慢的接触到火门上的火药粉“哧哧~砰!” 铅弹咻的一下出膛,“咔啦!”击穿八十步外,挂着薄铁板的木靶。 “报,皇上,八十步,破甲!” 一阵急促的鼓掌声响起“哈哈哈,好,好啊,哈哈哈……” 皇城东北角大校场,十名佛朗机人,一群匠人,加上王体乾带着一干人等陪着,天启很是开心的看着刚才的试枪“八十步破甲,八十步破甲啊,哈哈哈,朕也有了,杨天,你给朕等着,哈哈哈……” 王体乾在一旁喜滋滋的,一脸老褶子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万岁爷,老奴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大明中兴有望了。” “哈哈,”天启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扔给王体乾“爱卿这一个多月辛苦了,有功,有功!” “老奴谢万岁爷的赏!”美滋滋的双手恭敬的接过,王体乾喜笑颜开的脸上,一双眼纹密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危险的目光“万岁爷,大明喜事是有,可同样有隐忧啊。” “爱卿,如今正是众志成城的时候,有些事,就不要再计较了吧。”天启心知肚明王体乾说的是什么,一个月前,他派人去无锡捉拿顾元石三人,谁想此三人竟抗旨不尊,私下扣押那些缇骑,同时高攀龙又上本说明原委,天启听了后,有些心动,毕竟要是那什么郑芝龙真能打败天朝的水师,进而骚扰天朝沿海各地,那对大明绝对有好处。 可王体乾顾秉谦他们不同意,万一那郑什么龙打不过天朝水师,再惹怒那杨天怎么办?重要的是这眼看是打压东林党的好机会,怎么能嘎然而止呢,于是,双方又开始大肆攻诘,本来这是个秘密,可没过两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南方小琉球那有一支海上义师,要为了大明为了皇上,去击溃天朝的水师,多么大仁大义啊。 “爱卿啊,”天启和颜悦色看着王体乾“这件事先放放,朕问你,这火绳枪,一个月可以打造多少杆?” 王体乾早就问过那些佛朗机人跟官坊匠人,已经很是清楚“回万岁爷,这火绳枪其实不难打造,一月可以打造一百杆,过半年后,咱们的官坊应该可以月产二百杆,至于那红夷重炮,再有两个月就可以月产十门以上。” 天启默默算了下,一年半后,差不多就有三千多杆火绳枪了,火炮也能有近二百门了,这速度已经比之前快了无数倍,不过他还是感到不满意“会打造火绳枪的匠人怎么会这么少?” “回万岁爷,”王体乾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之前为了造炮,匠人们全部聚到天津去了,前年……” “该死的杨天!” 天启恨恨的骂了句,可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有件事不明白“爱卿,这些佛朗机人不会打造那什么野战炮么?” “这,万岁爷,老奴问过他们,他们说不可能,他们说在他们的家乡,也没有什么四匹马就能拉着到处跑的野战炮。” “不可能,可天朝有啊……”自语了几句,天启也知道不能强求,如今有了这两样东西,已是天赐,想到这,他心中的一点郁闷尽去,负手看天,一脸的信心满满“杨天,哼!等着吧,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嘿,朕就好比那越王,卧薪尝胆,大明,必会在朕的手里中兴!” 王体乾在一旁老脸开花,适时的拍着马屁“万岁爷圣明天纵,必是我大明中兴之主,开大明二度盛世,扬我国威!” “啊,哈哈哈……” 第三百零八章 杨天的讲解 通明的灯火下,一颗金黄色神仙丸,一块黄色软膏,一块棕色软膏,俱是向外散发着妖异般的光芒。 罗雅各那双略显灰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警惕跟恐惧,看着桌面上这看似三样,实则一样的东西,他知道,那块棕色,没有异味,那块黄色,略微向外发散着甜香,而那颗神仙丸,在他的眼里,就是世间最最甜美却又最最丑恶的东西。 干咽了口唾沫,罗雅各不敢再看向那致命的诱惑“我主啊,卑微的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哦?你说。”坐回到桌后,杨天淡淡道。 “是,这神仙丸明明也是那罂粟做的,为何安德烈吸了后反而精神抖擞,吃的香睡得香?” “呵呵,”杨天抬手捏起那颗神仙丸,托在手心上,闻着那淡淡的香甜味道,悠然说道“这神仙丸,主体虽然是罂粟的,可里面却真的加了不少极品中草药,吃了后,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奇怪。” “那,那这东西真的没毒么?”罗雅各禁不住想知道答案。 “怎么可能没毒,”平静的脸色,缓缓的语调,微翘的嘴角,此时的杨天,让罗雅各突得感觉有些陌生跟恐惧,“我估计,这神仙丸三天吸一颗,十年内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是一天一颗,呵呵,五年内应该就能出问题……” 是啊,这么甜美‘无毒’的东西,上瘾后,一天一颗,不是很…… 想到这,罗雅各瞬间浑身有些发冷,右手不由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杨天把他们分别装起来收好,抬手挥散了那丝甜香,见罗雅各那恐惧的表情,玩味的笑道“罗雅各,你就是想吃都吃不到,这东西可是我给那些国王女皇等真正的贵族准备的极品见面礼,你可不算喔~” 罗雅各干笑两声,没有接这话,这要命的玩意,还是少看为妙。 收好后,杨天起身来到挂着的世界地图前面,罗雅各连忙上前,递给杨天一根短尺。 短尺点着地图上西班牙的地理位置“罗雅各,我考考你,天朝为何要与大佛朗机结盟?” “嗯……尊贵的陛下,我认为有三点。” “说来听听。” “是,”一边整理下脑中思路,罗雅各一边说道“第一点,我天朝跟其他国家结盟,最好是实力弱于我方,但是又有一定实力跟野心的国家,这一点,大佛朗机正适合,它曾经辉煌过,尝到过大权在握的滋味,虽然它现在开始走下坡路,可既然碰到这么好的机会,我认为它肯定不会错过。” “不错,继续说。”杨天赞许的点头。 “是,第二点,虽然咱们天朝目前硬实力很强,可毕竟我天朝海军没出过远门,大佛朗机航海已经超过百年,他们的经验丰富,路线图也全,跟他们合作,我天朝能最大限度的学习跟规避危险。” 杨天又是点头“说得好,继续。” “是,”受到杨天的鼓励,罗雅各显然是心里很是鼓舞,自信的继续道“第三点,我想是金银了,特别是银子,大佛朗机航海这一百多年,他们不知聚敛了多少财富,据我们,哦,不是,据教会估计,起码得有五十亿两白银涌到大佛朗机。” “嘿,真要命,这么多银子……”虽然听过,但是再听,杨天还是有些震撼,不过他表情还是淡淡的“罗雅各,金子银子虽然重要,不过也就那么回事,不值得咱们付出太多的代价。” “???”看来这第三点自己说的不对,罗雅各疑惑了,金银怎么不重要,那可是全世界的硬通货啊。 不过罗雅各知道在杨天面前,有不懂的就问,没必要憋着“尊贵的陛下,金银财宝……可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国家都爱的啊。” “哦?”杨天看着一脑袋问号的罗雅各,说道“那我问你,罗雅各,一斤金子,一斤米面,你选择哪个?” “当然是一斤金子了。”罗雅各觉得这还用想么,一斤金子能买多少米面啊。 “呵呵,为什么是金子?”杨天淡淡反问道。 “因为一斤金子能买,嗯……”罗雅各暗地算了算“能买一百五十多石米面了。” “嗯,不少了,那我问你,在一个无人岛上,什么都没有,给你一斤金子,一斤米面,你选择哪个?” “尊贵的陛下,您这问题在我看来,是一个哲学性问题,这两者之间根本不搭边啊。”罗雅各禁不住摇头分辩,在他看来,金子跟米面怎么能扯到特定条件上呢。 “咦?等等……”罗雅各脑中突得有一丝灵光一闪而过。 “呵呵。”杨天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呜呜~”有些燥意的晚风,突兀的冲进王宫,吹得四周挂着的油灯一阵摇晃,映得罗雅各的脸上阴暗不定,过了好半响,他脸上表情似有所悟。 “我主啊,您是说,这世界上……永远是值钱的物品最重要,而金子银子,只不过代表的是一种……钱的符号?或者说代表?” “可以称之为货币。” “对对,货币!”罗雅各觉得这词用的太好了,精练! 这时候,李全跟几名亲卫也禁不住悄悄挪近几步,他们一直都在学习,一直都在求知,他们觉得罗雅各刚才讲的没毛病,可经他们大帅这么一比喻,还真的是有问题嗳,可他们又具体讲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李全你们也过来听听,”杨天示意让他们都靠过来,手中短尺在世界地图上比划着,说道“你们要知道,物品,永远是最值钱的,将来咱们殖民海外,吃是第一位,穿,住是第二位,行是第三位,至于金银,”杨天脸色变得很是严肃,看似在告诫李全他们“记住,金银永远不是最贵重的东西,有关吃,穿,住,行,这四样的所有物品,才是咱们天朝应该做的。” “是!”李全他们下意识应是,虽然还是有些糊涂不解,可既然大帅说了,就肯定是真理。 “可是,”罗雅各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我主啊,金银……也是很重要的啊。” “我没说金银不重要,只不过重要的程度也就那样罢了。” 见罗雅各跟李全他们还是迷惑不解,杨天问了他们一个问题“我问你们,天朝现在一石米多少钱?” “报告大帅,”李全抢先回答道“一石米值一两银子。” “好,那我问你们,还是跟刚才类似的问题,一两银子值一石米,假如天朝总共有一百石米,需要一百两吧?” “嗯。”众人齐齐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手中短尺点着地图上这些海洋沿岸,杨天缓缓说道“假如咱们天朝从外面运回了一千两银子,能买多少石米?” “一千石啊。”柱子抢着说道。 “不对,”李全跟在杨天身边久了,见识已是不凡,“刚才大帅说天朝总共就有一百石米,银子多了,可米还是那些……” “啪!”猛地一拍巴掌,李全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杨天“大帅,我明白了,金子也好,银子也好,多了少了,只是个象征而已,咱们天朝最应该做的是让那米不受金银多少的影响,做到能符合百姓们当前的购买力。” “啪~啪~啪!” 杨天一脸欣慰的鼓起掌来,其他人这时候也大都明白了,原来如此,那看来金银还真不是最重要的。 “不错,李全说的很对,”比划着地图上这些地点,杨天给他们细细分说“金银就好比那硬通货,可你们说,硬通货多了,可物品还是那些,这硬通货就会贬值,所以咱们必须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货币体系,金银铜这三样简单的靠重量的体系,必须要舍弃,” 众人这时候是真的听明白了。 “就说那日笨,盛产金银铜,可我为什么不急着去攻打他们?因为咱们天朝的金银铜够用了,招远有金银矿,平度也有银矿,还有咱们这几年抢的,挣的,不少了,铜料现在跟南直隶江西那边买,也没人不敢卖,所以我不急着攻打日笨,就是将来打下来,铜咱们天朝急需,金银就不必非要过度开采了,你们记住,以后这矿产,铜铁锡铝这四大样比金银重要,知道吗?” “是!”李全他们这次应的很是响亮,他们是真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可是,尊贵的陛下,”罗雅各还是好奇刚才那个问题“那您说跟大佛朗机结盟的第三点不是金银,是什么呢?” “是金银,不过不是你认为的金银,”杨天看着地图上的西班牙“罗雅各你不是说,尼德兰,小佛朗机还有那不列颠的海军,都强过大佛朗机的海军么,可与天朝结盟后,尼德兰,不列颠,小佛朗机,他们的海军会被我军击溃,东方是他们经济的主要来源,一旦没了,而大佛朗机一家独大,我问你们,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罗雅各听得若有所悟,喃喃自语“……尼德兰他们几个国家的经济会慢慢崩溃,而大佛朗机会重新崛起,要么,大佛朗机会短时间内就掌握欧罗巴的经济命脉,一家独大,要么,他们会向大佛朗机宣战……” “不错,”杨天用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口吻,悠然说道“他们肯定会宣战,只要他们没了大半海军,到时候,欧罗巴战火重燃,呵呵……” “…………”罗雅各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好像是想通了,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副世界地图,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第三百零九章 嘣!!!!!! “安德烈,六月初一,我天朝准时接收整个吕宋岛,到时我会派使者跟你一起回大佛朗机。” “好的,大帅阁下,您请放心,我回去后,会很快安排好,山高水长,不要远送了。” “哈哈,你这汉话说的,也罢,意思本帅懂了,那我就不送了。” “大帅告辞。” 第二天,五月初六一大早,归化城外,杨天目送安德烈一行人远去。 “走吧,咦……”杨天刚要带手下回城,忽然余光看见远处天边,乌怏怏漫天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近。 清晨的空气中,一股燥意涌动,乌云越来越近,杨天看清楚了,不是云,是一大片各式飞禽…… “奇怪……”他抬头看看时辰,巳时还没到,喃喃道“这么多鸟凑一块……难道是哪里地震了?” 京城“…………嘣!!!!!!” 五月初六一早,卯时刚过,皇城西侧的锦衣卫衙门,几名千户点完卯,谈笑几句,就各回各的辖区。 一名左脸颊上长了个大痦子的飞鱼服千户,带着四名手下骑马走过衙门前街道口,道口处正有两名一高一矮,青布短打的年轻人站在路西一间包子铺前,看样是要买包子。 “驾~驾~”这名千户目不斜视的打马走过。 “呵呵,”两名年轻人中,个高那人不经意的瞥了那千户一眼“以为有了火绳枪跟大炮,就有了希望了……” 旁边同伴不屑的撇撇嘴“鼠目寸光,既然如此咱们走吧,给他机会了,他不要,不勉强。” “老三,你说他会不会向上面揭发咱们?” “不会,他没那胆,像这种人精,没把握的事,他不敢干。” 说话间,两名年轻人走远了…… 京城内城,西城区最北面,贴近整个内城的中段,天朝大使馆就在此,周围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天启安排在此处,最主要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派了几名东厂番子暗地监视着。 一大早,过了早饭的时辰,张小三带着两人出了大使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袱,出门口左转,走了五十步,到了一间很是破旧的四合院前…… “哎,真他娘的无聊……”后面三名乔装打扮的番子,无趣的看着张小三三人叫开门,进了院子。 一名番子发着牢骚“不能抓,只能看,还看不出什么来,真他娘的没劲。” “行了,”同伴也是撇撇嘴,转身就走“走吧。” “嗳,老大,一会抓不抓那户人家?” “抓个屁,那户人家就是个孤寡的老婆子,你抓她干啥?你想吃奶啊?” “哈哈,我看老曲就是想吃奶。” “草……” 。 。 。 “胡大娘,这些东西你拿着。” “小三啊,大娘……真谢谢你了。” 破旧的堂屋,一身破旧的衣裳,年高的胡大娘,一脸的沧桑,正抬手抹着泪,身边一张破旧的方桌上,摆放着米,油,干菜,五斤猪肉。 张小三抬手帮胡大娘抹去泪水,温和的笑着“大娘啊,你千万别见外,以后家里需要搭把手的,你尽管去大使馆门口喊一声。” “哎,哎,好孩子,三啊,大娘想问你,你们天朝的老百姓,真的能吃饱么?” “哈哈,大娘啊,我还能骗你不成?”张小三看着向南的大门口,南面就是天朝了,快两年了,爹跟娘,哥哥嫂嫂肯定过的挺好,可还是禁不住想他们,想全哥,想大帅。 “咦?” 张小三三人突得出了屋门,看着天空。 “咦?” 三名无所事事的番子,抬头看着天上。 “咦?” 京城内外的人们,很多人在各种场合,也是看着天上…… 。 。 。 乾清宫东暖阁,难得的闲天,吃过早膳,天启正跟如贵人还有两人的儿子朱慈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天启逗弄了会白白胖胖的儿子,朱慈炅咯咯咯的笑着,如梅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从没想过,她这个从小被人卖到妓院去的女子,有一天竟然能生下皇子,她的儿子,竟然有机会做皇帝,她没感觉到惊喜,反而感到极度的恐惧,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有了儿子,皇上又宠自己,她已经很知足了,可外面那些官员却不放过她,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让她的心里伤痕累累。 她感到委屈,她只是个从小被人训练用来取悦男人的工具罢了,幸好,后来皇上跟王公公又压住了这些东林党,不然的话,想想那后果…… 如梅幸福的看向父子两人。 “哎……” 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如梅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上前,双手十根手指温柔有力的按在天启的肩膀上。 “唔,舒服,”天启闭目享受了一会,开口道“如梅,你知道吗,那反贼已经快要征服整个草原了,昨天快马来报,说他已经打下归化城,虎墩兔跟顺义王都被他拿下了,剩下那些小部落,还不是早晚的事,朕愁啊……一旦打下草原,没了外族的威胁,朕真怕他撕毁国契……朕,还没准备好啊……” “火绳枪打造缓慢,大炮更是还没影,明明朕的大明领土这么广大,那反贼一开始只是区区四府,可,可为何会这样……” “……皇上,”凑到天启耳边,如梅小声道着“奴家一女流之辈,本不该妄议国政……” “唔,朕赦你无罪,你说。”天启有些好奇她能说什么。 “是,奴家只是听说,那九边重镇不是有匠人么……” 红唇吐气如兰,吹得天启耳边有些痒,也吹得天启心中豁然开朗。 “哈哈,对啊,九边之地匠人不少,要是把他们都调到京城,那火绳枪又不是多难打造,这产量不就上去了么,哈哈哈……” “吧唧!”天启起身,回头猛地亲了一口如梅。 “哎呀。”如梅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看来她想的办法能用,本来她还有些不安,这么简单的法子,皇上跟那些大臣们,不会想不到,可看样子,还真的是没想到。 “不行,”天启兴奋的来回踱着步,“这么大的功劳,朕要封赏你,对,升为贵妃,朕要封如梅你当皇贵妃。” “皇上,”如梅痴痴的看着天启“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爱妃!” “皇上!” 两人激动的相拥相偎,过了半响…… “爱妃,外面天气不错,咱们去御花园赏花如何?” “嗯,奴家听你的。” “说多少遍了,要说臣妾。” “是,……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哈哈哈,走。” 天启牵着如梅,奶娘抱着朱慈炅,后面跟着几名宫女宦官,刚刚出了东暖阁门口。 “咦?” 天启,如梅,奶娘宫女宦官,连刚过了百日的朱慈炅,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天上…… 辰时过半,未到巳时,一束直冲天际的灰色天柱,从宣武门附近冲天而起,紧接着“……嘣!!!!!!” 第三百一十章 生离死别 深灰色的天柱,直冲天际! 乾清宫东暖阁,在紫禁城中轴线东面,紫禁城外围是皇城,皇城外围方是内城,宣武门开在内城南城墙西侧,距东暖阁直线距离起码超过两千步,可天启他们却看的一清二楚,真的像一根天柱,直插云霄。 “…………” 没等天启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嘣!!!!!!”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出现。 。 。 。 时间回到十秒钟之前,皇城东北角,万历当年最宠爱的郑贵妃,在一座宫殿外面,跟两名老宫女也是仰头看着这根天柱。 眼角虽布满鱼尾纹,可还是能看出郑贵妃年轻时候的容颜,必是端庄美丽。 郑贵妃三人目瞪口呆的同时,突然闻到一丝有些刺鼻的味道,就在这时,三人头上,对三人来说是高空,可其实还是低空的空中“嘣!!!!!!” 东北角皇城外,有一身穿粗布衣裳的老汉正抬头看着头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自己的头上‘高空’,忽然有一大捧红火瞬间闪现而过,紧接着他的耳朵里就听见一声“嘣!!!!!!” “噗通”老汉狼狈的被声浪震倒在地,两边耳朵嗡嗡作响,一脸老褶子的脸上布满恐惧,嘴里毫无意义的大喊大叫着“俺滴娘唉,天爷发火啦……” 。 。 。 像是老天爷在发怒的声浪,瞬间响彻整个京城上下人等,几乎在天‘吼’的同时,“轰隆隆!!!!!!”宣武门跟附近的王恭厂周边,突得犹如天崩地裂,一道冲天的红光一闪而过后,胡同,四合院,商铺,全部瞬间倒塌,参天大树,也是瞬间倒拔在天上,“轰!!!”四散到各处。 “昂儿!!!”附近的象房坍塌,有七头大象被生生震死,剩下十八头交趾等国进贡的大象受惊下,狂奔而出,四散奔逃。 漫天的尘土飞扬,“嗤啦”声不绝入耳,“咔嚓!!!”宣武门附近城墙,还有内城西城墙南段,大小不一的裂纹密布。 。 。 。 “嘣!!!!!!” 人,鸡鸭鹅猪,布匹,柜台,家具…… 一瞬间全部解体,全部被崩散在天上,犹如灰红色的天幕。 。 。 。 锦衣卫前街道口,那两名包子铺门口的年轻人,说话间走到西城区北段羊肉胡同,他们背对着宣武门方向,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异象。 “老三,这些明朝大官大白天的,真是做的好大一梦,以为有了那狗屁火绳枪跟那三千多斤的重炮就能对抗我天朝了。”矮个不屑的说道。 高个只是平静的说道“呵呵,做强军哪有那么容易,后勤,军队,武器,训练,实战,哪样不需要做到精……” “嘣!!!!!!” 突然一声巨响响彻在两人耳边,“…………”耳边脑中都是嗡嗡作响,两人都是一个趔趄,等勉强站定了,回头仰望,瞬间眼睛瞪大着“…………这,这是什么?” 两人只看见,整个天空突然都是灰的,夹杂着一些红色,蓦地,“哎吆!”矮个年轻人头上被挨了一下,一只断手从空中掉落砸在他的头上,“啪嗒”落地。 紧接着,就好像下起了雹子,“啪嗒啪嗒”不间断的有东西往下掉落,两人赶紧躲到一处屋檐下,搭眼细瞧,见掉在地上的有断手,有断腿,有不知道是人是家禽的白生生的骨头,还有些破布碎片,桌凳等物。 “啪嗒!”一颗人头掉在两人身前不远,咕噜噜滚动两下,有些变形的脸面正对着屋檐下。 “咦……”矮个年轻人眯眼仔细看了看,蓦地笑了“老三你看,那不就是葛大天么?刚才还打马耀武扬威的,转眼就翘了,哈哈。” 高个也是仔细瞧了瞧,颇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这千户大人,没想到转眼就死了…… “也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高个有些担心的说道。 “安啦,我刚才看了看,是宣武门那边,离咱们那且远呢,拇指他们没事的。” 。 。 。 “轰隆隆!!!!!!” 房屋倒塌,剧烈的震动瞬间极速向四周扩散,“轰!!!”皇城外护城河被轰起道道丈高水浪。 “咔嚓!” 皇城墙西南段被震出了一些裂纹。 “咣当!!!”六部衙门,特别是靠近西侧的工部刑部衙门,房屋坍塌,屋顶梁柱断裂掉落,瓦砾掉落。 “啊啊!救命!” 不少大小官员被砸的伤的伤,死得死,哭爹喊娘着,一片大乱。 孙元化身为工部监察使,虽然那火器打造的差事被阉党他们窃取了,可他还是要点卯上班,剧变下,他慌里慌张的想走出工部大堂“咣!”一根断裂的大梁掉落,正正砸在孙元化的脑袋上,整个人直接被砸到地上,抽搐两下,再没动静。 “嗡嗡,咔嚓!” 紫禁城南墙,大门嗡嗡作响,箭楼上的瓦砾掉落在地上。 震动进了紫禁城,瞬间蔓延,乾清宫东暖阁门口,天启他们,几乎在听见那声巨响的同时,蓦地感觉脚下地面一软,一行人不由都有些趔趄。 “咣当!” 暖阁里面传出几声大响,奶娘抱着朱慈炅一个趔趄,一块做工精细的瓦片蓦地要飞溅到奶娘胸前……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如梅奇迹般地极速移动到奶娘身前“噗嗤!”瓦片正正透在如梅后心处,透进皮肉深处。 “呃……呃……”血沫不停的从她的两边嘴角涌出,如梅目光如水的看着一尺外的儿子。 天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牵着如梅的左手一空,紧接着他回头一看,目龇欲裂“如梅!!!” “咯咯咯……”朱慈炅懵懵的看着娘亲,小脸开心的笑着,伸出双手扑腾扑腾,求娘亲抱抱,可为什么娘亲会越来越矮呢?他的小小心灵里一点也弄不明白,只是在笑着“咯咯咯……” “如梅!!!”朱由校半蹲着抱着如梅,声嘶力竭的吼着,清秀的脸上两行热泪不停滑过“嘀嗒,嘀嗒。” “呃……呃……”如梅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费力的抬手想摸一摸,她从没摸过的他的脸,小手抬到半空,无力的就要向下坠落,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小手,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 嘴角费力的向外一扯,她笑了…… 朱由校左脸颊上印着鲜明的血印,感受着伊人渐趋冰凉的体温,眼泪“嘀嗒~嘀嗒~” “如梅!!!” 。 。 。 胡大娘家,张小三三人站在院里,目瞪口呆的看完整个过程,院子一阵晃动,不过好在没事。 安排好胡大娘,张小三认真想了想,如果是大帅在这里会怎么做? “走,去救人!” “是!” 注天朝二年,即天启六年五月初六辰时过半,巳时未到,在宣武门附近,在存着武器,粮草,火药等各种库存的王恭厂附近,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爆炸半径在七百步左右,死伤两万人等,房屋坍塌无数,参天大树倒挂,五千多斤重的石狮子被崩飞几百步。 呃,具体有书友知道,有不知道的,可以百度一下。 明朝中后期一百来年间,光在京城有记载的大小地震就有近三百次,要是扩到整个明朝得有一千多次。 不光地震,当时没有现在工业废气的人为因素,整个世界都自然的陷入了小冰河时期。 作者瞎猜的啊,我认为当时这地壳板块的运动进入了一个高峰期,特别是咱们华夏大陆,北京城跟唐山的位置其实都在大陆边缘地带,很容易受到挤压,地下那些沼气天然气等等,破开一条缝隙,进入空中点燃引爆,再加上地震,瞬间的破坏威力,可以跟核弹的威力相媲美了。 因此,作者得出一个结论,当时咱们的地球,其实就是打了个嗝,或者说扭扭屁股,放了个屁而已,在它看来,只是热身运动都算不上,不过对于咱们人类,已经是很吓人了。 以上是作者一家之言,书友们切勿当真。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朱家的客人跟奴婢 “啊……救命!” “呜呜,爹,娘,你们在哪里……” “谁来救救我啊,我被卡在这里了……” 断壁残垣,宣武门左近成了一片废墟,断臂残肢到处可见,偶有奇迹般的生还者大声哭求哀告。 “昂儿!!!” 十八头受惊的大象,在街道上疯狂奔跑,有惊魂普定的生还者看见向自己冲过来的大象,他想逃,可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咚!” 直接被撞飞,“咔嚓”骨头碎裂,“啊啊!”倒在地上刚要张口大喊,眼前突得一暗,一只肥厚的象蹄又急又准的“噗呲”,一地花花绿绿,头脸直接被踏碎。 “娘唉……”三十来名着鲜衣的锦衣卫,根本不敢上前拦截,连试试都不敢,直接闪在两边。 “官爷,拦住……呃……” 旁边有百姓刚想喊一嗓子,见状只好嘎然而止。 “用绳子兜子!”有人大喊,其他人纷纷醒悟,赶紧四处找麻绳跟兜子,就连几个儒服太学生也是忙不迭的在废墟里到处翻找,而太学生身边几名失魂落魄的官员,却是赶紧转入别的街道。 “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他们喃喃道。 “昂儿!!!昂儿!!昂儿!昂儿~” 费了一个时辰,大象终于安稳下来了,一群忙的灰头土脸的老百姓,店铺伙计,市井小民,太学生,看看彼此,俱是哈哈大笑。 “座师呢?” “……走了吧。” “座师……常教导我们要以百姓为念,怎么……会……” “也许……座师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几名太学生有些迷茫了,观那些锦衣卫的作派,观他们的座师,为何跟他们平时学的不一样…… 。 。 。 张小三带着大使馆的人手,共两个排,准备好急救包等物,一路沿街救援那些埋在废墟中的生还者。 “有,有人吗?”棺材胡同东段,路南一堆倒塌的残垣下,传来一声女子娇弱的呼救声。 “有!别怕啊,我们马上来救你。”张小三跟两名战士寻声辨位,张小三目光落在十点方向一处塌墙根,应该是这里了。 “别怕啊,姑娘,我们马上就救你出来。” “一二,起~” 三人合力抬起一块二百多斤重的大石头,又清理了有半刻钟,终于清理出一个供人进出的口子。 “姑娘,你可以,呃……”张小三探进头去,刚要拉那女子起来,忽然看见那女子一丝不挂,只用两手上下遮挡着,容貌倒是看不清,可这已经把张小三给看愣了。 这时身后战士催着“连长,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那个你们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两个战士乖乖的转身闭眼。 张小三侧过头去,脱下上身衣裳,摸索着抛过去“姑娘,穿上吧。” “谢,谢谢壮士。” 悉悉索索间,张小三又听见别处传来手下的惊叫声“你个大老爷们怎么没穿衣服?” “好汉,我穿啦,刚才一阵巨响后,好像有一股妖风吹过,等我回过神来,我就成这样了。” 张小三正纳闷,又听见别处有女子的惊叫声,也是没穿衣服。 “二班长。”“到!” “你带着你们班回去,赶紧把咱们的备用衣裳都拿来。” “是!” 张小三怎么想,也百思不得其解,恰在这时,一股有些安定了的女子声音响起“奴家,多谢壮士了。” “姑娘能出来了吧?” “嗯……” 没想那么多,张小三伸出右手“来,姑娘,你一个人不好出来,我拉你一把。” “……多谢壮士。” 一只柔弱的纤手搭在张小三的手腕上,抓紧,拉出,一名身姿绰约的秀丽女子,披着齐膝的青布衣裳,俏生生站在张小三跟前,泛着灰色的阳光照耀下,虽然头脸上蒙了些灰土,可还是犹如那清新嫩绿的小草,让人见之如饴。 张小三就看呆了,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流都不觉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真美啊……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刚才她一瞥之间,见这个壮士虽然相貌平平,脸上却有一股刚毅之气,竟让她心中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 两人之间莫名的有股暧昧的气氛在,这时,一道大煞风景的话传来“连长,我把衣服带来了。” “哦,好,这就来。”张小三转身就要走,后面女子急问“壮士留步,不知,不知壮士……” “哦,我叫张小三,天朝人士,现住在天朝大使馆,呵呵,姑娘再见。”连珠炮般说完,张小三逃也似的走了。 “噗嗤”女子嫣然一笑,这人还挺可爱的“这人,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再见呢……天朝大使馆……”女子突然眉头皱起,看上去很是苦恼,半响后“父亲说天朝反贼没有朝廷说的那么坏,看来,是真的……” 这时女子有些怅然的看着东面“希望父亲平安无事。” 。 。 。 一天后,五月初七,经过一天的工夫,京城初步稳定下来,早朝,奉天殿。 天启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如梅没了,可儿子保住了,他还要振作,还有一大堆烂事要处理。 “诸位卿家都安然无事,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以后,诸位卿家当与朕共勉。”天启坐在龙椅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一时间,两边列班的众臣齐齐出班拜谢皇上“臣等,多谢皇上挂念,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臣相宜了一会,天启有些后怕的说道“好在把火器作坊安在了皇城,不然的话,后果真不勘设想。” 次辅顾秉谦,出班奏道“启奏皇上,这都是多亏了皇上英明决断,皇上圣明天纵,慧眼如炬,早就料到王恭厂要有此劫难,这才乾坤独断,挽救了我大明的希望,皇上,您圣明!” 王体乾站在天启身旁,偷偷的竖了个大拇指,这脸打的好,打的‘明白’,打的那些人‘无可奈何’。 天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确实好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要是听那些人的,把火器作坊安在王恭厂,朕的大明真就要完了。 韩爌赵南星等人都不稀得瞧顾秉谦一眼。 “皇上,”赵南星满脸沉痛的出班奏道“那些佛朗机匠人是孙元华孙大人招来的,臣认为孙大人是首功,”天启听得脸色一沉,“可孙大人他,他却故去了,”赵南星洒下几滴莫须有的清泪,哽咽着续道“皇上,孙大人如此人杰,却英年早逝,老臣在此泣求皇上能荫赏孙大人的后人。” “孙爱卿故去,委实让人惋惜,”等赵南星说完,天启缓缓开口“过几日朕会荫封他的后人,诸位爱卿,当前第一要务是灾后的重建安置工作,李卿家,要尽快拨款拨粮赈济灾民,务必要让百姓们心安,还有,工部一定要加派人手,安置好这些灾民。” “臣遵旨。”工部尚书出班领命。 户部上书李宗延却有些踌躇不前,慢了几步出班奏道“启禀皇上,户部,没钱了。” 天启刚要大怒,想了想,还是强忍下怒气,尽量平静的说道“怎么会没钱?这两年,朝廷打过仗么?加派的辽饷跟山饷征完都去哪了?” 这话一出,一群臣子脸上表情俱是有些异样,特别是工部户部兵部吏部四部的官员,颇有些不自然的小动作。 “咳,启奏皇上,”李宗延慢吞吞的奏道“漕粮一项,除正常开支外,这两年多了那天朝的一成过路费,到北直隶的粮食少了,山海关一线的官兵们就得挨饿,户部只能咬牙挤出一部分现银买商户的存粮,皇上圣明,这两年北直隶粮价陡升,这又是多了一笔消耗,去年各地闹响,又是一笔,这两年北方布价上升,各边军的棉衣用度又比往年多了一笔消耗,还有这两年打造火器上下的消耗,再加上每年的正常支出,咳,回皇上,国库里……只剩不到三百两了。” “…………罢了,朕从内库里拨出二十万两。” 天启有些无力的说完,他的内库,也没多少钱了,年年往外拨,进的少,已经所剩无几了。 “皇上,圣明。”李宗延很是平静的回到班列。 说完这事,殿中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天启开口“诸位卿家,火器作坊的匠人太少,朕觉得可以把九边之地的匠人调拨到京城,集中人力,让火器的打造快一些,诸位卿家觉得如何?” “皇上,圣明!”众臣都没意见,只不过他们暗暗懊恼,怎么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竟然没想到。 “退朝~” 。 。 。 半个时辰后,王体乾默默陪着天启走在御花园里。 “爱卿,国库竟只有不到三百两银子,朕的这些……臣子,朕的……大明,真的有救么?”天启说的很是怅然。 王体乾默默无言陪着天启走着,过了半响,方开口“万岁爷,老奴手里有五十万两银子,老奴愿意献给万岁爷。” “哦?”天启倏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王体乾,有些阴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阳光,他是知道这些内廷太监有钱的,可他没想到的是…… “爱卿,你,真是朕的忠臣!” “万岁爷折煞老奴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王体乾说的很是淡然。 “好,好,有爱卿这等忠臣,朕的大明,还是有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