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先生》 第一章 我是试睡员 现在人点子多,靠新兴职业赚钱的也不少。但是很多时髦职业背后却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跟一些古老的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我,表面上是酒店试睡员,实际上干的是帮人驱邪抓鬼的买卖。也许,这些话说出去没有人信,但是你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了。 现在各种试睡员的噱头到处都。但是你想过没有?人家凭什么把试睡员请来,像伺候亲爹一样让你在自己酒店里住好几天,临走还得给封个几万元大红包? 就凭我长得帅,有气质,专业性强?还是要噱头?现在颜值高的小美女一抓一大把,我一个老爷们颜值再高能比上一个美女啊?再说,星级酒店经理的气质也是个顶个的强,还用我去得瑟么?说专业性强,我再强能强过开酒店的么?噱头就更不用说了,请个明星来,别说噱头,连绯闻都有了。 我能在试睡员这行里混下去,凭的就是驱邪抓鬼的本事。至于为什么要拿试睡员做幌子我只能说,同行业竞争太残酷。 一家酒店在开工奠基的时候,你可以随便折腾,找高僧、找道士过来开道场,不但不丢人,还能显示出实力。可是一旦建好了,你再弄个道士过来开坛做法试试!有的是开酒店的同行能拿着这事儿做文章。你今天开坛做法,明天就能传得满世界都是。谁家酒店要是被传闹鬼,还能开得下去么?所以来捉鬼的人就必须换个名头。只有弄出一个高大上又时髦的名头来,才能把事儿办了,又不出什么负面影响。我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话说到这儿,有人就要问了。你说,新兴职业和老行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试睡员走的又是哪一路? 别人师承哪一派,我不知道。我的本事是家传的,我们老项家祖祖辈辈都是“地先生”。至于,地先生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以后慢慢再解释。 我三叔就是最有名的地先生项镇南。他金盆洗手之后,我才借他的名号入了行。接的第一庄买卖就是给“花旗”酒店扫楼。 那时候,花旗酒店刚开业不久,人就差点吓疯了一个。那人大半夜的在总统套房里撞门,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才从屋里冲出来。满走廊的疯跑,一个劲儿的喊有鬼。 酒店把人送到医院打了镇定剂才算消停。他说,自己半夜总能听见有人在天花板上笑,而且那声音越笑还越低,就像是有人背贴着天花板,从上面慢慢往下压,最后都能感觉到有人在他脸上喷气。他在屋里,想跑还跑不出来,吓得拿脑袋撞门才算冲了出来。 酒店经理老蓝好不容易在医院把事儿给平了下去,一回酒店,服务员就疯了一个。 后来一问才知道,那个服务员趁着总统套房没人,自己偷着开门住了进去,结果在屋里活活吓疯了。 老蓝不信那个邪,自己跑到总统套房住了一晚上。结果,只要进去就能觉得窗帘背后有人看他,他连着撩了几次窗帘都不见人影;等他一回身,就又觉得有人藏在窗帘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背后,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人盯着他什么位置。他越是不敢往后看,那人就盯他盯得越紧,他走到哪儿,那人的眼睛就跟到哪儿,一步不离。 老蓝在屋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差点精神崩溃了,也一样玩了命的撞门。要不是外面有人看着,他说不定也能疯。 老蓝从屋里出来之后就到处找人清楼驱邪,最后朋友托朋友的找到了我三叔那儿。那时候,正好赶上我吵吵着要出师,我三叔就让我去了。 老蓝头一次看见我的时候,还老大不高兴,话里话外的就差没明着说,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屁孩能干什么! 我当时就火了,拿着我家招牌跟他打了赌。等我从总统套房吊棚上夹层里翻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木头人之后,老蓝才算彻底服了。 不过,那老小子在履行了赌约之后,又给我加了一倍钱,让我把招魂人偶原物奉还给出手害他的同行。 我还真就看不上那种明着争不过人家,暗地里给人下绊子的货色。而且那货还伤及无辜,就更该死。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当天晚上就装成顾,给对方下了一剂猛药,没到后半夜就把那货活活吓死了。 当然了,花旗酒店这个事儿,只能算是一般生意,问题出在哪儿,一眼就能看出来,处理起来就看谁的手腕子硬,过程一点儿不复杂。但是有一些生意可就真是一波三折、步步惊心了。 其中一件事儿,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我跟老蓝认识不久,他就给我拉来了一桩生意,说是要让我帮他的朋友清理一个刚建成的原生态度假村。这种生意一般的术士都不愿意接,原因无他,就是吃力不讨好。 酒店一类的地方就算闹鬼,好歹还有个人气,人气旺了自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阴气,所以闹鬼也不会闹得太凶;而没有人气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而且接生意的人还不能坐地起价,“趁人之危”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容易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要不是看在老蓝的面子上,这样的生意我还真不打算接。 没想到,我一见到东家就惹了一肚子火。跟我见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叫余琦。模样长得倒不错,说话那态度就不招人待见了。一张嘴就是:“在我们正式建立雇佣关系之前,我要确认你的专业水准!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人家要看货,我也不能反驳,只有点头的份儿。 余琦像是面试官一样:“你觉得,现代酒店竞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儿?”我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转头看着老蓝道:“是你没说清楚,还是她没听清楚?她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我早就跟老蓝说过自己做生意的规矩,第一条就是“不信不帮”。 这条规矩还是我三叔传下来的。跟我三叔一样,我从来不对那些不信鬼神的人解释什么?你不信,扭头就走,我没有那时间跟谁证明我不是骗子。 老蓝尴尬道:“项老弟,你听我说。这事儿,我原先不打算让小琦知道,她一个小丫头,胆子本来就不大,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我也没法儿跟她家里交代不是么?谁能想到,她做事这么较真儿啊!” 我听完之后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儿。毕竟老蓝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余琦愣了一下之后,马上也变了脸色:“蓝叔,你是不是又想用鬼神那一套东西解决酒店的问题?我早就说了,我不信这些……” “项开,你先别走!”老蓝满眼哀求的向我拱了拱手,才转头向余琦说道:“不是蓝叔说你,山庄发生这么多怪事儿,连着死了好几个人,警察、私家侦探都束手无策,你这么精明的丫头,就一点儿毛病都看不出来么?” 余琦一迟疑,老蓝就又加了把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山庄要是再不正常运转,年底你拿什么上家族大会?你爹的脸往哪儿放?就算死马当活马医,有些事情,你也得试试吧?” 余琦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我道:“项先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在我们正式建立雇主关系之前,我要确认你的水准。” 第二章 怪事连连 我脸色又是一沉:“这个没法证明,我也没时间给你证明。告辞!” “等等……”老蓝赶紧拉住我:“老弟,老弟,你先别走,先别走。小琦一直都没在山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样,我找个人跟你说说……” 余琦还要说什么,却被老蓝狠狠瞪了一眼。我看小丫头委屈得眼圈有点发红,这才相信,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老蓝看我不吭声了,才拉着我坐了下来,随后打电话找来一个经理:“老弟,这间山庄从建设到试营业,都是小赵一手负责的。你有什么事情都问他。” 赵经理脸色发白,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像是几天都没睡好了,听说我是术士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才摸出一根烟来,深吸了两口慢慢说道: 山庄从开工那天开始就怪事连连。山庄原址是一座不大的山神庙,也就二十多平吧。 我们做生意的人都信这些,迁庙之前还特意摆了三牲祭品,许诺修一间更大的庙宇。可就算这样,还是出事儿了。我们挖开山神庙之后,从地底下挖出来一口大缸,缸里头摞着一大堆人头。 当时,干活儿的人都吓得不敢动了,工头却说没事儿。他说这种事儿,他以前也见过。在他老家闹捻军的时候,清兵抓到一群捻军,砍了脑袋,尸首堆在一块儿烧了,人头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脑袋都要烂没了才给摘下来。当地老百姓也是把人头装在一起埋了,还给修了个庙,当成山神爷供着。这种庙挖开之后,好好迁个地方就行了。 那些工人还是不敢去动水缸,最后还是工头亲自跳进坑里把水缸搬上来的。结果,工头当天晚上就死了。死的时候,脸上全都是乌黑一片,像是被人抹了煤灰一样,脖子下面还有好几道子血痕。 警察把尸体带走之后,跟家属说,他是被蛇给缠死的。可这是东北啊!上哪儿找能缠死人的大蛇去? 余琦听到这儿惊呼道:“他们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我接口道:“不是他们不负责任,是他们知道这种事儿管不了。‘官府抓人不抓鬼’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你继续往下说。” 赵经理接着说道: 工头一死,那些工人就都不敢往下干了,天天折腾着要工钱,逼得我只好换了一个施工队。可是奠基那天,却从地下挖出来一锹血土。 那土就跟用血搅过一样,戳上一锹,就顺着铁锹边上往下滴血。这一下工人更炸锅了,我没办法,只好去请了一个道士来做法事。 那个道士杀了好多公鸡,装了满满一大桶鸡血,从奠基的那个血坑里开始往山下洒,一直洒到山底下一个岔道口上,他自己才站在公路边上使劲的摇铃。那时候,我就藏在工棚里,听见外面有好多人在走动,就像有好几百人成群结队的从血坑那儿出发,一直往公路上走一样。有人路过工棚的时候,还使劲往门上拍了两下喊:“还有没有人,赶紧走!” 我吓得不敢出声,在工棚里躲了整整一夜才出去。那个道士告诉我,他已经把冤魂全都送上黄泉路了,可以放心干活了。 我当时还乐得够呛,谁曾想,那之后又接连出了两次事儿。 一个是施工的工人,从架子上掉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看见他出事儿的人说,他就像是等死一样,面无表情的在架子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别人喊他,他都不吭声。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天上忽然刮了一阵风,那人就像纸人似的,被吹得飞了起来,在天上连着翻了两圈后,才头朝下摔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被人发现淹死在了洗手池里。那个洗手池只有一个脸盆这么大,怎么可能淹死人?我当时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尸体,那个人两只手撑在洗手池边上,像是要趴下喝水一样把脑袋浸在水池子里,活活把自己给淹死了。尸体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被按着脑袋淹死的。可是谁能把一个大活人淹死,还一点声都不出啊? 工地上死了人,我只好又去找那个道士。那道士来看过之后,悄悄在工地正中间埋了一座九层铜塔,说是要镇住冤魂。 他走了之后,还真就再没出过事儿。直到酒店落成,都再没死过人。 我本来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向老板报告情况之后就开始试营业了。 没想到,住进酒店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了。就像是在酒店里被蒸发了一样,莫名其妙的变得无影无踪。我查过监控,也报过警。警察把整个酒店都翻遍了,可是别说人,就连尸体都没找到。唯一可以断定的,就是他们从来没出过酒店。 警察建议我先把酒店关了,等事情查清之后再营业。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干,可是那些顾却说什么都不肯走,甚至,按三倍返还租金都没有人愿意离开,就像是非要在酒店里等着失踪一样。 我没办法,只好把对外的宣传全都停下来。可还是不断有顾要求入住,我让保安挡着他们,他们就在酒店外面的树林里支帐篷住着。然后……然后莫名其妙的剩下一个帐篷,人却不知去向。 我想过再去找那个道士。可等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个道士也失踪了,整个道观就像是好几天没有人住似的,空荡荡的,连点儿人气都没有。 我也不敢再在酒店住了,就搬到了外面。后来我听说老蓝找到了一个厉害术士帮他解决了酒店的事儿,就联系上了他……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山神庙的事儿,倒是还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可后面的事情,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尤其是住无缘无故失踪的事情,就连我也觉得奇怪。 老蓝看我低着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问道:“老弟,是不是不好处理?有什么难处,你直说,能办到的,哥哥绝不二话。” 我抬头看了一下,赵经理和老蓝正眼巴巴的看着我,余琦眼睛里带着恐惧,也有一丝不屑,看样子是认为我想坐地起价。 我也没心思跟她计较,干脆开口道:“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就是听着有点棘手。你带我到山庄看看。” 赵经理这才松了口气,开车带着我往山庄那边去。越往山庄去,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好像越往生态区里面走,气压就变得越低。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人总会觉得像是有块乌云压在自己心头一样,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止是我,老蓝也在车上一个劲儿扯领带,余琦的脸色也有点发白,还时不时的回头往我这边看上两眼。 等我看到酒店时,不由得又是一阵惊讶。 从正面看,酒店正好修建在一个山脚环抱的空地当中。从外面看上去,一左一右围过来的山脚就像是一个圆形的院子,而长方形的酒店怎么看都像是顺着放在院子当中的一口棺材。 如果真是口棺材,按照停灵的规矩,这么放肯定没错。棺材顺着大门放在院子中间,棺材头对着大门。一是方便往出抬,二是方便鬼魂往出走,要是横着放,鬼魂肯定走不出去。 可是盖房子绝对没这么个盖法的,尤其是酒店就更不能盖了。先不说把山墙对着山坳出口在风水上有没有忌讳,光是窗户对山就不利于采光。 我拍了拍赵经理的肩膀:“这酒店是谁设计的?瞅着怎么这么奇怪?” 赵经理连想都没想:“是集团的设计师和风水大师联手设计的。本来,我也觉得设计方案不对,但是他们坚持,我也没有办法。项先生觉得有问题?” 第三章 谁上了我的床 “没事儿,随便问问!” 术道上的买卖也讲究个“望闻问切,对症下药”,我问了赵亮不少,可是他给我提供的线索也不多。光凭问的,我拿不准山庄里究竟有什么。剩下的,我得自己看看才能知道。 赵亮开车带着我们几个绕着这座起名“绿苑”的酒店转了一圈,才带着我们走进了大门。 绿苑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在,整个大楼空荡荡的不见人气儿,走廊里的回音重到走一步就响一声的程度。有时候人都停下了,回音还不停,听着就像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赵亮走几步就往回看一眼:“项先生,接下来你怎么安排?” “先找个房间住下。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住在一个屋里……” 我的话没说完,余琦的眼睛就瞪了起来:“想得美!我有保镖,用不着你多事儿!赵亮,你就把他安排到以前失踪过房的屋里好了。” “随意。”我也懒得去理余琦,进了房之后,抬手关上了大门。 等我睡到半夜,忽然听见房门响了一下,有人从外面刷卡打开了房门,从门缝里探出半颗脑袋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谁?” “是我!”余琦抱着一个枕头走了进来,怯生生的道:“项开,我不敢睡,能跟你一块呆会儿么?” “可以!”我含含糊糊答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到余琦贴着床沿坐了下来,紧跟着贴着我胳膊躺到了我边上。没等我开口说话,她已经把一只手按在了我胸口上,顺着我前胸慢慢滑了上来。整个人也脸贴脸的往我身上贴了过来:“项开……” “别闹!”我轻轻把她的手从身上推了下去。 余琦的手马上又顺着我腹部往下滑了过去,等碰到我的裤带之后,才停了下来:“你睡觉怎么还穿裤子?” “太累,忘脱了!” “项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余琦看我没有反应,又把手挪到了我胸前,在我胸口上来回抚摸着道:“其实,我只是……只是……” 余琦整个身子都挤过来时,我就感觉到像是有一只带着纯棉手套的手从我胸前滑向脖子。我眼睛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张褐色的面孔,对方从绿色头发中露出的半只眼睛也同时对上了我的视线,压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也跟着往我咽喉上收了过去…… 我不等对方手指收拢就从腿边上抽出来一把一尺多长的钩子,直奔对方脑袋上钩了下去。两边开着刃的钩尖,像是穿透了一层棉布,从对方鼻梁上穿进去之后,我的手臂猛一较力,向外疾扬了起来。 一米多高的人影立刻被我从身边甩了出去,头下脚上的撞到了房窗户上,哗啦一声撞碎玻璃,直接飞向了窗外。人影仅仅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马上用手按住窗沿,像是狸猫一样窜到了楼上。 我手按着床沿,飞身跳出窗外时在空中猛然转身,手里的铁钩也跟着脱手而出,直奔楼上的窗棂飞击而去。等铁钩卡住窗棂时,我拽着连在钩子后面的铁索荡了回来,双脚在外墙上连蹬了两下,飞身跳进了楼上的房间。 我双脚落地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床上的余琦。 余琦这时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一直从她脚下盖到了胸前,只留着两只手,掌心向下的平放在身体两侧,脸上还被蒙上了白色的毛巾。乍看一眼,就像是一个躺在床上的死人。刚才被我追着的那条黑影从床边上一闪而过,拉开大门窜进了走廊。 “起来!”我冲到余琦身边,抓住她的一条胳膊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盖在余琦脸上的那条毛巾飘落之后,她好像一下从梦魇里醒了过来,看着我愣了一秒钟之后,忽然捂着脑袋一声尖叫。 “闭嘴”我抬手一个耳光把她的尖叫声硬给扇了回去,不由分说的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跑。等我追到走廊之后,跑在前面的黑影已经闪身溜进了走廊拐角。 “全出来”我卯足了力气在走廊里喊了一声,就奔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老蓝和赵亮一前一后从屋里跑出来时,我已经拖着余琦跑到了走廊尽头。等我余光扫到他们几个人时,顺手把余琦往外推了一下:“你们看好她……” 我本意是自己去追那个黑影,没想到老蓝他们几个竟然也跟着我一块儿跑了过来。等我追到走廊尽头后,眼看着那条黑影拉开一道门钻了进去。 我一横手里的铁钩原地停了下来:“这是哪儿?” 赵亮喘着粗气道:“仓库的地下室。里面全是‘春天娃娃’。” “啊”余琦死死的拉着我尖叫道:“别去,别下去!你刚才追的那个人就是一个春天娃娃,它肯定被鬼魂附身了!” “我必须下去!你们要是不敢在上面,就跟下来!” 我轻轻推开余琦,走进地下室时听见余琦在我身后颤声道:“蓝叔,我们怎么办?” 老蓝的声音里已经带起了哭腔:“跟着下去吧!老弟不在,你们敢在上面呆着么?” “你们慢点!”我顺着走廊射进来的灯光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绕着地下室围成了一圈的架子,架子空隙中间夹着一圈圆滚滚的脑袋。最顶上却是一排垂着双腿,像是小孩一样坐着的人影。 我站到空地上的一刹那,忽然觉得十多道居高临下的目光一齐往我身上看了过来。就好像有人趴在货架子上,在往我们身上看。 余琦吓得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不放,老蓝也使劲儿往我这边靠了过来:“老弟,我怎么觉得那边有人,就是那边放着一个大娃娃的地方。” 我紧盯着地下室的一角,向赵亮喊道:“开灯!” “马上……”赵亮答应一声之后,地下室里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我刚才看着的地方,除了一个大号娃娃,什么都没有。 我刚想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就听赵亮在地下室外面喊道:“灯亮了没有?亮了我就下去了!” “啊”余琦忽然一声尖叫,指着地下室楼梯拐角:“他他他……” 老蓝吓得连退了两步:“小赵,小赵……” 我回头时正看见赵亮脸色惨白的按着一个电灯开关,地下室外面的走廊里又传来赵亮的喊声:“灯亮了没啊?” 两个赵亮? 外面喊话的那个是人?还是屋里站着的这个是人? 赵亮扶着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老蓝……我……我……你后面……” “我后面?”老蓝吓得猛一回头。 我伸手按住老蓝的肩膀:“他的意思是,他刚才是跟在你后面下来的。” “没有!”老蓝使劲儿摆着手:“我刚才回头看了,我后面没有人。是不是丫头后面……” 余琦带着哭声道:“我不是走在你前面么?你下楼梯的时候,还拍了我一下,告诉我慢点。” “我前面是项老弟……”老蓝脸色一下白了:“刚才咱们是怎么下来的?” 这下全都乱了,谁也弄不清刚才是跟在谁身边下的楼。楼梯上面那人又喊了一声:“能不能下去了?” “下来吧!”我话一说完,余琦吓得一声惊叫:“你怎么让他下来?” 我把余琦挡在身后,提着钩子往楼梯口看了过去:“是人是鬼,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的话音刚落,地下室的大门就缓缓向外敞开了一半,一道漆黑的人影在门口晃了一下之后,忽然像是让人从背后打了一下,猛地一个踉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第四章 人没了 那人冲到地面之后,不但没刹住脚步,还像是快要摔倒了一样,低着脑袋直奔我身前撞了过来。我不等他接近,就往左忽一侧身,伸手抓住对方头发,把人猛地提了起来。谁曾想,我的手掌刚往起一扬,手心下面就传出来啪的一声那人的头皮整个被我给掀了下来,血淋淋的提在了手里。冲到我身前的人,露着一个光秃秃的脑盖子,直奔我肚子撞了过来。 直到那人冲到我身前时,我才看见他后脑勺上的头皮已经整块翻了起来,像卷起来的红布一样反扣在头上,头皮下面却是一块像是被刷子刷过一样的,没沾半点血迹的头骨。 我忙一侧身,对方紧贴着我的肚皮撞向了我身后的老蓝。老蓝惊叫着往后一蹦,把他背后的货架子撞翻了一排,自己也被埋进了娃娃堆里。 我紧跟着挥起一钩,直奔着那人的后心钩了下去。蝎尾形的钩尖扎进对方的脊背之后,我猛力往后一拉,把人硬给拖了回来,左手跟着抓上对方头发,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没曾想,对方头上啪的爆出一声轻响,整块头皮顺着我发力的方向被我揭下来,血淋淋的提在了手里。他脑袋里的头骨却像是从皮里挤出来的葡萄,猛地一下从头皮里跳起来两尺之后,直奔着我的面孔反扑了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鬼影一闪,白森森的骷髅就已经飞到了我眼前。千钧一发之间,我双膝一曲,身形后仰着跪在了地上,右手上的铁钩紧跟着从侧面扫向了骷髅的太阳穴。 锐利至极的钩尖像是扎进薄纸的锥子,毫无阻碍的穿进骷髅头部半尺之后,刻在钩身的符文陡然爆出一片红光。挂在钩尖上的骷髅像是被火燎烧的纸团,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 我这才提着钩子站了起来,往地上的尸体上扫了一眼。从那人的衣服上看,他应该是余琦的一个保镖。那人恐怕是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遭了毒手;只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那道人影身上,才没留意身后。 “老風雨小說網……老蓝!老蓝!”我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有人答应,便赶紧伸手往娃娃堆里翻了过去。等我把一堆娃娃给翻到旁边,才看见货架后面开着一道门,而老蓝却已经不知去向。 “人没了?” 我当时也懵了。货架中间的距离只有五十厘米的高矮,就老蓝那个体型,想要从货架子中间钻过去,根本就不是几秒钟里能做到的事情,除非他像猫一样能缩骨。可是老蓝确确实实没了。 我甩掉挂在钩子上骷髅,抬手一钩子往货架子上砍了下去。钩上的刀刃在铁打的货架子上崩起一溜火花之后,顷刻间将货架一分为二。我紧跟着一步跨出了大门。 门外面就是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因为酒店没人,所以整个停车场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我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追了几步之后,就看见老蓝正顺着停车场的斜坡往大门外面走,临近门口时还回头向我摆了摆手,才跨出大门。 老蓝出门之后,大门四周的光线也跟着忽然一暗,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可仅仅几秒钟之后,月光和灯光就再一次从门口照了进来。等我追到门口时,外面已经不见半个人影老蓝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直到这时,赵亮才拉着余琦从后面追了上来:“项先生……” “等会儿再说!”我冲回地下室之后,几钩子划开了尸体的衣服。 那具尸体除了脑袋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平摊在了地上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致命的伤痕他在被我击中之前,肯定让什么东西挖掉了颅骨,之后又换上了另外一颗脑袋。 我不等赵亮话说,就抓着带血的钩子厉声问道:“你说山神庙下面挖出来过人头,人头现在哪儿去了?” “还在山神庙下面……”赵亮吓得结结巴巴的道:“新的山神庙就在后沟的方向……” “拿上铁锹,带我过去!”我一拉赵亮,转身就往外走。 “现在?”赵亮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们白天再去吧……我怕……” 我忽一转身,钩尖顶在了赵亮的下巴上:“怕个狗屁!到了白天,老蓝说不定连骨头都不剩了!马上跟我走!” “我去……我去……” 赵亮被我逼得没办法,只能同意带路。余琦又叫上了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往酒店后面的山沟里走。 我刚走到沟口就看见了一座只有十多平的小庙。那座被挪到山沟里的山神庙看上去不像是一座新盖的建筑,倒像是在那儿放了几百年的东西。要不是山神庙边上还有一块人工挖出来的池塘,我甚至会怀疑赵亮在撒谎:“这座庙是按原样盖的?” “对对……就是原封不动挪过来的。砖瓦木料都是原来的东西,只有右边的池塘和后面的土堆子是后来新弄出来的。” 赵亮忙不迭的点头道:“这个地方是集团风水师古大师的高徒过来选的,他特意选到了河沟后面,池塘和土堆也是他让弄出来的。” 余琦拉了拉我的衣襟:“他弄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左右打量着山神庙道:“按照风水上说,好的风水必须具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前面的河道代表青龙,后面的山丘就是白虎,朱雀是树林,玄武是池塘。这样的风水可以聚气,但是稍加改动也能变成困阵或者镇阵。那个所谓的古大师高徒,是想用四象镇压山神庙。” “所谓的高徒?”余琦抓住我的语病:“你是说,他没有真本事?” “半吊子吧!”我抬脚往那个山神庙里走了过去:“他这个困阵没做好。如果庙里真有阴物,凭他这点把戏,是镇不住什么玩意儿的。” 等我走进庙里,才发现山神庙的供桌后面立着一个空着的神台,上面除了一层浮灰,什么都没有:“原先的神台就是这样?还是你们没把以前的山神请回来?” 赵亮回答道:“原先山神庙的神台就是空的,我还特意问过古大师的徒弟,用不用请尊神明过来,在上面压着。他说,什么都不用动,就按以前的摆设来就行。那口水缸就在神台下面,你得把神台挖了才能找着。” “狗屁!” 如果那个二混子在跟前,我都想使劲抽他一顿。山神庙里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放!就算原先的神像没了,新起的庙宇也得重塑神明上去,光是一个土台子能压住什么? 那个不懂装懂的二货已经把原来的山神庙给毁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先把神台挖开看看再说。 我和赵亮轮着铁锹把黄土夯成的神台给铲了一大半之后,才看见一个像是下水井似的铁盖子。我一看见那个盖子就又想骂人:“你们是不是还在下面修了个井?神台用的也不是原来的黄土?” “对!是……” “又是那个二货说的对不对!”我狠狠瞪了赵亮一眼:“余琦,你往后去。” 余琦躲到远处之后,我才用钩子勾住井盖边缘,慢慢的掀了起来。左手拿着手电往里一照,立刻看见了一只宽口荷花缸,里面盛了满满一缸混着黄土的积水。除了一汪泛黄的水波,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过来搭把手!” 我和赵亮一人一边的抓住水缸的边缘,提上来之后,我飞起一脚踢在了水缸底下。 一寸多厚的粗瓷水缸被我踢开了一个缺口,夹着腥气的泥水顿时流了一地,水里也跟着浮现出一堆散落的人头。 那些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首级,早就已经化成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可有些骷髅上偏偏带着浸过水的头发。 我伸手捞起来一缕头发,用手揉搓了一下:“姓赵的,你过来。原先水缸里的人头是不是跟这儿一样?” 第五章 报警吧 赵亮伸头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不是,原先的人头没有头发,也没这么乱。当时摆的很整齐。” 我厉声问道:“摆了几层?一共多少颗脑袋?” “不知道……”赵亮摇着脑袋道:“我就看见最上面是齐着水缸沿儿,按梅花型摆着五个脑袋。” “梅花形?” 我伸手把人头一个个捞出来,摆在地上数了数:“十二个脑袋,跑了三个。” 余琦惊问道:“什么意思?” 我抓起一个人头在水缸外面比划着道:“水缸都是口大底小,如果最上面排了五颗人头,下层就应该是按照依次减少的数目,呈倒金字塔形的排列下去,第一层五个,第二层就应该是四个……照这么算,水缸里应该摆着十五个脑袋。现在就剩十二个了,不是少了三个么?” “人头自己跑了?”余琦打了个冷战:“跑哪儿去了?” 我转身用手电往神台下面的井里照了一圈,果然看见岩壁上多了一个差不多有篮球框大小的窟窿。从水缸里出去的脑袋应该就是顺着那个地方溜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口缸,应该是过去某个邪道术士用来养‘人头煞’的法器。可是他的人头煞还没养成,就被其他人发现了秘密。” “发现人头煞的术士可能因为功力不够,才没一下把人头煞摧毁,而是选择了用山神庙镇压邪物的方式,慢慢去消耗煞气。如果煞气化尽,就算有人挖掉了山神庙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你们偏偏在煞气要尽没尽的时候,把山神庙挖开了。” 我咬牙切齿的道:“要是你们当时在水缸里放把火,或者拿去暴晒,也不见得就能出人命。可是那个傻逼风水师,不但把庙给移到了阴地上,还在下面修了口井。井能存水,水能聚阴,阴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反而把垂死的人头煞给救活了一部分。他们那是出去找身子去了!” 余琦打了一个激灵:“你是说,他们会杀人?那地上这几个……” “失去控制的人头煞,不仅会杀人夺体,还会自己移动。刚才地下室的那个骷髅就是人头煞。他换掉了那个人的脑袋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要继续夺取我的躯壳。结果,让我掀了头皮泄掉煞气,之后又挨了我一钩子……当时他并没玩完,估计是想等我走了之后,再出来夺体。结果,因为老蓝的事情,我在地下室耽误了一会儿。等我走了之后,他再想出来,残余的煞气已经不足以支持他行动了,所以才彻底死在了地下室。” 我把剩下的几颗人头往一起踢了踢:“至于这几个脑袋……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吸收的阴气不足,成不了事儿。等明天太阳一出来就报废了。” 我提着钩子看向赵亮:“酒店还有几个服务员?” 赵亮低声道:“十五个。” 我厉声问道:“酒店出了这么多事儿,他们几个怎么没走?” 赵亮低声道:“是我不让他们走的,他们都签了长期合同,我威胁他们赔违约金,才把他们给留下了。我想……” 我冷声道:“你是想,多几个人,先死的就未必是你了,对吧?” 赵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我也懒得去问他什么:“把人都聚到大厅!” 我把服务员聚集起来,为的就是看看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被人头煞夺体了。可是等我看到被聚在厅里的几个人之后却大失所望。那几个人除了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身上连一点阴气的反应都没有。这就只能说明人头煞根本就没找过他们。 余琦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失望:“我们现在怎么办?” “报警吧!这里的尸体总得有人处理。” 酒店里毕竟是死了人,不找警方就直接处理尸体的话,将来怕是后患无穷。现在我也只能先选择报警了。 警察来了之后,赵亮就一直跟着警察忙前忙后。我把余琦叫到一间房里:“我冲进你房间之前,你都看见什么了?” 我这么问余琦,是因为我敢肯定,我追的那道黑影绝对不是人头煞。当时人头煞很有可能正在余琦隔壁的房间杀人,我们出门之后,它才从我们背后跟了上来。我必须弄明白,在余琦房间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余琦差点哭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睡着之后,忽然听见卫生间的门在响。等我睁开眼睛,却看见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露出来一只圆滚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放,眼睛后面就是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我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我看见一个差不多和人一边儿高的春天娃娃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见那个娃娃在笑,就像人一样在笑。它走到我边上,掀着床单,一点点的盖到了我身上,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很重的东西给压住了,想动都动不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眼看着它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还对着我笑了一下。 等它用毛巾把我的脸蒙起来之后,好像还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我感觉它是在穿我的衣服……再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反问道:“春天娃娃?就是仓库里那些?” 余琦指了指桌子:“对!那是酒店的吉祥物。绿苑酒店主打的是环保和原生态,我们也就定了一批叫‘春天娃娃’的吉祥物。那边桌子上就有一个。” 我转头看过去,桌上的春天娃娃和之前在仓库里看见的大号娃娃一样,就是仿造非洲土著做成的娃娃,外表上是褐色的皮肤和绿色的草裙,头发也是绿色的毛线。 春天娃娃和人头煞是两种不同的阴物,按理说,它们应该各行其是,可是他们却偏偏在同一时间,迫不及待的向我们下了手。这不符合常理! 人跟鬼斗,其实就像人与人过招一样。在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之前,往往会互相试探几个回合。我以前遇上的鬼魅也差不多都是这样,一般都是出来吓你几下,试试你的深浅。他们在酒店里还有十几个人的情况下,忽然对新来的人下手,只能证明一件事儿酒店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阴物。 这就像是丛林法则,丛林中的顶级猎食者只有在饥饿的时候才会外出觅食。春天娃娃、人头煞,在它眼里不过是只配吃虫子的小兽,所以它才允许那些低阶猎食者在自己的地盘上觅食,但是却绝对不会允许它们触碰自己的猎物。酒店里的人,应该就是被它打上了标签的猎物。所以,春天娃娃和人头煞才会拼命的去争夺新来的食物。 如果我的推理成立,那么酒店里就至少藏着三个阴物。带走老蓝的,才是阴物中真正的霸主。 “项开,你能把钩子收起来么?我看着害怕……”余琦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看着被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钩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把钩子叫亡命钩,是我三叔传给我的兵器,整个钩子全长一尺半,弯钩是五段连在一起的半燕尾形三角铁,两边都开着刃,后面才是钩身和手柄。乍看上去,钩子就像是一条炸起了背鳍、躬身蓄力的蛟龙。 亡命钩用鬼血开过刃,煞气奇重。我第一次看见亡命钩的时候,甚至不敢动手去摸,也难怪余琦会害怕。 我刚把亡命钩重新挂到藏在背后的钩子鞘里,赵亮就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到我跟前:“项先生,这位警官想和你谈谈。”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他却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沈旭,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 “项开!”我不动声色的跟对方手掌轻轻接触了一下,立刻感到对方手上真气的波动。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六章 找人问问 沈旭郑重道:“我知道酒店连续发生的几起失踪案并不简单。我师父也曾三令五申的告诉过我,‘警察抓人不抓鬼’,遇上跟鬼神有关的案子,尽可能敬而远之。但是作为一名警察,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职业,所以我接手了这件案子。跟我一起办案的,还有一个不相信鬼神的同事姚楠,也是在这间酒店里消失的顾之一。” 沈旭再一次向我伸出手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我可以帮你!” 我伸手在对方掌心上拍了一下,拇指向上的跟沈旭握在了一起这是江湖上表示可以合作的意思,同样也在告诉对方,我们可以用江湖人的身份接触。 沈旭知道,我是在意他警察的身份,不太愿意跟他合作,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才说道:“姚楠失踪那天,曾经跟我通过话,说他要走了。等我赶到酒店时,他房里的大衣柜还敞着门,里面的衣挂被乱七八糟的摞成了一堆;床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儿;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架着半根烟还没熄灭;可他本人却不知去向。” 我转头向赵亮问道:“以前失踪的人也是这样?” “对!”赵亮咽了下口水:“以前失踪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整理过房间,就好像……就好像是等着失踪一样。” “等着失踪?” 按沈旭的描述,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我可以想象到,房间里的顾整理好自己随身的行礼,叠好被子,坐在茶几前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烟,等着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沈旭接着说道:“这条走廊只有一个楼梯,我从楼梯那边过来,没看见有人出去。进屋之后,夹在烟灰缸上的烟还没烧多少,说明姚楠把烟放下的时间不长。扣除敲门的时间,应该是在我破门之前的几秒钟里消失的,我却没有听见房里有半点声音。” 那个警察消失时的情景和老蓝差不多。当时老蓝离我也就两三米的距离,等于是在我眼皮底下失去了踪影,可我却丝毫没有发觉。 我点上一根烟道:“你继续说!” 沈旭道:“根据屋里的足迹显示,姚楠在消失之前曾经在屋里连续转了几圈。他有焦急的时候在原地转圈的习惯,我敢肯定他出事之前一定发现了什么情况。但是他并没有跟我联系,这一点却不像他做事的风格。” 沈旭接着说道:“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之后,直接走到了窗口,他的足迹也就消失在这里。局里负责监听的同事说,在姚楠消失之前,他身上的窃听器曾经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如果我没弄错,他应该在窗台上擦了一下。” 沈旭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窗台上没有脚印,这就说明姚楠在消失之前并没踩过窗台。但是,窗框上却留着一道反向抓过的指痕……” 按照沈旭的说法,姚楠应该是站在窗户前面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头发,从屋里拉出去的,而后他就凭空消失在了窗外。 我大致用手比划了一下窗户的宽度:“你同事身材怎么样?” 沈旭凝重道:“姚楠身材魁梧,只有侧身才能通过窗户。也就是说,他出去之前肯定有一个转身的动作;要不然……就是在出去之前,全身的骨骼就已经完全碎裂了。” “如果是骨骼全断可就真麻烦了……”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人的骨头最少能承受二百公斤的力道。什么东西能在一瞬间把人身上大部分的骨头捏碎,再把一个人从窗口拽出去呢?最关键的是,对方行凶的时候,沈旭就在门口,但是他却没听到任何动静。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亮忽然插嘴道:“项先生,你说酒店附近会不会存在空间裂缝之类的东西?要不然,人怎么能无缘无故消失呢?而且消失的还不止一个人!” “应该不会!”我摇头道:“术道上也一样存在着空间说,但是那种东西,对我们术道中人来说也是一种悬疑,即使从术士的角度也难以解释。而且那种事情出现的几率非常低。事情没弄清之前,不能妄下结论。” 沈旭试探着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笑道:“警察办案不都讲究找到目击证人么?咱们就找个看见的‘人’出来问问!” 沈旭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目击证人?你是说鬼魂?” “对!”我点头道:“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游荡的鬼魂,只要能跟对方联系上,不难让他们帮忙。赵亮,你帮我准备点东西,我要寻鬼问事。” 我让赵亮准备了一碗白饭、一碗鸡血、几件衣服和一摞子纸钱,自己拿着一根树棍在酒店前面的空地上画了一个没封口的圆圈,把东西放在圆圈中间,才绕着圈走了起来。 我嘴里念念有词的绕着圈,眼睛却始终盯着圈里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山里的阴风就贴着地面横扫了过来,扬着一层浮土,在我身边一个劲儿的打转。 我的眼睛也盯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动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我正面往我眼睛里看,准能看见一层暗红色的光芒。那是我们项家独门修炼的鬼眼,是专门用来看阴物的法术,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看上去却十分吓人。 站在我侧面的余琦看见我眼睛里泛起了红光,顿时吓得躲到了沈旭的身后。赵亮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只是作为男人没有转身就跑罢了。 只有沈旭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跟游魂做点交易。”我淡淡的道:“四处游荡的鬼魂,大多是没坟没地的孤魂野鬼,自然也就没有后人拜祭。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很愿意跟术士交易。” 我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道:“有些鬼想吃饭,有些鬼想要血食,还有些缺钱缺衣服。只要谈好条件,交易就能开始了。” 沈旭问道:“你怎么把东西给他们?” “烧了!”我简单的说道:“他们需要什么,我烧什么就行了。看见我画的圈没有,我画圈的地方鬼魂进不去,想要里面的东西就只能从我站的地方过去,等到他把圈里的东西拿走,就不得不告诉我消息了。” 我的话说完不久,一股山风紧擦着我的肩头刮了过去,挂在我腿边的亡命钩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振鸣。我伸手一按钩子,沉声道:“都别说话,来了!” 我回身的一刹那间,摞在地上的衣服忽的一下冒出了烈火,仅仅片刻之间,就烧成了火堆。猛烈的火光将方圆百米之内照成了一片暗红,所有人的面孔都在跳动的火影中显得明暗不定,甚至有几分苍白。直到火光渐渐熄灭,他们的脸色才算恢复了过来。 沈旭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鬼魂什么都没说!”我抬手指向赵亮:“但是他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情!” “什么?我?”赵亮脸色惨白道:“项先生,你不要开玩笑。” “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冷声道:“酒店里能动的春天娃娃,其实只是被人操纵的阴魂傀儡。而操着他们的人,就是你!” 赵亮转头向余琦叫道:“小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对鬼神那些东西一窍不通,他是有意陷害我!” 余琦的脸上也露出了戒备的表情:“项开,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沉声道:“你马上就能知道我弄没弄错!” 第七章 谁的安排 我转向赵亮冷声道:“春天娃娃是一种低级的傀儡,想让他行动,就必须有人在附近操纵。就因为你一窍不通,我才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你是术士。也正因为你不懂法术,才会做贼心虚的在这些东西里加了朱砂。因为你怕游魂揭穿你!” “是不是教你怎么操纵傀儡的人告诉你,朱砂能镇邪驱鬼,只要身上带着朱砂,就能不受阴气侵袭?”我说着话,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饭碗,白饭下面果然露出来一层暗红色粉末:“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我……” 我不等赵亮说话就厉声道:“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关节剧痛,精神恍惚;睡觉的时候,经常感到身体在剧烈颤动,甚至感到自己会轻飘飘的飞起来?我告诉你,那就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现在你阴气入体不深,等阴气聚集到一定程度,你的魂魄就能自己从躯壳里飘出来。等你悬在半空,回头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床上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回去么?” 我目视着赵亮冷森森的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回头去找你的主子救命。但是,我会让余琦随时看着你。如果她在你主子面前质问你的话,你觉得他还会救你么?别忘了,动法术害人可是商家的大忌!” 赵亮听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姐,你听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 “混账!”余琦气得双眼含泪:“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害我……” 我示意沈旭安抚一下余琦,自己则走到跪在地上的赵亮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拔出体内的阴气。别跟我讨价还价,你没有那个资格。” 赵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这间酒店就像你怀疑的一样,有人故意在风水上做了手脚,也有人让我用春天娃娃吓人。但是我没杀人,那些失踪的人也跟我无关,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沉着脸道:“信不信的,得等你交代完再说!” 赵亮不等我再往下问就开口道:“其实,酒店里的事情,是大小姐的安排!” “姐姐?”余琦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在爷爷面前争分?” 赵亮低着头不敢看余琦:“大小姐不想让你把生意做得太好,就联合古大师悄悄改动了酒店的设计,把这里给布置成了破财局。后来,她又觉得用风水影响你的财运,来得太慢,就又威胁我,让我在酒店制造闹鬼事件,把顾全都吓走。” “开始,我还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后来顾真的接二连三的失踪了,我就害怕了。我没想到自己装神弄鬼的,竟然碰上真鬼了。那东西真的在杀人哪!我给大小姐打过几次电话,想要洗手不干了,可是她抓了我的把柄,一再威胁我坚持下去。” “项先生出现之后,我本来还很高兴。可是后来想想,万一项先生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一样会被你处置,就铤而走险,用春天娃娃制造了两起闹鬼事件。只不过我没想到,项先生这么快就把我揭穿了。” 余琦气得一脚把对方踹了个跟头:“蓝叔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赵亮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蓝不是我弄走的,跟我无关……” “老蓝不是他弄丢的,他还没那么大本事。”我拦下怒气冲冲的余琦之后话锋一转:“姓赵的,我问你。你一开始说施工的时候挖出来人头,又请道士帮着镇压鬼魂,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赵亮诅咒发誓的道:“那时候我跟大小姐和古大师联系过,那个道士还是古大师给介绍的。他一再叮嘱,让我把酒店给盖下去,要是酒店建不成,就不会对二小姐造成太大的损失……” 赵亮说这话,倒是十分可信。酒店盖不起来,余琦最多损失一块地皮的钱,并不能证明她没有经营的能力。只有把酒店盖好之后再整垮,才能让余琦失宠。所以那个古大师暗中帮他一把的可能性很大。 我转向沈旭道:“你看过那个工头的验尸报告没?他真是让蛇缠死的?” “你是说拆庙第二天死掉的那个工头?”沈旭见我确认之后才说道:“他的验尸报告我看了,他确实是被蛇绞杀的,不过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 沈旭解释道:“姚楠看过工头的验尸报告之后,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能因为北方的蛇小,就把案子给推到鬼神的身上。所以他顺着工头的社会关系一路查了下去,最后发现他死在了合伙人的手里。对方杀人的工具就是他养的一条宠物蟒。” 沈旭十分自信的道:“嫌疑人杀人的手法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是很实用。同样也是看准了死者挖开山神庙这一点,才选择了用蟒蛇杀人来混淆视听。现在嫌疑人虽然在逃,但是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他跑不了多久。” 我反问道:“你的那个同事姚楠,信不信鬼神?” “不信!”沈旭摇头道:“我和姚楠虽然是同班同学,毕业之后也跟了一个师父。但是他从来不信鬼神。甚至,还因为鬼神的事情跟师父辩论了好几回,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沈旭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是觉得姚楠得了强迫症,凡是别人说跟鬼神有关的事情,他都要一查到底。就像这次,本来我打算自己住进酒店了解情况,他却非要跟我交换。如果换成是我,恐怕不会一点线索都不留。” 我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会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跟阴物狭路相逢,你有把握在保护好他们两个的前提下,也保护好自己么?” 沈旭笑道:“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 我沉声道:“刚刚我请鬼问事,不是在装神弄鬼,是真的再找附近的游魂。可我发现,围绕山庄的十里之内,没有任何一个游魂存在!否则的话,只要在这个范围内的游魂,不管能不能跟我交易,都会过来。” “游魂不接近山庄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这里有强大到让他们无法靠近的镇魂法器或是风水大阵;另外一个,就是这里有让他们不敢随意过来的凶灵。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我直视着沈旭道:“在山庄里住过的人,只怕都已经成了凶灵的目标,想躲也躲不掉。而你还没完全牵扯进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你想走,现在赶紧离开;如果你要留下,那就由你来负责余琦的安全!” 沈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合作是我提出来的,你觉得我会临阵脱逃么?” “好!”我向沈旭挑了挑大拇指道:“人头煞既然能混进酒店杀人,就说明他们有所依仗,也可能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后一个失踪案的目击者。只要我能抓住其中一个,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最近酒店附近有没有杀人案或是失踪案?” 沈旭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接手酒店失踪案之后,我就特别留意过这些事情。除了酒店施工前后的三起杀人案,没有一件命案。” 我眉头一扬:“尸体解剖了没有?” 沈旭点头道:“都已经解剖了!” 我一皱眉头:“这就糟了!如果那两个工人真是被人头煞夺体而死,你们解剖了尸体就等于逼着他另换目标。这下不好找了!” 第八章 有黑曲吗 沈旭想了想道:“山区还少有人来,人头煞要找人夺体,说不定会下山。你到山下再招鬼问事试试,说不定能有线索。” “人烟密集处的鬼魂交易非常麻烦。有个办法可以试试……”我在原地绕了两圈之后:“这附近有舞厅或者酒吧这些夜生活比较丰富的地方么?” 沈旭愣了一会儿道:“我带你去找!” 生态保护区往下去是一个县级市,市区的面积不大,娱乐场所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沈旭没费多大功夫就帮我找了一家舞厅,我带着沈旭坐下之后,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一会儿有黑曲吗?” 服务员看见坐在我边上的余琦,明显愣了一下:“你没问错吧?” 黑曲,说白了就是关上灯,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贴面舞。至于为什么黑灯瞎火,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但是黑曲这种事情在八十年代比较流行,放现在,只有老头子会去跳黑曲,况且我身边还坐着一个小美女,服务员能不纳闷么? 我当时就一瞪眼睛:“有没有直说,我就好这口儿。” “有!但是你得等会儿。”服务员脸色古怪的走了之后,我马上点了根儿烟:“余琦,你上沈旭边上坐着,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儿都别出声。” 余琦脸上一开始还带着厌恶的表情,听我一说,马上乖乖挪了过去。 我自己夹着烟坐在沙发上等,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帅哥跳舞哇!” 我往烟头上瞄了一眼:“我想先歇会儿。” 我这是告诉她,没看上她,让她回去换个人过来。那女人白了我一眼走了,没过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我就撵走了五六个人,这下也没有人过来了。 我刚想要把烟掐掉的工夫,忽然看见烟头上闪出来一股子绿色的火星,赶紧一伸手掐了烟头,回身往边上看了过去,正好跟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打了个对眼。 那女人走到我边上:“帅哥,挺挑的嘛!我们跳个舞怎么样?” “跳什么啊?先聊会儿天!”我抓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拉,直接把她按在了我腿上,身子就势往下一低,脸差点就贴在对方胸口上。 那女人轻轻推了我一下:“看把你急的,也不怕让人看见。” 我搂着对方的腰挪进了沙发里面冷笑道:“下回装人的时候多用点儿香水,别让人闻见尸臭味儿!” “你是谁?”女人脸色一变,立马就要站起来。与此同时,我右手摘下亡命钩,把钩刃贴在了她腰眼上:“别动!” “你敢乱来,我可喊人啦!”女人明显色厉内荏的叫道:“我要是死在你身边,小心你吃上人命官司!” “有本事你就喊,看看自己能不能来得及出声……”我右手往后一带,亡命钩直接切进对方腰眼子两寸。那女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我从背后绕过去的左手给搂住了胳膊:“法器切在你身上是不是有点疼啊?” 女人全身颤抖着道:“道爷饶命,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低声问道:“山上面出了两个人头煞,他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女人一见我脸色发冷,马上说道:“我只看到过一个人头煞,可他后来去哪儿了,我真不知道……” 女人不等我往下问,就一直说了下去: 那天,我干完了活儿,本来想把借来的尸体送回去。谁想到,我刚走到殡仪馆后面的胡同口,就听见后面有声音。等我回头一看,胡同外面除了有家饭店还亮着灯,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转身往回去,就看见有一团黑影像是野猫一样窜到了饭店门口。我当时一好奇,就躲在胡同墙后面看了两眼。 我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地上滚了过来,一直滚到饭店门口才停下,用头发撑着地,一窜一窜的拿脑门使劲往门上撞。 饭店里面的人还以为是有人敲门,还在里面喊了两声。那颗脑袋一听有人回声,马上不撞了立在地上喊了一声:“吃饭的。” 饭店老板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那颗脑袋马上就地一滚,挪到了门口的黑影里。老板没看见人,立刻缩回去把窗帘给拉上了。 那个脑袋又滚回来继续撞门,老板躲在屋里一声都不吭。他越不出声,那个脑袋撞得就越使劲儿,把自己头皮都给撞破了,弄得大门上血糊糊的一片。 我当时还躲在暗处笑话他傻! 开饭店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半夜鬼吃饭的事儿,尤其是在殡仪馆边上开饭店,忌讳更多。那个老板不用门镜往外看,就是怕跟鬼魂对眼之后被对方迷惑,糊里糊涂的放鬼进门。人家从窗户侧着看灯光底下有没有人影,就说明对方懂行,你还使劲撞门,那不是找不自在么?一会儿把人惹急了,把家里镇宅的东西挪到门口,吃亏的肯定是他。 那颗脑袋撞了半天之后,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原地转了两圈就要往窗户上撞。那可是鬼魂进生宅的大忌啊!像这种饭店的窗口肯定在暗处藏了灵符一类的东西,我平时都不敢随便往窗户边上走呢。他要是一头撞上去,还不得先脱层皮啊? 我当时觉得,他肯定是让什么事儿给逼急了,才玩命的想要拖活人。我看着他可怜,就想上去帮他一把。 女人说到这儿,一看我脸色发冷,马上解释道:“我没想帮他杀人,就是想把他领进殡仪馆去,看看能不能弄个刚死的人帮他一把。” 女人这么说,倒是还有几分可信的地方。殡仪馆是鬼魂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那里阴气重,还不挂灵符、不设神位,怕的就是挡了刚死的新鬼。女人想把人头煞领进殡仪馆并不算难事儿。 我微微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女人眼里忽然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我当时正想走过去,却忽然就感到街口那边打过来一道强光,就好像有人拿着探照灯往街里照似的,整个一条街都亮得看不见人影。那道光也就持续了两三秒钟,马上就被一片黑影给压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就像遇上了天狗吃月一样,一大片黑影把半条街都给盖住了,压着灯光一直往我这边冲了过来,吓得我赶紧退了回去。等我躲在墙后面再往外看的时候,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就连对面饭店的灯光都看不见了。那情景就像……就像有人在我和对面饭店横了一堵墙。 还没等我弄清怎么回事儿,就听见饭店门口那边有人在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声音应该就是地上那颗脑袋喊出来的。等他喊完这句话就没了动静,我眼前的那片黑影也一下不见了,地上那颗脑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虽然也是鬼,可是从来就没看过这么奇怪的事儿。一开始还以为有仙师过来收了那颗脑袋,吓得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后来想想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要是仙师收人头,绝对不会做那种故弄玄虚的事儿。 女人说完之后,眼巴巴的看着我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道爷,你就饶了我吧!” 人头煞也不见了? 我有种直觉,人头煞消失的原因就跟老蓝他们一样,都是被某种东西忽然给带走了;而且那东西离酒店并不远,甚至还跟人头煞打过照面儿。 我沉声道:“对面山你去过没有?那里为什么没有游魂?” 第九章 售票 “没去过,没去过……”女人使劲儿摇头道:“这附近的游魂野鬼从来不往那边山上去,去了的肯定回不来!我们也不知道对面山上有什么。有些人说,那里有强大的仙师,也有人说那里有凶灵。总之,那里没有鬼敢去就是了。” 我冷声道:“鬼魂在山里消失的事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人说道:“很久了,我到县城已经五十多年了。我刚来那会儿就有鬼魂跟我说过,我的一个姐妹还不信邪,往那边走了一会儿,结果再也没回来。” 我听完之后收了压在女人腰里的亡命钩:“行了,你走吧!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漏了肠子。” 我那钩子在她身上开的口子不短,我可不想被人看见一个拖着肠子的女人从我这边走出去。 那女人捂着肚子走了之后,余琦才松开抓着沈旭胳膊的手:“那女人究竟是什么?” 我重新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你听说过画皮吧?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最低等的画皮尸魅。她还没达到电影里那样穿上美人皮就能在阳间肆意行走的程度,但是可以附身在尸体上出来吸取阳气。” “这个世界上尸魅的数量远远比你想象的多。他们通常都混迹在夜店当中,伺机寻找下手的目标。尸魅都很狡猾,对术士也极为敏感。我进了舞厅之后不开鬼眼,就是怕把她吓走了。” 我说着话扬了扬手里的烟:“我一直盯着手里的烟看,是因为我在烟里加了东西,有阴气靠近,烟头上就会迸出一丝绿火。但是光凭着烟火儿,我还是判断不出来附近有没有尸魅,最后只能拿鼻子闻了。” 我指了指鼻子:“被尸魅附身的尸首,不论死了多久,身子都是软的,皮肤也富有弹性,甚至还带着温度。就算你跟他上了床也一样不会觉得他是死人。但是有一点他们掩饰不了,那就是身上的气味尸魅身上都有腐尸的味道!有些尸魅为了减轻气味,还把尸首泡在福尔马林里,所以我才会往她身上闻。” 余琦听完之后打了一个寒战:“你知道她是尸魅,还放她走了?” “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笑道:“那只尸魅只不过是吸取了别人一点阳气而已,又没杀人。被她吸了阳气的人,最多也就是虚弱几天罢了。再说,尸魅往往是一座城市里消息最灵通的鬼类,将来有术士过来,说不定还要找她弄消息。只要他们没沾上人命,术士一般不会下狠手。” 我话锋一转道:“要是我没估计错,刚才被我逮到的那只尸魅,是偷了长期放在殡仪馆里的一具无名尸,所以她每次出来吸取阳气之后,都得把尸首再送回去。正因为这样,她才目睹了人头煞被黑影带走的经过。” “沈旭,你能不能通过派出所去问问那个饭店老板那天晚上的情况,看看能不能跟尸魅所说的对上号。” “没问题!”沈旭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没过多久那边就给了回音。饭店老板被吓得住院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跟尸魅所说的差不多,老板当时没敢往外面看,最后出现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听完之后道:“现在看来,带走人头煞的东西,肯定还在山里,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却很难说。另外,它也不会随意杀人,否则饭店老板也一样逃不出它的毒手。想要线索,还得往回找。走,回去找那个姓赵的。” 跟在我后面上车的余琦忽然小声说道:“项开,我想……我想……” 我看了看对方:“有什么话直说。” 余琦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道:“你说蓝叔他们还活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蓝叔他们已经没了,我们能不能离开酒店?我是说……酒店我不要了,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好。” 余琦的想法我不难理解,我和沈旭也一样知道失踪的人凶多吉少,甚至可以直接断定他们已经死亡。我们能留到现在,都是因为自己的职业的关系。余琦身上没有那种职业上的束缚,趋吉避凶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我听完之后却摇了摇头:“现在,我不能让你走。就算走,至少也要等到七天之后。” 余琦的脸色一下白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凝重道:“我们是不是自己走进的酒店?是不是在酒店里住过一夜?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已经算是酒店的住了。如果,山上的阴物是专门找住下手的话,我们现在只怕已经成为它的目标了。” “一般阴物选择击杀目标的时间,都是三到七天之内,最晚不会超过九天。我现在判断不了你是不是它的目标,这个时候把你放走,你就成了落单的人,很容易被对方盯上。” “啊”余琦惊呼一声,死死捂住了嘴,眼泪也一下流了下来。 我知道余琦被吓得不轻,正想安慰她一下,开车的沈旭却把车给停了下来。我抬头往前一看,沈旭已经把汽车给开到了生态保护区的收费口,他自己摇开车窗探出去半个身子准备缴费。 我却不动声色的把余琦拉到了身边,眼睛紧跟着盯住了沈旭抓着钞票的左手。 收费站里面没有开灯,只能看见窗户里伸出来一只穿着蓝布衣服的手臂,用指头尖夹着三张车票往沈旭手里递。 被我拉过来的余琦看清了那只手之后差点叫出声来那只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关键是他穿着的那件衣服。那衣服的面料是七八十年代才有的“的确良”料子,现在就算有,也应该是褪了色的老古董了。可是收费员的衣服却偏偏是件新货。如果,他穿的不是压箱底的东西,就应该是从坟里带出来的玩意儿。 我不动声色的慢慢摇下车窗。沈旭在快要碰着门票的时候,忽然把手指尖稍稍往后缩了一下,对方举着门票的手也跟着往前探了一点…… 那人每往前一点,沈旭就跟着往后缩一次手,慢慢把自己缩回了驾驶室里。对方却跟着从售票处的窗口探出来半个身子…… “赵亮!”余琦看见对方的侧脸时,还是忍不住惊呼了出来。那人听见余琦的声音,忽然一下把脸转向了我们这边……那人就是被我们留在酒店里等消息的赵亮。 赵亮跟我对视的刹那间,我明显看见他的眼仁像是放大了几圈,整个眼眶子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脸上却白得不见半点血色。整张脸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被人抠了两个窟窿的白纸。 “啊” 余琦惊叫声中,赵亮忽然猛地往前一窜,从窗户里探出来大半个身子,把手里的票往车窗里塞了进来。已经坐回驾驶室的沈旭基本上避无可避了,干脆往后一仰,伸手按住了车窗按键。 驾驶室的玻璃慢慢升起来的刹那间,我也把手伸出了后窗,抓着亡命钩砍向了赵亮的手肘。对方明明看见亡命钩上激闪的寒光,却仍旧不避不闪的直奔沈旭扑了过去。 仰过身子的沈旭就在对方手掌要伸进车窗的刹那间,一脚踹上了车门。崩开的车门啪的一下撞上了赵亮的面孔,当场把他打得扬起了头来。 我挥出的亡命钩,却在他仰头的刹那间打空了。带着劲风的亡命钩直接劈碎了车窗,砍进车门里三四寸之后,卡在了门上。被撞起来的赵亮却趁机缩回了售票处。 我和沈旭同时推门跳了下去。我伸手抓住车门上的亡命钩往后一带,在金属摩擦声中把钩子抓在了手里,两脚点地顺着售票处的窗户跳进了屋里。 第十章 死人开门 我的身形还没落地,就看见平躺在地上的赵亮伸出一只抓着三张票的右手对着我拍了过来。我人在半空,却挥起一钩,直奔着对方手上劈落下去。 亡命钩的锋刃从门票边缘掠过的刹那间,三张门票瞬时骤燃,亡命钩也在火光之中切进了对方指缝,眨眼间就把对方的半条手臂给劈成了两半。我顺势往赵亮的身上平压了下去。 就在我们两人即将接触在一起的一瞬间,对方忽然像是被泼在沙土上的水,在我眼皮底下渗进了地里。等我落地时,地上除了一股冰凉的冷气,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翻身站了起来,在售票处的值班室里扫视了一圈。屋里除了几台闪着雪花点的电视机,就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单人床。 没等我再有动作,外面就传来一声枪响。等我闪身从屋里冲出去之后,只看见沈旭站在车门外面,举着手枪指向对面的车窗,余琦趴在车里全身乱抖,碎开的车玻璃在她身边散成了一片。 沈旭听见我出来,头都没回的喊了一声:“人在车后面。” 我一步跳上车顶,围着汽车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对方的人影:“看看车底下。” 我话一说完,沈旭俯身就往车下开了一枪。我紧跟着往前一俯身,头朝下顺着车身滑了下去,倒吊在车身上看向了车底。没曾想,看到的却是沈旭指过来的枪口…… 我顿时一惊,手按着车门猛力往外一推,身子刚刚错开对方枪口的位置,一颗子弹就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灼热的弹头甚至在我腮边划出了一道弹痕。 等我从车上滑下来,一脸惨白的沈旭才从车尾转了过来:“你没事儿吧?我刚才看见赵经理趴在车底下,才开了枪。” “没事儿!”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才打开车门把余琦给扶了起来:“上车,往酒店开。” 余琦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别回酒店了!我怕……” “不回不行!有些事情必须回去才能确定下来。”我不由分说的把余琦给按在了座位上之后才问道:“沈旭,你刚才看清姓赵的手里拿的是什么没有?” “没看清!”沈旭摇头道:“当时,我一直都在盯着赵经理的眼睛,没注意他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旭没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也有情可原。一般武者在对敌的时候,第一眼看的就是对方的眼睛,一是留意他眼睛里有没有杀机,二就是通过他的目光去判断对方想要攻击的位置。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赵经理从屋里引出来,让我看清对方的模样,已属不易。 我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等着他把车开回酒店。整座酒店除了灯还亮着,已经找不到半个人影了。整座大楼除了我们三个走路的回音,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沈旭握着枪颓然道:“酒店的人全都没了,线索算是断了。” 我摇头道:“还有三条线可以追下去。一个是余家御用风水师,一个是设计酒店的设计师,还有一个就是赵经理请过来的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不是失踪了么?”沈旭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道士。 “我看他未必就是失踪了。很有可能是发现酒店的事情棘手,自己躲起来了。”我摇头道:“想把他挖出来,还得你帮忙。试试动用一下警力,看看能不能把他弄出来。” “这个我来安排,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沈旭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 我转头看向余琦,后者犹豫了一下:“古大师跟我爷爷关系密切。我们要是没有证据就直接找上他的话,会很麻烦,起码我爷爷那关就过不去。” 余琦看了看我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道:“设计师……其实……其实……酒店不是集团设计师设计的。设计酒店的,是我的一个同学,我悄悄换了设计图。” 我诧异道:“你同学?” 余琦点了点头:“我大学念到大三时就退学了。但是,大学时期的一个闺蜜还在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习的就是建筑设计,我退学之后一直都有跟她联系。我知道她在实习之后,就让她设计了酒店,然后我偷换了集团设计师的图纸,我只是想要帮她打出名气……” 我皱眉道:“你的同学懂风水?” 余琦点头道:“国内学建筑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学习一些风水方面的知识,现在很多老板都相信这些,你不懂风水会很吃亏的……晓影在风水上很有天赋。”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一皱眉头:“你能找到她么?” “本来我们还约定好,要一起来看她设计的酒店,可她前几天说有事回老家了。她老家我去过,就在省内,我带你们去找!” “马上走!”我让沈旭回去换了一辆警车之后,连夜赶往了晓影老家。 等到了村口之后,余琦先从车上跳了下来:“晓影父母脾气挺怪的,不太喜欢见外人。我先到她家去打个招呼。” “快去快回!” 我点上的一根烟还没抽完,余琦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人没见着,晓影父亲说她没回来。不过……不过我觉得老郭好像挺奇怪的。” 我一扬眉头:“怎么个奇怪法儿?” 余琦说道:“老郭当时只给我开了一条门缝,在门缝里露出来一只眼睛,说‘晓影没回来,你走吧’!我听着老郭的动静不对,顺口就问了一句:郭叔,你这嗓子是怎么了?老郭声音都有点儿发尖,说是伤风了,要发汗,让我没事儿就回去吧!” 我听完不禁一眉头。也许是余琦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一个在车边上玩的孩子顺口接了一句:“老郭家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我给沈旭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蹲到小孩边上:“你跟叔叔说,他家人怎么奇怪了?” “我昨天晚上出来撒尿,看见老郭头在他家鸡架上跳舞,这还不奇怪啊?” “什么?”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余琦,你刚才看见老郭的时候,他的瞳孔是不是特别大?” “好……好……好像是……”余琦结结巴巴的道:“他瞳孔好像散了!” “老郭已经死了!” 人在鸡架上跳舞那是跳魂儿!人死之后,要是没有后人给他供上领路鸡,他的魂儿就走不了;想去阴间,就得自己惊死一只领路鸡,让它带着往阴间走。 我伸手一推那小孩:“你先回家,没事儿别出来。”我自己几步抢到老郭家门口,抬腿一脚踹了他家大门。我前脚刚一迈进屋,鼻子里就钻进来一股混着檀香的臭味。 再往里看,就是倒在里屋门口的老郭。 老郭的身子从门里探出来半截,左手抓着门框,右手按在外屋地上,五根手指都已抠进了地里,两条腿却伸得笔直。就像是有人拖着他的腿使劲儿往回拽,他要拼命往出爬,两边正较劲儿的当口,老郭却不知道怎么就死在了地上。 我抢上去一步,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拉着窗帘,但是也能看清炕上的情景。 老郭太太穿着一身寿衣横着躺在炕上,脑袋对着大门,手里还抓着一只老郭的布鞋。 鬼缠脚?不能啊!按理说,遇上鬼缠脚,他们两个应该死在一块儿才对…… 我正迷糊的工夫,忽然听见一阵像是敲玻璃的动静。等我回头一看,却看见斜对着大门的炕柜镜子上,露出来一张人脸。 老郭太太! 镜子里的老郭太太就像被困在了镜子里一样,一边往死里砸着镜框子,一边拼命往自己嘴上指。 第十一章 老郭家 嘴?舌头! 我擦着老郭的尸体站到了炕沿边上,伸手捏开了老郭太太的嘴往里一看,她的舌头像是被烧了一样,乌黑乌黑的在嘴里缩成了一团,把她喉咙都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一侧身蹲到老郭边上,伸手把他脑袋扳过来,往他嘴里一看。他嘴里的舌头也跟老郭太太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舌头全被烧断了,轻轻一碰就从嘴边上滑了出来。 被火烧了舌头的鬼魂不会说话。老郭的舌头已经断了,那刚才跟余琦说话的人是谁? 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窗户口那里忽然扫进来一丝光亮。 “别拉窗帘!” 我刚喊了一声,但是已经晚了,赶过来的邻居,从外面拉开窗户,把窗帘给挑了起来。阳光扫到了镜子上之后,困在镜子里的老郭太太脸上陡然冒出一片火光,白惨惨的老脸像是被点着了的黄纸一样,卷着边儿的冒起了火光。仅仅几秒钟的工夫,老郭太太的脸就被烧得一干二净,像是被风撕裂的纸灰一样,飘得无影无踪。 “妈呀”外面那人吓得转身就跑:“快来人哪!老郭家死人啦!” 没多大一会儿,村里的三老四少就把老郭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村长拉着我问了一堆事儿,看着像是了解情况,其实我知道,他那是怕我杀人之后跑了。我也没去点破,就那么站在那儿等着,直到警察来了,村长才把我放开。 沈旭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之后,我们三个一起跟着村长去了趟派出所,问了半天的话,他们才把我放了。临走的时候所长还特意告诉村长,老郭都已经死了四五天了,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村长弄得挺不好意思,非要请我们几个在村里吃饭。我吃饭吃到一半,找了个借口偷着溜了出来,从墙外翻进了老郭家院里,蹲到他家鸡架边上使劲往鸡架上拍了两下。 老郭能自己出来找领路鸡,就说明的他的鬼魂没被困住,不是躲在鸡架底下,就是猫到水井之类背阴的地方。 我连拍了两下之后,不光鸡架下面没有动静,就连里面养的鸡也没出声。我往鸡窝里瞄了一眼,里面那几只家鸡就像是遇上了黄狼子一样,一个个脑袋挤在鸡架里面全身直哆嗦,连个声都不敢出。 老郭肯定还在鸡架下面,要不也不能把鸡吓成这样!我从身上抽出一张黄纸,用打火机点了,再用两只手指头夹着伸到鸡架底下晃了两下,又一点点的往回抻。 我眼看着一只手紧跟着我撤回来的黄纸伸到了鸡架外面,右手取出藏在背后的钩子,抬手一钩穿透对方的手掌后,扯住钩柄使劲儿往外拉了几下,像是钓鱼一样的把老郭从鸡架下面拽了出来。 老郭一出来,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向我打躬作揖。我使劲一提钩子,把他给拽到屋里,冷着声音问道:“今天开门跟余琦说话的是不是你?” 老郭使劲儿摇了摇脑袋。我又接着问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老郭往炕席边上指了指。我伸手把炕席掀起来一看,那下面压着一张火车票:“晓影回来过?她在四天前回来了,还把你们杀了?” 老郭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摇了两下脑袋。大概是说,晓影确实回来了,但是他们不是晓影杀的。 我问道:“你会不会写字?” 老郭听完使劲摇了摇脑袋。 这下要命了!老郭舌头没了说不了话,生前又大字不识两个,就算让他写,也写不出一个子午卯酉来。我就只能这么瞎猜了…… 我正为难的工夫,老郭突然使劲往自己身上指了指,然后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下面狠狠抹了一下,做了一副鬼脸。 我想了想道:“你是说,你让一个鬼给杀了?” 老郭使劲点了点头,我又问道:“当时晓影回来没有?她怎么样了?” 老郭使劲弄了几下头发,跑到炕沿上低着头坐了下来,然后慢慢回过头来,眼神冰冷的看向了里屋门口。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晓影当时坐在炕沿上,看着你们死的?” 老郭咬牙点了点头,又狠狠的挥了两下拳头。那意思好像是在恨晓影见死不救。 我想了想道:“你被冤鬼索命?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仇家么?” 老郭使劲摇了摇脑袋,走到门口表情木然的一步步走进屋里在炕沿上坐好,然后又返回门口轻飘飘的飘了进来,蹲在他刚才坐着的地上,捂着嘴嘿嘿冷笑了几声。 我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鬼是跟着晓影进来的?进来之后就蹲在她后面?” 老郭又使劲点了点头。 “晓影被鬼缠了?”我脑袋里飞快的转了几圈:“缠着晓影的是男鬼,还是女鬼?长什么样儿?” 老郭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往脸上盖了两下,然后摆了摆手。大概是说,那个鬼魂的头发太长,他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儿吧。 我看老郭身上也实在问不出什么,干脆告诉他:“村长说了,过几天村里帮着你们发送,你在家里等着就行了。要是村长不动弹,你就往他家显形几次。” 我说完转身要走,老郭却忽然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服,两只手连着比划了几下,又使劲指了指车票。大概是告诉我,让我去学校找晓影。 等我不动声色的回到村长家,村长已经喝得大了舌头,话匣子打开之后就收不住了: 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老郭家那丫头可不是一般人,打小就奇怪。 老郭家是绝户,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个女娃子养,也就是郭晓影。咱们这儿以前还流行定个娃娃亲,老郭贪财,就把丫头许给了一个算命瘸子家的小子。 成亲那天,瘸子婆娘本来很高兴,可她看到晓影的时候,马上就变了脸色,风风火火的冲进屋里,揪着李瘸子的耳朵,把他给拉了出来:“你个死老头子,打了一辈子家雀,临了让家雀给啄瞎了眼!你自己看看这闺女能要么?” 李瘸子开始还挺生气,可看见晓影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右手连着掐算了好半天,狠狠往地上一跺脚:“姓郭的想坑死老子啊?老子跟他没完!” 李瘸子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没多一会儿,就从屋里拿出来两件衣服,红着眼睛往自家儿子和晓影身上套。等他把衣服套男娃子身上时我才看见,他给男娃穿的是一件电视里才能看见的蓝布褂子,还往男娃头上扣了一*瓜皮帽。 晓影身上那是一件暗红色的花袄子,脚底下还给套了一双用红绳绑在一起的绣花鞋。晓影的脸白,穿上那身衣服,看着就跟电影里的死人差不多,我看着都害怕。可晓影却一点都不怕,还抖落着挺老长的袖子咯咯直笑。 前院的婶子说了一句:“哎呀妈呀,这成亲咋还穿寿衣啊?这不是……” “可哑不了你!”她话没说完,就让自己家老爷们抽了一嘴巴,生给拽回家了。喝喜酒的人也一下子跑了个精光。 李瘸子第二天就把晓影给老郭家送回去了,自己也连夜搬了家,搬到后面半山腰上之后就再也没下来过。 晓影被老李家退婚之后,也就再没有人家敢要了。老郭两口子觉着养她养赔了,一天到晚那嘴就跟念经似的,不闲着的骂人,动不动还打上晓影一顿。我们村里的人都看不过眼,可晓影呢!骂她,她就听着;打她,她就挨着;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看着老郭。 你们没看见,她看老郭的那眼神儿,就跟看死人一样,瞅着让人心里直冒寒气。 第十二章 半夜上山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小丫头越长越水灵,十里八村看上她的人也多了,老郭就不想让她念书了,一门心思想让她赶紧嫁人。可是,附近的人家都听说过晓影配娃娃亲的事儿,谁也不敢娶她。老郭就寻思着往远处找人家,晓影不愿意,他就捆着丫头往远处送。 晓影就跟被扔出去的猫一样,不管你扔出去多远,她都能自己找回来。回来之后,不管老郭怎么打,她都坐在炕沿上挨着,一动不动。偏偏她许了亲的人家还不过来找。 人家不来找,老郭心里没底儿啊!等了好几天之后,还特意备上礼物跑亲家那儿去赔罪。等他回来之后对晓影的态度也就变了,百依百顺,说什么是什么。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我听他说完,不由得问了一句:“最开始跟晓影定娃娃亲的老李家还活着么?” “咋就不活着!”村长指了指后山:“就在后面半山腰子上,你们往那儿走就能看见!不过,那家人都不怎么愿意跟外人接触。” “活着就好!”我顺着村长手指的方向,往山上看了过去。 沈旭不由得惊讶道:“你想上山?” 村长被沈旭吓得酒醒了一半:“你可别去……” 村长神秘兮兮的说道:“老李家是干什么的?那是靠算命、请神过日子的人家,常年住在深山沟子里,都住得跟鬼似的。去他家,说不准就能把自己走丢了。” 我知道跟他拌嘴没用,直接把话给岔了过去。当晚我把余琦留在了村长家,跟沈旭一起摸上了后山。 我边走边问道:“沈旭,你接手案子的时间比我早,有没有听当地人说过关于山里的传说?” “没有!”沈旭摇头道:“我也打听过这些事儿。除了山里曾经闹过土匪,一点像样的传说都没有。偶尔出现一两个,也是老人编出来吓唬小孩的。”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土匪后来哪去了?” “解放的时候都被剿灭了。档案馆的文献记载得很清楚,甚至连姓名、籍贯都有记载。”沈旭问道:“你的意思是,山里的阴物,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东西?” 我点头道:“绿苑酒店的确刚刚建成不久,但是生态保护区的山脉却已经形成了千百年之久,靠山吃饭的人祖祖辈辈都在山里打食。为什么酒店没建成之前,山区附近没有任何人口失踪的事情?” 沈旭扬眉道:“你是说,那个黑影其实跟酒店有关?” “这只是我的猜测,就当这种猜测成立吧……”我继续说道:“那么能在酒店上做手脚的人,就被限定在几个人里。设计师、风水师和建筑工,驱鬼的道士当然也可以。” “风水师善于败人气运,但是轻易不会滥杀无辜;建筑工里出身古老宗派的瓦匠、木匠也一样可以招鬼,但是仅限于招鬼吓人,没有深仇大恨也不会置人于死地。所以,我才把注意力放到设计师身上。没想到,设计酒店的郭晓影本身就带着一种神秘。我想弄明白的是,李瘸子当年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 沈旭低声道:“你是说,娃娃亲穿寿衣的事情?” “对!”我沉声道:“寿衣是唯一一种不用焚烧就可以跟随鬼魂穿梭阴阳的衣服。它除了可以替死者掩体之外,还能把附在人身上的阴魂引出体外。” 我拉着身上的外套做了一个外引的姿势。如果当时郭晓影是被阴魂附体的话,李瘸子应该可以用同样的手法,把阴魂从她身上拔出来,用寿衣包裹好再慢慢处理。但是,从他第二天就把郭晓影送回了郭家这件事儿上看,他不仅没这么做,还选择搬离村子,远离是非。 我敢肯定晓影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也只有见到李瘸子才能解开。 沈旭急了:“那快点去啊!老郭一家都被杀了,说不定对方还能对李瘸子下手!” “不急!慢慢走!”说我现在不急那是假的,可就算把我急死,也不可能一下就走到李瘸子家里当村长说到去找李瘸子的人可能会迷路时,我就猜到,李瘸子很可能在去往他住处的路上布了一个迷阵。 现在看来,我的猜测一点儿没错。从进入半山的树林开始,我就生出一种即将迷失方向的感觉。要不是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转进哪个岔路,调头走到别处去了。 现在看来,李瘸子应该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命数师,他想推算什么事儿,就像常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他才能随意把自己想见的放进来,不想见的挡在外面。 我正瞄着脚下的山路一步步往前挪动时,身后的沈旭忽然喊了一声:“前面有灯光!” “别往灯上看……”我话音没落,沈旭就凭空消失在了我眼前。 糟糕!目障阵! 我心里也跟着一突。刚才我不让他往灯上看,是觉得那点灯光八成是李瘸子迷阵中的杀招,只要有人被灯光吸引,往亮灯的地方挪步,就可能被迷阵左右,转向岔路。 让我没想到是,沈旭仅仅是挪了一下脚步,就从我眼前消失了。除了能挡住别人视线的目障阵,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沈旭在我眼前无故消失。 “鬼眼,开” 我猛然睁开了鬼眼,向迷阵中心的灯光怒视而去。刚才我一直不开鬼眼,完全是出于对术道朋友的尊重。在别人门前开法眼看阵,在术道中人看来,就是准备破阵的挑衅行为。 可沈旭失踪我就不得不冒着跟对方撕破脸皮的危险,直接打开鬼眼了。天知道,李瘸子的目障阵之后藏着什么东西。万一阵法后面跟着的是一条悬崖绝路,沈旭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谁曾想,我鬼眼上的血光刚刚穿过密林之后,山林后面就响起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外面是哪位同道?快点进来帮忙!事后李峰必有重谢!” 遇险了?我刚要挪步,却慢慢把脚收了回来:“朋友的迷阵怎么走?” “你……”对方气得声音一息,最后还是强压着怒火道:“从你现在的位置先往左三步,再往前直走……” 他指点的位置跟我事先判断出来的差不多。我按他所说的办法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已经能清晰地听见远处传过来的打斗声。 我再往前了一步,猛然感到有一大片阴影盖向了我的头*。等我仰头看时,却看见了一道长方形的黑影从高空中往我站立的位置猛地撞了过来。 我脚下陡然连错了两步,拼着陷入迷阵的危险,把自己挪到一边,后背贴着一颗大树停了下来。黑影迎头撞断了我原先位置上的一个小树,带着隆隆巨响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刚才撞下来的是一个连着底座的石狮子。 等我顺着狮子飞来的方向往上再看,李瘸子摆出来的迷阵已经被砸开了一个缺口,现在一眼就能看见他家的院门。 院子外面趴着一个全身穿着寿衣的人,看上去像是刚从院门里跑出来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给打倒在了地上,脸下的泥土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那人就算没死,也活不了太久了。 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老太太伏在篱笆上,被削出尖头的篱笆正好从她肚子上穿了过去,从背后透出了半尺。那老太太偏偏还没断气,一只手抓着篱笆把身子撑起来一点,另一手拼命的往我这边抓挠:“救……救他……” 第十三章 灭门之祸 银子生日快乐! 院子里土坯房的窗纸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举着个拐杖正在跟谁打斗。我拔出亡命钩直奔土坯房的大门冲了过去,没等我冲到门口,就听身边轰隆一声巨响,土坯房的外墙不知道被什么巨力给从里往外的撞塌了一面。我的余光看着墙上一阵暴土飞扬,成片的黄土坯子像是被火药炸开了一样漫天乱飞。 我隐隐约约看见一道像是棺材型的黑影从屋里撞了出来,紧贴着地面飞快滑行了几米,直到撞碎了外面的篱笆才算停了下来。 我已经踏进门槛的一只脚马上又收了回来,贴着山墙连挪了两步,顺着破开的山墙探头看向了屋里。土坯房的前后两面墙上已经破开了两个透亮的窟窿,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人呢?等我回头再看的时候,果然看见外面篱笆上卡着一口棺材。 仅仅一息之后,棺材里就传出来一声巨响,两寸多厚的棺材盖子被人从里面给*飞了起来,砰然落在两米开外。我刚刚看见棺材里伸出一截断开了的拐杖,就感到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劲风。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凭空出现在我背后的空屋里,又以惊人的速度向棺材的方向猛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的突袭,让我来不及多想,就本能的往后倒跃而起。就在我双脚离地的刹那,一道像是墙壁似的黑影也在我身前疾驰而过。黑影带起的劲风,竟然推着我向外飞动了半尺。注: П 即可观看 等我落地时,那道黑影已经碾过棺材,冲进了山下的树林。我眼看着卡在篱笆上的棺材被生生切成了两段之后,以黑影为界,一左一右的崩上半空,带着飞溅的血雨滚进了草丛。 我眼看着黑影就要消失的刹那,甩手打出了亡命钩。铁钩离开我指尖之后,立刻化成一道飞旋的流光,向黑影尾部横削了过去。 我眼见成片的火光在视线里迸射而起,眼皮也跟着在火星照射下眨动了一下。等我睁开眼睛再看时,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亡命钩却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几步抢了过去,提起钩子一看,亡命钩的尖端上扎着一块刚刚被削下来的黑铁。那块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铁片上还带着金属碰撞之后的热度。刚才从我身边冲过去的黑影里应该藏着什么金属打造出来的东西。 我收起亡命钩之后,顺着黑影穿过的地方往前追了两步,却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半截棺材里慢慢退了出来。他应该就是刚才被黑影拦腰斩断的李瘸子。 李瘸子从腰部开始断成了两截,就算我是神仙也一样救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他没断气之前,赶紧问他两句话:“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钩子……”李瘸子的眼睛死死盯在了我的亡命钩上:“亡命钩!” 我刚从李瘸子的眼睛里看见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他就忽然抓住我握着亡命钩的手腕猛地往上一挑,钩尖直接从他两肋之间扎进了胸腔,钩子前尖就算没碰到他的心脏,大概也不会太远了。 “你干什么?”我惊怒道:“你想附身我的兵器?” 李瘸子阴冷的笑道:“我死之前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寄魂。从现在开始,我会无时无刻的跟着你,你要是敢不替我报仇,我就活活缠死你!” “妈的!”我使劲往下一压钩柄,尽可能不让钩尖触碰到他的心脏。他想寄魂在我的兵器上,就得让钩子沾上他的心头血,钩尖不伤到他的心脏,他就完成不了寄魂的最后一步。 我按着钩子冷声道:“看在同道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现在马上松了我的钩子,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 李瘸子手劲大得出奇,托着我手里的亡命钩一点点往自己胸口里扎了进去:“同道?我呸!我全家都死了,我不报仇死不瞑目,我不信同道,只信自己……” “那你死吧!”我冷笑之间握着钩子的手心里忽然迸出一股劲气,亡命钩上忽然发出一阵龙吟,弯过去的钩身在我手中劲气的催动之下,在李瘸子体内绷成了一道直线,钩背上的刀刃瞬间切开了李瘸子的脊背,从他后心上透了出来。 亡命钩本来就是几片刀锋连成的钩子,在劲气的催动下能出其不意的绷直成一把匕首。这本来是我临敌时的杀招,现在却变成了李瘸子的催命符。 李瘸子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我掌心里透出的明黄色劲气,颤声道:“项家?你是项家人?” “我三叔是项镇南……”我眯着眼睛转动钩柄,生生在对方胸前搅开了一个窟窿。 我痛下杀手不是我心狠,而是我不能给他半点附身亡命钩的机会。一旦让一个因恨成狂的鬼魂附在亡命钩,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说不好,就能控制亡命钩给我来上一下,干掉我之后,再想办法去控制别的寄主替他报仇。 “难怪……”李瘸子颤抖着身子道:“去查郭晓影,她所有的事情都别放过……” “是郭晓影在杀人?”我一愣神的工夫,手底下也不自觉的慢了一点。 “她回来过……她……”李瘸子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就在他握着钩子的双手失去力道的刹那间,我忽然觉得亡命钩跟着发出一阵轻颤,马上毫无犹豫再次爆出了蓄势待发的劲气。 刺进李瘸子胸口的亡命钩轰然震鸣之间,在我手心中连续飞旋了几圈,生生把对方胸腔破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我这一下不但绞碎了李瘸子的心脏,也顺道打散了他的魂魄。 “妈的!” 我抽回亡命钩之后狠狠跺了一下脚。这个李瘸子简直疯了,临死一刹那还想着要附身亡命钩,逼着我去绞碎他的魂魄。这下就算我想把他的鬼魂招出来问点事情都不行了。 我心里的怒气还没消散,忽然感到背后有人逼近,那人不仅速度极快,而且是直奔着我的背心扑过来的。我立刻往前跨出一步,回身一钩扫向了身后,人也跟着猛然转过身去。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亡命钩上的冷光也化成了一道弧线,从我身后急扫而过。我余光中,一个老太太的鬼魂被我的钩子扫成了两截,飞起来的上半截身子在空中轰然爆成了一片绿色的磷火。等我脚步站稳时,被我砍断的鬼魂已经炸成满地跳动的火点。 “一对畜生!”我不用想也知道,从我背后偷袭的鬼魂,肯定是李瘸子的老伴儿。她看见我绞碎了李瘸子的魂魄,就立刻蹦出来报仇,结果也在我手下灰飞烟灭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两口子。他们明明死在了一个阴物的手里,却偏偏要控制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报仇,控制不成反过来还想杀我。 我干脆提着钩子大步往第三具尸体边上走了过去,打定了主意让他全家魂飞魄散。可是等我走到那具尸体跟前时,却发现那人的魂魄早就散了,就连一丝线索的都没留下。 我站在尸体边上想了一会儿,转身走进李瘸子家里,把他家所有的箱子柜子都翻了一遍。果然看见其中一个柜子里摆着整整一摞的寿衣,厢房的土炕上,还放着一对儿纸扎的童男童女。看样子,李瘸子的儿子应该是一直都穿着寿衣过日子,那对童男童女也是给他准备的东西。 我正低头沉思的工夫,沈旭已经跑了过来:“项开,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冲下来,结果到我附近就没影了?” 第十四章 鬼影再现 我不由得一愣:“你看见那个黑影了?” “对!”沈旭咽了下口水:“我站在山坡下面的时候,看见一道黑影直奔着我冲了过来。可没等我看清冲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被狂风吹过来的土给眯了眼睛。” “黑影带起来的气流像是刮风一样把我推得连退了好几步,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往后飘。我本来以为这下完了,没曾想,那道黑影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一下消失了!就像在我眼前钻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似的。” “消失了?” 如果换一个场合,我不会去相信沈旭的话。但是我刚刚也看见那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了李瘸子家里。它的出现的确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空间,事先毫无征兆。它既然能凭空出现,为什么不能凭空消失? 沈旭看我不说话,先开口问道:“你这边有什么收获?” 我指了指箱子:“这里面的寿衣,从小到大不下三十件,说明李瘸子的儿子,从小就一直穿着寿衣过日子。他有可能是在骗鬼。” “寿衣压阳气”的事情谁都知道,寿衣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穿。寿衣店的裁缝给人做衣服全凭眼力,没有让人穿上试试的道理,谁敢这么干,准能让顾大耳刮子抽死。因为把寿衣穿上就等于要往黄泉路上走,就算不折寿,也得倒霉好几年。 但是术士却能利用“寿衣压阳气”这一点,让鬼魂把穿着寿衣的人当成同类。鬼魂会找活人报仇,却很少会触碰自己的同类。因为人一死,就等于在阴间留了姓名,鬼差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进地府,他一生的功过都由地府来评判,一般的鬼魂不敢在鬼差手底下夺人。 没进地府的新鬼,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穿着寿衣。人刚死的时候,亲人还没焚化别的衣服给他们,他们就只能穿着寿衣,等到亲人烧了他们生前的衣服之后,鬼魂才会换装。所以,一般的鬼魂不会去碰穿着寿衣的鬼,当然,积年厉鬼,或者修炼过的强鬼除外。 沈旭听完之后不由得反问道:“按你的说法,这世上就不该有鬼了,死人都进了酆都城,外面哪还会有鬼?” 我被他气得只想翻白眼:“你有点常识好么?鬼魂进酆都城不假,但是不代表,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不出来了!你见过谁在出生之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老死为止?” 沈旭接着又来了一句:“那有没有人死之后,不被鬼差带走的情况?” “有!”我点头道:“而且有很多情况可以造成死者不入酆都城。最简单的就是,死者本来阳寿未尽,在不该死的时候,突然横死。阴司那边没发现生死簿的变化,自然不会先派鬼差去接引亡灵,他们只能等着有过路的鬼差把他们带走。” 沈旭像是问答似的又冒出来一句:“那你说,有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你还有完没了?”我差点被他气疯了:“等有空,咱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慢慢给你讲。现在咱们先顾着眼前的事儿行么?” “我这不是想问问清楚,再帮你分析分析么?”沈旭讪笑了两声之后道:“你的意思是说,李瘸子一直让自己儿子躲着某个鬼魂?” 我点头道:“按现在的情况看,的确如此。而且,李瘸子临死前还特意跟我说,让我去查郭晓影。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有些事情还得落在她身上。” 我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院子道:“这堆烂摊子,你想收拾好需要多长时间?” 沈旭想了想道:“我们出来的时候,瞒过了村长一家子。如果没有其他人看见我们进山,咱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把这里扔给当地警察收拾。如果,我们选择自己报警,按照程序,我们在警方没有排除嫌疑之前,不可能离开这儿。” “那就不管了。先回去,等天亮马上离开这儿。我现在必须尽快找到郭晓影,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变数。” 我带着沈旭悄悄赶回了村里,刚进院子就听见余琦寄宿的屋里传出来一声尖叫。 我和沈旭仅仅对视了一下,就不约而同的向厢房冲了过去。我踹开房门冲进了屋里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抱着身子蜷缩在墙角的余琦。 她看见我们两个不仅没动,反而又发出了一声尖叫。这一下把村长一家全都给吵醒了,村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屋里闯:“你们这是咋地啦?” 余琦看见村长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鬼!刚才屋里有鬼!” 沈旭也跟着说道:“我们刚才听见她喊,才冲进来看看。” 村长顿时不高兴了:“大半夜的瞎说什么玩意儿,也不怕说啥来啥!你不是睡魔障了吧?” “不是……不是……真的有鬼!”余琦的脸色白得吓人,除了尖叫,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试着走到炕沿边上坐下来道:“没事,你不用害怕……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余琦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刚才听见有人敲门……” 那人敲门的声音不大,但是一下下的很有节奏,我以为是你们在外面,还问了一句:“是谁?” 我见外面的人没出声,就从炕上坐起来往门口看。我看见大门欠了一条缝,好像有人站在门口往屋里看,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盯着的就是我…… “谁?”我吓得又喊了一声之后,眼看着门被推开了,门缝里伸进来三根手指头,好像扒着门框要开门一样。我吓得不敢出声了,到处去翻你给我的那张护身符。 我明明记得护身符就被我压在枕头下面,可是我把枕头都给掀到地上了,也没看见护身符在什么地方。我以为附身符夹在枕套下面,就低头往炕沿下面看。我一探头,就看见炕沿下面趴着一个人…… 我吓得往墙角躲,那人却手抓着炕沿下面爬上来了。他的脸一直都贴在炕上,一只手挣着身子往我这边爬,一只手里还举着几张纸,好像是要把手里的纸递给我一样,使劲往我这边伸手。 我躲在墙角吓得拼命尖叫,你们就闯进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是站在门口的黑影…… 余琦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我倒没觉得怎么样,村长却一个劲儿的往炕洞底下看,那样子像是想趴地上看看炕洞里究竟有什么玩意儿,又害怕一低头真看见个人。 沈旭不由得皱眉道:“你看什么呢?” 村长勉强笑了一下:“我我……我看看,炕洞下面是不是有大仙。那个,警察同志,你胆子大,要不你帮我看看……” 村长说的炕洞大仙,就跟南方讲的床下藏鬼差不多。东北这边的炕洞里冬暖夏凉,不少东西都喜欢往里钻,平时不烧的时候都是堵着的,要是没堵好,钻进去个猫狗什么的还好说,要是钻进去个别的什么东西,说不准就能出现半夜有人影猫在炕沿下面的事儿。 但是,我知道,余琦刚才看见的肯定不是什么大仙。酒店里的阴物八成已经跟着我们过来了,他把第一个下手的目标选在了余琦的身上。 沈旭这时候已经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小丫头说不定是做恶梦了,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村长擦着冷汗想往外走,我却在后面喊了一句:“大爷,你家有寿衣么?” 我盯着村长道:“要是有,你卖我两件,要一男一女的!” “啥?”村长顿时吓得一激灵:“你问这干啥?” 第十五章 火车 “穿!”我的这个要求说起来有点吓人。我正合计着该怎么跟村长解释,他却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你……你……你要穿寿衣?你是人是鬼?”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我当然是人!只不过我长了一双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稍稍把鬼眼打开了一点,眼珠里立刻闪过了一抹血光。村长吓得惨叫一声,爬起来就想要往外跑,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沈旭给拎了回来:“那个……别害怕别害怕。我兄弟能看见鬼,他管你要寿衣,是刚才你屋里的那个鬼魂要的,我说的对吧兄弟?” “嗯,差不多!”我现在也只能接着沈旭的话往下说了。 村长这才擦了把冷汗:“早说啊!你要什么样儿的寿衣?” “普通的就行。你看着帮我掂对两件,就按他们两个的身形弄,我按三倍的价钱给你!” 寿衣这种东西在农村不难找,很多老人都早早就把寿衣备好了屯在箱子里,免得有了什么意外,还得跑出去现找衣服。 村长没过一会儿就从家里给我翻出来两件寿衣,给余琦和沈旭穿上大小差不多正合适。我把寿衣打了个包扔给他们两个:“你们拿着,白天不用穿,天一黑马上换上。”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余琦颤着声音道:“你让我们穿寿衣” 我只能如实说道:“咱们已经被阴物盯上了,白天他们一般不会出来,到了晚上可就难说了。我让你们穿寿衣,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别怕,寿衣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余琦听我说完,才把寿衣收了起来。 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火车站,余琦估计,郭晓影没回家就肯定在学校。郭晓影这个人性格孤僻,不喜欢说话,大学期间跟她聊得来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余琦就是其中之一。她除了家跟学校,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她回学校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我们三个到车站的时间太晚,好不容易买到三张坐票,却不在同一节车厢。我干脆让余琦和沈旭坐在一块儿,自己去了另外的车厢。 上车不久,我就靠在了车座上睡着了。可我越睡就觉得身上越冷,肩膀头上好像还湿了一块。不能是我旁边的人也睡着了,哈喇子淌我身上了吧? 我睁眼一看,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这时,车厢不知道怎么变得一片漆黑。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坐在我右边,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手指头上的水把我的肩膀给打湿了一片。 女人把脑袋往我脸上贴了过来,鼻尖对着我的鼻尖:“我最不喜欢你这种找死的人!” 她要杀我?我想去拔身后的亡命钩时,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想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一点点把手伸了过来…… 女人冷冰冰的右手贴在我的脖子上,拇指正好按着我的咽喉,手指肚*着我的喉结使劲往里按。我越来越喘不上气儿,眼睛像是要从眼眶子鼓出来一样,使着劲儿的往外突。两只手想往上抓,手指尖却麻得抬不起来。 我眼前发黑的时候,背后的车窗上忽然闪出一片光来,掐着我的女人忽然一下松开了手,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我吓得心都已经要跳出来了,哪还顾得上去找她。一只手捂着胸口,整个人仰在座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坐在我对面的人觉着不对,赶紧喊道:“乘警,快过来!这个人心脏病犯了,你看他脸都白了。” 我估摸着,我肯定是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满脑门子冷汗,所以才让人当成了心脏病发作。我不仅没跟他们解释我没事儿,还干脆直接躺在了车座上。我就是希望多过来几个人,身边有人我才觉得安全。 “我看看。”乘警过来看了看我:“没事儿,就是晕车。马上到站了,我带他下车透透气儿。” 乘警不由分说的把我从车上弄了下去,扶着我坐到站台上小声跟我说道:“兄弟,你刚才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由得愣住了。 乘警指了指火车后面:“你八成是身子骨弱,过隧道的时候,才看见过路的朋友了。” 原来火车刚才进了隧道,难怪那女人大白天的能冒出来。肯定是刚才出隧道口的时候,她让太阳光照了,我才躲过一劫。 乘警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截红布条一撕两半,把半截递到我手里:“一会儿系在裤腰上。这东西就跟灯差不多,过路的朋友看见了,就知道那边有人,也就不往你边上坐了。过会儿,我上车跟人说说,把你换到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边上,有他的阳气镇着,也就没事儿了。” “这能行么?”我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一个正牌术士,还有让外行照顾的一天。 而且红布这种东西,在辟邪上并没有多大作用。很多人去殡仪馆参加葬礼的时候,都会在身上悄悄带块红布,要是红布能辟邪,殡仪馆还不早就闹翻天了。红布无外乎就是起到一种明灯的作用,告诉附近过路的朋友“这里有人”,别冒冒失失撞上了。 “怎么就不行?”乘警有点不高兴了:“我们这些跑长途的,什么荒山野岭没走过,没个三两下子,还不早就吓死了。你上车可别乱说啊!别把车上的人都吓跑了。” 我听着有意思,不由得升起逗逗对方的心思:“你说的这些是长途汽车司机才干的事儿吧?火车上哪有那么多说道?” 乘警一下被我勾出了话头儿:“跑别的线儿,还真就没有这么多事儿。偏偏跑这条线儿出的事儿多。要不,我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你撞邪了?你看看我手里这条红布。” 我低头看了看,乘警手里的红布差不多快要有一张手绢大了。一般人带红布,也就手指头粗细那么一小条。他弄这么大一块儿,难道是准备随时往下撕? 乘警不等我说话,就往下说道:“我跟你说,这条线儿这些年还算太平的。以前老辈人可告诉我来着,山那边那条线上,还丢过火车哩!” “一辆拉着二三百号人、外带两截货车皮的火车,跑着跑着,说没就没了!当时官方调了一个营,满山遍野的找了半个多月,连火车影儿都没找着,最后只能封锁消息了。” 我听他说完之后,脑袋里由不得轰的一下,好多事情一下子都想明白了。赶忙从兜里掏出那块被我从黑影上削下来的生铁:“哥们你看看,这是火车上的铁不?” 乘警看了一眼之后:“这不是货车上的角铁么?车外面有油漆……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在月台上捡的。”我一说完就赶紧上了车,快步往沈旭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尸魅所描述的,她在殡仪馆外面看见的情景,不就跟火车在夜里进站时一模一样么先是一道强光,然后月台上的乘就会被进站的火车挡住视线!而我在李瘸子家门外遇上黑影时的情景,跟火车在身边高速开过的样子又何其相像? 赵亮出现在售票处时,穿着的那身衣服,不就是八十年代列车员的制服吗?他伸手想要交给我们三张纸,八成就是三张车票。余琦在村长家遇鬼时,鬼魂手里举着的东西,应该也是车票,只不过余琦太过紧张才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敢肯定的是,鬼魂杀人的先决条件,就是受害人必须先拿到车票! 第十六章 608的车票 等我赶到地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拿着三张车票,脸色惨白的余琦。她边上的沈旭像是傻了一样,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车票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挤在余琦边上坐了下来。 “是蓝叔,是蓝叔来了……”余琦发疯似的尖叫道:“他给了我三张车票,他要带我走!” 整个车厢里的人一下子全都站起来看向了余琦:“她怎么了?不会是疯了吧?” 刚才在车下给了我一块红布的乘警也赶了过来:“她怎么了?” “没事儿,受了点刺激!”我搂着余琦道:“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跟我到乘务车厢!”乘警把我们领到乘务厢之后道:“你们怎么回事儿?” “是蓝叔……”余琦还没等我说话就惊叫了起来:“刚才火车过隧道之前,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说要上厕所,就起身走了……” 火车进了隧道之后,我模模糊糊看见对面坐下了一个人,我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也没太在意。没想到,那个人坐下不一会儿,就伸手过来抓我的手。:.醉心张節 那人的手就像是带着一层胶片手套一样,不仅冷冰冰的,还带着褶皱。我刚想喊,他就往我手里塞了三张车票,跟我说让我把车票拿好,他会回来接我上车。 “那个人是蓝叔!肯定是蓝叔……我认得他的声音……”余琦忍不住抱头哭了起来。 “什么车票?给我看看。”我还没说话,那个乘警已经先开了口。 余琦下意识的把车票往起一扬,那个乘警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一下跳了起来:“别往我手里放!你拿着就行……60八次,真是60八次!你们赶紧下车,马上下车!” “站住!”沈旭见乘警要跑起身挡住了他的去路:“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你们赶紧……”乘警话说到一半就咽了下去我的亡命钩已经压在了他肩膀上:“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立刻割断你喉咙!说!” 乘警吓得一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这附近失踪过一辆列车么?那辆车就是60八次!” 乘警缓缓说道: 我以前不是乘警,是火车司机。我刚上班的时候,带着我的师父就给我讲过关于60八次事情。他说,从60八失踪不久起,附近好几条线上的火车就都能看见给人塞车票的鬼,他们会想尽办法把60八的车票塞进别人手里,被他们盯上的人,想不接都不行。 谁要是接了60八的车票,不出三天肯定会没命,有些人甚至会立刻死在车上。我师父说,那是60八的人在找替死鬼,而且还是乘找乘,司机找司机…… 我开始还以为我师父在吓唬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我有一天真的遇上鬼了。那天我跟师父打完替班,顺着车厢往休息间走,刚走到车厢门那儿,就看见一个乘务员低着脑袋,捂着肚子蹲在车厢门口。我以为她是肚子疼,就上去问她怎么了,她让我拉她一把。 我上去一拽她的手就把她整个给拎了起来,我当时觉得她轻得像个纸人似的,一点分量都没有。我下意识的往地上一看,我的天哪,她的脚没沾着地,就那么脚尖冲下的垂在半空里。上半身飘得跟我脑袋一齐,可我偏偏就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儿,只能看见脖子上那一层像是被水泡皱了的皮。 我当时那心就跟被鬼抓了似的狠狠揪了一下,眼睛一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车厢里的乘务全都在一节车厢里,车厢里面还有一个乘务员捂着脸在哭,哭的那个惨哪! 我师父看我醒了,就悄悄告诉我,那个乘务员接着车票了。大家伙儿都知道她快死了,可是谁也不敢过去劝她,就那么看着她发疯似的哭。 我把师父拉到一边,把自己碰上的事儿跟他说了。我师父说没事儿,那个鬼穿着乘务员的衣服,她只能找乘务员,当时肯定是找错人了。 我还是不放心,就悄悄躲在车里看动静。车停下一站之后,那个接了票的乘务员就下车了,我当时看见她像是傻了一样站在站台上一动都不动,直到车开走了,还没看见她动弹。 那天是我开车,我清清楚楚的记着,火车开到后半夜的时候,那个乘务员一下从火车道上冒了出来,张着手往火车头迎。 我头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比火车跑的还快吧?怎么还能超到火车前面去了? 可是,当到火车开近了我才看清楚,铁道上的人真是那个乘务员。我眼看火车就快撞上去了,使劲的拉笛……可她还是一步步的迎着火车往前走。 我师父也赶过来了,拉着我让我别看。可我怎么也回不了头,两只眼睛就像是跟那个女的对在了一起似的,想转头都转不过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火车给撞得四分五裂,弄得满地都是血…… 那次之后,我就不敢开车了。后来勉勉强强开了一年车,家里就活动着把我弄去当了乘警。 乘警说完才点上一根烟使劲吸了两口。 我皱眉道:“你既然吓成这样,怎么还在铁路上,就没想过转行?” “转行?”乘警苦笑道:“我是接了我老子的班儿,才能在铁路上混口饭吃,转了行我能干什么?” 那个乘警大概有五十多岁,也只有他那个年龄段的人才有可能赶上接班这种事儿:“你说这事儿发生在什么时候?” 乘警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才十多岁!” 我追问了一句:“你当了乘警之后,有遇上过这样的事儿么?” “再没遇上!”乘警道:“其实我也纳闷,怎么会没遇上!十多年前,我去看我师父的时候,喝多了,又问起他这事儿。他说,我碰鬼那会儿,已经很少发生鬼送票的事儿了。有段时间,确实闹得挺凶。按他那话讲,说不定是60八的鬼魂拉人拉够了,就不再出来了。” 我正低头想事儿的工夫,余琦颤着声音问了一句:“那接着票之后,就没法破解么?” “有人说,有办法破;有人说,没有办法。谁知道呢!”乘警摇头道:“说破不了的人,指天发誓的告诉我师父,他看见一个接了票的人都跑进庙里了,结果还是没躲过去,最后,死在了庙外的山坡子上。” “不过,我师父说,他听人说,鬼送票可以破。只要你能把票再送出去就行。60八的鬼魂,是要找替死鬼,他们可不管死的是谁。只要身份对上了就行!” 沈旭插口道:“有人这么干过?” 乘警摇了摇头道:“我也这么问过我师父,他说不知道,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我倒是觉着这个事儿有点靠谱!” 我开口问道:“那些接了票的人,最后都死了。没有人失踪?” “没听说!”乘警再次摇头道:“我听说的那几起事儿,都是有尸首的。” “哦!”我答应了一声道:“你放心,该下车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下车,不会连累别人。再说了……” 我扬了扬手里车票:“你自己看看这车票!你说的60八次至少应该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的车票都是一小张硬纸板的东西,有现在这种带条形码打印票么?说不定,咱们遇上的不是一个东西呢!” 乘警愣了一下道:“说的也是啊!那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到哪站下车,跟我说一声!” 第十七章 日记 乘警走了之后,沈旭和余琦就一起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先不用紧张,目前我还没法判断,我们接到车票的事情是不是真跟60八次有关。还是按原的计划去找郭晓影吧!” 沈旭接口道:“那60八的事情我们就不查了?” “查是得查,但是我们不能亲自来!”我挠头道:“这件事儿过去的时间太久了,要是按那个乘警的年龄来推断,60八消失的时间至少应该是70年代左右,甚至更早。想查证三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非常麻烦,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沈旭,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关系,去调一下以前的档案。我们慢慢等消息就行。” 在我看来,60八的消息可以慢慢等,但是追查郭晓影的去向却刻不容缓。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管问谁,都告诉我不知道郭晓影去哪儿了;她们系主任干脆看见我就躲,怎么喊他都不出来。我大老远跑来找人,却没人搭理我,气得我眼睛里直冒火。 “你不见我是吧?咱们总有见面的时候!”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狠狠的指了两下,转身就往出走。 系主任却被我那一声勾起了脾气,从屋里走出来冲着我喊道:“你威胁是不是?”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威胁你?”我冷笑道:“我可没威胁你。我是说,我干的是在殡仪馆给死人化妆的活儿。说不准,咱们哪天就见面了。你也别急着生气,真到咱们见面的时候,不管你是多大的领导在我们面前都得趴下。” “你……放肆”系主任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再不走,小心我叫保安了!” 我抱着膀子冷声道:“你倒是叫啊!” “项开,别这样!”沈旭把我拉开之后,从兜里掏出了警官证递给了系主任:“这位先生,我们现在正在查案,希望你能配合。” 沈旭把警官证一拿出来,我就知道要糟。大学里的那些个知识分子,不怕官面上的事情,说理说法,你都说不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怕你?他们打怵的就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因为孤魂野鬼没有顾忌,也不喜欢讲道理。这回事情怕是难办了。 果然,系主任看见警官证之后,就来了精神:“配合?我是嫌疑人么?你有传唤证么?我凭什么配合你?你的警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 系主任说着话还真就把电话拿起来了。事情闹到这步,我们想走,走不了,想留还得看他一张欠揍的臭脸。我心里那火压不住的往上窜,干脆一摔门出了办公室。 没等我走到教学楼大门口,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就在一楼大厅那儿把我和余琦拦住了:“请问,你是余琦么?” “我就是!”余琦见对方不信,还特意把身份证给她看了一下。 那个女生从包里拿出来一本日记:“晓影说,如果你来找她,就把她的日记交给你!”对方把日记塞在余琦手里后转身就跑了,我连喊了几声,她却连头都没回。 余琦拿着日记本道:“你说,这本日记里会不会有晓影留下的线索?” “叫上沈旭,我们回去研究!” 我们赶回酒店之后,翻开了郭晓影的日记,那本日记里除了记述了郭晓影的感情经历之外,似乎找不到一丝关于鬼魂的线索。余琦不由得沮丧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这里有线索!”我拿着日记道:“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郭晓影在日记里用a和b代替了两个男人,郭晓影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处在一种a和b怎样取舍的纠结中。” a不仅在她最为难的时候向她伸出过援手,而且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所以郭晓影从内心里对她有一种依恋。但是,a却不在他身边。看她的日记: “a很久都没来信了,可我越是没有他的消息就越想他,就算在b的身边也一样如此。a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b,可是他对我百依百顺,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就算我故意为难他也一样。错过了他,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了……” 我指着郭晓影的日记道:“郭晓影对a的感情还不止如此,a应该在她最为难的时候,无私的帮助过她。所以,她对a甚至还有一种愧疚。你再往下看……” 日记中继续写道:“b太霸道了,什么事情都要按他的意志为主导……可我为什么偏偏喜欢他的霸道,难道我喜欢这种被征服的感觉么?还是说,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小贱人……” 我翻过一页日记道:“郭晓影本人不断的把a和b进行对比、选择,可是越对比就越难以取舍。她甚至在内心里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鄙视……” 余琦看着我道:“这能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可以去找那两个人!”我笑道:“如果我没弄错,a应该就是郭晓影第一次被逼出嫁时的男人。按时间上推算,那个时候郭晓影不满二0,不可能办理结婚登记手续。所以他们自己除了民俗之外,没有任何法律约束。” “郭晓影能回家,大概是因为得到了a的帮助,a甚至还威胁或者给老郭施加过压力,所以郭晓影才能顺利考上大学。这也是a没在郭晓影身边的原因。” 沈旭插话道:“你的意思是说,郭晓影当年忽然找回家,不是因为什么灵异事件?” “当然不是!”我摇头道:“在农村,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比你想象的还要快。如果当时真是因为什么灵异事件,村长不会什么都不说。” 我话锋一转道:“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可以找,一个是刚才把日记交给你的那个女生。郭晓影能把日记托付给她,说明对她非常信任。说不定,她手上就有郭晓影的消息。另外一个就是日记里的b。” 沈旭为难道:“现在整个学校从老师到学生谁都不理我们。上哪儿找人啊?” “我去见见那个系主任就行了!” 我们离开学校的时间不算太长,现在赶回去正好能赶上学生放学。我混在人堆里远远的看着系主任走出了教学楼,就一直跟在他后面拐出了学校大门。 我眼看着对方走进了一个没人的胡同,几步冲上去,伸手抓住他脖子,把人给推在了墙上。 系主任一看是我,立刻张嘴想喊,我没等他出声就把匕首按在了他脖子下面:“别出声!” 系主任强叫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闭嘴!”我反手一刀扎在了他大腿上。 系主任低头一看,一股子血水已经顺着他的裤管淌到了地上,顿时吓得身子一软,顺着墙滑坐下去。我没等他落地,就伸手抓着他的脖领子,把人给拎了起来:“我问你,郭晓影的男友是谁?不说实话,我就再让你尝尝滋味!” “是高乐!你别乱来……我告诉你他的地址……” 我拿到地址之后,又掐着系主任的脖子问道:“我问郭晓影的情况,你们为什么谁都不跟我说?” “不是我们不说,是不敢!”系主任哆嗦着道:“她身上的事情太诡异了……” 系主任话没说完,我就听身后有人喊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我回头瞄了一下,看见两个警察已经举着枪对准我的腿部。到了这会儿,我总不能挟持人质吧?只好乖乖放了系主任,举起双手让警察给铐回了派出所。 第十八章 话剧 我被带进派出所之后,办案民警立刻沉着脸道:“老实交代,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无所谓的说道:“我帮自己妹子找她以前的同学。那个四眼儿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好吓唬吓唬他!” “胡说八道!”办案民警一拍桌子:“被害人说你持刀抢劫……” “你可别瞎说!”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持刀抢劫,首先我得有刀才行,我有刀么?” “这是什么……”民警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我拿的那把刀就是把高级仿真道具,刚才民警没看出来,现在用手使劲儿一握,还能不知道真假么? 民警稍稍停了一下:“就算是假刀,他腿上的伤是什么回事儿?” “你把他裤子脱了看看,哪儿来的伤?”我笑呵呵的道:“我说了是吓唬他。你自己看看假刀前面是不是有根针,我是用针扎他。至于血嘛,那是红药水!” 民警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所长走进来之后才又指着我问道:“被害人说,你威胁他拿钱!” “别一口一个被害人,我又不是抢劫犯!”我说着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扔了过去:“自己听听刚才发生的事儿,有录音呢!”败独壹下嘿!言!哥 所长手一动,我就立刻补上了一句:“最好别把录音删了,小心我告你。” 所长听完之后脸色彻底黑了。我这么干确实不算抢劫,如果往宽点说,扰乱社会治安的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一个罚款,外加批评教育。 所长也知道教育我没啥用,干脆把我给放了。 我跟系主任一前一后走出派处所,双手插着兜跟在他后面一两米的地方溜达,他往哪儿走,我就往哪儿走。没跟多一会儿,就把他给盯毛了:“你究竟想干什么?小心我报警!” “报呗!”我无所谓的道:“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警察来了还不许我走路哇?” “你……”系主任终于服软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冷声道:“不干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不敢提郭晓影的事儿!” 系主任脸色顿时白了,蹲在地上想了好半天才咬着牙道:“我告诉你!” “那就坐坐吧!”我伸手指了指路边的饭馆:“我请你!” 系主任坐下之后连喝三杯啤酒才算把情绪稳定了下来:“我们不敢提郭晓影,是因为凡是跟她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我怕惹祸上身哪!” 郭晓影那孩子多才多艺,学校的文艺汇演哪次都少不了她,在学校里也很有人缘,很多人都喜欢她,也包括我们这些老师,所以每次她组织活动,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就在半年前,我们学校本来组织了一次话剧比赛,剧本由学生自己完成。那次比赛的剧本就是郭晓影写的。不过,我们这些老师不知道的是,她除了写出一本让我们刮目相看的青春励志剧之外,还写了一本灵异剧。 郭晓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所有人都帮着她隐瞒老师。有老师指导的时候,他们就排练青春剧,我们一走,他们就悄悄演灵异剧。 本来这就是学生们的一场游戏,如果不公开参赛,让他们在学校里演出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老师知道了,*多也是一笑了之。 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凡是跟那场话剧有关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离奇失踪了。 一开始,我们没发现学生失踪的事儿,只不过当成学生旷课来处理;可是后来连续失踪了五六个人之后,才引起了学校的警觉。 我们一路排查下去之后,终于发现他们都是那场话剧的演员,警方也把线索锁定在了郭晓影的身上。可是那时候就连郭晓影自己也不见了踪迹,就连警方也找不到她。 从郭晓影失踪之后,学校里的失踪案就越闹越凶。最大的一回,在一天之中就失踪了三个人。甚至有人亲眼目睹了,失踪者是被郭晓影牵着手领出了学校大门的。可是等保安追出去之后,他们就全都不见了踪影。目睹这场诡异事件的人,也在第二天消失了。 直到参演话剧的人全都消失了之后,失踪案才停了下来。算下来,话剧社已经失踪十二个人了。整个学校都弄得人心惶惶的,校长不得不下令,让我们挨着个找学生做工作,严禁他们谈论失踪事件。可是这些事儿,想禁是禁不住的…… 后来,系里的一个老师想出了一个歪招儿他自己放出去一个消息,凡是偷偷谈论话剧社的人,晚上绝对不能往话剧社排练室那里走,要不然也会被人领进话剧社,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 那个老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再制造一个恐怖故事出来,把原先的谣言给吓回去。我们谁也没想到,他制造的恐怖故事居然成真了,他本人也成了第一个受害者。有人看见他走进了话剧社的排练室,就再也没出来过。 而后,真的有出现了几起学生消失在话剧社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人敢去谈论这件事儿。 系主任说完之后,脸色虽然变得一片惨白,却让我觉得他明显是松了口气。我给他倒了一杯酒:“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难不成就因为这是在学校外面?” 系主任惨笑道:“能找个机会说说也好!这些事情已经在我心里憋得太久了,再不说出来,我会发疯的!你知道么?话剧比赛是我提议的。从出事之后,学校老师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每个人都躲着我走,就像我是瘟神一样。你知道我最近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么?知道吗?” 我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说,郭晓影以前有个男朋友叫高乐,他也出事儿了?” “不知道!”系主任摇头道:“高乐家里很有背景,从学校出事儿之后,他就不来上学了,他家里人也给他办了休学手续。当时我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多问什么。不过,我估计高乐并没有失踪,否则的话,高家人不会那么安稳。” 我点了点头道:“给我说说高乐吧!”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高乐和郭晓影的事情,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两个啊,一个是星,一个是花,除了家世之外都很般配。对于他们的好事儿,我也乐见其成,所以没太关注什么。听学生说,他们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 我听完又问道:“你给我的那个地址真能找到高乐?” “应该可以吧。”系主任含糊道:“那是他家的地址,我没跟他联系过,不太清楚。” 我听完之后问了一句:“今天有个女生给了我一本郭晓影的日记,她会是谁?” 系主任脸色一下子全白了,颤着声音道:“谁?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瓜子脸,大眼睛,穿了一身白裙子……”我尽可能回忆了一下道:“她左手背上有一小块胎记!” “我的天哪!那是张婷婷!她已经失踪了,她是学校第一个失踪的人!”系主任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你是不是在一楼大门的镜子前面看见她的?” “对!” 系主任的嘴唇发青的颤抖道:“有人说,张婷婷失踪之前,看见她一直在那儿照镜子;她失踪之后,也有人看见过她出现在镜子里……你……” “你怎么了?”我猛然看见系主任的瞳孔放大了不少,鼻子里冒出了血迹,急忙伸手往他手腕上按了过去。可我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脉门,他就砰的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第十九章 遇上警察 我的指头一搭上系主任的手腕就知道糟了,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赶紧把人给翻了过来,看见他面孔时就又是一惊。这人不仅七窍流血,脸上甚至已经冒出了尸斑,说明他已经死了至少超过五个小时了。算算时间,他应该是在我离开学校之后就已经死了。 我刚才一直在跟鬼聊天,可我怎么就没感觉到他身上有阴气呢? 不能让人看见他死在饭店里了! 不管是大街上的监控,还是饭店的服务员都看见他跟着我一起走了进来,要是他死了,我出去之后用不上几个小时就得被警察找到。就算我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也得在警察局待上一段时间,这中间的变数实在太多。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转动了一下之后,我马上从兜里掏出黄纸,画了一张控尸符塞进尸体嘴里,再伸手拿住尸体的背心,慢慢把他拉了起来。 想要完全控尸,至少也得准备七天时间,起码得保证尸体不腐不僵才能把它收为己用。我现在最多只能让他跟着我走上一段时间,但是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饭店,跟我分手,再随便找个路段让车撞一下,后面的事情也就跟我无关了。 我正用一只手按着尸体后背,一只手掏钱结账的时候,原先审过我的那个派出所长带着两个警员,正巧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边上的小警察看见我,头一句话就是:“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吴教授,他是不是又在威胁你?”:.醉心张節 “谁威胁他?”我立刻*了回去:“你是警察还是东厂太监,逮谁都想栽赃陷害怎么着?他瞅我好看,非要跟我喝酒不行啊?你睁开自己狗眼睛看看,现在是谁结账!难不成是我威胁着他跟我喝酒哇?” “你……”小警察被我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偏偏没法反驳。 所长脸色一沉:“我没问你,我在问他!” 糟了!我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我不会腹语,肯定没法装着让尸体说话;而且也不能让他看清尸首的眼睛,现在尸首瞳孔都散了,谁还看不出来他是死人。 “那你问呗!”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往上推了推,用内力推着系主任的脖子往旁边一扭,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不愿意搭理对方。 按我的想法,一般人要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肯定会转身就走。没想到,所长却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往我胳膊上推了过来:“你先把手放开。” 不好! 我的手暂时还不能离开尸体,否则他马上就会失去控制,倒在地上。可是所长动作太快,几乎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想处理也来不及了。我干脆一收手,对着所长肚子上就是一拳。 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忽然打他,在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立刻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我跳起来,从他身上跨过去,出门就往人堆里跑,等我跑出去二三十米,两个小民警才追出了饭店。可他们再想找我,我也已经从他们眼皮底下溜了。 我跑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余琦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应该有警察去找你们了解情况。他们要是抓你们,就让他们抓,千万别找律师往出捞你,最好能在看守所之类的地方先住下来。” “你说什么?”余琦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飞快的说道:“我是说,我这边惹上了一点麻烦,警察很快就会找你们打听我的去向。我暂时回不去,所以你们最好先躲进警察局,那里有正气,一般的阴物不敢去,应该能暂时保护你们的安全。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捞你们。” 余琦急了,一连串的问道:“项开,你搞什么鬼?警察怎么会抓你?你要去干什么?”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你听我的就行!”我说完之后立刻挂了电话,趁着夜色溜回了余琦他们入住的酒店,离着老远就看见酒店门口停了两辆闪着灯的警车。 我看见余琦上了警车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退进了一条胡同。等我离开了警察的视线范围之后,却忽然听见有人厉声喊道:“站住!把手举起来,靠墙站好!”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戴着大盖帽的人并排站在路灯的阴影下面,其中一个人还举着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口从阴影里露出来一半,正好悬在了灯光下面。 警察?五四手枪?我第一眼没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却先看清了那把手枪。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两个人肯定不是警察,五四手枪因为威力过大,早已经不再属于警用,如果倒退二十年的话…… 我心里顿时一突,不动声色的把手举了起来,人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阴影下面的人看我后退,紧跟着调转了枪口,握枪的手也跟着慢慢挪到了灯光下面。 绿色警服! 我看清了警服的颜色之后,脚下忽一发力,整个人向街角的方向侧扑了过去。没等我身体落地,耳边就传来两声枪响,手枪子弹划出的红光刚刚与我擦身而过,我也紧接着一下扑在了地上。 还没等我爬起来,就感觉眼前暴起一片光亮,等我抬头看时,却看见一列火车从胡同的阴影里冲出来半截,滚动的车轮直奔我身前碾了过来。 那列火车的出现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去分辨这穿过了阴阳阻隔的火车是真是假,就不得不翻身而起,向胡同外疯狂逃命。 我逃命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常人,可是身后那种巨物临身的惊悚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车身在胡同墙上刮起的摩擦声在我耳边划过的刹那,一片被车轮溅起的碎石也跟着打在了我背后。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下,一个踉跄从胡同口里冲了出去。就在我立足不稳的瞬间,我眼前忽然冒出来一辆警车。 我两只手本能的往前一伸,砰的一下拍在车上之后,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也顺势往车头方向滚了过去,就在我转身的瞬间,追在背后的火车也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了警车。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拽着一节车厢的火车头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而原先挡在胡同口的警车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那辆警车应该是听见枪响之后,想开过来看看情况的,却无意中替我挡了一次灭*之灾。可是,警车去哪儿了?它没被火车撞飞,就只能说明,冲过来的火车不是实体,而是一道类似阴魂的虚影…… 这个念头在我脑袋里闪过,眼前的那列火车也已经开进了胡同对面的绿化带。我眼看着庞大的车头在冲进树荫的那一瞬间忽然消失了半截那辆火车就像是陡然撞碎了我所在的空间,一下开进了阴世一样,一截截的消失在了我眼前。 等到最后一段车厢从我面前开过去之后,原先消失的警车却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可是驾驶室里的警察却换成了两个穿着绿色警服,面无表情的鬼影。 我刚刚看清对方的面孔,鬼影立刻发动了汽车,往我身上撞了过来。 我跟警车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只是眨眼的功夫,警车就已经冲到了我眼前。我从地上跳了起来,踩着机箱盖蹦到车*,再从车尾跳下来,撒腿就往酒店的方向跑了过去。 就这么冲出十米开外后,正好看见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从对面开了过来,我想都没想,飞起一脚就把人踹到地上,自己则骑上摩托掉头往远处开去。 第二十章 高家别墅 那辆警车拉起警灯,在我身后穷追不舍,逼着我把摩托开上了主干道。那辆车的警灯一响,附近巡逻的警察立刻往我这边赶了过来。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我身后就出现了七八辆警察,还有人不停的向我喊话,让我靠边停车。 我抢来的摩托不是赛车,速度根本提不上去,就算不让警察追上,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闻讯赶来的交警用路障给堵在道上…… 尸魅血! 就在我急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瓶我三叔以前收集到的尸魅血。 三叔教过我,干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就能跟警察撞上,尤其是对上活尸的时候,弄不好就得被通缉。 因为警察只能判断尸体死亡的时间,却鉴定不了那是不是阴物。要是碰上一个死了十天八天的活尸,被警察抓住也还好解释;要是被警察看见你拍死一个刚刚被阴魂弄死的活尸,那你就算一身是嘴,也只能被当成杀人犯了。 所以说,术士想要活下来,不仅得跟阴物玩命,还得懂怎么跟警察周旋。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逃命;若是碰上来不及伪装的时候,就赶紧把尸魅血抹在脸上。 只要尸魅血一上脸,警察也好,摄像头也罢,看见的、拍到的,就都会变成尸魅活着时候的面孔。这种把戏,就跟尸魅画皮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把自己装成活人,而我们是把自己装成死人。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我一手抓着车把一手伸进挎包里,使劲一下捏碎了装着尸魅血的玻璃瓶,也顾不上手里还粘在玻璃碴子,就直接往自己脸上抹了两下。趁着摩托开过交通岗时,还特意抬头往摄像头上看了一眼,确定它把我拍下来之后,才猛地一脚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道口的路障上冲了过去。 前面堵我的交警没想到我开着一辆摩托,还敢去撞路障,就在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从车上跳了起来,直奔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交警扑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能跳那么高,可能在他的意识里,不会出现所谓的武林高手,可我偏偏就是一个练过轻身功夫的人。还没等对方回过神来,我就已经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夹在了胳膊弯儿里,右手顺势从身上拽出一把匕首压在对方脖子底下:“谁都别动!” 后面追上来的警车从四面八方往我身边围拢了过来,我顺势往左右扫了一眼,却没看见被鬼影操纵的警车。那两个鬼魂应该是在警车围上来之后就趁机溜了。 我不等下车的警察围拢,就拉着人质退向了街边,直到退到一家饭店门口,才使劲儿把人往前一推,自己则原地跳了起来,凌空一脚抽碎了饭店玻璃,顺势跳进饭店屋里之后,一直冲到后窗的位置,才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护住面孔,砰的一下撞碎了后窗跳出屋外。 饭店后面就是楼群,我在楼群中连续拐了几下之后,窜到一面围墙边上,抽出亡命钩勾住围墙下面的下水井盖往起一带,自己反身条跳了下去,两脚撑着水井墙壁,手托着井盖藏在了里面。 我刚藏好不一会儿,大批警察就搜了过来,在附近转了好一会儿才往远处去了。我听见人走远了,就脱下外套扔进下水井,悄悄爬出来溜进附近的公厕,洗掉脸上的尸魅血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我刚才劫持人质的时候,故意让人看见了我的脸,只要我洗掉尸魅血,就会马上变回原来的面孔。就算有人觉得我的衣服有点类似,也不会怀疑我是那个正被警察追着的人。 我也确实跟好几个警察打了几次照面,好在警察局那边还没因为那个倒霉的系主任的事儿对我发通缉令,我也就无惊无险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那之后,我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按着系主任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高家的别墅,在那附近躲到天黑,才从后面翻进围墙,悄悄躲在厅的窗户外面。 还没等我仔细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听见屋里有个女人怒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项开,也不需要你来保护,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她对面有人心平气和的说道:“高女士,嫌疑犯项开昨天的确打听了高乐的消息,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他会对高乐不利,所以希望留下来。” “出去!”屋里的女人已经拍桌子了。 “那好吧……”警察总算站了起来:“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跟我们警方联系。” 警察走出别墅大门之后,屋里的女人忽然沉声道:“窗户外面那位朋友,出来吧!” 我从窗户下面站了起来,反身跳进了厅。 屋里的女人看见我之后,明显愣了几秒钟。而我也仔细的打量着对方,她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是气质相貌却都堪称一流,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 “你是项家人?” “你是高姨么?”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开口之后,又各自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我先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黄金打造成的鳞片形挂坠:“我三叔是项镇南。” 高思媛看见我手中的挂坠时,先是一愣,眼睛里随即蒙上了一层雾气。等我说出项镇南是我三叔时,她才松了口气。 那个挂坠是三叔留给我的信物。三叔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积累了不少人脉,很多达官贵人都欠过他的人情或者受过他的大恩。三叔给我这个挂坠的同时,也给了我一本通讯录,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找这些人还他的人情;但是,每个人只能找一次,不管那个人帮不帮忙,都不许再找第二次。 除了那本通讯录上的人之外,他还特意让我注意过几个人,而我面前的这个高思媛就是其中之一。三叔说,他走江湖的时候,欠的情债不少,其中他还不起的只有三个人,这个高思媛就其中之一,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找她。 其实,我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从系主任那里知道高乐的地址之后还特意问他能不能找到高乐,就是因为我知道那是高思媛的住所。 高思媛沉默了片刻道:“你和你三叔长得很像,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有一个侄子,说不定会把你当成他儿子。” 我笑了笑:“我三叔终身没娶,怎么可能有儿子!” 高思媛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淡淡的问了一声:“他还好么?” “我三叔身体不错,就是好喝两口……” 我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老板,那些警察又回来了,说是看见院墙外面有人留下了脚印,怕是不安全。” 高思媛冷声道:“你去处理,明确告诉他,他要是再出现,我马上找律师告他!” “明白了!” 那人走了之后,高思媛才笑道:“你的本事是跟你三叔学的?不过,比起他来,你差远了。换成是他,就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笑着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想着,有高姨照顾,不会出事么!” “这点你跟他倒是很像,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要别人说自己不好,都会下意识的反驳几句。”高思媛站了起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东北的烧刀子,三叔最喜欢喝的酒。不过,你忘了往酒里泡蛇胆了。” 我知道,高思媛对我还有防备。但是我说出烧刀子泡蛇胆之后,她的戒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是谁装神弄鬼 高思媛重新坐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千万别告诉我,是你三叔想找我……他永远不会那么做!”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眼睛里却明明带着一丝期待。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谈她和我三叔之间陈年旧事的时候,只能装着没看明白她的意思,把我的来意说了一遍。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高思媛的神色,果然看见她的眉头越走越紧,到了最后,脸上竟然带起一阵惊恐:“我知道小乐撞邪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跟我走吧!” 高思媛边走边说道:“小乐撞邪之后,我就一直把他关在地下室里,我以为只要让他躲过七七也就没事儿了。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跟着高思媛一路往地下室走,眼睛也盯着走廊两边的墙壁,从厅到地下室的路上到处都挂着灵符和辟邪的物件。布置这些东西的人,大概是想弄出一个禁阵,阻挡外面的阴物侵入。但是布局的人明显是个半吊子的术士,符箓、法器不但有真有假,排列的方位也是杂乱无章。给我的感觉是,那人好像是准备以量取胜,不惜重金的堆死外来的阴物。 我走到一半之后,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都是谁布置的?” “是我!”高思媛轻声叹息道:“我和你三叔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是他的雇主。他走了之后,我一直都在研究法术。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是想看看他的世界罢了……不说这些!” 高思媛嘴上说着不说,话题却还是转到了我三叔身上:“我以前问过你三叔,如果有一天我再撞邪,又找不到高手帮忙怎么办?他跟说我,只要把自己四周摆上足够的法器,在里面坚持七七四十九天,基本就没事了;要是还不行,再想办法联系他。可是,那家伙却从来没告诉我怎么联系他。” 我三叔明显是在敷衍高思媛。术道上是有“藏身避祸”的法门,但不是这么个玩法。要是谁都能拿一堆东西搞定鬼魅,那我们这些术士还找谁挣钱去? 高思媛继续说道:“我虽然一直没有入门,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已经算是高人了。所以,小乐出事儿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高思媛把我带到地下室门口,指着里面的一口棺材道:“小乐是哥哥唯一的儿子,他把小乐托付给我照顾,我不能让他出事儿。他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桃木棺材? 高思媛还真是淘到了一件好玩意儿。 谁都知道桃木辟邪,一般人绝对不会用它去打棺材,但是术士却有用桃木棺材救命的办法。只要桃木棺材雕刻得当,活人躺在里面,既能不让阴物靠近,也能阻止阴差拘魂,绝对是一件保命用的法器。据我所知,桃木棺材的制作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现在能找到的都是以前术道上流传下来的老物件。高思媛能淘换到这么一口棺材,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我走到棺材边上,伸手拍了两下:“里面那位,出来吧!” 趴在棺材里看杂志的年轻人坐起来之后,也没正眼看我,扭头就跟高思媛说道:“小姑,我还得躺到什么时候啊?” 高思媛指了指我:“你问他,他说让你躺到什么时候,你就躺到什么时候。” “他?”高乐这才往我身上打量了起来。 我抱着肩膀道:“把你装鬼的好事儿,跟我说一下。” 高乐顿时不高兴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我能救你的命,这就是我的资格!”我沉声道:“我很忙。你最好把你那少爷脾气收起来,惹急了我,老子扭头就走,你就在棺材里躺一辈子吧!” “你走哇!”高乐斜了我一眼之后,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乐!”高思媛忍不住训斥道:“你怎么跟项开说话的?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小姑!”高乐叫道:“你可别被人骗了!他根本就不是在帮我的,他是来找小影回去结婚的!” 高乐转头就指着我叫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自以为在别人有难的时候帮过人家一次,就挟恩图报,还要硬逼着小影嫁给你这种大字不识的泥腿子,你会毁了小影,你知道么?” 我愣了一下:“你能联系外面?” 高乐从棺材里翻出来一个手机,对着我扬了一下:“知道什么是智能手机么?你玩过么?乡巴佬一个!” 我伸手把高乐的手机给抢了过来,一只手按住想要爬起来抢手机的高乐,另一只手往手机屏幕上划了过去,没几下就翻出了微信里的照片,照片上拍的正好是我在跟系主任叫板。拍照的人只拍了我的样子,却没拍到余琦和沈旭。 我拿着手机道:“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高乐冷笑道:“怎么?做贼心虚了是不是?你趁早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气……” “高乐,你够了!”高思媛终于忍不住叫道:“我只跟你说一遍!项开,是我请来的人,以前一直在东北,他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小影。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别认我这个姑姑了!” 估计高乐从来就没见高思媛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下子蔫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我同学不会骗我,说不定……” 高思媛厉声道:“别跟我说不定!我见过的骗子,比你认识的同学还多。项开是不是骗子,我能看出来,现在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许反驳。” 我抬手示意高思媛先别说话,自己转向高乐道:“这条微信是谁发给你的?” 高乐冷笑道:“你还想去报复……” “闭嘴!”高思媛真急了:“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回答项开的问题!” 高乐没好气来了一句:“张婷婷。” “你恐怕是在跟一个鬼聊微信。”我的话一说完,高乐明显哆嗦了一下。 我也没管他的反应,转头向高思媛说道:“高姨,麻烦你去查一下张婷婷,回来告诉我答案。” “不用,我就在这儿查。”高思媛拿出电话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那边就给出她答案:“张婷婷已经失踪了,连警方都没有她的消息。” “不可能!”高乐叫道:“她一直都在跟我聊微信,怎么可能失踪?” 高思媛沉着脸道:“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那好,你自己打电话找人问,问学校、问警察都可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高乐一把从我手里抢过手机,连着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在跟他说学校失踪案的事情。 高乐听完之后长吁了口气:“小姑,你不用大惊小怪的,他们几个去哪儿了,我都知道。” 高乐说完又往我身上一指:“这个人就是借着学校那点事儿跟你装神弄鬼的,你还真信他?” “你……”高思媛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行:“你现在给你刘叔打电话,问问他,是谁装神弄鬼。” “没必要!”高乐摇头道:“我们年轻人的事儿,你就别参合了。” 高思媛气得拍了桌子:“你必须打!今天你要是不打,我马上找你爸回来管你!” “别别……我打还不行么?”高乐嬉皮笑脸的应付完高思媛,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把电话拨了过去,笑呵呵的跟对方说了半天之后,带着一阵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说道:“你们没去滨河山庄看看啊?” 第二十二章 剧本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也被气得不轻:“去了!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什么?他们没去山庄?你们查入住记录了吗?那里……什么都没有……”高乐的脸色一下白了。 “我干了半辈子刑警,用得着你教我么!”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也来了火气:“那些人根本就没进山庄!” “那山庄的照片是哪儿来的……”高乐的手一抖,手机啪的一下落进了棺材里。 连手机都不敢去捡,脸色惨白的颤着声音道:“张婷婷真的失踪了……话剧社的人也不见了……不对!说不定,说不定她的手机在别人手里!或者是……或者是她只是躲起来了!” “别那么多猜测。”我冷笑道:“你既然能相信自己见鬼,怎么会不相信跟死人通话这回事儿?除非你撞鬼的事儿是假的!” 高乐苦着脸道:“我撞鬼的事儿,确实是假的。那是我瞎编的……” “你骗我!”高思媛顿时火冒三丈。 我伸手拦住高思媛:“高姨,你先冷静一下,让他往下说。” 高乐摸出一根烟来狠狠吸上了几口,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前一段时间,小影在话剧社里说要写一篇灵异剧本在校园里演出,大家知道这件事儿之后都很兴奋,一起帮着她写剧本……” “等等!”我听到这儿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说,郭晓影的人缘很好,跟别人相处很融洽?” 我记得余琦跟我说过,郭晓影很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跟她谈得来的只有余琦一个人。可是,系主任和高乐的说法却完全不同。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会转变得这么快! 高乐点头道:“那当然,小影人长得漂亮,为人也很热心,很多人都喜欢她。” “嗯!”我皱了皱眉头:“你继续往下说。” 高乐接着说道:“我们连着写了十几个剧本,但是总觉得没有真实感,没什么吸引力。毕竟,我们都没遇见过灵异事件,写这些东西总是有些空泛。后来,我们想出了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让我回来找小姑,告诉她我遇鬼了,看看她会怎么处理,用来补齐剧本遇鬼之后的情节。” “第二个办法就是……”高乐看了看我才说道:“我们人为的制造一起灵异事件。我们的计划是,先对别人说,小影他们晚上去坟地里找灵感,然后他们再陆陆续续躲起来,让别人以为他们莫名其妙失踪了,说不定能激发出其他人的创作灵感。” “我们约定好,装成失踪之后,就躲到滨河山庄去,我已经跟那边打好了招呼,让经理帮我们瞒着警察……张婷婷确实去了,她还在山庄给我发过好几张照片……”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高乐道:“那些照片都是在晚上拍的吧?” 高乐顿时打了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我冷着声音道:“你手机里有没有张婷婷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 高乐翻出一张自拍照递了过来,那上面的确就是在学校塞给我日记的女孩。我把照片放大了几下之后,顿时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一股死气:“她的瞳孔已经散开了,你要不要看一眼?” “别别……”高乐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高思媛看自己侄子被吓得够呛,不由得责怪道:“你怎么跟你三叔一个脾气?芝麻大点儿的事儿都想着报复一下。” “嘿嘿……”我干笑了两声道:“没事儿,就是让他确认一下,免得又说我招摇撞骗。” 我放下手机道:“让你回来的主意是谁出的?” 高乐小声道:“是小影。” 我想了想:“郭晓影也写过剧本?她的剧本你能记住么?” “原稿就在我手里,我给你找!”高乐这回学乖了,直接从笔记本电脑里弄出来一份文档。 “《幽冥特快》!”我看到剧本名字之后,眼睛不由得一缩。 剧本的开篇就是描述一辆火车莫名消失的过程。按照剧本的讲述,当时那辆火车在转弯的时候,拐进了一条从没出现过岔路,而后,火车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列车上的乘无一生还;其实,还有一个幸存者。他因为在下车抽烟的时候被火车给甩在了一座小站上,才得以幸存。可是等他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是谁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去派出所求助,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他的户籍信息也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最后,他被当成神经病扔进了医院。等他逃出来之后,只能隐姓埋名的躲进一座山村…… 故事写到这里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抬起头来向高乐问道:“后面的故事呢?” “后面因为写得不好,被她给删除了。”高乐道:“我看过她的手稿,后面好像是说,幽灵列车在几十年之后再次出现了,仍然在想办法收罗乘。只不过,这一次它不是在等乘上车,而是主动的挑选乘。列车的第一站就是我们学校,被它选中的学生,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那些学生离开时都像是准备假期回家一样,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带着行李消失……”高乐越说声音越小:“小影写的那些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不知道。”我想了想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故事里消失的人,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我是说,他们是在活着的时候失踪了,还是死后尸体失踪了?” “是活人,是活人……”高乐肯定道:“我敢肯定!故事上还写着,那些人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安排到某个地方躲起来了。因为火车进站的时间还不到,所以他们不会立刻被带走……” “直到某一天,火车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们才会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聚集到学校的站点里,等着一起上车。对了!那个站点好像就是话剧社的排练室。” “有点意思!” 我听完之后道:“你有没有话剧社成员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 “有!”高乐从电脑里翻出一张照片之后,顿时吓了一跳:“照片怎么了?” 我凑过去一看,那张十多个人的合影,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变成了黑白色的,看上去有点像是老式相机拍出来的遗照。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高乐就站在那群人中间,因为周围都是黑白的,他的样子就显得异常鲜明,乍看上去反倒是他显得有点吓人。 “不用怕!”我按住了高乐肩膀:“把照片给我放大点儿,我想看看他们都长什么样儿。” 高乐连点了几次放大,照片上那些人的五官却全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还不如原来的清晰。 “缩小!” 等高乐把照片还原之后,那些黑白色人影却变得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轮廓,每个人的五官都像是被人擦掉了一样,变成了一块白点。 “怎么会这样……”高乐声音发颤道:“我什么都没动,不是我p的。” “我知道!你转过来,看着我。”高乐转身看向我当口,我出其不意的打开了鬼眼,往他眼睛上平视了过去。高乐吓得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高思媛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你又在干什么?” 我紧盯着高乐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手机里那张照片究竟是不是张婷婷?” “是!好像是吧……” 第二十三章 我需要揍他一顿 “这个……这个……”高乐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说道:“我想应该是吧……” 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的事儿一会儿再说。高姨,我来你这儿之前,惹上了一点麻烦,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高思媛好像早有预料一样,拿起了电话:“多大的麻烦?” 我平静的说道:“你先帮我问问警方现在是什么态度吧。” 高思媛打了一个电话之后,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那人在和你见面之前,至少已经死了七个小时了,警方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就把案件当作悬案处理。” “我暂时不能见警方!”我摇头道:“你能不能通过关系,让警方先把我那两个朋友给关押起来,最好能先关进监狱里。然后再让警方大张旗鼓的找我,但是别真抓我。” “嗯?”高思媛不由得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平静的看着高思媛:“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好吧!”高思媛拿着电话走了出去。:.醉心张節 我点上一根烟坐到了高乐边上:“我不相信,你的记忆力会那么差。” 高乐脸色微变道:“你什么意思?” 我冷眼看着高乐道:“喜欢文字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对他喜欢的作品,看过一遍之后,就算记不住完整的文字,也会记住当中绝大部分情节。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把一个月之前的东西忘了个干干净净么?” 高乐脸色一沉:“你在质问我?” “狗屁!老子最烦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但是你很幸运,有个让我三叔欠了人情的姑姑。” 我抓着高乐的衣领把他从棺材里拎了出来:“你给老子听好了,要不是看在你是高姨侄子的份上,你死不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再给老子耍少爷脾气,我先一顿耳刮子抽死你!” “你别乱来!”高乐被我吓得走了声调。 我冷声道:“郭晓影的剧本里是不是写着,某个人为了能顺利凑齐乘,想尽各种办法把学生一个个骗到的学校外面,再干掉?” 高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们话剧社的人一个个离开学校,是不是跟剧本的情节很像!” “让我来做一个假设!首先,你和郭晓影定下假失踪的计划,最先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四个。仔细算算,差不多就应该是你,郭晓影,张婷婷三个人。” “而后,你先藏了起来,留下他们两个。紧接着,郭晓影又躲了起来,仅仅留下张婷婷;张婷婷则是不断制造各种各样的假象去吓唬话剧社的成员;等到他们人心惶惶的时候,张婷婷再在适当的时告诉其中一个人事情的真相。” “人嘛,不管多大年纪,都有恶作剧的心理,尤其二十多岁的人更是如此。换成是我,我也会想,老子都被吓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多吓唬别人一下。这么一来,知道秘密的人,不但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还会主动配合张婷婷演戏,继续吓唬其他人。” “至于这场恶作剧的后果,你们从来就没担心过。因为你们当中应该有几个人的背景不错,有足够的把握平息事态。我说的对么?” 高乐憋了好半天,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冷声道:“正是因为你们的背景,才让你到了现在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那些人的失踪,只不过是找了一个警方找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对么?” “对!”高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厉声道:“难道你看到照片之后,还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高乐轻蔑道:“你念过几年书?你知道什么叫化学反应么?你知道什么叫近景魔术么?我们以前也不是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用点药水就能把照片上的颜色去掉。要不是我怕我小姑继续管着我,不让我出去,我早就告诉她真相了。” 我冷笑道:“那么,你不记得张婷婷长什么样,也是顺着我的话说的咯?” “废话!我跟张婷婷做了四年同学,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么?”高乐说着说着,声音一下小了下去,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算了,咱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 一是我不想跟高乐继续斗嘴;二是有些问题,我自己也没确定。 我正要再跟高乐说话的当口,高思媛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揍他一顿!”我指着高乐道:“高姨,你自己经历过这些事情,应该知道,术士最怕的不一定是鬼魂,而是雇主不肯配合!现在,他不相配合我。你看,应该怎么处理?” 高思媛狠狠瞪了高乐一眼,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李叔,麻烦你下来一趟。” 她的电话放下不久,地下室外面就走进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我跟对方足足对视了五六秒钟,才各自挪开视线。 高思媛介绍道:“李叔,这位是镇南的侄子,项开。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帮我处理小乐的事情。小乐就交给你了,以后全部的事情都听项开安排,小乐要是不服管教,你就狠狠收拾他!” “项镇南的侄子?”老李看向我的目光里带起了一股敌意。 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刚才我与他对视,并不是因为我们互相怀有敌意,而是出自一种本能。就好比两头猛兽在不期而遇的时候,都会本能的互相对视,并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才会各行其是。 但是,他听到我三叔的名字之后再看我的目光,可就是发自内心的不爽了。看来我三叔当年欠下的烂账,还是有人在意的。 高思媛看到我们两个的表情之后,不由得干咳两声:“李叔,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这次可是关系到小乐……” “哼”老李冷哼了一声之后才点头道:“小姐放心,我晓得分寸。” 高思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们要是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吧!” “高姨,我先走了。”我本来还想跟高思媛套几句的,没想到老李却一把拎起高乐的领子把他给拽了出去,我也只能匆匆跟到了外面。 老李把高乐塞进汽车之后,才面无表情的问道:“去哪儿?” 我坐进后排之后,用胳膊*了一下高乐:“按照剧本上的内容,随便找一个有人应该在那里失踪的地方,带我过去看看!” 高乐一拉车门:“我要下车!用不着!” “嗯?”老李一瞪眼睛,顿时把高乐给吓住了。 高乐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去华阳村吧!按照剧本里写的,赵健在出事儿之后,马上返回了华阳村,那里有一个仙姑是他亲戚,他去找人救命了。” 高乐低声道:“小影写剧本的时候,为了力求真实,和很多人讨论过他们家乡的民俗,还特意问过他们家乡人遇鬼之后会怎么办。当时赵健说可以找仙姑,他们村里就有一个,他还亲眼见过仙姑请神来着。小影就按照他说的,编了一段剧情。” 我靠在座上问道:“剧情里是怎么写的?” 高乐道:“剧本上写的是,赵健回家之后,的确见到了那个仙姑,后面的事情是空白。” “照实说!”老李又怒了。 “真是空白!”高乐好像很怕老李:“仙姑请神那段编得不够精彩,她就先给空下来了,说是等到有灵感的时候再写。” 老李这才冷哼了一声,调头往华阳村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寻仙不遇 老李刚把车开进山区,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下意识的顺着车窗往外一看,才发现汽车已经开进了一片相对狭长的地带。 “这里能住人?”我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按照风水上的说法,华阳村应该是处于山阴的位置。一般来说,山阴处容易汇聚阴气,就算不能滋生阴物,也会终年寒气不断,不适合有人居住。 老李笑道:“华阳村以前是煤矿,从华阳村后山的位置打矿井离矿脉最近,当时矿工为了上工方便,就在附近建了住所,一来二去这里也就渐渐成了一个村子。当时的人也知道,山阴建村对人不好,才给这里起名叫华阳。” 这下就解释通了。华字,有光华的意思,阳字,代表阳气。用地名驱散地气,倒也是个好办法。 难得李老有谈性,我就多问了一句:“你说这里以前是煤矿,那现在呢?” “煤都采光了,就封了呗!”老李头也不回的说道:“采煤的人走了,但是那些老户却舍不得自己开出来的那点土地,也就在这儿扎了根。” 高乐也在旁边补充道:“我听赵健说,华阳村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留下的不是老年人就是妇女,加上这里背阴,所以总闹邪。谁家闹了邪,就去找村里的仙姑,只要她一到,保准没事儿。”:.醉心张節 我反问了一句:“仙姑很灵?” “赵健说很灵!”高乐道:“听他说,那个仙姑很有名,不少外乡人还特意来找她帮忙。我还特意问过他,见过仙姑做法没?他说仙姑不做法,都是请神上身,跟冤鬼谈条件。一般谈妥了,烧些纸钱、衣服什么的,也就没事儿了。” “嗯!” 按高乐的说法,华阳村里的那个仙姑并不是什么高阶的术士,也就勉强能达到通灵问鬼的程度。但是,也不排除她性格柔弱,不愿意跟冤魂正面冲突。 汽车拐进村里之后,我就看见有人在往院门里面躲,好像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 老李也跟着方慢了车速,一点点往村里蹭。我们两个的余光一齐扫向了后视镜,镜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小孩从院子里探出脑袋来,向我们这边张望,可没一会儿就被家里的大人给拉了回去。 老李低声说了一句:“村里有古怪!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去过不少相对闭塞的地方,那里的人,除非心里有鬼,要不然肯定能出来看热闹。看样子村里出事儿了!” “应该是出事儿了!”我指着路边的大门:“你看那上面的门神明显带着灼烧过的痕迹。我要是没看错,门神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肯定跟外来的阴气碰撞过。” 老李往外看了一眼:“好几家的大门都这样,你别告诉我是全村都闹鬼了。” “现在还不好说!”我一捅身边的高乐:“你那同学说没说过到哪儿能找到仙姑。” “没说!”高乐摇了摇头:“你们等我,我下车打听打听。” “你……”我刚想说不行,就被老李拦住了:“让他去没事儿,他的沟通能力比你强多了。” 没过一会儿,高乐就脸色古怪的回来了:“刚才那人说,村里有四个会跳神的大仙儿,都是女的,问我找哪个。赵健也没说那仙姑姓什么叫什么啊……” 我向高乐说道:“没事儿,你下去雇他领道,咱们慢慢找。” 高乐把领路的人弄上车之后,他就把我们领向村头的一户人家。 我坐在车里往那家门口看了一眼:“不是这家,再找!” 高乐愣了:“你连车都没下,怎么就知道不是这家。”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老李却嗤笑道:“干他们这行的,门口一般都有标记,只不过咱们看不出来就是了。这家门口没做标记,说明就是个蒙事儿的,但是他觉得都是混这碗饭的,不能给人说破就是了。” 我明知道老李说的是真话,但是他这么随便破坏江湖规矩,还是挺让我生气的。到了第二家,我明知道对方也是个谣门,还是下车进屋转了一圈。 直到把华阳村里四家大仙儿全都转完,我才发现,华阳村里连一个正经的术士都没有,最好的一个也是时灵时不灵的半吊子。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老乡,你们村还有仙姑没?” 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摇头道:“没了,就这四家。要是不行,你就得去外面看看了。” “辛苦了!”老李打发了领路的之后道:“还有一家在山上面。” “嗯?”我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三叔!”老李顿时来了火气:“当年想滚蛋就滚蛋吧,还他妈的说了一堆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屁话,弄得自己像是多无辜,多多情似的。我呸!提上裤子不认账不说,还胡搅蛮缠!” “他走了之后,媛媛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找术士,想要学法术,好能走进他的世界。全省有名、没名的术士,我都见了个遍,谁是骗子,我比警察还清楚!” “唉……”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又是三叔惹的祸啊!怪不得,他听说我三叔是项镇南的时候那么大的敌意;也怪不得,他知道华阳村的来历。 我在心里苦笑的同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半山腰还有一个仙姑,村里人怎么不知道?” “嗯?”老李猛地一脚刹车停住了:“对啊!当年可是村里人带我上去的,那个仙姑名气不小哇!难不成是死了?小乐,你下去问问。” 高乐从车上蹦下去,钻进一户人家不大一会儿就返回来了:“他们说半山腰上没有人住。说是山腰上除了一个花子洞,连间房子都没有,哪儿来什么仙姑。李爷,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不可能”老李断然道:“那个仙姑就住在花子洞边上,我绝对不会记错。当年媛媛跟她聊天时,她就说过,自己早年流浪到这里时,就住在花子洞里,后来村里人看她会请神问鬼,才帮她盖了房子。她还带我们进花子洞看过,那里还有她早年垒的灶。” 我沉着声音道:“上去看看!” 老李这次再不犹豫,直接把车给开到了山腰一座山洞前面才停了下来。我站在洞口往里看了一眼,所谓的花子洞,就是那种临近村落,能让叫花子容身的天然山洞。这座山洞地势较高,内部干燥,刚巧符合叫花子容身的条件。看样子,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老李在洞口外面转了几圈:“不对啊!他奶奶的,这里明明有个房子来着。一个房子还能平白没了不成!” “房子被人拆了!”我指了指洞外面的路:“外面那条路通到这里就断了,山上又没有废弃的矿井,说明这里原先肯定经常有人来,而且坐车来的居多,所有才会有人修了一条能通上来的大路。” “对啊!”老李使劲一拍大腿:“那个老太太以前挺有名的,来找她的人都在外面站排等着,那条道还是有个老板出钱修的!” 高乐反问道:“那村民怎么都说有没这个人?” 我没去回答高乐,而是反过来问了一句:“高乐,现在我问你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关系到你的生死,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郭晓影的剧本中,到底写没写赵健到了华阳村之后的内容?” 高乐低着脑袋不敢看我:“好像是写了吧……” “混蛋玩意儿!”老李真没惯他毛病,上去就一巴掌:“给我好好说话!” 第二十五章 蛇盘缸 高乐挨了一下之后老实了不少,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道:“小影就是因为写得不好,才把那段空着的,她写不出仙姑请神的真实感,怎么看都像是混编乱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回去找我小姑体验生活……” 我沉着声音道:“你躲进别墅之后,郭晓影和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高乐摇头道:“我们都约定好了,消失之后不随便联系,免得被警察找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指了指山洞:“今天晚上咱们就睡在这儿。老李,你去弄一口水缸回来。” 老李冷声道:“要去你去,我得留下陪小乐。” 我摊了摊手:“我不会开车,你要是不怕我耽误事儿,我去也行。”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老李警告了我一声之后才走。等他带着一口大水缸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高乐抓过去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确实看不出什么之后,才像是护犊子的老牛一样松开了高乐。 我笑呵呵的把高乐拉了过来:“今晚,你睡水缸里!” “你说什么?”高乐差点儿蹦了起来。:嘿言格 “听他的!”老李也跟着暴怒道:“他没把你当成雇主之前,怎么胡闹都随你。等他把你当成雇主之后,他说什么你都得听,要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李爷,我……”高乐本来还想反驳两句,却在老李的怒视之下,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乖乖让我塞进了水缸里。 我在水缸上压了一块石头之后,就在远处坐了下来,到了午夜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我能感觉到山间的阴气正在不断聚集,可是山林里却偏偏静得出奇,不仅方圆百米之内听不见一声虫鸣,就连在夜间觅食的小兽也好像故意绕开这一片区域。这一带就这样变成了一片除了风声之外,完全陷入寂静的死地。 老李慢慢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小子,你是不是准备拿小乐当诱饵?别急着否认,这种事儿,你三叔可干过不少。” 看来,老李对我三叔了解的不少。我三叔那个人,最喜欢弄出一个诱饵吸引鬼魂上钩;我小时候就经常被他当成诱饵抓鬼,他用的那些手段,有时候就连我都想揍他。 我抬眼看了看老李:“我跟我三叔不同,我不太喜欢做陷阱。再说,你看见我在水缸附近放过东西么?” “不太喜欢做,不代表不做!”老李脸色阴沉的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别出声!”就在我跟老李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山洞前面忽然刮起了一股疾风。我下意识的一闭眼睛时,就觉得一片沙尘从我背后急行而过。等我再一睁眼,却看见自己被一股旋风给围在了中间,四周全是凌空卷动的沙土和树叶,根本看不见老李的方位。 我的手刚按住亡命钩时,耳朵里忽然听见一阵鳞片摩擦瓷器的声响,老李也跟着声嘶力竭的喊道:“项开,快出来!快点,蛇盘缸,蛇盘缸啦!” 蛇盘缸,是东北地区的一个传说。这边很多人相信大仙,大仙当中又以狐、黄、常三家为最。在山上混日子的人,就算遇上了狐狸、黄狼、蛇也不会轻易去碰;尤其,长虫更不能轻易去打。 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少年人上山的时候,打死了一条大蛇,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见一条白花大蛇,在自己家门口打了个滚之后,变成了一个两眼通红的女人,指着自己说:“你把我当家的打死了,我饶不了你!” 等他醒了之后越想越害怕,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奶奶。老太太听完之后吓了半死,说是长仙要来报仇啦!急三火四的找了村里的大仙儿。 大仙儿想了好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把那少年藏进水缸里,用石头压住缸口,只要长仙找不着他,就能躲过一劫。 晚上他家人就这么做了。等到半夜,门口果然爬进来一条白色大蛇,一家人吓得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是那条大蛇却根本没理他们,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就绕着水缸盘成了好几圈,像是蛇缠树一样来回来回的绕着水缸转了老半天,才从他家里爬了出去。 等它一走,那家人赶紧打开水缸往里一看,那个少年早就死在里面了,全身上下都是乌黑乌黑的血印子,看着就像是被蛇给缠死了一样。 那家人气不过,就去找大仙理论。结果大仙说了,是他家的缸不结实,让长虫给缠裂了,要不然,那小孩肯定死不了。那家人回去一看,水缸上可不就有一个裂纹么? 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人再说,但是蛇盘缸的传说却传了下来。蛇盘缸说白了就是跟长虫赌命,谁能坚持住,谁就能赢。 老李显然是听过这个传说,才会在旋风外面一个劲儿的喊我:“项开,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早看出来这里有长仙,才让我买的水缸?你让我弄水缸出来,你倒是动手哇,水缸就要裂了!” 我确实也听见山洞里传过来咔吧咔吧的声响。老李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你个王八蛋”之后,掉头往山洞里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山洞里就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听上去应该是老李已经跟什么东西在洞里动了手,可是围着我的旋风却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像是一道黑色的围墙一样,把我死死的围在中间。 “项开”老李喊我声音已经变了腔调,看样子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我按在亡命钩上手掌,猛然一紧拔出亡命钩站了起来,双手持钩往旋风上劈了下去。红光爆射的亡命钩像是一把砍上了牛皮的钢刀,从旋风*部一下划到了地面,被亡命钩划过的旋风就像是一张被火烧着了的黄纸,从钩尖划过的地方开始,同时向两边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一瞬间,我就像是站在了一片卷动的纸灰中一样,四周除了飘动的火影,再看不清其他的景物。 我试着在火光中往前踏出一步,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擦地疾行的沙沙声响。没等我往脚下看去,地上忽然蹦起来一条蛇影,张嘴就往我大腿上咬了过来。 等我想要后撤时,那条蛇的两颗毒牙已经结结实实的扎进了我的左腿。与此同时,我右腿肚子上也传来了一声针扎皮肤的动静。等我回头时,另一条从我后面窜出来的毒蛇也已经盘在了我的腿上。 我抓起亡命钩前后两下把两条毒蛇给斩了成四段之后,抓着断开的蛇身,硬生生把死蛇从身上扯了下来,另一手按着腿上的伤口,慢慢蹲了下去。 没等我稳住身子,就觉得一道黑影从远处的草丛里往我身后走了过来,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我的蛇毒发作。 我虽然看不见背后那人的面孔,却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我身后那个人应该是个女的。 这时,我眼睛的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条被拉长的黑影。那道站在我身后的影子好像并不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朝我慢慢抬起了手臂,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双手举过头*之后,往我背心上瞄了过来。 我立刻感觉到一种像是针扎似的错觉,顺着我的脊梁一点点移动到了我脊梁附近。她是在瞄准我后背最薄弱的位置,务求一刀扎穿我的脊背,直刺心脏。 第二十六章 常仙上身 我知道背后有人拿着匕首贴近了我身后,却抬头往山洞里喊了一声:“老李,右手下移三寸!” 这时,老李正被一条手臂粗细的蟒蛇给缠在了水缸前面,从他两臂之间探出来的蛇头,距离他面孔只有三五寸距离,蟒蛇张开的獠牙正好悬在他眼前,稍往前一点就能咬上他的面孔。好在老李练过鹰抓功一类的功夫,两手死死的钳住了蛇身,才没让它得逞。 但是,再这样坚持下去,谁死谁生就难以预料了。我让他把右手往下三寸,就是看准了那条蛇的一块鳞甲受过重伤。 我的话一喊完,站在身后的那人立刻收起匕首,从我身后一跃而起,冲进了山洞。 那人前脚刚一进洞,老李卡在蟒蛇身上的十指已经同时穿透了蛇鳞扎进了蟒蛇七寸,原来还在他手里死命前冲的蟒蛇,一下子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老李抖着一双血淋淋的手掌站了起来,冷然看向了那个蒙着脸的女人。 “你……”那人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我给堵在了洞口。当她看见我时,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惧意:“你怎么没中毒?” “项家人,不会玩毒,但是也不怕毒!我就算站着不动再让那条蛇咬几口,也毒不死我。”我冷笑往前走了两步:“把面巾摘了吧!让我看看你是谁?” “做梦!”那个女人忽然一躬身,像蛇一样趴在了地上,扭动着身躯往我脚下窜了过来,两只手直奔着我的脚踝抓了过来。她手掌离我还有两尺时,我就感到一股阴气穿透了我的裤管,像是刺骨寒风一样扫进了我的骨缝。我的两只脚顿时一阵发麻,脑子里想往后退,双脚却不听使唤似的慢了一步。 就在这短短刹那之间,对方两只手掌已经凶狠的抓上了我的小腿胫骨,十根手指直接穿透了我的裤管,抓进了我绑在腿上的护腿。 她手指抓住护腿的刹那间,我明显感到铁打的护腿在她手里变了形状,突起来的铁板直接*在了我腿上。要不是我的护腿绑得不紧,被她一下扯了下来,我的两条腿肯定会被她给生生捏断。 我还没来得及庆幸,那人又忽然从地上直立了起来,像是一条竖起来的毒蛇,昂着脑袋往我胸前猛撞了过来。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间,我也正好对上她脸上那双毒蛇一样的暗黄色的瞳孔。 常仙上身! 这个词在我脑袋里闪过之后,我人也跟着往后一仰,倒翻一圈之后,脸向下的趴在了地上。 从我跟对方打过一个照面之后,已经能肯定,对手是一个善于请神上身的术士。她让常仙附身之后,身体马上会变得七分像蛇三分像人。所有攻击的手段都跟毒蛇大同小异。 我要还站着跟她交手,肯定会吃大亏,干脆一下趴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挥动亡命钩,往对方身上迎了过去。 我手里的亡命钩连续两次就要碰到对方手臂要害的当口,不仅都被她给巧妙的躲了过去,还被她抓住机会向我反击了过来。我不管对方来势如何凶猛,都死死的守着洞口不放,硬是把他给挡在山洞里面。 远处观战的老李看我久战不下,就想冲过来帮忙,我赶紧喊了一声:“别管我,看好高乐!” 我那一声喊过之后,那人顿时掉过头,直奔着水缸的方向冲了过去,老李看见对方掉头攻向自己下盘,本能的想要抽身急退,却一下撞在了水缸上。 他停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拼上了自己的双腿不要,将两手弯成鹰爪,猛的躬身往对手后脑狂击而下。 那人却在老李指尖即将接触到她要害的一瞬间,把头给缩了回去,从地上弹起半个身子,不可思议的将身躯扭动了半圈,从下方伸出手来掏向了我的腹部。 他要跑! 我在抽身急退的当口又一次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请神上身这种术法,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把一个人的战力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却坚持不了多久。而且每次请神都等于在大量消耗自己本身的体力和精力,一旦仙家离去,术者本人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那人已经跟我缠斗了好大一会儿,应该快到她承受的极限了,所以才想要声东击西,引开我的注意力之后,想办法夺路而逃。 她一招落空,身上顿时杀机上涌,嘴里跟着发出一阵丝丝的响动,像是要情急拼命。 我紧紧抓着亡命钩挡在了洞口前面,与她对峙在了相距不到两米的地方:“老李,要是我挡住不,你马上攻击她背部,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 我说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如果对方不是善于请动常仙的术士,我也不会硬堵着洞口跟她拼命。要是我守不住洞口,让她一下窜进外面的草丛,我再想追她就比登天还难了,我先前所有的布置也都会付诸东流。所以我必须再赌一场。 对方听见我喊话之后,先是一愣,马上又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往我身前扑了过来。这一回她虽然没有趴在地上,却比原先的攻势更为猛烈了几分。整个人忽然在地上旋转成了一道直立的虚影,带起来的劲风力量在周围方圆两米激荡起了一阵轻啸,卷动着地上的沙土四周旋舞飞溅,整个山洞到处都充斥着沙土击打岩石的沙沙声响。 仅仅眨眼的功夫,对方就贴近了我身前一米。我眼看着沙土甩出来一道像是蛇尾般的黑影,直奔着我的脸上抽了过来。 “开”我一脚点地的身驱宛如一片树叶,在这惊涛骇浪般的风啸当中急穿而过,抖手三掌,狠命的拍向了对方抽过来的鞭腿。 对方没有料到,她自己抽过来的一腿还没伤到我,我就反攻而来。也同样没有料到,一直不跟她正面交手的敌人,会硬碰硬的接向自己足以开碑碎石的一击。但是她仍旧劲力如啸的抽向了我的手臂。 短短一瞬之间,我的手掌就拍上了她的小腿,震耳巨响也跟着在山洞里连爆了三响。我被对方一腿扫向了洞口,整个右手震得垂在身边抬不起来,而对方的一条左腿却被我拍成两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那人猛的挺起半个身子往我身上看了一眼,马上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她请神上身的时间应该是已经过了,否则,我那一掌还不至于让她昏迷不醒。 我正想走了过去看看,老李却上前一步踩住对方咽喉,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目露凶光的盯着我道:“你究竟是谁?项镇南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身手,他也不可能教出你这么一个高手!” 我失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我三叔不一样。他身手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老李还是不肯相信,仍旧小心翼翼的道:“你一开始明明能跟她硬拼,为什么不下杀手,非要拖到现在?” “这个怎么说呢?”我抬了抬手里的亡命钩:“我的大部分功夫都是用来斩鬼或者杀人的,可我偏偏不想杀她,有些事情我需要验证。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么?” 老李死死的盯着我的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声抱歉,松开踩在对方咽喉上的脚尖,退了回去。 我的亡命钩不管怎么看都是杀人的利器,使用这种兵器往往都是出手不留余地的招式。作为一个高手,他自然能看出兵器里的门道,自然也就相信了我的话。 我走到那人身边,揭开了她蒙在脸上的面纱…… 第二十七章 鬼替身 我看见面纱下的那张脸孔时,眼前没来由一阵恍惚,对方的脸似曾相识,可我却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熟人,依稀还能记得我们认识,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我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鬼眼之后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跟老李说道:“你把高乐找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高乐?”老李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把高乐从水缸里拽了出来:“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高乐盯着那人的脸看了半天:“好像是认识,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再仔细想想!”我催促道:“你能不能想起她是谁非常重要。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生死,还关系到郭晓影能不能回来!” “这个……这个……” 我越催高乐,他就越是想不起来,没一会儿脑门上就蒙上了一层汗珠,两只手也在那儿搓个不停:“我真想不来了!我怎么觉着,以前从来就没见过她!” 老李听完顿时皱了眉头:“你好好给我想清楚,这个人我都觉得眼熟,你怎么能没见过?”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我不认识,真不认识!”高乐一下慌了。 “放屁!”老李暴怒道:“你小子什么熊样儿我还能不知道,什么事儿一着急就都来个一问三不知,现在是办正经事儿呢!你给我……” “他没撒谎!”我向老李一摆手道:“你们自己看看!” 这时,那个女人的面孔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样子。这下她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这是怎么回事儿?”高乐结结巴巴的问道:“她的脸怎么变了?” 我冷着脸一把从他身上抢过手机,扔给了老李:“这个人就是你的张婷婷!你是不是偷着给她发过信息?” “我……”高乐还想反驳,老李已经虎着脸一巴掌扇了过去:“败家玩意儿!要不是项开发现得早,咱们全都玩完了!” 高乐被打得不敢犟嘴了:“项哥,项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冷着声音道:“术道上有一种早就失传了的法术,叫做鬼替身。简单的说,就是施术者必须长时间跟一个人待在一起,最好能是同吃同住、亲密无间,不断从她身上套走她的秘密;等到了一定时间之后,施术者就会变成被害人,而被害人会被所有人忘记,当然也包括他的父母、亲人。” 高乐指着地上那个女人:“你是说,她……她……她替换了张婷婷?” “没错!”我沉声道:“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换掉了张婷婷。当初话剧社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失踪,只怕跟她脱不开关系!” 高乐听完脸上已经变得一片惨白,我却没打算就此放过的他,故意压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把张婷婷给睡了,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连我一再的警告你都不听,还偷偷摸摸的给她发信息。” 老李顿时怒了:“你睡她?她少说也得有四十岁了!” “四十岁?她最少六十岁了,甚至七老八十也不一定。”我冷笑着开口道:“你到现在还猜不出来她是谁么?她就是华阳村里的那个仙姑。” “啥?”老李差点没蹦起来:“我十多年前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得有七十了!” 高乐哭了,不仅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还趴在地上吐了个翻江倒海:“太恶心了!我不活了” 老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指着我怒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跟你叔一个熊样儿,芝麻大的事儿,也想着报复回来!小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老李扶着高乐劝道:“你哭个屁!不就是睡了一个老太太么!多大个屁事,天还能塌啊?” 老李显然是不会劝人的,这一下把高乐劝得吐了一地,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我看再让他们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干脆上去推了老李一下:“行啦!别劝了!过几天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做个心理辅导什么的,才是正经事儿。现在,咱们得好好问问这个人。” 我抬脚往那个女人受伤的腿上踩了一下,硬是把她给疼醒了过来之后,才蹲在她身前道:“你的鬼替身是哪儿弄来的?谁是你的同谋?” 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我。我冷笑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想不到!你能控蛇,也能请常仙上身,说明你兼备一南一北两种术道的传承。但是,以前你并没学会鬼替身。起码,在认识高思媛之前,你不会。” “你认识高思媛时,她不仅年轻漂亮,身世显贵,而且急着想要了解术道。只要你略施小计,她就能成为你最好的替身对象,哪怕她身边有高手护卫,你也一样能替换对方。你十几年前不这么做,偏在十几年后,挑选了一个身世、相貌都比高思媛差了好几个等级的人动手,只能说明,那时候你还不会鬼替身!” 我的话一说完,老李就打了一个冷战,脸上跟着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 我紧盯着那个女人道:“都是混在术道上的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你现在不开口,我无非就是多费点儿手脚而已。不过,那么一来,你身上的滋味可就不怎么好受了。” “我来!”老李阴沉着面孔蹲了下来,像是握一根树棍一样平端着握住了那女人的一条胳膊:“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开口,我立刻把你这条胳膊拧成三节。多一节,少一节,都算我学艺不精。” “一”老李一开口,眼睛里就跟着闪出了凶光,如果不是他刻意压制,在这一刻,我绝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杀机。 “二”老李第二声出来之后,两手已经跟着猛然握紧在了一起,十根手指全都在一瞬间渗进了对方的肉里。接下去可就是直接拧开她的皮肉,拧断她的胳膊了。 “我说!”女人虽然开了口,语气却极为平静,听上去不但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带着一种心死般的淡漠。 女人缓缓开口道:“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华阳村里的仙姑,你可以叫我何宁。我能御使毒蛇,是因为我母亲跟南派术道多少有些联系,也传给了我一部分御蛇的本事,而我父亲却是东北的萨满。至于我的人生,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能说,自己走的是萨满一系的路子。” “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在华阳村里度过余生。可是不久之前,却有一个人找到了我,她说可以传给我鬼替身的秘术,让我替换掉一个年轻女孩。条件是,我必须在她指定的地方选人。” 我眉头一挑:“她让你在学校里找人?” “对!”何宁点头道:“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她的条件。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叫张婷婷的女孩,到我这里求问姻缘。我哄骗着把她留下来之后,对她施展了鬼替身。” 我冷声道:“你不仅替换了张婷婷,还吸取了她的寿元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年轻这么多。” 何宁苦笑道:“我爹跟我说过,人的贪欲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太贪婪早晚会害死自己,他的话果然应验了。要不是我夺了张婷婷的寿元,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第二十八章 先查到谁 何宁见我不说话,又惨笑了一声道:“就算我和那个女孩替换了身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风烛残年,一样活不了多久。我想换一种生活,就只能去夺阳寿。” “夺人阳寿就跟吸毒一样,想停都停不下来。我总想再年轻一些,只要再年轻一些就收手不干了。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让自己再年轻一点!终于遭了报应。哈……” 何宁的眼里透出了一股恨意:“鬼替身的法诀里有一段夺人阳寿的秘法,可是那个人却没告诉我,夺寿太多,自己就会变得不人不鬼。我连夺了几个人的阳寿之后,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阴物……” “我虽然还活着,却再也不能见光,只要在阳光底下,全身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疼。如果只是那样,我也能像是找个理由活着的尸魅一样,活在晚上。可我却发现,我周围除了当初在话剧社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已经开始逐渐看不见我了;就算偶尔能看见,也会把我当成鬼魂。哈哈……”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那你为什么要把日记给我?” 何宁冷声道:“我怀疑郭晓影就是把鬼替身交给我的那个人,所以,才在她失踪之后,拿走她的日记。我知道,话剧社人员失踪的事儿,早晚能引起术士的注意。我自己找不到郭晓影,就想借着别人的手去找她。” “你出现在学校之后,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术士。我也想赌一下,试试你能不能看到我,结果我成功了。我把郭晓影的日记交给你,可你却偏偏第一个就查到了我头上。” 我在脑子里捋了一下何宁的话:“现在,我问你说。第一,话剧社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何宁点头道:“我需要寿元就必须杀人。失踪的话剧社成员,除了郭晓影之外,全都被我杀了!但是,假失踪的事情却不是我想出来的,那件事儿的主谋是郭晓影。” 我听完之后看了看高乐,后者对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何宁的说法。 我继续问道:“第二,你凭什么认定郭晓影是当初给你鬼替身的人?” 何宁冷哼道:“就算她不是那个人,她也肯定用过鬼替身,只不过她的后遗症比我要轻很多。自从有一次,我无意间看见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忽然变黑开始,我就怀疑,她也用过鬼替身。”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留意她。我越来越发现她的行踪很诡秘,总是偷偷摸摸的出去做什么事儿,见什么人。有几次,我甚至已经快要发现她秘密去见的那个人了,结果,她却在我的眼皮底下不见了。” 何宁反问我道:“我是术士,可以请仙家跟在她附近追查她的行踪,可是她凭什么本事甩掉我?” 我冷笑道:“然后,你就把主意打到了高乐身上?” “对!”何宁点头道:“我知道郭晓影很爱高乐,打从骨子里爱。所以,我想把高乐抢过来,用高乐做筹码跟她谈条件。” 老李忽然插嘴道:“你怎么知道项开会去找高乐?” “哈哈!”何宁嘲笑道:“整个话剧社除了高乐和郭晓影,全都成了死人,他不去找高乐,还能找谁?可惜啊!我没想到一向霸道的高大少爷,会是个软蛋,一见他姑姑就熊了,连个门都不敢出。要不然,我早就抓住他了!” “你……”高乐气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示意老李去安抚高乐,自己又问道:“那个系主任,是不是你杀的?” 何宁摇头道:“我没杀系主任。” 我相信何宁没说假话。既然她已经承认自己杀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件事儿上骗我了。 何宁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我用了鬼替身?又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 “这个得感谢我三叔!”我沉声道:“我三叔是项镇南。” “鬼狐项镇南?怪不得!”何宁苦笑道:“术道中人都说项镇南通古博今,我还不相信。这回算是心服口服了。” 何宁没说错,我三叔不见得是最*尖的术士,但肯定是对术法最了解的术士之一。他曾经告诉过我,要是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写出来,肯定能编成一本术道辞典。如果我不是得了三叔的真传,也不会想到鬼替身。 从我知道华阳村的人全都忘了有一个仙姑之后,就开始怀疑有人用了鬼替身。能让一村人集体忘掉一个人,除了官方发过禁口令之外,就只剩下鬼替身这种秘法了。 何宁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别人说项镇南奸诈如鬼、狡猾如狐,我看你也不比他差多少。你守在这里不动,为的就是等我上钩吧?” “不。”我摇头道:“其实是有人在引着我来找你。” 我说道:“按照你的想法,我看了郭晓影的日记之后,肯定会先去找高乐,从高乐那里查找郭晓影的线索。那么一来,我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郭晓影的身上,你自然可以跟在我后面去找郭晓影。” “但是你没想到,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郭晓影性格孤僻,不喜欢交际;你也没想到,系主任会跟我说,你已经失踪了。这样一来,你的嫌疑反倒比郭晓影大了!” 何宁咬牙切齿的道:“对!你从学校出去之后,我就请动了仙家跟在你后面,你跟系主任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 我又继续说道:“等我找到高乐之后,他先想到的是赵健提过的华阳村仙姑,结果,我第一站就到了你的老巢。这下你慌了,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你怕我万一发现了什么线索,就会把矛头对准你。” “如果,我返回学校找你,你未必就能在一个人员密集的地方施展手段把我干掉。所以,你必须在这里动手。这就是我让老李弄口水缸,先看住高乐的原因。” 何宁瞪着眼睛道:“可我没看见你们串通!” “那是你年纪大了!”我晃了晃手机:“我们这些常玩手机的人,不用看着键盘,用一只手在裤兜里也能发短信。” “你……”何宁被气得直翻白眼。 我冷声道:“被你杀掉的那些学生的尸体都在哪儿?” “哪里都有!”何宁指了指山上:“张婷婷和赵健的尸体在山上的废矿洞里。还有一个人被我沉到水库底下了……” 何宁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人之后,我才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高乐:“话剧社的人全了么?” 高乐红着眼睛道:“都在,他们都死了……” 要不是老李使劲拉着高乐,那小子绝对能冲上去把何宁活活掐死。 我站起身道:“你们认识郭晓影这个人多久了?她究竟是不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 何宁摇头道:“不是!” 高乐却说道:“我认识郭晓影两年多了。她比我大三岁,我入校时,她已经快要大四毕业了。我听她以前的同学说过,她过去就跟得了自闭症差不多,很少跟别人交流;大四之后,才开始变得开朗,很多人都说她像是换了个人……” 高乐越说声音越小,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郭晓影,该不会是也被人替换掉了吧?” “有这个可能!”我沉声道:“甚至她在剧本里写过的幽灵列车也确实存在。” 我转身看向何宁:“我最后再问你一件事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辆莫名其妙消失在铁路线上的火车?车次是60八!” “没……没听说过!”何宁差点尖叫了起来:“我从来没听说过!” 第二十九章 重新认识一下 何宁忽然情绪失控,说她跟60八没有关系,鬼才相信。 我一弯腰,抓着她的领子把人给拎了起来:“告诉我那辆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我让你……” 我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那感觉就像自己站在火车道的铁轨上,有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正在向我身前冲进。可是火车冲过来的方向却偏偏是山洞底部。 我回头看向洞底时,老李和高乐也一块儿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他们也一样感到地面在震动。仅仅几秒钟的工夫,洞*就落下了一片细碎的砂石,整个山洞都像是随着滚滚车轮在剧烈的震颤。 下一秒钟,洞底的山壁上忽然打出了一道强光,圆形的车头也紧跟着从岩石上冒了出来…… “跑!”我甩开何宁之后,一把抓起高乐的胳膊,老李也同时架住了高乐的另一只手,我们两个把高乐架在半空里,撒腿就往外跑。 “救命啊”何宁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我!我告诉你……” 临到洞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趴在地上呼救的何宁,已经被漆黑的火车给碾进了半截身子,两只手却还举在空中,像是拼命要往出爬。可仅仅刹那之后,她整个人就被卷进了车底。:嘿言格 “快跑!” 我和老李飞也似的顺着山道发足狂奔,从山洞里冲出来的火车也一路从山上追了下来。这一回,我已经不敢再回头去看身后的动静了,可是即将被巨物从身后击中的感觉,却越发清晰。 “跳下去!” 我看着前面山道上出现了一道转弯之后,一刻也没犹豫的冲向了弯路边缘。老李也片刻不停的跟着我从山道上纵身跳了下去。好在山道下面不是什么万丈深渊,而是相对平缓的山坡,我们三个人从山坡上滚下去几米之后就停了下来。 我还没起身,就觉得头上压过一道阴影。等我抬头时,只看到两排凌空滚动的车轮。 跟在我们身后冲出山道的火车,越过我们三人头*,笔直的飞向了远处。 我躺在山坡上,眼睁睁的看着飞在空中的火车对着天上的圆月直冲而去;片刻之后,就像是撞碎了我们所在的空间,从车头开始没入皎洁的月影当中,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眼前。我这才感到被冷汗浸透的衣服上传来了阵阵凉意。 躺在我身边的高乐结结巴巴的道:“火……火车……开进月亮里了?” “那不是真的火车,应该只是一个影子。”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跑回了洞口。山洞里的何宁已经不知去向,整个山洞除了被覆上了一层沙土,跟先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列火车。 等我在洞里转了一圈之后,老李也背着吓瘫了的高乐赶了过来:“项开,咱们现在怎么办?” “各走各的路吧!”我脑子里正想着火车的事儿,几乎是无意识的回答道:“你们又没接到60八次的车票,应该不会有事儿。” “我有车票……”高乐带着哭腔,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我当时就是一愣。高乐手里的那张车票,正是已经被淘汰不用的硬板票,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60八次”。 我一把将车票抢了过来:“这票,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郭晓影给我的。”高乐哭着道:“我以前看见她用两张这样的车票当书签,就问她怎么会有这么两张票?她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还把其中一张给了我。” “妈的!”我狠狠一跺脚:“被耍了!我们赶紧回去。” 我坐上老李的车之后问了一句:“你们高家的势力,比起余氏集团怎么样?” 老李皱眉道:“也就半斤八两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要是能有一拼,你就打电话给高姨,让她想办法把余琦给扣住,我找她有事儿。” 老李看了我一眼之后,让高乐给高思媛拨了电话,对面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是等我们赶回城里时,警局那边却只剩下了一个沈旭。 接待老李的警察一再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想多留余琦一会儿,可是人家来了好几个大律师,说什么都要保人。再说,余琦连个嫌疑人都算不上,我们也没法儿强留不是?” 老李气得想要揍人,却被我给拦了下来。事到如今,就算把人揍了也没什么大用,我们只能先带着沈旭回了高家。 等进门之后,我才点上一根烟,不紧不慢的对坐在我对面的沈旭说道:“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 沈旭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夹着烟笑道:“别往别处看,有我和老李两个人一块儿看着你,你跑不掉。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旭无可奈何的从身上掏出一本证件扔在了桌子上:“机密六处。” 我看过证件之后,眼睛不由得一缩。三叔跟我说过,从古自今,“官场不跟鬼打交道”都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每朝每代都有一个秘密机构在处理鬼神案件。其中流传最久的就是六扇门。 很多人都知道传说中的六扇门,是官府针对江湖人设立的机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六扇门捕快之中还有一个针对江湖术士设立的特殊旁支,这些人被统称为冥捕。 六扇门不管流传多少代,只要他们的传承还在,名号就都会加上一个“六”字。同样,只要六扇门还没绝迹,冥捕也就仍然存在。 我把证件交换给了沈旭:“你是六扇门的传人?” 沈旭道:“六扇门是老黄历了,现在我们叫六处。酒店失踪案早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上峰才会派我过来。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怀疑到我?” 我平静的说道:“从我知道你对涉及鬼魂的案子感兴趣,我就怀疑你不是普通的警察。” 现代的很多职业当中,还有师父带徒弟的说法,而且越是传承久远的职业,就越重视这些。就像警察这个行业里,刑警就是过去的捕快,法医就是以前的仵作,所以这两个职业必须有人一对一的带徒弟、传规矩。一般的刑警都不会傻到明知道有鬼,还非要凑上去见鬼的程度。沈旭的出现,本身就让人怀疑。 沈旭摇头道:“你就凭直觉怀疑我?那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了一点。” 我笑道:“从我们见面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你虽然表现出一副对术士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很多事情,你都没有觉得惊讶,这可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你的演技甚至还没有余琦好,看来你演戏还学得不到家啊!” 我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小子不够意思。我没点破你,你却反过头来陷害我!我因为系主任的事儿,被抓进派出所之后,那里的警察明显有针对我的意思,甚至还打算删掉我手机里的录音!那些事儿,是你让他干的吧?” 我不等沈旭说话就又沉声道:“我把刀架在系主任脖子上的时候,跟他的距离还不到半尺,如果那时候,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活人,那也太打师父的脸了。” “从那家伙死在我面前之后,我就在想,究竟是我的鬼眼出了问题,还是我对阴气的感觉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对一个近在咫尺的阴物一无所知?等我发现自己没有问题之后,那么我只能说,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 我沉声道:“那个系主任根本就没死吧?我很想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错把一个没死的人,当成已经死了几个小时的人?” 第三十章 继续合作 沈旭呵呵笑道:“那个系主任进了派出所之后,我让人给他倒了杯水,自己悄悄在水里加了一点僵尸散。” 僵尸散,这种东西我听说过。那是术道中人用来装死的药。服了僵尸散的人,不仅会气息全无、不见脉搏,身上还会出现类似于尸斑一样的斑点,乍看上去就跟死了几个小时的人差不多。 我当时在饭店里,一心想着别让人发现对方是跟我在一起时没了命,所以并没有仔细去看他的情况。要是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也不会误以为自己在跟尸体说话了。 沈旭看着我笑道:“话说回来,我这种做法还真是有点冒险。我没想到,你还会一些御尸的手段。如果你当时用的不是控尸符,而是用金针灌*的办法控尸,那人可就真死在你手里了。” 我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吧?死人讨不回来的债,说不定,我会帮他讨!” “呵呵!”沈旭向我拱了拱手道:“这次算是兄弟做得过了,我先给你陪个不是。我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先离开几天,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放你出来,给你摆酒赔罪。” 沈旭的意思很明显:他也在怀疑余琦被人替换掉了。而且,不打算让我参合到这件事儿里。 我冷声道:“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余琦究竟有没有被人替身,你吃得准么?” 沈旭愣了一下:“余琦被人替身,是肯定的!郭家的事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老郭两口子,应该是在余琦去敲门的时候,就被她给干掉了。然后,她烧了鬼魂的舌头,留下两个哑巴鬼故布疑阵,让我们觉得是郭晓影干掉了老郭两口子。而后,又在我们上山之前干掉李瘸子一家三口。难道这些还说明不了,余琦就是郭晓影么?” “这个说明不了什么!”我摇头道:“你是几品术士?” 沈旭愣了一下:“八品。怎么了?” 术士虽然不是官,却偏偏喜欢拿古代的官阶来划分等级,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九品之下就是不入流的术士。 我笑道:“我的品阶跟你差不多。你觉得,郭晓影一个没有门派的术士,能有多高的品阶?她能在三品,还是四品?有什么本事,能超越到我们前面去,把事情统统给办利索了?” “这个……”沈旭由不得一时语塞。他想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口道:“如果不是郭晓影替换了余琦,还能是谁?按照她的说法,当年的郭晓影和余琦是一对闺蜜,郭晓影有替换掉余琦的条件。”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跟何宁遭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之后,才慢慢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可以做这样一个推理。” “当年,郭晓影和余琦互换之后,郭晓影因为心存愧疚,所以并没有对余琦痛下杀手。而余琦在自己变成了郭晓影之后,也在万般无奈之下,用郭晓影的身份继续活着。这样一来,就能解释,郭晓影性情大变的原因了。” “但是,余琦并不甘心自己这样被人替换掉。而且为了自保,她开始不断的展示自己,把自己弄成校园里的公众人物,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无声无息的干掉。同时,她也在想办法找回自己的身份。” “经过长时间谋划,她想到了一个引起术道注意的办法。那就是,不断制造学生失踪事件。所以,她用鬼替身的秘法引诱何宁上钩,让她换掉张婷婷;何宁也果然中了她的圈套,用了鬼替身。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用种种办法,一步步引出何宁的贪欲,何宁自然也就干出了杀人夺寿的事情。” “余琦又找了一个恰当的时间,让自己失踪,她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个剧本和一本日记,在那里面给我们留下线索。只要术道中人拿到其中之一,就不难发现现在的余琦是个冒牌货。” 沈旭听完之后使劲一拍手:“太对了!合情合理!” “合理个屁!”我呸了一声道:“第一,我们只知道术道上有鬼替身这种秘法,但是,谁真正用过?谁又知道,替身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起码,跟我们在一块儿的那个余琦,就没有惧怕过阳光。” “第二,如果学校里的郭晓影真是被换掉的余琦,那她手里根本不可能有鬼替身的秘法,秘法应该是在我们保护的那个余琦手里。她拿什么给何宁?” “第三,我从派出所出来,就被一列火车连续追杀。郭晓影跟那列火车有什么关系?剧本里的幽灵火车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全都是疑点!” 我吐了一口烟道:“我说完这一堆事情之后,你还觉得合理。我合你一脸!” 沈旭愣了半天之后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希望我们把你刚才的那个推断,当做最合理的推测?然后让我们找上余琦?”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沈旭眼睛一亮:“那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找余琦?” “找是肯定要找的。但是找人的是你,不是我!”我冷着脸道:“我可没有你身上那张虎皮。要是我自己冒冒失失的找上余氏集团,先不说能不能见着她本人,就算勉强潜入进去见到了余琦,只要她喊上一声,我马上就能被警察抓起来。然后,你再不捞我,我不得把牢底坐穿么?” “我哪能不捞你呢!”沈旭陪着笑道:“我想让你暂时不插手这件事儿,自然是有原因的。都是混术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大家多理解理解吧!” “那也不行!”我再次摇头道:“我现在正在被那列火车追杀,我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儿随便开玩笑。找人是你的事儿!” 沈旭苦着脸道:“项哥啊!你别以为六处是锦衣卫,想抓谁抓谁,想办谁办谁。六处手里的权力小得可怜。你自己想想,咱们活着的这个世界,是人做主导的,跟人打交道的官才有权有势;跟鬼打交道的,除了撞鬼的人,谁认识你是谁啊!我要不是扯了一张省刑侦的外衣,想在派出所随便走都做不到,更别说让地方帮我抓大财团的千金了。这事儿,还得你来!” 我盯着沈旭看了一会儿道:“合作可以。但是有一点,你再跟我玩花样,别怪我不认人!” “不能,绝对不能!要不,我先给你敬杯茶,陪个不是!”沈旭这人倒是能屈能伸,说着话就要给我倒茶。 我冷声笑道:“敬茶就不用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师承是地先生。你明白什么意思就好。” 沈旭脸色顿时变了,好半天才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的端起茶杯:“失敬了!” 沈旭不是怕我,而是怕“地先生”。 地先生未必是最*尖的术士,但肯定是最记仇的术士,而且没有之一。被地先生惦记上的人,绝对不会好受。所以,沈旭不得不服软。 我选择继续跟沈旭合作,不是我大度,而是我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资源。郭晓影和60八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想要查清60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离了沈旭还真不行。要不是我现在要用他手头上的资源,我准能一顿巴掌把他抽得满地找牙。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去接沈旭手里茶,高思媛却带着老李一块儿走了进来。 高思媛坐在沈旭对面,冷然看着对方道:“你们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我警告你,项开是我的子侄辈,现在也正在保护我高家的独苗。你要是再敢跟他耍花样,高家不会饶你!就算你们六处出面,也一样不行。” 沈旭顿时懵了。 第三十一章 相亲不成 沈旭的眼睛都直了,盯着我看了老半天,嘴角也动了好几下。看那样,好像是打算问我“怎么会跟高家搭上关系”。 还好那家伙没问。他要是问了,我除了一嘴巴子抽过去,没别的答案了。我能跟他说,高思媛跟我三叔有一腿么?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沈旭为什么害怕高思媛,后来才知道,老李说高家跟余氏之间半斤八两,那是比较谦虚的说法。余氏有钱不假,但是底蕴却比高家低了好几个档次。要不然,沈旭也不会害怕。 不过,那时候我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事儿罢了。 我看沈旭已经服软了,干脆就转身跟高思媛说道:“高姨,这回余琦躲回了余家,怕是轻易不会再跟我接触了。我有一个办法能把她弄出来,你看,是不是能让高乐配合我一下?” “他?”高思媛转头看向高乐:“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嘿嘿笑道:“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高思媛到底是聪明人,我的话说到一半儿,她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立刻给当地一个头面人物去了个电话,直接告诉他,自己的侄子高乐,自从看见余琦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非要跟余琦交往,想让他帮忙给介绍一下,最好双方能见面相个亲。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对方一听,满口答应下来。毕竟这种成人之美的事儿,谁都乐意干,当场在电话那边打了包票,让高思媛等他消息。结果,没到半个小时,那边就给回话了,听他的意思,余氏听说高家想要相亲,态度也很积极。高思媛顺势邀请对方吃饭,时间就订在了第二天上午,至于地点,就是高家名下的一间饭店。 以高思媛的交际能力,就算是个假安排,也被她弄得诚意十足,余氏那边自然十分满意,当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高思媛带着高乐先一步到了酒店,甚至跑到门口去等人。结果余家只来了一个老头,余琦硬是没露面。 那老头一下车,介绍人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老余他们是不是在后面?路上塞车了?” 那个老头搓着手道:“王先生,高女士,那个……那个……小琦小姐有点不舒服,今天怕是不能来了。老板让我过来跟诸位陪个不是。” 这下别说高思媛了,就是中间的介绍人脸上也挂不住了,不等高思媛开口就冷着声音道:“小琦怎么了?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这个做叔叔的得去看看啊。” 老余干笑了两声道:“小琦小姐,小琦……就是有点不太舒服,没有住院。” 介绍人这下子火气更大了:“老余怕是看我不舒服吧?” 高家、余氏、介绍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就算余琦排斥相亲,那也得过来坐坐,再婉言相拒。就算相亲不成,也得给人家面子不是?余琦自己不出现,他父母过来说上几句好话,也算是给高家面子。可是,余氏就派了一个管家过来,那抽的可就不止是高家的脸了,就连中间那个介绍人的脸也已经被抽肿了。 高思媛冷笑一声道:“余氏的架子不小么!”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介绍人王先生狠狠瞪了那个管家一眼,掉头往高思媛那边追了过去,临进门的时候还特意跟自己的保镖说了一声:“那个王八蛋要是跟进来,你们就打断他腿,给我扔出去!” 我和沈旭化装成高思媛的保镖,一直都跟在她身后,自然把事儿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从高思媛进门之后,我就一直在给她递眼色,高思媛干脆快走了几步进了会厅。 老李稍停了一步之后,很有礼貌的把介绍人王先生拦了下来:“王先生,请稍等一下。小姐想要补个妆,马上就能出来。” 王先生被弄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尴尬的站在了门口。 高思媛进门之后就急声道:“余琦怎么没来?会不会那边出现什么变故了?要不要……” 沈旭想了想道:“余氏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各方面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高思媛摇头道:“项开昨天说要见余琦,我就一直在收集余氏的情报。余氏最近一段时间不仅风头正劲,而且每方面都是步步为营,没有什么问题。” “余氏那边应该是没事儿!”沈旭解释道:“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只要财产达到了一定程度,身上就会出现财气,甚至会出现贵气。有财气临身的人,一般的术道手段伤不到他们,余家应该是还没出事儿。我看,余琦不敢露头才是真的。” “不对!”我马上否定了沈旭的说法:“这几天余琦一直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你都不知道我和高家有关系,她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余琦在昨夜就失踪了。” “嗯?”沈旭一愣,猛然看向我道:“真有这种可能啊!余氏能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总不会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除非他们想跟高家撕破脸皮,要不然,绝对不会连余琦父母都不露面。如果,真是余琦失踪了,他父母因为着急找女儿才不出现,就能把现在的事儿解释通了。” 我转头道:“高姨,你想办法探探余氏的底儿。” “好!”高思媛站起身来,在眼睛上使劲儿揉了两下,才走出门去。见到王先生之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王哥,让你久等了。” 王先生看见高思媛眼圈发红,眼里立刻闪过了一股难以掩饰的心疼。仅仅几秒钟之后,那种心疼就化成了熊熊怒火:“妹子,你别生气。这件事儿,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王先生不等高思媛说话,就掏出电话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就对着话筒怒吼道:“余洪亮,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你当我王怀宇是傻子,还是故意想要抽我的脸?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对头!要么你把我玩死,要么我就玩死你!” 余洪亮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王哥,我家小琦昨儿晚上失踪了……” “放屁!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自己家失踪?”王怀宇顿时火冒三丈:“就你家那防盗设备,比他么监狱还严,一个小丫头能从你眼皮底下溜了?就算你手下那帮蠢货没拦住你家女儿,从早上到现在都7个小时了,你还找不着人么?” 我和沈旭听完之后,立刻对视了一眼,沈旭给了我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我才听见王先生破口大骂道:“你女儿被鬼带走了?你他么怎么不说你女儿让飞碟带走了!你当我是傻子啊?” 王先生喊完之后,很快就沉默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放下了电话,转身向高思媛道:“妹子,老余家可能真出事儿了。余洪亮这个人,我了解。他是那种大部分时间都不发火的笑面虎,他能在电话那边跟我喊,说明他已经乱了方寸。我去他家看看……” “等等!”高思媛叫住了王先生:“我听你刚才说,余洪亮的女儿被鬼带走了?” 王先生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妹子,你怎么一听这些事儿就又来兴趣了?我跟你说……” “等上车再说!”高思媛强行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拉着对方上了一辆加长版的奔驰。 王先生自己坐下之后,一看我和沈旭也跟了上来,立刻就想要赶我们下去:“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这是你们坐的地方么?都给我到后车去!” 第三十二章 看相断命 那个王怀宇肯定对高思媛有意思,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高思媛红了眼圈,就要跟人撕破脸皮。 我估计他是准备上车之后跟高思媛说些软话,我们这么一跟上来,他可就什么话都不能说了,不火冒三丈都怪了。 我和沈旭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一屁股坐到车座上,把麻烦扔给了高思媛。 王怀宇刚想发火,却看见高思媛默许了我们两个的举动,只能强忍着把一腔怒火给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高思媛要不要些饮料。 我看着王怀宇小心翼翼样子,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高思媛这个人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眼前这个人,可比我三叔强多了。 王怀宇为了维护高思媛的面子,忍住了我这种类似于挑衅的举动;要是把他换成我三叔,一脚把我和沈旭踹下去,那都是轻的。他可不会管揍了高思媛带来的人之后,她脸上能不能挂得住,只要自己那口气吐出去就够了。 老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他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我和老李的反应一点不差的落在了高思媛眼里,后者稍稍皱了皱眉头,就轻轻开口道:“王哥,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刚才的事情,是我一直在利用你……”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高思媛一开口,我就是一愣。这些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不告诉王怀宇,现在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在抽王怀宇的脸么?高思媛这是想干什么?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听见老李叹息了一声。这一下,我全都明白了。高思媛这是做给我看的,她心里还有我三叔,所以不想让我误会她跟王怀宇有什么暧昧。只不过,这么做对王怀宇来说,还是太残忍了点。 高思媛把事情说完之后,还故意点出了我项家人的身份。王怀宇也略带惊讶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当我跟他对视的时候,从他眼里看到一丝黯然。 他眼里除了难过,没有其他的东西,这让我对他又高看了一眼。换成我三叔的话,就算不对我动杀心,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可是,王怀宇不同,起码他没把我当成敌人。 仅仅几秒钟之后,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王怀宇不仅收起了难过的情绪,竟然还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顿时愣住了,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接他的话。 老李再也忍不住了,冷着脸开口道:“项家小子,你觉得小王比起你三叔怎么样?” 没等我开口,老李已经继续说道:“要是小王是你三叔,打死我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他握手,握完了之后,说不定这只手就没了。因为你三叔睚眦必报不说,而且报复起来还不择手段。” “但是小王不一样!在他眼里,他的情敌是你三叔,不是你。就算要争,他也会堂堂正正的来。这就是好汉,知道么?” 我苦笑了一下,老李说的一点不假,我三叔就是那个性格。 高思媛脸色一红,怒声道:“李叔,你的话太多了。” “我……”老李还想反驳什么,却被王怀宇给打断了话头:“项先生,我跟余氏很熟,无论是生意上,还是私交都不错。如果需要,我可以作为中间人,帮你和余氏沟通。毕竟,小乐的事情才是大事。” 王怀宇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转移老李的注意力,同时也化解了高思媛的尴尬。 说实话,我当时还真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但是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啊,只好顺嘴来了一句:“余氏集团里有个古大师,你对他了解多少?” 王怀宇想了想道:“那个古大师,名叫古扬。余洪亮和余家老爷子都说他在风水上造诣很深。尤其是余老爷子,简直对他奉若神明,言听计从。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 “哦?”我立刻来了兴趣:“那人怎么个古怪法?你仔细说说。” “我对风水、道术的事情也很感兴趣,也接触过一些大师……”王怀宇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的看了高思媛一眼。 我能看得出来,以王怀宇这种刚直大气的性格,绝对不会对术道上的事情感兴趣。他所谓的兴趣,八成是因为高思媛的原因,接触那些东西说不定就是为了能跟高思媛有些共同的话题。 王怀宇看高思媛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说道:“风水师做事大部分都讲究中正平和,留有余地。但是,古扬的风水布局却非常霸道。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能把对手逼得无路可走,完全不顾及这些做法会不会给事主带来什么麻烦。” 我听完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如果像王怀宇说的那样,古扬说不定真有问题。风水术太过霸道,强夺了别人的气运,事主一定会遭到报应。古扬总是这样用风水行霸术,究竟是为了余氏着想,还是跟余氏有仇呢? 沈旭忍不住插嘴道:“余氏两代人是命硬,还是命里财重啊?” 沈旭这句话问得很在点子,俗话说的好,“命中八尺,难求一丈”。如果一个人命里注定只有一百万的财运,但是他非要动用术道手段,强行弄来几百万的钱财,要么,会一下破财,把多出来钱财全都败出去;要么,就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财运,发生意外,一命呜呼。 尤其是用霸术风水得益的人,等于一下把周遭所有的气运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如果命不够硬,他自己就会先承受不住气运,不等破财就得丧命。 王怀宇听完不由得摇头道:“我没见余洪亮算过命,不知道他命数怎么样。但是,我研究命理的时候,曾经跟他开过一次玩笑,要给他算算命。结果,算出来他是小富即安的命数,命里没有大财。” “当时,在座的人不少,他们都说我喝多了,算得不准。余洪亮都已经是这片数一数二的富豪了,保守估计也是几个亿的身家,这要是算小富,那什么才是大富?” 我眼前一亮道:“你还记不记得他的生辰八字?要是有他照片就更好了。” “生辰八字,我记得不太清了,我没记住是什么时辰。他的照片我手机里就有,是最近拍的。”王怀宇把手机递给我之后,又报了余洪亮的生日。 “推算一下!一人六个时辰,快点!”我和沈旭一起动手开始推算余洪亮的命格,没过一会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王怀宇报的生日没错,无论余洪亮生在哪个时辰,都不可能大富大贵。 我又把手机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命学里有个说法,八字不足的人,如果面相大好,还能把不足的地方补回来。但是,我没看出来余洪亮是富贵相。你看呢?” 沈旭扫了一眼道:“狗屁富贵相!就余洪亮那长相,差一点就是多灾多难了,还富贵?古扬用什么办法,强行改了余洪亮的命数?” 我抬起头问道:“余洪亮他爹是什么面相?” “跟余洪亮差不多!就跟照片翻版似的。”王怀宇说道:“以前,我还跟他开过玩笑,说他一看就是他爹的亲儿子,跟克隆的差不多。他说,他家男丁都这样,女儿都像妈,只要是男孩,都跟自己爹一模一样,要是他爷爷还在,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七老八十的时候是长成什么样儿。” 沈旭惊讶道:“照这么说,他爹也不是富贵相!” 第三十三章 惊魂 沈旭的猜测让我对古扬更好奇了。他究竟是欠了余家多大的人情,才能让他不惜冒着天谴的危险,把两代都没有贵相的人,硬给拔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家族。或者说,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和沈旭之间的对话,高思媛虽然不见得能听明白,但是也能感到古扬的重要性,干脆拍了拍司机的后座:“快点,不要管什么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余家。” 司机头也没回的道:“老板,前面要进隧道了,想快也快不起来啊。等出了隧道,我保证把速度提起来。” “隧道!”我不知道怎么会一听见隧道,就从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就像是认定了一进隧道就会出事儿。 高思媛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顿时脸色一沉呵斥道:“现在前后都没车,怎么就快不起来?” 她说话的当口,司机已经把车速给放慢了下来,看样子像是准备在路中间停车:“老板,你别看玩笑了。前面那么多车,我真快不起来!” 我和沈旭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往隧道的方向看了过去。前面除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整条路上的确是一辆车都没有。司机怎么会说有车? “鬼眼开!”我猛地睁开了鬼眼,沈旭也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了两滴水抹在自己眼睛上。醉心章、节亿梗新 等我们再往前看时,隧道外面果然是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奔驰前面至少停了三十几辆轿车。只不过那些车子全都只有一尺高矮,四个轮子轻飘飘的浮在天上,车子四面全都是发亮的玻璃纸,车里的人影差不多塞满了整个车厢。乍看上去,就像是把一个成年人,强行塞进了小孩玩的玩具车里,偏偏那人还在车里活动自如,一点儿看不出拥挤的状态。 “纸车!”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旭干脆转头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殡仪馆?” “有哇!”司机伸手往窗户外面指了指:“就在咱们刚过来的那个岔道口上,往里再走了个二三百米就是了。” 高思媛被沈旭一句话给吓蒙了:“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你问项开!”沈旭干脆把球踢给我了。 我回头往高思媛他们几个身上看了一眼,却看见他们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黑气,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个很难解释。你们谁开车技术好,到前面把司机换下来。”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般来说,人死之后不过头七时,阴差会允许他们回家去看望亲人。但是那时候的新鬼,虽然不怕阳光,却不能像进了地府的鬼魂一样,穿墙进屋,来去自如,还得像人一样赶路。有些亲属烧了纸车给鬼魂,为了尽快赶路,开纸车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这条靠近殡仪馆的路上,才会聚集这么多的纸车。 前面那个司机,在没开阴阳眼的情况下就能看见纸车,还把他们当成了真车,就只能说明,他离死不远了。而且,还是他寿命将近,解无可解。 如果,我不是术士,如果,我今天没在车里;那个司机会一路拉着高思媛他们开进隧道,然后在某个时间段上忽然猝死,轿车自然也会失控,那时,高思媛他们必然非死即伤。 我让人换掉那个司机,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但是我也等于给高思媛他们化去一劫。术道上助人化劫的后果,就是自己必有一难。 这一难不论大小都势必发生,而且没法用道术推算,我就是想躲都躲不过去。这就是沈旭不愿意开口解释的原因。 老李看了我一眼,打开车门把司机给替了下来。那个给换下来的司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手足无措的站在路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至极。 高思媛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回去吧!” “老板,我……”司机满脸委屈,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尽心尽力的开车,怎么就被人给赶下来了。 “你先回去!”高思媛又说了一遍。 我开口道:“高姨,先让他上车吧!” 高思媛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还是点了点头:“你上来,就坐项开边上。” 司机上车之后,一言不发的低着脑袋坐到了我边上,等到老李踩动油门之后,才叫了起来:“前面有车!” 他的话没喊完,老李就开着车冲出去了三四十米。那个司机一下子懵了,在他眼里,老李是一路像压着纸片一样的压过了挡在路上车子,把车开进了隧道,换成是谁都会被吓得目瞪口呆。 我那时却没有心情去给他解释什么。从汽车开进隧道之后,我就开始一阵阵的心悸,仿佛预感到了某种危机正要到来:“老李,快点开!冲出去!” “知道了。”老李话音没落,我就看见隧道的地面上在车灯的照射下反出两道银白色的寒光,隧道两侧的灯光紧跟着忽然熄灭,整个隧道除了我们的车灯还在闪动,其他地方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糟了!”见过一次60八的老李,没用我多说就猛的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奔驰像是疯了一样冲出去十多米远。我只觉得奔驰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颤动,就好像是汽车在压着铁轨上的枕木一路向前。 等到老李再想加速,汽车背后已经打过来一道强光。 “呜” 等我回头看时,拉着汽笛的60八已经向奔驰后面猛压了过来。 “全趴下!”我回手一钩子砸碎了奔驰的后窗:“沈旭放灵符!” 沈旭也跟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灵符,扬手往外面打了出去。飞扬在空中的灵符顿时燃起了一片火光,在空中首尾相连着化成了一道盘旋的光影,犹如被人甩动着的鞭子,向火车的方向狂卷而去。 就在灵符即将跟车头相撞的一刹那间,60八又是一声长鸣,从火车烟筒里迸出来的蒸汽,像是巨鲸喷水一样的从车*直起数米,打在了隧道*棚上之后,变成滔滔雾气从天而降,仅仅刹那之间就掩盖了整列火车。 冲进了蒸汽当中的灵符,就像是明火遇水一样,瞬间熄灭了火光,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下一刻,来势汹汹的火车就冲开了烟雾幕帐,直奔我们的车尾狂冲而至。 “开!”我从身上抓出一把桃木符箓,抬手扔向了窗外。 符箓落地不久,火车前轮也紧跟着碾压而至。车轮与桃木接触的刹那间,暴烈的火光接二连三的在车底轰然炸起,整个隧道都在火光中变得乍明乍暗。穷追不舍的火车却仅仅停顿了片刻之后,就再度追了上来。 “快点……快点……”早就已经脸色惨白的高思媛一个劲的催促着老李加速。可是加长奔驰本身就不可能开得太快,再加上枕木的阻力,被火车追上就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准备跳车,听天由命吧!”沈旭喊着站了起来,做好了跳车的准备。 我略一犹豫,从身上拿出了当初收起来的车票,塞进了那个司机的衣兜里,拉开车门,把他给推了出去。 司机摔在地上之后,身体本能的滚动了两下才撞上了隧道墙壁。等他想往起爬的时候,飞驰的火车已经在他身边停顿了下来。 仅仅几秒钟之后,火车就再次加速撞向我们的车尾。我眼看着60八的车头就要碰到车尾时,本能的抬起手臂挡在了自己眼前。 那一刹那间,我只觉得一阵刺骨寒风在我身边疾驰而过。 短短的一瞬之间,我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寒气扎进了我全身骨缝,所有关节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硬邦邦的想动都动不了。别说是跳车,就算想发灵符护体都是千难万难。 完了!就在我几乎万念俱灰的一刹那间,刺眼的阳光从四面八方向车身上直射了进来轿车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间从隧道里冲了出来! 原先从背后追着我们的火车,骤然停在了隧道的阴影当中。藏在黑暗中的车头,像是一条蜷缩在洞穴里,紧盯着猎物的毒蛇,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下之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仅仅几秒钟之后,整列火车就像是淡化了的虚影,由实转虚,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从打开的车门里滑到外面,足足靠在车窗下面歇了五分钟,被冻结的关节才算在阳光下活动开了。 我揉着肩膀问了一句:“你们都没事儿吧?” 缓过神来的老李从驾驶室蹦了下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项开,你个王八蛋!为什么把小刘踢下去?为了让你自己活命?你就跟你三叔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货色!” 本来我还想解释两句,但是听见老李辱及我三叔,立刻就火冒三丈:“你他么给我闭嘴!老子忍你很久了!我三叔跟你有什么恩怨,是你跟他的事儿。现在是老子拼了命救你们,你再唧唧歪歪,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第三十四章 一怒出手 老李顿时也火了:“你真当天下就你一个术士?少了你个臭鸡蛋,老子还不做槽子糕了?跟你这样的术士在一块儿,我们早晚得让你害死!下一次你想活命的时候,说不定又得拿谁填命!” 老李差不多喊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高乐早就像是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王怀宇侧着身子挡在了高思媛前面,看着我的眼神里不是戒备就是不屑。 我这下火气更大了,伸手一拉沈旭:“你想找术士,这里就一个,老子不伺候了!” 我说完之后转身就想走,老李却一侧身子挡在了我面前:“想走!先给让你害死的小刘一个交代再说!” “想动手?那老子今天就称称你有几两重!” 我抻出亡命钩,快如雷霆般的削向了对方咽喉,同一时间,左掌斜劈对方小腹,趁着老李后退的当口,又跟着上前一步,伸脚扫向对手的足跺。 我那时确实快被气疯了,出手就没留余地,一招三式,猛狠俱备,老李随便挨上我哪一下,最少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你狠!”老李冷笑之间,在一段极小的范围内,连着晃动了几次身形,躲过我的攻击之后,翻起双爪,向我反迎了上来。醉心章amp; 短短一瞬之间,我和老李就再一次互换了十多招,狂暴的劲气顿时在我们两个周围卷起了一阵旋风。然而这旋风的速度却跟不上我们两个的行动,每次在风声扫过之前,我们两个就已经抢先出手,打向对方的要害,出手的速度已经到了,想停都不敢停顿的地步。只要我们谁稍微停顿一下,下一秒钟,就可能会被对方打中要害。 “别打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高思媛气得脸色煞白,大声尖叫着想要冲过来把我们拉开,可她自己却被王怀宇给拖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王怀宇,你给我松开!不能让他们再打了……” 王怀宇把高思媛交到了高乐手里:“你看好她,我想办法把他们分开!” 我和老李虽然打得难舍难分,但是也能听见王怀宇他们的对话。我实在弄不明白,王怀宇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把我们两个分开。 片刻之后,王怀宇狠狠跺了下脚,钻进了汽车,在路上兜了半圈,把车头对准了我们的方向:“你们两个注意了,再不分开,我就开车撞过去了!” 我估计,王怀宇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想把两个打架的人分开,还要不偏不倚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插到他们两个中间去。自己虽然会挨上几下,但是,打架的双方肯定再不好意思动手了。 他要是自己闯进我们两个中间,肯定会当场丧命;但是开车过来,我们两个就不能不躲,只要躲开了,也就把我们分开了。 我和老李看见王怀宇开车过来,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等他加速前进时,我和老李也同时往后跳了过去。老李紧贴着车不远的地方站了下来,我倒跃的同时却甩手把亡命钩打了出去。蝎尾似的亡命钩在天上划出一道冷芒之后,直奔着老李眉心劈落了下去。 这时,他再想变招却已经晚了,眼睁睁的看着亡命钩往他眉心上扎了下去…… “啊” 就在高思媛掩口惊呼的一瞬间,我拼命一拉连在钩子后面的绳索,把亡命钩又给拽了回来,倒提着亡命钩冷声说道:“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今天想杀你,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王八犊子!”被我吓出一身冷汗的老李气得满脸通红,两手一按汽车*棚就又想蹦过来跟我拼命。 “李叔,你够了!”高思媛冲过来挡在了老李前面:“你太冲动了!项镇南虽然对敌是凶残狡诈,但是对雇主却能舍命相救。他们项家人一旦接受了雇佣,哪怕遇见刀山火海也绝对不会退缩,这是项家的规矩!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项开会对我,或者对小乐怎么样!” 老李不服道:“那小刘呢?他就该死么?没有项开推他那一下,他会死么?” 高思媛转过身来对我说道:“项开,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我冷声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们本来也不是我的雇主,信不过我,我马上就走。” “项开不推他,他一样要死!”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旭,看见我们之间又是剑拔弩张,不得不站了出来:“项开其实是冒死救你们……” 沈旭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高乐恍然道:“刘哥确实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前几天我看见他在偷偷吃药,他还特意求我替他保密,他怕小姑知道他得了心脏病之后,会辞退他。” “胡闹!”高思媛狠狠瞪了高乐一眼:“心脏病开车,有多危险你知道么?就算不让小刘开车,我也会给他安排别的工作。乱发善心!” 老李愣了一会儿之后,小声道:“就算小刘快死了,他也不应该把人推下去,这种行为就是不对!” “李叔,你少说两句吧!”高思媛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半天好话,我心里的火气才算消了下去,跟着高思媛重新上了车。 这回我刚坐下没多久,沈旭就开口道:“我刚才看见你把车票塞进刘司机身上了。你现在是不是没事儿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王怀宇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就又不对了。如果说刚才他们心里只是对我有些芥蒂的话,现在可就真的是戒备了。 我不由得狠狠瞪了沈旭一眼:“你觉得,这种强悍的阴物,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唬弄过去么?” 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我塞进去的,是高乐的车票。要是我没弄错,那张车票应该已经回去了。” 高乐哆哆嗦嗦的在怀里翻了半天,真的翻出了那张旧车票:“真在我这儿!它怎么又回来了?” 我冷声道:“我一直觉得那列火车应该不是随随便便抓人的,所以才试验了一下。” 很早以前我就觉得,火车不是毫无目的随便带人的,只是我一直没弄清它的目的和规律。 我刚才那种做法,就像是沈旭说的一样,是想看看,火车会不会根据车票的转移而调换目标。现在看来,那列火车每次出现都会有一个特定的目标,这一次的目标就是我自己。 所以,我才会在进入隧道之前,预感到火车会出现。沈旭那个在山庄里失踪的同事,在出事之前大概也有这样的预感,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感到焦虑,才会在房间不停的走动。 只不过,这些事情在我没确定之前,还不能说出来。 可我越不开口,老李他们几个就越是觉得我有问题,看向我的目光也越发不善。我懒得去跟他们解释,干脆抱着肩膀倚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直到高思媛叫我,我才跟着他们下了车。 我第一眼看见余家别墅的时候,就感到一阵不舒服。 余家别墅正好建在一座山*上,背靠山峰,面向平原,居高临下的颇有几分帝王之气。从别墅门口往下再看,就是成排的别墅群,当你面向山脚时,甚至不用旁人指点,就能感到一股恢弘之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代帝王在俯视脚下的臣子,山脚下的别墅区,恰恰就是那些侍奉王者的臣子。难怪王怀宇会说,余家的风水术过于霸道。 余家的主人余洪亮显然没想到王怀宇会带着人跑到他家来,一开始还以为王怀宇是来兴师问罪的,犹豫了好几次之后,才算忍着火气把我们一行人给让进了屋里。 王怀宇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道:“老余,你在电话里说,小琦撞了邪,我就让思媛妹子帮忙找来了一个高手。” 王怀亮指着我道:“你别看这个小兄弟年轻,那一身本事可不一般。你也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做生意的人里,真正懂这些的,除了高家妹子就再没别人了,能让她推崇备至的人,会是简单人物么?” 余洪亮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王哥,这个事儿……古大师正在亲自操持,要是……我怕古大师会不高兴……” 余洪亮话没说完,余太太就红着眼睛道:“洪亮,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古大师是高明,可是多个朋友,总会多一份力不是么?我觉得还是让这位小兄弟先帮帮忙吧!” “也好!”余洪亮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女儿是昨晚失踪的……” “先不忙着说这些!”我打断了余洪亮的话头:“能不能先带我到你女儿的房间去看看?” 我没兴趣知道余琦失踪的过程,而且那些事情,只要有时间,我可以掉过头来听他慢慢说。我需要的是进入余琦的房间,看看那里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线索。 余洪亮显然对我的做法不怎么高兴,转头往王怀宇那边看了过去,见后者一直笑着不开口,余洪亮才勉强点了点头,带着我往二楼走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大权旁落 我走进余琦的房间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幅航拍图,从地形上看,应该就是当初我去过的生态保护区。 我指着航拍图道:“这是什么地方?” 余太太解释道:“小琦那孩子从小就争强好胜。前一段时间,我公公想考校一下小一辈做生意的能力,小琦就在这间酒店上花了不少心血。” 我把手按在一条红线上:“这是要修什么?” 余洪亮见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一张图上,不由得大为不悦,冷着声音道:“那就是一条有轨电车的铁轨,她打算在保护区修一条观光通道出来。” 我还想再问两句,却听见高乐在我身后“啊”的喊了一声,屋里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被他给吸引了过去。 高乐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道:“我就是不小心崴了脚,不好意思。” “小心一些!” 高思媛正要致歉,却听见门外面有人冷喝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跑到小琦房间里来了?” 我回头时,正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谁让你们进来的?” 余洪亮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古大师,您老别生气,是我让他们来的。这位高女士心急小琦的事情,特意帮我请来了一个高手。” “高手?”古扬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道:“你是几品术士,也敢自称高手?看你这样,怕是还没入流吧?” 我背手冷笑道:“高不高手的,这个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您老要是比我有本事,还用问我的品级么?” “放肆!”古扬双目圆睁的怒喝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见了前辈还敢大放厥词!你的家教呢?” “你的脸皮呢?”我反瞪眼了回去:“别倚老卖老!王八岁数也不小,我进了菜市场看一王八,还得上去鞠躬叫前辈啊?” 古扬当即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行!” “放肆!”这回是余洪亮怒了:“你给我出去,余家不欢迎你!” “老子还不爱进你这狗窝呢!”我话一说完,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余家别墅。 等一上车,我就向高乐道:“你刚才喊那一声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是你真崴了脚。” 高乐咽了咽口水道:“我看见余琦房间里的照片了。那是郭晓影!” 我和沈旭对视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没看错?” “绝对错不了!”高乐点头道:“我跟郭晓影相处了好几年,还能看错么?” “这下有意思了!”我拍了拍前排的车座道:“老李,先别会回去,绕着这座山转一圈。” 老李开车绕着别墅区转了大半圈之后,沈旭才开口道:“你看出什么没有?我觉着这一片像是立地封王的风水,可是细看又不像,总觉得有点似是而非。” 我指着山腰上一条银杏树组成绿化带道:“要是没有那一排银杏树,还真是立地封王的格局。但是你仔细看看,那条银杏带像什么?” 沈旭深吸了一口气道:“鞭子?够霸道!” 银杏树叶下面带着白色,风一来就会在山上翻成一道白色长痕,看上去确实像是一道鞭子。 一般来说,坐在王座上的人不可能持着一条鞭子。但是,鞭子大势一成,本来尊贵平和的风水就会变得异常霸气,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抽打奴役山下的臣民。 山下别墅区的建筑恰恰又是高低错落,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在皮鞭下劳作的奴隶。这样一来,山上的余家就能抢夺别人的气运,为自己所用,他们想不显赫都困难。 我又指了指山上:“你再仔细看,是谁握着鞭子。” 所有人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也跟着解释道:“从侧面的角度上看,余家别墅并不是在山*正中间,而是向左偏了不少,这根本就是大权旁落的表现。真正实权的人物,是挤开了余家别墅的那个院子。那里住的应该是古扬吧?” “高明!古扬竟然想出了这种点子!”沈旭由衷道:“从现在的格局上看,余家别墅就像是一个傀儡君王,古扬的别墅就是朝中权相。这样一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古扬,而作为傀儡的余家,也就无所谓能不能承受住气运了。因为有古扬替他们挡掉了绝大部分气运之威,他们只要安安心心的享受富贵也就足够了。” 我冷声道:“所以说,咱们得会会这个古扬!” 沈旭听过之后眉头一扬:“你想怎么会古扬?” “当然是哪里致命,就往哪里去咯。”我眯着眼睛看向了山腰:“高姨,王先生,你们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到山上的别墅?位置越靠近余家越好。” 沈旭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准备断了余家的风水?你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干绝对不行。先不说余家究竟有没有错,就算他们十恶不赦,你断人家风水,肯定会祸延余家子孙。绝对不行!” 我冷眼看向沈旭:“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逼古扬出来么?再说,我也不一定要断他家风水,只要踩在地脉上,就足够把古扬逼出来了。” “那也不行!”沈旭再次阻止道:“你要找他家地脉,肯定要把地道打进余家别墅底下。就算你是高阶风水师,也确定不了地脉外层有多厚吧?只要一锹挖偏了,地气肯定会外泄,余家一样是大厦崩塌的结果。” 沈旭摇着脑袋道:“人家聚集这万贯家财也不易啊。再说,他们未必就不是受害人,你怎么能拿他全家性命跟古扬赌斗呢?这不合天理。” “术士讲天理?”我看着沈旭冷笑道:“你是术士么?” 沈旭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悻悻的闭上了嘴。王怀宇看我的眼神却更加不善了几分,最后干脆闭着眼睛躺在了车座上。或许在他看来,我这种做事不择手段的小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高思媛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李叔,马上调集资金,一定要在今晚之前,买下一栋别墅,花多少钱都不要紧。” “不用了!”王怀宇又坐了起来:“我以前就买过一栋别墅,离余家不远。可以先给你们用。” 王怀宇看着我道:“你不用说什么,我这是为了帮思媛。如果是我自己,我宁可自己面对鬼魂,也不会找你帮忙!” “希望你没有用到我的那天!”我干脆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往车座上一仰,给王怀宇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他给气得牙根发痒,好半天才顺过一口气来:“老李,往那边走……” 王怀宇的别墅占地面积不小,别墅下面还修了酒窖,我就在酒窖里开了一个窟窿,用老李弄来的开矿设备,往余家别墅的方向打了几米。 我从来就没想过真把地道打到余家地脉下面。先不说,那么干的工程有多大,光是山区的地质也可能让我在短短一夜之间,打出一条几百米的通道来。 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敲山震虎,摆明了告诉古扬,我已经看透了他的风水局,再不出来见我,我就要玩真格的了。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是,我把地道打通了没多远,前面的岩层就轰隆一下塌了下去,差点把我给活埋在里面。等我灰头土脸的从碎石堆里钻出来,却发现自己塌方的岩壁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工建造的地下大厅。大厅的面积已经差不多跟余家别墅一样大小了,正中间的地方,修着一座三层高的祭坛,祭坛*端放着一把足够两个人并坐的龙椅。 “龙椅?”沈旭几步跳上了祭坛:“这张龙椅是真的!虽然我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但是我敢肯定,这是一件古董。” 我眯着眼睛道:“古扬不错嘛!这种办法都能让他想到!” 龙椅,这种东西存在着唯一性,天下只能有一张龙椅,绝不会出现第二张。就算是改朝换代,做为前朝皇权象征的龙椅也会被人销毁。这张龙椅,十有八九不是皇朝龙椅,而是某个造反称帝的草头王留下来的东西,也只有战乱之中的假龙椅才有保存下来的可能。否则,没有任何人敢在定鼎天下的开国大帝眼皮底下,把前朝的龙椅藏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古扬从什么地方弄到这张龙椅,但是,按祭坛的位置上看,龙椅的正上方肯定是余家别墅,也就是说,余家人等于是坐在了龙椅上。 这样一来,余家内外的风水格局就连成了一体,立地封王的气运也就牢不可破了。而且,有龙椅镇压,外面的气运也绝对伤不到余家人分毫。这就像是一个王朝一样,只要王朝根基不破,就算是龙椅上坐着一个白痴,也能享尽荣华富贵。 这也就是,古扬能强行改变余家的命数的根本原因。 沈旭盯着龙椅看了好一会儿:“项开,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有什么不对 “等我再看一下……”我已经绕着龙椅转了两圈:“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我说话的时候,无意中转了身,正好背对着龙椅停了下来:“沈旭,你到我的位置看看,这个大厅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沈旭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我们刚进来时候,都以为这间大厅是一个四方形的建筑,可是真正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往前看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大厅是前窄后宽的样子。 我脑袋里飞快的想象出了一个图案。如果,以我正前方那道大门为,划出一个“人”字形的话,那我现在所站的祭坛,正好就是在人字一撇一捺交汇的位置上。 我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沈旭,你坐过老式的火车没有?火车道中间有没有指挥塔一类的东西?” “好、好像是……有吧!”沈旭结结巴巴的道:“我知道火车能并道,在并道之前,好像是得有人拿着一红一绿两支旗,给司机指示方向……你不会是说……” 我和沈旭同时看向龙椅背后时,高思媛和高乐他们也跟了进来:“怎么样了?” “别过来!赶紧退出去……” 我的话没喊完,大厅背后忽然灯光暴起,冒着白烟的车头一下子从墙壁上浮现了出来。从它出现时开始,我就觉得一阵狂风似的气流从大门的方向,往密室凶猛涌入。我和沈旭猝不及防之下,同时被气流给掀了起来。我们俩人在半空时,本能的伸出手来往椅子背上按了下去。 长达几尺的龙椅却被我和沈旭撞得翻倒在地。我们两个失去支撑之后,也跟着滚下了祭坛。 我在地上连滚了两圈之后,紧擦地面暴卷而起狂风,却把我的身子给吹了起来,推着我往火车出现的方向飞了过去。就在身体离地的刹那间,我猛然抽出亡命钩,抬手钩进了祭坛的水泥台阶上,拼了命的抓着钩柄,才算控制住了身形。 没等我再想出办法自救,我身边的沈旭却猛地一下抱住了我的双腿。我们两个就像是狂风中的一只风筝,被风力牵扯着浮在了半空。 等我勉强抬起头看时,被风力卷起来的老李、高思媛、高乐,已经接二连三的从我面前飞了过去。高家两个人全都不会功夫,几乎毫无抵抗的从我面前疾驰而过。老李却在接近我的刹那间,伸手扣住了祭坛边缘。 我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扯住了老李。随后而来的王怀宇却一刻没停的飞向了狂奔而至的火车。 就在王怀宇即将撞上车身的一刹那间,列车车门忽然洞开,有人从里面伸出一只穿着蓝色制服的手臂,抓住王怀宇的胳膊把他强行拉进了车里。 就在王怀宇消失之后,我才发觉,整个密室当中的气流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汇聚,最后变成了无数道卷动沙尘的狂风,形同江河入海般的卷进了车厢。 它在抽取地气!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冒出来不久,那列火车已经往我们这边移动了过来。 已经从墙里出现一截车头的火车,正像是进站一样缓缓的往祭台的方向移动了过来。密室的狂风变得越来越急,仅仅几秒钟之后,我耳边就刮起了尖锐的风啸。 火车在抽取地气! 我只觉得火车每次往前一点,风力就跟着增强一分。我感觉好像是火车的每一个门窗都在抽取地气,只要火车从墙里露出来的越多,它吸取地气的速度也就也快。我的身体在风力的禁锢下也就越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车开向自己身前。 就在车门快要贴近我前面的时候,抱着我腰部的沈旭,忽然吼道:“低头!” 我脑袋稍微向下一垂的工夫,就感到什么东西贴着我的头发飞了过去。等我再抬头时,车门里轰然爆出一片火光,铁制的车门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塌进了车厢,密室当中卷动的狂风也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原来还在缓缓行进的火车,却在瞬间突然加速,撞碎了密室的大门,从我们面前飞驰而过,一节节的消失在了密室外面的夜色当中。 就在最后一节车厢快要冲出密室的当口,车门陡然扑出来一道人影。那人在地上连续滚动了几圈,才算停了下来,火车也跟着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等我赶向趴在地上的人影时,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直到她转身我才看清,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就是高思媛。 “小姐,你没事儿吧?”老李惊喜交加的冲了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绝的高思媛。 高思媛紧紧握着拳头盯着火车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我没事儿!” “小姐?”老李声音发颤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高思媛眼带寒意转向我道:“项开,我要找到那列火车,救出王怀宇和小乐!你想怎么做尽管开口,我不惜一切代价!” 从我认识高思媛以来,从没发觉她有如此强悍的气场,站在她面前,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很久之后,我才从老李嘴里得知,高思媛轻易不会发怒,但是一旦动了火气,就会陷入一种难以控制的疯狂当中。在他的印象里,高思媛不顾一切的发怒只有两次,一次是因为我三叔,另一次就是因为王怀宇。虽然,那时候高思媛没说,她上车之后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估计,应该是王怀宇拼死把她给推下了火车,她才逃过了一劫。 我看着高思媛,缓缓道:“我需要关于60八当年的全部资料,你能找到么?” 高思媛冷声道:“李叔,马上安排人手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那些资料挖出来。项开,你还需要什么?” “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余琦开在保护区的酒店。你们安排车,我去去就来。” 我也没管高思媛怎么安排,抬腿就跑向了余家别墅。 余家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厅的茶几上,咖啡甚至还冒着热气,本该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我又赶向余琦的房间,经过的地方到处都能看见有人活动的痕迹,却找不到一个人影,应该是那列火车带走了余洪亮的全家。 等我从余琦厅里摘下航拍图赶回去时,高思媛安排的车也到了山下。高思媛根本不顾老李的阻拦,自己坐进驾驶室,开车赶向了酒店。 这一路上,各种资料也陆续传进了老李的手机。 我拿着资料看了半天之后,沈旭才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 我摊开了从余琦房间里带出来的航拍图:“当年60八消失的时候,曾经出现在了保护区附近。” “按照当年60八所走的路线,他应该是从青石车台站出发,穿过这座山之后,到达松树台车站。两个车站中间正好是可以经过酒店的位置。” 沈旭看了一眼之后:“不对,你说的大致方向没有错。问题是,酒店并不在火车正常行驶的路线上。如果,火车想到酒店,必须在中间转过一个弯儿才行。” “你说对了!” 我从老李的手机里翻出一张铁路的设计图:“你再看看,当年这里有一个岔道口,从岔道口转过去,就是一个紧急避险车道。” 所谓的紧急避险车道,就是一段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为了避免两列火车相撞,可以让其中一列火车开进去的铁路分岔。当然,这条铁路绝对不会修得太长,一般情况下,能容纳几节车厢也就够了。 我指着设计图道:“从资料上看,60八出事那天是由北向南行驶,在同一天晚上,还有一趟特快列车是从南向北行驶。如果两列火车真的在同一时间开上了同一条铁轨的话,那么只能是60八开进避险车道,给特快让路。” 我敲了敲设计图道:“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当时60八以难以控制的速度开上这条避险车道之后,它会不会一下从铁路上冲出去,顺着山势一直开到山下。你再看看,车道下面是什么位置。” “酒店!”沈旭猛然看向我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60八冲出铁道之后,掉进酒店附近了?当时那么多人搜山,怎么可能找不着一列火车?” 我摇头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60八肯定落在了酒店附近,甚至于,它就在酒店的下面。” 我不等沈旭发问就解释道:“在你没出现之前,酒店的经理赵亮曾经跟我说,他雇了一个道士过来做法,当时他就藏在工棚里,听见外面有好多人在走动,就像有好几百人成群结队的从血坑那儿出发,一直往公路上走一样。有人路过工棚的时候,还使劲往门上拍了两下喊:还有没有人,赶紧走!,你说,那时候的情景像不像有人在上火车?” “像倒是像……”沈旭摇着脑袋道:“如果赵亮说的是实话,酒店里那些鬼魂应该已经被引走了,怎么还能出来作祟?这不合理!” 第三十七章 赶火车 “合不合理的,总得看过之后才知道!” 我拿着笔在航拍图上画了一个红圈:“你仔细想想酒店的设计。一开始,我仅仅觉得那是一口棺材。可是现在想来,酒店更像是一台车头,或者说,是停放火车的车库。” 沈旭叫道:“对呀!那赶快走吧!咱们赶紧去酒店!” “我不去酒店!”我一拍车座:“老李,加快速度往这个方向去。” 沈旭立刻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笑道:“就算我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鬼魂。等我们赶过去,十有八九得扑空,我们不如赶到前面去等它。” 我不等沈旭说话就抢先道:“不管那个酒店是车头也好,还是车库也罢!火车总得从里面出来吧?按照余琦一开始的设计,火车出来之后,应该会按着环山单轨车道方向,绕着酒店转上半圈,然后开往这个方向……” 我把手指顺着地图一推:“这里应该就是当年那段避险车道的位置,它是想从这里回去,继续往他当年该走的地方走。” 沈旭懵了:“不可能吧!火车已经成了阴物,它想怎么走不行,干嘛非得走铁轨?” 我冷声道:“你以为几次出来追杀我们的,就是60八的本体?你作为一个术士,不会连魂体这种事情都没听过吧?” 术道上有一种说法,就是某种东西在特殊地方埋葬若干年之后,虽然不一定能成精成妖,但是也会产生跟它一模一样的魂体。 魂体,就跟人的鬼魂差不多,说白了也是一种阴魂,但是它未必就有意识。比如猫尸埋在阴地里,可能会产生吃人的猫魂。若是一辆车埋在阴地里,虽然也能生出魂体,但是本身并不会移动,还需要有另外一个阴魂去操纵它。 一直在追杀我们的60八,不过是一个被人操纵的魂体。等到60八的魂体回归之后,要动的,可就是火车的本体了。 沈旭摇头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咱们别冒险了,还是中规中矩的往酒店去吧!万一你猜错了,我们肯定会错过救人的最佳时机,到那时候,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相信自己不会猜错!”我回了沈旭一句之后,拿着地图向老李喊道:“往这个方向开,一定要快!我们必须赶到火车前面去!” 沈旭继续摇着脑道:“不行,这太疯狂了!先不说你能不能反超到它前面去,就算你真赶到它前面了,你拿什么截住一列火车?难不成,你想拆铁轨?” 我冷笑一声:“我拆铁轨干嘛?我要进火车!” “你疯了吧!”沈旭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你害怕,可以不来!老李,快点儿!”我使劲拍了一下老李,后者猛地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着往山*冲去。 “项开,你再想想,这样太冒险了……” 沈旭话没喊完,吉普车的挡风玻璃上就蒙起了一层水雾。老李刚伸手擦了两下,成行的水流就顺着玻璃淌了下来,我们眼前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 “怎么回事儿?里外全是雾,雨刷也坏了。”老李顺手把车窗给摇了下来,想把车里的水汽放出去。哪曾想,车窗还没大开,一阵刺骨的寒风就从外面吹了进来,挡风玻璃上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霜。 “现在是夏天……水箱在漏水!”老李差点急疯了。 “祸不单行。”我沉声道:“这附近有人布置了咒术。看来,对方是要给火车扫除一切障碍。” 老李踩着油门叫道:“那怎么办?” “你什么都别管,只管开车!”我从背包里抽出几张正方形的“福”字,抬手贴在了汽车的四面玻璃上之后,又往高思媛手里塞了一张。 我的福字刚一接触车窗,玻璃上的白霜就化开了巴掌大的一块。化水的区域也开始顺着福字四周越扩越大,仅仅几秒钟之后,玻璃上的白霜就被一扫而空。 恢复了视线的老李眼看着汽车正奔着一处悬崖狂奔而去,吓得使劲儿一打轮,硬是把汽车给拉了回来,去势不减的开上了山道。 沈旭看着窗户上的福字惊叫道:“洪福齐天?你也会咒术?” “地先生,什么都会一点。”我敷衍了对方一句之后:“老李,快点开!我的咒术坚持不了多久!” “坐稳!”老李仗着车好,也不管山道上有没有障碍,横冲直闯的往山*上开了过去。我连千斤坠的功夫都用上了,身子还是被颠得东倒西歪,沈旭的脑袋直接撞在玻璃上,疼得哇哇大叫。 没过多久,老李就操纵着方向盘喊道:“前面没路了!” 我勉强稳着身子往前面看了过去,车头前面的大树恰巧在我眼前动了一下,不偏不斜的挡在山路中间,像是一下把山路给一分为二,汽车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直接撞在树上。 “山精拦路!”我紧盯着前面的大树:“撞上去!” “啊”老李怒吼之间,本能的低下脑袋,做好了撞得头破血流的准备;而汽车却在一瞬间从树干上穿行而过,毫无阻碍的开向了山*。 老李睁开眼时,不敢置信的往后视镜上看了一眼,车后面却是空空如也,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颗大树。 “哈哈……”老李还没来得及高兴,我们座下的吉普车却猛然一震,整个从地上弹起来,飞行了两米之后才砰然落地。我眼看着一个车轮从地上弹了起来,在车头前面跳了两下之后滚进了草丛。吉普车也跟着往旁边一歪,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颗树上。 “下车!”我一推车门,丢开了还在冒烟的吉普,飞快的跑上山*,在一座悬崖上停下不久,老李也拉着高思媛跟了上来:“赶上没有?” 我指了指山下:“时间刚刚好!那不是来了么!” 老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时,果然看见一列满是锈迹的火车,冒着白烟从远处慢慢开了过来:“我们怎么办?” “看好高姨,剩下的事情别管!”我往悬崖边上走了几步,低头往下看了看。这座悬崖不算太高,如果火车从悬崖下面经过,我只要下落三四米的距离,就能落在车上。但前提是,山崖下面的火车必须是它的本体。 沈旭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急得连连跺脚:“项开,不能冒险哪!你自己看看距离,那辆车离咱们也就百十米,你听见铁轨响了么?那不是鬼车的本体!你这样跳下去,说不定就中圈套了。” “是不是,我都得试试!”我紧盯着开过来的火车:“只要接了生意,就算十八层地狱,也得往里闯。这是项家的规矩!” “你……”沈旭被气得七窍生烟:“愚蠢!固执!明知道是死,你还往前冲。就不知道谋而后动么?” 沈旭说话的工夫,火车的车头已经从悬崖下面开了过去,我助跑了两步之后,起身跳下了悬崖。我往火车上落下去时,听见老李在我身后声嘶力竭的喊道:“项开,你跟你三叔不一样!” 等到老李话音一落,我也站在了火车*上。 我身形刚一站稳,马上顺着车身往后跑了几米,拔出钩子撬开了火车上面的气窗,一下跳进了车厢。 亮着灯的车厢里坐满了面无表情、不言不动的乘。从他们的衣服上看,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几十年前的人物,他们应该都是最近才登上火车的。 我顺着车厢走了几步之后,沈旭也跟着跳了下来。他刚一落地,我就听见广播里有人说道:“既然来了,就请过来一叙吧!我在餐车等你。” 我向沈旭比了一个跟着我走的手势,拎着钩子就往下一个车厢走了过去。我刚一踏进空空如也的车厢,就觉得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有鬼! 我本能的打开鬼眼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车座上的人影;等我再仔细看时,却发现,每个人的肩膀上都钉着一颗桃木钉子。钉子穿过他们的肩头之后,钉进了车座,把鬼魂牢牢的给钉在了靠背上。那些鬼魂就像是被线拴住尾巴的蜻蜓,能飞能动,却怎么也离不开那儿几尺方圆。 我刚走一步,靠在过道上的鬼魂就伸出爪子往我脸上抓了过来。我想都没想的抬起钩子,往鬼魂脖子下面扫了过去。亡命钩的寒光闪过之后,鬼魂的脑袋也跟着飞起来半尺,在空中炸成了一团绿火。没了脑袋的鬼魂在车座上烧成了一团人形的火光。 我伸手往车座上一拍,原先还能凝聚成形的磷火,顿时被我拍得火星四散。我紧跟着一步,故意从磷火中走了过去,让飘落的火星挂在自己身上。 我这种做不是故意耍酷,而是为了一寒鬼胆。鬼魂看见一个沾着满身磷火的人,就和普通人在街上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差不多,不管对方身上的血是谁的,都会本能的往边上躲躲。毕竟,谁也不想跟一个敢杀人的亡命徒挨得太近。 第三十八章 话当年(上) 我带着一身磷火,一路走到餐车,都不见鬼魂再敢出头拦我,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等我看见餐车里的古扬时,他正坐在一桌酒席前面,伸手向我虚让了一下,然后往餐车后面喊道:“给这两位朋友填一双碗筷。” 我坐到他对面时,消失了几天的余琦也从车厢那边走了过来,给我添上了一套餐具。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道:“我是应该叫你郭晓影,还是余琦?” “余琦。”站在古扬身后的女孩低声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了。 我昂着头道:“那郭晓影呢?为什么不出来见个面?” “那就出来见一面吧!”古扬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准备好欣赏一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跟我猜的一样,余琦和郭晓影果然是一对双胞胎!” 走出来的郭晓影扎着一个马尾辫,而原先站在外面的余琦却是披着头发。除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她们两个有什么区别。 古扬冷声道:“你是故弄玄虚吧?” 我笑道:“我本来没怀疑余琦什么,是你们自己把戏做得太多,才让我产生了怀疑。”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我见到余琦时,她就一直在故布疑阵,想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春天娃娃和人头煞上。我不得不说,她当时做得很成功,我一直都没怀疑到她身上。只不过,当时有人玩错了一招棋弄走了老蓝。老蓝的失踪,跟春天娃娃和人头煞挨不上任何关系,我自然得往别的地方寻找真相。” 古扬点着头指向沈旭道:“说的没错,晓影在执行命令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再加上他忽然闯进来,我为了保住60八就在酒店地下的秘密,只能抛出晓影,把你们给引开。” 我点了支烟:“你抛出郭晓影,这一招的确非常高明,但是你却又出了一个画蛇添足的昏招,这才让我怀疑余琦。郭晓影身上疑点重重,足够吸引我们的视线。但是,你为了增加我的疑心,又在火车上跟我玩了一招鬼魂恐吓的把戏。你是为了加深我对郭晓影的怀疑吧?” 古扬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我笑道:“你这么玩,虽然能加深我对郭晓影的怀疑,但是也直接证明了,有人潜伏在我身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品级低,就好糊弄,连身边有没有鬼魂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一个术士在旁边掩护,没有鬼魂可以随便接近我。” 古扬点头道:“这个倒是我的疏忽。” 我继续说道:“在郭家的时候,你又犯了第二个错误。那就是,对老郭下手的人,既然有本事烧了他的舌头,为什么不直接打散他的魂魄?散魂可比烧鬼舌头容易得多!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多留线索吧?” 古扬听完以后,狠狠瞪了郭晓影一眼:“你还是心慈面软!我不是告诉过你,打散那两个家伙的魂魄么?” 见郭晓影低着脑袋不敢出声,古扬才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 我笑道:“不过,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一件事儿。那就是,既然余琦和郭晓影长得一模一样,那为什么余琦跟着我到学校之后,没有人认出她来?” 古扬得意道:“晓影早晚会离开学校,当然要抹去她曾经留下的痕迹。鬼替身这种法术当中还有一个法门,就是能让别人渐渐忘记自己的长相,最后甚至忘记她的存在。如果不是何宁那个贱人搞出那么多事儿来,无形中加深了学校师生对晓影的印象,你们过去时,他们绝不会想起还有一个郭晓影。” 我三叔跟我讲过,鬼替身虽然诡异莫测,但是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怕被别人忽然叫破身份,那样一来,鬼替身的所有法术都会一下子消失。就像当初的何宁,不就是在被高乐否定了身份之后,变回原样的么?所以,想要替人,就得先让人忘记自己。 想要做到被人遗忘,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如果,施法者所处的环境里,没有人对他有刻骨铭心的记忆,用不上多久,他就会被人遗忘。比如何宁,就成功的让全村人遗忘了自己。认识她的人也只记住了她的新身份张婷婷。 但是,一旦有人对施法者产生了执念,他就随时都有被人破法的可能性。传说中,就有一个使用鬼替身逍遥十多年的人,最后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认了出来,不但破了法术,还上了断头台。所以,鬼替身最怕的,就是被人念念不忘。 学校里那些人,虽然未必有多在意郭晓影,却早就陷入了何宁弄出来的恐怖事件当中,他们是因为害怕自己也变成下一个失踪对象,才记住了郭晓影的名字。这也就阴差阳错的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他们连郭晓影是谁都不记得了,就等于一下掐断了学校里的线索,我又会毫无头绪的转来转去,能不能再找出线索,还是一个未知数。 “高明!”我向古扬挑了挑大拇指:“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当初酒店经理赵亮请来驱邪的那个世外高人,应该就是你假扮的吧?你搞出这么多事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发动这列火车?” 古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件事,还得从四十年前,我坐上60八的时候说起。” 古扬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道:“那时候,我很年轻,也是个一腔热血的出道术士啊!当然,那个时候的术道很难混。可我除了一身术道上的本事,几乎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就想去南方那边试试,看看有没有出路。没想到,我却坐上了一趟要命的列车。 一开始,我还没在意这趟车有什么不对。但是后来渐渐发觉,这趟车不但不按站点停车,想停在那儿就停在哪儿;而且一停就是几个小时不动,直到某个人走上车来,才重新启动。 最奇怪的一次,是停在一座荒无人烟的荒山附近,坐在车座上甚至能看见满山遍野的荒坟。那些坟茔,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去管了,上面全是荒草不说,有些地方的坟地甚至已经被雨冲得露出了棺材。 可我却亲眼看见,有人从荒山里面走出来,登上了列车。那天我也是因为好奇,满车厢转了几圈,想去看看从荒山上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是我偏偏就没找到那个穿着灰布中山装的人在哪儿。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留意这列火车。 我渐渐发觉,这列火车只有人上,没有人下;而且不论停多久,都没有人着急,甚至连问都不问。那时候,火车上可没有按时供饭的说法,可是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有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送饭。火车上有人吃,也有人不吃。 我还特意观察过那些不吃饭的人。那些人,不但不吃火车上的饭菜,自己也不买饭,甚至连一口水都不喝。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麻烦大了,自己跟一群死人坐在了一列车上。 我想过要跳车逃跑。可是,我每有这样的举动,都会被列车员给挡回来。 那群家伙就跟鬼魂一样,不管我藏得多隐秘,也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我敢动,他们就会无声无息的冒出来,把我抓回车里。” 古扬说到这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才算把情绪给稳定了下来。 我又点起烟道:“你就没想过要反抗?你不也是术士!” “反抗?”古扬冷笑道:“我反抗得了么?我那时候,只是一个低阶的风水先生。你见过风水师能跟人正面过招?” 我听完不由得笑了一下。能跟人正面拼杀的风水师不是没有,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到那个级数。 古扬冷笑过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跑不出去,就试着在车厢里转悠,希望能找个机会逃出去。结果,让我惊讶的是,每节车厢里都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我们彼此自报家门之后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低阶术士。”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挑:“火车上的术士不止你一个?” “一共有九个!还包括那个从坟地里走出来的人,他叫曲少哲,是一个养尸人。他自己说,他是修炼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捡到了一张车票,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上了火车。” 古扬沉声道:“那九个人里,除了我之外,都是因为拿到车票才上了车。 那之后,我们干脆就坐到了一起,不停的琢磨着怎样才能死里逃生。可是,还没等我们想出自救的办法,60八就出事儿了。 当时,60八忽然调头,发疯似的冲进了紧急避险车道,那种速度简直就没法形容。要是非得比喻一下的话,我只能说,它像是受惊的野马。对,就像是受惊的马,除了疯跑,连路都不看一眼,就算前面是悬崖,它都直接跳下去。 第三十九章 话当年(下) 我们几个当时还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时候,我们看见一列火车从60八后面开了过去。那列火车整个都冒着红光,我甚至看见光芒当中藏着一头老虎。” 古扬说这话时,眼里露出无限向往。 他说这话,我一点都不怀疑。按照资料上看,60八的确是为了避让一列特快,才冲上了避险车道。古扬之所以从车上看见了血光和虎形,肯定是因为当时的车上坐了一位大人物,而且至少是个有实权的将军。只有一国气运加身的将军,才能让鬼神惊惧。 按理说,设计人员在设计避险车道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到车道长度,如果60八匀速行驶,绝对不会出现栽进山崖的情况。只有“60八当时受到了惊吓,因为速度过快,刹不住车”,才能解释它当时坠崖的原因。 古扬叹了口气道:“我当时还是太年轻了,要是趁着60八冲上调头的时候,砸开玻璃跳车,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古扬继续说道:“火车坠崖之后,我们几个都活了下来。可就在我们想要爬出车厢逃生的时候,我们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口棺材…… 后来,我回头想了想,60八虽然是列车,但是后面却拉着两节货车车厢,那口棺材应该是一直都藏在后面的车厢里,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罢了。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当我们看见那口棺材时,本来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是躺在棺材里面的人,却给我们开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那就是,传给我们《鬼替身》秘法。” 古扬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我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古扬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笑容怪异的看着我道:“小子,你吃过苦么?知道为了明天有没有饭吃发愁是什么感觉么?你不明白!” 古扬冷声道:“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鬼替身是邪术,只要我们修炼了鬼替身,就肯定会走上邪路,再回不了头。可是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心里拒绝这种邪术。” 古扬叹息一声道:“我们都早生了几十年啊!放在现在,光凭着我一身风水堪舆的本事,就能混得风生水起,谁还会在乎它那点诱惑。可是当时,我们万万做不到啊!我们九个人统统修炼了鬼替身,也答应那口棺材,在我们拿到了荣华富贵之后,再回来找它,帮它重走一次这条铁路。 我们临走的时候,九人联手在那列火车附近布置了迷阵。当时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们九个从没合作过的人,会如此默契,虽然谁都没说,却都在暗自做着手脚,生生把一个迷阵给做成了困阵。不仅不让别人找到火车,也把火车困在山谷里不让它出去。 我们从这儿出去之后,坐在一起商议了很久,都觉得要是这样各自回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我们乘坐过60八。为了不惹麻烦,也为了我们各自的私心,我们几个约定在原地修炼好鬼替身之后再离开。 那时候,他们都在拼命的修炼鬼替身,而我对鬼替身的事情知道得比他们多一些,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并没去碰那套秘法,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渐渐的,我发现只要离开他们一会儿,就会忘记他们的样子,只记得火车坠崖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自己修炼鬼替身的第一步成了。 而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发誓永不相见。 我们分开之后,我想看看鬼替身究竟有什么效果,就悄悄跟在了一个叫徐兵的人身后。我知道那个徐兵很重情义,肯定会回老家去看看他的家人,结果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他在几番挣扎之后,还是回了老家。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认识徐兵了,就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亲眼目睹了他的痛苦,也亲眼看见他换掉了一个人,以他的身份活了下来。我在跟踪他时,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没想到,他却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也就安心在他身边留了下来。 徐兵一开始过得还算惬意,可是没多久,他就吃尽了苦头。他开始怕光,开始怕人,有时候还会像野狗一样到处乱窜,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变得不人不鬼,最后迫不得已带上所有积蓄,又回到这里找那列火车。 他就没想想,当初我们九个人联手布置的禁制,光凭他自己打得开么?最后,他死在了禁制外面,死的时候,苦不堪言哪! 徐兵既然已经出了事儿,另外那七个人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么?肯定不会!不然的话,那口棺材里的东西,怎么敢肯定我们一定会回来? 我当时拿走了徐兵的财物,又割了他的脑袋装进水缸里,然后在附近等着其他人。他们果然全都回来了,他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把他们统统练成了人头煞,埋在山谷外面把守大门。” 古扬说到这里,得意洋洋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扬笑道:“当然是为了完整的《鬼替身》。如果,鬼替身真有那么多后遗症,当初就不会成为术道的噩梦了。他们接连死亡的原因,肯定是修炼的秘法不全!” 古扬炫耀似的说道:“你听过鬼替身的传说么?” “听过一些!”我抱着肩膀往后坐了坐:“传说,千百年前的术道邪门替天教,曾经用鬼替身秘法横行一时,被教徒替换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被替身的人,全都听命于教主,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如果,替天教没被术道各派联手剿灭,他们甚至能改朝换代。” 古扬用来炫耀的资本,被我抢先说了出来,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古代的帝王自称天子,替天教的意思不就是改天换日么?我既然知道了这个传说,怎么会不动心呢?” 古扬微笑道:“那七个人死了,知道鬼替身秘法重新出世的人,就剩下我一个了。想要得到全部秘法,我就得想办法把那列火车弄出来。可是想让它重见天日,不仅需要大量人力财力,也需要时间来冲淡60八消失的秘密。而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偏偏就是耐心。” 古扬悠然的喝着酒道:“我用风水术扶植起了一个余家,就是为了让他们帮我敛财,让他们帮我去弄出那列火车。现在我做到了,不仅让60八重新出世,还让它往原来的方向行驶!” 一直都没开口的沈旭,忽然插嘴道:“你干嘛非要把火车弄出来?直接把那口棺材弄出来不就完事儿了么?” 我没等古扬回答,就接过了沈旭的话头:“那是因为,他早就把那口棺材干掉了。甚至,还灭了火车上原来的那些冤魂。” 我看着古扬渐渐变色的面孔道:“虽然我猜不到他是怎么弄掉了那口棺材里的阴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没有得到完整的《鬼替身》。鬼替身的法门肯定还在火车走的这条路上。” 古扬沉声道:“你就那么肯定?” 我冷笑道:“这不难猜。当年的60八在棺材的控制下不断杀人,为的是什么?应该是为了让火车聚集足够的阴气吧?只有积累了一定的阴气,它才能打开某种禁制。可是它还没到达目的地就掉下了悬崖。” 我指了指火车道:“这列火车虽然被你们给困住了,但是里面的冤魂却没有消灭干净。那口棺材有四十年的时间去控制里面的冤魂,你想对付它,就得先把里面的鬼魂干掉。这才有了,你装成道士在附近引魂的哪一出好戏。” 我似笑非笑的道:“那之后,你就干掉了那口棺材里的阴物,自己控制了60八。后期,火车在不断的杀人,为的也是聚集阴气对么?” 古扬面沉似水却没有出声,沈旭则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有一件事情,我还真就没猜到!”我看着古扬道:“你故意把郭晓影和余琦这对双胞胎分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扬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让她们体验生活。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故意把其中一个留在余家,另外一个送到唯利是图的穷困人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再让她们换过来。为的就是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 “她们两个不像我,从小就不像!”古扬摇头道:“人,想做大事儿,就得生得出狠心,下得了狠手。可是,我那个死鬼老婆却偏偏连只虫子都不敢杀!我怕她们跟我老婆有一样的妇人之仁,就把她们分开了。这样一来,她们就会知道,维护自己人上人的日子,有多重要。” 古扬得意洋洋的道:“事实证明,我的做法很正确!她们不是帮我设计了酒店么?不是出了很多点子,骗着余氏集团董事会同意修建单轨电车么?我的这两个女儿还是很聪明的,略施小计,就悄悄把单轨改成了铁轨,还跟原来的铁路连在了一起。要不然,60八怎么再回原路呢?” 第四十章 互相拆台 我点头道:“你当年送走郭晓影的时候,肯定是在她身上下了某种咒术,一旦有人想要伤她,就会被咒术诅咒。娃娃亲这种事儿,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强迫郭晓影,所以,当初李瘸子一家才会在看见郭晓影之后大惊失色,甚至全家都搬到山上避祸。李瘸子夫妻俩也是术士,有办法护体,但是他儿子不行,所以他们才会让自己儿子穿着寿衣过了半辈子。” 古扬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我不想节外生枝,早就出手除掉那个瘸子了。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该死有余!这边的事情一成,我马上就动手弄死了他们,现在他们就坐在车厢里。” 我沉声道:“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我只想知道,后来上车的人死没死?” “没有!”古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这辆车里需要九个活人,最好是九个术士。但是,我没想过要凑九个术士上来。” 我冷笑道:“你怕重蹈覆辙?” 古扬脸色一沉:“你嫌自己命长……” “杀” 我忽然爆喝一声,伸手按向了桌面。桌子上的杯盘碗筷在我双掌的震动下,忽然携带劲风凭空飞了起来,如同旋转的电锯一般扫向了古扬的手腕。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古扬仅仅一撤手的功夫,我按在桌子上的手掌就紧跟着滑向桌沿,平推着桌面往古扬身上切了过去。 “开!”古扬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回手掌,反推圆桌。 两只手掌同时较力之下,实木的圆桌在我们中间轰然炸碎,上百块碎木崩飞向空中。 我和古扬也同时往后退了出去,我连续往后退了五步才算稳住了身形。沈旭却趁势从我身边冲出两步,举拳打向了古扬的前胸。 在他看来,古扬无外乎就是一个风水师,论近身搏杀的话,不可能比自己更强。但是他忘了,古扬曾经说过“我当时确实没有跟鬼魂正面对抗的本事”。 古扬说当时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起码我们刚才互换的那一掌就足以表明,他的功力不会比我低。 就在沈旭抢上去之后,古扬不但轻描淡写的拍出两掌,推开了沈旭的拳头,而且还扭头向余琦和郭晓影喊道:“你们两个去后车。” “不好!项开快……” 沈旭喊我增援的时候,我已经退到车厢门口,推开门跳进了后面的车厢。沈旭一愣神的功夫,古扬的双掌已经呼啸而至。 “项开,你个王八蛋!” 我离开车厢之前看到的就是沈旭破口大骂着冲向古扬。等我退到餐车外面时,车厢里像是闷雷的爆响已经炸成了一片,紧接着,陶瓷餐具在车厢里炸碎的声音,就像雨点似的响了起来。看样子,两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我仅仅在车厢里停顿了几秒,就踩在车座上站起身来,一拳捣开了气窗,顺着窗口爬上车*,飞快的往车尾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我踏上餐车*部时,脚下的炸响声已经轰然而起。餐车两侧的车窗,一块接着一块的纷纷炸裂,雪白的玻璃像是泼水一样飞出了车身。 爆裂的车窗就像是在追着我步步前移,我每跑一步,下面的人都会跟进一分。我虽然弄不清,是古扬在跟着的脚步后退,还是沈旭在追着他往前;总之,下面打斗的两人,从没离开我太远。 我猛然往前一步,飞身跳了起来,一跃几米之后重新落回车*上时,车厢里的两个人也紧追了上来。沈旭还在车里使劲喊道:“项开,快点去前面拦住那两个丫头!” 他话音落下不久,我前面的气窗就轰然飞上了半空,古扬先从气窗里探出一只手来,紧跟着整个人就跃上了车*。沈旭紧随其后,从一扇窗户里侧着身子爬上了车*,正好落在了我们两人中间。 他们身形还没站稳,我马上倒退几步,从车上跳了下去。我不等身子落地,就伸出一只手扳住了车*,另一手抽出亡命钩砸碎玻璃,顺着窗户又爬回了车里。 等我猫着着身子像是一只狸猫一样飞速窜向后车时,也没忘了多喊一句:“队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说……”沈旭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呼啸的掌风给截断了话头。 我趁着两个人再次交手的功夫,连着窜出去几步,终于追上了余琦和郭晓影。她们两个像是知道我要过来,平静的站在车厢里,而两个人身边就是被并排绑在车座上的高乐和王怀宇。 余琦像是没看见我一样,低下头去在脸色惨白的高乐头上轻吻了一下:“救你的人来了,走吧!希望……希望你不会忘了我!” 郭晓影看着余琦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嫉妒和犹豫,她大概也想那么做,而最后却硬生生的忍住了:“前面马上要上坡了,火车会自动减速,这是他们唯一可以跳车的机会。” 郭晓影说完一拉余琦,一左一右的站到过道两边的车座上,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我从她们中间走过去之后,她们两个人从我身后跳回了过道上。 她们是想帮我挡住古扬? 我并没有怀疑两个女孩的用心。如果她们想对我不利,刚才就已经动手了,何必又要摆出这种姿态来? 我快步走到高乐和王怀宇身边,抬手两钩斩断了他们身上的绳索:“快起来,跟我走!” 高乐起身之后就不动了:“项开,带上她们两个,我求你了!” 郭晓影惨笑道:“我们走不了了,你走吧!不要忘记我们就好……” “项开,救救她们!你是术士,你三叔也是有名的术士,你一定有办法……”高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迟疑道:“我没办法。或许……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吧!你们先走。” “站住!”古扬掐着沈旭的脖子从外面闯了进来:“谁敢动,我就先杀了他!” “别过来!”余琦和郭晓影不约而同的挡在了古扬身前。 “给我滚开!”古扬暴跳如雷:“你们想死么?”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挡在了过道上。 “你们……”古扬气得两眼充血,却对两个女孩无可奈何,只好冲我喊道:“你敢把人送下去,我立刻杀了他!” 古扬手掌一紧,沈旭立刻被他掐得脸色发紫,嗓子里一个劲儿咯咯乱响,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冷然盯着古扬道:“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就算上天入地,我们六扇门也要把你抓出来千刀万剐!” “六扇门?”古扬果然愣了一下:“你诈我!” 我冷笑道:“诈不诈的,你不会自己看么?” 古扬抬手一下撕开了沈旭肩膀上的衣服,他的背上果然露出了一个“捕”字的纹身。那是六扇门冥捕的独门标记,术道中人没有谁不知道。 我就在古扬一愣神的工夫,拉起王怀宇冲到了车厢门口,一脚踹开车门,趁着火车减速的当口把他给扔了下去。我眼看着王怀宇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满脸是血的爬了起来,才算松了口气,伸手又去拉高乐。 高乐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车座:“我不走!我要带小影一块儿走!” “松开!”我被高乐气得放声大吼的当口,古扬也跟着怒吼道:“你敢放人,我立刻杀人!” “有本事你杀!” 我吼声没落,古扬已经从身上翻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沈旭的大腿。雪亮的刀尖顿时从沈旭大腿前面露出来两寸,成行的鲜血顺着刀尖喷出,片刻之间就染红了沈旭的裤管。 我顿时一愣,双目圆睁的怒吼道:“古扬,你再敢伤他一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看我敢不敢!”古扬冷笑之间抽出匕首,对着沈旭腿上又是一刀。 古扬第二刀刺下去之后,我明显感到火车震动了一下火车开始加速了。 “你们快走!”余琦和郭晓影同时抢到古扬身边,发疯似的抓向了他的胳膊。 “滚开!”古扬暴怒之下,抬手两掌把两个女孩扇飞了出去。 “小影!”高乐一急,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我趁机把高乐抓起来,抬手给扔到了车下。 “你敢……” 古扬怒吼没落,我已经先跳了起来,扬起亡命钩直奔古扬杀了过去。古扬就算再傻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沈旭的性命,暴怒之下抬手把沈旭往我这边扔了过来。 我眼看沈旭飞过来之后,左手翻起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沈旭的胸口上,又把他给打回了原位,自己则紧追着沈旭倒退的身形逼近古扬。 古扬现在出招攻击沈旭,沈旭必死无疑,但是古扬自己也会陷入后力不续的尴尬境地,绝对躲不过我接下来的致命一钩。而我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 让我没想到的是,古扬抽身飞退的同时,竟然伸手拉过了旁边的余琦,往沈旭身上推了过来。 这一下,我和古扬之间就间隔了两个人,不管是谁先出手,都不会被对手击中。 就在我稍一犹豫的时候,被我推出去的沈旭忽然一个回身,双掌齐出,拍向了余琦的胸口。 第四十一章 背后捅刀(求收藏) 余琦在惨叫声中仰面向天的横飞了起来,口中的鲜血一直喷上了车棚。沈旭自己则一侧身子倒向了旁边的车座,几乎跟余琦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我和古扬立刻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古扬猛然上前一步,踩在余琦身上向我猛攻了过来。他的掌风没到,我就先听见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他那一脚肯定踩碎了余琦的肋骨。 “畜生!” 我的骂声没落,车厢里的空气就已经在古扬的掌力下激荡而起。狂暴的劲气在两米方圆内回旋狂啸的瞬间,古扬的身子像是一条噬人毒蛇,闪电般的向我怀里冲了过来,浑厚的掌力也跟着扑面而至。 “怒闯刀山,杀” 我怒吼声中几乎无视了古扬翻飞而至的双掌,欺身逼近对方之后,手中的亡命钩化成银色的充斥着整个车厢的光雨,向对方覆盖而去。 古扬明知道我这一钩杀心凛然,却仍旧推掌而进。我们两个都清楚,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当中,没有机会去辗转腾挪,谁不要命,谁才能占据上风。 仅仅刹那之后,古扬的掌风就已经透过我的衣服,接触到了我的皮肤;而我手中寒光暴烈的钩影也悬在了古扬头*半尺之上…… 千钧一发之间,古扬终于承受不住利刃悬空的压力,本能的偏转身形,想要躲过我的致命一击;而我却偏偏迎着他的掌风往前冲进半尺,紧追着古扬的身形,一钩劈落而下。 “啊”古扬在惊叫声中收回手掌,整个人往后躲了过去。我的钩子却从他眉心上一扫而过,锐利至极的锋芒划开了古扬头皮之后,扫掉了对方的半个鼻尖。 我一招得手之后,手掌翻转之间横起一钩往古扬肋下扫了过去,逼得古扬再退了一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古扬退出半米之后,竟然双目圆睁着停了下来。 我几乎没有考虑的调转了从古扬身前划过的钩尖,反手一击,钩向了古扬的右肋。半尺长的钩尖顺着古扬的肋骨间缝隙扎了进去。 可还没等我再次发力,古扬就已经形同疯虎一般,挥动着双掌往我头*上拍了过来。我还不及拔出亡命钩,就立刻抽身往后连退了五步。等我站稳时,古扬已经挂着亡命钩转向了身后。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他的背心上插着一把匕首。 郭晓影! 站在古扬身后的只有郭晓影一个人,除了她,没人能偷袭到古扬。 果然,古扬指着脸色惨白的郭晓影,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杀我?” 郭晓影一步一步往车厢门的方向退了过去:“我不想做别人,我只想做我自己!更不想帮你杀人!所以,我把鬼替身的秘法送给何宁,又一再给他们留下线索……这件事,连余琦都不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她……如果她也知道我的计划,就不会被你活活踩死了!” “你找死”古扬狂怒之间,发疯似的往郭晓影的方向追了过去,后者一转身跑出门去,古扬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车厢门上。铁制的大门在他重掌的轰击之下,横飞起来,轰然砸向了郭晓影的背后…… 两个人一追一逃就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等我赶到古扬背后,没跑出多远的郭晓影顿时被铁门砸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我也顾不上去看郭晓影如何,抬手一掌推向了插在古扬身后的匕首。 原先只刺进古扬背后一半的刀刃,这下完全没入了古扬体内。古扬在声嘶力竭的惨叫中,全身抽搐着扑倒在了地上。 我怕古扬不死,赶上前去一脚踹在了古扬后脑勺上。这一回,他彻底不动了。 我弯下腰去,试探着摸向古扬的动脉,确定他已经死透了之后才走向沈旭:“伤得怎么样?” “你他么真够狠的!还不帮我包扎一下?”沈旭冲着我骂了一句:“人都救出来了,咱们也赶紧跳车吧!” “我为什么要跳车?”我趁着沈旭不备,忽然出手卸掉了他双臂的关节。 沈旭疼得厉声叫道:“你他妈疯了吧?” 我站起身来拎住沈旭的衣服,拖着他往车头的方向走,一直走到郭晓影被车门砸倒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盖在郭晓影身上的车门已经被翻到了一边,郭晓影也早就离开了车厢。从地上那几个带血的脚印上看,她应该是往车头的方向去了。 我把沈旭给拎了起来:“你的人埋伏在哪儿了?” 沈旭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拖着沈旭继续往前走:“冥捕里面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笨蛋?你师父就没教过你,不管做什么事儿,头一条就是必须沉得住气么?” “从你出现那天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干刑警的人我也认识,但是他们当中没有谁明知道案子里牵扯了鬼神,还要拼死弄个明白的。可你不但这么做了,甚至还能得到警察的支持。那时候,我就怀疑你出身六扇门。” “我当时想的是,六扇门就六扇门吧,反正是一场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你小子越玩越不地道,竟然对我下手了!” 沈旭不等我说完,就喊道:“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你啊!” “是吗?”我沉声道:“火车上那个给我讲60八的乘警是怎么回事儿?你敢说那不是你们的人?你安排这么一个人出来,无非就是想额外给我一些资料,让我顺着60八的方向去找线索。” “不过,你自己想过没有,一个乘警会随便逮个人,就给他讲自己撞鬼的事儿么?这件事儿,本身就透着不合理。” 我看沈旭不说话,就接着说道:“我说你沉不住气,还真一点儿不冤枉你。每次你遇到点线索,就自以为是钓到了大鱼,想要一脚把我踢开,然后自己独享功劳。”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所以干脆在系主任身上动了手脚,想用警察把我逼走。结果,我却利用高家人帮我化去了一次危机。” “你没能得逞之后,又在我找到余家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煽风点火,想让高家人和王怀宇对我产生反感,然后再想办法把我气走。只不过,你没想到高思媛会不顾一切的力挺我,所以你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我越说越压不住火气,干脆停下脚步,对着沈旭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你个王八犊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儿,就是在我追火车的时候给我下绊子!山道上出现的咒术祸不单行是你们的人弄出来的吧?你他妈的还让人猫在草稞子里打飞了汽车轮子,你当我听不见动静是吧?” 我连着踹了沈旭两脚才算消了点火气:“我跟古扬动手之后,你还不忘给我添堵。你小子喊的那一声,不正是提醒古扬我正在往车尾跑么?” 沈旭这下再也绷不住了:“你是故意让古扬对我动刀对不对?” “对!”我冷笑道:“老子就是小心眼儿!要不是老子需要帮手,在高家别墅里,我就能一顿嘴巴子抽死你!古扬没一刀捅死你,算你捡着了!” 沈旭眼珠子瞪得通红:“项开,你现在离开,我保证你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再待下去,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吃你奶奶!”我抬手一个嘴巴抽了下去,拖着沈旭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骂道:“少拿那个什么机密六处的虎皮吓唬人!你们六扇门冥捕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一个半官方的组合,传了多少代都是一个德行。老子现在让你杀,你敢么?” 沈旭口气一下软了下来:“项开,这件事儿真不是你应该参合的,赶紧走吧!反正你的生意都已经做完了,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好奇啊!当年60八之所以要走这条线,肯定是这附近有它想去的目的地。而你只怕早就怀疑到60八藏在山庄里了,只不过你没有证据,所以不敢随便向上面报告。” “后来证据有了,你才不断给我制造麻烦,准备自己找到60八的确切目的地,立上一个大功。现在,你们的人应该就跟在火车附近吧?” 沈旭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就赶紧下去。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将来的功劳肯定也有你一份儿。要不然,等他们上来,没你好果子吃!” “让他们都来啊!”我无所谓的笑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这列火车的玄机。当年的那口棺材和现在的古扬,之所以不停的杀人,都是为了让这列车积攒足够的怨气和阴气。” 我伸手指了指火车车厢上的几个符文:“这些符文就像是管道一样,往车头方向输送阴气。现在这列车估计还在用燃煤作为动力,等到了特定的地面,它就会以阴气为动力继续前进。只要这列车里再上来一个人,我马上就销毁车厢上的符文,咱们大伙儿一拍两散好了!” 各位朋友,地先生已经十万字了,请各位喜欢的本书的朋友不吝收藏一下吧! 第四十二章 爱过就好 “别!”沈旭被我给吓住了:“有话好说,千万别激动!” “那你就赶紧把嘴给我闭上!”我拖着沈旭快步走向车头,果然看见郭晓影站在驾驶室里,吃力的往炉子里填煤。 她看见我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是来抓我的?” 我把沈旭扔到地上:“你继续。需要帮忙么?” 郭晓影想了想之后,把铁锹递给了我:“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太清楚。”我往炉子里加了两锹煤块,才直起身来向车窗外面看了过去:“快到人字路口了吧?” 郭晓影听完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我笑着说道:“我仔细看了一下这条铁路的设计图。那条人字路口的左边,有一条没修完的隧道。如果火车在那里转向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应该可以在脱轨之后冲进那条隧道。你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吧?” 郭晓影叹了口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郭晓影摇了摇头:“我曾经悄悄带人去勘查过那条隧道,在那些专家看来,那里只不过是因为山体过于脆弱才被放弃的一段工程。但是古扬却说,那里能找到完整的鬼替身秘法。我想,那里应该是一处秘葬;而开启秘葬的关键,应该就是这列火车。” 我皱眉道:“按照你的说法,当年引诱古扬他们上火车的那口棺材,也没得到完整的鬼替身?” 郭晓影点头道:“我听古扬说过,那口棺材里的人,其实也是一个修炼过鬼替身的术士。因为秘法不全,他也像我们一样变成了不见天日的怪物,所以只能躲在棺材里。他想活下去,就必须继续寻找鬼替身的全本。” 郭晓影冷笑道:“古扬从棺材里得到了鬼替身的上卷之后才发现,当年棺材交给他们的秘法,连上卷的一半都不到,所以鬼替身的后遗症发作得更快。” 我好奇道:“那你修炼了多少?” 郭晓影惨然道:“上卷中的一大半。古扬每次都只教给我们一段,这样一来,我和小琦就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了……” 我站在锅炉旁边没有说话,郭晓影却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想给你讲什么故事,那些事情说出来,除了让人觉得我在博取同情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告诉你,我必须进入秘葬,谁也别想阻拦!” 郭晓影说话的时候,我明显从她身上感到了一种决绝的杀意。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孩,现在,能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跟我侃侃而谈,只能说明她身上还有杀招,甚至,可能与我同归于尽…… 我笑了一下之后,岔开了话题:“你的那本日记里提到过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是高乐。你留下那本日记,是有让我保护他的意思吧?那另外一个人呢?他不需要保护?” “他已经不需要有人保护了……他死在了古扬的手里。”郭晓影的眼圈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当年,我被郭家卖给了他家,他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虽然我们格格不入,但是他对我的心却是真的。” “他甚至不惜跟自己家人翻脸,以死相逼的把我送走,还替我教训了老郭。我恨老郭,所以我才要亲手杀他!” 郭晓影惨然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不会再回来,我也未必就能做回自己……如果……算了,现在说那些没有意义。” 郭晓影不说话,我也没有开口,沈旭靠着车厢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低着头在想什么。火车就在我们三个人的沉默当中飞快的往那个人字入口前进。 郭晓影的眼睛紧紧盯着上方,一只手伸进了怀里,不知道是打算往出拿什么东西:“项开,你能不能打中信号台那边的变道杆?” 我伸手往外面比了一下:“差不多!” “往左打!快”郭小影急切的喊道:“打偏那里,我只有一次机会!” 我伸手抓起身边的铁锹,像是投矛一样的扔了出去,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击中了变道杆。铁轨忽然改变了方向之后,火车也开始全力向右边的铁路上冲了过去。 我眼看着火车冲向了一个急弯,如果再不减速,它马上就会冲出铁轨,冲下山坡…… 就在火车即将接近弯道时,铁轨两边忽然飞出十几只飞爪,不分先后的扣住铁轨之后,两边的树林里也跟着传来一阵机械发动的声响沈旭的人终于出来了,只不过他们没打算上车,而是想要拆毁铁路。 我回头看了看坐在那里阴笑的沈旭,后者不慌不忙的道:“别担心,他们就是想让火车冲下山坡时更顺利一点而已。你也别忙着对我动手,我身上的窃听器可是一直开着呢!杀了我,你会很麻烦。” 确实,如果铁轨不断,火车的前轮必然是先别开铁轨之后才能着地,那么一来,火车可能会侧翻。相反的,拆除了铁轨之后,火车反倒会更为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沈旭刚说完不久,两条铁轨就在机械的巨力拉扯下,崩开了铆钉,向铁路两边飞了出去。飞驰的火车也跟着冲出弯道,掉头往山坡下猛冲了过去。山地上的泥土砂石在火车四周分卷而起,火车两侧瞬间被卷动的泥土遮挡得暗无天日,只有车头在扫雨器的作用下还能看到一点前面的景象。 等我看到山坡下面的隧道时,身后也跟着传来一阵鬼魂的哭号,那是难以计数的冤魂在车厢里齐声大哭的声音,差点刺穿了我的耳膜。我下意识的用手去堵耳朵的当口,驾驶室的后门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 我只觉得像是有人在我身后猛地推开连通幽冥与阳世的大门,难以形容的阴气从我身后汹涌奔来时,就像是在车厢里忽然掀起一阵狂风,刮得地上的煤块漫天乱舞。 郭晓影抓起驾驶台上的锤子,使劲两下敲碎了挡风玻璃,滔滔阴气瞬时间冲出车外,把原先还在车厢前飞卷肆虐的泥土一扫而空。 这一回,我才算完全看清了外面的情景。 就在火车正前方隧道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浮现出了一座楼台似的虚影,火车越往前去,虚影浮起的速度也就越快。短短十秒钟之后,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几乎占据了整个山体,建筑物上明黄色的瓦片就像是覆盖在了山尖上一样,顺着山势一直倾斜而下。山下那条没有修好的隧道恰恰就是大殿的正门,可是往门里看时,却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幽冥之路。 我无意间抬头往隧道上面看了一眼,却看见大殿正中闪烁着“黄天殿”三个大字。 我看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郭晓影忽然间发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我们机关算尽,最后还是算不过老天!没用了……我打不开这道大门,你们快走吧!别跟我死在一起……” 沈旭愣了一下之后,用身子*开了车门,两脚在地上乱蹬了几下之后,侧着身子滚下了火车。 我想去拉郭晓影,她却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古书塞进了我手里:“快走!” 我也不知道郭晓影当时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下把我从车里给推了出去。我摔在地面上之后,连着往外滚出去几圈,才爬了起来。同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火车钻进隧道之后,整条隧道也随之轰然崩塌,把前面几节车厢整个埋了进去;山上出现的那些幻影也紧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片光秃秃的山壁,再也找不到半点黄天殿的影子。 我还想跑过去看看,却听见有大批人员在向我这边飞速靠拢,只好顺势钻进了路边的树丛,悄悄躲在远处观察动静。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有人在清理隧道,直到差不多一天之后,才看见他们从隧道里抬出来一具尸体。从那尸体穿的鞋子上看,那应该就是郭晓影。 等我再回到高家时,高乐已经在那儿等了我两天了。他看见我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她们怎么样了?” “已经去了……节哀……”我能看出高乐对郭晓影的感情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生死关头还非要等她们一块儿走。 高乐红着眼圈道:“我爱上的人,究竟是郭晓影,还是余琦?” 我拍了拍高乐的肩膀:“这没有区别!她们本来就是双胞胎,互相之间应该存在着心灵感应,所以她们都爱着你。爱过就好,没有必要去分辨得那么清楚。” 高乐点了点头:“你能帮我,把她们找回来么?我还想再见她们一面……” “这个恐怕是不行。”我摇头道:“我已经试过了,她们的鬼魂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她们不想出来,要么就是已经飞灰湮灭了……等等吧!如果她们还在,说不定以后会回来看你。” 第四十三章 我没空 我不等高乐说话就抢先道:“这次的生意已经做完了,我也该走了。回来就是跟你和高姨告个别,既然她不在,你就帮我转达一下吧。” 高乐见我执意要走,只好点头道:“我送你!” 我们两个刚刚走到门口,就见几辆黑色轿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沈旭从车上下来之后带人拦住了我的去路:“项开,现在我们有事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很忙,没空。” “这个恐怕由不得你。带走!”沈旭一声冷喝之后,他身边的人马上掏出枪来指向了我身上。 高乐顿时急了:“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沈旭看了高乐一眼:“高公子,这件事儿不是你能参合的,请你不要阻碍我们办事。” 高乐正要说话,老李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朋友,口气不小嘛!小乐不能参合,那我参合参合行不行?” 沈旭跟老李接触的这段时间,知道老李在高家的地位十分超然,某些时候,甚至可以替高思媛做出决定。他这个时候站出来,由不得沈旭不皱眉头。 很快,沈旭就把脸沉了下来:“把人带走!” g e. 老李冷笑道:“你们带人试试。只要你们敢碰项开一根指头,我就能保证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沈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姓李的,你最好别威胁我,免得给高家惹祸?” “是吗?” 这个时候,高思媛已经脸带寒霜的走了过来。要是我没弄错,她应该是正好听见了那句“免得给高家惹祸”。 高思媛站到沈旭面前:“我倒要看看,李叔能给高家惹什么祸?” 沈旭明显不敢与高思媛对视,嘴里却仍旧强硬道:“我知道你们高家很有能力,但是,我们这种机密组织也不是你能惹的!” “屁的机密组织!”王怀宇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我从火车上下来之后就开始查你的底了。从国安到部队,就从来没有人承认机密六处属于官方。你以为随便拉张虎皮就能吓唬人么?” 王怀宇的这句话,等于是告诉沈旭,我们这边早就在想办法对付他了。沈旭脸色一变,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微微冷笑道:“我这几天的确没回来,不过打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我打电话的时候,顺便把我们两个在火车上那段录音也发过来了。” 高思媛眼带寒光道:“我高家的独苗命在旦夕,你还敢阻碍项开救人。你当高家是泥捏的么?” 王怀宇也跟了一句:“老子这辈子最恨别人耍我!我们之间的仇,算是结定了。” 沈旭脸色一变再变之后,才勉强道:“对于这件事儿,我日后一定会登门道歉。现在,我必须带走项开。” “我没兴趣听你道歉。”高思媛冷笑道:“我劝你还是等上几分钟的好,免得一会儿还得把项开再送回来。” 沈旭刚想说话,他的一个手下就拿着电话跑了过来:“队长,长官让你马上接电话。” 沈旭刚把电话拿过来,那边就有人大吼道:“沈旭,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去抓项开干什么?” 沈旭小声道:“您听我解释,火车撞毁之前,只有项开跟郭晓影单独接触过。我怀疑,鬼替身的秘笈就在项开身上。” “怀疑?你有证据么?”电话那边明显放松了口气。 沈旭憋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没有。” 电话那边立刻炸锅了:“没有?没有你怀疑个屁!给我滚回来,马上!别他妈的跟我废话,省得老子连给你擦屁股的机会都没有!” “是!”沈旭满头是汗的放下电话时,双腿明显有些颤抖,等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才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今天的事儿没完……我们走!” 高思媛看着沈旭道:“你说的没错,今天的事儿,肯定没完。我们高家会慢慢跟你玩。” 沈旭哆嗦了一下之后,快步上了汽车,一溜烟的跑了。 沈旭的怀疑还真没错,当时郭晓影塞在我手里的那本书确实是鬼替身的秘笈,只不过,他没有证据而已。 我看沈旭走了,正想转身告辞,高思媛却忽然开口道:“项开,你能带我去见一见镇南么?” 我就知道高思媛不会轻易放我走,没想到王怀宇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想见见项镇南。可以么?” “见我三叔?”我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王怀宇想见我三叔,我可以理解。把他换成我,我也会觉得不甘心,肯定也想看看,我三叔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能让高思媛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不过,高思媛没有反对,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我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看了好半天,才点头道:“那好吧!” 老李又把我们几个让进了一辆车里。王怀宇坐好之后,才开口道:“能冒昧问一句么?项镇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三叔是什么样的人,我有时候还真说不清楚。别看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可我始终觉得,我不了解他。 高思媛看我不说话,才岔开了话题:“你三叔不是说他不收传人么?怎么会把他那一身本事传给你了?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这一路上,我就这么跟他们讲着自己的过去…… 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妈,一直都是我三叔在养活我。但是,他却一直拿我当鬼养。 三叔每天子时都会把我往坟地里埋上一个时辰,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有时候土坑子挖得松了,我的脚在里面乱动,还能蹬着坟里的棺材。他埋我的时候,还专门挑那些土葬的老坟,有骨灰盒的坟,绝对不埋。 每到初一、十五,他都用插香的米给我做一碗白饭,连参在里面的香灰都不洗。有好几回我都看见,他往饭碗底下埋了一张像是浸过血一样的红纸人。等我拼着命的把饭扒拉完了,那张纸人也不见了,就好像是化在了碗里一样。 我觉得,他把我往坟里埋、给我吃死人饭,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但我三叔这个人脾气很大,我不敢随便问他,问多了肯定挨揍。我只能憋着一肚子疑问,跟他一起满世界乱跑。 那时候,我只知道三叔是专门给人家守坟地或者守荒地的。每次干的时间都不长,一座坟地,他最多守上两三个月就不干了。 他守的那些坟,就没有实行火化后的新坟,全都是解放前埋着棺材的老坟;而且,看派头,那些坟地主人的地位都不低。按理说,看这样的坟地都得晚上起来巡夜,防着有人盗墓。但是他晚上从来不出去,一到天黑就坐在屋里喝酒,喝得两眼通红也不挪地方。 有时候,他还特意给我灌上两口酒,让我睡觉。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能听见有人拍门,但是我三叔就像没听见一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可等我第二天睡醒了,身边不是多了一串子烧纸用过的金元宝,就是多出来一摞子纸钱。有一天早上,我身边干脆多出来一个纸扎的小孩儿。我一睁眼睛就看见一张扑了红粉的白纸脸,那小孩的眼睛还冲着我眨了一下。 我差点儿没吓得蹦起来。我问三叔那是怎么回事儿,他说是有人求他烧的,他昨晚喝多了,顺手就给扔床上了。可我总觉得他说的不是那么回事儿。既然是有人求他烧的纸人儿,那纸人脸上怎么还能沾着泥呢? 三叔看我不信,干脆照我屁股上踹了两脚,直到把我踹得不敢说话了,他自己才拖着纸人到外面去烧了。 他烧完纸人的第二天,就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坟地。临走的时候,我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坟地里骂人。骂什么姓项的不守信用,说话像是放屁一样,不是个东西。 我估摸着那人是在骂我三叔,我还特意往坟地里瞅了几眼,结果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从那以后,我跟三叔一起的时候就留上了心眼。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偷着喝他的酒,一来二去的,也就把自己酒量给练出来了。等三叔再给我灌酒的时候,也就不知道醉了。 从那之后,我才发现,我三叔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只要我三叔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肯定是去鼓捣人家的坟地。不是扒开别人坟头,把里面的破东西弄出来修好,再重新放回去;就是故意往人家坟里弄东西。有一回,我甚至看见他灌了满满一葫芦黑狗血,又把葫芦扎上眼儿,才埋进了坟地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如果说,我三叔在坟地里干的那些事情奇怪,不出门的时候就更怪了。只要他半夜不出去,肯定是在鼓捣小人,泥人、木头人、纸人样样都做,有时候还会做个糖人、面人。他哪回做小人的时候,都顺带着做个笼子、夹子什么的。 第四十六章 我三叔那人(上) 每次我三叔准备好东西之后,就往我边上走,先是拿手推我两下,不管我醒不醒,他下一个动作肯定是用手指头往我身上点一下。我被他点完之后,眨眼功夫就能睡着,而且一觉睡到天亮。等天亮之后,我再想找他昨晚做的东西,肯定找不到了。 就有一回,我无意中看见房子后面扔着一个被拦腰砍成了两截的泥人儿,那小人眼睛下面还挂着两道红印,就跟眼眶里淌出来的血差不多。我刚想捡起来仔细看看,我三叔就上去一脚把泥人踩了个稀碎。踩完之后,他还特意往上面碾了几脚……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我三叔是不是半夜三更的把小人做好,早上天亮之前再给毁了。不过,我一直都没敢问他。要是让他知道我偷摸着看他干什么,准没好果子吃。 我八岁那年,我三叔的一个朋友,叫歪嘴的,过来找他,说是要让他接一笔大生意。一开始我三叔死活不同意,说那是缺德的事儿,做完了是要遭报应的。两个人为着这事儿还大吵了一架。后来,歪嘴拿出以前的人情逼三叔,三叔才算勉强同意了。带着我住到了那个东家“赵老板”的祖坟边上。 我俩住在坟地边上那几天,我三叔非说要给我去火,天天用银针扎我的手指头放血,每次还都把放出来的血用一个试管装了藏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他肯定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儿。直到有一天晚上,三叔又给我灌了酒之后,我趁他出门,悄悄爬起来跟在了他后面。 我远远的看着我三叔背着一个麻袋往坟地里走,那麻袋好像还套了一个像是猴子似的东西,有脑袋、有四肢。 他走到主坟边上停了下来,我不敢靠前,就找了一个坟堆子爬了上去,猫在坟头后面悄悄看着他。 他在坟地里隆起来一堆火,就坐在火堆边上喝酒。我三叔的脸白得吓人,眼珠子在火光底下瞪得通红,嘴唇子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嘟囔什么,满嘴的酒气,我离着老远都能闻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麻袋里掏出来一个死孩子,摆弄着他的胳膊腿儿,让他盘腿坐在主坟前面的供桌上。他自己用兜里掏出来的那个全是血的试管,用手指头沾着血,往死孩子脸上画了过去。 我三叔第一下从孩子眉毛愣子上画了过去,那小孩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珠子像猫似的,泛着绿幽幽的光。 我三叔马上沾着血,又往他嘴上画了两下。那死孩子一张嘴,就像是野猫猛一阵尖叫,嘴角下面甚至还露着两根尖牙。那还是人么?我吓得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喊出来声来…… 我三叔却一掐那死孩子的腮帮子,把一试管的血全都给倒进他嘴里了;完事儿,抓起那孩子脑瓜盖使劲一下,把他给扔进了地上的一个土坑里。 那孩子一落地,就跟掉进水坑里的耗子似的,玩了命的往出窜。我三叔从地上的麻袋里抽出一根树条子,对着那小孩就是一顿乱抽,他上来一次,我三叔就把他抽下去一次。一连几回之后,那小孩再不敢往出跑了,就躲在坑里撕心裂肺的嚎丧。 那动静就跟受了伤的野猫似的,听着让人心里直发毛。我趴在远处的坟头子上,看不见坑里怎么回事儿,可那哭声却一下下的直往我耳朵里钻,听得我心脏一揪一揪的,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 就在我被那哭声搅得一阵阵头昏眼花的时候,那孩子忽然不哭了。可还没等我喘上一口气儿,就觉得整个地面都在颤动,而且还越颤越厉害。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掀动着地面,从背后向我这边横冲直撞的扑了过来。 我吓得一回头,却看见地上隆起来了一条大土垄子,好像有东西从地下*开了土层,直奔我趴着的坟头上冲了过来。 我吓得差点儿喊出声来。没曾想,那道隆起来的土丘冲到坟头跟前时,猛地一转,从坟包边上绕了过去,紧贴着我趴着的坟头窜向了我三叔那边。 土垄子从我身边冲过去那会儿,我只觉得一股狂风从我身上急扫而过,被风刮起来的沙土漫天乱飞,打得我脸上一阵生疼。 等我捂着脸往我三叔那边看的时候,那条土垄子已经到了他跟前。土垄子前端跟着炸开了花,一股像是蟒蛇似的黑气猛地从地里钻了出来,在地上立起来两米多高之后,前头弯成钩子的形状,直奔着我三叔头*扑了下去。 我三叔飞快的一伸手把土坑子里的死孩子抓了出来,几步跑到大墓跟前,伸手把死孩子给扔进了墓门里,自己就地滚出几圈,远远的躲到了一边。刚才还追着他的那股黑气,却猛一调头往墓门里钻了过去,三两下的功夫就钻进了那座大墓。 那股黑烟钻进墓门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有条像是蛇尾巴的东西在墓门那晃了一下。可还没等我看清怎么回事儿,我三叔就拿着一块石板把墓门给堵了。 三叔堵上墓门之后,马上从身上抓下酒壶,使劲儿灌了好几口,才一回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怕他看见我,赶紧顺着坟头往下爬。 我刚趴到地上,就看歪嘴从我后面跑了过来。他看见我趴在地上也没理我,直接跑到我三叔面前,说我三叔干活不利索。结果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这回我听明白了。歪嘴给我三叔介绍的那个东家,是想让我三叔破了人家的风水害人。我三叔虽然接了生意,但是没把事儿做绝,仅仅破去了对方的运道,最多也就是让那家人没了权势钱财,不会伤了他家里人的性命。可是歪嘴找来的那个东家非是不依不饶,要让我三叔把那家弄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但我三叔说什么都不同意。 两个人吵到一半儿的时候,坟地就让人给围了。带头过来的人就是雇我三叔的东家赵胖子,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三叔动手。 三叔当时冷着脸狠狠瞪了歪嘴一眼。把歪嘴瞪得不敢抬头,一溜烟的躲到了人堆后面,他才说了一句:“别碰他,我服了。” 我三叔告诉那些人,想让对方死绝户,就得把风水宝穴变成凶地。他已经引来一条有点火候的毒蛇进了墓地,只要把那条蛇的凶气激出来,事情就算完了。 想让那条蛇发狂,只要找四根铁管子,分几个角钉进坟头四周,然后杀鸡往管子里灌血。一只鸡只灌小半碗血,多了不要;什么时候灌不下去了,什么时候完事儿。 赵胖子逼着我三叔进了坟地,又把我双手捆了吊在树上看着我三叔干活儿。赵胖子手底下人不少,做事也快,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东西弄好了。成笼子的活鸡,一只只被割开脖子往管子里灌血,鸡血放完了之后,就扔进坟地边上的土坑里。 那些断了脖子的鸡,开始还在坑里扑腾两下,后来死鸡越堆越多,连扑腾都不扑腾了,成堆摞在坑里,鸡血把地面都染得通红一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坟地的四根铁管子那儿,我却影影忽忽的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土坑子那边咽吐沫。我侧着脑袋一看,却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土坑边上,捧着里面的血往嘴里喝。 那人好像也知道我在看他,阴森森的转头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还咧嘴笑了一下,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直往下滴。我吓得想喊我三叔,却被那人狠狠瞪了一眼他那是告诉我别出声。 我不敢吭声了,可也不敢往土坑那边看,只能拼着命的往边上扭身子。土坑那边咽血的动静就一直没停过,直到我三叔过来接我,那人影才算没了。 那天晚上我被吓得不轻,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劲儿问我三叔,要是赵胖子明天找来咋办? 我三叔说了一句:“他来不了了!”就不再吱声了。 第二天赵胖子没来,警察倒是来了,他们看我是小孩,说话也没背着我。我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赵胖子昨晚上死了,就死在自己家老宅里。据说内脏都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光剩下了一个空壳。一块儿死的还有他好几个手下。 我一想起三叔昨晚说的“他来不了了”,就吓得两条腿直哆嗦。赵胖子不会是被我三叔给弄死的吧? 警察问了我三叔半天,最后认定他就是看坟地的,也就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歪嘴后脚就到了,一见我三叔就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头。我三叔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喝酒,直到歪嘴把脑袋磕得全是血,我三叔才叹了口气,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你是活不成了,想不祸延家人,就把自己埋了吧!有什么话,回去跟家里人交代一下,晚上过来找我。我就在这儿待一天,过了今晚就不等了。” 第四十五章 我三叔那人(下) 歪嘴失魂落魄的走了,等到晚上又乖乖回来了。我三叔等他来了,才扛着两根木桩子,把他领到自己白天时候在坟地里挖的一个大坑边上,又把木庄子钉成一个十字架,插进土坑里面,回头跟歪嘴说:“上路吧!” 歪嘴一下瘫了,苦苦哀求了我三叔老半天,我三叔还是摇着头告诉他:“你带着外人逼我,坏了道上规矩已经够你死了。就算我不计较,八方鬼神也会把我血引恶鬼连杀人命的这笔账算你头上。你不死,保准祸延家人,他们得比死还惨。你自己选吧!” 歪嘴听完之后,颤颤巍巍的跳进土坑里,抓着十字架上的绳套,自己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三叔也跟着跳了下去,用毛巾把他的嘴给堵了,又把他两只手平伸着捆在木桩子上,在他两个手心里各放了一盏点着的油灯,才从坑里爬出来,抓过铁锹一下一下往坑里填土。 我看到一半就吓得坐地上了。我三叔那是要活埋人哪!虽然我那时候数岁不大,可也知道杀人犯法。想要让我三叔别弄了,可又不敢说话,只像是傻了一样的坐在地上,看着我三叔埋人。 没多大一会儿,歪嘴就被埋上了多半截,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出在外面。他那两只眼睛就像是待宰的鸡一样,可怜巴巴的往外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把脸下面的土都打湿了一片。 我三叔看着满眼是泪的歪嘴,犹豫的好半天,才一狠心又跳进了坑里,把他嘴里的毛巾取出来,往他嘴里塞了根管子:“叼着,我把你埋上一宿,不管遇上啥事都别动。要是能把鬼神骗过去,就是你造化;骗不过去,你就别怨我了。” 歪嘴流着眼泪一个劲儿的点头。我三叔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飞快的把他给埋了起来,就留着两盏油灯在外面。等他把活儿干完,才把我拉了回去。 我三叔那晚上一句话都没说,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带着我去把歪嘴挖了出来。歪嘴虽然没死,但也哆嗦得不行。我三叔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走了。临走时告诉他:“你找个地方出家吧。要不,谁也保不住你。” 我当时清清楚楚的记着,我三叔一边灌着酒一边往回走,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跟我说:“还是修炼不到哇,心太软!以后,你可不能学我!” 我当时看见三叔的眼泪就含在眼圈里。他的朋友不多,但是他却很珍惜这里面的情谊。就歪嘴这么一个差点儿把他卖了的人,我三叔最后都没忍心杀他。 我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高思媛:“我不知道,我眼里的三叔跟你眼里的项镇南,是不是一样。在我看来,我三叔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 我说完之后,干脆抱着膀子仰在车座上,假装睡着了。其实,我脑袋里却一直在回忆我和我三叔的事儿…… 从那天之后,我才知道我三叔是术士,是专门替东家清坟场的术士。 按他的话讲,从古到今,埋人都讲究一个风水,但是风水越好的地方,就越不容易埋人。因为风水灵穴下面有地脉,能聚地气,活人想占、死人想占、神神怪怪的东西也想占。风水穴没埋人之前,各路人马都在抢,谁强谁就能占上,可占住地方的不一定就是人;埋了人之后也能抢,抢不着还能逼着坟里的人诈尸……各种事情五花八门,要是一一细说,那得说多了去了。 总之一句话,想牢牢的占住风水穴,就得先找个人把附近的东西全都清了;而且占上几年之后,还得再找人重新清上一遍。要不然,祖坟里说不定就能冒出什么事儿来,破了风水是小事儿,要是祸害人命,哭都没地方哭去。 干这种活儿的人叫地先生。地先生也分好几个支脉,我们老项家就是其中一支。 项家先祖相信黄龙可以镇土,就对外自称黄龙卫。这个名字叫得挺响亮,干的却是玩命儿的活儿。我们老项家祖祖辈辈都是地先生,也几乎都死在了这个行当里。 按我三叔的说法,地先生是术道里的偏门,做事儿也亦正亦邪。抓鬼的事儿我们干,祸害人的事儿一样干。而且,地先生不像别的术士不能反过头来收拾东家。东家凡事跟地先生好说好商量,但谁要敢跟黄龙卫耍横、玩狠、斗心眼,我们反手就能玩死你。 他说这话,我一百个相信。因为我三叔那人就跟老李说的一样,特别记仇、特别小心眼,谁要是得罪了他,他真能下死手弄人。 我就亲眼见过他跟一个东家闹翻了。对方以势压人,非得诬陷我三叔偷了他家的东西,还报警把三叔和我全都抓了。我那时候还小,吓得在看守所哭了一晚上,三叔实在看不过眼,才跟人家服了软。 其实,他服个狗屁呀!那是憋着火准备弄人呢! 我三叔出去之后,低眉顺眼的在对方祖坟里住了两个来月,暗地里动手把人家的地脉给改了,那家人没到半年,全都进了监狱。我三叔还特意领着我去监狱看了那个东家,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他让咱爷俩蹲一天大牢,我就让他蹲一辈子大牢!黄龙卫做事儿,就得有这一股子狠劲儿。” 那个东家当时就气疯了,跳着脚要告我三叔。 结果我三叔来了一句:“你再嘚瑟,我就把你家地脉改成绝户坟。” 当时就把那人吓哭了,跪在地上求了我三叔好半天,我三叔才吐了他一脸吐沫走了。 看完那人之后,我就忍不住问我三叔,我爹是不是也这么狠?要不,怎么不要我了? 我三叔气得给了我一个耳刮子。 他跟我说,我爹是他那辈里最厉害的黄龙卫。可我爹却在干活儿的时候失手了,他挣着命爬回来,就是为了看我娘一眼。 我爹撑着一口气儿看见了我娘,却也给家里带来了煞气。 那时候我娘正怀着我,被我爹身上的煞气给撞了个正着。当时,我三叔和四叔联手保我,才算把那股煞气化去了一大半儿。可我娘也因为难产死了…… 等我出生之后他们才知道,我爹带回来的是“剥皮煞”。我生下来的时候,没有人皮,全身红得跟没长毛的小鸡崽子差不多。 当时,谁都以为我活不长,甚至有人打算把我溺死算了,省得把剥皮煞给带进家里。可我三叔却把我给要了下来,从黄龙卫的古籍里面找了个“借地气化阴煞”的办法,在我身上试了一下。 他一直用土埋着我,就是给我补地气。可这也等于坏了黄龙卫的规矩。因为把我埋进人家祖坟里,等于是让我抽走了人家的地气。 我的命算是救下来了,可是他也遭了报应,全身冷得跟死人差不多,不喝酒就能活活冻死。 我三叔说他自己都没想到,把我往坟地里埋,却给我埋出了一身罗刹骨。 他当时指着我的牙告诉我:“不信,你摸摸自己那四颗虎牙,看看是不是比别人的长?” 我下意识的往嘴里摸了摸,好像我的牙真比别人长一块,还特别尖。 我三叔这才跟我说:“长了罗刹骨的人,能伸手抓鬼,但是骨头没长好之前,也最招鬼。我就寻思着,拿你赚点钱养老。我每次把你灌醉之后,都往你身边布置陷阱,等着鬼魂自己上门。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也就不用掖着藏着了。以后,你就醒着帮我引鬼吧!只当练练你的胆儿,免得以后遇上什么事儿,吓得尿裤子。” 从那以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三叔利用我把厉鬼引出来,再一个个干掉。那回,我床上冒出来一个小纸人,就是他跟坟地里的鬼说,要拿我配冥婚,把一个厉害婴灵骗到我身边来给收了。要不坟地里的鬼魂能骂他缺德么? 他利用我的办法有很多,有些个我听完之后都想揍他。好几次,外面进来的厉鬼都要把我掐死了,他才跳出来动手。 最可恨的一回,他给我灌了假死药之后,往炼人的炉里塞。我喝了假死药不假,可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外面那司仪扯着喉咙喊什么“西方大道走”,我都听得真真的。我躺在棺材里面连哭都哭不出来,就那么听着外面一步步把我往炉子里送。后来司炉工都要点火了,我三叔才算动了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司炉工眼皮底下,把我从棺材里弄出来,又把那个厉鬼钉在假人里送进的炼人炉。但是,我特么记得我吓尿了,尿了一裤子!气得我好几天没搭理他。 可三叔却嬉皮笑脸的跟我说:“项开,你也别怨我利用你。咱们老项家出的就是文术士,可是,死也死在这个文字上。我不拿你钓鱼,就拼不过那些厉鬼,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你四叔弄到了武术士的传承回来,咱们爷俩一块儿学。” 第四十六章 新生意 我三叔说,术士大体上能分成两种,一种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尽可能跟鬼魂商量着办事儿的文术士。另一种,就是上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跟鬼魂玩命的武术士。 武术士很简单。人强,人就斩鬼;鬼强,人就填命。拼的就是谁手腕子硬。 文术士却相对复杂了很多。跟鬼魂打交道时,能说得通就说;说不通的时候,坑、蒙、拐、骗、偷,什么招数都往出使,什么缺德玩意儿都敢用。 就像我三叔,就是专门喜欢布置陷阱的文术士。按他的话说,鬼跟人一样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心头好,只要你抓住了他的心思,就不愁他不跟你走,就不怕坑不着他。 但是有一条,文术士办事儿之前,什么都得想到,差了一点,就能把自己搭进去。 因为,我们老项家祖辈上不小心把黄龙卫的武诀给弄没了,所以就只能在文诀上下功夫。好在项家人聪明,才把黄龙卫这一脉给传了下来。 可是,人再聪明,也不见得次次都能骗得了积年老鬼,所以项家死在这行里的人也最多。就像我爹他们本来有兄弟四个,现在就只剩我三叔和四叔了。 我三叔后来也失手了。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把我当成诱饵,而是跟我四叔一起,瞒着我出去干的活儿。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他们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可是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而且还废了一条腿。 那次我三叔带回了一本秘籍,他说那是他和我四叔拼上一条命才抢来的“亡命钩”的传承。我四叔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没了,他自己也废了,想练也不行,这套功法就只能传给我了。 三叔不等我反对,就冷森森的说道:“你别不愿意学。我可告诉你,你想活命就得走这条道儿。要不然,等不到你骨头长成,小命儿就得交代在厉鬼手里。” 我被他吓住了,只能拼了命的点头。 我三叔干脆就找个小镇隐居了起来,白天专门靠给人刻石碑来养活我们爷俩,到了夜里就教我东西。那十多年里,他唯一做的事儿,就是往死里操练我,文的武的一样不落的逼着我学了个遍。 等我学亡命钩的时候才知道,亡命钩本来是一个术道的流派,虽然不是武术士里最强的门派,但绝对是最狠的一个。亡命钩不光斩鬼,也杀人。而且亡命钩的招式也有一半以上是用来杀人的。 我本来不想学那一半的招式,但是我三叔却逼着我去练。按他的说法,有时候,术道里杀人的招式比斩鬼用的还多,不练不行,练得不精也不行。 我三叔嘱咐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坟里埋的不一定是鬼,你见着的也未必是人。但是有一条,不管你遇上的对手是人是鬼,你都不能手软,该杀的时候别犹豫!”我没办法,就只能按着他的意思来。 我跟三叔学艺的那些年,也在念书。虽说念了高中,也考上了大学,但是大学却压根儿没去报到。三叔说我火候不到,冒冒失失的到了一个新地方容易惹上麻烦。 等我二十岁刚满,三叔就把我叫到了身边,从一个木匣子里拿出来一把钩子:“这个就是亡命钩!你拿上。等你用鬼血给它开了刃,你就能出师了。” 我当时用一头僵尸给亡命钩开了刃之后,三叔又跟我说:“过阴阳,睡棺材,娶阴妻,生鬼子,埋自己,是黄龙卫的五个劫数。黄龙卫的传人运气再好,也得碰上一个,你爹遇上的就是生鬼子。你以后走江湖一定要小心这五件事儿!” 我还想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又把我踹了一顿。至于,他遇上的是什么,他压根儿就没跟我说过。 我带着亡命钩离开他之后,一路就在术道上混到了现在。只不过那五件事,我一件都没遇上…… 我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被高思媛给叫了起来:“项开,你看看是不是到了。” 我伸头往车外面一看,正好看见了一座光秃秃的荒山,山上到处都是竖起来的石碑,有些刻了字,有些却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我抬手指了指碑林后面的一间瓦房:“我三叔就住在那里面。你们自己上去吧!” 我给他们指过了路,就一溜烟的跑了。三叔要是知道,我把他的老情人和素未蒙面的情敌给弄来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我觉得赶紧开溜才是正经事儿。 我从三叔那儿跑了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溜回王怀宇的别墅里,顺着地道跑到余家别墅下面,把他家那张龙椅给顺走了。 那可是个好东西,就算我将来不用,留着也能卖上不少钱。我做一趟生意,总不能一毛钱都不赚吧! 等我把龙椅运回家之后,就躺在上面研究起了郭晓影塞给我的秘笈。 鬼替身的秘笈里,关于替换别人的那段东西,我肯定不会用。但是另外有一部分还是挺实用的。 鬼替身里有一种叫“改头换面”的法门,很像是古代的易容术。只不过,易容术是用来骗人的,改头换面却能用来骗鬼。 改头换面,就是用别人的指尖血,在自己脸上画一道符,等到符箓成了,施术者的样子也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管是谁,就连鬼魂都看不出来。这种法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追杀雇主的鬼魂误认为术士就是他的目标,这么一来,术士就能省去保护雇主的环节。这对我们来说,还真是挺实用的一个东西。 但是,改头换面也有一个弊端,就是被取了血的雇主,必须藏起来,不能见阳光,否则,法术马上就被破了。 至于说,鬼替身其他部分,我就没去看了。我做自己做得挺好的,从来就没想过去替换谁。 就在我研究着改头换面怎么玩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好一顿敲门。等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竟然是个老熟人。这家伙叫宇文苑,以前跟我打过几次交道,也给我介绍过几笔生意。 宇文苑这家伙挺有意思,因为大学毕业之后没找着什么正经工作,就突发奇想的跟刘宸和李妙妙联手,在网上弄了一个糊弄人的东西叫“见鬼大师”。 说白了,就是在网上弄个微博,不断的发鬼故事,向别人证明这世上有鬼,唬弄那些个好奇心重的人见见鬼。宇文苑就是引导他们见鬼的大师。 宇文苑能当大师,是因为他爷爷给他留了一本叫《话鬼》的书,那里面记载了好多事儿,拿着一看就跟鬼事百科全书差不多。那老头以前就拿着那东西到处骗人。因为宇文苑看过《话鬼》,说起一些禁忌来头头是道,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当仁不让的成了大师。 其实宇文苑自己也一直对世上有鬼的事情半信半疑,但是这不妨碍他们骗人。只要顾有见鬼的想法,他们就会提前做好准备,把人带到偏僻的地方,把握好时机,再让扮相还不错的刘宸和李妙妙从犄角旮旯里往外一钻,这事儿就成了。据说,好几个顾被他们吓背过去气去之后,还成了他们的铁粉儿。 但是,大师嘛,也不能光让人见鬼,不帮人抓鬼不是?万一遇上要求他们去驱鬼的人,宇文苑就会把活儿扔给我,这么一来就是双赢的局面,我也乐得挣点小钱儿。 所以,我看见宇文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宇文大师,这是有生意要介绍给我啊?” 宇文苑从外面挤进来之后,惨白着面孔道:“项开,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撞鬼了!” “嗯?”我仔细一看,宇文苑身上果然缠着一股不弱的阴气:“怎么回事儿?仔细说说!” 宇文苑连着抽了两根烟之后才说道:“你知道,我爷爷给我留了一座老宅子吧?” 宇文苑说道: 我家老头临走的时候,就给我留了一套老得不能再老的宅子,还一遍又一遍的叮嘱我,不能做这不能做那的。什么房梁不能上,水塘不能填,灶台不能挪……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我现在都记不清了。 老头临咽气之前,跟我说:“你二十四的时候,必须回来住一年。切记!” 他走了之后,我整整四年没回去老房子住过。可是老头的话却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磨着我想回老宅子看看。 前几天我回去了,一半是因为老头的话,一半也是因为粉丝越来越少,要交不起房租了。 我为了挣钱,在微博上编了一个古桥凶灵的故事,就带着刘宸和妙妙回了老家。我老家那里有一座古桥,正好适合把故事继续下去。 等我带着人给老宅子装好网线,就已经折腾到了下午。本来我是想趁着天黑去老桥那边拍几张照片,可是白天收拾房子把我累得够呛,结果就一觉睡过去了。 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刘宸在喊我,我连眼睛都没睁,告他们先走,我随后就到。等我这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第四十七章 我们等着你 我屋里屋外的转了三圈,哪儿也找不着他们,心想着他们两个不会是还在河边等我吧,就赶紧收拾了东西往河边跑。 我赶到河边就远远看见,河边的卧牛石上坐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白衬衫,背对着我坐在石头上,看着河面一动不动。 等我走到近处才看清那是刘宸:“刘宸,你干什么呢?妙妙呢?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我拿着黄纸黄香一件件的往河边上摆,刘宸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只手夹着根点着的烟,两只眼睛盯着河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连喊他几遍,刘宸都没个回音。我当时就有点火了:“你死人那!还干不干活儿了?” 刘宸慢悠悠说道:“头儿,你说,人要是装死人装多了,会不会真变成死人?” “你喝了吧?”我看刘宸的脸色有点不对,才放缓了口气:“咱们现在就是一个过渡,等这段日子过去了,咱们也就不用骗人了。” “其实现在也不用骗人了……”刘宸转过头往我这边看了的过来。他的两个黑眼仁像是一下子扩大了几圈,把眼球占了三分之二,眼珠子空洞洞的,一点生气儿都没有,就像黑窟窿似的,看一下感觉都能陷进去。 “你眼睛怎么了?你……”我话刚说到一半就冒出来一身冷汗。 我跟刘宸说话说了好几分钟,他手里的烟就算没吸也该灭了。可是那根烟不仅一点儿没见短,烟头上还冒出了一丝绿火。 我的天!《话鬼》里说过,烟夹在手里不灭,那不是人在抽烟,那是在用烟敬鬼,鬼来了对着烟抽上一口,烟火马上就会变绿。 刘宸,他不会是…… 我本能的扑棱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才看见,刘宸的头发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贴在脑袋上,头*上还开着一道几寸长的口子,伤口边缘像是小孩儿的嘴一样往外翻了一层,可里面除了白花花的骨头,连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刘宸,你……” 刘宸慢慢抬起头来:“我和妙妙要叫你一起走,你说让我们先走,你随后就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刘宸你别吓唬我!玩笑开大了,可就不是玩笑了。”我脸色往下一沉,拳头也跟着攥了起来。 刘宸嘿嘿冷笑道:“头儿,我以前也不信世上有鬼,现在不信不行啦!你回头看看后面。” 我一边防备着刘宸,一边回头飞快的往河岸上看了一眼。好像有人趴在河岸上,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只在河滩上露了两条穿着蓝色运动裤的人腿。 蓝裤子!我头皮一紧,刘宸穿的就是蓝裤子,他还光着一只脚。 刘宸开口道:“头儿,我的鞋没了。河水太凉了,冻脚。你给我找找邪呗!” 半夜千万别说“找鞋”,尤其是在河边上、林子里更不能说“找鞋”。那是要招邪啊!就算鞋真丢了,也只能说摸鞋,那是“莫邪”的意思。谁要是半夜说找鞋,邪事儿马上就能跟上来。 我以前就拿这事儿吓唬过妙妙。可刘宸现在却让我给他找鞋? 刘宸嘿嘿笑着道:“头儿,没鞋可走不了路哇!你要是不给我找鞋,那我就得跟着你啦!” 我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怎么想了,转身就往回跑。可还没等我跑多远就觉得身上一沉,背上紧跟着就被水浸湿了一片,那感觉就像有个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人,湿漉漉黏腻腻的蹦到了我背上。 下一刻,就有人一手按着我的肩膀,把脸顺着我耳朵边上贴了过来,冷飕飕的在我耳边细声细气的开口道:“老大,我说了,没有鞋我走不了……” 我身子跟着一僵,出于本能的想去抓他的手腕,可我碰到他胳膊时却突然抓了个空,刘宸的两条腿却像是蛇一样,冷冰冰的顺着我的腰间缠了过来。 我两脚使劲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往后倒着跳起来,背向地面平拍在了河滩上。就在我后背跟鹅卵石接触的一刹那间,我眼睛的余光清清楚楚的看见我身后躺着一个歪着脑袋的人影。那条人影就像是一张毯子一样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但是两条腿却仍旧死死的缠在我身上。 我伸手往地上一按,就地往旁边滚了出去,像滚地灭火一样往一个方向连着滚动了好几圈;缠在我腰上的力道刚刚一松,我的半边身子就浸到了水里。 他想弄我下水!我刚想往回翻身,就觉得手腕上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抓住了我的手腕子,拼了命的往水里拽。 我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往水里挪。我头一次感到河水那么冷,冻得我全身都在打颤。可我越抖,身上就越没力气,片刻之后就没进水里一大半了。河水从我头上一直流了过去,我全身都被浸得一片冰凉。 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抓起一块石头往水里砸了过去,石头一入水,我不知道怎么就能动了。我起身就没命的往回跑。 没等跑出去多远,就看见刘宸从河水里爬出来半个身子,咧着嘴向我招手:“头儿,你可说了,随后就到。我和妙妙等着你呢!” 我连看都没敢再看他一下,玩命似的跑回了老宅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啤酒仰头灌了半瓶,才算缓过一口气来。 挺大一个宅子现在就剩我自己了,附近一里地以内又没人家,往窗户外面看一眼都是黑漆漆空洞洞的一片,一点亮光都看不着,我还越看越觉得外面有人。 我几步站起来拉上窗帘,这下屋里能亮就是剩下一台电脑了,那是我临出门的时候,为了发微博方便打开的。现在微博后面全是留言,不是“跪求更新”,就是“磕头求更”…… 这要放在以前我能乐死,可现在我就想跳脚!再更?再更我能把自己更死!谁能想到,骗点小钱还能弄出这种事儿啊?现在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电脑!我还有电脑哇! 我赶紧翻出一个妙妙注册来准备当托儿的账号,把今天的遭遇给发了上去。没过几分钟,就有人回复:“问宇文大师……” “宇文大师求解!” 让我自己问自己?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我要是有解,还弄这些干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再碰碰运气了,干脆就又发了一条信息:“宇文大师不在,急求解决办法!” 没一会儿的功夫,后面就蹦出来二十多条回复: “到女厕所,找草莓小面包砸他。” “那是见我生财啊!赶紧去买彩票。” “念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怎么念?” “就念六字真言。跟我读:六字真言。” “哥们,别怕!等你成鬼了,反过头去撸死他。” 我看着几十条五花八门的回复,欲哭无泪。我以前也看到过类似的求救信息,但是我从来都没当一回事儿;不是拿自己账号一本正经的信口胡诌,就是换一个账号去开对方玩笑。 如果对方真的撞了鬼,该有多怕,该有多急?而我不但没能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帮到他们,反而告诉他们一些臆想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现在轮到我自己了,除了等死,我还能做什么? 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老头。也许人在临死前都会把以前的事情想一想吧。 老头是在我上大学之前走的,走的时候身无长物。他连一件寿衣都不让我给他买,却唯独告诉我给他买部手机,放骨灰盒里,别忘了按月续费。等到我没人说话,或者遇上麻烦的时候,给他发个信息,但是别打电话。 我每个月都给他续费,但是从来没发过信息。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老头号码写了个短信:“老头救命!” 没过一会儿,我竟然收到了一条信息:“狗蛋子,你出什么事儿了?” “我的天!”我差点喊出声来。除了老头,没人叫我狗蛋子!这条短信不会真是从坟地里发出来的吧? “老头,是你么?我见鬼了。” 没过一会儿,那边就给我发回了信息:“他说今晚已经见过一回了肯定没事儿,明天天亮了再说!” 我在屋里猫了一晚上,天刚亮,我就跑你这儿来了。 宇文苑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虽说电话那边是老头,可那也是鬼啊!我害怕呀!项开,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我刚想答应,忽然眼珠一转:“让我帮你也行。不过,你得听我的。” 宇文苑差点就给我跪了:“你说什么都行,让我叫爹都行!” “我可养不起你这败家儿子!我要你点血。”我抱着试试改头换面的想法,拿着宇文苑的血在自己脸上画了一道灵符,然后把他留在我家里,一再嘱咐他不能出去,自己也赶向了他家的老宅子。 宇文家的老宅子在一座山尖子*上,我赶到山下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准备在山下的杂货铺里买点吃的。铺子里的老头先跟我打起了招呼:“小圆子啊,进来进来,好些年没见你了。咋啦,不认识你于爷啦?” “哪能呢!这不是没戴眼镜,没看清是谁么。”宇文苑跟我说过,开杂货铺的老于头跟他家老头是老相识了。宇文老头活着的时候,总上他这儿骗酒喝。 老于头一看见我就絮絮叨叨的道:“这么些年不回来,也不知道上我这儿坐坐!” 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这不是收拾老宅子,没忙开么。” “啥?”老于头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你还敢回去住啊?老宅子闹邪你不知道?你回来,就没人告诉你么?”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故作惊讶道:“闹什么邪?我怎么不知道?” “缺德啊!我就知道村长不是个玩意,知道你回来,也不告诉你一声。你家那老宅子死了好几个人那!”老于头连连跺脚道:“这帮鳖犊子,看见你回来也没人跟你说一声!”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进村的时候,好几个人看见我之后扭头就走了,像是躲鬼一样的躲着我,他们应该是躲宇文苑才对。我不动声色的道:“于爷,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这个……”老于头也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又硬是给咽了回去。 我装成慌了神儿的样子:“于爷,我家老头生前没几个朋友,能跟他论上哥们儿也就是你了!有啥事,你可别瞒着我啊!” 求收藏 第四十八章 凶险老宅 “行!”老于头一咬牙:“等我把店关了,跟你好好说说。” 我帮着老于头七手八脚的把店门给锁了,他才叼上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你走了之后,有个老板看上了你家老宅子的风水,说什么都要弄过去。村长当时也活心儿,就找我们几个老人打听怎么联系上你。” 老于头叹息道: 当时,我们村子里的几个老人都找过村长,告诉他,你家那宅子不是一般人能动得起的。动了,那就要出人命啊! 可是村长不听,村里的年轻人也不听,都一门心思的想把你家老宅子卖了,好拉老板投资。后来,有人干脆就提议,别找你,等把宅子卖了,再由村里给你补偿块地,重新再盖一个宅子。为了这事儿,还特意弄了个村民投票。 我当时急得不行,一本心思的想要找你。可你走了以后,连上哪个大学都没告诉我,我上哪儿找你去? 后来村长真把你家宅子卖了,那个老板还特意带着个风水先生过来。 他们来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过去看热闹。那个先生拿着个罗盘,在你家宅子外面转了好几圈,嘴里一个劲儿的说:“好好……” 等他要往院子里进的时候,就出事儿了。他前脚刚迈进去,身子就往后一仰,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那先生站起来之后,盯着你家大门瞅了好半天,后来一咬牙又往里走。这时候,你家大门里面忽然刮出来一阵旋风,那风贴着地皮,把土卷起来一尺多高,被风卷起来的砂砾子都围着先生的腿直转哪! 那先生一下就不敢动了,拿着个罗盘在那儿一个劲的嘟囔,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嘟囔个啥,就看见那风顺着他的腿越转越急。 当时村里的会计就站在先生边上,伸手想过去拉他,结果也一下被风卷进去了。那风绕着他们转了好大一阵子才停下来。 先生倒是没怎么样,会计当时就站不起来了,两条腿跪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就吵吵着自己腿疼,可是把裤管子撩起来,腿上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风水先生跟村里人说,会计是让邪风刮了,回去多喝点红糖水,好好发发汗就没事儿了。村里人倒也没在意,安排几个人把会计送回家之后,就继续看热闹了。 风水先生站在那儿把老板叫过去,跟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半天,老板就找村长说:“先生说了,这个大门风水不好,要在别的地方开个门。找几个小年轻帮着给推下墙。”当时还开出价了,谁要是帮忙,他一人给一千。 这个价往出一扔,好些个人差点没打破头。后来,还是风水先生挨个问了八字,才挑出几个人来。 村里的小年轻,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谁的命硬,我还不知道么? 那几个小子,可都是找了大树、石头,认了干爹干妈的人。他们要是不认石头当干爹,认大树当干妈,自己的亲爹妈早晚得让他们克死,命硬得不行啊! 我一看他们几个出来,就知道要出事儿,赶紧过去拦着。可他们都不听我的,还有人要揍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好心还喂了狗,干脆也不管了,倒看看他们能不能作出大天来。 那个风水先生绕着院墙走了半圈,拿着朱砂笔在墙上画了一个门,指着墙:“就往这儿砸!” 有人二话没说就抡起锤子往上砸。谁知道,他锤子刚落下去,院墙上就崩起一块石头,不偏不斜的正好打进他眼睛里,把他眼珠子都给打出来了。 那些小年轻全都吓得不行,谁也不敢再动了。那老板一跺脚:“把院墙推了,一人给五千。” 那几个小年轻一听有钱,不管不顾的就开始往墙上招呼,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墙给砸塌了。可是谁能想到,那墙不往里倒,竟然往外倒哇? 当时就把一个人给压底下去了。等旁边人把他扒出来一看,脑袋都给砸开瓢了,人都已经断气好一会儿了。死者家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那个风水先生却说:“动土见了红,不能再动了,得明天早上再来。” 老板把秘书留下跟死者家属谈赔偿的事儿,自个儿就带着人走了。 他们第二天再来的时候,还没走到院墙近前,就看昨天砸出来的那个豁口上坐着一个人。等村长走近了一看,那不就是昨天砸墙的人么?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死在豁口上了,被看见的时候人都已经硬了。瞅那样儿,像是在墙边上坐了一宿,头发上都粘着露水呢;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到死都没合上;也不知道他临死前看着什么了,那脸都吓得变了形了;嘴张得挺大,合都合不上。 村长当时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也没看出个什么头绪,法医说要把尸首带回去解剖,把人给装上车就走了。 这回,那个老板给多高的价钱都没有人往院子里进了,逼得没辙,只能先回宾馆去了。当天晚上,村长就挨家挨户雇人进院子,最后价钱都喊到了三万,才总算有人答应天亮去看看。 可是,第二天天一亮,院子外面就又死了一个人,死的还是那天砸墙的人。死法跟上一个人一模一样,都是盘着腿坐在地上死的,死不瞑目,也合不上嘴,脸拧得快看不出人样儿了。 他家人一边哭一边说,那天院墙外面死人之后,他家里人就告诉他出去躲躲,他一口气躲到五六十里之外,还是没躲过去,最后一样死在了院墙外面。 这下村里人才真害怕了。说什么也不让老板再去动你家的老宅子,签了合同也不行。 老板仗着财大气粗叫了不少人过来,要强推了你家宅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刚走到山根底下,就全都回去了。 有人说,他们远远瞄见,老板身边的保镖,好像把西装脱下来盖在一个人的脑袋上,把他弄上车以后他们就都走了。那个被盖了脑袋的人,好像就是那个风水先生。 村里人等他们走了之后,连夜就把你家院墙修上了,在院墙外面烧过纸、杀过羊……可不管怎么拜祭,该死人还是死人了……那几个砸墙的人,一个都没跑,最后全都死在院墙外面了。 后面死的那几个人,倒是没盘腿坐着。他们就像约好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吊在院墙外面的那颗大柳树上,正对着院墙,耷拉着脑袋悬在树上动都不动,就像是在那儿低头认罪似的。 那些人的家属都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家里出去的,有些个连门都没碰就没有影儿了。等他们再找着人的时候,人都已经吊死了。 直到那些人都死光了,这事儿才算完。你家那老宅子,也就没人敢再去了。 对了,还有那个被风刮了的会计也没落好。他回家之后,两条腿就开始掉皮。那腿啊,拿手一抓,就能连皮带肉的抓下来一层,就跟有鬼揭他皮似的,就算他不碰,过一夜也得掉层肉下来。最后到底是去医院把腿给锯了,才算保住一条命。 我听老于头说到这儿,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宇文苑告诉过我,宇文老头跟他说过,老宅子里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其中,就有门前不能用罗盘,外墙不能沾锹镐。那些事儿只要做了,肯定得出事儿。 宇文苑他们刚回来的时候为了拉网线,在屋里墙上钻了个眼儿,干那活儿的就是刘宸和李妙妙啊!他们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出的事儿吧? 我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于爷,你是说,那些人是因为动了我们家老宅子才死的?” “可不是么!”老于头点了点头道:“你家那老宅子,是长个脑袋就能住的么?住在那儿的都得是大仙啊!” 我听完之后心里又画了个圈儿。东北人说的大仙儿,要么是指跳大神的萨满,要么就是指胡黄仙家。老于头怎么能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来? 我无所谓的笑道:“于爷你说笑了。你看我像大仙儿,还是俺家老头像大仙儿?” “啥说笑?”老于头眼睛一瞪:“你当你家老头那是肉眼凡胎啊?还是你把什么事儿都给忘了?” “那老宅子,原先不是你家老头住的。以前的主人也姓宇文,可他是个老光杆子,一辈子也没个老娘们。你家老头是后来的。 我爷活着的时候就说,宇文家的人不一般,让我们没事儿别往宅子边上凑合。 那宅子从来都是死一个人,来一个人。前一个宇文老头死了,用不上几天,就能再来一个他家偏亲把宅子给接了。以前,宇文家的人都不跟村里人接触,也就到了你家老头那会儿,才时不时下山走动走动。” 我听老于头说到这儿,不由自主的问道:“我家老头也是后来的?他怎么没和我提过?” 老于头瞪着眼睛道:“我还能胡说八道咋地?你家老头五十多年前接了宇文家的老宅子。 第四十九章 老头的短信 于老头絮絮叨叨的说道: 那时候,我只有十来岁吧。我爹说,你家老头来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人就像是被风刮来的一样,他走到哪儿,风就刮到哪儿…… 村里人看着他进了老宅子,可是谁都没敢过去问怎么回事儿。他进去之后,你家老宅子里的哭声就没停过,隔着一两里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全村鸡鸭鹅狗吓得都不敢起来,全都躲窝里直哆嗦。有胆子大的人,说看见你家老宅子里一直都在冒火,那火光从棚*上窜起来好几尺高,绿色的火苗子把半边天都照得惨绿惨绿的,看着都渗人! 你家那老头子也邪性。村里人都说,他来的时候长啥样儿,临了的时候还长啥样,从来都没变过。别人一问他多大岁数,他总说自己九十九。可村里人估摸着,他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六了!” 老于头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道:“小圆子啊!要我说,你家老宅子,能不要就不要了吧!那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家老头肯定是大仙儿,才能在那住下。你没看他五弊三缺都要占全了么?你还年轻,将来还要老婆孩儿呢,可别往大仙儿那条道上赶啊!” 老于头后来说什么,我没听,嘴里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难道老宅子还会杀人不成?”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老于头以为我吓着了:“小圆子啊!你要是害怕,就别回去了,在我这里凑合一晚上,明天一早赶紧走吧!” 我笑了笑:“看您老说的,那是我家,就算有鬼也不能害自己家里人不是?你放心,我出不了事儿。” “这孩子……”老于头狠狠一跺脚也不拦我了。我这边打开门一溜烟儿跑进了老宅。 我刚一进屋,手机就响了,上面是一段宇文老头发过来的信息:“准备准备,先把今晚上给避过去再说。” 我随手给宇文老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是老头么?” 我知道宇文老头死了,宇文苑告诉过我,是他亲手给老头换的衣服,亲自把他送到火葬场,又亲手接过的骨灰。除了他和宇文老头,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坟里埋了手机。如果那些信息真是从坟地里发出来的,除了鬼,不可能再有其他解释。一部手机埋在地里四年,别说是没充电,就算是电池,也该烂光了吧? 但是,老宅子的事儿,实在是太奇怪了。万一给我发短信的不是老头,是别的鬼呢? “去你奶奶的!”老头的短信发回来了,开头就是一句他的口头禅:“不是我,还能是外鬼呀?当初你埋我的时候,我让你在骨灰盒边上埋八块石板,你记得不?我让你把烟袋和酒葫芦放我右手边上,你记得不?我告诉你月月给手机续费,你小子去年7月份却没交钱,你记得不?” 真是宇文老头儿! 这些事儿,宇文苑都告诉过我,跟信息上一点儿不差。看样子,对方应该不是别的鬼。可万一呢…… 我试探着发过去一条信息:“我现在该怎么做?” 老头那边回了信息:“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现在什么都别问,先把命保住再说。” “你说,我听着呢!”我紧紧盯着手机,生怕看漏了什么东西。 “你现在走到门口,把门槛卸开,下面有五枚大钱,屋里正对大门的地方还有五枚大钱,你都给弄出来放身上。” 正对大门口挂着大钱,我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但是他说门槛下面还有大钱儿? 我拿着平时防身用的匕首把门槛撬下来之后,果然从土里翻出来五枚快要锈死了的铜钱。这东西能干什么? 我正纳闷的功夫,短信又响了:“你现在去厨房,我以前挂笼屉的地方。把笼屉给摘了,那下面有头发,你拔三根下来之后马上回卧室。别害怕,不会有事儿。” 宇文苑说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想过要当天开伙,真就没收拾厨房。厨房以前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当初挂在墙上的笼屉还在,就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旁边还结了蛛网。 我抓着笼屉伸手往下一摘,一大团子黑呼呼的东西顿时从笼屉后面掉了下来,顺着墙面一直垂到地上。 头发!从墙上垂下来的竟然会是人头发,头发根还生在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乍一看就像是人的脑瓜*。我只觉得有人站着被砌进了墙里,唯独把脑袋露出来一块,让头发顺着露出来的脑瓜片往外长。 我手机又响了:“不用害怕,它伤不了你,你放心拔头发就是了。你还要命不?” 我捏住一根头发使劲拔了下来,借着灯光往发根上一看,头发根上还沾着一块白花花的头油。 这是从活人脑袋上拔头发才有的东西。那墙里…… 我捏着头发的功夫,手机上就又接到了两条短信。 “床沿子下面有三个铜环,墙上还有三个铜环,就是你小时候挂东西的那三个。你把头发两边绑在铜环上绷直了,自己躺下面放心睡觉就行了。” “晚上不管遇见什么事儿,你都别起来,就睡头发下面,千万别碰断了头发。把铜钱放在伸手能碰到的地方,万一头发挡不住鬼,你就拿铜钱打它。” 我赶紧回了一条信息:“这就行了?” 宇文老头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按照老头说的,用嘴叼着手电,拿头发在铜环上缠了几圈,再慢慢拉向床沿,从下面的铜环里穿过去绑成了一条横在空中的斜线。三根足有一米多长的头发正好跟墙和床连成了三个三角形,我紧绷着身子侧卧在三角形的空档里,贴着墙一动不动。 我躺在那儿怎么都觉得床底下有动静。一会儿觉得有东西在床底下倏倏的来回乱爬,一会儿又像是能听见有人在床底下喘气。隔上一会儿,木床又像是被人踢了一下,砰的一下颤得让人心里直打激灵…… 床底下有东西,肯定有东西!我身上的冷汗一点点顺着脊背渗了出来。嘴里也不知不觉的冒出来一句:“床底下有鬼!” 可是我的话刚一说完,就听见床边上有人在说话:“谁说鬼非得躲在床底下?” “谁?” 我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却看见李妙妙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背对着我坐在床沿上。沾着河泥的污水顺着她的发梢一滴滴的落在了床单上。 我刚想起来,又硬生生的躺回去,本能的把身子给贴在了冷冰冰的墙上。 墙冷,李妙妙更冷,就像坐在我眼前的冰雕一样,全身都在冒着寒气。 李妙妙侧过半张脸,用眼角盯着我道:“头儿,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去河边肯定会出事儿,才故意来晚的?” “不……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去河边会出事儿,打死我也不让你们去。” “你会不知道!”李妙妙尖叫道:“我们都死了,你却还活着!这是为什么?” “刘宸说要方便一下,结果他回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死人了。他捂着我的嘴,把我一点点拖进河里,你看见我的尸体了吗?我现在还躺在河里,头发上还捆着一块石头。” “刘宸把我拉进水里,用石头压住我的头发,然后就蹲在水里看着我一点点的淹死。他一直都在看着我笑,我还看见带着脑浆的血水从他头*上冒出来,一片片的飘散在水里。” “我死之后,就跟刘宸一起蹲在水里,看着自己的尸体哭。看着自己的尸体就像看见自己刚脱下来的衣服一样。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件旧衣服,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扔掉了又好可惜,我以前是那么喜欢这件衣服!” 我明明看见了李妙妙眼角的寒意她在恨我,她想杀我。我也跟着攥紧了手里的铜钱。 李妙妙忽然哭了:“头儿,我那么喜欢刘宸,我们都计划好要结婚了。可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刘宸?你知道河里有鬼对不对?你想赚钱,所以骗我们去死?你的微博粉丝又多了吧?他们在求你更新吧?你把我们拍下来,就会赚很多钱吧?”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生出一种内疚感,就像真是我害死了他们似的。我攥着铜钱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一些。 “你有!”李妙妙厉声喊道:“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懂这些东西。你明明就知道装鬼装得多了,会沾上阴气,会折阳寿。所以你从来都不装鬼,都让我们去干!” 李妙妙猛地把头转了过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道:“上回有个老板要看水鬼,你就让我穿上寿衣躲在水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水里浮上来。现在,我真的死在水里了……都是因为你让我扮水鬼,我才会死!” 李妙妙尖叫着向我伸出手来:“你还我和刘宸的命来!” “我……” 我眼看着李妙妙苍白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抓了过来,却偏偏提不起反抗心思。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就是一个念头:他们在讨债,我欠了他们的命,我该死。 第五十章 一叶障目 生死一线的瞬间,我忽然看见李妙妙手底下冒出一条燃烧的火线。那根头发丝竟然像是点着了的绳子一样,拦在了李妙妙手上。 没等我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听啪的一声,绑在铜环上的发丝同时崩断开了。断开的发丝像是崩断皮筋一样往李妙妙手上反向缠了过去,眨眼的功夫就在她手掌上连绕了几圈,顿时把她的手给烧成了一个火团。 李妙妙像是被火烧了的耗子一样,尖叫着蹦了起来,天上地下到处乱窜,最后一头撞上了房门,嗖的一下串门而过,消失在了屋里。 走了!直到这个时候,我心里的那种内疚感才完全消失。我刚才肯定是被鬼迷了!有些鬼魂专会没理辩三分,把它的责任硬是推到别人身上,让对方心生内疚,提不起反抗的意识,等对方反应过来,它没准就已经掐上对方的脖子了。要不是刚才那根头发丝,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李妙妙掐死了。 李妙妙是走了,可我也不装了,起来给老头发了个短信。 没过一会儿,老头就给我回了信息:“暂时没有事儿,至少七天之内他们不会再来找你。现在,你还斗不过他们。这七天,你得办几件事儿,事情办成了,你还有一线生机。先睡觉,等天亮再找我。” 天亮之后,我没给老头发什么短信,而是爬到了附近的山坡上。:.醉心张節 我本来是想从高处看看老宅的全景,却没想到不管我怎么变换角度,都只能看见一半的宅子,另外那部分不是被山挡住了,就是被树挡住了。就算我爬到树上,也一样看不见老宅的全貌。 怪了!难道说,是遇上风水上的一叶局了? 一叶局取的是“一叶障目”的意思。说明白了就是一种隐秘风水灵脉的手法,为的就是防止外人看出这是风水宝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一叶局是一种双方局,不仅从外面看不清龙眼的风水,就是站在龙眼附近也看不全外围的地貌,可以说是加了双保险。 但是,一叶局主要是用来隐匿阴宅的,隐匿阳宅的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而且,一叶局用得最好的人,恰恰就是我们地先生。 难不成遇上同行了? 我脑袋里又画了一个圈儿。我三叔可是说过,地先生一脉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同行。就算同行不在场,遇上了他们布置的阵、局,也不能轻易去碰。有时候,甚至还要在外围加固一番,表示对同行的尊重。 如果真是那样,宇文家的这桩生意可就真有意思了!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掏出电话给宇文苑拨了过去:“宇文,我想看看你家老宅的全貌,在哪儿才能看见?” 宇文苑想了想道:“我家那老宅子被山坡给挡住了。听老头说,想看全貌,得爬到北边的一个崖子上,那里有棵歪脖树,只有爬到树杈子上才能看见。” “我知道了!”我调头往大宅北边一看,那里果然有一座像是鹰嘴型凸起的山崖。不过,山崖上可没有什么歪脖子树,只有一个大坑。看样子,原来长在那儿的树,被人给强行挖走了。 这回,我已经可以肯定,确实有地先生在宇文家布置了一叶局。地先生都有一个臭毛病,就是布局的时候,非要留下一线瑕疵,取的是“天残地缺”的意思。至于,外人能不能发现,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山崖上那颗歪脖树肯定就是布局的那个地先生留下的漏洞。现在,树被人挖了,一叶局的最后一丝破绽也就没了。除非我现在跑到老宅去,强行打开对方的布局,不然的话,就算我站在山崖上面,也一样看不清老宅的全貌。 不过,有人破坏了一叶局,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参合到这件事儿里的理由作为地先生一脉,看见别人坏了同行的布置而出手惩戒对方,不但不是坏规矩,那位同行还得感谢我。 主意一定,我就乐呵呵的背着手,从山上走了下来,往村里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看穿一叶局之后,还往这事儿里参合的心态,确实有几分见猎心喜,争强好胜的意思。 宇文苑虽然跟我没有过命的交情,却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会见死不救。另外一方面,就是我三叔总说地先生如何如何,当我碰到同行一定要小心。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不服气。同行又怎么样?都是地先生一脉,他们会的我也会,我会的他们未必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见得会明刀明枪的跟他们拼命,但是,小事上跟他们掰掰手腕子,就算我三叔知道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嘛,我知道老宅跟地先生的关系之后,不但没打怵,还有点高兴的意思。 我一路上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溜达回了村里。村里人一看见我,就跟看见鬼子进村一样,不是调头就跑,就是赶紧躲屋里关门闭户。 我有心想问问村部在哪儿,居然连一个敢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找着。等我好不容易转悠到村部门口,却看见村部里也没人了。 我踮着脚尖探头往村部一看,头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滚圆滚圆的屁股。也不知道是谁,像是被人追得无路可逃的野鸡一样,把脑袋藏在了桌子底下,光露着一个大屁股在外面。 我当时就让那傻子气乐了,一脚踹开门,冲进去对着他屁股上踹了两下,那人才从里面爬出来哭丧脸道:“我说小圆子,老叔可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家啊!我当这个村长也不容易,我总得替村里人着想吧?” 我本来不认识这个二货,现在还好了,他自报家门了,也省得我再去试探:“老叔,你看你说的。我家那个老宅里,闲着也变不成钱花,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我还乐不得的呢!” 村长刚松了一口气,我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但是,你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动手拆我家房子,太过分了吧?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村长差点哭了:“我哪儿知道哇!村里老人也没跟我说过这个……要是早知道这么邪性,打死我也不敢啊!”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把你吓的。我家的房子,只有我自己家人才能卖。你还能不能联系到上回想买房子的那个老板?我想跟他谈谈。” 我不等村长说话,就赶紧道:“你放心,这个事儿肯定不能让老叔白干,就是谈不成,也少不了老叔的好处费。要是谈成了,我给你提一成房钱。” “好,好!”村长眼睛顿时亮了,差点没把我夸成一朵花,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就给那个老板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跟对方约好了晚上在镇里的酒店见面之后,我才回了老宅。 自从我看出来老宅有地先生布下的一叶局之后,就一直在奇怪,那个老板究竟是怎么看出老宅是块风水宝地的?我一个正统的地先生都没看到老宅的全貌,他有什么神通能在不动一叶局的情况下,看准老宅的风水? 除非,崖子上的那棵树就是他给挖走的!可是,那样又解释不通,他贸然去拆老宅的事儿。既然他已经看穿了一叶局,那就不该用蛮力破局,起码也得表现出对地先生的尊重吧? 我越是往后分析,就对那个老板越好奇,所以才想要去见他一面。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村长就打电话告诉我,他开车在山下等我,让我赶紧下来好去赴约。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跟着村长去了镇子。那个老板的保镖早就等在了饭店门口,一看我们过来,立刻把我和村长让进了包间。 我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半眯着眼睛坐在主座上,那家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几眼,才漫不经心的道:“你就是宇文苑?” 我开椅子坐了下来:“没错!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那家伙显然是对我不请自坐的态度很不满意,我屁股刚一挨着椅子,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年轻人真不懂规矩。” 我笑道:“我是来谈生意,又不是来见长辈的。难不成,还得先给你鞠躬行礼,才能开口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闵老板起码也得跟你爹一个数岁了,鞠个躬叫声叔叔、大爷的咋啦?”村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闵老板,乡下孩子野惯了,不懂规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闵老板撇了撇嘴道:“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我也得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这做人呢,得有分寸。没分寸的人,不仅惹人讨厌,也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哈哈哈……”我笑道:“闵老板又不是和尚,何必玩暗藏机锋这一套。你一上来就想给我个下马威,无非就是想告诉,别狮子大开口。谁都不是生瓜蛋子,何必玩这一套呢。” 第五十一章 说风水 “小圆子,你少说两句!”村长吓得脸都白了。 闵老板却饶有情趣的看着我笑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一个老板而已!”我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什么来头,村长早就跟我说过了。我承认,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具有惊人的威力。但是,这里不是阎王殿,你也不是阎罗王,我何必要害怕?” 村长这下急了:“老板,老板,你听我说,他这个人不会说话,他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就是想说,看着你面善……” 村长这边吓得直冒虚汗,闵老板却哈哈笑道:“好,你有种!我好多年都没听见这种刺耳的话了,也很久没见过这么有种的年轻人了,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来,上菜,咱们边吃边谈。” 酒菜上来,闵老板先端起了酒杯,用平辈论交的姿势,向我扬了扬杯:“喝酒会吧?先干三杯再说!” “三杯不行,我还得回敬三杯!”六杯酒下去,我俩少说也喝了一斤半,却都像没事儿人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原地。 闵老板这下更高兴了,干脆挪到我边上:“好!爷们儿么,不仅敢作敢当,还得能吃能喝!咱们直来直去,你那老宅子想要多少?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g e. 我笑道:“我想问问,你把老宅子买下来想做什么?” 闵老板拍着我的肩膀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上了岁数反倒胆小了,就怕自己哪天赔个屌蛋精光。所以说,都特别信命、信风水。我就看上你家那风水了。” “风水?他么狗屁!”我拍着桌子道:“谁要说老宅子风水好,我就呸他一脸!” 我见闵老板一呆,顺势说了下去。 “你是不是看老宅子下面那座山像个乌龟,所以才觉得风水好?” “我告诉你,要是那座山后面没连着岭,直接下来,那确实是好风水。你在上面修个圆形宅子,就是金龟负子;修个聚宝盆形状的宅子,那就是鼍龙送宝。那都是一等一的好风水。但是!” 我看闵老板点头,马上就话锋一转道:“但是,乌龟后面还连着一座山呢!站下面看,就能看见半个乌龟的身子。而且乌龟脑袋还是低着的,一看就跟让大石头给砸死了差不多。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我声音一下拔高了几分:“那叫古岳镇龙知道吗?鼍龙是啥?鼍龙就是大乌龟,等到修炼了一定年限,就能脱了龟壳化龙冲天那!现在好了,还没等动呢,先让石头砸了。住在那儿的人还能落好么?” 闵老板脸色顿时青了:“不能吧?” “不能?风水宝地的作用是什么?无外乎就是发财,发权,发子孙。” 我嗤了一声笑道:“你买我们家宅子之前,打听过我家来路吧?那地方要真是风水宝地,我家能三五辈子连一个芝麻官都没出过?能都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多子多孙就更别提了,我现在要是一咽气,宇文家马上就绝户了。你怎么看出来,我家是风水宝地的?” 我这边是说痛快了,村长那边脸都绿了,眼珠子差点没眨巴掉下来。看那样就像恨自己的腿太短,没法在桌子底下给我一脚。 闵老板的脸色变了好几次,还是有些不信的说道:“老弟啊!你也懂这些个?” “我不懂?”我指了指村长道:“你问问他,我爷爷是干什么的?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好吧?要不是当年我挣着命的要去上大学,现在肯定也靠这行混饭吃呢!” “他说的是真的么?”闵老板跟村长说话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和颜悦色了。 “这个……这个……”村长吓得冷汗直流,估计现在早就在心里把我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说!” 闵老板一拍桌子,差点没把村长的魂儿给吓出来:“一点没错,一点没错。宇文老爷子就是那行的。当年在这一片名气还不小。” “我当时要买宅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闵老板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你不是也没问么?”村长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滚”闵老板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一下砸了过去。村长也没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顿时被砸了个头破血流,捂着脑袋一溜烟的跑了。 闵老板坐在椅子上喘了好半天,才尽可能平静的道:“老弟,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今天就算做不成生意,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来,咱们再喝。” 我看得出来,那家伙有点心不在焉,顺势说道:“行!今天遇上个老哥,我也觉得痛快。我别的本事没有,算个命什么的还算在行。我给你算算怎么样?算得不对,你就全当听个哈哈笑儿了。” “行!”闵老板也来了兴趣:“你用什么,我给你准备。老哥我身边的家什儿全着呢!” “什么都不用,我随便拿个钢镚就行。”我随手从兜里掏出来三个一块钱硬币,往桌子上扔了几下:“老哥,年轻的时候遇上过牢狱之灾吧?这事儿,还跟女人有关。不过,那是你吃亏了,本来做的是好事儿,结果自己却遭了灾。” 我见闵老板脸色一僵,马上说了下去:“不过,老哥那趟祸事也不算吃亏,起码最后也抱得美人归了不是?你当年是为了救嫂子,才吃的大牢饭吧?” “啊……是啊!”闵老板眼睛瞪得溜圆,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接着又说道:“老哥现在的家业,得来的不易啊!你身上起码沾着两条人命,虽然不是你自己下的手,但是死去的那两个却把账算到你头上了。嗯,他们应该是,被你逼死的。” 闵老板脸色一下就白了:“我没杀人!那是我跟他们竞争的时候,他们破产自杀的。我也没想到……” “老哥现在气运鼎盛,他们倒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稍有一点气运不济的时候,那两位可就得找机会报仇了。”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最近老哥的运气就不怎么好,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有血光之灾。” 闵老板脑门上的汗珠子一下就淌了下来:“老弟,你可别吓唬我!” 我笑道:“我没必要吓唬你!我看你也是胆大的人,以前肯定干过半夜趟坟地的事儿吧?那时候你没见鬼,是你身上阳气旺,贵气足;但是现在肯定不行了。要不,你晚上把车停在十里路口,拿张纸钱蒙眼睛上,从纸钱窟窿里往外看,试试能不能看见鬼!” 闵老板摇着脑袋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没事看那个做什么?” “试试气运哪!”我站起身道:“等你信我了,再来找我。我就住在老宅里。” “老弟你等等再走……” 我根本没理那闵老板,抬腿就往外走。他手下的保镖一看闵老板要留人,立刻往我身前一伸手,想把我拦回去。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自然不会跟他气。他的手一抬起来,我的手也伸了过去,对着他的腕子狠狠弹了一下,那个保镖立刻惨叫一声,捂着手退到了一边。 等到闵老板从屋里追出来时,我已经躲到了走廊尽头。就听闵老板对着空荡荡的走廊惨叫道:“人怎么没了?” “老板,那人肯定是个练家,身手好得很!难怪他一点都不害怕……” 后面他们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显然他们也不想让人听见。 我一开始就对这个的闵老板的动机有所怀疑。宇文家老宅所在的那座山,就像我说的一样,不破一叶局,从外面看就是一处凶地。闵老板想花大价钱把它买下来,明显就不是奔着风水去的。 就算他没看出来风水里的道道儿,换成一般人,也不会在接二连三的死人之后,还想再买那座宅子。可是,闵老板却偏偏要把我约出来谈价钱,他的动机也就更令人怀疑了。 我故意说给他算命,就是想探探他的底。现在看来,这个人并不是术士。因为地先生不是算命先生,我虽然说不上对算命一窍不通,但是也不可能算得面面俱到。我能唬住闵老板,是因为我一直在跟他背后的鬼魂说话,也就是那个把人命账算在他头上的鬼魂。闵老板连自己身边跟了一只鬼都看出来,怎么可能是术士? 他最多也就是一个马前卒,而是还是随时都能被人放弃的马前卒。如果,他背后的术士真的重视他,也不会看着一只冤魂跟在他身边慢慢消磨他的气运,也不伸手去管。 我估计他被我吓了一下之后,很快就能去找他背后的主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他走。可最要命的是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宇文老头十有八九又要给我发来信息了,我不回宇文老宅的话,很可能会错过重要线索。 这是我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到势单力孤。但是,又不能不去做个选择。 我站在酒店的走廊上权衡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老宅。 第五十二章 钓鬼 我刚进门不久,手机就又响了。我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宇文老头发过来的短信:“我想过了,你不能等在那坐以待毙。想要解决那两个缠着你的鬼魂,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去找他们。” 我回了一条信息:“怎么找?” “你去仓房,那里有我以前用过的鱼钩,墙角那边还有一炉子香灰。你都给找出来,带着这些东西去河边。然后我告诉你怎么做!” 钓鬼?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词来。钓鬼这种事儿,我虽然没干过,却不知道听人说了多少次。那是专门吃水上饭的术士经常干的事儿。 在水上讨生活的术士,不是从水里往出捞尸体,就是从水底下往出弄水鬼。他们干活儿的手法,就跟渔民打鱼差不多,外行人遇见了也会以为他们是在打鱼。钓鬼是他们最常用的法术之一,但是在其他地方混饭吃的术士却不怎么会用。难不成宇文老头还是水上的朋友? 我按照宇文苑告诉的地方找到仓库之后,在里面翻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根桃木做的鱼竿和一个柳条编成的鱼篓。等我背着这些家伙走到河边之后,又给宇文老头发了一条短信:“我到了,现在该怎么做?” “先扯点柳树条子下来,然后找块石头,越大越好,咬破自己的食指尖,在石头上写一个山字。写好之后靠着石头坐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别起来。”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宇文老头这是让我布置一个最简单的靠山局,让我有所依靠。 等我把石头虚拟成山,就能请动附近的山神护佑。只要不遇上特别难缠的精怪,我就不用担心有鬼从背后过来偷袭,只要专心对付河里的东西就行了。 我这边刚坐下,宇文老头就把信息发过来了“坐好了没有?坐好了之后,就拿香灰在自己身边洒一圈。记住了,那个圈的位置,就算水把香灰冲跑了,也不用害怕。你坐在圈里,千万不能出来,尤其不能把脚伸出来。明白没有!要是你把脚伸出来,让鬼抓了脚脖子,谁也救不了你。” “我画完了,然后还干什么?” 没过多久,宇文老头就把短信发了过来。 “我以前不是教过你编草人吗?你用柳条子编一个草人,把你的头发也编进去,然后扔水里,像钓鱼那么往上面钓鬼。记住了,不管怎么样都别松钩。” 我拿着柳树条编了一个草人扔进了水里。没过多久,我就感到鱼竿猛的沉了一下,水面上也紧跟着爆出了一道人字形的波纹。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潜在水里的大鱼,拖着鱼钩猛地游向远处。 我只觉得手里的鱼竿往下一沉,身子不由自主的前挪了一下,差点就被鱼竿给拉到圈外。我整个身子往后一仰,用脚撑住地面连蹬了几下,才算稳住了身形,背靠在石头上,用力抓着鱼竿,跟水里的东西较起了劲。 一把粗的鱼竿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绷成了弓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鱼线在空中拉得笔直,却丝毫没有断裂的征兆。现在就看我和水下那东西,谁的力气更大了。 我跟对方僵持了五六分钟之后,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冒了出来。我虽然看不见后面有什么,却觉得像是有人蹲在石头后面,从石头上探出来半个身子,伸出手往我后脑勺上抓了过来。 我刚听见一阵像是鱼鳞在石头上擦过的声音,就觉得有东西碰到了我的头发。那东西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贴上我的头皮,到了那时…… 我本能的腾出一只手来,伸向挂在腿边上的亡命钩。就在我手指将要碰到钩柄的一瞬间,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只觉得像是有人贴在我耳朵边上使劲喊了一声,脑袋里嗡的一片空白之后,下意识的松了手。我手里的鱼竿顺着手心滑出去两三尺时,我才反应过来,两手抓着鱼竿使劲往后一拉,总算在鱼竿脱手之前,把它拉了回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这一次挣扎的力气大得出奇,竟然一下把我从地上给拉了起来。我赶紧把身子往下一沉,一条腿半蹲在地上,另一条腿使劲往地上蹬了几下,才算稳着身子退回了原位。 没等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就看见地上的香灰圈子,让我蹬开了一个缺口。 “糟糕!”我刚觉得事情不妙,河里忽然像是被煮开了一样翻滚着白浪,冲上了滩头。仅仅几秒钟之后,狂涌的水波就没过了半边河滩,往我脚下冲了过来。 我不知道缺了一块的灰圈还能不能挡住水鬼,干脆从河滩上站了起来。还没等我站稳,就感到手里的鱼竿忽然一松,往我这边反弹了回来。我整个人顺着鱼竿的来势往后倒退了一步,差点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 等我站稳了身子,才看见鱼线那头浮在距离我只有一米多远的地方打悬儿,鱼漂下面却是一片被河泥给染黄了的污水,虽然隐隐约约能看见水里有一团黑影,却分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姿势。 水鬼自己游过来! 刚才鱼竿之所以会忽然反弹,肯定是因为水鬼往我的方向游过来造成的结果。他是不想跟我较劲了,准备过来拉我的脚。 我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抬脚窜到石头*上。我两只脚刚一站稳,汹涌的河水就拍上了我脚下的岩石,白花花的水珠从我脚下一跃而起,在我眼前晃成一片银白色的光点。我眼睛里除了纷纭扑落的水幕,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与此同时,一股寒气也直奔着我脚跟的位置,猛扑了过来后面有鬼! 我猛一抬脚的工夫,就感到有一只手掌贴着我的鞋底擦向了我的鞋尖。藏在我后面水鬼应该是想从后面掐断我的脚筋,却没想到我会在关键时刻抬脚,才会一击落空,把手伸到我的脚底下。 我不等他收手就狠狠一脚踩了下去。我踩着对方的手掌站在石头上时,脚下也跟着冒出了一阵像是烙铁烫在肉皮上的嗤嗤声响,带着焦糊味的黑烟从我脚掌四周丝丝而起。我身后也跟着传来一阵像是猴子似的吱吱惨叫。 我的鞋尖上有刀片,鞋底下也藏着符箓,一脚下去直接踩住了我身后的那只水鬼。按我三叔的话讲,在术道上想活命就得不要脸,你把自己当大侠,凡事都要光明磊落,人家可不见得跟你讲仗义。所以,跟人交手时,什么阴招都得用上。为这,他还特意给我做了这双鞋。只可惜,我刚才那一脚没踩着水鬼的脑袋,要不然一脚就能让他了账。 饶是我没伤到水鬼的要害,这一脚也让他疼得不轻,在我脚底下连扯了几下之后,才刺啦一声拽断了自己的胳膊,逃了出去。 我见水鬼跑了,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身前,一只手抓着鱼竿后面的线轮猛打了几圈,重新绷紧鱼线之后,水里跟着冒出来一团乱糟糟的头发。沉在水里的鱼钩就像是钩在了头发*上,提着它从水里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我就把对方从水里拽出来半截。被我钩住的水鬼就像是上钩的大鱼,仰着脑袋,仰面朝天的躺在水里,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两只脚还在水里拼命的挣扎。 看样子,我扎的那个草人已经是滑进了他的喉咙,要不然的话,他拼上豁开自己的嘴唇应该也能逃生。 钓过鱼的人都知道,凡是遇上大鱼,不能一下收杆,不然大鱼肯定会因为过于疼痛而猛烈挣扎,强行撕开自己的嘴唇逃脱。最好是举着鱼竿在水里来回晃上几次,牵着鱼在水里游,直到把它累翻白了再捞上来。 我现在一样不敢贸然把水鬼拉上来,只能也像遛鱼一样,慢慢晃着鱼竿,拖着他在水里游动。我牵着水鬼在水里来回游了好几圈,直到把他弄得不再挣扎,仰着肚皮浮在水上了,才慢慢抬起鱼竿。那只水鬼也跟着从水里站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具穿着白色寿衣的女尸。女尸的面孔虽然已经被泡得浮肿发白了,但是从寿衣和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他应该刚死没几天。要是我没弄错,她应该就是装鬼不成,反而死在了河里的李妙妙。 我连忙又回头往石头上看了一眼,那上边还留着一截被撕成了两段的猴爪子。看样子,刚才想从身后偷袭我的东西,应该是一只河里的水猴子。 水猴子?这一下我有点迷糊了。 水猴子是落水溺亡的人的怨气化成的鬼类,但不是每一个水鬼最后都能变成水猴子,往往是很多因素交杂在一起才会出现水猴子这种恶鬼。 按理说,配合李妙妙将我置于死地的应该是刘宸才对。他也是一只刚死的新鬼,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水猴子。 这只水猴子是怎么来的? 刘宸的鬼魂跑哪儿去了? 第五十三章 水池藏尸 两个问题在我脑子里连转了几圈之后,漫过河滩的河水也已经退了下去。我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宇文老头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把鬼钓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牵着她往回走,回去时小心些,当心她从背后扑你。你把鱼竿折成两截,一节牵着她,一节拿手里。她要是敢往你身上扑,你就拿鱼竿打她,听明白没?” “知道了!” 我倒不担心水鬼会偷袭我,就算我站在那儿让她扑,她也伤不着我一根头发。让我奇怪的是,宇文老头为什么非要让我把她带回去?要知道,李妙妙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万一被人遇见,我可就解释不清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把鱼线给放长了几米,像是放风筝一样,远远的拉着李妙妙往回走。一直到了老宅外面,故意停了一会儿,才又给宇文老头发了一条短信:“我到家了。” “把水鬼扔到院子后面那个鱼池里,然后就不用管了。” 我飞快的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把她扔池子里?她要是再爬上来怎么办?” “放心,她爬不上来。七天之后,她自然也就散了。但是,你注意,她不往上爬,你也别靠近池子看。要是你忍不住好奇低头看水,被她抓着头发拉水里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知道了!” 宅子后院的鱼池子我倒是看见过,那里面除了浑水就是成团的水草,而且里面的蚊子崽都连成片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化煞驱鬼的地方。 就算那里以前刻着什么符箓、困阵,这么多年没人去管,应该也早就废得差不多了。水鬼扔下去不可能不往出爬,除非……除非那池子底下还养着什么能把尸体啃光了的东西。 我把尸首带到了池子边上,自己找来一根竹竿使劲往池子里搅合了两下,看那里面除了一堆水草什么都没有,才把牵着李妙妙的鱼线往自己手上缠了两圈,又抓着尸首往前一推,把她给扔进了池子。 尸体落水之后,立刻像是一条进了水的大鱼,使劲扭动了两下身子,钻进了水草里面再也不出来了。我又拿着竹竿往水草里捅了捅,却一下子捅到了池子底儿,李妙妙的尸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又抓着鱼线使劲儿往上提了提,没想到鱼钩竟然被我顺顺当当的抻了出来。那鱼钩就像从来都没勾住过尸一样,连一丝阴气都感觉不到。 我故意蹲在池子边上等了一会儿,见李妙妙迟迟不露头,才站起身来往四周看了过去……夜幕中的老宅到处都是紧闭的大门,每一扇大门的背后,都像是隐藏着一种未知的危机。看得久了,甚至会让人从心里发寒,就好像那些门随时都会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推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慢慢挪动脚步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可就在我刚要迈出一步的当口,我身后的水池里忽然爆出了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忽然破水而出,凌空跃起,一下挡住了从身后照过来的月光。我只觉得乌云压*似的黑暗向空中掠起之后,马上就化成一股劲风砸向了我的后脑。 躲闪?还击? 两种念头在我脑袋里互换了一下之后,我的身体立刻向前一曲,用双手*住地面往前翻滚了一圈之后,贴地转身,半蹲在地上用手按住了亡命钩。 就在我抬眼去看空中的一刹那间,半截人影也跟着砸进了池子,混着青苔的水花从池子里蹦起几尺之后,水池再度恢复了平静,除了漾漾浮动的水波,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蹦出过什么东西。 我盯着池子冷笑一声,转头回了卧室,躺在床上蒙头大睡。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我睡醒,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敲门。等我出去开门一看,却看见几个警察站在了宅子门口,其中一个人指着我问道:“你就是宇文苑?” 我一点没跟他们气:“我是,你们是谁?” 跟我说话的那个警察,拿出警官证对着我晃了一下:“我们是警察,跟我们走一趟,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没工夫,我还要睡觉呢!”我抬手就要关门。 警察急了:“我们是警察!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 “你要是土匪,我马上劈了你!欺负我没念过书是吧?我有义务配合调查?我还有权利拒绝呢!没有传唤证,就哪凉快哪呆着去。”我说完之后,砰的一下关了大门。 就在我纳闷警察为什么要找我的工夫,大门又响了,这回外面的警察多了一个:“宇文苑,跟我们走一趟,这是传唤证!”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确实写着宇文苑的名字。还没等我把传唤证交回去,那个警察就打算拿铐子铐我。我抬手一下,把手铐打到了一边:“我是犯罪嫌疑人么?你凭什么铐我?没定性之前,你要是敢铐我,我马上告死你!” “你……”那人被我气得干瞪眼,最后还是把手铐收了起来,拉着我的一只胳膊上了警车。 等到了派出所,一个警察直截了当的问道:“刘宸,李妙妙,你认识么?” “认识,他们是我同学,也跟我合伙开网站。” 警察又问道:“他们家人,报案说他们失踪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么?” “不知道!”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前几天,刘宸和李妙妙因为结婚的事儿吵了一架,李妙妙一生气走了,刘宸去追她,也没回来。我这两天还在找人呢!” 警察飞快的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坐没坐车?” “我刚回来那天吧!应该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坐没坐车,我不知道,我当时也没跟着他们。” 我早就防着有人来找他们两个,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词,对方问得再快我也一样对答如流。 警察却步步紧逼道:“有村民反应,当天傍晚曾经看见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去了河边。你怎么解释?” “解释?警察叔叔,您谈过恋爱么?你不会是让人包办婚姻了吧?小两口拌个嘴,还得动刀动枪啊?人家两个追上了,在那儿唠两句和好了,还不许他们找个地方溜达溜达啊?”我故意这样,其实是想打乱对方的节奏。 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生气:“既然他们和好了,怎么不回去,非要连夜离开?” “不好意思回来呗?”我自然而然的回答道:“他们俩为啥吵架?还不是因为刘宸挣钱少,妙妙她妈不同意她们结婚么?一开始,刘宸让我给加工资,我说现在生意不好,加不了。结果,妙妙觉得刘宸没跟我与理据争,才生的气。” 我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早就想要分出去单干了,只是好几年的朋友,不好意思回来跟我撕脸,俩人就走了呗。这还需要解释么?” 那个警察冷笑之间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有人看见,昨晚李妙妙跟你回了家。刘宸去哪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出一副受了侮辱样子:“我警告你,说话得负责任!什么叫李妙妙跟我回了家?你这也太侮辱人了。” 警察显然是想给我施加心里压力,慢悠悠的说道:“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找你。你再好好想想。” “用不着想!没有影儿的事儿,我想什么想?”我马上把话给*了回去:“你要是有证据,现在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看看这是什么?”警察打开电脑放了一段视频。 从画面上看那应该是公路上的一段监控,里面正好拍到我在沿着大道往回走。等我从镜头走过去之后,李妙妙果然出现在了视频里。从她走路的姿势看,就像是低着头跟在我后面,一点看不出来她是个死人。 还好视频光是拍到了我夹着一个鱼竿,并没拍摄到我和李妙妙之间那根鱼线,要不然,我可就连耍赖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指着视频问道:“你们说这个人是李妙妙,我怎么不认识?” 警察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我干脆一口否定道:“你这话问的……我又不是土地老!谁走大道上,能把自己附近的人全都认全了?” 警察拿笔点着桌子道:“你不用嘴硬,等我们从你家搜出证据,希望你还能是现在这个态度。” 糟了!鱼池的位置太明显了,只要是个警察都能想到那里可以藏尸,万一……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审问我的警察反倒不慌不忙的拿起来一根烟:“要不要来一根?” 我当时就一瞪眼睛:“你电影看多了吧?是不是觉着,谁都是抽完一根烟,马上不打自招哇?” “好心当成驴肝肺!”那警察自己点上烟抽了起来,他那一根烟还没抽完,身边的电话就响了。那人拿着电话“是是”了两声之后,站起来一拉身边的同事:“带上他去指认犯罪现场!” 第五十四章 搜查老宅 旁边那警察看着我冷笑道:“怎么样儿?事发了吧?坦白从宽吧!” 我一梗脖子:“坦白个狗屁!你们今天要是不弄出个子午卯酉来,只要我有一口气,出去就搞死你们!” “不见棺材不掉泪!走!”两个警察夹着我,把我推上了警车。 这一路上我都没说话,因为我知道,要是李妙妙的尸首真被翻了出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李妙妙是被淹死的,而且我昨天晚上确实就站在鱼池子边上。只要法医一验尸,李妙妙的死亡时间,死亡方式,包括附近的脚印等等等等,全都会把矛头集中在我身上。那时候,我怎么办? 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警察,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两个家伙的实力之后,却强行压住了跳车逃跑的冲动。 我现在用的可是宇文苑的脸,要是我真跑了,那货马上就能变成通缉犯,不仅他有麻烦,我更麻烦。不到最后关头,我不能走这一步。 我正胡思乱想的当口,警车已经停在了老宅门口。我往门里一看,院子里至少站了四五十号人,有人还拿着抽水机从鱼池子里往出抽水。看样儿,他们还没发现李妙妙的尸首。 一个老警察走了过来:“你就是宇文苑?这个鱼池子的事儿,你怎么解释?” “养鱼犯法啊?”我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 “你等着……”警察招了招手:“那边加把劲儿,快点!” 不到二十分钟的工夫,鱼池子就被抽干了,里面的水草也被人用耙子给划拉一个溜儿干净,我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喊道:“快点!下面有骨头!” 押着我的警察过去一看,脸色马上变了:“什么玩意儿?” 我趁着身边的警察不留神,一下挣开了他的手掌,几步跑到池子边上往里看了一眼之后,呼天抢地的嚎开了:“警察同志啊!我有罪啊!不该吃个狗,还把骨头扔池子里啊!你们枪毙我吧!” 这下一院子人全都傻眼了,那个池子里除了有几块狗骨头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个带队的警察冷着脸道:“你差不多行了。挺大一个小伙子还寻死觅活的,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们一大早上带人把我弄局子里不说,还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你们让乡里乡亲的,怎么看我?我还有脸做人么?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不给我恢复名誉,我明早上就上你们那儿跳楼去!不迸你们大门口一下子血,我就不是爷们儿!” 警察的脸顿时绿了。如果他们有证据,也不怕我闹。但是没有证据就贸然搜查我家,只要我去告,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想了一会儿道:“昨天的事情还在调查,如果能证明你无辜,我可以公开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我立刻掏出手机:“喂,电视台吗?” “等会儿!等会儿……” 我一看警察急了,拿着手往后退了两步:“干啥,想抢手机啊?” 警察无奈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别弄得弓拔弩张的!” “第一,我要求道歉!”我也不依不饶了:“第二,我家这个鱼池子,你们给排空了,我要求给我恢复原样。” 警察明显松了口气:“我可以给你道歉。至于,把池子恢复原样,我们可以给你一定的经济补偿,你自己……” “别!”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对方:“我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我一分钱不要,你们把水给我注回去就行。” 对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老宅子盖在了山*上,偏偏又没接自来水,喝水得到山下去挑。想把水池子注满,就得用消防车往上运。要是他们去协调消防队,估计这脸也就丢光了。 那人刚想说话,旁边有个警察却走了过来,拿着自己手机给他看了一眼。那人马上话锋一转道:“你的要求,我们同意了,明天就帮你把水池注满。” 我抱着肩膀道:“那现在你是不是得把我这院子收拾一下?” 那人一挥手:“马上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收队。” 我嘿嘿一笑,找了把梯子爬到房盖上坐了下来。那些人,还以为我故意戏弄他们,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其实,我是在上面打开了鬼眼,悄悄注意着各个院门的反应。 只要院子里面藏着阴物,多多少少也能在警察经过的时候,跟他们身上的正气血气碰撞产生反应,可我足足看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半点异样。老宅子仿佛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我正纳闷的工夫,忽然看见一个人走进了厨房,好像是打算进去找水洗手。 不好,厨房里还有头发! 我这几天在老宅里一直都很老实,除了跟宇文老头用手机联系之外,没有探查老宅的秘密,也包括厨房里的那一节头发。如果,真要被他们看见? 我赶紧从房*上蹦了下来:“哎哎……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我大老远挑点水上山容易么?你们说用就用啊?刚才挖我家的时候,怎么没看你们这么干净?都憋着!” 进了厨房的那几个人,脸色当时就沉了,有个年轻人想要张嘴跟我对付几句,话到嘴边硬给憋了回去。 带队的警察背着手进来了:“你一个大小伙子,何必那么小气呢?不就是用你点水么?你让他们先用着,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挑一缸上来。” “那可不行?”我斜着眼睛看着他道:“万你们把我水筲偷跑了呢?” “谁像你那么没出息!”那个小警察终于忍不住了:“你丢一个水筲,我赔你十个!” 我乐了:“不用!我就是信不着你们给我挑水,谁知道你们半道上能不能往我水筲里撒泡尿。” “你……”小警察气得没声了。 队长呵呵笑道:“我看你是不想让我们进厨房吧?厨房里藏什么了?” “你职业病犯了吧?你不都搜过了么?藏没藏东西,你们还不知道么?”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职业敏感。 “啥职业病!你是对我们这行有抵触吧?”对方说着话进了厨房,我又不能硬往出撵人,事情做过了可就是欲盖弥彰了,傻子都能怀疑厨房有问题。我也只能看他在厨房里转悠。 那人往水缸里看了一眼之后,又漫不经心往水缸下面踩了两脚,看下面没有异常,才背着手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墙上的笼屉上:“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穿得挺干净的,怎么就不知道收拾收拾屋子呢?看这笼屉脏的,我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我想阻止却晚了一步,对方已经伸手把笼屉给摘下来了。 我顺势往墙上看了过去,笼屉后面的墙上,除了一大块发霉的痕迹,哪有什么头发? 警察笑了笑:“你看你懒的,墙上都长毛了,也不知道刷刷?” 我脖子一梗:“我打算种蘑菇,咋啦?” 那个警察被气得不轻,终于冷哼一声走了。 我一直在老宅里躺到半夜,才跳进了没水的鱼池。 白天的时候,我虽然侥幸躲过了一难,但是我始终都觉得鱼池里的尸体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我落进池子里之后,就拿着一把铁锹慢慢敲向池底的石板,等我一块块儿敲过之后,终于在一块石板下面敲出了空声。 我往后退了一步,举着铁锹在石板上连敲了三下,马上就停了下来,停过三息,接着又敲了三下。 我用的这种手法叫“敲棺问鬼”,是地先生一脉特有的礼节。地先生虽然也挖坟,但是很少盗墓。一旦遇上不得不开墓的情况,通常会在棺材上敲几下,意思是,问问棺材里有没有僵尸或者厉鬼。如果棺材里真有阴物,通常也会有所回应。 盗墓的土夫子却从来不这么干,不管他们出自哪一脉,都没有先敲棺材的习惯。他们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赶紧打开棺材拿走冥器,对他们来说才是正经事儿;至于,开棺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都不在他们负责的范围之内。就算是真从棺材里开出一个害人性命的僵尸,那也是别人收拾残局。 地先生却不然,我们这一脉最讲究的就是自己惹祸自己收,哪怕拿命填,也得把阴物送回去。所以,我们每次开棺之前都非常谨慎。 我连着试了三遍之后,见石板下面没有反应,才用铁锹卡住石板缝隙,慢慢往上撬了起来。石板刚刚掀起来一点缝隙,那下面就忽然涌出来一团乱蓬蓬的头发。铺在地上的乱发,在短短一瞬之间,就像是捕食的海蜇一样,沿着脚面缠住了我的双脚。 不好! 我刚想松开铁锹,脚底下就忽然传出一声掌击石板的巨响,百十斤重的石板,一头向上飞了起来,带着万钧之力打向了我的下巴。 我猛一仰头之间,竖起来的石板就贴着我的胸口扫了过去。等我把身体扳回原位时,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紧身衣的女孩斜提着一杆方天画戟,站在我眼前。 第五十五章 赏金术士 “你……” 我话没说完,她手里的长戟就掀起一道耀目的寒光直奔我头*上劈落了下来。 对方攻势迅猛,而且我脚下还缠着一团乱发,对她攻杀过来的一击避无可避,只能扬起亡命钩,硬碰硬的迎了上去。 一钩一戟凌空相撞的刹那间,我直觉耳边像是暴起了一声炸雷,刺眼的火花紧跟着在两件兵器之间纷纭飘落。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能临危还击,顿时被我震退了两步。 我虽然挡开了对方的攻势,但是也被她这一记偷袭给震乱了内息,如果再次交手,我肯定会落入下风。我当机立断的趁势挣开了缠在脚上的头发,转身往宅子外面跑了出去。那人也紧跟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只要我能冲到山腰,就有机会躲进树林。到了那里,她的长戟就不管用了,反倒是我的亡命钩会占很大便宜。 对方显然也看清了我的意图,没等我冲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我立刻往旁边一侧身子,一碰铁砂紧跟着从我肋下擦过,轰然嵌入了大门。 对方一枪没中,第二枪又接踵而至。她就像是算好了我会再往右躲闪一样,第二枪打过来的位置恰恰就是我的小腿。 好在我三叔曾经教过我,用枪的高手大多数会计算目标的下一个动作,所以我在迈步的时候,下意识的多往外跨出了半尺。没等我两个脚跟站稳,一碰带着火光的铁砂就从我两腿之间飞了过去。 我当时就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脚下跟着一晃,像是只蛤蟆似的平爬在了地上。到了这会儿,我也顾不上去考虑自己是什么形象了,赶紧就地滚出了两圈,翻身跳了起来。 我自认为自己的反应不慢,可是在早就丧失先机的情况下,仍旧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没等我脚步站稳,对方手里的长戟就已经化成了一片层层重重的寒芒刀山,毫无间隙,也毫无空档的卷土而来。我还没看清对方的杀势,长戟带起的呼啸声就已经震乱了我的思维。 我明明知道对方那一下可能是虚招,却偏偏举着亡命钩迎了上去,等到我手臂伸出一半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不能去碰虚招!可我再想变招,却已经晚了。 “血染寒刃”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死中求活。我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的侥幸,拼着被对方重伤,整个人急掠向前时,亡命钩里的拼命杀手也跟着暴展而出。 亡命钩上千百条绚灿明亮的寒芒,在同一时间参差不齐,却又错落有致的迎向了对方的兵刃。我们两个人的兵器像是在空中炸开的光球,搅动着皎洁的月光,也带着无限杀机,向四周飞射掠舞。从我们四周爆出的每一道寒光里,都隐藏着致命的利刃。 亡命钩与方天戟连续凌空交击之间,我和对手也同时放声怒吼,两把兵器如同两条银龙横空纠缠,寒光银芒相映夜空,寸步不让的疯狂相撞。 可我偏偏在这时才发现,对手的功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悍,甚至比我低了一线。如果,在第一次交手时,我没有误中对方的埋伏,说不定,我已经能把她当场擒拿下来了。 “原来你就这点本事!”我扳回平局之后,眼中煞气顿现,在亡命钩的强烈抖动中,上身蓦地偏斜,亡命钩在我斜身之际扬冲而起。 “对付你足够了!”对方以为我要扬钩下劈,立刻横起方天戟往我的兵器上架了过来。 我却在钩刃指天的刹那,猝然收手,把亡命钩向我身后甩了出去。半圆形的钩子顺着我背后连滚了两圈之后,从左臂之下反穿而出,直奔对方咽喉打了过去。 “开” 对方双手抓着方天画戟的长杆往两边一分,一柄长戟就在我眼前一分为二,左手以长柄格挡亡命钩的同时,右手上的短戟却直奔着我的面孔横扫了过来。 我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会如此迅速,猝不及防之下,被戟尖在我鼻梁上一扫而过。她那一下虽然没伤到我的皮肤,却让我的脸上好一阵剧痛。 我只能抽回亡命钩,退向了远处。等我想要出手再战的时候,对方却抓着方天戟停了下来,直视着我的面孔道:“你不是宇文苑?” 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面孔时,却看见对方的长戟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符文符兵! 对方肯定是术士!一般的武者不会用刻着符文的兵器,只有常年跟阴物打交道的术士才会用这种东西。刚才,她那一戟扫过我鼻梁时,符文就发挥了作用,直接破去了我脸上的“改头换面”,才让我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干脆也不装了:“黄龙项家,项开。你又是谁?” “黄龙项家?”对方低估了一句之后才反问道:“你是地先生?你跟宇文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冷声道:“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么?在你问我之前,是不是也应该自报一下家门!” “赏金术士,酒舞!”对方从身上抓出一块令牌,往我眼前晃了一下。 赏金术士? 术道上,赏金术士受雇于官方,虽然不成宗派,但是流传的时间却比任何一个宗派都长。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冥捕的不足。六扇门冥捕人数众多,但是高手却寥寥无几;赏金术士恰恰相反,他们人数不多,却卧虎藏龙。 赏金术士,来这儿做什么? 宇文老宅里忽然出现一个赏金术士,着实让我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些人不但无利不起早,而且完全受雇于官方,很少去接私人生意。 难不成,宇文老宅还牵扯到了什么案子? 酒舞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宇文苑是什么关系?” 我自然的回答道:“他是我的雇主,雇我帮他清理老宅。” 酒舞不信道:“宇文苑能雇得起地先生?”酒舞会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地先生出手的佣金不低,像宇文苑的身份绝对承受不起。 我淡淡道:“宇文苑也算我的朋友。” 这一回,我不等酒舞开口就反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总该轮到我问你一句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老宅,为什么偷袭我?” “我以为你是宇文苑!”酒舞看我脸色不善,马上说道:“我接手了一桩连环谋杀案,几番调查之后,所有线索全都指向了宇文苑。” 我听完之后顿时有些发蒙:“宇文苑是嫌疑人?还是跟嫌疑人有关联?” “目前掌握的证据上看,他和嫌疑人有密切关系。但是我个人觉得,他本人就是凶手。”酒舞说话时眼睛始终注意着我的表情。 我明知道她对我怀疑,却装出无动于衷的表情:“不可能吧?宇文苑会是术道高手?” 宇文苑这个人的确很聪明,说他做过几件高智商犯罪的案子,我还能相信。但是牵扯到赏金术士的话,只能说明他也是术士。我几乎没有考虑就反驳了过去。 酒舞摇头道:“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术士。这些仅仅是我的怀疑。” 我眉头一动:“那么说,警察会找上我,全是你故意安排的?” “没错!”酒舞直言不讳的道:“我原本一直在跟踪嫌疑人。没想到,对方故布疑阵,耽误了我好几天时间。等我追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儿了。” “那时候,我刚巧看见你带着一具女尸返回老宅;包括你把女尸扔进水池的过程,都没逃过我的眼睛。要不是考虑到实力悬殊的问题,我当时就会动手抓你了。” “我故意让人把你弄到警察局去,就是想在老宅里找证据。可是水池里的女尸却偏偏失踪了。所以,我才临时起意,藏进水池里埋伏。” 酒舞的解释倒是很合理,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把我给气了个半死:“我本来是想打草惊蛇的,没想到,草稞子里蹦出来一只蛤蟆。这下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你说谁是蛤蟆?”我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淡定,一个比喻而已!”酒舞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 我冷哼一声道:“你我素未蒙面,你一见面就跟我说了这么多,不怕我也是坏人么?” 酒舞笑道:“你没听说过我,不过,你的鼎鼎大名,对我来说却是如雷贯耳。” “你听说过我?”我真有点纳闷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术道上还大有名气。 酒舞笑道:“这个你得感谢沈旭。那家伙被你气得差点吐血三升。听说,他回到六处之后,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不说,还动手揍了人。结果,被六处的老大直接关了禁闭。” 酒舞话锋一转道:“沈旭虽然被关了,但是你身上带着鬼替身秘法的事情,却已经在术道上传得沸沸扬扬了。凶手上次犯案的时候,你正跟沈旭卿卿我我的,离着案发地点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是凶手。” 第五十六章 细微的差别 酒舞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刚才,你脸上那东西应该就是出自鬼替身的秘法吧?” 我冷笑着反问道:“你也对鬼替身感兴趣?” “我对那种把自己变成别人的秘法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可不想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酒舞笑眯眯的道:“我看你的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联手做一趟生意?” 酒舞的这个提议着实令我心动,而且宇文苑的这趟生意,也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一个人单干力不从心,仅仅考虑了十多秒就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酒舞伸手在我掌心拍了一下:“合作愉快!” 我把酒舞让到屋里才问道:“你说怀疑宇文苑就是凶手,有什么证据么?” 酒舞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以这里为中心,在周边几个城市连续发生了几起离奇的杀人案件。每一个案发现场都跟被水洗过一样,半点线索都找不到。杀人凶手甚至还嚣张的留信挑衅警方。” “警方虽然火冒三丈,却对凶手毫无办法。要不是有一个老刑侦,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一小节讯香,谁也不会怀疑,这件事儿跟术道有关。”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后来,警方把案子移交给了六处,偏巧我最近又没有生意,就把案子接了下来。一开始,我也没有任何头绪,不得不用了最笨的办法,通过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挨着个追查曾经出现在附近的人。” 我挑了挑眉毛:“你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那也没有办法啊!”酒舞也有些懊恼道:“对方狡猾得很,每次作案都挑了没有监控的路段。要不是最后一起案子,有个沿街的商户,临时装了摄像头,我连这点线索都没有了。” “光是挨个找人,就找了差不多半个月。让我没想到是,在案发现场附近停留时间最短的宇文苑,竟然嫌疑最大。我调取了宇文苑的出行记录,每次凶杀案发生时,他都在命案发生的城市。” 我听完之后不以为然的道:“就凭这个,你就怀疑宇文苑?你没查过他是做什么的吧?” “听我说完!我会笨到不查宇文苑的职业么?”酒舞叫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他因为那个什么见鬼大师的身份,经常会到别的城市带户见鬼对吧?” 酒舞道:“我曾经联系过他,装成户让他带我见鬼。他的那些把戏,就是让李妙妙和刘宸装鬼是不是?” 酒舞见我点头立刻说道:“可是,他那几次出门根本没带上那两个手下。更重要的是,他的聊天记录显示,那几次,确实有人出钱雇他见鬼!” “他自己也能做到?”我眉头一动道:“你不会告诉我,那几次的死者都是他的户吧?” 酒舞摇头道:“你猜对了!那些人的确是他的户。除了最后一次杀人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死在他离开七天之后。” “嗯?”这一回,连我都觉得宇文苑有问题了:“这倒是真的巧了。” 酒舞无奈的捂着额头道:“总算是遇上一个跟我观点一样的人了。从我查案到现在,别说是那群警察,就连我的那些同行都不相信我。说我那是胡思乱想。” 我接过话头道:“他们是因为没发现宇文苑有术士特征才觉得你在瞎猜吧?” “对啊!”酒舞敲着桌子道:“所以,我才不得不试探宇文苑。昨天上面通知我了,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是我再找不出线索就要换人了!要不然,我能冒险试探你么?” 酒舞见我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立刻鼓起了腮帮子:“你别笑!要是我被换掉了,最有可能接替我的人就是沈旭。到时候,你们两个就好好恩恩爱爱吧!” “你能不恶心我么?” 我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着实觉得恶心。地先生这一行讲究的就是有始有终,哪怕事后翻脸弄死雇主,也得把生意做完。要是沈旭真来了,我只怕又得跟他不停的玩心眼,那实在太恶心了! 酒舞觉得自己吃定我了,一直笑眯眯的没有说话。而我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转动着无数个念头。 本来宇文苑这桩生意就让我觉得扑朔迷离。 宇文老头为什么非要让他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回到老宅?是为了守门,还是为了避祸? 宇文苑回来之后,马上就遭遇了厉鬼,而宇文老头又恰恰在这个时候发来短信教他如何逃生!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么?如果说,宇文老头真能未卜先知,让宇文苑回到老宅避祸,那么,老宅当中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限制? 闵老板又恰巧在这个时间段上,打起了老宅的主意,甚至在连续死人之后,还不肯放手。 我遇上的每一件事儿,好像把矛盾都集中在了这间老宅上。可是,酒舞的出现却把事情从老宅里给剥离了出来,反倒让宇文苑成为了重点。 这样一来,我就得从头再考虑种种疑点…… 我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沈旭?” 酒舞的眼珠子顿时亮了:“你想坑沈旭?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这时候,我对酒舞忽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说到坑人,不仅一点就透,甚至还有些兴奋。要不是混得不熟,我说不定能大笑一声“吾道不孤啊”! 至于沈旭那个家伙,本来我已经不打算再找他麻烦了,这小子居然自己作死,滚回去了还想给我添堵。对这种记吃不记打的货色,不再整他一顿都是我手懒。 我笑道:“我想把他弄进老宅来。你听我这么安排……” 当天夜里,酒舞就带着“重伤”赶回了警局。值班警察二话没说,赶紧把她弄进了医院,等她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我已经打昏了值班大夫,自己穿上白大褂等在屋里了。 等酒舞过来之后,我拿着手电往她眼睛上照了两下:“瞳孔开始散了,没有抢救的希望了。” 酒舞却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说了一声:“我要见局长……” 跟过来的警察急了:“病人还能说话,你赶紧抢救!” 她能不能抢救,我心知肚明。再说,要是真的把人推进急救室,我可就先露馅了:“这是回光返照,患者随时都可能死亡。” “那也得治!”警察这下真急了。 “咳咳……”酒舞很是时候的咳嗽了两声,把那个警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项开……项开在老宅……” 酒舞说完,脑袋一歪再没了动静。 我马上把手搭上了酒舞的手腕:“记录,病人于凌晨三点17分停止心跳,确认心脏死亡。” 我这边还在装模作样的让护士填死亡登记表,跟过来警察已经狠狠跺了跺脚,赶回去汇报去了。 我叫过两个护工,推着“尸体”进了太平间之后,才找机会溜了回去。看见从停尸床上下来的酒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找到合用的尸体没?” “找到了!”酒舞从太平间弄出来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跟我身材差不多,我刚才招来了她的鬼魂,她自己说,她的家属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把她领走。我都已经跟她谈好价钱了,你快点吧!” 酒舞最后一句话,我怎么听都不对味,可我也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些。 我吩咐酒舞道:“赶紧把她伪装成你的样子!” 酒舞手脚麻利的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把尸首弄成了自己的样子之后,我抬手又对准尸体连劈两掌,震碎了女尸的内脏,又用亡命钩在她身上划了一下。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我才带着酒舞悄悄溜了出去,藏进了医院附近的旅馆,悄悄观察医院方向的动静。 刚到第二天中午,就有几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医院。拿着望远镜盯着大门的酒舞立刻喊道:“项开,你算对了,真是沈旭带队过来的。他还真直接奔着太平间去了。” 我笑道:“把你留在太平间里的窃听器打开,听听他们说什么?” 酒舞打开窃听器之后,沈旭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尸体解刨了没有?” 有人回答道:“今天上午已经解刨了。死者像是受到强力撞击,内脏大面积出血。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死者腿上留下的一道划痕。从伤痕的角度上看,应该是受到了匕首一类的利器在近距离上的攻击……”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沈旭冷笑道:“这个人不是酒舞,酒舞的胸比她大!大很多!” 胸!我下意识的往酒舞胸口上看了过去。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酒舞咬牙切齿的道:“沈旭这个王八蛋!等老娘找着机会,看不把你脱光了扔大道上!”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沈旭在太平间里哈哈大笑道:“如果不出所料,这具尸体被人易容了!通知二队、三队过来会合,我们马上出发去山*老宅。” 酒舞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计划能成功么?” 我得意道:“放心,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话音刚落,就听窃听器里有人说道:“队长,既然这不是酒舞的尸体。那她说出来的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第五十七章 万年公墓 沈旭摇头道:“应该不是假的。我来之前曾经调查过宇文苑,他跟项开是朋友。项开在老宅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假设,酒舞追查宇文苑的时候,碰上了项开,两人大打出手,酒舞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几率被项开杀掉。” 那人还不死心:“可是,项开杀人之后,把尸体秘密处理掉不是更好么?何必多此一举?” 沈旭笑道:“你以为酒舞那丫头那么容易死么?那个丫头比鬼还奸,逃跑的本事更是一等一的。所以我才说,项开只有一半的机会杀她。说不定,她从项开手里逃出去之后,为了摆脱项开的追杀,才故意弄出一具易容的女尸来。查一查太平间里的尸体,看是不是少了一具。” “的确少了一具尸体!” 沈旭得意道:“这就对了!另外两队人来了没有?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项开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老宅里修炼鬼替身。” “已经到了,随时都能出发……”窃听器里的说话声越来越远,沈旭应该已经离开了太平间。 酒舞长吁了一口气:“沈旭上当的也太容易了吧。” 我笑道:“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等到了老宅那边,他还是会跟着我的意思走,你信不信?” 酒舞白了我一眼:“你还是小心点吧!别把沈旭当傻子。” 我胸有成竹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和酒舞退房之后,远远的跟在沈旭后面,抄近道上了老宅的后山。等我们两个找好位置之后,沈旭已经带着人堵在了老宅门口。 酒舞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道:“老宅里怎么会有阴气?昨天我怎么没看见?” “那是我昨晚布置的聚气阵,只不过我聚集的是阴气而已。” 从我们的角度往下看,老宅围墙内侧的确围着一道像是浓烟似的阴气。浮动的气流就像是刚刚被倒进杯子里的水,虽然一遍又一遍的沿着杯子四周起伏,却永远无法挣脱束缚。 但是,站在墙外的人,肯定不会和我同一个感觉。他们会觉得老宅已经完全被阴气笼罩住了,甚至阴气当中还暗藏着杀机。 没过一会儿,沈旭就拿着一个喇叭喊道:“项开,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投降……” 我笑道:“怎么样,沈旭心虚了。他不敢随便进去。” 沈旭在外面连喊了几声之后,院里的聚气阵也跟着进入了高速运行的状态,整个前院都被笼罩在乌云般的阴气当中,甚至不需要动用灵眼一类的法术,都能看出院子上空的阴霾。 守在门口的沈旭叫唤得更欢了。这货八成是觉得我在闭关练功,准备用打扰我修炼的办法,把我给逼出来。如果,我真在老宅里练功,他这么干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毕竟术道上还没有能隔绝声音的法术,一旦把我闹腾烦了,我不想出来也得出来。 我想要的,恰恰就是这种效果:“行了!按照沈旭的性格,他至少能在门外闹腾两天,等他冲进去,还得折腾上一两天。这回咱们有时间调头去查宇文苑了。” 酒舞看着我道:“你费这么大劲儿,不是单纯为了坑沈旭?” “当然不是!这间老宅当中有秘密,也有危险。如果宇文苑真有问题,他就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弄到老宅来。让沈旭在这儿守着吧,我们回头去找宇文苑。” 我带着酒舞悄悄从后山绕了下去。我们两个还没上车,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上面有一条宇文老头发过来的短信:“老宅子里是不是进去外人了?” 短信结尾连着打了三个问号,看样子,对方是真的急了。 我没急着回信:“酒舞,你能不能通过关系,锁定这个手机号,看看它究竟是在哪儿发的短信?” “可以,但是你得和他保持通讯。”酒舞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我这边慢慢给宇文老头回了信:“现在没进来人,但是有人把老宅给堵了,说要抓人!” “怎么弄的?”宇文老头气急败坏的回了信息。 我尽可能拖延道:“我找了一个朋友帮我抓鬼,那些人好像是来抓他的……” “糊涂!你要是按着我说的去做,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把外人领进来就惹大祸了!”宇文老头甚至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 我装着宇文苑的语气道:“可我真的害怕呀!想找我的是鬼,不是人哪!还有,你让我把尸体扔进鱼池子里!那尸体已经没了,她是不是爬出来了?万一她要是等在宅子里,我怎么办?” “放屁!”宇文老头终于爆了粗口:“就算那个女尸半夜爬出去了,也不挨你事儿。你怕什么?我还能害你么?现在老宅子进去人,麻烦才真大了!” 我试探着回了一段:“老宅里,也没啥吧?估计他们转上一圈,也就能走了。” “你知道什么?” 宇文老头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才又把信息发了过来:“你在老宅里活了那么大,除了咱们住的那三间房,我从来不让你去别的地方!那是因为有些地方进去了,会出人命!” 我马上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们宇文家的人,曾经被人下过毒咒每逢二十四必遭大劫。那间老宅就是宇文家为了避祸,建造的避难所。我一直逼着你回来,为的就是保住你一命。” “但是,在很多年前,宇文家先祖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到破除血咒的程度,就举族离开了老宅。没想到,我们宇文一族在离开老宅不久,就惨遭横祸。全族上下只剩我一个人逃回了老家。” “我父亲临终前,曾经告诉过我。当年我们举族迁移的时候,先祖为了留一条退路,曾经在老宅里留下过禁制,防止外人侵占了老宅!” “可是,等我回来之后,却发现有人对老宅动了手脚,整个宅子鬼魅横行。当时,我为了抢回老宅,与鬼魅血战一场,自己也差点被打废了功力。那以后,我就一直躲在老宅里休养生息。但是,我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三间瓦房那么大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连我都不敢进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琢磨老宅。后来,我终于发现老宅其实就是一座堡垒。随处都有可以使用的法器,但是那些法器,每次用过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隔上一段时间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宇文家人当年就是靠着老宅的神异,一次次躲过了大劫。” “你虽然只是我领养来的孩子,但是终究是姓宇文。我怕你也会沾上宇文家的毒咒。才让你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哇!你真的碰上劫数了!如果,你按我的说法去做,差不多就能度过一劫。可你偏偏把那些外人弄进来了,这么一来,劫数可就变了呀!” 我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宇文老头的这番话,听着很有道理。可是很多地方都十分牵强,甚至在故意模糊。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还是自己也没弄清老宅的情况? 我连忙把信息给回发了过去:“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就先在后山山洞里躲一段时间吧!隔三差五的悄悄看看老宅怎么样了。等到那些人走了,你再回去。”宇文老头发过来一条信息之后就不吭声了。 我回头向酒舞问道:“锁定对方的位置没有?” 酒舞拿着电话道:“应该是在万年公墓里!” “万年公墓?我家附近?”我脸色一变:“快走,马上赶回去。” 我家确实是住在万年公墓附近,而且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当年,那块地还是个小居民区,后来有个开发商看中那里的风水,准备买下来建公墓。 我房子的上一任主人非要多占点便宜,说什么都不搬,后来开发商一怒之下,把他家给绕过去了。那栋房子也就是成了公墓里唯一的人家。 公墓一开工,那家后悔也晚了,自己住他害怕,往出卖还卖不出去。后来,被我用很便宜的价钱给买了下来。 我跟宇文苑认识,也是因为他把宇文老头给埋在了万年公墓里,扫墓的时候正好跟我遇上了,闲聊了几句。当时我还纳闷,宇文苑老家本来就是住乡下,为什么非要把人往公墓埋,他家不会连个祖坟都没有吧? 我好像记得宇文苑当时跟我说,他家老头说在乡下住腻了,想要进城享享洋福,才把半辈子积蓄拿出来买了公墓。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那老头不让宇文苑把他葬在乡下肯定别有用意。 我在路上向酒舞问道:“你说前天晚上在跟踪我,看见我把尸体扔进池子里。那你后来看见尸体去哪儿了么?” “没看见。”酒舞摇头道:“我当时看见尸体从水里跳起来想要抓你后背,但是被你给躲过去了。只是后来尸体落水的姿势很奇怪,好像是被人拽着脚硬给拖进去了。” “你走之后,我怕贸然潜进去会被你发觉,就先退走了。第二天我带人去抽水的时候,也奇怪那具尸体去哪儿了?” 第五十八章 两个指纹 酒舞看着我说道:“本来我还想往老宅其他地方搜一下,后来发现那些门全都是从里面反锁了,才没强行破门。只是躲在池子里准备埋伏你。” “从里面反锁?”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池子里?” “我带人把水抽光之后,曾经发现池子底下有人爬动的痕迹。怎么说呢?那痕迹就像是某个人被什么抓住了双脚往后拖,他自己把手抓在披上拼命爬,最后虽然被拖走了,但是也在石板上留下了几道抓痕。我当时故意把抓痕抹了,就是想让你怀疑尸体没处理干净,这么一来,你肯定要下池子看个究竟……”酒舞说完吐了吐舌头。 酒舞见我面无表情,马上又接了一句:“你难道就没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么?” “我还心有戚戚呢!别废话了,赶紧找你那个朋友,继续锁定宇文老头的手机号。” 我快到公墓外面的时候,又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老头,外面那些人进老宅了,现在就在厨房。我该怎么办?” 没过一会儿,那边短信就回了过来:“不用管他,只要没出人命,你就不用联系我,等出了人命再说。” “要是家里出了人命,那还不麻烦了?警察肯定得找我啊!”我已经看出来了,宇文老头明显是不愿意跟我多说话,如果酒舞再不快点,我说不定就会失去信号的准确位置。 宇文老头那边很不耐烦的回了一条信息:“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就算他们全在老宅里死光了,也不关你的事儿,耐心等着吧!没死人之前别烦我!” 这回宇文老头再也不给我回话了,那边在联系熟人的酒舞也放下了电话:“大致的区域确定了,就在公墓最中心的位置。” “什么?” 我记得当初宇文苑好像是跟我说过,他因为没钱,只给老头买了一块最普通的墓地,位置也有点靠边。公墓中心的位置是最好的墓地,而且还是一个家族墓,一块动辄十几、几十万,宇文老头会在那儿? 酒舞可没考虑哪些:“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哇!”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去分析这些事情的时候,赶紧和酒舞一块往墓地中心跑了过去。我们两个还没接近那座家族墓,就看见主坟后面跳出来一道人影。 那人不仅穿着一身现在早就没人穿的黄布军装,而且身上还别着一杆铁锅的烟袋,让人一打眼就是觉得他是个老头。 “站住!”我喊完之后,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调头往墓地深处跑了过去。 “站住” 我第二声喊过之后,人也跟着一跃而起,从空中伸出手来,抓向了他的后领。就在我手掌将要碰到对方的时候,那人忽然一个转身,抬手一掌直奔我胸口打了过来。仓促之间,我只能变爪为掌,跟他硬碰硬拼了一击。 就在我手掌跟他接触的刹那间,我明显感到一股浑厚的掌力在我手心里连震数次,人也跟着往后倒飞了两尺才站住了脚跟。 我没等对方站稳,就从身上取出亡命钩,直奔那人杀了过去。一尺多长的铁钩在我手里如同风车一般连环斩出之后,对方忽然抬起手来,用两手小臂挡向了我的兵器。 “当”足以切金断玉的亡命钩砍在对方身上,竟然如同剁上了铁砧,在阵阵金戈交鸣的巨响中激得火花四起,却未曾伤到对方分毫。 他带着铁护臂!我一击不中,顿时勃然大怒,手里的亡命钩顿时被我挥成了一片寒光,十六道像是熊熊烈焰一样疯狂跳动的钩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连成一道白色光幕,狂暴之极的笼罩在了对方头*。逼得对方以双臂护住脑袋,连连向后退去。他退一步,我就逼近一尺,手中的亡命钩精准绝伦的砍上了对方手臂的同一个位置。 从远处看,我的身形就像是隐藏在了一条连天接地的光龙当中,催动狂龙的利爪在暴击对手。只有贴到近处才能看见,对方的钢铁护臂正被我一分一寸的层层砍裂,用不上几下我就能将对方的手臂砍断,直取对方首级了。 就在我马上要把对方逼入死角的时候,忽然有一团巨大的黑影从远处滑翔而来,往我头上落下。 我手里的攻势虽然没停,却在强攻之间往天上看了一眼那团黑影就像一张没做好的风筝,四边呈不规则的方形,前后没头没尾,却还不时的像蝙蝠一样扇动两下翅膀,之后停在了我头*上方。 等我第二次再抬头看时,那团黑影已经像是一张兜住风的黑布,四角下沉,中间呈半球状突起着,直奔我们俩落了下来。 “小心!” 在远处给我压阵的酒舞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杆双管猎枪,几步抢到我身边,背靠背的跟我贴在一起之后,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之后,我只觉得头*上的阴影忽然为之一空,等我再往看上时,却看见一大块着了火的黑布从我头上向我身后的方向滚落了过去。就在短短刹那之间,我挥出去的一钩也像是砍进了空心铁块里一样,噗的一声扎进了对方的护臂。 不好! 对方的护臂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一块中空的地方,那里面不是藏着暗器,就是藏有毒烟一类的东西。我正打算抽回钩子的一瞬间,对方的手臂上忽然冒出来一股黄烟。 我连亡命钩都来不及收回,就抓着酒舞往后抽身飞退。等到我退出五六米之后,才使劲一抖连在亡命钩后面的钢丝,把钩子给扯了回来。 这一切看似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是对方的反应速度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等我收手时,他却已经跑出了十多米…… 酒舞眼看着对方就要消失在墓碑后面了,立刻追上去对准那人后背抬手一枪,那人却在枪响的一刹那躲到一块墓碑背后,猎枪的子弹除了蹦起一片碎石之外,没有伤到对方一丝一毫。 “混蛋!”酒舞狠狠一跺脚,从我身边一跃而出,往墓碑的方向追了过去。我也从另外一个方向绕向那块石碑,可是等我们两个包抄过去时,那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向附近扫了一眼:“刚才那家伙是从哪座坟后面出来的?” “主坟!”酒舞不用吩咐的转身奔向了主坟:“这里有个窟窿。” 那座最大的坟茔后面,不仅被人给打开了一个足够成年人钻进钻出的大洞,而且还有人特意绘制了一块跟坟茔砖纹严丝合缝的木板。 要不是那人走得太过匆忙,忘了把木板放回原位,我和酒舞说不定还得找上一会儿,才能看见这个缺口。 我趴在缺口上往里看了一看,坟里除了一个骨灰盒之外,还有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落在地上。我钻进去之后,先把手机给拿了出来,又盯着骨灰盒看了好一会儿:“这个骨灰应该不是原来墓主的。” 酒舞一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对!这个骨灰盒的市场价格不会超过一千五,算是比较普通的货色了。能买得起*级墓地的人,怎么会用这么简单的一个骨灰盒。我看,八成是有人悄悄把墓主的骨灰给换了。” “谁会干这么无聊事儿……”我心里一动,连忙转身往宇文老头的墓地跑了过去。我凭着印象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块不起眼的墓碑上看到了“宇文磊落”四个字。等我把墓地抠开之后,果然从墓室里翻出来一个玉质镶金的骨灰盒。 “有人调换了骨灰……”酒舞灵机一动:“拿你手机给宇文老头打个电话。” 我试着把电话拨过去之后,刚才被我从坟里掏出来的那个手机果然响了。 “有人在冒充宇文老头给我发短信?”我敢肯定,刚才从我手里跑掉的那位,绝对是人不是鬼。 酒舞摆弄着手机道:“这个人很奇怪,他每次给你发过一条信息之后,都会把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删掉。” 我皱着眉头道:“先别玩这个手机了。你把它装起来,找人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 酒舞道:“你手里要是有现场勘查箱,我自己就能把指纹提出来。” “我家里有!”我家里还真就有一整套的现场勘查设备,只不过我很少去用而已。 我和酒舞到家之后,直接去找了现场勘查箱,谁也没去找宇文苑。因为我们知道,宇文苑现在肯定不会在我家里了。 我那套设备就是因为一时心血来潮才拖熟人弄来的,自己从来都没用过。但是酒舞用起来却非常熟练,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从手机上提取出了一个指纹。 我把酒舞让到自己电脑前面:“宇文苑这个人没有电脑活不了,他肯定会用我的电脑上网。你试试能不能找到他的指纹。” 酒舞很快就从电脑桌上提取了指纹:“两个指纹是一个人的!给你发短信的不是什么宇文老头,而是宇文苑本人。他为什么要玩这么一出?他被鬼魂附体了?” 要上架了,随便聊两句吧! 今天接到编辑的上架通知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能上现在的收藏和跟读量低的可怜,上架跟裸奔几乎没有区别。晚上我回来之后,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上吧!就算我等到几天再上,收藏也不会翻番,跟读一样如此。况且,上架之后还会失去很多读者。最后,我还是给编辑发了信息,决定明天上架。(所以今晚不更新了,等到明天一起更新!) 上架对一个作者意义,我不想反复述说什么,免得大家觉得我像是祥林嫂。既然在上本阴棺中说了,会在下一个梦里等你,我就一定会回来。新的故事开始了,新的梦也开始了,总不能现在让放弃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写到这里时,忽然想起了刘欢的那首歌:“心若在,梦就在!”我在这里梦里等你! 第五十九章 生无可恋 何宁忽然情绪失控说她跟6八没有关系鬼才相信。 我一弯腰抓着她的领子把人给拎了起来:“告诉我那辆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我让你…;…;” 我的话没说完。觉得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那感觉像自己站在火车道的铁轨上有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正在向我身前冲进。可是火车冲过来的方向却偏偏是山洞底部。 我回头看向洞底时老李和高乐也一块儿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他们也一样感到地面在震动。仅仅几秒钟的工夫洞*落下了一片细碎的砂石整个山洞都像是随着滚滚车轮在剧烈的震颤。 下一秒钟洞底的山壁上忽然打出了一道强光圆形的车头也紧跟着从岩石上冒了出来…;…; “跑!”我甩开何宁之后。一把抓起高乐的胳膊老李也同时架住了高乐的另一只手我们两个把高乐架在半空里撒腿往外跑。 “救命啊”何宁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我!我告诉你…;…;” 临到洞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趴在地上呼救的何宁已经被漆黑的火车给碾进了半截身子两只手却还举在空中像是拼命要往出爬。可仅仅刹那之后她整个人被卷进了车底。 “快跑!” 我和老李飞也似的顺着山道发足狂奔从山洞里冲出来的火车也一路从山上追了下来。这一回我已经不敢再回头去看身后的动静了。可是即将被巨物从身后击中的感觉却越发清晰。 “跳下去!” 我看着前面山道上出现了一道转弯之后一刻也没犹豫的冲向了弯路边缘。老李也片刻不停的跟着我从山道上纵身跳了下去。好在山道下面不是什么万丈深渊而是相对平缓的山坡我们三个人从山坡上滚下去几米之后停了下来。 我还没起身。觉得头上压过一道阴影。等我抬头时只看到两排凌空滚动的车轮。 跟在我们身后冲出山道的火车越过我们三人头*。笔直的飞向了远处。 我躺在山坡上眼睁睁的看着飞在空中的火车对着天上的圆月直冲而去片刻之后像是撞碎了我们所在的空间从车头开始没入皎洁的月影当中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眼前。我这才感到被冷汗浸透的衣服上传来了阵阵凉意。 躺在我身边的高乐结结巴巴的道:“火…;…;火车…;…;开进月亮里了” “那不是真的火车应该只是一个影子。”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跑回了洞口。山洞里的何宁已经不知去向整个山洞除了被覆上了一层沙土跟先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列火车。 等我在洞里转了一圈之后老李也背着吓瘫了的高乐赶了过来:“项开。咱们现在怎么办” “各走各的路吧!”我脑子里正想着火车的事儿几乎是无意识的回答道:“你们又没接到6八次的车票应该不会有事儿。” “我有车票…;…;”高乐带着哭腔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我当时是一愣。高乐手里的那张车票正是已经被淘汰不用的硬板票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6八次”。 我一把将车票抢了过来:“这票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叼华岛圾。 “郭晓影给我的。”高乐哭着道:“我以前看见她用两张这样的车票当书签问她怎么会有这么两张票她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还把其中一张给了我。” “妈的!”我狠狠一跺脚:“被耍了!我们赶紧回去。” 我坐上老李的车之后问了一句:“你们高家的势力比起余氏集团怎么样” 老李皱眉道:“也半斤八两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要是能有一拼你打电话给高姨让她想办法把余琦给扣住我找她有事儿。” 老李看了我一眼之后让高乐给高思媛拨了电话对面一口答应了下来。可是等我们赶回城里时警局那边却只剩下了一个沈旭。 接待老李的警察一再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想多留余琦一会儿可是人家来了好几个大律师说什么都要保人。再说余琦连个嫌疑人都算不上我们也没法儿强留不是” 老李气得想要揍人却被我给拦了下来。事到如今算把人揍了也没什么大用我们只能先带着沈旭回了高家。 等进门之后我才点上一根烟不紧不慢的对坐在我对面的沈旭说道:“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 沈旭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夹着烟笑道:“别往别处看有我和老李两个人一块儿看着你你跑不掉。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旭无可奈何的从身上掏出一本证件扔在了桌子上:“机密六处。” 我看过证件之后眼睛不由得一缩。三叔跟我说过从古自今“官场不跟鬼打交道”都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每朝每代都有一个秘密机构在处理鬼神案件。其中流传最久的是六扇门。 很多人都知道传说中的六扇门是官府针对江湖人设立的机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六扇门捕快之中还有一个针对江湖术士设立的特殊旁支这些人被统称为冥捕。 六扇门不管流传多少代只要他们的传承还在名号都会加上一个“六”字。同样只要六扇门还没绝迹冥捕也仍然存在。 我把证件交换给了沈旭:“你是六扇门的传人” 沈旭道:“六扇门是老黄历了现在我们叫六处。酒店失踪案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上峰才会派我过来。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怀疑到我” 我平静的说道:“从我知道你对涉及鬼魂的案子感兴趣我怀疑你不是普通的警察。” 现代的很多职业当中还有师父带徒弟的说法而且越是传承久远的职业越重视这些。像警察这个行业里刑警是过去的捕快法医是以前的仵作所以这两个职业必须有人一对一的带徒弟传规矩。一般的刑警都不会傻到明知道有鬼还非要凑上去见鬼的程度。沈旭的出现本身让人怀疑。 沈旭摇头道:“你凭直觉怀疑我那你的疑心也未免太重了一点。” 我笑道:“从我们见面之后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虽然表现出一副对术士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很多事情你都没有觉得惊讶这可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你的演技甚至还没有余琦好看来你演戏还学得不到家啊!” 我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小子不够意思。我没点破你你却反过头来陷害我!我因为系主任的事儿被抓进派出所之后那里的警察明显有针对我的意思甚至还打算删掉我手机里的录音!那些事儿是你让他干的吧” 我不等沈旭说话又沉声道:“我把刀架在系主任脖子上的时候跟他的距离还不到半尺如果那时候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活人那也太打师父的脸了。” “从那家伙死在我面前之后我在想究竟是我的鬼眼出了问题还是我对阴气的感觉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对一个近在咫尺的阴物一无所知等我发现自己没有问题之后那么我只能说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 我沉声道:“那个系主任根本没死吧我很想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错把一个没死的人当成已经死了几个小时的人” 第六十章 钉魂术 老李顿时也火了:“你真当天下你一个术士少了你个臭鸡蛋老子还不做槽子糕了跟你这样的术士在一块儿我们早晚得让你害死!下一次你想活命的时候说不定又得拿谁填命!” 老李差不多喊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高乐早像是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王怀宇侧着身子挡在了高思媛前面看着我的眼神里不是戒备是不屑。 我这下火气更大了伸手一拉沈旭:“你想找术士这里一个老子不伺候了!” 我说完之后转身想走老李却一侧身子挡在了我面前:“想走!先给让你害死的小刘一个交代再说!” “想动手那老子今天称称你有几两重!” 我抻出亡命钩快如雷霆般的削向了对方咽喉同一时间。左掌斜劈对方小腹趁着老李后退的当口又跟着上前一步伸脚扫向对手的足跺。 我那时确实快被气疯了出手没留余地一招三式猛狠俱备老李随便挨上我哪一下最少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叼华岛号。 “你狠!”老李冷笑之间在一段极小的范围内连着晃动了几次身形。躲过我的攻击之后翻起双爪向我反迎了上来。 短短一瞬之间我和老李再一次互换了十多招狂暴的劲气顿时在我们两个周围卷起了一阵旋风。然而这旋风的速度却跟不上我们两个的行动。每次在风声扫过之前我们两个已经抢先出手打向对方的要害。出手的速度已经到了想停都不敢停顿的地步。只要我们谁稍微停顿一下下一秒钟可能会被对方打中要害。 “别打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高思媛气得脸色煞白大声尖叫着想要冲过来把我们拉开可她自己却被王怀宇给拖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王怀宇你给我松开!不能让他们再打了…;…;” 王怀宇把高思媛交到了高乐手里:“你看好她我想办法把他们分开!” 我和老李虽然打得难舍难分但是也能听见王怀宇他们的对话。我实在弄不明白。王怀宇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把我们两个分开。 片刻之后王怀宇狠狠跺了下脚钻进了汽车在路上兜了半圈把车头对准了我们的方向:“你们两个注意了再不分开我开车撞过去了!” 我估计王怀宇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想把两个打架的人分开还要不偏不倚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插到他们两个中间去。自己虽然会挨上几下但是打架的双方肯定再不好意思动手了。 他要是自己闯进我们两个中间肯定会当场丧命但是开车过来我们两个不能不躲只要躲开了也把我们分开了。 我和老李看见王怀宇开车过来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等他加速前进时我和老李也同时往后跳了过去。老李紧贴着车不远的地方站了下来我倒跃的同时却甩手把亡命钩打了出去。蝎尾似的亡命钩在天上划出一道冷芒之后直奔着老李眉心劈落了下去。 这时他再想变招却已经晚了眼睁睁的看着亡命钩往他眉心上扎了下去…;…; “啊” 在高思媛掩口惊呼的一瞬间我拼命一拉连在钩子后面的绳索把亡命钩又给拽了回来倒提着亡命钩冷声说道:“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今天想杀你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王八犊子!”被我吓出一身冷汗的老李气得满脸通红两手一按汽车*棚又想蹦过来跟我拼命。 “李叔你够了!”高思媛冲过来挡在了老李前面:“你太冲动了!项镇南虽然对敌是凶残狡诈但是对雇主却能舍命相救。他们项家人一旦接受了雇佣哪怕遇见刀山火海也绝对不会退缩这是项家的规矩!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项开会对我或者对小乐怎么样!” 老李不服道:“那小刘呢他该死么没有项开推他那一下他会死么” 高思媛转过身来对我说道:“项开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我冷声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们本来也不是我的雇主信不过我我马上走。” “项开不推他他一样要死!”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旭看见我们之间又是剑拔弩张不得不站了出来:“项开其实是冒死救你们…;…;” 沈旭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高乐恍然道:“刘哥确实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前几天我看见他在偷偷吃药他还特意求我替他保密他怕小姑知道他得了心脏病之后会辞退他。” “胡闹!”高思媛狠狠瞪了高乐一眼:“心脏病开车有多危险你知道么算不让小刘开车我也会给他安排别的工作。乱发善心!” 老李愣了一会儿之后小声道:“算小刘快死了他也不应该把人推下去这种行为是不对!” “李叔你少说两句吧!”高思媛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半天好话我心里的火气才算消了下去跟着高思媛重新上了车。 这回我刚坐下没多久沈旭开口道:“我刚才看见你把车票塞进刘司机身上了。你现在是不是没事儿了” 他的话刚一说完王怀宇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又不对了。如果说刚才他们心里只是对我有些芥蒂的话现在可真的是戒备了。 我不由得狠狠瞪了沈旭一眼:“你觉得这种强悍的阴物会随随便便被人唬弄过去么” 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我塞进去的是高乐的车票。要是我没弄错那张车票应该已经回去了。” 高乐哆哆嗦嗦的在怀里翻了半天真的翻出了那张旧车票:“真在我这儿!它怎么又回来了” 我冷声道:“我一直觉得那列火车应该不是随随便便抓人的所以才试验了一下。” 很早以前我觉得火车不是毫无目的随便带人的只是我一直没弄清它的目的和规律。 我刚才那种做法像是沈旭说的一样是想看看火车会不会根据车票的转移而调换目标。现在看来那列火车每次出现都会有一个特定的目标这一次的目标是我自己。 所以我才会在进入隧道之前预感到火车会出现。沈旭那个在山庄里失踪的同事在出事之前大概也有这样的预感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感到焦虑才会在房间不停的走动。 只不过这些事情在我没确定之前还不能说出来。 可我越不开口老李他们几个越是觉得我有问题看向我的目光也越发不善。我懒得去跟他们解释干脆抱着肩膀倚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直到高思媛叫我我才跟着他们下了车。 我第一眼看见余家别墅的时候感到一阵不舒服。 余家别墅正好建在一座山*上背靠山峰面向平原居高临下的颇有几分帝王之气。从别墅门口往下再看是成排的别墅群当你面向山脚时甚至不用旁人指点能感到一股恢弘之气。那种感觉好像是一代帝王在俯视脚下的臣子山脚下的别墅区恰恰是那些侍奉王者的臣子。难怪王怀宇会说余家的风水术过于霸道。 余家的主人余洪亮显然没想到王怀宇会带着人跑到他家来一开始还以为王怀宇是来兴师问罪的犹豫了好几次之后才算忍着火气把我们一行人给让进了屋里。 王怀宇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道:“老余你在电话里说小琦撞了邪我让思媛妹子帮忙找来了一个高手。” 王怀亮指着我道:“你别看这个小兄弟年轻那一身本事可不一般。你也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做生意的人里真正懂这些的除了高家妹子再没别人了能让她推崇备至的人会是简单人物么” 余洪亮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王哥这个事儿…;…;古大师正在亲自操持要是…;…;我怕古大师会不高兴…;…;” 余洪亮话没说完余太太红着眼睛道:“洪亮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古大师是高明可是多个朋友总会多一份力不是么我觉得还是让这位小兄弟先帮帮忙吧!” “也好!”余洪亮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女儿是昨晚失踪的…;…;” “先不忙着说这些!”我打断了余洪亮的话头:“能不能先带我到你女儿的房间去看看” 我没兴趣知道余琦失踪的过程而且那些事情只要有时间我可以掉过头来听他慢慢说。我需要的是进入余琦的房间看看那里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线索。 余洪亮显然对我的做法不怎么高兴转头往王怀宇那边看了过去见后者一直笑着不开口余洪亮才勉强点了点头带着我往二楼走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煞星,救星 我们几个当时还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时候我们看见一列火车从6八后面开了过去。那列火车整个都冒着红光我甚至看见光芒当中藏着一头老虎。” 古扬说这话时眼里露出无限向往。 他说这话。我一点都不怀疑。按照资料上看6八的确是为了避让一列特快才冲上了避险车道。古扬之所以从车上看见了血光和虎形肯定是因为当时的车上坐了一位大人物而且至少是个有实权的将军。只有一国气运加身的将军才能让鬼神惊惧。 按理说设计人员在设计避险车道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到车道长度。如果6八匀速行驶绝对不会出现栽进山崖的情况。只有“6八当时受到了惊吓因为速度过快刹不住车”才能解释它当时坠崖的原因。 古扬叹了口气道:“我当时还是太年轻了要是趁着6八冲上调头的时候砸开玻璃跳车也许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古扬继续说道:“火车坠崖之后我们几个都活了下来。可在我们想要爬出车厢逃生的时候我们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口棺材…;…; 后来我回头想了想。6八虽然是列车但是后面却拉着两节货车车厢那口棺材应该是一直都藏在后面的车厢里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罢了。 当我们看见那口棺材时本来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是躺在棺材里面的人却给我们开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那是传给我们パ鬼替身バ秘法。” 古扬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我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古扬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笑容怪异的看着我道:“小子你吃过苦么知道为了明天有没有饭吃发愁是什么感觉么你不明白!” 古扬冷声道:“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鬼替身是邪术只要我们修炼了鬼替身肯定会走上邪路再回不了头。可是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心里拒绝这种邪术。” 古扬叹息一声道:“我们都早生了几十年啊!放在现在光凭着我一身风水堪舆的本事能混得风生水起。谁还会在乎它那点诱惑。可是当时我们万万做不到啊!我们九个人统统修炼了鬼替身也答应那口棺材在我们拿到了荣华富贵之后再回来找它帮它重走一次这条铁路。 我们临走的时候九人联手在那列火车附近布置了迷阵。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们九个从没合作过的人会如此默契虽然谁都没说却都在暗自做着手脚生生把一个迷阵给做成了困阵。不仅不让别人找到火车也把火车困在山谷里不让它出去。 我们从这儿出去之后坐在一起商议了很久都觉得要是这样各自回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我们乘坐过6八。为了不惹麻烦也为了我们各自的私心我们几个约定在原地修炼好鬼替身之后再离开。 那时候他们都在拼命的修炼鬼替身而我对鬼替身的事情知道得比他们多一些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并没去碰那套秘法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渐渐的我发现只要离开他们一会儿会忘记他们的样子只记得火车坠崖的事情他们也知道自己修炼鬼替身的第一步成了。 而后我们各奔东西发誓永不相见。 我们分开之后我想看看鬼替身究竟有什么效果悄悄跟在了一个叫徐兵的人身后。我知道那个徐兵很重情义肯定会回老家去看看他的家人结果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他在几番挣扎之后还是回了老家。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认识徐兵了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亲眼目睹了他的痛苦也亲眼看见他换掉了一个人以他的身份活了下来。我在跟踪他时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没想到他却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也安心在他身边留了下来。 徐兵一开始过得还算惬意可是没多久他吃尽了苦头。他开始怕光开始怕人有时候还会像野狗一样到处乱窜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变得不人不鬼最后迫不得已带上所有积蓄又回到这里找那列火车。 他没想想当初我们九个人联手布置的禁制光凭他自己打得开么最后他死在了禁制外面死的时候苦不堪言哪! 徐兵既然已经出了事儿另外那七个人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么肯定不会!不然的话那口棺材里的东西怎么敢肯定我们一定会回来 我当时拿走了徐兵的财物又割了他的脑袋装进水缸里然后在附近等着其他人。他们果然全都回来了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把他们统统练成了人头煞埋在山谷外面把守大门。” 古扬说到这里得意洋洋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扬笑道:“当然是为了完整的パ鬼替身バ。如果鬼替身真有那么多后遗症当初不会成为术道的噩梦了。他们接连死亡的原因肯定是修炼的秘法不全!” 古扬炫耀似的说道:“你听过鬼替身的传说么” “听过一些!”我抱着肩膀往后坐了坐:“传说千百年前的术道邪门替天教曾经用鬼替身秘法横行一时被教徒替换的人不计其数。而且被替身的人全都听命于教主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如果替天教没被术道各派联手剿灭他们甚至能改朝换代。” 古扬用来炫耀的资本被我抢先说了出来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古代的帝王自称天子替天教的意思不是改天换日么我既然知道了这个传说怎么会不动心呢” 古扬微笑道:“那七个人死了知道鬼替身秘法重新出世的人剩下我一个了。想要得到全部秘法我得想办法把那列火车弄出来。可是想让它重见天日不仅需要大量人力财力也需要时间来冲淡6八消失的秘密。而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偏偏是耐心。” 古扬悠然的喝着酒道:“我用风水术扶植起了一个余家是为了让他们帮我敛财让他们帮我去弄出那列火车。现在我做到了不仅让6八重新出世还让它往原来的方向行驶!” 一直都没开口的沈旭忽然插嘴道:“你干嘛非要把火车弄出来直接把那口棺材弄出来不完事儿了么” 我没等古扬回答接过了沈旭的话头:“那是因为他早把那口棺材干掉了。甚至还灭了火车上原来的那些冤魂。” 我看着古扬渐渐变色的面孔道:“虽然我猜不到他是怎么弄掉了那口棺材里的阴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他没有得到完整的パ鬼替身バ。鬼替身的法门肯定还在火车走的这条路上。” 古扬沉声道:“你那么肯定” 我冷笑道:“这不难猜。当年的6八在棺材的控制下不断杀人为的是什么应该是为了让火车聚集足够的阴气吧只有积累了一定的阴气它才能打开某种禁制。可是它还没到达目的地掉下了悬崖。” 我指了指火车道:“这列火车虽然被你们给困住了但是里面的冤魂却没有消灭干净。那口棺材有四十年的时间去控制里面的冤魂你想对付它得先把里面的鬼魂干掉。这才有了你装成道士在附近引魂的哪一出好戏。”叼华呆圾。 我似笑非笑的道:“那之后你干掉了那口棺材里的阴物自己控制了6八。后期火车在不断的杀人为的也是聚集阴气对么” 古扬面沉似水却没有出声沈旭则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 “有一件事情我还真没猜到!”我看着古扬道:“你故意把郭晓影和余琦这对双胞胎分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扬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让她们体验生活。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故意把其中一个留在余家另外一个送到唯利是图的穷困人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再让她们换过来。为的是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 “她们两个不像我从小不像!”古扬摇头道:“人想做大事儿得生得出狠心下得了狠手。可是我那个死鬼老婆却偏偏连只虫子都不敢杀!我怕她们跟我老婆有一样的妇人之仁把她们分开了。这样一来她们会知道维护自己人上人的日子有多重要。” 古扬得意洋洋的道:“事实证明我的做法很正确!她们不是帮我设计了酒店么不是出了很多点子骗着余氏集团董事会同意修建单轨电车么我的这两个女儿还是很聪明的略施小计悄悄把单轨改成了铁轨还跟原来的铁路连在了一起。要不然6八怎么再回原路呢” 第六十二章 奇才 我点头道:“你当年送走郭晓影的时候肯定是在她身上下了某种咒术一旦有人想要伤她会被咒术诅咒。娃娃亲这种事儿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强迫郭晓影。所以当初李瘸子一家才会在看见郭晓影之后大惊失色甚至全家都搬到山上避祸。李瘸子夫妻俩也是术士有办法护体但是他儿子不行所以他们才会让自己儿子穿着寿衣过了半辈子。” 古扬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我不想节外生枝早出手除掉那个瘸子了。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该死有余!这边的事情一成。我马上动手弄死了他们现在他们坐在车厢里。” 我沉声道:“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我只想知道后来上车的人死没死” “没有!”古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这辆车里需要九个活人最好是九个术士。但是我没想过要凑九个术士上来。” 我冷笑道:“你怕重蹈覆辙” 古扬脸色一沉:“你嫌自己命长…;…;” “杀” 我忽然爆喝一声伸手按向了桌面。桌子上的杯盘碗筷在我双掌的震动下忽然携带劲风凭空飞了起来如同旋转的电锯一般扫向了古扬的手腕。 古扬仅仅一撤手的功夫我按在桌子上的手掌紧跟着滑向桌沿平推着桌面往古扬身上切了过去。 “开!”古扬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回手掌反推圆桌。 两只手掌同时较力之下。实木的圆桌在我们中间轰然炸碎上百块碎木崩飞向空中。 我和古扬也同时往后退了出去我连续往后退了五步才算稳住了身形。沈旭却趁势从我身边冲出两步举拳打向了古扬的前胸。 在他看来古扬无外乎是一个风水师。论近身搏杀的话不可能比自己更强。但是他忘了古扬曾经说过“我当时确实没有跟鬼魂正面对抗的本事”。 古扬说当时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起码我们刚才互换的那一掌足以表明他的功力不会比我低。 在沈旭抢上去之后古扬不但轻描淡写的拍出两掌推开了沈旭的拳头而且还扭头向余琦和郭晓影喊道:“你们两个去后车。” “不好!项开快…;…;” 沈旭喊我增援的时候我已经退到车厢门口推开门跳进了后面的车厢。沈旭一愣神的功夫古扬的双掌已经呼啸而至。 “项开你个王八蛋!” 我离开车厢之前看到的是沈旭破口大骂着冲向古扬。等我退到餐车外面时车厢里像是闷雷的爆响已经炸成了一片。紧接着陶瓷餐具在车厢里炸碎的声音像雨点似的响了起来。看样子两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我仅仅在车厢里停顿了几秒踩在车座上站起身来一拳捣开了气窗顺着窗口爬上车*飞快的往车尾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我踏上餐车*部时脚下的炸响声已经轰然而起。餐车两侧的车窗一块接着一块的纷纷炸裂雪白的玻璃像是泼水一样飞出了车身。 爆裂的车窗像是在追着我步步前移我每跑一步下面的人都会跟进一分。我虽然弄不清是古扬在跟着的脚步后退还是沈旭在追着他往前总之下面打斗的两人从没离开我太远。 我猛然往前一步飞身跳了起来一跃几米之后重新落回车*上时车厢里的两个人也紧追了上来。沈旭还在车里使劲喊道:“项开快点去前面拦住那两个丫头!” 他话音落下不久我前面的气窗轰然飞上了半空古扬先从气窗里探出一只手来紧跟着整个人跃上了车*。沈旭紧随其后从一扇窗户里侧着身子爬上了车*正好落在了我们两人中间。 他们身形还没站稳我马上倒退几步从车上跳了下去。我不等身子落地伸出一只手扳住了车*另一手抽出亡命钩砸碎玻璃顺着窗户又爬回了车里。 等我猫着着身子像是一只狸猫一样飞速窜向后车时也没忘了多喊一句:“队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说…;…;”沈旭的话没说完被一阵呼啸的掌风给截断了话头。 我趁着两个人再次交手的功夫连着窜出去几步终于追上了余琦和郭晓影。她们两个像是知道我要过来平静的站在车厢里而两个人身边是被并排绑在车座上的高乐和王怀宇。 余琦像是没看见我一样低下头去在脸色惨白的高乐头上轻吻了一下:“救你的人来了走吧!希望…;…;希望你不会忘了我!” 郭晓影看着余琦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嫉妒和犹豫她大概也想那么做而最后却硬生生的忍住了:“前面马上要上坡了火车会自动减速这是他们唯一可以跳车的机会。” 郭晓影说完一拉余琦一左一右的站到过道两边的车座上给我让开了一条路。我从她们中间走过去之后她们两个人从我身后跳回了过道上。 她们是想帮我挡住古扬 我并没有怀疑两个女孩的用心。如果她们想对我不利刚才已经动手了何必又要摆出这种姿态来 我快步走到高乐和王怀宇身边抬手两钩斩断了他们身上的绳索:“快起来跟我走!” 高乐起身之后不动了:“项开带上她们两个我求你了!” 郭晓影惨笑道:“我们走不了了你走吧!不要忘记我们好…;…;” “项开救救她们!你是术士你三叔也是有名的术士你一定有办法…;…;”高乐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迟疑道:“我没办法。或许…;…;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吧!你们先走。” “站住!”古扬掐着沈旭的脖子从外面闯了进来:“谁敢动我先杀了他!” “别过来!”余琦和郭晓影不约而同的挡在了古扬身前。 “给我滚开!”古扬暴跳如雷:“你们想死么”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挡在了过道上。 “你们…;…;”古扬气得两眼充血却对两个女孩无可奈何只好冲我喊道:“你敢把人送下去我立刻杀了他!” 古扬手掌一紧沈旭立刻被他掐得脸色发紫嗓子里一个劲儿咯咯乱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冷然盯着古扬道:“你敢动他一根汗毛算上天入地我们六扇门也要把你抓出来千刀万剐!” “六扇门”古扬果然愣了一下:“你诈我!” 我冷笑道:“诈不诈的你不会自己看么” 古扬抬手一下撕开了沈旭肩膀上的衣服他的背上果然露出了一个“捕”字的纹身。那是六扇门冥捕的独门标记术道中人没有谁不知道。 我在古扬一愣神的工夫拉起王怀宇冲到了车厢门口一脚踹开车门趁着火车减速的当口把他给扔了下去。我眼看着王怀宇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满脸是血的爬了起来才算松了口气伸手又去拉高乐。 高乐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车座:“我不走!我要带小影一块儿走!” “松开!”我被高乐气得放声大吼的当口古扬也跟着怒吼道:“你敢放人我立刻杀人!” “有本事你杀!”叼华呆亡。 我吼声没落古扬已经从身上翻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沈旭的大腿。雪亮的刀尖顿时从沈旭大腿前面露出来两寸成行的鲜血顺着刀尖喷出片刻之间染红了沈旭的裤管。 我顿时一愣双目圆睁的怒吼道:“古扬你再敢伤他一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看我敢不敢!”古扬冷笑之间抽出匕首对着沈旭腿上又是一刀。 古扬第二刀刺下去之后我明显感到火车震动了一下火车开始加速了。 “你们快走!”余琦和郭晓影同时抢到古扬身边发疯似的抓向了他的胳膊。 “滚开!”古扬暴怒之下抬手两掌把两个女孩扇飞了出去。 “小影!”高乐一急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我趁机把高乐抓起来抬手给扔到了车下。 “你敢…;…;” 古扬怒吼没落我已经先跳了起来扬起亡命钩直奔古扬杀了过去。古扬算再傻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沈旭的性命暴怒之下抬手把沈旭往我这边扔了过来。 我眼看沈旭飞过来之后左手翻起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沈旭的胸口上又把他给打回了原位自己则紧追着沈旭倒退的身形逼近古扬。 古扬现在出招攻击沈旭沈旭必死无疑但是古扬自己也会陷入后力不续的尴尬境地绝对躲不过我接下来的致命一钩。而我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让我没想到的是古扬抽身飞退的同时竟然伸手拉过了旁边的余琦往沈旭身上推了过来。 这一下我和古扬之间间隔了两个人不管是谁先出手都不会被对手击中。 在我稍一犹豫的时候被我推出去的沈旭忽然一个回身双掌齐出拍向了余琦的胸口。 第六十三章 押口玉 余琦在惨叫声中仰面向天的横飞了起来口中的鲜血一直喷上了车棚。沈旭自己则一侧身子倒向了旁边的车座几乎跟余琦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我和古扬立刻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古扬猛然上前一步踩在余琦身上向我猛攻了过来。他的掌风没到。我先听见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他那一脚肯定踩碎了余琦的肋骨。 “畜生!” 我的骂声没落车厢里的空气已经在古扬的掌力下激荡而起。狂暴的劲气在两米方圆内回旋狂啸的瞬间古扬的身子像是一条噬人毒蛇闪电般的向我怀里冲了过来浑厚的掌力也跟着扑面而至。 “怒闯刀山杀” 我怒吼声中几乎无视了古扬翻飞而至的双掌欺身逼近对方之后手中的亡命钩化成银色的充斥着整个车厢的光雨。向对方覆盖而去。 古扬明知道我这一钩杀心凛然却仍旧推掌而进。我们两个都清楚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当中没有机会去辗转腾挪谁不要命谁才能占据上风。 仅仅刹那之后古扬的掌风已经透过我的衣服接触到了我的皮肤而我手中寒光暴烈的钩影也悬在了古扬头*半尺之上…;…; 千钧一发之间古扬终于承受不住利刃悬空的压力本能的偏转身形想要躲过我的致命一击而我却偏偏迎着他的掌风往前冲进半尺。紧追着古扬的身形一钩劈落而下。 “啊”古扬在惊叫声中收回手掌整个人往后躲了过去。我的钩子却从他眉心上一扫而过锐利至极的锋芒划开了古扬头皮之后扫掉了对方的半个鼻尖。 我一招得手之后。手掌翻转之间横起一钩往古扬肋下扫了过去逼得古扬再退了一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古扬退出半米之后。竟然双目圆睁着停了下来。叼华呆技。 我几乎没有考虑的调转了从古扬身前划过的钩尖反手一击钩向了古扬的右肋。半尺长的钩尖顺着古扬的肋骨间缝隙扎了进去。 可还没等我再次发力古扬已经形同疯虎一般挥动着双掌往我头*上拍了过来。我还不及拔出亡命钩立刻抽身往后连退了五步。等我站稳时古扬已经挂着亡命钩转向了身后。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他的背心上插着一把匕首。 郭晓影! 站在古扬身后的只有郭晓影一个人除了她。没人能偷袭到古扬。 果然古扬指着脸色惨白的郭晓影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杀我” 郭晓影一步一步往车厢门的方向退了过去:“我不想做别人我只想做我自己!更不想帮你杀人!所以我把鬼替身的秘法送给何宁又一再给他们留下线索…;…;这件事连余琦都不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她…;…;如果她也知道我的计划不会被你活活踩死了!” “你找死”古扬狂怒之间发疯似的往郭晓影的方向追了过去后者一转身跑出门去古扬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车厢门上。铁制的大门在他重掌的轰击之下横飞起来轰然砸向了郭晓影的背后…;…; 两个人一追一逃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等我赶到古扬背后没跑出多远的郭晓影顿时被铁门砸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我也顾不上去看郭晓影如何抬手一掌推向了插在古扬身后的匕首。 原先只刺进古扬背后一半的刀刃这下完全没入了古扬体内。古扬在声嘶力竭的惨叫中全身抽搐着扑倒在了地上。 我怕古扬不死赶上前去一脚踹在了古扬后脑勺上。这一回他彻底不动了。 我弯下腰去试探着摸向古扬的动脉确定他已经死透了之后才走向沈旭:“伤得怎么样” “你他么真够狠的!还不帮我包扎一下”沈旭冲着我骂了一句:“人都救出来了咱们也赶紧跳车吧!” “我为什么要跳车”我趁着沈旭不备忽然出手卸掉了他双臂的关节。 沈旭疼得厉声叫道:“你他妈疯了吧” 我站起身来拎住沈旭的衣服拖着他往车头的方向走一直走到郭晓影被车门砸倒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盖在郭晓影身上的车门已经被翻到了一边郭晓影也早离开了车厢。从地上那几个带血的脚印上看她应该是往车头的方向去了。 我把沈旭给拎了起来:“你的人埋伏在哪儿了” 沈旭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拖着沈旭继续往前走:“冥捕里面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笨蛋你师父没教过你不管做什么事儿头一条是必须沉得住气么” “从你出现那天开始我觉得奇怪。干刑警的人我也认识但是他们当中没有谁明知道案子里牵扯了鬼神还要拼死弄个明白的。可你不但这么做了甚至还能得到警察的支持。那时候我怀疑你出身六扇门。” “我当时想的是六扇门六扇门吧反正是一场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你小子越玩越不地道竟然对我下手了!” 沈旭不等我说完喊道:“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你啊!” “是吗”我沉声道:“火车上那个给我讲6八的乘警是怎么回事儿你敢说那不是你们的人你安排这么一个人出来无非是想额外给我一些资料让我顺着6八的方向去找线索。” “不过你自己想过没有一个乘警会随便逮个人给他讲自己撞鬼的事儿么这件事儿本身透着不合理。” 我看沈旭不说话接着说道:“我说你沉不住气还真一点儿不冤枉你。每次你遇到点线索自以为是钓到了大鱼想要一脚把我踢开然后自己独享功劳。”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所以干脆在系主任身上动了手脚想用警察把我逼走。结果我却利用高家人帮我化去了一次危机。” “你没能得逞之后又在我找到余家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煽风点火想让高家人和王怀宇对我产生反感然后再想办法把我气走。只不过你没想到高思媛会不顾一切的力挺我所以你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我越说越压不住火气干脆停下脚步对着沈旭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你个王八犊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儿是在我追火车的时候给我下绊子!山道上出现的咒术祸不单行是你们的人弄出来的吧你他妈的还让人猫在草稞子里打飞了汽车轮子你当我听不见动静是吧” 我连着踹了沈旭两脚才算消了点火气:“我跟古扬动手之后你还不忘给我添堵。你小子喊的那一声不正是提醒古扬我正在往车尾跑么” 沈旭这下再也绷不住了:“你是故意让古扬对我动刀对不对” “对!”我冷笑道:“老子是小心眼儿!要不是老子需要帮手在高家别墅里我能一顿嘴巴子抽死你!古扬没一刀捅死你算你捡着了!” 沈旭眼珠子瞪得通红:“项开你现在离开我保证你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再待下去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吃你奶奶!”我抬手一个嘴巴抽了下去拖着沈旭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骂道:“少拿那个什么机密六处的虎皮吓唬人!你们六扇门冥捕从出现那天开始是一个半官方的组合传了多少代都是一个德行。老子现在让你杀你敢么” 沈旭口气一下软了下来:“项开这件事儿真不是你应该参合的赶紧走吧!反正你的生意都已经做完了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好奇啊!当年6八之所以要走这条线肯定是这附近有它想去的目的地。而你只怕早怀疑到6八藏在山庄里了只不过你没有证据所以不敢随便向上面报告。” “后来证据有了你才不断给我制造麻烦准备自己找到6八的确切目的地立上一个大功。现在你们的人应该跟在火车附近吧” 沈旭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赶紧下去。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将来的功劳肯定也有你一份儿。要不然等他们上来没你好果子吃!” “让他们都来啊!”我无所谓的笑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这列火车的玄机。当年的那口棺材和现在的古扬之所以不停的杀人都是为了让这列车积攒足够的怨气和阴气。” 我伸手指了指火车车厢上的几个符文:“这些符文像是管道一样往车头方向输送阴气。现在这列车估计还在用燃煤作为动力等到了特定的地面它会以阴气为动力继续前进。只要这列车里再上来一个人我马上销毁车厢上的符文咱们大伙儿一拍两散好了!” 各位朋友地先生已经十万字了请各位喜欢的本书的朋友不吝收藏一下吧! 第六十四章 人格分裂 那辆警车拉起警灯在我身后穷追不舍逼着我把摩托开上了主干道。那辆车的警灯一响附近巡逻的警察立刻往我这边赶了过来。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我身后出现了七八辆警察。还有人不停的向我喊话让我靠边停车。 我抢来的摩托不是赛车速度根本提不上去算不让警察追上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闻讯赶来的交警用路障给堵在道上…;…; 尸魅血! 在我急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瓶我三叔以前收集到的尸魅血。 三叔教过我干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能跟警察撞上尤其是对上活尸的时候弄不好得被通缉。 因为警察只能判断尸体死亡的时间却鉴定不了那是不是阴物。要是碰上一个死了十天八天的活尸被警察抓住也还好解释要是被警察看见你拍死一个刚刚被阴魂弄死的活尸那你算一身是嘴也只能被当成杀人犯了。 所以说术士想要活下来不仅得跟阴物玩命还得懂怎么跟警察周旋。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伪装逃命若是碰上来不及伪装的时候。赶紧把尸魅血抹在脸上。 只要尸魅血一上脸警察也好摄像头也罢看见的ク拍到的都会变成尸魅活着时候的面孔。这种把戏。跟尸魅画皮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把自己装成活人而我们是把自己装成死人。 我一手抓着车把一手伸进挎包里。使劲一下捏碎了装着尸魅血的玻璃瓶也顾不上手里还粘在玻璃碴子直接往自己脸上抹了两下。趁着摩托开过交通岗时还特意抬头往摄像头上看了一眼确定它把我拍下来之后才猛地一脚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道口的路障上冲了过去。 前面堵我的交警没想到我开着一辆摩托还敢去撞路障在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从车上跳了起来。直奔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交警扑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能跳那么高可能在他的意识里不会出现所谓的武林高手可我偏偏是一个练过轻身功夫的人。还没等对方回过神来我已经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夹在了胳膊弯儿里右手顺势从身上拽出一把匕首压在对方脖子底下:“谁都别动!” 后面追上来的警车从四面八方往我身边围拢了过来我顺势往左右扫了一眼却没看见被鬼影操纵的警车。那两个鬼魂应该是在警车围上来之后趁机溜了。 我不等下车的警察围拢拉着人质退向了街边直到退到一家饭店门口才使劲儿把人往前一推自己则原地跳了起来凌空一脚抽碎了饭店玻璃顺势跳进饭店屋里之后一直冲到后窗的位置才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护住面孔砰的一下撞碎了后窗跳出屋外。 饭店后面是楼群我在楼群中连续拐了几下之后窜到一面围墙边上抽出亡命钩勾住围墙下面的下水井盖往起一带自己反身条跳了下去两脚撑着水井墙壁手托着井盖藏在了里面。 我刚藏好不一会儿大批警察搜了过来在附近转了好一会儿才往远处去了。我听见人走远了脱下外套扔进下水井悄悄爬出来溜进附近的公厕洗掉脸上的尸魅血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我刚才劫持人质的时候故意让人看见了我的脸只要我洗掉尸魅血会马上变回原来的面孔。算有人觉得我的衣服有点类似也不会怀疑我是那个正被警察追着的人。 我也确实跟好几个警察打了几次照面好在警察局那边还没因为那个倒霉的系主任的事儿对我发通缉令我也无惊无险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那之后我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按着系主任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高家的别墅在那附近躲到天黑才从后面翻进围墙悄悄躲在厅的窗户外面。 还没等我仔细看清屋里的情况听见屋里有个女人怒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项开也不需要你来保护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她对面有人心平气和的说道:“高女士嫌疑犯项开昨天的确打听了高乐的消息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他会对高乐不利所以希望留下来。” “出去!”屋里的女人已经拍桌子了。 “那好吧…;…;”警察总算站了起来:“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跟我们警方联系。” 警察走出别墅大门之后屋里的女人忽然沉声道:“窗户外面那位朋友出来吧!” 我从窗户下面站了起来反身跳进了厅。 屋里的女人看见我之后明显愣了几秒钟。而我也仔细的打量着对方她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是气质相貌却都堪称一流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 “你是项家人” “你是高姨么”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开口之后又各自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我先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黄金打造成的鳞片形挂坠:“我三叔是项镇南。” 高思媛看见我手中的挂坠时先是一愣眼睛里随即蒙上了一层雾气。等我说出项镇南是我三叔时她才松了口气。 那个挂坠是三叔留给我的信物。三叔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积累了不少人脉很多达官贵人都欠过他的人情或者受过他的大恩。三叔给我这个挂坠的同时也给了我一本通讯录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找这些人还他的人情但是每个人只能找一次不管那个人帮不帮忙都不许再找第二次。叼每肝亡。 除了那本通讯录上的人之外他还特意让我注意过几个人而我面前的这个高思媛是其中之一。三叔说他走江湖的时候欠的情债不少其中他还不起的只有三个人这个高思媛其中之一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找她。 其实我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从系主任那里知道高乐的地址之后还特意问他能不能找到高乐是因为我知道那是高思媛的住所。 高思媛沉默了片刻道:“你和你三叔长得很像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有一个侄子说不定会把你当成他儿子。” 我笑了笑:“我三叔终身没娶怎么可能有儿子!” 高思媛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淡淡的问了一声:“他还好么” “我三叔身体不错是好喝两口…;…;” 我的话没说完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老板那些警察又回来了说是看见院墙外面有人留下了脚印怕是不安全。” 高思媛冷声道:“你去处理明确告诉他他要是再出现我马上找律师告他!” “明白了!” 那人走了之后高思媛才笑道:“你的本事是跟你三叔学的不过比起他来你差远了。换成是他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笑着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想着有高姨照顾不会出事么!” “这点你跟他倒是很像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要别人说自己不好都会下意识的反驳几句。”高思媛站了起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东北的烧刀子三叔最喜欢喝的酒。不过你忘了往酒里泡蛇胆了。” 我知道高思媛对我还有防备。但是我说出烧刀子泡蛇胆之后她的戒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咬牙切齿 “这个…;…;这个…;…;”高乐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说道:“我想应该是吧…;…;” 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的事儿一会儿再说。高姨我来你这儿之前惹上了一点麻烦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高思媛好像早有预料一样拿起了电话:“多大的麻烦” 我平静的说道:“你先帮我问问警方现在是什么态度吧。” 高思媛打了一个电话之后。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那人在和你见面之前至少已经死了七个小时了警方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之后把案件当作悬案处理。” “我暂时不能见警方!”我摇头道:“你能不能通过关系让警方先把我那两个朋友给关押起来最好能先关进监狱里。然后再让警方大张旗鼓的找我但是别真抓我。” “嗯”高思媛不由得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平静的看着高思媛:“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好吧!”高思媛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我点上一根烟坐到了高乐边上:“我不相信你的记忆力会那么差。” 高乐脸色微变道:“你什么意思” 我冷眼看着高乐道:“喜欢文字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那是对他喜欢的作品看过一遍之后算记不住完整的文字也会记住当中绝大部分情节。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把一个月之前的东西忘了个干干净净么” 高乐脸色一沉:“你在质问我” “狗屁!老子最烦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但是你很幸运有个让我三叔欠了人情的姑姑。” 我抓着高乐的衣领把他从棺材里拎了出来:“你给老子听好了要不是看在你是高姨侄子的份上你死不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再给老子耍少爷脾气我先一顿耳刮子抽死你!” “你别乱来!”高乐被我吓得走了声调。 我冷声道:“郭晓影的剧本里是不是写着某个人为了能顺利凑齐乘。想尽各种办法把学生一个个骗到的学校外面再干掉” 高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们话剧社的人一个个离开学校是不是跟剧本的情节很像!” “让我来做一个假设!首先你和郭晓影定下假失踪的计划。最先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四个。仔细算算差不多应该是你。郭晓影张婷婷三个人。”叼每肝划。 “而后你先藏了起来留下他们两个。紧接着郭晓影又躲了起来仅仅留下张婷婷张婷婷则是不断制造各种各样的假象去吓唬话剧社的成员等到他们人心惶惶的时候张婷婷再在适当的时告诉其中一个人事情的真相。” “人嘛不管多大年纪都有恶作剧的心理尤其二十多岁的人更是如此。换成是我。我也会想老子都被吓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多吓唬别人一下。这么一来知道秘密的人不但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还会主动配合张婷婷演戏继续吓唬其他人。” “至于这场恶作剧的后果你们从来没担心过。因为你们当中应该有几个人的背景不错有足够的把握平息事态。我说的对么” 高乐憋了好半天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冷声道:“正是因为你们的背景才让你到了现在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那些人的失踪只不过是找了一个警方找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对么” “对!”高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厉声道:“难道你看到照片之后还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高乐轻蔑道:“你念过几年书你知道什么叫化学反应么你知道什么叫近景魔术么我们以前也不是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用点药水能把照片上的颜色去掉。要不是我怕我小姑继续管着我不让我出去我早告诉她真相了。” 我冷笑道:“那么你不记得张婷婷长什么样也是顺着我的话说的咯” “废话!我跟张婷婷做了四年同学会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么”高乐说着说着声音一下小了下去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算了咱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 一是我不想跟高乐继续斗嘴二是有些问题我自己也没确定。 我正要再跟高乐说话的当口高思媛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揍他一顿!”我指着高乐道:“高姨你自己经历过这些事情应该知道术士最怕的不一定是鬼魂而是雇主不肯配合!现在他不相配合我。你看应该怎么处理” 高思媛狠狠瞪了高乐一眼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李叔麻烦你下来一趟。” 她的电话放下不久地下室外面走进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头。我跟对方足足对视了五六秒钟才各自挪开视线。 高思媛介绍道:“李叔这位是镇南的侄子项开。他这次过来是为了帮我处理小乐的事情。小乐交给你了以后全部的事情都听项开安排小乐要是不服管教你狠狠收拾他!” “项镇南的侄子”老李看向我的目光里带起了一股敌意。 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刚才我与他对视并不是因为我们互相怀有敌意而是出自一种本能。好比两头猛兽在不期而遇的时候都会本能的互相对视并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才会各行其是。 但是他听到我三叔的名字之后再看我的目光可是发自内心的不爽了。看来我三叔当年欠下的烂账还是有人在意的。 高思媛看到我们两个的表情之后不由得干咳两声:“李叔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了。这次可是关系到小乐…;…;” “哼”老李冷哼了一声之后才点头道:“小姐放心我晓得分寸。” 高思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那好。你们要是准备好了现在走吧!” “高姨我先走了。”我本来还想跟高思媛套几句的没想到老李却一把拎起高乐的领子把他给拽了出去我也只能匆匆跟到了外面。 老李把高乐塞进汽车之后才面无表情的问道:“去哪儿” 我坐进后排之后用胳膊*了一下高乐:“按照剧本上的内容随便找一个有人应该在那里失踪的地方带我过去看看!” 高乐一拉车门:“我要下车!用不着!” “嗯”老李一瞪眼睛顿时把高乐给吓住了。 高乐这才不情不愿的道:“去华阳村吧!按照剧本里写的赵健在出事儿之后马上返回了华阳村那里有一个仙姑是他亲戚他去找人救命了。” 高乐低声道:“小影写剧本的时候为了力求真实和很多人讨论过他们家乡的民俗还特意问过他们家乡人遇鬼之后会怎么办。当时赵健说可以找仙姑他们村里有一个他还亲眼见过仙姑请神来着。小影按照他说的编了一段剧情。” 我靠在座上问道:“剧情里是怎么写的” 高乐道:“剧本上写的是赵健回家之后的确见到了那个仙姑后面的事情是空白。” “照实说!”老李又怒了。 “真是空白!”高乐好像很怕老李:“仙姑请神那段编得不够精彩她先给空下来了说是等到有灵感的时候再写。” 老李这才冷哼了一声调头往华阳村的方向开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禁神窟 沈旭摇头道:“应该不是假的。我来之前曾经调查过宇文苑他跟项开是朋友。项开在老宅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假设酒舞追查宇文苑的时候碰上了项开。两人大打出手酒舞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几率被项开杀掉。” 那人还不死心:“可是项开杀人之后把尸体秘密处理掉不是更好么何必多此一举” 沈旭笑道:“你以为酒舞那丫头那么容易死么那个丫头比鬼还奸逃跑的本事更是一等一的。所以我才说项开只有一半的机会杀她。说不定她从项开手里逃出去之后为了摆脱项开的追杀。才故意弄出一具易容的女尸来。查一查太平间里的尸体看是不是少了一具。” “的确少了一具尸体!” 沈旭得意道:“这对了!另外两队人来了没有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项开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老宅里修炼鬼替身。” “已经到了随时都能出发…;…;”窃听器里的说话声越来越远沈旭应该已经离开了太平间。 酒舞长吁了一口气:“沈旭上当的也太容易了吧。” 我笑道:“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等到了老宅那边他还是会跟着我的意思走你信不信” 酒舞白了我一眼:“你还是小心点吧!别把沈旭当傻子。” 我胸有成竹的道:“到时候你知道了。” 我和酒舞退房之后远远的跟在沈旭后面抄近道上了老宅的后山。等我们两个找好位置之后沈旭已经带着人堵在了老宅门口。 酒舞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道:“老宅里怎么会有阴气昨天我怎么没看见” “那是我昨晚布置的聚气阵。只不过我聚集的是阴气而已。” 从我们的角度往下看老宅围墙内侧的确围着一道像是浓烟似的阴气。浮动的气流像是刚刚被倒进杯子里的水虽然一遍又一遍的沿着杯子四周起伏却永远无法挣脱束缚。 但是站在墙外的人。肯定不会和我同一个感觉。他们会觉得老宅已经完全被阴气笼罩住了甚至阴气当中还暗藏着杀机。 没过一会儿沈旭拿着一个喇叭喊道:“项开。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投降…;…;” 我笑道:“怎么样沈旭心虚了。他不敢随便进去。” 沈旭在外面连喊了几声之后院里的聚气阵也跟着进入了高速运行的状态整个前院都被笼罩在乌云般的阴气当中甚至不需要动用灵眼一类的法术都能看出院子上空的阴霾。 守在门口的沈旭叫唤得更欢了。这货八成是觉得我在闭关练功准备用打扰我修炼的办法把我给逼出来。如果我真在老宅里练功他这么干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毕竟术道上还没有能隔绝声音的法术一旦把我闹腾烦了我不想出来也得出来。 我想要的恰恰是这种效果:“行了!按照沈旭的性格他至少能在门外闹腾两天等他冲进去还得折腾上一两天。这回咱们有时间调头去查宇文苑了。” 酒舞看着我道:“你费这么大劲儿不是单纯为了坑沈旭” “当然不是!这间老宅当中有秘密也有危险。如果宇文苑真有问题他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弄到老宅来。让沈旭在这儿守着吧我们回头去找宇文苑。” 我带着酒舞悄悄从后山绕了下去。我们两个还没上车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有一条宇文老头发过来的短信:“老宅子里是不是进去外人了” 短信结尾连着打了三个问号看样子对方是真的急了。 我没急着回信:“酒舞你能不能通过关系锁定这个手机号看看它究竟是在哪儿发的短信” “可以但是你得和他保持通讯。”酒舞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我这边慢慢给宇文老头回了信:“现在没进来人但是有人把老宅给堵了说要抓人!” “怎么弄的”宇文老头气急败坏的回了信息。 我尽可能拖延道:“我找了一个朋友帮我抓鬼那些人好像是来抓他的…;…;” “糊涂!你要是按着我说的去做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把外人领进来惹大祸了!”宇文老头甚至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 我装着宇文苑的语气道:“可我真的害怕呀!想找我的是鬼不是人哪!还有你让我把尸体扔进鱼池子里!那尸体已经没了她是不是爬出来了万一她要是等在宅子里我怎么办” “放屁!”宇文老头终于爆了粗口:“算那个女尸半夜爬出去了也不挨你事儿。你怕什么我还能害你么现在老宅子进去人麻烦才真大了!” 我试探着回了一段:“老宅里也没啥吧估计他们转上一圈也能走了。” “你知道什么” 宇文老头沉默了好半天之后才又把信息发了过来:“你在老宅里活了那么大除了咱们住的那三间房我从来不让你去别的地方!那是因为有些地方进去了会出人命!” 我马上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们宇文家的人曾经被人下过毒咒每逢二十四必遭大劫。那间老宅是宇文家为了避祸建造的避难所。我一直逼着你回来为的是保住你一命。” “但是在很多年前宇文家先祖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到破除血咒的程度举族离开了老宅。没想到我们宇文一族在离开老宅不久惨遭横祸。全族上下只剩我一个人逃回了老家。” “我父亲临终前曾经告诉过我。当年我们举族迁移的时候先祖为了留一条退路曾经在老宅里留下过禁制防止外人侵占了老宅!” “可是等我回来之后却发现有人对老宅动了手脚整个宅子鬼魅横行。当时我为了抢回老宅与鬼魅血战一场自己也差点被打废了功力。那以后我一直躲在老宅里休养生息。但是我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三间瓦房那么大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连我都不敢进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琢磨老宅。后来我终于发现老宅其实是一座堡垒。随处都有可以使用的法器但是那些法器每次用过之后会莫名其妙的消失隔上一段时间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宇文家人当年是靠着老宅的神异一次次躲过了大劫。” “你虽然只是我领养来的孩子但是终究是姓宇文。我怕你也会沾上宇文家的毒咒。才让你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回来。”叼刚叉扛。 “果然不出所料哇!你真的碰上劫数了!如果你按我的说法去做差不多能度过一劫。可你偏偏把那些外人弄进来了这么一来劫数可变了呀!” 我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宇文老头的这番话听着很有道理。可是很多地方都十分牵强甚至在故意模糊。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还是自己也没弄清老宅的情况 我连忙把信息给回发了过去:“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先在后山山洞里躲一段时间吧!隔三差五的悄悄看看老宅怎么样了。等到那些人走了你再回去。”宇文老头发过来一条信息之后不吭声了。 我回头向酒舞问道:“锁定对方的位置没有” 酒舞拿着电话道:“应该是在万年公墓里!” “万年公墓我家附近”我脸色一变:“快走马上赶回去。” 我家确实是住在万年公墓附近而且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当年那块地还是个小居民区后来有个开发商看中那里的风水准备买下来建公墓。 我房子的上一任主人非要多占点便宜说什么都不搬后来开发商一怒之下把他家给绕过去了。那栋房子也是成了公墓里唯一的人家。 公墓一开工那家后悔也晚了自己住他害怕往出卖还卖不出去。后来被我用很便宜的价钱给买了下来。 我跟宇文苑认识也是因为他把宇文老头给埋在了万年公墓里扫墓的时候正好跟我遇上了闲聊了几句。当时我还纳闷宇文苑老家本来是住乡下为什么非要把人往公墓埋他家不会连个祖坟都没有吧 我好像记得宇文苑当时跟我说他家老头说在乡下住腻了想要进城享享洋福才把半辈子积蓄拿出来买了公墓。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那老头不让宇文苑把他葬在乡下肯定别有用意。 我在路上向酒舞问道:“你说前天晚上在跟踪我看见我把尸体扔进池子里。那你后来看见尸体去哪儿了么” “没看见。”酒舞摇头道:“我当时看见尸体从水里跳起来想要抓你后背但是被你给躲过去了。只是后来尸体落水的姿势很奇怪好像是被人拽着脚硬给拖进去了。” “你走之后我怕贸然潜进去会被你发觉先退走了。第二天我带人去抽水的时候也奇怪那具尸体去哪儿了” 第六十七章 老宅全貌 二μ现在人点子多靠新兴职业赚钱的也不少。但是很多时髦职业背后却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跟一些古老的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我表面上是酒店试睡员实际上干的是帮人驱邪抓鬼的买卖。也许。这些话说出去没有人信但是你仔细想想能想明白了。 现在各种试睡员的噱头到处都。但是你想过没有人家凭什么把试睡员请来像伺候亲爹一样让你在自己酒店里住好几天临走还得给封个几万元大红包 凭我长得帅有气质专业性强还是要噱头现在颜值高的小美女一抓一大把我一个老爷们颜值再高能比上一个美女啊再说星级酒店经理的气质也是个*个的强。还用我去得瑟么说专业性强我再强能强过开酒店的么噱头更不用说了请个明星来别说噱头连绯闻都有了。 我能在试睡员这行里混下去凭的是驱邪抓鬼的本事。至于为什么要拿试睡员做幌子我只能说同行业竞争太残酷。 一家酒店在开工奠基的时候你可以随便折腾找高僧ゾ找道士过来开道场不但不丢人还能显示出实力。可是一旦建好了。你再弄个道士过来开坛做法试试!有的是开酒店的同行能拿着这事儿做文章。你今天开坛做法明天能传得满世界都是。谁家酒店要是被传闹鬼还能开得下去么所以来捉鬼的人必须换个名头。只有弄出一个高大上又时髦的名头来才能把事儿办了又不出什么负面影响。我干的是这个活儿。 话说到这儿。有人要问了。你说新兴职业和老行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试睡员走的又是哪一路 别人师承哪一派。我不知道。我的本事是家传的我们老项家祖祖辈辈都是“地先生”。至于地先生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以后慢慢再解释。 我三叔是最有名的地先生项镇南。他金盆洗手之后我才借他的名号入了行。接的第一庄买卖是给“花旗”酒店扫楼。叼刚叉巴。 那时候花旗酒店刚开业不久人差点吓疯了一个。那人大半夜的在总统套房里撞门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才从屋里冲出来。满走廊的疯跑一个劲儿的喊有鬼。 酒店把人送到医院打了镇定剂才算消停。他说自己半夜总能听见有人在天花板上笑。而且那声音越笑还越低像是有人背贴着天花板从上面慢慢往下压最后都能感觉到有人在他脸上喷气。他在屋里想跑还跑不出来吓得拿脑袋撞门才算冲了出来。 酒店经理老蓝好不容易在医院把事儿给平了下去一回酒店服务员疯了一个。 后来一问才知道那个服务员趁着总统套房没人自己偷着开门住了进去结果在屋里活活吓疯了。 老蓝不信那个邪自己跑到总统套房住了一晚上。结果只要进去能觉得窗帘背后有人看他他连着撩了几次窗帘都不见人影等他一回身又觉得有人藏在窗帘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背后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人盯着他什么位置。他越是不敢往后看那人盯他盯得越紧他走到哪儿那人的眼睛跟到哪儿一步不离。 老蓝在屋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差点精神崩溃了也一样玩了命的撞门。要不是外面有人看着他说不定也能疯。 老蓝从屋里出来之后到处找人清楼驱邪最后朋友托朋友的找到了我三叔那儿。那时候正好赶上我吵吵着要出师我三叔让我去了。 老蓝头一次看见我的时候还老大不高兴话里话外的差没明着说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屁孩能干什么! 我当时火了拿着我家招牌跟他打了赌。等我从总统套房吊棚上夹层里翻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木头人之后老蓝才算彻底服了。 不过那老小子在履行了赌约之后又给我加了一倍钱让我把招魂人偶原物奉还给出手害他的同行。 我还真看不上那种明着争不过人家暗地里给人下绊子的货色。而且那货还伤及无辜更该死。我二话没说答应了。当天晚上装成顾给对方下了一剂猛药没到后半夜把那货活活吓死了。 当然了花旗酒店这个事儿只能算是一般生意问题出在哪儿一眼能看出来处理起来看谁的手腕子硬过程一点儿不复杂。但是有一些生意可真是一波三折ゾ步步惊心了。 其中一件事儿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我跟老蓝认识不久他给我拉来了一桩生意说是要让我帮他的朋友清理一个刚建成的原生态度假村。这种生意一般的术士都不愿意接原因无他是吃力不讨好。 酒店一类的地方算闹鬼好歹还有个人气人气旺了自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阴气所以闹鬼也不会闹得太凶而没有人气的地方不一样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而且接生意的人还不能坐地起价“趁人之危”是我们这行的大忌容易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要不是看在老蓝的面子上这样的生意我还真不打算接。 没想到我一见到东家惹了一肚子火。跟我见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叫余琦。模样长得倒不错说话那态度不招人待见了。一张嘴是:“在我们正式建立雇佣关系之前我要确认你的专业水准!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人家要看货我也不能反驳只有点头的份儿。 余琦像是面试官一样:“你觉得现代酒店竞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儿”我脸色当时沉下来了转头看着老蓝道:“是你没说清楚还是她没听清楚她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我早跟老蓝说过自己做生意的规矩第一条是“不信不帮”。 这条规矩还是我三叔传下来的。跟我三叔一样我从来不对那些不信鬼神的人解释什么你不信扭头走我没有那时间跟谁证明我不是骗子。 老蓝尴尬道:“项老弟你听我说。这事儿我原先不打算让小琦知道她一个小丫头胆子本来不大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我也没法儿跟她家里交代不是么谁能想到她做事这么较真儿啊!” 我听完之后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儿。毕竟老蓝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余琦愣了一下之后马上也变了脸色:“蓝叔你是不是又想用鬼神那一套东西解决酒店的问题我早说了我不信这些…;…;” “项开你先别走!”老蓝满眼哀求的向我拱了拱手才转头向余琦说道:“不是蓝叔说你山庄发生这么多怪事儿连着死了好几个人警察ゾ私家侦探都束手无策你这么精明的丫头一点儿毛病都看不出来么” 余琦一迟疑老蓝又加了把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山庄要是再不正常运转年底你拿什么上家族大会你爹的脸往哪儿放算死马当活马医有些事情你也得试试吧” 余琦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我道:“项先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在我们正式建立雇主关系之前我要确认你的水准。” 第六十八章 百里山河 aaaaa我被带进派出所之后办案民警立刻沉着脸道:“老实交代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无所谓的说道:“我帮自己妹子找她以前的同学。那个四眼儿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好吓唬吓唬他!” “胡说八道!”办案民警一拍桌子:“被害人说你持刀抢劫…;…;” “你可别瞎说!”我不等他说完打断道:“持刀抢劫首先我得有刀才行。我有刀么” “这是什么…;…;”民警话说到一半顿住了我拿的那把刀是把高级仿真道具刚才民警没看出来现在用手使劲儿一握还能不知道真假么 民警稍稍停了一下:“算是假刀他腿上的伤是什么回事儿” “你把他裤子脱了看看哪儿来的伤”我笑呵呵的道:“我说了是吓唬他。你自己看看假刀前面是不是有根针我是用针扎他。至于血嘛。那是红药水!” 民警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所长走进来之后才又指着我问道:“被害人说你威胁他拿钱!” “别一口一个被害人我又不是抢劫犯!”我说着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扔了过去:“自己听听刚才发生的事儿有录音呢!” 所长手一动我立刻补上了一句:“最好别把录音删了小心我告你。” 所长听完之后脸色彻底黑了。我这么干确实不算抢劫如果往宽点说扰乱社会治安的都算不上最多是一个罚款。外加批评教育。 所长也知道教育我没啥用干脆把我给放了。 我跟系主任一前一后走出派处所双手插着兜跟在他后面一两米的地方溜达他往哪儿走我往哪儿走。没跟多一会儿。把他给盯毛了:“你究竟想干什么小心我报警!” “报呗!”我无所谓的道:“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警察来了还不许我走路哇” “你…;…;”系主任终于服软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冷声道:“不干什么我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不敢提郭晓影的事儿!” 系主任脸色顿时白了蹲在地上想了好半天才咬着牙道:“我告诉你!” “那坐坐吧!”我伸手指了指路边的饭馆:“我请你!” 系主任坐下之后连喝三杯啤酒才算把情绪稳定了下来:“我们不敢提郭晓影是因为凡是跟她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我怕惹祸上身哪!” 郭晓影那孩子多才多艺学校的文艺汇演哪次都少不了她在学校里也很有人缘很多人都喜欢她也包括我们这些老师所以每次她组织活动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在半年前。我们学校本来组织了一次话剧比赛剧本由学生自己完成。那次比赛的剧本是郭晓影写的。不过我们这些老师不知道的是她除了写出一本让我们刮目相看的青春励志剧之外还写了一本灵异剧。 郭晓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所有人都帮着她隐瞒老师。有老师指导的时候他们排练青春剧我们一走他们悄悄演灵异剧。 本来这是学生们的一场游戏如果不公开参赛让他们在学校里演出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算老师知道了*多也是一笑了之。 可是我们万万没想到凡是跟那场话剧有关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离奇失踪了。 一开始我们没发现学生失踪的事儿只不过当成学生旷课来处理可是后来连续失踪了五六个人之后才引起了学校的警觉。 我们一路排查下去之后终于发现他们都是那场话剧的演员警方也把线索锁定在了郭晓影的身上。可是那时候连郭晓影自己也不见了踪迹连警方也找不到她。 从郭晓影失踪之后学校里的失踪案越闹越凶。最大的一回在一天之中失踪了三个人。甚至有人亲眼目睹了失踪者是被郭晓影牵着手领出了学校大门的。可是等保安追出去之后他们全都不见了踪影。目睹这场诡异事件的人也在第二天消失了。 直到参演话剧的人全都消失了之后失踪案才停了下来。算下来话剧社已经失踪十二个人了。整个学校都弄得人心惶惶的校长不得不下令让我们挨着个找学生做工作严禁他们谈论失踪事件。可是这些事儿想禁是禁不住的…;…;叼场爪血。 后来系里的一个老师想出了一个歪招儿他自己放出去一个消息凡是偷偷谈论话剧社的人晚上绝对不能往话剧社排练室那里走要不然也会被人领进话剧社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 那个老师的目的很简单是再制造一个恐怖故事出来把原先的谣言给吓回去。我们谁也没想到他制造的恐怖故事居然成真了他本人也成了第一个受害者。有人看见他走进了话剧社的排练室再也没出来过。 而后真的有出现了几起学生消失在话剧社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人敢去谈论这件事儿。 系主任说完之后脸色虽然变得一片惨白却让我觉得他明显是松了口气。我给他倒了一杯酒:“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难不成因为这是在学校外面” 系主任惨笑道:“能找个机会说说也好!这些事情已经在我心里憋得太久了再不说出来我会发疯的!你知道么话剧比赛是我提议的。从出事之后学校老师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每个人都躲着我走像我是瘟神一样。你知道我最近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么知道吗” 我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说郭晓影以前有个男朋友叫高乐他也出事儿了” “不知道!”系主任摇头道:“高乐家里很有背景从学校出事儿之后他不来上学了他家里人也给他办了休学手续。当时我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多问什么。不过我估计高乐并没有失踪否则的话高家人不会那么安稳。” 我点了点头道:“给我说说高乐吧!”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高乐和郭晓影的事情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两个啊一个是星一个是花除了家世之外都很般配。对于他们的好事儿我也乐见其成所以没太关注什么。听学生说他们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 我听完又问道:“你给我的那个地址真能找到高乐” “应该可以吧。”系主任含糊道:“那是他家的地址我没跟他联系过不太清楚。” 我听完之后问了一句:“今天有个女生给了我一本郭晓影的日记她会是谁” 系主任脸色一下子全白了颤着声音道:“谁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瓜子脸大眼睛穿了一身白裙子…;…;”我尽可能回忆了一下道:“她左手背上有一小块胎记!” “我的天哪!那是张婷婷!她已经失踪了她是学校第一个失踪的人!”系主任的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你是不是在一楼大门的镜子前面看见她的” “对!” 系主任的嘴唇发青的颤抖道:“有人说张婷婷失踪之前看见她一直在那儿照镜子她失踪之后也有人看见过她出现在镜子里…;…;你…;…;” “你怎么了”我猛然看见系主任的瞳孔放大了不少鼻子里冒出了血迹急忙伸手往他手腕上按了过去。可我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脉门他砰的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第六十九章 出来说话 那辆警车拉起警灯在我身后穷追不舍逼着我把摩托开上了主干道。那辆车的警灯一响附近巡逻的警察立刻往我这边赶了过来。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我身后出现了七八辆警察。还有人不停的向我喊话让我靠边停车。 我抢来的摩托不是赛车速度根本提不上去算不让警察追上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闻讯赶来的交警用路障给堵在道上…;…; 尸魅血! 在我急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瓶我三叔以前收集到的尸魅血。 三叔教过我干我们这行的。说不定哪天能跟警察撞上尤其是对上活尸的时候弄不好得被通缉。 因为警察只能判断尸体死亡的时间却鉴定不了那是不是阴物。要是碰上一个死了十天八天的活尸被警察抓住也还好解释要是被警察看见你拍死一个刚刚被阴魂弄死的活尸那你算一身是嘴也只能被当成杀人犯了。 所以说术士想要活下来不仅得跟阴物玩命还得懂怎么跟警察周旋。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伪装逃命若是碰上来不及伪装的时候。赶紧把尸魅血抹在脸上。 只要尸魅血一上脸警察也好摄像头也罢看见的ゎ拍到的都会变成尸魅活着时候的面孔。这种把戏。跟尸魅画皮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把自己装成活人而我们是把自己装成死人。 我一手抓着车把一手伸进挎包里。使劲一下捏碎了装着尸魅血的玻璃瓶也顾不上手里还粘在玻璃碴子直接往自己脸上抹了两下。趁着摩托开过交通岗时还特意抬头往摄像头上看了一眼确定它把我拍下来之后才猛地一脚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道口的路障上冲了过去。 前面堵我的交警没想到我开着一辆摩托还敢去撞路障在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从车上跳了起来。直奔着离我最近的一个交警扑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能跳那么高可能在他的意识里不会出现所谓的武林高手可我偏偏是一个练过轻身功夫的人。还没等对方回过神来我已经搂着他的脖子把他夹在了胳膊弯儿里右手顺势从身上拽出一把匕首压在对方脖子底下:“谁都别动!” 后面追上来的警车从四面八方往我身边围拢了过来我顺势往左右扫了一眼却没看见被鬼影操纵的警车。那两个鬼魂应该是在警车围上来之后趁机溜了。 我不等下车的警察围拢拉着人质退向了街边直到退到一家饭店门口才使劲儿把人往前一推自己则原地跳了起来凌空一脚抽碎了饭店玻璃顺势跳进饭店屋里之后一直冲到后窗的位置才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护住面孔砰的一下撞碎了后窗跳出屋外。 饭店后面是楼群我在楼群中连续拐了几下之后窜到一面围墙边上抽出亡命钩勾住围墙下面的下水井盖往起一带自己反身条跳了下去两脚撑着水井墙壁手托着井盖藏在了里面。叼场爪才。 我刚藏好不一会儿大批警察搜了过来在附近转了好一会儿才往远处去了。我听见人走远了脱下外套扔进下水井悄悄爬出来溜进附近的公厕洗掉脸上的尸魅血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我刚才劫持人质的时候故意让人看见了我的脸只要我洗掉尸魅血会马上变回原来的面孔。算有人觉得我的衣服有点类似也不会怀疑我是那个正被警察追着的人。 我也确实跟好几个警察打了几次照面好在警察局那边还没因为那个倒霉的系主任的事儿对我发通缉令我也无惊无险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那之后我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按着系主任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高家的别墅在那附近躲到天黑才从后面翻进围墙悄悄躲在厅的窗户外面。 还没等我仔细看清屋里的情况听见屋里有个女人怒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项开也不需要你来保护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她对面有人心平气和的说道:“高女士嫌疑犯项开昨天的确打听了高乐的消息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他会对高乐不利所以希望留下来。” “出去!”屋里的女人已经拍桌子了。 “那好吧…;…;”警察总算站了起来:“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跟我们警方联系。” 警察走出别墅大门之后屋里的女人忽然沉声道:“窗户外面那位朋友出来吧!” 我从窗户下面站了起来反身跳进了厅。 屋里的女人看见我之后明显愣了几秒钟。而我也仔细的打量着对方她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是气质相貌却都堪称一流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 “你是项家人” “你是高姨么”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开口之后又各自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我先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黄金打造成的鳞片形挂坠:“我三叔是项镇南。” 高思媛看见我手中的挂坠时先是一愣眼睛里随即蒙上了一层雾气。等我说出项镇南是我三叔时她才松了口气。 那个挂坠是三叔留给我的信物。三叔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积累了不少人脉很多达官贵人都欠过他的人情或者受过他的大恩。三叔给我这个挂坠的同时也给了我一本通讯录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找这些人还他的人情但是每个人只能找一次不管那个人帮不帮忙都不许再找第二次。 除了那本通讯录上的人之外他还特意让我注意过几个人而我面前的这个高思媛是其中之一。三叔说他走江湖的时候欠的情债不少其中他还不起的只有三个人这个高思媛其中之一让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找她。 其实我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从系主任那里知道高乐的地址之后还特意问他能不能找到高乐是因为我知道那是高思媛的住所。 高思媛沉默了片刻道:“你和你三叔长得很像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有一个侄子说不定会把你当成他儿子。” 我笑了笑:“我三叔终身没娶怎么可能有儿子!” 高思媛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淡淡的问了一声:“他还好么” “我三叔身体不错是好喝两口…;…;” 我的话没说完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老板那些警察又回来了说是看见院墙外面有人留下了脚印怕是不安全。” 高思媛冷声道:“你去处理明确告诉他他要是再出现我马上找律师告他!” “明白了!” 那人走了之后高思媛才笑道:“你的本事是跟你三叔学的不过比起他来你差远了。换成是他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笑着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想着有高姨照顾不会出事么!” “这点你跟他倒是很像不管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要别人说自己不好都会下意识的反驳几句。”高思媛站了起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东北的烧刀子三叔最喜欢喝的酒。不过你忘了往酒里泡蛇胆了。” 我知道高思媛对我还有防备。但是我说出烧刀子泡蛇胆之后她的戒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第七十章 装皇帝 eeeeee沈旭郑重道:“我知道酒店连续发生的几起失踪案并不简单。我师父也曾三令五申的告诉过我警察抓人不抓鬼遇上跟鬼神有关的案子尽可能敬而远之。但是作为一名警察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职业。所以我接手了这件案子。跟我一起办案的还有一个不相信鬼神的同事姚楠也是在这间酒店里消失的顾之一。” 沈旭再一次向我伸出手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我可以帮你!” 我伸手在对方掌心上拍了一下拇指向上的跟沈旭握在了一起这是江湖上表示可以合作的意思同样也在告诉对方我们可以用江湖人的身份接触。 沈旭知道我是在意他警察的身份。不太愿意跟他合作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才说道:“姚楠失踪那天曾经跟我通过话说他要走了。等我赶到酒店时他房里的大衣柜还敞着门里面的衣挂被乱七八糟的摞成了一堆床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儿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架着半根烟还没熄灭可他本人却不知去向。” 我转头向赵亮问道:“以前失踪的人也是这样” “对!”赵亮咽了下口水:“以前失踪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整理过房间好像…;…;好像是等着失踪一样。” “等着失踪” 按沈旭的描述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我可以想象到房间里的顾整理好自己随身的行礼叠好被子。坐在茶几前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烟等着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然后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沈旭接着说道:“这条走廊只有一个楼梯我从楼梯那边过来。没看见有人出去。进屋之后夹在烟灰缸上的烟还没烧多少说明姚楠把烟放下的时间不长。扣除敲门的时间。应该是在我破门之前的几秒钟里消失的我却没有听见房里有半点声音。” 那个警察消失时的情景和老蓝差不多。当时老蓝离我也两三米的距离等于是在我眼皮底下失去了踪影可我却丝毫没有发觉。 我点上一根烟道:“你继续说!” 沈旭道:“根据屋里的足迹显示姚楠在消失之前曾经在屋里连续转了几圈。他有焦急的时候在原地转圈的习惯我敢肯定他出事之前一定发现了什么情况。但是他并没有跟我联系这一点却不像他做事的风格。” 沈旭接着说道:“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之后直接走到了窗口他的足迹也消失在这里。局里负责监听的同事说在姚楠消失之前。他身上的窃听器曾经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如果我没弄错他应该在窗台上擦了一下。” 沈旭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窗台上没有脚印这说明姚楠在消失之前并没踩过窗台。但是窗框上却留着一道反向抓过的指痕…;…;” 按照沈旭的说法姚楠应该是站在窗户前面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头发从屋里拉出去的而后他凭空消失在了窗外。 我大致用手比划了一下窗户的宽度:“你同事身材怎么样” 沈旭凝重道:“姚楠身材魁梧只有侧身才能通过窗户。也是说他出去之前肯定有一个转身的动作要不然…;…;是在出去之前全身的骨骼已经完全碎裂了。” “如果是骨骼全断可真麻烦了…;…;”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人的骨头最少能承受二百公斤的力道。什么东西能在一瞬间把人身上大部分的骨头捏碎再把一个人从窗口拽出去呢最关键的是对方行凶的时候沈旭在门口但是他却没听到任何动静。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亮忽然插嘴道:“项先生你说酒店附近会不会存在空间裂缝之类的东西要不然人怎么能无缘无故消失呢而且消失的还不止一个人!”叼住双才。 “应该不会!”我摇头道:“术道上也一样存在着空间说但是那种东西对我们术道中人来说也是一种悬疑即使从术士的角度也难以解释。而且那种事情出现的几率非常低。事情没弄清之前不能妄下结论。” 沈旭试探着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笑道:“警察办案不都讲究找到目击证人么咱们找个看见的人出来问问!” 沈旭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目击证人你是说鬼魂” “对!”我点头道:“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游荡的鬼魂只要能跟对方联系上不难让他们帮忙。赵亮你帮我准备点东西我要寻鬼问事。” 我让赵亮准备了一碗白饭チ一碗鸡血チ几件衣服和一摞子纸钱自己拿着一根树棍在酒店前面的空地上画了一个没封口的圆圈把东西放在圆圈中间才绕着圈走了起来。 我嘴里念念有词的绕着圈眼睛却始终盯着圈里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山里的阴风贴着地面横扫了过来扬着一层浮土在我身边一个劲儿的打转。 我的眼睛也盯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动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我正面往我眼睛里看准能看见一层暗红色的光芒。那是我们项家独门修炼的鬼眼是专门用来看阴物的法术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看上去却十分吓人。 站在我侧面的余琦看见我眼睛里泛起了红光顿时吓得躲到了沈旭的身后。赵亮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只是作为男人没有转身跑罢了。 只有沈旭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跟游魂做点交易。”我淡淡的道:“四处游荡的鬼魂大多是没坟没地的孤魂野鬼自然也没有后人拜祭。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很愿意跟术士交易。” 我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道:“有些鬼想吃饭有些鬼想要血食还有些缺钱缺衣服。只要谈好条件交易能开始了。” 沈旭问道:“你怎么把东西给他们” “烧了!”我简单的说道:“他们需要什么我烧什么行了。看见我画的圈没有我画圈的地方鬼魂进不去想要里面的东西只能从我站的地方过去等到他把圈里的东西拿走不得不告诉我消息了。” 我的话说完不久一股山风紧擦着我的肩头刮了过去挂在我腿边的亡命钩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振鸣。我伸手一按钩子沉声道:“都别说话来了!” 我回身的一刹那间摞在地上的衣服忽的一下冒出了烈火仅仅片刻之间烧成了火堆。猛烈的火光将方圆百米之内照成了一片暗红所有人的面孔都在跳动的火影中显得明暗不定甚至有几分苍白。直到火光渐渐熄灭他们的脸色才算恢复了过来。 沈旭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鬼魂什么都没说!”我抬手指向赵亮:“但是他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事情!” “什么我”赵亮脸色惨白道:“项先生你不要开玩笑。” “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冷声道:“酒店里能动的春天娃娃其实只是被人操纵的阴魂傀儡。而操着他们的人是你!” 赵亮转头向余琦叫道:“小姐你是了解我的我对鬼神那些东西一窍不通他是有意陷害我!” 余琦的脸上也露出了戒备的表情:“项开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沉声道:“你马上能知道我弄没弄错!” 第七十一章 送鬼 我转向赵亮冷声道:“春天娃娃是一种低级的傀儡想让他行动必须有人在附近操纵。因为你一窍不通我才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你是术士。也正因为你不懂法术才会做贼心虚的在这些东西里加了朱砂。因为你怕游魂揭穿你!” “是不是教你怎么操纵傀儡的人告诉你。朱砂能镇邪驱鬼只要身上带着朱砂能不受阴气侵袭”我说着话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饭碗白饭下面果然露出来一层暗红色粉末:“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我…;…;” 我不等赵亮说话厉声道:“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关节剧痛精神恍惚睡觉的时候经常感到身体在剧烈颤动甚至感到自己会轻飘飘的飞起来我告诉你。那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现在你阴气入体不深等阴气聚集到一定程度你的魂魄能自己从躯壳里飘出来。等你悬在半空回头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床上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回去么” 我目视着赵亮冷森森的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回头去找你的主子救命。但是我会让余琦随时看着你。如果她在你主子面前质问你的话你觉得他还会救你么别忘了动法术害人可是商家的大忌!” 赵亮听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姐你听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 “混账!”余琦气得双眼含泪:“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害我…;…;” 我示意沈旭安抚一下余琦自己则走到跪在地上的赵亮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拔出体内的阴气。别跟我讨价还价你没有那个资格。” 赵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这间酒店像你怀疑的一样。有人故意在风水上做了手脚也有人让我用春天娃娃吓人。但是我没杀人那些失踪的人也跟我无关。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沉着脸道:“信不信的得等你交代完再说!” 赵亮不等我再往下问开口道:“其实酒店里的事情是大小姐的安排!” “姐姐”余琦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在爷爷面前争分” 赵亮低着头不敢看余琦:“大小姐不想让你把生意做得太好联合古大师悄悄改动了酒店的设计把这里给布置成了破财局。后来她又觉得用风水影响你的财运来得太慢又威胁我让我在酒店制造闹鬼事件。把顾全都吓走。” “开始我还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后来顾真的接二连三的失踪了我害怕了。我没想到自己装神弄鬼的竟然碰上真鬼了。那东西真的在杀人哪!我给大小姐打过几次电话想要洗手不干了可是她抓了我的把柄一再威胁我坚持下去。” “项先生出现之后我本来还很高兴。可是后来想想万一项先生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一样会被你处置铤而走险用春天娃娃制造了两起闹鬼事件。只不过我没想到项先生这么快把我揭穿了。”叼住双圾。 余琦气得一脚把对方踹了个跟头:“蓝叔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赵亮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蓝不是我弄走的跟我无关…;…;” “老蓝不是他弄丢的他还没那么大本事。”我拦下怒气冲冲的余琦之后话锋一转:“姓赵的我问你。你一开始说施工的时候挖出来人头又请道士帮着镇压鬼魂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赵亮诅咒发誓的道:“那时候我跟大小姐和古大师联系过那个道士还是古大师给介绍的。他一再叮嘱让我把酒店给盖下去要是酒店建不成不会对二小姐造成太大的损失…;…;” 赵亮说这话倒是十分可信。酒店盖不起来余琦最多损失一块地皮的钱并不能证明她没有经营的能力。只有把酒店盖好之后再整垮才能让余琦失宠。所以那个古大师暗中帮他一把的可能性很大。 我转向沈旭道:“你看过那个工头的验尸报告没他真是让蛇缠死的” “你是说拆庙第二天死掉的那个工头”沈旭见我确认之后才说道:“他的验尸报告我看了他确实是被蛇绞杀的不过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 沈旭解释道:“姚楠看过工头的验尸报告之后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能因为北方的蛇小把案子给推到鬼神的身上。所以他顺着工头的社会关系一路查了下去最后发现他死在了合伙人的手里。对方杀人的工具是他养的一条宠物蟒。” 沈旭十分自信的道:“嫌疑人杀人的手法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是很实用。同样也是看准了死者挖开山神庙这一点才选择了用蟒蛇杀人来混淆视听。现在嫌疑人虽然在逃但是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他跑不了多久。” 我反问道:“你的那个同事姚楠信不信鬼神” “不信!”沈旭摇头道:“我和姚楠虽然是同班同学毕业之后也跟了一个师父。但是他从来不信鬼神。甚至还因为鬼神的事情跟师父辩论了好几回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沈旭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真是觉得姚楠得了强迫症凡是别人说跟鬼神有关的事情他都要一查到底。像这次本来我打算自己住进酒店了解情况他却非要跟我交换。如果换成是我恐怕不会一点线索都不留。” 我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会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跟阴物狭路相逢你有把握在保护好他们两个的前提下也保护好自己么” 沈旭笑道:“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好了。” “那好!” 我沉声道:“刚刚我请鬼问事不是在装神弄鬼是真的再找附近的游魂。可我发现围绕山庄的十里之内没有任何一个游魂存在!否则的话只要在这个范围内的游魂不管能不能跟我交易都会过来。” “游魂不接近山庄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这里有强大到让他们无法靠近的镇魂法器或是风水大阵另外一个是这里有让他们不敢随意过来的凶灵。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我直视着沈旭道:“在山庄里住过的人只怕都已经成了凶灵的目标想躲也躲不掉。而你还没完全牵扯进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你想走现在赶紧离开如果你要留下那由你来负责余琦的安全!” 沈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合作是我提出来的你觉得我会临阵脱逃么” “好!”我向沈旭挑了挑大拇指道:“人头煞既然能混进酒店杀人说明他们有所依仗也可能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后一个失踪案的目击者。只要我能抓住其中一个说不定能找到线索。最近酒店附近有没有杀人案或是失踪案” 沈旭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接手酒店失踪案之后我特别留意过这些事情。除了酒店施工前后的三起杀人案没有一件命案。” 我眉头一扬:“尸体解剖了没有” 沈旭点头道:“都已经解剖了!” 我一皱眉头:“这糟了!如果那两个工人真是被人头煞夺体而死你们解剖了尸体等于逼着他另换目标。这下不好找了!”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请关注 amp;#八7;amp;#八7;amp;#八0; 第七十二章 猛将归来 酒舞顿时勃然大怒:“刘老头!你给我出来” 酒舞连喊了两声也不见刘千芳出来,看来,刘千芳等于是默许了沈旭的做法。酒舞冷然看向沈旭:“沈旭,今天的事儿,我记下。醉仙一脉,从今往后跟你没完没了。” 沈旭不以为然的道:“那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现在只问项开,愿不愿意合作?” 从沈旭的态度,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儿刘千芳不止默许了沈旭的做法,甚至还在背后全力支持,否则的话,他不会这样有恃无恐。 我冷声道:“你已经没有必要跟我合作了。宇文苑身上想打开禁制的人多得是,随便找上一个就可以跟你合作。” 我故意拖延时间,沈旭却以为我是拉不下面子点头,当即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好,那就请你多呆一会儿吧!万一他们有什么疏漏,还请你指点一二。” 沈旭说完向汝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丁博士,麻烦你了。” 汝汝看了我一眼才转向了宇文苑,她背对着我做了几个手势之后,宇文苑嘴里果然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阵心其实就在鱼池下面。只要多往下挖一挖就行了……” “动手!”沈旭一声令下,十多个六处组员立刻跳下鱼池。把下面的石板全都给掀了起来:“组长,下面有口井!” g e. “好。快挖!”沈旭兴奋道:“挖的时候注意点,别把井口弄塌了。” 我踮着脚尖往鱼池里看了一眼,那下面果然有一口压着石板的八角古井。 井,可以聚集阴气,也可以当做困阵,镇压凶魂。井口压石板就是典型的镇阵。看上去的确像是阵眼,可是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脚下本能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 我挪出去的脚跟还没站稳,井口里就忽然爆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十多个躲闪不及的组员,在白光的冲击之下,像是被乱刀砍中的豆腐,一瞬间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怎么回事儿?”沈旭用胳膊挡着飞溅过来的血肉往后连退了几步,井口上也紧跟着浮起了一件像是铁叉状的兵器。 “鬼眼。开”我用鬼眼压住了兵器上爆裂四溢的凛凛寒光,才算看清了那件兵器的全貌。兵刃正中间是一尺多长的利刃枪尖,枪尖两边分出两股如同凤凰展翅似的偏锋。 “凤翅鎏金镗?宇文成都?不好……” 我惊呼未落。水井背后附近的空间就在飘扬的血雾当中炸开了一道缺口,仿佛就像是有人用鬼神的蛮力,强行撕开阴间与阳世的屏障,下一刻,一条穿透了幽冥的手臂就凭空出现在了水井上空,张开五指往凤翅鎏金镗的手柄上抓了过去。 兵器入手的一刹那,我分明听见了一声嘹亮的凤鸣,一股我从没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杀气,顿时从凤翅镏金镋上狂飙而起。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件兵器,而是在面对一尊从尸山血河中踏步而来上古魔神,几乎提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 距离阴阳缺口最近的几个组员,这时已经跪倒在了井口边上,全身颤抖的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稍抬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沈旭的声音已经走了腔调,人却片刻都没犹豫的冲向了井边。 “回来!”我伸手抓住沈旭的肩膀,把他给拉了回来。 就在我们两个一拉一扯的当口,凤翅镏金镋忽然横空而起,卷动银河倒挂似的暴烈寒芒扫向了地上的组员。仅仅眨眼的工夫,五六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就在我眼前飞上了半空,蒙蒙血雾像是洒出去的染料,瞬间弥漫了我的视线。 “兄弟……” 沈旭两眼通红的挣开我的手掌,想要上去跟对方拼命。我却再次出手,强行把他给按在了原地:“老实点,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我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天上的血雾已经散去了大半,天空中的阴阳缺口却像是比原来增大了几分。藏在里面的武将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把穿着铠甲的手臂完全伸出来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缩回了原位,只留下了半条胳膊。 这时,脸色发白的汝汝抢到了我们几个身边,指着缺口喊道:“他不好意思出来!” 从来没见过流血厮杀的汝汝,显然是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善用凤翅镏金镋的武将只有宇文成都一个人,那尊想要穿破阴阳的鬼神,必定是宇文成都本人。 现在,阴阳缺口已经宽达一尺,里面的鬼神只要侧一下身子,就能横着走出来。但是,宇文成都作为隋朝第一大将,他毕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侧身走向敌人,更不会像是低阶的游魂一样,化成青烟飘到我们面前。猛将归来,自然要带回当年纵横百万军中的威风霸气,如同鬼神一般炸开虚空,踏破阴阳,才是宇文成都应有的英姿。 我眼看着宇文成都再一次举起的凤翅镏金镋,冲霄杀气也从镏金镗正锋上四溢而出。在场之人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镏金镗锁定了要害,无论怎么移动,都像是在锋刃之前尺度游走,不仅被暴烈的杀气逼得呼吸不畅,甚至觉得镏金镗上的凛凛寒芒已经碰到了自己的皮肤。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酒舞、沈旭之外,全都跪了下去,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宇文成都身上的杀气也同时往我们三个身上集中了过来。 “杀” 酒舞首先忍受不住那种致命的压力,举起方天画戟直奔对方劈了过去。她这一动,我和沈旭也不可能再沉默了,我的亡命钩,沈旭的佩刀,也同一时间往各自前方狂战而去。 我明明只是看见凤翅镏金镋微微颤动了一下,就感到自己的兵器像是撞上了鬼神之力,不受控制的往天上疾飞而起,钩柄直接划开了我的虎口,带着一串鲜血飞向了远处。我连着向后倒退了六七步,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整只右手也像是被震断了一样,垂在身边怎么也抬不起来。 酒舞和沈旭的兵器已经被打成了两截,人也跟着倒出两三米,摔在了我附近。就在他们正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宇文成都暴烈如狂的杀机也同时锁定了我们三人。 沈旭惨笑道:“我对不住你们了,等到了那边,我再给你们赔罪吧!”他话没说完,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上掀起的劲气,也再一次向我们狂卷而至。 千钧一发之间,近处的一个组员忽然一下挡在了我们三个身前,直面如刀劈落的劲气,往前大步走出。仅仅一瞬之间,我就看见宇文苑的身躯被凤翅镏金镋劈成了两半,一左一右的飞向两边。那人身上喷出的血雾还没散尽,凤翅镏金镋上的劲气也跟着暴卷而起,裂缝之前凭空出现了一道一凤翅镏金镋正锋为中心的黑色漩涡,一瞬间生生那个组员的魂魄,血气,统统抽进了阴阳裂缝。 本应该落向地面的两半尸体,在凤翅镏金镋的牵引下,蓦然停在了半空,直到尸体上血液被抽取一空,已经变得发白的尸首才砰然落地。 “兄弟”我身边的沈旭声嘶力竭的喊过一声之后,就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师父说过,我的性格早晚会害死我,他说的一点没错!” “性格?”我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仰起头来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哇,堂堂隋朝第一大将,活着的时候,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肯低头,死了之后却心甘情愿给人当狗!” “你说什么?”宇文成都暴怒之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倒飞了起来,摔出两米多远才落在地上。 我也顾不得胸口的剧痛,嘴里飞快的喊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你知道现在困住你的阵法叫什么名字么?我告诉你,那叫狗门阵!” “宇文成都,你白做那么多年鬼魂。像你这样已入阴间的军魂,不可能在没有阎王赦命的情况下,自己打开虚空走进人世!同样,阳间的术士也不会轻易把你的魂体接引过来,因为他们没有挑衅阴司的胆子!” “所以,当年布置这个阵法的人,才想出了一个花招。那就是,既把人血当成了开启大门的引子,又让它成为你回归阳世的绊脚石。他是用凤翅镏金镋把你召回,让你替他杀人。你每次杀人之后,人血就被阵法吸收,逐渐扩大阴阳裂口,却偏偏不把裂口完全打开,只让你能看见外面的情形,却不能出来,你想出来,就得再杀人。” 我话锋一转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把这里的人全都杀光了,也一样出不来!你要是不信,可以侧身往外走走看。我敢保证,只要你敢把脑袋伸出来,你马上就会被大阵给绞成两截,你敢不敢试试?” 第七十三章 石门背后 我在赌,赌宇文成都的骄傲,赌我的命。 在我的印象当中,宇文成都傲性天成,无论是历史还是演艺中都是如此。历史上的宇文成都最终力战而死,除了忠君二字之外。更多的是作为大隋悍将的骄傲。这样的人绝对不甘心受人愚弄,更不能容忍有人将他视为守门家犬,即使是隋炀帝也一样不行。 我敢肯定他在知道真相之后会愤然离去!但是离去之前呢?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我泄愤?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额头上的冷汗也像是流水一样淌了下来。我出道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是一个待斩的囚徒,不仅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的鬼头刀悬在自己头顶,甚至能感觉到刀锋上的森森寒意,却连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心里唯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高喊一声“刀下留人”。可就是因为心里还有那种近乎于渺茫的希望,才会被反复折磨。我没法去形容那种滋味,却感觉比挨上一刀还要难受。 凤翅镏金镋动了。我眼看着兵器的正锋向我指过来时,蓦然之间万念俱灰,整人不自觉松懈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瘫坐在了地上。不是我不想躲,不想反抗。而且躲不过去。 下一刻,凤翅镏金镋带起的寒光在我眼前急转直下。正锋转向地面的井口之后,忽然一击入土。八角形的石井在凤翅镏金镋的冲击之下轰然崩塌。八块井沿同时向四面八方轰击而去时,插在土里的凤翅镏金镋又紧跟着连镇了三次。井下的泥土在劲气的冲击之下,以兵刃为点,接连向四周翻滚狂震,顷刻之间就在地上掀开了一个方圆数米的大坑。躲在阴阳缺口之后的宇文成都冷笑一声,丢开凤翅镏金镋,退回了幽冥。醉心章、节亿梗新 死里逃生之后,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沈旭则像是傻了一样,瞪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鬼神之力……” 我足足坐了五分多钟才算缓过劲来。还没等我站起来,原先趴在我身后的酒舞却忽然一跃而起,飞快的跑到土坑边上,抓过凤翅镏金镋紧紧的抱在怀里,满眼警惕的看着我道:“项开,你是用短兵器的。这把凤翅镏金镋给我好不好?我会付钱的,你开个价吧!我绝不还价!” 要是放在平时,我能让酒舞那种带着紧张的语气逗乐了。可是现在。我却一点想笑的心情都没有:“你喜欢就拿着吧,反正我用不着。我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儿!” “谢谢!”酒舞眉开眼笑的向我鞠了一躬。至于沈旭,酒舞根本就没搭理他。 沈旭低声道:“项开,我们是不是……” 我当时差点就被气疯了:“别是不是!老子没心情!你愿意挖就自己挖,想死别拖着我!” 沈旭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一个爬到土坑边上的组员忽然开口喊道:“队长,这里有道石门!” 我和酒舞同时下意识往他那边看过去时,却听见对面山坡传来一声震天巨响,等我回头看起,山坡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 “有汽车爆炸了?”一辆汽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炸了个粉碎,我甚至看见一只带火的车轮从硝烟当中飞上了半空。 沈旭气急败坏叫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沈旭话音没落,第二声爆炸就传了过来,暴烈的火光差点就烧红了半边山坡:“你们还不过去,想等着山被烧光么?” “宇文苑” 我转身想去看看情况的当口,眼角余光里忽然映出了了宇文苑的影子。 他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悄悄的往水池的方向凑了过去,等我喊他时,宇文苑在忽然加速之间两脚点地跳了起来,整个人往水池下面的石门里落了下去。 “拦住他!”回过神来的沈旭看见宇文苑凌空跃起,本能拔出枪来想要射击,我飞快的往他胳膊上了拍了一下,沈旭枪口一偏把子弹给打向空地,等他再想瞄准时,宇文苑已经跳下了石门。 “该死!”我狠狠一跺脚,紧跟着往宇文苑的方向追了过去。等我追进了石门之后,才发现门里居然是一个连楼梯都没有的深坑。 可是我一只脚已经踩了进来,就算想停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睁着眼睛跳了下去。没曾想,我前脚刚一着地,就看见宇文苑背着双手站在离我十多米的地方,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等着我往下跳。 我忽然反应过来,仰头喊道:“别下来!” 可我话音没落,就见十多个人已经陆陆续续跳进了石门,那些人刚一落地,我们脚下的地面就像是被压翻了井盖,以宇文苑站着的地方为中心忽然翻转了过来。 二十几人猝不及防之下,通向仰着身子往后栽倒了下去,我在倒地之前,身体猛然往前一扑双手变爪,狠狠抓向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子。 这时宇文苑却顺着地面倾斜的方向大步跑了过来,紧贴着我的身子疾行而过,我还没弄清他究竟想干什么,整个地面已经翻了一圈。 原来石门之下的地面,就是一个能够翻个盖子,没人碰他的时候,它就以中轴上保持平衡,但是只要其中一边的重量达到一定程度,地面就会以中轴为圆心翻转一圈,把上面的人统统掀进地底。 仅仅几秒钟之后,六处的组员接二连三从空中摔落了下去,只有少数几个像是我一样及时抓住了地面的人,才凭着臂力吊在了空中。 我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听见四周连续暴起了几声咔咔巨响。 “有机关!翻板被机关封死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闪过,我四周就连续亮起了火光。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自己是被困在了一个圆形的山洞当中。 洞顶是那只机关翻板,洞壁上亮着三圈油灯,把整个山洞照得灯火通明,洞底确实一片冒着白雾水潭。先前消失的宇文苑就站在一个像是托盘似的东西上,仰头看着我们几个。 宇文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托盘:“一个个下来,注意点千万别跳错了地方,要是没落进盘子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正说话之间,那托盘已经轻轻浮动了起来,带着阵阵水声挪到了我们附近,我看了看吊在我附近的酒舞:“我先下去!你们自己小心。” 我话一说完,马上腾出一只手来拿出亡命钩刺进翻板,自己拉着钩子后面钢丝落向了水面,等我站在托盘上之后,宇文苑才微笑道:“原来是个海钩子,难怪的下盘那么稳。把你的朋友接下来吧,现在不是猜忌和杀人的时候。” 宇文苑说完,又有一个像是荷叶似的托盘往我这边飘了过来,这时我才才看清,那只托盘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宇文苑指定的位置,而是下面有一具尸体在举着它走动。 我看清了,举着托盘的尸体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妙妙!” 那具尸体正是当时被我扔进水池的李妙妙,她怎么会成了受了驱使役尸?而且还出现在了一个完全被封闭的空间里? 宇文苑看到我惊讶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不用猜了,那具尸体是从别的地方走进来的。咱们头上的石门,如果没被宇文化及击破,谁都别想进来。” 宇文苑的话值得相信,如果我们头上的石门可以随便进出的话,酒舞当初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躺在石板下面伏击我,要知道酒舞可不是躺了一时半会,而是躺了几个小时。只要下面的石门稍有异动,她肯定能够感觉得到。 我和宇文苑对话的这会儿工夫,酒舞他们已经陆续落了下来,沈旭在托盘上站稳之后,立刻指着宇文苑质问道:“你把我的兄弟弄到哪儿去了?” 宇文苑冷声道:“你自己不会扫开雾气看看么?” 沈旭诧异之下挥动掌风扫空了一块水雾,马上就看见了先前落下来组员,那些人全都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浮在水面上,他们虽然已经没了声息,却始终睁着一双眼睛,眼角上甚至还带着丝丝血迹。 “你……” 沈旭拔枪想要动手,我却伸手把他拦了下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看看他想干什么?” “还是他比较明智!”宇文苑微笑之间往托盘上跺了两脚,托着他的尸体马上转了个身,往山洞深处走了过去。我们脚下的尸体也跟着动了起来,但是始终都跟宇文苑保持五六米的距离。 宇文苑头也不回的说道:“往前一点就是真正的九人窟,我们兄弟想要交易的人就在那里。我故意把你们引进来,其实就是想让你们帮个忙。” “想要跟那里面的女人交易,首先得把她从棺材里弄出来才行。但是,对于开启棺材的办法,我们却始终没有统一的意见,后来有人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那就是找几个外人过来选择,你们刚好就是那些所谓的外人。” 第七十四章 囚牢 沈旭听完不由得冷笑道:“你觉得,我们会听你的么?” 宇文苑淡然道:“不听我的也无所谓。你们可以选择像我们一样,死在这里。” “实话告诉你们,这里能跟外界连通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你们翻进来的天窗,一个是压在那个女人棺材下面的地道。” “天窗么。活人能进,鬼魂能出。当初我们几个的魂魄就是顺着天窗出去的。至于地道,就是死人能进,活人能出了。你们脚下的那些尸体,全都是从地道进来的。不信,你们可以查一查,最近这些年是不是有很多人在河里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都是因为他们死掉之后,顺着地道进了禁神窟。” 宇文苑说道:“有两点,我必须告诉你们。” “第一,别指望外面的人能炸开天窗放你们出去。这座禁神窟出自麒麟阁的手笔,你们能想到的办法,他们也能想到。强行打开天窗的结果,就是整个禁神窟一块儿崩塌。把我们统统埋进来。所以,咱们的动作必须快一点儿。免得外面的那些二愣子真把天窗炸了。” “第二么,就是这个禁神窟饿不死人。呆的时间长了,你们就会发觉,自己没有了饥饿感。这个并不是你们得道成仙了,而是吸入太多的毒气,内脏全部腐化了的原因。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是一群还有意识的尸体了。除非尸首腐烂,否则,你们别想变成鬼魂从天窗飘出去。”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在这里,尸体腐烂的时间,异常漫长!”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沈旭他们也跟着沉默了下去。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去尝试一下身体慢慢腐烂的滋味。 就在我们沉默的片刻之间,托着我们的役尸已经穿过了一条狭长的通道。把我们带进了另外一座溶洞。这座溶洞虽然不算太大,却处处都透着诡异。 洞中的积水虽然没有雾气,却变成了暗红的颜色。不仅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血池,而且还顺着逆时针的方向缓缓流动。我顺着水流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一座洞口,洞里的流水应该来自那里。溶洞的中心地带是一座坑坑洼洼的石堆,石堆上方却埋着半截竖着的棺材。只不过,那口棺材显得异常宽大,就算并排躺进去两个人也不会拥挤。 宇文苑指了指那座棺材:“那个女人就在棺材里!你看出点什么门道没有?” 我又仔细在洞里看了一遍:“这座山的外形是一个被斩断了的乌龟,流水的岩洞恰恰就在山背的位置,也就是龟背的正当中。这么看的话,就可以把溶洞中的流水看成血液,所以可以把这里当成风水困杀阵。” 我见宇文苑皱了一下眉头,就接着说道:“抛开风水不说,从溶洞里流出来的水,其实带着山间的阴之气,所以才会变成红色。这里也可能是煞气阵。” 我又一指石堆:“那座石堆下面也藏着玄机,否则,也不会在带着煞气的水中浸泡数百年还屹立不倒。真正的困阵,也可能是石堆本身!” 我说完之后,又抬起头往头顶上看了一眼:“岩洞上方的石块显得非常平整,说明当初肯定有人在那里做了手脚。说不定,真正的阵符就被藏在了岩洞顶上。毕竟镇压类的阵法,从上而下会更有效果。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宇文苑冲我挑起了大拇指:“好眼力!我们几个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其他人都不敢轻易让别人去尝试。因为破禁的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失败了,我们注定有死无生。现在,破禁的难题就交给你们了!” “一次机会!”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宇文苑似笑非笑的道:“所以,我们才会犹豫不决。现在总算达成了协议。这次机会就交给你们了。” 宇文苑说完干脆盘膝坐在了托盘上,不再说话。 我的眼睛从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之后,沉声问道:“宇文苑,你现在是谁?” “沐阳。我需要提醒你们一下,时间有限,早做决定。”对方说完之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道:“我说,困阵肯定是风水,没有什么比调动天地大势更能镇压邪魔。我身上带着炸药,只要崩掉那边的溶洞,让山水改流就成功了。” “胡说八道!”有人反驳道:“要是风水镇压,光用这个溶洞就够了,还弄什么石头堆子?我看阵点就在石头里面。” “在石头里?你喝多了吧?”有人冷笑道:“要是光用石头就能镇住阴物,咱们全都改行当石匠算了。要我说,镇阵就在头顶上。” “放屁……” “够了”沈旭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不由得怒吼道:“统统给我把嘴闭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窝里斗!” 那些人虽然不说话了,但是眼睛里却都带着不服,憋着一口火,等着随时反驳。 沈旭看向我道:“项开,你说怎么办?” 还没等我开口,就有人反驳道:“组长,你怎么能问他?他是什么人?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损失那么多兄弟。咱们没找他算账就已经不错了……” “我再说一遍,把嘴闭上!”沈旭火冒三丈:“他出自地先生一脉,见识比你们高得多!” 我把头抬了起来,看着天棚道:“你说,禁制会不会放在最难碰到的地方?” “对啊!”沈旭恍然大悟道:“这四周的岩壁滑不留手,就算借住工具也很难爬上去。阵眼放在上面的确最难破解。” 一个组员眼睛顿时一亮:“我带着手雷,岩洞再高也就是一二十米,找好角度差不多能扔上去。” 那人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坐在远处的宇文苑忽然嗤笑道:“地先生也就这么点见识么?” 我回过头时,正好看见宇文苑的面孔变成了张白鹤的样子:“大阵笼罩镇魔是不错。但是你自己看看上面,那里除了一个光板还有什么?既然有大阵,为什么要掩饰?按我说,那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平顶,破风水才是正经事儿。” “对!”先前说要拿着炸药炸开出水口的人,这回连话都没说,调头就往出水口那边去了:“我就说不能相信那小子!看我破了风水……” “你给我回来!”沈旭连喊了两声都不见那人回头,干脆拔出枪来对天放了一枪:“给我站住!” “队长,你也不相信我?”那人急得连连跺脚。 其他几个人却一块儿拔枪指向了对方,有人冷声喝道:“别他么抽疯。再冒冒失失的,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那人顿时也来了脾气,拔枪反指了过来:“谁怕谁?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们都疯了”沈旭火冒三丈:“都给我把枪放下!” “队长,你就让我试试吧!炸了风水阵肯定行!”那人急得直跺脚,手里的枪却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 沈旭勃然大怒:“把枪放下” “砰……” 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个组员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喷血的弹孔,死不瞑目的栽在了水里之后,才不约而同的往枪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组员杀气腾腾的握着手枪,目光冰冷的往沈旭这边看了过来:“队长,你别怨我,老五性格很冲动,不阻止他的话,说不定他就能拉响炸药,把咱们全都埋在这儿。” “好吧!我不怨你……”沈旭转身的时候,忽然抬手一枪把开枪那人打进了水里。 “啊……”其他组员刚发出一声惊呼,沈旭就已经怒吼道:“全都把枪给老子扔了谁再拿着枪,老子毙了谁!” 那些人一下子懵了,拿着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行动。沈旭再一次吼道:“快扔” “我扔!”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扔掉了手枪。 沈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向我说道:“项开,究竟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看向了沈旭:“你不觉得,我们自己都已经陷进九人窟了么?” “啊!”沈旭一下反应了过来。 我平静的说道:“我们现在就跟陷进九人窟的囚徒没有任何区别。麒麟阁在这里留下了四处明显的破绽,每一处破绽却又似是而非。破禁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会引发什么后果,不得而知。”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风水、阵法、符咒样样俱全,每一个人又都认为自己的判断最正确。无论谁想破阵,都会有人出手阻止,甚至会发生厮杀。 生死当前,谁都想动,却又谁都不敢动,就只能慢慢干耗下去。时间一久,就算能达成协议,内脏也会被这里的毒气侵蚀。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会放弃逃生的打算。最糟糕的是,他们的内脏已经腐烂掉了,但是意识还在;意识在,就代表着他们会互相埋怨,永无休止的敌视。某种意义上,这比酷刑更为可怕。 麒麟阁的九人窟,与其说是一种秘法,倒不如说是人性的监狱。” 第七十五章 猜测 我话一说完时,目光已经从在场之人的脸上一一扫了过去:“想要打破九人窟,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配合?” 沈旭眼睛一亮:“对啊!你说过项镇南前辈曾经研究过九人窟,你肯定有办法,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你们全都不动。听我的就行。能做到么?”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旭。这件事情听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做起来太难,毕竟他们等于把命交在我的手上,万一我失败了,他们全都得跟着陪葬。 沈旭脸色阴晴不定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他那一帮兄弟跪了下去:“各位兄弟,过去咱们沟里火里一块儿走过来,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今天我就不是人了!万一项开失败了,我到了那边再给你们赔罪!” 十多个人愣了一下之后,一言不发的放下了戒备姿势,默默站在了原地。沈旭这才红着眼睛站了起来:“项开,你动手吧!我保证他们不会乱动!” 沈旭说话的当口,手掌一直按在腰里的枪柄上。他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在最后关头忽然反悔。为了保全更多的人,他也只能像自己说的一样“不是人”了。 我向那个说要扔手雷的组员伸了伸手:“把你的手雷扔给我。我要用用。” 那人面带喜色的把手雷给我扔过来时,还不忘向我挑了挑大拇指。我抬脚往托盘上跺了两下。示意行尸托着我往后移动。我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张白鹤声嘶力竭的叫道:“你是不是疯了?我警告你,炸天棚我们可就全都完了!停下……赶紧给我停下!”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我根本没去搭理对方,而是一个劲儿往后倒退,手上还不时对着棚顶比划。 “你给我停下!老子杀了你!”张白鹤忽然间变得面目狰狞,从托盘上一跃而起,脚踩着水面向我这边飞驰而来,没到近前就举掌往我头顶狂击而下。 酒舞、沈旭惊呼一声,马上把枪口调转了过来。我单手抓住亡命钩往对方身上反迎了过去,同时厉声喊道:“不用管我!全都想办法炸天棚!” “不行……”宇文苑此时的声音已经变成了那个莽汉血牛,但是他的双手却在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再次发力,向我双肩上压了过来。看样子,他是打算擒住我之后,用来威胁沈旭。 我却在他停顿的当口。忽然一转亡命钩,往自己脚下的托盘上斩了过去。钩锋闪过之后,托盘立刻被一分为二。就连下面行尸的脑袋也当场被我劈开了一道口子。行尸顿时一撒手,把两半托盘给扔了出去。 我踩着其中半边倒退的时候,跟着飞起一脚把另外半边托盘给踢飞到了远处。 我虽然会点轻功,但是远远做不到漂在水面上的程度,没滑多远就栽进了水里。血牛却在狞笑声中,站在了行尸的肩膀上。 “项开” 酒舞的惊呼声没落,我已经从水里趴了起来,半蹲在底下,狠狠一钩扫向了行尸的腿弯。亡命钩扫过之后,行尸的一条左腿顿时被我砍成了两截,身子跟着一歪,栽进了水底。行尸肩膀上的血牛连着挥了两下手臂,也紧跟着掉了下来。 我却在血牛入水的一刻,飞快的退向了远处,举着亡命钩与站在水里的血牛对峙一处:“这里的水,毒不死人。那个叫沐阳的一再故弄玄虚,就是为了限制我们的行动,对么?” 血牛脸上的横肉从他入水之后不久,就渐渐舒展开了,最后连声音也变成了沐阳。他挑了挑大拇指:“聪明!” 我沉声道:“你是狱卒?” “是!也不是!”沐阳无奈笑道:“按照我的推论,这里没有狱卒,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狱卒。只不过,没有人赞成我的想法就是了。” 沐阳微笑道:“血牛虽然是个莽汉,但是非常怕死,所以他一落水就缩了回去。趁着我现在还占据着身体,你赶紧动手吧!” “你们动手炸天棚!”我说话之间,沐阳忽然动了,双手如剑的往我咽喉上刺了过来。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手。杀”我在怒吼声中破开水面向他反杀了过去。 “绝魂天罗。”我平顺缓和的一钩,却似已涵括四面八方,将每一个可能退避的角度完全笼罩在钩锋之下。 “混账!”沐阳已经看出我这一钩的意图不在杀人,而是为了将他困住,立刻做出一个抽身暴退的姿势。正当我欺进一步准备再次困住对手时,沐阳却在退后的同时转位反攻,并成手刀的双掌同时飞斩如虹。浑厚的掌影顿时凝为匹练,长旋横卷着挡向了我攻杀过去的钩锋。 我们两个同时挥出的寒芒和掌影,在一瞬之间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的碰撞在了一起。横飞的劲风在瞬时间将我们身边的积水卷上空中。我们两个也在纷纭击落的水花里交换了方位。 “我来帮你!”旁边观战的酒舞忽然跃入水中,挥动她刚弄来的凤翅鎏金镗向沐阳猛攻而至时,却被沐阳反手一掌震到了一边。 凤翅鎏金镗太长,酒舞行动不便! 酒舞的方天画戟看似很长,实际上后面安着的是一个机关活杆,可以根据地形改变长度。这柄凤翅鎏金镗却是仿造了宇文成都的兵器,虽然没有评书里的三百斤重量,但是长度却超过了两米,以酒舞的身材根本掌握不了。 “酒舞过来!”我躲开沐阳一击之后,反手一钩砍向了酒舞,后者横起鎏金镗架上我的亡命钩时,木制的长柄咔嚓一声被我砍成了两截。酒舞扔掉半截长柄之后,跟我交错身形,再一次向沐阳杀了过去。 我在直面沐阳时,开始以守为攻,稳札稳打,身法矫捷、动作神速的在他附近飘忽游移,紧紧拖住了沐阳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延绵不断的招式。 酒舞的兵器就像一条活龙,翻腾狂吼之间搅动数米水面风起云涌,几乎不顾一切的往沐阳身上招呼了过去。短短几次交锋之后,沐阳的脸色就开始渐渐发白。 我看得出来,宇文苑本身并不会武功,沐阳的攻势之所以迅猛异常,只不过是生魂附体的便宜。但是生魂的力量毕竟有限,一旦得不到恢复,他很快就再无还手之力了。 沐阳喘息道:“你们真下杀手?别忘了,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为了活命,谁还在乎朋友!”我冷笑之间又是一阵快打快攻。 “你……”沐阳忽然阴森一笑,抬起手臂往我的亡命钩上硬挡了过来。这一下要是打实,宇文苑的手臂立刻就会被砍下来。 我眼看快要砍中对方时,马上收回兵刃,人也跟着倒退了一步。 沐阳狂笑道:“你嘴再硬又能怎么样,上了真章还不是顾忌你的朋友?有本事一钩子砍死我!我倒要看看海钩子杀神七绝的本事,你学了几成!” 沐阳不要命似的往我身上扑了过来,把我逼得连连倒退。追在后面的酒舞也因为一时迟疑而放缓了攻势,导致沐阳的杀招一记一记的接踵而至,三两下的工夫就把我逼得应接不暇。 我连退了两步之后,忽然怒吼道:“沈旭,你还等什么呢?” “你敢……” 沐阳的话没喊完,我们头顶上已经传出了一声巨响沈旭扔出去的手雷轰然爆炸之后,洞顶岩石也紧跟着被掀下来一块儿。 沐阳大惊之下刚一回身,我就用右手两指夹着一只钢针刺进了沐阳胸口。沐阳顿时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封你体内生魂……”我冷笑之间出手如风,接连拍出八只钢针封向了宇文苑的身躯。 我三叔在研究九人窟的时候,曾经推理出了一个理论。那就是,九人当中肯定有强有弱,只不过各自为战,互相牵制才能让他们达到某种平衡。 想破九人窟,就必须干掉其中某个人,让他们再度恢复平衡。如果干掉一个不行,那就多干掉几个,总之能让剩下的达到某种平衡就好。一旦两方势均力敌了,那么就都会做出让步。关键就看你干掉的是谁! 我三叔的理论只是针对普通的牢房,但是他并没考虑到把人体当做囚牢。 我从发觉宇文苑本身就是九人窟之后,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封在人体之内的生魂,绝对不可能全部占据泥丸宫,那样的话,人马上会疯。他们只有轮流进入泥丸宫,才能逐个控制宇文苑。那么,其余的生魂不在泥丸宫的时候,又在哪儿? 我几番推理之后觉得,人体能寄居生魂的地方,无非就是跟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对应的肝、心、脾、肺、肾这些内窍。所以我才悄悄从汝汝那儿弄了一套钢针,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封住宇文苑的内窍,逼住生魂。 只不过,我没想到最后会在这么个时候用上钢针。 沐阳看见钢针入体之后,不由得厉声叫道:“项开,你是不是不想要宇文苑的命了?” 我却在沐阳的怒吼声中抬手又拔出一根钢针。 第七十六章 阵眼 我手掐着钢针道:“你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针虽然扎进去了,但是肯定没伤到宇文苑的内脏。我不管你是不是狱卒,你最好都不要乱动。万一针尖在你身体里滑动一下,先伤的不是宇文苑。而是藏在他内窍里的生魂。” 我话音陡然一冷:“生魂少了一个话,你们之间的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狱卒肯定得出手杀人。到那时,你觉得他会先杀谁?如果你是狱卒的话,那我只能恭喜你,你成了第一个失败的狱卒。” “你狠!”沐阳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沈旭他们抛出去的五颗手雷已经接二连三的在洞顶上爆炸开来。纸片大小的石皮一块一块的揭了下来,像是死蝶一样,漫天乱飘。 沈旭掐住第二颗手雷之后,忽然停住了拉动保险的手指:“怎么会没有反应?咱们弄错了?” 他话一说完,所有人的脸上都褪去了血色,甚至有人指着我大吼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完了!” 我抱着肩膀冷笑道:“你死了么?还没吧?” “我艹……老子先让你死……” “放肆!”沈旭忽然一声怒吼把那人给镇住了:“你们现在还没看明白么?水下有毒是假的。头顶上的镇阵也是假的,那些什么所谓的只有一次机会还是假的。九人窟里的东西。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没有真正有用的东西。”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酒舞低声道:“虚虚实实!麒麟阁太可怕了……” 心理战术这种东西必须长时间干扰对手。让他永远按照你的思路往下走。 谁能想到百里山河、骁果军魂、鬼神守门,一件又一件惊人手笔之后,最核心的九人窟,反而会连续出现这么多的假货?可是,麒麟阁的人偏偏就敢玩上这么一手。 “哈哈哈哈……”被我制住的沐阳忽然间仰头大笑了起来,一直笑得眼泪横流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原来我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如果镇阵是假的,那么出水口那边的所谓煞气肯定也是假的。那风水阵,不也是假的么?” “傻子!我们都是傻子!哈哈哈哈……”沐阳像是疯了一样笑道:“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困死在了洞里。别人越是反对我们出手,我们就越觉得这座山洞处处玄机。原来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哈哈哈……” 沐阳笑过之后,脸色忽然一凛:“小子,你是怎么看穿这些假象的?” 我沉声道:“我是地先生!地先生不怕死,所以我敢试!” “地先生?”沐阳愣了一下:“你不是海钩子?你怎么弄到的亡命钩?” 沐阳的目光落在亡命钩上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对,地先生不管对什么法术,只要自己能用得上的。一向来者不拒。你能弄到亡命钩也不稀奇。放开我吧,咱们联手去开棺材。” 不用沐阳去说,就已经有组员趟着水,往中心那座石堆上走了过去。 “别碰石头堆” 我朝着那人的背后喊了一声之后,所有人都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不等沈旭发问就解释道:“麒麟阁的人不会傻到一门心思用假的程度。那个土堆里,肯定有杀招。” 沈旭咬牙道:“就算有杀招也得试试,我来!” 沈旭话刚说完,走向石堆的那个组员的上半身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猛的软了下去。 我们几个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他背上隆起了一个半圆形的大包。紧接着,那个圆形上面就浮起来一对像是触角一样的东西。 “有东西钻他肚子里了!” 酒舞的惊呼没落,那人背上忽然破开了一个口子,一团圆咕隆咚的黑影蓦然从他背上飞射而出,直奔我头顶扑了下来。我想都没想的挥起亡命钩往那东西身上招呼了过去,噗嗤一声把它给刺了个对穿。 “田鳖!”我这才看清自己钩子上挂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田鳖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大型甲虫,身体呈扁阔椭圆形,一般能长到五六厘米,生性极为凶猛,不仅游水的速度极快,而且唾液能使肌肉液化;经常静静地潜伏在水底,并且将不同的伪装物附在身上,只等猎物靠近,猎物一旦进入“射程”,它们便会发起攻击,咬住猎物并向其体内注射可怕的消化唾液,而后吸食被融化的猎物尸体。人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所造成的伤害几乎是永久性的。 田鳖我见过,但是从没想过它能长出这么大的个头。这东西要么没有,要么就是一出一群。刚才它们没动,是我们几个还没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那个组员就是离得太近,才会被田鳖忽然袭击。 第一只田鳖出现之后,就像是发起了总攻的信号,水里一下子冒出十多条人字形波浪,分成几股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伸手拔掉了沐阳身上的钢针。现在再不让他动,他必死无疑。 沐阳脱困之后,厉声喊道:“往出水口那边跑,那边有平台!” 我们几个刚想转身,水里顿时传来噼噼啪啪的一阵巨响。我仅仅是一个转头,就看见十多条足球大小的黑影跃水而出,往六处组员的头顶上落了下来。六处组员直到现在还站在托盘上面不说,防身的枪械早就扔进了水里,仓促之间只能举刀防守。 按理说,以他们的身手想要凌空砍中西瓜大小的东西并不困难。可是刀光砍中了田鳖之后,非但没把对方一刀两段,反而让大田鳖抓住了刀刃,顺着刀身一下滑了下来。 一个组员仅仅慢了一步,就被田鳖的前肢扎穿了双眼。足球大的田鳖一下贴在了对方脸上之后,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像是用吸管喝水似的滋滋声响。那人露在田鳖爪子下的半边面孔立刻瘪了下去,几下的工夫就变成了一张蜡黄的面皮紧紧贴在了脸上,颚骨牙清清楚楚的印在人皮上。 短短十几秒钟,六组的几个组员就惨叫着栽进了水里。虽然还有人在浪花里拼命的挥动着兵器,但是片刻之后,层层血浪就在他们身下翻出了水面。 “水下也有田鳖!” 我来不及多想,马上挥动着亡命钩和酒舞并排站在了一块儿。就在亡命钩爆出了一声震鸣之后,直奔我们扑过来的水波却莫名其妙的停歇了一下。 潜在水里的大田鳖仅仅停顿了几秒,就再次向我们这边猛冲了过来。我和酒舞也不约而同的往水波欺进的方向挥动了兵器。我的亡命钩劈进水里之后,立刻像是挂住了什么东西,一股墨绿色的汁液也顺着钩尖涌上水面。 酒舞和沐阳交相掩护震飞了水里的田鳖之后,一往我身边靠了过来,飞快的向山壁的方向退了过去。我们三个刚退到沈旭附近,对方忽然喊了一声:“掩护我!”紧跟着就一头钻进了水里。 我和酒舞连忙蹲下身去,同时挥动兵器护住了沈旭。那家伙在水里乱转了两圈之后,才从老吴的尸体上翻出来一捆子炸药。 他想炸田鳖!我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之后,马上按住沈旭的手臂:“先别动,躲进洞里再说!” “不动我们还有活路么?”沈旭怒喝之间,一只田鳖已经跃水而出,往他头上跳了过来。酒舞转身一步挡开沈旭,挥动凤翅镏金镋横空扫过,凌空锋利如刀的凤翅镏金镋并没有把田鳖劈成两半,仅仅是把那只田鳖给砸了出去。 酒舞一愣之后才厉声吼道:“听项开的!” “可是……” 沈旭还要反驳时,沐阳已经喊道:“项开,把你的钩子扔水里!田鳖怕你的钩子!” 钩子?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发觉好像真的只有亡命钩才能穿透田鳖的硬甲。 我试着把钩子扔进水里时,五六道水波已经同时逼近了我们三人。短短一瞬间,我差点就出手反击了,可是水纹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像是畏惧不前似的绕在我附近慢慢游动。 沐阳闷声道:“海钩子没到火候,不然早把他们吓跑了。项开,你护着我们先躲进洞里再说。” 我把钩子挡在身前,酒舞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肩膀引导着我慢慢退向了岩壁。等我爬进岩壁上的一个石洞之后,干脆用钢丝把亡命钩给垂在水里,挡住了洞口。 等我再往水里看时,没来得及逃命的六处组员已经全都变成人皮,半沉半浮的飘在了水中。沈旭红着眼睛吼道:“现在怎么办?” 沐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在水里不是田鳖的对手。” 我看着那个架着棺材的石堆道:“沐阳,你好像说过,出口就在棺材下面吧?出口放死人进来的时候,会不会泄一部分水出去?” 沐阳顿时一愣:“会倒是会。你想干什么?” 我指着石堆道:“炸了石堆!只要出口通了,把水泄出去,咱们就得救了!” 我说炸石堆,其实也是再赌,麒麟阁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最简单的位置上,这种事情听起来很荒谬,但是麒麟阁未必不会去玩灯下黑的把戏? “灯下黑?”酒舞惊声道:“把水泄了,田鳖要是跟着游出去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一场空 我沉声道:“我估计田鳖能长这么大,全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要是换一个环境,它一下适应不了,肯定会集体暴毙。就算不一下死光,动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一样能把他们捕杀。试试吧!” 沈旭咬牙道:“必须试,我们不能死在这里!田鳖跑出去。我负责找人往回弄!” 沈旭不等酒舞反对就按动炸药上的定时器,这下就算酒舞不想同意也已经晚了。沈旭盯着炸药看了几秒钟之后,扬手一下扔了出去。 成捆的炸药顿时在棺材下面掀起来一片火光,几米高的棺材在爆炸的冲击下,被整个掀飞了出去。它刚一离开石堆,空出来的位置上就卷起了一道漩涡。 洞内的积水片刻之间就被漩涡抽走了小半。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洞底的岩石渐渐露了出来。 “那棺材好像是被卷进洞里了,会不会顺着洞口进河了?”我正盯着积水自言自语,沐阳忽然从我身边跳出洞外:“几位,我先走一步了。” “休想!”沈旭紧跟着一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跳进洞口之后,我和酒舞也跟着跳进了山洞,顺着洞里的水流一路游出差不多五六百米之后,跟着游进了一处水势缓慢的河道。 刚才被水冲出来的田鳖一片片的铺在了河底,有些虽然还在颤动着肢体。却已经离死不远了。那口被封住的棺材就躺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沈旭和沐阳却已经不见了踪迹。佰渡亿下嘿、言、哥 下已章節 酒舞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他们两个在上面。等我浮上水面之后,果然看见沐阳坐在河滩上看着水面。沈旭拿着从路人手里借来的电话正说着什么。 沐阳看见我出来,苦笑道:“等等吧,那棺材太沉了,我弄不出来。等他叫人过来之后,再看看怎么处理。” 沈旭撂下电话没多久,六处的人马就带着设备赶了过来。几个蛙人跳进水里捣了半个小时,才用起重机把棺材给拖了上来。 等他们好不容易弄开了棺材之后,我却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具女尸震住了。 那具女尸的确非常特别,整个身体都被封在了一块差不多高达九尺,厚有三尺的琥珀当中,看上去就像是被装在了一副琥珀棺材里。 女尸的身材算不上高挑,但是十分匀称,从体型上看,她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在她对面的。是一株比她略高一些的宽叶矮树,整棵树上只生了一颗鲜红欲滴的朱果。女尸白皙的手掌正小心翼翼的伸向朱果底部。看上去应该是在她想要采摘朱果的时候,被封进了这块巨大的琥珀当中。 从女尸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人就同时陷入了神不守舍的痴迷当中。好像他们的铮铮铁骨,根本无法抗拒那女人近乎惊心动魄的美感,即便他们知道那只是一具尸体。 我的目光也一样盯着女尸的面孔不放,只不过,我注意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表情。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伸出手去摘朱果的时候,全身的神经紧绷到的极点。乍看上去,会让人觉得她是怕伤到那颗朱果。可是仔细观察之下不难看出,她那谨慎至极的目光,始终落在朱果后面的那团浓密的绿叶当中,仿佛那里沉睡着什么洪荒异兽一般。 我转过身去,顺着女尸的目光看了好半晌也没看见树叶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酒舞低声道:“你也发觉不对了?” 我皱眉道:“树叶里肯定有东西,那东西,要么是像虫子那样跟树伪装成了一体,要么那棵树本身就是一个凶物。除非把琥珀砸开,否则,绝对弄不清里面是什么。” 酒舞一下来了兴趣:“其实我也想把琥珀弄开研究研究!你想啊,什么东西能形成这么大一块琥珀呢?还有……” “别还有!”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酒舞:“这具女尸绝对是个麻烦,我不想去惹,也惹不起。沈旭如果明智的话,就应该把她再埋回去。而且……我总感觉那个女人没死,那棵树也一样活着……” “哎!”酒舞好像根本没听我说话:“你看那女人脖子上有东西,好像是勾玉。” 我从闵家墓地里弄出一块勾玉之后,就对“勾玉”这两个字特别敏感。这次为了保险起见,我也没把勾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了六处的汽车里。 酒舞这么一说,我立刻把目光挪到了女尸的脖子上。就在我的视线与勾玉重叠的一刹那间,那个黑色的勾玉就忽然暴起了一道红光。形同剑芒的红光瞬间穿透了琥珀,直奔远处飞射而去。 等我回头时,那道红光已经打进了停在河边的汽车里。整辆汽车顿时在血芒的冲击之下,轰然炸成了冲天而起的火团。那一瞬间,我竟然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看见了一张女人的面孔。对方满带恨意的往我们这边瞪视了一眼之后,就倏然隐没在了火光当中。 张白鹤的推断是对的!我记得张白鹤说过,放那个女人破禁的关键就在阴阳玉上。现在看来,他的推算一点也没错。 如果两块勾玉上的灵气没有流失,那么在阴阳两极的相护牵引之下,阴玉足以炸开封印女尸的琥珀,放她出禁。但是,因为两块阴阳玉分开太久,上面的灵气已经流失殆尽,所以阴玉仅仅是在琥珀上钻开了一个窟窿,带走了女尸的魂魄,却把她的肉身给留了下来。 “快追,快追!”沈旭急得连连跳脚。 沐阳长叹了一声:“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你讽刺谁呢?”沈旭忽然回身指向沐阳:“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沐阳对赶过来六处组员看也没看,反而向我笑道:“朋友,这次我们几个都欠了你的人情。你这朋友的身体就先借给我们用吧!” “想走?抓起来!”沈旭吼声没落,沐阳却忽然间消失在了我们眼前。等我转头再看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的站在百米之外。 缩地成寸! 我的脑袋里刚冒出这个词来,沐阳就远远喊道:“兄弟,你的那把钩子上的功夫,你没学全,也没弄到真正的海钩子。有机会一定要找找那钩子,那钩子不简单。” 沐阳话音落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我虽然觉得不甘心就这样让他跑了,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被沈旭抓住,说不定会面临怎样的处置。 “混账,混账!”沈旭气得连连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我幸灾乐祸的指着琥珀上那个手指粗细的窟窿笑道:“我说老沈,要不你把女尸搬回去?说不定,那个女鬼修炼有成之后,还会回来找肉身呢!那时候,你就能跟她谈条件了。” 没想到沈旭竟然真的点了头:“封住那个窟窿,把东西运回去!” “要财不要命!”酒舞冷声呸了一下:“项开,我们走!” 我刚要转身,沈旭就拦在了我面前:“等等!” 我脸色一沉道:“你还想干什么?” “这边坐坐吧!”沈旭把我让到一边,点起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项开,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不想跟我说话。但是除了道谢之外,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 我接过沈旭递过来的烟,静静的听他说了下去。 沈旭深吸一口气道:“你相信使命么?有人说,使命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你想不做都不行。我的使命就是振兴冥捕。所以这些年,只要对冥捕有利的事情,我都做。哪怕有些手段让我都觉得恶心。” “我不停的抢功劳、抢资源,就是为了这个使命。只有功劳多了,才会有人重视六处,上面才会将资源向六处倾斜……我重视六处的每一个兄弟,却没有什么朋友。即使是六处的兄弟,也觉得我是把他们视为资源,才对他们重视。” “上次跟你交手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你要是六处的人该有多好!”沈旭郑重道:“有兴趣来六处么?” “没兴趣!”我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对方。 沈旭苦笑了一下:“我明知道你会拒绝,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是不危害六处的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 “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目视沈旭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们究竟是怎么陷落老宅的?” 沈旭摇头苦笑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 我冷声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如果你们真是上了我的当才陷进了老宅,你就不该是来求我,而是来抓我。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沈旭说道:“我当时本来没打算进入老宅,只是想用人数把你给围在里面。可是后来有人故意把我们给引了进去,那个人手法其实很简单,却狠狠打在了我立功心切的软肋上,我不能不往里进啊!我能出来也是因为有人特意放了我!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去求你!” 沈旭咬牙道:“那人跟我说得很清楚,要不是看在我们是六扇门的支脉,他就算看着我们全都死在老宅里,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是看在六扇门的面上才给我指一条明路。” 我微怒道:“他所谓的明路,就是我?” 第七十八章 勃然生大怒 “对!”沈旭点头道:“他说,这个老宅其实是留给地脉传人的试金石,能破老宅的必是地先生,死在老宅里的也只能是地先生。而我认识的地先生,只有你一个人。”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宇文家也是地先生?”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沈旭回答道:“他说。宇文家只不过是被囚禁的奴隶而已。他们的作用,就是引出地先生的传人,只要有地先生来了,他们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我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难怪宇文苑的这趟生意里,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消失在水池里的女尸,跟踪宇文苑一去不回的鬼魂,都表明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我在警察局故意对汝汝说“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只不过是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但是自己却从没放松那几个疑点。现在看来,并不是我多心,而是有人像是游戏一样,在故意给我设置障碍,也在悄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我还在胡思乱想。沈旭已经接着往下说道:“他说,宇文老宅已经存在了好多年。宇文家的后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老宅里被折磨成了疯子,但是地先生却始终没有出现。就在连他自己都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出现了。所以,他不能轻易让人破坏计划。” “但是,六扇门的面子,他不能不给。我们也就成了他游戏里的道具。他只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内你能破掉老宅,我的手下自然没事儿;要是破不掉,这个所谓的面子也就不复存在了。”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沈旭郑重道:“所以,我说我欠了你的人情。这件事……” “老子不需要你个王八犊子欠人情!”我说完之后扔下满脸苦笑的沈旭,大步离开了老宅。 沈旭却在我身后喊道:“那人肯定会再找你,你自己要小心哪!” “滚”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跟在我身后的酒舞却小声道:“难怪宇文苑的身上有这么多疑点,原来是有人在跟你做游戏。” 我冷声道:“现在看,宇文苑身上那些生魂能出来控制宇文苑,完全是有人故意在给他们机会。阴十一说他们趁着放风时控制宇文苑。我就早该想到了。像九人窟那样的监狱,怎么可能给人放风的机会?” 酒舞补充道:“那人是在故意增加游戏的难度!” “不止!”我摇头道:“那些生魂能从地下禁制里出来,进入宇文苑的体内。也是因为他的关系。你想想,宇文家既然已经在这儿守了那么久,怎么会轻易让生魂冲破内牢?” “还有,我钓鬼时莫名其妙出现的水猴子,李妙妙尸体无缘无故始终,又出现在内牢等等等等,都是他在背后搞鬼,可我一开始没看出来啊!” 我狠声道:“我觉得,对方是以为宇文老宅始终没引来地先生,才故意让那些生魂进入宇文苑体内。那些家伙出来之后肯定会到处作案,早晚也会有人查到宇文苑。就像你,最后不是一样追到了宇文老宅?” “只要有术士不断陷落在老宅当中,早晚会引来真正的地先生。那个人不是针对我,而是在针对地先生。” 酒舞摇头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游戏做完了,你也赢了,那奖品呢?” “那具女尸说不定就是奖品!或者,你手里的凤翅镏金镋也可能是奖品。”我摇头道:“但是,这些奖品我不稀罕,让我找到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让他好看……” 我说话之间忽然停住脚步,看向了山脚下的杂货铺:“老于头!老于头说不定就是那个王八羔子!” 我装成宇文苑回来老宅之后,跟我说老宅的人是他,勾起我好奇心的人也是他,把杂货铺开在凶宅下面的还是他!他能跟老宅没有关系? 我几步走到杂货铺门口,推门闯了进去,却看见正对着大门的柜台上放着一张用招财猫压着的纸条。那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尚未尽兴,下次再见!” “混账!”我把纸条抓在手里狠狠搓成了一团:“下次!下次再玩,就是我游戏你!” 收起纸条之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身跑向了村长家里:“村口那个老于头有没有什么亲戚?” 村长知道我是跟当兵的一块儿来的,也没敢怠慢:“没有,就是一个孤老头子,上一辈的人都死光了,他自己也没娶过媳妇。那老头子怪得很,逢年过节,总是自己去给自己上坟,说是提前把纸烧了,免得到了那边没钱花。” “他坟在哪儿?” 等我赶到村长说的坟地之后,又看见坟头上压了一张纸条:“于兄弟早死多年,此事和于兄弟无关,我仅是冒名而已。切莫挖坟泄愤。” 我看完之后不禁哭笑不得:“那个家伙倒是大包大揽起来了。” 酒舞有些跃跃欲试的道:“咱们还往后查么?” “不查了!再查也是让他牵着子走。他既然还要玩,我就等他。”我扔掉纸条:“各回各家吧!想做游戏总得有个准备才是!” 酒舞当然不同意,我好说歹说,最后保证遇到麻烦再联系她,才把她给弄走了。 酒舞前脚刚走,我就给我三叔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 我三叔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才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祭祖的日子快到了,你先回去看几天祖坟,那人的事儿我再想想。” 还没等我反对,我三叔就在电话那边咆哮道:“别跟我找理由,马上滚回去!坟地上少了一根草,我就剥了你的皮!” 我三叔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我也只能按着他的话去办。 这些年,三叔虽然一直带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跑,但是每年都得回老家住上一个月,为的就是打扫祖坟。我三叔每次回去,除了看坟就是大把的撒钱。谁有事儿,他都帮一把,为的就是让乡里乡亲的帮着照应一下祖坟。 因为我三叔大方,在老家的人缘也好得不像话,就算我不回去,老项家的祖坟也特别干净,老房子也有人帮看着,每次回去就跟度假差不多。 所以我一回去就舒舒服服的住下了,平时上上网,打打游戏,偶尔在坟地里转上几圈,过得倒也清闲。 可我刚住了几天,好日子就到头了……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去坟地巡夜,刚才走了一半,就听见坟地里面有人嘻嘻哈哈的话说,还有闪光灯在动。我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一看,差点没气炸了肺。 十来个男男女女的,把坟地里弄得乌烟瘴气、扔了一地的空酒瓶子不说,还骑在墓碑上拍照。有个人一屁股坐在我爷爷的坟茔上,拎着酒瓶大声叫好。 “你们这帮鳖犊子玩意!干什么呢?”我几步冲到坟茔前面,抬腿一脚把那个坐在坟茔上的人踹得满嘴是血。 没等我再接着踹人,旁边就窜出来两个保镖打扮的人,二话不说的对着我就抡过来一拳。我顿时就火了,原路不动的一拳往对方的拳头上迎了过去。 我们两个人的拳头砰的一声,凌空撞在了一起。我晃了一下肩膀就稳住了身形,对方却让我打得连退两步,捂着胳膊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化劲?”另外那个保镖脸色一变,也不管同伴死活,几步退到一个年轻女人边上,满脸警惕的看着我:“朋友,功夫不错。但是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去你妈的得罪不起!”我气得两眼冒火:“你们上我家祖坟撒野,还他么有理啦?” 打头的一个年轻男人赶紧站出来:“这位兄弟,今天的事儿,是我们不对。我给你道歉……” “道你妈比!”我回嘴道:“我上你家祖坟撒泡尿,也给你道歉,你同意么?” “你……”对方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叶天骋!你回来!”被保镖保护起来的那个女人冷笑着开口道:“他不就是想要钱么?给他就完了,何必跟他废话?” 女人冷眼看着我道:“说,你想要多少!” “我要你奶奶……” 我的话没说完,对方的樱桃小嘴里立刻吐出一个数来:“十万!” “滚” “二十万!”女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屑。 我脸色一沉:“你再不闭嘴,我就帮你闭!” “小姐,你别说话!让叶少处理。”她边上那个保镖见我眼里露了凶光,顿时就知道不好,赶紧开口制止了她。 叶天骋深吸了一口气,陪着笑脸道:“兄弟,我们这边几个小孩子不太懂事儿,就是喝多了找点刺激。你看……” “我看你奶奶!”我破口大骂道:“你们去火葬场、去太平间找刺激,那是你们的事儿,上我家坟地里就不行!” 那个女人终于又憋不住了:“叶天骋回来!别跟这种没有教养的人说话!” “你他妈有教养?”我本来不想骂女人,可是她实在欠骂:“上别人家坟地里喝酒、放屁、脱裤子拉屎,是你爹妈教你的,还是你老师教你的?你家过年祭祖宗是不是端一碗屎上去供祖宗?” “你混蛋”那女人顿时被我气得脸色发白。 都已经撕破脸了,我也没给对方留余地:“你蛋好!你蛋好还出来干那缺德事儿!” 第七十九章 生者不第甘 叶天骋好在还知道自己理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之后,强压着火气道:“兄弟,事儿已经出了,我也是诚心道歉。你看今天的事儿,怎么解决?只要你有要求。我尽量办到。” “你会说人话,我不为难你。”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天骋站在一边没动,我也没有针对他的打算。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除了你之外,在场所有人,跪地上给坟地磕三个头,再把地面给我收拾干净,今天的事儿就算完了。” 叶天骋还没说话,那边的保镖却脸色一寒:“兄弟,你这要求过分了吧!” “过分?”我冷笑道:“冒犯了坟地,磕头烧纸,那是起码的礼节。你活这么大岁数,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这……”保镖也没辙了,他心里很明白。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死者为大。动了人家坟地。给死者磕头赔罪,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也不算丢人。 叶天骋看了看我:“这样吧,小丫头面子薄,这个头我替她磕了。兄弟多海涵。” 叶天骋还没跪下去,那个女的就炸毛了:“叶天骋,不许跪!站起来,我们走!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磕,我按着你磕!”我一步往保镖身边跨了过去。 保镖死死的护着那个女的:“兄弟,我知道你是练家子,甚至还是化劲巅峰的高手。但是有些事儿,你别过了。”:嘿言格 练武的人都知道,武功分为明劲、暗劲、化劲,化劲之后就是能真气伤人的先天高手。那个保镖挺有眼力,一眼就看出我是化劲巅峰。 我冷声道:“你不想死,就给我滚一边去。” 保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干脆一横胳膊:“朋友,别太过了!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话没说完,坟地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看样子。是他们当中有人报警了。 警察来了,我当然不能再跟对方怎么样,干脆收手站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看见四个警察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领头的警察没到地方就开口道:“谁报的警?” 叶天骋赶紧迎了上去:“这位警官,我是叶氏集团的……” “没问你身份,我问谁报的警?”警察显然是没打算给他面子。 刚才被我踢了嘴的那个人捂着嘴跑了过来:“警察同志,他打我!” 警察瞅了我一眼:“你为什么打人?” “你自己看看这地上……”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警察往那俩人身上看了看。那个小子看着一嘴血,但是牙没掉,嘴唇也没断;保镖那胳膊是震得不轻,但是骨头也没断。 警察办案那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多大事儿,所以干脆和起了稀泥道:“这位小兄弟,人你也打了,气你也出了,让他们给你道个歉,我看这事儿算了吧!” “凭什么?”那个女的先炸毛了:“他明明就是蓄意伤人!我看你是有意袒护他?” “蓄意伤人?我看你们还寻衅滋事呢!”警察也不高兴了:“你们不到人家坟地里惹事儿,他能打你们么?再说了,这俩人伤的那点地方,连个轻伤都算不上。你教教我该怎么处理?” 叶天骋站在警察后面一个劲儿的给那个女的摆手,意思让她少说两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打人没造成什么后果还占着理,他们道歉走人,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那女的却不依不饶,指着那个警察叫道:“我要告你!” 警察也来了脾气,伸手一指自己的警号:“警号在这儿了,你有告我的权力。” “你……”那女人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警察也干脆不搭理她了,在我和叶天骋之间来回说了好半天,最后我们才各让了一步,由叶天骋把坟地收拾干净了,又给我道了歉,才算完事儿。 谁知道那个女的临走之前忽然转过身来,指着我喊道:“那个叫项开的!我要是不把你祖坟挖了,我就不叫林子西!” 我当时就给了她四个字:“去你妈的!” 林子西说要扒我家祖坟的狠话,我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她当那是她家花盆啊,说翻开看看就能动手? 让我没想到的是,还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我们村里就接到了修路的通知,说是要修公路,从我们村前边过去。修路的事情的我知道,这对我们村来说那是好事儿啊!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村长忽然跑我家来,跟我四五不着六的扯了好半天,最后告诉我,要挖了我家祖坟。 我当时就火了:“我们家祖坟离路远着呢!凭什么挖我家祖坟啊?” 村长直接了当的道:“林氏集团说是要在你家祖坟那里修个加油站。” “放屁!”我一听林氏就知道是林子西搞的鬼。 村长脸一下沉下来了:“项开,我跟你说,林氏集团为了造福乡里,做了不少好事儿。修路、修学校,哪件事儿不是大事儿?人家可说了,加油站修好,给村里人安排工作,还要在村里投资办厂,你小子可别给搅合黄了!” “去你妈的!办不办厂关我个屁事儿!谁要碰我家祖坟,我跟谁玩命!”我顺手抓起地上的斧子,一斧子砍在了桌子上。雪亮的斧子一下入木三分,吓得村长脸都白了,话都没说几句,转身就跑了。 村长是吓唬走了,可是村里人瞅我的眼神也跟着就不对了。虽然他们当着我面儿不敢说什么,但是见了我都躲着走。 没几天功夫,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往我家水井倒了粪汤,还有人偷摸着把我家电给断了,村子小卖铺也不做我生意,想要个油盐酱醋都得往外跑。 他们那是觉得我耽误他们发财,全村人都合起来针对我。他们对付我,我也懒得理他们,坟地是我三叔让我看着的,谁也不能动。反正我就算什么都不干,以前赚的钱也够我安安稳稳的过上三四年,我也懒得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小卖铺不卖我东西,我就干脆骑了自行车跑到五六里之外去买东西。我带着一大堆东西,顶着太阳跑了一上午,眼看要进村的时候,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脑袋一昏,就栽在了路边。 矿泉水!我昏过去之前,脑袋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我一路上就喝了一瓶矿泉水,肯定是有人在里面下药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山的施工队、挖沟机和一大排越野吉普。我的胳膊给人架着拉在人堆里,控制我的人,最弱的也是化劲高手,就算我现在不是全身无力,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林子西带着那天在坟地里闹事儿的几个人,笑呵呵的站在远处,看见我醒了马上走了过来:“我说要刨你家祖坟,就说到做到!现在,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把你家祖宗挫骨扬灰!” “臭逼娘们,你不得好死……”我还没骂完,就被旁边的人掐住了脖子。那人用手顶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给扬了起来。 林子西居高临下蔑视道:“你这种垃圾,就只配骂人撒泼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时不时闹上一出,刷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而我,却能让你知道,得罪了我的后果。” 林子西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把我往前押过去一点。 我虽然不能说话,却清清楚楚的看见全村人都在远处看着热闹。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谁家的忙,都帮过,谁家事儿,都管过;我三叔帮着村里做的好事儿,数都数不过来。现在有人要挖我家祖坟,扬我爷爷的骨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说句话。 我不求有人能阻止他们挖坟,哪怕有人说一句,别碰了我爷爷的棺材,我也承他的情。可他们却全都在冷眼旁观……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嘴角却已经被自己给咬出了血。 林子西正要让人动土,一辆吉普车飞快的开了过来。那天晚上的叶天骋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抢到林子西面前:“子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挖人家祖坟也太过分了!” 林子西脸色一冷:“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叶天骋被气得脸色发白:“子西,那天的事儿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就算你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以对着他来。你这样挖人家祖坟,别说是生者不甘,就是死者也难以瞑目啊!” “生者不甘?”林子西冷笑道:“他能做什么?他连仰视我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不甘?至于死者,呵呵……” 林子西挥了挥手:“我把于大师请来了。有他在,就算是死者能爬出坟墓,我也一样让他们魂飞魄散。”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头:“叶少,这件事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不管林小姐是对是错,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闹得叶林两家不和,未免得不偿失了。再说……” 于大师往祖坟的方向一指:“我觉得,这片坟地也颇有几分蹊跷,现在不处理,早晚都是祸患。所以,于公于私,还请叶少袖手旁观吧。” 第八十章 心如刀割 于大师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叶天骋脸上阵红阵白的尴尬不已,好半天才讪讪退到了旁边。 “挖!”林子西得意的一挥手,后面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钩机马上开了过来。可没等挖掘机开到坟地边上,机器就熄了火,司机好一顿检查也没看出毛病在哪儿。 林子西沉着脸道:“换一台!” “等等!”于大师走上去。往挖掘机的后视镜上绑了一段红布:“这回走吧!” 这一回,挖掘机倒是动了,可刚到林地边上,上面的司机就捂着胸口栽了下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旁边有人喊道:“他心脏病犯了,快点送医院。” 林子西脸色阴沉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于大师屈指算了算:“应该是主坟在捣鬼,我带人去收拾一下。” 于大师说的主坟,我再清楚不过,那是坟地里最大的一座坟茔。青砖砌起来的坟头差不多有两米来高,坟前立着一块一人左右的青石碑,碑座下面盘着一条铁打的黑龙,龙头正好对着坟门。 那块青石碑上刻着不少东西,但是具体写的是什么,我却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以前还特意问过我三叔那是什么。我三叔说他也不知道。从他接手坟地,那块碑就立在那儿了。听他爷爷说,以前黑龙嘴里还含着什么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嘿言格 如果,那座主坟真有灵异,那就希望它能护住我爷爷吧! 想归想,现实却跟我想的一点儿不一样。于大师走到主坟那边呆了半个来小时,就带着人回来了。他身后的人还顺着坟地往出拉了一条引线。 于大师走到林子西身边说了两句,后者转过身来,对着我笑道:“你应该没看过什么是定点爆破吧?一会儿,只要我按一下按钮,你就会听见轰的一声,你家祖坟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好好欣赏吧!” “你……”我拼了命的想说话,林子西的保镖却死死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动弹。 林子西拿着引爆器在我眼前晃了晃,又觉得不太过瘾:“把他的手抓过来,我要让他自己按!” 她的保镖抓着我的手,把我手指按在了引爆器的按钮上。我只觉得手指往下一沉。林地里顿时发出了一声轰天巨响。暗红色的火光硝烟在坟地后面腾空而起,大量的土石像是下雨一样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没等硝烟散去,林子西就指向了一座坟地道:“我知道。那座坟是你爷爷项天问的墓地,我们就先从那儿开始挖好了……把那座坟给我拆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挖掘机的铁铲挖进了我爷爷的坟里,连带着棺材盖子一块儿给抠了出来……我顿时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林子西兴奋道:“原来还是土葬啊!这可不符合规定。这样,倒上汽油,就地火化吧!” 等我看见我爷爷的墓里冒出了冲天火光时,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咙一甜,立刻从嘴角强呛出一口血来,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村长带着六七个人就坐在我家炕沿上,一看我醒了就开口道:“项开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价钱合适就把祖坟卖了吧!村里……” “滚”我冷然盯着对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村长没说话,他儿子先火了:“爹,我早跟你说了,别来搭理这个鳖犊子玩意儿,他死不死是他的事儿!” “去你妈的!”我从炕上蹦起来,对着村长儿子就是一脚,把人踢出两米多远,趴在地上直往出吐血。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打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我动手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拎着村长的脖领子把人给按在了炕上,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连扇了对方好几个耳刮子,把村长大牙都抽下来几颗。 屋里人一看我动了手,立刻冲上来想要拉架。我立刻一回身,一人一圈的揍了过去,没有几下的工夫,就把人全都打趴下了。 我正要回身再揍村长,却听见窗户外面有人喊道:“住手!我们是警察!” 我回头一看,四五个警察不是堵在窗户外面就是挡在了门口。看样儿,他们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露面,直到我动手打人了才冒出来。 领头的警察甚至已经把枪掏了出来,看样子是想要对天鸣枪。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停了下来,自己起身走出了大门。等我走进院里,才看见林子西带着人站在远处。 被算计了! 林子西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算我醒过来之后,没在第一时间动手打人,村长儿子八成也会拿话挤我,让我动手。只要我打了人,警察就能名正言顺的抓我了。 外面的警察冷着脸走过来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还没动地方,闻讯赶来的村长老婆就哭天抢地的扑了过来,伸手就往我脸上抓:“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滚”我的手被警察按着,脚却没闲着,抬腿一脚把村长老婆给踢了出去。 “还敢打人!”有个警察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下:“你给我老实点!” “你再推我一下试试!”我回头之间,眼中杀气四溢,吓得对方连退了两步,不敢出声了。 领头的警察走了过来:“项开,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做得过了。” 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那天在坟地里给我们调解的警察。这回要不是他提醒了我一句,我说不定脑子一热,就能动手杀人。 我这边刚刚强行忍住杀人的冲动,林子西就走了过来:“怎么样?还有本事嚣张么?咱们之间的事儿不算完,我会陪你慢慢玩儿。” 我冷眼看着对方道:“我也想告诉你,咱们之间的事儿,完不了。” 林子西笑道:“好哇!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打死不肯认输的人过招!去碰那种稍微一吓就马上低头认错人,反倒没有意思了。只不过,你没有跟我过招的资格!” 林子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也凑趣道:“你这种人,给子西姐当个调剂还行!要说对手么?下下辈子吧!” 我刚要开口,却被那个警察推了一下,他随后就开口道:“请你们不要妨碍我办公!” 那个年轻人脸色一冷:“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个警察冷笑道:“你们那套把戏,拿一边儿玩去。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一不想升官,二不想发财,你们少在我面前装大爷。” 林子西挑了挑拇指:“不错,无欲则刚。不过,项开打人的事情,你怎么处理?” “你不是我的领导,我也没义务向你汇报!”警察扔下一句话之后,拉着我上了警车,等到开车之后,才扔给我一根烟:“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职责所在,我必须抓你。” 我拿过烟抽了一口:“现在你这种人少了。怎么称呼?” “少了,不代表没有!我叫白野,认识我的人都叫我火炮。”火炮抽了口烟道:“先在里面忍几天吧!等风头过去再说。”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报仇。这几天,林子西肯定会注意我的事儿,贸然动手,我会陷入被动。就像火炮说的一样,我只要在看守所里安安稳稳的待上几天,就算被判坐牢,我也有机会出去报仇。 我在看守所里待了七天,火炮也隔三差五的过来看我一下,给我带点消息。他说:我踹断了村长儿子三根肋骨,还打掉了村长好几颗牙。村长还好说,他儿子说是伤着了肺叶,医疗鉴定成了五级伤残,这么一来,已经构成了重伤害。真要判的话,少说也是五年。有人催着局里要把案子正式移交给刑警队,村里人也在成群结队的闹事儿,不整死我绝不罢休。舆论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说不定得重判。 就在我准备好要越狱的时候,火炮又给我带来一个消息有人在帮我挡灾,而且能量不小。两边的人一直都在拉锯。我的好事儿反而搁下来了。 林子西想玩死我,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我一直没想出来帮我的人会是谁。我回老家的事儿,只有我三叔知道,可是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这回也不会突然就回来。按理说,不会有谁知道我出事儿。究竟是谁在帮我,确实让我有点费解。 就在我琢磨不透是谁出手相助的时候,我在拘留所看见了一个十分让我意外的人沈旭。 那家伙见到我之后,把外面的警察全都撵走了,自己点上一根烟坐在那里不说话。直到我敲了桌子,他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项开,你知道报恩鳞不?” “你怎么知道报恩鳞?” 沈旭说的报恩鳞,是我们老项家的东西。我三叔从我小时候就教我怎么认报恩鳞,他说了,老项家的人,可以不是术士,但是不能不认报恩鳞。 那是项家受了别人大恩之后,交出去的信物。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老项家还有一个人活着,看见报恩鳞,就得替拿着报恩鳞的人赴汤蹈火,哪怕是把全家性命都赔进去,也不能皱一下眉头,那是老项家欠了人家的。 我不明白,沈旭怎么会忽然跟我提到了报恩鳞? 第八十一章 很好 沈旭这个时候跑到拘留所里跟我提什么报恩鳞,绝对不是什么善意。我看着沈旭的目光不由得冷了下来。 沈旭低着头从兜里拿出一块黄金打造的鳞片:“你看,这个是不是报恩鳞?” 我拿起那块被人用刀刻上一道印记的鳞片看了好一会儿:“没错,这是被人用过一次的报恩鳞。报恩鳞可以用三次,每用过一次之后,都会被刻上一个印记。不过……” 我话锋一转道:“我现在身陷囹圄。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把报恩鳞收起来吧!” 沈旭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报恩鳞就行。你的事儿,很好解决。” 沈旭特意往后挪了挪,小声说道:“其实,让我拿报恩鳞找你的,是林氏集团。”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一寸多厚的实木桌面顿时让我给拍成了两半。 外面的警察听见屋里轰的一响,立刻拿着枪闯了进来。 沈旭破口大骂道:“都他么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还没死呢!谁要是再进来,老子一巴掌抽死他!” “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沈旭暴跳如雷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他么的!为什么非得让老子做这不是人的事儿?我他么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我一言不发的盯着沈旭,右手的拳头却已经攥了起来。 沈旭终于发泄够了,才一脸认命似的坐到了地上:“我知道你想揍我,动手吧!” 我冷声道:“我不但想揍你,还想杀人,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旭叹了口气道:“林子西他们自从挖了你家的祖坟就撞鬼了,短短三天就死了好几个人。那些个少爷小姐。可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他们家里的关系网大到了你没法想象的程度。好些个术道高手都搅和进来了。其中也包括我们六处。” 沈旭看了看我的脸色:“本来已经有人接手了这趟生意,可是一问情况才知道,是她们炸了你家祖坟才惹上了大祸。当时,过去的那几个高手当场翻脸,拂袖而去。这件事儿也就没有人管了。” 术道没有一天不发生争斗,你死我活的事情多不胜数,但是有几个禁忌却绝不会有人去碰。“挖人祖坟”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那些人明知道林子西挖了术道中人的祖坟,还敢去帮她消灾解难,他们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以后在术道上寸步难行。但是,当事人自己答应不去追究的话,他们一样会伸手去接生意。 我脸色又冷了几分。沈旭躲躲闪闪的道:“谁都知道按照你的脾气不可能轻易松口。但是林家却等不起,多拖一天。就可能多死几个人。林家发动了所有关系,弄来了报恩鳞……” 我冷声道:“报恩鳞,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没听说过姓林的人对项家有恩。他们不可能收到项家的报恩鳞。” 沈旭小声道:“是六处的东西,从六扇门传下来的……” “去你妈的!”沈旭话没说完,我就蹦了起来,一脚踹在了沈旭胸口上。沈旭竟然没有运功抵抗,硬生生的挨了我一脚之后,翻在地上滚出去两三米,好半天才爬起来。 沈旭捂着胸口喘息道:“项开,我知道这件事儿是我们六处做得不地道但是……” “但是什么?”我厉声吼道:“但是,报恩鳞在,我就必须遵守项家祖训是不是?老子现在就退出项家,跟他们林家玩个你死我活!你信不信?” 沈旭无奈苦笑道:“项开,你冷静一下。这种气话别说我不信,就是你自己也不会信吧?事情已经逼到眼前了,你接还是不接?” 接不接,对我都是难题。不接,项家的祖训摆在那儿,项家子弟不可违背,除非我真的自绝宗祠退出项家,宗祠里的三刀六眼我不怕,但是我退出了项家,就不能再姓项,项家可就真的绝后了。接,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沈旭也没催我,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我的决定。 过了好半天,我才张嘴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沈旭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林家的生意,不能报复林家。” “这是两件事,你的报恩鳞我收回了。”我伸手把报恩鳞抓在了手里。 “这明明是一件事儿……”沈旭话说到一半儿,就闭上了嘴:“好吧!算是两件事儿。什么时候动身?” 我强压着怒火道:“把我的亡命钩和法器拿来就可以动身了。” “这个……这个……”沈旭支支吾吾的道:“亡命钩暂时……” “亡命钩哪儿去了?”我心里咯噔一声。我被带进看守所之前把亡命钩和法器都藏在了家里。难道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亡命钩没了? 沈旭低着头道:“你走之后,你家被人砸了,你的法器全都被人扔进了粪坑,算是都毁了。亡命钩……亡命钩被人扔进火里,熔了……” “被熔了?”我只觉得胸口像是压着一团火,怎么也泄不出去,整个胸膛都像在燃烧:“谁干的?说” 沈旭好半天才憋住一句:“林子西……” “噗”我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来。 “项开,你怎么了?”沈旭伸手想要扶我。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眼睛里带着雾气:“我很好!很好……” 沈旭这下懵了:“你别吓唬我!” “吓唬你?”我冷声道:“沈旭……你也很好!” “我……我……”沈旭我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儿,他一开始就存了私心。如果我早知道林子西融掉了我四叔用命换来的亡命钩,就算拼上三刀六洞也要反出项家,跟林家拼个你死我活。 等术士接下生意之后,就等于在冥冥中签订了鬼神契约,一旦反悔必定会受到鬼神严惩。况且,我这趟生意还是涉及了项家祖训,我公然反悔就等于搭上了整个项家,就连我三叔也难逃鬼神严惩。 如果仅仅是我面对鬼神严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我还有修为。可三叔呢?修为没了,还废了一条腿,一旦遭遇神罚,必死无疑……我被沈旭耍了! “你很好!”我虽然吐出来一口鲜血,但是胸中的怒气还是没能平息,甚至连体内的气劲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 沈旭也是练武之人,对我的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项开!” “滚噗……”我挥掌震开沈旭的刹那间,体内的真气跟着不受控制的往经脉中暴动游走,全身上下就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了一样,疼得撕心裂肺。 “项开” 我明明听见沈旭在喊我,他好像还要出手帮我控制内息。可我体内的劲气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就像是一条愤怒的蛟龙在我身体里来回乱窜。 黄龙之怒! 我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我三叔说过,我们项家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体内会爆出一种可怕的内息,就像是失控的蛟龙在经脉中来回乱窜。项家人一旦引发黄龙之怒,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全身经脉尽数断裂,从此成为废人;另外一个就是,功力莫名提升一个层次。 自从项家的武典丢失之后,项家人就没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武林高手,死在黄龙之怒下的可能性就被无限增加。所以,项家人后来干脆放弃了修炼内息,最多修炼一些外家功夫保命,也特别注意养气的功夫。就像我三叔,我从来没见过他真的发怒,不管遇上什么事儿,都稳如泰山。 我是项家最后一个学武的人,养气功夫自然不怎么样。我也曾经问过我三叔,我万一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我三叔给我的答案很简单:“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小心眼儿么?只有赶紧把气出了,仇报了,心里舒坦了,也就不生气了。” 我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这一回,如果没有报恩鳞,如果没有祖训,如果不是沈旭刻意隐瞒,就算我现在斗不过林家,我也能像冤鬼一样,无休无止的缠着他们,直到把他们缠死为止。可现在,我不仅被人生生掐断了报仇的机会,还得帮着仇人挡灾。我没有那种涵养,也压不住那种愤怒。黄龙之怒也一发不可收拾。 “啊” 我愤然一声怒吼,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周身劲气难以控制的爆卷而出。近在咫尺的沈旭,被我身上爆出的劲气当场震飞了出去,连滚了两圈才爬了起来。指着我惊叫道:“先天?你冲破先天了?”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掌心上翻动盘旋着两股真气,看上去就像是两天小龙在我手心里婉转游弋真气劲外放,确实是先天境界的标志。 我也没想到,一次黄龙之怒能忽然打开我的经脉,让我一下冲破到了先天境界。 “先天……嘿嘿……噗……”我本来应该欣喜若狂,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喷出了一口血来。 沈旭一下爬了起来:“项开,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经脉?快点运功调息!你初入先天,控制不好内息,会成为废人的……” 我冷声道:“我很好!这口血我必须要吐,只有吐出来,才觉得舒坦。” 沈旭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才毅然道:“项开,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冲着我来,千万不要针对六处!” 第八十二章 一怒杀人 换在一刻钟之前,打死沈旭,他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不见得能威胁到六处高层,但是想对付六处中层以下的人,简直易如反掌。如果我不顾一切去找他们麻烦。那六处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底,最少也能被我折腾掉一小半儿。 我冷眼看了沈旭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冷汗直流,才冷声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沈旭满脸戒备的看着我道:“你要做什么?” “六处得了好处却把我给卖了,你不觉得该给我一点儿补偿么?”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旭道:“我也不要别的,只要杀人特许证。” “这个我得请示……”沈旭深深叹了口气,低着头把我让到外面车上,直到下车时才低声道:“项开,前面就是林家别墅了,你别让我太为难。” 我伸手道:“杀人特许证呢?要是你连那个都没有,就别跟我说什么为难不为难。” “哎……”沈旭又是一声长叹,从兜里掏出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证件:“我师父说的一点儿没错,不整出些事儿来就不是你了。这个证件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被我押在手里。一直没给你。” 我接过来看了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我的名字:“刘千芳果然是我三叔的至交。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你比你师父差得太远了。”醉心章、节亿梗新 沈旭摇头叹息了一声,才领着我进了别墅。我一进大门就看见厅里坐着七八个老头。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站着的,其中也包括了林子西和叶天骋。 沈旭还没来得及介绍,坐在上首的一个老头就缓缓开口道:“小旭子,事儿都办完了?” 沈旭脸色尴尬的点了点头:“办得差不多了。” “嗯,行!”老头显然是没明白沈旭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转过脸往我这边看了过来:“项家小娃儿,把林家的生意转交给我,这里有张支票算是给你一点补偿。” 那个老东西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六处用报恩鳞逼我放开林家之仇,让我接下林家的生意,他转过头再让我把生意转交给他,这么一来,他就可以把生意分出去,除了林家之外,其他几家也要欠他人情。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老东西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生意转出去?” “嗯?”老头脸色一沉:“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有些生意你接不了。老夫让你把生意转出来,完全是为了你好!” “那我承你情了。”我拱了拱手:“不过,我连生意都没碰着。你怎么就知道我接不了?等我真接不了的时候,第一个就找您老。你看怎么样?” 老头脸色顿时黑了:“老夫耐性有限,你最好不要挑衅我的耐性。要不是看在项家老大的份儿上,我也没心情跟你多说半句……” 他话没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就开口道:“爷爷,跟他多说什么?有些人不吃亏,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也好!总得有人让他清醒一下!”老头点头之后,就倚在了沙发上。 那个年轻人一步冲上来,抬手扇上了我的面孔。我赶紧往后侧了一下身子,勉勉强强躲过那人的一巴掌,对方双手却一下跟着一下的往我身上招呼过来。我一边手忙脚乱的躲避着对方的招式,一边偷眼看向屋里那些人的表情。 沈旭像是没脸见人一样,低着脑袋哪儿也不看。 老头见孙子占了上风,不禁津津有味的看着他那宝贝疙瘩大展英姿。 其余人不是面带得色,就是面露冷笑,只有少数几个人略带不忍的往别处看了过去。 等我看清众生百态,忽然一会回身,面对老头扑了过去,张开右手食指、中指挖向老头的双眼。 本来那老头的功力还在我之上,无论是反击还是躲闪,我都不可能一击奏效。可是他偏偏选择了让他孙子来出风头,仅仅是竖起手掌挡向了我两指之间。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阻挡我一下,他孙子就能冲上来把我扔出去踩在脚下,却没想到,他挡住我手掌的刹那间,我的两根指头上已经爆出了劲气。 “怎么会……”等到老头反应过来之后却已经晚了。我指尖上的两道劲气长驱直入的轰向了他的眼球,生生把他两颗眼珠子给炸了出来。 我也在鲜血飚起的刹那间抽身急退,与从身后冲上来的那个年轻人擦肩而过之后,伸手从他腰里抽出来一把抗战时期所用的刺刀。 那人仅仅一愣的工夫,被我炸碎了眼珠的老家伙就从沙发上暴起身形,挥掌往我这边拍了过来,而我却正好站在了他孙子身后。 “啊” “砰” 年轻人的惊呼刚起,就被老头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麟儿?”那老头显然也听见他孙子的惨叫,知道自己可能误杀爱孙之后,竟然愣在了原地。 我往左稍跨半步,横过刺刀,顺着老头肋下扎了进去,一尺多长的刀锋眨眼间就没入了老头体内。 “下辈子,选好对象再装逼……”我冷笑之间,缓缓抽出了军刺,那老头的尸体也跟着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太狠毒了!你……”老头一死,立刻有人指着我叫了起来。 这一回,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脚下一个错步抢到了对方身前,连出三指点中对方穴道之后,左手揪住了对方衣领,右手刀尖往上一转,顶住对方下巴,刀尖直接扎进对方下巴:“有本事就把话说完!” “住手!快住手!”沈旭急得连连跺脚:“项开,再杀人你可就闯大祸了!” 我提着对方转过身道:“你们可以算计我,让我不找林家麻烦,也可以逼我接林家的生意。但是别忘了,我项开会杀人!” 沈旭脸色惨白的叫道:“有话慢慢说!别杀人!千万别再杀人了!” “呵呵……”我沉声道:“今天的事情,麻烦你老兄帮我传遍术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传!我马上传……”沈旭掏出手机:“你想怎么个传法?” 我提着带血的军刺往尸体上点了点:“实话实说就行。另外,配上这两具尸体的照片!” 整个世界都在与时俱进,更不要说术道了。虽然老一辈人还是保持着原有的神秘,但是年轻人却悄悄建立了自己的网站。说不定哪个看似不起眼的论坛或者网站,就是由真正的术道高手把持的。 沈旭自然知道我想干什么。只要他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发到网上,不管是兔死狐悲也好,还是为了面子也罢,整个术道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去接这趟生意了。 沈旭这边正要发帖,就已经有人冷声说道:“沈队长,我看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这件事……” 我冷笑一声道:“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转过头来:“我,符剑门,王星宇。” 我慢慢把手边那人给拎了起来:“那个王星宇跟你有仇吧?我看他是想逼我杀你。” 王星宇立刻怒斥道:“胡说八道!你……” 我不等他说完,就一刀割了人质的一个耳朵。那人疼得破口大骂:“王星宇!我张宇航跟你没完!” 王星宇也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把符剑门三个字给放在眼里,顿时就傻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用刀尖挑着张宇航的耳朵,冷笑道:“沈旭,你发还是不发?” 王星宇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跳脚着大叫道:“项开,你简直丧心病狂!你……” 我回手一刀就把张宇航的另外一只耳朵给割了下来,紧跟着刀尖一转,压在了对方的眼皮上:“他不光想要你的耳朵,还准备要你的眼睛。啧啧……” “你……” 王星宇还想再说什么,一向不愿得罪强敌的沈旭却在这时出人意料的反手一巴掌抽在王星宇脸上:“你给我闭嘴!” 王星宇懵了,捂着脸厉声叫道:“你敢打我?” “打你是为了救你!”沈旭也气急了:“你们符剑门再牛逼,有几个先天?项开就是先天!惹毛了他,有你好果子吃么?” “先天?”王星宇像是见鬼一样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不可能吧?” “不可能个屁!”沈旭没好气的道:“地上那个死鬼袁成雄也是先天。项开要是修为不到,就算他伤了,项开能把他一刀致命么?项开是憋着气想杀人,你要是想惹他,你随便!”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沈旭这个家伙随时都不忘了卖人人情,起码这个王星宇离开之后,肯定要对他感恩戴德。 沈旭几下把消息发出去之后,还特意拿来给我看了一眼:“项开,你看这样行么?” “知道得还挺详细……”我上下看了一遍之后,把手机扔给沈旭,自己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从现在开始,我不想看见除了六处之外的术士,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沈旭能卖人人情,我就能给六处惹事儿。我把别人撵走,唯独留下沈旭,足够很多人去猜想了。 第八十三章 接生意 沈旭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还是冷着脸,让手下人收拾好了厅。 我从动手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大厅里所有人的反应。那些世俗中的老板、家主早已经躲到了保镖身后,有些人甚至已经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唯独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还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 我转身坐到老头对面:“沈旭。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老头自己先开口道:“老夫就是林家当家人,林博然。” 都说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怕死。我不仅连杀了两人,还坐在距离林博然只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就连他身后的保镖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林博然却仍旧气定神闲的与我平静对视。光是这份定力,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面对这种在大浪淘沙式的竞争之下还能屹立不倒的人物,我也没有心思去跟他玩什么耐性的游戏,直接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我算是接下了林家的生意。按照术道的规矩,除非我死,否则不会半途而废。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跟这趟生意有关的事情,必须全都听我安排。林先生有什么意见,大可现在说出来。我这个人不喜欢扯皮。” 林博然淡然道:“我没有任何意见。林家的人力、物力,你可以随意调用。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子西去做就可以了。”:嘿言格 “很好!”我挑了一下大拇指:“现在,除了林家人之外。其余的人都走吧!” 我话一说完,立刻有人急了:“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也撞了邪,你不把他留下,难道让他等死么?” 我冷声道:“六处跟我谈生意的时候,只说了林家,没说别人。你们不是我的雇主,我也不是九世善人,凭什么管你们的事情?” 那人回头看向了沈旭:“他说的对么?” 沈旭脸色已经苦得发绿了:“这个……当时确实只提了林家。不过……” “别他妈不过!”那人脸色铁青的看向我道:“项先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绝不二话。” “我的条件就是,你们赶紧出去。”我冷声道:“要不是林家花了大价钱从六处手里买走了报恩鳞。你以为,你会接这笔生意?” “好……” 能进这个屋里的。都是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人物,被我当众削了面子,他哪还忍得住:“你们都不错!林家强。白家也不是泥捏的!咱们走着瞧……” 姓白的人拉起他儿子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却坐在后面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沈旭啊!刚才你发消息的时候,那些人名都加进去了么?” 沈旭差点哭了:“项爷!我叫你爷,别玩了!” “玩?我没玩啊!”我摊了摊手道:“谁发消息不带个姓名的,你耍我?” 沈旭一咬牙:“没有!我现在就发……” 姓白的冷眼看着林博然道:“林老爷子,这件事儿,你怎么说?” 林博然淡然道:“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后面的事情,我不管了。” “白某领教了!”姓白的怒吼一声之后,拉起自己儿子:“我们走!我就不信,咱们爷们还斗不过几个恶鬼!” 林子西看见自己朋友被人硬拉了出去,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林博然狠狠瞪了一眼,硬生生把她的话给憋了回去。 林子西还不甘心,低声道:“爷爷……” 林博然沉声道:“不用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你这回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个项开,无论心性、手段都是一流,放在江湖上必定是枭雄之才。” “我能逼着他放弃一次仇恨,却没法次次成功。他不向林家复仇,不代表他就能放过所有人。而且我敢肯定,等解决了你的事情之后,只要他不死,他就会再找机会跟林家结仇。我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你懂么?” 我微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你在变向的警告我林家,不去惹你,你也别再报复林家,否则就是鱼死网破。对么?” 林博然笑道:“老夫这一生都在跟对手博弈,年轻时咄咄逼人,不留余地,直到晚年才悟出一个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凡事都要留一线。当然,我也知道我这番话不能轻易解决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尽力而为。” “我还不老!”我起身道:“我们之间的事儿,留到生意之后解决吧!挺大一个林家,就不给你们的临时工安排个食宿么?” 林博然喊过一个管家:“带项先生休息,他有什么需要必须满足。” “是!”管家十分气的把我和沈旭领进了房,我躺下之后就开始悄悄观察沈旭的动静。从我进入先天之后,听力就比以前强了几分,就算隔着一堵墙,也能听清他说什么。 沈旭在我隔壁屋里拿着电话喊道:“师父,我真不行了……这档子事儿,实在是过了!就算让我当鳖犊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再这么弄下去,项开只会越来越恨我……他现在可是先天了……我不是怕死!项开那个性格,肯定一有机会就给我找事儿。我敢肯定,现在不敢动项开但是想弄死我的,没有十个也得有八个……” “不是我不想调节,是我调节不了……谁能调节?咱们六处……酒舞!现在唯一跟六处有关系,还跟项开有交情的,就酒舞一个人了……酒舞不答应,你找她师父啊!师父,求你了!我真不行了……” 沈旭那犊子倒是挺聪明,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他,干脆把酒舞给扔出来了。要是酒舞来了,我还真不能对他下死手。 我听见沈旭挂了电话,也懒得去理他,干脆躺在床上蒙头就睡,一直睡到晚上,才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见到了脸色古怪的酒舞:“进来坐吧!” 酒舞一怔:“你好像早知道我要来?也对,沈旭那个笨蛋就是再长一个脑袋出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酒舞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其实,我不想来……这事儿六处做得太过了!可是刘千芳又跟我师父有交情……” “我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我摆手坐了下来:“我相信,你也不会像沈旭一样,处处跟我动心眼。况且,这趟生意,我也确实需要帮手。” 酒舞脸色有些古怪的道:“按理说,林子西因为挖坟才撞了邪。那追杀她的阴……阴神应该就是你的祖先。难道你还能跟自己祖宗动手?” “说和呗!”我压根也没把这桩生意放在心上。项家祖坟里最高也才到我太爷那一辈,项家老辈人不可能不认识报恩鳞,到时候把东西拿出来,跟他们好好谈谈条件,估计也就成了。 但是,祖坟是在我看坟地的时候出了事儿,老祖宗肯定得怪罪我。万一他真要行家法什么的,总得有个人帮我打圆场吧! 沈旭肯定不行!他出面的结果就是想方设法的让我欠他人情。我欠了他的,就等于欠了六处,到时候想找他们麻烦也不行了。所以让酒舞出来更合适一些。 酒舞听完之后大皱眉头:“就说和这么简单?” “要不还能怎么办?”我摊了摊手:“你总不能让我动手把自己祖宗打得魂飞魄散吧?” 酒舞表情严肃的看着我道:“如果仅仅是说和的话,他们需要拿出报恩鳞找你么?像林氏这样的豪门,不可能没有风水顾问,或者高手保镖。如果是简单的撞邪,他们自己就能动手解决,何必还要向你低头?我觉得,追杀林子西的阴神,起码也得是达到鬼兵层次的大鬼。” 我这个时候才猛然醒悟了过来。林子西挖我祖坟那天,不就带了一个什么于大师么?看那个于大师对她唯命是从的样子也知道,林子西遇到危险,他不会放手不管…… 我站起身来,往走廊上喊了一声:“我要见见于大师!” “稍等!”走廊外面的人消失了一会儿,才走了回来:“项先生,请跟我来!” 管家把我带到了庄园后面的一间私人医院里。虽然我过来之前已经知道林氏的财力惊人,却没想到他们会在庄园里建一座私家医院,而且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重症监护室。 那个所谓的于大师现在就躺在病房里。于大师显然是没认出来我是谁:“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被你挖了祖坟的人,今天特意来看看你见了什么鬼!”我似笑非笑的站到了于大师床前:“你的师承是哪一派?” 于大师脸色顿时变了:“老夫属于哪一脉,你没有资格问!现在就给我出去!” “出去?”我冷笑之间,上前一步抓住了于大师的衣领,把人从病床上拎了起来,左右开弓的往他脸上扇了过去:“出去!出去!去你奶奶个死” “你干什么?保安……”病房里的小护士还没来得及找保安过来,我就抓着于大师的衣领,把人扔到了走廊上,自己也跟着一步跨出大门,一脚踩在了于大师的胸口上。 第八十四章 我是项家人 °·′′′′′我不由得一愣:“你看见那个黑影了” “对!”沈旭咽了下口水:“我站在山坡下面的时候看见一道黑影直奔着我冲了过来。可没等我看清冲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被狂风吹过来的土给眯了眼睛。” “黑影带起来的气流像是刮风一样把我推得连退了好几步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往后飘。我本来以为这下完了没曾想。那道黑影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一下消失了!像在我眼前钻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似的。” “消失了” 如果换一个场合我不会去相信沈旭的话。但是我刚刚也看见那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了李瘸子家里。它的出现的确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空间事先毫无征兆。它既然能凭空出现为什么不能凭空消失 沈旭看我不说话先开口问道:“你这边有什么收获” 我指了指箱子:“这里面的寿衣从小到大不下三十件说明李瘸子的儿子。从小一直穿着寿衣过日子。他有可能是在骗鬼。” “寿衣压阳气”的事情谁都知道寿衣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穿。寿衣店的裁缝给人做衣服全凭眼力没有让人穿上试试的道理谁敢这么干准能让顾大耳刮子抽死。因为把寿衣穿上等于要往黄泉路上走算不折寿也得倒霉好几年。 但是术士却能利用“寿衣压阳气”这一点让鬼魂把穿着寿衣的人当成同类。鬼魂会找活人报仇却很少会触碰自己的同类。因为人一死等于在阴间留了姓名鬼差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进地府。他一生的功过都由地府来评判一般的鬼魂不敢在鬼差手底下夺人。 没进地府的新鬼最大的特点是他们穿着寿衣。人刚死的时候亲人还没焚化别的衣服给他们他们只能穿着寿衣。等到亲人烧了他们生前的衣服之后鬼魂才会换装。所以一般的鬼魂不会去碰穿着寿衣的鬼。当然积年厉鬼或者修炼过的强鬼除外。 沈旭听完之后不由得反问道:“按你的说法这世上不该有鬼了死人都进了酆都城外面哪还会有鬼”叼贞大弟。 我被他气得只想翻白眼:“你有点常识好么鬼魂进酆都城不假但是不代表他们进去之后再也不出来了!你见过谁在出生之后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老死为止” 沈旭接着又来了一句:“那有没有人死之后。不被鬼差带走的情况” “有!”我点头道:“而且有很多情况可以造成死者不入酆都城。最简单的是死者本来阳寿未尽在不该死的时候突然横死。阴司那边没发现生死簿的变化自然不会先派鬼差去接引亡灵他们只能等着有过路的鬼差把他们带走。” 沈旭像是问答似的又冒出来一句:“那你说有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你还有完没了”我差点被他气疯了:“等有空咱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慢慢给你讲。现在咱们先顾着眼前的事儿行么” “我这不是想问问清楚再帮你分析分析么”沈旭讪笑了两声之后道:“你的意思是说李瘸子一直让自己儿子躲着某个鬼魂” 我点头道:“按现在的情况看的确如此。而且李瘸子临死前还特意跟我说让我去查郭晓影。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有些事情还得落在她身上。” 我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院子道:“这堆烂摊子你想收拾好需要多长时间” 沈旭想了想道:“我们出来的时候瞒过了村长一家子。如果没有其他人看见我们进山咱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把这里扔给当地警察收拾。如果我们选择自己报警按照程序我们在警方没有排除嫌疑之前不可能离开这儿。” “那不管了。先回去等天亮马上离开这儿。我现在必须尽快找到郭晓影多耽误一刻多一分变数。” 我带着沈旭悄悄赶回了村里刚进院子听见余琦寄宿的屋里传出来一声尖叫。 我和沈旭仅仅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向厢房冲了过去。我踹开房门冲进了屋里之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抱着身子蜷缩在墙角的余琦。 她看见我们两个不仅没动反而又发出了一声尖叫。这一下把村长一家全都给吵醒了村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屋里闯:“你们这是咋地啦” 余琦看见村长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鬼!刚才屋里有鬼!” 沈旭也跟着说道:“我们刚才听见她喊才冲进来看看。” 村长顿时不高兴了:“大半夜的瞎说什么玩意儿也不怕说啥来啥!你不是睡魔障了吧” “不是…;…;不是…;…;真的有鬼!”余琦的脸色白得吓人除了尖叫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试着走到炕沿边上坐下来道:“没事你不用害怕…;…;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余琦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刚才听见有人敲门…;…;” 那人敲门的声音不大但是一下下的很有节奏我以为是你们在外面还问了一句:“是谁” 我见外面的人没出声从炕上坐起来往门口看。我看见大门欠了一条缝好像有人站在门口往屋里看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盯着的是我…;…; “谁”我吓得又喊了一声之后眼看着门被推开了门缝里伸进来三根手指头好像扒着门框要开门一样。我吓得不敢出声了到处去翻你给我的那张护身符。 我明明记得护身符被我压在枕头下面可是我把枕头都给掀到地上了也没看见护身符在什么地方。我以为附身符夹在枕套下面低头往炕沿下面看。我一探头看见炕沿下面趴着一个人…;…; 我吓得往墙角躲那人却手抓着炕沿下面爬上来了。他的脸一直都贴在炕上一只手挣着身子往我这边爬一只手里还举着几张纸好像是要把手里的纸递给我一样使劲往我这边伸手。 我躲在墙角吓得拼命尖叫你们闯进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是站在门口的黑影…;…; 余琦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我倒没觉得怎么样村长却一个劲儿的往炕洞底下看那样子像是想趴地上看看炕洞里究竟有什么玩意儿又害怕一低头真看见个人。 沈旭不由得皱眉道:“你看什么呢” 村长勉强笑了一下:“我我…;…;我看看炕洞下面是不是有大仙。那个警察同志你胆子大要不你帮我看看…;…;” 村长说的炕洞大仙跟南方讲的床下藏鬼差不多。东北这边的炕洞里冬暖夏凉不少东西都喜欢往里钻平时不烧的时候都是堵着的要是没堵好钻进去个猫狗什么的还好说要是钻进去个别的什么东西说不准能出现半夜有人影猫在炕沿下面的事儿。 但是我知道余琦刚才看见的肯定不是什么大仙。酒店里的阴物八成已经跟着我们过来了他把第一个下手的目标选在了余琦的身上。 沈旭这时候已经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小丫头说不定是做恶梦了没事儿。” “没事儿好…;…;”村长擦着冷汗想往外走我却在后面喊了一句:“大爷你家有寿衣么” 我盯着村长道:“要是有你卖我两件要一男一女的!” “啥”村长顿时吓得一激灵:“你问这干啥” 第八十五章 诱饵 老李刚把车开进山区我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下意识的顺着车窗往外一看才发现汽车已经开进了一片相对狭长的地带。 “这里能住人”我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按照风水上的说法华阳村应该是处于山阴的位置。一般来说。山阴处容易汇聚阴气算不能滋生阴物也会终年寒气不断不适合有人居住。 老李笑道:“华阳村以前是煤矿从华阳村后山的位置打矿井离矿脉最近当时矿工为了上工方便在附近建了住所一来二去这里也渐渐成了一个村子。当时的人也知道。山阴建村对人不好才给这里起名叫华阳。” 这下解释通了。华字有光华的意思阳字代表阳气。用地名驱散地气倒也是个好办法。 难得李老有谈性我多问了一句:“你说这里以前是煤矿那现在呢” “煤都采光了封了呗!”老李头也不回的说道:“采煤的人走了但是那些老户却舍不得自己开出来的那点土地也在这儿扎了根。” 高乐也在旁边补充道:“我听赵健说。华阳村的年轻人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留下的不是老年人是妇女加上这里背阴所以总闹邪。谁家闹了邪去找村里的仙姑。只要她一到保准没事儿。”叼贞助弟。 我反问了一句:“仙姑很灵” “赵健说很灵!”高乐道:“听他说那个仙姑很有名。不少外乡人还特意来找她帮忙。我还特意问过他见过仙姑做法没他说仙姑不做法都是请神上身跟冤鬼谈条件。一般谈妥了烧些纸钱も衣服什么的也没事儿了。” “嗯!” 按高乐的说法华阳村里的那个仙姑并不是什么高阶的术士也勉强能达到通灵问鬼的程度。但是也不排除她性格柔弱不愿意跟冤魂正面冲突。 汽车拐进村里之后。我看见有人在往院门里面躲好像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 老李也跟着方慢了车速一点点往村里蹭。我们两个的余光一齐扫向了后视镜镜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小孩从院子里探出脑袋来向我们这边张望可没一会儿被家里的大人给拉了回去。 老李低声说了一句:“村里有古怪!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去过不少相对闭塞的地方那里的人除非心里有鬼要不然肯定能出来看热闹。看样子村里出事儿了!” “应该是出事儿了!”我指着路边的大门:“你看那上面的门神明显带着灼烧过的痕迹。我要是没看错门神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肯定跟外来的阴气碰撞过。” 老李往外看了一眼:“好几家的大门都这样你别告诉我是全村都闹鬼了。” “现在还不好说!”我一捅身边的高乐:“你那同学说没说过到哪儿能找到仙姑。” “没说!”高乐摇了摇头:“你们等我我下车打听打听。” “你…;…;”我刚想说不行被老李拦住了:“让他去没事儿他的沟通能力比你强多了。” 没过一会儿高乐脸色古怪的回来了:“刚才那人说村里有四个会跳神的大仙儿都是女的问我找哪个。赵健也没说那仙姑姓什么叫什么啊…;…;” 我向高乐说道:“没事儿你下去雇他领道咱们慢慢找。” 高乐把领路的人弄上车之后他把我们领向村头的一户人家。 我坐在车里往那家门口看了一眼:“不是这家再找!” 高乐愣了:“你连车都没下怎么知道不是这家。”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老李却嗤笑道:“干他们这行的门口一般都有标记只不过咱们看不出来是了。这家门口没做标记说明是个蒙事儿的但是他觉得都是混这碗饭的不能给人说破是了。” 我明知道老李说的是真话但是他这么随便破坏江湖规矩还是挺让我生气的。到了第二家我明知道对方也是个谣门还是下车进屋转了一圈。 直到把华阳村里四家大仙儿全都转完我才发现华阳村里连一个正经的术士都没有最好的一个也是时灵时不灵的半吊子。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老乡你们村还有仙姑没” 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摇头道:“没了这四家。要是不行你得去外面看看了。” “辛苦了!”老李打发了领路的之后道:“还有一家在山上面。” “嗯”我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三叔!”老李顿时来了火气:“当年想滚蛋滚蛋吧还他妈的说了一堆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屁话弄得自己像是多无辜多多情似的。我呸!提上裤子不认账不说还胡搅蛮缠!” “他走了之后媛媛像是疯了一样到处找术士想要学法术好能走进他的世界。全省有名も没名的术士我都见了个遍谁是骗子我比警察还清楚!” “唉…;…;”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又是三叔惹的祸啊!怪不得他听说我三叔是项镇南的时候那么大的敌意也怪不得他知道华阳村的来历。 我在心里苦笑的同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半山腰还有一个仙姑村里人怎么不知道” “嗯”老李猛地一脚刹车停住了:“对啊!当年可是村里人带我上去的那个仙姑名气不小哇!难不成是死了小乐你下去问问。” 高乐从车上蹦下去钻进一户人家不大一会儿返回来了:“他们说半山腰上没有人住。说是山腰上除了一个花子洞连间房子都没有哪儿来什么仙姑。李爷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不可能”老李断然道:“那个仙姑住在花子洞边上我绝对不会记错。当年媛媛跟她聊天时她说过自己早年流浪到这里时住在花子洞里后来村里人看她会请神问鬼才帮她盖了房子。她还带我们进花子洞看过那里还有她早年垒的灶。” 我沉着声音道:“上去看看!” 老李这次再不犹豫直接把车给开到了山腰一座山洞前面才停了下来。我站在洞口往里看了一眼所谓的花子洞是那种临近村落能让叫花子容身的天然山洞。这座山洞地势较高内部干燥刚巧符合叫花子容身的条件。看样子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老李在洞口外面转了几圈:“不对啊!他奶奶的这里明明有个房子来着。一个房子还能平白没了不成!” “房子被人拆了!”我指了指洞外面的路:“外面那条路通到这里断了山上又没有废弃的矿井说明这里原先肯定经常有人来而且坐车来的居多所有才会有人修了一条能通上来的大路。” “对啊!”老李使劲一拍大腿:“那个老太太以前挺有名的来找她的人都在外面站排等着那条道还是有个老板出钱修的!” 高乐反问道:“那村民怎么都说有没这个人” 我没去回答高乐而是反过来问了一句:“高乐现在我问你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关系到你的生死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郭晓影的剧本中到底写没写赵健到了华阳村之后的内容” 高乐低着脑袋不敢看我:“好像是写了吧…;…;” “混蛋玩意儿!”老李真没惯他毛病上去一巴掌:“给我好好说话!” 第八十六章 都是病人 我在落地窗上用了隐息符,院子里的阴物根本没发现我们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早就发现有人在窥视,只不过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杀人。 现在,他们毫无防范的退走。正好是追击的最佳时机,可我却在这一刻陷入了犹豫。我明知道现在出手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让我去追,我实在不甘心。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当口,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股风声。风声虽然不大,却直奔着我后背打了过来。我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却看见一只高跟鞋从我身边飞了过去。 “林子西!” 林子西挣脱不了老古的控制,却把鞋给甩了过来。那只鞋没打着我,却直奔着玻璃飞了过去,当当正正的砸在了我的一张灵符上。被随手贴上去的灵符,连着一只高跟鞋一块儿掉在了地上:“糟糕!” 灵符脱落,隐息阵立刻被破。等我回身时,已经跟那三道虚影对视在了一起。仅仅刹那之间。我耳边就响起了一声鬼哭似的尖叫,高达三米的落地窗。在尖锐的声波下瞬时炸裂,零碎的玻璃像是飞雪一样。往窗框两边崩落了下来。 我和酒舞同时在崩飞的玻璃当中迈出一步,抢到了走廊外面,取出兵器往人影的方向看了过去。三道人影发出一阵狂笑之后,同时消失在我眼前。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警告,他们在用笑声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不屑,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甚至连出手试探的意思都欠奉。 我强压着怒火走到于大师身边,却看见他肩膀上的两根白蜡中间多出一条红线,红线内部明明有液体似的东西在缓缓流动,源源不断的奔向烛火。 “蜡烛在燃烧他精气神!”酒舞看过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过去的土匪常用一种叫“点天灯”的手段对付仇人。虽然点天灯的方式不太一样,有些是把人活活烧死,有些是在头顶浇上煤油焚烧。但是有一点,受刑的人不会立刻就死,总得经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常人不知道的是。真正点天灯的手法出自于术道。最开始,点天灯是把白蜡插在墓穴上方,吸引墓穴当中的阴气燃烧,白蜡熄灭之后,墓穴中的阴气至少能被消耗九成,术士再下去斩鬼,必然事半功倍。 后来,有人把术士点天灯的手段用在了活人身上。抽取活人的精气神为燃料,至少能烧对方七天,还让受刑者不死,一旦蜡烛熄灭,受刑的人就会变成干尸。 因为这种手法过于残酷,用刑的人必遭天谴,所以点天灯的正宗手法也渐渐被术道遗忘。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我撞上了。 于大师见我过来,立刻颤抖着身子沙哑吼道:“项开,你狠!竟然点我天灯!” 我蹲在于大师身前:“你要是想多受几天滋味,我可以把火调小一点。” “不……不要……”于大师彻底崩溃了:“你饶了我吧!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别这样对我……我知道真品亡命钩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弄到手!” 我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亡命钩是假的?” 于大师飞快道:“真正的亡命钩,不是人为能打造出来的东西,遇火也不会融化……我当时就是想试试你的亡命钩是不是真的,才撺掇大小姐把它给扔进了火里。” 我眉头一扬道:“真的亡命钩在哪儿?” “我也说不准,应该是在海外……”于大师见我脸色发冷:“我有地图!我有地图……地图就在我房间的保险柜里,我可以拿给你看,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带我看就不必了。”我站起身来,抬手一刀割断了于大师的喉咙,他腔子里的鲜血像箭一样喷了出来。温热的鲜血迸在我脸上之后,于大师肩头上的两盏白蜡也跟着渐渐熄灭了下去。 我刚抹去脸上的血迹,林子西就冲了上来:“你简直丧心病狂” 我看了对方一眼,连反唇相讥的意思都没有:“老古,这里事情你收拾吧!” 老古拉着林子西:“小姐,你冷静一下!项先生……” “你怎么还相信他?”林子西尖叫道:“他明明就是在谋杀!他让于大师跪在院子里,不是为向他家人赎罪么?他故意让鬼魂折磨于大师,不是在报仇么?他还亲手杀了人!亲手杀了一个苦苦哀求他的人!你没看见么?” “小姐,你冷静一下……” “啊”林子西捂着脑袋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老古也跟着气急败坏的喊道:“快去找大夫,找丁博士!” 我没心情去看他们鸡飞狗跳,转身回了自己寝室蒙头大睡。等我第二天吃了早饭去找酒舞时,酒舞却把丁汝汝给带了进来。 “你?”我脑袋里转了一下:“他们昨天晚上要找的丁博士是你?” “就是我!”汝汝径直坐了下来:“林子西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我认识她已经两年多了。” 我板着脸道:“说下去。” 汝汝继续说道:“子西心理疾病形成的原因,我不便透露。我只能说,她因为心理原因,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一种疯狂的保护欲望。” “她的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只要受到别人的欺负,起码在她看来是受到欺负之后,不管那人是对是错,她都会站在自己人这边全力维护。” “双方之间的矛盾能轻易化解还好,如果矛盾解决不了,就会加深对她的心理刺激,她就会做出很多偏执,甚至过激的举动。” “而且,她的病更奇怪的地方就是,如果她没能当场替自己的亲友报复回去,那种带有恨意的情绪就会在她心里逐渐发酵,时间越久,她的报复就约为激烈。” 我听完之后,冷眼看着汝汝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刨我祖坟的事情,还怨我喽?” “你也很偏执!”汝汝白了我一眼:“我只是在向你解释她的病情,同时也想跟你阐述一个观点。” 我冷笑道:“什么观点?我先告诉你,我不是圣人,也不知道什么叫以德报怨。” “我可以把你当成病人。”汝汝丝毫没有给我留面子:“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既张扬又冷静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谋而后动,遇事也能临危不乱。但是这一次,你却毫不犹豫的推翻了自己做事的风格。” 汝汝平视着我的眼睛道:“你在接手林家的生意之后,甚至连问都没问林子西撞邪的过程,就把于大师给扔了出去。虽然,你的初衷不一定是想让他死,但是你把他押跪在地上,未必就没有把那里当成断头台的意思。我说的对么?” 我点头道:“说得没错!” 汝汝接着说道:“你在鬼魂杀人之后,放弃了追击,不是你不想追杀,而是你认为,只要自己不动手,鬼魂就还会回来。那时候,你只要保住林子西,就不算违背生意上的约定。你希望的是,那些孤魂把当初参与挖坟的人一个个全都干掉,对么?” “没错!”我又应了下来。 汝汝给我倒了一杯茶:“其实,你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有一个计划。那就是,护住林子西,但是不急于解决问题,鬼魂早晚能把林子西吓疯,你不杀她,也一样能报仇。” 汝汝看我张嘴立刻抢先道:“你先不要急着否定,让我继续说下去。” “你跟林子西斗气,也是你潜意识里报仇的一个过程。酒舞跟我说,点天灯的手法基本上无解,你一刀杀掉对方,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你却什么都不去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子西发疯,这不是你在报仇么?” 我点了头:“可以这么说吧!” 汝汝笑道:“项开,你是一个纯粹的术士。而且,是一个把职业操守看得很重的人。你在报仇的同时,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从你接下生意那天,你就知道,这趟生意绝对不会像是你跟酒舞说的那样,仅仅通过说和或者谈判就能解决问题。但是,你却故意忽视了很多东西。” “虽然,你成功的发泄了一部分情绪,但是,违反术士操守的事情,却像是一根扎在你的心里的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 汝汝正色道:“我可以预见的是,等这次生意结束,你就会精神崩溃、意志消沉,甚至会决口不提自己是一个术士。因为,你违背项家的家训,也违背了你心中的坚持。”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几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反常。只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显得狂躁。没想到自己,会毫无意识走到了毁灭的边缘。 我虽然心中凛凛,嘴上却强硬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汝汝笑道:“我想说的是,你开始的计划不是很好么?漂漂亮亮的完成这笔生意,然后再找机会跟林氏结仇,为新仇报复林氏?” 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汝汝想干什么? 第八十七章 开始死人了 我本来以为汝汝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为了让我放手,没想到她的说法却截然不同。 汝汝笑眯眯的道:“你不用觉得奇怪,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你会很吃亏,但是。至少不会让你陷入操守与私仇的矛盾当中。” 汝汝道:“现在林家碍于术道的规矩,才会受制于你,而你也因为术道的铁律而痛苦不堪。但是一旦你完成了现在的任务,再重新和林家结仇的话,你们之间就都没了顾忌,也可以各施手段。” “当然,你只有自己,而林家却拥有无数的资源、关系。凭你自己的力量难以撼动林家,但是你的优势就是不在乎时间,也没有其他拖累,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手段。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仔细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认了!” “那我就让他们进来了。”汝汝把林子西和老古他们带了进来:“事情,我们已经谈妥了。我希望接下来。你们能认真配合。” “谢谢了!”老古向汝汝拱了拱手,才转向我道:“项先生。我知道你的兵器没了,所以连夜让人给你定制了一件。至于于大师所说的正品亡命钩……我们已经拿到了地图。可以一并交给你。” 老古找人打造的亡命钩,用了特殊处理手法,论锋利、韧性绝对不弱于传说中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但是却缺少了灵性。想把它弄成法器,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我也只能先以兵刃配合真气对付着用了。醉心章amp; 我收起亡命钩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故意找你们麻烦,但是也请你们尽可能配合我。明白么?” 林子西冷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但是也没提她那些朋友的事情。 我转向老古道:“带上人手跟我回三家村?” “回去?”老古吓了一跳:“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你家房子离坟地,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啊?” 我沉声道:“哪里发生的事情在哪里解决,不回去就永远解决不了麻烦。你要是怕出现万一,就多带人手,多带法器。多弄些辟邪的东西。必要的时候,用人命往里填。” 开始还抱着沉默态度的林子西忽然又炸毛了:“你说什么?刚才是谁说不再找麻烦的?言而无信么?” 我淡淡的看着林子西道:“我项开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知道一言九鼎。你这回惹出来的事情太大了。想要解决麻烦,不可能不死人。但是你放心,每次填命的时候,我都会走在最前面。” “你……”林子西还要说话,却被老古硬给拦了下来。 老古对着我拱了拱手道:“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上午差不多就能出发。” 林子西愣了:“古爷,你真相信他?” 老古严肃道:“我相信!我刚才从他身上看见了当年的项镇南。” 老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酒舞却转向了汝汝:“丁博士,这回你会跟着去么?” 汝汝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也帮不上忙。我给子西做完心理辅导就走。子西就拜托你了。” 汝汝也不管我什么反应,就带着林子西离开了屋子。酒舞这才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要拿人填命的话呢?” 我沉声道:“那天出现的阴物带着魔性。魔是什么,魔就是神话中的恶鬼。但是他们与鬼类不同的是,魔也有人信仰。魔的力量不一定需要用时间来积累,只要有足够的人相信,魔的力量就会无限增强。” 酒舞脸色微变道:“你的意思是说,三家村里已经开始有人信魔……不对,是三家村里已经开始死人了是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必须回三家村。希望还能来得及挽回吧!” 就在我和酒舞沉默以对的工夫,老古已经安排好了人手,除了把我跟那一大帮人安排上了大吧之外,还带了好几车的物资,前后连成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向了三家村。 我坐在车上向林子西问道:“把你们撞邪的事情跟我说说。” 这是我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林子西对话,对方却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冷然一笑,也跟着转了个身。陪在一边的老古赶紧打起了圆场:“小刘,你过来,给项先生好好说说!” 我冷笑道:“不用了!既然有人想让她的朋友统统死光,我又何必多事儿呢?” 我明知道林子西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却毫不留情的打了她的软肋。要是这一回不把她难住,后面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难处理。 林子西果然变了脸色:“项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摊了摊手:“你觉得自己是我们保护的首要目标,肯定是最后一个死的对吧?所以呢,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等到我能反应过来之后,好了,别人死了。其实,这就跟我把姓于的绑在院子里一个道理,只不过钓鱼的方式不太一样。也对,看见的,总比听见的直观。” 我往她那边伸手点了点:“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问你,安心等着死人就是了。” “你放屁!”林子西终于被我气得爆了粗口。 那个被老古叫过来的年轻人赶紧赔笑道:“项哥,你看你,生什么气呢?子西就是表述能力不行,怕耽误事儿。等我好好跟你说说……” “不用了!”我冷声道:“我现在就想睡觉。别打扰我睡觉,小心我一个耳刮子扇过去。”我不等对方开口就拿着耳机堵住了耳朵。 小刘在我边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到了极点。 “项开”林子西被我气得带起了哭腔。 “小姐,等到了地方慢慢再说吧!”老古总算把林子西给安抚了下去,车里也恢复了安静。 不久之后,我却听见一阵唢呐声响,睁眼一看,远远看见一群人打着白幡子从三家村里走了出来。 真死人了?我起身从大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玻璃数了一下白幡:“六对!死了三个人?” 这会儿功夫,前车已经停了下来,司机好像伸着头跟送葬的人说着什么。 我拍了拍老古道:“让车队退后吧,给死者让个路。” 按照习俗,送葬、结婚都不能走回头路。出村的土道就那么宽,想让路就必须有人往后退。 老古还没来及告诉车队退后,就听见前车那边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是有人拿着镐头把前车玻璃给砸了。前车司机刚跳下来,就被冲上来的村民围在中间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住手……”警察白野也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带着好几个警察,一边拦着村民,一边护着司机往后退。 冲上来的村民仍旧不依不饶:“姓白的,你给我们滚!要不连你一块儿打!” “后面还有车,也是林氏的,把那些车全都砸了!” “对!不能再让林氏祸害三家村……” “把他们打出去……” “砸!全都砸了……” 短短十几秒之后,村民们举着锹镐围住了我们的大吧,老古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保镖跳下车去:“你们想干什么?” 冲上来的村民一看见下来这么多保镖,立刻全都懵了,举着镐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再往上冲。好半天才有一个指着老古喊道:“你们又来干什么?祸害我们三家村祸害得还不够么?以后你们林氏的人,一个都不许进村!进来一个我们打一个!” 老古冷笑道:“我们祸害三家村?我倒想听听我们究竟怎么了?” 那人理直气壮的喊道:“要不是你们非得刨了项开家的祖坟,我们村怎么会死那么多人?都是你们惹的祸,你们得偿命!” “对!让他们偿命……” “偿命……” 刚被老古震住的人群一下就炸了锅,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老古脸色一沉:“动手!”从车上跳下来的保镖,也拉开架势反迎了上去。 老古在林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要不是林博然吩咐,他也不会在我和林子西中间受那个夹板气,这几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没处发泄,这一下,火气全都爆了出来,动手就没留情,三五下的工夫就撂倒了好几个人。他手下的保镖,看样子全是出自军旅,不仅配合默契,而且身手凶悍,人数虽少,却一下占了上风。 眼看双方都已经打出火气的时候,被挤到一边的白野拔出枪来,对着天空连放了两枪:“都别动手!谁再动,我崩了谁!” 白野那副要杀人的架虽然震住了红了眼的村民,我却看见有几个压阵的保镖,把手伸进了怀里。看样子他们身上也有家伙。 白野根本没管那些人的反应:“你们闹够了没有?都给我退回去!你们林氏仗着财大气粗,就能随便打人?没王法了是不是?” “还有你们!”白野一指那些村民:“你们以为人多就能无法无天是不是?还砸车伤人……” “砸他们车咋啦?”那些人根本就不买白野的账。 第八十八章 我家祖坟 白野被气得七窍生烟:“砸车、伤人是犯法,你们知不知道?” “没他们祸害我们村,村里能死人么?”村民叫道:“砸他们车都是轻的!” 老古不等白野开口就抢先道:“死了人是你们活该!当初我们要挖项家祖坟的时候,你们谁说过那坟地不能挖?还不是一个个哭着喊着让我们赶紧动工!” 老古指着村民厉声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们有人曾经开出两百万的价格给项家做为赔偿。你们呢?把钱偷着分了吧?” 老古冷声道:“为了分掉项开的钱,你们甚至联名到警察局要求重判项开,甚至还买通关系想要伪造医务鉴定。赶紧把项开判刑。” “老项家靠什么吃饭,你们比谁都清楚。要是不逼走项开,说不定你们那些亲人都不会死。现在死了人全都是你们自找的!”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回头看了林子西一眼,后者却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她身边的小刘赶紧说道:“项哥,那钱是天骋哥出的,天骋哥知道这件事儿,咱们做的过了。他因为心里不安稳,才偷着把钱送了过来,告诉村里等事情结束再以林氏的名义给你,算是补偿。” “我们也没想到,村长能玩出这么一出来。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找叶天骋过来跟村长对质,那时候是他亲自过来找的村长。后来保你不被判刑的。也是他在背后使劲。真想判你的,是下面那些村民。”:.醉心张節 我看了背对着我的林子西一眼:“你们当中总算有个好人……” 小刘还想再说什么。老古那边已经又要跟村里人动手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要进村。你们再动手,我就让他们不动,随便你们打。打伤一个,我要是不找律师把你们判上五六年,我就跟你们姓!” 村民愣了一下之后,有人就喊道:“怕什么,就揍他们!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打的!” 老古一挥手,好几个保镖把手机给掏了出来,对准了村民:“这是联网手机,拍摄的视频会直接发回总部,就算你们砸了手机也没有用。你们都来试试吧!” 这一下没有人敢吱声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慢慢退到了两边。 老古冷哼了一声:“上车,进村!” 老古有意不想让人看见我在车里,特意让保镖挡住了窗户。但是从我们的角度还是能看见外面。我不想去看那些人,干脆闭上了眼睛,林子西却低声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当初我不是跟他们说好了么?” 老古叹息道:“这就是人心。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存在纯粹的善恶、好坏。就像项开在坟地里让你们磕头赔罪,他错了么?他没错!换成老板,下手会更狠……” “你别说了!”林子西阻止了老古之后,车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大吧开到我家门口,我才开口道:“都下车吧!愿意住在哪儿自己挑,住不下的自己想办法。林子西、老古,你们跟我住一块儿。” 我扔下一句话之后,就转身进了里屋,推开窗户往祖坟那边看了过去。原来种着树的祖坟,现在不光被烧秃了一大片,半边山坡子上还留着好几个土坑,看上去就像是刚被炮弹炸过的战场,这让我心里的火气顿时又冲了上来。 酒舞悄然走到我身边道:“你家祖坟的风水好像是有点奇怪。” 我知道酒舞是在强行分散我的注意力,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很奇怪!我三叔从来不跟说祖坟的事儿。我家祖坟发生过的事情,我还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有些事情就连我也觉得纳闷。” 我慢慢回忆道: 别人家的祖坟都是把老祖宗安葬在最高的地方,然后按儿孙辈一层一层往下排。我们老项家的祖坟,最高的地方却是一口井,老祖坟埋在了距离井口三步左右的地方。 我第一次跟我三叔回来的时只有五六岁,还没发现我三叔的秘密,也不知道世上还有术士。可那时候我就听见村里人说,我们老项家那么葬人叫“背井离乡”,所以老项家的人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面跑,不少人都是一去不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们还说,我爹就是跑到外面找了别的女人,才再也不回来的。后来突然回来还是因为染了见不得人的病,下葬的时候都没让人看过尸首。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我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气得一个劲儿的哭。为了这件事儿,我还恨了我爹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三叔告诉我,我爹是中了剥皮煞,我才放下了这段心结。 酒舞听完气愤道:“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家长里短的不说,还当着小孩的面儿嚼舌根子。” “呵呵……”我无奈笑道:“越是让人好奇的事儿,不就传得越离奇么!我爹中了剥皮煞,当然不能让别人看见尸首……” 我又继续说道: 那时候,他们总是议论我爹,我就不怎么愿意跟村里人说话了,甚至不跟同龄孩子玩。每次回来,都盼着能快点离开,可是我三叔每次都要住满一个月。 我实在觉得没意思,就去找村里一个老瞎子说话。我听老瞎子说过,项家人不是跑外面去了,而是死在那口井里了。那口井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往外冒血水,只要井口流血,老项家的人就得拿命填井。 他说,我太爷就是把自己填井里了。 那年三家村这一带下了一场暴雨,河里的水都漫过田垄子了,家家户户的地面都直往出翻浆,弄得屋里都是湿漉漉的。别人都是趁着天晴的时候往外晾衣服,晒被子。可我太爷一等天色放晴,就往井里倒东西。至于他倒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之后,那口井里就像是开火车似的,轰隆轰隆响了好几天,等动静没了,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往出冒血水,把半边山坡子都给染红了。 我太爷就在那天穿了一套死人的衣服,自己跳进了井里。隔了好几天之后,我爷爷他们才把我太爷从井里钩了出来。那时候,我太爷早就没个人样儿了,全身肿得大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让我爷爷他们硬给塞进了棺材里。 老瞎子信誓旦旦的说,他亲眼看见我爷爷把那口成殓我太爷的石头棺材给竖着塞进了井里。 我听着纳闷,就回去问我三叔,结果被我三叔好一顿臭骂,他还说:“你怎么就不动脑袋想想,他都已经瞎了,能看见个狗屁?”为了这事儿,我三叔还特意跑老瞎子家里跟他吵了一架。要不是村里人拦着,说不定他都能动手揍人。 酒舞听完也笑道:“你三叔说的也没错啊!他都瞎了,怎么能看见你太爷跳井呢?” “你听我往后说!”我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也觉得老瞎子糊弄人,可是后来我听人说,老瞎子不是天生就瞎,是后来才瞎的。至于怎么弄的,谁都不知道。而且,我还听说,老瞎子跟我太爷的关系很好,我太爷活着的时候经常到他家串门。 那时候,我问过村里人,见没见过我家坟地那口井冒血,他们有人说见过,也有人说是扯淡。 其实,我也好奇祖坟里那口井到底会不会冒血。但是我三叔四叔看我看得严,不让我往井口边上凑合,就算离得近了也不行。我就只能等到下雨天,悄悄爬屋顶上去,往对面山坡上瞄,看看那口井究竟会不会冒血。 可是,我三叔四叔他们一年就回来一个月,哪能那么巧就赶上暴雨。 有一年,我们这儿还真就下了好几天的暴雨。那是我记忆里下得最大的一场雨,山上的石头被水冲得直往下滚…… 那几天,我三叔四叔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脸色比天还沉,我却没事就往坟地那边看。 我等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井里冒血。可是有一天我却看见里面闪出了白光,那光闪得就像是打雷似的,从井里冒出来几尺高。就连八角形的井沿子都在白光闪过之后,炸掉了一块。 我三叔去井里看过之后,回来跟我四叔商量了一个晚上。我四叔最后说,让我们赶紧走,他也不在村里呆了,好像是说要去找什么钩子。 第二天一早,老项家最后三个人,全都离开三家村。那次,也是我三叔唯一一次没住够一个月就离开老家。那之后,我整整四年没见过我四叔。 后来他突然来找我的时候,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有,还特意哄着我睡觉。等我醒了之后,他和我三叔都走了,把我托付给了邻居照顾。那时候我听邻居说,我四叔说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看我。 在我心里,四叔比三叔好,什么事儿都宠着我。我就天天盼着四叔回来。没想到,回来的只有我三叔一个人。 四叔没了,因为找亡命钩而一去不回…… 沐阳说过我的亡命钩是假的,姓于的也说亡命钩不是真品。亡命钩对我的意义并不在于它的真假,而在于那是四叔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是遗物,也是希望! 第八十九章 算是一个人 酒舞听到这里不由得低沉道:“难怪你一定要干掉那个姓于的,原来亡命钩对你还有这样一层意义。” “说的像是多重情重义。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也有亲人么?”林子西忽然插了一句话进来。 我回头看向林子西道:“我不想争论什么。你拼命维护身边的人,别人也一样有他要守护、要维护的事物。为此,很多人不惜一战。” 林子西冷笑道:“挺有责任感嘛。你身为术士的责任呢?” “我的确差点违背了术士的铁律,但是我现在正在纠正这个错误。希望你能配合。”我看着林子西道:“现在。麻烦让我安静一下。” “可以啊!”林子西也没有咄咄相逼,戴上耳机,靠在了被垛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带着酒舞在屋子里布置了一圈白蜡之后,才躺在炕上蒙头大睡,直到天黑才醒了过来,点起烛火坐在炕沿上,静静的看着白蜡一点点的燃烧。 坐在我身后土炕上的林子西一开始还没在意,时间一久就忍受不住压抑的气氛,小声向身边的酒舞问道:“他这是做什么?” 酒舞小声道:“这是地先生的独门手法,叫做千灯守土。传说,最强的地先生可以点燃一千支蜡烛,每支蜡烛都能监视到一定范围内的阴气,只要其中某支蜡烛变绿,他就能判断出阴物出现的方向。项开点的蜡烛不多。我想,他监视范围不会超过我们驻扎的这一片民房。”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这么小的范围……”林子西忽然惊觉道:“他现在是守在屋里。外面的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酒舞迟疑道:“我们现在人手有限……” 酒舞正说话的工夫,西北角上的一根白蜡忽然冒出了绿火。整个房间陡然安静了下来。我仅仅往绿火的方向轻轻一瞥,碧绿色的火光就忽然变成了一道竖在蜡烛顶上的椭圆,火光中心也闪出一块暗黑色的竖条。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跟一只猎食的野猫对视在了一起那团烛火实在太像野猫竖起来的瞳孔了。 紧接着,第一支白蜡上的烛火倏然熄灭,第二支的烛火跟着转成了绿色,第三支……第四支……对方正在往我们的方向慢慢移动。 炕上的老古一下子爬了起来,护在林子西身前,酒舞却往我这边挪动了一下。就在我们几个人变换方位的时候,蜡烛上的绿火忽然停住了。 “看好林子西,随时告诉我烛火的位置。”我扔下一句话之后,就推开窗子蹦到了门外,飞快的冲向了院子西北角。我刚跨出院子不久,就见茅房外面的空地上趴着两个人。 看打扮。他们应该是负责守夜的保镖。但是那两个人现在却是四肢着地、头对头的趴在院子里,其中一个慢慢立起来半个身子,抬着手往对方脸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后者马山灵巧的跳到了一边,低着脑袋朝他发出一阵呜呜声。 猫! 我的第一反应就像是看见两只正在嬉戏打闹的家猫。那两人也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仍旧旁若无人的嬉闹。 我回身看了看附近之后,蹑手蹑脚的退到了一个石球边上,瞅准了机会,抬腿一下把石球往那两人身边踢了过去。脸盆大小的石球擦着地面撞向其中一人的肋下,对方却像猫一样往旁边跳了一步之后,抬起一只手来轻巧的拍上了球身。“砰”的一声闷,石球冒出了一股白烟之后,也在那个人的掌心下停了下来。 近百斤的石球,加上我那一脚的力道,所产生的冲击力可想而知。那人不但轻猫淡写的停住了球身,还像小猫儿玩球似的,拨动着石球在院子里乱滚,唯独没有注意到远处还站了一个人。 猫化?那人就像完全变成了一只家猫。 我左手悄悄从身上抽出来一张灵符,慢慢往他身边靠了过去,伸出空着的右手试探着拍向了那人头顶。对方不但没有往后躲,反而把脑袋凑了过来,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家猫一样,贴到了我腿上。 我轻轻在他头上摸了两下之后,抬手把灵符拍在对方后脑勺上,自己紧跟着抽身向后跳出两米,拔出亡命钩,瞄向了对方:“破” 贴在那人头上的灵符倏然爆出一道红光,那个保镖就像是一只被勒住了脖子的家猫,惨叫声中两腿直立着站了起来,双眼一下从框子里突了出来,眼珠跟着泛起一层暗黄,两只手攥成拳头在空中拼命抓挠,像是要去抓自己后脑上的灵符,可两只胳膊却怎么也回不了弯儿,只能直挺挺在空中晃动…… 另外一个猫化的保镖看见同伴被困,立刻转过身来对着我“喵”的叫了一声,凌空跃起来两米,抬手抓向我的面孔。我面向对方连冲了两步,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擦着地面往前滑动时,双手握住亡命钩,将钩尖往上,紧贴着那人胸口一扫而过。 亡命钩锐利的锋刃一瞬间豁开了对方的衣服,我好像看见那人胸口上露出来一块黑白相间的猫毛。等我回身再看时,那人已经四肢着地的蹲在了院子里,弓着身子一点点退向了屋子的方向。 我们两人动手的声音,已经惊醒了屋里的保镖。十多个人眨眼间从屋里跳了出来,举枪瞄准了我的方向,等他们看清那个保镖的动作时,才调转了枪口。 仅仅是这一瞬之间,那人侧着身子飞快的向上跃起,直奔着窗户扑了过去。 “保护小姐!” “开枪” 挡在门前的保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火舌喷射之间,半空中的猫人被子弹打得连翻了两圈,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等我冲过去时,那人已经断气了,他敞开的衣服里也确实长着一大块家猫的皮毛。我伸手往那块猫毛上抓了一下,本意是想揪下一撮猫毛,没想到却连带着他胸口上的皮肉一块儿揭了下来,尸体上一下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丝”围观的那些保镖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往毛皮上贴了两张灵符,再用钉子把它钉在了晾衣服用的木桩子上,又用朱砂往木桩附近画了一道红圈:“谁也别靠近红圈,把这块皮留着让太阳暴晒。你们想办法把尸体处理掉。” 我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走向那个被我贴上灵符的保镖。这时候那人已经像是虚脱了一样的躺在地上,但是意志还算清醒。 我伸手扯开他胸前的衣服一看,他身上也长出了一块猫皮。只不过颜色显得有些发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猫,伸手一碰,猫毛就纷纷脱落在了地上。 就在我伸手滑动猫毛的时候,那个保镖却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别碰!疼啊!” 我皱了一下眉头:“过来几个人。我仓库里有养狗用的铁笼子,先把他关进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放他出来。” 领头的保镖顿时脸色一冷:“你想干什么?” 这时,老古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项开,把人关笼子里是不是……” 我明白老古的意思,把人关进狗笼子,确实是对他的侮辱,尤其是他们这种退役的士兵,更接受不了。 我只能解释道:“这块毛皮正在让他逐渐猫化,万一他再失去理智,很可能突然伤人。目前我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暂时把他关起来。如果,你们觉得狗笼子不合适,可以自己焊一个铁笼子出来,但是一定要结实,至少不能让人轻易掰开。” 老古犹豫了一下:“那就暂时让他委屈一下吧!” 那些保镖只好咬着牙把同伴锁进了狗笼。我在笼子上挂了几道灵符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在失去意识之前,都看见了什么?” 那人开口道:“本来,我和老三、小马三个人一起巡夜,后来小马说要方便一下,我们两个就站在墙角那儿抽根烟等他。我俩刚把烟点着,就听见小马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等我和老三冲过去一看,小马已经坐在地上了。厕所边上的黑影里还坐了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吧!” 我打断道:“什么叫就算是一个人?说仔细点。” “我没太看清,只看见一道人形的黑影。那影子就像是打坐一样,盘着腿坐在地上,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按在膝盖上。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只能看见他的两只眼睛都是竖着的……” 我追问了一句:“是眼睛,还是瞳孔?” “眼睛!”那人肯定道:“他那双眼睛就像是竖着长的!就像是把正常的眼睛在脸上拧了半圈,在脸上长成两个竖条。还有他的嘴,他的嘴张得很大,上嘴唇上还露着两颗白森森的尖牙。” “我和老三看见那人之后就想拔枪,可没等我们两个把枪拔出来,那人就忽然叫了一声。那声音……那声音,我说不来,像是猫叫,又不是,就是让人觉得很刺耳。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一下站了起来:“还有一个小马呢?谁看见了?” 老古回身喊道:“点人!” 保镖队长出去转了一圈:“没看见小马!要不要出去找找?” 我摇头道:“现在不行,等天亮再说!” 第九十章 怎么回事 “等?”屋子外面的林子西一下冲了进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小马在外面分分钟都会有危险,你还要见死不救么?” 我懒得去理对方,酒舞却解释道:“现在是深夜,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就算我们术士出去追踪阴物,都要加倍小心。你这样把保镖放出去。只能造成更大的伤亡。” 林子西却不依不饶的道:“他自己没本事,就叫人啊!多请几个术士的钱,我们林家还花得起!自己没本事,还不让别人雇高手,他究竟是什么居心?” 没等酒舞解释什么,林子西就连珠炮似的说道:“早上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术士的道德,术士铁律……还不到一天的工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他还不就是在变相的报复!” “你……”酒舞也气急了:“你不懂术士的事儿,就别乱说!” 林子西反驳道:“我的确不是术士。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完不成的工作,就应该早点说,把难题交给有能力的人。能者上,庸者下放到哪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林子西一开口就有人帮腔:“子西姐说得对啊!姓项的不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么?”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自己没本事。还死要面子。耽误事不说,还容易拉上别人垫背!”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这一回。连老古也没制止那些年轻人起哄。看样儿他是想由着那些人挤兑我,好让我点头去请外援。 我冷眼看着那些越说越兴奋的小青年:“你们想请人。大可随意。不过,出了事儿可别找我。” “哼!”林子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她那群小跟班里有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现在还装大半蒜,我呸” “你再说一遍!”酒舞顿时炸了,攥着拳头就要揍人。 我伸手拉住酒舞:“没事儿,由他们去。另外,你们找的人,最好别住我家里,自己安排地方。” “谁他么愿意住你这狗窝!”有人骂了一句之后扬长而去。不到一会儿,大呼小叫的电话声就在屋子附近响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消停。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一波接着一波的汽车就开进了三家村,那些人也一茬跟着一茬的从我家走了。每个人临走之前都要到我窗前喊上一声:“老子走了!王八蛋……”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听见林子西大声叫道:“古爷。我们为什么不走?” 老古不紧不慢的说道:“老板吩咐过,不能离开项先生。” 林子西被老古气得半死:“六处的人不是已经来了么?这么多高手,还比不上一个项开?项开是天神下凡。还是有三头六臂?” 老古语气古怪的道:“根据沈队长的说法,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项开的对手。而且,这趟任务也必须以项开为主。这也是六处高层的吩咐。” “六处的人脑袋也进水了么?”林子西跳脚道:“把沈旭找来,我要听他亲自解释!” 沈旭来了之后,越过林子西敲了敲我的房门:“项开,方便进来么?” “进来。”我看见沈旭之后,也懒得跟他废话:“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别跟我说理由,也别找借口,我懒得听。我只问你一件事儿,林家跟六处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旭犹豫了一下之后道:“林博然是金堂堂主。” 我冷笑道:“怪不得!” 传说,古时候的六扇门虽然效力于朝廷,但是绝大多数人却没有朝廷命官的身份,很多时候就要靠自己维持开销。这么一来,除了鹰犬两部之外,六扇门还成立了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堂口。其中,金堂就是专门为六扇门经营产业的机构。金堂虽然不参与六扇门的行动,但是在六扇门里的地位却举足轻重。 而今,六扇门虽然已经不复存在,冥捕也人才凋零,但是六处却还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五个机构。不过,就我看来,林家似乎已经不再听六处摆布了。起码,老古和林子西对沈旭就没有半点儿应有的尊敬。 沈旭看了看我的脸色:“处长的意思,是让我全力配合你行动。” 我冷眼看着对方道:“全力配合不是用嘴说的。” “你放心,就算让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沈旭拍了胸脯之后,才说道:“我接到消息,林氏的保镖小马死在了老井附近。你要不要看看?” “去看看!” 等我赶到老井附近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好几百人。林氏和村民各站一边,怒目而视,谁也不往前凑合,反倒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沈旭先走过去,向现场附近的法医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以后,除了接到我的电话之外,这里不用出警。” 当地派出所的人看过沈旭的证件之后,向他敬了一个礼就匆匆离开了现场。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井边的那具尸体。 昨晚消失的小马,现在正用手撑着身子,面向井口,双膝跪地,脑袋上面还插着一根没点完的黄香。跟于大师不同的是,他肩头上没有白蜡烛台,而且人也已经死了多时。 我走过去,抓着尸体的头发把他给提了起来,往尸体面孔上看了过去。尸体脸色惨白,眼眶发黑,眼角上流着几行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就像是死前狠哭了一场,直到把眼睛哭出血来才断了气儿。 酒舞蹲在尸体前面:“好像不是点天灯?” “不是!”我拔出军刺往尸体大腿上捅了一刀,看着刀上黑色的血摇头道:“点天灯,是燃烧人的精气神,慢慢把人熬死,人死之后就跟干尸一样。这具尸体除了眼睛出血,其他地方的血气还在……” 我说着话的工夫,抬手夹住了尸体脑袋上的那根黄香,试着往外抽了一下。没想到,我轻轻一抬手,就把黄香从他脑袋里抽出了一寸。 “嗯?”我抬手继续往外抽了两下,那支插在尸体脑袋里的黄香也让我一点点的拔了出来。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只黄香竟然插进死者头部半尺多长,半截黄香都被人血给浸成了红色,轻轻一抖就断成了两截。 我现在的功力虽然已经达到了先天,让我把一根铁钉拍进人脑袋里不成问题,但是想让黄香这种易碎的东西插进人脑却绝对做不到。就算是事先在人的头盖骨上用钻头钻出一个眼儿来也同样不行。 香烛这种东西,想要做长了,就必须增加它的粗细。两米左右的高香,差不多得跟人的脚脖子一样粗,还要加上香芯儿才能保证不断。 我手里这根黄香还没有方便筷子粗,而且也没加固定的香芯,算上烧掉的部分,足有两尺来长,就算拿在手里也容易折断,可它却偏偏插进了人脑……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正迷糊的工夫,身边忽然咕咚响了一声。等我回头看时,尸体的人头已经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原来还跪着的尸体已经翻到了一边,变质的黑血从他的腔子里慢慢淌了出来,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被斩首示众的死囚。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和酒舞同时蹲在地上,看向了尸体。 尸体脖子上的断口极为整,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宝刀一刀削成了两段,而且出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按理来说,这样的伤势之下,应该刀落头落,人头绝对不会留在原位。 至于电影里那些快刀过后人头还在的情况全是扯淡。就算人头没被刀锋上的冲击力带飞出去,人体血液的压力也能把人头给顶下来。 可是,这具尸体上的人头却偏偏严丝合缝的留在了尸体的脖子上,不但没见一丝血迹,甚至在我抓他头发的时候都没拎掉,直到我拔掉了黄香…… 我又转头看向了地上的黄香。难道,这根香就是为了固定尸体的脑袋? 酒舞的想法也跟我一样:“项开,你看尸体的颈椎骨。这里……就是这儿,有一个窟窿。那根黄香是穿过尸体的脑袋之后扎进了颈椎。黄香是专门为了连接尸体用的?” 我绕着尸体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不看了:“先回去再说,这里的事儿交给老古处理吧。” 我丢下尸体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老古在我身后怒吼道:“你是不是疯了?赶紧给我起来!” 我回头一看,却看见一个林家的保镖整个人趴在地上,两手撑着地,低着脑袋,伸出舌头往血水里舔了两下。直到老古在后面踹他,那人才伸着舌头抬起头来,已经凝固了大半的血浆顺着他的舌头拉成了一条血线。那人却茫然不觉的看着老古,那样子好像是不知道老古为什么要踹他一脚。 “你疯了吧?”老古左手抓起对方的衣领,右手左右开弓连扇了对方两个耳光:“你舔血喝!你是鬼啊?你……” 老古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好像是自己被自己的话给吓了一跳,缓缓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九十一章 一样的死法 那人直到这会儿才算回过神来:“我怎么了?我嘴里……呕……” 那人翻江倒海的吐了一地之后,才被老古给拎了起来:“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看见地上有血,我就觉得特别亲,控制不住的就想舔一口。” “你……”老古知道问他没用,干脆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项先生你看……” “不会看!”我扔下一句话调头就往外走。这回不是我故意在跟老古置气,而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等我快要走到人群外面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喊我:“小开。小开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喊我的老头,不冷不热的道:“是王太爷啊。” 王太爷拄着拐棍走到我跟前,眼巴巴的看着我:“小开子,咱村的这老少爷们的都不是人了,太爷还能跟你说个话不?” 这让我怎么说呢? 我三叔说,我太爷来村里的时候,多亏了老王家帮衬,才站住了脚跟子。我太爷虽然比他大了不少,但是跟这个老头一直称兄道弟的,就是我爷爷见了他,也得叫声叔。我自然也得喊一声太爷了。 我小时候王太爷对我也不错,每次我回来,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从来没忘了我。我虽然对村里人有怨气,但是让我跟他甩脸子。我还真做不出来。 g e. 我勉强点了点头:“太爷,有啥话就说。” “到我家去。咱们爷们好好喝一盅。”王太爷拉着我就往他家走,一路上还絮絮叨叨的道:“小开子。今天说什么都得在我家吃顿饭。别管吃好吃坏,就是凉水烧热水,那也算了吃了饭了,我这心里也能舒坦点。” 王太爷一进门就招呼儿媳妇杀鸡,自己则拉着我坐到炕上,一个劲儿让我抽烟,却什么都不说。直到桌子摆上炕,他才端起酒盅:“小开啊!我先敬你一盅,算是替村里的老少爷们赔不是了,他们那事儿干得缺德啊!” 我没端酒杯:“太爷,有什么话直说吧!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 王太爷眼巴巴的看着我:“小开,咱们村这场祸,就你能解。太爷今天舍了这张老脸,就是求你救救咱们村子……” 王太爷说着就要往地上跪。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可千万别这样。你怎么知道只有我能消灾?” “一样的事儿,几十年前就闹过一出,那时候出手的是你太爷。村里那帮鳖犊子都不念你家的好儿。要不能惹出这么大乱子么?” 王太爷点上一袋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几十年前,你太爷带着你爷爷、你奶奶,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半大孩子,从关里到了咱们村,花了几块光洋买了一个老绝户的房子,就安顿了下来。我也是那时候跟你太爷认识的。 那时候,你们老项家没有地,靠给人算命治病,在三家村扎了根儿。别说,你太爷看病那手本事一般大仙儿还真赶不上他,谁家撞个邪什么的,他一看就灵。有时候,都不用请大仙上身,往那一站,东家的病就好了。 我跟你太爷挺对脾气,有一回我喝多了,他才告诉我,你们老项家的老家在关里仙山项家集,那份手艺还是家传的活计。 王太爷说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 那个姓于的风水先生说我三叔不是东北人,我当时还以为他胡扯。没想到,我们老项家还真不是坐地户。今天要不是王太爷说出来,这件事儿连我都不知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太爷刚到这里时还通用光洋,那就说明当时还没解放或者说是刚解放。当时兵荒马乱,孤魂野鬼随处可见,术士的买卖做得正红火,我太爷怎么会故意隐藏了地先生的身份,非得伪装成一个跳大神的? 是东北信大神的人多?也不对,东北这边除了跳大神之外,还有一大群无门无派,什么杂七杂八的术法都会一点白先生。而且,那时候白先生比大仙儿还容易混日子,我太爷干嘛不说自己是白先生? 我正胡乱猜测的工夫,王太爷又开口道:“后来没几年就解放了,你家也分了地,你太爷也就不怎么给人看病了。” “本来,那时候村里人日子过得还挺好,后来世道就乱了,还兴起了破四旧。你说就咱们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可破的?可是上头非说必须破四旧。 那会儿,村里的小孩牙子不懂事儿,先是冲到你家把你太爷给关了牛棚。你太爷当时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他们走了,在牛棚里也一声都没出,就那么待着。 可是他们关了你太爷还不算完,又满村的找什么四旧。后来找来找去,把后山那山神庙算了一个,把村头那老井也算了一个。” 我打断道:“你说的,就是今天死了人的那口老井?” “可不是吗!” 王太爷说道:“在早年,那口老井可不是这样,井口全是青石板砌出来的,井沿子宽得都能坐人,上面还刻了好些个奇奇怪怪的画。” 我问道:“都刻的什么画?” “不知道。”王太爷摇头道:“我记事儿的时候,那些画都看不清了,就能看出来像是有人。听我爷爷说,那上面刻的都是仙人。” 王太爷见我不问了,才继续说道:“那口老井啊,老早以前就没有水了,村里人吃水都到新井里挑水。但是逢年过节的,村里人全去老井那儿烧纸上香,就连杀猪宰羊也一样得到老井边上。” 我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按照东北这边的习惯,到山神庙前面宰牲口,是为了祭神。当时村里人这么干,肯定是以为井里住着仙儿。 我开口问道:“井里是什么仙啊?” 王太爷摇头道: 这事儿,我以前也问过。我爷爷都说不清楚,就知道从他爷爷那辈就这么干,也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就因为这个,老井才被当成了四旧。 当时村里人谁都不敢去碰老井,但是那帮小孩牙子胆子大,不管这个,不仅把井口刨了,还要把老井全都挖了。那时候,谁都不敢拦,谁拦谁就倒霉,就那么眼看着他们一路往井底下挖。 后来快要挖到底儿了,才发现井底下有一块青石板,他们怎么也弄不开,还连夜向上级做了汇报。 上面人还真重视,一下来了好些个人,看完之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那是小日本藏的秘密武器,有人说是特务藏的电台,还有说是地主老财剥削来的金银宝贝……但是有一点,就是必须把井弄开。 上面后来派了几个当兵的,埋上炸药把井给炸了。那青石板子当时被炸药蹦起来多高啊!我眼瞅着井里冒出来一股子黑烟,井口就跟烟筒似的,呼呼往出反黑气…… 等黑气散了,他们才乍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 井底下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柜子,柜子上面用铁链子缠了好几道,上面好像还贴着灵符。那些灵符都被火烧得差不多了,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挖井的人都吓着了,谁也不敢吱声,上面的人却非要把箱子砸了。最后还是有几个胆大的人动了手,把那箱子砸了个稀碎。 箱子一开,我们才看见那里面放了一尊黄铜的佛像。那佛像盘着腿坐在箱子里,两只手按在膝盖上,嘴张得像是要吃人的长虫一样,下巴颏子差点贴在了脖子上,上嘴唇里还露着两只尖牙。 最吓人的是他那眼睛!那佛像的两只眼睛都是竖着长的不说,还像是活的一样,看一眼都让人心里直发毛。我听站得近的人说,那佛像的眼睛磨得铮明刷亮的,都能照出人影来;眼睛里照出来的人影是倒着的,脸色还白得吓人。 上面的人围着座铜佛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告诉那帮小孩儿,把佛像给扔粪坑里了。被他们砸碎的木头柜子,也让人捡回去当劈材给烧了。 转过天,上面的人可能觉得扔粪坑里不行,又要拉出来批斗。等他们回去找的时候,佛像就没了。这在当时那可是大事儿啊!全村人都发动了,满山遍野的找,就是找不着佛像在哪儿。 等找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听说佛像自己跑到指挥部大院里去了。等我过去的时候,听见上面人的说什么:“偷着送回来也不算完,一定要严查。”我们都怕惹祸,连门都没进就都悄悄跑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那个带头的领导就死了,死在了那口井前面,死法就跟今天那人一模一样,人跪在井口上,脑袋耷拉着,脑瓜顶上还插了一根香。 这一下,村里也就炸锅了。 公安的人也来了,上面的人也到了,车水马龙闹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就又死了一个人,是带头挖井的,死法也是那样儿。 公安在村子里排查了一上午,才听说,有人看见铜佛头天晚上就堵在他家门口,好像那手还抬起来了,一个劲儿往屋里招手。 第九十二章 井在哪儿 王太爷说到这儿,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少,就他娘死要面子的人多。那个说看见铜佛的人,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扣上帽子批斗去了。那往后,谁还敢吭声? 结果。从那之后,死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最后连上面的人都夹不住尿了,派了好几个人进牛棚跟你太爷说和。你太爷也没含糊,就说了一句让全村人家家都往门上贴福字,天一黑就躲屋里别出来,什么时候他把活儿干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全村人在屋里猫了三天,你太爷也在村里转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全村人都听见外面打雷,那雷声就像是炸在地上一样,震得整个村子都跟着滥颤。 好不容易等雷声停了,外面又传来一阵脚踩地的动静,听着就像是有人故意跺着脚往前走似的。当时我胆子也大,悄悄把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往外瞅了一眼。 我看见你太爷背着那尊铜佛往山上走。那铜佛就像是个死人一样,手脚全都向下垂着。直着脑袋,背靠背的贴在你太爷身上。 那时候天气冷。我隔着窗户都能看见那佛像嘴里直往出冒哈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还是活。 你太爷背着佛像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停下来,在原地转了个身,结果那佛像反过来把你太爷给背上了,驮着他往回走。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那佛像嘴里还是一个劲儿往出哈气,可你太爷嘴里却看不见一点人气儿,冷不丁看一眼,都不知道谁是死的,谁是活的。 我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赶紧钻回被窝,在炕上得瑟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你太爷自己回来了,回家之后,就让你爷爷杀鸡。烫酒。等他吃喝够了,才跟你爷爷说,他要死了。等他死了之后,把他埋在后山那口井前面。 当时村长不放心,一个劲儿的问你太爷,那铜佛哪儿去了,最后把他问烦了,才说了一句扔井里了。 他说完话,自己换上了寿衣,又往地上搭了一块门板,自己躺了上去,没到中午,人就断气儿了。你爷爷张罗着把他葬在了井边上,你家“背井离乡”的话儿,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当时上面的人下了封口令,关于你太爷扔铜佛的事儿,谁都不让问。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说,你太爷当时跟那铜佛对了命,后来怕镇不住他,才让你爷爷把自己埋在井边上。 王太爷说完,又眼巴巴的瞅着我道:“小开子,这回咱们村可就全靠你了。” 我根本没注意王太爷说什么,自言自语的道:“怪了,老瞎子怎么说,我太爷是自己跳进井里填了井呢?” “狗屁!”王太爷吐了一口道:“那瞎子的话也能信啊?他跟你太爷有仇,你不知道哇?” 王太爷不等我问就叫道:“那个老瞎子,在你太爷没来之前,就是靠给人算命过日子的。你太爷来了之后,就没人找他了。他能不恨你太爷?” “那个老货处处找你太爷麻烦,今天说他算的不准,明天说他蒙事儿。他自己装瞎子招摇撞骗,还好意思说别人,最后到底是遭报应了。他跟你太爷一起被关了牛棚之后,你太爷有本事,闹了个寿终正寝;他根本就没人搭理,差点儿死在牛棚里了。” “也不知道他自己从哪儿弄了两个地瓜,大半夜的在牛棚里生了火悄悄的烤,一没留神,把牛棚点了。虽说后来让人救出来了,可是两只眼睛却熏瞎了。” 王太爷说完之后,又把话头给引了回来:“我说小开子,这事儿,你真不能不管啊!你们老项家到了你这辈儿,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太爷的本事肯定传给你了,你指定有办法……” “这事儿,我管了!”我实在没心思再跟王太爷套,喝了两杯酒就想起身往外回走。 酒舞却忽然道:“项开,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话有点儿不对劲儿呢。”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哪儿不对了?” 酒舞道:“你们不是一直都说坟地里面有口井么?那井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林子后面……”话说到这里,就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家坟地的祖坟修在一片林子里,其他的坟茔都在林子外围。以前我三叔带着我在坟地里转悠的时候,都是走到林子边上就绕过去了,基本上不往里进。在我印象里,我长这么大,前后也就进了两三次林子。 我记得小时候,坟地里没有那片树林,蹲在房顶上就能看见主坟。那片林子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忘了。至于,主坟附近的井?林子出来之后,我好像是见过,又好像是没见过……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熟视无睹?难道真是我看惯了那片林子,理所当然的认为井在林子里,所以才忘掉了很多细节?应该是。 我正捉摸不定时,王太爷开口道:“小开子,你怎么什么都忘了?你三叔四叔离开村里的第二年,你四叔就自己回来过一次,当时还特意给你家挪了一次坟。” “不过,你四叔也挺奇怪,人家挪坟都是往远处挪,你四叔却只把坟挪了三四米就完事了。还花了大价钱在外面种了一大圈的树。” 王太爷神秘兮兮的道:“我听干活的人说,他是把井挖了之后,把坟给挪到井里去了。我当时还寻思着,谁能把坟往井里挪呀!可后来我去看你太爷的时候,还真就没找着那口井。我特意往坟地边上扒拉了几下,还真就看见了井沿子。你四叔哇,是把坟地给压在井上啦!” “哦!”我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太爷,我家祖坟上面的那快碑是什么时候立的?” “你说那块盘龙碑啊?”王老太爷道:“你太爷下葬之后。不对……那碑好像是你大爷立的。立过那块碑之后,他就走了,再没回来。” “哦!谢谢了!”我站起身来告别了王太爷,抬腿就往家里走。 这一路上,我都在寻思着我家主坟的事儿。王太爷说的这些,跟我三叔告诉我的不太一样。要说王太爷老糊涂了,我还真有点儿不相信。他确实上了数岁,但是一点儿不糊涂,说话特别有条理,就算有点糊涂,也不能事事都糊涂,把什么都给记错了。可我三叔…… 我三叔在骗我!我家祖坟里肯定有什么事儿,他没告诉我,又怕我因为一时好奇,暗地里偷着去查,才编出来一套瞎话糊弄我。 我本来已经快要走到家门口了,却一转身调头去了坟地。 自从坟地被林子西挖了之后,我就再没回来看过,我怕看过之后,自己容易被气疯。可这次,我却不得不回来。我必须确定,那口井究竟在不在主坟底下。 等我到了山坡下面,才看见我家的主坟连带着山坡子,已经被抓钩机给挖开了一半。半边山体就像是被人给切开一半的蛋糕,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从我的角度往上看,正好能看见一条深入地下的井道;顺着井道的方向往上看,则是一个裂开了的土堆我四叔真把坟给挪到井口上了! 我几步走到井道下方,用手扒开了底下的夯土,却看见一层用青砖砌出来的井壁,随手掰下一块砖来,甚至能看见砖头上刻着的符文。 要是真像王太爷他们说的那样,我太爷的棺材肯定是被竖着放进了井里,而且就压在碎开的青砖顶上。青砖的高度差不多有一米左右,大概就是一个人盘坐的高度。 “难不成,当年我太爷的棺材就是踩在那尊铜佛上面?” 我是在自言自语,酒舞却以为我在跟她说话:“项开,你觉得当年杀人的真是一尊铜佛么?” “应该不是!”我摇头道:“佛教在国内流传了几千年,虽然派别众多,但是始终没有出现过膜拜诡异佛像的教派,就连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和尚也一样不会去参拜邪佛。” “那应该是一座鬼神像。几十年前,农村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看见盘膝打坐,头顶无发的神像,也就自然把它当做了佛像。想弄清当年的事情,最好还是去问我三叔。” 我一开始就没告诉三叔,家里祖坟出事儿了,怕的就是他接受不了。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越来越诡异了,不弄清当年发生过什么,我没法儿继续往下查。 我犹豫了好大一阵子,才拿起电话给我三叔拨了过去,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我连打了三遍之后,才起身对着沈旭说道:“把你的人全都留下来保护林子西,我要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块儿去!”沈旭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我连家都没回就开车赶奔我三叔隐居的地方去了。 汽车开出去没多远,我忽然睁开眼睛道:“沈旭,给老古去个电话,问问他,开挖掘机挖主坟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马上联系!”沈旭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与其问我三叔,不如先问问那个工人,他经历了第一现场,看到的东西可能更直观一些。 第九十三章 鬼神追踪 林氏集团正在附近县城开发楼盘,那个工人离我们还真不太远,没到晚上我们就找到了施工的工地。工头听说我们要找人,一脸古怪的指了指已经停止作业的塔吊:“小胜子?在上面!” 沈旭懵了:“他跑那上面干嘛?” 工头摇着脑袋道:“小胜子自从挖完别人祖坟之后,就天天吵吵着闹鬼,说是有鬼要找他。这儿也不敢住。那儿也不敢住,还特意找了个大仙儿看了事儿。” “那大仙儿除了胡咧咧,啥都不知道。就告诉小胜子,那位是地里来的,只要他脚沾了地,就能找着他在哪儿,让他找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躲七天,等风声过了,就没事了。” “那死小子,回来之后就钻塔吊上了,说什么都不下来。我上去找了他好几次,他死活不出来,还说什么逼急了就跳楼。我也没辙,就由他在上面呆着。你们要是能把他弄下来。我谢谢你们。” 我抬头看了看差不多五六层楼高的塔吊,那驾驶室差不多就能坐下两个人:“我上去。你们在下面等我。” 我特意在腰里缠了两根安全带,徒手从下面爬上去之后。才看见满地狼藉的驾驶室里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来那小子已经在里面呆好几天了,不仅弄了一地的垃圾,就连脸都没洗。他看到我的时候,目光显得有些呆滞,直到我在外面敲了窗户,他才打开了驾驶室。败独壹下嘿!言!哥 我好不容易才从垃圾堆里挪出来一块地方,坐到他身边:“听说你见鬼了?我就是你挖祖坟那家的后人,也只有我能帮你。跟我说说,你当时都看见什么了?” 小胜子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于大师带人炸开坟茔的第二天,让我用钩机顺着树林往里面挖,我就一路挖了过去。当时,我心里也害怕,就问于大师,咱们这么挖不会撞邪吧? 于大师往我脖子上挂了一块八卦镜。告诉我戴着那东西挖保证没有事儿。我为了保住饭碗,就硬着头皮往里面挖。等把那山坡子挖掉了一半之后才看见坟茔下面连着一口用青砖砌出来的井。 于大师告诉我慢慢挖,别一下把井挖崩了。最好挖一半留一半。我不想干那个活儿,告诉他想要挖一半最好是用人挖,钩机没辙。 他非说不行,还特意给我发了奖金。人家给了脸,我怎么也得兜着,就用钩机从井上面一点点往下抠。要说也奇怪,那井看着挺结实,可是让钩机一碰,上面的青砖就跟豆腐渣似的,刷刷往下掉,没费多大劲儿就把井给抠开了一半。 等我快要挖到井底的时候就懵了,打死我也想不到,井底下还捆着一个人哪! 我那一铲子下去,就看见井璧上横着钉了两根拴着红绳的木头橛子。那绳子弄得就跟吊环似的,在尸体的胳肢窝下面绕了一圈,把那尸体给晃荡在了井里。 我哪见过这个啊!吓得手一抖就推了一下操作杆,钩机这一下就把青砖井给挖到底儿了。井底下一炸开,我才看见,原来那尸首下面还踩着一个人哪! 下面那人盘着腿坐在井底下,上半身拔得直直的,像是特意顶着上面的尸体,想要把他顶下来。吊在上面那人,两条腿打着弯儿踩在下面那人肩膀头上,就像是较劲似的,想把他往下面踩。 我怎么看都觉着那两个人全都是活的,可把我吓惨了……” 小胜子说到这儿,不自觉的点起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 我插话道:“你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了?” “看清了哪还了得?”小胜子叫道:“那两人从头到脚都缠着白布,我上哪儿能看他们什么模样!” 小胜子说道:“我吓得说什么都不敢再往下挖了,于大师也没为难我,让我开车先走。我听说,他后来让人往井里浇上汽油,把井里的尸体给烧了。” 我把牙咬得咯噔一声:“后来,你是怎么见鬼的?” 小胜子带着哭腔道:“我回去以后越想这事儿越觉得邪乎,就买了黄纸跑到十字路口化了。” “等我往后走的时候,看见工地前面的小道上有个老太太在烧纸。那老太太穿了一身黄布衣服,背对着我坐在地上。要不是她脑袋后面扎了一个疙瘩揪,我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我本来想要绕过去,可我往哪边转,她就往哪边挪,一直都挡在我前面。我听老辈人说了,有人烧纸的时候,要是拿身子挡着你,你就别硬往前走。烧纸那人肯定是知道亲戚来取钱了,怕你走过去,身上的阳气冲着他家亲戚。 我看老太太挡着我,干脆就站住了,寻思着等她烧完纸再往前去。谁知道,我站了半个来小时,就没见她前面那堆火小多少。 我实在等着急了,就侧着身子往前凑合了一下。 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那老太太在烧自己的衣服!她腿上、肚子上全都是火! 我一着急,伸手往她身上拍了一下,喊道:着火啦! 那老太太一回头,我才看见她那张脸蜡黄蜡黄的,眼睛就跟猫一样竖在脸上,嘴唇子下面还长着两颗尖牙。那哪是人啊?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太太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盘着腿坐在了我身上,伸手就往我脖子下面摸。她那手就跟戳子一样,挂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在我脖子底下摸了好大一会儿才松了手,嘴里也不知道叨咕了什么话,就盘着腿一蹦一蹦的走了。 我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爬起来,连夜就去找了大仙儿……” 小胜子说到这儿狠狠的把烟头按在了驾驶台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大仙儿说,我躲过今天就没事儿了。”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胜子说自己看见的是一个老太太?不对,小胜子并没看见主坟下面究竟是什么,真正看见的,只有已经死了的于大师。 “那那那……有鬼……” 我正低头思忖的工夫,小胜子忽然像是炸了毛似的,差点儿从座上蹦起来。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却看见塔吊的吊钩上不知道什么多出了一个金色人影。那人一只手抓在吊钩上,双腿却保持着盘坐的姿势,摇摇晃晃的吊在了半空里。 竖眼鬼神!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竖眼鬼神找上门了。 背对着驾驶室的鬼神,顺着塔吊慢慢转过身来,两只竖起来的眼睛同时盯住了驾驶室。那一瞬间,我从对方眼里看见的,不是捕食者的阴冷、残酷,而是一种漠视,那种感觉就像他看见的不是两个活人,而是两具尸体。 我碰了一了身边的小胜子:“开门下去!” “啥?”小胜子一下懵了。 我沉声道:“他只能对付一个人,我在驾驶室里拖着他,你先下去。下面有我朋友,可以接应你!” “我不敢!万一他想先对付我咋办?”小胜子哭了。 “那你就坐着!” 我话音没落,竖眼鬼神忽然摇动了一下身子,吊钩立刻顺着铁缆的方向,往我们这边滑了过来。就在竖眼鬼神推进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我和小胜子的人影在他眼里一闪而过。等我盯住对方双眼时,他眼中却只剩下了小胜子的影子。 对方虽然离着驾驶室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我却不知为什么能异常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人影。他眼里的小胜子不仅像是一具尸体一样直板板的立在那里,脖子上还连着一道红色的虚线,看上去就像是刚刚被砍断了人头。 下一刻,竖眼鬼神的眼珠子忽然晃动了一下,小胜子倒影的脖子上蓦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脑袋顺着开口方向慢慢歪倒一边,脖子忽然断成了两截,只是留下了一个光秃秃肩膀。 我蓦然一惊之下,侧眼看向了身边的小胜子,那家伙吓得两只手一个劲儿的在脖子上乱摸:“我的脑袋,我的脑袋……” 我使劲往他身上打了一下:“你脑袋没掉!赶紧把他推回去!” “哦!”小胜子一拉操作杆,推着吊钩往后退了过去。没曾想,吊钩刚刚往后挪动了几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别住了一样,蓦然停了下来。 小胜子把操纵杆推得咔咔直响,也不见吊钩再往外挪动半步:“咋办?大哥,咋办?” 我伸手按住操纵杆:“你先下去,等他进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啊啊……”到了这会儿,小胜子也顾不上害怕了,推开舱门,从驾驶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可还没等他伸腿,挂在吊钩上的竖眼鬼神就忽然挥动手臂,拉着吊钩往上荡了起来,紧跟着双手一伸夹住吊桥,借着惯性往驾驶室的方向滑了过来。 竖眼鬼神的手指与铁桥之间摩擦出来的火花刚刚在我眼前闪过,后一刻里,鬼神的双脚就已经踹上了驾驶室的玻璃。我眼看着他那双在灯光下泛着金芒的双脚从我身边划过之后,他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了身来,面向着吊钩的方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同时伸出双手,往我和小胜子身上推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三叔失踪 糟糕! 塔吊驾驶室的空间本来就极为有限,想要容纳两个人都觉得不容易;竖眼鬼神强行挤进来之后,我和小胜子要么马上离开驾驶室,要么就是贴在对方的身上。 谁敢去贴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 我们两个从它挤进来时,就本能的往门外挤了过去,也恰恰留给了竖眼鬼神伸展双臂的空间。竖眼鬼神推出双掌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一股犹如狂风般的压力向我身上猛推了过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外面。 我觉得脚下一空,人跟着落了下去时,正好看见小胜子在我对面惨叫着摔向了地面。我也顾不上去抓塔吊的铁栏,从身上摘下亡命钩,隔着塔吊甩向了对面。 带着钢丝的亡命钩倏然穿过塔吊的缝隙,擦着小胜子腋下呼啸飞过之后,蓦然回旋,绕着对方的身躯连转了两圈,缠住了对方。我紧跟着向后发力,把小胜子一下拽了回来。 我人在半空,没法控制力道,被我拽回来的小胜子当时就在塔吊的铁栏上撞了个血横飞,我也借着他卡在栏杆空隙上的力道停了下来。 等我想要反身往上时。却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阵狂风的声响。等我抬头时,只看见用来平衡塔吊的重石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控制,从天上急坠而下。刹那间就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一闪而过。石板带起的劲风还没完全消失,头顶又紧跟着传来“咔嚓”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塔吊塌了! 我刚一抬头,就看见庞大的塔吊在我头顶上忽然一折两段。十来米长的吊桥,就像是一把刨下来的锄头,直奔着塔身狂冲而下。 “逃!” 我除了逃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也知道自己只要松手就能落向地面,但我要是直接着地,从高空中坠落的力道足以折断我的双腿,甚至让我一命呜呼。不松手,等吊桥砸下来后也一样会被震飞…… “项开,快下来!踢塔吊,踢塔吊哇!” 酒舞惊呼声没落,我已经在脑中灵光一闪之后松开了抓着钢丝的手掌,两腿接连不断的往塔身上踢了过去,借着反震的力道不断控制下坠的速度。飞快的往地面落下去。 我仅仅落下七八米的工夫,吊桥就跟塔身轰然撞击在了一起。我只觉得自己踢在塔身上的那一脚像是踹在了火药桶上,不但没有化解自己下坠的力道。还让对方给反震了出去,几乎毫无防御的摔向了地面。 “项开!” 地面上的酒舞陡然间一跃而起,在空中向我连推了几掌,我也紧跟着出掌向她反迎了过去。我们两个的手掌在空中连续碰撞了几次之后,各自借力横向飞开。 我在地上连滚了几圈之后,刚刚仰面朝天的稳住身子,就听见半空中传来一阵劲风的呼啸一根折断的钢条,形同利箭从天而降,直奔着我的面孔扎了下来。我想躲闪却为时已晚,只能伸手向铁条上反架了过去…… 就在我双手即将碰到铁条的刹那间,脚上忽然传来一股拉力有人拽着我的双脚,一下把我拉出去几寸。落下来的铁条紧贴着我的头皮插进地里半尺之后,才在我头顶上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 “沈旭!”我起身之后第一眼看见就是沈旭。 我还没来得及跟帮着拉开我的沈旭套,他就指着我身后叫道:“不好!那个司机……” 等我回身看时,折断的塔桥已经跟塔身交叠成了一个人字形的支架。我为了救援小胜子而甩出去的亡命钩,不知道怎么弄的,在他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像是上吊的绳子一样把他吊在了塔身上。 这一会儿的工夫,小胜子就已经被勒得脸色通红,舌头也跟着一下下往嘴唇外面直吐。 “快救人!” 我和酒舞一左一右跳上塔身往小胜子那边攀过去时,刚才已经没了踪影的竖眼鬼神却忽然间出现在了小胜子身后,两只手搂在小胜子身上,飞快的往脚底下滑过去,等抓住他的脚脖子之后,蓦然往下一扯。小胜子的舌头不仅一下伸了出来,脖子上也跟着裂开了一道口子。 等我想要伸手救援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小胜子的脖子像是一根被掰断的香肠一样,带着一缕缕肉丝,参差不的被撕成了两段。 竖眼鬼神抱着无头尸体掉进了工地的水泥池里,小胜子的人头则粘在亡命钩的钢丝上,悬在了半空。 “追!”我跟酒舞同时松手,从塔吊上掉了下来,直奔水泥池冲了过去。等我们赶到时,池子里却只剩下一具没了人头的尸体,刚才行凶的竖眼鬼神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沈旭道:“要不要把池子排空了看看?” “算了!你赶紧跟警察局那边联系一下,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好。我们连夜去找我三叔。” 直接参与挖坟的人已经死光了,我不去找我三叔还能找谁? 我从上车开始就不停的给我三叔打电话,可是电话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我三叔自从隐居之后就很少出门,就连买东西都是让山下杂货铺的人给他送上去,唯一跟外界联系的方式就是手机。他怎么会不接我电话? 我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沈旭,快点!我三叔那边可能出事儿了!” 沈旭开着车说道:“需不需要让当地派出所先上去看一眼?” “也好!” 警察去了也未必真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总算有个威慑,总比让我三叔自己面对危险好得多。 等我们赶到地方时,派出所的警车已经到了山下,有个警察看过沈旭的证件之后道:“我们来了之后发现屋里没人,就已经派人在附近搜索了,暂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我们上去看看……”我打了一声招呼就直奔我三叔的小屋去了。我三叔确实已经不在屋里了,桌子上还摆了半瓶喝剩下的白酒,酒瓶盖子就扔在桌子上。 我看了一眼酒瓶,转身向警察问道:“屋里的东西,你们动过没有?” 警察摇头道:“为了保护现场,我们什么都没动过。” “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我把人撵走之后,直奔贴在墙角的大衣柜走了过去,那里有我三叔修的一个暗门,门后面就是密室。 就在我抓住柜门把手时,忽然间觉得柜门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一道门跟我对视。当然,这仅仅是一种感觉,就像是刺杀者与被刺杀者之间的感觉。 杀手与目标之间虽然隔着一道屏障,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出手,会不会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一击不中的结果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项开……”后面赶上的沈旭忽然开口喊我时,我借着他的声音抽身往后退了过去,同时举钩劈向了柜门。亡命钩从两扇门缝之间飞进衣柜之后,我分明听见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等我抓着钩柄后面的钢丝往回拽动时,衣柜大门轰然洞开,盘膝而坐的竖眼鬼神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从门里忽然向我飞了过来。 我侧身躲闪之间,竖眼鬼神跟着砰然落地,在光滑的地面上连转了几圈之后,像一只在冰上旋转的陀螺一样滑向了门口,后背顶着门槛,面向着我们三个停了下来。 “动手!” 我呼喝之间,跟酒舞、沈旭呈品字形往竖眼鬼神身上猛拍了过去,人还没到近前,手掌上的劲气已经拍向了鬼神的头顶。 酒舞和沈旭虽然做不到劲气外放,却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加上一道掌风,几乎不分先后的打在了鬼神身上。鬼神铜象蓦然爆出一声像是古钟似的铮鸣,忽然往后飞了过去。 我们三个出手时,全都留有余地,怕的就是竖眼鬼神忽然反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三个不仅一击全中,对方竟然还毫无抵抗的被打飞到屋外。 我们三个人仅仅慢了一步,等追出去时,竖眼鬼神像就已经躺在地上,顺着山势坡度往山下碑林的方向滑了过去。 “追!” 就在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跃起身形扑向铜象的当口,沈旭也喊了一声:“拦住那个铜象!”山下负责搜索的警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在听见沈旭的命令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往铜象这边包抄了过来。 我一个起落之后,探手抓向了铜象的膝盖。可是没想到,我足能把铁条握变形的一爪,却没能抓住对方。那尊铜象就在我眼皮底下滑不留手的溜了过去。 等我第二次起身去追时,竖眼鬼神像却忽然转了个圈,绕过了山坡上的一座石碑,钻进了碑林。我紧追了一步之后,抬手拍向石碑顶端,几寸厚的花岗岩石碑被我一掌拍成两截,上面一段带着风声砸向了鬼神像。 “当”我眼看着几十斤重的断碑就要把鬼神像拍个稀碎了,竖眼鬼神却在崩飞石块之后,去势不减的冲向了一个迎上来的警察。 “小心……” 我的话还没喊完,鬼神像就撞上了对方的小腿,之后顺着对方身体后仰的姿势直立了起来,背靠着那人前胸,猛地一下把人压向了地面。 那人仰面摔倒时,后脑勺直接砸在了一块墓碑上…… 第九十五章 后土八门 竖眼鬼神压着警察倒地的一刹那间,警察的后脑重重的磕在了一块石碑上。就在浓烈的血光从他脑后迸射而起时,竖眼鬼神却头顶着染血的石碑,倒立了起来,在空中竖立几秒之后,才翻向了石碑背后。 他要跑!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竖眼鬼神像是想借助血气逃走。于是脚下跟着猛然发力,凌空跃起几米,往石碑背后落了下去。 等我站稳脚跟再回头看时,石碑下面除了一滩血迹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酒舞和沈旭紧跟着抢了过来:“人呢?” “没了!”我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回了我三叔的小屋,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才走向了距离屋子三四米远的一块墓碑。 横着第四块……碑座往上三寸…… 我蹲在石碑前面用手量了一下之后,抬手往石碑上抓了过去。看似坚固的石碑在我手心底下像是豆腐一样破开了一个窟窿。等我抬手时,手里除了一堆石头碎末之外,还多了一块青玉令牌。 沈旭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石碑里面有东西?” 我笑道:“我和我三叔之间,有一套特殊的联络方式,就算我们之间不用信件留言,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是他让我把石碑里的东西取出来。再去找一个人。” 酒舞关心道:“项前辈没事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就能反映出沈旭与酒舞之间的差别。不管什么时候。沈旭关心的都是任务,而酒舞关心的却是朋友。我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暖意:“三叔说他遇上了一点麻烦。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不找我,我也不用去找他。放心吧!我三叔要是没示警,就说明他暂时没事儿。” 我起身道:“走,咱们去白街。” 白街就是专门经营殡葬用品的街道。这里不像其他的市场,只要你不往别人摊位前面凑合,就没人拦着你,问你需要点什么。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么揽生意,说不定就能挨个大耳刮子。 我们进去之后,两边的摊主虽然都往我们这边看,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 我走到一个挂着“司仪”字样的铺子前面,伸手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我想找个刻墓碑的。” 铺子老板满脸堆笑道:“这位先生,本店就经营墓碑。您先看看……” “我要找一个能雕盘龙碑的人。要正宗的盘龙碑!” 按我三叔给我留下的暗语,就是让我过来找一个能雕盘龙碑的人。如果我没猜错。我家主坟上那座盘龙碑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盘龙碑啊?”老板立刻没了兴趣:“会雕盘龙碑的人,倒是有那么一个,不过。那人早就没了。他孙子倒是继承了他的手艺,但是能不能雕盘龙碑,还真说不准。毕竟,那东西早没有几个人能用得起了。” “找到人就行!”我又往桌子上放了几张钞票。 “几位这边请……这位先生,雕盘龙碑的那个石匠,脾气不怎么好,你们说话可小心点儿……”老板把我们领到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前面,冲着里面喊了两声:“地雷!地雷,有人找你!” “让他先等会儿。” 我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光着膀子蹲在一口大锅前面,眼巴巴的看着锅,瞅那动作,好像还在悄悄擦口水。 我示意老板离开之后,自己稍稍往后挪了一步,侧头看向了那人背后,却看见那人背上纹着一匹栩栩如生的飞马。给他纹身的人绝对是个高手!那匹飞马的筋骨当中,不但隐含了一种难以预测的爆发力,而且还带着一种神秘的高贵,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靠过去仔细端详。 蹲在地上的年轻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悄悄看他的纹身,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锅看,好不容易等到火候到了,立刻迫不及待的掀开锅盖,从里面拎出来一条狗腿,也不管烫不烫,张口就咬下来一大块,伸着脖子咽了下去,又从腰里摘下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大口之后,长长舒了口气:“香!舒坦!” 那人舒坦够了才转过头来:“几位大哥大姐,有活儿啊?有活儿屋里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休,外号地雷。家传的手艺……” 我进屋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我找勾陈!” 地雷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深沉的看着我道:“你是什么人?” “黄龙项家,项开。”我伸手拿出三叔给我的青玉令牌:“我三叔让我来找你。” “黄龙项家?”地雷从我手里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的确是勾陈卫的青玉令。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一下愣住了。三叔只让我来找勾陈卫的后人,却没说到底要做什么:“我三叔就是让我来找你。” 地雷也懵了:“我爷爷说了,将来项家人来找我,让我听他的。但是,你没事来找我干嘛?” “我想想……”我脑袋里面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勾陈兴土木,在地先生的分支当中,勾陈卫除了最善于兴建坟墓,还有一项绝技就是用石碑镇压邪魔。据说,最强的天碑镇魔,可以镇压方圆十里。我三叔隐居之后,不仅一直以雕碑为生,而且还与真正的勾陈卫毗邻。难不成,他和勾陈的上一代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想要黄龙和勾陈联手? 肯定是这样!前些天我告诉三叔,有人故意给地先生布局的时候,他的反应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这完全不合常理。 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里。如果他是被竖眼鬼神逼走的,那他不会离开得如此从容;而且,也一定会给我留下提示,提醒我竖眼鬼神就在屋里。 他仅仅告诉我,让我来找勾陈后人。所以,除了想将我和地雷绑在一起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听说过项镇南没有?” “你早说啊!”地雷这才恍然大悟道:“三年前,我爷爷说他出去办一件事儿,让我对外说他死了,还故意发了一次丧。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守着铺子,等着一个叫项镇南的人来找我,等他来了,跟着他混就行了。” “果然如此!”我虽然弄不清楚我三叔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让我来找地雷,就肯定有他的用意:“我还真有一件事儿需要求你!” 我把祖坟的事情详细的跟地雷说了一遍,那家伙不但没皱眉头,反而显得异常兴奋:“着啊!我本来就不想干这个雕石碑的活儿了,这回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走走走……咱们就走!等等,我去收拾下东西,咱们马上出发。” 地雷头都没回的钻进屋里收拾东西去了,酒舞却莫名其妙的道:“那个家伙怎么那么兴奋?” 我苦笑道:“勾陈在六神精义当中主战,所以勾陈卫的传人一向好斗,而且脾气暴躁。要不然,你以为那家伙的外号为什么要叫地雷?” 沈旭皱眉道:“据我所知,勾陈的形象是麒麟,那个地雷的后背上却纹了一匹飞马。你不会找错人了吧?” “不会,勾陈卫的标记就是飞马!”我解释道:“多数典籍里都说勾陈是麒麟,只有少数人觉得勾陈的形象其实是飞马。这个可能跟古代壁画中的形象有关。古代的一些玉器、壁画里的龙,我看着还像蝌蚪呢!” 我话锋一转道:“勾陈卫本来也认为自己的标记应该是麒麟,但是在地先生一脉中,有了麒麟阁,勾陈卫就只能使用飞马。据说,麒麟阁和勾陈卫之间,因为谁是麒麟,曾经较量了很多次,勾陈卫却输多赢少,一直没能夺回麒麟的标记。” 我正说着话的工夫,地雷已经背着包裹从屋里走了出来,冷声道:“别提麒麟阁。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他们欠了勾陈卫的讨回来,把麒麟阁的标记改成野驴。” “你厉害!”我不得不给对方挑了一下拇指。 “切!”地雷不以为然的道:“别以为黄龙卫就能把自己的龙把持安稳了。说不定,腾蛇卫的人就在哪儿贼着你呢!等他们把你收拾了,说不定人家连腾蛇都不给你,光给你一个泥鳅。泥鳅也能钻地!” “嗯?”酒舞顿时来了兴趣:“地先生里还有腾蛇卫?” “那是当然!”地雷说道:“麒麟、黄龙、勾陈、腾蛇,号称后土八门的左四卫。勾陈看不惯麒麟,腾蛇也在觊觎黄龙,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后土八门,左四卫?那是不是还有右四卫?”我也来了兴趣。我三叔只跟我说过地先生有四脉,却从来没跟我提过后土八门,更没说过什么左右四卫,甚至连项家的典籍都没让我看过。 地雷也愣了:“你家大人也没跟你说过右四卫的事儿?我以前也问过我爷爷,他说小孩子别问那些,该让你知道的总会让你知道。后来被我缠得烦了,干脆动手把我给揍了一顿,严重警告我,不该问的事情别打听。我也就不敢再问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地先生,后土八门,左右四卫?按照常理,我们应该以后土为名,为什么非要改名叫地先生? 我们这一行里好像藏着很多秘密。为什么我三叔从没告诉过我?他究竟知道什么? 第九十六章 无意间 我本以为自己从三叔那儿继承了地先生的传承,就属于地先生的一员了。没想到,我对地先生的认识还远远不够。 地雷见我低头不语,干脆自己先拉开了话匣子:“兄弟,你也别郁闷,咱们这些长辈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把东西掖着藏着的,什么都不跟咱们说。我要不是无意间撞破了我爷的秘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传承呢。” 我不由得一愣:“你也是无意间得到的传承?” “那是……”地雷不用我问就滔滔不绝的说道: 我小时候就知道我爷爷是刻石碑的,偶尔也接接别的活儿,最常干的就是白事儿的司仪,有时还会帮人守坟地,或者看太平间。但是他接那些活儿的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从来都不让我跟我着。 有一天,我爷爷又接了一个活儿,不过,那回不是守坟地,也不是看太平间,而是去看一个水潭子。那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啥都要跟着他。他拗不过我。最后就让我跟着去了。 那水潭子背靠着一座山崖,崖子上斜着伸出来一棵像是龙爪子似的歪脖树。那树像是枯了有些年头了。上面一片绿叶都不长,就那么光秃秃的横在水面上。 潭水倒是挺清的,甚至清得有点儿吓人,没有风的时候,水面就跟镜子似的,连人衣服上的褶子都能照见。我看见水潭,头一眼就想往里扔石头试试,结果让我爷爷一把揪回来,照着脑袋打了三四下,打得我一声都不敢吭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我爷爷也没理我,就让我远远站着,别往水潭边上凑合,他自己和东家站到远处,脸红脖子粗的吵吵了半天。最后。东家给加了三次钱,他才勉强答应把活儿给接了,让东家在水潭子边上给他盖了一间土坯房子住了下来。 开始几天。我爷爷一直都早出晚归的从石料厂往回拉石方子,石头弄回来就扔空地上,也不去管。等他把石料弄得差不多了,就半夜起来,在外面凿石碑。 每次刻好一块石碑,他就带上一只像是老虎爪子一样的手套,在石碑边角上一掐,拖到水潭子边上,把正面对着水,往那儿一立就不管了。 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去看过那些石碑。石碑倒是没啥稀奇的,但是被我爷抓过的地方却全都带着一排手指头粗细的窟窿。我就一直好奇,我爷那只手套到底拿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就能一下把一指来厚的石碑给抓出好几个窟窿眼儿呢? 我整天都转着圈的想去看看他那手套是怎么回事儿。有一天,我趁着他去跟东家说事儿的工夫,偷偷跑到他凿石碑的地方,在石碑堆中间转了好大一圈,都没找着手套在哪儿,却看见他在石碑上凿了一个像是人嘴似的缺口。 我伸手往里一摸,里面是个像葫芦似的圆底儿,空间还不小。我一淘气,就解开裤子往里撒了泡尿。尿一撒完,我就看里面飘出来一张像是黄纸似的玩意儿,那上面好像还写了什么东西,但是全让我一泡尿给冲烂了。 坏菜了!我一看要坏,赶紧找了块抹布把石窟窿里的尿给蘸了出来,又把那团黄纸给扔了回去,然后跑回屋里装睡觉。 我爷爷倒是没看出来。我见他回来之后就把石碑给拖到水边去了,才算松了一口气儿。没想到,晚上就出事儿了…… 等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屋子外面有唢呐响。那唢呐拉着长音儿围着房子来回转圈儿,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在房子外面左右直窜,就像有一大群人绕着房子走。 乱七八糟的动静在外面转了三圈之后,在门口停了,紧接着就有人在外面拍门:“新姑爷出门喽!” 外面那人一声叫得比一声尖,那声音像是叫魂儿似的,一声声往我耳朵里钻。她喊一声,我心里就跟着狠狠揪一下,心都像是要被拽出来似的,疼得我满脑门是汗。 我爷爷开始还坐在床边上喝酒,后来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抓着酒盅就照我脑袋上砸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了?” 我知道露馅儿了,只能一五一十的把撒尿的事儿说出来。我爷爷差点儿没被气死,照着我脑袋上就是两巴掌:“作死!你自己作死,自己收吧!” 我爷爷说完,一抓我脖领子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对着大门就砸了过去。虽然我那会儿也就七八岁大,但是怎么也有五六十斤啊,可我爷爷扔我就像是扔沙包似的,一点劲儿都没费,直接就把我砸到了门上。 我那一下撞了个头昏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等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屋子大门已经开了,门口的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摆了一套叠得整整的寿衣。 我就听脑袋顶上有人在哑着嗓子说:“新姑爷,快换衣服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鬼!”我抬头一看,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有一双脚在那晃荡,可是偏就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爷……爷救我啊!” 我吓得没命的往后躲,可我爷爷就像是没听见我喊似的,坐在桌子边上使劲儿往嘴里灌酒。 我几步爬到我爷爷脚边上:“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我!” 我爷爷狠狠一脚又把我踹了出去。我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才骨碌到寿衣边上。等我再想往回爬的时候,却冷不丁看见我爷爷站起来了,一张脸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两个眼珠红得连点白底儿都看不见,就跟浸过血一样,看着都吓人。 我当时就吓愣住了,也不知道是该往前去,还是该往后走。就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好像有人把手伸进我领子口里使劲往后拎了一下,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吊了起来,领口把我勒得直翻白眼,想喊都喊不出来。 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我爷爷忽然往前窜了一步,一只手拿出个打火机放在嘴边上,另一手使劲往肚子上一砸,从嘴里呼的一下喷出道火龙来。 我远看着一串火光从我头皮上擦了过去,紧接着我爷爷就一步窜到我跟前,扯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拎到了外面,拖着我使劲儿往出跑。 那时候,我爷爷也不知道在躲什么东西,拉着我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到处乱窜。我就像一条死狗似的在我爷爷手心里来回直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拉我往哪儿去,我就往哪儿跑,跑摔了,他就拎着我在地上拖。 没几下的工夫,我手脚就全都磨破了,嗓子也喊哑了,我爷爷却像是听不见一样,还是一个劲儿的拉着我跑。好不容易跑到水潭边的崖子顶上,我爷爷一把将我按在了地上,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红裤带,像捆猪似的,把我的手脚背着给捆在了身子后面,伸手往歪脖树上一扔…… “妈呀”我以为自己要掉潭子里淹死了,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下挂在树杈上,脸朝下的看向水潭子。 水里有人梳头?不是水里,是我后面…… 我看见水里倒映出来一个梳头的人影,身上就跟着打了一个激灵。那个梳头的女人好像就坐在我身后的树杈上。我被挂在树枝上偏偏回不了头,只能看着水里那个倒影。 我眼看着那个坐在树杈上的女人侧着身子在树杈上慢慢躺了下来,顺着树枝伸出一只手往我背后的绳子上摸了过来。 我拼命的扭着身子,想把那个女人给甩下去,她却像是缠在树杈上的蛇一样,一点点窜到了我身后。我从水里的倒影上看见,她把胳膊伸到了我背后,却看不清她在我身后干什么。 我整个后背都在发凉,一会儿觉得有人在这儿抓了一下,一会儿又觉着那边被掐了一把……等到那女人把半个身子挪到我后背,我哭得嗓子都变了动静,眼睛里看到的却只剩下一个从肩膀上慢慢露出来的脑袋。 那女人冷森森的眼睛正好贴在我耳根子上,她的手也从我脖子两边伸了出来…… 我耳朵里听见“咔擦”一声,挂着我的歪脖树断了,连树带人一起掉进了水潭子里。我当时就觉得眼前冒了一大串气泡,满眼都是绿色一片,身子紧跟着又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上的岸,唯一记得的就是看见了我爷爷。那之后,我就发了三天的高烧,满嘴的说胡话,好不容易等烧退了,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这才看见,我爷爷像是一夜老了十好几岁,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好几层。 他这回破天荒的没骂我,坐在床边上问我:“小兔崽子,你知道最近这是咋回事儿不?” 我摇了摇头没敢吱声。 我爷长叹了一声道:“咱们老石家其实是吃阴阳饭的……” “从天之后,我爷就开始教我勾陈卫的本事,还在我身后纹了一匹飞马!”地雷说到这儿之后,不由得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我听完之后下意识说了一句:“如果,我们不是无意间撞破了长辈的秘密,会不会永远都成不了地先生?” 第九十七章 补天姥姥 “很有可能!”酒舞插话道:“据我所知,很多术道的流派就讲究一个缘法。就算是至亲骨肉,如果跟传承无缘的话,他们也不会传授法术。” “拉倒吧!”地雷反驳道:“你说的那是术道门派,他们的传承就算不给子女也能收徒弟。我们是什么?术道家族啊!不传子女,还能传给谁?再说了。我是老石家的独苗,要是不传我,老石家的本事不是断根儿了么?” 我听完之后眉头又是一动。我和地雷一样是家里的独苗,如果没撞破三叔的秘密呢?他会不会让黄龙项家在我这一代就此断绝…… 我正胡思乱想的工夫,地雷哇啦一句打断了我的思路:“你先别想那些,说说你的生意!” “哦。”我把事情跟地雷说了一遍之后:“你说,我们项家坟上的盘龙碑是不是出自你们石家的手笔?” “听着像,但是不好说!”地雷皱着眉头道:“其实,盘龙碑不是碑,是柱子。你自己想想,哪有龙往方块东西上盘的?” “石家盘龙碑看着是个平面,摸上去却是圆的,玩的就是那个视觉差。而且,一次最少立四根。取的是天圆地方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盘龙碑下面很少镇东西。镇压的东西一般都是在四个盘龙碑的对角线交叉点下面。” 醉心章amp; “按照你的说法,你家祖坟下面镇着竖眼鬼神。那我只能说。你家主坟上面那块碑,是第五块定神碑。也就是说,顺着你家主坟往别的地方走,肯定还有四块盘龙碑。” 我听完之后下意识反驳道:“我虽然很少回家,但是老家附近沟沟岔岔的,我还真都去过,从来就没见过还有盘龙碑。” “我的傻兄弟!”地雷夸张的说道:“盘龙碑可不见得就在明面上。现在缺德的人多了去了,连老宅子门口的门墩都能拿去当古董捣腾了,更别说是盘龙碑了。那东西要是在外面,还不早就没影儿了!” “对啊!”我恍然大悟道:“我太爷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动荡,盘龙碑那种东西肯定会被当成封建毒瘤砸个稀碎。当年他们把这东西做成隐碑的可能性非常大!” 地雷嘿嘿笑道:“还有一个事儿,我没告诉你。你说的那个竖眼鬼神,我可能知道是什么。” “什么?”我们几个一下子全都来了兴趣。 “这事儿。我得确定一下!”地雷卖起了关子:“昨天那个没脑袋的尸体,你们送殡仪馆没有?要是没送,赶紧送清河殡仪馆去。说不定咱们就能遇见一个高手。” “我马上联系!”沈旭拨了一个电话之后,调头赶去清河殡仪馆。等到半夜,我们四个才悄悄的摸到了停尸间附近。 地雷带着我们拐到停尸间旁边的一个犄角之后,伸手往气窗上擦了擦,指着里面道:“别说话,往里看。” 我们四个的脑袋挤在巴掌大的气窗口上往里一看,就看见一个穿着黑布衣服的老太太盘膝坐在停尸间正当中。她面前横着一具用白布掩着的无头尸体,尸体的尸首就端端正正的摆在尸体肩膀旁边。 老太太在尸体的头上、脚下各点了一盏油灯,往自己身边放了一个装针线的簸箩,左手边的位置放着一个铺着棉垫的筐。 我仔细往框里看了一下,那里面好像是趴着一只猫。等我再想仔细看时,那只猫却忽然像是炸毛似的跳了起来,老太太一个没抓住,就让那猫跑了。 老太太气得连跺了两下脚,转身就往外追。她转身的时候,我才看见她脑袋后面扎了一个东北老太太常扎的疙瘩揪,只不过扎的手法有点儿粗糙,看样子并不是常这么扎头。 我还想仔细看看,那老太太已经追到了门外,那只猫却早就没影儿了,不管她怎么吆喝,那只猫就是不出来。 “她往我们这边过来了!”我虽然没见着她在哪儿,但是听声音,她正在往我们这边走。 我下意识的向往旁边躲时,却被酒舞轻轻的拉到了身后。酒舞把手拢在自己嘴边,轻轻的学了一声猫叫,没过几秒钟,就有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猫从后墙上跳了过来,十分人性化的跟酒舞招了招手。 酒舞比了一个“去”的姿势,那只花猫就喵喵叫了两声,跑到老太太身边,用头使劲儿往她腿上蹭了蹭。老太太先是一愣,紧跟着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花猫?算了,有也总比没有强!” 老太太说着话,把花猫抱了起来,转身回到停尸间。她把猫放在了棉垫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直视着尸首,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伸手往花猫身上摸了几下,才从簸箩里拿出一根纳鞋底子用的粗针,就着油灯的火光穿上了一根白线。 我旁边的地雷轻轻嘿了一声:“真猜对了,那娘们儿果然是补天姥姥!” “补天姥姥!”我和酒舞骇然对视了一眼。 补天姥姥是术道上已经失传了的一个流派,她们主要是以缝合死囚的头颅为生。因为,天字在甲骨文中代表头顶,也代指头颅,所以这一脉才以“补天”为名。 补天姥姥一脉的诸多手段都神乎其神,就算术道中人也未能窥其全貌。但是,补天姥姥这一脉从民国就开始逐渐消亡了;到了建国之后,再没有斩首的刑罚,也就彻底消失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出现一个补天姥姥,不由得低声问道:“你确定她是补天姥姥?” “错不了!”地雷低声说了下去。 “被砍了脑袋的尸体存不住阴魂,死人的魂魄就只能在他死亡的地方游荡。补天姥姥把人头缝合之后,那些死人的魂魄才会归位。” “你看,尸体头顶、脚下都摆着油灯,哪盏灯火变绿,就说明鬼魂从哪个方向过来。要是从头顶上来,补天姥姥就什么都不用做;要是弄错了方向,他们得用尺把鬼魂给引过去。” “还有那只猫!补天姥姥不能看尸首的脸,也不许去看鬼魂,只能用身边那只猫代替自己的眼睛。要是猫看见别的阴魂过来,就会出声提醒。” “还有还有!”地雷越说越兴奋:“你知道补天姥姥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不?她们不正眼看尸体,都是用眼睛斜着看!你自己说,里面那个老货跟你看见的竖眼鬼神像不像?” “嗯?”我一下反应了过来。 术道上,很多门派都有自己崇拜的神明。竖眼鬼神的形象跟补天姥姥极为相似,尤其是地雷所说的,斜眼看尸体那一点,跟竖眼的形象极为吻合。竖眼鬼神,会不会就是补天姥姥一脉的神明? 酒舞悄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补天姥姥?” 地雷得意道:“我不就是做白事儿生意的么,有时候也干干司仪的勾当。有一回我来这儿做生意,一泡尿没憋住……” 酒舞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就到这儿方便了一下是吧?” 地雷一点没在意:“对对……然后就看见那老货了。当时我看见她在摆弄尸体,还不确定她是不是补天姥姥;后来,我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她。可是现在掉脑袋的尸体实在太少了,这回好不容易算是逮着了!” 酒舞差点儿揍人了:“你能再恶心点不?” 我没在意他们两个斗嘴,眼睛一直盯着停尸间里的补天姥姥。 那人坐了一会儿之后,尸体脚下的油灯忽然间爆出了一团绿火,我明显看见老太太的身子抖了一下。等那团绿火暴涨到两尺之后,老太太的手已经抖得不行了,手里的针线全都掉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从簸箩里抓出来一把木头尺,哆哆嗦嗦的往前面乱划拉。那动作哪是引鬼还魂啊?赶鸭子都比她温柔点! 是个术道中人都知道,引鬼还魂这种事儿,要么是气气的把它请回去,要么就是强行把鬼魂按进尸体里,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像她这样赶苍蝇似的一顿划拉,只会触怒鬼魂。 “她不是术士!快点救人!”我喊了一声之后,沈旭和酒舞一块儿往停尸间大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鬼眼,开!” 我打开鬼眼时动静稍大了一点,老太太听见声音之后猛一回头,正好看见我红光闪烁的眼睛:“妈呀” 老太太吓得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惨叫着往外爬。被她找出来的那只恶鬼横跨了一步,伸手往她头上抓了下去,噗嗤一下把她头发给揪了下来。 “卧槽!挂了……”地雷喊完一声之后跟着又是一声:“卧槽!假发!” 我没心情去顾及地雷怎么感慨,顺手一下砸开了玻璃,左手抓出一颗飞蝗石往鬼魂身上打了过去。好在那只是一个普通厉鬼,仅仅一下就被我打成了磷火。 漫天绿火扑落下来的一瞬间,老太太也惨叫一声昏了过去,等酒舞和沈旭闯进门,只剩下打120的份儿了。救护车来了之后,把那老太太拉到医院检查了一遍,说是没有什么大事儿。 我却让沈旭在她醒来之后,把她抓进了警察局。 第九十八章 审讯 沈旭把她抓起来不久,就弄来了她的资料:“那个老太太叫王春林,实际年龄并不大,只有五十刚冒头,本职是殡仪馆的入殓师。根据资料显示,她应该是个癌症患者。因为化疗的原因没了头发,才给自己弄了一团子假发。” 我从沈旭手里接过假发之后,凑到子底下闻了闻:“这团子假发应该是她自己做的,上面不但没有任何化学处理的痕迹,还浸过人油。商店里弄不来这东西。” 地雷一拍腿:“我就说她是补天姥姥!我爷爷说过,补天姥姥干活之前都会用人油梳头,把自己头上的阳气盖住,这么一来,她就会被鬼当成同类了。” 我诧异道:“人油盖头?她不怕折寿么?” 术道上的人都知道,人油的阴气过重,不是自己的头脂绝对不能粘在自己头上,要不然肯定会被人油压住运气,至少也得连倒大霉,弄不好就是折损寿数。甚至连命都得搭进去。 地雷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人家有办法处理呗!” “屁!那个老太太根本就不是术士。我在她身边看得真真的,她连鬼魂都看不见。还什么术士呢。你们要是出手再晚点儿,她自己都得成鬼!” 我只听见有人细声细气的说话。却没看见谁嘴动,而且那声音也不是我们四个人的动静。我正想看个究竟,地雷却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桌子底下叫道:“猫!猫哇!猫成精啦!” “猫?”我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只有酒舞喊来的那只黄白相间的花猫。 花猫看了我一眼之后,坐直了身子,伸手跟我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酒旗,是酒舞的师妹。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们可以叫我龙七七!”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花猫两三秒钟,陡然打开了鬼眼。等我看见花猫身后站着一个俏皮少女的虚影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兵解附体?” 这只猫不是成精了,而是被鬼附身了。而且附在它身上的女孩绝不简单,生前的修为至少达到了一品术士的程度。否则她不可能用出兵解的法门。 兵解的解释很多,尤其在道家当中更是神乎其神。简单点解释,就是道门高手自觉没有把握飞升成仙时。会选择自行了断,让自己的元神离体,进入轮回、重新修炼,或者附在某个躯体上继续修炼。 术道中人用不出那种手段,只能让自己的魂魄逃出来,在短时间内找个东西附体,免得魂飞魄散;而且也带不走自己的功力,最多也就勉强能支持自己逃命。最糟糕的是,术士兵解之后,魂魄走不远,只能附近有什么就用什么。有刀剑之类的兵刃还算好的,万一附近只有一头猪,那么响当当的术道高手也就只能做猪了。 龙七七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人。 龙七七看了我一眼:“好眼力!不过我警告你,最好别叫我酒旗,太难听了!叫我龙七七!” “龙鸡鸡更难听!”地雷的嘴差点儿没撇到耳根子上。 “是龙七七!”七七差点没跳起来咬他。 我干咳了两声道:“酒舞,你们这名字……” 酒舞咬牙切的道:“别提了!都是酒檀那老混蛋!自己被师父起名叫酒坛子就算了,还给我们师兄妹三个起名叫酒肆、酒舞、酒楼,说是四五六喊着顺口。前几天带回只猫来,又给起名叫酒旗。真想揍他!” “很有性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家伙:“前几天怎么没见你带着七七?” 酒舞冷眼瞄了沈旭一下:“七七一直都跟着我,只不过我没让她出来。我不放心某人,就只能让七七当眼线了。” 沈旭尴尬的摸了摸子,没有吭声,七七却摇着尾巴道:“小舞,我要歇一会儿。” 七七说完,也没管酒舞同不同意,蹦起来落在酒舞肩膀上之后,顺势钻进了酒舞的领口,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我再次目瞪口呆了半天,有心想问问酒舞,那么大只猫是怎么躺进去的?可是又怕挨揍,就只好一本正经的转过了身去。 地雷的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个……这个……” “这个屁!赶紧办正事儿!”酒舞果然怒了。 “办正事,办正事……”地雷推了推沈旭:“还不赶紧提审!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那只猫……” 沈旭一捂脸,转身跑到走廊上:“审讯室那边准备好没?还急着用呢!” 等我们几个走进审讯室之后,王春林立刻炸毛了:“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沈旭脸色一沉:“就凭你在停尸房做的那些事儿,就够我抓你了。” 王春林叫道:“我是入殓师,在停尸房给尸体化妆怎么了?我要告你们!” “闭嘴!”沈旭猛地一拍桌子把对方吓住之后,冷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真当我们是警察?” “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什么人?”王春林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沈旭把证件扔在王春林眼前:“自己看!” 沈旭不等王春林反应过来,就冷森森的说道:“我们几个全都隶属于秘密组织,每个人都持有杀人特许证,想杀你,连报告都不用写。实话说,你为了弄那些玩意儿,杀了几个人了?” “我没……我真没杀人!”王春丽立刻吓哭了:“我已经得了癌症,就是想多活几天。我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沈旭没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把你做的那些事儿,从头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王春林战战兢兢的说道: 一年前,我被查出患了癌症,那时候,我简直万念俱灰,就想着该怎么活命。我什么办法都试了,化疗、中药、偏方全都不见效果。后来听人说,有个瞎子算命算得很准,尤其是看人什么时候走,看得最准。 我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就去找了那个瞎子。 瞎子开始说我最多还能再活一年,我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后来他咦了一声,说我还有一线生机。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开始不肯说,直到我跪下求他,他才告诉我,我那一线生机得从我家祖宗上面找。 我把家里的东西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后来冷不丁想起,我家还有一本阴谱。 我插话道:“阴谱?就是记载你家女性先祖的家谱?” 王春林点头道:“对,就是那个!” 据我所知,有些地方的家谱分成两部分,男性成员和正妻的名讳写在祠堂的家谱里,谁都能看见,叫做阳谱。女性成员中,妾氏的名讳上不了阳谱,但是讲究的人家,却会单独给她们立了一个家谱。这本家谱从来不让任何人观看,只有逢年过节拜过祖宗、祭过阳谱之后,才会拿出来供奉香火,等香火用完,马上再收起来这一本就叫阴谱。 这个就像古代大户人家吃饭的顺序一样,家主、正妻先吃,妾不能上桌,只能等他们吃完了再吃。但是拥有阴谱的家族非常稀少。看来,王家过去应该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我见王春林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才点头道:“你继续说。” 王春林继续说道:“我找阴谱时,无意中翻出来一本书。那本书写的可吓人了,里面讲的全是怎么缝人脑袋、缝人身子的办法,什么砍头、腰斩、五马分尸,样样都有。就算是我是入殓师,看完之后也一样直冒冷汗。” “我好奇之下翻了几页,看见那本书的后面写了一句话:补天就是大功德,每次补天之后,都能换回一定时间的寿命。我就想试试。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哪有被砍头的尸体啊?” “几个月之前,我本来遇上了一具尸体。可是那具尸体送来得太晚了,连尸斑都长出来了,就算缝回去也不算功德。我研究了半天,只能拿来试试怎么不看尸体运针。” “今天是我头一次试验缝合尸体。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 王春林说完之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地雷,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王春林说的都是真话。当时我判断不出她是不是补天姥姥,就是看见了她的手法,却没感觉到她身上有法术的波动。” 我转身从审讯室走了出来:“王春林的话里漏洞太多了。” “对!”酒舞说道:“持有阴谱的家族非常稀少,而且个个都是名门望族。像这样的家族,就算能容忍家人把青楼女子带回来做妾,也不会允许一个专做白事儿的女子进家门。他们家里有补天姥姥,不合常理。” 酒舞沉声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术士不长生。阴司鬼神怎么可能允许补天姥姥缝人头换寿命?” 术士不是道士,不但不会有人去追求长生大道,而且因为常常触犯各种禁忌,多多少少会沾上五弊三缺。能够寿终正寝,有时都是奢求了,更何况是长命百岁? 按照王春林的说法,补天姥姥每逢一个头颅都会得到一定的寿数,那不是等于她们可以长生了? 地雷反对道:“她们还往脑袋上抹人油呢!说不定,就是拿赚来的寿数抵消人油压顶折的寿。” 第九十九章 算了命瞎子 沈旭眉头一挑,阴森森的说道:“那个娘们儿敢骗我,有她好看的。我马上安排疲劳审讯,就不信她不说实话。” “慢着!”我摆手道:“我觉得她说的是实话。问题的关键是在那个算命先生上。你马上安排人去周围几个县市的殡仪馆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王春林的人?” “你……”沈旭愣了一下:“我马上去安排!” 沈旭安排完人手之后,我跟着说道:“咱们去会会那个算命瞎子。” 当地警察按照王春林描述的位置。把我带到了一个已经快要废弃的旧楼:“那个瞎子就在二层。” 我一进楼就感到了一股凉意。整栋房子连个灯都没有,玻璃全都被塑料布盖着,大白天进去只能勉强看到点儿光,但是贴在房门上的算命幡却显得异常醒目。 推门进去就是一间老式的两室楼房,屋里一样黑得可以,只有一间屋里点着两只红蜡。 那个算命先生就坐在左手边的屋里,听见有人进来,立刻翻着一双发白的眼珠子往我这边转了下脑袋:“官算命,还是问事儿啊?”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算命桌子对面:“遇上点儿麻烦,想要问个事儿。” 算命跟问事儿的区别就是在于,一个算的时间长,一个算的时间短。会算命的人很多,但是能看事儿的才算得上高手。醉心章amp; 瞎子指了指面前的陶瓷盘子:“想问什么都写下来,放在盘子里烧了。我就知道了。” 我从他桌上拿起一支笔,刷刷写了两个字。又从兜里掏出火机,点着白纸扔在了盘子里。一尺多高的火光。立刻在我们两人中间窜上了半空,瞎子的半张面孔也被火苗给印上了一片殷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蹲在阴影里的小鬼,抽动着子在闻盘子里冒出来的纸烟。 酒舞从后面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意思是说:她看见那瞎子耳朵在动,说不定是听出我写的东西了。 等到火光渐渐熄灭之后,瞎子才缓缓开口道:“你最近办了件大事儿啊!” 我笑道:“我这个人从来只办小事儿。” 那瞎子冷哼一声:“如果杀人都算小事儿,还有什么是大事儿?你杀了人,也在被人追杀。不对,是被人之外的东西追杀,好像是鬼。也不对,应该是鬼神。” 我听完之后,眉头不由得猛皱了一下。 算命的人一般不会直来直去,尤其是对这种沾了人命的事儿。说得会更加隐晦。因为,来算命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自己看不清方向,或者拿不定主意。才过来找人推算。有时候,寻找心里寄托的层面要比单纯想问将来如何大得多。 很多人被算命先生随口一说就交代了实话,回头再想,却觉得自己说得多了,肯定会心里不安。尤其是杀过人的亡命徒,说不定回过味之后,能把算命先生一块儿弄死。 瞎子敢直言不讳的说我的事儿,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不在乎我会不会出手杀人。 我强行按下心里的疑惑笑道:“你这又鬼又神的,究竟说的什么玩意儿?” 瞎子冷声道:“是鬼,是神,你应该比我清楚。而且我还知道,追杀你的鬼神,跟你的祖宗有关。没看好家门,让人打扰了祖宗安宁,老人家自然会发脾气,出来收拾你也很正常。” “嗯?”我和酒舞对视了一眼之后道:“那,依先生说,我这件事儿,该怎么破?” “无解!”瞎子说完这一句,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我呵呵笑道:“凡事都有一线生机,怎么能无解呢?” 瞎子开口道:“朋友,我知道你有点儿本事儿,但是你祖宗的事情,你破不了。你连自己祖宗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们干过什么了。这件事儿,你想解,就得知道你祖宗当年做过什么事儿,又是怎么做的。” 瞎子由官改口叫我朋友,说明他已经确定了我是术道中人,才会用江湖称谓跟我打招呼。 我刚一皱眉,就听瞎子冷笑道:“问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祖宗究竟干了什么事儿!回去吧,回家好好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一线生机。” 我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背上:“我还有一件事儿想问。” 瞎子沉声道:“老夫一天只算三刻。今天不算了,朋友请回吧。” “你还得瑟上了!”地雷顿时火了:“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装什么世外高人!再他么装弊,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地雷别说话!”我阻止了地雷之后,缓声说道:“以前,三家村里有个给人算命的老瞎子,姓胡。你能不能帮我算算,他是死是活?”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快速说道:“我以前确实眼看着他入了土,不过,后来一时好奇,在他坟上挖了个眼儿。那棺材里,好像是没有尸体啊……” 瞎子顿时一惊:“你是谁?怎么知道三家村里有个瞎子?” 我淡淡说道:“因为我就是三家村出来的,我姓项!” 我话一说完,就听那瞎子把拳头给攥的嘎嘣一声,不过他很快就压住了怒火:“你是项开?” “没错!”我一口认了下来:“十多年前,我还没有变声,你也不是现在这样儿,所以咱们谁也没认出谁来。不过瞎爷,你一说话就点头,一生气就攥手的毛病,好像是一点儿没改啊” “哼!”瞎子冷哼一声:“你的记性倒好!” 我挑眉道:“瞎爷,咱们爷们十多年没见,怎么一见面就跟我故弄玄虚呢?还有,你是跟我太爷同辈的人,如果仔细算算,你大概也有一百多岁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胡瞎子哈哈笑道:“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都不用你这小辈操心了。你还是赶紧想想自己的麻烦吧!” 我似笑非笑的把亡命钩拍在了桌子上:“我现在正在想……不过,我觉得直接问问题,来得更容易一些。” “你威胁我?”胡瞎子顿时失控了:“你们项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太爷当初说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结果那个王八蛋,差点把我害死!你爹他们四个活着的时候,也往死里压我。现在又是你!你真当我姓胡的好捏不成?” 我似笑非笑的道:“好不好捏,总得捏过了才知道!” “欺人太甚!”胡瞎子勃然大怒之下拍案而起。 他刚一起身,我身后的酒舞、地雷、沈旭就同一时间想要出手阻拦。可是他们的身形仅仅动了一下,就被某种力量给强行拉回了原位。我不用回头,光听身后脚步落地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已经动不了了。 我自己也像是忽然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给捆在了椅子上,上身笔直的坐在了原地。 慢慢起身的胡瞎子蓦然冷笑道:“无形索,这可是你们项家人的秘法。滋味还不错吧?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的后裔,会栽在自己的法术上吧?我做梦都想用你们项家的秘传弄死你们项家人!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我坐在那里没有出声,胡瞎子却伸出手来,把两根手指并成钩形,摸摸索索的往我脸上抠了过来:“你以为不出声,我就找不着你了?被无形索捆住,再躲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胡瞎子猛的往前一探手掌,我也跟着偏了一下脑袋。就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带起来的风声,却让胡瞎子找到了我的位置。他只是伸手一划,就把手指按在了我的头上,顺着我的脸,一点点摸了下来,直到把两根手指按在我的眼皮上,才停了下来:“当年,你太爷因为我看见他施法,就坏了我一双眼睛。今天,我也把你的眼睛抠出来!” 他手指肚刚要发力,我忽然抬手刁住了对方手腕:“项家秘传,只有我项家能用,你差得远了!” “狂?项家人都狂!我让你狂”胡瞎子声嘶力竭的怒吼之中,手臂忽然往前一压,硬生生的奔着我的脸上按了过来。 我冷笑之间,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使劲儿一掰,“咔嚓”一声断去了对方的两根指头。 要是换成常人被掰断两根手指,肯定会疼得跳脚大叫。没想到,老瞎子却连吭都没吭一声,陡然抬起了垂在身边的手掌,往我脸上拍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我还掌往对方手掌迎了过去。 两只手掌就在不足一米的距离之内轰然相撞,从我俩掌缘上爆出去的劲气却在咫尺方圆之内掀起了一场旋风,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掀翻在了地上。胡瞎子不但被一掌拍回了原位,整条手臂也被我震成了两截。 “先天?”老瞎子垂着一条胳膊惊叫道:“项家人不会武,你怎么可能是先天高手?” 我抱肩冷笑道:“项家人的秘密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 老瞎子尖叫道:“你太爷答应过不杀我!你不能……” 我不等他说完就冷声道:“那是我太爷答应的事情,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要是你敢耍花招,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项家的手段。” 胡瞎子恨声道:“我认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沉声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我?” “监视你?”老瞎子一愣之后哈哈大笑道:“项家人不管到了哪一代,都改不了目中无人的德行!你那些烂事儿,全都是我算出来的。你小子不会把自己祖坟卖了吧?要不然,你家祖宗怎么会杀你?” 第一百九章 为了补天 我的脸色顿时一寒:“那是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操心。” 胡瞎子哈哈大笑道:“报应,报应啊!你们老项家挖了多少人的祖坟,这回总算是遭了报应了!” “很有意思么?”我顿时火冒三丈,差点就想一拳头砸过去。 胡瞎子笑够了之后,才说道:“你恐怕是不知道。当年你们项家人为什么会忽然到了三家村吧?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太爷项问心,想要找一样东西。而我,也一样是为了那件东西才到了三家村。” “嗯?”我沉声道:“你不是三家村的老户?” “是!”胡瞎子道:“没有三家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胡瞎子伸手抓住自己的脸皮,慢慢撕了下来,等他把一张发黄的人皮扔在桌子上时,胡瞎子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转着白色眼珠的骷髅。 胡瞎子伸手往自己骨头上敲了两下:“看看这块骨头,知道这个人死了多久么?” 我淡淡说道:“骨质已经变黄了,说明这个人至少死了三年以上。” “有点眼力!”胡瞎子笑道:“人皮、人身对我来说就是一件衣服而已。等到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这个老绝户怎么还不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换一件衣服。” 我冷声道:“你究竟在三家村活了多久?”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 “记不得了……”老瞎子道:“我刚来的时候,那地方还叫三冢屯,后来才改成了三家村。” 老瞎子不等我继续问就说道: 传说,在很久之前。有个老太太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带着三个儿子躲进了山里。等她三个儿子慢慢长大之后。却一个个全都当了土匪,就在山里打出镇山狼的名号。可惜树大招风。最后他们的绺子被官府剿了,三匹狼也成了刀下鬼。只有那个老太太没进山寨,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个老太太把三匹狼的尸首弄回去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儿子们的脑袋给缝了回去,那三个人就又活了,还像没当土匪的时候一样开荒种地、放牛干活儿。因为这片没有人来,所以他们活得也还算自在。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匹狼活过来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官府耳朵里了。官府在派兵过来时,还带来一大批术士。据说,当时那场大战打得天昏地暗,官府死了不少人。三匹狼也第二次被砍了脑袋。 这回。官府不但把三匹狼剁成了肉泥,还要把那老太太一块儿烧死。可是官府的人在山上搜了十好几天,也没找到那老太太的下落。最后不得不放了手。 几年之后,人们已经渐渐要忘了三匹狼的时候,山下却来了一大群女人,她们花了大价钱在山上立了三座大坟,说那是她们师父的意思。等到坟建成了,她们也就各奔东西,再没出现在三冢屯里。但是,从那之后,术道上就出现了补天一脉。 胡瞎子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三家村的名字是谁改的?” “官府改的呗。”胡瞎子不以为然的道:“老百姓哪有改地名的心思!” 我沉声道:“冢挪动一点就是家。那一点偏偏是在起笔的位置。第一笔也叫开头,那一点能不能视为人头?” 我见胡瞎子张嘴想说什么,马上接口道:“别急着否认。如果在字面上看,我的说法确实有些牵强,但是从那个传说上看,是不是有装头回去的意思在里面?” “对啊!”胡瞎子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我怎么没想到?当初我听说,三家村的名字是县长小妾起的,还他么说什么女人瞎胡闹来着。那小妾,肯定跟补天一脉有关系!” 我立刻追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胡瞎子想了想:“民国,应该是民国后期了吧。那时候,已经不太用杀头执行死刑了。” “民国,那不正好是补天一脉逐渐衰败的时候么?”我心里一动:“沈旭,马上去查一下,那个王春林祖上是干什么的?” 沈旭把电话打过去没多久,那边就传回了消息:“上面两辈家世还算清白,再往上就是地主,还当过民国的官员。” “那就对了!”我一拍手道:“王春林祖上应该就是改名三冢屯的县长,那个小妾肯定出自补天一脉。要么县长娶那个小妾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要么就是那个小妾当时还没出师。她把补天一脉的秘典留在阴谱里,大概是怕遗失了。” 胡瞎子不明所以道:“你说什么呢?” 我把自己遇上王春林的事情说了一遍,胡瞎子气得直拍大腿:“人都已经遇上了,我怎么就让她走了呢?这点本事都他娘的喂了狗了!”看样子,王春林不是胡瞎子故布疑阵,确实是因为找到了补天传承中的一部分,才想到了功德换寿命的事儿。 “你在找补天传人?”我冷声道:“就算你拿到补天秘籍又能怎么样?是你自己能去练习,还是能找到合适的人用?” “哎……”胡瞎子长叹一声:“你说的也是。光有秘籍有个屁用,最多也就是缝个脑袋,我他么自己不会么?”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你要补天一脉的法术,是想把人头接上之后,让尸体重生?这不现实!” “不现实个狗屁!”胡瞎子暴怒道:“补天一脉究竟有多大本事,你见识过多少?你以为光凭一个缝脑袋的功夫,就能让补天派名震术道、无人敢惹?要是那样,街边那些掌鞋的个个都能成一方霸主了。” “这个……”我还真被胡瞎子问住了。如果补天姥姥没有惊人的本事,当初补天一脉也不可能在术道上混得风生水起。但是说,让断了头的尸体复活,我还真不相信。 胡瞎子的下一句话立刻把我镇住了:“传说中,补天一脉起源于三冢屯,这里肯定有她们秘法的传承。要不然,你以为项问心拖家带口,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他也是为了找补天一脉的传承。” 我诧异道:“我太爷也要补天传承?他要那东西做什么?” “逢人头!而且是缝带着魂魄的人头。”胡瞎子冷笑道:“项问心来时,整天背着一个红木箱子在十里八村的来回转悠。别人都以为,他那是为了给人看病;只有我知道,他箱子里背的是一颗人头,而且还是一颗封了阴魂的人头。” “你别不相信。我能闻到箱子里的血气,也能感觉到箱子里有阴魂。那箱子里不是人头是什么?项问心不是在找补天传承是在找什么?”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眉头一皱:术道上说,刽子手的鬼头刀都有术士用秘法加持过的,一是能了断刽子手杀人的因果,二是能一刀把活人的魂魄给砍成两段,让他死了之后也没有脑袋。所谓的断头鬼就是这么来的。 补天一脉之所以是术士,不是裁缝,就是因为她们能把断开的魂魄也一块儿缝回去,一般的裁缝却只能缝合尸体。 胡瞎子冷哼道:“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东西,自然不想项问心捷足先登,就直接找上了门去跟他理论。” “谁想到,项问心那么霸道,不仅一口把我回了,还警告我不准再打补天传承的主意。欺负人也不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我扔下一句走着瞧就走了。” “从那之后,我处处都跟他作对。开始他还假仁假义,后来他儿子,也就是你爷爷,终于忍不住对我下了死手,弄瞎了我一双眼睛。你爹他们更不是东西!四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逼得我不得不离开了三家村。” 我看着咬牙切的胡瞎子冷笑了一声:“别在那儿装可怜。你的眼睛可能是我爷爷弄瞎的,但那绝对是一个误会。” “误会?”胡瞎子大骂道:“你们项家人的脸皮都是怎么长的?” 我不等他说完就呵斥道:“你要是项家的敌人,活不到现在!不是项家的敌人,我爹他们没必要整你。是你瞎了以后,处处找他们麻烦,才惹得他们还击的吧?” “还有!无形索这本秘术,应该是我爷爷把你弄瞎之后,为了补偿你,才传给你的吧?要不然凭你一个瞎子,能偷学到无形索?就算我借你两双眼睛,让你盯着我施法,没有项家人的指点,你也学不会!” 胡瞎子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我接着问道:“你既然没找到补天传承,为什么会离开三家村?” 胡瞎子摇头道:“我恨你们项家人不假,但是对你们项家秘术却是打心眼里佩服。你们家三代人都没找着补天传承,只能说明传承之地不在三家村。但是补天姥姥的本事,我一定要拿到手,而且我也坚信补天传承就在三家村附近。我诈死之后,就一直在附近县市寻找蛛丝马迹。这一找就是十多年,可我还是一无所获。” 胡瞎子带着无限希望的问道:“你说王春林手里的会不会是完整的传承?” “不可能!”我摇头否认道:“如果是完整的传承,她不可能连阴阳眼都没修出来就去摆弄尸首。那是找死!” 我话锋一转道:“我有一件事儿想要问你。你在三家村的时候,知不知道竖眼鬼神的事情?” 算是个通知吧! 各位亲爱的朋友,我今天傍晚接到消息,爷爷在下午去世,明天一早我要赶回老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往后两天的更新,我会用存稿自动发布,就不对诸位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一一答谢了! 各位要求加更的朋友,我的确有一小部分存稿,但是那是用来应付瓶颈和突发事件准备的。我平时轻易不会往外扔,只是我没想到存稿会在这种情况下用上。存稿不多,只能维持两天,如果中途断更,还请各位海涵! 另外,由于任务设定上的问题,我弄错了一个人物。从现在开始地雷的原名正是改为石俊毅,也就是书评区里常给我留言的那位闫俊毅,姓氏的问题,我会在后面慢慢转回来,这涉及到了后土八门之间的一段恩怨,具体问题我就不去剧透了!但是,我可以保证,那不会是一段简单豪门弃少之类的情节。 第一零一章 再回三家村 “竖眼鬼神?”胡瞎子愣了一下之后:“就是项问心从井里弄出来的玩意儿?倒是有点门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把自己遭遇竖眼鬼神的经过说了一遍。胡瞎子听完之后也沉默了片刻:“你说竖眼鬼神杀人,我相信。但是说她就是补天姥姥,我不赞同。” 瞎子分析道:“补天姥姥的三个儿子都被砍了人头,她最见不得无头的尸体。补天一脉怎么杀人的都行,就是不能砍人脑袋。头顶上插香这事儿,也不像是补天姥姥的手法。” 胡瞎子摇了摇头:“补天。补天……就是把天补全了。在人脑袋上面插根香,那不是等于又把天给扎了一个窟窿么?” 胡瞎子的话仔细想想也有道理。补天姥姥本来应该是个人,就算她死后成了鬼神,那也是开宗立派的宗师,如果没有深仇大恨,谁会把她的神像弄进井里镇压?再说,补天门属于逐渐消亡,并不是被人灭门,镇压开山祖师神像的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我马上又问道:“当年那口井出的事儿,你看到没有?” “嘿……”胡瞎子冷笑了一声:“当年不光是那口井出了事儿,还有好多地方都出了事儿。我只知道,你家项问心是在那个时候伤了根基,具体怎么伤的,却不清楚。”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我声音一沉:“瞎爷。你说这话未免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胡瞎子呸了一声:“当年的大势就是要打倒牛鬼蛇神,上千万人形成的信念足可匹敌神明啊!我能猫在牛棚里保住一条命就算不错了。还敢出去么?我跟项问心不说话,他干过什么自然不会告诉我。村里那些肉眼凡胎又能看明白什么?我说不知道。不对么?” “好吧,咱们不说这些……”我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跟他过多纠缠,直接把话题引到了一边:“你说三家村附近出了不少事儿,你自己总该有个思量吧?你别跟我说,你在三家村住了百八十年,连哪儿有地头蛇都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胡瞎子冷笑道:“一群已经灰飞烟灭的家伙,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你们项家人不是能耐么?自己去找哇,自己去闹哇,何必要来问我!” “嗯!”我第一反应就是一掌往胡瞎子头上拍了过去。他先前被我制住才不得不认栽,现在却忽然反口,只能说明他已经找好了退路。 我翻掌拍向胡瞎子头顶时,他也同时身形暴起,用脑袋往我手掌上撞了过来。结果我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那颗光秃秃的头骨上。已经几近腐朽的骨头。在我掌下像是一个被砸碎了的葫芦,砰然炸成了无数碎片,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一股带着腥气的黑烟紧跟着从尸体的腔子里喷射而出。整个屋里顿时变得浓烟滚滚。腥气刺鼻。我猝不及防之下吸进了一口浓烟,顿时被呛得眼泪直流。胡瞎子那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劲风,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跳了出来,飞快的窜到了我身前。 “喵”躲在酒舞衣服里的七七忽然叫了一声,从我背后蹦了起来,跟什么东西在浓烟里纠缠在了一起。我虽然被呛得睁不开眼睛,却听见两只细小的东西在我附近来回乱窜,把座椅撞得叮当乱响。但是,它们两个仅仅纠缠了片刻,就一前一后的跑出了门外。 站在我旁边的地雷沙哑着嗓子叫道:“项开,快点把我放开啊!” 胡瞎子困住我们的手法,虽说用的是我们项家的无形索,但是在手法上却大不相同。我刚才挣开了手掌不假,但是想要一块儿把他们三个都放开,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为了压制胡瞎子,才没第一时间放开酒舞他们。 “等我先把烟放出去!”我凭着记忆中的方位砸开窗户,把浓烟放出去之后,才解开了他们三个身上的禁制。 酒舞脱困之后立刻抢到胡瞎子的位置上,用刀把落在椅子上的尸首给挑了起来。那具尸体其实就是一副包了人皮的骨头,不仅血肉已经全被风干,而且内脏也已经被完全掏空。尸体空荡荡的腹腔里被人塞上了一大堆棉花,看上去就像是小兽絮出来的窝。 酒舞拎着尸体道:“原来胡瞎子是个精怪,不是黄皮子,就是狐大仙。” 东北有黄皮子装人的说法。大多数黄皮子是没有办法变成人形的,能化人说不定已经无限接近仙人了,也犯不着进村干什么。装成人的黄皮子都是钻进死人的肚子里,控制着尸体像活人一样活动。 它们一般都不会停留太久,办完了事儿,就会把尸首还回去。黄皮子装人进村一般都在冬天,大多数时候还是天黑进村。要是换了夏天,尸体烂得快,说不准说着话,眼珠子就能掉下来,那可就全露馅了。 老辈人都说,一般冬天夜里,村里来个不认识的人,跟他说话得看他眼睛死人的眼睛没有神,眼珠子也不会转。要是谁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你,说不准就是黄皮子装的。 像胡瞎子这样,弄个尸首在村里一晃悠就是几十年的精怪,还真不多见。 地雷看着酒舞手里的尸体道:“你说,那老货没事儿找补天姥姥干什么?他还能学会补天传承啊?” 酒舞说道:“说不准就是让补天姥姥缝脑袋。别忘了,传说当中补天姥姥把脑袋缝回去之后,尸体是会活过来的。你说呢项开……” 我摇头道:“他想干什么,我也吃不准,就连他刚才那番话,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想见他就得回三家村。沈旭,咱们回去。” 沈旭走到门口才回头问道:“咱们不等七七了?” “不用等!”酒舞理所当然的说道:“七七要是能追上胡瞎子,就会把他一块儿带回来。要是追不上,也能自己找到我,不用操心她的事儿。” 我知道酒舞是不放心沈旭,才故意让七七再由明转暗。沈旭表情不太自然的“嗯”了一声,才推门走了出去。 等我们下楼时,沈旭已经发动了汽车。他坐在驾驶室里,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几天没回去,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完之后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沈旭碰了个钉子之后也没再言语,一路把车开回了三家村。没等我们下车,六处的人就在村口迎了上来:“组长,你们可回来了!这几天出大事了!” 沈旭惊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在车门外面快速说道:“这几天死了好些人。那些个少爷请来的术士什么的也跟着出幺蛾子,这会儿全都到后山去了,说是要彻底挖开项家祖坟看看……” 沈旭脸色一变:“所有人,马上都跟我上后山!快点!” 沈旭话没说完,就让我一巴掌拍得没了动静:“不用麻烦你们六处,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我推门从车上蹦了下来,快步往后山跑了过去。 “要出事儿了,要出大事儿了……”沈旭一边追我一边对着他手下喊道:“你们特么的全是死人啊?赶紧去召集人手,快点去……项开,你别冲到。你虽说是术士,但是也不能随便……” 我根本没心思去听他说什么,加快脚步直奔祖坟的方向跑了过去。等我赶到时,正好看见两拨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坟地里大声争吵。 我看见坟地没事儿,就先停了下来,绕到坟地旁边的树林里。跟在我身后的沈旭本来像是想开口提醒那些人一声,却被我狠狠一眼把他的话给瞪了回去。 等我绕着坟地背后时,就先听见了叶天骋的声音:“我再说一遍,老项家的坟地谁也不能再动了!咱们不能一错再错。再说,咱们也是因为碰了他家的坟地才惹上了麻烦,如果再挖下去,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儿。” “怕什么?是怕项开能翻天,还是怕鬼魂?”站在叶天骋对面的人我见过,好像叫什么吴金航。 吴金航不以为然道:“怕项开就不必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项开能翻天?怕鬼魂那就更可笑了。咱们挖墓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驱鬼么?你要是怕得罪人,那就我自己来,不管出什么事儿,我全都兜着。” 叶天骋也急了:“小吴,话不能这么说……” 吴金航不等他说完就强行打断道:“叶哥,你就别说了。你今天让开,咱们还是兄弟;你要是再劝,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叶天骋看似好脾气,可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又有几个能受得了别人指着鼻子的叫嚣?吴金航话一说完,他也跟着翻了脸:“我看看今天谁敢动!” “叶天骋,你别他么真拿自己当大头蒜……”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叶哥说话……” 一群公子哥,没到一会儿的工夫就吵出了火气,眼看就是弓拔弩张。站在后面看热闹的地雷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趁着没人注意,抬手就扔进了人堆里。 两边人抓着石头的人不少,闹哄哄的谁知道石头哪儿来的,一看自己这边的人被石头砸见了红,顿时哄的一下炸了锅,噼里啪啦的打在了一起。 “地雷,你干什么?”我也被地雷弄蒙了。 “看他们打不起来,闹心!” 各位朋友,因为前几天有些事情,我弄错了一个任务设定,地雷的原名,正式改为石俊毅,前文我已经改过来了,诸位海涵! 第一零二章 逼我出手 等双方动手之后,我拍了拍地雷:“想不想再爽点?想爽就跟我学。” 我摸起来一块石头,瞅准机会往一个叫唤得最欢的少爷嘴里打了过去,“啪嚓”一下把他的门牙打掉了两颗。 “陆少……”他身边的保镖差点儿吓哭了:“陆少受伤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双方一开始还算克制,光是动手并没动家伙。等我那一石头下去。陆少手底下的保镖立刻抡起棍子冲了上去,当场把他们对面那个少爷的脑袋给开了瓢。这一下,双方才彻底打出真火,有些人干脆连枪都拔出来了。 地雷这下懵了:“兄弟,你玩大了吧?场面要控制不住了。” 我不以为然的摆手道:“那就让他们使劲打!” 我能淡定,沈旭却不能。他一看那边要出人命了,马上就想跳出去阻止。他脚步刚动,我伸手一下点了他的穴道:“你的人还没来呢,你急什么?” “砰” 不知道是谁开了枪,枪声一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我看见一直站在远处袖手旁观的几个人里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那人信步闲庭的走到人群中间站了下来,面朝我的方向淡然说道:“黄龙项家的人,难道只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么?”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人家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我总不能认怂不露头。干脆倒背着双手走了出来:“这位老先生真是好涵养。下次,我也带一拨人到你家祖坟上唠唠嗑。看老先生会不会出来给我倒杯茶水。” 老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哈哈笑道:“项家果然是后继无人了。项镇南的传人除了会偷换概念,大概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 我刚才那话的确是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老头指责我的手段下作,我却把话题给转移到了坟地闹事儿上,本来是想占个上风,却被对方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我正想开口反驳,老头身后又走出来一个年轻人:“师叔,我早就说过了,项家不可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你还偏要看看项开的成色。他要真是术道俊杰,能干出给仇人卖命的下做事儿么?” “你找死!”他那一句话一下引爆我心里淤积的火气,我现在除了想要杀他,没有其他的想法。 对方却嘻嘻笑道:“怎么恼羞成怒啦?有本事,你过来啊!” “找死!”我刚要动手。地雷和酒舞就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我的胳膊。我怕自己的先天真气伤到他们两个,本来已经快要爆出体外的真气,又被强行按了回去。 对面那个老头看向我时。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脸上跟着涌起了几分忌惮的神色。那个年轻人却哈哈笑道:“怎么了?借坡下驴啊?别人家轻轻一拦,你就顺势蔫了,有本事你过来啊!” 我轻轻甩开酒舞的胳膊:“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项家人。还有……” 我反身一指在场的人:“你们都给我听好,谁要是再敢踏进我家祖坟半步,我就剁了他的腿!现在,统统给我滚!” “小子,我劝你最好别太嚣张!”又有人站了出来:“术道上讲究的就是有商有量,像你这么张狂的人,通常活不长!”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冷笑之间,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转身往山下走了过去。 刚才一再挤兑我的那个小子又在我身后喊道:“什么是项家人,我已经见识了,不就是碰见事儿就缩蛋的孬种么?” 我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快步走回了家里。地雷跟我进门之后,看我一直都不说话,赶紧找了个杯子给我倒了杯酒:“兄弟,消消火。刚才你不动手的是对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那些人里至少有三四个不好惹的人物,扎堆动手肯定吃亏。等天黑了,我跟你一块儿去做了那小子。” “你少说两句。”酒舞摇头道:“项开今天扔石头就是想试试那些人的成色。没想到,他们请来的术道中人一个都没动手,他自己还差点被对方探出了虚实。” 我抬头道:“你认识那老头?” 酒舞点头道:“你在林家干掉的那个老家伙,并不是什么无门无派的野路子。他是紫阳派的三大长老排名第二的袁正雄。今天来的这个人,是大长老袁世雄。一直撩拨你的那个年轻人叫袁涛,在小字辈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今天他一再撩拨你,就是要逼你动手。还好你忍住了,要不然肯定会吃亏。”酒舞郑重道:“刚才你们斗嘴的时候,我发现有不少人在不动声色的占据方位,看样子,他们已经联手了。要不是他们在坟地闹事,你占了理儿,说不定,就能找个什么理由对你群起围攻。这几天,还是先躲躲吧。” 地雷也接口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下来的时候,他们都没走,如果现在把项开家里的坟地给平了,他想躲也躲不住了。” “嘿嘿……”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家坟地都被林子西给挖得差不多了,再挖也就是黄土。他们还能再打口井出来么?只要他们不碰我爹的坟,怎么都能忍住,等我布置好了,就是反击的时候。” 地雷诧异道:“你爹的坟,没在坟地里?” “没在。”我解释道:“按照项家的规矩,没到四十就走了的人,算是夭亡,不能进祖坟。加上我爹是横死,就更不能进了。我爹的坟在祖坟外面。” “先不谈这些,等我先做点安排。”我一头钻进屋里忙活着做符箓,后山上却忽然炸起了几道火光。 地雷刚想趴到后窗上看个究竟,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我家屋后的玻璃全在声浪的冲击下炸了个粉碎。地雷挂着一头玻璃碴子退了回来:“这帮孙子在炸山,麻痹的,太他么缺德了!老子找他们去!” “等等!”酒舞对着我房门敲了两下:“项开,你在屋里等会儿,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酒舞说完就直接找上了沈旭:“沈旭,人家现在欺负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说?” 沈旭为难道:“这件事儿,我可以派人过去劝劝,但是实在是不方便直接插手……” “放屁!”酒舞一点儿没给沈旭面子:“不让项开报仇的是你们,逼他保护对头是你们,你们甚至连钱都没给项开一分。现在人家欺负到项开头上了,你们说不便插手?” “这个……”沈旭搓着手道:“酒舞,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难处,六处毕竟不是什么强势部门,做事儿总得顾忌影响……” “顾忌影响?”酒舞冷笑道:“让整个术道都知道六处是欺软怕硬、狼心狗肺,影响就好?你们干脆改名叫小人处算了。” “酒舞,你别太过分!”沈旭的副手当场翻脸道:“什么叫六处小人?六处对项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进了监狱,是不是我们六处出面捞的人?他在林家杀了人,是不是我们六处出面给擦的屁股?他自己不知道进退,不知道死活,非要到处树敌,我们六处还有义务给他当保姆么?” 酒舞被气得胸口起伏:“好!说得好!我原先还以为六处就是胆小怕事,现在看来,就是一群混蛋!” “舞妹子,你也别生气!”地雷开口了:“现在这年头,好人少,坏人少,就他么不要脸的人多。” “你说什么?”副手顿时拍案而起。 地雷嘿嘿笑道:“我说什么不行?你能啃我根毛去?” 那个副手正要发作,一直没说话的沈旭忽然喊道:“够了!” 沈旭郑重道:“酒舞,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得对六处负责,不管什么事儿,我都要站在六处的角度上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好!你不管我管!”酒舞正要转身往外走,却看见有人堵在了大门口上,为首的就是袁涛。 袁涛倒背着双手,信步闲庭的走了进来:“我们不小心在山上捡了点东西,觉得可能是项家的,特意给你们送过来了。” 袁涛挥手之间,跟在后面的人就把一块墓碑给抬进了院子,咣当一下扔在了地上。袁涛指着墓碑道:“这上面写的好像是什么……项平西……不好意思,刚才墓碑上沾了泥,没太看清楚,有人往上面撒了泡尿冲了冲,才看明白。这是项家的东西吧?” 酒舞顿时火冒三丈,伸手一下把身后的兵器盒子摘了下来:“你找死!” 袁涛像是没看见抽出兵器的酒舞,扯着脖子往我这边喊道:“我说,项开,这是你们项家的东西么?你要是不回答,我可拿回去垫粪坑了。” 跟在袁涛后面的一大群人顿时起哄道:“对,拿回去填粪坑!” “姓项的人,只配填粪坑!” “姓项的,怂了吧?别在屋里装孙子。赶紧出来啊!前几天不是挺能耐的么?这会儿怎么了?” 我坐在屋里淡淡说了一句:“那不是我家的东西。酒舞替我送!” 第一零三第章 撕人皮 送? 短短两个字之后,沈旭愣了,袁涛愣了,六组的人全都愣了……整个院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仅仅十几秒钟后,院里院外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哄笑声:“项开缩了!” “这个王八蛋也有今天!” “项开,快点出来看看吧!地上躺的是你爹。你就不看看你亲爹么?” “够了” 我万万没想到,在那些人叫嚣最欢的时候,林子西会站出来。 林子西脸带寒霜的站在屋子门口,冷然看着满院子的人道:“你们闹够了没有?我需要休息,请你们马上离开!” 有人讨好道:“林姐,我们这可是在替你出气。你没看那小子……” “我说够了!”林子西冷着脸道:“我不需要你们替我出气。另外,有些事情你们最好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分。” 有人在人群里小声嘟囔道:“还好意思说我们。要不是你自己非要刨人家祖坟,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谁说的?”林子西勃然大怒:“站出来再给我说一遍!” 院子里的人谁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只有袁涛抱着肩膀微笑道:“既然林小姐不喜欢吵吵闹闹,咱们就给林小姐一个面子。都走吧!” 袁涛一挥手,院子里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净,只留下林子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酒舞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袁涛倒是有点手段,短短几天时间。就成了那帮少爷的头头。要是这些人联起手来。连林家都要避让三分。” 林子西猛然抬头向酒舞看了过去,眼神里的复杂却无法形容。 我背靠在房门上说了一句:“义气这种事情流行在江湖,豪门当中却极为罕见。不幸的是,你的朋友全都身世显贵……” 林子西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平静的道:“我想说的是,希望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 “谢谢你的提醒!”林子西说完转身进了屋里再没出现。 酒舞想进来看看我。却被地雷拦住了:“不用担心他!地先生的传人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他要是没憋着坏,我明天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可是……”酒舞还是不放心,却被地雷硬给拉走了。 第二天一早,袁涛就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项开,你给我滚出来!” 我背着双手,气定神闲的走到了院子里:“我早上起来还没拉屎呢,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地雷也晃着脑袋过来:“肯定是先来一步,等着吃口热乎的呗!” “你他么找死!”袁涛暴跳如雷的同时,好几个保镖也一下围了过来。 我带着地雷往后退了一步:“沈旭,有人砸场子了,你还看热闹么?” 沈旭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各位,这是干什么?” “你问问他!”袁涛指着我喊道:“昨天我们回去之后,一下倒了十好几个人。每个人都在脱皮……” 我打了个哈切:“不蛇不知了的,你们蜕什么皮?老子懒得理你们。地雷,走,回去吃早饭了。” 我拉着地雷转身走了。袁涛想要上来追我,却被沈旭给拦了下来:“袁少,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别让我难做!” “好!”袁涛气急败坏的道:“你自己看看那边躺着的陆少……” 陆少昨天在我家院子门口叫嚣了好半天。意气风发的回了驻地,晚上还跟手下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就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见天棚上有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却看见棚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等他看清楚才知道,天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一根手指头,那根手指不但把棚顶抠开了一个窟窿,还在一点点抠着墙纸。 “人手指头?”陆少顿时吓醒了,可是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把天棚抠出来一个窟窿;接着,一只全是血丝的眼珠子顺着天棚的裂口往他脸上直视了过来。他只觉得那只眼睛在自己身上来回瞄,就像是挑着从什么地方下手似的。 仅仅几秒钟之后,那只抠开墙纸的人手就从棚顶上伸了下来,狠狠一下抓在了他的胸口上,用指甲抻着他胸口上的一块人皮,一点点撕了起来。 陆少眼看着对方像是剥桔子一样的撕着自己胸口的人皮,没过一会儿就撕下了半尺多长的一条。陆少疼得冷汗直流,却一声也发不出来。没想到,那只鬼手把血淋淋的人皮扔在他枕头边上之后,再次抬起手来,往他身上抓了过去,一片片的剥掉了他身上的人皮…… “陆少……陆少……你怎么了?” 就在鬼手快把陆少的皮全都剥掉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猛地一下醒了过来:“原来是场梦啊,吓死我了!” 陆少还没来得及去擦头上的冷汗,就看见那个坐在炕沿上的人缓缓转过头来:“谁说是梦?你看看我……” 那人猛地敞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胸口:“我的人皮早就被人剥光了……我的皮……” “妈呀”陆少一声惨叫之后,他的保镖全都跑了进来:“陆少?你怎么了?” “我的皮呢?我的皮呢?”陆少伸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划:“我的皮是不是没了?” “陆少,你做恶梦了吧?你的皮怎么会……你的皮怎么啦?”保镖看见对方身上发黑的人皮之后,不由得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痒!好痒!疼啊!疼死我啦”陆少伸手在自己身上狠狠抓了一下,顿时从身上抓下来一块发黑的人皮,陆少也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别抓!千万别抓!按住他……快去请大师过来!” 几个保镖强行把他按在炕上,急三火四的去找他们雇来的术士。那人过来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中咒了!” 保镖急得直跺脚:“那就赶紧破啊!” “破不了!”那个术士也急得满头是汗:“这咒来路不明,歹毒至极,万一破不好,他可就没命了!”土坑扔号。 “废物!” 那个术士被逼得束手无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袁涛。没想到,已经有好几个人挤在了袁涛屋里,他们的雇主也同样被人给剥了人皮。 沈旭听袁涛说到这里,头顶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伸手过去轻轻掀开了盖在陆少身上的白布;却看见他胸口上的人皮已经被抓掉了巴掌大的两块,人皮下面露出来的肉也紫得发黑,像是轻轻再抓一下就能撕下来一块。 沈旭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嘴上却打着马虎眼道:“这跟你们来找项开有什么关系?” 袁涛冷声道:“沈旭,咱们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敢说,他们身上的事儿,不是项开下的手?” “不是!”沈旭断然否认道:“我昨天没看见项开出门,也没见他做过什么法事。这一点,你们应该也清楚!你们的人,不是一直都守在外面么?” 沈旭的解释并没有堵住袁涛的嘴,袁涛沉声道:“就算不是项开下的手,这件事儿,也跟他有关系。我听说,项开他爹死的时候,就没有人皮,出殡那天棺材缝里还在淌血。” “要是厉鬼剥皮的事儿跟项开无关,为什么都是动手挖项平西墓地的人出了事儿,别人什么事儿都没有?” 袁涛不等沈旭反驳就厉声道:“这件事儿,你要是管不了就趁早让开。你不伸手,我还当你是朋友;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别怪我们找你们六处说事儿!” 袁涛这句话正好打在了沈旭的软肋上,他怕的就是这些人联起手来针对六处。那样一来,六处不但顶不住压力,甚至还会元气大伤。 袁涛见沈旭蔫了,干脆一抬手把他推到了一边,几步走到门口对着屋里喊道:“项开,你给我出来!别当缩头……” “缩你麻痹!” 袁涛不知道我早就等在门口了。他刚一推门,我就从屋里窜了出来,抬手一个耳光抽在了他脸上,一巴掌把人扇得坐在了地上。 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抬腿又是一脚踹在了袁涛胸口上,把他给踢了出去:“老子是不是给你们点儿脸了?真当老子是纸糊的么?” “你敢打人?” “拿下他!” 满院子的保镖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我却不紧不慢的从身后拿出来一捆子炸药:“谁上来试试?” “高爆炸药?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沈旭的副手脸都绿了,我那包炸药就是从他那儿偷的,炸药一响有多大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过去!那是高爆炸药,万一爆了,整个院子就没了!” 那群冲上来的保镖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像是泥塑一样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举着一捆子炸药走到一个人身边,抬手一个嘴巴子扇了过去:“叫唤啊!蹦哒啊!老子看你还蹦哒!给你们点儿脸,你们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第一零四章第 对理 我左右开弓,在那人脸上扇了七八下之后,对着他旁边的人又是一个嘴巴…… 我就这么转着圈的一个个抽了过去,直到把冲上来那几个人挨个儿扇了一遍之后,才听见有人喊道:“够了!” 我收手回头一看,正好看见袁世雄脸带寒霜的站在院子门口:“你闹够了没有?” “嗤”我嗤了一声:“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是我在闹。还是他们在闹?大清早来砸我家门,还说我闹事儿!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东厂太监?说谁有事儿,就谁有事儿?” 袁世雄怒声道:“项开!你和我们有怨,可以按术道上的规矩,明刀明枪的来!拿他们出气算什么本事?做人得走正路,别丢了黄龙项家的脸面!” “我呸”我一口痰吐到了地上:“别在这装正人君子,我看着恶心!” “放肆!”又有人走了上来:“袁老德高望重,你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叫嚣?” “老?还德高望重?”我不屑道:“岁数大就能信口开河?照你这么说,王八岁数还大呢,我怎么没见你进水产市场挨个鞠躬叫前辈啊?” “你太放肆了!我今天……” 那人话说到一半就闭了嘴他看见我把手给按在了引爆器上。 他是被吓住的。有人却不屑道:“老李,你怕他什么?我就不信他真敢按炸药!” 那人话一说完,我就按开了引爆器的按钮,显示器的红字像是发疯一样蹦起来时,我却一抬手把炸药给扔在了说话那人手里。 引爆的时间只有十秒,我扔东西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一秒;这满院子的人,想要在九秒钟跑出去绝无可能。那人脸色陡然一变。不得不抓着炸药从院子里飞身蹦了出去。 片刻之后。远处山坡上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蘑菇型的火云腾空而起时,铺天盖地的泥沙像是下雨一样掀进了院子。 没等院子里人的回过神来,我就又从身上抓出一捆炸药举在了手里:“还有人想试试么?” 满院子的人脸色都青了。沈旭发疯似的向副手喊道:“你到底带了多少炸药?” 副手结结巴巴的道:“就……就三捆……” 沈旭脸都绿了:“项开,你别冲动!你先把那东西放下。咱们有话慢慢说!” “说啥呀?”我摇着脑袋道:“我现在的名声算是毁了,给仇人卖命,抬不起头啊!脸都丢光了,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带着几个垫背的一块儿去了吧!” “别!你千万别!”沈旭一回身向袁世雄道:“袁老,这事儿,你得拿个主意啊!” 我心里暗笑了一声:沈旭也不是肯吃亏的人,刚才被袁涛落了面子,现在马上就找回来了。 袁世雄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袁涛,给项开道歉!” “我……”袁涛刚想反对,就被袁世雄狠狠瞪了一眼。 袁涛不情不愿的抬起头:“项开,我错了……” 我挖着耳朵道:“我听说古代好像有什么负荆请罪的……” 袁涛立刻蹦了起来:“项开!你别太过分!” 我拿着炸药晃了一下:“算了,咱们还是别谈了。” 沈旭不失时机的说道:“袁少!我知道负荆请罪这事儿,你面子上肯定过不去。但是话说回来了。要是项开真的撂了挑子,这么多大少的命,可就全都交代了。到时候,头疼的可不止六处了。” “你……”袁涛两只眼睛瞪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世雄沉声道:“按项开说的做!” 袁涛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两下,咬着牙从柴火堆上抽了一个木头棍子背在身上,双膝跪在地上:“项少。先前是我不对,请你看在我身后这帮兄弟的份上,大人大量放他们一次!” “呵呵,到了现在还不忘收买人心?行,我让你得瑟个够!”我话一说完,伸手从他身上抽下棍子,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抽了过去,三两下就把棍子给抽成了两截。袁涛脸上也让我给抽出了好几道淤痕,捂着脑袋满地乱滚。 我这才撒手扔了棍子:“有什么话,说吧!” 袁世雄强压怒火道:“这些人身上的恶咒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摊了摊手道:“我怎知道?”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袁世雄大怒道:“他们挖了你父亲的坟地之后,才被恶咒缠身!你敢说自己不知道?” “谁说他们挖了我爹的坟?”我反问道:“我爹的坟早就让林子西挖了,他们挖的是谁的坟?如果他们真刨了我爹的坟,我能让他们在我门口叫嚣?你真当我不敢拼命?” “嗯?”袁世雄一下懵了,不由得回头看向袁涛。 袁涛这时候也懵了:“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昨天明明看见墓碑上写着项平西。” 他矢口否认,别人不这么认为:“说不定真挖错了!项开就是疯子,连炸药都敢拉的人,昨天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就说是的,为了别人老子拼命,换成谁都不会干。” 袁涛立刻跳了起来:“别听他胡说!不信把墓碑搬过来,咱们现场对质!” 袁世雄沉声道:“去几个人,把墓碑搬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把墓碑给抬了过来,我看见墓碑之后就咂着嘴道:“啧啧……好个有教养,有道德,有品行的紫阳派啊!啧啧啧啧……真把墓碑往茅坑里扔啊?这要是放古时候,打死都是轻的。” 袁世雄刚刚说我丢了项家的脸面,回头就被自己后辈狠狠抽了脸,眼睛里差点儿没喷出火来。袁涛吓得往后缩了两步,再也不敢出声了。 袁世雄强忍怒意道:“项开,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这块墓碑是谁的?” 我往墓碑瞟了一眼:“上面狗屎太多,看不清楚。” “擦干净!”袁世雄话里都已经带起了阴森的意味。袁涛吓得连水都不敢去打,干脆脱下西装,跪在地上使劲往墓碑上擦了几下。 等他把墓碑擦干净立刻就傻眼了:“不可能!我昨天明明看见上面有名字,怎么没了?项开!是不是你捣的鬼?” “闭嘴!”袁世雄厉声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么?给我滚回去!”土坑讨扛。 刚才,我和袁世雄就是在抢一个“理”字,整个过程看似可笑,其实大有玄机。无论是我,还是袁世雄背后,都牵扯着一个利益集团,我背后是六处和林家,他背后是紫阳派。 袁世雄虽然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但是他也必须考虑到紫阳派如果真跟林家、六处正面碰撞,会是什么后果。 这样一来,谁占了理,谁就更占优势。第一场碰撞,显然是他输了。 袁世雄向我挑了挑拇指说了声“回头再见”,就大步离开了院子。领头的人一走,其他人也就跟着散了。 我也没兴趣再站在院里玩炸药,转身进屋端起稀粥喝了一口。我那一口粥还没咽下去,沈旭的副手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项开,把炸药还我!” “还你”我忽然出手抓住队副一张手掌,啪的按在了桌子上,右手摘下腿上的亡命钩对准他手背猛地刺了下去。半尺多长的钩尖顿时穿透了对方手掌,从桌面下面透了出来。 “啊”队副惨叫刚起,我立刻回手两掌拍在了对方膝盖上,把人拍得跪在了地上。 “项开!你干什么?”沈旭大惊之下,一步抢了过来。屋里的六处组员,也跟着拔出枪来指向了我的要害。 “没什么,替你清理门户而已!”我气定神闲的拎着一根筷子指向队副的耳朵眼儿。以我的功力,只要轻轻一下,就能顺着他的耳朵把筷子捅进他脑袋里。 沈旭脸色一凝:“项开,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了……” 我冷然看了沈旭一眼:“你连问都不问就让我把人放了,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话?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他是内奸!” “胡说八道!”队副叫道:“队长,你一定要相信我,项开是在栽赃我!” “栽赃?”我冷笑道:“我跟酒舞他们说,我爹的墓地不在祖坟的时候,只有你和沈旭两个人听见了。不是你出卖了消息,难道是沈旭?” 队副强硬道:“就算我听见了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出卖了消息?说不定还是你那两个朋友卖了你的!” 我呵呵笑道:“现在袁世雄他们是在求我。你说,我要是问他们谁是内奸,他们会不会把你抛出来?” 队副脸色一下白了:“队长……队长……这件事儿,是我不对……看在我以前为六处出生入死的份上,你就帮我说句话吧!” 沈旭咬着牙道:“项开,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回吧……我一定严加管教,给你一个交代!” 我冷眼看着沈旭道:“你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按照术道上的规矩,他应该三刀六眼。你是不是想动手给我看看?” 沈旭咬牙站在半天之后,忽然跪了下来:“我替他给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