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狠辣:将军请就擒》 第一章 终身之约 终身之约 黄花树下,四月初七,我定来娶你过门。晴儿,你等我。 柳应元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了。余慕晴垂下眸子呆坐在闺房窗前,柳应元已经离去数月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挑战了几位大侠,有没有受伤。 唉,柳应元就是太过骄傲。 作为明月山庄的少主,余慕晴可以理解他要继承父志,成为天下第一剑的野心。但作为女子,她更希望和自己的未来的夫君过些平淡而幸福的日子,还有四男三女,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可她明白柳应元不会同意,柳应元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身材颀长,面冠如玉。洒脱的剑眉下是一双宛如夜星般闪烁的双眸,望着余慕晴时眼里总有无限柔情,嘴角微微上扬,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许是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修长的手指在关节处积着薄薄茧。他们互诉爱意之时,总是用来回的摩挲余慕晴的脸庞,在唇上印上轻轻的吻。想到这里余慕晴心里泛起一阵温柔。 他们从小便青梅竹马,柳伯伯对他颇为严格,总是督促他练功,将来要称霸天下,重振明月山庄天下第一剑的名声。他也从不偷懒耍滑,日日勤加练习,哪怕是练功受了伤也从不间断。 他们的院落只有一座半丈高的小土墙,旁边种着几株黄花树,每逢初夏总会开花。满树金黄,映衬着蔚蓝的天色,看得人心里暖暖的。每当柳应元练功时,她总是在旁边静静的绣花,默默的陪着他。严寒酷暑从不间断,如此过了16个春秋,当初那青涩少年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自己也已年界二八,也是该操办起来的时候。偏偏柳应元提出要外出闯荡,这一去也不知要耽误到何时... “小姐,夜间风大怎么也不披件衣裳。当心着凉。”贴身侍女小翠拿着件滚边风毛水貂斗篷,轻轻给余慕晴披上。她拢了拢披风,仍旧呆呆的望着院内的黄花树,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们的婚事该算定下来了吧.柳应元并没有按着嫁娶应有的三媒六聘礼数向爹爹提亲,只是将他娘亲的遗物那只翠绿玛瑙镶金丝镯子套在她的手上,许下承诺,这样便定下了她的终身。 真是霸道得不讲道理,余慕晴哑然失笑,抚摸着腕上的镯子,越发的思念起柳应元来。再过些时日,也许就能见到他了。他一向信守承诺,到了四月初七他必定会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迎进庄中。 嗯,他一定会的。 三月初三,上祀节。祀节的渊源要上溯至周朝。周朝巫术迷信流行,每年三月的”上巳”(上旬的”巳”日)日,女巫都要在河边为人们举行除灾祛病的仪式,谓之”祓禊”。祓,意思是祓除病气,使之清洁;禊,则是指修洁净身,除去积秽。古人认为水是至洁之物,在水边”祓禊”,洗濯身体,就可以祛灾禳福,确保一年平安。 镇里的人们有个习惯,就是在上祀节这天在河边举行祭祀仪式,需要用河水浇头以示洁净。镇中还有庙会卖艺表演,好不热闹。许多文人骚们也会趁着无限春光外出游玩,富贵人家的女眷也可以参与行酒令,一尝诗酒风流的妙趣。 每当这个时候她最是开心,往年这个时候总要和应元哥哥一同下山游玩,他会陪着她逛遍庙会,给她买各种零食和女孩家的小玩意儿。只要她喜欢的看得上眼的,应元哥哥通通买下来,从不拒绝。许多时候她其实并不喜欢那样物件,她只是喜欢看应元哥哥为她付账的神态和干脆,她执拗的认为那里面是包含了无限的溺宠,甚至是爱。 今年恐怕只能自己下山了,心中不免有限伤感,但转念一想,无妨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月便可见面,到时候她和应元哥哥便可以朝夕相对,举案齐眉,不愁没日子逛庙会。少女的爱恋的心思总是这么的百转千回,一会是云雨初霁,一会是阳光明媚的教人捉摸不透。 “小姐,时辰快到了。我们该下山了。”小翠催促道。 “莫不是,柳公子不在,小姐连踏春的兴致都没有了?”小翠促狭的打趣着还在描眉的余慕晴。 “你这丫头,越发的贪嘴了,惹恼了我,我可不带你下山。”余慕晴娇嗔,随即便整整衣裙,启程下山。 “哇,小姐,今年的庙会好生热闹,快看那边有杂耍。”小翠兴奋的叫嚷着。她正要过去看看热闹,人群推搡着把她跟小翠隔开了。 “小翠,小翠你等等我...”余慕晴大声的向小翠招手,可小翠已经被人群淹没,看不到身影。而自己也随着人群被挤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口。 没办法,只好等人散去,再跟小翠会合。好在这是在云苍山的脚下,自己家的地方,又有明月山庄的名头和镇守,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放肆。 ”玆啦”一声,余慕晴刚要转身离开,自己的裙角就被墙角的杂物勾住了,这套衣服还是柳哥哥最喜欢的,她赶忙蹲下来整理。 “怎么勾得这么紧,这箱子到底是什么结构的?”余慕晴泛着嘀咕,正小心翼翼的拉扯着裙裾,生怕弄坏了。忽然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一道剑气掠过她的头顶,最终落在前方不远的墙上。只见前方矗立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别再白费心思了,他永远也拿不到玄天石。跟着本座也没用,若是再来纠缠,别怪本座不气。“手上的剑泛着冷光,看起来让人心寒。黑衣人并不死心,想趁其不备强行攻击,希望能够一招制敌,他们深知自己不是面前人的对手,一旦他反应过来,他们必死无疑。 第二章 不速之客 余慕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去。现在这里躲一下,等那人走了,再出去找小翠吧。 “小丫头,出来吧!本座这么帅,你可以正大光明的欣赏。躲在那儿看是什么趣儿?”玄色身影朝着余慕晴的方向说着,一点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相反此刻的他像是个登徒子一般,轻佻恣意。 余慕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出去,凭直觉她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且不说他刚才凌厉的剑气,单看这个人变脸的程度,就知道他不好对付。可是要是不出去,他也已经发现自己了,横竖都是无用,索性出去,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好说了,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余慕晴是也。”余慕晴整了整衣袖,气势万分的站出来,一脸骄傲的看着那个玄色身影。 “哈哈哈,本座只是叫你出来,可没问你叫什么?这么急着自报家门。是想本座去提亲吗?”玄色身影忍不住逗弄起她来。 “你....你这个登徒浪子。本小姐告诉你,我已经许了人家,你别痴心妄想了。”余慕晴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与应元哥哥是不一样的长相。 应元哥哥常年练武,眉宇间带着阳刚之气。这个人虽然俊美无筹,但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阴柔之气。眉间隐含着危险的气息,他像是冰雪世界中,走失的孤狼,那么绝望,那么寂寞。 余慕晴不由自主的想要带给他温暖,但理智却不许她这么做,她是应元哥哥的未婚妻。不应该对别的男人有异样的情感,所以,她必须立刻遏制自己。 “哦?那也无妨,本座可以和你做一对露水夫妻,只图一宵欢乐,本座不会亏待你的。”男人的眼中有些失望,随即又消失,完全恢复了戏谑。 余慕晴痛恨自己刚才还被他迷惑,原来他不过是个罔顾廉耻的浪荡胚子,亏她刚才还有些心软,哪知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顿时余慕晴对眼前的男人,满是厌恶。 “你请自重,这里是明月山庄的管辖。你敢轻举妄动,必讨不着便宜。我爹和柳伯父不会放过你。”余慕晴冷冷的回绝。 “小慕晴,你这样讲,本座可是对你越有兴趣呢。今日本座还有事,改日本座定会登门拜访,一解你相思之苦的。记住,本座的名字叫玄极天。“语毕,眼前的男人纵身一跃,消失在风中。 玄极天。余慕晴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隐隐有些期待他说的登门拜访,她简直是疯了。怎么会在意这么一个登徒浪子,实在愧对应元哥哥,愧对余家门楣。她甩甩头,努力撇清脑子里那个男人的样子。 ”小姐....小姐....,我在这儿。”这是小翠正好出现在巷口。于是主仆二人便启程回山庄,一路上小翠兴奋的说着集市的见闻,但余慕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对那个乘风而去的男人,充满了好奇,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呢?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余慕晴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淡忘了玄极天。这日,收到了柳应元的信,余慕晴欢喜得不得了。 “晴儿吾妹 愚兄归期将至,一切安好,勿念。” 寥寥数笔,简短的没有一丝温情,实在不像是应元哥哥的风格,以往他还会加上些叮咛嘱咐,至少也会抒写思念。这封信来得甚是蹊跷,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余慕晴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等到应元哥哥回来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到了立秋之日,柳应元乘着高头大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回来了。据说是柳应元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一战成名。他的绝技“柳叶飞烟”至今无人能破,也让他成为名震江湖的少年剑,稳居武林排行榜第一。 余慕晴知道,她的应元哥哥却非池中之物。终有一天会功成名就的,成为天下第一。可这会子心里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呢? 终于柳应元回到了明月山庄,余慕晴一早便打扮妥当来到庄里等候。她穿上了最娇艳的衣衫,鹅黄色的窄袖广仙裙,内里是樱粉色的儒裙,如花瓣般层叠,落英缤纷。虽然已经秋天,但余慕晴的心情犹如初春,那样雀跃。 一步...两步...,柳应元一脚踏进正堂,她立即迎上前去,顾不得礼教,顾不得害羞,结实的抱住她的应元哥哥。还没开口,余慕晴便已热泪盈眶,这也算是喜悦的眼泪吧! “这位便是余小姐吧,应元时常同我提起你。他说你们自小一块长大,相如兄妹呢。”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尖锐刻薄。 余慕晴循声望去,是一个绛红色衣衫的女子,略比余慕晴大一点,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不屑。以女人的直觉,余慕晴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她抬头望向她的应元哥哥,想要一个答案。可她失望了,柳应元不自觉的回避着她的目光,身体也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开。 “慕晴,这么大人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没规矩。快过来见过你的嫂嫂。”嫂嫂?应元哥哥的话,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那个女人是嫂嫂?也就是应元哥哥的.....妻子! 余慕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应元哥哥不是来娶她的吗?怎么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个妻子,那她算什么?余慕晴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的翠镯,又看了看柳应元。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到底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女孩。没的辱没了父辈的名声,亏余啸风还是个名噪一时的大侠,竟养出这么个女儿?”绛红色的女人不理会余慕晴的失态,自顾自的冷嘲热讽起来。 听到父亲的名字余慕晴有些清醒,向柳老爷福了福身。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正堂。 “慕晴....”柳应元有些不舍,想要拉住余慕晴,却被她木然的甩开。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极力忍住悲伤。 小翠刚打点好,正要去柳家找余慕晴,便看见自己小姐如游魂一般荡进内苑。 “小姐,见着柳姑爷了吗?“小翠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来晃,看余慕晴没反应。便打趣道, ”怎么?小姐看到了意中人,欢喜得都傻啦?“余慕晴仍是没反应,小翠才觉得不对劲。 第三章 为什么? 第三章 小翠赶忙跑到柳家,像一问究竟。哪知一柳家正堂便听见,一阵娇俏的笑声。 “应元,你说我们的婚期定在几月,腊月嘛太冷又太仓促,来年春天可好?春风解冻,万物复苏,是个好兆头。你说呢?”小翠这才明白自己小姐,为何会这么反常,原来柳家少爷要另娶他人。 真个负心的下流胚子,枉费小姐对他一片痴心。既然定下了小姐,却又出尔反尔,真不是个东西。一股脑又跑回了余家,想要安慰余慕晴,可到了跟前,小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静静的坐在余慕晴旁边。 转眼,天色便黑了下来。凉爽的秋风吹得小翠有些发冷,再看余慕晴还是那副痴痴的模样,小翠想还是进屋那件披风吧!免得小姐再冻着。小翠离开后,余慕晴发现了站在墙边的男人,她很想要上前质问他,但现下她却溃散得没有一丝力气。 “慕晴,我...我很抱歉。”墙边的柳应元特地等小翠走了,才开口。看余慕晴仍是没有反应,他便继续开口, “你等我,等我得到了苏家的剑谱,我一定会..一定会回来娶你,必不教你受委屈。” 余慕晴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剑谱?什么剑谱?苏家?是那个姑娘家吗?娶她?那另一个女人呢?是要她和别人分享他吗? ”应元哥哥,你记得这里吗?“余慕晴幽幽说道。 柳应元眼中难掩伤感之色,闭上眼答道:“记得,我在这里说要娶你。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是了,你说要我等你。今个儿是八月初四,再过七个月我就能嫁给你了,是不?应元哥哥。”余慕晴继续往下说。 “每当我思念你的时候,我就在这黄花树下坐一会,想着我们小时候的趣事儿,想着我们长大的点点滴滴,把这些年都回味一遍。我就能安心的入睡,因为我知道,我的应元哥哥不会辜负我,我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可是今天你回来了,我仍旧坐在这里,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晴儿,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再信我一次,我必定会娶你。等到事情结束,我成了真正的天下第一,我们就可以真正的在一起,还有四男三女,就像曾经你想的那样。” 不知为何,余慕晴这么平静完全出乎柳应元的意料,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在他的计划中,余慕晴应该会继续等他。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和他在一起,即使做妾她也会愿意的,如今她这个反应,倒叫他吃不准了。 ”应元哥哥,我从小便知你是个有志向的男儿。纵使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也不会拿那些小儿女的心思去束缚你,我希望你高兴,希望你如愿.....” “那你更应该等我,等我完成一切,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余慕晴还未说完便被柳应元急切的打断 余慕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应元哥哥,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如此的陌生,和自己往日熟识的柳应元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急功近利,野心勃勃,从前的柳应元温柔体贴,不过是有些少年老成,却一直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的让人害怕。 ”应元哥哥,若我说不呢?“余慕晴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遥远又清晰。 “为什么?如果你真心待我,等上一等又何妨?我们....我们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呀。”柳应元似乎对听到的话难以置信。 “我如何不真心?从我记事起,便确信自己会是你的新娘,可如今呢?我等到了什么?不过是你另娶她人的结果。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余慕晴瞬也不瞬的望着柳应元,借着月光她想把这个深爱的男人看个清楚。无奈只看见野心与浑浊。 “晴儿,你若实在着急。不如你嫁过来,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在一起。至于...名分,你放心,日后我必会给你。”柳应元信誓旦旦的说着。 “应元哥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做妾。”这一刻,余慕晴彻底崩溃,歇斯底里起来。如果说知道柳应元要娶别人是个打击,那么要她做妾这个想法更是龌龊,简直玷污了他们的感情。 她虽说是个柔弱女子,但一直都希望像她爹娘那样,一辈子只守着彼此,爱着彼此,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这一点,柳应元是知道的。今天,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教人怎么不心寒。 柳应元惊觉自己失言,可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毕竟有他的宠爱,余慕晴吃不了亏。这样他们既能长相厮守,他又能继承苏家的剑谱。一举两得又两全其美。 “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吗?”余慕晴的口气开始咄咄逼人。自从相识以来,余慕晴一直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不过是要她等一等,暂作权宜。她竟这般无理取闹,还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柳应元感到不舒服,脾气也上来了。 “慕晴,别使小性子。只是个虚名,你我一样是夫妻,我对你的宠爱不会改半分?”余慕晴听着这话,仿佛自己这些年的真心是个笑话。 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不是残缺施舍的爱情,若是要与他人分享,那她宁愿彻底了断,也不要这一半的夫君。 “应元哥哥,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那个女人?” “是,非娶不可。”柳应元决绝的回答。 “为什么?”余慕晴仍要问个明白。 “因为苏家是武林世家,苏绛红是苏家的独生女。只要谁娶了她,就可以得到天下至尊的玄天剑谱,成为天下第一,称霸武林。我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有责任也有义务重振山庄的威名。所以,我必须娶她。” 这是柳应元娶苏绛红的条件,当然苏绛红的家世也可以对他的霸业有所助益。相比之下,余慕晴只是名流之后,父亲余啸风虽然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可已经隐退多年。自然是苏绛红比较得力一些。 “天下第一真的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余慕晴满眼绝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追问着柳应元。 “晴儿,不要逼我。”柳应元双拳紧握,极力隐忍。 “若我一定要你做个选择呢?”余慕晴仍不死心。 “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柳应元的声音转为冰冷而坚决。 第四章 我们跑什么? 第四章 “晴儿,你明知道我的志向。别让我难做。乖,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只要你愿意,绛红那边我会说好,她不会为难你的。 “柳应元柔声的哄着。明明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宛得心里生疼。 “应元哥哥,那日在这里你和我说,四月初七,黄花树下,你一定会来娶我。如今我等了,你也来了。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愿?今日黄花为证,皓月为鉴,终身之约,就此作罢,此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余慕晴擦干了眼泪,显得格外冷静。 “这个镯子我还给你,它有更合适的主人。”余慕晴将手腕上的翠镯褪下,还给柳应元。 “镯子你先留着,等哪天你想通了,再来找我。”柳应元只当她一时难以接受,时日久了,她会想通的,届时她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随便你。我就放在这儿,要怎么处置随你。”不等柳应元反应,她便转身回房。 柳应元想要叫住她,可刚好看到小翠出来,三更半夜的,再惹出什么事端。让绛红多心,到时候唾手可得的剑谱便飞了。反正来日方长,慕晴自己会想通的,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就不信她真放得下。 他在赌,赌她舍不得忘了他。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可他没有办法,他身为人子,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他有他的责任。 回到房里,余慕晴才允许自己崩溃。方才的冷静自持化为乌有,伏在桌上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自家小姐的这副模样,小翠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夫人过世的时候。现下,柳少爷和小姐的婚事,恐怕难了,也不怪小姐这般伤心。小翠不曾多言,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夜半,余慕晴似乎看到柳应元站在黄花树下,是那么的潇洒伟岸,花瓣漫天飞舞,如从前一般温柔多情的望着自己。可一转眼,身边便出现了个红衣女子,是绛红。应元哥哥被她拉走了,她想拼命嘶喊,希望应元哥哥回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应元哥哥,你...别走,别...走“啊,是个梦。余慕晴悠悠转醒,被窗外清冷的月光晃得有些刺眼,刚哭过的眼有些发疼。咦,窗外的黄花树下,莫约有个人影。难道是应元哥哥回去捡他娘的手镯,不,不会应元哥哥没有这么矮。 只见那人影一闪而过,往父亲的院落去了。看背影似乎是个女人,但这么多年来,爹爹也未见和女人有什么往来,更别说深夜相会了。 余慕晴本不想跟上去的,这夜黑风重,许是看错也不一定。但若是真的,那么爹爹可能便是顾及着她不肯言明,耽误了幸福可怎么好?娘也走了是十几年了,爹爹也该有个人照顾。别像她似的..等来等去,落得如斯田地。 余慕晴迟疑了片刻,便穿好外衣,悄悄的走进父亲的院落。哪里有什么女人?院里空无一人。 忽地父亲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余慕晴顾不得礼教,匆匆推开父亲的房门。看到了此生最冰冷的一幕。 房中一片狼藉,各种书册,瓷器碎片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只见余啸风七窍流血身处其中,勉强的倚着案桌腿,苟延残踹。余慕晴顾不得脚下,立即飞奔到父亲的身旁。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余慕晴全身都在发抖,想要扶起父亲,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晴儿....快.....走“父亲开始推搡着余慕晴,力量微弱得不像话。 ”爹....爹...你会没事的...会好的...”余慕晴安慰着自己,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了,去找应元哥哥,应元哥哥一定保护她,救活爹爹。是了,快去。 “爹..我去找应元哥哥...他一定有办法的...你等我..等我“余慕晴打起精神,准备去找柳应元,不料余啸风更加激动,拽住她的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不...晴儿...别去...谁也不要相信....跑...跑...“余啸风一阵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黑血,挣扎着按下书案的底部,在弹出的机关里,掏出一块光滑圆润的白玉珠。莫约鹅蛋大小,在黑暗中散发着莹白的光泽。 ”这是极地珠..咳..咳..咳,是我们家的命,谁...也不能给...谁也不能给!晴儿....跑...跑....快跑”高喊完最后个音,余啸风便戛然而逝,黑血从他的口里不断涌出,双眼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爹...爹”余慕晴抱着余啸风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怀中的尸体却没有半分动静,黑血渐渐染红了她的罗裙。明明只是想看看爹是否获得幸福,怎么转眼间,爹就会死呢!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眼前的情势万分紧急,容不得余慕晴悲伤,外面便想起阵阵哀嚎声,兵器的敲打声,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打架,虚虚实实的听不真切。 “小姐...小姐...”是小翠的声音。 “小姐...你快跑...柳公子带人杀进来了....快跑” “小翠,你说什么?什么杀进来,柳哥哥来救我了是不是...”余慕晴正想找柳应元问个清楚,便听见小翠着没头没脑的话。 小翠喘着大气,来不及解释便拉起余慕晴,往门外冲去。刚出院门,柳应元便带着一群面色狰狞,浑身杀气的人迎面而来。 余慕晴想要奔向柳应元,却被小翠拦住,拉着余慕晴退回院落,往迎海崖跑去。迎海崖在余啸风的院落后面,在余啸风的房间有个机关门,从门里出去沿着小路,就可到达迎海崖。 迎海崖是明月山最高的地方,崖下是一片沧海,崖上烟雾缭绕,站在崖上犹如置身云海之感,故称作云海崖。一原本是余啸风为吸收天地精华,练功打坐而用,一般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如今只能先跑到那里躲躲,希望歹人不要找到那里才好。 “小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跑?应元哥哥在那里,我们可以找....他...”余慕晴本能的依赖着柳应元,尽管他负心另娶,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把柳应元当作依靠。心里仍然盼着他回心转意的,如今究竟跑什么呢? 今夜爹爹出事,到现在逃命似的奔跑,余慕晴脑子都是混沌的,模糊一片,她知道爹死了,但她仍旧不愿相信,若不是手中温润的触感和这没命的奔跑,她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个噩梦,梦醒了爹爹就回来了。爹会笑着为她置办嫁妆,应元哥哥也会如约娶她过门。 第五章 道貌岸然的禽兽 ”小姐...我的痴小姐...你快醒醒吧!“身后的追兵似乎没有这么逼近了,小翠带着余慕晴跑到了迎海崖,才停下来缓了缓。随着气息慢慢的平复,小翠才告诉余慕晴。 “我见小姐伤心,本想去找老爷劝劝。怎料走到老爷房里,却听见有女人的声音,走近一看是柳公子和他的未婚妻苏小姐。我仔细听,发现他们在盘问老爷什么东西。老爷不给,他们就翻箱倒柜的,最后我还看见那个苏小姐给老爷服了什么药。”小翠顿了顿。 “柳公子就说叫老爷快说吧,可以饶他不死。老爷抵死不从...我吓坏了,踩碰倒了花盆。就跑到隔壁的小厨房,藏在灶里躲了过去。出来一看,满院子都是尸体,可怕极了。再后来,就听到了小姐的喊声。”小翠明显有些惊魂未定,说到紧要处,还有些打颤。 “我不信,不可能柳哥哥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信...小翠..不可能...” “小姐..你快醒醒吧!..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柳公子带着歹人们在府里杀了好多人,买菜的周嫂,扫地的小五,都死了。是真的小姐...你快醒醒吧!别做梦了...”小翠用力的摇着余慕晴。 “不可能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的柳哥哥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爹,他说过等他名扬天下,他就会来娶我,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余慕晴拒绝相信小翠的话,双手抱臂不停的上下搓动,试图让让自己的身子更暖些。 ”晴儿,你过来。“余慕晴回过头,发现柳应元带着苏绛红和刚才那群凶神恶煞的歹人站在了十余丈开外。 柳应元这句话说得是轻声细语,吐出了每个字却如利刃般,扎在余慕晴的心上。余慕晴知道,父亲书房的机关门,不是亲近之人绝不会知晓。 他们孩童时期,爹爹也曾带他去过迎海崖两练功的,在这里练吐纳最是有效。他们之中,除了柳应元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即便是机关高手也未必能发现这个暗门,只有柳应元。 余慕晴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应元,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此刻竟然这般陌生。她颤抖着唇,想追问他原因,却不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就这么愣在原地,四顾无语。 到底还是苏绛红看不下去了,“我说晴儿妹妹,瞧你吓得,我看着都心疼呢!乖乖的,把东西叫出来,否则....”她话锋一转“你便下地府陪你爹送终去吧!” 余慕晴握了握手上的极地珠,把它收在了身后。在月色的映衬下,极地珠反射的一抹幽光,闪过柳应元的眼前,令他瞬间清醒。 “晴儿,乖。把极地珠给我,我们回去成亲,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把他们培养成材。记得吗?你说过的。男的我们叫他慕元,女的我们叫她念晴,我们....” ”你住嘴。你杀死了老爷,现在又来害小姐,你这个禽兽...“小翠打断柳应元的柔情,她担心小姐意一时执迷,真的信了这个禽兽,白白送了性命。 “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语调出奇的平静。 “我...没有...”柳应元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再次望向柳应元,再次问出口。 “我..没有杀他..他是中毒身亡的..与我无关....”柳应元分辨起来。 “柳应元,你看着我,你说,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语气逐渐冷厉。 “阿弥陀佛,余施主。你爹是咎由自取,都怪他太执着,一心要将极地珠占为己有,才有此一劫,唉,怨不得他人。”怎么出来个和尚?余慕晴越过柳应元,看清了面前的一群人。 说话的是少林寺慈心大师。看着他佛口蛇心的样子,余慕晴胸中一阵翻涌。 “你这妮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给老子过来,交出极地珠,别在这墨墨迹迹的。”余慕晴认得,他是沙海帮的帮主。上个月被海盗所伤,还来过庄里求爹爹治伤,一口一个余大哥的叫着,脸变得可真快。 “李帮主,这脸子变得也太快了。日前不还和我爹称兄道弟的,求他救你吗?可怜我爹仁义,错救了你这个畜生!”李大海脸上臊得慌,举起大刀砍向余慕晴,却被苏绛红挡下了。 ”晴儿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念自己,也当顾念应元。你让他多为难,一边是武林正义,一边是你们打小的情分,何不把极地珠交出来,大家都轻松。我知应元怜惜你,我也心疼你,定会让你过门的。”苏绛红艳丽的容颜温柔起来,脸上堆着笑,然眼底彻骨冰冷。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会对她手软。 “嘿..嘿..嘿,小娘子,若你不想跟柳应元,不如从了我去。本公子一定好生疼你,保证快活得连你爹是谁都忘了....”花无常猥琐的搓着手,毫不掩饰对余慕晴的下流欲望。 “你住口!” ”够了。“余慕晴和柳应元同时呵斥。 ”晴儿,你不要再闹了。就算是我求你,把极地珠交出来。我们回去就成亲,你不做妾,作平妻。我保证,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柳应元不理会苏绛红的抗议,深情款款的对余慕晴许诺。 “若是我不呢?应元哥哥。你预备怎么办...“余慕晴迟疑了一会,”杀了我,是吗?” “晴儿,你明知道我不会的。别逼我。” “少废话。你快交出来。” “女施主,你叫出来吧!” “你交出来。” “你交不交?” “你交....” “快交...” 余慕晴祈求的望着柳应元,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希望,却只看他的回避与欲望。她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禽兽,打着正义的旗号,实则不过是为私利,害死我爹,逼迫与我。”余慕晴冷然分别扫过他们每个人。 “你李大海,我爹对你有救命之恩,今日你却恩将仇报,对我施以暴行;你,慈心大师?身为佛教高僧,本应以善为本,而今却助纣为虐;还有你苏绛红,你这个杀人女凶手。小翠亲眼看到你给我爹喂毒,你还在这里演戏?!” ”至于你,应元哥哥,我的应元哥哥...”余慕晴凄楚的笑笑, “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从小我便依靠着你,那样期盼着你,等着你,可如今我都得到了什么。我爹死了,我余家满门数十口,全都被你们杀了。 第六章 极地珠比我重要 苏绛红见状,想趁余慕晴失神抢过极地珠,顺势一招穿心,刺入余慕晴心脏。 “小贱人,拿命来。”柳应元想要阻止,已经慢了一步。 剑光寒冷,温热的血液散落一地,余慕晴后退了数米,离崖边只有数米。小翠倒在她面前,血不不断的涌出来,霎那间是小翠为她挡住了苏绛红的剑。 这是今夜余慕晴第二次见到亲人倒在血泊中。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想着相夫教子,和爱人终老一生。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为什么老天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要夺走? 应元哥哥变了,爹爹死了,现在小翠也死了,她恐怕也快了,就为了这颗不知名的珠子吗?应元哥哥要抢,苏绛红要抢,武林都要抢,就是这颗珠子让她家破人亡,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罢了,身后便是无尽大海,就让珠子和她一起葬身大海吧,带着它去见爹爹也算有个交代,宁死,也不便宜这群奸险小人!余慕晴敛起目光,抱起小翠跳下迎海崖。 ”晴儿!晴儿!你别...”柳应元伸手抓住她,岂料余慕晴作势要将珠子扔向另一边,柳应元一时情急,本能的放开了她,转去夺珠子。 “柳应元....”余慕晴冷笑着,笑容逐渐扩大。 “哈~哈~哈,柳应元,你一辈子也别想好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不放过你....不放过你.....” 余慕晴决绝的诅咒着柳应元,凄厉的声音宣泄着她的恨,她的爱与不甘。 她的声音在迎海崖上回荡,随着拍打的海浪逐渐远去消失。晴儿死了,他的晴儿死了。柳应元望着自己的爱人,没入无尽的深海。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点滴。 “应元哥哥,好吃吗?”他被父亲罚跪,练功,晴儿总是偷偷拿点心给他充饥。 “应元哥哥,我要吃这个..”他们上巳节下山逛庙会,晴儿缠着她买零食。 ”应元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喜欢女孩,就叫她念晴,好吗?“跟晴儿说着他们的将来。 “应元哥哥,你何时回来?我等你。“晴儿在他下山之前,信心满满的回应着他。 “晴儿,黄花树下,四月初七,我定来娶你。我定来娶你....娶你...娶你....”柳应元最后定格在他自己的誓言,逐渐崩溃。 是他太笃定了,他认定晴儿不舍得放下他。他赌晴儿一定会妥协,会将极地珠交给他。他们会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三男四女,儿孙满堂。现在都不可能了。 他只是想要获得极地珠的力量,成为武林盟主,完成爹爹的夙愿,重振明月山庄的威名。但他不不想杀害余伯父,不想伤害晴儿。只是苏绛红太咄咄逼人,她喂的毒,她要晴儿死,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绛红逼的。 是的,晴儿不是他害死的,是苏绛红。若没有苏绛红,他与晴儿一定能白头到老,欢欢喜喜的。晴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不会让你枉死,等我娶了苏绛红,拿到了苏家的剑谱,成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我一定杀掉苏绛红,替你报仇。 世间之人,为了欲望癫狂到如此地步。柳应元不过是在骗自己,假装自己被逼迫,假装自己不曾为了极地珠放弃余慕晴,把一切都归咎于苏绛红。着实可笑,岂不知这世上,从没有牛不喝水抢强按头的道理。不过是为了心安理得,找的借口。 三年后 “你听说了吗?明月山庄的柳应元,下个月要接任武林盟主了。”茶馆里,有一群武林人士在议论。 “那可不,说起来,那位柳庄主可真是实至名归呀。要人品有人品,要武功有武功,武林有他真是万幸。”路人甲竖起了大拇指。 “切,别夸张。要不是他娶了苏志权的女儿,得到了玄天剑谱,还不知道在哪混呢?”路人乙酸溜溜的讥讽。 “说的也是,不过他们两都是武林名门之后,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有何不可呢?”众人附和着。 路人乙突然神神秘秘起来,压低了声音:“你们不知道吧!柳应元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但年前因父亲作恶私吞极地珠,被武林围剿。那小姐羞愤不已,没脸再见柳应元,当夜便跳海殉情了,这才娶了苏志权的女儿苏绛红。” “有趣...”玄色的身影,坐在楼上的雅间,听着楼下的闲话,薄唇一抿,似乎就要爆发。下一秒,却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路人乙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唇,夺门而出。众人惊愕,周围大量找不到动手的人,心想是他说错了话,得罪了高人受的教训,纷纷嘘声,不敢再言。 “出手这么轻,不像你呀。怎么今天心情不好?”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玄机宫主人——玄极天。 玄机宫乃是太虚真人所创,传到玄极天的父亲玄无念手上。在武林是个另类的群体,他们不理会江湖是非,只凭本心好恶行事。在北海玄机岛上建立了玄机宫,岛上机关密布,外人难以接近。 他们还掌管着至阴至纯的第一能量宝石,玄天石。它和至纯至阳的极地珠配成一套,便能到达体能的极致。相传只要能拿到元天石和极地珠,并且合二为一,就能获得上古神力,配合玄天剑法,便能称霸武林。 玄极天的父亲去逝后,玄机宫由儿子玄极天掌管。此人俊美无筹,却生性浪荡,在玄机宫养了一大票美女侍女,终日流连温柔乡,好不快活。同时,他也喜怒无常。有时正高兴欣赏着歌舞,他便勃然大怒,赶走了所有歌姬,隔天又全都请回来。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没有特别的事,他从不离开玄机岛。也不知今日抽了什么风,竟到这小茶馆来了。 玄极天叹了口气,唉,真是扫兴。今日好不容易他跟这个冷面小跟班出来游玩,瞧这些人嘴碎的,活该挨打。 “他虽活该,罪不至死。再有下次,一起算。”玄极天坐着一名冷艳非常的女子,浑身黑衣,但面容姣好,肌肤胜雪,身段轻盈,是位绝色佳人。可惜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冰冷异常。原来刚才正是这名女子,发出了梅镖,打得路人乙满嘴鲜血。出手之快,可谓世间少有。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玄极天看了女子一眼,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表情嗜血。 “冷姬,我们该走了。” 第七章 坐轮椅的女人 路上,一群壮汉正在追赶一名弱女子。女子拼命的奔跑,眼看就要被追上。忽然前方隐隐的出现一座庄园,女子仿佛看到了机会,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庄园跑去。 “砰砰砰...开门啊...救命啊...开门啊...救救我..救..我”弱女子大力的敲打着门,企图唤醒庄子里的人证拯救自己。 终于门开了,管家看女子衣不蔽体,便知其被歹人追逐,立即将她引进庄内,锁好院门。领着女女子前去拜见庄园的主人。 “小女子,叩谢公子大恩。”弱女子感激的伏下身,对主人一拜,显得楚楚可怜。庄子的主人,是眼前这位面相白净斯文的公子。他眯起双眼,仔细的大量着弱女子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肤,眼里有着下流的欲望,和他漂亮的长相极不相符。 “抬起头来,”女子微微抬头,只见她双眸翦翦,红唇微启,公子更是心喜,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到这里来?” “奴家名叫海儿,进城寻亲,被歹人所骗,将我卖至青楼,我没命的跑,跑至此处。得公子相救,感激不尽。”女子这几句话,语调绵软,仔细听还有种勾引的味道。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那公子逐渐露出欲望,进一步走近女子。 “自然是公子想怎样报答,便怎样报答。”女子的话里充满了柔媚,公子再也忍不住,挥挥手打发了管家,急切的把女子打横抱起,往卧室里去.... 哗,一盆冷水浇醒了绑在柱子上的男人。 “花无常,你可还记得我?”室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恐怕这畜生,做梦也想不到吧”说话的正是昨夜求救的女子,说着话点亮了室内的着火。 咯~咯~咯,男人的正前方传来一阵木轮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多的烛火亮丽起来,男人争睁大了双眼,看清了来人。 “你...你...你是谁?”男人舌头打结,开始颤抖。眼神充满恐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你从前可是最爱我这张脸的,怎么现在倒不敢看了?”竟然是一名做着轮椅的女人,脸上疤痕密布,一条条肉芽交错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模样和五官,就像是地狱归来的夜叉。 “你这淫贼,人渣,装出一副好心的模样,实际上比谁都要无耻,都要狠毒。我与姐姐筹谋了三年才等到这个机会,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昨夜的女子满腔愤懑,推着坐轮椅的女子,欣赏着男人的恐惧。 看着女子莫约二八年纪,很难想象她会有这么大的心机。她口中的姐姐容貌已毁,看不出年纪,但从身段和手指来看,年纪也不大。只是为何会跟男人结下深仇,却不得而知。 “你...你..到底是谁?为...为什么...抓我?”看着这张狰狞的脸,男人实在想不起来。 “花门主,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奴家可忘不了你,忘不了你是怎么杀了我夫君,又是怎么折磨我,到最后玩腻了,你又是怎么活活把我烧死的!”坐轮椅的女子,仿佛回想起当初的情景,恨意涌上心头,手指激动的扣住两旁的扶手,连指甲都划出了血痕。 “不...你..不是...你已经被烧死了...烧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男人似乎不敢相信,不停的否认着。 “看来你记起来了,不错,是我李怜儿。便是被你烧死的李怜儿,我之所以留着这条残命,就是要来找你偿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坐轮椅的女人表明了身份,而被绑着的男人正是御刀门的门主花无常。 这李怜儿的夫君莫容,原是花无常门下的刀师。练得一手好铁,善制各种兵器,深得花无常器重。花府中宴,人手不足故李怜儿前去帮忙招呼,不料被花无常看到。李怜儿长相艳丽,身材高挑,是标准的美人,和丈夫莫容十分恩爱。花无常起了歹念,故意指派莫容到外地送兵器,借口将李怜儿骗进府中,将其奸污。 李怜儿本想自尽,但花无常不肯放过。以丈夫相要挟,若她敢经事情泄露或是寻死不从,便马上要了莫容的性命,李怜儿只得隐忍不言。 此后,花无常一边假意提拔莫容,处处优待,委以重任;一边传李怜儿进府蹂躏折磨。花无常还有些异常变态的嗜好,就是喜欢让随从看着他行房。越多人看,他就越兴奋。 他还聚集了一群下三滥的手下,用研究兵器为名,建立了藏剑楼,到处威逼良家妇女,刀师的妻室供他淫乐,还专门打造了一些虐待的刑具,满足达官贵人,有权有势的江湖高手另类的嗜好和变态的欲望。 什么骑木马,御女车,各种变态的工具,折磨这些妇人。这些妇人想脱离花无常的掌控,都被花无常以自家夫君的性命要挟,为了名节和夫君性命,竟无一人敢声张。 况且花无常是御刀门是江湖上有名的名门正派,花无常平日里总装出一副乐于助人的假面,令他善名远播,又有谁会相信他的罪恶行径呢? 李怜儿不堪其辱,又恐连累家人,只得再次投湖自尽,不料被花无常发现,抓回来折磨致死,命人将尸体丢到山上焚烧。只对家人说她到山上拜神,不慎失足掉落山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眼前被火毁容的女子,自称是李怜儿?莫不是阴司鬼魂,这教花无常怎能不怕? “花无常,人面兽心,作恶多端,糟践我还不够,连我夫君也不放过。他深知我谨慎,始终不信我失足,终日到身山上寻找遗体,找人调查我生前的踪迹。你怕事情败露,假借盗匪之名,杀他一家7口,我那一双儿女还不满三岁,就被你这禽兽...被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害死了。”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李怜儿说道儿女时,已是泪流满面。 “怜儿,我的好怜儿,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仰慕你美貌,并无心杀你。莫容一家也并非我所杀,确是盗贼所为啊!若我所言非真,让我...让我形神俱灭,不得好死。求怜儿你,就看在往日恩爱上,放过我吧!”花无常厚颜无耻的刷起赖来,生死关头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乐善好施都是狗屁,人能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叹为观止了。 第八章 一家团聚 “花公子,你可不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足够让你*了!奴家都等不及要让“它们”伺候你了呢。“昨夜的女子,忽然娇笑起来,举起鱼娄往花无常身上泼去。 花无常定睛一看,脸上血色全无,一条条拇指粗的小蓝蛇,正贪婪的在花无常的身上蠕动,仿佛很享受他身体的味道。碧蓝色小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呲呲的信号,随时打算朝花无常的脸上进攻。 “花公子,你可知刚才泼醒你的水是什么吗?是夜来香高度提纯的花汁,这些小蓝蛇可是最爱的了。这些小家伙是北海岛上特有的品种,只要轻轻一口,你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你说这么多条,你死多少次才够呢?“小姑娘云淡风轻的解释着,小蓝蛇的来历。 “现在你说,我姐姐是不是你害的?我姐夫一家是不是你杀的?嗯?你倒是说呀!”小姑娘娇嗔着粗催促, “但若有一句不实,我便下令让蓝蛇开始攻击,顷刻间,便让你下地狱!” “是是是,莫容..是我杀的,我..我..领着手下冒充盗匪,杀...杀了他..一家。“小蓝蛇逐渐钻进了花无常的身体,似乎准备饱餐一顿,吓得他急忙招认。 “还有呢?”李怜儿再次开口, “还...有..哦...他临死前..我...我告诉他..他老婆...是...被我...被我...” “被你怎样?!”李怜儿亟欲知道答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下半身却不争气。 “被..被我...玩死的。”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但李怜儿还是听到了。 “翠儿,送他上路!给容哥和孩儿报仇!”李怜儿没有半分犹豫,把轮椅往前更进了一步。 “花无常,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那今日你便也尝尝被烈火灼烧,那种锥心刺骨的滋味,不要想着我会让你轻易死去,我要看着你受尽毒蛇啃咬之苦,最后毒发身亡,七窍流血,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笛声,只有两三个音符,小蓝蛇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疯狂的啃食花无常,花无常嚎啕大叫,李怜儿和那个叫翠儿的小姑娘,就在面前看着花无常癫狂。 大约一炷香之后,花无常被小蓝蛇啃咬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小蓝蛇们满足的吐着信子,懒洋洋的在他身上游走。 小翠再次吹响笛声,三两下小蓝蛇排着队,有秩序的爬回鱼娄中。 “烈捕头,你都听清了吧!劳烦你将这禽兽的恶行公诸武林,解救那些无辜妇人,早日脱离魔掌,也不枉我这番心思。”李怜儿请出了,一直在暗处的武林第一捕,烈一言。 此人刚正不阿,为人公正,自己的内弟犯了事,也找抓不误,就因为这样他妻子都气得回娘家了。由他来处理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李大嫂,你请放心。烈某定将花无常的恶行天下,让受害妇人回归本家,不再受其党羽胁迫。只是这贼人的尸体,我还得带回去归案。枉李大嫂见谅。”烈一言身为男子,十分佩服李怜儿的心智,也同情她的遭遇,对花无常的所作所为更是深恶痛绝,无论怎样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使天下人不再被其蒙蔽。 “无妨,今日我大仇已报,至于其他的全凭烈捕头做主。”不知是否情绪过于激动,李怜儿在花无常死后,逐渐虚弱。 “翠儿,带我到容哥和孩儿坟前去,我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好,我们去。”翠儿便带着李怜儿离开了,烈一言也包了花无常的尸体离去,准备解救的事宜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玄极天和冷姬才现身,原来这主仆二人一直在屋顶,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下你满意了?“玄极天打趣着冷姬。 ”主人说笑了,这花无常本就该死,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冷姬面无表情的回答,语气里的痛快却写泄露了她的情绪,这点畅快也没逃过玄极天的眼睛。 “痛快就痛快,憋着做什么呢?小冷姬。我们当初救李怜儿的时候,不就知道定会有结果的吗?憋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呢!”说着玄极天捏了捏冷姬的下巴。 冷姬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脸上有些热气,不自在的别开脸。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发酵,玄极天似乎察觉到了冷姬的羞赧,一把,将冷姬压在身下, “冷姬,若是不为了报仇,你还会愿意跟着我吗?“玄极天一脸正经,瞬也不瞬的盯着冷姬的眸子。 冷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会。请主人自重。” “我就知道,小冷姬。我可是很受伤呢?今夜我得去绛雪楼,找找苏绛雪,安慰一下我才好。”玄极天起身,恢复了以往的浪荡,施展轻功远去了。 冷姬怔怔的在原地,脸色难看。果然这个登徒浪子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轻佻的样子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真真是天下的男儿都是乌鸦一般黑,玄极天是这样,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冷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气玄极天不认真,还是气他对自己不认真? 连冷姬自己也没发现,她不自觉的,用玄极天和过去的他做比较。或许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悄悄的对玄极天动了心,所以,才会这般讨厌他轻浮的样子。 萧瑟的夜风中,只剩冷姬一人心绪迷乱。她甩甩头,挥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大仇尚未得报,怎能风花雪月起来。罢了,先去看看翠儿吧,处理完了她们再去找玄极天汇合,进行下一步计划。 ”翠儿,若我死后,烦你将我和容哥,孩子葬在一处。也好让我们一家团聚。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李怜儿在丈夫,儿女的坟前烧着纸,一边嘱咐着妹妹。 翠儿沉重的点点头,不发一言。 ”翠儿,你说..我现在这般模样,孩子们还认得我这个阿娘吗?容哥..他....会不会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不配与他们葬在一起呢?“李怜儿悲凉的顾虑着。 “不会的,姐夫和孩子他们一定明白你的苦衷,他们也会想和你一家团聚的,不然姐夫就不会到处找你,惹上杀身之祸了。”翠儿了解姐姐的委屈,宽慰着姐姐的情绪。 “我也这么觉着,翠儿当年若不是冷姑娘,我们都活不到今天。姐姐已是不中用了,你定要好好报答她和宫主,懂了吗?”李怜儿像是交待遗言一般,气氛凝重了起来。 “懂了,姐姐。今日辛苦,姐姐不妨歇息一阵,再回去跟宫主赴命。” “不需要了,我的仇报了。该去见孩子们了....”语毕,李怜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缓缓流出了血水。 在一刻钟前,李怜儿就服用了鸩药。只等到丈夫孩子坟前,交待后事罢了。翠儿抱着李怜儿,莫默默的流着泪,她一方面哭着姐姐的坎坷薄命,一方面又庆幸姐姐终于能一家团聚,不再受皮肉腐烂之苦了。 “翠儿,别哭了。怜儿这是解脱了,一家团聚去了,不是坏事。“冷姬不知何时出现在翠儿的身后。 “小姐,我知道...只是有些舍不得姐姐..当年,我到莫家奔丧,若不是姐夫将我藏于灶中,我也不能逃过此劫。后幸得小姐相救,我们姐妹二人,感激不尽。“翠儿立即跪下,对着冷姬深深一拜。 “翠儿,你言重了。若我能早一步,你姐夫一家或许不必死。当年我一直监视着花无常,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丢出怜儿,本以为怜儿已死。不想,她只是昏迷,大火一烧她便醒了,慌乱间真的滚下了山,身上的火滚灭了,腰却也撞上了山石,落下残疾,不良于行。”冷姬愧疚极了, “只恨我当年,学艺不精,反应太慢,未能及时救下怜儿,才让她受此苦楚,是我的不是。” “小姐,您若如此说,便是折煞我们姐妹了。该死的是那花无常,是那些打着正义的旗号,作恶多端的禽兽,我定要跟着小姐和宫主,揭穿他们的假面,替被他们害死的冤魂报仇。”翠儿坚定的许下誓言。 第九章 绛雪楼 第九章 绛雪楼 绛雪楼内,玄极天欣赏着舞姬们曼妙的身段和舞姿,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冷着脸的小女人。对他来找苏绛雪,那女人究竟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想不到他纵横情场的玄极天,也会被这小小女子左右情绪。果真是报应。 苏绛雪知道玄极天心不在焉,遣退了舞姬。自己斟满了酒,递到玄极天唇边,巧笑倩兮的依偎进玄极天怀里, “哟,何方佳人让大名鼎鼎的玄宫主如此着迷?连最爱的歌舞都提不起兴致看呐?” “滚,你这疯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小心你男人找来,我可不挨这打。”玄极天巧妙的闪开,又不着痕迹的将苏绛雪扶起来。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扫兴。”提到那个死男人,苏绛雪也装不下去,变了嘴脸。 “绛雪,说认真的。你到底喜欢那小子什么?冷冰冰的,没半分情趣。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我和他做了二十年师兄弟,也没见他笑过。可惜了你这绝色佳人呀,“玄极天好奇的看着苏绛雪, “还是....他有其他的‘情趣’,只有你知道?”玄极天暧昧的笑着。 苏绛雪想到男人昨夜的粗鲁,不由得一阵赧然。腮边泛起可疑的潮红,被玄极天歹个正着,瞬间恢复了好心情,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绛雪的表情。 苏绛雪无暇掩饰自己的失态,长叹了一口气。 “极天,你知道的。我们都有那样一个无情的父亲,自小又备受苦楚,我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生出许多怜惜。我们就像两只被人遗弃的小兽,起初不过是互相取暖,渐渐的反而离不开了。”苏绛雪轻叹了口气, “可如今,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玄天石和极地珠上,哪里有我的位置呢?”苏绛雪落寞的垂下头。 “也罢,不如你移情于我,与我作对露水夫妻,游戏人间一番可好?”玄极天忘记了刚才还拒绝着苏苏绛雪,这会子胆子到大起来。 “你别嘴硬了,明明自己放不下,还有心思打趣我?”苏绛雪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 “对了,你让我打探的事,有眉目了。沙海帮名着是帮朝廷围剿水匪,实际上是帮漕运总督搜刮民脂民膏。上月运河旁的葛家村,因不肯就范,全村上百口人,被李大海当成水匪全部屠杀。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我说这沙海帮近年来,怎么壮大得这么快,原来是有朝廷撑腰。既是如此,李大海,你就别怪本座心狠。“玄极天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在苏绛雪的耳边密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绛雪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李大海呀,李大海,你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要去得罪玄极天,有你哭的时候。 “主人,怜儿的后事处理好了。”冷姬打断了玄极天和苏绛雪的低语,操着公式化的口吻对玄极天汇报着。 “哟~冷姬,你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好让我和爷儿有个准备,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万一爷正在兴头上,看到些什么就不好了?”苏绛雪假装没收到玄极天的眼神警告,刺激着冷姬。 “绛雪姑娘多虑了,爷儿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身为仆人,自然是看不到的,怎敢扫爷儿和姑娘的兴?”冷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心里不停咒骂,玄极天这个花花公子,一天没有女人,一天就活不了是吗?正经事没做多少,就忙着风花雪月,也不怕闪着腰。 “咳咳咳,冷姬啊,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座和绛雪还有事商量,有事再叫你。”玄极天只想支开冷姬,免得她知道了计划,结外生枝。 “是,属下告退。”该死的玄极天,见一个爱一个,昨天还说让我留在身边,今天就抱着苏绛雪卿卿我我,摆明了是耍我呢,冷姬缓缓的退出房中,心里一直咒骂着玄极天。 “极天,我看这丫头心里有你。你何不打铁趁热,凭你的本事,还怕拿不住她?”苏绛雪看着冷姬离离去的方向,朝玄极天挤挤眼。 玄极天轻叹一口气,他也想,可她大仇未报,何况心里也不知是不是还念着那个青梅竹马的情郎,他着实不敢造次。生平第一次,一项对女人游刃有余的他,倒是没几分把握了。 如果可以,玄极天情感从未遇见冷姬, 那么他一直都还是那个游戏人间的他,不必饱受情爱的折磨,不必总是猜测冷姬,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从小玄极天深知父母的感情不睦,母亲经常躲在房里哭,父亲对他的训练非常严格,寒天腊月的都必须早起练功,一刻也不得马虎。印象中父母很少在一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一家人才会象征性的吃个饭,其他时候父亲总躲在练功房,母亲也总在厨房张罗吃食。 与其说他们二人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主仆更为贴切。母亲是父亲的贴身管家,为他生儿育女,打点一切,父亲却从未给过母亲笑脸。 在他十岁那一年,父母大吵一架,第二天早晨起来,母亲便在房中自尽了。玄机宫中乱成一团,他哭着去找父亲,却发现父亲和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睡在练功房里,原来父亲夜夜呆在练功房里,是为了和女人厮混,难怪母亲伤心,到最后选择了结自己。她的遗书只有一句: “我心似明月,君心照沟渠。” 这句话,便是她与父亲的真实写照,带着怨恨,带着不甘,撒手人寰。 玄极天从此便下定决心,不再对任何女子付出真心,真心是最伤人的东西。在感情里,谁先认真,谁就先输了。纵使知道感情不该只论输赢,但不付出的那个人,总不会受伤。他的这套理论在看到冷姬时,全部作废了。 第一次看到冷姬,那时的她只是个清纯,有趣的小姑娘。天真活泼的性子,隐藏在温柔似水的假象之下,玄极天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看到了她骨子里鲜活的气息和顽强的生命力,玄极天就是那样被吸引住了。原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不经意的相逢,他们本应就此错过。 然而,再次老天却让玄极天再次遇到了她。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是个半个死人了。漂浮在海里,漂亮的脸蛋布满细碎的伤痕,罗裙也沾满鲜血,好在遇到了他,及时把她救起来。若是再晚半个时辰,只怕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了。 病好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沉默,变得死寂。她央求自己教授武艺,好替父报仇,玄极天其实打心底里不想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往日那个透着机灵的小姑娘便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管,在他寝殿外硬是跪了三天三夜,最终他还是不忍心,只得答应她的请求。于是他为她起名为冷姬,她天资虽好,但启蒙太晚,只能用最严格,最大强度的训练,来激发身体的潜能,以求速成,否则便是再练上二十年也没有今日的成色。 第十章 李大海竟还是个栋梁之材? 第十章 李大海竟还是个栋梁之材? “陈大人,这里是上个月的账本和份例,您对对?”李大海拿着最近“纳上来”的税收,恭恭敬敬捧到陈清河的面前。这位陈大人正是朝廷钦奉的漕运总督,负责管理沿河的百姓,往来商船的关税货货物以及收缴运河两岸的一应田租赋税。 可以说是个肥缺,南魏国便靠着这条运河汇通天下,商业空前发达,本来抽税就是其他地方的三倍,现金陈清河还私自抽两成,相当于这里的商家百姓需要缴纳5成的赋税,可由于运河的地理位置优越,人流大买卖多,因此大家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李帮主,你们沙海帮最近做得有些出格呀。这葛家村上百口人命,总要有个说法。君上要我交人,朝廷那儿,好歹也得有个说法呀!“陈清河缓缓落座,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起茶来。 “陈大人,你可要替我求求情呀!若不是那老儿刁钻,我也不会下杀手。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君上...” “李帮主,你看这信阳毛尖,人人都道这上浮的尖子才是好茶的精髓。可不知这出头,也有出头的难处。凡是太掐尖要强,必不长久。你能为君上办事,那是君上给你机会,若李帮主以此在君上面前邀功,失了分寸,可就...“陈清河吹了吹茶的热气,睥睨着李大海, ”可就不那么遂心顺意了。”陈清河将茶盏用力的搁在桌面,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李大海骂骂咧咧。 “他妈的,这些个当官的,就会捞油水,老子杀人卖力,就拿这么点钱,全他妈的贡出去了,还不够,还敢骂老子。等着吧,等苏老大事一成,找到了地宫,有你们好受的。”李大海到底是个粗人,一点也沉不住气,只想着发泄怒气,却忘了禀退左右,哪里晓得隔墙有耳的道理,没注意一旁的小厮脸上始终挂着浑浊的笑意。 陈清河回去后,李大海从帮里选了十余个,平日里办事不力的酒囊饭袋,押送了漕运衙门。再有漕运衙门押着游了三天大街,一边游一边大声数落他们的罪状。说是他们假借沙海帮之名,以为为朝廷征税为由,烧杀抢掠,为怕事情败露,便将葛家村的男女老少,全部杀死灭口。 沙海帮帮主明察秋毫,从他们家里搜出了银两地契,亲自将他们缉拿归案,送到了漕运衙门,并且当众自残谢罪,求百姓看在平日里保地方安定的功绩上,饶他一命。从此,必好好为百姓办事,加强监管手下,必不使一人蒙冤受屈,无家可归。 百姓本就容易被官府蒙蔽,加上葛家村的人都死光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李大海又一一副负荆请罪,深明大义的样子,着实骗了不少人。一时间,这件骇人听闻的惊天血案,竟被他如此糊弄过去,百姓们纷纷转头同情李大海,认为他有失察之罪,却仍是个仁义汉子,都真心敬服。 运河上又恢复了人声鼎沸,忙忙碌碌的样子,葛家村的惨案渐渐被大家遗忘。可笑这血海深仇,就此掩埋。不知是世人愚昧,还是世人冷漠,终究无心察对,稀里糊涂的过着是非不明的日子。 “李老弟啊,这件事做得不错,主君是满意。想来不日,朝廷定有封赏,届时可别忘了提携愚兄啊!”陈清河一改往日的高傲嘴脸,和李大海这等粗人称兄道弟起来。 “哪里哪里?全靠兄长提点,否则小弟我哪有今日风光。这是这个月的数目,陈兄清点清点。”李大海满面红光,看来最近过得是春风得意。 “诶,李老弟气了。君上有旨,体恤老弟辛苦,特免三月上缴,算是点药钱和补品开销,老弟养好身体再说,他日主君还有大事要倚仗老弟呢!”陈清河不着痕迹的将账本收下,而银票去推会给李大海。 李大海一听三个月不用上缴,这是多大一笔费用,当下乐得嘴都歪了。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那是,我李大海在运河一带还是有些本事的,只要主君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万死不辞。” “那好,那好,我们一同为君上谋事,他日必定共享富贵。”陈清河也不理会,继续奉承着李大海,拍拍手从内苑唤出一名妖娆女子。 李大海看得两眼发直,心痒难耐,当着陈清河的面,便迫不及待的对女子上下其手,连饭都没吃便回房里享乐去了。 五日后,朝廷果然发来嘉奖文书和一块牌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税赋征收,乃国之根本。扬州沙海帮,为国尽忠,晓民以大义,实为栋梁之材。朕心甚慰,特此嘉奖,以正朝堂。“并御笔亲题“国之栋梁”四字,制作为匾额,赐予李大海以示恩宠。 李大海像模像样的接了旨,好不得意,想他李大海从此再不是粗人,而是圣上的“栋梁”啦,看那些个官家,还敢有谁轻慢他。 “帮主,如此大事,必得大肆庆祝一番才好。也让相亲四邻们知道帮主威名,纷纷拜倒在帮主的现贤德之下,既扬名又立威,日后还有谁敢不孝敬帮主呢?”婉娘娇滴滴的嗓音,更助长了李大海的气焰。 说话之人正是日夜陈清河安排给李大海的女子,这女子极尽谄媚之能事,哄得李大海心花怒放,替她赎了身,带回家中恣意欢乐。 “对!还是你懂事,就按你说的办。沙海帮大摆三天流水席,好好庆贺一番。”李大海得意忘形的吩咐众人,捏了一下婉娘的丰臀,便拥着她回房欢好去了。 李大海刚解开裤带,便察觉到一阵煞气靠近。不对,屋顶有人。李大海素日里仇家也不少,是以他十分警觉。李大海顾不得眼下,只听“嗖”的一声,一剂龙头寒铁镖立在床头。李大海立即提起裤子,夺窗而去。 在林子里,不远处可见月白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身形圆胖,似乎在等什么人。李大海不敢耽搁,立即上前参拜。 “苏老,您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请苏老恕罪。” “呵呵,大海啊!不妨事,不妨事,没打扰你的好事吧!我怕你最近好事太多,把我给忘咯。!”那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一脸祥和,笑容可掬,并没有责怪李大海的意思。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请苏老放心,苏老交代的事,我没忘。再有五日,一切准备妥当,苏老必可进入地宫。”李大海诚惶诚恐的回答老人。 第十一章 冷姬的心事 第十一章 冷姬的心事 李大海果然听婉娘的话,大派英雄帖,在沙海帮的新建的总坛,也就是一个月前的葛家村,大摆流水席。听着苏绛雪的描述,玄极天知道机会来了。 “你去告诉他们,就在开席那天动手,以摔碗为信,务求速战速决。传好消息之后,暂时不要再联络。以防不测。” 玄极天部署好一切之后,坐在绛雪的房间里,独自喝着闷酒。玄极天就是想不明白,什么玄天石,极地珠到底有什么稀罕的?几乎所有人都在争夺它,武林至尊,号令天下有那么好吗?成了第一,便时时要做好被人挑战的准备,击退了一个,又来一个,源源不断,永不停歇。倒不如和心中所爱,风花雪月,游历人间,岂不快哉? 玄极天心思自然而然又转到冷姬身上去,若是冷姬愿意放下仇恨,他愿意一辈子和她耳鬓厮磨,不再理会什么武林恩怨。玄天石,极地珠,爱谁抢谁抢,反正他是一点也不在意。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这极地珠一事,冷姬恐怕早已嫁作人妇,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哪里会和他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魔宫宫主在一起呢?可笑眼下,自己只能用报仇来羁绊她,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不再去想她那青梅竹马的情郎。 隔壁窗台传来一阵陶陨的声音,凄楚悲切,曲折蜿蜒,不难听出吹陨人的心中一片愁云惨雾。导倒像是...像是..冷姬。 ”冷姬,有心事?”玄极天语气肯定,仿佛知道冷姬的心事。 “夜半无聊,吹着玩儿罢了,打扰主人安寝了。” “并没有,冷姬。这三年里,我看着你一日比一日老成,一日比一日冷静。可你第一次杀人的模样,我始终历历在目。你....有没有后悔?”玄极天平静得说着,仿佛昨日重现。 “后悔?主人说笑了。冷姬早就是个死人了,死人是没有资格后悔的。”冷姬语气有些嘲讽,听在需玄极天耳里,却不是滋味。 “不要用这种口气,冷姬,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本可以不必参与其中。”玄极天有些激动的打断她, “主人...” “叫我极天,”玄极天声音忽然温柔起来,有些唐突,却蕴含着无限的魅力和邀请,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这里面的认真和深情,是冷姬从未听过的。 “呃,奴婢不敢。” ——————窗那边没有回应... “主人?主人?...”冷姬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玄极天有时候固执得像个孩子, “极天,你知道瞎子最怕什么吗?瞎子最怕天黑。或许对于他来说,世界本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瞎子知道,天亮和天黑是不同的,天亮有阳光的气息,有花鸟鱼虫的欢笑,瞎子习惯了黑暗,更能体味出天亮的可贵。他之于我来说,便是天亮。人生只要有他,我即便是瞎子,也不用担心天黑,他便是那样的存在。”隔着墙,冷姬好似换了一个人,比平时更有温度。 这边的玄极天,心里咒骂了千万遍。这个该死的青梅竹马,为什么不让他早一步遇到冷姬,偏偏让他打了尖,插了队,否则冷姬爱上的人一定是他。 “但那一夜,让我彻底坠入黑暗。一张张世间最恶毒,最龌龊的嘴脸呈现在我眼前,爱人的背叛,亲人的离世,连我情同姐妹的侍女也不能幸免遇难。那个曾经给我温暖和光亮的人,完全消失了。我也就像瞎子一样,再也没离开过天黑。“说着说着冷姬开始哽咽。 “所以啊,既然已经身处黑暗,那又何妨多些人来陪我呢?反正我是再也做不回,那个满心爱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了,杀不杀人有什么打紧的。” “你...你.怎么?”玄极天纵身飞跃到冷姬的窗台前,一把将冷姬紧紧抱住,力道太大冷姬一时也挣扎不开。 “冷姬,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是我初见的那个小姑娘。活泼乖巧,韧劲十足,这一点我从未怀疑,即便是冷姬你本人,也不行。” “极天...“这句话莫名温暖了冷姬的心,这些年为了报仇,为了查出事情的真相,她早已没有了自己 的情绪,也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美好。 她求玄极天教自己武功,不要命的练习,为的就是能早日报仇。她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两年前为了得到花无常庄子的地图,那是花无常的管家。平日里喜好狎玩女童,不少总角少女断送在他的手里,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 她还记得那贼人临死前的眼神,十分惧怕又是哀求,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最后竟然还便溺失禁了。她以为自己会发抖,结果她手起刀落,动作连贯凌厉的结果了他的狗命。从那时起,那便知道自己变了。说不上来哪儿不同,但就是变了。 或许是接受了,或许是心死了。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怜悯,对于人渣败类,便不要指望他们讲道义,讲仁义。曾经的他是如此,所谓名门正派亦是如此。所谓”天真善良“,”乖巧活泼“都是世间男子和闺阁小说,哄骗小女娃的玩意儿,好让她们逆来顺受的借口罢了。 曾经这样无知的她,连自己都嫌恶,玄极天却异常珍视,她冰冷的面具开始碎裂,守卫森严的心防被这男人几句话,冲得溃不成军,心里满是柔情。 “极天,我...”冷姬想要抬起头,跟玄极天说自己没事, “唔...嗯...”玄极天立刻撷住冷姬的唇,给了她一剂强烈的吻,反复的吮吸着她的唇,在她嘴里尽情纠缠,像沙漠中饥渴已经的旅人,疯狂的寻求甘霖的滋润。 冷姬从未经历过如此强烈的纠缠,脑子里混混沌沌,心绪起起伏伏,只得依附随着玄极天起舞,两人在窗台边吻得难舍难分,玄极天逐渐收紧力道,将怀中的冷姬抱得更紧,滚烫的唇开始在冷姬的颈脖处流连,炙热的气息像烙印,随着玄极天在冷姬的狷狂,在冷姬身上烙下烙印,玄极天不再满足于此,对冷姬愈发渴望,正打算将冷姬抱到塌上,继续他的侵略.... “咳..咳...咳..,师弟,打扰了..”门外男子清亮的嗓音打断了激情中的两人, 男子的声音如冷水,将冷姬浇回现实,立即推开了玄极天,阻止他的“进犯”。 玄极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宣泄而出,偏偏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吓跑了佳人。可恶,就差一点,他就得手了。再看眼前的冷姬,驼红的脸颊,微仲的嘴唇,初尝情欲的悸动和那双微湿的双眸.... 玄极天没有犹豫的再次截住冷姬的唇,慢慢的啃咬厮磨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再次想起急促的敲门声, “玄宫主,我绛雪楼可不是你的温柔乡,要亲热回你们北海岛去,我们这儿可有正经事呢!”苏绛雪促狭的声音响起,冷姬是又羞又气,万年不做错事的,现下被逮个正着。日后不知要听苏绛雪多少“闲言碎语”。 玄极天低咒一声,为冷姬拢好领口,轻轻的吻了吻冷姬的额头,冷姬反应过来,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极力平复情绪,压下心中的起伏,随玄极天开门去了。 门外,站着一位白衣公子,年纪略比玄极天大上一些,是了他方才称玄极天师弟。那就是他的视师兄咯,冷姬无暇顾及别人,向玄极天恭敬的行了礼,便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冷姑娘,你跑什么呀?这儿不是你房间吗?“苏绛雪促狭的嚷着,扇面半着,掩着她的笑意,存心捉弄着冷姬。 “寒澈,管好自己的女人。”被打断好事的玄极天,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苏绛雪一眼,苏绛雪便不再多言,没好气的关上了房门。 第十二章 流水席只是幌子1 第十二章 流水席只是幌子 玄极天冷笑一声,“这老贼终究按耐不住了,看来也该我们出场了。” 面前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望向门外,玄极天立即领会了他的用意。 ”你放心吧,绛雪不会有事的,我会派宫里的人守好这里,毫发无伤的把她交还给你。” 得到了玄极天的保证,男人才安心落座,他端起酒杯,没有来的添了一句, ”师弟,你今夜还是多喝些酒吧,醉一场比较好,否则身体会憋坏的。“接着不苟言笑的将杯中物引饮尽。 玄极天看看自己的身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寒澈,跟苏绛雪真是绝配,不凑成一对都可惜得紧。 ”有劳师兄挂心,只是有绛雪陪着,我憋不坏。“玄极天将回一军,寒澈将杯子捏了粉碎, “不准碰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让玄极天稍稍平衡,二人才仔细的研究起明日的计划来.... 话说这李大海自从获得朝廷封赏以来,地方上的英雄豪杰,土豪乡绅都有几分忌惮,他摆出的流流水席,大家免不了要应酬一二。送礼的送礼,拉关系的拉关系,总要应承应承。到了李大海宴的正日子,各方人马都相应赴约,聚在沙海帮的总坛,也就是从前的葛家村,场面好不热闹。 这沙海总坛说是新建,其实就是葛家村的祠堂。李大海因觉得祠堂里供奉的牌位晦气,将葛氏的祖先牌位都掉进火里烧了,把原来的正堂供奉改成了议事大厅。 葛家村在扬州一带就是富庶人家,祠堂建得更是气派非凡,整座祠堂一共三进三出的院子。最外面一层是外廊仓库,用于存放两米粮,以作储备之用,而今被沙海帮改成了帮总的住所。 二进院子原是族中长老的住所,一般都是些德高望重的本村元老所住,还有一部分壮丁守卫,据说是为了守护祠堂,可说到底这葛家村都是些沉甸甸的粮食,稻谷那需要这么多人守卫?剩下的就是先人牌位,这些东西本不值钱,更不会有人偷盗回去,一来没有用,二来怕遭报应。所以,李大海到葛家村行凶时并未在意。 但没承想,这祠堂却是最难贡献的,如此多人加以守护,本以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冲进去发现除了牌位竟什么也没有。实在奇怪,想来也许是因为这地方风水好,便把总坛建在了此地。 这第三进院子便是正堂,采用天圆地方的设计,周围是圆形的院子,中间建着四方的神坛供子孙参拜。而神坛的正面便是先人排位,后面还有一座道人的石像,据说葛家村当年得道士指点,在此建村,必能兴家旺族,可没想到百年之后,竟惨遭灭族之祸。真是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李帮主,恭喜恭喜。我们漕帮黄帮主,特派小人前来庆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李帮主,小人是山行帮的...” “小人是盐运衙门的..”宾络绎不绝,李大海携婉娘一直站在正堂前迎,来往恭贺,堆满笑脸。这说着,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李大海走来。头前是一对气质出众的男女,这对男女不是比别人,正是武林盟主的继任者柳应元和藏剑山庄的爱女苏绛红。 “李帮主,好久不见。闻李兄大喜,今日我特携红妹前来恭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经过三年的洗礼,柳应元更有气度,也更有男人味了。处事应对,再也不见当年的青涩,可以想见这几年他过得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李帮主,你可是好大面子呀!连武林盟主都亲自来庆贺,今日你定要多喝几杯才是!”苏绛红娇滴滴的依偎着柳应元,说得虽是套话,可表情却一点也气。 “绛红姑娘说哪里话,我在二位面前就是个粗人。不过运气好,帮朝廷办了点事罢了,往后还得请柳庄主多多提点。”李大海鞠着身子,不敢造次。 “李兄过谦了。入席吧!“柳应元没有接话,领着苏绛红径自走到主桌坐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来,所以不让你的宝贝冷姬来。“寒澈一边伏在屋顶,一边探着玄极天的可口风。 “这本就是我们的家务事,没必要把旁人牵进来,你不是也不告诉苏绛雪吗?怕见到“他”受刺激,对吧!“玄极天不甘示弱。 “只怕她们未必有这么安分,也没有这么蠢。你我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为好。“寒澈皱了皱眉,想也知道,苏绛雪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只管放心,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玄极天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这厢李大海正忙着招呼人,到了晌午宴席即将开席。仆人们陆续的上菜,人们也都到齐落座。按照礼节理应由李大海说上几句,然后开始敬酒。李大海不敢托大,推脱着请柳应元先发言。 “各路英雄,各位同道,今日是沙海帮的大日子,也是武林的大日子。一直以来,鄙人都希望武林能和朝廷通力合作,为百姓,为天下安定贡献一点绵薄之力。望日后在我的领导下,大家也能以李帮主为表率,做出更卓越的功绩。”柳应元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极具盟主风范。在做不少武林人士纷纷点头称快。一旁的苏绛红脸上也十分得意。 “有柳庄主如此人才统领武林,我等真心拜服。”李大海接过话茬,借机奉承了柳应元几句。 “我李大海就是个粗人,不过做了些份内之事,却蒙圣上恩赏,钦赐牌匾,实属侥幸。今后定当进尽心竭力,造福百姓,扶持同道,必不辜负圣上的恩典。”这番话显然经过精心编撰,决计不是李大海出得出的,看来背后定有人指点。 “李大海,凭你也配?!”一名年轻的小厮,站在了酒桌之上,厉声高呼打断了众人的虚伪套。 “你是何人?敢在沙海帮撒野?”李大海的狗头师爷蔡全先开了口,说着便招呼帮众上去擒拿。 只见那小厮不慌不忙,三两下手便将几个泼皮撂倒在地,仍旧高声喝道, “李大海,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李大海本想上前杀之而后快,无奈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只得做做样子, “你是哪的伙计?我与你有什么仇怨?要这样诬蔑于我。” 第十三章 流水席原来是幌子2 第十三章 流水席原来是幌子 2 小厮的话一出,在座的武林人士一片哗然。葛齐民?莫不是和葛家村有什么关系吧!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李大海见事情不妙,恐怕要败露,对着师爷蔡全使了个眼色。蔡全会意,悄悄绕到葛齐民的后方,准备用袖里剑将其射杀。 正面则由李大海吸引他的注意力,给蔡全寻找时机。 “在下行得正,做得直,一生光明磊落,并无作恶。你这话从何说起?” “呸,你这腌臜的禽兽,来我葛家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怜老父不从你一怒之下,屠我全村。你以为随便找几个替死鬼,就等赖掉吗?!今日必得叫你万劫不覆,为我家人血债血偿。”小厮并不买账。 李大海软下了口气,哄着少年:“小子,葛家村一事确是我属下所谓,我身为帮主的确有管教不严之罪,若我能及早发现葛家村和附近的乡里就不必受苦,我有罪,我该向你赔罪。命就在这里,若你需要,随时拿去。” “李大海,你不用在这惺惺作态。若无十足把握,我怎敢来此与你对质?你看这是什么?烦请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验看。”葛齐民手上拿出一物,李大海定睛一看。不好,是账本。可自己的账本都是在内室收着,怎么会到这小子手上?这当口有不能回去验看,只能见机行事了。 柳应元此时站出来,表明身份。 “这位少年,我是武林盟主的继任之人柳应元。今日你所说若属实,柳某定为你主持公道,若你随随意攀污李帮主,那你恐怕无法全身而退了,你可继续?” “我苟且偷生,就是为了给族人讨个公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有何惧?只求各位英雄,为我血冤,匡扶正义!”葛齐民说着对着众人又是深深一拜。 “好!那我柳应元便请在座各位做个见证,若这位少年所说属实,定为他申冤,严惩凶手。“柳应元也立下誓言。众人齐声附和。 “哎呀,这等小事。待我拿出贼人的口供和贼赃,便能水落石出。不劳柳庄主出手。”李大海虚推着,心想,妈的这个柳应元是来道喜的,还是来拆台的,瞎掺和什么?别过了时辰,误了苏老的大事。偏偏这个人又是苏老的未来女婿,他也不好发作。 “此事事关武林正义,也有损朝廷颜面,更涉及李帮主的清誉。于公于私,我都责无旁贷,李帮主不必多言了。”柳应元是铁了心,要做插手的。 “少年,说你是葛家后人有何凭证?你又说李帮主屠你全村又有何凭证?你可愿先将证据交出?”柳应元不理会李大海的阻挠,欲接过少年的证据。葛齐民犹豫了一阵将账本交予了他, ”诸位,我方才交的是李大海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的账本。里面有李大海的印鉴,官商勾结的证据。我葛家祖上拜得鲁班先人为师,尽得其真传。修桥建庙,造墓挖渠是祖辈传下来的本领,故我们葛是男儿,每人都在身上纹一把锯齿,以纪念祖师爷,提醒我辈不忘先人。这个典故,官府县志当中有记载,各位可以核对。“说着将衣襟解开,露出胸前的锯齿纹身。 “咳~咳~咳,诸位可容老夫一言?”一位白发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到面前。 “老先生请讲。”柳应元作了个揖,将老人请到中间。 “小老儿,几十年前曾任扬州县丞,葛家村纹身,确有其事。那时候小老儿跟着上官到葛家村登记户籍,的确记载了纹身一事。葛家村本来以帮乡里修桥铺路,造房建屋为生,后来没过多久便吸洗手不干了。往后就渐渐淡忘,不再提起,因此大家也就不知道了。”有了老县丞的证词,大家对葛齐民的话,又信了几分。 柳应元又请了在座的几位前辈一同验看账本,大家众口一词认为账本是真的,请李大海拿出印鉴比对。李大海无奈只得派人去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将这葛齐民杀死,到时候死无对证,量柳应元也不敢把他怎样,李大海给了一旁的蔡全暗号,等印鉴拿来,便将葛齐民射杀。 “三年前,父亲不知遇到什么变故,将我送到汴京姨母家暂住。嘱咐我若家里有所变故,必是李大海所为,让我一定不要回来,保命要紧。我追问因由,父亲却怎么都不肯相告。我唯有从命。”难怪,这或许就是葛齐民逃过灭口的缘故。 “一个月前,我实在担心父亲。偷偷跑回家中,探听虚实。便知道家里出事了,于是我混进沙海帮做杂役小厮,希望找机会为父报仇。没承想,在府中我发现了漕运总督陈清河与他密谈,葛家村灭门一事要给朝廷个交代,于是便随便找了几个帮众,按了罪名砍头完事。可怜我全村百余口,老人,妇女,孩子无一幸免,你们说他李大海是不是禽兽,该不该杀?该不该....杀?”葛齐民正说到激动处,暗处的蔡全抓住机会放出了袖里冷剑,正中他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眼看就要毙命。 “李大海,你这是做什么?!”柳应元迅速反应过来,点住葛齐民身体几处大穴,喂他吃下紫金丹止血保命。在场的武林人士纷纷拔刀维护,围成一圈与李大海对峙。 ”他娘的,老子今天本来高兴得很,偏跑出这个小杂种,扫了老子的兴。老子如今是圣上亲封的楷模,朝廷的栋梁,你们不识相的尽管可以跟我作对,我管饱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李大海见事已至此,也不再伪装,凶神恶煞的威胁在场众人。 “李大海,你这个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会屈服的。” “李大海,你休得猖狂,我等一拥而上,你未必是对手。” “是啊,” “说的对” 众人本是赴宴的,想不到喜宴变成了生死对决。 更想不到看似豪爽仗义的李大海,其实就是个翻领无情,杀人夺财的奸佞小人,实在为武林不耻,众人情绪高涨,恐怕一场恶战是免不了。 “好呀,这里全都是我沙海帮的人,看是你们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来人,待老子喝了这碗酒,把你们杀个死无全尸,片甲不留。哈哈哈...哈哈哈.....”语罢,李大海喝尽碗中的酒,咣叽一声砸碎碗盏,招呼着手下大开杀戒。 一时间,沙海帮的帮众从总坛外的二三进院子杀将进来,将柳应元等人团团围住,胜负难以预计,但恶战在所难免。 “给老子,杀!杀....杀....”李大海这杀字还没说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立即口喷鲜血。李大海难受的扶着心脏,挣扎着起身却没有成功,瘫软在原地。 “弟兄们,上为帮主报仇!”蔡全鼓动着帮众上前与众人厮杀,却无一人行动。周围的帮众像是冻住了一般,表情冷漠,无视蔡全的命令。 “你们这些兔崽子,要造反吗?还不赶快上前!“蔡全再次发出号令,但这次仍旧无人行动。李大海在地上伤势愈发严重,七窍都流出了黑血。 第十四章 流水席只是幌子3 婉娘风骚的样子和眼前的对话风马牛不相及,众人又是惊叹,又是疑惑,到底这李大海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杀他的人竟如此之多。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婉娘拍拍手,帮众立即将蔡全拿下。婉娘脸上满是恨意,拿起匕首在李大海身上比划,只听李大海一声哀嚎。原来婉娘将他胯下之物隔了下来,血溅了婉娘全身,她也丝毫不在意。继续用匕首划着李大海的全身。 “李帮主,你不是最爱奴家伺候你吗?奴家现在便”好好“伺候你。”婉娘隔开李大海的衣服,在他的背上用匕首恣意挥划,仿佛如同鞭子抽在身上,但却又比鞭子疼痛十倍,婉娘还取来盐水,边划边淋,将盐水浇在李大海的背上,疼得李大海呲牙裂嘴,却又不能立时毙命,可谓极尽折磨之能事。李大海没扛住两眼一乌,昏厥过去。 “这位姑娘,无论李大海究竟与你有什么冤仇,眼下他身上还有葛家命案,须留他残命,一一查证,可否请你住手,将他交予武林公审。”柳应元看葛齐民的伤势暂且稳定下来,便对婉娘请求。 “恕难从命!”婉娘并不给这个面子,“柳庄主,诸位,你们若尝过我身上的苦楚,便不会有可惜这贼人贱命。” “我家住运河两旁,我爹是河上的纤夫头子,带着兄弟们拉船卸货,挣个辛苦钱。沙海帮强征五倍赋税,我爹他们被压榨得实在没法干了。便找李大海理论,想要减一成税,缓缓再说。结果李大海不同意,还将我爹腿打断,我爹便再无法拉纤干活了。只能靠在岸上拉点轻的活计,养活我们一家四口。”提起家人,婉娘难掩伤心。 “可李大海仍旧不肯放过,还要征我爹的税。说是一日纤夫,终身纤夫,还要按纤夫的五倍税来收,我爹交不出,他们就冲进家来,强行把我抓走,献给李大海。我爹不肯,他们竟活活将他打死,我娘去阻拦,也难逃毒手,弟弟更是不知所踪。这个李大海将我奸污,然后卖入妓院。我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从此便要执壶卖笑,过着送往迎来的日子。”婉娘并不放过李大海,即使混昏厥,也要在他脸上划几刀。 “我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妓院里的打手每次都用鞭子抽我,抽得我体无完肤。那时,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要李大海也尝尝被鞭子抽的滋味。可沙海帮势利这么大,李大海身为帮主,进出都有人保护,想要杀他,又岂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到的?于是我勤练歌舞媚术,成为花魁。想办法攀上达官贵人,伺机接近李大海。“婉娘恨意不断涌上心头,即使将李大海挫骨扬灰,也不足以弥补她万一。 “好不容易,漕运总督陈清河来到堂子里,我听官场上说他与李大海素有往来,我便自告奋勇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顺势将我送给李大海。这李大海作恶太多,根本就不记得我。我便对李大海曲意逢迎,让他替我赎身,进入他的府中,等待机会将他杀死。没想到碰到这位葛小哥,鬼鬼祟祟的在找东西,我们一拍即合,都要杀死李大海报仇,自然是水到渠成。眼下,你说李大海不该死?”原来婉娘和葛齐民认识。难怪他们能来个里应外合,杀李大海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着婉娘的叙述一时间竟无可反驳,李大海确实十恶不赦,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无论婉娘怎么虐待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按照江湖规矩也是情理之中。 “账本,也是你给葛公子的吗?”柳应元总觉得这个婉娘出现得非常蹊跷,她一个青楼女子,纵使是认识些达官贵人,也没有能耐召集这么多沙海帮的人都听她的号令,背后必有高人相助。 “是,我偷看到李大海将账本放在内室,所以便取了来,交给葛小哥。有朝一日揭露他的罪行。这这里还有李大海的印鉴,请柳庄主过目。”婉娘说起话来倒是条理分明,没有了虐待李大海时的爹癫狂,可见她筹谋已久,成竹在胸。 柳应元的手上人证物证具在,便当着众人发话,“今日之事,待柳某回去整理完毕,在下月接任务武林盟主之时,将事情公布天下,也算是给二位一个交代。姑娘可愿意?” 婉娘迟疑片刻,本来她想将李大海的尸体带到父母坟前鞭尸泄愤。现今她的仇报了,但运河两岸还有数不清的人家和姑娘深受其害,在天下面前揭露他的恶行,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故婉娘答应了柳应元。 “婉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柳庄主答应。”婉娘对着柳应元福了福身, “姑娘请说。” “我想将葛小哥带走,留在奴家处养伤。待他伤好了再做区处。”婉娘看着葛齐民,便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如何能放任其不管呢? “葛小哥伤势颇重,确实需要静养。待养好伤,烦劳姑娘转告,下月武林大会,请他到舍下作个人人证,说明原委。”柳应元将葛小哥交予婉娘,又命人善后,沙海帮赞由婉娘代管。众人纷纷散去。好好的吃宴席,吃出个败类来,大伙只得悻悻而归。 伏在屋顶上寒澈跟玄极天,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待院里只剩下婉娘,葛小哥和一概帮众,二二人翻身下场。 “拜见宫主。” 婉娘领着一干人等恭敬的向玄极天行礼。柳应元说对了,背后必有高人相助,这个高人就是玄极天。婉娘流落青楼,饱受欺凌,还染上了脏病,奄奄一息,是苏绛雪将她救活,并教授其本领媚术,一步一步成为花魁,好找李大海报仇。婉娘并不在绛雪楼见挂牌,她们的交往是暗中进行的,因此没人联想到绛雪楼。 ”婉娘,你辛苦了。起来吧!齐民你的“伤势”,不要紧吧!“玄极天将婉娘扶起来,貌似关切的问候一旁的葛齐民。 只见葛齐民凌落的起身,哪里有一丝伤重的样子。 “宫主你明知故问,明知道我穿了金丝软甲,哪会有伤,不过是弄些鸡血骗骗他们罢了。” 原来葛齐民早知今日危险,料定李大海会杀人灭口,预先穿好了金丝软甲,刀枪不入。在蔡全的剑射中身体时,便没有入胸口。只是他站在桌上,离柳应元他们颇远,他们看不清,所以才给了时间他作假。他顺势倒下,将短剑戳在胸前埋好的血包之中,便能流出大量鲜血,且从外面看短剑很深,他又调了自己气息,让柳应元看起来真的象是受了重伤。亏得当时情况混乱,柳应元也也无心分辨真假,否则也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你这个小鬼,算你机灵。不管怎么说,你家的大仇算是得报了,你父亲泉下有知,也能明目了。”玄极天拍拍葛齐民的肩膀,聊表安慰。 “是,全靠宫主筹谋,我与婉娘才能手刃仇人。报得血汗深仇,我二人愿为宫主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葛齐民和婉娘对着玄极天又是一通跪拜。 “得了,得了,本座救你们就是图个乐,早知你们这么啰嗦,就不救了。赶紧起来。”玄极天总是看口是心非,大伙都习惯了。 第十五章 葛家村神秘的地宫 第十五章 葛家村的神秘地宫 葛齐民带领着众人,往原本祠堂的后院赶。今日是夏至,午时太阳是一年之中最强的时刻,此卦又称阴生。往后的天时渐少,阳气在达到顶峰之后,逐渐减弱,开始阴盛阳衰,此乃天风姤卦女强之故。 扬州的地势与太阳的夹角刚好约为15分,夏至日落时分,太阳刚好落在葛家祠堂后院的雕像的手指处,该处有面八卦凸镜,将光折射到墙上的某处,便是地宫入口所在。一旦错过,便要在等一年,故葛齐民不敢耽误。 来到后院,离戌时还有些时候。只见玄极天和寒澈对着石像,虔诚的跪拜,以三跪九叩,大礼拜之。就连葛齐民也是如此,一旁的婉娘十分疑惑,却不敢言语。寒澈绕着石像细细的端详了一圈,发现在底座的左边和右边有一行小篆书写的字。 左边写的是“天下有风,阴阳交合”,下面还有三道阳爻;右边写着“万物茂盛,女壮勿取“,下面是三道阴爻。则是阳数为3,阴数为7。这难道就是地宫的玄机所在?再环顾小院四周,大约十余丈大小,也都只有写花草树木,如何看得出哪里是入口。 戌时已到,众人看着一道金光不偏不倚射进石像的手指处,随即反射出地宫入口的位置。只见光束射到围墙上任意一处。众人上前,发现光束照射范围大约有二十余块砖大小,究竟该按下哪块砖才对。 “这几处,究竟是哪一处?齐民,你父亲可有说过。”看葛齐民那个木头样,玄极天就知道白问了。 “索性有些时间,不如一块块试吧!”婉娘提议。 “万万不可,若是胡乱按下,恐怕机关会自毁,届时地宫湮灭,我等追悔莫及。”寒澈担心的阻止。 犹豫间,葛齐民突然大叫:“不好,光束变小了。” 果然,光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缩小,当下且比之前缩小了两块砖,似乎还有偏移的迹象。 “恐怕我们得加紧了,日头即将落下,角度不对,便再找不到正确的机关。我们先用刀刻下记号,以免中心移位。”寒澈迅速反应过来,一边思考着对策。 “你们这两个大男人,怎么撇下我们单独行动,难不成是要去会小情人?怕我们知道?”寒澈的额头浮现出三条青筋,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令他头痛的源泉。 来人不是苏绛雪,又是谁?随行的还有冷姬。玄极天大叫不妙,方才的情景她都看到了?好不容易他们的感情有了进展,这下又被打回原型了。冷姬一脸淡漠,仿佛没看到玄极天的存在,径自走到墙面前,果断的按下了其中一块。 “你...” “住手...” 大家想拦住她,却已迟了半分。 轰~轰~轰 一阵巨石滚动的声响,在石像往前移动了半丈,露出一个地下入口。 ”如何?还是冷姬的本事大吧!“苏绛雪语气十分得意,对寒澈他们撇下她们来葛家村十分介怀。 冷姬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入口。将火折子点燃,在入口试了试气息,或没有灭,于是回到玄极天面前, “宫主,地宫内呼吸暂无大碍,宫主可以放心进入。” 时间紧迫,大家看着冷姬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些惊讶,但也无暇分心,只得随她鱼贯而入。进入地宫后,左手边的墙上有灯油,想来必是地宫的照明。冷姬点燃后,片刻地宫的灯一传十,十传百,盏盏相连,直通前方梓宫。右边则是一个旋钮开关,用于关闭地宫入口。带室内明亮,冷姬关上上方的入口,便跟在玄极天身后,由其带队前行。 “冷姑娘,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机关所在,你是怎么知道的?给我们讲讲呗!”葛齐民实在憋不住了,好奇的问着冷姬。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玄极天也奇怪,明明这座地宫是他们玄机宫的机密,就算冷姬在宫里听说过,也不会比他和寒澈知道得更多。那她是怎么知道关窍所在的呢? 寒澈也停下脚步,望着冷姬,希望从她那里获得答案。 冷姬无奈, “夏至乃阴生,姤卦。阳三而阴七,这在石像上也写着了。因此砖必定是左起第三块,右起第七块的位置,所以我就按下去了。” “哇,冷姑娘你也太大胆了。万一不是,这个地宫可就毁了。”葛齐民惊讶的大叫。 “卦象之意,乃是女壮。我是女,也为壮,许是天意吧!”冷姬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赌的意味,只是轻情势紧急她来不及细想,否则便会错过时机。 ”师弟,果然是你教得好!“寒澈语气暧昧的插了一句。 让玄极天和冷姬想起了那夜窗台的激情,顿时不自在起来。 众人走在墓道上也再未开口。莫约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地宫的正殿。地宫整个是太极八卦的布局,在地宫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顶上是二十八星宿排列,一颗颗微闪的黑色石头镶嵌在内。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一排列整齐。而在黑白交界的中心似乎坐着一个....一个..人? 走近一看,发现是具肉身。玄极天和寒澈来到面前,再次以三跪九叩的大礼跪拜之,起身之后,对着葛齐民招呼。 ”齐民,你过来。向师祖行礼,此乃玄机宫太虚真人的肉身。” 什么?这就是百年前创立玄机宫的太虚真人?也就是玄极天和寒澈的师尊。百年前,太虚真人云游四方,只留下玄天石和极地珠的奥秘与传说,便不知所踪。原来竟在此座化,实在匪夷所思。 葛齐民面色凝重,顺着玄极天的吩咐,前去跪拜肉身。口中念念有词: “师祖在上,请受徒孙齐民大礼。” 寒澈将齐民扶起,看着苏绛雪不解的神情。眼神瞟向了玄极天,一幅有事问他的表情。玄极天会意,清清嗓子便娓娓道来。 原来葛齐民的先祖葛自修便是太虚真人云游四方时,机缘巧合收下的弟子。真人一生参透阴阳,洞察世事,找到了玄天石和极地珠这一对阴阳陨石。这对陨石是在一次天降异象时,伴着天火落与世间。太虚真人考究古籍,找到了将他们炼化的办法,深知他们加在一起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后果不可估量,若利用不当,恐生大变,遗祸苍生。故他晚年四处游历,只为寻找一处福地,建立梓宫安放这二石。 游至扬州,适逢朝廷正在开凿运河。真人发现运河开通之后,扬州一带便打通了阻塞,前有曲水留情,后有青山为靠,是个得天独厚的阴阳交汇之地,这格局的穴眼便是现在的葛家村。 第十六章 葛家村灭村的真相 这葛自修自幼无父无母,天生缺一门,又得太虚真人传授奇门遁甲,机巧器具的制作之术,可谓天意,加之他悟性极高,将器具制作得十分精良,对布局建筑也颇有心得。特别是对历法的计算,掌握得十分准确。 葛自修一边跟随真人学习,一边聚集了从前修运河的工匠约几十人,一起为真人修建地宫。大家伙儿都是流人之后,大多孤苦无依,索性都改姓了葛,跟着葛自修建立起了葛家村。 大概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地宫建成,真人便自行走入地宫修行,再也没有出来。临行前,真人嘱咐葛自修,将地宫入口封死,静待自己的传人来开启。并告诉葛自修二人缘分已尽,今后葛自修便能独当一面,繁衍生息。葛自修感念先生的大恩,便在此之上建立了祠堂,还把它设计成天圆地方的样子方便跪拜真人。 当时所有的工匠都当天发誓,对太虚真人的地宫和陨石的秘密守口如瓶,永不相负。若为此誓,人神共弃,不得好死。其实在设置地宫入口机关的时候,葛自修也没有让其他人在场,是他自己设计并且建造的机关,因此除了葛自修自己的后人之外,葛家村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的关窍。 太虚真人仙逝后,关于玄天石和极地珠的传闻并未停止,反而越传越盛,慢慢的就演变成谁能得到玄天和极地两块宝石,便能获得至高无上的能量,统一武林,成为天下至尊,惹得大批武林人士竞相探访。 同时,葛家村也靠着精湛的建造技术,获得了十里八乡的认可,大家的生活日渐安稳。可那些妄妄想得到无上能量和权势的武林人士并不肯罢休。终于,查到了葛家村。听说葛家村曾得一位道士指点,寻得生财之法。很快联想到了太虚老人,葛自修为怕地宫之事泄露,勒令全村人不得在在做工匠,不得以替人建造房屋,修桥铺路为生。 好在葛家村好的时候,攒了点家底,置了不少田地,村里人每户都分有份例,或租或自己耕种,倒也衣食无忧。三五年后,便打听不出端倪了。 葛自修死后,将秘密传给了儿子葛为民,葛为民虽不如父亲精明,却也谨记父亲的叮嘱,不敢违背。牢牢地守护着地宫的秘密,一直相安无事的。 直到三年前,沙海帮突然壮大起来,几次三番派人去葛家村打探消息。葛为民隐隐感到不妙,为保完全将自己的独生子送往妹妹家寄养,退一万步说,家里就算有什么变故,也能保命。临行前更将家里的秘密告诉了齐民,若有不测,必是李大海所为。 果然不出半月,听闻李大海被贼人所伤,沙海帮的人硬说那贼人躲在葛家村里。于是二话不说,冲进村里将葛为民抓了起来,说他勾结贼人,谋害帮主,对他严刑拷问。葛为民受尽了酷刑,怎么也不肯开口。沙海帮不肯罢手,把全村的长老也都一并抓起来,也严刑拷问。 终于有位长老熬不住,说漏了嘴,说出了地宫便在葛家村周围的秘密。可对于入口和详细情况并不清楚,故李大海不敢将葛为民杀死。因他抵死不从,只能暂时作罢,一边软硬兼施的逼迫葛为民说出秘密,一边对在周围寻找地宫的具体入口位置。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年之久,直到一个月前。李大海悄悄收买了葛家村的一个落魄户泼皮。因自己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又爱吃酒赌钱,败光了祖宗的田产,受不住李大海的利诱说出了地宫就在祠堂下面,但入口位置不清楚。李大海就想着实在不行就炸开祠堂,终归能进去。 这样一来,葛为民就没用处了。李大海担心葛家泄露天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大海领着沙海帮里的亡命之徒,借口捉拿盗贼,冲进村去。全村上百口人,活生生的被他们杀人灭口。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躺下了,惨状难以言愈。满地的尸体,鲜血横流都渗进了土里,血腥味四五日都未散。 冤魂在天,血迹未干,李大海竟迫不及待的在上面建起总坛来,可知李大海没有丝毫人性,杀人在眼里不过是砍瓜切菜,好在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今日李大海血溅当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说到阿爹被害的情景,葛齐民忍不住吸吸鼻子,到底是还是孩子,十四五岁便成了孤儿,从此一个人在世上漂泊,就只因为世人贪图玄天和极地的至高能量,一心想着要称霸武林,不惜牺牲无辜,伤天害理。 冷姬看着葛齐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阵心酸。玄极天注意到了,握紧了冷姬的手,想要给她一些鼓励与温暖。冷姬并未拒绝,只是怔怔的让他牵着。 寒澈发现太虚真人的手上似乎握着一个琉璃做的丹炉,小心翼翼的将炉拿下细细端详。 “师弟,你看这是不是师父所说的,八宝琉璃炉。” 玄极天接过炉,直接翻看了炉底。写着“天地阴阳,八卦乾坤”,和玄机宫里记载的一模一样,想来定是八宝琉璃炉没错。据说琉璃耐得住大火淬炼,可将玄天极地一起炼化,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具体的炼化方法记在太虚真人所著的太清阴阳录中,偏偏就是记载炼化方法的地方被撕去了。 玄极天又将炉递给寒澈,开始环顾四周。在太极的鱼眼处,有两个精致的石托盘,似乎是原先存放玄天和极地的托架,现在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师弟,当年师父可是将玄天石交给了你?”寒澈的眼神暗了下去,只因背对着众人,玄极天并没有注意,可苏绛雪却听出了危险。 “是啊,怎么了。师兄想要?”玄极天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 “我要。是师弟自己给我,还是我用抢的?”寒澈全身都充满了杀气,对玄天石是志在必得。 轰~隆~ 从梓宫上方传来一声巨响。 第十七章 玄机宫的叛徒 中年*稳,掸掸去身上的灰土,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男人的脸上仍是满脸的和气,没有一丝戾气,眼里却有着不容错变得狡诈。 “苏志权,我倒不知你是哪门子的师叔。我玄机宫没有你这样的叛徒!”玄极天否认着男人的话, 这个名叫苏志权的男人,便是他和寒澈口中的“他”。 “极天啊,别说我是太虚真人的徒弟,就是我和你娘也算是旧识,怎么着我也是长辈,这样说话可不尊重,知道的说是你爹没管好,不知道的恐怕会说你娘的不是呀,你叫你娘亲九泉之下,如何安心呐!”苏志权这几句话听起来好像很关切,实则暗讽玄极天有爹生没娘教,正戳在了玄极天的痛楚。 “住口,不准你说我娘!你这个玄机宫的叛徒,今日我便要替师尊清理门户。”玄极天一个箭步上前,当头劈向苏志权,可惜被他察觉,一个闪身轻易避过。玄极天继续攻击着,四五招下来,逐渐吃力,再继续便落了下风。 寒澈也无意袖手旁观,收好了八宝琉璃炉,也加入打斗。他们二人招招尽力,围攻着苏志权,一时半会胜负难分。冷姬注意到苏绛雪在一旁瑟瑟发抖,以为她是害怕这个场面,便当在了她的前面,护她安全。走近才发现苏绛雪神情狰狞,美丽的脸上充满恨意,一如当初的自己。这苏绛红,苏绛雪,苏绛红,苏绛雪.....莫非? 苏绛雪从袖子里,抽出短刀向苏志权冲过去。事发突然,冷姬反应过来,想要拉住她,却慢了一一步。眼看她就要刀子就要刺进苏志权胸口,不料他一抬手一阵真气扫开了刀子,将苏绛雪震到一旁,吐了口血。 寒澈看到苏绛雪受伤,招式转为狠辣,趁苏志权与玄极天纠缠之际,从背后击中了苏志权,撤出了打斗,急忙去察看绛雪的伤势。由于苏绛雪的受伤,三人暂时停止了打斗。 “你这个不孝女,连自己亲爹也要杀。果然跟你娘一样下贱。”苏志权没有了原先的和善,语气轻蔑的咒骂着苏绛雪。 “什么?苏姑娘是你女儿?”齐民难以置信的惊呼。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苏姑娘有个可怜的身世和部不负责任的爹爹,却没想到这个人竟是苏志权,这个玄机宫的大叛徒。 “苏志权,你这个老贼,我娘是瞎了眼才会信你鬼话。你花言巧语哄骗了我娘嫁给你,继承了我外祖的刀场。怎料你早有妻室,同我娘成亲,为的就是刀场。祖父才知上当,欲收回刀场,不料被你害死。娘亲发觉你的恶行,想要和你同归于尽,又被你知悉,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后将我母女二人逐出家门,流落街头。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爹?”往事历历在目,叫苏绛雪如何不恨。 “你如今是名门正派,无人知晓你做过的恶事,可在我从无一日敢忘,我活着便要为外祖和母亲报仇,将你这老贼碎尸万段!”原来苏绛雪的背后,也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身世。并不是她们天生心狠,不过是她们都被深深的伤害过,只有报仇,才能让她们心头的恨意稍稍得到平复。可叹这世事无情,善良的人总是不得善终,是何道理?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们这些小儿玩笑,今日你等交出师父的八宝琉璃炉和玄天石,我便绕你们不死,若你们宁顽不灵,可别怪我不顾同门之谊啦!”苏志权不再伪装,不耐烦的催促着他们。 “我一直奇怪,李大海是怎么知道地宫存在的,原来你就是李大海背后的主子。“玄极天平缓了气息,不理会他的威胁。 “当年你不满师尊将衣钵传给我爹,你也一直嫉妒我爹有娘亲的爱慕,你便偷了玄机宫的玄天剑和剑谱出岛,到中原兴风作浪。如今还妄想着抢夺玄天石,你这个忘恩负义,背叛师门的叛徒,不不配得到至尊神力,也不配成为武林统帅。”玄极天十分不耻苏志权的所作所为。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我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计较。我有哪点比不上玄无念?师父器重他,你娘也倾心于他,那我呢?我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只因为玄无念是师父的孩子,就高人一等吗?”苏志权将积压心中多年的怨恨,一一宣泄。 “那葛为民呢?葛家村呢?他们不无辜吗?你为何又不肯放过?”玄极天质问道。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怀才不遇,不被重视。只是这个人的心在作恶,这个人的本性想要作恶而已。 ”是你指使李大海杀我爹的?“齐民一听到与葛家村有关的事,立刻嚷叫起来。 “李大海这个蠢货,事情做得这么张扬,还引起了你们的注意,我本也没打算留他活口。正打算找找到地宫之后,就料理了他。现在倒好,你们帮我收拾了,省得我废手脚了。不然你们以为,今日的计划能这么顺利吗?“苏志权不愧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连带李大海的死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看来他也是筹谋已久了,想要脱身恐怕没这么容易。 “冷姬,等会你带着齐民,婉娘先走。寒澈你带着绛雪,我来断后。”玄极天思考着退路。 寒澈不置可否,只是死死的盯着苏志权,心疼着苏绛雪,将她紧紧的护在怀中。 “不行,我要留下来。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冷姬不愿服从。她很清楚,玄极天一人不是苏志权的对手,他这样做是想换她们条生路,那他自己呢?不行,自己决不能丢下他。 “听话,冷姬。苏志权是我玄机宫的叛徒,我要替师尊清理门户。”玄极天推搡着冷姬。 “哈哈哈,你们不用你推我让的。今日不交出八宝炉和玄天石,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苏志权拍拍手,招呼上面的人下来, “绛红,替我拦住他们。”苏绛红得到指令,立即跳下地宫, “是,爹爹。” 跟随她一并下来的还有她的未婚夫,当今武林盟主的继任者——柳应元。 两人还未站稳,被眼前的人儿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苏绛红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柳应元完全不能思考,连剑也滑脱了手。 半盏茶的功夫,柳应元才反应过来。 第十八章 是冷姬还是余慕晴? 柳应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余慕晴明明在他面前摔下了迎海崖,那里地势陡峭,余慕晴不可能还活着。不,她不是余慕晴,不是...,可那模样明明就是.... “不...不.可能,你...明明...死了,怎么...怎么?”看样子苏绛红被吓得不轻, “绛红?你怎么了?快起来!”苏志权拉扯着自己的女儿,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爹....爹...她...她..就是...余啸风....女儿”苏绛红在苏志权的搀扶下勉强起身,理清了思路。 “你是说,她是那个带着极地珠跳崖的小丫头?”苏志权错愕的看着冷姬,随即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我本以为再无寻获极地珠的机会,想不到如今却又自动送上门了!这就是命,就是命!!!” 玄极天看着冷姬淡漠的脸,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冷姬镇定自若,一方面他又希望看到真实的冷姬,是否如表面那样绝情冷静,至少能知道她报仇的欲望是否如当初强烈。面对青梅竹马的情郎,又会不会旧情难忘?这才是玄极天所担心的事情。 “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冷姬,乃宫主的奴婢,不是什么余慕晴,也没有极地珠。”冷姬矢口否认。 “不..你是晴儿,你是我的晴儿,”柳应元稍稍恢复了理智,想要上前确认冷姬的身份,被苏绛红挡下了。 玄极天和冷姬对看了一眼,玄极天心里已经十分恼怒,这个伪君子,还有脸说什么“我的晴儿”,忘 了当初是谁逼她跳崖的,现下又来这里故作深情的模样,实在可恶。 “元哥,你昏头了,那小贱人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是恨着你的,你快醒醒吧!”苏绛红阻止柳应元,两人拉拉扯扯,纠缠着局面。 “我没工夫看你们在这里演戏,我要带绛雪走了。”寒澈不理会眼前的混乱,打横抱起苏绛雪,往出出口走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苏志权上前拦住去路,一招掏心,直取寒澈的前胸,他知道绛雪是他的弱点,攻击绛雪,寒澈便没有还手的能力。 苏绛红带的随从和齐民,婉娘他们相继交战,冷姬,玄极天也上前打斗,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不...晴儿..不会武功。“柳应元被动的加入战斗,看着冷姬灵活的身手,难以置信。众人斗得是馄昏天黑地,苏志权趁寒澈转身的当口,迅速奔向太虚真人的肉身,一探究竟。 ”八宝琉璃炉,在谁的手上?再不交出来,别怪老夫大开杀戒。“苏志权凝聚了一股剑气作为武器,不好,是玄天剑。玄天剑根本不是一柄实体的刀剑,而是练习之人,达到剑人合一,以真气为剑锋,以意念御剑。在对敌时,可分散成无数小剑,令对方无暇分身,难以招架;也可合成一柄,一击即中,令对方一蹶不振,是苏志权的成名绝技。 “大家小心,注意躲避老贼的剑锋。”玄极天提醒着众人,这样纠缠下去,他们是毫无胜算,必须要找个办法脱身才是。 “晴儿,你怎么会武艺,是谁交你的?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柳应元特意接近冷姬身边。 冷姬并不回答,只是专心的攻击着柳应元。 柳应元不死心继续追问,“晴儿,你怎么不理我?你从前都不会这般反抗我,更不会这样狠心待我,你究竟是怎么了?谁把你教成这样的?”冷姬仍不理睬,只是加紧了攻击。 起初柳应元觉得她不过是学了些防身用的拳脚,没想到几招下来,柳应元差点被冷姬击中。冷姬与他对战,招招狠辣,半点不留情面,一点也不似曾从前的晴儿。 晴儿柔弱,平日里对他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除了纳妾一事从未反抗过他,哪怕最后她不肯交出极地珠,不过是因为苏绛红的缘故。若那日不是她在,晴儿又误会了余伯伯的死,假以时日秦晴儿必会将极地珠交给他,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怪苏绛红。 冷姬心里想过千万种见面的场景,有针锋相对的,有他跪地忏悔的,唯独没有一种想今日如此仓促,他竟然只关心自己在哪里学的武艺,为何不似从前听话,还有脸问?当然是被你们逼的。杀父之仇,灭门之祸通通涌上心头,冷姬手上更不饶人,大有致命的意思。 苏绛红见二人纠缠,不甘心也要插一杠子。 “你这小贱人,死了也不安分,还要来纠缠元哥,我今日便结果了你,让你彻底死透了。”苏绛红长抽出她的独门武器,霹雳九截鞭。这种鞭子经过改造,在每一节上都有倒刺,一旦被打伤,倒刺便会顺势勾住皮肉,稍加用力对手连皮带肉都被勾带下来,是苏绛红特意改造。 玄极天正帮着寒澈抵挡苏志权,生怕苏绛红伤到冷姬。这女人自己心狠手辣,用的武器都比别人的恶毒,若她与柳应元联手,冷姬恐怕抵挡不住。 “你这个女人,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要敢伤她一点,我要你全家陪葬。”玄极天的武功远在苏,柳二二人之上,应付他们绰绰有余,打斗间他不着痕迹的将冷姬护在身后,不让苏绛红伤她分毫。 可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在这么纠缠下去,他们绝对落不着好。葛齐民对玄极天使了个眼色,失示意他退到梓宫的乾卦,也就是地宫的西北角。寒澈见状,也随玄极天退到乾卦的位置,众人形成一个扇形,在地宫的西北角。 葛齐民见机不可失,按下墙上一块标有乾卦的活动石块,众人脚下移动旋转,众人便转入了一个另外的空间,苏志权他们被搁在了外面,而机关窍门在这边,苏志权他们就是想追也无法穿破石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 “你这小子,有路怎么不早说?“玄极天拍拍葛齐民的头,喘了口气。 “我也是,刚想起来。我爹说,这个布局的机关是姤卦,为女壮,必在乾卦,留一生门,以供工匠逃生之用,这是规矩。刚才生死关头,我才想起来。”葛齐民无辜的分辨起来。 “阿弥陀佛,好在有惊无险,否则我们就要葬身此处了。”婉娘双手合十,忙对着天拜拜。 “这条路,通往哪里?“寒澈并不关心其他,只是绛雪的伤势必须马上医治。 第十九章 王家堡 玄极天一干人等,很快来到了王家堡。王家堡的堡主名叫王延成,年轻时曾在朝廷为武官,曾官拜四品郎将参军,如今不到四十岁,便挂官归田,领着族人家眷到着运河附近养老隐居,建起了王家堡。为人爽朗豁达,喜欢结交江湖英雄,无论是谁落难了,来到他王家堡,都可以暂时栖身。他从不问过往,只是为他们提供住所。 堡内固定住着的是王延成年轻时追随的部将,府兵和他们的家眷,大约几十口人,可来来往往的英雄可就多了。王家堡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进来王家堡的人,都只为远离江湖,不问仇恨。只要进来,无论有多大的怨仇,都不可在堡内动手,有什么仇出去再报,在堡内严禁斗殴,违反的人便逐出堡外,永不准再进内。 建堡十多年来,收留了不少奇人异士,江湖大侠,久而久之那些厌倦江湖争斗的,便在此处安了家,无论外面的江湖如何纷扰,堡内的生活一片祥和。连沙海帮也不敢到王家堡放肆,因为王延成曾经是朝廷的参军,有些人脉;再则王家堡不问世事,也碍不了什么事,故李大海不曾骚扰,这里也像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葛齐民表明了身份,对王延成说明了来意,得到了王延成的热情款待。 “贤侄啊,你放心在此住下。只当是自家地方便好,几位朋友也请安心住下,我王家堡一向不理前事,不问因由,正合适几位休养。”王延成安排他们住在王家的后院,好在王延成没有女眷在家,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没有什么不便。 带众人都安顿好,王延成为绛雪请来大夫,详细诊治。 “堡主,放心。这位姑娘的伤势不打紧,按时服药,修养半月便可痊愈。” 众人听到苏绛雪伤势无大碍,只留下寒澈在房中照顾,便到主厅叙话。 “齐民啊,你这几位朋友如此不凡。你不打算为伯父引荐引荐。”王延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玄极天虽斯文有礼,言谈举止间难掩风采,且内力深厚,他身边的冷姬,虽名为奴仆,可知书达理,探谈吐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两人必不是无名小卒。 “堡主,过奖了。我们不过是江湖上无名小辈,不劳堡主相问。“玄极天气的回绝。 “少侠过谦了,老夫纵横沙场数十年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少侠既不愿说,老夫也不便追问。只是,近日闻得江湖上传言,李大海是替高人寻找玄天石,极地珠才加害为民兄,不知是否属实?”王延成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小侄便是揭穿了李大海的谎言,才被幕后之人追杀,在世叔家暂避。”未免节外生枝,葛齐民隐瞒了地宫一事。 “那老夫斗胆问一句,世上真有玄天极地二石吗?”王延成实在很难相信这等玄幻之事。 葛齐民不懂王延成话的用意,并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一时语塞。 “齐民啊,你别误会。老夫对玄天极地没有兴趣,只是好奇世人为何痴迷。如今奸臣当道,蒙蔽圣聪,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辽国狼子野心,老夫征战沙场几十年,对什么武林至尊,天地第一都没有兴趣,只是想我南魏武林如此多能人异士,若不为争夺此等虚名,而是齐心协力抗击诸夷,何需年年进贡,百姓何愁没有安稳日子过啊!”王延成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慷慨激昂,令众人惊讶。 他们常年身在武林,为着天下第一,统领中原武林的虚名,终日打打杀杀,却不理外族侵略,百姓疾苦。哪怕是玄极天这样的闲云野鹤,想得不过也是风花雪月,逍遥度日,又有几人想过挺身而出,抗击外族呢?实在惭愧。 “堡主大义,一席话听得我等晚辈好生惭愧。中原武林数十年来,终日沉迷争斗,一心想着怎么得得到玄天极地,号令天下,风光无限。极少有人心怀天下,从国家出发,确有不该,玄某惭愧。“玄极天被这番话震撼到了,平日里自己以为已能看透世间人情,超然洒脱,岂料也不过是一叶障目,只顾自己悲喜,何曾怜悯过天下苍生。 “公子不必过分自责,现在意识到也不算晚啊!”王延成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便借故处理堡事物离去了。正堂气氛凝重,众人各怀心思的回房安息去了。 冷姬在房里回想着今天看到柳应元的场景,对比过往恍如隔世。她以为自己会哭,以为自己会伤心,但心里只是一阵叹息。其实,今天在沙海帮总坛,葛齐民揭露李大海之时,她和绛雪也在现场,两人都躲在暗处,乔装打扮成家眷混在流水席中。 看着李大海那丑恶的嘴脸,再到柳应元和苏绛红双双入场,她的心里并没有预期的痛苦和折磨,有的只是对李大海的愤怒,和对柳应元的失望。若不是柳应元当年如此绝情,一心追求名利和题天下第一的虚名,竟然不择手段到血洗她余家,或许她会原谅他的薄情。毕竟感情的事是无法米勉强的,就算是柳应元如何起誓,如何赌咒,说自己对她一心一意,他都必须要娶苏绛红。 她太了解柳应元了,明月山庄,武林盟主哪一个都比她重要,自己不过是个只会绣花,向往着平凡日子的傻姑娘,又何如能对他的大业有所助益呢?所以,她虽不愿做妾,却也能理解他的苦衷。要不是那一夜,她真的不怪他。 事已至此,爹死了,小翠也死了,他们便是想回头也不能了。何况如今她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冷姬心里一阵烦闷,正欲走出院子透透气。 时值盛夏,王家堡地处深山,自然比扬州要凉爽许多。徐徐清风,花香飘散,莹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得满园清辉。这些年也难得有心情赏月,不如趁此良辰美景,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岂岂料凉亭内,已有人捷足先登。 是玄极天。 冷姬停下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自从那夜之后,两人再没有单独相处过。万一....玄极天提提起那夜之事,她该如何是好。 ”冷姬,你过来陪陪我。可好?“玄极天意识到她的存在,回过头向她发出邀请。 冷姬没有搭话,却不有自主的移动脚步,向玄极天走去。最后坐在他的旁边,遥望着皎皎月光,两人对坐无话。 蓦地,玄极天躺下身去,将头枕在冷姬的腿上,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了冷姬一跳。 “别动。”玄极天柔情的恳求着冷姬,语气里有些疲惫。 “冷姬,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亦或是今日你见了情郎,又做回从前的余慕晴去了?”冷姬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在她的记忆里,玄极天不是玩世不恭,就是命令呵斥,很少像现在这样。 “宫主救我之时就说过,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余慕晴这个人,只有冷姬。今夜怎么反倒问气我来?”冷姬也不正面回答他。 第二十章 旧事1 冷姬以为听岔了,在玄极宫生活了三年之久,玄极天的母亲如同禁忌一般,宫内诸人一概不提。冷姬猜想其中必定发生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否则宫里的人不会如此,只是自己不好打听,也没有立场打听。 记得有一回,宫里年长的厨娘和仆妇在一处闲话。说从前夫人做的椰香鸡羹最是滋味,这果子外壳硬梆梆的,得亏夫人能想到用里边的汁水熬汤,真是心思奇巧,蕙质兰心云云,可惜红颜薄命。想来必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才养育出玄极天这般出色的相貌,可玄极天自己却不肯多言。 如今他自己提起来,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冷姬收回远去的思绪,低头回应玄极天的眼神,轻轻颔首。 “我娘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是师尊太虚真人故交的女儿。因家逢变故,寄养于玄极宫。”玄极天说起母亲,神情逐渐温暖起来。 “她对习武不感兴趣,也没有天分,只对望气算卦,玄学天象之道颇为上心。因此师尊并未教授她武艺,反将毕生所学寻龙,望气的本事全都传授于她。”玄极天闪过一丝短暂痛苦,冷姬却发现了。 “却没想到这是她最大的错处!她与我父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师尊也不反对,只等他们长成便可以操办喜事。十二岁那年,徽州大旱,粮食失收,饿殍遍野,难民成群。师尊带着我父母向附近的官绅募捐,筹集赈灾银两,不料途中遭遇难民抢夺银钱。都是附近的难民,因为活不下去了,才来抢夺,不忍开杀戒,场面僵持不下。这时一位难民头子看母亲柔弱,便趁机抓了来做要挟。” 时间久了,冷姬的腿开始麻了。但怕打扰玄极天,故不敢动弹。玄极天体贴的换了个方向,继续回忆。 “此时,难民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捅伤了贼人,救下了我母亲 。众人件领头人已死,便四处溃散,逃命去了。只剩下这名少年跪在地上,求师尊收留原谅。师尊见他可怜,又救了我母亲,也算有恩于她,便将他留在身边,教授武艺。 “这个少年就是苏志权?”冷姬猜到了。 “是的,就是苏志权。他成了师尊的弟子,和我父亲一同习武,三人情同兄妹,在玄机宫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玄极天叹了一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恰是因为议亲之事,反目成仇。”玄极天再次陷入母亲的回忆,将他们带回到五十年前,三人决裂的那一天..... 这天玄无念和苏志权奉师傅之命,到中原追寻魔君,骆应钧的下落。骆应钧身为魔道领袖,一手建立了逍遥宫,将那些鸡鸣狗盗,杀人放火的凶徒罗织在其麾下,到处为祸武林,作恶多端。 前些日子刚纵容手下,在官道上劫杀过往商贾马队。故此少林方丈慧觉大师便请太虚真人相助,到中原协同武林正道一起讨伐。真人便将他们师兄妹三人派下山去,一则多谢历练,二则也可匡扶正义,造福百姓。 三人来到追踪了逍遥宫的巢穴数月,终于找到他们的老巢,就在南魏国与辽国边界,终年积雪的鸟尽峰上。 “芙妹,(玄极天母亲的闺名唤作江晓芙)山上寒冷,你身子弱不如就在山下等如何,待我和师兄收拾了那贼人,再来与你汇合。”苏志权讨好的提议。 “多谢师兄体恤,可逍遥宫凶险,那骆应钧诡计多端,恐怕兄长不好应付,小妹不才虽不懂武艺,但却通晓列阵之术,兄长攻打逍遥宫也可助力一二,我会照顾好自己,师兄不必担心。”江晓芙身身子弱不假,可受真人教导多年,到底还是有智谋的。 于是,他们师兄妹三人跟随着由一心大师号召的武林正道人士,攻上了鸟尽峰。在逍遥宫的大门有一片梅林,颜色艳丽的红梅如火一般盛放,在漫天的雪景中显得格外妖娆。以戚风镖局的戚说少威为首的小分队,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梅林,江晓芙想要制止也来不及。 不一会林子里传来声声嚎叫,只见戚少威满脸是血,拼命想要冲出梅林,可还没成功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动静。众人及时刹住脚步,被挡在门外。 “玄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啊?真人可有示下?“一心大师寄希望于玄无念。 玄无念摆摆手,看了看身边的江晓芙,“芙妹,该你出手了。” “烦请师兄配合。”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模样,一旁的苏志权心里开始不是滋味。 “各位,这梅林是按照九宫飞星的规律排列的。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梅林之中,不得而出。以刚才的情景看,梅林中恐怕还设有瘴气,让人神智迷乱,自相残杀,待我师兄先去破解,大家再给前行。“江晓芙示意玄极天可以开始,手指飞速的盘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此卦为损,艮为山下为兑,初九,祭祀凶;二九,出讨他国;凶,六三,独行,凶;六四,疾病;六五,大龟;唯有上九,不增不减,方可脱身。师兄上九位,中宫为四绿,顺飞排盘,东南。“只见玄极天身法轻盈,飞身跳跃于梅林间,朝东南角的一颗红梅用力劈下,顷刻间,所有的梅树回回归原位,阵法已破。 “姑娘好本事!”众人大声叫好,便顺利的来到了逍遥宫主殿,却遍寻不见骆应钧的身影,大伙又在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殿中空空如也,仿佛逍遥宫集体消失了一般。 “这群狗贼,如何消失得这般干净?”年纪尚轻的余啸风忍不住疑问? “柳大侠,我等是否要继续追踪?”众人犹豫着。 “大家少安毋躁,我有一事想请大家定夺,不知可否?”柳全之神情严肃,语气里透着凶险。 “我收到一封告密信,说我们之中有人勾结逍遥宫,里应外合,这才使他们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逃过一劫。起初我不信,今日我等扑空,证明信上所言非虚,”柳全之转头紧盯着玄无念, “玄无念,你可认罪?” 众人诧异,议论纷纷。 ”玄公子光明磊落,刚才还身先士卒,怎么会做此大逆之事?我不信。”骆成风站出来替他辩解。 “可玄公子虽为真人之子,却生性阴沉,极少与人交谈,也难保不是内奸!” “是啊,是啊,我从未见过他笑与人交谈,可知不是心虚之故?” 众人抛出更多的理由,来怀疑玄无念,玄无念脸上并无波澜,只是淡淡的解释, ”我没做。”便不再多言。 局面僵持,真假难辨。 “你们这群人,方才若不是我师兄,你们早已命丧当场,哪里还能来到这里?我们奉师傅之名,剿灭逍遥宫,为何要私放消息与他,与我们有何好处?你说呢苏师兄?“江晓芙气愤不已,这群武林人士,都是睁眼瞎,到处冤枉好人。 “芙妹,你太天真了。自古画虎虎皮难画骨,知人之明可难知心啊?你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是怎怎么想的?”苏志权站到了柳全之的旁边,不耻的看着玄无念。 “师兄....你?”江晓芙想不到同门多年,苏志权为什么要诬蔑玄无念? 第二十一章 旧事2 在他们出岛之前,太虚真人曾经嘱咐玄无念,若苏志权真的无可救药,不必顾及同门之谊,该清理门户的就清理。玄无念还当他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呢?想不到还是背叛了师门,果然人心叵测啊! “苏少侠,你和玄公子分属同门,为何要冤枉于他?你可有证据?”余啸风还是不相信,追着苏志权要证据。 “对呀,苏师兄你说大师兄私通逍遥宫,可有什么凭证?”江晓芙也开始质问。 “师妹,诸位明鉴。此图是在玄极天的包袱中搜出,上面是逍遥宫的详细地图和梅林的地图,还有玄极天给骆应钧的信,上面有他私人印鉴,请大家验看。”苏志权拿出了“证据”展示于人前。 “苏师兄,你别胡说八道,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你说有信,可敢把信交予我验看?”江晓芙向柳全之索要信件,希望能还玄无念一个公道。 “师妹,你被玄无念骗了。他平日里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实则杀人如麻,勾结逍遥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苏志权见苏晓芙不信,又接连往玄无念身上安插了许多罪名。 江晓芙不理会他的污蔑,接过信细细验看,发现字迹有七成相仿,印鉴也同无念师兄的一样,只是落款有些蹊跷,无念师兄在写名字的时候,习惯将”念“字中间的点去掉,取其心中无念之意,这封信却不是。 “怎么样师妹?这字迹,这印鉴是否玄无念亲笔?”苏志权对此“证据”非常有信心。 “字迹可模仿,印鉴也可假冒,何况这落款....”没等江晓芙说出疑惑,少林寺一名师傅便出来作证。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能证明苏少侠所言非虚。前夜我们夜宿山下,三更时分,小僧外出方便。曾见玄少侠与一黑衣人见面,借着月光,小僧认出那人便是骆应钧。去年骆应钧来少林挑衅,还还打伤了小僧,小僧决计不会认错。”僧人言辞凿凿,不想是在说谎。 ”此事,老衲可以作证。慈恩所言句句属实。”一心大师德高望重,没有理由嫁祸玄无念。 “玄无念,如今认证无证据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柳全之趁机煽动大家的情绪,想要逼迫玄无念承认。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做—过!”玄无念再次否认,苏志权仍不死心。 “大家请想,若不是事先知晓,凭我师妹一介弱女子,怎么会懂得破解之法?她可是连武功都不会的人,怎么能破解梅林的玄阵呢?” “苏志权,你血口喷人。我虽不习武,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不信你可以随便考我,看我能否算中。”江晓芙想不到苏志权如此无耻,说起大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可恨她从前未能觉察。 “好,江姑娘。你说你通晓堪舆之术,那么你替我占一卦。若准我便信了你,若不灵你也输得信服口服。如何?”柳全之提出建议。 “师妹,算了。他们早有准备,我们强行分辨,也是无用。待我替师父清理了门户,自然无恙?”需玄无念并不在意这些欲加之罪,他不忍看江晓芙难过罢了。 “不,师兄。我信你,我要和他比。若我失手,便终身不再占卦。”说着江晓芙拿出了随身的龟背壳,贴近耳边摇了两下,将钱币一列而出。 “三十七家人,在三九,困家之象。柳庄主家到艰难,已现颓势,家住女主不贤,或以去世,故无法主家。”江晓芙胸有成竹。 “哈哈哈,你这黄毛丫头,方才竟还大言不惭,道行不足也敢出来献丑。”柳全之不以为意, “我家中娘子身体康健,勤俭持家,众人皆知。再加上我明月山庄日渐鼎盛,我即将接任武林盟主,荣耀家族,光大门楣,哪里来的败家破业之象呢?你若不信,这里在场之人,人人皆可作证,你你这无知女子,还是躲会闺房,画画绣花吧!”众人哄堂大笑,指着江晓芙大声嘲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卦不会错....不会错的....师兄,我不会占错的....”江晓芙拉扯着玄无念,整个人如瘫软一般,倒在了玄无念的怀里。 “晓芙,晓芙,乖。你听师兄的,我们回去,回北海岛,不待在这,同他们一般见识。”江晓芙任由玄无念拉着走出逍遥宫。 “玄无念,你不要多言。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我们定不善罢甘休。”柳全之呵住他。 “是啊!太虚真人高风亮节,怎么样出你这么个儿子?自甘堕落,勾结魔宫。”武林一干人等开始讨伐玄无念。 “玄无念,你今日必须说出骆应钧的下落!” “对,你必须说出那个大魔头的下落。否则我们就对你不气!“ 玄无念看着这群武林所谓的正义之士,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证,还有苏志权这个忘恩负义,背叛师门的无耻之徒,足以让他们相信,抹杀自己的救命之恩,玷污师傅的清誉,这等愚人,何必与他们多说。 “你们可以试试看。这群无胆匪类,号称名门正派,正义之士,在梅林的时候,若不是我和师妹,你们早就送命了,还有脸再次狂言造次?我师傅两袖清风,志趣高洁,从未勾结魔宫,我也从未勾结骆应钧,一切都是这个叛徒在生事。你们也分辨不出,我玄机宫一心匡扶正义,却落得如此下场。”玄无念不再留恋,立下誓言。 “今日我们玄机宫退出中原武林,从此不再踏足中原半步,你们有本事就到需玄机宫找我吧!”语毕,带着江晓芙扬长而去,纵身飞跃消失了踪影,此后中原武林便认定玄机宫和逍遥宫勾结,也是写邪魔歪道,也称之为魔宫。 回到北海岛的玄无念和江晓芙,由太虚真人做主,让二人成了亲。不久,便云游四方去了。玄机宫也就由玄无念继任宫主,主持宫内大小事物。第三年,玄极天就出生了,可不知因何缘故,两人的感情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而江晓芙经中原占卦一事后,当真终身未曾涉及奇门遁甲,望气算卦之事..... 某日,江晓芙抱着未满周岁的玄极天,在怀里哄着,嘴里哼着好听的江南小调。玄无念踏进房门,看到这温暖的一幕,想要上前亲近享受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原先还满脸慈爱的江晓芙,却在看到玄无念后,默默崩塌。 玄无念看到妻子的变化,心里也不禁烦闷起来。他知道妻子心里一直想着三年前那一次比试,可那一次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苏志权那个叛徒,有心算计她在前,跟她学艺不精没有一点关系。可妻子就是耿耿于怀,甚至还有些怪他。 他本以为只要过些时日,妻子便能好转,刚好自己刚接手玄机宫,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自己先让妻子冷静一阵子,自己也腾出手料理宫内事物。把玄天和极地藏好,不负父亲的重托。他知道武武林人士都觉得奇怪,为何父亲明明是修道之人,却还是和母亲生下他。 玄无念自己也曾问过父亲多次,既然是修行,为何要沾染世俗。太虚真人并不生气,也不急于解释。只是玄妙的告诉他,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自己的使命便是保存玄天极地,在它们没有遇到真正的主人时,代为保管。 加上他算到自己尚有一段尘缘未了,当玄无念20岁时,成家立业可以接掌玄机宫之时,便是自己尘缘了断之日。至于玄无念的母亲,自己也很清楚这点,夫妻一场她也愿意成全太虚真人,所以,在玄无念成家之后,太虚真人便四处云游,超脱世俗,出世修行。 玄无念知道自己也有保护玄天极地的使命,这是他们家族的使命。他相信作为父亲徒弟的江晓芙,必能明白。故暂时不去理会江晓芙,哪知这一冷,便断送了他们的夫妻情分。有许多话,在当时没有提出来,便错过了机会,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日后便再难解开。 江晓芙自从比试占卦失败之后,便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有负师傅所学,有辱师门。更担心是自己连累了玄无念,连累他被武林误会,一切都是她自己太逞强。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害玄机宫,还玄无念背上勾结魔道的污名。 她知道玄无念心里有她,在苏志权来之前,玄无念和她早有默契,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只等他们长大,师父便会做主将她嫁与玄无念。可苏志权来了,话里话外用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乞求她的一点关注,江晓芙虽不喜欢,但顾念他确实救过自己的命,待他宽容些罢了。 岂料,那日苏志权背叛师门,无念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故意为之,会不会觉得是她拖累了师门?江晓芙几次想解释,都被玄无念一脸严肃挡了回来。后来,师父就安排了他们的婚事。她想玄无念既然愿意娶她,必是不介意当初占卦一事。没想到成婚之后,玄无念不准她再碰占卦,将她的学习遁甲的典籍,全部锁起来,束之高阁。 第二十三章 王延成的主子 第二天,玄极天一早便来到了冷姬的房门前。想要和她一同去用早膳,经过昨夜的亲密,冷姬应该也能明白他的心意,只待冷姬的大仇得报,他们俩便可以双宿双栖,回到北海岛过快活逍遥的日子了,管他什么玄天极地的。 叩~叩~叩 无人应门,冷姬这么早就起身了?玄极天继续敲着门,还是不见回应。心想冷姬应该是去前厅了,刚要去前厅寻她,便看到小丫头往这边走来,朝玄极天福了福身,说是王堡主请他到前厅叙话,也罢等会冷姬自会出现,他何必心急。 待玄极天离去之后,冷姬才起床梳洗。方才其实她在房中,只是不想回应玄极天,大事未成,有何脸面谈儿女私情?何况报仇之路艰难,自己有没有命活着都是问题,她不想拖累玄极天,若是没有她,他本该在北海岛逍遥自在,不必理会这俗事。 冷姬梳洗完毕,先绕到绛雪的房间,查看她的伤势,不响听到寒澈与她正在屋里说着体己话。 “...你打算怎么办?“绛雪昨夜才刚苏醒,明显气息微弱。 寒澈并没有搭话,好像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抢玄天石和极地珠...咳咳咳..咳咳咳”绛雪伤势颇重,说道紧要处,连气都不能捋顺,大声咳嗽起来。 ”你只管养伤,旁的不用管。“寒澈扶起绛雪,在她的背后塞了一个软靠,递过一盏刚好入口的茶给苏绛雪润喉,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细致而轻柔,寒澈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也有如此温暖的一面。 冷姬不由得羡慕起苏绛雪,从其以为玄极天喜欢她,所以经常上绛雪楼,而且每次苏绛雪看到她,总是意有所指的说上几句,显得她跟玄极天真的暧昧不清。 直到最近,冷姬看到她和寒澈的样子,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俩才是一对,从前苏绛雪不过是为了气她,多半还有试探的意思,才这般行事。苏绛雪开着绛雪楼,帮玄极天打探着消息。江湖上的,武林中的,官府的,朝廷的,十分清楚。所以,苏绛雪嘴上功夫了得,从没见她对谁服过软,唯有寒澈。 一个眼神,她便噤声,听话得紧。这大概就是情爱的魅力吧,你爱一个人,心甘情愿听他的吩咐,为他尽力,想把自己的所有都贡献给他。在决裂那夜前,自己也曾经这样真心的待过柳应元,故她晓得苏绛雪对寒澈用情之深。 “绛雪,你知道的。我在我娘坟前立誓,他日必定出人头地,成为武林至尊,将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稳稳的踩在脚下,教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悔不当初,在我娘的坟前忏悔。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你别拦我。“这大概是冷姬听到寒澈话最多的一次, 原来他也有个不得已的苦衷,唉,可见人人不被逼到绝路,是不会如此极端的,万事皆有因果,不知何时休矣。寒澈既有这心思,今后和他打交道还是小心为上。冷姬不想打草惊蛇,不曾惊动苏绛雪,便悄悄离开了... 玄极天随丫鬟来到前厅,只见正堂上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与玄极天年纪相当。穿着天青色的常服,却是满身贵气。玄极天一时也看不透此人的身份,无妨先看看王延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 “少侠,昨夜睡得可好?堡内奴仆可有怠慢?”王延成对玄极天甚是礼遇,这点玄极天很是疑惑。按说王延成也是做过官的人,虽然挂官归田,但体面总还是有的。玄极天不过是江湖人士,充其量不过是个宫主罢了,怎地他如此气,其中必有蹊跷。 “劳堡主挂心,我等来堡内叨扰,已给堡主添乱。蒙堡主不弃,心中甚是感激。不知今日堡主唤我来,有何事?”玄极天也请套了几句,感激是真,这疑惑也不假。 “少侠,请坐。老夫有位世侄,最是向往江湖,恰逢今日他到堡内做,便想着少侠见多识广,烦请少侠为世侄讲解一二。”玄极天心中已有几分明白,是上座的年轻人想要结识自己,其目的尚不不可知。 看此人气质出众,眉宇间有股子威严,通身的做派倒像是王堡主的主子,哪里是什么世侄。再加上王堡主年长,又是主家本应居上座,便是来着是,谦让些也没有长辈让后生的道理,玄极天几乎可以判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不止是个世家公子这么简单。 “在下玄极天,乃玄机宫宫主。兄台,有礼”上前行了个抱拳礼,向上座的贵公子表明了身份。他本不喜欢这样的繁文缛节,但如今人在屋檐,总得给主人家几分薄面。 “在下魏南峰,玄少侠,幸会。”贵公子起身给玄极天还礼,声音清亮,眼神磊落,一看便是个胸怀广阔之人,玄极天顿时对这位魏南峰另眼相看起来。 “魏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想来定是出身名门,不知有何事邀见在下呢?”玄极天也不兜圈子,既然魏南峰想认识他,必定有所求,不如早些说破,免得大家尴尬。 “好,玄兄果然爽快。日前沙海帮帮主李大海被杀,听闻兄台也在现场,不知可否将实情告知,李大海是否真的勾结朝廷,向扬州运河两岸百姓,征收重税,至民生多艰,怨声四起?”魏南峰竟然是想知道这件事?莫非也是李大海的仇人? “确有此事,李大海与朝廷勾结的账本,印鉴一一对证,全部属实。而这些无证暂时交由明月山庄少庄主柳应元保管。”玄极天据实相告,却摸不透魏南峰的用意。 “那玄兄可知,朝廷是哪位大人牵涉其中?李大海可有招认?”魏南峰接着追问,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对朝廷方面的接头人更感兴趣。 “这点李大海虽未言明,但他横霸乡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方不可能不知,左不过是漕运衙门与他狼狈为奸罢了。”这点连孩童都能想明白,若不是有漕运衙门撑腰,这过往的商贾也不会甘心被李大海敲诈。 “多谢兄台如实相告,在下感激不尽。”魏南峰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正是因为有此等贪赃枉法的狗官,百姓的日子才过得如此艰难,南魏国的国力才日渐衰弱,周围列强环伺,随时准备入侵南魏,若此时民心不稳,岂不是给敌国机会吗? “玄兄,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兄台?”魏南峰突然转变了语气,隐隐含着愤怒。 “魏兄请讲。”玄极天不以为意,李大海的事人尽皆知,本不需要特地问他,如今魏南峰却亲自来问他,这背后必有隐情。他也想知道这魏南峰到底想干什么? “敢问玄兄,大丈夫当如何?” “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玄极天没有丝毫犹豫,说出自己一直信奉的君子之道。 “若遇世道不平,恃强凌弱,又如何?”魏南峰一片坦然,等待着玄极天的答案。 “自然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此方为大丈夫所为。” “好,玄兄既知如此,如今天下正受周遭列强凌虐,百姓过得苦不堪言,朝廷腐败成风,玄兄有意一身武艺,为何不思报效国家,上阵杀敌,而远遁江湖,自己逍遥自在呢?”魏南峰说道最后语气几近责备。 玄极天迎上魏南峰的眼神,没有一丝胆怯, “那么四皇子又为何不领兵出征呢?”此言一出,魏南峰和王延成皆大吃一惊。不知是哪里露了马脚,叫玄极天识破了?! 魏南峰稍稍定神,收回惊讶,对着王延成挥泪挥手。王延成得令,立即查看四周,谨防隔墙有耳。 “玄兄说笑了,四皇子远在汴京,且资历尚浅,如何能领兵打仗呢?” 玄极天也不继续纠缠,对魏南峰深深的作了揖,道:“玄某,一介武夫,无勇无谋,是不堪用。何谈报效家国,魏兄谬赞了。” 玄极天推脱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可魏南峰仍不死心。 “不知玄兄对当今局势可略知一二?”玄极天挑挑眉,这个魏南峰还真是固执,都听不懂人话吗? “我玄机宫一向不理俗世,只偏安一隅,自得其乐。对朝廷,对江湖都无意介入,我对局势知与不知,又有何分别?魏兄,权当我一概不知即可。“ “我素来敬重江湖儿女,只因他们重情义,锄奸佞。这几年在江湖游历,看到的却是些鸡鸣狗盗,杀人如麻的武林败类,本以为你有所不同,岂料也是个软骨头。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和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也没什么两样。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玄兄,请回吧!”魏南峰口气轻蔑,下了逐令。 “万物长生,江湖自由它的规矩。千百年来,多少忠魂义骨?多少浩然正气?江湖的血流了一代又一代,可有人为此惋惜?到最后剩下的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斗。为了天下第一的虚妄名利,连自己儿女都付出了,何况是什么国家兴亡?魏兄,日后自会明白。魏兄既不悦,在下自当告辞。”玄极天也是条血性汉子,只是江湖中的背叛争斗,利益出卖他看过太多,焉能不悟? 第二十二章 我心悦你你可知 二十二章?我心悦你你可知 玄极天不知道父母究竟为何不睦,怎么不睦。自从有印象以来,父母亲总是聚少离多。父亲不是在练功房,就是在书房。逢年过节,大家也只是敷衍了事。玄极天从小天资聪颖,五岁上下出口成文,对父母之事也颇多疑惑。 记得有次,他忍不住追问母亲,为何父亲从不爱到母亲房里。也不像宫里的管家,孙叔孙婶那样恩爱。母亲轻叹一口气,怔怔的望着远方出神。再问,母亲便会流泪。从此,玄极天就不再追问。 只是母亲房里那一地的血和旁边用血写得两行诗句,似乎告诉了他答案。 “我心似明月,君心照沟渠。”这对于玄极天来说,便是一句咒语,是父母爱情悲剧的咒语。母亲自自尽那日,父亲衣衫不整的和女人睡在一起,这更让玄极天绝望,母亲的深情居然换来父亲如此作践,与其这样不如游戏人间,自由自在,便能不受伤害。 ”我母亲终日郁郁寡欢,父亲也不苟言笑。我知道母亲对父亲用情至深,但凡父亲的事她从不假手于人,总是打点得妥妥贴贴。“那个时候,他常看母亲为父亲绣汉巾,绣着绣着母亲便哭起来。可自从五岁那次问过母亲后,因不想母亲伤心,玄极天便不问了。再后来,悲剧就发生了。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母亲究竟为何自尽?若是为父亲在外头花天酒地,重爱婢女,那是大可不必的。因为那夜之前,玄极天根本没有见过父亲拥抱别的女子。可母亲的遗言又暗示着父亲的不忠,还有玄极天又看到父亲和那女子倒在床上的一幕,始终提醒着玄极天,母亲是被父亲间接害死的。 母亲自尽以前,他以为父亲只是生性冷漠不善言辞,母亲性情温和,也不过分强求,至少他们还是相敬如宾的,断断不会到需要自尽的地步。若是自己能那夜有足够勇气去找母亲,母亲...母亲...便不会...自尽。 “那天晚上,我若不是害怕,不敢去找母亲,或许母亲会看在我的份上,不会自尽。是我...是我胆胆小...害死了母亲...” 念及亡母,玄极天眼圈泛红,声音哽咽。痛苦的抱住冷姬,涉取着冷姬身上的温暖,像个无助的孩子,对自己没有能阻止母亲自尽充满内疚。冷姬任由玄极天放肆磨蹭,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玄极天给予了她希望,救回了她的性命,帮她报仇,教她武艺,如今她也想给玄极天一点安慰。 不是报答,不为恩情,只是女人对男人的抚慰,感受着他的痛苦,心疼着他的自责。此时此刻,冷姬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对玄极天的感情。是的,不知从何时起,玄极天已经牢牢占据她的心。或许是从他如天神般对自己伸出援手开始,或许是在他拥吻她之时,有或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心里就刻上了他的名字。 在月光的辉映下,冷姬抱着玄极天,轻柔的摩挲着玄极天的肩膀,将他搂得更紧。“极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好了。你母亲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故意抛下你的。“ “我娘亲死得早,可在我记忆里,娘亲是世间最最美的女子。她亲手为我扎起小辫,给我做可口的食物,春秋寒暑,从不间断。她是最爱我的。”这是冷姬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母亲。 “我娘亲是病死的,那时我才六岁,并不知道阿娘怎么了,只是知道阿娘身体不舒服。感觉阿娘病了好久,好久。最后那段时日,阿娘却不准我去看她。无论我怎样在她房外哭闹,阿娘都不让我进房。”冷姬诉说着往事,声音开始颤抖。 “直到阿娘死,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爹对我说,阿娘变成星星上天去了。后来,我才才知道,娘得的是痨症。临时那段时日,被折磨得不成样子,阿娘怕我吓着,也怕我伤心,强忍着,不愿见我。她要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那么等我想到她的时候,都是满满的幸福快乐。”冷姬吸吸鼻子,泪却不听话的滑下脸庞。 ”极天,你要相信。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一个母亲会抛下自己孩儿,独自离去的。所以,你的娘亲一定也是这般的爱护着你的。无论你到了哪里,你阿娘,一定会在天上望着你,守着你。就像每次我想娘亲时,便可以抬头仰望,漫漫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便是阿娘对着我微笑。如此,我便高兴。“玄极天依旧无言,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冷姬知道玄极天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亡母的死,深深的刺激了他。他恨自己的软弱,恨父亲的无情,才这般游戏人间。在冷姬心里,玄极天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抱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好的男儿。 冷姬身上散发的馨香令他安心,像是海上漂泊多年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不再迷失,不再彷徨。他们之间无需言语,只是静静的相互依偎了许久,便如获至宝... 月渐西垂,夜凉如水。冷姬的衣衫单薄,半边身子有些僵了,不自觉的微颤,可仍不愿挪动身体,怕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时刻。玄极天抚了抚冷姬的肩头, “该死,你这女人。冻成这样也不吱声,得了风寒怎么好?就会变着法让我心疼。“这最后一句,莫名的让冷姬红了脸,浑身燥热起来,想要挣脱玄极天的怀抱,逃离这种旖旎暧昧的气氛。 玄极天并不允许,反而扣住冷姬的手,将她往怀里带。精准的截住冷姬的唇,展开交缠,多少浓情蜜意都化在这个吻里。玄极天稍稍撤开唇舌,他用手划过冷姬的颈项,勾起她阵阵酥麻。他并不急于掠夺,只是眼神热烈的注视着冷姬,注视着冷姬被他划过的每一寸肌肤,充满挑逗。 在经历了柳应元的背叛之后,冷姬对男女情爱之心已死,即使是心里爱慕着玄极天,她也尽力将情感隐藏起来,避免自己受伤,可今夜玄极天的无助,对亡母的思念彻底打败了她。 她没有办法放任玄极天一人,也无法假装对他毫无情意,她能做的,想做的都是安慰玄极天,让玄极天释怀,让他抛开阴霾,今夜她不再是冷姬,而是从前纯真无暇的余慕晴,真心的爱慕着眼眼前的男子,想与他白头到老,四女三男,组织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仅此而已。 冷姬知道自己今晚逾矩了,但她不后悔。她像是忍受不住男人的逗弄,捧起玄极天,笨拙的吻上去。哪怕此生注定要与玄极天分离,她不愿错过今夜的良辰美景。玄极天没料到冷姬的主动,眼神一暗,欲望如决堤的洪水,冲破理智,狂暴的吻着冷姬...... “咳..咳..咳,”凉亭中的二人继续缠绵,纹丝不动。 “咳..咳..咳...”*在五六丈外,持续咳嗽,试图提醒玄极天。 妈的,又是寒澈。上一次是他,这次还是他。他最好有个十万火急的理由,若是没有,哼。他..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块,丢到北海喂鲨鱼。 “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玄极天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 他的唇已经离开冷姬,迅速的将冷姬的衣服拢好,以免春光外泄。虽然在寒澈的距离,看不到什么,但他也不愿让别的男人看到冷姬的风情万种。他帮冷姬整理好之后,将冷姬牢牢按在他的怀里,不让寒澈看到她的样子。 “绛雪醒了,来跟你说一声。”寒澈无视玄极天的怒火,“哦,对了。师弟,这是在外面。你...多少收敛点。你声名狼藉无所谓,可冷姑娘还要做人的。嗯,以后这种事...还是回房比较好。”说完,寒澈云淡风轻的离开了,嘴里还哼着小调。 佳人在怀,居然无福消受。玄极天努力平稳气息,心里骂过千万遍迟父亲,为什么收了寒澈这样一个徒弟?让他不早不晚的,总是打断他的“好事”。这样下去,他们玄家何时才能有后?早晚有一一天,玄极天也要让他尝尝“被打断”的滋味。 玄极天抱起瘫软的冷姬,轻柔放在床上,溺宠的蹭蹭她的鼻子,“乖,你早些安置。我去看看绛雪,明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计划。” 冷姬别过头不去看他,恨不得用棉被把自己卷起来,两次“失守”都被人逮个正着,今后自己拿什么脸去面对玄极天,面对众人,何况自己大仇未报,不敢沉陷儿女私情,这样怎对得起爹爹,小翠,还有....,还有柳应元吗? 自己也曾经非柳应元不嫁,那么真心的爱过他,如今不过几年光景,便见异思迁,爱上了玄极天,那自己和那些不知廉耻,对玄极天投怀送抱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玄极天会不会也这么看自己?觉得自己不过是用报仇为借口,实则为了留在他身边,引起他的兴趣? 第二十四章 好男儿志在四方 玄极天离开了前厅,立即到房里寻找冷姬。刚好看到冷姬坐在凉亭里发呆,并未发觉他走近。他玩心顿起,正好捉弄一番。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貌美如花,却形单影只,莫不是在思念郎君?快到本座的怀里来,好好温存一番,方不负如此春光。“说着将冷姬从背后抱入怀中,下巴使劲的磨蹭着冷姬的颈项,感受着她身上的馨香。 “宫主,请自重。”冷姬语气冰冷,听起来拒人与千里之外。 “小冷姬,本座就爱你这假正经的样子。冰冷的小骗子,你今后可逃不出本座的手心了。”冷姬的态度,玄极天早已习惯,只当是她在害羞,才撑起这幅面孔。 “宫主,请你自重。否则别怪冷姬不气。”冷姬发动内力,挣脱了玄极天的怀抱。看架势,就要和玄极天打起来。 “你又在闹什么?昨夜我们.....”玄极天还没说完,就被冷姬发出的暗镖擦过,还好他反应及时,否否则必要留下血痕。他实在有点闹不懂这个女人,昨夜明明还柔情蜜意的,今天是怎么了? “宫主,昨夜是冷姬逾矩了。从今往后,冷姬会谨守分寸,不会越雷池半步。也请宫主自重,别令冷姬难堪。”冷姬再次恢复从前的漠然,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你到底怎么了?我们明明两情相悦,为何要克制自己?”玄极天急切的追问着,紧盯着冷姬的双眼,想从里面寻找一丝柔情,却只看到一片宁静。 “宫主教我武艺,替我筹谋,冷姬感激不尽。可如今大仇未报,冷姬不敢奢求别的,希望宫主成全。”冷姬决意将情谊深埋心底,为了不再拖累玄极天。他是天上的飞鸟,她是地上的落花,两者间天差地别,永无在一起的可能。何必给他希望,将来又叫他失望。 “冷姬,你在说什么?你和我一起,也同样能报仇。为什么要拒绝我?“看冷姬的态度不像玩笑,需玄极天有些慌了。 “宫主,你是人中龙凤,冷姬不过是一介孤女,是不堪与之相配。况冷姬身负血汗深仇,是个有今日没明朝的人,不敢耽误宫主前程。”冷姬刻意将自己身份点明,希望玄极天能明白,自己不想拖累他。 “不许你胡说,你的命是我的。只要我在一天,便保你一天。除非我亡,否则没人可以动你一分。”玄极天这话说得狂傲,也是事实。从他遇见冷姬的那天起,他已命定。冷姬将是他一生的归宿,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早些赶到,致使冷姬惨遭灭门,老父血溅当场。 早在冷姬跳崖那夜前月余,玄极天已经得知李大海他们要上明月山庄夺取极地珠。当年武林围攻逍遥宫之后,玄极天的父亲绝列中原武林,只有冷姬的父亲余啸风愿意相信玄机宫的清白。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玄机宫有联系,那次在山下遇到冷姬,就是应余啸风之约上山商量极地珠的安放。 本来他要将极地珠拿走,怎料寒澈这边逼得紧。只是想暂时放在余老处,待他处理好寒澈的事,才取回极地珠。不料就是这一个月,冷姬便家破人亡,等他赶到时只来得及救下了坠海的冷姬。从那时他便发誓,再也不让冷姬离开他,余生倾他全力也要护得冷姬周全。 只是冷姬并不知道他与余老的关系,认为一切都是巧合罢了。其实李大海假装被海盗所伤,上山请余老治伤的事他早就听为民说过。那时他觉得,柳应元身为她的未婚夫,自然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玄机宫在武林身份尴尬,还是不要让冷姬过多的卷入为好。 那个时候,他放弃过冷姬一次。心想只要她幸福就好。那柳应元同冷姬从小青梅竹马,也是武林有名的青年才俊,必不会亏待了她才是。而自己只要默默的守护着他,便心满意足。 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柳应元如此丧心病狂,为了极地珠,连冷姬也不放过。是他太过自信,就差那么一步,他就永远见不到冷姬了。将她从海里捞上船,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心如刀绞,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让人伤害她,此生有他,她不会是一个人。 从前她不知道冷姬的心意,只能压抑自己的感情。昨夜冷姬的反应告诉他,自己不是一厢情愿,冷姬心里有他。一夜醒来,又为何拒他与千里之外?难道她心里..... “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思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可能。玄极天拽住冷姬的手,将冷姬拉向身前,想要看知道答案。 “冷姬不明白宫主的意思,想谁?”冷姬面露迷惑,不能理解玄极天话里的意思。 “还有谁?不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柳哥哥!你就这么贱,他如此对你,你竟还忘不了他?你对得起泉下的余老吗?”冷姬此刻装傻,让他更气急败坏,恶毒的话脱口而出。冷姬惯会如此的,明明他对她的心意如此明显,每次她都能装傻充愣叉开话题。 “你...你是这样想我的?是男人就巴着不放,哪怕对方是杀父仇人也无所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冷姬双眼泛红,泪渗出眼角却倔强的不肯滑落,用力甩开玄极天,转身疾步离开。没走两步,就被玄极天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像要把冷姬捏碎。 “对不起,冷姬。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是我胡思乱想。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如此说....你原谅我...原谅...我....“玄极天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他不能失去冷姬,冷姬的态度让他心慌,所以才胡言乱语。 ”冷姬,你别离开我。我们一起去报仇,等报完仇我们就成亲,隐居北海岛,我们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你作画抚琴,我吟诗喝酒,我们过些神仙眷侣的日子,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你说好不好...好不好....”玄极天说的日子正是冷姬从前所向往的,有个贴心的爱人,有几个可爱的孩子,组织一个幸幸福的家庭,过些平凡开心的日子。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冷姬听到了魏南峰和玄极天说的话。 她知道玄极天是个有志向的男儿,他也有心报效国家,昨夜在王延成说那番话时,他的神态颇为动容。在北极岛时,玄极天虽然表面上风花雪月,喜好女色歌舞,但私下他一直派人注意着朝廷的消息。他熟读兵法,勤练武艺,最大的心愿便是拿起刀剑,捍卫国家,保一方百姓。 三年前,他救她回玄机宫之后。某天练完功,她路过他的房间,处于好奇她便进去看了看。玄极天外出办事了,她看到在玄极天的书架上放满了兵书,在房间里还挂着南魏国的地图,上面有军事分析,兵力分析。地图边角都磨得起皮了,可见主人使用研究这地图并非一日两日,必是天长日久端详,才有此磨损。 桌案上还放着一卷《孙策兵法》读了一半,压在桌面。冷姬拿起来翻看,发现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做了笔记和批注,笔锋苍劲,一看就是玄极天的手笔。 自此,冷姬便知道玄极天有报效国家,驱除鞑虏之心。无奈只是被自己报仇的事牵绊,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但玄极天并没有放弃此念,三年来一直用玄机宫各地的田产,商铺生意所得,暗暗资助军队。 这些事,他都是通过府里的孙管家处理的,孙管事在江南一带经营生意,每三个月回玄机宫禀报情况,将一应军需开支交给玄极天,可以说如今南魏国的兵力分布,玄极天怕是比兵部还清楚。 若无她,玄极天恐怕早就上战场了。起初,她是为了能让玄极天帮自己报仇,佯装不知。继续利利用玄机宫的势力和玄极天帮自己报仇。渐渐的,她也爱上了这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男子。每次玄极天用极端的手法来训练她,让她在烈日底下扎马练基本功。一站就是四五个时辰,玄极天次从手软。刚开始,她总是晕倒,玄极天便命人用冷水泼醒她,让她继续练习。 练完后,她都是让人抬回房中的。每到晚上,玄极天会悄悄来看她。什么也不做,在她身边陪着她,天亮之际又离去。他以为自己不曾发现,其实从他来的第一夜她就知道了。 在经历柳应元背叛的那夜之后,冷姬每晚都难以入睡。发现玄极天到来,她只是闭眼假寐,久而久之,在他的配陪伴下,她逐渐入睡,夜夜好梦。或许从那时起,冷姬就开始依赖着玄极天,有他在就觉得安心。即使知道这个男子志在四方,她也自私的用报仇将他留在身边。 有时候,冷姬在想。仇可以报得慢一点,这样自己就有借口在玄极天身边呆久一点。可昨夜王延延成的话,后来玄极天对自己吐露的真情,都让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玄极天是属于战场的,有更伟大的使命在等着他,他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玄极天,自己不能如此自私,用报仇绑住他。 “好男儿志在四方,宫主胸怀天下,不应被冷姬的事拖累。你....该上战场...实现自己的抱负!”说完冷姬挣脱玄极天的怀抱,远远跑开。 “冷姬!冷姬!”她知道了。玄极天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她何如得知?从小玄极天最是喜爱研读兵书,他娘在世时,也将自己所学的奇门遁甲阵法,传授给他。一边指导他看兵书,一边教授他设阵之法。再长大些,父亲也给他讲当今国家局势,外有外强侵略,国家年年岁贡,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只会苛捐杂税,不管百姓死活。 父母亲常年随师尊到民间施粥,募捐集合些正义之士,为黎民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故而玄极天从小便向往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可惜,玄机宫为名声所累,又有玄天极地之祸,故久未成事。 二十五章 秘密军队 玄极天看着冷姬离去的背影,并没有挽留,冷姬的话正中他的心事。他很极力想说一些话来反驳她,却也不想欺骗她,玄极天的确有考虑过从军。 事实上,在没有发生余家惨案之前,他已经找到办法安置玄天极地二石,只肖时日隐藏。他去见余老也是为了安排此事。在一切都处理停当之后,他就准备投身军营。他用玄机宫田租,买卖收入充入军营,就是希望在自己的手上能建立起一支强有力的队伍。 这个队伍在朝廷的规制下,实际上却听命于他。他并不想造反夺天下,他也不稀罕做朝廷的将军,他只是想在外族掠夺挑衅之时,能有一支军队保变成百姓不受其害而已。于是,他早早派宫内管事孙叔的侄子孙廷,混入军营。一边奋勇杀敌,一边讨好上官,孙叔则在江南经营生意,田产,扮作富商的样子,替他周旋。 南魏朝廷腐败成风,无论文臣武将都喜欢“捞油水”,文臣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武将克扣军饷,以至于冬日里戍边的士兵无棉衣可穿,无粮可吃,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打胜仗?孙廷便是看准了这点,他先讨好上官,进攻银两,另外他还积极帮助士兵,私下发予他们银钱,培植自己的势力,就这样孙廷被封为威武大将军,镇守南关。 孙廷蓄养自己的军队,认真操练,给士兵配备最精良的装备,但却并不特别冒头。在外人看来,孙廷军队的战斗力不是很强,和鞑子开战,十次有八次是输的,还有一次打和,赢的只有一次,还是鞑子无心恋战的时候。 这也是玄极天的意思,毕竟现下朝局动荡,太过表露实力是会招致杀身之祸的,那么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们在等,等一个强有力的君主,创立一个真正为百姓,为国家的朝廷,这个朝廷不是腐败成风,权利倾轧,而是一个能带领着中原百姓过上安定生活的朝廷。在此之前,他们能做的就是保存实力,曲线保民。 孙廷此人,颇为忠心。虚长玄极天几岁,从小跟着管家孙叔长大,一直谨守着主仆本分,从不余逾矩。孙叔名叫孙坚,家里世代经商,到他这一代由于战乱,地方不太平,举家迁徙。路上被过魔宫逍遥宫的人半道劫杀,抢夺财产。全家皆被逍遥宫的人杀死,玄无念赶到时,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孙坚和被藏在轿底的侄儿,玄无念便将他们带回了玄机宫。 孙坚感念大恩,发誓此生为奴为仆,报答玄无念的救命之恩。孙坚本就是读书人,家里又世代经经商很有头脑,将玄机宫打理得十分妥帖,田产商铺在他的手上一年就番了几番,还娶了江晓芙的贴身侍女铃儿,夫妇俩带着侄儿一直对玄机宫尽忠职守。 孙廷一直是玄极天的护卫,直到玄极天想到从军,才将他派出去办差。故孙廷只是名义上的戍边大将,玄极天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主人。若无冷姬,玄极天此刻早已身在军营,征战沙场,暗自壮大他的军队了。 可偏偏让他遇上了冷姬,那年明月镇的上巳节,他在窄巷中遇到了那个纯洁无暇的冷姬。在暗处看到他,明明怕得很,偏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虚张声势,绯红的脸蛋,那股子韧劲,灵气让他印象深刻。他破天荒自报了家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要知道,对于一个花丛老手,情场浪子来说,报不报名字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一般的莺莺燕燕,随便胡诌即可,以免日后麻烦,但她不同,玄极天想要对她负责。玄极天不是初尝情事的毛头小伙,可竟会对这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娃动了真情,在遇到冷姬之前,他根本不会相信。可缘分就这这样毫无预警的送到了他的面前,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那天之后,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无拘无束,游戏人间的玄极天了,冷姬就是他的归宿。为了冷姬他可以放弃一切,放弃抱负,心甘情愿和她过着平凡的日子,白头到老。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冷姬知道了。也对,冷姬是他教出来的,自然警醒。唉,冷姬,如今我该拿你怎么办? “少侠,少侠,老爷请你到前厅。说是有人自称少侠家仆,有要事禀告。”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跑来通传。 “家仆?”玄极天犯起嘀咕,究竟是谁知道他和冷姬在这里?除了宫内之人,他们不曾联络其他,来人必定是亲近之人。 玄极天再次来到了前厅,只见前厅一阵忙碌,王延成家里乱成一团。小厮们担担抬抬,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还有不少壮汉拿着兵器出入内苑,这绝不是小事。玄极天四处扫看,究竟是什么人会来此寻他?最后目光落在个熟悉的背影,是翠儿。 “宫...主人,翠儿给主子请安。”翠儿转身看到了玄极天,连忙福了福身。 “起来吧,出什么事了?”玄极天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否则依照约定,翠儿定在绛雪楼等候消息,断不会找到此处。 “主人,朝廷要派兵,攻打王家堡。”翠儿此言一出,坐在堂上的王延成和魏南峰神色诧异,互相对对看了一眼,并没有太震惊,仿佛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惊讶的只是玄极天跟前的这个小婢女,如何知道? “是何缘故,你且细细说来。”玄极天并不避讳王延成和魏南峰,说起来,他们还是主要受害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本来我一直呆在绛雪楼等消息,昨夜绛雪楼里的红姑娘茗烟悄悄来找我。让我赶快找到主人,她服侍了一个漕运衙门的兵曹,说近日要派兵到王家堡剿灭乱党,不日就要动身。当时我己接到小姐的消息,说主人在王家堡。故我不敢耽搁,立刻往这里赶,给主人报信。算时间,我应比军队快一日。”扬州距离王家堡不过半日路程,小翠一路快马倒比大批军队行走要快上许多。 “好小翠,冷姬在后院,让她通知绛雪。“翠儿得令火速离开。 “府内如此忙乱,想必堡主是知道内情了。不置可否告知在下,也好有个准备。“玄极天知道今天王延成在魏南峰耳边密语的,多半是这件事。 ”实不相瞒,今日老夫在山上的探马回报,私有军队向王家堡方向移动,莫约三四千人。王家堡隐隐匿深山一向太平,不知朝廷因何要出兵?”王延成也不隐瞒,只是朝廷出兵的目的,他吃不准。难道是为了殿下? “堡主,眼下最要紧的是堡内兵力有多少?”玄极天来不及弄清来龙去脉,只有半天时间,如何守住王家堡才是正经。 “把在堡内的江湖人士都算上,也不过二三百人,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没什么战斗力。”战争一触即发,王延成是沙场宿将,闭着眼睛也知道此战要胜,着实艰难。战斗力如此悬殊,根本没有什么可战性。 “现在若是遣散堡中居民已经来不及了,出扬州只有一条路,军队正往王家堡进发,保不齐半路就会遇上军队,如何安全。这背后又是深山,这几十口老弱妇孺如何过活?不现实。敢问堡主,堡内可有别的出路?“玄极天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问问,以王延成的为人,如此大义凌然,像是地道之类的阴谋算计,料想他也不会筹谋。 玄极天与他相识不久,但王延成他是知道的。当年他戍守北境,是阵前先锋,杀敌无数,勇猛过人,但为人耿直,不会拍马逢迎,还揭露上官克扣军饷,因此被贬为校尉,他一气之下挂官归田,没想到他竟来了扬州,建起了王家堡,其中必有隐情。 “说来惭愧,堡内只有地窖,并无其他出路。王家堡地势高绝,易守难攻,只有一个死穴便是只有一条出路。当初也是为了隐蔽才特意选在此处建堡,不想酿成今日大祸。“王延成急得满头大汗,脸涨如猪肝,很是窘迫。 “明白,王堡主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可通过秘道先将老弱妇孺送往扬州。当初我等便是通过这条秘道来到王家堡。”玄极天所的是地宫,事从权宜,相信师尊不会责怪他的。 “那好,那好,我立即将堡内的妇孺集合起来,一起行动。”王延成最担心的就是堡内属下的家眷,他本就是沙场之人,早有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家眷着实无辜,只要能安顿好家眷,他宁愿一战。 “还有一件事,堡主你派一队人,将堡内前后门守好。严禁任何人等出入,朝廷绝不会贸然兴兵攻打,想是堡中必有内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四皇子来了之后,才来攻打。岂不太过巧合?”战事紧急,玄极天也没心思管他们的“小秘密”,直接点出了他们的身份。魏南峰,魏南峰,反过来就就是魏东泽嘛! 虽说魏东泽没有严明身份,可他身上的明黄色服饰和攅金织龙纹靴早就暴露身份了。这些皇亲国戚,当武林人士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吗?就算不认得样子,花样纹饰总是晓得的呀,再加上他的名字,一想就知道是当今四皇子魏东泽。 第二十六章 王家堡的生死存亡 “四皇子谬赞了。眼下不是逞能的时候,堡内的兵力不足,人员也复杂,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在死四皇子驾前讨教。”玄极天话说得恭敬。 “其实,堡内除了一些房舍,店铺并没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堡主和四皇子为大可一起撤出,留留给朝廷一座空城,待到扬州再做打算。为何要留下来呢?”玄极天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以堡内现在的实力,不用说堡内的壮丁人数不多,就是堡内的江湖人士也不见得想要为王家堡赔上性命,和朝廷作对。如此一来,为保万全,四皇子为何不撤?除非堡内有更重要的东西守护。 “玄少侠说得对,殿下不如先撤离,老夫一定为殿下守好王家堡。若王家堡失守,属下就一把火将堡内烧个干干净净,必不牵连殿下。”王延成这番话说得壮烈,大有断腕之意。可究竟为什么呢?朝廷又为什么要攻打王家堡? 玄极天不是没有想过,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漕运衙门利用李大海抽重税的事情败露,又有账本,婉娘等人证物证,自然是不会放过知情人的。可衙门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王家堡,包括苏志权等等人也不知道,他们至多以为他们回了扬州,并不会知道王家堡。 可如果为了四皇子而来,那也不对。四皇子来王家堡肯定不是为了结交他,他还没这么大面子,那么他来就是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无论为何,都应秘密进行,一般不会有人泄露行藏才是,如如今却惹得朝廷派兵前来围剿。也是奇事一件。 可不管为了什么,堡中有内奸是一定的,否则便不会有这一出。现下只有封锁消息,找出奸细。王家堡建在半坡之上,易守难攻,周围的城墙又很高,即便是武林高手,轻功了得,也无法越过城墙,要出去只有走堡门。这样的堡子既可以住人,也可以屯粮,是战时军事库的建法,怕是王延成建这里也不简单。 前日他们从秘道往出来便,便在山腰子处直通王家堡的后门。他们便是从哪里进入的王家堡,地宫的通道尚宽,一次可供几十人通行,只需半日便可将堡民转移完毕。王家堡只有前后两个门,派人在守好这两个大门,再埋几个暗哨,看是谁想要趁乱打开大门,谁便是内奸。 因为兵临城下,难免错杀,待乱事一起,一定有人要设法打开堡门,将军队放进堡中,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比便可攻破王家堡。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转移堡中家眷,再商量部署。亦或是要四皇子一起转移,剩下王延成孤军作战?玄极天还不能确定他们主仆二人的打算。 “兵贵神速,望四皇子早下决断。是战?是撤?总得有个章法。“玄极天再次催速,冷姬怎么还不来,有些事得尽快才好。 “殿下,末将死不足惜。只是殿下大业未成,必要保存实力以待社稷。”王延成单膝跪地,言辞恳切规劝四皇子转移。 ”将军,快快起来。我魏东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将军未走,家将未走,小王亦不会走。“四皇子一步上前,欲搀起王延成。 “殿下,切莫迟疑 ,请速速随家眷转移。堡内的甲仗兵器,粮草物资是殿下多年筹谋,末将定当拼死保存,若有不测....殿下也要以江山社稷为重,重振旗鼓,再谋大事。”难怪这主仆二人不肯走,原来王家堡内藏有这些物资,私藏兵器军资罪同谋反,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殿下,恕老臣不能再辅佐您了。前路艰险,殿下珍...重!老臣...去了。”王延成重重的对着魏东泽磕了个头,掷地有声。再抬眼时,已是老泪纵横。英雄热泪,壮志未酬,玄极天也不禁眼眶微世湿。 他知道王延成和四皇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国家社稷,为了从此不再忍气吞声,为了百姓有安定的生活,当今朝廷苟且成风,官官相护贪墨渎职,表面是欣欣向荣,实则一团污秽。圣上年老昏聩,贪图享乐,偏安一隅,全然不顾子民死活。多少人被朝廷的赋税逼得卖儿卖女,多少忠义之士不被贬,报效无门,只得流落江湖。 ”成叔...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大丈夫立于世,应有担当,不能...不能...用亲人的性命换自己苟活...我做不到!”成叔?看来四皇子和王延成并不只是主仆关系,这么简单。可眼下的现形势不容许他们在这里磨磨蹭蹭,需当机立断。 “两位,现下不是感伤的时候。前有兵,后无路的,我们应该早做决断。堡主,可先缓缓。探马科可否回报是谁的兵?离扬州最近的驻军是南境的孙廷,但他的军队若来,却不可能只有三四千人。北境长途跋涉,也不会只为来围剿王家堡。这些人必是扬州知府和漕运的府兵。”王延成起身抹掉泪痕,恢复了战将应有的杀气,仔细的考虑了玄极天的话。 “玄少侠说得是,是老夫疏忽了。孙廷曾在我手下任游击将军,此人身手不错,但喜好拍马逢迎,短短数年能掌管南境大军。自从掌管大军后,他极少与朝中之人有联系,只是每年照常“进贡”银两给上官,可也从不偏帮哪一派,照理不会跟着吓胡闹。“王延成虽看不惯孙廷,但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犯不上长途跋涉来找四皇子的麻烦。 “敢问堡内藏有军资之事,还有谁人知晓?”玄极天当然知道不是孙廷,没有他的命令孙廷不敢擅动。 “军资一事,除了殿下,我,还有府里的管事王忠,便没有人知道了。这事关机密,断不会外泄。堡内虽鱼龙混杂,但地窖的入口在我府中,老夫一向谨慎,前后有两道铁门,应无人知晓。王忠是我的妻弟,从打仗就开始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有些贪杯但都在堡内,也没什么机会背叛我们。要真让老夫想内贼,我还真的想不出来!”王延成是个实在汉子,为人耿直,怎么能明白那起子小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鸷心理。 “内奸的事,堡主先放在一旁。只要派可靠的人,一名一暗守好城门,不怕抓不到。主要现在是测策略的问题。堡主先将府中精锐和一些愿意留下相助的武林人士组成前锋。要那些身手好的,体力好的,将石头先搬上城墙,以作击打。第二道,放置酒坛子,火把,等敌人近了用火攻。“这只能是权宜之计,恐怕还要有外援相助才行,得让人去通知孙廷,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天,他们只要等挨过三天,便可以脱困。 ”堡主,无论如何我们要熬过三天。只要有三天时间,我便可调动人手,可解堡内之困。但这里面有个关窍,就是一定不能让堡外官兵知道我们的情况,如果堡内的状况被侦之,敌人必定强攻。敌众我寡,以几百人对几千人几乎没有胜算。所以,堡主我们要使诈,坚决不能将内奸放出去。“玄极天现在没有担心的,就是内奸趁乱出去报信,或是随着妇孺逃走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玄少侠,所言甚是。王家堡地势高,易守难攻,可以从高处制敌。只是出路只有一条,即便是有后山捷径,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转移。堡内的粮食储备充足,屯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可若是援军一直不到,恐怕也凶多吉少。”王延成对玄极天并不放心,他只是一介江湖人士,此番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是真刀真枪的实战,他说得头头是道,在情在里,可做起来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若只是王延成一人,他无所谓。大丈夫死有何惧?只是殿下却错不得。王延成思量再三,还是劝四皇子先撤离再说。“四皇子既然叫老臣一声叔叔,老臣便斗胆托大,请殿下先行撤离。老臣固然信得过玄少侠,可万一援军不到,老臣战死不足惜,可殿下终究是南魏的希望,老臣不能冒险,若战事一起,恐难以转移,故请殿下撤离。” “成叔,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眼下正是危机关头,商量部署要紧,我看玄少侠谈吐不凡,对战法颇有研究,不如让他做统帅如何?”魏东泽知道自己冒险了,但如此情景只有放手一搏了。他能活到现在,哪一次不是险中求生。 南魏昭惠皇帝膝下育有四子,一女。大皇子魏东海好大喜功,常以长子自居,十分桀骜,可胸中毫无谋略,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二皇子魏东河,饱读诗书,胸有丘壑,可惜是个“病秧子”,风一吹就要倒下,常年卧病,也难当重任;剩下三皇子魏东江和魏东泽还成些气候。 可魏东泽的母妃早逝,中宫皇后死得又早,后宫都是以三皇子魏东江的母妃文德贵妃最得宠,所谓“母凭子贵,子仗母荣”母子二人互为助力,时时刻刻盯着大宝皇位。况魏东江是个口蜜腹剑,反反复无常的小人,纵容属下贪赃,接受下官进贡。据传加重赋税的主意便是他给皇上出的,并且还暗中收受贿赂,偷偷以朝廷的名义叠加赋税,中饱私囊。 魏东泽在宫中孤立无援,几次三番遭他们俩母子暗害。只能装聋作哑,忍辱偷生,装作一副怯懦的模样,以麻痹他们二人,以保性命,再图后进。 第二十七章 你若敢死,我给你戴一辈子绿帽 这十年来,魏东泽靠着装傻保住了一条性命,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近些年来,魏东泽开始重新联络旧时母妃娘家的“旧人”,暗自在背后积蓄实力。王延成便是外祖的旧部,对外祖忠心耿耿,在母妃去世后,心灰意冷,又因为人耿直得罪上官而遭贬黜,最后只得归隐田园。 五年前,魏东泽派人跟他联络,希望王延成能帮他在外招兵买马,私下囤积军事物资,静待时机。并非他大逆不道,要以子反父,若魏东江是个贤德之人,处处以百姓,以国家为首,那么他也就不再坚持。可偏偏他又贪婪成性,自私自利,实难承载天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百善虽是孝为先,可与天下大义相比,只是小义。大道废,仁义兴,不可抱残守缺,置天下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要能令天下安定,这个不孝的名声,他愿意承担。 “主人,现在情况如何了?”冷姬闻讯,立即赶到了前厅,一刻也不敢耽搁。 “冷姬,我有件事吩咐你。等会你.....”玄极天从怀中掏出一个赤金色的锦囊交给冷姬,冷姬接过说手来,发现里面沉甸甸的,不知装着什么。 “冷姬,你速去速回。务必在三天之内赶回王家堡,若届时....”玄极天顿了顿,苦笑。“若届时王家堡失守,也就是说我也已战死。那你便回玄机宫主持大局,剩下的事自然有人替你做,你要好生保重,不要以身犯险。”玄极天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让冷姬心绪大乱,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玄极天心里清楚,自己其实不必卷入其中。只肖告诉他们地宫秘道,跟随堡内家眷一起离开便好,犯不上豁出性命。他看到了四皇子的艰难,看到了王延成的忠义,这些点燃了他心中热火,沸腾了他的热血。 生在江湖,看惯了你争我夺,过惯了血雨腥风的日子。为了抢夺玄天极地,获得至高无上的功力一统江湖,残害同门,血洗家宅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和冷姬有共同遭遇的人,又何止万千?可他们终究不明白,即便成为了天下第一,自己也永无高枕无忧的一天。 今日你杀了他成了第一,明日自然有人为他报仇,侥幸他杀了你,又有人接着为你报仇,冤冤相报,无穷无尽,到头来究竟得到了什么?就是天下第一的虚名吗?倒不如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来来得痛快。他并不期望名留青史,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只是希望为孩子们做点事而已。 年少时,他外出游历,他见过为了一两银子,便卖儿卖女的惨状。起初他不忍心,便救了几个。可渐渐他发现,这样的事在民间简直多如牛毛。其中,他救过的一个男童,不到两月又被父母卖掉了。他气愤之极,冲到男童的家中,指责男童父母不顾亲情,泯灭人性,便想扬刀杀之,以正风气。 然而,他至死也忘不掉,那男童父亲对他说的一番话。他说:“小人感激恩公高义,救了小儿于水火。可官家赋税沉重,增减不定。若官家高兴,这个月便少收点,若官家不喜,下个月便番了一倍。这个月,我们侥幸交足,不用卖儿,那下个月呢?谁又能保证我们能凑齐呢?”说到最后,那男童的阿爹索性把眼一闭,任凭他处置的样子, “恩公,责我枉顾人伦,我并不辩驳。若要性命就此拿去,只求恩公将我全家一并杀死,也好离了这无良的世道,到了下面还能一家团聚,得个安生日子。” 玄极天彻底被震憾了。这是个怎样暗无天日的世道,让一个普通百姓说出这样一番绝望之言。从那时候起,玄极天就看透了。什么行侠仗义,救人危难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彻底的将这世道颠覆,整肃吏治,澄清玉宇,方能救民于水火。 他不管什么三皇子,四皇子,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就帮谁。既然魏东泽有此心,他必定全力相助,也算是稍稍弥补自己未能报效国家的遗憾。他知道自己不该丢下冷姬,可他已经放弃过一次。 在救冷姬时,他就暗暗发誓,今后绝不让她再伤心。他教她武艺,是想让她亲自报仇,手刃仇人,他帮她筹谋,是想让她万无一失,高枕无忧,但他没有一日忘记过自己的理想,忘记过那个卖儿卖女的田夫。可为了冷姬,他放弃了。 这一次,事关南魏将来。若自己放任不理,或许四皇子的心血便付诸东流,即便他侥幸逃脱,保得性命,也需再耗上五年,十年重新累积实力。那么百姓就会多受几年苦,世间便会有更多的悲剧和惨祸。 “冷姬,别愣着了。速去速回吧!”玄极天催促着冷姬,只希望她能尽快离去,以免自己多看她几眼便会泄露心底无限的深情。 “不....我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会武,总能挡些人...”冷姬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她想要留下来和他并肩作战。他不能赶她走,不能。 “冷姬,听话。你亲自去,我比较放心,其他人身手都没有你好,是不?你继及时赶回来,我便安全了。”玄极天轻声的哄着自己的女人,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若他不幸算错,那么冷姬也能保命,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冷姬怎么会不知道玄极天的用意,方才他交代后事般的语气,就说明这次的情势危急,不可儿戏。只是....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冷姬就无法冷静,她不敢去想没有玄极天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不..我要留下。宫主可以派齐民去,他身手也不错,也能完成任务,我要留下守着宫主。”冷姬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不可以自乱阵脚。 “不行,你必须出去!“玄极天突然大喝一声,惊动了正在商量对策的王延成和魏东泽,纷纷望向他们,“冷姬,你必须去。就当...就当是为了我。“玄极天的语气几近哀求,有种令人心碎的不舍。 冷姬望着玄极天的脸,泪不听话的涌上来。她知道玄极天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也明白他这么做的苦心,可她就是不能这样离开玄极天。她好怕,她怕这一别,便是永诀。 “姑娘,在下魏东泽,冒昧打扰二位。”魏东泽行至冷姬面前,也看得出二人关系不一般,他对着了冷姬微微福身,作了个揖,缓缓开口:“请恕在下唐突。明眼人都看得出玄少侠对姑娘异常珍视,然男儿壮志,姑娘不可夺之。如今情势危急,请姑娘成全。” 冷姬没有答话,只是瞬也不瞬的看着玄极天。玄极天坦然的迎着冷姬的目光,态度决绝,两人叫胶着了片刻。 “冷姬,领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宫主所托。翠儿,我们走。”冷姬手背一抹泪,转身离开。 冷姬没有耽搁,领着小翠即刻动身。玄极天坚持送她们到堡门,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话。葛齐民和婉娘也来相送,明明不是生离死别,场面却十分壮烈。 “冷姬,你这次回来,便嫁给我如何?”玄极天吊儿郎当的调笑着冷姬,故作轻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戏谑。若是平时,众人必定要打趣几句,臊臊冷姬,可如今情绪悲切,竟也笑不出来。齐民垂着头,婉娘也暗暗的压着眼角。 冷姬并未生气,反而走近玄极天,抓紧他的领口衣襟,贴近他俊美风流的侧脸, “你若是敢死,我便让你戴一辈子绿帽!”语毕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留下玄极天在原地的傻笑。 “你说冷姑娘跟师父说了什么?把师父高兴成这样!”齐民小声的问婉娘,心里嘀咕着,眼下这个情景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呆子。”婉娘指了指齐民的脑门,“你要有师母了。” 送走了冷姬,众人又回到前厅商量作战计划和撤离人数。王家堡的老人妇孺一共四十三人,分成两次撤离,每次二十人,每队派五名甲兵护送。透过地宫秘道穿行,从葛家村祠堂出去,由婉娘先行回去打点,安排她们在沙海帮住下。 好在沙海帮都已经换成了婉娘的亲信,有人守卫,有地方安置,不用担心。而这边堡内护院家丁加起来不过百余人。其余的都是些江湖人士,眼下不知他们可否愿意冒险。若不愿意,该如何放他们离去,万一内奸混在其中,心思岂不白费。 于是,王延成先将他们召集在堡内练武场。“众位英雄,今日我王家堡遭逢朝廷攻击,危在旦夕。官兵足有三四千,堡内人手不足,不过百余人,此番作战凶多吉少。若有英雄愿留下助王某一臂之力,王某不胜感激,若诸位另有打算,不必受王某牵连,可自行离去,王某绝不强求,也不需内疚。人各有志,各安天命也罢。” 众人议论纷纷,一片吵杂。今日看王堡主府内进进出出,大家都料到有事发生,可没想到情势如此严重,竟有朝廷攻打王家堡。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躲避江湖恩怨,在这里休养生息。养伤的养伤,避仇的避仇,为的不就是图个安生,眼看连这片净土也要失去,叫他们这群江江湖伤心人往哪里去? “王堡主,我们都是没有家的。王家堡就是我们的家,我哥几个愿意留下,共同抗敌?”一个壮实的汉子高声叫嚷。嗯,话糙理不糙。 “王堡主,朝廷为什么要攻打王家堡?是不打算让我们活啦?我们也拼死跟他们干一场!”前两个月刚来的镖师,被仇家追杀,好不容易才到躲过,在王家堡住下,谁知现在又遇到这等事,自然是气不过的。 第二十八章 重新来过的机会 自古有人的地方,必定有是非。江湖永远是个是非之地,争斗从不曾停止。王家堡的存在,便是让那些疲于奔命的江湖人士,暂时喘口气,歇够了又继续口头舔血,策马啸西风。 王延成并不怪那不愿留下的三分之一,本来他们来王家堡就是想避避风头,现下又要他们提着脑袋上阵搏杀,自然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诸位,王延成感谢大家的深情厚谊。想要离开的英雄,王某有个不情之请万望答应。”王延成对着众人鞠了礼,转头对想要离开的人,提出要求。 “王堡主请说,我等一定满足。”那三分之一的人推推搡搡,挤出一名胆子大点的人代为发言。这些人有难时希望他人伸出援手,别人有求于他们时,便缩得比谁都快。一听不用留下拼命,立刻答应。 “说来惭愧,近日王家堡出了内奸,将堡内布防和战斗兵力外泄。然堡内人多嘴杂,一时难以分辨,王某斗胆请诸位离开的英雄,服下软筋散,暂时拘于一处。待王家堡战事一停,便可自行离开。”王延成知道这个要求太过苛刻,但关系到王家堡的生死存亡,也顾不得周全了。 “那怎么行啊?我们没有了功力,万一有仇家来寻,岂不是要命丧当场,你们这是要我们死啊!”一个瘦小的男人叫嚷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本来留在王家堡,就是为了保命。离了王家堡还不知道去哪,现在要服食软筋散,又被关起来,何等死有什么分别。大伙说是不是?“人群开始骚动,情绪都很抵触,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交到别人手里。 ”对,我们不答应!“ “不答应!” “是啊,太过分了。”“就是,怎么能这样做呢?”反对的声浪居多。 “我知道这样做太过强人所难,但堡内上百条人命和基业,不能就此毁于一旦,故只能出此下策。不到之处,还请各位见谅。”王延成口气坚决,此举势在必行。为了不让内奸有机会脱逃,泄露消息。惟有先让他们暂时内里尽失,由婉娘安排弟兄拘在葛家村祠堂,待尘埃落定,再将他们释放。 “王堡主,若是我们不答应呢?你有将如何?“方才满口答应的领头人,不出一刻钟便改了口风,真真是易反易复小人心。 “若诸位不愿意,那老夫就只有采取些强硬的手段了。”只见王延成拍拍手,“弓箭手!”几排整齐的弓箭手,齐刷刷的从四面八方起来,对准了要离开的人。 “王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杀我们不成?”领头人看情势不对,不由得害怕起来。虽然声音是极力平稳,但那一丝迟疑还是露了怯。 ”诸位少安毋躁,来人。这碗水里就下有软筋散,请各位安心服下,稍后会有人领大家出堡,饮食住宿一应周到,无需担心。若有人不从,为保万全,王某只好按奸细论处,将其杀之!“挂官多年,王延成平日虽和善,但杀气仍在,这几些话说起来,句句狠辣,不留情面。 余下之人做好了战斗的阵势,准备冲出重围。这厢弓箭手,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场上对峙,人人紧绷。忽地一名大汉,冲到阵前, “他娘的,你们这群胆小鬼!有难的时候来堡里避难,好吃好喝,从没给过一分钱,也没出过一分力。现在出事了,想拍拍屁股走人,难得堡主大量,不计较。还他妈的这么多话,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没有王家堡,你们早嗝屁了,还叫嚷什么?”大汉是有名的暴脾气,当年行走江湖时,一个不顺意,举刀便杀,因此结下了很多仇家。这些年他在王家堡,也算是修身养性了。 “赶紧喝,喝完赶紧滚蛋,别逼老子动手!”大汉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若是不从,不用浪费堡中的羽箭,他老梁便能杀个一半。 “这我们也知道,王家堡有恩于我们,但我们...我们不想死啊!”众人心里清楚,硬拼是拼不过的,别没被仇家杀死,先葬身在王家堡了。 “是啊王堡主,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呀!喝也死,不喝也死,你叫我们这些人如何抉择啊?”大家不是不明白堡内的情势,只是喝下软筋散就等于把小命双手奉上,到时候认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们这群无胆匪类,你们在江湖尽做些鸡鸣狗盗,欺软怕硬的勾当。作了恶,结了仇,便来王家堡躲着。风头过了,继续行事,难怪被那些名门正派之人唾弃!“玄极天站出来, “可你们想过没有,所谓名门正派难道就一定行善积德,正义凌然吗?焉知他们没有比你们更坏的?为何单单你们被人追杀,被人唾弃?”玄极天觉得他们实在好笑,明明大家都怕死,胆子又不够大,只敢作些抢夺银钱,受雇杀人的买卖,赚得不多,还落下骂名。 那些名门正派为非作歹的何止少数,却照样吃香喝辣。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胆量做好事,又不能狠下心做坏事,两头不到岸,在中间游荡,自然得东躲西藏。 “就因为你们不够坚持。做好人不甘心,做坏人不够胆,白白担了坏人的虚名,四处逃窜。如今正是你们从头来过的机会,王家堡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新的,你们此次保卫王家堡。若成,从此便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有个栖身之所;若不成,你们也是个有情有义,不枉来世上走一遭。有什么好犹豫的?”玄极天点醒众人,王家堡的背后是四皇子。若他们改邪归正,跟随四皇子起事,必能为自己挣一个出身,那就不再是被人唾弃的江湖蝼蚁了。 听着玄极天的话,在场众人无不触动,毕竟大家都不是大恶之人,走上这条道也是情非得已。我窝窝囊囊了半辈子,也想堂堂正正的活一回。 “兄弟们,咱们也窝囊够了。大不了一死,要是侥幸活下来,咱们从此就不必躲躲藏藏,也是有家的人了,我头一个愿意。王堡主,我跟着你。”刚才瘦小的男人,壮起胆子,立了誓言。 “对,我们豁出去了。跟他们干!” “是,我们不走了。” “对,不走了。和王家堡共存亡。” 众人纷纷倒戈,只剩下方才的领头人不肯妥协,面子上抹不开,憋得胀红,僵在原地。 “诸位深情厚谊,王某人铭记于心。往后大伙就是一家人,王家堡就是你们的家。堡内的众兄弟的都是手足,彼此互相照顾,共御外敌。”王延成说得是慷慨激昂,只要他们肯留下帮忙,日后就是自己人。 “这位兄弟,你便留下吧!从此大家亲如兄弟,共御外敌,可好?”王延成拍拍领头人的肩膀,话说说得十分真诚。领头人也不再坚持,低头行礼。其实,他早就不想坚持,现在又有台阶下,他自自然从善如流。 众人齐声应好,这一场出走风波算是平定了。接下来是堡内的部署问题,王延成根据玄极天的不部署,找出身强力壮之人。组成了百余人的前锋,驻守在王家堡的城墙上,紧密的围绕成一圈。大伙又一起将石块,酒坛火把等作战物品搬上去,只待敌军到来。 在前后门安排了二十余人,堆积沙袋累至半人高。以来挡一档门,而来作为攻击的堡垒。然后栽在派出二十人护送堡内的家眷转移。王家堡是个四方型的堡子,在四角都筑有圆柱型的哨口,饮隐在城墙中间,不仔细看一般难以发觉。 玄极天便在此处安排了弓箭手,待敌人大军走进,便向他们射箭阻止他们攻城。加上堡内储存有少许火龙弹药,也能顶一时之用。对抗三四千的军队绰绰有余,三天一到,孙廷的军队到来,人燃眉之急可解。 最后,王堡主在地窖入口附近铺满*,安排了二十人,若城门失守,便点火将地窖付之一炬。否则一旦被朝廷查出四皇子私藏军火,私造兵器,那就是罪同反叛,便功亏一篑。 堡内众人得令,开始忙碌的准备着战事,家眷们也已经开始了转移。第一批的家眷已经在婉娘的带领下,穿过地宫到达葛家村的祠堂,也已经安排妥当,安全得很。第二批也即将离开之时,发生了一件事,管家王忠的婆娘不肯走。 “我不走,不走。我死也要和我家男人死在一起。”王忠的婆娘叫花娘,半老徐娘却生得风韵犹存。王忠对她也是疼得跟什么似的,夫妻俩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如今骤然分离,不肯也是人之常情,堡内的家眷何尝不是如此,都不忍与自己的丈夫分离,可形势比人强,也是无奈。 “嫂子,就走吧!我们别给爷们添乱了。我们不在,他们才能放开手脚,奋勇杀敌不是?”素日里和花娘交好的邻居大嫂劝着,也下手把花娘拉扯走。可花娘死活不依,抱着厅里的凳脚不撒手, ”不成,我男人待我这样好。我们就是死也应在一处。你们就随我去吧,不要拦我....”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那情景叫人于心不忍。 “算了,李嫂子。你们由她吧!我这婆娘,心实。她离不开我的。”王忠也过来说项,夫妻俩个抱头痛哭。王延成见状,摆摆手任由他们去了。不一会,第二批家眷也转移完毕了。堡内只剩下作战的爷们儿和几个烧饭的仆妇,都是王延成从前随军的人员,做惯了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玄极天才来到苏绛雪房里,将情况告知他们。“阿澈,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玄天极地闯一番事业。如今堡内大难,朝廷攻打就在眼前,你先放下一切,带绛雪离开吧!” “那你呢?你怎么不走?”没等寒澈表态,绛雪便撑着身子起来,她的担心却引来寒澈的不悦。这女人会不会照顾自己,干什么这么担心玄极天。 第二十九章 家贼难防 寒澈是他师兄,无论做了什么,也不过是想出人头地,为他母亲争脸,告诉他大家,他虽是妓女生的儿子,但并不下贱,也能成为天下第一。这份心思玄极天很明白,心里早就不怪他加害自己了。 十岁那年,母亲刚过身不久。他情绪很低落,也应为惊吓生了场大病,练功也没心思,终日无所事事,沉默寡言。某天,父亲就把寒澈带来回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死了娘亲吧,同病相怜的两人时常互相陪伴。 寒澈年纪大些,自然是师兄,处处照顾他,并不多言。两人一起练功,一起习字,一起读书,没有兄弟姐妹的玄极天,自然的就把寒澈当成哥哥,渐渐的开朗起来。寒澈也不再冷若冰霜,偶尔两人还出岛溜达,惩治惩治恶霸,打报个不平。那个时候,多好。 后来,寒澈知道了玄天极地的威力,便央求父亲将玄天极地传于他。好让他一同武林,为母亲学雪耻。可父亲觉得他用意不纯,戾气太重,若得到了玄天和极地的力量,恐怕会走火入魔,让自己陷入疯狂。因此,严词拒绝。 再后来,寒澈就动了歪脑筋。想要私自偷走玄天极地,被父亲发现,盛怒之下,将他逐出去,虽未断绝师徒关系,但也不再教授他武艺,只说让他自己历练。从此,便没了他的音讯。五年前,父亲仙逝,寒澈毫无预警的回来了。 拜祭了父亲,寒澈便开始追问玄天极地的下落。此时的寒澈,早已不是当年的落魄少年。据说他自己创立了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些夜行杀人的勾当。性情愈发阴沉,一身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玄极天并不理会,也明确表态不会将玄天极地的下落告诉他。他竟趁其不备,向玄极天洒出毒雾,进行逼供,玄极天不从,他又搜遍了玄机宫。可惜没有玄天极地的半点踪影,最后不得已才解了玄极天的毒。此后,寒澈三不五时,派人来找玄极天麻烦,想探听出玄天极地的下落,都无果,却也没有再对他下过杀手。 “师兄,带绛雪走吧!如今你在江湖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了,也已经为秋姨争了脸,何必执着玄天极地呢?绛雪一直在等你,别辜负她,否则后悔的是你自己。”苏绛雪知道玄极天不是个矫情的人,现下话说到这个份上,恐怕情况严重。 “极天,你在说什么?堡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冷姬呢?去哪儿啦?”玄极天的救命之恩,苏绛雪不会忘记。此番,就算要豁出性命也是不怕的。 “绛雪,你也别嘴硬了。我这师兄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别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把你们那些混帐老爹都忘了,一心一意的相守,羡煞旁人啊!”玄极天是真心的,这些话搁在他心心里许久了,趁着这个当口,一股脑全说出来,虽然有些煽情,但总好过将来后悔。 寒澈依旧面无表情,只有苏绛雪知道,他心里也十分动容。若是平时他还能想出几句玩笑,戳戳玄极天,但如今这些话是入了心的,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沉默。 “阿澈,你...”苏绛雪急的推了推自己的男人,想要教他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男人之间的事,他没有插嘴的余地,就是她劝了,意思就不一样了。 寒澈知道师弟是为自己好,他又何尝想为难玄极天。只是他那可恶的父亲,可恶的异母兄弟,一一想到他们如何糟践母亲,他就止不住恨。他也知道绛雪的心意,只是..... “话我说完了,等会自有人来接应。”玄极天不再停留,战事迫在眉睫,自己也要早做准备。经过门口,玄极天咬咬牙,微微侧脸。“在极天心里...师兄一直是极天的兄长,枉兄长好自...珍重。”语毕,决绝离去。 寒澈闭上双眼,状似苦痛,长吁一声。 玄极天说完那番话,立即回到前厅与王延成继续商量作战计划,一直到深夜,三更方回房休息,一个时辰后,还要继续巡视城墙部署。不到半个时辰,突然房外灯火通明,不少人来来往往,步履急促。玄极天立即清醒,不好,莫非敌军提前到达了。 玄极天拿起随身佩剑,火速来到前厅。只见前厅灯火通明,前面跪着一个人,从背影看有些像是...像是.... “玄少侠好计策,内奸抓到了。”周围的人都是怎么说的,而堂上的王延成脸色铁青,双唇紧闭,努努力的压抑着愤怒之色。四皇子魏东泽也面色不佳,满脸失望,可见这个内鬼是他们的熟人。 玄极天走近一看,竟然是王忠!平日这么老实忠心的管家,竟然是内奸,也难怪王延成和魏东泽脸色难看。 “玄少侠,老奴冤枉啊!冤枉...”王忠见他来了,又开始喊起冤来。显然刚才已经闹了一场,声音都是嘶哑的。只见王忠被五花大绑的压在堂下,嘴角渗出血水,不住的喊着冤枉。 “你还敢喊冤。你跟了我二十余年,从军作战开始,你便跟着我,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王延成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毁我,毁公子的千秋大业。“王延成痛心疾首,若不是人赃并获,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并肩作战二十年的王忠,会是内奸。 “王忠是堡主的亲信之人,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到堡中只有短短数日,但玄极天觉得王忠不是个吃吃里扒外的人。再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心急如焚的辩解,到没有一点惧死的神色,反倒像是急于分辨自己的忠心。 “本来我也这么想,要不是侍卫在前门发现他要出城,眼看就要硬闯,也不可能抓住他,又在他身上搜出了堡内的地形图,还有堡内的布兵和武器装备等信息,实难抵赖。”王延成想想就难受,这么多年的兄弟,王忠到底为了什么出卖他。难怪似四皇子的兵器库会泄漏,朝廷会来此围剿,原来都是王忠做下的好事。 “堡主,可否容我一问?”玄极天嗅到其中的不寻常,内奸一事做得这么隐秘,若不是探马回报,根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攻城,前期的消息传递如此小心谨慎,没道理到了紧要关头才被大家人赃并获。这也太顺利了吧,说要抓内奸,内奸便自己走出来了,还是个亲信。 事情往往不会这么顺利,何况是攻城掠地的战事?“忠叔,你今夜为何要出城?”玄极天对此甚是遗疑惑,思来想去他没有出城的必要。 “不瞒玄少侠,我婆娘病了,城里没有药,我想出去扬州抓药给她。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花娘对我情深意重,我不得不为他冒个险,出城寻药?”王忠说出自己出城的原因。 “你胡说,你婆娘昨天不是还不愿意走嘛,要是有病,你干嘛不让她走,正好出去治病呀!”众人对王忠的说辞十分不屑,昨日里大家还为他们夫妻情深掬了一把同情泪呢,今天就说得疾病了谁信呢? “老爷,你不信可以去问花娘啊!若有假,我便一头撞死,绝不脏了老爷的手。”王忠赌咒发誓,不不像有假。 “来人,把花娘带过来。”王延成也不愿相信王忠是内奸,可事实又摆在眼前抵赖不得,正好把花娘叫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老爷,救我。”花娘来到前厅,完全不看王忠一眼,立即跪倒王延成面前。 “此话怎讲,救你什么?”众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花娘到底在说什么? “老爷,我家那口子要出城,要给贼人报信。我本不依,他用夫妻情分劝说我留下,再让我装病,说去请大夫....“花娘一边抹泪,一边哭诉。 “花娘,你说什么呀?分明是你说想留下陪我的,你是不是病糊涂了....”王忠也听不懂花娘在说什么,怎么听上去如此陌生,不等花娘把话说完,便打断她。 “家的,事到如今你就承认了吧!老爷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抵赖什么?快求求老爷,让他饶你一命吧!”花娘哭得凄惨,劝着王忠句句在理。 “好个王忠,你罪不容诛。我自问无一亏欠于你,危机关头你竟然出卖我?我....我杀了你这恶仆....”王延成怒不可遏,拔出佩刀向王忠砍去。 “老爷...我没有啊...老爷...冤枉啊!花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呀!”王忠崩溃,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自己的冤屈,只好求老天爷开眼了。 “慢着,请堡主听我一言。”玄极天档中了王延成的刀,阻止他砍杀王忠。“堡主,王忠即是内奸,必定知晓贼人的计划,不如将他关进地牢,严刑拷打,也好早做准备,你看如何?” “也罢,此等不忠不义之人,我王延成不屑自己动手,免得脏了我的刀。来人,将王忠带下去,严刑拷打,必要他吐出敌人的计划。”家丁立即将王延成带下去,只剩花娘跪在堂下。 “玄少侠,让你见笑了。是老夫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祸,现在内奸已除,也可放心些。”王延成处处理完王忠,也憔悴不少,转身想要回房休息。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心腹,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堡主,请留步。花娘请堡主成全。”花娘匍匐在地上,甚是可怜。 “花娘,你起来吧!犯事的虽是你男人,但你能大义灭亲,我也不会追究,你放心随家眷转移吧,王家堡仍是你的家。”祸不及妻儿,王延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不,堡主。王忠做出此等丑事,我也没脸再留在堡中,我请堡主准我自行离去吧!”花娘表现得十十分内疚,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第三十章 黄雀在后 花娘对着王延成叩了一个响头,起身灰溜溜的离开了。王延成想要和玄极天商讨一下火龙的使用问题,若是敌军不顾一切的攻进来,或是也有支援尚未到,哪有将如何作战。玄极天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压下了王延成的疑惑。 待一切平静,天蒙蒙亮,堡子的后门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堡子的正门方向跑去。刚跑出了几里地, “站住,你这个毒妇,看你往哪里去!”一群人从草丛中冲出来,将此人团团围住。火光照得通红,玄极天缓缓现身。 “果然是你,可怜王忠老实,险些做了你的替死鬼。“眼前之人,正是在堂前反水的花娘,王忠那个称病的老婆。 “少侠误会了,奴家只是想尽快逃出堡去,不想迷了路,才在此逗留。”花娘楚楚可怜,说得到也合情合理。 “误会?那送你出堡的兄弟呢?他在哪儿?也迷路了吗?”这女人或许骗得了人,但绝不包括他玄极天。 “呜呜呜....奴家...奴家冤枉,那兄弟见奴家有几分姿色,便...便起了歹意....想要....想要奸污奴家....奴家这才跑丢了.....呜呜呜...”说着花娘眼泪就下来了,唱作俱佳的哭诉起来。玄极天可没有这个耐性,看这女人作戏。 “来人,押回去。“玄极天振臂一呼,不想再听她聒噪。 “就凭你们几个,休想!”花娘即刻变脸,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施展轻功跳出包围圈。岂料玄极天早有准备,先一步跃起半空,一掌将花娘劈到在地,阻止了她的出逃。 “不自量力,带回去。”玄极天弹弹衣衫,带着人马打道回府,将花娘带回王家堡,把人死死捆住,压在了王延成面前。 “堡主,花娘带到。她才是真正的内奸。”玄极天对着王忠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你....你不是被....”花娘一脸惊讶,仿佛看到鬼一般。 “贼婆娘,你巴不得我死了是吧!我待你如珠如宝,你却陷害我,还要害整个王家堡,你...你死一万遍都不够!“王忠怒气冲冲,脸憋得通红,悔不当初怎么就没识破这个恶毒妇人。 “我明明看到他死了,怎么..怎么会?”花娘兀自失神,“是你?!”猛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玄极天,除了他没别人了。肯定是他早早埋伏,故意下个套子让她钻的。 “是我,你在地牢看到的是我故意做出来的。王忠的惨叫和脸上的血都是假的,由于距离太远,你你又太过自信,所以上了当。你一到堂上来,我便觉得奇怪。“玄极天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花娘的说说辞。 “哦,是吗?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花娘轻蔑的哼了一声,显然不把玄极天的话当当回事。她自信可以骗过任何人,何况是你们这种热血冲动的“男子汉”? “不信?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玄极天将自己的怀疑娓娓道来, “我们刚说怀疑王忠,请你来对峙。一道堂上,你没有听前因后果,便反水,说王忠逼迫你假扮生生病,为了出卖王家堡?你可还记得?”如果是平时,大家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关键是王家堡的地地窖藏着“宝贝”,事关重大,王延成不敢马虎,急于揪出内奸,才没仔细推敲。 “这有何不妥,我侦知了王忠的计划,他被抓自然因为这件事,我和盘托出合情合理。”花娘将这个情景推演过许多便,自认毫无破绽。 “是,本来这没有不妥。但你忘了,你昨日才在我们的面前,演了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声泪俱下,堡子里的兄弟都为之动容,称赞你的情义。今日你就反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就算你昨日是被王忠逼迫,而今日想要大义灭亲,这脸子变得也太快了。”玄极天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清楚。 或或许是他不相信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的屁话,素来大难来时,总要各自飞的。这是人性,也是事事实,即使有例外,也不该是花娘这样一个善于伪装的女人。 昨日家眷转移时,花娘抱住王忠,那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虽然感人但太过外露,反而显得虚假,像是要做给别人看似的。如果花娘真的舍不得夫君,大可以在家里这样做,为何要等到大批家眷转移时才来发作?分明就是做个大家看的。 “戏演得如此之好,完全不是一个山野村妇能办到的,我猜想你一定另有目的。所以,我故意跟堡堡主说要对王忠严刑拷打。像是已经相信了你的说辞,静待你的下一步计划。”玄极天见花娘不作声,像是心里正盘算着什么,于是,他继续揭穿花娘的计谋。 “本来我就算有怀疑,也无法证实。但你太过心急,竟主动向堡主求去,这一点彻底暴露了你的米面目。你做这么多事,为的就是离开王家堡。”玄极天定格在花娘面前,定定的看着她,逼她承认自己的目的。 “笑话,我本来昨天就有机会离开王家堡,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岂不啰嗦。”花娘拒绝吐露实情,提出玄极天话里的破绽。 “是的,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是的,你为什么不肯随大队离开?而要自己走?因为跟随着大队你无法脱身,要是你临时逃跑,便会惊动保护家眷的兄弟,要是你顺从转移到了葛家村,就会被婉娘的人看住,无法给你的主子报信。所以,你要单独行动,演这么一出顺理成章的离开王家堡。”玄极天猜出了花娘的目的,才会在正面的道路上等着她。 早在她请求离开的时候,玄极天就意识到,她演这出闹剧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王家堡,所所以早就派齐民跟着她,还故意在她面前打死王忠,让她安心,尽快出逃。今天王延成安排了一一个兄弟带她走地宫秘道,可才出后门不过几里,花娘就趁那弟兄不备,敲晕了他,绕回正面,偷偷往敌军来的方向去,结果正中了玄极天的埋伏。 “你这毒妇,谋害亲夫。说!朝廷为什么要攻打王家堡?你要去报什么信?”王延成对花娘恨之入骨,因为她差点错杀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忠,险些放她出堡,向敌军密报。 “哈哈哈,你们这群匹夫,死到临头还在这里硬撑。待到官军杀到,你们便死无葬身之地,识相的快些放开我,我或许还能帮你们求求情,免你们一死。否则,让你们死无全尸。”花娘狂妄的笑着,毫无招供的意思。 “你不必得意,你出堡不就是为了要报告,地堡一事吗,对吧!你觉得这件事会是你的保命符,你的主子会因为这个保你的命,是不?“经花娘这么一闹,玄极天反而清楚了朝廷攻击王家堡的最终目的。 “你....不你胡说.”花娘口齿打颤,脸上血色褪尽,显然是被玄极天说中了心事。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吧!这还要感谢你呀,本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攻打王家堡?我们到这里不过两日,朝廷即使得知,也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想必是你通风报的信,你的主子怕泄露他的秘密,所以派兵前来剿灭王家堡,以防事情泄露。”玄极天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会知道?!”花娘话一出口,惊觉自己的失言,立即闭嘴。 “日前,我们揭穿了沙海帮李大海贿赂朝廷命官的丑事,他打着朝廷的名号,征收重税,其中一部分上交朝廷,一部分由漕运总督经手,交到一个叫魏三的手里,账本里有漕运总督和魏三的印鉴。问题就出在印鉴处。我说得没错吧!“玄极天拿出账本,交给魏东泽过目。 “原来如此,少侠火眼。一眼便知端倪,小王佩服。”四皇子看了一眼账本,这本账本同婉娘交给柳应元的那本一模一样,只是是下册。李大海他们贪污款项众多,牵连的人也多,一本竟也记录不完,交给柳应元的是上册,下册还在婉娘的手里。 “南魏国皇帝姓魏,钦定民间姓魏之人要避讳,但凡民间使用魏姓都要少一点,否则便按大逆论处,只有皇帝嫡系,才可用正“魏”字。可你看这枚印鉴的“魏”字,那一点清清楚楚,没有避讳。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本账册上的魏三,必是皇室中人,并且是皇帝嫡系。当今世上,只有六人,皇帝,四位皇子和公主,你说这魏三的真实身份是谁?“玄极天一直没有时间仔细查看账本,好不容易前昨天到了王家堡,才有空隙坐下来祥看,没想到就收到了攻打王家堡的消息。 什么?原来攻打王家堡的真相竟然是这个!玄极天本来也不敢十分确定,自从花娘的出走,他就明白了。如果花娘只是为了四皇子和地堡的事,通报好了,只需要待在堡里,伺机打开堡门放敌敌军进来,她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出去? 只能说明她之前并不知晓此事,而是报告了他们一行人到达了王家堡,请漕运衙门派人来抢夺账本,杀人灭口而已。这也解释了,来到王家堡这个四皇子的军事储备仓,只带了区区三四千人的兵力,若是四皇子放抗,这三四千人未必有胜算。 第三十一章 攻打王家堡的真正用意 在葛家村祠堂,婉娘将账本的上册交给柳应元的时候,就留着一手。以防日后账本没有能够交到皇上手中,便遗失了或是被抢夺了,这才没有将两册账本一起交出。没想到却发现了这个魏三的秘密,漕运衙门岂能饶过他们,凡是有可能接触,看到账本之人他们定要灭口的。 这样说来,的确是他们连累了王家堡。只是事已至此,自责已是无济于事,不如先审问花娘,看看对方有多少兵力,有什么作战计划还有用些。 “今日你事败,回去想必也活不成了。若你将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从实招来,我还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顷刻间叫你身死魂灭,悔不当初!“玄极天点醒花娘,认清目前的处境。 “玄极天你少虎我,你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素闻你喜怒无常,杀人如麻,你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笑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罢!”花娘冷笑着,并不相信玄极天的承诺。 “此等毒妇,玄少侠留他作甚,不如我一刀结果了她,免得祸害大家!”王忠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骗了他这些年,还险些搭进一条命,急欲杀之而后快。 “忠叔,稍安毋躁。我们可以从花娘处,知悉对方的作战计划和兵力,这对王家堡十分有利,也多几分胜算!还是暂且留她一命。”玄极天低声劝着王忠,以大局为重。 随玄极天不慌不忙的睨着花娘,凉凉的开口:“我若是你,我便招了。”花娘嗤之以鼻,仿佛在听一一个天大的笑话。 玄极天不以为意,他相信等他分析完,花娘一定会招供的。“你如今失手被擒,若王家堡败了,必不会轻饶你;若王家堡侥幸胜了,你此刻没招,将来也难以脱身。这里有一千两,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像花娘这种在江湖打滚的女人,不是为了钱还能有什么?横竖落在王家堡手里,全凭他们处置,倒不如招了,大家轻松,也保自己性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花娘狐疑,玄极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江湖传闻还有假? “我这个人没有秋后算账的习惯,况且你一个女人,王家堡胜了你也就没有威胁了,杀了你多此一举。”玄极天对杀一个风雨飘摇的女人不感兴趣,这个世道也不是她们愿意的。 “加上小王的保证,你总可以放心了吧!”冷眼旁观的魏东泽终于忍不住出言保证,这出戏虽然颇有兴味,但时间紧迫,就不必兜圈子了。 花娘咬咬牙,便招了,“是漕运衙门的陈大人派我来的。这些年运河两岸,扬州城里的村庄,堡子都被他安排了眼线,为的就是监视地方有没有什么“异动”。那些不堪重负,想要上告朝廷的;那些对他们不满的,通通报告给他。“ “这样说来,你一开始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漕运衙门要找我们的?”这些早在需玄极天意料之中,这个花娘在堡内不是一日两日了。再则,他们来王家堡是机缘巧合,事前花娘也无法预知,那她怎么知道漕运衙门要抓他们呢? “起初我并不知道,只是前日就是你们到庄中的那一日,我收到上封消息,要找两男两女,武功高强,男的是玄机宫宫主玄极天和葛家村的少爷。第二天便看到了你们,正好对得上,我到前厅份奉茶,偷听到你自报家门,心想肯定错不了。立即飞鸽通知了上封。“花娘果然非常适合当细作,王延成都摒退了左右,她还能偷听到,算她厉害。 “两个时辰后,我便接到命令。说是陈大人派兵来围剿,逼迫堡主交出你们,若堡主不从,我便司伺机打开城门,让他们攻进堡中。此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花娘如实招出了自己所知。 “那其他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等玄极天发问,王延成急忙开口,他最关心的就是地窖里的均军用物资和四皇子的安危,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这当然是靠王忠啦,我跟了他这么久,想知道点消息还不容易。我想办法留下后,便哄王忠喝了几杯黄汤,本来我只想知道堡内的作战计划,没成想他连地窖和内奸一事都告诉我了。加上那日我偷听到的内容,于是我改变计划,想要出堡通风报信。我既然已经留下,就不好再出去,只好将王忠当作替死鬼,然后我再佯装羞愧,逃出堡外。”花娘说起此事,难免得意,什么男子汉,什么大丈夫,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王忠按奈不住怒火,冲上前来要将花娘置于死地,被王延成拦下了。 “他们可有说,有多少人?都是哪里的兵力?作战力如何?”这才是玄极天想要知道的关键,这直接关系胜败。 “具体上封没有说,一般这种事漕运衙门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朝廷的兵都有归属和定制,他们手上没有什么军力,想来就是漕运衙门的府兵和他们收揽的地痞流氓之流。作战力也就那样,只是少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花娘虽然不知道具体人数,但也说了个八九分。 玄极天心中已有盘算,迅速来到花娘面前,掰开她的嘴,喂入一颗药丸。花娘大惊失色,“你个挨千刀的玄极天,说好放我条生路,你...现在喂我吃什么?!咳咳咳...快说!” “你放心,这颗药丸是*,三天之内务性命之忧。三天过后,无论胜负如何,我一定给你解药,但这三天你就不要再想幺蛾子了,帮助我们打败漕运衙门,有你的好。”玄极天对花娘的指责置若罔闻,一派轻松的告诫花娘,在这个时候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堡主,魏公子。现下情况了解清楚了,花娘也熟悉漕运衙门的情况,不如就让她戴罪立功如何?”王延成请示性的看看魏东泽,等着主子的意思。 “好,就如玄少侠所请。花娘暂时不用收监,由他区处吧!事情水落石出了,各自散了吧!”魏东泽信得过玄极天,不在乎责罚花娘。 众人得令,回到原处,按照部署各司其职。玄极天也命人将花娘带下去安置,前厅只剩下王延成,玄极天和魏东泽,气氛十分凝重,僵持不下。 “四皇子,此次是玄某连累了王家堡。若四皇子想将在下交出,玄某绝无怨言,一切但凭四皇子处处置。”玄极天知道,自己远没有四皇子的事情重要,若是交出他能保证四皇子平安,他愿意这么做。 “玄少侠...”王延成为难的看着玄极天,欲言又止。毕竟主子还没开口,自己不好插嘴。但心里有点动摇,并非是他不讲义气,只是主子在王家堡里的东西是大逆之罪,若是被人知晓,是要杀头的。现下朝廷只要玄极天,将他交出可保完全,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做法。 “玄少侠,曾对我说过。江湖中血雨腥风从不停止,自己也见怪不怪了。先前你并不知道朝廷的的动机,为何还愿意留下趟这浑水?沙海帮为非作歹,压迫百姓,玄少侠为何会揭露他的恶行?难道就只是凭自己高兴吗?又或是为报私仇呢?”魏东泽并不接玄极天的话,也不表态。 是啊,为什么?玄极天自己心里清楚,他想要天下太平,想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留下,不为为已安危,不愿再埋没自己的志向,看似风花雪月的逍遥度日。 “你若只是为了报仇,小王相信你有许多办法,能让李大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若你不想留下,也可直接从秘道离开,至多给我们提供一条离去的道路,为何还要留下。我相信你心中定然别有怀抱。“魏东泽看玄极天沉默,面色凝重,便知自己料得不错。 “或许我可以夺了玄卿手上的账本,日后要挟三哥。再将你们交给漕运,我便可撇清干系。但若如此我与那些忘恩负义,艰险小人有何区别?纵使他日我功成。踏着忠义之骨,踩着报国之魂,我我有何面目惶惶然居于天子之列,配享太庙?”魏东泽言辞激烈,冷然决绝。 而后,魏东泽走近玄极天,拍了拍他的肩头。许下承诺:“玄卿,你意已决,我心亦然。这份使命,这份担当...我懂!” 好沉重的一句“我懂“,然而又是如此的可贵。这句“我懂”包含了千言万语,激起他心中千层巨浪,报效之心更甚。二人的君臣缘分就此定下,世间多少祸事,多少嫌隙都始于不明不白,不闻不问,这句”我懂“,便是最好的安慰与鼓励。 “报~~~,老爷斥候回报,敌军已不足三十里。”小厮火速冲进前厅,将军情禀报王延成。众人一顿,来得好快! 第三十三章 蛇鼠一窝 王延成留下贴身侍卫大约三十人,留守在魏东泽身边保证他的安全。“殿下,到万不得已,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大战在即,魏东泽不想让王延成分心,沉重的点点头。 “你等听命,若堡内失守,拼死护殿下杀出重围,回到汴京。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奋力反击,保护殿下!”王延成留下他们为的就是这条后路。 “末将遵命,誓死护卫殿下安全!”这些护卫都是死士,是王延成最亲信的部将,个个勇猛,都是对战的好手,王延成很放心。随后,便随玄极天同上堡楼,监视敌军的动态。 “报~~~,敌军已经在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只留弓箭手和一小队人马继续前行。“斥候前来禀报,王延成的军队秩序仅仅有条,作战力不减当年,一点也没有受影响,可见平日里他们必定勤于操练,归隐之是他们的幌子。 王延成一把抓过瞭望镜,发现敌军大约有三四千人,浩浩荡荡,来势汹汹。和玄极天估计得不错,他们身着漕运衙门兵服,显然是漕运的府兵。他们势重,但形态松散,毫无作战时的紧绷,看来陈清河并不将王家堡放在心上,难怪只带了三四千散兵。 此外,他们的弓箭手以极快的速度向王家堡靠近,想必他们要用箭攻,射死堡门上的守卫,来真震慑王家堡,逼他们就范。可另外一小部分人是什么人呢?看起来倒是凶神恶煞,手执兵器,比那些府兵有杀气得多。王延成按下心中疑惑,果断下令: “传令众军,全面戒备,准备迎敌。撤回前方明哨,改为暗哨,埋伏四周。”目前的形势,再用明哨已经没有意义,不如采用暗哨隐在草丛之中,方便探听虚实。 玄极天看王延成双眉紧皱,似有隐情。上前寻问,“堡主,是否作战有所阻滞?” “玄少侠,老夫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王延成虽是一介武夫,心思不如文官细腻,但经过内奸一事,也小心不少。 “堡主气,叫晚辈极天便好。不知堡主所为何事,极天定当知无不言!”玄极天说的是肺腑之言,王延成是长辈,玄极天也敬他忠义。 “那老夫便托大了,极天啊,不知你日前将账本交予何人?此人,是否漕运的爪牙?“王延成就觉得奇怪,既然要揭穿李大海勾结朝廷,压榨百姓的丑恶嘴脸,玄极天应该不会把账本交给朝廷之人才是。怎么如今却好像是朝廷吃定账本有下册,上赶着来杀人灭口似的。 “不瞒堡主,极天也觉得蹊跷。在李大海的流水席上,极天并未露脸,朝廷即使知道有账本,也只会知道账本在齐民或是婉娘的手中,如何便知道在我这里?还兴兵围剿?“玄极天疑惑的正是这里, “根据花娘所说,朝廷原本就知道我是李大海一事的幕后策划者,故下令追捕。这乍一听顺理成章,实则漏洞百出。”审审讯花娘时,玄极天就觉得奇怪了,但当时无暇顾及,加上内情花娘或许并不清楚,才没有追究,如今王延成提出来,他也就不再隐瞒。 “如此说来,甚是奇怪。极天啊,你到底将账本交于何人之手?会不会他们早有勾结,私相授受,陈清河这个老狐狸才知道的呢?”漕运总督陈清河这个人,是官场老手。王延成早年曾与他打过交道,此人城府颇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这...”玄极天知道账本交给了柳应元,除非他....对,只有他才有这个条件,因为最后账本交给了他。也只有他知道他们一行人地宫出逃之事,才知道他玄极天是幕后主使之人。否则,陈清河不会知道他,也不知道账本有下册。这些只有看过账本的人和在地宫的人才知道,二者重叠,只有苏绛红和柳应元他们。 可笑,堂堂武林盟主继任,竟然跟朝廷互相勾结,沆瀣一气,简直令人齿冷。这该死的柳应元,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冷姬也在其中吗?三年前他伤害了冷姬一次,害得她家破人亡,自己也险些丧命;三年后,他还不放过她,为了利益再次加害冷姬,这个人实在无耻。 “堡主,晚辈全都明白了。当时我将账本交予武林盟主的继任柳应元,他也承诺会为齐民讨回公道,不想他翻脸无情,将账本转身交予陈清河,才惹上今日之祸。是晚辈算错了。”想清楚这些,玄极天直觉的武林正道,前途堪忧。 将来若是让柳应元这种忘恩负义,貌似忠良,实则奸诈的小人统领武林,那么武林便再无宁日。不仅百姓的日子暗无天日,就算是武林江湖也无法善终。 “原来如此,极天你来看。你说的柳应元是不是眼前这些人。”王延成将瞭望镜递给玄极天,心中已已有计算,那些跟在弓箭手旁边,手持兵器,面露凶光的人,便是玄极天口中的“武林人士”。 玄极天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领头的便是柳应元和流水席上的一众人等,还有苏绛红女扮男装的跟随在他们身后,却不见苏志权这个老贼,不知他躲在哪里暗中窥视,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堡主,所料不错。正是他们,眼下我有一计,可出其不意。“玄极天附在王延成的耳边,低语了好一阵。 “妙....到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有去无回。”王延成一扫愁云,开怀大笑,鼓舞了周围的将士,看来这一仗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日落时分,陈清河的弓箭队到达堡下。一名使者模样的小官,趾高气昂,踞马堡前,高声叫唤,“堡内的人听着,王家堡包庇逆反,罪同连坐。我们封漕运总督陈大人之命,前来抓捕。限你等一一个时辰内交出逃犯,如若不然,便将你等一同绞杀,以正法度。” 王延成早就命众人隐藏身形,只留几个日常戍守的家丁。闻得此言,家丁们佯装害怕。声音颤抖,断断续续的回话,“尊驾....尊驾容禀....我等....立...立即....报告...堡主。” “请..尊..尊驾..稍等,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家丁装得颇有些样子,这王家堡里真是人才辈出啊!玄极天忍俊不禁,如此紧张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被王延成警告的看了一眼,嘴角微动,却也没有多多少责备的意思。 “你去吧!我答应不杀你!”陈清河的使者神情骄傲,语气轻蔑,显然不把王家堡的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会想到王家堡竟然有胆量反抗,而且还早有准备。 大约过了一刻钟,弓箭手们举得手都酸了,王家堡还没有回话。周围的士兵开始不耐烦,本来他们就是些懒懒散散的府兵,平日里就会欺压良善,无事生非,并无认真操练。现下见王家堡如此胆小,毫无反抗之力,心里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又过了一刻钟,来使感到不耐烦。“还有喘气的没有,都这么久了。你们堡主是死是活啊,出来回个话!否则,别怪我们大开杀戒!”他娘的,这群孙子连个话都不来回。都说玄极天是厉害,武功高强,现下怎么像个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 跟在后面的柳应元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就算是王家堡惧怕,交个人也不可能这么久,其中恐怕不不妥。于是派人到前面提醒使者。 “大人,这么久了。恐防有诈,我们还是开始进攻吧!顶多就是王家堡死几个人,总比中埋伏要好。” “本官自由分寸,不劳陆庄主多言。这样吧,再等一刻钟,若无人来报,我便冲进门去,活捉逆犯。”使者对这些个武林人士不屑一顾,心想什么了不得的事,若不是陈大人坚持,也不必带他们前来,碍手碍脚。 柳应元见规劝未果,只得提醒众人小心应对。不理会使者的命令,以他的经验来看,定没有如此简单,若是王家堡真的惧怕逃散,也不会无一人前来禀报,况且听闻这个王家堡的堡主以前还是个当兵的,怎会如此胆小?还是小心为妙。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兵士们彻底失去了耐心,纷纷放下弓箭歇息。有的甚至还交头接耳,聊起天来,着如何使得?柳应元正想提醒众人,不可如此消磨,是时候进攻王家堡了。只见堡墙上,一阵火光冲天,伴随着声声巨响。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不好!是火龙!王家堡骤然响起鼓声阵阵,堡墙上凭空冒出许多弓箭手,一时间火龙炮弹,齐刷刷的火箭向他们射来。他们中埋伏了。 “不好,有埋伏,弓箭手....弓箭手....快...快...快!”使者急忙掉转马头,仓皇的逃命,边跑边下令。可惜弓箭手们都处于放松状态,平日的训练又不足,反应不够迅速,等他们听到命令之时,炮弹火箭已经到他们身前了。 不出一刻钟,两三百人的弓箭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死的死,伤的伤,哀嚎声遍地响起,和鼓声,炮火声,王家堡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天际,随着晚霞逐渐落入西山。 三十四章 柳应元的险恶 众兵四处逃散,看到领头的倒下,更是没命的跑,根本无心对战。这第一仗算是打赢了,敌军的弓箭手算是彻底完蛋了,但堡内的火龙也用得差不多了。幸好这一战伤亡不多,还足够应付下一场战争。但若陈清河执意强攻,他们恐怕顶不了多久。 以他们二三百人的实力,了不起也就能支撑两轮进攻。这点王延成和玄极天心里都很清楚,只盼着能撑到冷姬回来的时候。也不知冷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见到孙廷?离他和冷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在有一天胜负即可分晓。 “极天啊,你这招出其不意用得甚好啊!打得那些府兵落花流水,没命的跑。杀了他们的锐气,当当真妙极了。”王延成十分欣赏眼前的年轻人,有胆识,有谋略,若是能辅佐四皇子,一定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堡主谬赞,极天愧不敢当。现我们反抗之意已露,陈清河必然知道我们早有准备,恐怕接下来会是连番恶战。“玄极天担心的正是这个,方才敌军输就输在轻敌,他们才能攻其不备。陈清河却不同,他在官场打滚已经,什么风浪没见过。这招虚张声势吓不倒他,恐怕他会全力强攻。 “嗯,这点老夫想到了。陈清河素来谨慎狡诈,方才虽然小胜,但王家堡有多少实力,他还是能猜猜出一二的。老夫,立刻加派人手,加紧巡防城墙。”王延成知道论人头,王家堡和漕运府兵相差十倍之多,强攻之下他们迟早落败,要反败为胜还要靠玄极天的筹谋。 “极天,你当日说只要拖延上三天,我们必有胜算,不知你是否还有后招,不妨告知老夫,也好叫四皇子安心。”王延成知道这样问十分唐突,事关王家堡存亡和四皇子的大业,他只好打破沙锅问到底。 “堡主,我的确另有打算。我让冷姬去搬救兵了。三天为限,若无阻隔明日午时,援军便可到达;若冷姬遭遇不测,我也实无后招了。”玄极天自然不怀疑冷姬的能力,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天道执意如此,他也没什么好怨的。 两人陷入僵局,各怀心事,沉默了片刻。倒是王延成主动拍拍玄极天的肩膀,“极天,冷姑娘定不不负所托,平安归来。我等将堡子守好即可,不必太过忧心。你看今夜的布防.....” “嗯,今夜我们要格外警惕,一方敌军偷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今夜要出大事....”并非是玄极天多心,这几日异常闷热,今夜估计有场大雨,若是他们今夜攻城,火龙和火箭起的作用并不大,只有硬拼。 刚才敌军逃散时,他用瞭望镜观察了柳应元的行动,他好像早知有埋伏似的,在他们开始攻击之前,便开始回撤,故此他并未受伤,他所带领的一队江湖人士,也不是好对付的,还是小心为上。 这头,柳应元他们回到营地,对陈清河说明了情况。陈清河大怒,“王延成这个老匹夫,还当自己是将军呢?这些年,我看着是老将军的旧部,在军中有些威望,才没有对王家堡收税,现在还敢反抗?“陈清河来回的踱着步,早知道就多带点人过来,现在只有四千余人,怕是不够。 “大人,少安毋躁。请听我一言。“柳应元老定沉稳,比陈清河看起来要成气候得多。 王延成的反抗不在陈清河的预计之内,是以他十分气愤,经柳应元劝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稍收敛心神。“柳庄主,有妙计?” “方才我等遭到火龙炮弹攻击,大人请想,区区一个王家堡,如何能有如此战力?火龙此物必须是朝廷所派,或是戍边大军才可配备。王家堡如何有?可见王家堡不是个简单的堡子。方才大人提到王延成是个归田的将军,那他如何组织起这样一支军队?”柳应元觉得王家堡背后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否则凭一介武夫,又不善与人来往,堡内能有多少武装实力? “对对对,王家堡素来孤僻,又在深山。本官职当他是穷乡僻壤,故不去理会。只是听旁人说,王家堡喜欢收留些江湖人士,提供食宿。可王家堡才多大,冲顶也就三四百人,加上人来人往,就没太注意。”陈清河细想之下,惊恐万分。在他的管辖之内,居然出现了一支作战军队,还有火龙等武器,要是被主子知道,他小命休矣。 “方才我们与王家堡交战,王家堡初时佯装惧怕,麻痹军心,后放出火龙,火箭致使打败。表面看来是胜券在握,可想深一层,却不是如此。“柳应元当时也十分疑惑,明明在一开始他们就可以放出火龙,火箭,但他们非要左等右等。 “或许正因为他们兵力不足,胜负难料,所以才使用诈术,麻痹我们。若是他们信心十足,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放出火龙,炮轰军队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兵力不足,想用最低的伤亡,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清河一想果然有理,王延成这个匹夫乃是沙场宿将,最擅长虚张声势,给敌人一个下马威。想来他也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运送武器和囤积兵力。他派花娘遣入王家堡,也未见她回报火龙一事,说起来也有两天没有她的音讯了。会不会被识破了?唉,现下战事吃紧,无暇顾及,听柳应元的意思,似乎是已有应对之法。 “柳庄主,主子对苏老极为尊重,此次成败事关主子的大业和苏老的交代,还望庄主助我破敌,我一定知恩图报。”这番话软硬兼施,也放低了姿态。陈清河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识时务,他知道柳应元能帮自己,什么面子,架子他都可以抛下,他好不容易混到这份上,不能因为王延成这个老匹夫,断送了仕途。 “陈大人,严重了。去除奸佞一直是在下的夙愿,像玄极天此等武林败类,我等人人得而诛之。“留柳应元也见好就收,缓缓说出计策.... 三更时分,王家堡城墙上。守卫们多半是体力强健之人,有王家堡的亲兵,也有收留的江湖人士。大家本就流落他乡,难得有了王家堡这个栖身之地,当然尽力守护。士气在头一战胜利之后,也得到很大的提升,大大伙心里都高兴,便更用心的守卫,也无纰漏。 大伙都累极了,又值盛夏,难免烦闷。王延成命仆妇熬制了祛暑热的汤茶和宵夜给每位守卫送去,花娘也在其中。对这个女人,大伙还是熟悉的。平日里她和王忠也算是对他们关照颇多,一些内苑的家丁,也得到过她不少的照顾。 “忠嫂子,你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为何要出卖我们,将大伙卖给朝廷呢?难道你昔日对我们的照顾都是假的吗?”不知哪个愣头青的小兄弟,就开了口。 花娘并未辩解,只将解暑汤递给他,难过的摇摇头,心中思绪万千。谁不想吃顿安乐茶饭,谁又真心想做这等作戏出卖身边人的勾当,这世道,唉,将人逼得没有办法。花娘默默的分发茶汤,众人也一阵悲凉。 “大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刚才那名家丁守卫拼命的在空气中嗅着,吸着鼻子,一脸不解。 “咦,你们看前方那红红亮亮的是什么?”大伙立即警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团红光张牙舞爪的吞噬着黑夜,并且在逐渐扩大。夜色苍茫,大伙看得不十分清楚,终于,有人意识到那是什么,大叫起来。 “是....是山火!快去禀报将军!快去,快去!”众人顾不得宵夜,瞬间警醒全都站了起来,王家堡地处东隅,夏季吹东风,山火以极快的速度向王家堡吹来,只是由于夜色浓重,没有看到烟雾罢了,等到大伙意识到是,山火里王家堡不到十里地,烟雾也渐渐浓重起来。 “呃...呃.”一并守卫痛苦的抓住脖子,仿佛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紧接着吐血倒地,没了气息,众人一看,是刚才那名与花娘说话的愣头青,结合前事,难以置信的看着花娘。花娘居然下毒?花你娘自己也吓着了,明明刚才还在和她说话,不过片刻就死了! “你这女人也太歹毒了!阿力不过是问问,你竟然死性不改,将他毒死!”众人纷纷指责花娘,“啊..啊”此时又有一名守卫倒下,他也刚刚喝下花娘的解暑汤,莫非真的是花娘?! 花娘一路过来,已经有不下二十人喝下了她的解暑汤,这些人岂不是性命都要不保了,众人摔掉茶碗,趁着自己还未毒发,速速将花娘擒住,仍然有人陆续倒下.... 第三十五章 轻敌 玄极天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动作,让大伙有些迟疑,因地上的酒坛都是作战用的,不好轻易打破,故不明究里的呆在原地。他心里着急,意一时又无法解释,只得大喊:“这烟雾有毒,大伙快捂上!” 还是花娘反应快,想到还有解暑汤,“这里有解暑汤,快用这些沾湿,捂住口鼻。”这会子大家才会回过神来,纷纷从身上撕下布来,沾湿捂住口鼻。不到一刻钟,大火便烧到了堡前,浓浓的迷雾,笼罩在了周围,几乎看不见前路,更别说敌人。 王家堡地处深山,周围又都是密林,这山火一起犹如火圈一般团团围住王家堡,动弹不得,现下又吹着东风,山火愈加疯狂。岂料敌军竟趁此机会,燃烧毒草,释放毒雾,简直是卑鄙无耻,也只有柳应元手下的那群江湖人士,能想得出来。 这不是长久之计,玄极天心里大叫不妙。若此时敌军攻城,大家必定无法分心抵抗,一边是毒雾,一边是敌军刀剑无眼,战况堪忧啊! 玄极天内力深厚,武功奇高。对他这样身怀绝技的人来说,这点迷雾不算什么,即使靠听声辩位,也能自保,可王家堡的家丁和一般的江湖人士,就难说了。此时,敌军若将柳应元带的那些个人派上前来,攻打进城,王家堡绝对抵挡不住,真是好毒的一条计策。 王延成闻讯赶来,看到山火冲天,阵阵热浪向王家堡涌来,周围迷雾一片,熏的人睁不开眼,连人都看不清楚,如何作战?莫非天要亡我王家堡。 正犯难时,听到几声闷闷的响声,好似铁器撞击的声音,不好。有人趁乱上了城墙,玄极天定睛一看是些带着面罩的黑衣人,身手了得,轻松的翻过了城墙,将还在混乱中的王家堡守卫撂倒。 玄极天顾不得提醒,即刻冲上前去,三招两式将黑衣人打下城墙。他往城墙下一看,已有十余名黑衣人接踵而来,形势万分危急。 “敌军偷袭,已上城墙,大伙将湿布扎紧,把石头砸下城去。”玄极天便制约着已经在城墙上的黑衣人,一边下令反抗,若是大家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等于坐以待毙。现在砸下大石,就算不一定准,至少可以阻挡片刻。 守卫们闻言,会意将准备好的石头往下砸,其实他们也看不清来人,只是胡乱的仍下去,准不准的顾不了许多了。可黑衣人已经有数十人上了城墙,守卫也死伤大半,剩下的不是和黑衣人搏斗,就是被毒雾熏得昏昏沉沉。战斗力已大不如前,只有几个江湖中人,还能撑住,眼看城门就要失守。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在后门发现敌军攻城。大伙都快顶不住了。”原本守卫在后城墙上的小六慌忙的跑过来,看到前门的景象大为失色,没想到前门也如此凶险。 好歹毒的狗官,这边在前面放着山火毒雾,趁着浓雾看不清就摸到了后门突袭,实在是腹背受敌,玄极天一时也无算计。只得下令众人立即将火龙移至后门,攻击敌军。因堡内的火龙只有两门,现在前门用不上,只能先救后门。 玄极天知道此番定是一场恶战,只能硬拼别无他法。“兄弟们,江湖的苦,朝廷的苦,这世道的苦,我们都吃够了,今天豁出性命,跟他们拼一场!”玄极天叫得震天动地,大伙想到自己种种身世,种种无奈,越发不甘心,反而激发了斗志。罢了,大伙都没有家了,王家堡就是家,保家护院是男儿天职,又有何惧?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刚才的石头只砸下去几人,还有十余人爬了上来,不依不饶的和守卫们四撕打着,山火就在王家堡眼前,火舌如愤怒的大红蛇,对着王家堡吐出引信,烧得城墙四周焦黑,前有大火,后有强兵,玄极天这次真的没把握了。 没想到此时城下传来阵阵响动,是敌军开始撞门了。山火如此之大,他们定时用了石头木桩,在十余丈开外撞击城门,柳应元果然好手段,一计接着一计,连环套一般的,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果然不能小觑他。难怪他能在短短几年间,名声鹊起,成为武林盟主的继任。 也对,柳应元这个无情无义的奸佞小人,连自己青梅竹马的“前”未婚妻,都可以出卖,有什么不能出卖的,是自己轻敌了。随着撞击声越来越近,玄极天知道城门也就要守不住了,快去通知四皇子,随时准备突出重围,逃离王家堡。 “堡主,快去。情势紧急,我们要走最后一步。”王延成这边被两个黑衣人纠缠,一时分不开身,他明白玄极天的意思,他确实要尽快脱身,去跟四皇子禀报,准备突围撤离。然后烧掉地窖里的军用物资。 “极天,你小心。我这就去。”王忠此时也来助阵,帮王延成摆脱黑衣人的纠缠,让他顺利离开。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王家堡危在旦夕,恐怕是守不住了。现下只有最后一招,将一切都毁掉,不留证据。为怕敌人听出端倪,他们只能隐晦的交换着信息。 玄极天点点头,这一切尽可以交给他。四皇子是南魏的将来,虽然不确定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但至少他不会像三皇子一样贪财,纵容官吏压榨百姓,弄得民不聊生,为这样的人,死也是值得的。玄极天心中并不悲戚,只是冷姬。 冷姬,我不能再护着你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不该招惹你。白白害你伤心一场,到是我的过错。冷姬,对不住了。你放心,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必定能报大仇,不会让你说受委屈的,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 玄极天一刀砍杀面前的黑衣人,片刻失神,望着熊熊大火,心中思念着冷姬,暗暗许下承诺。目蓦地,又一刀朝着他砍来,玄极天几乎闪避不及,幸而有人在背后牵制住黑衣人,让玄极天喘息片刻,才恢复了警觉。 “对战之时,这样分心失神,这些年功练到哪里去了?”这样责备又温暖的语气,玄极天已经很就没有听过了。是寒彻,他没走。从前他练功躲懒时,寒澈也总用这样的语气责备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觉得寒澈是他的哥哥。这是为人兄长,对弟弟的期许和管束,他内心其实很欢喜。 “你为什么没走?”原因玄极天心知肚明,到说底,寒澈还是他的兄长,和当年那个陪伴他走过丧母之痛的兄长,别无二致。一股暖意涨满他的胸口,老天对他不薄,没让他一无所有。 “少废话,你这般轻敌,是要吃苦头的。不看着你,有辱师门。“寒澈说得冠冕堂皇,面不改色,没有一丝窘迫,这世上他也只剩玄极天一个亲人了,不帮他,帮谁。 轰隆~轰隆~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静谧片刻,天上便如被闪电劈出个缺口一般,下起瓢泼大雨。”天助我也,题天助我也!“玄极天仰天长啸,果然天象不错,本来他担心下雨会让他们火攻不成,没成想是来救命的及时雨。 这场大雨冲散了迷雾,熄灭了山火,周围逐渐明朗起来。玄极天等人杀起来更有威势,一时间无人能挡。不消片刻,城墙上的黑衣人都被他诛杀殆尽。此时,一名身材颀长,内力深厚之人番上城墙,站在玄极天面前。 他知道,这人正是柳应元。两人静静的对峙,无视周围的纷扰,仿佛世上只剩他们二人对决。两人谁也不先动手,都狠狠的盯着对方,愤怒和杀气在两人之间涌动。玄极天对着寒澈使了个眼色,寒澈会意玄极天的意思,转身往后门去了,不插手他们的恩怨。 “冷姬,是我的。谁敢伤她,便是我的敌人!“玄极天霸气十足,摆开了架势,刀侧一提,直取柳应元的胸口。 ”笑话,慕晴与我两小无猜,是我妻子。你别痴心妄想。“柳应元不甘示弱,反击着。两人实力相当,但柳应元练的是硬功,不如玄极天的招式变化无常,又不按常理出牌,一会攻击他的上身胸口,一会攻击他的下盘,猜不出他的意图,落了下风。 “冷姬与我说你无耻,我只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毒杀长辈,逼死青梅,你还有脸说什么两小无猜?确实不要脸。”玄极天知道他没有底线,但也没想到他如此奇特,杀了冷姬的父亲,逼冷姬跳崖,他还有脸提亲事?当他们都失忆了吗? “那是....那是不得已的。慕晴不会怪我,都是你从中作梗,她才会不认我的!你这魔头,拿命来!”柳应元无耻的狡辩,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在玄极天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得像个受害者,被误会了,还无怨无尤。 “是非对错冷姬心里清楚,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她,更骗不过自己。”玄极天发现柳应元招数的破绽,对着他的下盘一阵猛攻,使得他险些摔倒。再出其不意,直击他的胸口,一掌正中,柳应元不由得倒退几步,吐了口血。 “应元哥哥,救我!”城下一声惨叫,是苏绛红。声音凄厉,纵然雷声阵阵,风雨中依然刺耳,二人寻声望去,苏绛红被人挟持于堡门之前。持刀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人。 “冷姬...” “慕晴...” 第三十六章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滂沱大雨中,冷姬无所畏惧的站在堡门前,锋利的剑紧贴着苏绛红的脖子,她牢牢的制住了苏绛红,一如那夜苏绛红制住了迎海崖边的她。即使隔着雨幕,柳应元也能感受来自她阴冷的眼神,他惭愧的回避着,转而望向苏绛红。 “慕晴,有什么事好说?切莫伤害了绛红。”其实柳应元心里一点也不关心苏绛红的死活,只是他答大业未成,还没得到苏家的剑谱,也没有真正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苏绛红且死不得。 玄极天望着冷姬的目光,带着疑问。冷姬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坚定的开口:“主人放心,冷姬不辱使命。现下孙将军正在绞杀叛军。” 柳应元眼见架在苏绛红脖子上的刀越收越紧,心急如焚看上去很像是为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担心,其实玄极天心知肚明,对冷姬这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他都做得出赶尽杀绝的事情来,苏绛红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今日这毒计想来都是柳应元的主意,陈清河这个老狐狸混个官场还行,说到打仗他可就是外行了,哪里想得这么周全,又是毒雾,又是偷袭的。这个该死的柳应元,也算是武林世家出身,怎地这样下作,这样阴毒狠炙。还好冷姬没有嫁给他。 “柳庄主,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则,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妻,便要命丧黄泉了。”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余慕晴了,她不容许自己再继续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那夜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遍。 “慕晴,你何时变得如此狠辣。我记得你以前....”柳应元试图用曾经的情分说服她,他不相信余慕晴心里没有半丝念旧,怎么说他们也是数十年的情分,岂是说忘就能忘的,这一点柳应元一向很有自信。 “从前?你也配提从前?柳应元,你实在让人作呕,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冷姬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是的,没错。她曾经是余慕晴,但现在只是冷姬。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两面三刀,虚情假意,亏她还那样真心的期盼过他,幸而老天有眼,没让她继续错下去。 “慕晴....你怎么...怎么变得....?“如此尖酸,这半句话硬生生咽在了柳应元的肚子里。在他的记忆中,余慕晴一直是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从来不曾用过这种刻薄讥讽的语气跟他说话。这让他很不痛快。 “哼!若我还和从前那般,恐怕我就是坠千次万次迎海崖,也是不够的。柳应元,从前的余慕晴早早就死绝了。被你逼死在迎海崖,难道你忘了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冷姬,要为父报仇的冷姬。”打从被柳应元出卖的那天起,余慕晴便彻底在这世间消失了,对柳应元的爱也随之埋葬,剩下的只有恨,只有血海深仇。 “小贱人,我就知道是你。你识趣的,快些放了我,否则我爹...”冷姬稍一用力,在苏绛红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随着雨水的渲染到了她的衣领。苏绛红想起来就生气,迎海崖这么高,都摔不死这个小贱人,才让她现下在次叫嚣。 “闭嘴,苏绛红。你该知道我是恨极了你的,若不是今日战事紧急,我定然要你血溅当场,以慰我父在天之灵。”以冷姬现在的本事,不敢说一定能胜过柳应元,对付个苏绛红还是绰绰有余的,要收拾她有的是机会。 玄极天处处为她着想,她自当以玄极天的安危为主,他把搬救兵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她就有义务为他打胜仗,这是她仅能为玄极天做的事了。 “小贱人,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待应元哥哥救我,我要用我的鞭子沾满毒液,打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苏绛红咬牙切齿的威胁着冷姬,以她睚疵必报的性格,冷姬相信她做得出,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苏绛红,我等着你。可眼下,你尚在我手,虽不能杀死你,让你吃吃苦头还是可以的。”冷姬转念一想,只要不叫她死了便好,要做什么还不是随她高兴吗?她爹当年死得这样惨,今天也该让苏绛红尝尝痛苦的滋味,否则也太便宜她了。 冷姬心意已定,用刀快速的划过苏绛红的双腿。“啊,可疼死我了...小贱人你...找死!”苏绛红顾不得体面,立即痛得哇哇大叫。 “余慕晴,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应元恼羞成怒,拔高了嗓子呵斥她,像是多么心疼苏绛红受伤似的。其实这些年,冷姬早就想明白了,柳应元不是,在意她,也不在意苏绛红,他只在意他自己,在意明月山庄的声威和他的武林霸业。男女情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点锦上添花的调剂,好的时候万般柔情;真到了利益面前,什么都顾不得了。 此时,雨势渐收,山火已灭,毒雾散尽,周围都是孙廷的军士,漕运衙门那些不中用的府兵,趟了一地,剩下些零零散散的也四处逃窜,不成章法。大局已定,周围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啊..啊...疼啊!应元哥哥..快救我...”冷姬再次在苏绛红的腿上划了两刀,也就相当于给她亡父下跪忏悔,冷姬每分力道都拿捏得很精准,虽然没有挑断脚筋,但好了以后也会不良于行。苏绛红这么要强,这比要她性命还要痛苦吧! “红妹,你莫急,我这就来救你!”柳应元施展轻功,番下城墙。玄极天也跟着下去,迅速挡在冷姬面前,护她安全。柳应元又晚了一步,双方仍然回到了原点,继续对峙。 “慕晴..呃不..冷姬,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们仗也打胜了,王家堡也保住了。还要怎样?”柳应元决定跟她讲道理,既然她只是划伤绛红的腿,就说明她并不想杀她,但其中的用意他又猜不透,不知冷姬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两件事。一,账本。就是李大海贿赂上官的账本。二,当年的事,我要知道原因。你为什么来加害我爹,又为什么血洗我余家满门。”冷姬语气略微痛苦,想起当年的种种她心里又一万个疑问,一万个愤怒,今日她要当面问个明白。 “账本已经交给陈大人了,我要不回来。”柳应元决定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他选择回避。这些年来,他一直说服自己,麻痹自己,试图解释余啸风和余慕晴的死,这两个都与他无关。这些不过是苏绛红父女的阴谋,他只是被逼无奈。 “好,账本我另外叫人去追,现在我要你清清楚楚的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绝情?连条活路都不给我们。”冷姬心中早已有答案,但她就是要亲口听他说,她要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承认,承认自己是如何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害死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长辈,逼死对自己一直深情不悔的女人。这每一桩,每一件她都要知道得清楚详细,好时时提醒自己,人间有豺狼,天道应昭彰。 “小贱人,你少得意....哼,应元哥哥早就厌弃你了。他下山之后,就遇到了我,遇到了我爹,给他机会,助他上位。我苏家玄天剑谱,举世无双,应元哥哥娶了我,自是如虎添翼。你一个贱人,有什么本事?能给得了应元哥哥这些?”苏绛红抢在柳应元前头,在冷姬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 柳应元垂下眸子,对苏绛红说的一切算是默认了。但玄极天仍然察觉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了冷笑,只因他低着头,苏绛红并未看清。看来柳应元待苏绛红也没有多少真心,不过是利用她而已。可笑这个蠢女人,还被他耍得团团转,为他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冷姬轻蔑的哼了一声,与玄极天对看了一眼,了然于心。这个女人还挺天真的,到现在还在纠结柳应元到底爱谁多一些的问题,她自以为做了美梦,到头来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你变心另娶吗?我愤怒的是你为何如此冷血。为了极地珠,可以将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爹,置于死地;又为了迫使我交出极地珠,逼迫我跳崖?我从小认识的柳应元,他风光霁月,光明磊落,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怎么一颗破珠子,就让你变成这样?!”这才是冷姬的心结。 这世间没什么比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更让人崩溃的事了。一个你从小爱慕,从小依靠的男人,突然一夜之间,变了脸。杀了自己的爹爹,还逼迫她跳崖,到头来这些都只是为了颗不知名的珠子,这教冷姬无法接受。难道名利真的这么重要吗?天下第一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做人的底线都可以抛弃? 冷姬实在不懂,一颗力量未知的极地珠,竟然把昔日谦谦君子,变成了个自私自利的恶魔,权利这东西,太可怕了。 “柳应元,你曾说,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振兴明月山庄,给家里争气。可如今你杀人如麻,无情无义,又有哪一点振兴了家业,光耀了门楣?这些不过是你的借口。你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唯我独尊的权利和将别人踩在脚下的快感。”家里出事之后,冷姬为柳应元找过千万种理由,千万种不得已,可惜没有一种成立。最后,冷姬终于想明白了,柳应元爱的只有他自己。 “柳应元,少时情爱早已烟消云散,你我也已非当年旧人。今朝我与你恩断义绝,他日再相见便是血海深仇,我必将以命相搏,不会手下留情。”冷姬说罢,将苏绛红丢回给柳应元,转身离去。 三十六章 不识相的徒弟 玄极天一言不发的跟在冷姬身后,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往王家堡走去。冷姬方才的话他听得真切,心中大石算是放下了,连走起路来也步履轻盈。老实说,他之前是有些担心的。冷姬和柳应元十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自己和冷姬不过只有三年时光,论起来她还曾是柳应元的“未婚妻”,他怕... 可刚才冷姬这番话,说得十分清楚。对柳应元表明了立场,划清了关系,中间这血海深仇是奥好鸿沟,柳应元是怎么都过不去的,就算他足够无耻想要挽回,冷姬也不可能答应。 不是他对冷姬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三年来,冷姬从未对他露出半点情愫。复仇开始前,她一直冷若冰霜,对他保持着主仆的界限。李大海这事后,他彻底表明心迹,冷姬却又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他时喜时忧,患得患失,像个冒失的小伙,为心上人的一句话,思前想后的。 如今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小冷姬,你注定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冷姬哪里晓得玄极天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木然的前行,心中尽是感伤。她伤心并不是为着柳应元的变心,而是他们这么多年相知相许,相亲相伴,竟敌不过一场世俗荣华。 如今她竟不明白,是柳应元变了,还是她从来错认了柳应元?正惆怅着呢。忽地,冷姬发现原本在她身后的玄极天越走越快,不知何时越过她的近旁,身轻如燕,悠闲自在,心情甚是不错。仔细看,脸上还挂着笑?看她难过,他乐什么? “玄极天,你在高兴什么?”冷姬看他又恢复了浪子的风流模样,她却暗自伤怀,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停下脚步。 玄极天光顾着自己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看到冷姬定在原地,像是在生气,只得讪讪的回答:“啥?我没有啊!就是打胜帐了,心里轻松不少。”只见冷姬鼓着腮帮子,脸上红霞飞飞,虽然是生气,也别有一番滋味,玄极天到多出几分戏弄之心。 “哦,对了。那日临去前,好像有人说什么,若我敢死,便给我戴一辈子绿帽,如今我平安无事,小娘子?可有这回事?”玄极天转回头,走进冷姬。贴近她的耳边,谐谑的把这句话还给冷姬。 冷姬脸色绯红,玄极天的气息近在咫尺,炽热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吃了。那日也不知怎的,想到玄极天有可能送命,这句话便冲口而出,没想到,今日让他拿了把柄。”我....我那是...诓你的,胡说呢....不能作数的...“冷姬磕磕巴巴的,心跳得飞快。怕被玄极天看出异样,不自觉的低下头,用手捂着心口,虚得厉害。 “冷姬,呃...不,娘子你乃大家闺秀,怎能说话不算话呢?你放心,为夫命大得很,娘子一辈子的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难得冷姬这副羞怯模样,玄极天心头一热,在颊边偷了个香,转身大笑而去。 “你...你...无赖!”冷姬本来要叫他别走,可这句“别走”意思暧昧,话到嘴边,只好改成了无赖。 “若娘子高兴,叫我死鬼都行,何况是无赖。哈哈哈~哈哈哈~”玄极天背对着冷姬摆摆手,并不在意“无赖”这个称号。死鬼,亏玄极天想得出来,这等世俗浑号,从前冷姬只听过府里的仆妇叫过,套在玄极天这么一个俊俏公子身上,还真是不搭嘎。 想到这里,冷姬也哑然失笑,这个玄极天总是能想出这么多说辞,一扫她烦闷的情绪。从自己在巷子里第一次遇到他,到她跳崖,再到今天,三年来的点滴,无一不叫冷姬心动。以前她不确定,也不敢承认玄极天对她的影响,可今日她再见柳应元,她终于明了,玄极天在她心中的位置,或许他们会有个不错的将来,也未可知。 冷姬追上玄极天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天色微亮,玄极天俊逸的脸上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在晨间第一缕阳光的映衬下,那么温暖和煦。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放慢脚步,享受着劫后难得的甜蜜时光。 “师父,师父。陈清河被我们抓住了。这厮正要逃跑...我们一群人上前,团团将他围住,叫他动弹不得。然后,我们还.....”抓住陈清河这个大贪官,齐民不住的上前邀功。喋喋不休的说着抓捕经过,玄极天直翻白眼。哪来的这么不开窍的徒弟?没看到这风光正好,情浓旖旎吗?还来聒噪。 齐民不明究里,继续兴奋的说着经过,“师父,你是不知道。那个陈清河被我们押回来,还吓得你尿裤子了,你说丢不丢人.....” 玄极天额头隐隐三道横线,脸色低沉,冷姬看着这番情景,忍不住笑声来。好个愣头青,玄极天的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还收不住,真真是可惜了。有玄极天这么个自命风流的师父,齐民是一点也学不到。 “冷姑娘,你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没扯谎,那陈清河真的尿裤子了,你不信你自己去看!”齐民以为是冷姬不信他所说,伸手想拉着冷姬去看。 “齐民,回去后抄三十遍孝经。”玄极天也装不下去了,好好的气氛全都被这个二愣子破坏了。 “啥?师父,我没说谎,干嘛要抄书?”齐民这才发现玄极天的不悦,只是为什么要抄书?还是抄孝孝经?这简直是牛头对不上马嘴,他们在说陈清河这个贪官,怎么转到孝经上去了? “你再问就加到五十遍,教你好好学学什么是孝顺师父!”玄极天也懒得跟齐民解释,叩开了王家堡的大门,剩下齐民在后头连连叫苦。 “哈哈哈~极天,我们这次可是大获全胜啊!多亏了你的妙计援军啊!”王延成护卫着魏东泽,将玄极天迎进前厅。 “事情全因极天而起,是我连累了王家堡,至使全堡上下不得安宁,岂敢居功!幸而援军及时赶到,未伤及四皇子,否则极天万死难赎!”玄极天话说得谦虚,今日虽说是援军及时赶到,但也是老天垂怜。若没有那一场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诶,极天,莫要自责。这场恶战迟早的事,若老夫将你和账本交出,岂不是纵容三皇子继续压榨百姓,变本加厉。我们起事,便是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南魏能有个安稳的朝局,此番作为,也实属应当,极天不必介怀。”现战事已过,说什么都好。况且王延成说的也是事实,要想扳倒三皇子,账本和婉娘,葛齐民这些人证就必须保障安全,断然不能交出。 “堡主所言甚是,但总是极天惹的祸。若不是一场及时雨,恐无胜算。”玄极天明白王延成的意思,可追究起原因来,总是玄极天起的头。 “玄卿,过谦了。昨夜的情形,王将军已经详细告予小王,玄卿大才,他日定能为国家,再立功勋。况天佑英才,必不使你出师未捷身先亡。经此一试,玄卿还不肯投身军中,报效国家吗?”魏东泽招揽之意从未作罢,又见识过昨夜玄极天的勇猛智谋,如何肯舍得这般人才? 还有一点埋在心里,魏东泽并未说明。昨夜大局已定后,王家堡打理战场,发现援军的身份,竟然是孙廷的军队。也是,离这里最近的便是孙廷。当时,玄极天说只要坚持三日便可解围时,他就该想到。环伺周围,只有孙廷的军队在三天内能赶到,除此之外,别无善法。 可他与孙廷素无交情,想也知道他不会来趟这浑水。没承想玄极天居然能请得动,可见他与孙廷相交匪浅,眼下玄极天不提,他也不点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玄极天能有请动孙廷,这定非一日之功。 他相信玄极天迟早会想明白,自己天生是属于战场的。不论为家为国,还是为了成全自己,玄极天都应有一番作为。而他魏东泽虽然是皇室子弟,也与玄极天有着相同的志向,为澄清玉宇,为天朗世光,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是这点拒绝和面子? “殿下过誉了,在下一介草莽,实实不敢当。如今王家堡危困已解,在下不日便将告辞,望殿下成全。”玄极天知道自己应该留下来,接受魏东泽的招揽,跟从他,辅佐他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冷姬那边大仇未报,他无法脱身,也放心不下。等到冷姬的事处理完,他可再做打算。 “极天,你..明明不是胆小之人,何以不愿入仕,不愿从军,反而甘心屈居于江湖中,草草一生呢?”王延成爱才心切,对玄极天这等人才,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过。再加上,玄极天自己也并非全无吃从军之意,只是迟迟不肯答应,不知是何缘故? “诶,王将军。人各有志,我等不好勉强。玄卿,小王知你另有隐情,待一切处理妥当,随时可来汴京寻我。这是本王令牌,现将他赐予你,持令如见本王,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对各州县衙门言讲。只要不过分,都可如你所愿。”魏东泽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知道玄极天有报效之心,又有啥帅才,一时不从,必有难言之隐。 第三十七章 天高任鸟飞 识英雄者,重英雄。玄极天果然没有看错他,魏东泽胸襟广阔,观察入微,见他面有难色,想来定是无奈,也不加逼迫。反倒赐下令牌,给予他方便。 “殿下不耻下交,玄极天感激莫名。待事情处理妥当,玄极天定当投身军中,以报殿下,知遇。”这份人情,玄极天也记下了。 “玄卿不必着急,小王等你。”弦绷了一夜,魏东泽有些乏了,遣退了玄极天和王延成,到内堂歇息去了。玄极天离开前厅,急忙往冷姬的房里奔去。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冷姬说,比如今日她为何比约定早半日到达,比如临行前她的“威胁”,当如何处置?他都要一一问明白。 谁知冷姬竟心有灵犀一般,早早的在后院等着玄极天,两人再次走进那夜的凉亭,相对而坐。 “你怎么...” “你怎么...” 二人同时发问,又默契了一回。自从今早从城外回来之后,玄极天发现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进了一步,冷姬脸上不再只有冷漠的表情,对他是多了几分柔情的。冷姬原本就漂亮,第一次遇见她时,杏眼圆睁的模样,便刻在了他的心坎上。可那夜出事之后,这小女人的眼眸中总是笼罩着哀愁,那副可爱的模样,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为何,今早她与柳应元说开之后,从前的余慕晴又回来了,却又带着冷姬的精明与决绝,两两者融为一体,散发出更为迷人的气息,双眸更是熠熠生辉,神采飞扬,眼神里还多了他读不懂的坚定。一时间,玄极天便看痴了,感觉自己对冷姬的情,又深了几分。 ”你怎么不问我,如何提早了半日回来?“冷姬见玄极天不作声,便先开口了。昨夜她赶到时,敌军几乎撞破城门。若不是孙廷率领先锋,冒雨赶到,恐怕王家堡现在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毫不讲理的娘子,为夫刚要问,你就一阵抢白,反倒来怨怼为夫,真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玄极天调戏起冷姬来,丝毫不气。 “为夫,为夫的叫,又没三媒六聘的,哪个答应要嫁你了。”冷姬觉得自己也被玄极天带坏了,说起婚事来,竟也不害臊了。 “冷姬,去了一趟南境大营,你怎么好像换了个人。”这回轮到玄极天不敢玩笑了,他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没做梦啊,冷姬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还是余慕晴的她,天真活泼却掩藏在大家闺秀的外壳中,看似柔弱,实则生命力极强;跳崖之后,她是冷姬。神情冷漠,谨守分际,一幅看破红尘的样子。 而现今面前的冷姬,刚好是余慕晴和冷姬的合体。不再寒着一张脸,也不似从前那般天真,展现出一种冷艳的风韵,玄极天觉得对冷姬的情意又深了几分,瞬也不瞬的望着冷姬,展现出万般柔情。 “你少贫嘴,若不是孙廷将军得信早,王家堡这会子就要遭殃了。”可怜那些妇女老小,若王家堡败了,今后便无家可归了。想到这里,冷姬越发觉得玄极天做了件好事。 其实,他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喜怒无常,也不是个只会风花雪月的魔宫宫主,相反他比柳应元这种利欲熏心,只顾自己的人高尚太多,偏无人相信。可见,人都容易被外表蒙蔽。 “你不好奇孙廷为何原意帮我吗?”玄极天看冷姬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孙廷和他的关系,也不惊讶,也不问缘由。 “你胸中大志,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若非为着我的仇,你或许早已投身军营,像着天空的飞鸟,驰骋沙场,任意翱翔。”冷姬垂下眸子,语气感慨。他一直心系家国,她是知道的,书房里的兵书,玄机宫里的银钱支出,她都有留意,又怎么会想不到孙廷与他的关系。 “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巾帼之才也。你方才说孙廷得信早?得什么信?”玄机宫三年,冷姬也不是白呆的。宫里的出入账目,来往信息,虽然是孙叔孙婶管事,但他们都知道,冷姬是玄极天的心上人,或许就是玄机宫未来的女主人了,自然不避讳她。 听到玄极天这么直白的夸赞,冷姬怪不好意思的,有了这些话,方才心中的愁绪,便烟消云散了。这个玄极天对她说起话来,从来不多加掩饰。哪里有外面说的喜怒无常? “我在半路上,就遇上了孙廷将军。在陈清河发兵之前,他知会过他。意思就是想请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出兵相助。谁知孙将军打听到是来抓宫主的,即刻发兵上路,准备营救。“大水冲了龙王庙,陈清河这是弄巧成拙,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呀。 其实,原本孙廷也没上心,王家堡不是个什么大地方,普通堡子一个,只是这堡主王延成,曾经是他的上官,如今已挂官归田,不涉足朝政。不知哪里招惹了陈清河这个老狐狸,要攻打王家堡。孙廷素来看不惯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他手下更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不到时候翻脸,面子上总要应酬,每年拿点钱支应罢了,还真心帮他? 后来听说是要抓个什么宫主,孙廷就起了疑心,玄极天在半月之前曾说要来扬州,莫不是玄极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孙廷一时也联系不上玄极天,再打向陈清河打听,他却不肯说了。好在南境离王家堡不过三天路程,孙廷先带领三千轻骑,到王家堡探探虚实。追问起来,就叫陈清河顶着,说是应约而来的,出不了大事。 哪知才到半路,就遇上了报信的冷姬和翠儿。说明情况,又有玄极天的信物兵符,孙廷前后一串全都明白了。当即让自己的轻骑脱去军服,换上黑衣不抗军旗,不报身份,只当是江湖势力,如如此便不怕朝廷追究他私离汛地之罪。 等到扫清了陈清河的府兵,来个一问三不知就行。只说到了王家堡风平浪静,不见战事,也不见陈清河,所以就回去了。这样干系三皇子担着,又救了玄极天,两全其美。 “所以说,平日里还是要多积德。你看,我救了你,你这次又救了我,做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是吧,小冷姬?”看着玄极天贫嘴的样子,冷姬实在拿他没办法,正常人听到这种事,总归要叹一句:好险。他倒好,七拐八拐总能绕到她身上去。 “宫主,应该多谢孙将军。我不过是个传信的,孙将军才是出力的人。“冷姬好心提醒他,别忘了人家孙廷的功劳。 “他是兄弟,是男人,谢他作甚;你是冷姬,是女人,我的女人,我谢你。”今天这玄极天也不知尺吃错了什么,油嘴滑舌的,像是涂了蜜一般,赖皮得紧,冷姬几乎要招架不住。或许冷姬自己也未意识到,今日的自己也不同了。 “你...不说这个。”冷姬晃来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别被玄极天的甜言蜜语哄了,都忘了自己要要说的话。“宫主,冷姬在此等你,是有话要对你说。”她摆正姿态,要跟玄极天说清楚,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的。 “什么话?你说。”看着冷姬这个正经的模样,玄极天料到不会是什么好话,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们之间有情,也有意,不能总这么稀里糊涂的混下去。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小女子的事都处理不好,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我活到今日,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报杀父灭门之仇,另一件就是报答宫主大恩。这三年来,宫主待我很好,训练虽严厉,但我知道,那都是宫主筹谋,若非如此,我大仇如何能报?所以,我不曾责怪。”这些她平时从未说过,被他从海上救起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身边飘着小翠的尸体。 一夜之间,爱她的父亲死了,从小陪伴她的小翠死了,家里所有的嬷嬷,家丁全死了,世上只剩下她一人,孤苦无依。柳应元的背叛,让她从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儿,变成了孤儿。刚获救时,她甚至有些责怪玄极天,为何要将她救活,不如就让她随亲人一同死去便好,为何独留她在世上独活。 起初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玄极天看不下去,将她从房间拽出来。将她带回明月山庄,那天恰好是柳应元给苏绛红下聘的日子。 看着柳应元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没有半分伤心,而苏绛红依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完全一副娇羞幸福的小女人姿态,远远望去,才子佳人如壁一双。而只能躲在暗处的她,家破人亡。 她恨,她不甘心,为什么?她一直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在家中期盼情郎的归来,却被如此糟践。难道柳应元和苏绛红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吗?居然还这么若无其事的办喜事,送往迎来。不过一月,柳应元就能另娶他人,欢欢喜喜的做他的新郎,将自己抛诸脑后,将他做过的恶事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凭什么? 第三十八章 海阔凭鱼跃 之后的三年里,他们便成了冷姬和宫主。谨守着主仆的分际,却做着比世上夫妻更默契的事。很多事,冷姬还未开口,玄极天已将它完成。就像是李大海的事,齐民和他的渊源他也没有对冷姬言讲,只是跟冷姬说,有这么个人,这么件事,结果一定是冷姬想要的,过程几乎不需细说。 冷姬也从未怀疑他的用心,她只是个孤儿,这世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恐怕还有人高兴。这样的世事,除了玄极天根本没有人愿意理会她。至于说他为了极地珠,这本来就是玄机宫之物,她爹爹支只负责保存,何来抢夺一说。 对玄极天她是感激的,尽管面上不说,她还是想着哪天可以报答他。她还曾想过,若是玄极天需要,她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的。可三年来,他从不过分要求。虽然他时常在言语上调戏她,但从未动过真格,反而是礼遇有加,从不把相救之事宣之于口,挟她报恩。她怀疑外界对玄极天浪荡风流的评价到底从何而来?在她眼里,玄极天比柳应元这种道貌岸然,背信弃义的人好上太多。 有他相伴的日子,冷姬觉得很安心。在那些被噩梦惊醒的日子里,是玄极天在她的床前,陪伴她保护她。尽管玄极天只是默默的读兵书,不曾言语,但这对劫后余生的她来说,难能可贵。她不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大仇一直未报,她便可以一直都赖在他身边,享受他的保护。 可终究只是痴人说梦,一时软弱罢了。爹爹,小翠惨死,历历在目,大仇如何能不报?玄极天也不是池中物。他胸有丘壑,心系家国,怎么是她一介女流能束缚得了的。直到最近,玄极天对她表白心迹。起初,她惊喜万分,后来又想到柳应元的背叛,她有些害怕,再后来,就到这次的分离。 那日他交代任务,像交代后事一般,将所有的事都为她做好了打算。冷姬第一次意识到,她有可能失去他,此次一别说是去搬救兵,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诀别。 她知道玄极天言出必行,除了自己也确实没有太多的人选去送信。婉娘武功不高,齐民又是标靶,只有她,也只能是她,玄极天才会放心。所以,她去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放心,临行前才会出去那句话。 再到她赶回来,在堡门外遇到柳应元。她发现自己对他已经可以泰然处之,如果说在地宫再见之时,她来不及细想,那么这一次王家堡外,她是彻底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从小她便依靠柳应元,已经习惯了。她的世界那么小,只有爹爹和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要和他终老。 但他的背叛,他的出卖,不仅让她伤心,更多的是愤怒,是不耻。柳应元一回来就跟说了苏绛红的事,这令她很伤心没错,但她并不强求。从小她便知道柳应元自傲,要强,凡是都要争得第一。在他提出下山历练的时候,她就有预感,或许这个夫君自己是盼不回了。 后来,果然如此。苏绛红的出现,她震惊伤心,却不意外。柳应元的野心,她不是那日才知道的。只是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毒杀父亲,逼她跳崖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伤心难过之后,便是长冲冠的愤怒。这些所作所为,足够让她看清柳应元的为人。所谓名门正派,还不是纷纷前来逼迫她,不过是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她对柳应元彻底失望,连从小的情分也磨得差不多了。在王家堡外的质问,不过是最后的审判,她要柳应元当面承认自己的无耻,要和他做个了断,从此他们之间不再有情分,只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她才能坦然的面对玄极天,面对他们的感情。 “极天,你已经保护我够久了。你有你的志向,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为国家,为天下百姓,更为了不辜负你自己,不该再被我所累。三年来,你将我训练得很好,保护得很好,现下也是时候让我自己面对了。”冷姬不再叫他宫主,反而叫名字,他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说明,冷姬也已经下定决心。 “冷姬,你...你不必担心。其他的事,我已经做好打算。待你大仇得报,我自然会去做我的事情。只是在此之前,让我继续守护,可好?这不是拖累,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承诺和责任。”玄极天也将自己的打算,全盘告知冷姬。 “不...极天,你生来睿智,文武全才,上天自有它赋予你的使命,即便是我,也不能阻拦。我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只想着依靠你,拖累你。”玄极天眉头微皱,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冷姬说拖累,他不喜欢冷姬这么说。她从没有拖累他,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况且余啸风前辈是为了玄机宫的极地珠才出的事,他照顾她冷姬也是应该的,怎么说得上是拖累。他玄极天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报仇之事,自有他筹谋,让冷姬参与其中,是未了让她出口恶气,而不是让他身处险境。 ”谁说你是累赘,谁说你拖累我?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还谈什么军国大事,保家卫国?”冷姬深明大义,但她心里未必不苦。玄极天不愿看冷姬难过,也不愿她如此懂事,倒不如她像其他女人那样,对他撒撒娇,讨个宠,这样他还好过些。 “不,极天,你听我说。你潜心研究兵法,你安排孙廷将军领兵,不就是要驱除鞑虏,保卫家园吗?可如今民生凋敝,国家腐败成风,你若还不出手,只怕再糜烂下去,国将不国,你更是报效无门了。岂不白白浪费了你一身武艺,一腔热血。“冷姬觉得玄极天误会她了,她并不是说反话,也不是往外推玄极天,而是在说事实。 玄极天一言不发,双拳紧握,他无法反驳什么,他知道冷姬说的话没错,经过王家堡一役,他确实也想追随四皇子,不为功名,不为利禄,只为天下苍生。这种话说起来或许沽名钓誉,但他是真心实意要改变这浑浊的世道的,所以,对冷姬的事才会为难。 原本他想等冷姬的仇都报了,安顿好玄天极地珠,才投身从军。如今世道艰难,皇帝身体堪忧,三皇子又蠢蠢欲动。说不准什么时候,三皇子便会成为储君,届时一切都太迟。四皇子纵有报国改制之心,也只能是乱臣贼子。若内战爆发,百姓的日子更无法想象,四皇子一片赤诚,也沦为罪魁祸首,岂不罪过?! ”极天,我...你待我之心,我晓得。而我....“这个冷姬在这要紧的关头,不把话说完,存心吊他胃口呢?玄极天像个毛头小伙,急切的追问自己的心上人,“你怎么样?你心中可有我?” “自然是...自然是有你的。”冷姬含羞的答应,真诚而热烈。一股喜悦直冲玄极天的脑海,他激动的一把抱起冷姬,原地旋转了几圈,弄得佳人连连娇喘。这段日子以来的若即若离,疑心猜测全都一扫而空,他就知道,冷姬心里有他,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极天....你放我下来...下来。我头晕得...晕得厉害,”冷姬心中也充满暖意,憋闷在心里的话,今日也是一吐而快了,经过王家堡的分离。她想明白了,人在世上,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若事事思虑周全,岂不是等到花儿也谢了,都等不到情爱开花结果的一日?还是及早表明,互诉衷肠,方不负自己,不负他人。 “好娘子,是为夫的不是。谁叫小娘子这么会说话,让为夫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呢!“玄极天又恢复了浪荡的样子,嘴里没一句正经的。 “你再胡说,我就不说了。”冷姬拍了一下玄极天肩头,娇嗔了着。玄极天佯装害怕,不敢造次,放放下冷姬,反手从背后抱着冷姬的腰。脸在她的颈窝里嗅着她的发香,沉醉在两心相知的喜悦中。 冷姬并不拒绝,也顺势将头依偎在男人怀里,享受这难得的温存。徐徐开口,说出她的打算,“极天,你认真的听我说。你该去从军,实现你的志向和抱负。我的仇,我自己报,你放心,我不会定会小心,不会让自己受伤。”冷姬察觉到背后的玄极天手一紧,知道自己报仇这个想法,他不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于是,她继续说下去。“从小父亲就跟我说,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心怀仁义,作为女子必全力支持夫君,帮他守好家,养育儿女,让夫君无后顾之忧。这些话,我一直牢记在心。我从前以为柳应元便是我的归宿,他素有野心,我虽知晓也不赞同,但碍于情分与爹爹的教导,我未曾多言。只痴痴的在家里等,以为这就是贤惠。”随即,冷姬话锋一转。 “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些都是迂腐的,男人欺骗女人,好把他们骗在家里的大谎话。身为人妇,去全力辅佐夫君不假,为他守好门户不假,可不该原地痴等。而应该尽力辅佐丈夫,成全丈夫。若丈夫志向远大,女子就该尽心成全;若丈夫行事不端,女子就该直斥其非,以正德行。” “我早知柳应元极重权利,却装作懵懂不知,期盼他会回来,记得我俩的情分,而对他其他的作为视而不见,结果连累家门。时至今日我却只怪他无情,殊不知我自己也有错。错在太过依赖他,依赖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于你,我知道自己应该放你飞翔。不该用报仇束缚你,也束缚我自己,今后,仇我可以自己报。而你只需给我在背后撑腰,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永远有个依靠。其余的,我自行应付,如此便好。”冷姬一口气,对玄极天说出她的想法。 玄极天眼中颇有惊艳之色,他一直都知道冷姬是个有韧劲的女子,没想到今日她彻底将这个韧劲展现出来,说出了这么一番义正词严之句。玄极天庆幸自己能遇到她,并且能与她相知相许,好那玄极天也不矫情,他们两人同心,定能冲破一切艰难险阻。 “冷姬,你的话,我明白,也赞同。只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若成,咱们好说。若不成,一切左作罢,如何?”玄极天故作神秘的提出建议,冷姬也不明究里。 第三十八章 玄极天的条件 “哦,说来听听。”冷姬秀眉一挑,心想着玄极天这回怎么这么好糊弄,轻易就答应了。殊不知,自己才是那陷阱里的白兔,一步一步的走进猎人的“圈套”中。 “第一,你的行动,计划都要告知于我,待和我商量过后方可实施,并且时时跟我报告行踪,你答应吗?“玄极天笑着提出第一个要求,他料定冷姬一定会答应。 “我说我一个人报仇,并不意味着单枪匹马,也还要用玄机宫的人脉,这自然是答应的。”冷姬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先前玄极天的语气笑得这么贼,她还以为是什么哭笑不得的条件呢?就这等要求,无事。 “你先别忙,还有第二个要求。你看看是否也一并答应,才作数。这个可没那么容易了?”这回玄极天故意卖了个关子,提提高了音调,将冷姬的好奇心全撩上来了。 “宫主提的条件,一定是为冷姬好,冷姬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冷姬心想照着这个套路,也没什么出格的事,先应承下来,也无不可。根据她对玄极天的了解,说不定他在故弄玄虚,引她紧张,最后不过是加紧练功,多带人马一类的叮咛。 从前在玄机宫,他就喜欢反着说话。说要她练功到晌午,后来日头一毒,他就故意差遣她去房间里磨墨,看似喜怒无常,其实他只是不想她在烈日底下练功,伤了身子,但他从来不说,总是借着由头“折磨”自己。这些是后来,她慢慢才想明白的,这个玄极天就是嘴硬心软的男人,舍不得她受苦。 “此话当真?”玄极天紧盯着冷姬,眼神中闪耀着簇簇火苗,想要将冷姬吃掉一般。冷姬脖子一索,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每次露出这种眼神,都没有好事。上次也是在这里,他吻了冷姬,这次...... “当..然,宫主...请说。”冷姬有些心虚,转过身,看着玄极天逐渐放大的脸,屏住呼吸,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好。我要你...嫁给我,以我玄机宫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去报仇,待大仇得报后,我们立即办婚事,你可答应?”玄极天发现自己从没如此紧张,多年游戏人间的他,自认为应对女人自是有一套,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冷姬,却毫无把握。 “嫁给你?”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心跳如鼓,她不是没想过和玄极天的将来,只是她并没料到玄极天会主动开口。她以为像玄极天这样的男人,最好的情况,会把她当个红颜知己长相厮守,不会甘心成亲。他像风一样来去自如,成亲就等于将自己捆绑,他愿意? 看冷姬的表情很是意外,却没有一丝拒绝,玄极天心情大好,双手将冷姬圈在自己怀里,困在专专属于他的一方天地。用清亮的声音,如星子般闪耀的双眸,虔诚的对冷姬许下承诺。 “冷姬,这一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会给你一个家,你在世上不再孤身一人,有我在,绝不让你受苦。无论是玄机宫,还是从军,我都想要你在我身边。春华秋实,夏暖冬凉,佳人在侧,夫复何求?”自从与冷姬相遇以来,他一直想对她说出自己的承诺。 盛夏如花,不知何处飘来阵阵荷香,清郁宜人,驱散了原有的闷热。本应无风的午后,不知打哪儿吹来的清爽的风,冷姬鬓间发丝微动,丝丝柔情沁入心田,圈起阵阵涟漪。王家堡的凉亭里,俊美无筹的男子,面冠如玉,满眼深情,对心上人许下终身之约,共赴此生,娇羞万分的佳人,双颊绯红,眉目含情,好一对浓情蜜意的壁人。 玄极天和冷姬相互对望了一盏茶的功夫,真真是想看两不厌,唯有彼此。世间万物也好似静止,为他们停留在此刻。 冷姬抚了抚胸口,调顺了呼吸,稍稍平复心绪,决定给男人一个答案。“我五岁上下,父亲便帮我有意帮我定下柳家。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柳应元。”听到情敌的名字,玄极天脸色一沉,这大好的光景,这女人提“前未婚夫”作甚?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冷姬知道玄极天不快,可她也不是故意的,总要将彼此的心结说开才好,否则憋在心里,天长日久难免生出猜疑怨怼。 ”我不大知晓自己对柳应元是不是男女之情,可我知道自己要嫁与他为妻,就该从一而终,无怨无悔。后来下山遇到了你,我从..从没有见过像你一般...呃..出色的男子...“冷姬在心里反复思索,要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才不至于这么..这么失礼。说他俊美,又好像自己是个“色女”,只会看人外表;说他洒脱嘛,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那分明是孟浪?第一次见面就调戏她,在嘴上占她便宜。 最后思来想去,也只有出色一词了。他的出现的确带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她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男子。她以为男子大都像他父亲一般忠义淳孝,又或是像柳应元一般坚韧自傲,却没见过玄极天这样的“不拘小节”,他嘴上说着轻浮的言语,但也没有逾矩的行为,面对黑衣人的紧追,他展现出无奈的寒意,难以靠近却又很孤独。 冷姬知道自己不敢对柳应元以外的男人动心,却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玄极天。她继续着待嫁的生活,但心里的悸动骗不了人。 “出色,你真是这样想的?!”玄极天语气兴奋,转阴为晴。他还以为她会说他浪荡不羞呢,看来长着一张好皮相,还是能唬人的。 “那..那是自然。你的名字只说了一次,我便牢牢记住了。在夜深人静之时,还常常想起那天的相遇,那个轻浮的浪子,那时冷姬还暗暗责怪自己不知羞耻,竟然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那么着迷,忘了自己是将是柳应元的妻子。 “后来柳应元回来,跟我说他娶苏绛红。我是很伤心,毕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背信弃义,也于理不合。可我知道感情的事,最不能勉强,我反而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段感情我尽到了我的责任,毁约的人不是我。”冷姬试着对玄极天说出自己对柳应元的感情,所以,才在这个当口提起柳应元。 “再后来,我将他定亲的信物还给他,没承想,他竟然厚颜无耻的提出要我做妾,我伤心之余还有愤怒。他与我自小认识,自是知道我所愿,竟还要我做妾,简直痴心妄想。于是,我和他言讲清楚,算是一个了断。”说到这段往事,冷姬语气虽无特别,但玄极天还是发现了她隐含的怒气。 “我本以为这已经是他的极致,没想到他竟然还做出毒杀我爹,灭我全家的肮脏勾当。我对这个人彻底失望。”冷姬顿了顿,胸中强烈起伏,对柳应元的所作所为,无法原谅。 “他另娶他人我不恼,毕竟他也没有正式的向我家下聘,也没有三书六礼,我们算不得正经的未婚夫妻。可为何这般泯灭人性,杀我全家,就为了一颗传闻中的宝珠?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无法招架。万念俱灰之下,我跳了迎海崖。”玄极天收紧了怀抱,想要给冷姬安慰,告诉她今后不必担心,有他在一日,便没有人能伤害她。 “都过去了,冷姬。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那时候,玄极天将冷姬从海里捞起来,她那张学血色全无的脸,让他心惊肉跳,只恨自己没有早一步找到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嗯,极天,你待我好,我知道的。只是大仇未报,我心里始终无法真正释怀。或许我不怪柳应元的移情别恋,也不怪他背信弃义,但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慰亡父在天之灵。”冷姬环上了需玄极天的腰,将脸靠在他肩头。 “极天,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拒绝你。今日跟我求亲,我心里很欢喜,就连柳应元当年也未曾说过,要娶我的话,只是有那个意思而已。”冷姬没有再往下说,玄极天听着话茬,知道她要说但是了。 果然,“但我大仇为报,无法安心婚配,无颜面对亡父和伴我多年的小翠。”玄极天感动胸前微湿,像是冷姬哭了。玄极天低头温柔的替她将眼泪擦去,“所以,你才给李怜儿的妹妹,取名叫翠儿吗?”这个也在玄极天的意料之中,只是从未问过她。 “是,我想念小翠。她对我忠心耿耿,却因为而死,我心里难受,看着怜儿的妹妹,像是小翠刚到我家的样子,我便为她取名翠儿,聊表思念。”玄极天抚了抚冷姬的额头,想为她散去眉间的哀愁。 “所以,极天,我要说的是。请你给我些时日,待我大仇得报,才能毫无保留的嫁给你。在此期间,我没有办法....我知道许多人都说仇恨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可这从来都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放下仇恨,尤其是杀父之仇。的确,仇恨令人痛苦,可放下,任由仇人逍遥,也不见得好过。我只是个世俗之人,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能做到宽恕仇敌。” 冷姬自小知书识礼,父亲是个忠孝仁义的君子,教导她要三从四德,以德报怨。她不会忤逆父亲,只是心里并不赞同。这世上,有得是恶人。且不说柳应元,就是明月山庄从前有个管事,年轻时是绿林好汉,专做些劫富济贫的买卖,为人还算是不错。 后来他犯事,被官府抓了。他娘子在家为侍奉婆母,替人浆洗度日,还要替他四处筹措盘缠,搞告官上诉,请百姓写万言书,说明原委,请求朝廷轻判,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女人。后来,官府看他娘子如此坚持,加上他又不是元凶剧恶,官府关了他一年,就把他放了。 按照正常的想法,旁人早就把这娘子,疼在手心,如珠如宝的爱着。没想到,这个管事不但休妻另娶,还将她赶出门去,流落街头。一问之下,竟是那管事嫌她丢人现眼,去求万民书,将他的脸面丢尽了,害他被绿林耻笑。 可知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也不少,冷姬在闺中也听过一些。心中不免悲怆,忠义是留来对人的,畜生可受用不到。 “你的心事我知道,你放心,我必尽全力帮你报仇。从今往后,你就是玄机宫的女主人,玄机宫的一切任凭你差遣,我定会全力支持。至于,亲事...自然是等到大仇得报,你我昭告余前辈,才是正理。“玄极天虽生性浪荡,洒脱随性,但该遵守的礼节,一点也不废。 “极天,我答应你。我以亡父起誓,从今日起,我余氏冷姬,便是你玄极天的妻子,海枯石烂,此至不渝。”冷姬以亡父之名,对玄极天许下诺言。 第三十九章 劳燕分飞 “哟,这大白天的,你们就这么难舍难分的。真是羡煞旁人啊!”是苏绛雪,这个女人,最喜欢在关键的时候煞风景。寒澈是这样,她也是这样,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 冷姬也没有像从前那样,马上退避。只是稍稍从玄极天怀里抽身,转向苏绛雪回应道:“看来苏姑娘这是伤好了,已经有精神笑话人了,寒首领也可以放心了。” ”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冷若冰霜的冷姬也学会调理人了。看来是尽得某人的“真传”啊!“苏绛雪挑起秀眉,美艳的脸上没有戏谑,倒还有些安慰。从前冷姬一度怀疑过她和玄极天的关系,苏绛雪也总爱在她的面前,对玄极天献殷勤。 寒澈出现后,她才知道他们才是一对,而且是颇为折腾的一对。看得出来,他们彼此爱慕,寒澈也很关心苏绛雪,眼里只有她一人。可他们总是要斗气,苏绛雪也常常用玄极天来试探他,惹他不快。明明相爱,这又是何苦呢? “绛雪,你伤好了,我也放心。否则,寒澈一定吃了我。“然后玄极天清了清嗓子,正色对苏绛雪淹言明,“咳咳咳~方才我与冷姬定了亲,从今往后,她便是玄机宫的女主人了,宫内众人必须听她号令,包括绛雪楼。绛雪,算卖我个面子,多帮帮冷姬。“最后一句,玄极天几乎是用讨好的语气跟苏绛雪说的,边说还边使眼色。 “真的?你答应了?“这话问的是冷姬,语气虽然意外,却还是高兴的。玄极天对冷姬的心,苏绛雪是知道的。无奈冷姬一直没反应,才逼得玄极天跳脚。总是借她刺激冷姬,现下他们终于修成正果,苏绛雪焉能不喜?只是这个转变也来得太快了。 冷姬点点头,淡淡的补了一句:“寒首领也会这么做的。”身为女人,冷姬了解苏绛雪的心事,哪怕是他们是江湖儿女,不在乎名分虚礼,苏绛雪也会想要堂堂正正嫁与寒澈为妻,而不是野鸳鸯般的露水姻缘。 “寒澈....他走了。我来原本就是想同你们说这件事,他还带走了八宝琉璃炉。”苏绛雪神情黯淡,和方才的兴奋的情绪大相径庭。 “嗯,知道了。”玄极天一幅我早已知晓的神情,他师兄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会为了兄弟之情留下来协助玄极天,也不会放弃他的称霸大业。这八宝琉璃炉是炼化玄天极地的关键,他不会轻易放手。 “绛雪,你暂且忍耐。师兄,早晚会想通的。他...只是太想成功了。”玄极天安慰着苏绛雪,一方面想着解决了李大海后,下一个要报仇的目标。在来葛家村收拾李大海之前,他曾吩咐绛雪调查了南安寺之事,不知是否有回音。 “绛雪,南安寺之事。你可有消息?”玄极天知道自己若是一旦决定从军,那么今后便要和冷姬分离,她报仇的大事,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他自然是想能多帮冷姬一些,就多帮一些。 “你不说,我还忘了。极天,这里面的事没这么简单,恐怕....牵连甚广。前几日,我得到手下姑娘的回报,说是寺内经年有大笔银两进出,却不见他们修缮寺庙,也不见他们改善伙食。每年数十万量白银,不翼而飞。因是和尚寺庙,姑娘们不好遣入,也不得消息。”苏绛雪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知玄极天。 “是不是他们寺庙人数众多,口粮也消耗较多呢?”虽然玄极天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吃掉几十万两白银?就是整个南安的难民都去庙里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怕寺里和尚推脱,说是人多开销掉的,故有此一问。 “这才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由于去年旱灾,南安城里难民成群。南安寺开设粥场,为难民提供每日三餐,和住宿的地方。按道理南安应该能度过难关才对,没承想南安的难民,纷纷逃离南安,不愿留下。仅半年,南安城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身强力壮的汉子已经所剩无几。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苏绛雪也纳闷,为何汉子都跑了。难道说,南安的风水不好,只有女子能活,汉子都要死吗?真奇怪。 “虽说南安旱灾,民生凋敝。但既然有寺庙愿意赈灾,又有地方暂住,为何要跑?俗话说,故土难离,本乡本土长大,若无事,绝不肯轻易离开。况且,也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没有逃跑的理由啊?”冷姬听了苏绛雪的描述,也起了疑窦。 “说的正是呢?我看只有亲自去看看,才能知晓真相。”苏绛雪说的是实话,单凭目前的消息,他们无法得知内情。 “极天,你调查南安寺,不是没有原因的吧!它和慈心有关?”冷姬估计这事十有八九和慈心脱不了干系,按照他们的计划。花无常,李大海,接下来就是慈心这个老秃驴,假和尚,真小人。一同来逼迫她爹,灭她全家。这些人手上,都沾着她家人的血,她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为夫的小娘子,真聪明,一猜一个准。”玄极天满眼激赏,在冷姬颊边偷了个香,洋洋得意。 “哎..哎...哎,我说你们能不能收敛点。这还有喘气的呢?故意气我是不?多少考虑下我的心情嘛!”苏绛雪直反白眼,寒澈刚走,他们好歹顾及她一下,别总在她面前恩恩爱爱的点眼。 “从前都是我看你和师兄卿卿我我,现在好容易我抱得佳人了,你总得给我些扬眉吐气的机会吧~”玄极天终于逮到机会,哪肯罢休。 “好了,好了。你就别贫了,言归正传。你为什么要调查南安寺?“难道慈心没死?在他们筹划了三年的计划中,那个慈心大师早已亡故。算时间大约是在冷姬出事后的半年。慈心回到少林后,据说练功走火入魔,在一次打坐入定后,调息紊乱,经脉尽断而死。 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如此循环,也免得脏了他们的手。反正这慈心面善心恶,枉开杀戒,本就德不配位,不配成为少林高僧,也不知当初怎么混上的大师。既然人已经死了,他们也就没必要找他报仇了。那玄极天又为何牵扯南安寺呢? “你还记得我们到少林打探慈心时,有个小沙弥无意间说了件事?他说,凡是少林高僧座化之后都有舍利子留下,需建塔供奉。”冷姬仔细回忆,好像有这么回事。但当时她只顾着探听慈心的死因,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那慈心是练功时,突然暴毙的。所以,不能算作是座化,也不会有舍利子,那么按照少林的规矩,就必须安葬到后山。可奇怪的是,这个慈心并没有下葬。只是送往了南安寺,说是在那里停放,并且进行无遮大会,然后下葬。”玄极天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样的先例也是有的。比如慈心到少林前,曾在南安寺剃度,或是在南安寺挂单,都有可能。 月前婉娘监视李大海,曾发现他去过南安寺。他一个杀人如麻的禽兽,恁的会有慈悲之心,也不会去烧香拜佛,那他去做什么?但事后婉娘也探听不出什么,李大海只说是近日心神不宁,故去南安寺拜拜,求个平安。 玄极天记忆力素来惊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猛然想起,慈心当初也是送往南安寺下葬,这就非比寻常了。为什么大家都往南安寺去,这其中必有蹊跷,故才叫绛雪派人去调查。 “嗯,如此说来,确实可疑。那么苏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去一趟南安了。”冷姬心中有数,知道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嗯,我都想好了。我们化妆成大户女眷,仰慕南安寺山名,特去求家宅平安。你也别叫我苏姑娘了,你是玄机宫的主人,也是绛雪的主子。你就唤我绛雪吧!到时候,极天和你正好装成夫妻,我便是你们小妹,你的小姑子可好?”苏绛雪俏皮的对冷姬眨眨眼,打趣着这对新晋夫妻。 冷姬顿了顿,对上了玄极天的眼神,了然于心。“好,那我唤你绛雪,你唤我冷姬吧!只是,极天可能不和我们一道去了。他..有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苏绛雪一脸不解,玄极天一直都热衷于为冷姬报仇,这些计划玄极天已经布置了三年之久。不会在开始实施的时候,才喊停的。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他不再参与? “绛雪,极天另有打算。报仇本是我一人之事,你能帮我至此,我已经很感激了。若你有不便,我可自行前去。不叫你为难。”苏绛雪虽名为玄机宫的下属,其实她完全有能力自立门户。她之所以听命于玄机宫,为的是报玄极天的救命之恩。 “你当我苏绛雪是什么人?贪生怕死之辈吗?我虽出身烟花,却懂得什么是忠义,什么是报恩,也懂得什么是朋友。今日别说你是玄机宫的女主人,就算是我苏绛雪的朋友,遇到这种不公之事,我也会出手相助,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苏绛雪虽然喜欢挤兑冷姬,但那只是为了试探冷姬的心意,并无其他。 自从她认识冷姬以来,她便真心喜欢这个坚韧的女子。她们都受过这世间不公平的苦,必定要同忧相救,扫除这世间的恶。苏绛雪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想冷姬却如此说。 “不...不绛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连累你,前路艰险,我没把握.....,罢了,我等一同前去。绛雪大义,冷姬感激不尽。”冷姬不再坚持,对着苏绛雪一拜,权当感谢。 “哎,这就对了。我们一同去,闯闯这和尚庙,看见俊的,拐两个还俗,也是不错的。”苏绛雪恢复了本性,又开始作弄起他们。 ”不对呀,说了半天。你们还没说呢,玄极天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们同行了?“苏绛雪差点就被忽悠过去,忘了自己要问的事。 第四十章 谁也不能欺负我娘子 玄极天没有继续和苏绛雪纠缠去留问题,只而是“体贴”的吧这个问题留给了冷姬。自己到堡里去找齐民去了。 “哎...哎,玄极天你干什么去?说清楚再走啊!”苏绛雪不依不饶的,她倒不是介意玄极天不帮忙,她是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玄极天放心抛下冷姬,一人行事。这点上她还是替冷姬抱不平的,这男人没到手的时候如珠如宝,等把女人牢牢抓紧之后,就不似从前那般了?寒澈是这样,现在玄极天也是这样!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你男人都走了,不理你了,你还这么淡定,真不着急啊?”苏绛雪看着冷姬云淡风轻的样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剩她自己急得跳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绛雪,我忽然发现你很可爱。”冷姬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把苏绛雪弄得糊涂。王家堡乱平之后,每个人都怪怪的。那日玄极天来叫寒澈带她走,她劝了半天,寒澈无动于衷,只叫她安心休养。哪知第二日,自己便去帮玄极天了。 本以为他们师兄弟二人要和好,可王家堡战事一停,寒澈又连招呼都没打,带着八宝琉璃炉独自离开了。这个男人,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再来就是玄极天。明明这么紧张冷姬,要帮她报仇雪恨的,好不容易调查了南安寺和慈心的关系,节骨眼上,他却不去了,实在是反常得很。 最最奇怪的还要属冷姬,自玄极天将她带在身边起,苏绛雪就没见她笑过。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对玄极天也不冷不热,没想到王家堡打一仗,他们两人就有了飞速进展,直接跨越主仆,成为巍未婚夫妻?! 苏绛雪觉得自己在养伤期间一定错过了许多好戏,要不然就是这王家堡有异。在这里呆上两天,大家都变了心肠。才让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她可爱?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冷姬不理会苏绛雪的讶异,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亲热的往房里走去,边走边将事情和她言讲清楚,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女人,结成了亲密的闺中伙伴,正准备一起对付这世间的豺狼虎豹。 另一厢,玄极天将齐民唤到跟前,交代之后的事情。“齐民,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好孩子,家逢巨变,才耽误了你。如今你愿不愿意跟我上战场,为百姓,为国家出一份力。” “徒儿从小跟随父亲在运河两岸讨生活,眼见多少良民为官府所逼,为世道所迫,对朝廷早已心灰意冷。师父虽不是谦谦君子,却也不屑与之为伍,如今为何一改初衷,要为这腐败成风的污糟朝廷办事呢?”齐民不懂,玄极天一向痛恨朝廷压榨百姓,经常行侠义之道,为百姓杀贪官,诛污吏,怎么如今反倒要入仕途? “齐民,为师问你。当今天下,谁最苦?”玄极天并不气恼,齐民说的话是事实,但不是全部。 “自然是百姓最苦。”葛齐民在运河旁经常看到纤户交不起赋税,卖儿卖女的惨状。若论天下谁最苦,恐怕没人比他们更惨了。 “那为师再问你,那百姓如何能不苦?”玄极天继续问这自己徒儿。 “自然是杀贪官,让他们不能再压榨百姓。”说实在的,这个问题葛齐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有一一条,他知道不能让贪官继续在运河周围作威作福,草菅人命。 “齐民,你说这世上是贪官多,还是不贪的官多?”玄极天知道齐民只是一时迷惘,毕竟他眼见自己的亲人为朝廷的爪牙所害,对朝廷有所误解也是很正常的。可朝廷如李大海,陈清河之流不在少数。纵使他们死了,不出一月,又会有多少个李大海,陈清河上任?百姓何时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这徒儿不知。”这个问题真的把葛齐民问倒了。他年纪尚轻,也未入官场,他并不识得多少人心。在他的记忆中,贪官总是多的,但听闻南魏国曾有一名青天大老爷,他官至宰辅,明辨是非,善断刑狱,从来两袖清风,洁身自好,是百姓心中的好官,父母官。 可惜最后被皇帝抄家灭门,充军流放,从此杳无音信。齐民不知,是这世上贪官太多,还是因为贪官的手段太高明,才使得这么一位如此忠义爱民之人,最终被朝廷厌弃,落得如斯田地。 “齐民,这世道不是生来就差的。而是这些年来,没有人去改变,所以它才是现在的样子。若朝廷苟且成风,贪官污吏当道,那么百姓必然辛苦。“玄极天知道齐民心中不平,可这不是大丈夫应有的胸怀。 “倘若此时,我们这些人只会在一旁抱怨,空有为民之心,而无实际行动,你说这昏暗的世道何时是个头?百姓何时才能安居乐业?我们南魏如何能不灭国?届时,我们沦为了异族的奴隶,百姓岂不更水深火热,永无出头之日了?”玄极天也曾想过逍遥风流的度过一生,不去理会什么家国天下,可这样一来,他们的子女后代将来必定异常艰辛,而南魏国的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到时候他们又拿什么脸面,去见泉下英魂呢?! ”齐民,明白了。师父,吩咐便是。”葛齐民恍然大悟,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狭隘了。师父所说,方为正道,他今后必当遵从。 “好。乖徒儿,今后恐怕你要身兼数职了。你既要充当我和你师母的联络,还要在军中任我的侍卫长,自己做好准备。待为师准备妥当,想必不日即将上路。”玄极天知道齐民会想通的,他这个徒儿可不是个笨的。 “师母?谁是我师母?我何时有的师母?”齐民疑惑的摸摸头,青天白日,红口白牙的哪里来的师母?师父这是想媳妇,想傻了,之前婉娘也说他要有师母了,到底是谁啊?! “傻小子,自然是冷姬。不然还有谁?今后你仔细着点,要你不敬师母,为师定不轻饶。”玄极天这话说得好不得意,仿佛冷姬明天就要嫁给他似的。喜上眉梢,笑逐颜开的,看得齐民直发冷。 “师父,你可别再笑了,再笑嘴都要歪了。冷姑娘是不会喜欢歪嘴相公的。”齐民觉得师父是个奇怪的人,一会对冷姑娘严厉,一会对冷姑娘又捧在手心,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这个徒儿都分不清,看不明的。难为冷姑娘愿意嫁给师父,可真是造孽呀! “多嘴。什么冷姑娘,是师母,师母知道吗?你小子,又在心里腹诽为师呢吧!趁早收起那些心思,好好孝敬师母才是正经,别给我想些个歪的。”玄极天敲敲自己徒儿的脑袋,对他的疑虑很不满意,冷姬嫁给他,有这么委屈吗? 齐民的事解决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玄极天,立即禀报了四皇子魏东泽。说明了前事,也表明的忠贞之心。王延成和魏东泽喜出望外,本来以为还要有一段时日才能将玄极天收为己用,岂料才过了半日,便有回音。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既然决定跟随辅佐魏东泽,玄极天也不瞒他。君臣之间,毁就毁在猜忌二字,若不能如实相告,那么即使一时风平浪静,日后也不免生出嫌隙。所以,玄极天将孙廷之事,和自己这些年对军中的支持,一一回禀。 “想不到玄卿竟有如此远见,小王佩服之至。小王不说什么慷慨之词,只有一句肺腑交予玄卿。疾风劲草,板荡诚臣,小王与玄卿定当永不相负。”魏东泽胸怀天下,光明磊落,绝不学弄权制衡的皇帝,叫忠义之士,心冷意灰。 “臣,愿为君上效犬马之劳,保百姓安居,平四海夷乱。忠义不改,至死方休。“玄极天回应魏东泽的信任,他并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也并不是抱残守缺之辈。既然世道不公,百姓疾苦,就当寻求变革,而不是一味愚忠,或是随波逐流。 “好,你我君臣二人,同心同德,定为南魏开创一番清平盛世!”魏东泽信心十足,他与玄极天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理想抱负,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何愁大事不成?! 主意已定,玄极天和葛齐民即将动身,随孙廷前往南境。现下辽族猖狂,边民受苦。他们应先从南境入手,扫清障碍,收服军队。毕竟一时要军中接受自己的领导另有其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王家堡这边继续替四皇子囤积粮草,收集物资,积蓄实力。当夜,玄极天心中烦闷,想到和冷姬的分别,怎么也无法入睡,迟疑着脚步来到冷姬的门前,刚想扣醒佳人,岂料房门正好打开。 “你....” “你...” 冷姬与他同时开口,两人随后相视一笑,知晓彼此的心事。大家都知道分别在即,心里都不好受,如何能睡着。于是,两人又来到了王家堡的凉亭。 如此良辰如此夜,一样凉亭别样情。他们和这王家堡的凉亭也算是有缘,在这里互诉衷肠,又在这里定下终身,今夜又在这里依依惜别。 “明日,我便要动身,和绛雪去南安寺了。“玄极天终究舍不得开口,冷姬只得做这个恶人。 “我知道,我明日也要离开,跟孙廷回南境。”玄极天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那...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你要多保重。战场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冷姬这话说得实在,战场确实刀光剑影的,少点心力都不成的。 “你也是,我不在。你凡事要留心。若谁欺负你,你便飞鸽传我,齐民也会帮我们送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需要,随时传我。我都来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我娘子!”玄极天知道冷姬的性子,迟早也是要放她历练的。可自己总舍不得,生怕她出危险。 “极天,你放心。就是为着你,我也会保全自己,不让你在南境分心。”冷姬知道他的顾虑,可她既然答应了玄极天做他娘子,就应承担身为娘子的责任,成全丈夫志向,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家相公分心是首要的。 第四十一章 倒真的是共事一夫了 第四十一章 到真的是“共事一夫”了 今日便是分别之期,玄极天起了个大早,预备和冷姬一同离开王家堡。昨夜他们互诉衷肠,好不甜蜜,约好今日一同上路。好在南安寺和南境算是一个方向,可以同走一段路,玄极天还可以在路上多照应照应。 “冷姬,该起身了。我们要向王堡主告辞了。”房内毫无反应,玄极天不死心,继续敲着房门。想是冷姬没有梳洗,羞于见人也不一定。 “小冷姬,真的要起身了。不用着急打扮,你什么样子我都爱。”玄极天在门外就开始了甜言蜜语,反正今日他们还未真正分别,起码要一同走上几日,调笑一番也无妨。 可门内仍不见回应,玄极天狐疑。“冷姬,冷姬,你没事吧,那我进去了。”玄极天顾不得礼教,之直接推门进了内房。房内空无一人,床叠得整齐,玄极天走进一摸,床榻冰冷,显然主人早已离开。 玄极天一紧,冷姬该不会出事了。转身正要叫人,却发现八仙桌上放着一封信。嗯,玄极天亲启: 极天,我先出发了。齐民的信鸽我带走了,你放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妾何其不忍,就此告别。 前路荆棘,千万珍重。 ——妻冷姬拜上 妻冷姬拜上.....玄极天反复的在心中默念着这一句。冷姬自称是他的妻子,从今往后,他们是夫妻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冷姬心甘情愿嫁给他了。他不用再靠报仇,把冷姬拴在身边了.... 玄极天沉浸在冷姬甜蜜的称呼上,堂堂玄机宫宫主,生性浪荡,江湖传言他终日在脂粉堆里打滚,对女人予取予求,虽怜香惜玉,但从无真心。这些传言到底是从何而来?看玄极天现在的傻样子,估计曾经对他倾心的女子,要吓掉下巴。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这世间所有的因缘都是上天的安排,无论多么曲折,多么不可思议,终究你都会走到命定之人的身边,拥有这段专属于你们二人的缘分。缘分深的白头偕老,缘分浅的悲剧收场。冷姬和柳应元肯定是悲剧,而玄极天和冷姬,大约就是第一种吧! “师父,你一大早在冷...师母的房间里面傻笑什么?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孙将军可在堡外候着呢!“眼看时辰到了,就要出发,玄极天还在这里迁延。 昨夜婉娘都告诉他了,今早她要和冷姑娘,呃,不。是师母提前出发,先回到绛雪楼,乔装打扮,再去南安寺。偏师父还像个傻汉一般,跑来师母房里找人,真是...着往日的神机妙算都到哪里去了,唉,情爱果然使人痴傻啊!他以后可要小心点。 “师父,真的来不及了。还要去四皇子那领命呢,再不快点,人家该说我们不懂礼数了。”齐民觉得自己很可怜,不仅要伺候师父起居,还要督促师父礼仪,这哪里是徒弟?简直就是老妈子。 “齐民,出发。“玄极天心情大好,收起傻笑,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留下齐民在后面苦苦追赶。果然,玄极天的徒弟不好当啊! 冷姬一行人告别王家堡,回到绛雪楼,进行乔装打扮。她们这一行清一色的娘子军,也态着眼了。毕竟是去和尚庙,不乔装一下,她们几个女人怎么混得进去。 “绛雪,我们化妆成大户人家的女眷,是吗?”说到打探消息,还是苏绛雪比较在行。 “嗯,冷姬。楼里的姑娘已经打听到了,南安灾情严重,朝廷派了巡抚李知常前去巡视安抚。这位李大*妾无数,但膝下犹空。所以,想趁这次赈灾,结点善缘,求助于神佛赐他个一男半女。他派人给南安寺报信,说是有女眷随行。我们就扮作她的女眷。“苏绛雪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 “那万一李知常到了南安寺,发现我们是假扮的怎么办?”翠儿觉得这个计划不保险,李知常是去真赈灾的,一旦他来就什么都穿帮了,还怎么假冒? “翠儿,你还记得你如儿姐姐吗?”苏绛雪忽然冒出这么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记得啊...她和我一块来到绛雪楼。后来我跟了小姐,听说她前年嫁给了个京城大官......”翠儿灵机一动,莫非就是这个李知常? “那她的媚术你是知道的吧!只要她愿意,想让哪个男人离不开,那个男人就无法逃出她的掌握。”这如儿可是苏绛雪的得力助手,这李知常是朝廷二品大员,在朝中也颇有人脉。安排如儿在他身边,为的就是时时知道朝中动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冷姬有些犯糊涂,翠儿,婉娘,苏绛雪全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只剩下冷姬一个人摸不着门道。 “好的好小姐诶,当然是如儿姐姐有办法拖住李知常,让他不能如期而至啊!等我们把该办的事办好,如儿姐姐再让他到任,这不就得了。”翠儿调皮的朝冷姬眨眨眼,向她道出这里面的缘故。 原来如此,冷姬还真没想到这层。说到底,男女之间不单指情爱,也是一种博弈。男人们硬气刚强,女人们柔情似水。那磐石看似坚不可摧,终究也会有水滴石穿的一日,关键是这水用的对不对地方罢了。 “那我们都是他的妾?他派四个妾来求子,也太奇怪了些。”虽说这个李知常妻多妾多,但总不能派四个一起来吧! “冷姑娘,你也太实在了。当然是你和绛雪姐扮妾室,我和翠儿是你们的丫鬟啦!”婉娘掩着嘴轻笑,这冷姑娘平日看着挺精明,怎么一到这男女之事上就犯糊涂? “我...和...她?”要绛雪和她扮成妾室,两女共事一夫。从前她不了解绛雪和玄极天的关系,在心底里还暗暗吃过些干醋。没想到今日竟然成真了,就算对象不是玄极天,可也是“共事一夫”。 “是啊,姐姐。老爷派你我前去上香,也是为了李家香火,妹妹也是身子弱,老爷才多有垂怜,姐姐莫要气恼,伤了姐妹和气。”说着绛雪状似孱弱,拿起手帕按压眼角,偷偷拭泪,像极了一个被排挤的小妾。 冷姬汗颜,这就开始扮上了。她还没心里准备呢?这个苏绛雪,入戏也太快了吧!天生一副柔媚的样子,细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随风拂柳,摇曳生姿。那双丹凤眼包含风情,一眼便摄人心魂,也难怪能打探出这么多秘辛和消息。 “晴姨娘,我们是替老爷来求子的,别跟雪姨娘置气,生了儿子,还愁没有出头之日吗?”翠儿会意,也加入了唱戏的行列,这就是一个挑唆主子,尖酸婢女的样子。 “婉儿,我们走,这就到南安寺,去给老爷祈福。”苏绛雪将手搭在婉娘的手上,一副得宠小妾的嚣张模样,婉娘也附和:“是的,雪姨娘。” 好吧,这绛雪楼里真是卧虎藏龙,冷姬只好硬着头皮就范,端起了架子,“雪姨娘,这就出发吧!” 苏绛雪还找来马车,车夫,小厮,仆妇,一行数十人组成了所谓的“官家女眷”,向南安寺出发。次从扬州到南安寺莫约需要三日路程,这一路上排场十足,很像是李知常这等贪官的做派,耀武扬威,横行乡里。 她们途径之地,并没有看见难民的踪迹,这点让冷姬和苏绛雪很是意外。按道理来说,出了旱灾的地方,粮食失收,就会出现饿殍。可路上一点异常都没有,没有面黄肌瘦的佃户,也没有拦路抢劫的难民,所到之处一切如常。 三日后的黄昏,冷姬和苏绛雪到达了南安寺门前。这座寺庙建于山脚,背后是积云山,山间终年烟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可惜这里却不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慈心这等无良之人,葬身于此。想到这里,冷姬的心里对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好感。 在门口迎接她们的是一个壮实的中年和尚,莫约四十岁上下,声音洪亮。看到她们一行女眷,两两眼放光,不像个出家人该有的样子。苏绛雪和冷姬对看一眼,彼此心中有数,这个和尚庙可是一点也不简单,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云嗔,奉主持之命,前来迎接。”这个名叫云嗔的和尚,边说话边抬眼在苏,冷二人脸上流连,着实让人反感。一个出家人,没有一点与世无争的样子,反而像个江洋大盗,双颊潮红,声大嗓粗。 “阿弥陀佛,有劳大师了。”冷姬强忍着恶心,给他回了个礼。苏绛雪也下车来到跟前,娇滴滴的问到,“不知大师将我们安排在哪里住下?坐了一天马车,可累着呢!” “女施主见谅,下榻之处安排在了寺庙后院。本寺虽说都是出家人,但都是男子,多有不便。只因连年旱灾,南安城里难民成群,酒家栈早就不成个样子,故只能委屈二位夫人在后院住下。”云嗔的解释听起来并无异样,但苏绛雪和冷姬并不这么觉得。 按道理来说,她们是官家女眷,怎么样都不应该和寺里的和尚安排在一起,怎么的也应该是另辟一处,供香居住的厢房给她们落脚。偏偏这和尚就将她们安排在了后院,若是有什么不名誉的事,如何是好。 第四十二章 奇怪的大佛 苏绛雪眼看是个好机会,便配合着冷姬即兴来了一出“争锋吃醋”。“哎哟,我说姐姐。人家大师是好意,怕出了事老爷怪罪。姐姐固然不辞辛劳想要为老爷祈福,可也得按照寺里的规矩来啊,否则冲撞了神灵,不能赐下孩儿,起不白费姐姐一番心血。” 此言一出,云嗔和其他小沙弥面面相觑,就是傻子也看得出这李大人的这两位“姨娘”不对付,暗暗叫着劲呢!冷姬装作不悦的样子,暗自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这云嗔和尚虽然也低着头,假装听不见苏绛雪的话,恭敬的将二人请入寺内,但冷姬还是发现了他嘴边稍纵即逝的冷笑。 很好,这戏要开场了,总得有些故事让他们去琢磨,若都是循规蹈矩的,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抓不住破绽。二人不再抬扛,领着一干人奴仆进了寺庙。 刚踏进寺院大门。我的天,院里密密麻麻的住满了人。这些人将简陋的木板安置在南安寺的前院,一直架到了大雄宝殿外,人数足有四五百人。和寺庙大门外的安静不同,这里吵嚷得厉害,老人的哀叹声,妇女们的交谈声,混合着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闹声,简直比赶圩过节还要热闹。 “大师,怎么这么多百姓在这里?又脏又乱的,我们如何能帮大人欺祈福?”苏绛雪开始发挥一个坚尖酸刻薄,贪图享乐的无知小妾扮演得淋漓尽致。 “回夫人的话,这些都是南安寺的难民。连年旱灾,粮食失收,饿殍遍地啊!”云嗔和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悲天悯人,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真诚。可冷姬不卖帐,饿殍个鬼?!她们一路上根本没有看到有饿殍,这云嗔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腌臜货。 “如此说来,南安寺灾情严重,为何不上报朝廷,请朝廷赈灾。而是等我家老爷来了,才说呢!“冷姬提出疑问,她倒要看看这个和尚如何圆过去。 “夫人有所不知,小寺主持曾受神佛授意,可替世人完成所求,只要心之至诚,便可成事。故小寺闻名四方,世人皆来求主持如愿以偿,自然香火鼎盛,所得香油也十分可观。主持仁厚,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是神佛授意,必得回报于民,造福百姓方得始终。南安遭逢旱灾,也是神佛有责怪之意,主持无力逆天,只好广设粥场,希望能拯救万民于水火。”呸!当她们是三岁孩子不成,这话也信得? 若是南安寺的主持有如此能耐,他为何不求神佛降雨,为何不求神佛赐下丰收,何必这么迂回,要通过主持传达福报,而且还是只对捐献香油颇多的富人官商有福报?众生平等,难道平民百姓不是人吗?为何没有达成心愿的资格,说到底还不是钱在作怪?! “那大师也可上报朝廷,让朝廷来解决,不必自行担当。”冷姬不肯放过,这南安寺的主持分明是个神棍。专门为达官显贵“祈福”,才有这大笔的香油钱进出,就开设个粥场能花多少?数十万两白银不之所踪,必定有蹊跷,想用这个借口来搪塞,也太儿戏了吧! “夫人说得是,小寺也有不到之处。只是还请李大人稍稍宽宥,主持一定尽力为李大人实现心愿。“ 云嗔和尚也不强项辩驳,顺着冷姬的话往下说。 “若是我家老爷真能得个一男半女,自然是要好好酬谢主持的。”苏绛雪这话说得取巧,看似什么的都答应了,可细算起来又好像什么都没答应。 谈话间,云嗔和冷姬等人到了后院厢房,这后院分有内外两进院子。外面是丫鬟仆妇,小厮马夫住的,里面是给两位姨娘的住所。寺中和尚们的住所是在后厢房的前面,和她们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那道墙不过一丈多高,但凡是个壮实汉子,随便一翻都能过去。 ”有劳云嗔大师了,舟车劳顿,我们都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了。“冷姬和苏绛雪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这几日必须格外小心门户,保不齐他们起什么歹意。 “翠儿,你送送大师吧!”冷姬吩咐道。 “是,晴姨娘。”翠儿知道冷姬的意思,便做出送的样子。 “寺内灾民众多,贫僧还有事务要忙,先告辞了。翠儿姑娘,请留步。”云嗔和尚行李告辞后,缓缓走回正殿。 “好,大师慢走。”翠儿并不远送,只是出了内苑,便不再前行。翠儿眼见那云嗔和尚走远,悄悄追上了一同前来迎接的小沙弥。 “小师父,小师父,切莫忙走。我有事问你。”翠儿轻声的叫住了几位小沙弥。 “女施主,不知有何事?我等还要回去干活,不便久留。”这几个小沙弥看起来还老实些,不像那云嗔这般狡诈。 “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家夫人们难得出来,想四处游玩一番。”翠儿想了个最合理不过的借口。 “哦,这附近的积云山,风景雅致,山清水秀夫人们游玩一番也是不错。还有这后山,有百十座大佛。全都铸有金身,气势磅礴,十分辉煌,夫人们也可以前去参拜。”小沙弥像是松林一口气,将附近的情况,一一介绍。 “好的,谢谢小师父。还有一件事,师父们能否帮找几个壮实的汉子,等到我家大人来,好帮着担担抬抬的,朝廷这回放了好多粮食,正缺人手呢!”翠儿佯装着急寻找苦力。 “说起来也是奇怪,最近常常有许多汉子失踪,有的是睡一觉的功夫,第二天起来就不见踪影了。姑娘要找他们帮忙,恐怕难了。”一个小个子的沙弥,嘴快将实情说了出来,被旁边年长的同伴很狠狠的宛了一眼,吓得他不敢做声。 “姑娘莫听他胡说,那些汉子都是自己耐不住贫寒,跑了的。与失踪都不相干的。若是大人要找人抗米,寺里人手充裕,不成问题,不成问题。”那年长的和尚,连忙打个圆场,搪塞了过去。 “那就好,否则大人来了要责怪我们办事不力的。那我先谢谢师父们了,这就回去回禀主子。“翠儿也假装听不懂他的掩饰,欢欢喜喜的回转了。 “你忘了师父交待的,不要跟她们说失踪人口的事,否则朝廷怪罪下来,咱们都得完蛋。”年长的和尚敲了敲小个子的脑袋,将厉害关系和他说明。 翠儿其实并未走远,加上山间空旷,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回到内苑就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苏绛雪和冷姬。 “那失踪是确有其事的咯。”婉娘想起一路上的情形,十分疑惑。明明一切正常,没有灾情严重的迹象,说明大家在寺庙里温饱无忧,那就不可能逃跑呀!可刚刚她们从正殿到这内苑,看到的密密麻麻的临时床褥上,多半坐着妇女孩子和老人,确实未见当家的男人。 “绛雪,你发现没有。虽说连年旱灾,可这些难民好像都不太饿,而且那些妇女老人的穿着很整齐,没有衣衫褴褛,也没有邋里邋遢,说明这些人在寺里是衣食无忧的。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逃跑?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冷姬也觉得不对劲。 “正是呢,我方才回想了这一路来的情形。旱灾可能是真的,但这些人的行为也着实奇怪。那些卡前院正殿的难民中,多是妇女孩子,汉子只有三三两两的数十人。若不是跑了,那些汉子都到哪里去了呢?”婉娘完全同意冷姬的看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方才他们还说这后山有座座大佛。很是雄伟,会不会寺里让他们去那里建大佛去了。”翠儿想起小沙弥的话。 “对,我们不妨以游玩的名义,到哪里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现下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只好看看周围环境再说。 主意已定,冷姬,苏绛雪主仆四人欢欢喜喜的来到了后山,一路上赏花扑蝶,佯装有趣。寺里的和尚只当她们是年轻妇人,爱玩爱闹的,因此并不十分留心。刚出了寺门,沿着山路走了莫约一刻钟。 上百尊金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她们的眼前,这些金佛每尊足有十余丈高,外表都贴着金箔,面容慈祥,胸前法印,手指拈花,神态自若。这些神像两两并列,有横向的,纵向的,似乎排成了一一个什么形状,只是她们在身在其中,根本无法看清。 冷姬和苏绛雪互相使了个眼色,她们要到起码要到半山腰,才可窥全貌。但又不能让人察觉,于是苏绛雪想了个办法。 “姐姐,你说这积云山上,仙雾缭绕,会不会真的有神仙?不如你我上山顶瞧瞧可好?“苏绛雪用这个由头上了山。 “说得正是呢!若要神仙也要请它们赐下个一男半女,也好未老爷继后香灯呀!”冷姬点头应允。 说着主仆四人又继续往山上而去,好不容易到了半身亭,这些女眷假装累得不行,在亭子里休息。正值盛夏正午,日头毒辣,冷姬一手放在额上遮着太阳,一边往山下望。这些大佛群果然有古怪,这些佛像排列组成了一个“万”字法印。太阳照射下去,身上的金箔闪闪发光刺眼得冷姬有些睁不开眼。 “妹妹,你看那边,有朵云可像只玉兔。”冷姬突然说了一句,手指了指远方,苏绛雪立即会意,中走到亭前附和:“是呀是呀,好像呢!”靠近冷姬的身边,二人背对着来路,小声交谈。”这片大佛似有不妥。你看这成个万字型,不像修法,倒像是某种诅咒阵法似的。“冷姬指引苏绛雪往下山去。 ”嗯,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南安寺敛财这么多,就为了建造这些大佛,还都是金身,花费可不小。看这寺里的做派,又施粥,又给住处的,不像个寺庙,到像个衙门呢!把朝廷该做的事,一并做了。好大的手笔。“苏绛雪怎么都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一边想法子让富人捐钱捞油水,一边把钱都花在百姓身上,又这般敬仰神明。 第四十三章 第二个王家堡 冷姬发现了大佛的异样,但此时已过申时,再耽搁下去,恐怕天色渐晚,易生出事端,于是她并不发作,想着回到厢房才和苏绛雪讨论。可到了下处,冷姬发现在他们居住的院前多了几个扫地的僧人,别劳作还边看她们,眼神闪烁,漂移不定。 待回到内苑,冷姬故意提高嗓门:“走了许久,妹妹相必是累了,不如到我房里用饭,不必麻烦可好?” “那妹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姐姐张罗。”说着苏绛雪搔首弄姿的走进冷姬房中,冷姬便吩咐同行的仆妇们去准备斋饭。 不一会仆妇们将斋饭张罗好,待菜上齐便以伺候为名将她们留在了门外,以防隔墙有耳。“绛雪,你有没有发现,今日山上的大佛有些诡异?”冷姬察看好门户,确定周围没有外人,才将今天发现的情况娓娓道来。 只见苏绛雪一抬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婉儿和翠儿三人开始在房内翻箱倒柜,就连出床板也不放过。冷姬立刻明白她们的意思,心里暗暗佩服苏绛雪的谨慎,不愧是玄极天的消息机构,做事这般仔细,难怪消息的准确性如此之高。冷姬不往下说了,等一切都检查完毕才再度开口。 “绛雪,之前是我小瞧你了。惭愧惭愧。”说起来,苏绛雪虽武艺不精,但其他本事还是十分了得的,冷姬这点是自叹弗如。 “嗨,这没什么。吃得苦多了,自然谨慎。”别看苏绛雪平时泼辣,句句不饶人,真正夸起她来,她还不好意思,想到这里冷姬嘴角微扬,最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苏绛雪。自己从前真的是涉世未深,不能辨认识人。错信了柳应元,又误会了苏绛雪。 在这世上,正真对你好的人,也许说话不中听,时时顶撞你,可关键时候总是会为你着想;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平常也许和你称兄道弟,处处关照,可到了危机关头,才出卖于你。这两者行事表现南辕北辙,且不可单看表明,要用心去体会,方能辨真假。 “绛雪,谢谢你。”冷姬真心的道谢,她知道苏绛雪之所以跟来,是为了保她安全,也买玄极天一个安心。 “谢...什么....”苏绛雪被冷姬瞧得好不习惯,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随即又强辩几句:“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正义才来的,你...你不用感激我。” “好,为了正义,我谢谢你。”冷姬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要把苏绛雪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两人并肩作战,揭开这南安寺的阴谋。 “对了,你刚才说大佛古怪?怎么个古怪法?是排列古怪,还是造型古怪?”苏绛雪叉开话题,今日到后山看大佛时,冷姬就说过这佛奇怪。 “嗯,我今天下山后,经过大佛身边,发现在树荫底下的那片大佛,在金身上渗出了水珠,确实是水无色无味的。但树荫外的佛身却没有。而且树荫底下特别阴冷,跟太阳照射的地方完全不同。”冷姬说出了自己的发现,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大佛渗水,这怎么可能,难道里面装着的是水吗?大佛是泥身所塑,然后再以金箔贴面的,为何要放水入内呢?这没道理啊?”苏绛雪也看不明白。 “要不,我再去向寺中的小沙弥打探打探,昨日就是他们跟我说的大佛,想必他们应当知晓些内情。”翠儿想到昨天沙弥说的时候,有骄傲之意,估计大佛算是他们寺中拿得出手的壮举,去问他毕必有所得。 “暂且不要,不知你们发现没有,今日我们院前打扫的僧人似乎多了些。”婉娘说出自己的疑虑,这一点冷姬也发现了。果然玄极天用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精明,仔细,谨慎,一点也不比大内侍卫逊色。可就是他这个人,怎么如此吊儿郎当,每个正形。 “还有,你们发现没有?今日我们到后山游玩时,我总隐隐的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我们。所以,回来才如此行事。”就因为这样苏绛雪,才将房间彻底的番了一遍。生怕有什么暗道机关,有人要加害她们。 并非是苏绛雪多心,南安寺里怪事太多。先是云嗔和尚的故意隐瞒,再来就是他这个人不太正派,紧接着还有难民失踪,现下还有一座座奇怪的大佛和时时监视,她们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冷姬,我在想...寺内的主持到底是什么人?经手大笔来历不明的银两,专为达官贵人求愿,又广设粥场赈济灾民,即贪图富贵,又四散钱财,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还是劫富济贫不成?”苏绛雪对这个主持的做法很不理解,若是贪财,他便不会赈灾,若是心存慈悲,就不会只对显贵张开大门,前后矛盾,令人不解。 “绛雪,你还忽略了一件事。这寺里有人口失踪,妇女老人都没事,偏偏是些身强力壮的汉子?你难道没有想起什么吗?”数十万两白银,不知所踪的壮丁,有钱有人力,会不会是令有图谋,比如王家堡这样的地方,就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结果就是谋反的军事基地。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第二个王家堡?”苏绛雪吃了一惊,这么想来还真的有点像,本来大批的银两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手的。如今民生凋敝,朝廷赋税沉重,又有哪个富户显贵会花这么多银两,来资助一间破旧的寺庙呢? “对,也不对。这里的情况固然可疑,但绝不是四皇子魏东泽所有,否则极天自然知道,此其一;其二,这里的和尚大都是本乡本土,没什么根基背景,要组织称王家堡那样的军事储备地,不是件容易的事,朝廷必然知晓,最有可能的就是......”冷姬沉吟一会,灵机一动。 “魏东江”。 “敛财”。 冷姬和苏绛雪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二人越来越默契了,想的事情都一样,只是敛财?魏东海?次从何说起? “绛雪,你先说吧!”冷姬想先听听她的看法。 “我认为这寺庙的根本是敛财。你想啊,诓骗这么多显贵前来,不仅需要些好名声手段,重要的是那些朝中显贵,比如像是这次的李知常他们这些人,在京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所求大可以去找钦天鉴,为何要来这穷乡僻壤求他们呢?“苏绛雪估计南安寺不过是个空架子,利用”添香油“的办法,巧立名目捞钱才是关键。 “绛雪说得对,汴京也有大相国寺,要求福何必舍近求远,来此处呢?再说了这么大笔的银两,是国库十分之一的收入,怎么会轻易的捐给一个落魄寺庙?只怕这里少不了三皇子魏东江的势力威逼。”当今天下,除了魏东江谁还有这个本事,让朝廷的二品大员,也前来上供? “既然此事,事关朝政,我们得尽快通知极天才是,也好让他多加注意。”嗯,冷姬正有此意,苏绛雪就提出了建议,可见她虽出身烟花,却也清楚家国大事的重要性。 “我的好主子们,该吃饭了吧!说了这么久,饭菜可都凉了,先吃吧!”翠儿催促着二人,说的也是事实,她们讨论起来,都忘了饭菜已然上桌,光顾着分析了。 “翠儿,婉娘这里没外人,你们也一块坐下吃吧!不然我们吃着也别扭。你说是不是绛雪?“冷姬吃从不把翠儿当丫鬟,名为主仆,实际上就是姐妹,没有什么规矩可避讳的。 ”是啊,是啊,你们不坐下来吃,我们也吃不成了。快坐吧!“苏绛雪原本以为冷姬和她们同桌吃饭,怎么说她都是大家小姐出身,规矩多。她们三个出身烟花,说出去,名声不好听,没想到她如此干脆,玄极天果然好眼光。 翠儿,婉娘拖拖拉拉的不肯坐下,直到冷姬作势要走,才坐定。主仆四人开开心心的准备吃饭,可饭菜才刚入口,婉娘便吐了出来,众人只得放下碗筷。 ”姑娘,别吃,这饭菜有东西。“婉娘连忙制止了三人,不让他们在继续吃下去。 苏绛雪端起菜碟,仔细观察了一圈,又拿出银针小心的探着每碟斋菜,最后连米饭也探了,没有发现异常,银针也没有变黑。于是,疑惑的看着婉娘。 婉娘接过小翠的茶水,漱了漱口。赶忙解释:“姑娘,这饭菜是下了蒙汗药的。姑娘千万别吃。” 蒙汗药?难怪用银针试不出来。蒙汗药是曼陀罗提炼而成的白色粉末,一般人是无法察觉的。婉婉娘如何知道? “婉娘,你确定吗?真的是蒙汗药?“苏绛雪心里已经几分相信,但还是要再确认一遍,若是此事当真,有人对她们下药,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寺里的人要灭口或是把她们抓起来。 “姑娘,这曼陀罗的滋味,我一辈子都记得。从前我流落青楼,失常逃走,不肯接,妓院里的鸨母,就让我吃下参着蒙汗药的食物和水,然后就趁我昏迷,让我接。服下后,我思绪迷乱,无法自控,便....任由嫖摆布。”婉娘说出那段锥心刺骨的往事,一阵悲怆用上心头。 “这曼陀罗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婉娘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过了许多屈辱的日子,是以她更恨李大海,她一个良家女子,为何落到成执壶卖笑,千人骑万人睡的窑姐儿,过着没有尊严的生活。全都是因为李大海这等禽兽,恶霸,她焉能不恨! “婉娘,好妹妹!是姐姐的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别想了。乖,别想了。”苏绛雪最是同情婉娘,他她们同是被逼买入青楼,大家都感同身受。若没遇到寒澈,玄极天她不知还要再青楼里熬上多久,继续生不如死的活着。 第四十四章 竟然是些妇人 不一会儿,冷姬招呼门外的仆妇进来收拾饭桌。苏绛雪捻起嗓子,娇滴滴的玩笑:“姐姐,这南安寺闹旱灾,想不到这斋饭还是挺可口的。” “正是的呀,妹妹你瞧,我都吃顶了。不如就请妹妹坐下喝盏茶,消消食可好。“冷姬故意趁着房门打开的时候,说出这句话。目的就是要告诉“有心人”,他们把饭菜吃完蒙汗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可恶至极,哪里是个出家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流氓恶霸,也不知这种人怎么混进的佛门! 倘若她们的身份没有暴露的话,那么就是有人想打她们的主意,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云嗔和尚。打从他们一进寺里,他就用不轨的眼神打量着她们,现下又用了蒙汗药,看来是要按耐不住,准备要动手了。 仆妇们将空的盘子撤下,一切都打理停当之后,冷姬以日间游玩太累,命仆妇们各自回房休息,不得前来打扰,于是仆妇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房内再无的动静。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然黑透,也该掌灯了,房内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房内的人都睡死了。一阵风吹过墙头,墙边的杂草悉悉索索,果然有两人在对面翻墙而入,对着外院招招手,似乎是再等什么人进来。 趁着夜色,他们一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冷姬的窗前。用手戳个小洞,窥探着房中的情景。只见了冷姬和苏绛雪瘫软在椅子上,头歪像桌旁,俨然一副昏迷熟睡的样子,翠儿,婉儿两名婢女则倒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领头人忍不住发出几声奸笑,“嘿嘿嘿,这些小娘们儿,够大爷快活几天啦!快,你们几个把进去把她们抬出来,抬到后殿去。” 领头人一招呼,那伙人就踹开了房门,直接往里面闯,他们两人一队,将冷姬和苏绛雪主仆四人,陆陆续续的抬出了房,经过内苑,外院竟没有人出面阻止,那些仆妇和小厮不见踪影,就这样这这伙人把她们抬到了后殿。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好似吃不饱,不堪重负似的,把冷姬和苏绛雪摔了几回。那两个领头人大声呵斥:“你们这些蠢货,都没吃饭吗?仔细这点,碰坏了皮肉,爷爷我定不轻饶!听见没有!” 众人只得再加把劲,将冷姬她们用力的抬了抬,但作用并不大,几次险些再摔。好不容易到了后殿,众人放下冷姬主仆四人,在一旁听候吩咐。 “小心看着她们,别让她们跑了。要是她们有人醒过来,就再喂她们吃这个,听懂了吗!“那两个领头的人交代完事情,便安心离去,边走嘴里还唱着些不堪入耳的粗俗词曲:“大姑娘你莫着急,哥哥我今晚把房洞,娇花艳啊娇花红,经不住哥哥的本事弄....”无耻! 哈哈哈~哈哈哈~ 冷姬极力忍住心中的嫌恶,紧闭着双眼佯装,听清了那领头人远去的声音,才半眯起眼睛,环顾了四周的环境。 这座所谓的“后殿”,其实就是在大雄宝殿后的偏殿,一般是那些“特定”的人才能入内参拜的佛殿。像是有些达官贵人要求个仕途,问个前程之类的,总不好在外面叫人听了去,自然是要入内殿和师父说明白的。 冷姬只见那些抬她们来的人,跪在一座佛像面前,低声的求着什么,边说还边进行跪拜。她们跪跪拜完毕之后,又朝冷姬她们走过来,跪在她们面前忏悔:“姑娘啊,这些事都是他们逼我们做的,与我们不相干,你们要怪就怪她们吧!别怨我们呀!” 什么?!竟然是女人?抬她们过来的竟然是女人,难怪她们有气无力的,原来都是女人,力气小,自然吃力。 “既然知道缺德,你们为何要干?”冷姬一个翻身,抓住了身前的妇人。苏绛雪应声而起,将她面前的两个妇人迅速敲晕,几乎同一时间,婉儿和翠儿也迅速起身,抓住了妇人在颈后用力一劈,妇妇人们皆倒下了。 还有一个妇人见状,立刻高声叫喊:“来人....”,啊字都未出口,便被冷姬从袖中发出暗器,正中双腿跪在了地上,苏绛雪腾出手,立刻上前捂住了妇人的嘴,控制了局面。 外面还是听到了声响,朝这里咒骂起来:“他娘的,蠢婆娘,连几个小娘们儿都看不住。”声音由于远而近,苏绛雪用短剑抵着那名妇女的咽喉,示意她敷衍过去。 “没....没事,有只老鼠...把我吓...吓坏了。”妇女扯着谎,希望就此骗过贼人,苏绛雪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她们在心里都盘算好了,若是瞒不过去,直接就开打。反正她们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寺里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打就打了。 “蠢货,老鼠有什么可怕的....看好人,别他妈鬼吼鬼叫的,坏了老子的兴致。”冷姬听得出是领头汉子的声音,看样子是遮掩过去了。苏绛雪恶狠狠的瞪了妇人一眼,“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体听到没有。” “不叫了,不叫了。我一定不叫了。”两个妇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冷姬看那妇人甚是惧怕,便放开了她。 “一会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让我知道有什么不实之言,你的小命就不用要了。明白了吗?“能做如此夜行之事,看她们也是熟门熟路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刚才那两个领头的是什么人?你们为何帮他们行此缺德之事?“冷姬质问着妇人。 ”姑娘别生气,我们不是坏人,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妇人看冷姬不像是个好骗的,赶紧跟她求求饶。 “你们帮歹人行此奸淫之事,还敢说不是坏人!”翠儿生平最恨这样的,同为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家的名节是多么重要,偏偏这些妇人助纣为虐,将她们抬来此处供歹人淫乐,就这样还敢说自己不坏,岂有此理! “姑娘,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啊!我们也曾受过这些歹人的*,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做这等违心逆天之事,可若我们不招做,我们的丈夫,孩子都要遭殃,你说让我们怎么办呐!”说着冷姬面前的妇人痛苦起来,又不敢大声,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哽咽,泪水却止不住的流。 冷姬看她们也着实可怜,不像说谎。和苏绛雪交换了个眼神,苏绛雪便会意,开始唱起了白脸。“大嫂子,我看你也确实有苦衷,咱们都是女人,又都是吃过男人亏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沦落得做人家小妾的地步呀,不如你们就告诉我们缘由,等我们告诉老爷,严惩了这些歹人可好?” “我们也想....可怎么敢?你们虽说是官家女眷,可这些年来,又不是只有你们折在这里头,他们要是加害我们可怎么办?”妇女对这些歹人很是惧怕,并不敢反抗。 “哎哟,是啊,是啊!我的小姑奶奶,你们就别折腾我们了。就当是被鬼压了吧!也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不妨事的。呀哟....哟...哟,我这腿...疼...疼..”伤到腿的妇人一边抚着受伤的地方,一边安慰着苏绛雪她们。 “呸!你们这狗头娼妇,居然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连烟花女子都有选择恩的权利,你们这几个竟然自甘堕落,帮起贼人来说项,不要脸的老娼妇!别叫我恶心了。”婉娘没想到她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为了丈夫家人不敢反抗她理解,可帮着歹人劝说良家女子又是什么道理?根本是她们不知廉耻,为虎作伥。 “看来,我对你们是太好了。哼,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一,从实招来,我尚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二,我打断你们的腿,挖出你们的双眼,让你们生不如死。”冷姬沉着脸,平静的说出处置她们的办法,吓得妇人张口就要叫喊,被冷姬抽出袖中短剑,直抵喉间。 “怎么样?你说是不说,不说就将你双眼宛出!”说着冷姬作势就要动手,那妇人不住的求饶。 “好姑奶奶,姑奶奶,我们说...说还不成吗?我们本是这南安城的百姓,因天降旱灾,一连好几年,都没什么收成。朝廷的赈灾粮又断断续续的,眼看就要饿死。是这南安寺的主持一心大师,开设粥场,提供衣食,我们全家才得以生存。”冷姬示意妇人继续说下去。 “我们本以为可以过上安生日子,可住进来不过半年,寺里的云嗔和尚就将我们几个稍稍有些姿色的妇人,强行带到这内殿,行奸污之事。”这妇人还是有些廉耻的,说到此处,有些悲痛难忍。 “事后,他威胁我们不准将事情泄露,否则就不给我们家里饭吃,并将我们一家老小赶出寺去,我等无奈只得屈从。然后他又说有份工作要给我们的男人做,让他们到云嗔处报到,还有工钱。我们一听都觉得是好事,便叫男人去了。谁知...谁知男人竟再也没有回来。”难怪寺里的男人这么少,敢情都是这样消失的。 “那你们没问他原因?”苏绛雪用刀指了指妇人,叫脚伤的妇人回答。 ”怎么没问?但他说是去积云山里干活了。只要我们听话,男人们就能平安,若我们敢有什么坏心眼儿,他就把我们的男人杀死,让他们再也回不了家。听了这话,我们只能继续听命于他。” “坏心眼儿?你么这还不叫坏心眼儿,难道反抗他们才叫坏心?真是可笑之极。”翠儿觉得这些妇人糊涂得厉害,是非不分也要有个限度,怎地如此丧尽天良。 “看你们刚才在佛前跪拜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做坏事了吧!”冷姬并不确定她们在佛前说了什么,只是看她们如此淡定,想必不是第一次干了。 第四十五章 披着人皮的恶狼 妇人心中大为惊慌,刚才自己也是怕被牵连,才在佛前祷告,没成想竟然被她们听见了。这下可逃不了了,“姑....娘,我们都是被逼的...不...不是...有意的。” “是..是啊,姑娘高抬贵手,不....不要..把我们送官!”伤脚的妇人也开始颤抖,这等诱拐良家妇女只之事,若是到了官府免不了要被沉塘的。 “哼,你们现在知道怕了。帮那些贼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翠儿看不惯她们这个样子,虽然说她们也是受害者,可她们却反过来帮助歹人祸害别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只想着自己活命。 “你们帮歹人做事多久了?都是怎么做的?”冷姬面色如霜,眼里尽是寒气。 “那...那..我们说了,姑娘,可答应不告官府,不杀我们?”这妇人恬不知耻的讨价还价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招了,你们可得给我们保命。”脚伤的妇人也附和。 “呵呵,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还想讨价还价,你真以为我们拿你们没辙,是吗?”冷姬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些妇人,毕竟她们也是为情势所逼,算不得罪魁祸首。然看她们现在的样子,无一丝悔意,这丑陋的嘴脸和歹人无异,一股嫌恶从心底生出。 “你们可知,官府是怎么对待失德妇人的?除了沉塘,还有种更折磨的刑罚,叫凌~迟。对付你们这种刁妇最合适不过了。”苏绛雪将脚伤妇人拉到冷姬面前,两人凑成一堆。云淡风轻的说着凌迟的过程。 “所谓凌迟,用上最韧的线,织成一寸宽的间隙,皂隶将犯妇人衣衫褪尽,置入网中,命人在两边收紧袋口,最后将皮肉勒置肿胀,再将溢出的皮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疼痛不堪,又无法立时死亡,那滋味....啧啧你们必定喜欢。“苏绛雪冷笑,看着妇人瑟瑟发抖。 “现在你们想说了吗?”冷姬还是寒着脸。 “说,说,我们说。是...是云嗔,他和徒弟法能带领寺里的和尚,专门奸淫良家妇女。先是我们这些难民的家眷,稍有姿色的,他们都让我们把家眷骗来,供他们淫乐。”妇人颤颤兢兢的说出原为委。 “还有什么?全都吐干净,别让我一个一个问。”苏绛雪褪去了笑脸,厉声呵斥。 “还有...还有就是,每当有像你们这样的官家富户带女眷前来,他们就让我们打听情况,去套近乎,然后在饭菜里下蒙汗药,迷晕女眷再抬到这内殿任他们享乐。”妇人一边观察着冷姬的脸色,一边说出今晚的计划。 “那就没有人发现,举报吗?”婉娘难以置信,女眷们吃了亏竟无人做主。 “姑娘,你是明白人。女眷吃了暗亏,自然心里气愤,但若声张出去,没脸的终究是自己,横竖也没人知道,不如就此作罢,速速离去的好。“云嗔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也就是料定女眷们把名节看得比命都重,自然不会宣扬。 “你们刚才说男人们都去做工了,都去哪里了,云嗔可有透露?”冷姬想打探失踪汉子的消息。 “没听说过,只有一次卞大嫂...” “咳咳咳..咳咳咳...”那叫脚伤的妇人佯装咳嗽,挡了妇人的话。 “咳什么咳,全都照实说,否则全部凌迟处死。”翠儿瞪着脚上伤的妇人,凶狠的恫吓。 “就是那卞嫂子,怎么都不肯从命。于是,他们就...就...让十几个...和尚...轮番作践...作践她,”妇人越说越小声,冷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可恶..你们这群帮凶!”婉娘忍不住扇了妇人一个耳光,这巴掌为那个可怜的女人,也为她们的麻木。 妇人吃痛,却不敢吭一声,冷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妇人也自知理亏,低下头继续说, “她本想咬舌自尽,可那云嗔塞住了她的口,不让她死,后来她就...就上了吊,就在这内殿里的衡横梁上。”妇人指指头顶,冷姬才注意到这内殿的横梁很矮。 “她临死前,来找过我,求我照顾她儿子。又跟我说,我们的男人是回不来了。说是都被装进了大佛里,回不来了。“妇人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由得索了一下。 ”大佛?是后山的那些大佛吗?“冷姬心内咯噔一下,莫非跟那些渗出的水珠哟关系。 ”应该是吧!我看她神情呆滞,衣衫破损得厉害,知道她是受了委屈,便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的,保命要紧。她没吱声,半夜就到这内殿上了吊,把我吓出了一身病,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呢!“这妇人还是个知道内情的。 “所以,你们方才在这里拜佛,是因为她?“冷姬似乎有些明白,这些妇人怕遭报应。 ”也不全是,这内殿里的佛像,供奉的是大梵天王。有四个面,凡是向他发愿的都能成真。不过与愿望成真之后,也要付出相对的代价。云嗔说,我们只要继续供他们...他们..呃.享乐,大梵天王就能保佑我们的男人回家。“为着这个,她们才在这里跪拜。 听了妇人的话,冷姬才望向佛像。这尊佛像和中原的佛像风格迥异,有一面竟还有象鼻,佛并不大,只是一丈余高,座下不是莲花,而是赤足盘坐,带有装饰花纹,很有异域的风情,像是天竺人的打扮,煞是怪异。 “你们还知道云嗔什么事?这样一个出家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冷姬实在很佩服这些山野村妇,一个出家人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她们竟还觉察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吗?! “奇怪?也不奇怪啊,还不就是男人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哦,就是有一次,我听到他们叫云嗔大当家的,不叫师父。”妇人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大当家的?”冷姬和苏绛雪互看了一眼,心中狐疑。这种绿林称呼,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寺庙里。大当家的像是山寨头目或是江洋大盗的江湖称呼,并不像出家之人。 “二位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呀?到底来寺里做什么的呀?”脚伤的妇人早就觉得她们二人不对劲,一般官眷怎么身手如此了得,还问这么多云嗔和寺里的事,着实不寻常。 “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嘛,那为什么不做好事,要做这豺狼的爪牙,残害无辜女眷?!”苏绛雪质问脚伤的妇人,眼里尽是轻蔑之意。 妇人语塞,低头不语。 “哈哈哈~兄弟们,今晚我们也玩玩京城来的女人,开开眼界,看看朝廷二品大员的小妾能有多小销魂!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门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和淫笑声,妇人抓住机会,想要高声求救,冷姬早已察觉她的意图,在她后颈一敲,妇人便软了下去。 此时,苏绛雪也已经做好准备,将另一妇人也敲晕。将她们放置在地上,假装是她们四人。然后翻上横梁,在黑暗中静待云嗔的到来。 “小娘子,我们来了。今夜我们兄弟定叫你快活,快活,管饱你回去生个大胖小子,可惜却是老子的种!哈哈哈~哈哈哈~”这群禽兽简直无耻得令人发指。 “当家的,那些看着他们的娘们怎么不见了?”其中一名歹人提出疑问。 “管他的,肯定偷懒去了。这些个老货,都他妈嚼腻了,没有一点滋味,今天这巡抚的小妾才是美味。”说话的正是云嗔和尚,他搓搓手,想到白天看到那两个小娘儿,下身都直了,哪还有心思管其他。 “那当家的有四个,我们弟兄怎么分?”翠儿认出是那日年长一些的小沙弥,想不到他和云嗔竟是一伙的。 “没规矩的蠢货,当然是老大先挑。”年长的小沙弥被同伴拍了拍头,讨好着云嗔。 “不用着急,人人有份,人人有份。”说着云嗔就走到躺着的女人面前。 “恐怕你们没这个机会啦!”冷姬一看时机正好,立即翻身跳下横梁,大声呵斥着云嗔。 “是谁?是谁?“云嗔来不及看清,就被冷姬重手刺伤,其余三个和尚也被苏绛雪他们打伤。 黑暗中,云嗔被冷姬她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十分不甘心,提起性子,想要凶狠的反击,本能的和冷姬打斗起来。 云嗔练的是硬功,靠的是力量取胜,出手虽重但命中率却不高,冷姬一个闪身轻易的躲过了他的攻击,迅速的绕到背后,将内力蓄积于掌上,用力击打云嗔的左肩胛,直通心肺,云嗔立即脚下一软,吐血跪地。 年长的小沙弥也被翠儿制服,婉娘也得手占了上风,她们中苏绛雪的武功最差,可对付个凑数的恶贼还是有余的。 “他妈的,臭娘们儿,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来南安寺撒野!不想活了!”云嗔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 “我看是你们不想活了吧!在这佛门神圣清净之地,行此污秽*,丧尽天良之事,你等就不怕什神明报应吗?!”冷姬心内一阵恶心,这等歹人居然在神明座下,奸淫良家妇女,还如此嚣张?! “你这贱人,敢管老子的事,老子要你死!”说着云嗔就想冲上来,直取冷姬性命。可惜,才发动真气,便吐了口鲜血,不支跪地。 “哼哼,你想得倒美,只可惜本着本事!”翠儿奚落着云嗔,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第四十五章 失踪的男人 “臭娘们儿,你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这四个女人身手如此了得,定不是李知常的小老婆。 “哼哼,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们你的主子是谁?干这下楼的勾当多久了?!”苏绛雪露出一道嗜血的笑容,这种无耻下三滥,她不介意马上送他下地狱。 “我们是为朝廷办事,你们管得着吗?”一旁翠儿打得呲牙裂嘴的和尚忍不住张狂起来。 “哦?帮朝廷办事?哪个朝廷?哪个大官?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只怕你们是满嘴胡沁呢吧!”苏绛雪注意到那和尚说道朝廷的时候,云嗔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有所顾虑,于是,苏绛雪故意激他。 “他妈的,说出来,老子怕吓着你!总之,你们是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还不如乖乖从了老子,可保你们不死。”云嗔色心未消,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着淫乐。 “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的,你们是不肯招的了。”云嗔不是刚才的妇人,光靠吓唬就可以的,必须要动点真格的才行。 冷姬一个箭步冲到云嗔面前,抽出腰间的软剑,在云嗔的四肢迅速的比划两下。只听哇哇的哀嚎声,云嗔的手脚筋被挑断了。 “啊...啊...啊,救命啊!老子的脚,啊~啊~啊~”云嗔疼得呲牙裂嘴,扛不住昏死过去。旁边的同伙脸色骤变,没想到冷姬如此狠辣,顷刻间便废了云嗔一身武功,还成了个残废。 “怎么样,我家主子问的话,你们要不要如实回答,若不想回答......”苏绛雪故意顿了顿,话锋一转:“哼哼,就让你们跟他一样,做一辈子残废。” “说说说,我们都说。”小沙弥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自己的手脚筋也被挑断,全都头如捣蒜的答应。 “我们本是南安附近的响马,经常在周围做些没本钱的买卖(黑话,就是杀人越货)。后来南安遭了灾,我们也没什么“生意”,几个月都没开张了。两年前的一天,有个和尚来找当家的,让我们跟跟着他混,有吃有喝还有女人。”难怪他们能行如此下流之事,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出家人。 “当家的是云嗔?“冷姬心里有数,可还是要问上一问。 “是..是的。当家的本名叫仇四虎,云嗔是他来了这南安寺后才改的。我们一听有吃喝,还能有女人,这么好便跟着来了。到了才知道是出家在南安寺,做和尚。“他们都是些响马盗贼,没有好处怎么肯就范。 “那你们就这么听话,做和尚也愿意?没问过缘由?”翠儿才不相信他们有这么好说话,料定他们一一定知道背后主使之人。 “呃..姑娘...” “呸,叫姑奶奶。”翠儿一想到他们欺凌妇女,便怒火攻心。 “是...是...,姑奶奶,姑奶奶。那小姑奶奶,我们起初也是不愿意的,但后来那和尚说不过是掩饰,并不真让我们做和尚,这才愿意的。况且我们在山上,也快活不下去了,不听他的,又有什么办法?“那年长和尚说得无奈,好似为形势所迫的样子。 ”不要脸的东西,奸*女,杀人越货,还有脸说什么活不下去,没有办法?!“婉娘啐了和尚一脸,要不是冷姬要问话,她定然结果了这些人的狗命。 “那他除了让你们做和尚,还让你们做什么?”冷姬看了婉娘一眼,让她以大事为重,不要冲动。 “他....他还让我们开设粥场,收留附近的难民。给吃给穿,然后...然后,让我们给他找些精装的男人。”说起这个年长和尚十分害怕,这失踪的男人恐怕就是这样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让你们去找男人,找他们来送去何处?做什么用?“说到事情的关键,冷姬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和尚让我们找了男人,就给他送到积云山上去。大约一个月,就让我们....让我们抬出来一些,这两年来,人已经差不多了。最近,我们的弟兄也....失踪了好多....我....我....我想”年长和尚声音颤抖,身体也蜷缩起来,十分害怕,冷姬看不像是装的。 “小和尚,你到底在说什么?不清不楚的,抬出来?怎么抬出来?又跟失踪有什么关系?”苏绛雪听得模模糊糊的。 “你不用怕,老实说。我们可能还能就你一条命。”冷姬联想到妇人说的卞大嫂,她临死前说男人们都在大佛里面了,恐怕都是真的。 “就是...就是那些男人在积云上的山洞里,劳作了一个月左右,就会被....被....宛心而亡!!!”年长和尚手上也是沾过人命的,想到男人的死状,还是浑身发抖。 “什么?!”宛心而亡,和尚的话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在她们心中激起惊骇。 “是...是的。每个一个月大概就送出十来个,足足两年,没有间断。我们亲自送上去的汉子,不会认错的。”和尚一口气将心底的恐惧说出来,末了还补上了一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那尸体呢?是不是跟大佛有关?”冷姬率先恢复思考,心中已有答案。 “你...你怎么知道?那些尸体....尸体全都铸进....铸进大佛里去了。这些都是主持的意思,与我们不不相干,姑奶奶别杀我,别杀我...“年长和尚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怕死的本性驱使,他还是不住的求饶。 ”铸进大佛里了?!你是说后山的大佛阵?!“苏绛雪又一次被吓到了,惊慌之下她看到冷姬一脸平静,脸上无惊惧之色,心中甚是佩服。 “所以你们就对外说那些难民逃跑了,对吗?”冷姬紧接着盘问,原来所谓难民出逃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可可怜那些妇人,还做着一家团圆的美梦,不知自己的相公,早就做了刀下亡魂,而且死无全尸。 “嗯,寺里的难民已经开始怀疑了。人不见了,家里的自然担心,当家的就让我们要挟那些妇人,让她们不敢声张,一边就我们散播谣言,说他们都逃跑了,出城谋生去了。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了。“年长的和尚对自己如何“威胁”那些妇人的过程,故意的省略。 “你们可知那些妇人是真心期盼着和夫君团圆,她们操持家务,养育孩子,不久是为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你们却利用这一点,对她们百般*。你们简直是禽兽不如!”那和尚不说,冷姬偏要揭露出来,现在说得轻松,可他们奸*女时有想过人家的死活吗? “姑...姑奶奶,我..我们也是不得已的。”这话和尚说得心虚。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打得和尚脸上火辣辣的,嘴角也被打得血直流,动手的人是婉娘。 “你们不得已?!你们恣意蹂躏妇人,*她们的时候不得已?杀人抬尸的时候不得已?东窗事发后都还在说不得已?你们可真够无耻的。现下那我杀了你,我也是不得已的,你可会原谅?!”婉娘最看不得这些*女人的淫贼,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姑...姑奶奶饶命啊!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求姑奶奶看在我如实以告的份上,留我狗命吧!我给姑奶奶磕头了,磕头了,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我死了,恐怕老母也活不不成了呀!饶命!饶命啊!”这几句话倒还有些道理,这年长和尚也不是元凶,冷姬暂且不杀他,想从他口中问出更多真相。 “那你口中说的和尚是谁,积云山上的山洞又是做什么的?”那日上积云山,冷姬并未发现有什么是山洞,难道是和尚扯谎? “和尚就是南安寺的主持一心大师。那些山洞都是他早就挖好的,具体用来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听当家的说,好像是什么工厂,那些男人都是抓去做工的。”和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事,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那主持是何人,何时来到南安寺的?你可知晓?”冷姬想多半他是不知道的,这个恐怕要问问云嗔呃,不,是仇大虎。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姑奶奶,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就放了我吧!我绝不将你们的事,泄露出去。”年长的和尚再次求饶,其他的同伴也相继给冷姬她们跪下,想求条生路。 “我来问你们,寺里说的能帮人心想事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要把人弄到这内殿来?”冷姬心中还有疑问,大笔银两的由来还未弄清。 “那..那是主持说的,他说只要把求愿之人,带到内殿来,参拜佛像,再到后山参拜那些大佛,最后发给他们佛小像做的坠子,让他们佩戴便可如愿以偿。无论是升官发财,还是求子姻缘,都可以成真。所以,这里的香火络绎不绝,才有不少女眷前来..前来参拜..”和尚说起女眷是能避就避,生怕触怒冷姬。 “你们还敢让人去拜那些大佛,你明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们还叫人去拜?还有这内殿。明明是什神明眷顾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你们竟然还敢在这里行奸淫之事,简直无法无天,罔顾神明,活该遭天谴,就不怕老天爷一个雷,劈死你们!!”翠儿难以置信,觉得这些人真是无可救药,敢如此行事,良心都被狗吃了。 “姑..姑奶奶,我们时时也觉得不安,可这世道....当官的这么横,又有天灾,谁还管得了什么天道报应!我们也有父母兄弟,也想做个好人,可谁又给我们机会了?”和尚这么一说,冷姬还想到了朝朝廷的事。 “你不用找借口,没有人逼着你去奸*女。你们一边抱怨世道不公,一边纵容心中欲望,行此丧尽天良之事,杀人偿命也好,身死魂灭也好,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方才你们还说背后有朝廷撑腰,是什么人?”冷姬对他们的说辞嗤之以鼻,世道再不公,也没有叫你做坏事。 “这层我们不清楚,只是知道经常有朝廷的达官显贵来此求愿,签了大笔香油,这些钱最后都交到主持手里的。当家的眼红想要分点,主持却说是替朝廷收的,不许我们打主意,还说叫我们好好干,朝廷不会亏待我们。”和尚也知道冷姬说得是事实,只是自己以铸成大错,无法回头了。 第四十六章 一切照旧 年长的和尚听到冷姬的问话,立刻表态:“要活,要活。” “那好,这里有几颗毒药。若是三日后得不到解药,便会肠穿肚烂而亡。你们吃下去,然后照我说的做,便可活,否则.....今日便教你们下地狱!“冷姬用了玄极天对付花娘的那招,三天无解药便会死,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毕竟他们都不是善男信女,不会因为她们几句话就真心悔过。 “这..姑娘,呃不,姑奶奶,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若三天后你不给我们解药,我们岂不是死路一一条?”年长和尚心有怀疑,这种危险的事还是考虑清楚为妙。 “是的,但若现在你不吃,你连三天都活不过,我立刻教你身首异处,以慰泉下冤魂。”冷姬提起剑,准备下杀手。 只见那年长和尚同剩下的两名同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应,但又谁也不敢拒绝。突然,和尚趁苏绛雪挠痒的当口,甩开她的钳制奋力向殿门口跑去,只是双手还未触及门闩,冷姬已经施展轻功,挡在了他的面前。 “看来你们死性不改,并不想赎罪呀!那就怨不得我了。”冷姬把剑架在那和尚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和尚脖子鲜血出现一道血痕。 年长和尚跟同伙连忙给冷姬磕头,声声响地,嘴里还不停的求着饶。 ”女侠,饶命,饶命,我们头听你的,饶命,饶命啊~“ ”得了吧,你们睁开狗眼看看,他还没死呢!只是吓晕了。“苏绛雪翻了个白眼,这些下流黑心的,怕死还蠢,看不到冷姬刚才只用了几分剑气,伤口刚刚好,只是流血不足以致命。 年长和尚挣扎着爬过去,探了探同伙的鼻息,果然还喘气。乖乖的吃下冷姬手中的毒药,也喂他同伴吃下,三人都听命于冷姬。 “好,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吩咐,三天之后,我会给你们解药。”云嗔和这些人犯下的罪孽深重,就是他们死十次也难以赎清。可那些妇人名声被毁,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只会多添几几条无辜的人命,何况还有汴京的官眷,这就更难办了。 南安寺现在的情况是说不得,审不得,这些歹人也有恃无恐,不如将他们暗暗处理了的好。待他们完成事情,便将这个伪善的假寺庙,一网打尽还难民一个清白,一份安定的生活。 “今夜之后,你们在寺里照常行走。帮我打听清楚积云山上的山洞,到底做什么的,此其一。”冷姬说出第一个要求。 “山洞主持从不让我们进去,大伙也不敢去,之前有个兄弟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了。姑奶奶,我们可...可不敢去啊!”年长和尚推脱着。 “不敢去?奸淫京中官眷这种掉脑袋的事你们都敢干,查探个山洞你们不敢去?”婉娘冷哼,这些和尚实在刁滑,刚才说了遵命,现下又来推脱。 “你们在此盘桓两年之久,总有办法的。除非....你们不愿做。那你们毒发时肠穿肚烂,痛苦扭曲而死,就怨不得我咯!”总要让他们怕上一怕,不然他们不肯尽心。 年长和尚见推脱不过去,只得点头应承。 “其二,对外我们仍是李大人的家眷,今晚的事只当你们是得手了,这云嗔你们就说他留恋女色,把这几个妇人留下厮混;其三,你们要禀告主持,为我们准备祈福求子事宜,我要看看是怎么让人能如愿以偿。这三点,听清了吗?”就这三点,不难做到。 “听清了,听清了。“年长的和尚连忙点头。 很好,眼下只需将云嗔捆好,将这四名妇人也捆好,交由外院的仆妇小厮看管,不许他们坏事。众人打扫了内殿,翠儿将仆妇小厮们找来,将一干人等带回了外院的厢房。堵上嘴监守起来。 年长和尚看着小厮仆妇们鱼贯而入,训练有素的完成冷姬的指令。当下犯起了嘀咕,刚才他们遣入院中绑人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呀!他还以为那些仆妇和小厮都迷晕了呢! “怎么?发现上当了?”冷姬注意到年长和尚的表情。 “没有,没有,姑奶奶是神仙妙人,算无遗漏,小人不敢怀疑,不敢怀疑。”年长和尚半真半假的说着。 “无妨,索性就告诉你。你们是放了迷香,是放了蒙汗药,但我们并没有吃,也告诉了外院的小厮仆妇们。我们把饭菜都倒在了房内的恭桶内,仆妇们撤走的是空碗,你们见了自然以为我们吃了。而仆妇们听了我们的吩咐,早就蒙起了口鼻装睡,迷香一点用也没有。”冷姬轻松的说出自己的计策,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那你们是故意引我们上钩的?!”年长和尚忍不住惊呼,随后又察觉自己失言,窘迫得很,生怕冷姬一生气就要了他们小命。 “那当然,否则你们怎么会对我们和盘托出?又怎么有现在的筹谋呢!”玄极天也真是没白教,冷姬现在行事是越来越像他了。 “所以,你们还是好好的听话,身上的毒才能解呀!”冷姬语毕,领着众人回房了。留下年长和尚独自思量,或许自己真的错了,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该还了。 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苏绛雪才松了口气,为了安全起见四人还是同睡一间房,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三更时分,苏绛雪乍醒。便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睡着,她起身想倒杯茶吃,却发现了坐在窗前的冷姬。 “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其实苏绛雪醒了,这冷姬早就知道,只是等她起来问罢了。 “睡不着,想着今天的事。这些妇人实在命苦得很,也愚蠢得很...”冷姬叹气,不知是为了那些妇人,还是这世道。 “谁说不是呢,她们宁愿继续受人*,也不愿将欺压之人揪出来,群起而攻之,也不愿旁人相救,还助纣为虐,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绛雪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她们。 “绛雪,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争第一呢?难道就为了个天下第一,无上权力,就可以牺牲一切,不择手段?这些人心中都没有正义,亲情和良知吗。”哪怕过了这么久,冷姬仍然无法理解柳应元的所作所为。 “这个我答不上来。我的身世极天大略和你提过吧。”冷姬点点头,有些赧然,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事,冷姬也不好参与评价的。其实苏绛雪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和冷姬说说心里话。 ”我娘是苏志权的小妾,出身青楼,但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因家里惹怒权贵,被迫害至家散人亡,我母亲才被卖入青楼。”正是这段出身,才让苏志权这般轻视。 “苏志权这老贼见我母亲美貌,便带回了家中。生下我以后,苏志权对我娘逐渐腻了,便任由他的正妻,对我们百般作践,最后还在寒冬腊月冤枉我娘偷了首饰,将我们母女赶出了苏家。“苏绛雪说起这段往事情绪激动,绞着绣帕,愤怒难当。 “那是我才八岁,我们又冷又饿,还发了高热。我娘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青楼,重操旧业,我也就在青楼里长大。日子虽难挨,但好在我有娘的疼爱,出身不出身的我不在乎。”冷姬从小没有娘亲,知道一个娘对孩子来说,以为这什么。 “可苏志权这个天杀的,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娘回到了青楼。只说是败坏了他家门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苏志权遣入花楼,残忍的...残忍的将我娘杀死了。他还...还...无耻的将我娘..将我娘侮辱了一遍,才隔断我娘的喉咙。”难怪苏绛雪在地宫如此激动,非要杀了苏志权。 冷姬伸出手抱着苏绛雪,想给她一些安慰。现在的苏绛雪像个受伤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冷姬想到了自己也没有娘,两人不禁一阵伤心,互相安慰。 “冷姬,你方才问我,人为什么一定要争第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私的人,心里想的全是自己。我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我的“爹”杀死我娘,血溅了他一身。他抹抹脸,无所谓的离开了,没有丝毫伤心。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冷血,只要触及自己的利益,名誉,都会一一铲除,绝不手软。”苏绛雪心里浮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绛雪,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对他要有信心,在王家堡的时候,他到底还是顾念兄弟之情,同门之之谊,留下了。足可见他不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还有他对你也是呵护备至,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冷姬知道绛雪说的是寒澈。 “冷姬你不用安慰我,他的第一位何曾是我?他待我是不错,可跟玄天极地比起来,我都要靠边站的。”绛雪说着说着心里更是灰暗,泪不住的滑落脸庞。 “好了,好了。绛雪,我们别想那些大男人了,想想我们自己,明天应该怎么探这主持的虚实,看看这心情事成到底倚仗的是哪个神明?哪座佛?”冷姬岔开话题,不让绛雪继续伤心。 苏绛雪擦干眼泪,点点头。便和冷姬各自安寝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她们的计策,年长的和尚就该将主持请出来,为她们祈福求子了。 果然,才用过早饭。昨天和尚中的一员前来禀报,说是主持请她们去内殿祈福。暗中还使了个眼色,表示一切顺利按计划进行。 第四十八章 人有相似,可事难巧合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众位施主快快请起。老衲只是遵照神明旨意,普度众生,施主无需感谢。真心跪拜神明即可!”冷姬远远就看到许多难民黑压压的跪在了正殿,走近就听到这虚情假意的说词。 温和的语气,悲天悯人的行为,可称得上是德高望重。可惜,她们心里清楚得很,这个一心大师,不过是个宛心大师,现在跟难民讲得好好的,明天就去宛你的心,这样的人品行事竟是出自佛门,令人齿冷。 “大师万安”。冷姬穿越众人,来到一心大师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子。 “阿弥陀佛,施主请进内殿等候。老衲代神明安抚生民,稍后便去。”这一心大师在百姓面前假惺惺的推脱,仿佛真的以百姓为先,不知道的真要被他骗了。 “好,我等先去内殿等候,大师不必着急。”冷姬抬起头,正视一心。 什么?这一心和那个慈心老秃驴竟然十分相似!冷姬心内一惊,有些失神。面前的这个一心和三三年前的慈心,除了年纪对不上外,身形,动作,语气几乎一模一样。特别是他鼻翼左侧的一颗肉痣。 虽然当时迎海崖上夜色苍茫,但冷姬瞧得十分真切。慈心还走上前来规劝于她,因此她看得十分清楚,绝对是慈心的样子不会错的,可慈心明明死了,况且这个一心年纪还比慈心要小上十岁。 三年前慈心已经胡须花白,年逾花甲,而一心却只是两撇灰髯,精神矍铄,至多不过五十上下,绝不到花甲之年,分明不可能是慈心,难道这一心是慈心的兄弟?出家人还能有兄弟?冷姬再次压下心中的巨大疑问,按照计划,移步内堂。 进了内殿,冷姬发现昨天的年长和尚正在内殿打点一切。准备有剃刀,黄色纸钱,香烛等等祭祀用的物品,还有一个红木托盘,上面用红色锦布盖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套白衣。 冷姬环顾四周,没有可疑人等之后,她低声开口问年长和尚。 “刚才正殿外就是主持一心吗?”冷姬再次确认。 “是的,就是主持。”年长和尚觉得冷姬多次一问,刚才不是都介绍过了吗? “那你们是几月来到南安寺的,来的时候主持可在这儿?”冷姬想通过时间来判断。 “在啊,主持一直是这里的主持。大概是开了春没多久,清明后吧!当家的还带着我们拜了先人,才下的山。”年长和尚十分肯定,也是,祭祖之事不可能记错。 “那这南安寺里原先可还有和尚?”慈心在二月死的,云嗔在开春清明前后来的,中间相隔有两个月,也不知道寺里的情景,只有问原先寺里的和尚才能知道。 “说来也奇怪,我们来到的时候,这寺里已经没人了。除了主持和几个又聋又哑的伙房杂役,根本没有其他和尚,我们还以为是旱灾都饿死了,或是跑光了呢。”年长和尚自己也觉得奇怪,也知道有些不妥,但为了吃饱饭,顾不得许多了。 “那几个杂役呢?现在何处?”这事必定和慈心的死有关。当年说是慈心送到此地埋葬,开无遮大会,南安寺里不可能一个和尚也没有。不过两个月和尚都到哪里去了,慈心究竟埋在哪里?是火化了,还是就地掩埋了?没人知道,或许....或许慈心还没死!! “那几个杂役,老弱病残的。我们来后不过数月,就相继病死了。当家的还叫我们拖到后山去,烧了完事。”年长和尚只当是年纪大病死的,并不为意。 “那这寺里的和尚全都是你们的兄弟咯?”苏绛雪闻声而来,觉得冷姬并不是单纯的询问情况,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是呀,都是一共几十人。可最近有好多兄弟都失踪了,上个月几个,这个月又几个,都是去过积云山送人头后,就不见回来的,兄弟们怕得紧,都说....都说....都说是宛心佛祖报应。“年长和尚对此十分惧怕,每次说都战战兢兢的。 “你手上沾了无数人命,你们还怕神明?你们都敢在神像前行奸污之事,还怕报应?!“翠儿觉得他很可笑,亏那天跟他们打听时,还觉得他们不坏,想不到整个南安寺里都是山贼,真是走眼了。 “姑娘,你说的是,我们是罪该万死。可谁也不是天生的坏人,我们是有点色迷心窍,但还不至于泯灭人性。其实,我们几个没有沾过人命,素日里只是负责押送妇人和难民汉子,没有干过杀人的事啊!”年长和尚分辨道,虽然他们是山贼,但家中有老娘,也知道不可作孽太深,否则必是不得善终的。 “是啊,是啊,我们没杀过人啊!昨夜是那些兄弟都不见了,才临时找我们充数的,我们都没杀过人啊!”另一个同伙叫屈。 “那么说是我冤枉你们了?就算你们没有真真切切杀死一个人,你们也是帮凶。你敢说卞大嫂的死与你们无关?你敢说这些无辜的难民,无辜的汉子被宛心与你们无关?你们既然做下恶事,就应该想到会有报应的一天,现在才来说无辜,你们可配吗?”冷姬知道他们良心未泯,否则昨天不会答应她的计划。 其实他们横竖是个死,只要守着不做,她也是无可奈可的。所以,今日才让他们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为自己做过的事稍作弥补,揪出幕后元凶,还难民们一个公道。 冷姬看他们都低着头,面色羞愧,语气也软了下来。 “这世道是让人灰心,也让人绝望,但不代表你们可以做恶事。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自己活不下去,就用人家的命来填,人间只会变成炼狱,你们的父母兄弟将来也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谁也别想逃,届时你们又该怎样呢?” “我等愚昧,犯下大错。请姑娘明示,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是啊,姑娘,给我们弟兄指条明路吧!不单我们,寺里有好多兄弟都不想再行此恶事了,就请姑娘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昨夜的三个和尚跪在地上,真心的请求冷姬。和昨夜的求饶不同,这是一种真诚的忏悔,希望能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 “好了,你们起来吧!有罪没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有一句话,摸着自己的良心,只要你不不骗自己,认为问心无愧的事,你们就去做。现下我们先把这出戏演好,救了这里的难民才是要紧。”事有轻重缓急,冷姬不说什么大道理,眼下是弄清一心的身份。 三人点点头,眼里一片清澈,看来他们真的知错了。年长和尚大概猜到了冷姬的意思,于是自请为冷姬打探, “姑娘可是怀疑主持的身份?我等可以为姑娘打探一二。“ ”确实如此,南安寺里不会只有几个杂役,没有其他的和尚。要嘛就是被这主持杀光了,要嘛就是跑光了,依我看是凶多吉少。你们假装去问云嗔,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要知道一心的身份,恐怕还要从云嗔处下手,毕竟他是直接接触的人,不会一点也不知道的。 “姑娘你信我们?不怕我们放走云嗔?”年长和尚微微讶异。 “我信。我信你们真心悔过,但愿你们别让我失望。”冷姬也有些冒险,但她愿意赌上一赌,这些年她跟玄极天也学了不少识人的本事,她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三人点头,退出了内殿。正值此时,一心大师缓缓而来,迎面碰上了离去的三人。 “你们三人不在内殿准备,要去哪里啊?”一心满脸的祥和,看不出居然是个宛心恶徒。 “回主持,我等去找师父。有些首尾需师父亲理,望主持见谅。”年长的和尚早已想好应对。 “好,好,好,速去速回吧!别闹出事。”一心看似平常的对话,但冷姬仍然觉察出了语气里的不快之意。 三人便离去,一心一脚踏进内殿,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坐。“ “大师气了,我等替老爷前来祈福,心急如焚。不如先请大师指点迷津,求得神明送子,再坐也也不迟。”冷姬表现得有些心急,像是个为后嗣担心的女人,全靠着这个来稳固地位。 “女施主不必着急,大人定能得偿所愿。只要按照老衲的安排,一切都可顺遂。”一心不像是认得冷姬。也难怪当时夜黑风高,看不清也是有的。 “一切全凭大师做主,不知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呢?“苏绛雪也不甘示弱,仿佛两个争者上位的女人。 “夫人们只需斋戒沐浴,换上白夜,接受老衲剃度,诚心祈求,拜师在大梵天王座下,成为弟子,便可心愿所成。但切记不可心存期满,或是有违大梵天王,违背师门,否则必定会遭到反噬,不不得善终。”一心郑重的交代。 “剃度?那岂不是要成和尚,大师这太强人所难了吧!”就算是真的争宠,剃度出家还争个什么劲,更不要说她们只是假冒的咯。 “哦,女施主不必担心。只是剃一点发,作为仪式,并不会真的剃度,夫人大可放心。”一心大师笑笑,安慰着冷姬和苏绛雪。 “妾身仍有疑惑,不知大师可否解答一二。”冷姬盘算好了要问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有什么尽管问,老衲定当实言。”一心摆摆手,并不介意。 “不是,妾身多疑。只是妾身从未听过神明法号,不知可否....可否真的心想事成。还望大师指点迷津。“冷姬想要探听出到底是怎么个心想事成法,看看拜得到底是什么神? “夫人不可亵渎,神明乃是大梵天王。由天竺传入,和毗湿奴,湿婆并称三大主神,有四面,座下妙音鸟,对信徒所求,是有求必应,夫人若不信我们就此作罢。但切不可亵渎神明。”一心状似恼怒。 ”不敢,不敢,姐姐也是一时好奇而已,不是有心亵渎神明,望大师见谅。大师,若无其他规矩,便可开始了。“苏绛雪出来打圆场,免得坏了事。 “阿弥陀佛,老衲再次告诫施主。若不是诚心跪拜,祈求神明,是会反噬的,到时施主莫要怪我。”一心再次提醒冷姬。 这倒让冷姬心里有些迟疑,毕竟是如此邪门之事,她们又是佯装打扮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若是反噬一说为真,这可就得不偿失了。若是不做,又不能知其真相,真真是进退两难。 第四十九章 相公来访 “阿弥陀佛,难得李大人来得如此及时。两位夫人,请吧!”这可恶的一心非架这她们前去迎接。 “大人这公务缠身的,不知怎么竟来得这样快,是妾身的福气呀!”戏总要演下去,苏绛雪硬着头皮接话。 “阿弥陀佛,可见李大人有佛缘,神明早有安排。二位夫人,莫要大人久候了。”一心离去的意思很明白,要是再不走,就是她们有鬼了。 “是...是...大师说得是。妾身也很想老爷呢!恨不得快些见到老爷,你说是不是姐姐?”冷姬不做声,也不表态,这可急坏了苏绛雪,到底怎么应付?她总得给个提醒才是。 “翠儿,你先去前头禀报老爷。说我和雪姨娘,随后就到,请他喝盏茶,切莫怪罪。”不能急,不能急,一急肯定无法全身而退。冷姬想着先派翠儿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在路上再出个状况,借故离去。 “我家老爷性子温厚。素知妇人拖沓,心里很能体谅,必不会怪罪的。大师,不必担忧。不如等我俩整理整理衣衫,再去拜见,免得失了老爷的体面。“冷姬思索着对策,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等翠儿回来再做打算。 “阿弥陀佛,既二位夫人如此说,老衲就在外面等候,请夫人们尽快,也好早些向大人覆命。”说着一心就退出内殿,在外等候。 “这个老秃驴,做什么还要在外面等,弄得我们是进退两难。”在确定一心彻底退出后,苏绛雪憋不不住抱怨。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一心狡诈而慎重。我们能想到冒名顶替而来,难道他就想不到吗?加上云嗔的事,他见我俩并无异样,刚才又强调反噬一事,可见心中已有怀疑,刚好李知常来,自然是个验证的好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一心不是云嗔,色迷心窍起来,什么都不管。 他在南安寺能经营这么久,没被人察觉,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小心仔细是必须的,这一点冷姬并不奇怪,关键是眼下如何脱身。一心守在门口,光明正大的离开是没办法了,难道现在就要暴露,使出轻功离开这里?可如此一来,便会打草惊蛇,积云山上的事就更没法知道了。 “不管了,我们先拖着吧!想办法拖到翠儿回来再说。”希望翠儿能打探到消息,说不定这个李知常的眼神不好,认不得她们也未可知。 “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不认得自家的妾室,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不是苏绛雪丧气,泄冷姬的底,只是这种事情即使翠儿回来,也没有用。 “不然还有一法。”冷姬眼中浮现寒光。 “什么法子?你到是说呀,都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苏绛雪没好气。 “硬拼。”这是最直接,也最快的解决办法。山上的事只能托付给年长和尚他们了,终归还是能探查出来的。 “硬拼?你疯啦?别说李知常出巡带有大量人马,就算是寺里的和尚,也够我们应付的,何况还有一心这个老秃驴。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话虽如此说,可真到了这时候,不硬拼又能怎么办呢?还不如就在里开打,胜算倒还高些。 两人忧心忡忡,不知究竟如何。门外再次响起一心的声音。 “两位夫人,请快些梳整,大人已派人来请了。” 派人来请?冷姬和苏绛雪满脸疑惑。李知常派来的侍妾不就陪在他身边吗,怎么会派人来请她们? “不对啊,如儿说好的,李大人带的两个侍妾,包括她在内都陪在身边,如今怎么还会请我们出去相见,这里面定然有诈。”苏绛雪相信如儿不会背叛她,难道是有什么事如儿的美色也不管用啦?!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等会我们见机行事。若情势不妙,你便先走回扬州报信,带宫里的人来救我。”总要有人先出去,否则她们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听我的,别意气用事。”冷姬知道苏绛雪想说什么,但性命攸关,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苏绛雪沉重的答应,便带着婉娘和冷姬一同出去,准备突围。 “给二位夫人请安,大人已到寺中,让小人前来,请夫人到前厅相见。”传话的小厮眉目分明,话语清楚,最是正常不过,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禀报完,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冷姬,等待她的回应。 “我不是已经差翠儿前去回禀了吗?大人怎的还这般着急,我们又不会跑。一心大师,我们这就去吧!”看清来人,冷姬心中已没有刚才的忐忑,从容许多。 苏绛雪全身戒备,却听着冷姬的话不对,一看来人,便了然于心。 “大人心内记挂着夫人们,自然希望早些相见。”小厮不是别人,正是玄极天的徒弟,葛齐民是也。 那小厮是齐民,那大人不就是..... 在一心的引领下,冷姬等人移步正殿。刚进入正殿,便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在一群官差的守卫中间,正是冷姬的未婚夫,玄机宫的宫主玄极天。 “两位夫人辛苦了,替李家前来祈福,劳苦功高。如今本官亲自祈福更显诚心,二位夫人可功成身退,休息一二了。“分别半月有余,再见冷姬,玄极天觉得像是再世重复一般珍贵,内心激动不已,可面上不能表露,只能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冷姬。 “妾身为李家祈福,不觉辛苦。倒是老爷,舟车劳顿,应当先行休息才是。”苏绛雪看着两人眼神互动,完全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又开始酸起来。 “不妨,不妨,民事紧急。我先与主持商议民事,稍后再作安排,你们先下去吧!”玄极天此次来,也是另有目的,稍后再和冷姬她们说吧! “是,我等先退下了。”冷姬和绛雪安心回内苑了,正好问问年长和尚,看他们有什么收获。 玄极天贪恋的看了冷姬一眼,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便和一心开始商议。 “阿弥陀佛,老衲一心拜见李大人。”一心样子十分恭敬,不像个得道高僧,反而像个讨好上官的朝廷爪牙。 “大师不必多礼。想必大师也知道我来的目的吧。”玄极天故意含糊其辞。 “大人请内殿叙话。老衲有下情回禀。”相对于一心的神秘,玄极天倒是成竹在胸,仿佛一切皆在医意料之中。 回到房里的冷姬和苏绛雪着实捏了一把冷汗,翠儿也回来了。 “刚才真是好险,幸亏来的是极天,要是别人我们可就难脱身了。”苏绛雪捂着心口,安抚情绪。 “是呀,是呀。我刚到正殿,远远便见着齐民,再一看是宫主,便如常去回禀,本想折回告诉小姐,可宫主说派齐民去请,我就放心了。”翠儿想起刚才的情景也是紧张,想着这回大概要硬拼了。 “那就是说,之前我们送的信儿,极天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来此助我们的。就只等云嗔开口了。走,我们现在去看看,他们问得怎么样了?“冷姬心内想着总要帮玄极天做点什么,最好的便是巍问出山洞里的详情。 冷姬等人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云嗔在里面大吼大叫。 “诶哟,这挨千刀的臭娘们儿,等老子伤好了,一定要她的命。”云嗔痛得哀嚎,嘴里还不干不净,咒骂冷姬。 “当家的,你说山洞里面到底是什么?主持为什么那么紧张?不会是财宝吧!我们不如抢了去,我们再一块跑了,岂不快活。”年长和尚提议。 “放你娘的狗臭屁,哎哟,疼死老子了!你这蠢材,要真是上了山,那老秃驴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云嗔伤得不轻,说话重点都要嚎上两嗓子。 “当家的,这主持看起来没什么武功?我们还怕他不成?”另一个和尚同伙口出狂言,故意激云嗔。 “你懂什么?扶着点老子,哎哟,疼死了。“云嗔全靠年长和尚撑着,挣扎着坐起来。 “这老秃驴心狠手辣得很,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不知练的什么功夫,邪门唧唧的,他不杀老子,老子也不会去惹他。当初说好的,我们只是帮在寺里充和尚,现在他人头不够,要拿我们的弟兄充数,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杀了老子,保命要紧,快跑吧!“云嗔看来是知道些内情的。 “当家的,我们的兄弟失踪了好一些。现在就剩二十来个了,他们..他们都被....宛...宛了心?”同伙和尚怕极了。 “妈的,你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作甚,嫌命长啊!这老秃驴杀人不眨眼的,私炼兵器,宛人心什什么不敢做,杀你们还不像踩死只蚂蚁,简单得很!”云嗔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原来着积云山上还有这种勾当。 “你坏事做尽,宛心可是便宜你了呢!”冷姬踹开房门,厉声呵斥。 “你....你怎么来了?!”云嗔看看自己的手下,“是..是你们出卖老子?!”顾不得痛,用尽全力推了年长和尚一把。 “当家的,我们不愿再做恶事,受你摆布。你还是招了吧,算是给自己来世积点德。”年长和尚劝说云嗔。 “妈的,你们这些软骨头,吃里扒外的王八羔子。诶哟,诶哟,老子的手。等老子好了,要你们的命!“年长和尚甩开云嗔,致使他跌倒在地,全身吃痛,嘴里还不忘咒骂。 “是吗?我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冷姬把那些被云嗔蹂躏过的妇人带到此处。 “昨夜大局未定,多有得罪。现下云嗔被我们抓住,你们可以尽情出气,把云嗔给你们的耻辱,十倍奉上。他已经没办法再加害你们了。”冷姬将昨夜的妇人松绑,让她们释放心中的仇怨。 起初她们都不敢上前,婉娘见状率先上前给了云嗔两个耳光。啪~啪~ 云嗔疼得呲牙裂嘴,却无法动弹,只能在地下哀嚎! 第五十章 更大的阴谋 等妇人们发泄完了,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冷姬才缓缓跟她们说出实情。 “诸位大嫂,昨夜多有得罪,请你们见谅,因怕消息泄露,才将你们绑来。如今你们气也出了,这恶贼也落网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只请大家还是为我们保守秘密,可好?!” “姑娘说哪里的话,你不怪我们做的恶事,还让我们出气,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明白的。”昨夜被冷姬绑的妇人率先表态。 “是啊,是啊,成大嫂已经将昨夜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们也不是天生恶人,都是....都是被这贼和尚坑害的呀!”成大嫂看来就是昨夜回话的妇人。 “那你呢?大嫂子,你可愿守口如瓶?“苏绛雪并不信任那个脚伤的妇人,她主意最多,心思也多。 “我...我..自然是同大家一样的。不说...什么都不说。”脚伤妇人蔫蔫的,看来是真的怕了。 “还有..关于你们夫君的下落,望你们知晓,心里有个数。”冷姬语气一沉,妇人们立刻知晓,那句“心里有个数”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说吧!我们男人去了也有一年半载了,恐怕...恐怕已经遭难了.....是不?”成大嫂话都说不完,眼泪便不听使唤的流了满脸。 “大嫂,你们....你们...别伤心了....”翠儿想起来姐姐的身世,想起了自己姐夫也是被谋害,姐姐也如如同这些妇人一般无助,忍不住跟着伤心。 “大嫂子们,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们的男人被云嗔他们抓上了山,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去了。每个月还杀了十几个,把尸体铸在大佛里面。这等残忍之事,你们难道不想为男人们报仇吗?!”冷姬没有说宛心之事,怕太残忍她们受不了。 “什么?!姑娘是说后山的大佛?里面装着我们的男人?!”脚伤的妇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不知是伤心惊惧,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曾经助纣为虐。 “姑娘,你说清楚些。什么大佛,什么勾当?我们怎么不明白?”成大嫂还镇定些,事关自家丈夫,女人们都能坚强起来。 “经过我们昨夜的调查和云嗔所述,我们发现你们的男人是被抓上了积云山,不知替他们做什么个勾当,每隔一个月便杀死一部分男人。你们的男人很可能已经..已经遇害了。”冷姬将情况又说了一遍。 成大嫂闻言,怔怔的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心中悲戚,脸上泪止不住的流。对于这种噩耗,心里有数是一回事,真的听到事实却无法这么轻松淡定。 “大嫂子,我们现在就要把这些恶人一网打尽。需要你们回去同大家说,到时候一起指证云嗔,指证南安寺里的人。还有,你们有没有听过什么关于积云山的事,都来同我们说,切勿声张。你能做到吗?大嫂子。”冷姬知道一时间要她们接受男人的死很不容易,但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宜快不宜慢。 “好!我们答应你!“成大嫂一拍大腿,踉跄着站起来。其他两个妇人也跟着站起来,报仇之心已定。 “那你们先去将寺里的和尚,都骗到这里,翠儿和婉娘会帮你们将他们制服。然后再去跟大伙说明情况,有知道内情的就带到这里来,懂了吗?!”冷姬吩咐道。 三人点点头,各自散去,准备开展计划。 ”你叫这些妇人去,怕不怕她们....“苏绛雪有些担心。 ”不会的,她们都是真心爱护自己丈夫,只是一时想叉了。现下知道了真相,不会反水的。倒是我们该行动了,南安寺这出戏,也该收尾了。“冷姬唇边呛着一抹寒冷,眼里满是算计。 这厢玄极天跟随一心到内殿静候。只见一心按下大梵天王神像下,妙音鸟座骑的孔雀眼,底座立刻出现了一暗格。一心从暗格中取出一本一寸厚的本子,走向玄极天。 “李大人,请主子信物核对。”一心十分谨慎,即使有李知常的仪仗和官印,他也不全然放心。在需玄极天刚到寺里表明身份之后,一心就先要求检验了他的圣旨和官印,现下还要请主子信物? “大师真是谨慎,在下佩服。”玄极天作足了戏,从怀内取出了一枚私章,正是李大海账本上,那避避了皇家名讳的魏三龙首图章。 一心接过图章,认真比对,眉头舒展,才将本子交给玄极天。 “这是这个月的兵器和银两,请大人过目。”玄极天欣然接过,仔细查看,并无异样。 “大师辛苦,为主子筹谋,不知在下所求子嗣一事,大师可有法子。”作戏作全套,玄极天可没忘这茬儿。 “大人请宽心,子嗣一事,只要带上老衲特制的佛像牌,再成为大梵天王的弟子,进行些仪式,避必可心想事成。”一心对此事胸有成竹。 “恕本官多言,子嗣乃上天恩赐,大师如何能保证定能成功呢?”玄极天想探听里面的究竟,想激一心说出关窍。 “呵呵呵,大人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啊!在大人来之前,老衲正想给夫人施法,她也有同样的疑惑。老衲自由妙法,大人不必忧心。”一心还是不肯说出原因。 “大师法力无边,得上天绶命,主子也时常在我面前夸赞。我等真心仰慕,不知大师可否告知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听听传奇。”玄极天恭维着,希望这一心吃这套,大意之下说出内情。 “哈哈哈,也罢。李大人如此诚心,老衲也不便隐瞒。大人可知这大梵天王为何是有求必应?”一心上钩了。 “大师抬举了,我等凡夫俗子怎能窥知天意?”玄极天继续装傻。 “大梵天王,又称四面佛,是有求必应的一个神明。但他要求信众必须诚心跪拜,许下愿望若得嗜实现,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必须珍贵,是自己所奉献的,否则必遭反噬。老衲遍寻古籍,发现有种方法可以使人代替,用人心炼就,便算作是给天王的奉献,至此许愿之人便可愿望成真。”难道这就是心想事成的秘密,用人心?!! “大师的意思是,用人心?那我如何能活呀?!”玄极天佯装紧张。 “大人不必担心,自然不是大人的心。”说完一心神秘的笑笑,不再说下去,话锋一转,扯到了别处。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人在本子上签收印章吧!稍后便安排运送,若大人还想求子嗣的话,明日来此处进行仪式便可。”一心催促玄极天盖印,完成交接。 “不急,大师。本官还有一事相询。“是时候摊牌了。 ”哦?什么事?“这李知常到底是来问犯人的,还是来办事的,要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他才不想理会。 “大师可知一个叫慈心和尚,他两年前圆寂,送来这里办后事,不知大师可有听说?”玄极天背过身时已经账本藏入怀中收好,才发出疑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一心挑挑眉,思考着“李知常”话里的意思。 “这个慈心大师是少林的高僧,本官听说过他的善名,特来此想要瞻仰一番。不知大师可否成全?”玄极天特意强调“善名”一词,口气充满讽刺。 “老衲在南安寺已久,并未听说过什么慈心大师,想是大人的消息有误吧!不如还是请大人先盖印,完成主子的托付要紧。”一心摸不清“李知常”的用意,究竟是主子要办他,还是“李知常”自己要办他。 “哦,是吗?一心大师,你确定自己不认识吗?那这慈心大师如何跟大师你长得如此相像呢?”玄极天步步紧逼,要一心说出真相。 “李大人,若你今日无心公事,不如就此作罢。请主子再派能臣,老衲不送了。”一心下逐令,不不再与“李知常”纠缠。 “听闻世间有种邪术,修炼者靠吸取壮汉精血,宛心炼成内丹服用,不仅可以功力大增,还可青春焕发,使人容颜不老,看上去愈发年轻,成为不老妖精。不知大师可有听过啊?“玄极天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着。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李知常。”一心神色惊慌,下一刻又恢复镇定,立刻明白面前之人不是李知常。 第五十一章 重见天日 玄极天跟慈心在内殿里对质,慈心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连同三皇子的账本也丢失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将它抢回来。 “怎么想把账本抢回去?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玄极天看穿了慈心的意图,一幅放马过来的模样。 “小子,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慈心煞有介事的打探着消息,实际上琢磨着该从哪里入手。 “哼,老秃驴别废话了,你不打我可要走了,没空陪你耽误工夫。”玄极天说着就要离开,没有与慈心纠缠的意思。 “你回来!”慈心一时心急,忍不住出手,暴露了自己的武功。 “哈哈,老秃驴,这可是你自己露出马脚的。听闻龙爪手,好像是慈心的绝学,你是怎么会的?”这一动手等于承认了慈心的身份。 “可恶!既然已经知道,老衲也不能留你活口,拿命来!”本来慈心还想问问他的目的和背后指使之人,现在取他性命是要紧,一心就是慈心的秘密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取我性命?慈心,恐怕你没这个机会!”玄极天功力深厚,尽管慈心有龙爪手和邪门的武功,但并不能制约他分毫,两人交手了数十招,慈心讨不到半点便宜。 “臭小子,有点本事,你到底是谁?!”慈心一边寻找玄极天招式中的破绽,一边打听着他的身份。 “慈心,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你打不赢我的。但凡邪门的武功,总有命门。你虽习得邪法,功力大增,可也难逃命门的克制。”玄极天当然知道慈心的命门在何处,现在不出手只是不想给他反击的机会罢了。 “你胡说八道,老衲从未听说什么命门,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老衲放过你。”慈心不相信。 “你不信?这本武功秘籍是谁给你的?我没猜错的话,是苏志权吧!”玄极天之所以会知道这种邪功,就是从玄机宫的记载中读到的,给慈心秘籍的当然是玄机宫的叛徒了。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慈心暗叫不妙,这本秘籍的确是苏志权送赠。当年他自知时日无多,遍寻古方想要延续寿命,可惜一无所获。便是这苏志权给了他吸心大法的秘籍,必须以壮汉的心血,再配以老参,炼成丹药服用。保持阳气,可续寿命,还可容光焕发。 这几年慈心借着帮三皇子敛财,炼兵器的当口,保持充足的人心练功,一举两得,相安无事。直到最近难民汉子越来越少,不得不用云嗔的手下充数,慈心就觉得不妙,刚想寻一批新的人手,就接到了李知常这档子事。 “老秃驴,苏志权是故意不告诉你命门一事的,日后他好控制你,可笑你还当宝贝似的练了这么久,实在是愚蠢至极!”玄极天一边刺激着慈心,一边到处试探,不然慈心看出他的意图。 “可恼也!好个老奸巨猾的苏志权,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他算账!”慈心加紧了攻击,招招狠辣,不留任何余地。 玄极天是故意激怒慈心的,只有在愤怒之下,慈心才会急,一急就无法思虑周全,这个时候就是他下手的最佳时机。 慈心一次攻击过后,玄极天看穿他要直取心脏,一闪身绕到慈心身后。是的,就是现在。趁着慈心来不及转身,玄极天蓄积内力于左掌,用十成力打上了慈心的右边肾脏处,只听慈心一声惨叫,应声倒地,喷出了一大口血。 ”慈心,你恐怕想都想不到,命门就在自己身上吧!“玄极天并不介意告诉他实情,刚才那一掌玄极天是用了全力的,慈心是不中用了,即使不死,身子也废了。 心是以为火,慈心练的是吸心邪法,全靠一口阳火。而肾为水,水可灭火,无论慈心多厉害都无法改变这个相生相克,五行之理。左心火,对应右肾水,方可灭之。这道理玄极天清楚得很,偏慈心还在这里得意。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慈心体力已然不支,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记得,这个世界上作恶多端,是会有报应的,我就是替那些被你孩害死的冤魂来索命的!!”玄极天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你...血...血口....”慈心想要狡辩。 “怎么?想说我血口喷人?凭你也配?!”恶人就是无耻,能不能敢作敢当一回,承认自己的罪行?每次都这么虚伪,教人看不上! “慈心,我这就把你领出去。你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跟大伙说说,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玄极天早就想好了,要在众人面前揭穿慈心的真面目。 刚上前一步,门外便有人大叫:“失火啦~失火啦~快来人啊~救火~救火啊~” 慈心见状,趁玄极天不备,用尽全身力气投下两枚*,阻挡了他的脚步。玄极天扫开烟雾,哪里还有慈心影子?早就跑了。可玄极天并不气恼,反倒嘴角含笑,他的女人果然和他心有灵犀啊! 不错这火便是冷姬放的,她审问完云嗔之后,命众人在后山的大佛印阵里堆积薪柴,点燃大火。一来她打算烧熔大佛外面的金身,让里面的冤魂尸体得见天日,不再枉死佛中,家人也不明究里,苦等消息。 一来冷姬想要把积云山上的人引出来,山下大火势必会烧到山上,而且大火也起浓烟,就是熏,也把他们熏下来。等他们一下山,就把他们团团围住,把还在生的难民解救出来,让他们和家人团聚,揭穿他们的阴谋。 这样既不打草惊蛇,又能制造混乱,让玄极天有机可趁,也算是侧面协助他。冷姬刚才说的有事待办,就是此事。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翠儿依冷姬的吩咐放了火,在山下等候。 “不着急,一会自由分晓。”冷姬语气笃定,胸有成竹。 “冷姬,你快看,后面那些是什么人?”苏绛雪看到有群官兵模样的人,想后山奔来。 ”什么人?怎么会从后面来?“要来也是从正面的积云山上下来,后面来的是什么人?冷姬疑惑的回头打量,人群越来越近,领头的是...... 是齐民!婉娘看到齐民忍不住惊呼起来,冷姬和苏绛雪促狭的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双颊红晕的婉娘,心中有数。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混乱的场面,还能认出齐民,果然是真爱啊! “师母,师父派我来给您助阵。这里有一队人供师母调遣,请师母下令。”齐民一口一个师母,叫得顺口极了。 “好,兄弟们冷姬在此替那些孤儿寡母谢过大家了。待会从山上下来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全抓起来,细细分辨。”冷姬真心的感激大家伙,帮那些难民一家团聚,将这些人间豺狼,绳之以法。 “听夫人吩咐!”众人齐声回应,认定冷姬是自己的女主子。 果然不到一刻钟,陆陆续续有人从山上下来,这些人没命的跑着,看着熊熊大火,都怕烧着自己,什么人犯不人犯,难民不难民的,都顾不得了。 冷姬命众人埋伏在暗处,带他们跑到后门全都把他们抓起来,无论好坏先抓了再说,过后再慢慢审。不出一个时辰,山上再无人跑下来了,冷姬这才收网。 大火仍在继续,冷姬命人不停的加柴加薪,看着火势,决心要把大佛金身完全熔化为止。火势最最猛,最先烧着的大佛金身几乎熔尽,金水流了一地,露出了里面的泥色,被火烤得发干,但却呈现出血红色。 冷姬定睛一看,原来是血水已经渗透了泥土,只是被金身封着看不出来而已。冷姬忽然想起那日摸到的一片水渍,一阵恶心。 难怪会有水珠渗出,内里全是血水,外边又有太阳照射,内外温差大,才使得金身上全是水珠,而在树荫底下的,由于没有阳光的直接照射,所以没有水珠渗出,这些水珠都是冤魂的血泪啊!一心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渣,人渣! 可怜那些妇人还在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自家男人回来。忍受着云嗔这群奸贼的*,为的就是有天能一家团聚,想不到这日日参拜的大佛,祈求的神明,竟是自己男人的尸体堆积而成,真不知道这件事要让那些妇人知道了,会不会崩溃,癫狂。 无论如何残忍,真相永远是真相,该讨的公道一分也不能少。冷姬定要一心血债血偿,把他带到难民面前,让大家看清他伪善的面目,将他绳之以法,以慰无数冤魂在天之灵。冷姬叹了口气,定了定神,转身回去。决定先去审审那些跑下山的人,看看那些是人,那些是鬼? “师母,你来了。抓到的人都在这儿了。”齐民把抓到的人都集中在冷姬她们居住的内苑,足足有八九十号人。根据年长和尚所说,寺里还有云嗔的手下几十人,里面只有一半是难民。 第五十二章 天道循环,谁也跑不了 冷姬话音一落,面前近百号人热闹起来,纷纷选择自己的站队,果然如冷姬所料,正在右手边的,仇大虎手下的这一边,竟然只有十几人。看来还真是有些黑了心肝,没了廉耻的,腆着脸冒认两良民。 “你们倒是老实,可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竟敢自认为仇大虎的手下,难道不怕偿命吗?!”冷姬对着站在右边的十几人问道。 “姑...姑娘,我等知道自己该死,早就不想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只是已上贼船,无可奈可,如今既事发,不敢欺瞒,只求...只求姑娘给个痛快!”其中一名领头的人装起胆子,同冷姬道出于前情。 “好,既有悔改之心,我待会就给你们个痛快!“冷姬点点头,转向另一边。 “那么你们这边就都是难民咯!”冷姬浏览过他们每个人的脸,一些人被她看得心虚,匆匆低下了天头,不做声。 冷姬也不急着拆穿他们,再次问道:“本姑娘再问一次,你们都是受害难民,没有骗我?我提醒你们,这是最后的机会,要是被我查出来,可就连个痛快也得不到了!” 众人一片沉默,仍旧无言。 “好,很好!看来你们都是些不知悔改的畜生!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冷姬拍了拍手,唤出了年长和尚几人。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冷姬看到不少人的脸立刻变了颜色。 “姑娘,姑奶奶,我不是难民,不是难民,是....是响马!”有几个人脚软跪地,向冷姬求饶。 “哼,你们想得好美!刚才不说,现在又来求饶,你打量我们姑娘好诓吗?”都是些欺软怕硬,专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来人,帮他们绑起来!丢进火里,给那些枉死的难民陪葬!”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冷姬如此狠绝。只见齐民一挥手,兄弟们便上前捆绑,冷姬在齐民耳边吩咐了几句,便把那些冒充难民,跪地求饶的软骨头拖了出去。 不一会便齐民便回来了,只听见院外阵阵哀嚎,惨叫连天。隔着数十丈,院里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烈火焚烧的折磨,人群中开始有人冒出冷汗,不住的用衣袖擦拭着额头。 “好了,到你们了。去吧,去认认谁是响马,谁是难民?”冷姬让年长和尚去辨认,他们三人领命,开始逐个指认。 “你...你...你都是响马,还有你王五。你糟蹋的小媳妇最多,亏你还有脸说自己是难民!我都替你臊得慌!呸!”年长和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清楚得很。 “马三儿,你...你...你吃里扒外!我杀了你个没义气的狗东西!”那名叫王五的悍匪,举起从腰间吃抽出小刀,往年长和尚的肚子刺去,眼看就要得逞,被冷姬发出袖剑打中手腕,一剂吃痛失手了,刀子掉在地上。 “义气,对畜生还讲什么义气?”实在好笑,苏绛雪口气讥讽:“义气二字也是你们配说的?杀你们都嫌脏了关二爷的刀!” “马三儿,继续。”冷姬抬抬头,示意年长和尚继续,原来他叫马三儿,像是个响马的名字。 王五还不死心,冲出来想要攻击冷姬,可还没到跟前,就被翠儿拦下了。啪~啪~正反两记耳光,抽得王五头晕目眩,嘴角流血。他怎么也想不到,翠儿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力气,一时吓懵在原地。 “哼哼,我当他是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呸!”婉娘睥睨着王五,啐了他一脸。 那些冒充良民的人也快站不住了,推开人群往院门口跑去,大约有十几人冲出去。没等他们跑两步,齐民的人便堵住了门口。冷姬从袖中取出几柄短剑,连发三次,逃跑之人的脚都被剑划伤,纷纷倒地,*起来。 马三儿领着兄弟吧冒充的人通通揪了出来,谁能想到冒充之人竟有一半,剩下四十余人才是真正的难民。冷姬让齐民把人都捆绑着押下去。 “好了,到你们了。我答应你们要给个痛快的。”冷姬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向刚才自行承认的十几人,提起剑一划,十几人胸口鲜血横流,每分伤口三分深,众人捂着胸口,没有怨言。 “这道伤就算是你们的惩罚,我念在你们还有一丝悔意,性命我就先记着,以待日后。马三儿,你把他们带下去吧!“冷姬对这些人另有打算,就是还要和玄极天商量一下。 “齐民,你让成大嫂把妇人们带来吧!“冷姬知道难民们长期被奴役,已经有些呆滞,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不如让他们见见家人,兴许能好点。 “二狗子!二狗子!”成大嫂一进院门就看到了自己的男人,连哭带喊的冲到面前,抱住自己的丈夫。 “华儿,我的儿,为娘可想你啊!”一位老大嫂抱住了儿子,痛哭起来。 “相公...相公...” “大成子...大成子....” 众位妇人前去相认,有认儿子的,有认兄弟的,最多的还是认丈夫的。院中哭声一片,劫后重复大家都收不住。这群难民本来就已经够遭罪的了,遇上天灾,又被人祸害,也难怪要哭,就连婉娘和翠儿也眼角微湿,大为动容。 冷姬十分理解她们的心情,容她们哭了片刻,缓了缓情绪,便开始发问:“成大嫂,夫妻团聚,可喜可贺。但眼下不是高兴的时候,山上究竟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也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使,是不会轻易放过大家的。” “不如先让你们男人们说出实情,也好想应付之策,方能保大家万全!”冷姬并非危言耸听,这背后的朝廷势力,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好,一切都听姑娘的。二狗子,是这位姑娘救得我们,有什么你就都告诉她,她会替我们做主的。“成大嫂擦干泪,劝说着自己男人,眼中还有些不安。 冷姬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请她不必顾虑,冷姬是不会把云嗔侮辱她们的事说出去的。 “二狗兄弟,你们到底在山上做什么?”冷姬知道此事定然不简单,可终究不知详情。 “姑娘,你要救我们啊!”成大嫂的男人二狗子跪了下来,情绪激动。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什么只管说就是,无需行此大礼。能帮的,我一定帮!“冷姬并不想她看起来那样冷漠,最受不了人家下跪哭诉的。 翠儿帮忙把二狗子兄弟扶了起来,由成大嫂搀扶着,说出了原委, “姑娘,我们在山上...是替朝廷炼兵器的!”二狗子他们在山上做的竟是这等事情。 “炼兵器?什么兵器?”冷姬追问。 “就是打仗用的兵器,甲仗等物品。他们将我们骗上山,让我们日夜劳作,就是在炼铁,造兵器。”二狗子虽然是乡野村夫,却也知道私炼兵器罪同谋反,是要杀头的。 “你们哪里来的铁矿?”铁矿不是怎么容易弄到的,没有铁矿如何炼兵器? “姑娘有所不知,这积云山上就有个铁矿。我们世代居住于此,都挺老辈人说起过。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南安人多以打铁冶炼为生。他们把我们骗上山,逼我们炼兵器,动辄打骂,稍有反抗,便用鞭子抽我们!这样还不算,他们还....还用我们炼丹!”二狗子想起自己偷看到的情况,实在不寒而栗。 “哦,炼什么丹?怎么炼?”冷姬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那些被铸进大佛里,宛了心的尸体。 “就...就是...每个几个月,他们就把骗来的人抓几个去带走。起初,我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后来有次我悄悄的跟着,才发现他们....他们竟然把人杀掉,还....还把心...给宛出来。还用...还用石磨压出血,再把这些血倒进炼丹炉里.....”二狗子两眼发直,想着当时情形,呼吸急促。 “我的妈呀!这是要吃人啊!”成大嫂都听不下去了,妇人们也是压着胸口,干呕着。 在场的难民们多半都知道这些事,是二狗子对他们说的,心里都盘算着要跑,可都没有机会。 “那兵器现在何处?炼丹炉又在何处?”冷姬想得赶快通知玄极天,兵器的事多半和三皇子有关,不不得不重视。 “就在积云山上,这两年来,陆陆续续运出去不少。我被抓了有一年多了,因技术好,一直都没有被抓去炼丹,和我一同被骗来的兄弟,已经...已经...遇害了。”二狗子说着痛苦起来,为了自己那些死去的同伴! “大家伙不用怕,我定帮大家做主,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的。今日辛苦大家了,先各自回去,跟家人团圆吧!因事情牵连甚广,请在场大伙先别声张,莫让此事的元凶逃跑,可好?”冷姬先安抚着难民,眼下她必须要跟玄极天商量。 “姑娘请放心,我等知道轻重。这么久都熬过来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二狗子保证道,众人也都齐声响应。 五十三章 阴魂不散的柳应元 半月没见,玄极天俊朗如前,只是肤色有些黝黑,想是南境风沙催人,待得也不舒坦。 “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俏丽,冰雪聪明惹人疼爱?”这周围还有齐民,绛雪他们呢,这玄极天便如此轻浮,没一点正形。 “登徒浪子,也不看看场合...”冷姬双颊潮红,却还是满心欢喜。 “冷姬,我回来了。你想我么?”玄极天一改浪荡的模样,深情的抱住佳人。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别这样,绛雪她们还在呢...”冷姬微微推拒着,无奈玄极天收紧了胳膊,她动弹不得,只好作罢,任由他抱着。 “你想我吗?嗯..”玄极天抵着额头,亲昵的低语着。 “你明知道的,还要我在绛雪面前丢脸....”冷姬将头埋进宽阔的胸膛,汲取男人身上的温暖。 “小傻瓜,绛雪早就走了...”玄极天用下巴蹭了蹭冷姬的额发,享受着属于彼此的亲昵。 “走了?”冷姬稍稍回神,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绛雪的影子,众人早在玄极天抱着她的时候,就静静的退开了。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这对有情人依偎在一起。 “所以,你就别端着了。告诉我,你想我么?”玄极天就是要亲耳听到冷姬说。 “想,很想。”冷姬也不掩饰,分别后才知道,玄极天在她心中如此重要。 “那你还不辞而别,真是个狠心的女人。“玄极天还是很在意王家堡的分别,冷姬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我那不是怕心里难受嘛!”冷姬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脸上闪烁着动人的神采,玄极天心念一动,深深的吻住冷姬。 这个吻来得突然,冷姬来不及反应,只能任由男人的带领,跟随着他的节奏,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思念,倾尽一腔柔情。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恨不得把你拴在身边,圈在怀里,一刻也不放手。”玄极天像个孩子,磨蹭着冷姬的颈项,炽热的气息烫着冷姬的心。 “你....”玄极天惯会哄人的,这样狷狂的宣誓,让冷姬心如擂鼓,无法平静。 “不如.....,我们尽快成亲吧!”玄极天突然冒出一句。 “不成!”冷姬本能的反对。 “怎么?你不愿嫁给我!”玄极天脸色难看,语气也沉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冷姬撇下眼,不去看玄极天。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玄极天急欲得到答案,自从冷姬王家堡一事后,冷姬的态度就变了,接受了他,快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极天,我们说好的。要等我大仇得报,才去考虑终身大事。况且你壮志未酬,我....我不想...”拖累你,这是冷姬的心里话,只是不知道怎么跟玄极天说,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他。 光一个南安寺就有这么多事,一个慈心便如此恶毒,更不用说苏志权,苏绛红父女了。若玄极天只是一般男儿,冷姬倒愿意嫁给他,依靠着他为父报仇。但国家,百姓比她更需要玄极天,她不能如此自私,用自己的一己仇恨束缚他。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还想着柳应元?!”玄极天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勃然大怒,语气也严厉起来。 “玄极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冷姬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紧紧盯着玄极天。他说得是什么话,在他眼中她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子吗?除了报仇,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他着想,现在他还怀疑她的真心?! 冷姬是真的生气了,盯着玄极天的眼神充满怒火。他不是说她心虚,要她看着他的眼睛吗?好,她看。 玄极天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柳应元跟冷姬自小青梅竹马,有数十年的情分,他和冷姬只有三年的相处,他不确定.... “那你可以先嫁给我,我们再一起报仇啊!”玄极天越说越小声,气势弱了一大截,面对冷姬的怒火,他只有乖乖认怂的分。 “玄极天,你就是个王八蛋!”关于不能成亲的理由,她已经跟他说过了,现下又旧事重提,他是存心的吗?难怪别人都说,男人对女人,没得手的时候是块宝,到了手就是根草,一点也没错。 “娘子,娘子,好娘子,为夫错了,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次,饶我一次可好....”玄极天知道冷姬认真了,再吵下去想娶她进门,就更难了。索性又耍起无赖,嘻皮笑脸起来,再次伸手抱住离去的冷姬。 冷姬沉默,心里憋着气,并不打算就这样原谅玄极天。经过王家堡的事,她以为自己和玄极天已经算是心心相印了,这次他的及时赶到,冷姬心里也很是甜蜜,可喜悦没一会,就弄这么一出,心里又堵上了。 “娘子,好娘子,你就看在我赶了几夜路的份上,饶我一次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玄极天漾出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讨好着冷姬。 “你就是个无赖。“看着玄极天放大的俊脸,冷姬面对如此”男色“,不争气的心软,不轻不重的拍了男人胳膊一下,以示惩罚,可娇嗔的意味明显。 “为夫是无赖,是无赖。可娘子你就爱这样的无赖,不是吗?”玄极天一向知道怎么撩拨冷姬的心。 “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必定心里只有你一人,对我也对你自己,有些信心好吗?”冷姬依偎在男人怀里,许下自己的诺言。 “是我不好,以后定不再疑你了。可我是真心想娶你过门。”玄极天再次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知道。”两人深情凝视,很有默契的拥抱着对方,不再开口。 “哦,对了。你怎么会扮成李知常?“冷姬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呵呵,你终于想起要问了。山人自由妙计,你男人我神通广大得很!”玄极天自恋了一番,顺带题调戏调戏冷姬。 “跟你说正经的。你收到了飞鸽传书,这么快就来了,还扮成了李知常,定不止是来助我这么简单,到底是为了什么?快告诉我。”冷姬不是傻子,若是不放心她。玄极天大可自己率人前来,何必多多此一举冒充李知常。 “为夫的小娘子果然聪明,我是奉命前来的。四皇子发现以赈灾的名义,向国库提取重款,我又接到了你的消息,知道了南安情况有异,便撸了李知常,见了如儿,便知你们计划,将计就计便来了。”玄极天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他是怎么拷打李知常的,又是怎么心急如焚,日夜兼程赶路的。 “哦,原来如此。这南安寺确实是不一般,方才我问过歹人,后山也就是积云山上有个制造兵器的山洞。他们将难民骗去做苦力,每个一段时间还宛他们的心,更可恶的是他们招揽响马,以他们性命为要挟,奸淫家眷实在可恶!“冷姬并不打算饶过那些不知悔改的响马。 “你可知他们为何被宛心?”玄极天准备将一心的事告诉冷姬。 “说是要炼丹。”这还是听二狗子说的,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冷姬,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寺里的主持一心,就是三年前的慈心。而且他跑了。”玄极天知道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事实。 “什么?一心是慈心,这年龄明明差这么多....怎么可能?”冷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他们的项相貌如此相似,但年龄相差数十年,怎么解释? “我玄机宫有些世间罕见的武功秘籍,由于太过残忍无道,师尊便将它锁在玄机宫内,但不准我们后人弟子练习。一心练的就是其中一种,名叫吸心大发。这种武功可以增强体力不说,主要是能使人容光焕发,身体机能恢复活力,但必须以人心入炼。手段阴鸷残忍。”难怪慈心要装死,这种功夫在少林怎么好练? “那慈心是怎么得到秘籍的,又为什么要躲在南安寺练呢?”冷姬不是很清楚慈心的计划,他为什么独独选中了南安寺呢? “据李知常所说,是因为他们利用南安寺收缴官员进贡,收受贿赂,以香油的名义捐给南安寺,再由慈心之手交给三皇子。两年前,刚好南安爆发灾情,慈心就借此隐遁,一方面敛财,一方面用难民练功。”慈心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现下听冷姬一说,玄极天心里更能确定了。 因为这南安寺后的积云山,有铁矿。起兵除了军饷粮草,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是兵器物资。四皇子建立王家堡如此,三皇子选择南安寺也是如此。 “你是说,慈心是三皇子的人?“冷姬没想到慈心竟然也是朝廷的爪牙。 “不止慈心,恐怕苏志权这个老狐狸,也依附了三皇子。”若不是如此,苏绛红不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葛家村,柳应元不会参与攻打王家堡,现下慈心的吸心大法秘籍也是苏志权给的,要说他们没关系,玄极天可不信。 “难道慈心的武功秘籍也是苏志权给的?”冷姬早该想到的,慈心出身少林,怎么知道如此邪门的武功。 玄极天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些都还不算,玄极天开始怀疑,三年前他们到余啸风那里讨要需玄天极地,只怕也是三皇子授意的。毕竟能得玄天极地之人,可得无限巨大的神秘力量,一心夺位的魏东江,怎么会轻易放过?! ”可恶,竟让这个老秃驴跑了。实在愧对南安的难民,将来又不知有多少人受害,我们一定要尽快抓住这个禽兽才是。“冷姬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娘子莫气,慈心已经被你相公废了。他那一身邪门武功,都散尽了。不死也只剩半条命,翻不起大浪。我们很快便能找到他,放心。”玄极天一脸谄媚邀功,就想让冷姬多夸夸他。 “我家相公自然是身手不凡,锄奸扶正的大英雄,这点我深信不疑。“冷姬决定满足这个大男人的虚虚荣心。 说完正事,两人在一起闹了一阵。齐民便进来禀报:“师母,后山的大火就要烧完了,那些人也烤得差不多了。” “烤什么?”玄极天一脸疑惑。 “当然是烤人啦!极天,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一定能抓住慈心。”冷姬仔细思量了一阵,靠在玄极天的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第五十四章 堆尸如山 大佛群的火势渐小,玄极天和冷姬也一同出去察看。大火将金身熔化,金水流了一地,或积蓄在座底,泥身被烤得发白,像是褪了色的红残留在泥塑里。 玄极天又命人泼上凉水,一桶接一桶的,泥塑迅速降温,经过水浇有些溃散,有的经不住塌了下来,那些没塌的也把它们敲开。 一股恶臭伴随着烧焦的气温冲出来,像是无数的冤魂冲破禁锢,在此刻发散出来。冷姬强忍着胸中的恶心,连玄极天也皱着眉,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些恶臭究竟从何而来。 “极天,你说慈心为什么要把人铸进大佛里,如此残忍之举,他一个修佛之人,如何能做得出来?”这尸体血污之气实在太过腥臭,冷姬忍不住干呕起来。 “方才我派人数了一共是109座大佛,呈”万“字佛印排列,中间一座,每行一共是27座。我在玄机宫的记载中读到过,有种叫做佛印阵的阵法。”这据冷姬所说,慈心将尸体至于其中,这又和记载不太一样。 “佛印阵?做什么用的?“冷姬好不容易止住恶心。 “相传这种阵法能增强念力,只要布阵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在中间供奉,那么就可以调动西天神佛,替他心想事成,如愿以偿。”玄极天估计慈心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如愿以偿?心想事成?就为这个?”冷姬无法相信,就为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慈心便下手做这么多猪狗不如的孽事。 “还不够么?这世间谁不想如愿以偿,心想事成。你要做天下第一,便做;想做皇上,便做;想要的女人也唾手可得,这样的好事有谁不愿意。何况只是杀几个不相干的人?”玄极天口气讥讽,在他看来朝廷的贪官和这慈心也没什么两样。 百姓民不聊生,朝廷的官员只是想着多捞油水,让自己坐拥权势财富,没有人真正关心百姓过得怎么样?他们南魏这个国家将来会怎么样?什么社稷,什么大业,在他们这群官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可你不是这样。你读兵书,是想保卫国家,不受鞑虏欺凌;你助四皇子大业,为的是想给百姓一个好生活,因为你知道四皇子是个中正刚直的人,他一定可以治理好国家,安定百姓,而非只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极天,我懂你。”冷姬眼神真诚,瞬也不瞬的望着玄极天,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冷姬....”玄极天不再多说,将冷姬拉入自己的怀中,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欣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师父,师父,你快去看看吧!大佛里...里有...有好多.....“齐民明显受到了惊吓,也难怪他还是个半大孩子。 “齐民,没事。你吩咐大伙把尸体抬出来。有化骨了的,也尽量排放好,别弄乱。”玄极天安抚着齐民,这个小徒弟也是命苦,年纪小小就见了这么多黑暗之事,难为他了。 “齐民,回来。”冷姬叫住他。 “你..找几个胆子大的去,你就先别去了。等你长大些,不急。”虽然冷姬只大了几岁,但终究见过死人比他要多,齐民一个孩子,手上没沾过人命,会吓到也是有的。 “不,师母,我要去。他们都是可怜人,我想帮他们做点事。”连齐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知道怜悯众生。慈心这个修佛之人,为了一己私利随意斩杀,草菅人命,若是不让他伏法,如何对得起与冤魂在天。 玄极天点点头,齐民便去招呼人手。半个时辰后,大伙一共从大佛里抬出数百具尸体,还有成堆的白骨,不知数量。尸体已经流出脓臭的血水,有的滋生着成片的尸蛆,白白胖胖的吸附在尸体上。 翠儿和婉娘都忍不住哇哇大吐起来,冷姬和苏绛雪也忍不住干呕,无法上前,纵使是见惯尸体死人的玄极天,也忍不住恶心。 “来人,点上苍术。”玄极天吩咐众人在尸体前点起了苍术。苍术有辟除尸臭的效果,否则兄弟们也无法搬运尸体。这些苍术还是马三带领着兄弟们,在响马和尚的院子搜出来的,看来他们是经常搬运尸体,早有准备了。 不一会苍术燃起浓烟,稍稍抵挡了尸臭,冷姬等人才能上前察看。经过大伙盘点,可以算作是“尸体”的,就足足有两百多具,还不包括那些已经成了白骨的。可以说是堆尸如山,连这么大片的佛佛阵都不够放了,必须叠起来才勉强放得下。 “畜生,禽兽,老秃驴,猪狗不如,没人性的恶魔。”苏绛雪攥紧了拳头,把自己能想到的词都骂了出来,还是不解气,这么多的人命,都是被慈心那个恶魔宛了心的,死无全尸。如用过的抹布一般,被随手丢弃。 “极天....他....该死.....”冷姬激动得泣不成声,这尸横遍野的景象,简直是人间炼狱,残缺的尸体在大佛中哀嚎,愤懑。寺里院外有多少像成大嫂那样的傻女人,在等着丈夫回家?又有多少年迈的母亲,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儿子,父亲团圆?慈心,他该死!该死! “哼哼,冷姬,他跑不了!”玄极天显得异常冷静,不怒反笑,像地府的阎王,更让人毛骨悚然。 大手一挥,让人将白骨尸首先盖起来。过不了多久,他们定能昭雪。 天色渐晚,兄弟们都累了。玄极天便让他们回房休息了,毕竟累了一天,又看到了这种惨况,心里都不好受。 只有玄极天,冷姬,苏绛雪等人悄声行事,淹没在夜色中。 “呃...像抓我,下辈子吧!”一个踉跄的身影,在山洞里的炼丹炉前自言自语,口气狂妄,不可一世。正当他转身欲离开之时,骤然灯火通明,玄极天等人围上前来,将他堵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此人,正是慈心。 “绑了他,带到山下去!”玄极天下令,面无半点情绪。 “是!”齐民用剑抵着慈心的脖子,像是极力克制,但慈心的脖子上仍然多了条血痕。齐民动作利落,三两下将慈心捆绑完毕,押着他下山。 “你们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苏绛雪疑惑。 玄极天和冷姬相视一笑,全然的默契在彼此眼中流转。 “好了,好了,别恩爱了。快告诉我。”起初,冷姬跟她说慈心一定能来这里,她还怀疑呢。这老秃驴,好不容易跑了,干嘛回来送死。 “你说吧!若不说,绛雪今晚能憋死。“玄极天用肩膀,耸耸冷姬,示意她说出关窍。 “这老秃驴,丧尽天良的宛心,不就是为了炼丹吗?今日下午,二狗子不是说了嘛!”冷姬点点苏绛雪的额头。 “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苏绛雪下着山,脚下一滑,差点摔了,还好冷姬一把扶住。 “他说那些歹人用人心血,投进炼丹炉,你忘了?”苏绛雪有时候也是傻得紧。 “哦,你是说,那些丹是慈心的!”恍然大悟,想明白了。 “是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知道。慈心这个畜生,一定不会放弃那些丹药,马三儿不是说,他们近日有兄弟失踪吗?那他就是这几日才炼的丹,肯定还在炉里炼着,他不会放弃的,定会回来取。大火灭了,在这里等他,准没错。”于是他们便在此埋伏慈心。 “原来如此,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有信心呢?”苏绛雪再次真心佩服冷姬,果然是玄极天一手*,谋算筹划一流。 “你打算怎么办?”玄极天想听听冷姬的看法。 “我...我想让难民们来。她们长期受云嗔的压迫,又被慈心杀害了家人,不在他们面前严惩凶手,他们不会相信这世道的正义。他们只会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不知所谓。”冷姬希望能让他们了解,公平正义,也是要自己争取的,若是自己也屈服于这险恶的世道,那将永无出头之日。 “为夫真是娶了个好娘子啊,冷姬,我很高兴你能有这般心胸与见地。”玄极天虽打趣着冷姬,但说的也是事实,她一个女子能有此番见识,也是少有的聪慧。 “哪有,还不是你*得好。不然我就只会在闺中绣花,不谙世事,黑白不分呢!”冷姬偶尔也会想想起过去的日子,无惊无险,无波无澜,唯一的担心,就是柳应元会不会娶自己。这样的傻女人,如今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怎么听着,觉得不是好话呢!”玄极天故意玩笑,这是暴风雨前的故作轻松,实际上等会从慈心嘴里不知要听到多少骇人听闻的真相,也不知难民家眷能否受得住。 “极天,我觉得跟着你,我也能为百姓,为国家出份力。心里欢喜得很!真的!”冷姬说的是真心话,家风巨变,失去了最爱的父亲,但她并不留恋过去。 “是么?我担心你跟着我,一辈子都要担惊受怕。你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死伤,尸体只怕还不及今日的一半,你跟着我,我怕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这就是玄极天为什么想要先成亲的原因。 “极天,我不怕。我既然做你的妻子,就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让你担忧。我宁愿你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也不要你只守着我,一辈子畏首畏尾,做个小男人。极天,爱一个人应当成全他,不惜一切的成全他。”并不是冷姬不想厮守终身,日日耳鬓厮磨,而是乱世不允许。若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的私情,这世道将来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们的儿女又将如何立世呢? “我愿意做这个成全你的人。”冷姬抱住玄极天,再次表白自己的心迹。 “冷姬....你变了。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愁云惨雾,只会儿女情长的小姑娘了。但无论是哪个你,都让我惊艳,让我心动,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不让别人见到你。你的好,只有我一人知道,也只属于我一人。“这是玄极天第二次说要把冷姬绑在身边。 第五十五章 你们该醒醒了 玄极天并不像往常那样激动,只是稍稍推开冷姬,让她不明究里。抬眼一看,玄极天竟然表情紧绷,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极天,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玄极天这个样子是冷姬没有见过的。 玄极天仍旧不语,冷姬有些慌了。她见过玩世不恭的玄极天,独当一面的玄极天,唯独没见过此刻如此凝重的玄极天。 “极天,极天,你说话呀!“冷姬推了推玄极天,可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冷姬,神情依旧紧绷。 冷姬本想继续追问,可她竟然发现了玄极天眼中的泪意。夜色迷茫,或许是她看错了,但看样子又.....,她还是选择沉默比较好。 “知道了。”他们如此对望了半晌,玄极天深吸一口气,口吻平静的蹦出一句。 “知道什么?啊....”冷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玄极天打横抱起,一路施展轻功,狂奔跳跃了数十丈。 “娘子的深情厚意,为夫知道了。”玄极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断的抱着冷姬飞上飞下,忽高忽地,驰骋在积云山上的密林之中,惬意畅快,狂喜轻松。 “你快放我下来...你这个疯子....”冷姬虽然嘴上埋怨着,但心里,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手紧紧勾着玄极天的脖子,享受着属于他们二人的亲密。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们已经轻松到了山下。白日停放尸体的地方,铺着一张张帷布,帷布下面躺躺着无数冤魂,等着昭雪。 “都安排好了。”玄极天刚把冷姬放下来,齐民就上来回报。 “该来的人都来了,慈心也该给他们一个交待了。”慈心恶事做尽,今日也要让他尝尝任人鱼肉,的动弹不得的滋味。 “带上来!”玄极天声音洪亮,在黑夜中格外振奋。 “走!你这个老秃驴!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齐民押着刚抓的慈心,还有那个残废的云嗔和昨日不知悔改的一群恶徒,来到了大片尸体面前。 浓浓的黑夜,顿时火光通明,玄极天命人在周围点起火把,照亮眼前的一切。他们把所有的难民都召集到现场来,让他们亲眼看看慈心的真面目。 “这么晚了,叫我们到这里干嘛呀!”难民中有人开始抱怨。 “是啊,是啊!都这么晚了,发粮食明天吧!”一位大嫂叫嚷着。 “大家少安毋躁,这么晚叫我们来肯定有事的,再等等,等等就好了。”成大嫂多半猜到是什么事了,于是帮着安抚。 “是啊,大家等等吧!总有个说法的。”二狗子也站出来说话。 “哎,你不是二狗子嘛!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一位大嫂认出了二狗子和解救的汉子。 “对对对,你是大成子....我家兴儿跟你一起去做工的,他也回来了吗?在哪儿?在哪儿呢?“接着火光大家陆续看清了周围的人,开始追问自己儿子的下落。 “这...你们还是....自己看吧!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二狗子抱着头,蹲下来。 “二狗子兄弟,这怎么回事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男人跟你一块去的,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啦?你得跟我们说清楚啊!“看二狗子的态度,估计不是好事。妇人便开始慌神了,拉扯着成嫂子,要个说法。 场面顿时乱城一团,慈心见状趁机狡辩,企图污蔑玄极天他们。 “大伙听老衲一言,我们这里被响马袭击,你们的男人都被他们杀了,面前就是尸体。大伙快来看啊,快啊,迟了就来不及了。”慈心想引起大家的恐慌,上百号人冲上去,做不了什么,自己也能趁乱逃走。 慈心平日里装得一幅慈眉善目的样子,大家都信以为真,听了这话纷纷冲上前来,要翻看帷布,察看自己亲人的尸体,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慈心一看时机正好,便想浑水摸鱼,悄悄的从人群中溜走,被齐民一把拽住,一路拖上了前。 “大家都住手,不要看,不要看!”齐民生怕那些家属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得这样惨,会承受不住,因此拼命阻拦。 “大家快上去,不然响马要毁尸灭迹,烧掉尸体了。“慈心还在危言耸听,煽动难民。 冷姬抢先上去,狠狠的抽了慈心两个嘴巴子。玄极天聚气于掌心,一道真气将家属震开,大家被震得倒退了几步。 “全都退回去!”难民被玄极天的气势震慑到,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二狗子你上来,跟大家说清楚。”玄极天厉声叫道,这个二狗子,这时候吞吞吐吐的,还给了慈心机会。 “我说!我说,大家听我说。”二狗子听到玄极天招呼,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拨开人群到前面来。 “大家不要相信慈心,这个老秃驴是个禽兽。骗我们去做工,其实....其实他是想把我们都杀了,让他练功!”在玄极天的“指导”下,二狗子隐瞒了炼兵器一事,否则他们这群难民都别想活了,三皇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衲冤枉啊!这人被他们收买了,前来污蔑老衲呀!乡亲们,本寺上下一片善心,遭逢劫难,体念上天有好生..”啪~啪~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冷姬这次出手更狠,打得慈心嘴都烂了,肿得老高,嘴都难张开。 “你这个老秃驴,明明是你将他们骗上山去,宛心杀害,现在还有脸在这里狡辩。”苏绛雪今夜算是领教了,无耻之人果然是毫无底线的。 “明明是你们响马害人,还污蔑大师,你们不是人,不是人!”刚才拉扯成嫂子的妇人,叫喊起来。她不知道什么大道理,现在她男人确实没有回来,二狗子是和他一起的,里面肯定有事,就是而二狗子杀了他。 “兴儿媳妇,你不能这么乱污蔑人啊!你男人...着实..着实是死了,但那跟我男人没关系啊!“事关二狗子,成嫂子连忙撇清。 “你们,你们,蛇鼠一窝。”兴儿媳妇继续闹着,众人也跟着吵嚷起来,要玄极天还个公道。 “够了!”玄极天再次出言震慑。众人立刻噤声,吓得不敢动。 “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什么关心家人,关心丈夫的,一上来便认定我们是响马,要吵要闹,但你们中有些人已经失踪了近一年了,难道也是响马所为吗?只听这老秃驴的一面之词,就问我们要男人,你们安的什么心我懂!”玄极天敛起眼神,扫过众人。 “你们不过是觉得这么闹一闹,尽尽自己的责任,对自己男人也就算有交待了,是吧!其实,他们失踪了这么久,你们心里早就有数。你们在寺里有吃有住,三餐不愁的,何曾想过他们是死是活?”玄极天听冷姬说了前天夜里掳人的事,他就不信这里面没有妇人知道内情。 “你们里边,有些妇人明明已知实情,却假装不知,以保全自己,要说到清白公道,只怕还有更多说不清的呢!我告诉你们,这一心,也就是慈心老秃驴,用你们男人的心来炼丹,尸体就在这里。有的已经化成了白骨,这些怎么是今晚我们一朝所为?你们谁胆子大的,不怕的,就自己上来瞧!”玄极天觉得必须点醒他们,不能让他们继续逃避下去。 “齐民,别拦着!让他们看看,在自己三餐不愁的时候,她们的男人早就被慈心宛心炼丹了。她们还对这老秃驴心存感激?看她们怎么跟自家男人们交待!”说着玄极天撤掉阻拦,让她们上前看。 众人中有些被云嗔侮辱过的妇人,羞愧的低着头。确实她们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也知道云嗔他们的为人,只是不敢....不敢将事情说出来,怕污损自己的名节。 玄极天也知道难民们是受害者,但他们并非完全无罪,若是他们中有人能够及时将消息递出。或或是将事情说出来,他不信这么多难民,还奈何不了慈心和云嗔这几十个人?但他们就是怕,女子怕坏了名节,男子怕没了粮食,所以,拖延至今。 “看啊,刚才你们不是还抢着看吗?现在怎么不上前看了?”玄极天再次出口讥讽,人群中竟没有一人敢上前。 “我来...”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 “我不怕,我要看看...看看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被人宛心...”老妇人上前,毫无惧色。 到底是母亲爱子,是天性不可违逆的。玄极天对着老妇人作了个揖,回头一扯,将尸体上的帷布全部扯开。 ”啊!“老太太脚下瘫软,失声痛哭。众人应声上前,脓腥恶臭扑面而来,一具具尸体叠起来,不远处还对着杂乱的白骨。这些曾经鲜活的人,如今都没有尊严的躺在这里。 还有一些未完全腐化的,依稀可以看到身上聚集着,一块块白色的痕迹。是....是尸蛆。妇人们忍不住吐了一地。在残尸上还清楚的看到,心口处是被宛开的,那么粗暴,那么蛮横,可以想见这这些人死之前有多么痛苦,多么折磨。 “这里面有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男人,你们的儿子,都被慈心这个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畜生杀死了。你们看看,看呀!这个慈心平日施粥施粮,不过是些障眼法,堵住你们的嘴,你们也该醒醒了!”玄极天把最丑恶,最难以忍受的场景,暴露在他们眼前,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男人,亲人为他们牺牲了什么?又是谁把他们害成这个样子的? 第五十六章 昭雪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好惨啊~~“刚才的老妇人受不住放声啼哭,大叫起来。周围的难民家属也忍不住哀嚎,凄惨之声,哭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响起。 “你们这群蠢货,给你们点粥吃,给个地方睡,你们就心安理得的住下来。怎么?现在想起来后悔啦!太晚啦!他们都已经成了老衲的祭品,练功的仙丹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慈心像是疯了一样,猖狂至极。 “听到了吧!这些都是慈心这个老秃驴做的恶,他还让南安的响马冒充和尚,在寺内欺男霸女,行龌龊之事,这云嗔就是头一号刽子手,就是他把你们的亲人骗去做工的。”苏绛雪上前,将云嗔这个畜生拖出来,丢到面前。 “哎哟哟,疼死我了。不是我...不是我啊!我都是奉命...行的事,都是这个老秃驴,让我做的。”云嗔手脚的伤疼得呲牙裂嘴,口中不断的撇清自己的关系。 “不关你的事?!那么那夜在内殿,也不关你的事咯?那你的手脚是怎么伤的,你又是怎么被抓的?”冷姬料到他不会承认,对付这种无耻小人,她有的是办法。 “这...这与我无关,都是手下那几个好色生事的,做下的好事,与我不相干啊!女侠,众位饶命啊!饶命啊!”云嗔料定了那些女眷不敢当众说出真相,故将责任都推给旁人。 “南安寺真是个好地方啊!出了个和尚用人心炼丹,又出了响马冒充和尚行龌龊之事,竟然没有苦主敢于诉冤,岂不知你们越是退让,那些恶人只会越欺上头来,他们心里毫无悔意,不痛不痒继继续过他们的日子,可你们呢?却失去了一切。”翠儿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若不是当年那些妇人胆小,怕无损自己的名节,一味隐忍不敢申冤告状,花无常也不至于糟蹋了这么多小媳妇,祸害了这么多的家庭,要不是李怜儿没死,又得玄机宫的帮助,她们的冤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昭雪,虚名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牺牲自己家人的性命来保全吗?! “姑娘...我,我怕....”成嫂子犹犹豫豫不敢说出真相。 “翠儿,算了。”冷姬摇摇头,不想再逼迫她们,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眼下他们只要让慈心和云嗔血债血偿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乡亲们,我冤枉啊!我也是被他骗了,我不知道这老秃驴如此丧尽天良,用人心来炼丹啊!我若若是知道,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呀!“云嗔趁机将所有的事,都赖给慈心,反正他自己都承认了,跑是跑不了的了,别拖累自己。 “你!你混蛋”翠儿忍不住冲上前,就要一剑杀了云嗔。 “大嫂们啊,你们可怜可怜我吧!看在我以前对你们多加‘照顾’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啊!”云嗔怕翠儿真的会杀了他,立即向妇人们求助,就是用她们的名节,作为要挟。 “大侠,大侠,我们的男人已经死了,也回不来了,不如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我们还要继续生活的呀!”一位大嫂怯怯的跑上前,开始为慈心和云嗔求情。 “对对对!男人们已经死了,我们往后的生活也没着落了,就不要再凭添杀孽了。就此作罢吧!我们将这里的粮食分了,各自回家过日子,可好?”妇人还有心思为这个做盘算,冷姬不知该骂她无无情,还是该笑她无知。 这里的事,说轻了只是件贪污舞弊的案子,但揭露开来,就是私纳军饷,私造兵器的灭顶之灾,莫说慈心和云嗔这等恶人,就是他们几百号良民恐怕也难逃劫数。三皇子为了灭口,也会派人前来“清扫”,还什么粮食,小命都要不保了。 “少侠,老衲劝你还是不要管这闲事了。人家苦主都不在意,你们何苦做这个恶人呢,反正你“东西”拿到了,积云山也尽在掌握了,不如就放了老衲,日后老衲也替少侠做个人证,对少侠的主子肯定有用。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其中的道理!“慈心看着形势,大概猜到玄极天是四皇子的人。 私造兵器罪同谋反,只这一条,皇上想保也保不住了。三皇子又不可能马上起兵造反,时机不到,兵力也不足。当然玄极天也可以现在把慈心交给四皇子,或是叫这些难民上京告发三皇子,这样一来三皇子就不好灭口了。这这样就会变成皇子们的内斗,加上权术的运作,三皇子未必会输。只有先留住慈心,压为人证,都关键时一击即中,扳倒三皇子,才是最佳策略。 ”你算盘打得虽好,却忘了问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你?莫不是慈心大师做过的恶事太多,连自己也记不清了吧!“冷姬徐徐开口。 “姑娘何意?老衲仿佛并不识得姑娘。”慈心仔细的看了看冷姬,并无印象。 “成嫂子,你们看到了吧!这些人做了如此猪狗不如的事,竟然三两句就脱身了。从前你们说没办法,怕连累自家相公,现在你们相公回来了,又说怕连累自身名节,你们所受的苦,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冷姬盯着二狗子的媳妇成大嫂,对云嗔做过的恶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算是幸运的,相公回来了,你们又可以一家团聚了。但你想过没有,卞大嫂,卞大嫂的男人,他们怎么办?含冤九泉,一辈子都无法昭雪了。别忘了,你也有份送他们上地府,你也有份参与云嗔的事,今后你的日子能过得安稳?你的良心能好过?你就不怕报应吗?!”冷姬将目光移到程成大嫂的两个子女身上,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该积积德。 “姑娘,你别说了。我说...我都说!”成大嫂抚了抚女儿的脸,愧疚的看了一眼二狗子,毅然走了出来,站在大家面前,准备说出真相。 “大家听我说,这云嗔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伙同寺里的和尚,将我们的男人骗走,然后再用男人的安危来要挟我们,逼迫我们....逼我们...供他们淫乐!若我们敢说出去,他说就要杀死我们的男人。”成大嫂说出的真相,令难民们一片哗然,尤其是二狗子,脸上悲愤交加。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二狗子冲上去,对云嗔拳打脚踢,一阵发泄。冷姬并不阻止,这也是云嗔的报应,该受的就得受。 “相公,我对不起你,不敢说出云嗔的恶行,让你蒙羞了。但如今我为了这么多死难的弟兄,还有卞大嫂我不能再隐瞒了。大不了一死,也要让你云嗔这个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还他们一个个公道。”成嫂子指着云嗔,将他怎么逼死卞大嫂,让她们哄骗更多的小媳妇,供他淫乐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 在场的男子们,都气得咬牙切齿,纷纷冲上来踢打云嗔和那些不知悔改,祸害他们妻子的手下,发泄心中的怒火。 “慈心,这个老秃驴。把我们骗上积云山,给他们干活,每隔一段时间,就杀人宛心,供他炼丹,我就是命大,做工做得好才留到今天,其他兄弟都...都被他杀死啦!我们要为兄弟们报仇,要慈心血债血偿,血债血偿!“二狗子冲上前,大声疾呼,希望难民们都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家人兄弟申冤。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群情汹涌,大家都将自己长久以来所受的冤屈之气,发泄了出来,尤其是那些被云嗔侮辱过的妇女,她们更感同身受,更希望严惩凶徒。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慈心就在此,要怎么处置,都随你们。但这些冤死的兄弟就躺在这里,有有些甚至都辨认不清身份,不如大家将他们火化,在此建一个百人冢,一起祭拜吧!”这些尸体的处置也是个问题,玄极天还是尊重大家的意思,毕竟都是大家的亲人。 众人思索了一阵,互相讨论纷纷,这些尸体的确有大部分已化为白骨,剩下那些没化的也烂了,无法辨认身份,还不如一起跟慈心火化了,将云嗔和那些恶徒一起烧给他们陪葬,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少侠,我们商量过了。就把慈心他们就地烧死,也算是给他们的陪祭昭雪,以慰死难的兄弟在天之灵。”二狗子将大火商量的结果告诉玄极天。 “好,我知道了。在此之前,能不能容我和慈心片刻,我还有些私人恩怨要了结。”这句话,玄极天是为了冷姬说的。 “恩,当然可以。请便。我们稍等便是。”老秃驴作恶多端,这么多人在此,他跑不了。 “大师,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没关系,那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余府,被你们杀死的余啸风,还有那个被你们逼得跳下山崖的小姑娘,余慕晴!”慈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是你....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怎么?”冷姬看着慈心的惊恐,笑笑不语。 “是啊,我为什么没死呢?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可惜,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冷姬凑近他,轻松淡然的低语。 “点火!”干脆利落,众人立即上前,用火把点燃帷布,火势立刻烧起来。 第五十七章 齐民的担忧 “你这个小贱人,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都像个幽魂!无法获得幸福!诅咒你,诅咒你!我要化作厉鬼,报仇,报仇!”火势大旺,慈心被烧得理智全无,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充满恶毒。 “唉哟~唉哟~我的脸,我的脸啊~”火已经逼到了云嗔的脸上,将他逐渐吞没,这个奸淫下流的无耻之徒,终于在苦主们的注视下,化成恶臭浓烟,消散在夜空中。只有慈心还咬着牙不断气,满嘴污秽。 “慈心,你不用在这赌咒发狠。你这样的禽兽,就算是下到地府,阎王也不会姑息,你的诅咒我一一个字也不信!”这样的恶人,若是还能化作厉鬼,这世间岂有公道可言? “老秃驴,只怕十八层地狱等着你呢!还满嘴胡沁!“婉娘听说地府有十八层酷刑,专门对付恶魔,她就不信像慈心这样的,还能继续祸害人间。 “贱人~贱人~我要报仇~报~~”仇字都没说完,慈心就断了气,大火没让他最后的恶意说出口,也是天意。 “冷姬,余伯父的仇,得报了。他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玄极天安抚着冷姬。 “还没有,远远没有。还有柳应元,苏绛红这对狗男女。不,还有苏志权这个老贼,我怎么都不能放过他们!”冷姬清楚接下来的仇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冷姬,你确定吗?”玄极天淡淡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确定,在王家堡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冷姬知道玄极天问的是柳应元,从前她或许还还有些犹豫,但王家堡一役后,她对柳应元已经完全死心,他们之间有的只是血海深仇。 “好,我明白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你跟我去一趟汴京吧!一切从长计议。”玄极天眼下需要将铁矿一事禀报四皇子,然后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这里的难民怎么办?”冷姬有些担心,他们这样闹了一场,难民以后的生计也是个问题。 “你放心,我会叫李知常来处理的,会好好善待他们,也会给朝廷一个交代。”有这本慈心的账本,不怕李知常不就范的,他依附三皇子不过为了前程,若是将此事报给皇上,他不仅要被吵架灭族,还会被三皇子灭口。相较之下,还是倒戈四皇子比较划算。 “那铁矿呢?”这个是重要物资,是否要上报朝廷也是个问题。 “铁矿自然是要瞒下的,这个恐怕还要和二狗子他们说清楚,为保性命他们不仅不能说,还要替四皇子守好这里,不使旁人察觉。 “还有一件事,我想让马三儿他们去参军,你觉得如何?”他们不是大恶之人,就是误入歧途罢了。不如让他们将功赎罪,也好为百姓多做些事,就当是赎罪也是好的。 “马三儿是谁?男人?”玄极天语气有些不悦,他从没听过冷姬提起。 “当然是男人,不是男人怎么参军?还不止一个男人,你可同意?”难得替难民们昭雪,冷姬心情大好,逗弄起玄极天来。 “什么?还不止一个?你可真爱多管闲事。”玄极天嘟囔着嘴,像个闹别扭的孩子。看着冷姬戏谑的笑意,玄极天立刻明白过来。 “不过娘子托付的事,为夫的肯定照办。”玄极天在嘴上占了便宜,扳回了一成。 两人便打闹了一阵,久别重逢的小情人,彼此心意相通,为了能替难民昭雪而真心的高兴着。 火烧了足足一夜,没有人离去,大家看着冲天火光,思念着自己的亲人,希望他们泉下有知,也也能安息,只有成嫂子和二狗子这对夫妻面色不佳。 “我做出这种事来,没面目见你,让我死了吧!“成嫂子眼睛一闭,就像往火场冲去,幸亏苏绛雪万翠儿及时拉住,才没酿成祸事。 “你倒是说句话啊,一个大男人,就看着自己老婆去死吗?”二狗子才反应过来,脸上也是担忧,可怎么也拉不下脸子去安慰妻子。 “二狗兄弟,请借一步说话,我想请你们帮个忙。”玄极天见状,出言解围。 “少侠不必气,要没有你们,我们的小命早就不保了。有什么尽管吩咐。”玄极天的救命之恩,他们还是要回报的。 只见玄极天将二狗子请到一旁,低声的说了什么,不一会二狗子回来。别别扭扭的拉着成嫂子,“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算是和好了。 冷姬狐疑的望着玄极天,他到底跟二狗子说了什么,让他回心转意?果然大男人的想法,唯小人和女子难懂矣。 “今天大家都累了,回去好生休息,过两天等李知常来了,我们就上路,去汴京。”玄极天不理会了冷姬的疑问,只是笑笑安排了行程。 说实话,大家经过这一场都有些倦意,特别是齐民,像是被尸体吓到了似的,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玄极天知道,他不是被尸体吓到,而是被这丑恶的人心,残忍的兽性。 “齐民,你这两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真的被吓着啦?”婉娘看到齐民站在被烧焦的大佛残冢发呆,如今大家已经着手修建成百人冢了。 “婉娘,你知道我也是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事。从前我以为李大海就够坏了的,没想到这慈心,云嗔更该死。你说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葛齐民不明白,为何难民明知道自己的亲人失踪了,他们还装聋作哑,继续糊涂度日。 “齐民,这个问题我也说不上来。我曾经觉得被卖入青楼,被逼接就已经是人间惨事了,没想到这里的妇人更惨,一边被歹人*,一边还要担心自己的孩子,男人,生怕是自己一时忤逆,害死了他们。她们不是不想反抗,是这世道没有给她们反抗的信心和勇气。”婉娘也深受震撼。 “我从前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从军,要帮助四皇子,在我看来师父他闲云野鹤,有如花美眷在旁,衣食无忧,逍遥自在,为什么要去趟这浑水,搅进这黑暗的朝局。现在我大概有些明白了,可我又开始担心,担心只凭师父和我们这些人的力量,能不能对抗腐败的人心?所以,我才心绪不宁。”这才是齐民晃神的原因。 “齐民,宫主是个清明之人。他知道如果不从根本上去掉腐坏,终究无法获得彻底的公平。我不懂什么朝政局势,我只是相信邪不胜正,这世道不会一直黑暗,百姓终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所以齐民,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婉娘虽没读过什么书,可道理她是懂的,正义永远长存。 葛齐民再次被婉娘身上的坚强,韧劲所吸引,心里想着要是能娶婉娘为妻,那就好了,脸上不自觉露出傻笑。 “齐民,你在这儿傻笑什么?”玄极天是故意的,明明看到齐民和婉娘相谈甚欢,非要这个时候打断。冷姬也忍不住宛了他一眼。 “师...父,师母,我..没..什么,正和婉娘聊天呢。“齐民被人道破了心事,有点心虚的敷衍着。 “哦~聊天,那你脸红个什么劲?”玄极天毫不留情的点破他,这个傻徒弟,这样聊法猴年马月才能娶到人家。 “师父,你...你瞎说什么?什么...脸红?我没有啊.没有....我先去套车了,等会要用呢...“齐民害羞的一溜烟就跑出了后山。 “婉娘,齐民是个好归宿。你...考虑考虑。”玄极天意味深长的留下这句话,便和冷姬转身离开,准备上路事宜。 婉娘独自站了许久,好归宿,只是她还有资格吗? 玄极天安排好寺里的一切,带着冷姬,苏绛雪一行人离开了南安,临走时写好了名帖,让马三儿他们剩下的二三十人,拿着到孙廷处报到,先锻炼着吧! 他们一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态轻松的晃到了汴京,四皇子派人在城外迎接,安排他们先住在了汴京的私人译馆内。 玄宫主,请。”来使是一位莫约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看样子是四皇子外院的掌事,人热情老练,待殷殷有礼,果然是皇家出来的人,风度确实不一般。 “忠伯,叨扰了。”玄极天也颇为气,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江湖门,并无优待。 冷姬一行人随着玄极天进了内苑,这个驿馆似乎只有他们一行人住在这里,刚才一路车马,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依稀是从城西到城东,这汴京城可真是大。 “玄宫主,几位女眷安排在了梅苑,您住在竹苑,舟车劳顿请先行歇息吧!”这个名叫忠伯的管家师十分严谨,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有劳,忠伯,素闻四皇子有个香苑,种满各色奇珍异草,是京城一绝,不知在下可否前去观赏。”玄极天忽然提出要去赏花,刚到就去附庸风雅,哪来这么多闲情。 第五十八章 汴京风云起 玄极天撇下众人,随忠伯赏花去了。 “这玄极天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刚到汴京就急着去赏花,一点也不像他?”苏绛雪也注意到了,这话也是说给冷姬听的。 “人总是会变的,又或者本来就喜欢,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冷姬笑笑,望着玄极天离去的方向,所有所思.... ”玄极天,见过殿下。“果然有猫腻,哪里是什么赏花,说是述职还比较正确。 “玄卿,快起来。王家堡一别,旬月未见,一切可顺利?”魏东泽看起来神色不郁。 “殿下放心,南安之事已毕。百官进贡给三皇子的“岁银”都记录在册,账本证据皆在此,李知常也同意指证。南安的铁矿微臣也已叫人守好了,随时可以启用。”玄极天一一汇报。 “做得好,玄卿果然不负所望。有了三哥的把柄,我们就多一份胜算。”听到南安的事情顺利,魏东泽才稍稍露出宽色。 “谢殿下夸奖,微臣只是做了该做之事。”玄极天不卑不亢,回答肺腑。 魏东泽了然于心,用力的扶了扶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恕微臣无礼,殿下从进院后,愁眉紧锁,面色不佳,不知是否有棘手之事?”玄极天早就注意到了,等到汇报完事务,才问出口。 “玄卿目光如电,什么都瞒不过你。最近京城突发命案,先是三清观的道士真人,后来又是城隍米庙的庙祝,陆陆续续的都是一些修道之人。他们失踪了几日之后,尸体就被丢在大街上,弄得是人心惶惶,都说是天降惩罚,才使这些修道之人遭此横祸。”魏东泽一想起这个案子,头就疼。 “修道之人?都是吗?怎么死的?”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谁敢做此孽事。 “是啊,都是一些道士,庙祝,还有解签先生之类的人,死状恐怖,身中数刀,脸也被划得伤痕累累,也难怪百姓惧怕。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是,京中一些书香门第的女眷小姐也失踪了。一直都找不到人,急坏了家中亲人,状都告到父皇那里了,可还是不见踪影。”魏东泽直觉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联,可自己又不方便去察。 “微臣明白了,殿下这次召我进京,恐怕不单是为了禀报南安一事吧!”估计是和这个案子有关。 “玄卿睿智,一猜一个准啊!这件事牵连甚广,影响恶劣,京兆尹无能,父皇动了怒,便把差事交交给了我。我身边都是些‘闲人’,只好叫玄卿前来。“这案子既然重要,怎么会交给魏东泽一个闲王,不交给一向得力的三皇子呢? “是圣上的意思吗?还是有人别有用心?”玄极天立刻反应过来。 “是三哥怂恿的。说我已然成年,该历练历练。又说我秉性持正,一定能查出真相。父皇觉得有理,便将案子交给了我,命我为主理此案,统领大理寺,全力追查。“魏东江打的什么主意,魏东泽心里一清二楚。 “三皇子这是要捧杀?先让皇上委以重任,又是这么个事关百姓的大案子,必定引起关注,但他料料定你身边无人,必然破不了案,届时他再出来收拾烂摊子。这样在皇上,百官乃至百姓的眼里,殿下就成了个庸才,人心尽失,就更不可能跟他争继大统了。”三皇子的如意算盘倒是敲得响啊,一箭三雕呢! “正是如此,如今我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只好将劳烦玄卿来此相助。”他在京城根基不深,无圣宠也无威望,这一个案子,就能让他断送前程,远离大位,三哥好深的心计。 “三皇子这招釜底抽薪,想得倒是美。只是殿下多年隐忍,为何他会突然针对,恐怕是李大海的事败,他已经起了警觉,想要趁殿下羽翼未丰,尽快除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次或许就是个机会。 “玄卿,所言极是,往后是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啦~”魏东泽一阵短叹,随即清清嗓子,正色宣到, “玄极天上前听旨,京畿频发血案,百姓难安,朝内惶惶,朕今命玄极天为查案先锋,统领大理寺,凡有关案情,无论职位大小皆可法办,所到之处,如朕躬亲。此乃小王令牌,一并赐予你,便宜行事。”魏东泽将腰间令牌扯下,赐予玄极天。 “圣旨?“玄极天以为只是以魏东泽的门人身份,介入调查呢。 “玄卿,呃不,玄大人,快接旨谢恩吧!”魏东泽催促着玄极天。 “微臣领旨谢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玄极天按下心中的疑惑,先应承下来。 “好了,起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魏东泽一扫愁容,神清气爽的将圣旨交给玄极天。 “殿下一早便算好的。”玄极天看魏东泽的样子,才知道上当了。 “呵呵呵~怎么样,小王演技不错吧!不如此,玄卿怎么轻易答应,入朝为官呢?”魏东泽也并非存心欺骗,实在是民案紧急,无暇顾及啊! “微臣发现,殿下比在王家堡时要圆滑许多。“玄极天言下之意,是在说魏东泽装成忠肝义胆的样子,引玄极天相助,现在又将他带入朝局,一点也没有当时那个血气方刚的样子。 “玄卿此言差矣。在王家堡忠肝义胆,立下誓言的是我;在汴京庸庸懦懦,忍气吞声的也是我;现在和玄卿共商大事,搅弄风云的还是我。如何是我圆滑了呢?不过是因事制宜罢了。”魏东泽目露精光,毫不介意把这算计的一面,展现在玄极天面前。 “哦?那是在下看错殿下咯?!“玄极天微微不悦,其实他不在意魏东泽让他查案,只是他不喜欢被人算计。 “玄卿心里很清楚,想要改变朝局,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单靠一片赤诚是不行的。心计和权谋,半点也不能少。”魏东泽并不气恼,心平气和的跟玄极天说着。 “所以呢?”玄极天挑眉,这不能成为算计他的理由。 “我并非有意算计你,我知道你不愿入庙堂,也无意仕途,只是想为百姓,为国家尽一份力。可最最终凭你一人之力,又能救多少呢?几十人,几百人,上千人?若国家一日无清明的朝局,强有力的法度,贤德的君主,你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百姓只能继续受苦,这些你都想过么?”魏东泽不怀疑玄极天的赤子之心,但他不入官场,怎能完成大业。 “既是如此,殿下可以先和微臣商量,不必先斩后奏,让微臣猝不及防。”玄极天久居江湖,不涉及朝政,对朝廷仍然心怀芥蒂。 “我若事先同你说,你会答应吗?你为我效力,是因为你知道我是真心为百姓着想,并不代表你愿意入朝为官,这些我都懂。可如今你身处汴京,权贵云集,你一个江湖白衣,将算再精明,再睿智也会,处处碰壁,受人掣肘。我为你请职,为的就是你能更好的查案,保百姓平安。”魏东泽希望玄极天能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 “极天,我不在乎将来,是否由我继承大统,但至少不能落入三哥手中。他生性贪婪,好色贪财,心狠手辣,他的治下百姓必定苦不堪言。我为国为民之心从未更改,如此行事只是为百姓,为国家,你若不愿,我也绝不勉强,这就去回禀父皇,该怎么罚我去自领,不教你为难。”魏东泽说得慷慨激昂,一如王家堡那般真挚。 “殿下言重了,极天受教。定会全力追查,保百姓平安。”玄极天相信自己没看错人,这次也是他鲁莽了,魏东泽的话并没有错。若是事先言明,要他入朝为官,他定然不肯。 “极天哪里的话,你生性疏阔,最恨受人掣肘,这点我懂的。若不是这次民案紧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京里现在人心惶惶,且不论三哥的阴谋,即便他不说,我也是要私下调查的。何况现在有皇命在身,我更名正言顺了。“魏东泽当玄极天是朋友,他的性格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顾不得了。 “如今殿下可有头绪?”玄极天立刻进入案情。 “这案子说来奇怪得很,道士被杀和少女失踪相隔不过数月。自从少女失踪以来,就再没有道士被杀了。京城纷传是上天诅咒,降下惩罚,要让少女去献祭。而受害少女都是刚过了及笄之年的,家里都是些读书人家的女儿,在京城也颇有名声。只是家世不太显赫,都是些五品小官的女眷。”这案子做得隐秘,魏东泽查来查去都没什么头绪。 “那道士呢?”玄极天想到另一批受害人。 “道士都是半夜不见的。有的是在道观里打着座被掳走的,有的是在房里看经书时被掳走的,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所以才传言是上天召唤,后遭天谴而死。”这肯定是人为的,面部的伤痕总不能也是天谴吧! “那死因是什么?”玄极天一语中的。 第五十九章 新官上任 “全都是吗?“玄极天对魏东泽说出的事甚为惊讶。 “全都是,现在尸体都还停放在衙门。你可以自己去检验,现在你已有官职在身,随时可以验查跟案子有关的一切无证。”魏东泽把希望都寄托在玄极天身上了,毕竟他是江湖中人,又见多识广,可能会找出头绪。 “微臣领命,命案紧急,就先行告退。”玄极天结果圣旨,令牌,向魏东泽行礼,民案紧急,不宜三耽误。 “去吧,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魏东泽点点头。他在父皇面前没少说玄极天的好话,费尽了心思才为他挣了个官职,当然还有不少的“贡献”。李大海那些银子正好有个借口收归国库,也算是自自得其所,但愿玄极天不要让他失望。 “极天,去赏花怎么这么久?”玄极天一回到正堂,发现冷姬,苏绛雪等人并没有离去,齐齐坐在大堂,等待他回来,看来是担心他的安危。 “殿下这里的花苑实在不同凡响,我便贪看了一会,让你们担心了。”玄极天一派轻松,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下手。这第一步,肯定要去京兆尹查看那些道士的尸体。 “玄大人,门外有大理寺少卿凌少智求见。”管事忠伯称呼玄极天为“大人”,而不是玄少侠,众人皆不知所以。 “请他进来吧!”玄极天没有迟疑,立即投入了案情。 “极天,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是玄大人?”冷姬疑惑,追问情郎缘由。 “冷姬,稍安毋躁,我先见见这个凌少智,然后再给你解释。”玄极天给了冷姬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别急。 “卑职大理寺少卿凌少智,率大理寺众人,拜见办案专属玄大人,大人有礼。”玄极天被任命为专属办案大臣,官同大理寺卿统领大理寺,全权处理涉案人员及查案线索等事,当然是大理寺少卿的上官。 “凌大人平身,玄某初来乍到,望凌大人多多协助。”玄极天素来讨厌这些官场虚礼,为了案子,如如今也要套起来。苏绛雪十分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当然便没有好脸色。 “大人言重了,下官等定当尽力辅佐,请大人放心。”凌少智官方的回答着,听不出有多少真心。 “凌大人,请先到二堂等候,待本官稍作修整,立刻同你去京兆尹府,检验尸体。”玄极天需要些时时间跟冷姬说明情况,也确实要理清思路。刚说不知从何下手,这个凌少智便送上门来,正巧是个切入口。 “你们一定觉得奇怪,怎么赏了个花回来,我就成了玄大人。”玄极天知道苏绛雪不快。 “我们可不敢,你是办案专属,连大理寺都要礼让你几分,我们这些小女子,可不敢得罪大人你啊!”苏绛雪在绛雪楼看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什么丑恶交易她没见过,多少虚伪的嘴脸,道貌岸然的官员,到头来还不是想着法子盘剥百姓,想不到玄极天也要成为这种人啦。 “苏姑娘,你别发火呀,先听师父说嘛。”齐民也很好奇,但师父终归是师父,当不当官他都要站在玄极天这边的。 “冷姬,你认为呢?”玄极天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在意冷姬怎么想? “极天,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只要你问心无愧,我也绝不怀疑。”冷姬全然信任玄极天的为人,他助四皇子成事,为的是国家,为的是百姓,荣华富贵实非他所愿。 “冷姬,你别太痴心了。男人从前山盟海誓,有了权力地位一样是会变的,弄不好到时候他就要娶个什么名门千金,嫌弃你是个江湖女子了。”这种事苏绛雪见多了,什么至死不渝,什么甜言蜜语,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寒澈也是如此。 “绛雪,你别在我娘子面前诋毁我,行不行?因为京城突发奇案,殿下又被人算计,我才接手的,你不相信可以跟我一块查。“玄极天头疼,他师兄怎么还不出现,把苏绛雪这个刺头娶走。 “哎哟哟,玄大人。哪个是你娘子啊?过门了么?你别胡说八道,毁冷姬清白。”苏绛雪不依不饶,看来对他做官一事,气得不清。 “好了,好了。绛雪我认输,我请求你们两位女侠,跟我查案可好?不是为了朝廷,而是那些失踪的无辜少女,这总行了吧!”玄极天无奈,情势紧急只得先投降。 “少女失踪?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还有少女失踪,这还得了?”或许是自己曾经的遭遇,她最听不得女孩受苦,只要事关女子,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嗯,现在汴京人心惶惶,先是有修道之人被杀的惨案,后又有少女失踪案,不知两者是否有联系,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保举我,力保我定能侦破此案,关于封官一事,我也是刚刚知晓,民案紧急也顾不得了。”苏绛雪的面色稍霁,冷姬扶扶她的肩,让她冷静下来。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汴京她们人生地不熟的,该如何展开呢? “刚才殿下跟我说了个奇怪的事,他觉得并不简单,让我从这里开始调查。”玄极天想到刚才魏东泽说的,确实不一般。 “什么事?跟大理寺有关吗?”冷姬追问。 “不是,是这些修道之人的死状。他们都是被一辆马车,将尸体丢到大街上的。而且还要在街道罪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这些人脸都被抓伤,全身有数十道伤痕,狰狞恐怖,可偏偏找不到致命伤?这才是关键。”玄极天也觉得不寻常。 “这么奇怪?按道理要杀人,在要害捅一刀就够了,捅这么多刀干什么?”齐民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所以啊,我现在正要借这个凌少智,到京兆尹府去验验那些尸体。你们可愿一同前往?”玄极天竟然希望她们去?苏绛雪满脸疑惑,不明白这么恶心的事,还要叫她们去。 冷姬点点头,欣然同意。他们一行人四人便跟着凌少智到京兆尹,验尸体去了。留下婉娘和翠儿打点一切,顺便摸摸译馆里的情况。 “张大人,这位是新上任的办案专属玄极天,玄大人。大人奉旨查案,统领大理寺。所以,我带他来,看看涉案的尸体。“府尹张全是个十分圆滑的官,知道玄极天是新进官员,没什么根基,虽是皇上亲赐,到底只是给四皇子面子,想来也长不了。因此,并不十分尽心。 “凌大人辛苦了,只是涉案尸体已然封存,想必也查不出什么,不如请大人先行回去,由下官派人一一验过,再禀报大人吧!”张全表面上是体恤,其实就是拒绝提供尸体。 “你...你这是诸多借口,怕大理寺查出真相,你脸上无光吧!”凌少智忍不住出言讥讽,看来这个令凌大人是个急性子,这样的脾气,恐怕是难咯。 “凌大人哪里的话,下官可担待不起。只是尸体伤痕累累,死状恐怖,确实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为大人威名,才斗胆建议,请大人恕罪。”这张全可真是只老狐狸,言下之意是怕他们查不出什么,扫了威风,才阻挡勘察的。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凌少智竟无言以对。 “张大人,此言差矣。皇上之所以派本官前来,自然相信本官有这个本事,能破此奇案。张大人在这里迁延推脱,是怀疑皇上的眼光吗?”玄极天一出口,便堵得张全哑口无言。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张全吃了个暗亏,看来这个玄极天不是普通的江湖白衣。 “还不带路!”凌少智对玄极天也多了几分佩服,想不到他三言两语,便制住了这个老滑头。 张全连忙点头,亲自带将他们一干人等,带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来人,把这些石灰清理干净。再准备双肠衣手套,苍术,麻黄。”玄极天立即下令。 不一会下人们把这些都准备其了,玄极天摒退了左右,只留下齐民,凌少智,苏绛雪和冷姬四人。 “冷姬,看你的了。”玄极天朝冷姬努努嘴,示意她可以开始。 “玄大人,冷姑娘一介弱女子,进到这里实属难得,你怎么说看她的?难不成要她来验尸吗?”凌少智从出发就纳闷,怎么玄极天查案还带两个姑娘?尤其是这苏姑娘,这么美的女子,怎么能来这这种地方?玄极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不是弱女子?你待会就知道了。“玄极天不以为意,他对冷姬绝对有信心。 ”齐民,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冷。“苏绛雪也是见过死人的,可眼前的尸体实在有些恶心,要不是有尸石灰覆盖,肯定臭气熏天,她一点也不像待。 “这里每具尸体,全身都有伤痕,甚至脚上都有。每道大约只有两份深,根本不足以致命,而且皮肉没有外翻,也没有紧缩,应该是死后造成的。”那就不存在失血过多而死的可能。 众人还在讨论,冷姬已经戴好肠衣手套,开始查看尸体的伤口。 “冷姑娘会验尸?”凌少智难以置信,想到冷姬那一脸冰霜,不由得打了个颤。 “不会,就是会看伤口。”冷姬干脆的回答,对于玄极天以外的人,她的话是没有什么温度的。 第六十章 又是一个出家人 “当场毙命?!” “武林高手?!” 凌少智和苏绛雪同时惊呼,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道士的死,绝不是意外,也不会是天谴,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你们看,在他们的鼻孔处有什么?”冷姬不理会大家的讶异,兀自用剃刀开始刮着其中一具尸体的头,边剃边指引大家观察。 “鼻孔处....有一些黄色的粘液,已经干了,在皮肉上结成痂。”凌少智仔细观察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了。 “这能看出什么?”苏绛雪不明深意。 “是*。”短短三字,把在场的人都吓到了,当然不包括玄极天。 “喏,伤口在这里。“冷姬把剃光头发的尸体,用水擦干净,露出了伤口,是一道极细的剑痕,从百汇穴刺入。 “这人的剑应该是特制的,薄如柳叶,锋利无比,以极快的速度刺入道士们的头顶,他们连*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毙命。”冷姬在脑海中思索着可能的武林人选。 “薄剑并不少见,冷姑娘怎么确定是高手所为。“单凭这一点,凌少智无法全盘相信冷姬。 “是,薄剑有很多,由于它轻巧,好携带,我们宫内的不少侍女都用薄剑缠于腰间。但人的头颅坚硬,必须要掌握力道和分寸穴位才能如此精准,一击即中。这并不容易做到,必有沉稳的内力御剑,才能完成。因此,必是高手所为。“冷姬并不气恼,有怀疑是正常的。 ”还有,这些尸体的伤口,控制得很好,每到伤口都只有两分深,一共几十道伤口,无一例外,若不是武林高手,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做到?”冷姬脱下手套,边洗手边解释。 “如此说来,此事背后定然有阴谋。玄大人有什么打算?”说到破案凌少智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 “现在找到了他们的死因,这就说明不是诅咒所致。凶手之所以把尸体的伤口弄得如此恐怖,是有意造成恐慌,让大家相信天谴的存在。死的人全是道士,会不会是某种祭祀活动呢?”天谴跟道士,很难不想到祭祀,何况还有失踪少女? “难道凶手是女人?“苏绛雪顺着冷姬刚才说的兵器,想到了婉娘。会用薄剑的,多半是女人,因为一般男人用的剑都太沉,不好舞。 “不是,女人用力虽巧,但无法如此快速的穿透百汇,直插头顶。一个江湖高手不会无缘无故的杀这么多道士,还是在天子脚下,他背后定然有人支撑。”冷姬这句话是说给玄极天听的。 “哼哼,有意思。”玄极天冷笑,每当看到他唇边露出这种玩味的微笑时,冷姬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 尸体验完了,接下来他们敢怎么办?知道是武林高手所为是一回事,怎么查又是另一回事,这人到哪里去抓呢? “玄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凌少智迷茫得很,只好求助玄极天。 “第一个死的道士是在哪里修行的?”这种案件第一起在哪里发生,哪里就一定有线索。 “第一个是.....了尘.....在三清观。“凌少智翻了翻卷宗。 ”好,我们就去三清观。“玄极天一行五人,立即前往三清观。 “无量寿佛,贫道了悟见过大人,大人有礼了。”他们到达三清观,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矍铄的道士,长长的髯须花白,但声音洪亮,精神抖擞。 “道长有礼。我们今日来,是想问问有关了尘道长的事。”开口的是凌少智,玄极天出来乍到,也不熟悉情况,自然是他来开口。 “贫道已然知晓,了尘师兄是月前失踪的,没几日就被丢在西市大街上,行凶之人实在造孽啊!”露了悟倒是交代的很清楚,可表情并不怎么伤心。 “那道长生前可见过什么人?或是说起过什么事有关祭祀的吗?”玄极天询问。 “没有,因那几日是先师生辰,我和观内弟子都忙着准备一起打坐超度,以示悼念。只有师兄不曾参与,我们也不好追问太多。”了悟语焉不详,似乎对自己的师兄不是很了解,对他的死也不是很伤心,会不会..... “那了尘道长失踪前几日,都去了哪里?素日里跟着道长的人,都在吗?”玄极天暂时放下了悟的可疑,弄清了尘的行踪是关键。 “师兄平日里不喜与人交往,只是自己打坐。唯有徒弟法相随侍左右,大人有什么还是问他吧!来人,把法相叫道这里来。”了悟命人去请。 “道长莫怪,请恕在下无礼。你们师兄弟之间似乎很疏离,不知是否有过趄龉?”玄极天觉得还是单单刀直入比较快些。 “修行之人,五蕴皆空,有什么可避讳的。我与师兄素来往来不多,他的修道理念与我不合已久,而师父也认为他的道法过于偏激,所以将衣钵传于我。师兄心内芥蒂,却又不好违背,便少有往来。他的行踪,自然也不会告知我。”了悟也不隐瞒。 “那道长是否方便透露,你与了尘道长修道的区别在于哪里呢?”这本是个题外话,但玄极天却觉得这可能便是他失踪的原因。 “但凡修道者,应以道法自然,顺应天命方位正理,但师兄执着于长生不老,修丹炼药,修行之余,迷恋丹砂,还....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方法,来达到修炼。这点师父和我都不赞成,师兄认为我们是固步自封,守旧难成。可自从师父死后,他已经有所收敛,想不到今日遭此横祸。我虽伤怀,却不意外。”了悟话音刚落,那名去传唤法相的弟子回来了。 “师父,法相师兄去黄石谷采药,并不在观中。”黄石谷是个什么地方? “大人实在不巧,法相不在。诸位明日再来吧!”了悟说着就要送。 “道长,不知我等可否到了尘师父的厢房查看一二。”玄极天提出要求。 “大人,请便。观众多事,贫道不便相陪,就请弟子法能,带大人去吧!”了悟道长交待了徒弟,自己便去处理事务了。 “小道长,相烦领路。”凌少智作了个请的姿势。 一路上他们穿过正堂,来到后院。凌少智接受到玄极天的暗示,和法能攀谈起来。 “小道长,这些日子你们挺忙的吧!”自从京城发生了道士死亡的案件,后又有少女失踪案,大家都担心是天谴,纷纷到这里求菩萨真人保佑。 “可不嘛,自从大师伯死后,好多人都说他是天谴,所以才死得这么恐怖。把我们几个吓死了,尤其是法相师兄,平日里只有他伺候大师伯,要是真的天谴,他怕他也逃不了。”法能是个直肠子,一股脑的把事情全倒出来了。 “连他也相信是天谴?”凌少智故作惊讶,想要探听事情的究竟。 “是啊,他说他自己也帮大师伯做了不少孽,担心会遭报应,前晚打雷,还来跟我们睡了呢!”法能也不避讳。 “那他有说是什么造孽的事吗?”眼看就要探到关键处了,凌少智可不能放过。 小道长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瞧瞧,确定四下里无人,才凑近凌少智。 “是一些修炼的事。”小道长紧张的样子,让凌少智有些好笑,当然是修炼的事啊,难不成他们还大打家劫舍啊! “修炼的事有什么天谴的?不是正常所为吗?”凌少智没当回事。 “不是....你不懂,不是正常...正常的那种。是....是祸害人的那种。“法能把从法相那里听来的说法,原原本本的告诉凌少智。 ”祸害人的?什么修炼?“凌少智看法能的样子认真,也不再戏弄他。 “那法相师兄没说,我也没问。只是知道他很害怕。”法能这小道士,关键的地方说不清楚,你看着不是急死人么! “那你....”凌少智还想追问法能,无奈了尘的厢房到了,只得作罢。 “大家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玄极天下令。 了尘的房间很整齐素净,没什么过多的装饰。就是在正面供奉着一座三清祖师相,面相慈祥,伸手讲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玄极天和冷姬在房中敲了敲墙,也没有发现有暗道,密室之所。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只能等明日法相回来再问了。 玄极天等人无奈,只得暂时告别三清观。众人是饥肠辘辘,相约到汴京城内的醉仙楼午膳,正好理一理案情。 凌少智跟小二要了间厢房,点好了菜,算是为玄极天接风洗尘。毕竟他们出来乍到,还是需要灵凌少智介绍一下情况的。 这醉仙楼是汴京数得上的馆子,来来往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只要你给得起钱,好酒好菜招呼着,不曾怠慢。 不一会菜全上来了,什么水晶肴肉,五柳鸡丝,糖醋全鱼,红烧五花,翡翠菜芯,鸳鸯豆腐,还有三两个凉盘,满满一桌。虽然丰富但都是些家常菜,并不是很讲究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官家眼宴的做派,心里有了七八分明白。 第六十一章 道士,庙祝,解签人,算命先生 “凌大人气了,玄某出来乍到,还请凌达人多多协助。”玄极天起身回敬,放杯之后开始介绍众人。 “凌大人,这位是玄某未婚妻冷姬。”以前玄极天只是江湖中人,冷姬的身份不说,别人也不敢冒犯。但现在玄极天在官场走动,冷姬的身份自然要说清楚,否则容易落人口实。 “冷姑娘有礼。今日凌某真是大开眼界。”玄极天的未婚妻果然不简单,今日这一手到大理寺任职绰绰绰有余。 “凌大人过奖了。不过是我有点兴趣,又刚好有人*罢了。”冷姬对于自己的身世轻描淡写,事实上她为什么会看刀伤,其实是他爹教的。 “这位是苏绛雪是玄某的知己好友。”被介绍到的苏绛雪不耐烦的翻起白眼,她对这种官场虚礼不感兴趣。 “哦,苏姑娘有礼。”凌少智本能的觉得苏绛雪是玄极天的”那种“知己,也就是随妾。 “哎,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免得啊,有人要吃醋哦!“苏绛雪一看凌少智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她是无所谓的,冷姬就不知道了,说着她又屁瞟了冷姬一眼,满眼的戏谑。 “啊?那苏姑娘还是没许人家?”凌少智这个直肠子,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玄极天眉一挑,他师兄要有情敌了。 “凌大人,这是我的徒弟叫葛齐民。齐民,快见过凌大人。“玄极天及时的介绍齐民,打断了大家的尴尬! ”哦,免礼免礼。听闻玄大人出身江湖,举止洒脱,不必如此气。叫我子谦便好。“子谦是凌少智的字,这凌家父母想让儿子少年得智,谦虚谨慎,结果全都适得其反。凌少智除了办差之外,其他方便都不尽人意。 ”好,那我拖个大,子谦唤我兄长,如何?“冷姬看得出玄极天对这个凌少智的印象不错。 “极天兄所言深合我意,我乃家中独子,最是向往快意江湖,无奈被家族所累,只能在朝中任职。”苏绛雪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权力富贵往外推的,瞪大着眼睛瞧着他。 “姑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得不对吗?”凌少智摸摸头,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你说得很对。”苏绛雪表情黯淡,若某人也这样想该多好。 “子谦,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想法。”玄极天把注意力引回案子上。 “这了尘和他师弟,久来不合。若是他想杀了尘,何必等到现在呢?应该不是他。”了悟是三清观的掌事,了尘平日里不多见,听说他醉心丹药,不问世事。 “说得对,我看了悟也不像有这么好的武功。”据苏绛雪所知,江湖上的道士,会些防身之术的不少,但炼成武林高手的没几个,了悟应该不是凶手。 “那了尘的弟子法相所说的祸害人又是什么事呢?”齐民提出疑问,估计天谴也是这么来的。 “子谦,第二个死的是谁?这几个受害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你们都调查过吗?”他们之间一定有有联系,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而已。玄极天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少女失踪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第二个死者是大仙庙的庙祝,叫寇老儿。这大仙庙十分鼎盛,许多达官贵人都到哪里供奉香火,一来二去和这个寇老儿也比较熟悉。他还常常在大仙庙里宣扬长生不老,开坛讲座,也有不少信众。”凌少智叙述着寇老儿的背景。 “第三个死者叫赛神仙,是西市大街神机妙算堂的堂主。他平日里专门给人批命改运,替人趋吉避凶。因他批算颇为灵验,找他的人不少,神机妙算堂的生意也很不错。第四个是月老庙专门解签的冯西厢,此人早年中过举人,做过官,不知为何流落京城,在月老庙当了解签人,但他签解得准,在京城也薄有名声。”凌少智一口气把四个死者的背景都分析了一遍。 “这些死者互相都不认识吗?”同样是跟占卜,寺庙之事沾边的,这几个人也都有盛名,事情不会如如此凑巧。 ”事发之后,我们调查过,他们好像真的不认识对方,彼此也没有交集,甚至连家都不住在一个方方向,更不用说什么仇家。来找他们的人,都是他们的信众,自然不会加害他们。是以,听上去他们都是修炼之人,但根本没有实际联系,调查才毫无头绪。“凌少智说起案情,就不禁头疼。 “那丢尸的马车呢?有没有什么线索?“玄极天想在光天化日下弃尸,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胆识过人,并且很狂妄。 “没有。在西市大街最热闹的时候弃尸,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使走了。大家凑上去看,财才发现是尸体时,马车已经不知去向,问城门守卫也说没看见出城,巡防营在街上搜了又搜,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马车没有出城,必然是在京城内有内应,可京城权贵众多,谁又敢私自搜查呢! “那马车可有特别之处?”苏绛雪追问,一般马车的规制也能体现出主人的身份。 “没有,就是一般雇佣的马车,看不出身份。”凌少智也追查过这点。 “那可查过店家?”经营马车的店家,也是一个线索。 “也查过了。马车雇佣的人何其多,但大多数都是行商,和一些小生意人,大多都没有可疑,从了尘案发前一月到案发后的马车,我们都差过了,大多对得上和出城门的通关文牒。只有一些少数的在汴京内走动,也查明了,都是运送货物的,没有可疑。”凌少智对此也做过一番详查,并没有线索。 “那也就是说,京城内有人用自家马车,伪装成寻常马车抛尸,然后再恢复原样,使回自家府邸。这样既没有马车出城,也没有马车雇佣的记录,还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听完凌少智的叙述,冷姬分析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想的。在天子脚下,行此大案,背后之人势力不可小觑。”玄极天默契的和冷姬交换了眼神。 “京城权贵众多,有能力做此事的人颇多,究竟怎么查访呢?”凌少智对此十分头疼,这也就是皇上为什么同意一个外人接手的原因。否则以玄极天一个江湖白衣,纵使有四皇子保荐,也不可能一一跃成为正四品上的官职。 “当务之急,是找出他们的联系。齐民,等会你回三清观去,等法相一回来,你就把他带回译馆一以免节外生枝。我和子谦去大仙庙察访一番,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玄极天决定兵分两路,最为稳妥。 想到案情复杂,大家都没有了畅谈的心情,匆匆结束了饭局,在凌少智的带领下,赶赴大仙庙。这大仙庙因黄大仙而得名,据说黄大仙也是个道士,得太上老君点化得道成仙,他有求必应,十分受信众敬仰,香火也很鼎盛。 “凌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天可是来上香的,本庙新开光了一批平安符,十分灵验,驱邪消灾,只要5两便可助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怎么样?来一个?“这小老儿一脸堆笑,看到凌少智立即围上来谄媚。 “得了,你这儿香火鼎盛,还缺我这五两,吴贵你就别出我的丑了。今儿我来,是为了寇老儿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快跟我们大人说。”这个吴贵是新任的庙祝,接替了寇老儿的位置。 “唉呀,凌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寇老儿虽然是庙里的庙祝,可我们并不熟。都是听他吩咐,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吴贵‘滑’得很,惯会推脱的。 “你是叫乌龟吧!”苏绛雪故意把音调念成‘乌龟’,好戏弄戏弄他。这明明是个寺院,自从他们走进来便一阵推销,亏得这满庙的香火味儿,不然她还以为回到了妓院,这乌龟是老鸨推销姑娘呢! “小姐误会了,我叫吴贵,不是‘乌龟’。寇老儿在时,大家都信他,来求个身体安康,长生不老的,现在他出事了,大家都怕天谴,不敢来了,生意,呃不,香火差了许多呢!”吴贵还是满脸堆笑,完全像个生意人。 “长生不老?有用吗?“玄极天从来不信什么长生不老,就连玄天极地的力量,也未说过长生不老,这大仙庙凭什么能做到?! “有用啊!自从寇老儿来了之后,就开始炼丹讲法,大肆宣扬长生不老,据说他尽得仙人真传,有秘法炼制丹药,可保身体康健,益寿延年呢!这儿的信众都给他瞧过,有慧根的寇老儿才许药呢!”吴贵煞有介事的说到。 “那寇老儿原本不在此处做庙祝吗?什么时候来的,上次你怎么没说?”这是个新讯息,上次这吴贵可没说过。 “那凌大人,你也没问啊!”上次来光是听他聒噪了,哪有心思问线索,是他的疏忽。 “好了,好了,那他来这里有多久了。”玄极天相信这大概就是突破口。 “他...大概是三年前来大仙庙的,当时说师父死了,无处挂单,求老庙祝收留。老庙祝见他道法不俗,就让他留下,还当了庙祝。”这么说来寇老儿原来也是个道士了,又是道士。 “那我们能到他的房间去看看吗?”玄极天想看看有么有什么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行行,他的房间就在这后院,我领诸位大人去。”吴贵倒是热情,一路上还不忘推销平安符,吵得人头疼。 玄极天等人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还是一样的整洁干净,这大概是道士的基本特征。 ”极天,你们看这儿。“冷姬突然指指墙上的一幅画,将众人叫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这个了因,难道是....寇老儿?!”凌少智说出了众人的疑问。 “可能性很大,都是道士,同样的辈份法号,事情不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其中必有联系。事不宜迟,我们再去神机妙算堂走一遭。”还好方才让齐民留在了三清观,暂时不用担心,可以去调查其他死者的联系。 “吴庙祝,我想问一下,寇老儿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较多?“玄极天离去之前,再确定一下寇老儿的行踪。 “没有啊!他总是神神秘秘的,独自一人打坐修行,很少与人来往,见得最多的就是信众了。”吴贵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集,原先只管算账,很少管庙里的事。 “哦,对了。”吴贵想起了什么,“他失踪前很喜欢去黄石谷,隔三岔五的就去,说是去才炼丹所用的材料。可从没见过他拿什么回来。“说起来吴贵也很纳闷。 “好的,本官知道了。若有还想起什么,还请吴庙祝据实相告,谢谢了。”玄极天众人离开,奔向神神机妙算堂。 “你说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凌少智不明白一群道士能有什么作为。 “这不好说,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此大费周折,竟然从几年前就开始筹谋,这么大盘棋,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玄极天隐隐有些担忧,国家如今内有外患,还有歹人阴潜策划,不是个好兆头。 “你说会不会跟长生不老有关?”苏绛雪突然想到这个关联,从秦皇到现在,一直长生不老的传说。说是徐福公奉秦皇之命,寻找长生不老药,到蓬莱仙岛。徐福公升天成仙,终于修成正果,获得了长生不老。 相传这徐福公就是道士,留下了一本文献叫《徐公本纪》,描述升仙的详细修炼方法。后世修炼之人大为追捧,却没人真正见过这本《徐公本纪》。了尘和寇老儿如此在意长生不老,又都是道士,会不会和这有关? “苏姑娘相信有长生不老吗?”凌少智明知故问,惹来苏绛雪一记白眼。 “我也不信,但这大仙庙信众很多,这几年京城的权贵几乎都到庙里烧香祈福。想求个长生不老,却一点都不在意民生疾苦,真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啊!”凌少智对此很是不屑。 “眼下这一切都是我等的猜测,事实如何,还要等明天去问法相才能明了。”说到法相,冷姬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调头!” “调头!” 冷姬和玄极天异口同声,即刻让车夫调头。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不去神机妙算堂啦?”苏绛雪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 “快!迟了就来不及了。”冷姬掀开马车,嘱咐车夫快马加鞭。 “极天兄,我们去哪里?出什么事了吗?”凌少智也十分不解。 “黄石谷。你回想一下,刚才吴贵跟我们说寇老儿失踪前常去黄石谷,今天我们去三清观时,那小道长说法相也去了黄石谷,不会这么巧的,黄石谷一定有古怪。只怕去晚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刚才冷姬已经跟车夫说改道黄石谷,应该很快就能到。 “极天兄,你怎么知道黄石谷在东边?”他们要去的神机妙算堂在西式大街,而三清观,大仙庙和黄黄石谷都在东边,这个玄极天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的,我想小道长说得如此随意,那么黄石谷必定是他们常去的地方,他们不会舍近求远去西边采药,黄石谷也一定在东边。现在也算找到了他们的联系,子谦,这黄石谷是个什么地方?”听名字像是个山谷,有草药有炼丹材料的地方。 “黄石谷,地如其名,便是有很多硫磺石的地方。许多道士都去那里采凿,因此三清观才建在那附近。”这个玄极天清楚,道士每每开炉炼丹,硫磺是必需之物。 “那就难怪了,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否则去晚了,我担心法相的性命也不保。”冷姬心里十分不安,总感觉要出事。今天他们才刚到访,要问法相情况时,他偏偏不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黄石谷和三清观是一条道,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先到了三清观。玄极天立即吹了声暗号,叫上了齐民,一块上车前往黄石谷。 “齐民,法相可有回来过。”玄极天焦急的问。 “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进出。我回来后,又进观里问了一遍,法相不曾回来。我只好告辞,在外面等。”齐民老老实实汇报。 “不好,看来法相凶多吉少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玄极天沉下脸,不再开口。 马车大约又跑了一刻钟,就到达了黄石谷。黄石谷果然如其名,一进山谷就闻到阵阵刺鼻气味,硫磺石遍地都是,是炼丹的好材料。穿过一条直道,众人来到了谷里的山涧。 “大家分头找找,看看有没有法相的踪影。”玄极天开始分配任务。 “法相~”“法相~”“法相~“ 众人开始四处寻找,叫喊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却不见法相回应。玄极天和冷姬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法相估计已经遇害了。否则,他们这么多人叫喊,就是聋子也敢听见了。 “极天兄,你看!”顺着凌少智的方向望去,只见浓烟滚滚,在半山腰冒出来。 “快,上去!”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上奔去,好不容易到半山腰,大伙都起喘吁吁的。眼前只剩下烧了一半的院子。周围没有水源,也灭不了火,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烧尽为止。 “刚才着火的就是这院子,法相会不会在里面?“苏绛雪说出最坏的情况。 “很有可能,没办法,火太大,只有等灭了才能进去察看。”凌少智摊摊手,表示无奈。 也只能如此行事了,众人在院子前站了一刻钟,火终于渐渐熄灭。可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依稀只看得出这是个农家院子,中等大小,看来在这里有些日子了。难不成道士们被绑来了这里,然后在这里被杀害的?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院子已经烧毁,看不出任何线索了。玄极天估摸着是房内桌前的位置,发现了一具焦尸,很有可能是法相,但已看不出模样,尸体也被火烧得变了形,蜷缩在一起。 “齐民,那布把他包好,我们把他抬回三清观。”玄极天无法确定眼前的尸体,是不是法相,只好让观里的人进行辨认,希望他们能给大家一个答案。 “啊?师父又是我啊!”齐民叫苦连天,每次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让给他来,苍天啊!能不能换一次轻松点的。 玄极天瞪了齐民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回程的路上,玄极天和凌少智都改为骑马,顺道带上冷姬和苏绛雪,双双对对,羡煞旁人,马车内只剩齐民和一具焦尸作伴,齐民内心又是一阵哀嚎。 “我开始怀疑....”玄极天把冷姬圈在怀里,坐在马前,冷姬回想着今天的一切,想要提醒身后的男人。 “我知道,只是子谦今天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是他。”玄极天清楚冷姬的意思,他们被人跟踪了,或者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出卖”。 冷姬沉默,的确他们一行人中,只有凌少智是外人,要说出卖只有他了。可他今天整日都跟他们在一起,没有机会通知别人,那么就只剩下有人跟踪了。他们也是刚刚发现了尘和寇老儿的联系,那人怎么来得及在他们到来之前,就上山烧了院子?! 必定是那人尾随他们而至,在他们四处找法相的时候,就上山烧了院子,杀了法相让他们什么也找不到。否则院子怎么会只烧了一半,这么及时呢? “嗯,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以后我们行事要更小心才行啊!小冷姬,你怕吗?”玄极天难得玩心起,口气轻浮的问着冷姬。 “不怕,人间豺狼我们也见过不少了。只要你在,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冷姬靠在了玄极天怀里,相享受片刻的温存和亲昵。 另一边苏绛雪坐在凌少智身后,心里想着的却是寒澈。这世上有人迷恋权势,有人迷恋长生不老,怎么就没有人珍惜眼前人呢?唉,苏绛雪轻叹了一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和凌某共乘一骑如此难受吗?”凌少智难得心思不在案情上。 “你想多了,我是觉得世上竟然真的有人相信长生不老。”苏绛雪没好气的说。 “这有什么奇怪?这世上有人爱钱,有人爱权,为这些能杀人放火,那为了保住这些儿相信长生不老,不是很正常么!”凌少智这个人心思到是简单,直来直去的人,把人心看得更清楚。 一路上他们不再交谈,默默的回到了三清观。 他们把焦尸往堂上一放,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请了悟辨认尸体。 了悟果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波澜不惊的检查了尸体,对玄极天行了个礼,说出了结论。 第六十三章 徐公本纪 了悟在众人面前确认了法相的身份。 “道长怎么如此肯定?“玄极天希望了悟拿出证据。 “无量寿佛,大家请看。”了悟指了指焦尸的左手,请玄极天验看。 “师兄严苛,有一回法相犯了错,便将他的左手小指斩下,以示惩戒。”焦尸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的确是少了小指的。 “本官明白了。还有一事,望道长据实相告。道长是否认识大仙庙的庙祝寇老儿?“玄极天试探着了悟,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大仙庙?贫道从未到过此庙。只是听香们说起过一些,似乎十分灵验,是个有求必应的庙。除此之外,贫道一无所知,更不可能识得庙里的庙祝了?“了悟矢口否认,语气镇定,并不现实说谎。 “请恕本官唐突,道长除了尘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师兄弟,可否请他们一叙。”玄极天想要弄清了因的身份。 了悟乍听此言,表情一变,又立刻恢复如常,堂而皇之的跟玄极天否认, “先师门下弟子甚少,只有我和师兄两人,并无其他师兄弟。” “道长想清楚再回答,若是有所隐瞒,可是要吃官司的。”这个谎说得太假,连凌少智都看出来了。 “贫道问心无愧,何来官司?”了悟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估计是料定玄极天他们拿不出什么证据。 “好吧!既然道长坚持隐瞒,本官只好将道长带回衙门,大刑伺候,审问之下必得真言。”玄极天处出言恫吓,下令将了悟带回衙门。 “齐民,请道长上车。“本来众人以为玄极天不过是吓唬吓唬了悟,没想到他是动真格的。 “大人...这...”凌少智想要阻止,三清观毕竟在京中颇有名声,和许多权贵都熟识,听说连淳亲王都对他们十分礼遇,先进玄极天刚刚上任,便把了悟抓起来审问,怕是权贵们会有微词。 “你放心,我自有道理。”玄极天一脸笃定,凌少智也不好勉强。 众人带着了悟,赶回了京兆尹的衙门。一路上,凌少智忍不住担忧, “极天兄,此事不妥,了悟乃三清观的掌观道长,我等无凭无据,就这样把他带回衙门,恐怕京城的权贵们不会善罢甘休。”凌少智再次规劝。 “子谦,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对了悟用刑的。刚才只是空言恫吓,并非真心。但带他回衙门,另有用处,你等会就知道了。”玄极天其实是想借他双眼一用,帮他认认人。 到了京兆尹府,玄极天众人又将了悟带到了停尸处,吩咐衙役在外把守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靠近,连京兆尹府尹也不行。 “你都看到了什么?”衙门的前厅里,张全吹着茶,等待着衙役们的回报。 “我们看到玄大人一行,带了个人回来,直接进了停尸房。”衙役们把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张全。 “那带回来的人是谁?你们看清了吗?”张全继续追问。 “那人蒙着头,平常穿着并无特别。卑职等看不清,而且凌大人还命人围住了停尸房,闲杂人等不不得靠近,卑职等也没办法。”衙门无奈的很。原来玄极天在路上,已经让齐民为了悟换过衣服,下车后也带上了头套,无法辨清面目。 “极天,你知道的。我们都有那样一个无情的父亲,自小又备受苦楚,我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生出许多怜惜。我们就像两只被人遗弃的小兽,起初不过是互相取暖,渐渐的反而离不开了。”苏绛雪轻叹了口气, “可如今,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玄天石和极地珠上,哪里有我的位置呢?”苏绛雪落寞的垂下头。 “也罢,不如你移情于我,与我作对露水夫妻,游戏人间一番可好?”玄极天忘记了刚才还拒绝着苏苏绛雪,这会子胆子到大起来。 “你别嘴硬了,明明自己放不下,还有心思打趣我?”苏绛雪话锋一转,突然严肃起来 “对了,你让我打探的事,有眉目了。沙海帮名着是帮朝廷围剿水匪,实际上是帮漕运总督搜刮民脂民膏。上月运河旁的葛家村,因不肯就范,全村上百口人,被李大海当成水匪全部屠杀。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我说这沙海帮近年来,怎么壮大得这么快,原来是有朝廷撑腰。既是如此,李大海,你就别怪本座心狠。“玄极天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在苏绛雪的耳边密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绛雪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李大海呀,李大海,你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要去得罪玄极天,有你哭的时候。 “主人,怜儿的后事处理好了。”冷姬打断了玄极天和苏绛雪的低语,操着公式化的口吻对玄极天汇报着。 “哟~冷姬,你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好让我和爷儿有个准备,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万一爷正在兴头上,看到些什么就不好了?”苏绛雪假装没收到玄极天的眼神警告,刺激着冷姬。 “绛雪姑娘多虑了,爷儿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身为仆人,自然是看不到的,怎敢扫爷儿和姑娘的兴?”冷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心里不停咒骂,玄极天这个花花公子,一天没有女人,一天就活不了是吗?正经事没做多少,就忙着风花雪月,也不怕闪着腰。 “咳咳咳,冷姬啊,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座和绛雪还有事商量,有事再叫你。”玄极天只想支开冷姬,免得她知道了计划,结外生枝。 “是,属下告退。”该死的玄极天,见一个爱一个,昨天还说让我留在身边,今天就抱着苏绛雪卿卿我我,摆明了是耍我呢,冷姬缓缓的退出房中,心里一直咒骂着玄极天。 “极天,我看这丫头心里有你。你何不打铁趁热,凭你的本事,还怕拿不住她?”苏绛雪看着冷姬离离去的方向,朝玄极天挤挤眼。 玄极天轻叹一口气,他也想,可她大仇未报,何况心里也不知是不是还念着那个青梅竹马的情郎,他着实不敢造次。生平第一次,一项对女人游刃有余的他,倒是没几分把握了。如果可以,玄极天情感从未遇见冷姬, 那么他一直都还是那个游戏人间的他,不必饱受情爱的折磨,不必总是猜测冷姬,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从小玄极天深知父母的感情不睦,母亲经常躲在房里哭,父亲对他的训练非常严格,寒天腊月的都必须早起练功,一刻也不得马虎。印象中父母很少在一起,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一家人才会象征性的吃个饭,其他时候父亲总躲在练功房,母亲也总在厨房张罗吃食。 与其说他们二人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主仆更为贴切。母亲是父亲的贴身管家,为他生儿育女,打点一切,父亲却从未给过母亲笑脸。在他十岁那一年,父母大吵一架,第二天早晨起来,母亲便在房中自尽了。玄机宫中乱成一团,他哭着去找父亲,却发现父亲和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睡在练功房里,原来父亲夜夜呆在练功房里,是为了和女人厮混,难怪母亲伤心,到最后选择了结自己。她的遗书只有一句: “我心似明月,君心照沟渠。” 这句话,便是她与父亲的真实写照,带着怨恨,带着不甘,撒手人寰。 玄极天从此便下定决心,不再对任何女子付出真心,真心是最伤人的东西。在感情里,谁先认真,谁就先输了。纵使知道感情不该只论输赢,但不付出的那个人,总不会受伤。他的这套理论在看到冷姬时,全部作废了。 第一次看到冷姬,那时的她只是个清纯,有趣的小姑娘。天真活泼的性子,隐藏在温柔似水的假象之下,玄极天仿佛一眼便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看到了她骨子里鲜活的气息和顽强的生命力,玄极天就是那样被吸引住了。原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不经意的相逢,他们本应就此错过。 然而,再次老天却让玄极天再次遇到了她。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是个半个死人了。漂浮在海里,漂亮的脸蛋布满细碎的伤痕,罗裙也沾满鲜血,好在遇到了他,及时把她救起来。若是再晚半个时辰,只怕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了。 病好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沉默,变得死寂。她央求自己教授武艺,好替父报仇,玄极天其实打心底里不想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往日那个透着机灵的小姑娘便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管,在他寝殿外硬是跪了三天三夜,最终他还是不忍心,只得答应她的请求。于是他为她起名为冷姬,她天资虽好,但启蒙太晚,只能用最严格,最大强度的训练,来激发身体的潜能,以求速成,否则便是再练上二十年也没有今日的成色。 第六十四章 善心人 “是师父决定的。”这点了悟似乎不愿多说。 “三清观在汴京也是数一数二的,也不是说来就来的,一定是有人请你们来,那个人是谁?”凌少之智对京城的情况最是清楚,三清观是有皇家供奉,朝中许多官员也在观内安放灵位,不是说挂单就能挂单,何况是南安的散休道人。 “当然是一位善心人士,此事与他无关,不便透露他的身份,惹来诸多麻烦。”听语气了悟对这位山善长仁翁还是很尊重的,想帮他保守秘密,不想他受到牵连。 “了悟道长,这关乎你师兄的命案和少女失踪案,还请你据实相告。”凌少智并不是有意牵连,只是此事和命案相关,不能不问。 “这.....请恕贫道无能为力。总之,我们便在这位善心人的帮助下来到了汴京。大师兄也答应师父不不再沉迷炼丹,好好修行,彼此都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可师父死后,大师兄故态复萌,再次提次修炼长生不老之术,经常行踪诡秘,究竟密谋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对善心人的身份,了悟依然守口如瓶。 “道长,这么多年来,你没有再见过被逐出门的师弟们吗?“玄极天决定先忽略善心人的身份,转向了尘和师弟们的联系下手。 “没有,自从他们被逐出师门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在京城。可他们却一次的都没有出现在师父面前,就连他老人家仙逝,也没见过他们前来吊唁。”到底是师徒一场,既然都在京城,为何不愿来看一眼? “了悟道长,我想问一下,那本《徐公本纪》现在何处?我能看一看吗?”玄极天估计里面记载有莲炼化玄天极地的方法,还有关于玄天极地神秘力量的描述,自然也有一些邪门道法的修炼,也是查清少女失踪案与杀人命案的关键。 “这本书不见了,我想应该在大师兄那里,可他一直不承认,师父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作罢。在大大师兄死后,我也曾经找过,他房里什么都没有,不知他把书藏到了哪里?“了悟也在找这本书,毕竟这本书若是被歹人夺去,便会再造杀孽,实在罪过罪过。 “最后一个问题,了悟道长,你恨了尘吗?”玄极天紧紧盯着了悟的表情,想借此看看他有没有作案的嫌疑。 从作案动机和条件来看,了悟完全有这个可能。他痛恨了尘唆摆师弟们练邪法,让他们背于师门,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假设他已经知道了尘和几个师弟在京城有联系,并且再次做下杀孽,他会想清理门户,以保师父清誉也不是不可能的。 “无量寿佛,什么是恨?什么是爱?不过是两边苦海罢了。作为一个修行之人,最忌讳心志不定,左右摇摆,被凡尘俗事所惑,不得清明。我自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和师兄将我抚养长大,这份恩情,我永不忘记。但这不等于我可以废弃天道,逆天而行,杀戮和执念都是修行的大忌,我虽愚笨,却也懂得这个道理。”言下之意,是他不会为了执念枉造杀孽。 “好的,我明白了。今日辛苦道长了,若日想起什么,请道长不辞辛劳,告知我等。”说罢,玄极天便请人继续将了悟蒙着脸,送了出去。但他们并没有马上返回三清观,而是改道大理寺。 玄极天在凌少智的耳边低声吩咐,把此案所有的物证一应带走,全部带回了大理寺,进行查证。他们一行人便一同回到了大理寺,玄极天这个新官也要去自己的地界上,认认门儿。 “子谦,大理寺内可靠吗?”玄极天骑着马,看起来十分悠闲,一点也不像大案临头,时间紧迫的样子。 “极天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有内奸?!”凌少智拔高了音量,随后在玄极天的眼神下,逐渐小声。 “子谦,切莫喧哗,还是小心为上。”凌少智真是很对得起他的名字,少智,少智,果然智谋欠缺。 “是谁?极天兄,今日的行程只有我们几个人,莫不是内奸就在我们之中.....”凌少智想了想,立刻表白:“不是我,我没有出卖大家,我对极天兄敬佩之心,日月可鉴,绝无....” “子谦啊子谦,你真是白得了个这么好的名字啊!”玄极天要为凌伯父,凌伯母鞠一把同情泪,怎么生出这么个笨儿子。 “极天兄,什么意思啊?我真没出卖大家,真的。我这一整天都跟你们在一起,没机会,也没时间啊!”凌少智还是不明白玄极天的意思,着急的为自己辩白,看得出他很在意玄极天这个朋友,还有....还有就是苏绛雪对他的印象。 “子谦,我没有怀疑你。我的意思是京兆尹衙门,你想啊,打从我们去那验尸体,到后来我们去三清观,都是临时决定的,知道的人不过就是我们几个,连你那些随从都不知道,那他们是怎么在我们之前赶到,将半山的院子烧起来点火的呢?”凌少智听着玄极天的分析,陷入思考。 “还有,我们到达黄石谷的时候,院子还没起火。偏偏是我们寻找法相的时候,就烧着了。一定是有人沿途跟踪我们,趁我们寻找法相的当口,到院子里放火,想毁尸灭迹,说明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法相在院子里,这样才能先我们一步,下手杀人点火。你想想是不是这样?”所以玄极天怀疑是京兆尹府,沿路跟踪。 “京兆尹张全,是三皇子的妻舅,他姐姐张静是三皇子的侧妃,靠着三皇子的势力,才混上了京兆尹的官职。那么今日了悟所说的善心人就是三皇子呢?”凌少智自顾自的分析起来,京城的局势他比玄极天他们要清楚得多。 “如此说来,那就更可疑了。若背后之人是三皇子,那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些道士呢?他想要长生不老,应该不会杀掉他们才对。还有那些少女,堂堂三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用这么迂回的说手段,绑架她们呢?”凌少智虽不喜三皇子的行事作风,可这件事若说是三皇子主使,也有太多地方说不通,唉实在棘手。 “所以啊,我让齐民带了悟回大理寺。等我们走后,再将道长送回道观。”玄极天是想先引开跟踪他们的人,来招声东击西,别人对手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几名死者的关系,占得一个先机。 “极天兄高才,凌某佩服。等会回到大理寺,我便安排人手。大理寺只有我一个少卿,以下都是我的人,不会有问题的。“凌少智拍拍胸口,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玄极天等依计行事,回到大理寺存放好尸体,便启程返回驿馆,凌少智暗中监视,果然在玄极天离去之后,两个穿着京兆尹衙役服色的人跟了上去。这个张全派人竟敢派人跟踪,这事肯定跟三皇子拖不了干系。 回到驿馆,玄极天等人已是饥肠辘辘。忠伯早已准备好了丰富的饭菜,慰劳大家今日的辛劳。饭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正在等候沐浴的冷姬,百无聊赖逛到了花园里,看到了对月呆坐的苏绛雪。 “如此良辰如此夜,佳人为哪位情郎风露立中宵啊!”冷姬发现自己被玄极天带坏了,语气越发轻佻,专会月下戏佳人的一套。 “你今日可算是露脸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会验尸。”苏绛雪没有回头,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冷姬。 “也不算是会验尸,就是会看伤口而已,我爹教的。”想起已去世的爹爹,冷姬心中满是濡慕。 “你爹竟然会教你这个,当真别具一格!”苏绛雪简直闻所未闻,哪有爹爹会教一个女孩儿这个。 “我父亲是练武之人,常打疼打伤,我就帮着包扎治伤,每次爹爹受的伤都不同,有刀伤,剑伤,毒伤,内伤,敌人不同,心性不同,练的武功用的武器都不同。可以说,每一种兵器都带着伤人者的初衷,看得出他的性情功力,很有趣哩!”这些都是他爹告诉她的,她虽不练武,但已经会分辩各种伤痕,这也算寂寞闺中的一种兴趣吧! “你爹可真好。不像我,他....甚至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有时候冷姬很心疼苏绛雪,这个女子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被杀害,而行凶者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冲击,若是她恐怕早就疯了。 “绛雪....,你在怪极天吗?”冷姬将心底的疑问出了出来。 “冷姬,我不怪他,只是有些怕他。哦的命是极天救的,这份恩情我殊死难报。可当今天他接受观官职的时候,我却感到那么害怕。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寒澈,我怕终有一天他会想寒澈离开我一样的,离开你。”这句话说得好奇怪,不知情的会以为苏绛雪深爱着玄极天,可冷姬明白。 “绛雪....寒澈不是个无情的人,他不是苏志权。他不会,极天也不会....”冷姬想要安慰她,今天的事给绛雪的冲击不小。 第六十五章 暗渡陈仓 “绛雪....”冷姬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默默无语,站在她的身后,直到仆役来回报一切准备妥当,可以沐浴。 “绛雪,夜深了,别想了回房吧!”冷姬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剩苏绛雪一人孤坐在月下..... 浴桶中冒着阵阵热气,泛起氤氲。冷姬却无法放松下来,脑海里过着苏绛雪的话,功名利禄对于玄极天来说,一向如浮云。可这是从前,如今他官拜四品,位列朝堂,还会不会愿意只守着她这个小孤女?! 这一晚冷姬并没有安然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可她又不好在府中游荡。毕竟这这里是京城,不是王家堡,她不能随意乱走给玄极天惹麻烦,只好睁着眼到天亮。 第二天冷姬起了个大早,来伺候她的丫鬟一进门,便看到冷姬怔怔的坐在床上,眼下乌青,一看就知道昨夜没有休息。 “姑娘,大人叫我们来服侍你。快来梳洗吧!”丫鬟们不敢多嘴,按照玄极天的吩咐伺候。 冷姬木然的任由丫鬟们摆弄,将她打扮成从前在明月山庄的模样,恢复了温柔婉顺,眉目间隐含贵气,比起京城的贵女不差半分。 “姑娘天生丽质,一打扮起来像仙女似的,好美呢!”小丫鬟不知是恭维还是真心。 冷姬无暇顾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推搡间来到大厅。一脚迈进大厅,发现大厅除了玄极天和凌少智之外,还有几位不认识的男子,都是世家公子打扮,随身佩剑,想来都是些青年才俊。 “冷姬,你来了。”玄极天在冷姬出现在门角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她今天这番打扮实在太惊艳,不同于昨日的冷然,金银丝线织锦缎做成的广仙裙,映衬冷姬的赛雪肌肤,更显光彩。玄极天简简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冰山也融化了,居然打扮得这么娇媚,便宜某人了哦!”苏绛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迫不及待的开口打趣着冷姬,一点也没有昨夜惆怅的样子。 想到这里冷姬不禁气恼,警告的瞟了苏绛雪一眼。这个女人把她的心搅得乱七八糟,今天还有心情在这里看戏。眼光流转间,充满了神采,看得在坐的男人们心猿意马,如痴如醉。 “咳咳咳,冷姬过来见过诸位同僚。“玄极天语气不悦,他不喜欢冷姬打扮得这么漂亮出现在大家眼眼前,尤其是这些男人面前。她的好,只有他一人能欣赏,别人哪怕是看看也不行。 “哦,对对对。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极天兄的未婚妻,冷姑娘。也是位厉害人物呢!”凌少智秀嗅到了危险的气味,立即出言打圆场,同时也是告诉他们,他们没希望了,自己注意点言行。 “冷姬,见过诸位大人。”冷姬难得顺从的过去行礼,声音故意极尽娇柔之能事,让众人又酥了一把。哼,明明是他玄极天要人这样打扮她的,不就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露脸吗?现在又在不快什么,难道是她自己愿意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吗?! “好了!我和同僚还有事商量,你先下去吧!”玄极天看着冷姬那个大方得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就是打个招呼,有必要这么温柔吗?看看这些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是,妾身下去了。”冷姬也假惺惺的把戏演完,娇滴滴的扮演着一个被相公欺负的小媳妇,让在场的男人怜惜不已。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凌少智,他昨日可是亲眼看到冷姬验尸的,这样厉害的姑娘,他自认驾驭不了,无福消受,还是他的绛雪好。 “我去看看冷姬。”绛雪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涌,无法只能先去看看冷姬。 “大家言归正传。今天请大家来,是要让大家去察访那些失踪少女的家庭关系背景。这一次一定要仔细,无论事情是否琐碎,都要一一汇报,明白了吗?”在坐的都是大理寺得力之人,都是凌少智介绍的得力之才。时间紧迫,大伙分工合作比较快。 “大人,那我们呢?去哪里?”凌少智一脸疑问,不知道玄极天今天打算怎么调查。 “今日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哪里也不去。”玄极天神情淡定,拿起旁边的龙井,慢慢的品起来。 “大人...这....”玄极天示意他少安毋躁,便下令让在坐的相关人员全体出动,都外出办案去了。等他他们都离开了,玄极天才缓缓开口。 “子谦,不用担心。我们今日只需暗访,不可明察。”这是玄极天的策略。 “为什么?极天兄,我们昨日才刚有些进展,怎么今天就撒手不管了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查查出真相呢?”凌少智很是焦急,认为玄极天这是在错失良机。 “非也,子谦请想。道士命案已经发生了旬月有余,为何在昨日我们察访到三清观时,法相才被灭口呢?若是他们要灭法相口,一开始就可以做得干净利落。为何要在我们面前冒险行事,真的有如此巧合吗?”玄极天泯了一口茶,说出关键。 “那极天兄的意思是?”凌少智还是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对手担心再查下去就暴露了,所以他才甘冒其险除掉法相。这恰恰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可我们的动作太大,他们一定会严加防范,今日我们若再去明察,恐怕已经查不到什么了。“所以,今日他们要暗访。 ”今日我们扮作游玩之人,到这附近的茶楼,驿馆去打扮消息。顺便摸摸这大仙庙,和神机妙算堂的底细,看看他们有什么信众,都有什么活动和联系。”那凌少智又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还要叫他召集手下得力助手,去察访。 “极天兄,那为何还要召集兄弟们去查失踪少女的身世呢?”照玄极天这么说,这样查也查不出什么吧! “查还是要查的,否则他们怎么能放心呢?我们昨日一开始就如此大动作,今日便没了声息,换座是你,你信吗?所以,我们要明修栈道。“凌少智实在佩服玄极天城府之深,兵法运用得如此纯熟。 “好啊!那小弟就跟兄长唱完这出暗渡陈仓!哈哈哈~~~” 凌少智觉得与玄极天共事,实在爽快,比朝中那些趋炎附势,争名逐利的人有趣多了。 玄极天几个人迅速换了便服,让齐民去叫上冷姬,不管怎么说,有女眷跟着才像游玩吧! ”师母,师父让我来叫你。准备去暗渡陈仓啦!“齐民对玄极天的话,听得不是很明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述,只好沿用玄极天的原话。 “去,什么师母。谁是你师母,别乱叫。”冷姬还在气头上,既没三媒六聘,又没明媒正娶的,叫什么师母。 “师母,你可别为难我了。要是你不去,师父说,要打断我的腿呢!“齐民心里暗暗叫苦,明明是十师父惹恼了自己娘子,让他这个可怜人来当炮灰。 “他是你师父,要打断你的腿,还要找理由?我不去,要回便去回,别拖着我就范。”冷姬语气不改,没有丝毫心软。 “这...这种硬骨头,就让我来,师父自己怎么不来...“齐民小声的嘟嘟囔囔,责怪着玄极天,却又不敢太大声,独自在一边生闷气。 “得了,得了。你啊,就别折腾齐民了。”苏绛雪被齐民这个为难的样子逗笑了,帮忙劝着冷姬。回头朝齐民使了个眼色。 “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我们一会就来。去吧!”齐民给了苏绛雪一个感激的眼神,不等冷姬反应,一溜烟跑回去复命了。 “冷姬,你别气了。极天是嫉妒,才会对你这么凶的,你就别和他计较了。”苏绛雪是过来人,寒澈就是个大醋呈,这方面她可是很有经验的。 “嫉妒?嫉妒谁?又不是我要这样穿的,是他让丫鬟给我打扮的。现在对我凶什么?“这个反复无常的死男人,江湖传闻他喜怒无常,还真是没错。 “你呀,其他事情这么聪明,到自己身上反而不懂了。你没看见大厅那些男人的眼神啊,一个个都放着精光呢,极天能不生气吗?你还故意卖弄,他呕着呢,语气重点也是有的。”绛雪扶扶额头,这对情窦初开的夫妻,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开窍。 冷姬一脸怀疑,不明白苏绛雪话里的意思。 第六十六 章 契机 第六十六 冷姬别别扭扭的走出来,仍然不理会玄极天,兀自上车。玄极天也不强求,叫上了齐民一行人轻从简出,便像一般的世家公子,带女眷游玩。 玄极天先让一辆官职的马车驶去三清观,并派人跟随,让人以为他们是去查案的。看着监视的人跟了上去,才让齐民驾马离去,自己与凌少智,冷姬和绛雪一同乘坐在马车里。 “哎,我看这窗外景色宜人,可真是游玩的好时候啊!极天这趟可是出来对了,你说是不是啊,冷姬?”苏绛雪想要化解他们两人的尴尬,跟一旁的凌少智打着眼色。 “啊?哦...哦..是啊,这汴京有很多热闹的去处,今日我们正好去走一走。冷姑娘,极天兄你们一定喜欢。”凌少智接到绛雪的暗示,也帮着缓和气氛。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是不言不语的,车里的气氛仍旧紧张。 “哎,我说这车里怎么这么闷啊!极天我与你换个位置,我要坐那窗口,窗口正好透气,快过来。”苏绛雪又想着方法让两人亲近。 “对对对,极天兄,你身形高大,挡着风了,闷坏了绛雪姑娘,你快坐过去..坐过去!”凌少智也催促到,他正好趁此机会和苏绛雪培养培养感情。 玄极天看看凌少智的殷勤模样,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默默的起身,和苏绛雪换了位置坐到了冷姬身旁。绛雪见状还故意推了玄极天一把,让他整个人挨到了冷姬身上,暧昧在两人之间蔓延。 冷姬的脸色稍缓,不自在的挪挪身子,但没有刻意拉开距离。玄极天看冷姬的态度有所改变,也自然的拥着她。凌少智和绛雪默契的相视一笑,总算是把这两人稳住了。车里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凌少智给他们讲述了汴京的名胜雅所,风土人情。 “到了,我们下车吧!”男人们率先下车,都很有风度的搀扶着心仪的女子。 “这是哪儿?凌大人,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苏绛雪寻问身边的凌少智。 “苏姑娘慎言,别叫我凌大人了。叫我子谦吧,我也唤姑娘绛雪可好。”凌少智小心的提醒着她,一以免暴露身份。 “是我大意了。这里看起来像是城郊,有什么可打探的?“苏绛雪满眼翠绿,心旷神怡的景色,让她开怀。 “月老庙就在前面,我让齐民把马车藏好,我们便如游玩偶然到这里,并非刻意为之。”这里是了人然,也就是冯西厢解签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很多为出阁的女子,前来参拜,祈求一段好姻缘,是和失踪少女最有关联的非地方。 “对,我们这两对才子佳人,正好如庙内游玩,求个佳偶天成也是不错啊!”说着四人就漫步至月老庙。 到了庙前,他们发现月老庙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人烟稀少,只有三两个香。 “子谦,你不是说往日里香火鼎盛,祈福求签的香众多嘛,怎么现在是这般景象?”玄极天料想跟冯西厢的事有关,但不至于会如此冷清。 “唉,现在不是还有少女失踪的事嘛,各家各户怕女孩出门遭遇不测,所以就很少出门了。这里又地处偏僻,再加上冯西厢的死,就更人心惶惶了。故而大家都不来了。”若他们以官府的身份来问,月老庙中担心香火名声,必不肯据实相告,只有微服私访,看看能不能探听点内情。 众人踏进月老庙,门前便是一颗参天古树,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祈福飘带,红艳艳的迎风招展,承载着世间多少男男女女的美好期盼,不过是希望夫妻和顺,幸福美满罢了。可惜,世事未必都能如人所愿。 不知是否被这里的氛围所影响,冷姬和苏绛雪都在古树下失神,默契的添了香油,取了飘带到古树下焚香祈福。 ”极天兄,这里的庙祝似乎就是那位老伯,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凌少智看着角落那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猜想那应该就是庙祝。 “不急,有女眷出马。咱们也可静观其变。”许完愿的冷姬和苏绛雪,自然是求了签,要找人解的。冯西厢不在,不见得这寺里就没人了。 “老伯,请问这里原先有位冯先生,十分擅长解签,我等慕名而来不知可否以一见。”刚才玄极天已已经大概跟她们说了此行的目的,苏绛雪自然知晓怎么打听。 “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老伯打量了她们的样子,衣着华丽气质出众,显然是富家千金,却好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必是到京城游玩的人。 “是啊,老伯,我们初到京城,以前曾听人说这月老庙很是灵验,这次前来没想到人烟稀少,差点还以为来错地方了呢!”苏绛雪准备要说到冯西厢身上了。 “那你们可来的不巧,这解签人已经死了。不嫌弃的话,小老儿给姑娘们解吧!”老伯笑呵呵的建议。 “死了,怎么会?我等慕名而来,老伯莫不是有意推辞。不敢让老伯白辛苦一场,这是酬谢,请老老伯笑纳。”苏绛雪故意用沉甸甸的钱财来激老伯,希望他能说出真相。 “姑娘言重了,小老儿在这月老庙里侍奉了一辈子,从不贪图香钱财。既然姑娘如此诚意,小老儿也不好隐瞒,这里的解签人冯西厢已经被人杀了,姑娘不必强求了。”杀了,这老伯怎么不说是天谴,反而说让人杀了,这么肯定。 “杀了,老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听说这个冯先生为人老实,解签其准,是个不错的人,怎么会被人杀了呢?”苏绛雪继续恭维着冯西厢,看这老伯的态度,对冯西厢似乎不屑一顾,很不满意。苏绛雪想着这样或许能打听到点什么。 “老实?冯西厢这无耻之徒也能叫老实。姑娘我看你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劝你们别再听信旁人之言,自己的姻缘除了求神拜佛之外,也要靠自己争取,千万别再信什么解签灵验之说,最终只只会害了你们自己!”老伯听到苏绛雪的话,气得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说了一通话。 “我们也是听邻人提前,不知其中缘故。我等远道而来,不知可否请老伯指点迷津,勿使我等懵懂而归。”没想到居然还真蒙对了,这老伯对冯西厢岂止是不满,简直是厌恶。 “姑娘横竖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小老儿跟你们说了也无妨。只是你们千万别到处胡诌,否则我这题条老命也是活不成了呀。”老伯防备的看看四周,等三两香远走,确定四下无人,他才开口。 “这冯西厢可沾不得啊,不知他用了什么邪法,好好的清白女子,就被他花言巧语糟蹋啦!我曾偷偷看过几次,就是让女子们做那苟且之事。他每次以修炼为名,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这个假导道士,满嘴的神佛,却没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十足十的神棍。”老伯的语气肯定,不像说谎。 “怎么会?那些姑娘都不声张吗?”苏绛雪故作惊讶。 “声张?那些姑娘都被他迷了心志,把他当成神在拜,怎么会声张?可怜还有几个被掳了去,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呢!”掳了去,莫不是再说失踪的少女吧! “老伯,那姑娘们的家里人都不追究吗?怎么会任由他如此乱来。”冷姬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家里人哪里会知道里面的事,都以为她们是来此处敬拜月老,求个好姻缘,岂料会遭此贼玷污清白?!好在这冯西厢死了,也好少些祸害。”老伯对冯西厢的死一点惋惜,到希望他死得快点。 “那老伯你为何不跟官府说呢?”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应当及时报告官府才是,为何反倒替冯西厢隐瞒。 “姑娘这里是京城啊!天子脚下,贵胄众多,小老儿不过是月老庙里小小庙祝,这等污人清白的事,说出去谁家能承认呢?到头来遭殃的不过是我这糟老头罢了。今日我也是见你二人蒙在鼓里,又是外地香,才将真相和盘托出,否则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老伯说的也是实情。 京城都是去权贵云集,谁知道受害女子中,有没有高门贵女,万一人家为保家声,杀了他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伯,你刚才还说到,有几个被掳了去。是什么人被掳了去?是少女吗?”冷姬抓住老伯刚才的话茬。想要问出失踪少女的下落。 “呃...我没有说什么失踪啊,姑娘可能听错了,我没这样说过。时间也不早了,姑娘是否还要解签,若不解了,小老儿便去忙了。”老伯明显敷衍,不欲再言。 “老伯,恐怕这就由不得你了。”玄极天和凌少智从纵身一跃,来到老伯面前,刚才他们不过是在隐在暗处,听着他们所言。 第六十七章 刺杀 “你把这老伯抓回去干什么?”苏绛雪实在不能明白玄极天的用意,要问的刚才他们已经问完了。 “难得有个这么有良心老伯,我自然是请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了。“玄极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 “冷姬,你看看你相公,这得意的样子,回去可要”严加管教“咯!”苏绛雪朝着冷姬挤挤眼。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家娘子自然是教导有方的。“玄极天很自然的将手搭到冷姬肩上,有妻万事足的样子,完全不理会冷姬威胁的眼神。 “你还真不气。”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冷姬却并未甩开他的手,默默的任由他拥着。 “好好好,你们珠联璧合,我说不过。子谦,我们跟你走,不打扰他们谈情说爱。”苏绛雪骑上玄极天的马,向前奔去,让他们这对有情人自己坐马车,培养感情去吧。 “绛雪,你等等我。”心里乐开了花。绛雪刚才叫我子谦,她叫我子谦,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之间有机会了。于是他加紧马腹追上去,与苏绛雪并行,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 “你今天为什么发脾气?”坐定了马车,冷姬便开口。她不计较玄极天的逾矩,不代表她忘了今早的事。 “发脾气?没有啊!早上我不是挺和颜悦色的吗?我娘子这么漂亮,有什么脾气好发的。没有...“需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嫉妒那些男人的,冷姬是他的女人,别人就是想看也不行。 “没有?真的没有?”冷姬怀疑的提高音量,这个男人还不愿意承认。 “没有....”玄极天像是孩子般的执拗,口气也如孩童般无理,看得冷姬苦笑不得。 “要是现在有面镜子,你真该看看,你现在就像个拿不到糖吃的孩子。“说着冷姬用手捏着玄极天的脸,一宫之主冷酷无情的样子,荡然无存。 “那人蒙着头,平常穿着并无特别。卑职等看不清,而且凌大人还命人围住了停尸房,闲杂人等不不得靠近,卑职等也没办法。”衙门无奈的很。原来玄极天在路上,已经让齐民为了悟换过衣服,下车后也带上了头套,无法辨清面目。 “这个小子有点本事,难怪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保荐他。”看来主子的顾虑一点也没错,这玄极天不是个愚笨之人,这件案子他必须时时注意才行。 “你去,再探。想办法把来人的身份打听清楚。”张全下令衙役继续监视,自己则去禀告主子,请示下一步计划。他到要看看玄极天到底能查出什么..... “极天,你怎么把道长打扮成这副模样?“等到停尸处只剩下他们,齐民才脱下道长的头套,苏绛雪看着了悟身上寻常人的打扮,满腹疑惑。 “实在是情非得以,还请道长见谅。”玄极天没有正面回答绛雪,而是跟了悟赔了罪。 “贫道不明白,大人究竟想干什么?千方百计将贫道带来此处,要做什么?”坦白说,了悟也不知道,玄极天为何要如此行事,只因为他说谎骗了他们吗?可这些事说出来有辱师门,他怎么也不能将它传扬出去。 “我想让道长认些人。”说着玄极天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一掀开,露出几人的面貌。 “认人?认谁?”了悟一脸迷茫。 “认他们。”玄极天请了悟走近,冷姬配合的擦净了尸体脸上的石灰,让面目更清晰。 “他们是谁?”了悟的目光随着玄极天的动作,落在了尸体脸上。 “啊~三师弟....”了悟惊讶之下,叫出了寇老儿的身份。 三师弟,这么说寇老儿就是了因,和了尘,了悟是师兄弟咯。 “道长,你再看看这两位。”玄极天提醒了悟,让他一同把剩下的两具尸体认一认,还省去了他们不不少麻烦。 “什么....了空,了然,竟然连你们也....”了悟失神,几名死者的身份已然清楚。 了尘,寇老儿,赛神仙,冯西厢,都是同门师兄弟,和了悟一样曾经都是三清观的弟子,他们既几人不仅互相认识,还关系匪浅,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道长,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这个寇老儿和这两具尸体,和了悟到底是什么关系?”大家都当场听到了他的称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好,贫道总算明白大人的用意了。也罢,天命如此,终究是瞒不住的,贫道又何苦违背天道?”了悟像是突然顿悟似的,长吁一口气,准备说出一切。 “不错,这四人的确是先师座下弟子,了尘是大师兄,贫道是二师兄,三师弟了因,四师弟了空,小师弟了然。我们五人是同门师兄弟,在师父尚未来到三清观之前,都是在积云山上修行的。”积云山?众人心内一紧,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复杂性。 “道长说的可是南安积云山?”玄极天再次确认。 “正是。先师乃凌虚真人,早年得道,崇尚道法自然,醉心于修炼不理红尘俗世。座下有我们师兄弟五人,共同修炼打坐,在山上修炼数十年,我们也是在那里长大的。”想不到了悟竟然是南安人,还在积云山上待了这么久,那他们一定知道铁矿之事。 “如此说来,道长定然知晓积云山上的情况。”玄极天想要试探了悟说的是否属实,于是便用铁矿只之事来测试他。 “呵呵,大人指的是铁矿吧!我在积云山长大,自然知晓此事。”了悟了解玄极天的用意,并不隐瞒。既然已经决定据实相告,他便不会诸多隐瞒。 “道长睿智,请继续说,玄某不再打扰。”了悟态度坦荡,玄极天也不再怀疑。 “先师和太虚真人交好,互为道友,常常一起论道,一次偶然机会,他们发现了两块天外陨石。“了悟提到了太虚真人,这让玄极天又是一惊。示意冷姬,齐民不动声色。 “两位尊长在发现陨石的同时,还发现了一本书叫《徐公本纪》。相传是秦皇炼丹师徐福公的手记,里面详细记载了两块陨石的出处,能量,炼化方法,还教授了一些人生不老的修炼之法。” “他们知道这一切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所用,定会掀起浩然劫难,于是便约定将陨石和书分开,二人从此分手,不再联系,各自保管。”没想到了悟的师父竟然和玄极天的爷爷,也就是师尊太虚真人是至交,那么所谓的两块陨石,就是玄天和极地咯。 “太虚真人保管陨石,先师保管这本《徐公本纪》。大师兄了尘对炼丹之法颇有心得,十分相信长生不老,将《徐公本纪》偷去,并且按照书中记载炼丹炼药,还用了一些极端的手段,加以炼化。” 说到这里,了悟有些停顿,到底是师门耻辱,说出来需要很大勇气。 “怎么个极端法?”齐民忍不住追问,这和今日小道长说的不谋而合。 “嗯,他用活人炼丹。“了悟一席话让凌少人变了脸色,但玄极天猜到了。 ”恐怕还不止吧!“玄机宫乃太虚真人所创,虽然已经不以修炼为主,但对这些旁门左道的修炼之法,还是知道一些的。 “呃...的确不止。还有....还有采阴补阳之法。”果然,也难怪了悟难以启齿,这是个很伤阴鸷的方法。 “到底什么是采阴补阳?”凌少智久居庙堂,怎会知道这等刁钻阴损的法子。 “采阴补阳,是道家一种修养身体的修炼方法。在阴月阴日阴时,用童女练功,彼此交合,呼吸吐纳,用极阴之气,来增补阳寿,如此以来,修炼者可以达到延年益寿的功效,据说是可以达到长长生不老的。”了悟说完默念了句罪过,自己都觉得这个办法太过阴损,实在不忍。 “什么?这么阴鸷的方法,你们也想得出来!你们这些道士,真真是害人不浅!”凌少智是个热血男儿,这样的惨事,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罪过罪过,此等方法有违天道,阴损祸害,师父是不准我等练习的。可大师兄仍然一意孤行。大师兄,平日里很照顾我们,我们也很听他的话。于是他便命我们到南安给他物色药引和童女,我不从,他们便背着我进行。” “终于,被师父发现了,在来汴京之前,将了因,了空和了然逐出了师师门,永世不再相见。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此处相会,天意,天意啊!”了悟语毕,神状痛苦的闭上双眼。 第六十八章 利用 “冯西厢啊!怎么啦?你又是谁啊?凶神恶煞的。做坏事的又不是我,你们抓我干嘛。”老伯瞪着领领头人,没好气的说着。早知道会被抓,打死他也不会乱说话。 “不可能,不可能是冯先生。冯先生是帮老王爷办事的......不可能是他。”王爷?有意思。玄极天估计这领头的还不知自己说错话了。 “你说的王爷可是淳亲王?”应该是了,这京城里的王爷不多,能称得上老的,也只有皇帝唯一的报胞弟,淳亲王。剩下的都是年纪尚轻的皇子,应该不是说他们。 “啊...我没....什么也没说。”领头人惊觉自己失言,立刻否认。只是现在才否认,为时已晚。 “算了,我看你就别兜着了。已经穿帮了,说吧!你都知道什么?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凌少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充满了疑惑。久闻这位老王爷是个闲人,不理世事的,只喜欢风花雪月,诗酒风流。 “你别胡说,这事和老王爷没关系,是我们自己所为。老王爷心系家国,岂是你们这等赃官能攀污的。”黑衣人领头仍然嘴硬。 “好的,没关系。你不说,我就杀光你的弟兄,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他们的命硬!”领头人惊讶的看着苏绛雪,想不到这小娘们儿武功不怎么样,心却这样狠。 “臭娘们儿,你尽管杀好了。门里的弟兄都是不怕死的。”领头人刚撂下狠话,便有人耐不住了。 “王把头,我们还不想死啊!你就说了吧,也算是救救兄弟们啊!” “是啊,是啊,我们不想死。门主还不知道此事呢,这次也是我们私自行动,已经违反了门规,总把头,是你让弟兄们参与的,你要救我们啊!” 原来这个领头人姓王,还是个总把头。门主,把头,又是杀手,听着怎么这样熟悉。还有那些道士都是被江湖高手所杀,会不会跟他们有关呢? “好,我们也不逼你。齐民,把这个王总把头捆上车,让其他兄弟回去给你们门主带个信儿,让他到城西馆驿找我玄极天领人吧!”玄极天说完招呼齐民,众人转身离去。 “他奶奶的,放开老子。老子不怕死,反正也换回了这么多弟兄的命,老子值了。你们这群崽子听着,不许告诉门主不许,连累门主来救我。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妨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领头人还在喋喋不休,玄极天挥挥手,让齐民把他最堵上,吵得慌。 “记住了,回去告诉你们门主,到我这儿来领人。听懂了吗?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们总把头杀了。还还不快去!”玄极天临行前再次警告,心中已经有数,汴京这出戏,是越唱越有趣了。 “极天兄,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怕他们私自逃走吗?”凌少智实在不懂江湖的规矩,他们是杀手,怎么会在乎这位领头人的死活。 “他们一定会去的,门主定下的规矩,他们不敢违背。子谦啊,你就放心吧!”说完玄极天同情的看了一眼凌少智,唉这下有好戏看了。 “极天兄,你别走啊,跟我说清楚些嘛....”凌少智还想追问,可玄极天并不理会。兀自翻身上马,伸出手来欲将冷姬牵上马。 “娘子,与为夫共乘而归,如何?”晚霞在玄极天背后灿烂,却掩盖不住他满脸神采,宛若天神威武光辉,驱散了冷姬心中的阴霾。 “好。”冷姬没有犹豫,将柔荑放在他掌心,一用力便将佳人拥在怀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玄极天在冷姬的耳边轻轻呢喃,再次许下海誓山盟。 “那我们怎么办?”凌少智看着他们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哪里好意思打扰,没得奈何看着旁边的塑苏绛雪。 “我们也走吧!”绛雪看着夕阳中两人依偎的身影,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可恨她所托非人,只叹造化弄人啊.... “绛雪,你也上来吧!我载你回去。”绛雪的落幕凌少智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不知道为了谁,但他愿意这样陪着她,只要她需要,他就在身边。哪怕,哪怕她心里的人不是他。 “嗯,谢谢你。”苏绛雪感受到来自凌少智的善意,心里一阵温暖。 “你可知方才看你下车的时候,我想起了什么?”玄极天欣赏着黄昏的美景,柔声的发问。 “想到了什么?”当时冷姬心里只想着怎么协助玄极天,到没有在意细节。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也是撕坏了儒裙,却是一脸的精灵可爱,让我倾心不已。今天的你也是撕坏儒裙,满脸英气,让我.....”玄极天故意卖了个关子。 “让你怎么样?”言下之意便是回答得小心点,她知道自己变化很大,玄极天要是敢说出个不字,看她怎么收拾他。 “让我更着迷。娘子的模样,堪比河东柳氏,从此我可要谨慎行事了,若我有行差踏错,娘子还请手下留情。”一番话说得别有玄意。 “柳氏?”冷姬一时没会意,才反应过来:“你敢说我是河东狮!”冷姬佯装生气,心情大好的跟玄极天开起玩笑,作势要打他。 “不敢...不敢...娘子美貌才智远胜柳氏,为夫失策了。失策了。”还是小命要紧,玄极天还是很识相的讨饶了。 “绛雪,你在想什么?”凌少智虽然大大咧咧,但该细心的地方,他还是一点也没落下的。他知道绛雪有心事,不开心。 “没什么。子谦,我问你。若是功名利禄和如花美眷,你只能选其一,你会要哪个?”苏绛雪意有所指。 “当然是如花美眷啦!只羡鸳鸯不羡仙嘛,功名利禄算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还是有个知心人的陪伴比较重要。我才没这么傻,为功名利禄做奴隶呢!”凌少智在某些方面倒是豁达睿智的很。 “子谦,你真是个聪明人。”若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苏绛雪在心中补了一句,便垂下眸子,独自伤怀。 凌少智也很识相的闭嘴,不再打扰。在一阵混战之后,众人打道回府,夕阳将两对壁人的身影拖得老长。在身后赶着马车的齐民,没好气埋怨。为什么别人都成双成对,每次都只有他孤家寡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婉娘的身影..... 好不容易回到驿馆,玄极天直接将马车赶到后院,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正好让忠伯备好茶饭,吃了好歇息一阵。稍晚一些估计有得忙了,且不说白天出去打听的大理寺众人要来回话,就是那个“门主”也该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理寺众人依约前来回报消息,把自己今日所得禀报玄极天。稍作休息后的玄极天也算是恢复了精神,正坐在大厅正堂,边翻看属下的奏报,边听他们叙述。过了一轮,玄极天心里已经有数,迅速找出了问题所在。 “骆寺丞,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少女都是月老庙的常?”玄极天看着手下打探回来的消息。 “是的,卑职手下的参事到各家打探,确实如此。这些失踪少女都喜欢到月老庙上香,这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少女,去上香也很正常。可参事们发现她们去的实在也太勤了些,就算是担心姻缘,也没有日日去的道理。”骆云昭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就算是家人有意搪塞,恐怕也瞒不住他。 “骆寺丞,你也别卖关子了。还有什么内情,只管禀来吧!”玄极天并无责备之意,他还是比较欣赏骆云昭的。 “大人高见,卑职偏不信竟有这般巧合,无奈家人口风严谨,不肯说出真相。我便派参事佯装算命道士,故意在他们几家门前卖弄,说出了失踪之事。家人信以为真,便据实相告。说是这些少女结了个什么诗社,每日都去月老庙陶冶情操,其实就是去私会一些名门公子,好嫁个好郎君。“这哪里是月老庙,简直是风月庙。 “你可打听过,可有那些名门公子去过月老庙相会,又有少女哪些牵涉其中?”南魏素来民风封闭,男女大防是严之又严,没出阁的闺女到庙中私会,难怪家人不欲声张,又希望闺女们嫁得良人,于是便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不出大事便好。 “卑职已将名录附上,请大人过目。有一点很奇怪,卑职并未查到有什么世家公子参与其中,只是失踪少女中有几人是有意退出,不欲再去月老庙的。想不到没几天便陆续失踪。”骆云昭这点怎么也没想出来,既然没有公子前去,就说明不是为了婚配,那些女孩到底去做什么呢? “骆寺丞,今日你和弟兄们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奏报留下,我斟酌斟酌,明日再议。”玄极天想想起今日老伯的话,看来真相还要着落在老伯身上。现在不宜声张,对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刺杀失败了,应该会再派人来灭口的。而这个灭口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是,卑职告退。“骆云昭本已掉头,熟料他顿了顿,又转头对玄极天说了些话。 “大人,卑职觉得这里面,事情不简单。或许....或许有什么人在背后策划阴谋,大人不熟悉京中情情形,还请小心。”骆云昭提醒道。 “骆寺丞有心了,我会的。”玄极天点点头,不置可否。 “子谦,你也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我要一个人想想案情,明日再说吧!”该来的人终究是要来了。 “好,我也先回去。极天兄,好好歇息。”凌少智心中另有打算,他要回去好好问问此事。 第六十九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怎么知道是我?”窗外之人现身,踏进房中。 “你这手下武功不错,就是太笨了些。师兄,这可不像你*出来的人啊!“来人正是寒澈,玄极天早就猜到了,只等这他上门呢! “几日不见,师弟你摇身一变,成了大官了。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为朝廷办事了。”寒澈语气轻蔑,隐含愤怒,和当时苏绛雪一个态度。 “师兄不也一样吗?既然大家分属同门,又有何不可呢?”今天这场刺杀根本是有人怂恿的,也只有那个王把头觉得是自动自发的为民除害。 “我这是买卖,而你....是助纣为虐。你忘了师父带我们走访民间时,亲眼所见的一切了,你难道还要为这样腐败的朝廷卖命?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寒澈半开玩笑的试探着玄极天,他这个师弟最恨朝廷腐败无能,只会压榨百姓。如今竟然身涉其中,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我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你好好的在玄机宫做你的宫主,不愁吃穿,不理俗世,为何要轻易踏进这官场,跟那些奸佞之人,同流合污呢?”这是寒澈最不能明白的地方。 “这世上该死之人何其多,凭师兄又能杀得了几个,救得了几个呢?”玄极天意有所指,他从前也是这样想的,为冷姬报仇,杀掉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杀掉居心叵测的苏志权,便可解心头之恨。 然而,世上无耻艰险小人众多,就算杀了这波还有下一波,他们也不过一时痛快,过后百姓依然受苦,这样埋没良心的惨事仍然继续发生,他们什么也没改变,谁也救不了。 “师弟好口才,我不与你争辩。今日你让我前来,定有你的道理。说吧!什么事?”寒澈不再与他纠缠,直奔今日的主题。 “师兄,汴京的这案子,究竟谁是雇主?”本来玄极天对行凶之人毫无头绪,只是猜测是江湖高手所为,毕竟朝廷与江湖牵扯甚广,谁都有可能。今日的刺杀正好暴露了凶手的身份,再听那王把头的话,玄极天一下子就想到了寒澈的寒门。 寒门是寒澈一手创立的杀手组织,专门收留一些为世所逼,出身草莽但心存良善的流人异士,他们接活也很讲规矩。只接一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恶人,若是要杀的对象是普通人,他们绝不接活。 寒澈门下规矩森严,对于不遵守规矩的杀手,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因此,寒门在江湖中也颇有名声,也为大家所称道。今日玄极天听那王把头的言语,什么门主,规矩森严的,他就猜到是寒澈。如今世道这么乱,能谨守道义的,也就只有他了。 “师弟应当知道,雇主的私事,我一项不过问,恐怕帮不了师弟了。”“寒澈冷漠的回答,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我料到师兄会如此说,但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下今日来行刺,差点伤到绛雪。”不能怪他卑鄙,他他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凌少智及时保护,绛雪今天可能就会受伤。 “师兄,师兄....”还没等玄极天反应过来,寒澈早已抽身离去。玄极天就知道,一说到绛雪,他师兄一定忍不住。 “冷姬,你说那些闺女为什么这么傻,吃了亏也不说呢?”寒澈来到后院,正好碰上苏绛雪和冷姬在院内聊天。 “事关名节,又有几个姑娘不怕呢?”冷姬知道名节对于名门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她们生命的全部,若名节受损连累的不止是自己,还会牵连家族,她们上了冯西厢的当,不敢说也是人之常情。 “要我说,最坏的就是冯西厢那伙人,不知道是这些挨千刀的在密谋什么,拿可怜的闺女做牺牲品。等极天抓到他们,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给闺女们报仇。“苏绛雪没注意到身后的寒澈,继续抗慷慨激昂的发着愿。 “若说那人是我呢?你也要将我碎尸万段吗?”寒澈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啊,谁啊!”一回头,绛雪便撞上了满脸阴沉的寒澈。 “看来你很不想看到我。”寒澈果然是个冻死人不偿命的,这么阴沉的语气,连冷姬都抵挡不住,不知道绛雪喜欢他什么? “你们先聊,我去找极天商量点事。“冷姬很聪明的退场。 “你这个人怎么突然在后面冲出来,吓死人了。怎么?什么风把你这鼎鼎大名的寒门门主,吹到我这里来了。”苏绛雪就是这样口不对心,明明看到寒澈很高兴,嘴上就是要说相反的话。 “你刚才说,那些和冯西厢一伙的人,就该碎尸万段。是不?”寒澈仍然强调刚才苏绛雪说过的话。 “是啊,难道他们不该杀吗?就为了自己私利,害人家闺女,又行绑架之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苏绛雪并不知道寒澈为什么生气,在她看来这些人确实该死。 “如果我说这些人是不得已的呢?是为了民生大业呢?”寒澈继续问到。 “民生大业?祸害闺女算是民生大业吗?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寒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绛雪还是察觉。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回扬州去。“寒澈厉声打断,命令苏绛雪折返扬州。 “师兄,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人家绛雪有自己的主张,她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冷姬并未走远,和闻讯而来的玄极天隐在暗处。 “我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不需要你来插嘴。”寒澈一剂警告的眼神,射向身侧的玄极天。 “你...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帮极天。”苏绛雪有些难为情,却又反驳不得。可她很确定自己想要做什么,她想要解救那些闺女。 “绛雪,你听话。回扬州去,别让我为难。”寒澈坚持要让苏绛雪远离京城。 “阿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扬州?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绛雪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联想到今日抓到的刺,推敲着这里面的可能性。 “是啊,师兄你到底跟此事有什么关系?为何一定要让绛雪回去呢?”玄极天又在一旁凉凉的插嘴,逼迫寒澈说出来。 “玄极天,你别插嘴。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办案大臣,但我们要做的事,你管不了。这案子,你也破不了。”能说的他都说了,若玄极天不听,就别怪他不顾兄弟情了。 “已经晚了。我已经知道此事和淳亲王有关了,除非你将我们都杀掉,否则这件事我就一定要彻查到底。”玄极天也不让步。 “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你不要阻挠我。极天,你回玄机宫继续做你的宫主,不要再插手此事了。“寒澈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想不到玄极天已经掌握了些线索。 “师兄,不管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我都想让你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苍生百姓,我不想看朝局如此混沌下去,我所作的一切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想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靠当今的皇上,是办不到的。”所以,他才助四皇子成事,从前他并不想涉及争权,如今他却不得不争。 “你说的对,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听信谗言,纵容官吏贪墨,压榨百姓,这些你都是亲眼所见。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国之君?我们所作的不过是把他拉下来,让有能者居之,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让国家不再害怕外寇的入侵。有什么错?”寒澈也同意他的看法,只是他们所用的办法比较极端一些罢了。 “是要扭转政局没有错,要变革吏治没有错,可那些人命,那些闺女有错吗?她们又凭什么成为你们成事的牺牲品呢?”玄极天虽不能知晓整个计划,但他隐隐猜到了一点。 看今日那王把头对冯西厢的称呼,便可知这件事和了尘,了空,了然都有关系。在月老庙里诱拐失踪的那些闺女,多半是会作为祭祀之用。而冯西厢则是事成之后,被高手灭口的。本来他还没没有想到这个高手是谁,随着王把头下午的刺杀,他忽然想到了师兄寒澈,了尘他们极有课可能死于他手。 “为了大业,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历来如此,只能怪她们不走运了。”这个理由连寒澈自己都说服不了,只是他故意忽略不去想它而已。 “阿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曾经对我说过,这辈子最恨别人持强凌弱,随意轻贱他人,怎么如今...你竟也成了这样的人?我....我对你很失望。”苏绛雪难以置信的望着寒澈,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绛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我说,先回扬州,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寒澈听出苏绛雪语气中的失望,无法冷静下去,态度也软了下去。 第七十章 会咬人的狗从来不爱叫 “什么意思?“寒澈不相信自己会判断失误。 “你仔细想想,如果指使你的人只是要执行计划,匡扶天下的话,他何必多次一举要来杀我。是谁告诉王把头这些的,你想过吗?”玄极天猜寒澈并不知道此事,若是他知道刺杀的人是自己的师弟,一定不会答应,何况还有绛雪,他更不可能答应。 “此事我确实不知,必定是王来误会了。还请师弟把他就给我,我自会按门规处置。“寒澈眼神微动,玄极天知道他开始怀疑了,只是不愿在他们面前承认罢了。 “师兄,你不要再执着了。将整件事说出来吧!救救那些姑娘,别在造杀孽了,就当是为绛雪着想。就算你守口如瓶,到最后淳亲王也不会放过你的。“玄极天不想再和寒澈打哑谜了,时间紧迫,那那些姑娘可等不了这么久。 “淳亲王?!”众人惊讶。 “极天兄,你是不是弄错了。淳亲王素来仁厚,不可能是他的,况且他做这些事也没有好处,不会是他的。”原来凌少智并没有走,是玄极天让他假意离开,又翻进院子,静待寒澈的到来。这会子内苑骚动,凌少智便跟来一探究竟。 “子谦,你今天问我为什么肯定那刺一定会去报信,还记得吗?因为那时我已经猜出了刺背后的主子,就是我的师兄。江湖大名鼎鼎的寒门门主,寒澈。”玄极天之所以这么笃定也是因为和寒澈的关系和对他的了解。 “寒澈?就是他。”凌少智上下打量着苏绛雪面前的男人,脸上写着难以相信。 “对就是他,而指使他的人正是淳亲王。我说得不错吧,师兄?”玄极天促狭的笑笑,把问题丢给寒寒澈。 众人都在等待寒澈的回答,偏偏这个浑身杀气的男人一言不发。 “不承认?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我猜淳亲王出于某种目的,要让了尘,了因,了空,了然他们师师兄弟四人,帮他设置某种祭祀或是法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要用少女作为祭祀献礼,祭坛设置成功后,就让我师兄来帮他们灭口。我说得对不对啊,师兄?”寒澈脸色铁青,仍旧一言不发。 “所以,那几个道士是被江湖高手所杀,凶手就是阿澈?”苏绛雪顺着玄极天的话,继续往下推测。 “没错,齐民,把王把头带上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很应该审审这个王把头了。否则他师兄不相信,仍旧执迷不悟的包庇真凶。 “师兄,凭你的功夫一剑刺穿头颅,还是可以做到的吧!你明知道淳亲王在杀害无辜,为什么还要继续助纣为虐。恐怕若不是今日王把头前来刺杀,你还不知道专属办案大臣是我吧!你说淳亲王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你?“玄极天继续动摇着寒澈的信心。 “你是说淳亲王早知道,寒澈与你的关系?”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若不是顾及于此,为何要让王把头来刺杀,而不是寒澈来。 “那是自然,淳亲王很清楚师兄的性格,他虽然处事狠辣,但对我还是不会下此毒手的。所以,他故意将少女失踪一事告知王把头,说是我这个新来的贪官将少女掳走,然后故意在王把头的面前作一番戏,表现得忧国忧民,这王把头才瞒着我师兄前来刺杀于我。师兄,此事你是不知情的吧!”玄极天肯定寒澈不知情,否则今晚他就不会来了。 “门主!门主救我!”王把头一见到寒澈立即向他呼救,没有一点杀手的样子。 “师弟,王来是我的人。你先放了他,其他的事我们容后再议。”寒澈终于开口了。 “阿澈,极天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抓了那些姑娘,准备作为祭祀之用。是不是?是不是?”绛雪吃冲上前去,拉扯着寒澈胸口的衣服,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绛雪,你别逼我。”寒澈也不反驳,只是心虚的垂下眼。 “绛雪....你....”凌少智不忍心看苏绛雪这么难过,正想上去拉开她安慰一番,却被玄极天拦住。 “阿澈,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见过人心黑暗,看惯世态炎凉,我理解你想要名扬天下的心情,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牺牲无辜性命,否则你与那些曾经轻贱我们,伤害我们的人有什么两样?阿澈,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就当是为了我,你就说出真相让我们去救那些姑娘吧!”能令寒澈心软的人,从来只有苏绛雪。 “绛雪...”寒澈将面前伤心的女人拥入怀中。 “你....”凌少智就是再笨,也看得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想要去分开他们,可他又没什么立场,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子谦,别意气用事。来日方长,让我师兄说出真相要紧。”玄极天再次拦住他。 “门主,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私自行动,如今失手被擒,还连累门主。一人做事一人当,门主你走吧!不用管我,要杀就杀我一个。”王把头以为大家是在为了他的事为难,一幅慷慨就义的样子。 “狗官,你们尽管杀了吧!我王来不怕,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说完眼睛一闭,决心赴死。 “师兄,你这个手下真的是.....”这么紧张的气氛之下,还能闹这种乌龙,一点也不会察言观色,还干杀手这行,能活到现在着实不易。 “王来,你先起来。我问你,是谁告诉你,他是贪官,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寒澈决定先弄清来龙去脉。 “是...是淳亲王身边的侍卫长,他说他妹妹就是被贪官抓了去的。说是这贪官还抓了许多少女,供其淫乐,兄弟们越听越来气,然后就问了他详细情况,准备去为民除害。”王来是个粗人,别人随便说两句就当真了,不知该说他蠢还是好骗。 “那他的行踪也是侍卫长告诉你们的?”寒澈也被王来气到,这么简单的骗局,居然也能上当。 “嗯,他还说自己也会一块来刺杀。我们约好了,今日他却没来,我想大概是不想连累王爷吧!”王来轻易的就把淳亲王的名头泄露了。早知道他们直接审他就好了嘛,玄极天实在是很同情他师兄有这么个头疼的手下。 “你也不想想若是真的,侍卫长为何不求王爷做主?别要让你们为他报仇?!”那些少女到底是谁掳去的,寒澈心里一清二楚,只是没告诉王来,没想到这样就被别人利用了。看来玄极天说得没错,王爷并不是真心信任于他。 “门主当我傻么?我当然问啦!他说王爷仁厚,却无力与朝廷作对,他不想让王爷为难,故此要思私下报仇。我们兄弟一听,自然是要替天行道的!所以,我就......”这个王来真是个活宝,果然真正蠢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蠢的。 “所以你就带着兄弟去刺杀?”寒澈气愤的打断王来的叙述。 “嗯,是的。我也知道此事有违门规,如今更失手被擒,连累门主。”王来到是个忠诚之人,想到连累寒澈还些愧疚的低下头去。 “师兄,现在你知道了吧!淳亲王利用冯西厢诱拐少女,了尘他们帮他设祭坛法阵,再利用你将他他们除去,最后再利用王来将我杀掉。只是他没有想到,王来会失手。”毕竟江湖上传言他花心浪浪荡,是玄机宫的主人,但并没有对他的武功加以描述,并不知道深浅。 “极天兄,你的意思是从道士被杀天谴传闻,到如今的少女失踪都是淳亲王干的?”凌少智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是的,这一切都是这个贤名在外,宅心仁厚的淳亲王所策划。子谦,你还记得吗?我们到三清观询问情况时,了悟曾经说到的善心人吗?那个帮助他们师徒来三清观的善心人。”玄极天本来以为是三皇子,但现在看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淳亲王。 “记得啊,当时他不愿透露善心人的身份,我们也就没继续追问了。难道说这位善心人是.....,是淳亲王?”凌少智跟着玄极天的思路推测,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但这也有可能是别人啊!京城权贵众多,极天兄怎么断定是淳亲王呢?”凌少智还是不相信,他在京城多年,淳亲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乐善好施,从不压榨百姓。 “子谦,我来问你。淳亲王可有公开表示支持过三皇子?”玄极天突然又扯三皇子的身上,凌少智有点转不过来。 “是啊!他是求过皇上早立国本,也说过可立贤不立长,但跟三皇子素无往来啊!”在凌少智的影响中他并没有公开支持过三皇子啊! “师兄,你知不知道呢?淳亲王是不是私下表示支持三皇子呢?在要不然,让我们京兆府尹张全也来说说看。”玄极天语毕拍拍手,忠伯把京兆府尹张全也拽了出来。 “你们是谁?快点放了我....我是京兆尹张全....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敢行凶?不想活啦!放开我...快放开我....!”张全被蒙着眼睛,嘴上骂骂咧咧,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到面前。 凌少智心内一惊,这玄极天实在太可怕了。短短三天,这么复杂棘手的案子,就已经解开了大半,难怪四皇子会在皇上面前举荐他,别说大理寺卿,就算是刑部侍郎,他也绰绰有余。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我来有什么目的?!你们......“张全还想争辩,岂料唰一声,忠伯将他蒙眼的布扯下。张全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七十一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是啊,张大人,可不就是我们吗?”玄极天似笑非笑的接过话茬。 “师弟,你究竟想干什么?”寒澈看不明白玄极天到底想要怎么做? “师兄,别急啊!慢慢听就是了。”玄极天也不急着逼问寒澈说出计划了,而是转向了张全。 “张大人,这几天你不是派人跟着我们吗?怎么样?都查到了什么?”玄极天早就知道跟踪他们的人,是京兆尹张全派来的。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想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罢了。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无赖朝廷命官,你..你该当何罪?”张全心存侥幸,还在争辩。 “张大人,你手下派来的人,可都在我这押着呢?要不要我让他们出来对质一下,免得你张大人死不瞑目,无赖朝廷命官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哟!”原来玄极天瞒着他们做了这么多事,这些事连冷姬都不知道。 “你....你既然早就识破了,为何不干脆将他们抓起来,还要让他们继续回报行踪呢?”张全没想到需玄极天如此聪明。 “正是的呢?我如今不是把他们都抓来了吗?张大人若是还不承认的话,尽可以对质。只是....三皇子恐怕不会轻饶你哟!“搬出三皇子,张全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怂了下去,没有了刚才的张牙舞爪。 “你想知道什么?”张全松了口,不再坚持。 “我想让你告诉大家,你为何要派人跟踪我们?三皇子和这件案子,又有什么关系?“玄极天其实大大概猜到了,只是想让他说给寒澈听。 “你都已经知道是三皇子指使的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三皇子知道你是四皇子保荐的,怕你真的破了案,得皇上重用。这才派我跟着,抓住机会给你们下些绊子,不让你们顺利办案。“张全一股脑儿将三皇子的计划倒出来,只求玄极天别声张,让三皇子知道他办事不力。 “照你这么说三皇子,跟这件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咯。只是为了不让我们顺利破案,他至于这么大费找周章?”冷姬觉得这还是说不过去,玄极天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就算是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在朝朝中也无根基,何至于威胁到三皇子的地位。 “是..是淳亲王跟三皇子建议的。说是你是四皇子保荐,必定是四皇子的人,现在就只有四皇子能跟他争大宝了,必定先下手为强,早早剪去羽翼,以免夜长梦多。”张全倒是干脆,这等大事他也随便说得。 “大胆!淳亲王纯良仁厚,从不参与党争,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他竟敢随意攀污他!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免得脏了王爷的名声。“寒澈终于不再沉默,从腰间抽出软剑,稍一用劲,剑气一震,软剑迅速锋利,冒着寒光。 “师兄,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玄极天不在意张全的生死,反正是个贪官,杀了便杀了,但眼下他还要继续做个人证。 “玄大人,你可要救我啊!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的确是淳亲王跟三皇子建议的,他虽然不管朝事,不涉党争,但他暗地里是支持三皇子的呀!我可没骗你们啊!玄大人...你要救我....救我....啊!”张全忙不迭的求饶。 “事到如今,师兄,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吧!把事情说出来吧!我们也好赶快去救人,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玄极天没心思理会张全,只想快点阻止淳亲王的计划。 “你如此神机妙算,连我都在你的算计之内,还要我说什么?”寒澈自知错信他人,但仍不愿就此认输,遂了玄极天的意。 “师兄,人命紧急。我们就不要在此做无谓之争了,你快带我前去,先将那些姑娘解救出来,其他的事我们容后再议。”玄极天之所以和寒澈在此纠缠,为的就是让他说出藏那些姑娘的地方。 今夜正好是十五,加上昨夜他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暗淡,帝王星有天狼入侵,不是个好兆头,近日必有祸事发生,危及龙体国运,两下里一对,可不正淳亲王这档子事嘛!玄极天不敢耽搁,只希望尽快阻止。 “阿澈,你就别再犹豫了。那些姑娘是无辜的,我们先去把她们救了吧!”绛雪也苦苦哀求,希望寒澈能尽快做决定。 “罢了。随你们吧!那些姑娘就藏在月老庙里,你们带人跟我前去救人吧,到了子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寒澈向来不是犹豫之人,只是这次事关他的大业,一边又是自己的良心和绛雪的哀求,他才拖延至此。 “齐民,你去通知四皇子,我们立即启程。”玄极天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他将案情进展和自己的推测对四皇子一一说明,征得他的同意后,便叫四皇子带上钦差专属和他的府兵一齐去解救少女,顺便捉拿淳亲王归案。 “师弟,看来你早有准备,是我太轻敌了。”寒澈没想到新任的办案大臣竟然会是玄极天,也没料到他竟然会屈服于权势朝廷,是他太大意了,才给了玄极天机会。 “师兄,说到底,你就不是个丧尽天良的人。”玄极天翻身上马,意味深长的看了寒澈一眼,便出发抓人去了。 “阿澈,你没有错!去吧,顺着自己的心,别被仇恨名利所蒙蔽。”绛雪知道寒澈在意什么,但她想告诉寒澈,只要他的心不变,纵使他一无所有,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已过亥时,月老庙中没有想象的宁静,而是灯火通明,四周打着黄番,正中摆着香案,足足有一人高的香炉中,插着三根三寸粗的大香,地上还用红色的朱砂画出了五行八卦图。八卦正中坐着一位身穿道袍,口中念念有词的老人,此人正是淳亲王。 而在他的周围四个方位,分别在坤,离,兑,巽四个卦为上坐着四个青春妙龄的姑娘,她们身穿红衣,双手合十,目光呆滞的望向正中,混混沌沌的样子,看样子神志也不甚清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女娲补天,盘古辟地。上古先师明鉴,弟子魏中广,承太白金星座下,徐公启蒙,修行至今,吸天地之灵气,禀日月之精华,享万古同寿,御百姓于治下,今以童女为祀,设法坛于此,望众仙家降法成全。”淳亲王在祭坛中央高声念着道词。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等恶贼草菅人命,逼迫良善,想要长生不老,恐怕老天爷也不会答应!”需玄极天及时赶到,大喝一声打断了魏中广的祭祀仪式。 “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此放肆。”淳亲王府的侍卫长朱子建拔出刀剑,护卫在祭坛周围。 “本官是皇帝御赐办案专属大臣,奉命缉拿道士杀人案和少女失踪案的元凶巨恶,谁敢阻拦?!”需玄极天亮出身份,带着人马冲进了月老庙。 他说王把头怎么从侍卫长处得到的消息,来得这么快,这么准,将他们堵在路上刺杀。原来他们早就在月老庙里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哼,你们这是找死。王来那个匹夫没能将你们杀死,今夜你们就要死在我的刀下。”朱子建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哈哈哈,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动手!“玄极天手一挥,身后冲出众多人马,一拥而上足足有几百人,还没等他动手,侍卫长朱子建便失手被擒,兵士们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监管起来。 ”好了,现在我们就一同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祭祀,需要用人来做引子。“玄极天命人押着朱子建,领着众人来到祭坛面前。 “极天兄,竟然真的是淳亲王!”凌少智一眼便认出了老王爷,这个百姓口中的乐善好施的富贵闲人。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朱子建呢?子健~子健~速来救驾!”这魏中广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还素速来救驾,就只有朱子建这个护卫还谈什么救驾! “老王爷,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既然我们能进来,就说明你的计划已经败露,不如干脆点束手就擒算了。不必在此惺惺作态。”玄极天点明真相,懒得跟他白费唇舌。 “哦,本王不过在此祭祀修仙,有什么可供大人调查的?”淳亲王果然是老狐狸,不过片刻便恢复了镇定,开始跟玄极天打起太极来。 “老王爷,那这几位姑娘在这儿是做什么的?她们可都是城中失踪的少女,不知王爷作何解释?”玄极天直击要害。 “这本王就不清楚了,她们是说仰慕本王仙法,自愿前来参加祭祀,求得长生不老,其他的本王一概不知。大人若想知道,尽可以问她们,与本王无关。”魏中广很笃定这些姑娘身上问不出什么,顶多也就是笔糊涂账。 “老王爷好算计,这些姑娘现都已神志不清,又遭逢掳劫,为保名节定然不敢说出实情,如此心计,晚辈实在佩服。可惜.....”玄极天故意卖了个关子,故意拖着不说清楚。 “可惜什么?莫非大人另有高见?”淳亲王并不担心,他觉得玄极天就是在诈他。 第七十二章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你....你不是...被烧死了吗?”淳亲王指着少年,惊恐万分如同看到鬼魅。 “是啊,老王爷,他不是被你放火烧死了吗?今日怎么在此处呢?”玄极天语气戏谑,看着淳亲王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惨白,实在是过瘾。 那名少年缓缓摘下帽子,在场众人包括冷姬都不知其身份,纷纷望向玄极天。 “极天兄,此人是谁?”凌少智仔细的看了看,在脑海里反复搜寻,似乎并不认识。 “你到底是谁?你自己说吧!”玄极天让他自己表明身份。 “贫道法相,是了尘道长的随侍徒弟。”少年定定的望着淳亲王,眼里没有一丝惧怕。 “怎么是你?法相你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当日跟随玄极天到三清观察访的人都吃了一惊。 “他确实是法相不假,不信可以请了悟道长来作证。”玄极天补充道。 “不对啊极天兄,他的手指是完整的,没有缺失啊!”凌少智最先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才猜不出他的身份。 “因为法相从来就不是一个断指之人。”玄极天说出事情的关窍。 “极天,你把我们弄糊涂了。为什么法相不是断指,呃不,应该说他为什么还活着,我们明明看到他被烧死了。不是吗?”苏绛雪还是不敢相信那少年的说词。 “因为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还是让法相来说吧!”这么精彩的布局,若不让当事人说,岂不是名明珠暗投。 “老王爷,你好狠的心。师父对你忠心耿耿,想不到你居然灭了他的口,就连我也不放过。好在老天有眼,让我活下来,将你的恶行揭发出来。”法相走近法坛,愤怒的指着淳亲王。 “你....你有何凭证?你师父明明是自作孽,被江湖高手所杀,与我何干?“淳亲王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人证物证聚在,竟然还能抵赖。 “老王爷,您可以不承认,但这几位失踪少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法坛是谁帮您布置的,这个方法又是谁教您的?“法相并不急着辩解。 “这...这是.....”淳亲王一时语塞,完全回答不上来。 “这个阵法名叫至阳真龙,修炼之人长期采用采阴补阳之法,在十五追月之夜在空旷之处设置法坛,按照五行八卦一一排列,再用四名童女放置在阴卦位,利用至阴之气,补齐纯阳,此阵法成,修炼之人便可长生不老。”法相说出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 “那几名闺女呢?会怎么样?”苏绛雪紧张的追问,她所关心的并不是阵法怎么样,而是那几名少女。 “一旦阵法炼成,那些少女便会...便会阴虚耗尽而亡。”法相低头默念了句罪过,反省自己的所为。 “真有如此神奇?”凌少智惊呼出声,他无法相信世间还有如此邪门之事。 “贫道所言句句属实,我师父了尘道长有一本《徐公本纪》,里面详细记载了此法的修炼方法,师父正是用此法为老王爷安排修炼,数年来一直在月老庙中为老王爷找修炼的童女,京中的许多名门淑女,都曾为老王爷奉献练功。诸位一一询问便可知晓,而是叔们则暗中为老王爷散步谣言,宣扬长生不老,声称可以为那些名门淑女解决婚配,消灾解惑,巧言骗之与其双修,两年来未曾出事。”没想到京城中竟有如此多闺女上当,家中居然懵然不知。 “极天兄,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老王爷,为什么要如此行事?!”这种事情对一个京城贵胄来说,实在太匪夷所思。 “子谦啊,你常在庙堂,不知人间险恶。道家的修炼确实有采阴补阳之法,我祖上也是道家之人,此时可以确定是真的。至于老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看你还是问他自己吧!”这世间人心晦暗,为了一己私利什么做不出来,他又何必多次一问。 “哈哈哈~~,玄极天,我素知你聪明,想不到你的算计如此了得。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本王去劝你还是识时务为好,不要和本王作对。待本王功成名就,你便是开国元勋。否则,立时便叫你粉身碎骨!”听语气淳亲王似乎不单是想要长生不老。 “哦?我倒想听听王爷是怎么让玄某粉身碎骨?”玄极天不慌不忙,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好整以暇的睨着淳亲王。 “玄极天,你不过是一介江湖白衣。纵使你如今证据在手,只要本王在皇兄面前大叫冤枉,作戏一一番,再送上几名美女姬妾,本王那个昏庸的皇兄,便会不了了之。更何况.....过了今夜,皇兄也不会再听你啰嗦了。”淳亲王胸有成竹,颇为得意的道出原因。 “淳亲王,你当真如此自信?”玄极天反问, “巧了,我玄某人别的爱好没有,偏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之。顺便说一句,你安排在皇宫的硝石硫黄我也一并帮你拆除了,所以,皇上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还出了道圣旨,我给您念一下可好。“需玄极天正了正神色,准备宣旨。 “你说什么?”淳亲王还未听清话里的意思,玄极天便拿出一道明黄色的绢帛,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淳亲王魏中广,勾结道士,强掳少女,妖言惑众,颠覆朝廷,更将硝石硫黄埋于勤政殿外,企图谋害于朕。幸而玄卿查之,就朕于危难,今下令诛杀魏中广及其党羽,府中所有男丁一律斩首,女眷没官为奴,宗室除名,处魏广中以极刑。钦此!”玄极天宣读完圣旨,挥一挥手,所有兵士将祭坛团团围住。 “怎么样?淳亲王,你服是不服啊?”玄极天轻笑,故意将圣旨递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脸上的反应,眼里尽是冰冷。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计划得这么周密,你不可能知道,不可能知道!是谁出卖我?是谁?是谁?淳亲王甩开玄极天的手,挣扎着站起来,在地上歇斯底里。 “对....对...我还有杀手锏,还有他...寒澈!寒澈!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出来!救我!救我!你还想不想要《徐公本纪》了?!你出来救我,我就把《徐公本纪》交给你!出来!你出来!”淳亲王开始仰天大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叫着寒澈的名字。 “师兄,你就是为了这个,所以帮他吗?就为了这本《徐公本纪》?”难道寒澈也想要长生不老吗? “《徐公本纪》我要定了,除了他没人知道下落,怎么样我都要留他一条狗命。师弟,你让开,别让我难做。”寒澈不求别的,他只要《徐公本纪》。 “师兄,你是为了里面记载的玄天极地的炼化办法吧!如果我说,我知道《徐公本纪》在哪里呢?”他这个师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玄天极地,什么国计民生,昨日都是诓他的。 “此话当真?”寒澈语气紧绷,只要能拿到玄天极地的炼化方法,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我何时诓过你。只是师兄,你昨日说的什么家国大业,该不会就是玄天极地吧!”大敌当前玄极天还不忘调侃寒澈一把,他知道寒澈一生的执着都在玄天和极地上,除此之外,什么百姓疾苦,民生多艰,都是废话。 “好,我不插手。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你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寒澈淡淡的看了淳亲王一眼,决定不现身,在暗处继续观看这场好戏。 “淳亲王,我若是你就不白费嗓子了,省省力气,黄泉路上也好走些。你想想若无我师兄,今晚我们会在这里吗?你先是利用了尘师兄弟帮你设法坛,再利用寇老儿帮你散播长生不老,加上神机妙算堂打听京城闺女们的私密,诱导她们去月老庙解签,最后由冯西厢用这些私密,假托神谕诱她们双修。”这就是那些闺女为什么半推半就,糊里糊涂的仍由冯西厢哄骗的根本原因。 “阵法设好以后,你用《徐公本纪》为引,让我师兄帮你杀掉了尘师兄弟,并将他们丢在西市大街上,散步天谴的谣言,引起百姓恐慌,为你炸死陛下埋下伏笔。你专门挑选了几个颇有才名的大家闺秀,让她们做你的祭品。当你得知四皇子在皇上面前举荐我时,你又挑唆三皇子敌对,于是,他便派张全跟踪,伺机阻挠我们调查。我说得对吗?淳亲王。”要说他好算计,只怕还不如淳亲王一半。 “极天兄,那马车也是淳亲王府假扮的咯。”凌少智想起之前他和玄极天的推测。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们这位人人口中的大善人淳亲王谋划的。远不止这些,还记得了悟道长说的那个帮助他们到三清观修行的大善人吗?也是淳亲王。淳亲王暗地里怂恿三皇子阻挠我们调查,他又从三皇子处打听到我们的行踪,派人跟踪我们到黄石谷,提前在茅屋烧死法相,让我们无法查得真相。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个阵法和谋害皇上,让他自己登上皇位。”权力是种可可怕的东西,何况是天下至尊。 “哦,对啊!极天,你还没说法相为何没有被烧死呢,那天我们明明从茅屋抬出了他的尸体。怎么现在会毫发无伤的站在我们面前?”苏绛雪怎么都想不通。 “当然是了悟道长告诉我的。昨夜他来房中找我,将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了,法相之事本来就是他设的一个局。”玄极天又是惊人一言,冷姬也不知其中隐秘。 “还是让我来说吧!”法相清清嗓子,这件事还是他这个当事人来说比较清楚。 “我知晓师父和几位师叔的计划,也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师父死后我十分惧怕,心里也知道师父大约是被王爷灭口。惊惧之下,我向了悟师叔和盘托出,并且将老王爷命师父为他炼制硝石*,埋在勤政殿周围的事也说了。师叔觉得事态严重,我必然难逃厄运。”法相吞了吞口水, “因此在玄大人来访之时,师叔便让假意说我在黄石谷,师叔知道只有有人来查此案,王爷一定会着急,一定会派人前来灭口,我们只要等在黄石谷就好,到时候杀了灭口之人,就当作我已经死了。便不会再有人前来加害。”法相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好在了悟道长够聪明。 “那么说那天烧死的是杀手咯。”凌少智加入猜测。 “恩,是的。不管是谁,终归会发现尸首。师叔早就斩下那人的手指,就算那人不放火,我们也会放的。为的就是烧个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再由师叔出面认尸,那么我就解脱了。”所以说玄极天才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了悟道长真是深谋远虑,这么复杂的计策也能执行得天衣无缝,我这个大理寺少卿,真是自叹弗如。”凌少智说的是实话,了悟道长也太厉害了,若不是他主动坦白,他们不会知晓。 “了悟师叔也是为了救我,师父生前常和几个师叔在黄石谷采集硫黄硝石,炼制*,为的就是给老王爷谋害皇上所用。那间屋子就是他们的落脚之处,因此行动起来,还算方便。贫道是在地府走过一遭的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大人宽恕,只求别再造杀孽。”法相话说得诚恳,也清楚的指证了淳亲王的阴谋。 “嘿嘿,好!好!好!了尘这个臭道士,若不是他一时心软,不肯杀死了悟,今日何来这么多的纰漏,他死有余辜。不能帮主子办好差的狗,不死也没用。”淳亲王不再掩饰叫屈,状似疯癫的念叨起来。 “淳亲王,子时已过,你没机会了。束手就擒吧!我还能留您个体面。”玄极天也不多费唇舌,若他愿意如此死去,自然是最好。 “就差一点,一丁点。玄极天,若不是漏了法相这部棋,本王定不会失败。你也抓不住本王!天意!天意啊!”淳亲王自知大势已去,从袖中掏出利剑自刎身亡。 “你!” “你....” 第七十三章 淳亲王的阴谋远不止这些 玄极天静静的看着淳亲王自尽,他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又做下了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自尽也也算是便宜他了。 “极天兄,现在我们怎么办?”凌少智看着现场的局面,既然皇帝下了圣旨,怎么的也得交上差啊! “子谦啊,先把姑娘们救起来吧!以后的事,再慢慢审,慢慢说。”玄极天挥手让人把法坛上的姑娘搀了下去。 “只怕有了这件事,这些姑娘的名节也算了是毁了。”虽然淳亲王服了法,但在场的人这么多,姑娘的名节是包不住了。 “这也是她们鬼迷心窍,明明知道事关名节,还这般糊涂。早应将月老庙一事报知朝廷,现在落地这个下场,险些丧命,就为了嫁得好郎君,阴阳双修这等污糟事也能信?!”玄极天并不是秋后算账,只是她们若及早说出来,兴许了尘他们不用死,或许还能少糟蹋几个闺女。 “人有时候就是越想得到,却反而全都失去。”整个晚上话都很少的冷姬,头一次开口。说得话却是这般清冷,很玄极天一个口气,果然是一对儿。 玄极天没再接话,默默的抚上了她的肩头,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良久无语。 “极天,你是怎么知道法相还没死的。”冷姬并不气恼玄极天为何连她都瞒着,她知道此事牵连甚广,不可大意,只是瞒得这样好,她有点意外。 “那天从三清观回来,了悟师父看我似乎和淳亲王不是一伙的,便避开众人来到房中找我,将一切都对我说明,为了避开淳亲王的耳目,他和我都佯装无事,将计就计,把戏演完。”不止这些那天晚上,玄极天还听到了冷姬和绛雪的对话,他知道冷姬没心情听这些,才没有对冷姬说清楚。 “啊?你从我们来月老庙之前就知道是淳亲王作怪啦?!凌少智惊呼。 “可以这么说,我起初怀疑三皇子,因为了悟所说的善心人,把他们从南安接到了京城,正好南安那里有点事,和三皇子有关。我便认为这个善心人是三皇子,可听了悟的语气,三皇子的年纪,品行又都对不上,才没有对你们言讲。“玄极天隐去了铁矿炼兵一事,兹事体大,若说出来会打乱四殿下的计划,再者凌少智的底他还没摸透。 “哦,还有这事。我说你怎么听了张全是三皇子的妻舅,就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一茬啊!那也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跟皇上请的旨意,又怎么知道勤政殿外有*呢?”凌少智接着追问,他也好奇这些玄极天是在什么时候干的,怎么他一点也察觉不到。 “对啊,这些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去做的呢?”苏绛雪也跟着起哄。 “绛雪啊,这两天你应该没有看见婉娘和翠儿吧!”玄极天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让她们去给你传的话?”说起来到了馆驿之后,就没怎么看到她们俩了,这几天事情紧急,一档子接着一档子,又是调查,又是人命的,绛雪哪里来的心思注意她们。 “正是。婉娘和翠儿说到底也是我玄机宫的人,做事一点也不含糊,三两下就把事情办好了,今日里已经将月老庙的老伯,了悟道长,法相这些人证的口供都通过四殿下呈给了皇帝,也是我派了大理寺的骆云昭带队前去,提早起出了硝石和硫磺,绝了淳亲王的计划。”骆云昭是个可用之才,他比凌少智的心思要缜密,行事更稳妥一些。 “骆云昭?极天兄,怎么不唤我去,害我回家白担心来着。”凌少智记得这个骆云昭,州衙捕快出身,办事是还不错,否则一小地方人,怎么也混不到现在的位置。 “子谦啊!你要跟着我一块迷惑淳亲王啊!否则他怎么会轻易上当呢?淳亲王为人伪善心狠,这种人心思多疑,不会真的相信我如此放松,于是我故意到月老庙让他发现,想让他自己动起来,我们才好抓他的把柄,还有就是法相虽然帮淳亲王炼制丹药和硝石,却不知道失踪少女们关在何处。我就正好来招,请君入瓮。”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背后办事的人,是寒澈。 “那么说来,师弟早就知道在背后的人是我咯。”寒澈脸色阴沉的从暗处走出来。 “师兄别误会,我这可不知道。只是觉得淳亲王一定会派他背后的江湖高手来灭我的口,怎料这个人,就是师兄你呀!”若不是对手是寒澈,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救出这些少女。 “哦?我以为师弟神机妙算,什么都能算计呢?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什么都人都能牺牲呢!”寒澈颇为不悦,若来的人不是王把头,而是真正的高手,跟着的人都会有危险,绛雪也可能受伤。 “师兄大可放心,我是不会伤到绛雪的。“玄极天了解寒澈的意思,其他人的性命他不会在乎,唯一紧张的就是绛雪。 “极天兄,这根绛雪有什么关系?跟这位大侠有什么关系?”凌少智觉察到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玄极天又如此说,心下有些明白,可还是憋闷,忍不住问起来。 “你是谁?”寒澈目光一冷,紧盯着凌少智。什么时候一个随便的男人,也能直呼绛雪的闺名? “大侠有礼,在下是大理寺少卿凌少智。家母是澄阳郡主,家父是魏国公,世袭罔地一等公爵。”原来凌少智的家世如此显赫,难怪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汴京也没人敢动他。 “哦,原来是个二世祖,享着祖辈的荫庇,堂而皇之站立于此。”凌少智的出身直戳他的痛处,这么显赫的出身正是他所没有的。即便他如今名震江湖,终究也只是个草莽之辈,无法给绛雪荣华富贵,舒心遂意的生活,所以,他一定要得到玄天极地。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绛雪,你说我是那种仗势欺人,混吃等死的庸碌贵族吗?”平日里,凌少智并不喜欢提及他的身份,也不喜欢别人因此而高看他,但今天他很明显知道寒澈是他的情敌,免不了抖了抖威风。 “你再叫一个绛雪试试看?”说着寒澈便要和凌少智动起手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将《徐公本纪》抛到了脑后。 “行了,我们现在是在问极天,你们两个互掐什么呀!都住手,住手!极天,你别愣着,继续往下说啊!这月老庙不是只是为闺女们牵线搭桥的吗?怎么就被冯西厢利用了呢?”绛雪立刻转移话题,向玄极天投去求救的眼神。 “哦,对啊!其实啊,本来就没有什么诗社啊,牵线配姻缘这事,都是闺女们上了当之后,自己骗自己的话,也用这个瞒骗家里。说白了,这里就是冯西厢的淫乐窝,可笑这些女子,还在自欺欺人啊!”玄极天说起这个,自是感慨万千。 从花无常到李大海,再到南安寺和今天的月老庙,玄极天算看透了一件事,女子们受害固然可怜,但更可悲的是她们隐忍不言,宁愿自己承担所有,什么都不说,不声张,结果只会助长奸佞的嚣张气焰,只会姑息养奸,于事于己无益。 “女子名节是紧要,但有什么紧要得过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紧要得过大义是非呢?人生在世,若连是非都辨不住,活着也是个拖累。”冷姬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来的话,常人看来,没有一丝温度,可只有玄极天明白,她说的是实情。 就拿她自己来说,若是她优柔寡断,前思后想,认为不该报仇,或是该不该杀人报仇,她这么些年什么也干不成,总是在悲剧中自怨自艾,叹人生不公,哀世间多谤,除了意志消沉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淳亲王的计划远不止这些。他为了一己私利,长生不老,修炼邪法,设置了法坛,再命了尘等人造硝石硫磺,企图炸死当今皇上。事后将道士们灭口,制造混乱,推脱天谴,为日后登基制造舆论。至于三皇子,是他最大的皇位竞争者。他暗中支持他,是想让他当替死鬼,到时候再把强掳闺女一事赖给他,那么他便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淳亲王才会绝望自裁的。 “极天兄,不会吧!淳亲王一向闲云野鹤,不理朝事,不至于存有此心吧!”凌少智到底年轻,都被淳亲王的外表骗了。 “子谦啊,淳亲王的善良和气,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天下至尊,草莽如大秦陈胜吴广,都要争上一争,何况淳亲王离王位得这么近,如何不想呢!”玄极天意有所指的瞟了寒澈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各自思索着今夜这场惊心动魄的权谋,背后究竟是为了什么,此时,齐民身神色慌张,拨开人群冲到玄极天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速速回转。”玄极天听后,脸色一沉,传下命令。 第七十四章 恶人的反攻 “极天,出什么事了?!”冷姬拉扯着玄极天,想要问出个究竟。 “回去再说吧!”玄极天只是敷衍着。 “子谦,这里的事就麻烦你善后了。我有急事,先行回转,待明日整理好卷宗,无证,我们再一块面圣交差。”玄极天匆匆的交待了凌少智,叫上齐民,领着冷姬一干人等,正要赶回驿馆。 “等等,就这么走了,你答应我的事怎么说?”寒澈拦住去路。 “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事情紧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玄极天紧绷着,挨近寒澈身边 “师兄,苏志权去玄机宫了。”玄极天说完不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回转驿馆。 寒澈握紧了拳头,这个苏志权,不知悔改的东西,竟然还有脸回玄机宫。虽然他已另立门户,但终究是师父的弟子,是玄机宫的一份子。宫里出事,他岂能置之不理,他这次也要跟玄极天回去,收拾了苏志权这个叛徒。 “这是怎么了,他们都走了。剩下我善后,唉真奇怪!”一阵风似的,大伙都走了,剩下他好没意思,凌少智摸摸头,心中疑万分。 回到馆驿,玄极天立即摒退仆役,只留下玄机宫的自己人。 “极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多有不便,这里是自己地方,总可以说了吧! “是啊,我也纳闷了。平日里镇定得很,破个案子,把我们瞒得严严实实,这会子这么沉不住气。”绛雪也好奇。 “齐民,你说吧!”玄极天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 “是,刚才接到飞鸽传书,说是...苏志权带着人,要攻打玄机宫,就在这几日,应该就会到达。”这这个消息还是孙廷将军,通知了玄机宫上的孙叔,辗转才到了他们这里。 “当真?苏志权竟还有脸回玄机宫!“苏绛雪想到她这个毫无人性的爹,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有谁?“冷姬不相信只有苏志权一个人,必定还有柳应元。 “还有....还有...明月山庄的柳应元。”齐民不安的看了看玄极天,在他师父面前提起柳应元,他还不想这么早死。 “他们带了多少人?全走水路,还是从渝州借道?”柳应元现在不过是苏志权的一条鹰犬,再没有实十足把握之时,他必定跟随苏志权。 “孙将军没有说,只是知道自从上回王家堡后,他们就退回了扬州。沉寂数月之后,不知怎的,突突然就纠集大批江湖败类,一同跟他们组成什么正义联盟,要讨伐玄机宫。”苏志权不就曾经是需玄机宫的一员吗?讨伐玄机宫,难道不是讨伐他自己吗? “孙将军有没有说他们大概多少人?”玄极天想确定他们究竟会走哪条路? “这个孙将军在信中没有说明,听口气应该也有上百号人。”因为孙廷没有提出过要派兵,如果人数太多,孙廷也会想办法派兵支援。 “如此看来,他们应该会走水路。上百号人的话,两艘商船也就足够了。走陆路太迂回,要先到宇渝州,再从坐船到北海岛太慢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乘船走水路来得方便。”冷姬猜想他们多半会选择水路。 “苏志权为什么突然间要攻打玄机宫呢?”绛雪不明白这点。 “想必是我们这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们杀花无常,李大海,再到南安寺的慈心。苏志权已经知道是我们在刻意报复,若他还没有动作,就不像他了。”这么多的事情指向当年余啸风的死,苏志权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也是,苏志权这条老狐狸。冷姬,当年你父亲的事,他一定是幕后主使,柳应元他们不过是他的帮凶,现在看我们的实力渐长,他必须要迅速反击,以免将来酿成大祸。”苏绛雪早已看透他的行事风格。 “没错,我们必须要迅速赶回玄机宫。汴京离北海岛有五天路程,就算我们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也要三天,他们从扬州出发,最多只用两天便可抵达,我们已经晚了。”回来的路上玄极天已经计算过各种可能,他们还是晚了一天,因此有些忧心。 “玄机宫有事,师弟是不打算告知我一声吗?”寒澈毫不避讳的从门外走来,满园的侍卫,竟也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看来他的轻功颇有进益。 “师兄哪里的话,你我分属同门,玄机宫的事,何曾瞒过兄长?”玄极天早就料到寒澈会来,在月老庙时才告诉他实情。 “我在渝州还有些人手,可以先将他们派往北海岛,怎么的也能比苏志权的人早些到达。师弟只需要跟孙叔打声招呼就好,别把我的人当成敌人来打。”寒澈发觉玄极天无比算计,不小心又着了他的道。但为了玄机宫的事,他无暇顾及。 “那我就谢过师兄了。”玄极天就知道,他师兄嘴硬心软,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过背叛师门,只是太过要强了。 “极天,可眼下你怎么才好。皇上委派你重任,这里的事情才刚完结,陛下不会轻易放你离去。何况你还没算跟陛下交完差。恐怕你走不了。”冷姬点出玄极天现在的处境。 别说玄极天现在是破案的大功臣,陛下怎么的也应该论功行赏。就算只看玄极天四品大臣的身份,他也不能无故离京,私自行动,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江湖莽夫了,而是吃朝廷俸禄的四品大臣,凡是都要有章法,不能由着性子来了。 “怎么?玄机宫有事,他这个宫主都不能回去吗?皇帝管得也太宽了些吧!”苏绛雪心直口快,没有多想就冲口而出。 “绛雪,别胡说。”冷姬低声的阻止她,这世界多的是祸从口中的例子,她不想节外生枝。 “无妨,我现在立刻去回禀皇上,加上四皇子的面子,我又侦破了此案,应该可以求得皇上恩典。”这也是玄极天的顾虑之一,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边是玄机宫,一边是四皇子的家国大业。 “自古忠义两难全,师弟,你好自为之吧!绛雪,跟我先走吧!剩下的让师弟,和我这冷冰冰的弟妹,自己伤神吧!”寒澈已没有了月老庙时的咄咄逼人,反倒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是被需要的,心里生出许多温暖,对绛雪也是一派温柔。 “你...你干嘛突然这么....”温柔,这两个字苏绛雪不好当着玄极天和冷姬的面说出来,别看她平时泼辣,一遇到寒澈她就会变得害羞,大概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都是有另一副心肠姿态的。 “绛雪,你先回去吧!我和极天商量一下,再决定,最晚明早,我们也定然会启程。此前,就劳烦你先回到玄机宫坐镇,这样我比较放心,有劳了。“冷姬的一番话,有分量又不见外,俨然一个需玄机宫女主人的样子,绛雪暗暗佩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我就先回去,你们随后就来哦!自己小心!“苏绛雪自然愿意跟着寒澈走,他们之间除了一纸婚书,其他什么该做的都做了,就像夫妻一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恩,我会的。珍重。”冷姬给了苏绛雪一个放心的表情,她这才离去。 “极天,你打算怎么做?”待他俩走后,冷姬将问题抛给玄极天。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请皇上成全。“玄极天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冷姬一定别有打算。 “极天,我有个想法。不如....”冷姬刚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男人打断。 ”不行,我不同意。“玄极天的态度斩钉截铁。 “极天,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你至少先听听啊!我是说....”冷姬再次尝试说服眼前的男人。 “你不用说了,你就是想给我说,自己回去对不对?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冷姬,我是玄机宫的一宫之主,不能把问题都丢给你。”玄极天很清楚冷姬的想法,但这样做无异于把冷姬陷入危险,他玄极天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怎么能让妻子替自己去冒险。 “极天,我早说过。我们夫妇一体,不分彼此,你肩负家国大业,我也不能拖累你,也会帮你打点好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这是我做妻子应该尽的责任。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挡住苏志权,不让他得逞,不会让他伤害玄机宫里的任何人。你放心,真的。”冷姬这番话是认真的,并不是意气用事。 “不冷姬,我不能...”玄极天知道目前的情势下,冷姬的做法是最稳妥的,他刚要在京城立足,若此时遭到皇帝猜忌,认为他难以驾驭,以后便不会委以重任,弄不好还会连累四皇子。的确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极天,你可以把这里的事处理妥当,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回北海岛,还可以让孙廷将军来给我帮忙,但千万不要为了我,为了一点小事,就放弃目前的大好前途,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国家百姓。”玄极天也知道这才是上上之策,冷姬知道他只是感情上无法放任她不理。 七十五章 人别离却又不忍别离 “极天,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再说了,有孙廷将军的兵力,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了冷姬稍稍退出玄极天的怀抱。 “冷姬,我...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回去。”玄极天想要阻止,可眼前的形式确实不容乐观。“ “好,我在岛上等你。”冷姬心里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为了玄极天她愿意。 “对了,我把婉娘和翠儿都带回去了。你飞鸽传书,让孙将军从南境派人,一路追赶苏志权他们。加上绛雪他们,应该能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冷姬盘算着,现在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必定得派人一路追击,不能让苏志权得逞。 “恩,我立刻就让齐民去办。这次回去,你一切都要小心,不要逞强,性命安危要紧,其他的不必计较,若真敌不过,便等我回去。知道了吗?还有....这次回去.....可能会碰上的‘人’....要倍加留心!”玄极天意有所指的加重了语气。 “人,什么人?”冷姬恍然大悟。 “你是说柳应元,对吧!”冷姬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当然,这个柳应元油嘴滑舌的,我怕你被他骗了去。”玄极天皱着眉,闷闷的犯着嘀咕。 “你啊,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怎么现在孩子,赖皮得很。”冷姬捏捏玄极天的脸,好个俊俏的少年郎。 “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要粘着你,赖着你,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是不?”玄极天做实势把头埋进了冷姬的颈窝,吸取温暖。 “你别这样,齐民还在这里呢!”明明是冷姬先动的手,现在又害羞的也是她。 两人最近的默契是越来越好,总是不分地点时宜的互相打闹。对别人来说冷姬是个淡然清冷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不敢轻易靠近。而在世人的眼里,玄极天则是个喜怒无常的杀人魔头,虽绝世风采,却也不会随便相处。只有他们二人,陶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玩笑着,嬉戏着,像老夫老妻般自在。 “小姐,齐民叫我来通报一声。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宫主交代的信也传了。是否即刻出发,赶夜路回去。”其实翠儿在门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不好打扰他们。可齐民又来催了,玄机宫也确实耽误不得,她只好硬着头皮来叫小姐。 “你去回齐民,说我马上就来,让他再等会。“冷姬已经离开了玄极天的怀抱,该来的总会来,她也应该为玄极天分担一些了。 ”极天,我要走了。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你在这里也要小心应付。京城毕竟不是江湖,阴谋算计是少不了的。你自己多当心,对于四殿下,还是防着点。“都是争储君的人,心思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冷姬并不是很相信他的动机。 “恩,小冷姬。你再啰嗦下去,就成我娘啦!和我还差这辈儿呢?我都不敢要你了。”玄极天故意的逗弄着眼前的小女人,试图分散离别的痛苦。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大声点。“冷姬眯起眼,手边在玄极天的脸上使劲儿。 ”不敢,不敢,娘子不老,一点也不老。我最爱娘子,娘子万岁万万岁!“这冷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爱捏他的脸。好在不是捏耳朵,否则他堂堂四品官,被娘子欺负,传出去可不像话。 “那还差不多,极天我走了。你保重。”事情紧迫,冷姬不得不连夜赶路。 “等会儿,冷姬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玄极天将一个秘密告诉了冷姬,是为了让她危难时有个准备。 “恩,极天。我记住了。你放心,苏志权不会得逞的。我走了。”冷姬将玄极天的话牢记在心,收好东西,脸行囊也来不及收拾,便奔扬州去了。 玄极天看着冷姬远去的背影,心里万分不舍,但为了家国大业,他也必须忍痛。没关系,她相信自己一手*的冷姬,绝不会输给苏志权。等着瞧吧!苏志权,你的死期要到了。 “小姐,你说我们能不能赶上孙将军呢?”翠儿坐在马车上,想着北海岛即将面临的危险,心中忐忑不已。 “翠儿,北海岛周围都是瘴气,若无人配置解毒药丸,旁人是很难成功登岛的。这次苏志权本是需玄机宫的人,自然会配置。所以,玄机宫的弟子们恐怕会有危险,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回去。和孙将军在扬州汇合。配制解毒药丸,否则大军也无法登岛。”北海岛之所以没人打扰,除了位置偏僻之外,还有烟雾缭绕,不懂方向路线,根本找不到。 苏志权这次的目的不知为何,他若是想要玄天极地,做什么要等这么些年。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个攻打北海岛呢?这点冷姬怎么也想不通。一开始,她以为是为了三年前他父亲的事。可若是单单为此,他只需要对付她就可以了,干嘛要煽动武林同道去攻打玄机宫呢?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他们抢先登岛,我们怕孙叔孙婶他们挡不住。没事,我让孙将军先派人在海上截住苏志权的船。挡他们一阵,顺便让孙将军用上火龙,怎么也能作用。”话虽如如此说,但冷姬心里也没把握。现在是夏季,吹的是季风,顺风顺水的,保不齐就会到得比平常要快许多。 冷姬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她们赶得及吧!否则玄机宫的亲人们就危险了。冷姬表面无常,内里却心急如焚。好个柳应元,偏偏就是不肯放过她,她没有去找他报仇,他倒没完没了起来。马车疾速穿梭在黑夜之中,冷姬掀开帘子,望着茫茫夜色,思念着玄极天。真真是人没走远,便开始怀念,古人的话对得很啊...... 这厢玄极天送走了冷姬,自己也没有歇着。他连夜整理了少女失踪案和道士被杀案的人证,物证,准备明天一早面呈皇上。直到卯时初刻,宫里来了人,宣玄极天进宫见驾,玄极天一夜没睡,更了衣打起精神,前去面圣。 “微臣办案专属大臣同大理寺卿,玄极天,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玄极天进到大殿,大臣们红红绿绿的站了一片。拿着玉牍,纷纷大量着这位新晋大理寺卿。 “哦,玄爱卿平身。果然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衍王跟我推荐你,我还有些犹豫,没想到你是真有本事啊!不过短短数日,便把这个案子查了个清清楚楚,实在是名不虚传啊!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通通都允。”皇帝是个蛮和气的人,保养得相当好,满面红光,言语斯文,若穿上常服,像个乐呵呵的员外爷,一点天子重器的威严也没有,恐怕是不知半点民间疾苦啊! “皇上过奖了,微臣不过是略尽绵力,能为皇上尽忠,是微臣的荣幸。这是本案一应的物证,口供,人证都羁押在大理寺。微臣特此呈上,请皇上过目。”玄极天将作业整理的一一上交,没想到皇帝手一摆,没有要看的意思。 “诶,爱卿。你都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懒得看了。这等乱臣贼子,看他作甚?倒不如你先说说自自己要什么赏吧!”只要事情处理好就行,皇帝根本不关心淳亲王的动机,也不关心他的死活。 “皇上真的抬举微臣了。微臣出身江湖,乃一介武夫,没什么好求的。惟愿圣上安好,帝业永祚,国泰民安便心满意足。其余的,微臣也不需要了。”玄极天说的是肺腑之言,但听起来总觉得有份奉承谄媚的意味。 “好好好,会说话。玄爱卿啊,朕喜欢你,你得留在朕的身边,有你在朕心不慌。那赐你个什么官合适呢?”皇帝犯难了。 “启禀皇上,玄大人破案神速,才干出众,不如便留在刑部,做个侍郎吧!”魏东泽趁机举荐。 “嗯,对!反正何尚书年前才跟朕说他老了,让朕派个人帮帮他。既然要给嘛,就给个能干的。朕看这主意不错,玄卿你可愿意?”皇帝看起来很高兴,像是对这个封赏满意极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但微臣出身草莽,恐怕....恐怕会辜负陛下美意。”玄极天知道四皇子的意思,但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欣然受之,岂不显得早有预谋。 “是啊,父皇。儿臣也觉得不妥。玄大人已经从一介布衣,擢升至四品大员,这已经是朝廷的恩典了,现在还要继续提拔,这恐怕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啊!”三皇子跳出来了,玄极天就知道还会有这么一出。 “陛下,三皇子言之有理。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何能担得起圣上委托的重任呢?还是三皇子什神目如电,更看得清形势。国家有三皇子如此人才,何愁大事不成,边疆不复啊!微臣真心拜服。”有李知常和铁矿的事横着,三皇子必定不会让他坐上这刑部侍郎的位子。 第七十六章 功高莫盖主 “那皇儿的意思是朕看错人咯。”皇帝虽然昏庸但不至于没有警觉,三皇子反对得那么明显,连皇上的面子也不顾了。 “父皇,三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怕玄大人被天下士子唾骂,还带累了父皇的贤名。”魏东泽了解玄极天的用意,趁机以退为进,挑拨挑拨也是好的。 “正是,儿臣是为父皇的英明着想,请父皇明鉴。”斗争了这么些年,看来三皇子除了结党营私,弄权夺利,其他什么都没学会,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好呀!如今朕这个皇帝真是越做越回去了,连官员的任命都要看人脸色了?玄爱卿,侦破了少女失踪案,扫清逆党,令淳亲王伏法这些功绩还不够吗?案发数月,朝中大臣束手无策,唯有玄卿一人,短短几日便以告破。这智谋,这才干,还要什么证明?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也绝无二话。”皇帝语气不佳,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对玄大人也是佩服万分。此等朝廷栋梁之才,必要好好重用。三皇子就不必多言了。”宰相秦文岳看出皇帝的怒气,于是,便出言缓和。这点玄极天倒是没料到的,难道这个秦文岳是三皇子的人? “爱卿此言还可一听,朕也是效先祖之贤德,知人善用为耳。天下士子若不能明白朕的苦心,也不宜入朝为官,免得脏了朕的朝堂。”皇帝说完便拂袖而去,没再看三皇子一眼。 这场好戏,本来还可以更精彩些的。没想到这秦文岳又出来搅场子,本以为淳亲王死了,朝中无无人再支持三皇子,看来不尽然啊!这个秦文岳到底是什么来路,等一会回去再问问凌少智。 “玄卿,此事办得漂亮。没想到如此奇案,玄卿不过几日便已找到真凶,只是没想到这真凶竟然是皇叔。”他这个皇叔平时一副和善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糟蹋了不少闺女不说,竟然还想谋朝篡位。 “殿下过奖了,其实我也是侥幸为之。若不是三清观的了悟道长设想周全,我也无法得知真相。只是下官仍有一事不明,想请殿下赐教。”玄极天想要问问秦文岳的底细。 “刚才在朝上打圆场的秦宰辅是什么人?和三皇子有何衔系?”虽然说刚才在朝上秦文岳站出来是万为了顾全大局,可若不是他打断。三皇子估计是要被严加训斥,弄不好还会落得个不孝尊长,不尊圣意的罪名。 “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玄卿。秦文岳不是帮三哥,他只是针对我罢了。故在皇帝面前说出那番话。“玄极天没错过他脸上的表情,魏东泽竟然有一丝丝痛苦之意。 “针对殿下?这从何说起?”秦文岳今年已经年过四旬,和四皇子的年纪并不相仿。何来厌恶一说? “这里人多嘴杂。玄卿不知可否到宫外一叙。”也是时候该把自己的处境告诉玄极天了。如今他既已在京城为官,这其中的厉害深浅总是要了解的。 “恭敬不如从命。”玄极天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玄极天同魏东泽一同骑马,来到西式大街的一处雅苑。这园子门庭不大,从外表上看,不过是一处平常园子。只见正门匾额上赫然写着:乌啼阁。怎么这么个怪名字,酒楼不像酒楼,妓院不是妓院的。 “公子爷,您来了。”门房的小厮态度颇为熟络,看来魏东泽是这里的常。 “黑子,你把马牵去喂喂。我自己进去就好。”魏东泽挥挥手,让这个叫黑子的小厮先去。自己静静的走进去。 “玄卿,这是我的一处私宅,僻静也妥当,你我可以放心交谈。”魏东泽堂堂一个皇子有个私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怪就怪在他为什么要选在西市大街,这么一个胡同巷子里。 汴京城是个很讲规矩制式的地方,整个城的规划和建设分成东西市,皇宫居于中央偏东的位置,是整个天下的心肺之处。因此东边都是大臣权贵们的府邸,还有各种的有司衙门,最外围是家奴,仆役们的住所,方便随时伺候主子。 然而西市大街,则是鱼龙混杂,都是一些市井下九流的人在此居住。最靠东边的是酒肆饭铺,花楼勾栏等烟花之地,外围住的都是些穷苦百姓。而这乌啼阁便处于西市的最外围,周边都是残破的民居,既没有好风景,也没有好邻居,四皇子把宅子建在这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殿下,方才进来时,仿佛经过了一大片的民居,是吗?”玄极天尝试着寻找答案。 “玄卿是想问,我为何在此处置宅子吧!”这心思不难猜。 “殿下睿智,还请赐教。”玄极天也不隐藏。 “这附近都是普通百姓的居所,我第一次到这附近来的时候,就觉得京城怎么能有这么破的地方?着实难以相信。后来,我才知道朝廷苛捐杂税,这些西市做小买卖的百姓,除了要交人税,还要交营业税和管制税。这么残破的地方,打口井水都要经过官府核定收税。而我高高在上的父皇,还以为他的子民安享太平?你说可笑不可笑?”魏东泽口气讽刺,也充满愤怒。 “皇帝昏庸无道,岂能与殿下相提并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莫非四皇子还在此处今金屋藏娇,玄极天回头一看,那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姿态婀娜,款款而来。 “云岫,妄议圣上,是死罪。”魏东泽虽然这样说,但并未有责怪之意。 “是,殿下,云岫失言了。下次会注意的。”这温柔的女子盈盈一笑,对着他们福了福身。 “云岫,这位是新任刑部侍郎玄极天,玄大人。我们.....是朋友。”魏东泽暗示玄极天是“自己人”。 “是,奴家明白。玄大人,里面请。”在云岫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内苑厢房。这园子布置得十分雅致舒畅,可见这布置园子的人心中有些丘壑。 “殿下这园子有几分颜色,不知是何人所置?”玄极天猜想可能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他这么问只是想知道,魏东泽和她的关系。 “玄卿对云岫很感兴趣?”魏东泽语气平常,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是玄某逾矩了。”这个反应,玄极天大概心中有数了。 “无妨,云岫只是我的‘婢女’。若玄兄喜欢,我自然是....”魏东泽刚要说出来的话,被云岫打断。 “玄大人,到了。请入座。”云袖把他们带到了莲池前,便停下了脚步,把半句话给噎了回去。 “有劳了,云岫姑娘。”玄极天气的还了礼,他虽风流,但并不愚蠢,他知道魏东泽喜欢云岫。 “玄卿,云岫她....”魏东泽还试图解释他和云岫的关系,却憋见玄极天极力隐藏的笑意。 “玄卿,你笑什么?”魏东泽莫名有些臊。 “我在笑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意思就是说,魏东泽的心意,他全然知晓。 “胡说什么?说正事吧!我看到如此景象之后,便萌生了夺嫡的念头。百姓活得实在太苦了,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堂堂朝廷,竟让治下的子民过得如此困苦,朝中列公有何颜面,居于士大夫之位?被玄极天看穿心事的魏东泽,又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殿下鸿鹄之志,玄某佩服。方才说,秦文岳针对殿下,却是为何?”玄极天没忘记这茬。 “因为我母妃。秦颜两家是世交,秦文岳与我母妃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还曾经指腹为婚。算起来,我还要叫他一声世叔。正因为这样,他更加憎恨于我。”魏东泽苦笑。 “殿下的意思是.....”玄极天不好往下说,毕竟涉及皇家之事,还是谨慎为妙。 “玄卿不必担忧,我既然挑了头,就不怕你问。我母妃原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但祖父家获了罪,我母妃想尽办法嫁给了父皇,以求保家人平安。他却认为我母妃不知自爱,背弃盟约,是个水性杨花,贪图富贵的女人。从此便恨上了颜氏一族,连带我也一块不待见。也难怪他,夺妻之恨,换作谁也不能释怀。“原来如此,难怪他要为三皇子说话。 “玄某一僭越之言,枉殿下恕罪。”关于秦文岳,玄极天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我并不认为秦文岳此举,就是君子所为。夺妻的是陛下,和毓妃没有关系,要恨就恨陛下,要报复就报复陛下,做什么去恨一个迫不得已,走投无路的女子呢?也不过是他心胸狭窄,是非不分而已。哪里来得什么情有可原?”玄极天这番言论,魏东泽倒是没听过。 第七十七章 沙海余孽 “那皇上心中可有芥蒂,怠慢于他。”夺臣子的未婚妻,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秦文岳在朝他堂恐怕也不好过吧! “不,相反父皇对甚是倚仗。在父皇心里,认为是母妃倾心于他,自动退婚。故而觉得委屈了秦文岳,加上他办事得力,一路从翰林升任宰辅,好不风光呢!可怜我母妃却.....“香消玉殒,这半句万魏东泽怎么也说不出口。 ”殿下,切莫伤怀。娘娘在九泉之下,当只殿下雄才伟略,必定会为百姓,为国家带来安定。这也算告慰娘娘亡灵。”玄极天发现魏东泽有些走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娉婷袅袅的云岫。她正在院中为殿下烹茶,仔细而专注。 玄极天心中一阵柔软,他想冷姬了。现在已过申时,冷姬连夜赶路也不知到扬州没有,炎夏的风穿堂而过,虽有凉意却不清爽,对面君臣各有忧怀,不免觉得粘腻。 凉风习习传我意,不知何时入你心..... 扬州边境,一辆疾驶而过的马车扬起滚滚烟尘。车里正是连夜赶赴扬州的冷姬,马车一阵颠簸,惊醒了靠在窗边小憩的冷姬。 “长胜,到扬州了吗?”冷姬轻声的问赶车的车夫,此人是忠伯的孙子,在魏东泽手下听用,身手也还过得去。齐民本来要跟来,但还是让冷姬给拦了,玄极天在京城,身边没个用惯的人可不成,朝局险恶,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还是有齐民在比较放心。 “姑娘,还差几里地呢。您再歇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道路颠簸,他怕冷姬听不清,长胜扯着嗓子回答。连带车里的婉娘,翠儿也吵醒了。 “小姐,我们到扬州了?”翠儿揉着眼睛,含糊的问冷姬。 “还没呢,你和婉娘再睡会儿。”到底年纪小,翠儿也是贪睡的,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婉娘,你有心事?”冷姬看到婉娘正在出神,呆呆的看着手上的手绢。 “哦,没有姑娘。就是有些不放心。”婉娘不放心谁?那当然是.... “不放心齐民吧!你放心,他师父会看好的,绝不让他吃亏。”这点信心冷姬还是有的,玄极天绝不会让他涉险。 “有宫主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怕齐民老实,落入了什么陷阱里,不好脱身。”达官贵人们的陷阱,并不是实打实的拼命,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失误,就能让你粉身碎骨。 “谁说不是呢?人人都道江湖险恶,可朝堂政局是比江湖险恶百倍的去处。教我们如何放心呐,所所以啊,婉娘。我们应当保护好自身,别让他们担心,好好做他们的贤内助。你说,是不?”明明冷姬自己年纪也大,说出话来却像婉娘的长辈,真是托了玄极天的福。 “嗯,姑娘我记住了。”婉娘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喜欢齐民,也不会去想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要能保齐民万全,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把钱财都交出来!否则就杀你们个死无全尸!”马车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呵,冷姬掀开车帘一看。一群山贼打扮的流寇。 “这位好汉,我们不过是寻常赶路的,这里有几个钱,好汉拿去,给兄弟买碗酒喝,家里催得急,还望好汉行个方便。”说着长胜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递给了领头人。 “呸!就几两银子,也想打发我们。我看你们是不知我们沙海帮的厉害,赶车的,叫你家主子下来,把身上的钱全给我掏干净喽,否则你们都得死!”为首的贼人扫了一眼银子,很显然不满意这个数目。只是这沙海帮? “婉娘,沙海帮的人不是都归属玄机宫了吗?怎么还有人在这里横行霸道!”冷姬纳闷,让婉娘在出窗边瞄了一眼。 “姑娘,是李二麻子。李大海的侄子。“婉娘认出了领头的贼人,是李大海的余孽,当时李大海伏法之后,兄弟们都归顺于她,只有这个李二麻子逃了,因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追捕,想不到他落落草为寇,在这里打劫乡民。 “哦?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留他一条命,居然不知悔改,做这等为祸百姓之事。姑娘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是谁的死期!”冷姬放下狠话,让婉娘静观其变。 “几位可别敬酒不吃,我家主子不愿多事,才给几两银子。若几位不领情,那就莫怪我手狠心黑了!”长胜翻身下车,准备反击。 “哟,老子干这行这么久,就没怕过谁!今天倒遇上个狗娘养不怕死的,好那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兄弟们,给我上!”李二麻子看马车的式样和帷布便,知道车里坐的人非富既贵,肯定不少东西,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李二麻子,你今儿是要谁的命啊?”婉娘掀开帘子,冷姬缓缓下车。 “你....你是...你这个臭*!害了我二叔,你怎么还没死?今天我要替我二叔报仇!”看到婉娘,李二麻子心中已有几分惧怕。流水席那天,他亲眼见过婉娘是怎么鞭打李大海的,那模样他想想就慎得慌。 “李二麻子,你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怎么?几月不见,你是功夫好了?还是胆子大了?脾气见长啊!”婉娘随手拿过马鞭,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看得李二麻子直哆嗦。 “兄弟们,别听这臭*胡说。我们人多,一起上!杀了他,给帮主报仇!”这是句实话,李二麻子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还未等婉娘动手,冷姬素手一挥。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几道冷光闪过,李二麻子的手下倒下了几个,发出杀猪般的吼叫! ”唉哟喂~哎唷喂,疼死啦~~“冷姬发出的袖箭正中他们腿部的膝盖穴位,这几个人恐怕下半生要不良于行了。 “谁?是谁?是谁暗箭伤人!有....有本事...站出来...站出来让爷爷看看!”咣当一声,李二麻子吓的连手上的倒都掉了,还嘴硬着。 “暗箭伤人怎么了?跟你们用不着肝胆相照!”对待这种欺善怕恶的小人,冷姬犯不上顾及什么道义。 “你....你是谁?”冷姬真有些佩服这个李二麻子,自己都小命难保了,还打听她的身份。 “我?也对,到了地府你得跟阎王说说我。你听好了,我叫冷姬,是玄机宫主人玄极天的女人。你下到地府别忘了,替我跟阎王说说,是我为民除了你这害!“冷姬迅速移到他面前,掌力稍聚,正要一掌结果他的狗命。结果他扑通一下,跪下了。 “姑奶奶,姑奶奶,我不是有意的呀。是苏志权让我干的,我不想的呀,不干他就要杀了我。请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饶小的一命吧!”怎么又扯上苏志权?苏志权找他做什么? “苏志权找你做什么?”冷姬收了真气,打算先问清楚。 “您不知道啊?”李二麻子听到冷姬问的话,才反应过来。 “少废话,说不说,不说,杀了你。”婉娘出言恫吓。 “别...别故奶奶,我说,我全说。一个月前,苏志权来找我,给了我许多钱。这不二叔死了,沙海帮就解散了。剩下的兄弟都跟了这臭....呃不,跟了婉娘,我带了小队人跑出来,没吃没喝的,正好他给钱,我就收了。”李二麻子被冷姬的眼神吓到,小心翼翼的说着。 “别罗嗦,然后呢?”谁想听他们落草为寇的身世,婉娘不耐烦的很。 “然后,然后他就叫走了帮里水性好的兄弟,让他们帮办件事。往后的我就不知道了。”李二麻子就吐了这些。 “水性好的兄弟,他要干什么没跟你说吗?”冷姬紧盯着二麻子的表情,分明没说实话。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了。不信,不信我可以发誓。“李二麻子指天誓日的说着。 “长胜,跟我打这个满口胡沁的东西。打到他说实话为止!“冷姬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吩咐长胜上前教训这个畜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唉哟~哟哟哟~我..我的嘴哟~~”婉娘也不手软,几下打得他嘴边血肿。 “姑娘让你说实话,你说不说,不说就废了你!”长胜跟着忠伯见过不少风浪,贵人土匪都是一个样的,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我说....哟...我....说....故...奶奶,他说是..嘶..嘶.....疼嘿.....,”见他停住,长胜又举起手,准备再给他来个大耳刮子。 “别.....别好汉,我说....他......要....帮他凿船底.....”李二麻子断断续续的说出缘故。 “凿船?姑娘,苏志权为什么要凿船?”婉娘知道沙海帮有不少弟兄熟悉水性,毕竟靠着运河讨生活,不会水怎么成? “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冷姬思索了一会,眉头紧皱逼问着二麻子。 “大概....有20人左右。“李二麻子边捂着嘴,边回话。他只不明白,冷姬如何知道他没说实话。 “不好,婉娘。我们得赶快去找孙将军,希望还赶得急。”冷姬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姑娘,这孙子怎么办?”长胜擒住二麻子,等待冷姬的处置。 “将他捆了,带着走。先见着孙将军再说。”冷姬想着说不定带着他还有些用,毕竟都是他的弟兄,知己知彼。 “婉娘,等会一进城,你就去找沙海帮的弟兄们,让他们水性好的,立即到王家堡报到。我和孙将军在那里碰头。你带着弟兄到哪里去,顺便问问水上作战的关窍,带上所需的家伙。记清了吗?”冷姬必须马上赶往王家堡。 第七十八章 苏志权得逞了 长胜快马加鞭赶到了扬州城,刚进城婉娘便下车直奔葛家村祠堂,沙海帮被解散后,还是把那里作为据点,剩下的弟兄就继续在运河边上做买卖。只是不再充当朝廷的爪牙,做那些个压榨百姓,伤天害理的事了。 放下婉娘,冷姬他们又奔赴王家堡。 “姑娘,您可来了。出大事了!“王忠一早就在门外等着冷姬等人。 “怎么了王管事?”冷姬看王忠神色不对,像热锅上的蚂蚁,十分焦急的样子。 “姑娘,王家堡的火龙被盗了!”什么?本来就指着火龙能添奇效,击败苏志权保玄机宫平安,如今连这个也被盗了,怎么这么巧?! “忠叔,您先别急。我们先进去再说。”大家站在门前也不是办法,人多口杂,还是进堡再说。 “冷姬见过王堡主。”王延成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比忠叔好多少,为了火龙之事,主仆两没少操心。 “姑娘快快请起。老夫...老夫真是愧对极天,愧对殿下....我..不如一头碰死!”王延成懊悔不已,若不是他一时大意,火龙绝对不可能被盗走。 “堡主莫要自责,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切不可自乱阵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现在时间紧急,再自责也于事无补。 “前日,我们接到殿下的密令,说是上回攻击王家堡的那伙人要对付极天。让我们做好准备,把火龙送到沧州,供军队作战使用,谁知道在半路失踪了。”王延成急得跳脚。 “谁干的?负责运送的兄弟呢?”火龙体积庞大,还需要*配套使用,要说失踪,如何运送是个问题。 “是....是花娘干的。上次那事后,花娘一直很安分,我也.....毕竟这么多年夫妻...我不忍心,又和她.....哪知她....唉呀!”忠叔羞愧难当,一时不察竟然酿成大祸。 “还是让我说吧!花娘这段日子都很安分,老夫还以为她已经痛改前非,谁知道她会乔装打扮去偷火龙,她倒是把兄弟们都放回来了,但火龙就被另一伙人劫走了。“王延成知道王忠羞于出口,夫妻之间哪能说断就断的。 “堡主,孙将军到了吗?”事情远远比冷姬想象的糟糕。 “应该快到了吧!如今已经入夜了,想必就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必到王家堡。”孙廷从南境到这里要用三天时间,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堡主,花娘的事先放一放,堡中是否还有其他的火龙?”冷姬思索着补救的方法。 “这个....火龙是没有了。就是还剩些*,可没有火龙也是无用。“失去火龙,在海上作战孙廷的大军起不了作用。 “不妨事,堡中可有精通炼丹方术之人?“王延成一头雾水。 ”姑娘所说的是方士?要他们做什么?“王家堡虽然聚集了江湖奇人异士,但修仙道人还真没听说。 “堡主,事情紧急来不及解释了。你差人去问问,有没有懂得炼丹之人,再把准备好的瘴气藤装好。等孙将军一到,我们便立刻出发。”冷姬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安排好所有事情。 “呃...姑娘,这叫我怎么说呢?实在是....”王延成的态度迟疑,难不成还有事? “堡主,有什么不妨直说。”冷姬没心思跟他磨蹭,若是孙将军还不到,她担心士兵们就要遭殃了。 “瘴气藤没收上来。此事确是奇事一件,我们派去扬州收购的人说,瘴气藤早在十日前就让人收完了,一点也没落下,新的都还没长起来,所以...所以...没办法。“王延成实在没脸说了,殿下一共就交待下了两件事,没成想两件都办不成。 天杀的苏志权,好深的心计!冷姬脸上寒气逼人,银牙紧咬,恨不得将苏志权这个老狐狸碎尸万断,攻打玄机宫根本就是一个局。苏志权根本不是想夺取玄机宫,他是想将玄极天引来,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一举歼灭。 “姑娘,你别着急,一定会有解决之法的。”王延成心想等孙廷来了,大家一块再商量商量,说不定能化险为夷。 “堡主,你不知道。没有瘴气藤,就配不了解毒汤药,大军无法抵挡北海岛上的瘴气,更别说是作战了?”婉娘也开始急起来。 “小姐,现在怎么办?”翠儿知道冷姬心烦意乱,但问题总要解决,不是逃避就可以的,北海岛上,玄机宫中,亲人,朋友身处险境,他们全都指望着冷姬。 “容我想想,想想.....”一连串的失败,让冷姬灰心不已。她出发时答应过玄极天,要帮他守好家园,言犹在耳,可现在却没有半点做到。苏志权他们设下了圈套,就等着玄极天来跳了,好在来的人是她,玄极天还可安全些。可玄机宫的众人呢?孙叔,孙婶呢?冷姬一想到他们,就无法继续了冷静。 “敢问姑娘,是否要用瘴气藤来解湿气毒雾?”一旁的长胜突然开口。 “长胜,你懂医理?”冷姬正在一旁反复思索着对策,长胜便送上门来。 “略知一二吧,我想湿毒瘴气还可有他法可解。我们可用茯苓配以黄芪,煮水煎服,也有同样功效,虽不如瘴气藤见效快,但也不失为一种抵御的办法。”长胜的话像是救命稻草一般,给了冷姬信心。 “好!就按长胜的法子办,堡主,劳烦你再派人去收,务求在一个时辰内装车完毕。”冷姬也别无善法,只好听长胜的。 “禀报堡主,孙将军到了。”一名小厮急匆匆的前来回报。 “末将孙廷,见过夫人。”孙将军风尘仆仆,看来赶了不少路。 “孙将军,请起。你的军队从沧州出发了吗?”冷姬见到孙廷,问的头一句居然是这个。 “回禀夫人,军队已然上路,前锋营大概数百名军士,都是打仗的好手,定能截住苏志权。”孙廷以为冷姬在意的是时间。 “不,孙将军。马上让前锋营回来,有埋伏!”冷姬心口一紧,真的来不及了。 “怎么了夫人?有什么不妥吗?”孙廷不明究里。 “你不知道,苏志权买通了从前沙海帮的水匪,要凿船。你立即传信,让船原地停留,千万不要与苏志权碰面,否则伤亡惨重。”冷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早该想到,苏志权没有这么简单,是她太大意了。 “夫人,这..这是真的?”孙廷听了冷姬的话,心也一直向下沉,上百号弟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水下亡魂啊! “当然是真的,我们今日抓了个沙海余孽,他亲口说的。苏志权让沙海帮的水匪帮他做件事,那件事就是凿船。除了攻打玄机宫,苏志权没有其他事,凿船便是针对孙廷的。”上回苏志权吃了孙廷的亏,王家堡一役,他们错就错在不知玄极天和孙廷的关系。经过了王家堡,孙廷的身份便暴露了。 “好,我立刻就去。”孙廷正要让随军的信鸽发号命令,却一头撞到了自己的士兵。 “将...将军,飞...飞鸽传书。我军的船.....沉~了~”那名军士匆匆忙忙奔过来,才没看清孙廷。 孙廷打开信条一看,双手开始颤抖,后来是全身都在抖动,不是害怕,是愤怒,他们派去的前锋营全军覆没! “情况怎么样了?孙将军,前锋营能停下吗?”冷姬心里发慌,除了她爹死的那晚,这次是最让她慌乱的。 “夫人....我派去的..全军覆没了!”孙廷艰难的吐出实情。 “什么?那玄机宫.....”这下冷姬是彻底崩溃了,没有了后援追赶,苏志权他们岂不是很快就能上岛? 冷姬颓然跌坐在地上,双脚无力,脸色苍白的失着神。自从抓到李二麻子,从他口中知道凿船的事,她就猜到了苏志权要干什么。这个老狐狸,经过王家堡的事,他知道一旦放出风声,说他要攻打玄机宫,玄极天一定会派孙廷出兵。 时间紧迫,他料定孙廷会从沧州走,直接在堵截。于是,苏志权便找来了沙海帮水性好的人,凿开孙廷士兵的船,让他们不战而败,没有了堵截的兵力,不出一天他们便可登上北海岛,而岛上所有的人,都要死! 怪她,怪她,都怪她!若不是她太过大意,苏志权不会得逞,这老狐狸定是早就计划好的,收购掉瘴气藤让他们无法配置解毒汤药,无法登上北海岛而不被瘴气所伤。然后,再将王家堡的火龙偷走,用于对付孙廷的军队。最后,利用水匪凿船,前后三招,将冷姬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眼下我们可怎么好?玄机宫还是很危险啊!”翠儿不知冷姬心事,只是担心岛上人的安危。 “翠儿,你别烦姑娘了。让她自己静静吧!”长胜捅捅翠儿,示意她闭嘴。 “夫人,事已至此,懊悔也于事无补,赶紧想想对策才是正经。”孙廷也加入安慰冷姬的行列。 “我....”冷姬其实已毫无对策,连制解毒汤药的办法还是长胜想的,她现在脑子一片浆糊,难以思考。如何能想出解决之法? 正在冷姬忧心如焚之时,婉娘急吼吼的冲进前厅。 “姑....姑...姑娘,弟....弟兄们....让人给关起来啦!”什么!又是一个变数。 第七十九章 嗜血 等冷姬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嗯,翠儿?翠儿?”冷姬睁开眼睛,想到玄机宫一事,猛然坐起来,一阵眩晕又跌回塌上。 “小姐,你醒啦!别起来,别起来,大夫说你是气虚血亏,又遇急火,才晕倒的,可不能大意。”翠翠儿听见声响,连忙推门进来。 “不....我怎地如此不中用,玄机宫的人还等着我们呢,多耽搁一分,他们就危险一分。翠儿,快,扶我起来。我们去叫上孙将军,一同出发。”冷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小翠按住。 “小姐,你别急,好好休息,眼下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其他的等会再说。若是宫主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翠儿这丫头再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闲话。 ”翠儿,你怎么回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此处牵延。赶紧去找孙将军,我一晕又不知耽误了多少功夫?翠儿,你快去呀!”冷姬性子素来清冷,此次应该是她最沉不住气的时候。玄机宫是玄极天的家,也是她的家,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守护,不能让苏志权伤害他们半分。 “小姐...你先听我说.....”翠儿依旧不动,只是安抚着冷姬。 冷姬不顾翠儿的阻拦,强行起身冲出门去,却撞上了一方严严实实的胸膛。 “是我不让她去的,小娘子,为夫回来了。”是玄极天。 “怎么...你....极天...”冷姬激动的环紧玄极天。一刻也不松手的抱住这个,才分开几日,却思念得不得了的男人。 “冷姬,我记得你不是这么爱哭的。怎么几日不见,变得这样爱娇,可是想为夫了?”玄极天溺宠的捏了捏冷姬的下巴。 “我....我...你...你怎么回来了?”玄极天身上有风尘的味道,想来一定也是连夜赶路,才到的这里。 “我?我想你了呀!所以,就来了。”这不能算是玄极天扯谎,想冷姬是真的,他要来对付苏志权也是真的。 “极天,对不起。我没把事情办好,这次....这次苏志权设下圈套,我...我是真的....没办法子了。”冷姬自觉愧疚,她还在玄极天面前夸下了海口,但如今却没能阻止苏志权。 “小冷姬,不必道歉。你江湖经验尚浅,苏志权这种老狐狸狡猾奸诈,你本来就很难对付。这等恶贼还是交给为夫处置如何?”玄极天蹭了蹭冷姬的鼻子,温柔的凝望着冷姬。这小女人慌乱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倒是很怀念。 “可是极天,玄机宫的人怎么办?孙叔怎么办?他们....“想起这些,冷姬心急如焚,没有心思和玄极天打情骂俏。 “冷姬,这层你不用担心。我自由打算,你只需养好身子,入夜人定后,我们一同出发。“玄极天语气笃定,早就做好了准备。 冷姬这才安心上床,喝下参汤休息。待冷姬入睡,玄极天便出门准备去了。 “宫主,一切都准备停当了。药材解毒丸都已经发放停当,只等探子回报,随时可以出发。”孙廷遵照玄极天的吩咐,部署好了一切。 昨夜冷姬晕倒后,孙廷等人也陷入低迷,不知究竟如何应对,众人心中一片愁云惨雾,只得悻悻的去休息。没成想三更时分,有人急扣堡门,来人竟然是玄极天! 玄极天了解了情况,照看了冷姬,便召集了大家制定计划,准备在今夜入夜后,便出发迎战苏志权。 “阿廷,这次死了多少弟兄?”玄极天问的是在海上遇难的前锋营。 “大概有百余人,都是前锋营的精锐。”孙廷心中一阵悲痛,这些兄弟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有着过命的交情,没想到被苏志权害死在海上。 “好,我记下了。你统计一下,家属亲族多发抚恤,老母幼小,一应派人照顾,不得怠慢。”苏志权,这次我定要你血债血偿!玄极天眼中尽是嗜血,苏志权伤他弟兄,害了冷姬家破人亡,他定要苏志权付出代价。 “属下知道,主子你先去歇会儿吧!您连夜赶路,定然疲累。连人定还有点时间,不妨养养神。”孙廷知道从京城到这里,怎么也需要两天路程,玄极天仅仅在二十个时辰就到了,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你可不知道,我们跑死了多少匹宝马,幸亏大内的马都是名种,不然还真到不了呢!”齐民在一旁起着哄,他也很困了,但玄极天不发话他不敢休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你这小崽子,一路上是谁不停问我还有多远路的?”齐民担心的是婉娘,所以,也玩了命的跑。 “那...那..倒也是。”齐民很干脆的承认。他都想好了,这件事过后,他就求师父把婉娘嫁给他。 “罢了,都下去歇歇吧!说不定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就是想歇也不能了。”前路多艰,养足精神以待战敌也矣。 “你醒了?”冷姬睁开眼睛,便看到玄极天支着手,在她身侧,一脸深情的望着她。 “啊,你怎么在这儿?”冷姬意识到玄极天在自己的塌上,二人是真正的同塌而眠。 “我为什么不在这儿,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玄极天故意模糊焦点。 “你...你快起来,我们这样...于礼不合。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该出发了吧!”这个才是重点,冷姬不能错过。 ”还有些时辰,现在正好起来,就差不多可以出发了。还有,我们这样于礼.....很合!”玄极天迅速的在冷姬腮边印下一吻,然后翻身下床,整理衣襟。 冷姬回味着玄极天的表情,羞得满脸通红,呆呆的坐在床上,气氛暧昧极了。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一般,玄极天在整理衣襟,而她...... “小姐,你起来了吗?需不需要我进来伺候?”门外响起翠儿的敲门声,打断了冷姬的遐想。 “不用了,我们待会一块出去。”我们?被玄极天这么一说,显得更像了。 “你...不用了。翠儿你进来,我现在要梳洗。”冷姬不想大家误会,毕竟她还没过门。 “也好,你让翠儿进来服侍也对,毕竟是为夫让你累着了嘛!”玄极天说的是苏志权一事,但此刻的语气让人误会。 “翠儿,你...你不用进来了。我自行梳洗,等会就来。”冷姬连忙阻止,玄极天这无赖,他浪荡惯了无所谓,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说呢? “娘子不必害羞,我们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为夫.....不着急。”玄极天已经穿戴整齐,只待冷姬。 “你这无赖,事情紧急我不与你计较。”冷姬也迅速整理好自己,准备和玄极天一道作战。 “娘子大度,我们一同出去,将苏志权这个老贼就地正法。”玄极天和冷姬互看一眼,准备投入战场。 夜黑风高,人已入定。玄极天和冷姬带领齐民,婉娘,孙廷等人登上一艘商船,王延成则在王家堡内作阵。在商船的后面,还有艘货船模样的船只,上面跟着一些全身灰衣的兄弟。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们的四肢似乎很僵硬,行动也不便。 “今天海上的风似乎有些奇怪,不会遇上风浪吧!”这三年北海岛上的生活,也让冷姬熟悉了海上的天气。 “不可说,不可说!冷姬,我只能告诉你,今夜你一定能替父报仇。”玄极天胸有成竹。 “嗯。我信你。还有,极天兄弟们的解毒汤药怎样了?都有了吗?岛上的瘴气可不是开玩笑的。”瘴气藤都被收走了,他们只能用点黄芪茯苓,还不知道是否奏效。 “冷姬,你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就等着看吧!”看玄极天很有把握的样子,冷姬也不再多言。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天上的月亮也好像蒙上了一层红光,预示着今夜的腥风血雨。四更天,海上变得颠簸起来。船晃动得厉害,玄极天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前方仍旧黑漆漆的海面,嘴边轻佻,借着昏暗的月色,冷姬觉得他像个暗夜的死亡使者,这和平时吊儿郎当的他,一点也不像。 “孙廷,动手!”玄极天下令。 孙廷便对着后面的货船,用火把划了几圈。冷姬便感觉的好像后面的货船上有几十道身影潜入海里。玄极天依旧站在甲板上,运筹帷幄。 不一会船便停了下来,冷姬注意到周围有些船只的残骸,还有些军士的尸体漂浮在海面,船驶过的时候,靠得很近,看得格外清楚。冷姬猜想这大概离孙廷前锋营遇害的地方不远,看着尸体了冷姬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她能够提早通知他们,这些士兵就不会送命。苏志权这条老狐狸,也不知用什么办法?竟能凿开军事作战的大船。 “冷姬,你在哪儿做什么?到甲板上来吧!”玄极天突然看上来,叫住了冷姬。 “没什么?在想那些遇难的士兵。”冷姬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内难免一惊,原来玄极天一直知道她在上面,可她不是有意偷听的。 “下来吧!和我一起看看苏志权这老贼,今夜如何能逃脱。”玄极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刚才嗜血的样子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冷姬心里安定,或许是自己刚才多想了,苏志权作恶多端,应有此报。 第七十九章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极天,前面怎么了?”难道前面是苏志权的船? “冷姬,你爹的仇。今夜便能报了。“玄极天一把拉过冷姬,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极天,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不许瞒我。”报仇是要紧,但她要知道玄极天的全盘计划。 “来人,开船。”玄极天下令继续向前开去,渐渐的接近那团火光。 船渐渐开往前去,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那团火光果然是一条船,船上的人喧哗不止,甚至是哀嚎,不少人被烧伤了,在大火中张牙舞爪的挣扎着。 “极天,他们是什么人?是苏志权吗?”冷姬没有看到柳应元,也没有苏志权的身影。 “嗯,苏志权一定在这里面。”场面太过混乱,分辨不出谁是谁? “你是怎么放的火?跟后面那艘货船上的人有关?”冷姬想起那些行动怪异的人。 “火是我让他们放的,他们就是那些被官府关押的沙海帮弟兄。他们身上穿的是特制的防火布料,浅进水中,偷偷的将油布包着的*绑在船尾。只待准备就绪,他们就点燃火把,上船偷袭。”这这招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苏志权有火龙,若是他反击,或是火龙爆炸怎么办?我们靠得太近也会有危险的。”冷姬想起花娘偷的火龙,苏志权再笨也知道,用火龙反击。 “冷姬,你放心吧!他的火龙,用不了。”玄极天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万一....你看前锋营的军士们。不就是例子吗?”冷姬还是很担心。 “他们不是被火龙烧死的,是沙海帮的那群畜生,凿穿了船,被苏志权活活淹死的!”苏志权还叫沙海的人在地下埋了暗刺,若是下水没有死的,他们就用三叉戟刺死他们。这些士兵大都不会水,只能被他们杀了。论起来,应该怪他。他千算万算,就漏算了这一点,害了南境的兄弟们。 “冷姬,我如果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玄极天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极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教这件事,是你策划的?难道是你让苏志权攻打玄机宫的吗?这也不可能是你能预料得到的呀!”冷姬说什么也不相信。 “如果我说是呢?”玄极天沉默片刻后,对冷姬坦白。 “不可能,我不信,你不会拿玄机宫开玩笑。再说这些事,都是苏志权自己作孽,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远在京城,如何实施这一切?”冷姬实在想不通,玄极天有什么时间来策划这件事,他们离开王家堡后,就再也没有苏志权的消息,如何能让他自动攻击玄机宫。 “冷姬.....我...”玄极天欲言又止。 “极天,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你设计的。连我回来也是?”冷姬看玄极天的态度不像说谎,脑子里一遍遍过着这两天听到的事。巧合的确是太多了,花娘的背叛,沙海帮弟兄被抓,解毒的瘴气藤,这些都是玄极天事先谋算好的? “当然我有足够的信心,能保护你。不让你涉险。“所以,玄极天是故意不告诉她实情的。 “极天,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你怎么能让苏志权去攻打玄机宫?我....我很乱。”冷姬突然身子有些发冷,她说不清自己是怪玄极天,还是怕玄极天。 “我知道苏志权一直想除掉我,夺取玄天极天,而且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无论是为了你,或是为了我,他都必须死。于是,我一边便派人给他放消息,说我去了京城;一边故意跟三皇子作对,让他按捺不住,下决心除掉我。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定会合作。”玄极天料定他们是蛇鼠一窝,只要逼急了,就一定会采取行动。 “那你怎么知道苏志权一定会攻击玄机宫?”冷姬无法相信。她不是不相信玄极天能做到,她只是不相信玄极天真的会冒这个险,把玄机宫当成诱饵。 “他是我师叔。爹对他还是很了解的,他的为人艰险狡诈,为的就是得到玄天极地,成为武林第一。只要我在一天,他就无法得到玄天极地,一旦有机会,他必定会第一个杀了我,让后攻击玄机宫,夺取玄天极地。“与其说是玄极天设计了他,不如说是他自己的野心,使他落入玄极天的彀中。 “那三皇子呢?在京城的时候,你也是故意的吗?故意让淳亲王感到危险,再让他怂恿三皇子来对付你?”冷姬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玄极天就太恐怖了。暗自策划了这些东西,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冷姬,面对凌少智。 “淳亲王的事是意外,我并不知道少女失踪案是淳亲王做下的。在四殿下为我请官之后,我们商量着要让三皇子先动起来。毕竟南安寺铁矿一事瞒不了多久,下一次李知常或是朝中官员去缴纳上供的时候,就会觉察。故,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玄极天说得理所当然,可听在冷姬耳里像是天方夜谭。 “那这次呢?这次你又策划了什么?”冷姬想到连她独自应付玄机宫危机,也是他设计的,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我一直让人留意苏志权的行踪,发现他开始收购大量瘴气藤和竹子,我就知道他要攻击玄机宫了。随后,他联络了花娘,让她盗取火龙,还借想借三皇子之名,想要将沙海原先剩下的兄弟全都主抓起来,让我们无人可用。”连花娘也是玄极天设计的? “随后,我便将计就计。让花娘假意答应,趁机换掉了火龙的弹药,还提前安排了官府,将弟兄们藏起来,做了场戏给苏志权看。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前锋营竟然会全军覆没。 “那前锋营的弟兄你怎么说?足足上百号人命,就这样牺牲了吗?”冷姬瞬也不瞬的盯着玄极天,她怕连这个也在玄极天的算计之中,玄极天是故意让这百号士兵去送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冷姬不敢往下想..... “我...我愧对前锋营的将士。”这的确是他失算了,没想到苏志权早就勾结了李二麻子,还会让人在水下设置陷阱,凿船致使前锋营全军覆没,这是玄极天心中永远的痛。 “极天,听着你说这些话,我觉得你好陌生。你还是我认识的玄极天吗?是那个怜民生疾苦,为天下苍生的玄极天吗?”冷姬脑海中浮现出绛雪的话,那晚在京城驿馆,绛雪跟她说,人是会变的,当时她不信。可眼下玄极天做官不过几日,竟也学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冷姬,我没变,我的志向没有变,我的心也没有变。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为了...为了你。至于前锋营的将士,我并没有刻意让他们送死。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很多事都是不得已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会为自己多找借口。我玄极天欠他们的,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若日后他们家人得知真相,要怪罪于我,命在这里,我玄极天绝无二话。”玄极天态度坦然,错了就是错了,他不会巧立名目为自己开脱。 “你....你就一定这么急着除掉苏志权吗?来日方长,他多行不义,我们定然有机会的。你何必....?”冷姬再次陷入混乱,玄极天没有说错,可那是上百条人命啊,冷姬无法完全不在意。 “冷姬,你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用心吗?”明明是受骗的是冷姬,怎么此刻看来玄极天倒像个受害者。 “极天,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玄极天把她弄糊涂了,杀苏志权虽然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这是私仇。可以徐徐图之,玄极天为何要这样说? “冷姬,苏志权是你的杀父仇人,也是我玄机宫的叛徒。于你于我,都要取他性命,可早日报得大仇,我便可早日娶你过门,你我生儿育女,共度余生。”冷姬也不能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他,从前他在江湖,没人敢说什么。 可如今他在朝廷,局势不稳,瞬息万变,他怕自己不能护冷姬万全。思来想去只有明媒正娶,才能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否则被政敌抓住把柄,他和冷姬光明正大的事,也会成为不堪的谈资,冷姬也会落得个狼藉的名声,甚至被朝廷治她个有伤风化的莫须有罪名。 “极天,你是....为了娶我?”所以,才冒着个险吗? “我不能让你这么无名无分,不明不白的跟着我!“玄极天算是默认了。他记得冷姬说过,大仇得报才会考虑男女之事。 ”极天,我不在乎这些虚名的.....”余啸风也是名噪一时的大侠,冷姬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虽然自小养在闺中,却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如今家破人亡了,还讲究什么,只要报了父仇,让她和玄极天在一起,什么名声称谓的,她不在乎。 第八十章 玄极天的另一面 “宫主,船上没有找到苏志权,只是有原先咱们沙海的弟兄,还有一些江湖混混。“此时先前派去的沙海旧部,回来禀报。 “老贼,他果然没有这么好骗!”苏志权心计等深沉,一看到玄极天不是自己前来,反而先派孙廷的兵来应战,他就猜到不对劲了。得手之后,恐怕已经上岛了。 “花娘呢?有看到她吗?”她应该知道情况。 “花娘正在善后,她处理完就过来给宫主回话。”花娘是个可用的,上次在王家堡,他就看出了这一点。 “极天,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苏志权没在船上,极有可能已经上岛了。“冷姬忽略心头不快,现下中重要的是玄机宫。 “我安排花娘在他身边,方便我们掌握行踪,一切等花娘来了再说吧!玄机宫那边,我们还有寒澈,不必担心。”玄极天是算好的,寒澈和绛雪是最后的一道防线。 “但愿如此。”冷姬并不那么乐观,这件事是玄极天处理失当。 玄极天心中清楚,冷姬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但事已至此。怕又有何用?这件事的确是他操之过急,他想要尽快娶冷姬为妻,才如此激进。 就在等待花娘上船的当口,冷姬和玄极天都不理睬对方,也没有人说话。茫茫夜海,只有强劲的海风呼啸而过。这风,似乎是往北海岛方向吹着的,这个时节不会西北季风,莫不是连上天都体听玄极天差遣?! 想到这里,冷姬忍不住怀疑起玄极天来,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不信任,她不知道玄极天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那么说娶她,也是真心的吗.... ”冷姬,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玄极天实在无法忍受冷姬的怀疑。她可以说他冷血,可以说他死思虑不周,却不能怀疑他的真心。这世上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有冷姬,她是他心中的妻,却不能怀疑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姬撂下一句狠话,别过头不愿看他。 “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不许你怀疑我!”玄极天粗鲁的拉过冷姬,精准的吻上她的唇。 “你...放..开我..”冷姬挣扎着,她不想在这个不适当的时机,跟玄极天有任何亲密,谁知她一开口,反而给了玄极天掠夺的空隙,恣意摄取她的甜美..... “玄极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冷姬用力将玄极天推开,情急之下动用了三四成的真气,一掌打在了他的右肩。 “哈哈哈~冷姬....好...太好了!”玄极天捂着右肩,大笑起来。 “极天,我...我不是有意的....”冷姬并不是存心的,只是刚才情势紧急,她没有注意对象是玄极天,这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冷姬,无论如何,我都要定你了。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你永远是我的妻,哪怕天地晦暗,四海枯竭,我也不会放手!”玄极天的样子几近癫狂,对冷姬许下咒语般的宣言。 海风凛凛,在玄极天的背后掀起巨浪,云层渐渐散去,月色一点点将男人脸上的表情照亮。冷姬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冲击,玄极天的誓言想是滚烫的烙印,在她心里重重的烙下专属的印记,她逃不掉,只能在他的狷狂下沉沦..... “师父,花娘来了。”齐民的出现总是这刚好,又不识时务。 “花娘拜见宫主。”花娘恭敬的给玄极天行礼。 “辛苦了,花娘。苏志权呢?”玄极天已经恢复了冷静。 “本来按照计划,是让沙海的弟兄在此处海下安置陷阱,用渔网竹子等物先让大船搁浅,再命人凿船,将宫主逼下水。本来计划进行得好好的,可就在前天第一次交战之后,苏志权便带着他女儿和明月山庄的柳庄主消失了。我多次打探,也不知他们的去向。后来,就接到了宫主的命令,说今晚动手。”花娘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 “苏志权跑了?为什么?难道是你露出了马脚?”齐民神情无异,很显然是知道花娘卧底一事,也就是说整个计划连齐民都知道,玄极天就瞒着她。 “不会,若是如此,苏志权不会留下我坐镇。她在失踪前,层嘱咐我,必要时候就直接用火龙攻击,若是攻不下,无须恋战,直接弃船逃生便好。”花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那船上都是什么人?”玄极天估计也没剩下什么要紧的人。 “船上都是些苏志权找来的所谓‘名门正派’,有括苍派的吴行云,浣剑阁的徐一清,还有什么嵩山,凌霄都跟着明月山庄沆瀣一气的。再往下了说,就是一些江湖混混,不乏有些鸡鸣狗盗之辈。”苏志权也是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召集了一群乌合之众,还打着除妖降魔的旗号,令人作呕。 “船上现在的伤亡情况怎么样了?”赶紧收拾残局上岛,玄极天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乌合之众上。 “火烧得差不多了,船上的人都挂了彩,也没什么战斗力了。还有,宫主船上不见了一些*,和一艘小船。“苏志权,是不是做着小船上岛去了。 ”花娘,怎么还会有*?”玄极天一挑眉。 “宫主放心,已经全部换成铅粉了。”玄极天交待的人物,花娘不敢怠慢。 “齐民,你和孙廷先去把船上人处理掉,全都捆起来,羁押在我们仓里。我和冷姬,婉娘,翠儿坐小船先上岛,你们随后就来。”玄极天吩咐转身看了冷姬一眼,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极天,你....”冷姬有些担心他肩上的伤,但碍于众人在不方便言明。 “冷姬,走吧!”玄极天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冷姬只能怔怔的跟着他走,心头惴惴不安。 玄极天轻装四人,坐上小船往北海岛使去。风浪湍急,夜漫幽深,冷姬和玄极天心存芥蒂,不知这北海岛将会面临什么...... 北海岛上 “阿澈,你这条路行不行?怎么越走越窄了呢?”苏绛雪跟在寒澈身后。 “这条路通往玄机宫的秘道,可以直接到炼丹房。只有历代宫主才知道。”也是玄极天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阿澈,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绛雪提出疑问。 “师弟告诉我的。”当年他就是从这里逃出玄机宫的,他想偷懒玄天极地,然后再从秘道离开北海岛,可惜没有成功。 “哦,那你待会怎么跟孙叔说呢?他会不会赶你出去?”苏绛雪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么些年了,寒澈已经自立门户,当年离开得也不是很光彩。 “无妨,今日我回来是为了玄机宫,孙叔会明白的。”他相信玄极天已经将计划跟孙叔说了,这是人他和玄极天定下的计划,在淳亲王一事暴露后,玄极天就把苏志权的事跟他说了。苏志权是玄机宫的叛徒,间接害死了师父,他无论如何都要报这个仇。 “嗯,阿澈。你说苏志权的武功有多高,合你跟极天之力,你们能打赢他吗?”苏绛雪一直担心着。 “这个不好说,这些年极天虽不张扬,可他的功力大增,估计还在我之上,我们二人联手,说不定真的可以克制苏志权。”寒澈心里很清楚,淳亲王一事,玄极天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若认真算起来,他大可以不顾同门之谊,赶尽杀绝。 “阿澈,你说的是极天吗?我这些年在他手下,没法发觉他在练功啊!”寒澈不知是该说这个女人简单,还是粗心。玄极天这些年打着风花雪月的旗号,实际上都在修炼内功心法。玄机宫秘法无量寿海,他已经练得八九成了。这个心法可以吸纳一切内力,只要修炼者发功,凡是跟他接触敌对者,都会被他吸走功力,他不和寒澈对打,是不想伤到寒澈。 “绛雪,你跟紧我。这里开始有机关了,要小心脚下。”寒澈没有正面回答苏绛雪的问题,关于这玄极天的修炼,她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嗯,我会的。”苏绛雪没有继续追问,可心中并不全然相信寒澈的话。极天这些年,光顾着训练冷姬,哪里有时间练功,一定是寒澈离开得太久了,想多了。 莫约过了一刻钟,寒澈和苏绛雪终于出了秘道,到达了炼丹房。从暗门里出来,便听到孙叔的声音。 “苏志权,你这叛徒。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气。定要为师尊清理门户!”孙叔摆好架势,准备和他决一死战。 “孙仲谦,你当了玄机宫这么多年的走狗,怎么还不够吗?”苏志权并不恼怒,反倒讥笑起孙叔来。 “爹,别跟这个匹夫废话。对付他这个老东西,我和元哥足够了。”苏绛红嚣张跋扈,丝毫不把孙叔放在眼里。 第八十一章 同样是女儿,谁比谁不值? “阿澈,我们要出去吗?”苏绛雪觉得孙叔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要不要出手,要看寒澈的意思。 “别急,我们看看再说。”孙叔虽然武功不如苏志权,但对付个苏绛红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哼,苏老贼,你的女儿果然跟你一样欠管教。今天就让我来替你教教她吧!”孙仲谦双掌聚气,应对苏绛红的攻击。 苏绛红也不气,用她手中的鞭子挥舞着,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啪啪~两道疾劲的鞭子落在了孙仲谦的耳畔,险些击中他的脸,好个毒辣的女子,果然是一寸长一寸险。孙叔也不气,一个闪身,徐晃一招,假意吃痛,引诱苏绛红近身,再做打算。 苏绛红江湖经验尚浅,又年轻气盛,一旦处于上风,必然乘胜追击,岂料孙仲谦突然发难,双掌全力向她的腹部击打。 “绛红,小心!”孙仲谦出手太快,连苏志权也来不及阻止,只得出言警醒女儿,可惜已经来不及,苏绛红已然中招,倒在一旁吐了口血,伤得不轻。 “柳应元,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绛红!”苏志权气愤的瞪了柳应元一眼,绛红好歹是他的未婚妻,他竟然见死不救。 柳应元见状,立即加入战局,和孙仲谦交起手来。苏志权趁此空档,去扶起苏绛红,封住她的基几处穴位,迅速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以保其元气。刚刚孙仲谦的一掌用的是十分力,苏绛红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依在苏志权身上。 “柳应元,你堂堂明月山庄的庄主,为什么和苏志权这个老贼同流合污。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今日就让我来结果你们的狗命,也算是为冷姬报仇!”孙仲谦对冷姬的身世非常清楚,若说几年前柳应元是被逼无奈,那后来呢?后来他又为何跟苏志权父女搅在一起?他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玄机宫是魔宫,勾结逍遥宫,整个武林人人得而诛之,我和苏老不过是为民除害,你一个魔宫的爪牙,也配谈正义?!”柳应元话说的义正词严,浩然正气,连一旁暗处的苏绛雪也忍不住佩服。 “阿澈,你说这些武林正派也够可笑的。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变脸之快堪称绝技,我就不明白了,这样做有什么意思?!”苏绛雪是个爽直之人,她从不喜欢虚与委蛇,也不喜欢戴着副假面具做人。 “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能装,更奸诈,才能斗得赢他们,否则,就只有被他们杀死。”寒澈的声音听起来阴郁非常,绛雪明白,他吃得苦也太多了,多到已经无法相信人世间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了。可她是真心待他的。这点他一直不明白吗? “阿澈,你别太偏激了。我,极天,对你都是真心的。我们并不为了名利,目的,难道你不能试着放下成见,接纳我们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你自己封闭起来?!你明明在意和极天的兄弟之情,也放不下我,为何要这般疯狂的追逐名利,而忽略在你面前的我们呢?!”绛雪越说越激动,几乎忘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 “谁在那里?!”一剂冷标从苏绛雪的耳后划过,幸亏寒澈及时截住,只擦伤了耳廓一点皮。 竟敢伤害绛雪,伤害他的女人,苏志权这是在找死! “苏志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我的女人。“寒澈带着苏绛雪现身,挡在了孙仲谦面前。 “阿澈,你们来了。极天呢?”孙叔也是眼看着寒澈长大的,哪怕他后来有心盗取玄天极地,也都情有可原。 “孙叔,你放心吧!极天一会就来,这个叛徒今天跑不了。“寒澈怎么说都是玄机宫的一份子,像苏志权这种背叛师门,恶意栽赃的人,玄机宫绝不轻饶。 “寒澈,你别高兴得太早!玄极天有没有本事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苏志权自认为有火龙坐镇,一定万无一失。 “苏志权,你诡计多端了一辈子,怎么就看不透这次的事呢?”可笑这苏志权还不明白,这是玄极天的请君入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志权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们在海上遇到孙廷前锋营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 他们明明是想用玄机宫,引诱玄极天前来,用水下的陷阱,和火龙一举将玄极天打败,迫使他交出玄天极地。他先是找到了花娘,用她的弟弟作为要挟,逼她就范,偷走火龙以备作战。然后是收购了抵御瘴气所用的瘴气藤,还联合了三皇子的人扣下了原先李大海的手下,让玄极天他们没人手可用,那水下便是他们的天下。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暗地里吩咐柳应元去找了李二麻子,就是李大海的侄子,没有归顺玄机宫的,帮他们完成了水下的陷阱。 他本来的计划是用玄机宫做诱饵,先在海上解决了玄极天,然后再上岛也不迟。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除了来的不是玄极天,而是前锋营。 虽然这场战役是大获全胜了,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来的不是玄极天,而是孙廷的前锋营?此种会不会有诈?于是他不再迟疑,留下那群武林混混,他自己上岛,临走时吩咐花娘,不得已时便用火龙攻击,再不行就弃船逃走,毋须恋战。他自己,则带着绛红和柳应元上岛抢夺宝石。 “苏老贼,你不用心急。等极天来了,你自会明白的。”寒澈轻笑,这么早揭破谜底,那就没意思了。 “你无须在此危言耸听,老夫纵横几十年,这点场面还吓不倒我。”苏志权认为寒澈是在故弄玄虚。 “苏志权,你这个禽兽!今日我正好为我娘报仇!”苏绛雪每次看到自己这个毫无人性的父亲,都会想起自己娘死得有多惨! “你跟你娘一样,是个下贱胚子。不配做我苏某人的女儿。今天就让我送你归西,去见你那低贱的娘!“说着苏志权一招虎啸龙吟,将真气聚于掌上直冲苏绛雪。 ”你敢动她!“寒澈护住苏绛雪,蓄力跟苏志权抗衡! 两人都得难舍难分,柳应元也和孙叔打得也不相上下,苏绛雪环顾四周,发现了件奇怪的事。需玄机宫里好像有些奇怪,居然除了孙叔和几个门房小厮之外,女眷都不见了,连孙婶也不见踪影。这绝不寻常,其中必有蹊跷。 目前战况未明,玄极天又没有到达,宫里的人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她们都躲起来了?可岛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供躲藏,四面环海,除非她们离开了玄机宫。苏绛雪正想到后院去察看察看,不料左肩骤然吃痛。 “呃...”苏绛雪软身倒下,全身抽搐麻痹,寒澈一看情形不对,胡乱格挡苏志权,迅速退到她身边。 “绛雪,你怎么了?绛雪,伤到哪儿了?”寒澈心急的寻找着苏绛雪的伤口,终于在左肩发现了暗镖。 “阿澈,我好冷。”绛雪脸色紫青,似乎...似乎是中毒了。 “苏绛红,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寒澈顺着毒镖的方向,看到了发射之人,就是重伤倒地的苏绛红,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放过绛雪。这些人实在太可恶! “哼哼。这个小贱人跟她娘一样下贱,不配做我妹妹,她死....活该!”苏绛红满脸怨恨。 “阿澈,我....是不是....要死了。”绛雪也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阿澈,你...答应.我,别....别再...别再...抢玄天极地了,和...和极天....和好吧!你....你们....一起.....把玄机宫....把玄机宫发扬....光大....!”苏绛雪紧握着寒澈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自己最后的心愿。 “绛雪,你别说傻话,你活得好好的,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别胡说。”寒澈一边安慰苏绛雪,一边拔下毒镖,反手射向苏绛红。 “苏绛红,现在你也中毒了,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要你死无全尸。”寒澈的镖发得太快,苏志权和柳应元都来不及阻止,现下两人都中了毒,打斗只得暂时停止。 “绛红,绛红,你怎么样了?你用的是什么毒,跟爹爹说,爹好替你解毒。”苏志权心疼的抱过苏绛红,却一点也不理会苏绛雪。 “爹,这毒.....没有解药。是...我自己配的,是用七种毒虫.....和毒草,炼成汁淬在镖上,中毒之人...必死无疑,绝不可能....生还的。”苏绛红的话,寒澈也听到了。他没想到苏绛红年纪轻轻竟如此狠毒,配制这种无解的毒药。 “不会的,绛红你告诉爹,你用的什么毒,爹一定有办法解毒的,一定有办法的。”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他心疼得不得了。同样是女儿,他看都不看苏绛雪一眼,这样的爹爹有不如无,寒澈真替苏绛雪不值。 “绛雪,绛雪。你别睡,别睡,好好听我说,听我说,玄机宫这么多奇珍异草,一定能解毒的,一一定能的。”寒澈顾不得苏志权,心神俱乱,死死的抱着苏绛雪。 第八十二章 罪有应得 “阿....澈,小...心...“绛雪用尽全身力气,提起手指着寒澈的背后,却为时已晚。 “寒澈,你和这个小贱种一起下地狱吧!”苏志权早已放下苏绛红,闪身来到寒澈背后,凝聚真气于掌上,朝他的背后击去。 寒澈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自知难以躲避,他闭上眼睛,紧紧抱着绛雪,就算是死也要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 “啊~”只听一声惨叫,千钧一发之际,寒澈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苏志权倒在一旁,左手捂着右臂,鲜血染红了衣衫。 “苏志权,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在这里,你来啊!”寒澈早有预感,玄极天一定会来。 “玄极天,你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柳应元明显针对玄极天,尤其是看到了跟在身边的冷姬之后,他更为气愤,倒不去管老丈人苏志权的死活。 “柳庄主,对待你们这样的败类,就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吧!”玄极天也不生气,他觉得柳应元实在可笑得厉害,自己都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现下居然主持起公道来。 “玄极天,你血口喷人,我们是名门正派,你才是勾结逍遥魔宫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柳应元这话是冲着冷姬说的。 “哦,柳庄主当真健忘啊!那今天我们就把新仇旧恨重新算一算,看看到底谁是败类?”就算是为了冷姬,他今天也不能让柳应元走出北海岛。 “来吧!玄极天你这魔头,我今天就替武林除害!”柳应元说着一剑刺破朝阳,向玄极天攻去,两人过上了招。 见势不妙,苏志权趁机想带着苏绛红逃跑。他手肘被冷姬的冷箭伤到,已落下风,今日不宜再战,来日方长,不怕奈何不了他们。 “苏志权,你想跑?!”寒澈安置好苏绛雪,迅速拦截了苏志权。 “你的狗命,我根本不在乎!你不把解药交出来,我要你生不如死!”报不报仇的寒澈不在乎,但苏苏绛雪的毒必须解。 “寒大哥,绛雪中毒了?”冷姬连忙过去照看苏绛雪,果然她的脸色不对,一看就是中毒之相。 “冷....,我...是活...活不了...好好...照顾....极天,让他.....他....跟极天....合...好!”苏绛雪有点像临终遗言的样子,冷姬也不忍心看。 “翠儿,你照顾绛雪。寒大哥,我来帮你!”冷姬也加入了围攻苏志权的阵营。 柳应元和玄极天,寒澈,冷姬和苏志权,这几人打得火热。几十招之内,暂且看不出破绽,可柳应元到底不是玄极天的对手,逐渐落了下风,几次不察,差点被玄极天击中要害。 “柳庄主,看来你的武功,不像你吹嘘的这样厉害!”玄极天应付得很轻松。 “姓玄的,还没分出胜负,不一定谁赢谁输呢?!”柳应元已经无力招架,可嘴上并不示弱。 “好,那我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玄极天突然退后一丈,运起全身真气在面前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连冷姬等人都感受到了他真气的强劲。 “你....你...居然...”苏志权一个反手,用内力把寒澈和冷姬弹出丈外。难以置信的看着玄极天。 “极天...我就知道你已经炼成了。”寒澈看着玄极天的真气,心中早有数了,印证了他和绛雪说的话,玄极天的武功已入化境,在他之上了。 “苏志权,你做梦都想不到吧!师弟已经炼成了本门的绝学,混沌罡气,尽得太虚真人嫡传。”寒澈听玄无忌说过,这是种能够吸附一切功力,并将其收为己用的内功心法。所有靠近之人,都会被发功之人所吸附,是种所向无敌的武功心法。 “是不是你已获得了玄天极地?是不是...你说!”苏志权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目瞪口呆的望着玄极天发功。 “苏老,玄极天练的是什么邪功?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真气凝聚?!“柳应元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傻子也看得出玄极天的功力在他之上,他可不想死。 ”待会有什么事,你带着绛红先走。这里留给我应付。“苏志权倒是真的疼苏绛红,连后路都替他们想好了。 “不,我要和苏老并肩作战!”柳应元还在惺惺作态,其实他心里明白,单凭余啸风的仇,冷姬和玄极天也不会放过他,与其这样认怂,还不如在苏志权面前表表忠心,说不定他还会救自己一条命。 “你!好!绛红就托付给你了!”苏志权也不知是真的信了柳应元的话,还是别无善法,只得应承。 “柳应元!你以为你今天能跑得掉吗?拿命来!我要替我爹报仇!”冷姬用尽全力挥剑阻拦柳应元的去路。 “慕晴,你放我走吧!我是迫不得已的,余大叔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岂会有心害他性命?他不是我杀的!”死到临头,柳应元还在为自己开脱。 “不是你害的,那我爹是怎么死的?你倒是说说看!”冷姬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余大叔是...是.....是中毒死的....”柳应元虚应着。 “中毒?什么毒?谁下的?”冷姬当然知道是中毒,她亲眼所见,怎么会不知道。 “是...”毒是苏绛红下的,却是在他的逼迫下。 “说不出来了。柳应元,你我数十年的情分,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狼心狗肺。是,你或许没有亲手杀死我爹,但你必定在一旁逼迫,我爹自小待你亲如子侄,还打算把我许配给你,没想到...没想到你勾结苏志权,灭我余家一门。”若不是亲眼所见,冷姬怎么也想不到柳应元会这样的人面兽心。 “够了。现在不是你们理论的时候,应元带着红儿走,这里我来应付。”苏志权下手往冷姬胸口击去,铁了心要让苏绛红和柳应元脱身。 “苏志权,今天我要为玄机宫清理门户。混~沌~罡~气~“玄极天将凝聚的真气全然释放,一股强劲的真气直袭苏志权。 “啊~玄极天,你.....你这个..杂种!你不配做你娘的儿子.....你看着.....看着她死在你面前.....你什么也做不了....做不了!”苏志权被真气击中,真气开始反吸苏志权身上的内力,他全身痛苦的叫喊着,都是些玄极天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不许你提我娘!苏志权受死吧!”玄极天加速吸取内力的速度,那狰狞的模样是冷姬从未见过的。 “啊~啊~”苏志权全身被真气吸起来,吊在半空中,皮肤逐渐萎缩,整个人逐渐干涸,他被吸的不不止是内力,似乎连骨血也被吸取了。 “玄~无~忌,你抢走了芙妹.....活该你们....不得善终.....不得善终.....我就是死....也要诅咒你....诅咒你......“苏志权拼尽最后的力量,喊出了恶毒的诅咒,让玄极天愈加癫狂,不出片刻,苏志权只剩下一副干瘪的躯壳。 “极天,你....”苏志权落地,冷姬上去瞧了一眼,苏志权已经是具干尸了。 “冷姬,你的血仇得报了。”玄极天拍拍手,雁足的伸展着手脚,吸附了苏志权的功力,玄极天倍感舒畅。 “极天,你...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混沌罡气,我...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受到的冲击太大,冷姬一时间接受不了玄极天的改变。她是恨苏志权,也想过无数次要杀掉他,但这么残忍的死法,是她没有想到的。 “冷姬,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所有伤害你的人,都得死,都得死!”玄极天仿佛杀人红了眼,说出的话也让冷姬慎得慌! “极天,你怎么了?怎么如此嗜血?”冷姬觉得眼前的人和她认识的玄极天不是一个人,从前的玄极天只是有些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而现在的玄极天杀人如麻,癫狂得让她害怕。 “我?嗜血?是啊,我怎么了....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玄极天听着冷姬的话,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发功之后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这个人嗜血,疯狂,恨不得把周围的能量都吸光,要把人都杀尽,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柳应元看玄极天和冷姬都失神,无暇顾及他,悄悄的扶起苏绛红离开,寒澈等人也被玄极天的过功力震惊了,没有注意到柳应元的离开。 “冷姬,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了?”玄极天好似走火入魔一般,双眼一翻倒下了。 “极天,极天!”顾不得众人的叫喊,玄极天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师弟,看来传说是真的,你要当心了!”寒澈在一旁幽幽的感叹。 寒澈转身先给苏绛雪把了把脉,还好气息岁微弱,但还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苏绛红的毒虽然发发作的快,但好像绛雪的脉搏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他拦腰抱起苏绛雪,到玄机宫的炼丹房去,不管了,先找些丹药给绛雪续命。 第八十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绛雪,你撑着点,我这就找药给你治。”寒澈将苏绛雪安置在炼丹房,自己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解药,足足三日不眠不休。 “阿澈,我让你婶子来照顾绛雪,你已经三日没合眼了,我怕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交给你孙婶子。”绛雪也是他们玄机宫的一份子,孙叔叔婶也很担心,可总不能不睡觉,不休息,白白熬坏了身体啊! “孙叔,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寒澈仍旧不放弃,他现在每日都给绛雪输真气,只能保住她的命,可解不了毒,绛雪醒不过来。 “阿澈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绛雪想想。若是她醒来,你倒下了,剩下她一个可怎么办?你听婶婶的话,去睡会儿,绛雪这里有我,你放心。”孙婶是个热心肠,她没有儿女,早就把寒澈,极天和绛雪这些孩子,当作自己的儿女,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呀! “不,孙婶,我要陪着她。我怕她醒来看不到我,会伤心的...”寒澈面容憔悴,青须拉碴,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绛雪,生怕错过她清醒的时间。 “极天还没醒,阿澈现在又这个样子,我们玄机宫到底是怎么了哟!”孙婶拍着大腿感叹,想她们需玄机宫素来行善,却被中原武林污成魔宫,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偷鸡摸狗,丧尽天良的事。呸!造孽啊! “阿澈,你听话。先去睡半个时辰,这里让你孙婶看着,也好替绛雪擦擦身子。”虽说他们小儿女的事,孙叔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绛雪的名分总是要顾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寒澈没有理由拒绝,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 “可怜的绛雪哟!好不容易遇上个真心疼她的人,却闹成这个样子,唉~”孙婶一边擦拭着绛雪的脸,一边心疼着她。 孙叔也是不忍心,他待会还要去看玄极天的伤势,他也已经昏迷了三天,不见起色。脉搏平稳,也察不出什么病症,可就是醒不过来。 “冷姬啊,极天还是没动静吗?“孙叔一脚跨进玄极天的寝殿,便看到冷姬在玄极天的床边侍候。这这三日寒澈怎么照顾绛雪,冷姬也是怎么照顾玄极天,一点也没合眼,就这样陪在他身边。 “孙叔,极天他会醒的。只是被心中的迷障困住了,他一定会醒的。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就好。”冷姬的样子如此笃定,孙叔也不好打断,只是附和的点点头。都是痴情的儿女,也不知老天何时才能圆了他们长相厮守的心愿啊! “那冷姬,你去休息吧!让孙廷来照顾极天,你去休息,等极天醒来,若是看到你一幅病恹恹的样子,会怪我们没把你照顾好的。来,孩子,去睡吧啊!”他老头子劝谁都是不是劝,但也要他们肯肯听得进去啊! “孙叔,你让孙廷来吧!我不走,就在这儿,若是极天醒来,我想第一个知道。对了,绛雪怎么样了?“冷姬才想起来绛雪的伤势,苏绛红也着实狠毒,自己的亲妹妹也忍心下此毒手。 “也是一样,绛雪中的毒是七虫七花散。想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绛雪的毒要解,必须要知道是哪几种毒虫,毒草炼制的,然后对症下药,方可药到病除。 “苏绛红好狠的心!”冷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在听到绛雪的伤势之后,再度决堤。这毒几乎是绝症,解药恐怕除了苏绛红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制出来。绛雪,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孙叔,你看!极天的眼皮的动了,他是不是要醒了,是不是?”冷姬突然发现玄极天的眼皮不停的跳动。 “是吗?我看看...”孙叔立刻替玄极天把脉。 “哦,脉象平稳,真气自持不散,且洪搏有力,是大好之象啊!极天,极天,你醒醒,醒醒....”孙叔轻拍着极天的脸,企图唤醒他。 “嗯.....”玄极天*数声,将醒而未醒。 “极天,你快醒过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玄极天还在昏迷中挣扎,好像就是下一刻便要苏醒,可怎么都不愿睁开双眼。 “奇怪,极天已然安好,怎么会醒不过来呢?冷姬,你多说些话,激励激励他,说不准他一着急,就醒起来了。”据孙仲谦估计,再有一刻钟他就能醒过来了,但他还是想为他和冷姬多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成其好事呢。 “这...孙叔,我...我说...说什么呢...”冷姬眼神清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双颊泛起了可疑红晕。 “冷姬,你想到什么就说啊!”孙仲谦再加了两钱催促,推了冷姬一把,戏演得逼真。 “极天,你要是醒过来,我就立刻嫁给你!”冷姬把心一横,也顾不得礼数了。只要玄极天能醒过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娘....娘.....娘!“玄极天含糊不清的癔语着,突然一声惊叫,双眼圆睁,从塌上弹坐了起来。 “极天,极天,你醒了。你醒了!”冷姬顾不得规矩,抱着玄极天喜极而泣。 “冷姬?”玄极天茫然的抚着冷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极天啊,你总算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开来还是冷姬有办法,一说愿意嫁,他就醒了。 “孙叔,我们不是在院子里斗苏志权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玄极天还记着当时在和苏志权对峙,后面的事就全都不记得了。 “还苏志权呢?他早就死了。”孙叔忽略苏志权死的过程,只说结果。 “死了?我杀死的?”玄极天依稀记得自己在发功,凝聚真气打算克制苏志权。他只记得有一股股真气涌进他的体内,他觉得很热,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失去意识了。 “苏志权是咎由自取,与旁人不相干。极天,你刚醒来,要好好休息,别多想。养好身子,不久还要办喜事呢!”孙叔和冷姬很有默契的不提吸功力一事,希望玄极天淡忘。 “喜事?什么喜事?”玄极天觉得自己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孙叔的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冷姬怎么也低下头去。 “极天,你还不知道吧!刚才冷姬为了你能醒过来,已经答应嫁给你了。我们玄机宫要准备办喜事了!”孙叔语气兴奋,说得眉飞色舞的。 “嫁给我?”玄极天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真的?冷姬,你真的愿意嫁给我?!“玄极天紧紧的握着冷姬的肩膀,追问她的答案。 “嗯,我愿意。除非.....?”冷姬含羞点头,却故意卖起了关子。 “除非什么冷姬?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尽管说,不碍的。”冷姬能嫁给他,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他已经想了许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除非....你不愿意娶我!”冷姬是故意开他玩笑的。 “冷姬,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愿意娶你了。开什么玩笑,我是连做梦也想把你娶回家的,怎么会不愿意,冷姬.....冷姬..你听我说,我愿意娶你,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搭上一辈子也愿意.....”玄极天说着说着,就觉着不对劲。 冷姬双肩抖动,似乎....似乎是....她在笑! “冷姬,你怎么回事,我说得这么深情,你还笑?!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玄极天便挠起冷姬来,他知道冷姬是最怕痒的,两人打打闹闹好不欢喜,将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嗯..不要....极天....不要闹了...嗯啊...不...嗯....”冷姬躲避着玄极天的“魔爪”,一边*,渐渐的好像变味儿了,气氛绮丽暧昧起来。 “极天,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冷姬感受到玄极天的热烈,局促的扭动着身体。 “冷姬,我的妻。你终于要嫁给我了,我实在是高兴极了!冷姬,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离开我,好么?”玄极天用鼻子蹭着冷姬的颈项,向爱人索要承诺。 “嗯,极天。我答应你,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不离开你,只看着你,只想着你。”冷姬还是没有犹疑的说出玄极天想要的答案。 “冷姬..我的小冷姬,你太让我欢喜了。“玄极天感到一阵狂喜从头浇灌而下,溺宠的吻着冷姬,从她的眉心,吻到眼角,再到脸颊,最后流连在她的唇上摩挲。 ”嗯...极天,你别这样...嗯...孙叔...还在呢..极天....“冷姬挣扎着起身,毕竟还没过门,不想让孙叔看清。 “孙叔,比我们还识趣。不信你看看...”玄极天恢复了往日的戏谑,拍拍冷姬深埋在胸膛的脑袋。 “咦?孙叔呢?”冷姬偷偷从玄极天的胸膛缝隙望去,哪里还有孙叔的身影,他老人家早就退下了,留给他们小儿女自己缠绵去了。 第八十四章 若水三千只饮你这瓢 “师兄,绛雪怎么样了?”玄极天休息了一晚,已经恢复了元气,冷姬就陪着他来看绛雪。 “你没事了?”寒澈并未看向玄极天,只是专注的看着塌上的绛雪。 “休息了一晚,已无大碍,那绛雪呢?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起色?”玄极天只听说是七虫七花草,具体的并不清楚。 “你有心了,绛雪会好起来的。你们去吧,我要在这里陪着她。”寒澈仍是深情的凝望着苏绛雪,冷姬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休息过。 “师兄,绛雪她.....”玄极天还想继续问绛雪的伤势,但被冷姬拦了下来。 “极天,寒大哥既然不想说,你就让他静静陪着绛雪吧!我们先出去,再慢慢想办法。”冷姬摇摇头,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静静呆会。 “冷姬,你说绛雪中的毒,究竟是哪七种?苏绛红这女人,实在狠毒,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玄极天思索着可行的解毒方法。 “我也问了孙叔,怎么也查不出毒的种类。只能熬制一些解读的汤药,可终究不是善法,只能是拖着...”冷姬想起绛雪的身子,心里也是化不开的愁烦。 “冷姬,你说玄天极地到底有什么神力?”玄极天突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极天,你说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想炼化玄天极地?”冷姬立刻想到玄极天的意图。 “说不定玄天极地的力量,能治好绛雪的伤,也不一定?!”世人梦寐以求的玄天极地,在玄极天看来,不值绛雪一条命,只要绛雪能好起来,玄天极地又算什么? “话虽如此说,可我们到底没有炼化过玄天极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如你去翻翻典籍。看看有没有关于这个的记载。”冷姬知道除了上回的八宝琉璃炉之外,好想没有其他的关于玄天极地的记载了。 “嗯,我去找找。你先去照顾照顾绛雪,让师兄来找我吧!”炼化玄天极地一事必须要和寒澈商量。 “好,我这就去。”冷姬嘴上应着,心里另有打算。她想到了苏绛红,她才是制毒之人,一定知道是用哪七种毒虫毒草制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柳应元。 “寒大哥,我来照顾绛雪吧!极天让你先过去,商量一下医治绛雪的方法。“冷姬端着水,来替绛雪梳洗擦拭身子。 “你说什么!绛雪毒有救?!”寒澈乍听之下,顾不上冷姬,立即向玄极天的房里奔去。 “你呀,你呀!总说寒大哥不紧张你,现在你看,他为了你整个人日渐消瘦的,你倒好,偏生不起来看。绛雪啊,你快好起来吧!”冷姬边擦着绛雪的脸,边跟她絮叨着,心里盘算着究竟该到哪里找柳应元。 “你找到办法医治绛雪了?!”寒澈粗鲁的冲进玄极天的房间。 “还没有,只是有些头绪。”玄极天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典籍。 “什么头绪,快说!”寒澈没时间跟他绕弯子。 “玄天极地。”跟聪明人说话,最好开门见山。 “什么?你的意思是利用玄天极地的力量?你懂得炼化之法吗?”寒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没料到玄极天愿意为了绛雪交出玄天极地。 “师兄,在地宫的时候。师尊曾有个八宝琉璃炉,就是用来炼化玄天极地之用的,现在在你处吧!”寒澈不做声,算是默认了玄极天的话。 “你说若是我们同时将玄天和极地放进炉中,大火炼制,能否释放出它们的力量呢?这一点我在玄机宫的典籍中,并未见到过。所以,不能确定。”玄极天心想寒澈醉心玄天极地已久,会不会知道些不同的。 “师弟,玄天极地乃上古神石。据师父所说,是蕴含了天地间极大力量的,你当真舍得?”寒澈不是想怀疑他,只是玄天极地连做梦,他自己也想得到,为了苏绛雪,他不确定玄极天愿意献出。 “师兄,若我说我舍得呢?你可愿意?”玄极天似笑非笑的试探着寒澈。 “我....我...玄天极地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寒澈反问自己,为了苏绛雪,他是否愿意放弃。 “师兄,人的心永远是不满足的。无论你得到多少,终究欲壑难填。为了一个女人,你当真愿意舍弃玄天极地,舍弃上古神力,舍弃它带来的无上权力与荣耀吗?”玄极天必须确定寒澈的心意,否则一旦交出玄天极地,寒澈若是出*夺,岂不白费。 “我..我...”愿意二字,就在寒澈的嘴里含着,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师兄,小时候我曾经问娘,为什么爹爹总也不笑,看到我们的时候,都冷着脸,是不是讨厌我们?你猜我娘怎么说?”他那时真的不懂,为什么爹爹不高兴,而娘却还对爹爹笑脸相迎,毫无怨言的。 “你想说什么?”寒澈对玄极天要说的内容,有些不耐烦,现在的情形还不够乱吗?玄极天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无妨,我告诉你便是。娘跟我说,这世间上有千千万万人,她偏偏遇上了我爹,这就是缘分,是宿命,没有丝毫道理可言。既然遇上了就应该好好的在一起,别把时间都浪费在生气,争吵和猜忌中,不值得。”这是娘对爹的深情,从前他只知道娘痴心,却不能真正理解。 直到他遇上了冷姬,他便知道了深浅。冷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上巳节那天春日的午后,他和冷姬没有早一点,也没有迟一刻,在那条无人的窄巷相遇了。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相信,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缘分。 “你到底想说什么?!“寒澈低吼起来。 ”师兄,我想说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吗?”玄极天并不点破,让寒澈自己琢磨。寒澈的心结,只有他自己能解,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玄极天摇摇头,走出了房间。只留下这意味深长的诗句和一个凌乱的男人,呆坐在一旁。 是夜,冷姬在房中来回的踱步,想着用个什么借口跟玄极天说,她想去找找柳应元。她想着柳应元带着苏绛红,肯定走不远,一定在岛上的某处。这几日夏季吹着北风,海上风浪大,他们没可能离开北海岛的。 “冷姬,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孙婶觉得冷姬来回的走晃眼。 ”孙婶,你说这岛上除了玄机宫,还有没有其他的房舍,或是什么避难的地方呀?“冷姬思来想去,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柳应元。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离开玄机宫吗?”孙婶狐疑的看着冷姬。 “没有...没有,我这不想着绛雪的伤吗?我就想去问问苏绛红,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毒,可偏偏这几日我都在岛上逛遍了,都不见她和柳应元的踪影。”冷姬也不瞒孙婶,其实她只是怕玄极天会误会,才不告诉他,否则她光明正大,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想去求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是趁早作罢吧!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毒,哪会告诉你解毒办法?”孙婶对这种丧尽天良的女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孙婶您只管告诉我,岛上还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我自有办法。”冷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说起来,倒是有一处。不过可是玄机宫的禁地,老宫主不许我们到哪儿去,据说里面关着怪兽。”孙婶神神秘秘的说道。 “是什么地方?您快告诉我。”为了绛雪,冷姬也顾不上什么怪兽了。 “就是在玄机宫后面,大概十余丈地,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无名氏,你把那个墓碑往左边移动两两寸,就会裂开一座口子,里面有个地洞,那里能藏人。”孙婶说得十分具体,冷姬细细想着,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好,孙婶。我这就去找,您先替我瞒着极天,若是他问起,您就帮我圆过去,行吗?”冷姬央求着。 “这...冷姬..,好吧!要是极天问起来,我就说你去后山找草药去了,不过你可得快着点,知道吗?极天可聪明,我糊弄不了多久的。“孙婶叮咛着。 “知道了,孙婶。我一定尽快。”说完,冷姬转身就往后山去了。一心想为绛雪解毒的冷姬,没注意到孙婶脸上怨恨的表情...... 这边寒澈独自坐在院里,失魂落魄了许久。脑海里不停过着和绛雪相处的点滴,初见绛雪,是在扬州的百花楼里。绛雪是那里的头牌清倌,那晚他收了钱去杀个标靶。他化妆成嫖,坐在人群中饮酒。 那晚是绛雪的竞标初夜,她坐在百花楼的阁楼之上,轻纱覆面,一双明艳照人的眸子深深吸引着他,从那一刻起,他便沦陷了。他知道自己失去杀人的,却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用重金买下她的初夜。他知道自己对绛雪的感觉,不愿别的男子,触碰他的绛雪。 完事之后,他来到绛雪的房间,其实他并不想做什么,他只是想看看她。不料,倔强的她竟然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誓死保卫自己的清白。好一个倔强的女子,这样的性格更吸引着寒澈,让他对绛雪情根深重。 第八十五章 柳应元的无耻 “极天,你这样逼阿澈,他能像明白吗?”孙叔叹气,摇摇头。寒澈这孩子,自打被老爷救回来,比便开始隐藏情绪,可心中的怨恨从未停止。 “孙叔,师兄其实并不需要名利,也不需要天下第一,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绛雪就是这个人。”寒澈有着强烈的自尊,从小所受的屈辱蒙蔽了他的心,让他看不清事实。 在爱人面前,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武林至尊,都是虚妄的幻象,若无人分享,纵使你览遍世间繁华,享尽人间富贵又有何用?到头来,只剩下你一个人,高处不胜寒。这样的人生,不会是寒澈想要的。 “对了,孙叔。后山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玄极天眼里再次闪现寒光,敢动他玄机宫的人,他定然不能轻易放过。 “极天,你放心吧!一切安排妥当,今夜必有分晓。”孙叔十分笃定,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 “走,我们去看看绛雪吧!”顺道去看看他这个师兄有没有想通。孙叔没有反对,一起到绛雪的房间去了。 “绛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你说死也不会跟我在一起,结果后来你还是改主意了。”刚走到房前,便听到寒澈在跟绛雪说话。玄极天特意在门头停留了片刻,没有进去。 “小时候,我娘带着我在青楼里讨生活。那些达官贵人,寻欢恩,总是叫我野种。他们作践我娘,打骂于我,一点也不把我们当人看。可我娘只是为了养活我,她有什么错?她也是人,也曾是好好人家的女儿,这世道为什么不肯给我们一点活路?为什么?”寒澈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这些是他内心最深的怨恨,最大的不忿。 “从那时候,我便发誓。长大以后,定要将他们都踩在脚下,我要把我娘受过的苦,一一从他们的身上讨要回来。绛雪,你懂我的,是不?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总能懂我的,是不?绛雪你快醒醒,快醒醒,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寒澈伏在塌前,握着绛雪的手,祈求奇迹的出现。 “咳咳咳~”玄极天咳嗽了几声,算是提醒房内的人。 “你都听这么久了,现在才提醒我,不是太晚了吗?”寒澈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不过他也知道玄极天没恶意,所以不去理会罢了。 “师兄,好耳力。我和孙叔不过是想来看看绛雪,顺便问问你的意思。怎么样?师兄想好了吗?是否愿用玄天极地换绛雪的命?”其实玄极天心里也吃不准,寒澈的不平之心,他不是不了解,只是...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还废什么话。喏,拿去!”寒澈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东西,朝玄极天的方向抛去。 “八宝琉璃炉?师兄,你当真舍得?!”玄极天甚是欢喜,但还是要再次确认。 “废话这么多,我跟你说,你不准反悔,就不回绛雪,我要你命。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的!”寒澈果然没让他失望,不管经历了什么,寒澈仍是那个心存良善的师兄,是那个愿意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血性汉子。 “师兄!我就知道你总会想明白的!”玄极天是真的替绛雪高兴,他就知道师兄一定会想通。 “你还不赶紧去找炼化的方法,还在此牵延,当心延误绛雪的病情。我定不饶你!”寒澈看着自家时师弟这个兴奋的样子,实在碍眼,赶紧催促他去炼制解药。 “师兄,实不相瞒....”玄极天凑近寒澈,师兄弟二人低声密语.... 更深露重,冷姬按照孙婶的指示,来到玄机宫后寻找墓碑。玄机宫后有条小道直通山谷,山谷里长满了各种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孙婶说的墓碑应该不再山谷内,可能就在去山谷的小路旁。她定要仔细找找。 冷姬拿出了随身的火折子照亮,一边寻找着墓碑。沿着小路一直走,都没有看到有墓碑的样子,冷姬不死心又往小路两旁寻去,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黑影靠近。 “啊?”冷姬被黑影从背后打晕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嗯....”冷姬扶着颈后,她记得自己好像在找孙婶说的墓碑,为何现在? “你醒啦?!”是柳应元?! “你不是逃了吗?怎么还在岛上?“冷姬觉得头有些疼,不知是不是被打得太重了。 “慕晴,你当真这么恨我吗?”柳应元没有忽略冷姬眼里的厌恶。 “柳应元,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用我来提醒你吧!你有脸让我不恨你吗?”冷姬反问眼前的这个男人,语气充满鄙夷。 “我说过很多次,余大叔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柳应元再次辩解。 “住口!你不配提起我爹!就算我爹不是你亲手杀死的,你也是帮凶!我余家数十口,那夜不全是命丧你手吗?“冷姬看着柳应元无辜的样子,只觉得阵阵恶心。 “慕晴,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呢?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明月山庄,为了武林大业,若是余大叔交出了极地珠,我们又怎么会.....怎么会下杀手!“柳应元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柳应元,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敢作敢当些。是你自己利欲熏心,别说得好像有多不得已似的。依你所说,是我不识大体,我爹不识时务,我余家才遭灭门咯?!”冷姬自认已经知晓他无耻,只是没想到他的无耻已经超乎她的想象,简直人神共愤。 “慕晴..你..”柳应元脸色一变,“你是不是喜欢上玄极天那个魔头了?” “这还用问吗?那魔宫玄极天长得俊美无筹,慕晴妹妹自然把持不住,被他迷惑。元哥,你啊....白费心思咯。”没等冷姬回答,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你居然没事?!那绛雪!”是苏绛红! “哼哼,雕虫小技,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我当玄极天有多本事呢?只是可惜了我爹的一条命!”从前真是小看了苏绛红,没想到她是青出于蓝啊!苏志权虽然狠毒,但对苏绛红的关心是真的,可看这苏绛红,爹死了,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 “慕晴,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玄极天了?!什么杀父之仇,什么灭门之祸,都是借口,你如今这般对我,是因为玄极天?!”柳应元情绪激动,显然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 “柳应元,我过去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真的想嫁过你。今天你这番话,实在让我大开眼界。你自己做错事,狼心狗肺,却把过错赖在别人头上。对!我是爱玄极天!他比你男人,比你有志向,比你敢作敢当,比你....”话还未说完,柳应元承受不住,上前狠狠的给了冷姬一耳光。 “啪~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你也曾出身书香,竟不顾廉耻,说出这种不要脸的淫词秽语。呸!臭*!臭*.....“柳应元越骂越难听,几乎把所有恶毒的话都堆在了冷姬头上。 “元哥,你别生气了。要我说,不如把她的脸划花,再把她丢进花楼去接,她这么喜欢男人,我们就让她接受个够!你说好不好?”苏绛红提议。 “苏绛红,你也是个女人。这种阴毒的法子,亏你也想得出来,早知如此,在王家堡外,我便应该一刀杀了你,免留祸害。”冷姬的样子并不惧怕,只是她没有想到苏绛红能歹毒到这个份上。 “元哥,你说话呀!是不是舍不得这个小贱人,说啊!说啊!”苏绛红推搡着柳应元,催促他表态。她可没忘记在王家堡外,这小贱人对她所作的,眼前正是难得的折磨她的机会。 “你别说话。我自由打算。”柳应元的脸阴晴不定,下定了决心,宛如魔鬼般阴鸷。 “你别碰我!”柳应元上前打横想抱起冷姬,被冷姬推开,却没什么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冷姬想运气抵抗,却仿佛有桎梏在身,怎么也使不出力。 “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云姑已经将你身体的几处大穴锁住,你现在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冷姬没有错认柳应元脸上的欲望,他想做什么冷姬心里很清楚。 “柳应元,别让我更看不起你!”若是柳应元这么做了,她会连儿时那一点情分和美好回忆,都一同抹去。 “无所谓,反正你也已经恨我入骨!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柳应元抱起冷姬,往洞内走去,意图十分明显。 “元哥!元哥!你要和这小贱人一起?!我不准,不准!”苏绛红开始撒泼! “闭嘴!”柳应元呵斥住,“你再吵我杀了你!”苏绛红像是吓到了,停止了胡闹。 “等我得到她以后,你想把她送到什么地方,随你的便!”柳应元阴恻的对苏绛红许诺,言下之意,就算是送她到青楼,他也无所谓。 “这样嘛....好嘞!元哥,我在外面等你!”苏绛红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够狠,她喜欢。 “余慕晴,你终究是我的人,这一点至死不变!”冷姬觉得柳应元已经疯癫入魔了,这种事做起来,竟然毫无愧意。 “哼哼,柳应元,我觉得你和苏绛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禽兽得叫我作呕!呸!”冷姬朝柳应元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没关系,你尽管恶心,我不在乎。你等一下自会臣服于我,再说你到现在都不挣扎,心里也是期待着我的吧!玄极天知道你这么*,这么需要男人吗?”柳应元的语气下流,在冷姬的脸侧深嗅了一口馨香。 “哼哼,柳应元你简直愚蠢至极!”冷姬看嫌恶的别开头,望向洞口。 “你骂吧,你尽管骂,等会你就会完全属于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玄极天在一起!”欲望冲昏了柳应元的理智,他低头欲吻上冷姬的樱唇。 “柳应元,你看看那是谁?!”冷姬指指洞口,分散着柳应元的注意力。果然,柳应元不疑有他,顺声望去。 第八十六章 苦肉计 “你在怎么....?”冷姬轻而易举的就挣脱了柳应元的怀抱,迅速点住了他身体的大穴,封住了他的内力,让他动弹不得。 “没想到?柳应元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禽兽!”冷姬直接忽略柳应元的反应,挡在他的前面。 “红妹!红妹!快来救我!”柳应元连忙呼救,寄希望于门外的苏绛红。 “别喊了,苏绛红现在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她?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一道磁性的男声,从洞口传来。 “是谁?”天已经微亮,洞口有些背光,柳应元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元哥....救我.....”前方传来的还有苏绛红的胆战心惊。看来她也被控制了。 “柳应元,你们已经完了。不要再指望有谁来救你们,你看看这是谁?”玄极天走进山洞,用剑架着苏绛红的咽喉,后面跟着齐民,寒澈,还有....苏绛雪! “你居然没事?怎么可能?!”看着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苏绛雪,面无血色。 “苏绛红都没有事,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绛雪吹吹指甲,望向自己的“亲姐姐”。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这点是柳应元想不通的。 “孙叔,你把那个老妇押进来吧!”玄极天拍拍手,示意好戏可以开场了。 “你这个老刁妇,给我跪下。说,我老婆在哪里?”孙叔押着的人,竟然是孙婶? “极天啊,你们是在干什么啊?我从小把你带大,怎么如今这样对我啊!老宫主啊~夫人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孙婶在面前哭天抢地的嚎叫,可惜玄极天不为所动。 “我说,你就别再演了。我们都知道了!”齐民别别嘴,对“孙婶”的表演,很不耐烦。 “齐民,你这臭小子。我老婆子好歹对你不薄,怎么这样害我啊,你倒是说说我演什么了,我干了什么让你们把我捆在这里?!”事到临头,着老刁妇还在挣扎,死不认账,好既然她想演,玄极天就陪陪她。 “孙婶,你说你冤枉,还说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我来问你,绛雪的毒是怎么回事?!”玄极天决定一步一步揭开“孙婶”的面目。 “极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们说绛雪中了毒,让她回来玄机宫修养的,与我有什么相干?”孙婶大叫冤枉,这表情还真像回事。 “哦?这么说绛雪中毒不关你的事咯。那前天晚上,你替绛雪擦拭梳洗,也没有喂她吃其他东西咯?“这是冷姬亲眼所见,如何能抵赖。 “极天,你在胡说什么?我喂绛雪吃什么了?是不是你糊涂了,看错了。”还不承认,人证都在这里了,她还不死心。 “没有?前日冷姬放心不下,悄悄去看冷姬。你趁人不备,偷偷给绛雪下毒,你自以为做得隐蔽,无人知晓,想不到却被冷姬撞了个正着。”玄极天真是庆幸,若不是冷姬不放心,他还不知道绛雪中毒原来内藏玄机。 “胡说,没有的事。冷姬一定是看错了。我为什么要害绛雪,她是我们玄机宫的人,我没有理由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这是“孙婶”最有力的借口,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她的确没理由这么做。 “前提是你真的是孙婶!”玄极天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孙婶的身体。 “这....死鬼,你就这么看着你婆娘受人糟践啊,你说句话呀...你!”玄极天这边说不通,便转向孙叔下手。 “‘孙婶’,别白费心机了。孙叔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你觉得你现在会在这里吗?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招了,把孙婶放回来。我们或许会考虑留你条生路。”玄极天睨着这个老刁妇。 “你快说!我老婆在哪里?说!”虽然是同一张脸,孙叔却异常坚定,对她更是半点不留情。 “嘿嘿嘿~~嘿嘿嘿~~”老刁妇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那个老仆妇,早就被我杀了。你们去,就只能给她收尸!”这女人声音瞬间年轻了几岁,一点也不像孙婶那样醇厚。 “怎么,不装了?想好说实话了!”玄极天给冷姬使了个眼色,一切正如他们所料。 “哼,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那个老仆妇,活该给我陪葬!“那女人满是愤恨,可玄极天想不出她到底是谁?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要是我老婆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孙叔下手又是两个耳光,心里十分着急孙婶的安危。 “呵呵,老杀才。你老婆早就在黄泉之下做鬼了,你有本事的就杀了我。我也好下去,跟权哥做个伴!他才不会寂寞......”这女人跟苏志权有关系。 “你是苏志权的人?你们的目的还是玄天极地?”寒澈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终于人不住开口。 “是!怎么样?你的苏绛雪是个害人精,权哥是她亲爹,她还不是要帮着外人来对付他,如此不孝女,就应该中毒身亡。”这女人想疯狗一般,逮住谁就乱咬一通! “你...你这是找死!!”寒澈不管其他,只要谁敢伤害绛雪,谁就是他的敌人。 “师兄,且慢。救孙婶要紧。”若不是为了孙婶,玄极天何必上演这出“苦肉计”,还牺牲了冷姬的色相,想到这里,对柳应元又是一阵气愤。 “我说过了,那个老仆妇已经死了,你要找她,就下地府去找吧!我就想知道,我如此周密的计划,到底是哪里让你识破了?”临死这女人也要找个垫背的。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告诉你,孙婶我是必救无疑。想知道我是怎么识破的,你先看看你自己的一双手!”玄极天表明立场,似乎也有意跟她周旋。 “手?我的手有什么特别?”这女人还是不懂。 “孙婶从小便是我的奶妈,我们的衣食起居都是她一手打点。而她干活麻利,不喜欢麻烦别人,她的手应该是粗糙的,不满茧子的。可你看看你的手,竟然如水葱一般滑嫩,你说我怎么不怀疑你呢?在加上冷姬看到你下药一事,种种表明你不是孙婶。“玄极天非常肯定。 “哈哈哈,想不到我小心筹谋了这么久,竟然败在一双手上?”玄极天走上前去,撕开这女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虽然有些年纪,但仍然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姿色倾城。 “我看到你给绛雪下药之后,不敢确定你的真假,加上极天还未苏醒,故我不敢轻举妄动,暗暗把了脉。我发现绛雪的伤势很奇怪,看气色确实想中毒,可脉象还算平稳,应该生命无碍,这就让我很怀疑,是什么毒能这么恰到好处的不致命,却又让绛雪醒不过来。”便是这一点,让冷姬怀疑起苏绛红这个下毒人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给她喂药呢?”女人还是不甘心被识破,于是质问冷姬,以当时的情况喂药也是有可能的。 “是的,的确有可能。所以,我没敢轻举妄动,幸好极天醒了。我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极天,我俩就定下了这个计策。我们大胆猜测,你们的最终目的就是玄天极地,做这一切,设这个局都是为了引出玄天极地。”冷姬逐步揭开事情的始末。 “那好,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知道,我为了玄天和极地。”女人对冷姬的推测嗤之以鼻。 “我和极天,先是以绛雪的伤势严重,危机生命为由,游说寒大哥交出八宝琉璃炉。我们知道你一一直都在偷听我们的对话,所以,故意说给你听的。这样你们就会认为,真的有希望,得到玄天极地的所在。我说得对吗?”冷姬自信的望着女人。 “我在你手里,现在随你怎么说!”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后来,我便假意去问你柳应元他们的下落,给你一个里应外合的机会。果然,你把我引向后山,我当时就知道,你是在说谎。后山根本没有什么墓穴墓碑,虽然我只在岛上三年,但这点我很清楚,极天也很清楚。我猜想你误导我,应该是要用我作为筹码,逼迫极天交出玄天极地。“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苦肉计,只是冷姬没想到,柳应元如此无耻罢了。 那晚是绛雪的竞标初夜,她坐在百花楼的阁楼之上,轻纱覆面,一双明艳照人的眸子深深吸引着他,从那一刻起,他便沦陷了。他知道自己失去杀人的,却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用重金买下她的初夜。他知道自己对绛雪的感觉,不愿别的男子,触碰他的绛雪。 完事之后,他来到绛雪的房间,其实他并不想做什么,他只是想看看她。不料,倔强的她竟然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誓死保卫自己的清白。好一个倔强的女子,这样的性格更吸引着寒澈,让他对绛雪情根深重。 第八十七章 原来是你 “你想干什么?”玄极天并没有恶语相加,但就是感到莫名的危险,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齐民,让翠儿带她的‘宝贝’出来吧!”玄极天素来恩怨分明,你不惹他他也不会对付你,但若反过来,他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我看你和苏志权的关系也不一般,他死了。你要报仇,我无话可说,但苏绛红可是他心尖上的人啊,你忍心看她痛苦吗!”玄极天放下架在苏绛红脖子上的剑,毫不留情的将她推上前去。 “翠儿,你来给苏小姐开开眼,认识认识你的‘宝贝’,也尝尝*的滋味!”只见翠儿拿出一个竹娄,里面装着的‘宝贝’冷姬已经有所了解了,便是她们姐妹对付花无常时的‘好东西’。 “苏绛红,你可知翠儿手里的篓子里面装着什么?不如让你看一眼,如何?”冷姬看着苏绛红逐渐失色的脸,心里很是满意。就因为她的恶毒,绛雪白白要受折磨,这口气,她来替绛雪出。 “余慕晴,你要干什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元哥一定会替我报仇!”苏绛红在虚张声势。 “恐怕你的‘元哥’自身难保,他拿什么帮你报仇!苏绛红,你不看也罢,我来告诉你这是什么。这是小蓝蛇,只要翠儿吹响引信,它们立刻会爬满你全身啃咬,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放心,你不会死,只会疼死。起初只是像蚂蚁轻咬,但一旦见了红.....那可更舒服了!翠儿,还是你来说吧!我怕我说得不够传神,绛红姑娘听不懂!”冷姬故意让翠儿上前,将竹娄打开,递到苏绛红面前,吓吓她! “不....不....我不要.....云姑,云姑....救救我....救救我....”苏绛红只看了一眼篓里的东西,吓得魂不附体。 “玄极天,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绛红。”原来这女人叫云姑。 “冲你来?这苏绛红能想出这么一条毒计,陷害自己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姬替玄极天墙抢白了云姑一顿。 “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苏绛红的计策?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苏绛红是故意刺伤绛雪,然后再由你拖拖延绛雪的伤势,想要套出玄天极地所在?等到极天真的拿出玄天极地,你便将我绑走,作为吃筹码,逼极天交出来。她无辜?那绛雪受的罪怎么算?“打从冷姬看到她给绛雪下药,就怀疑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当夜她便跟踪这个“假孙婶”,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苏绛红,才知道绛雪中的毒有蹊跷。 “当初我就应该狠下心,斩草除根。偏偏心软留了你这么个活口,害死了权哥不说,还连累了绛红!你!你就应该跟你娘一块去死!”云姑忽然自言自语,最后直只玄极天。 “你这歹毒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娘!”玄极天情绪也绷不住了,激动的握紧双拳,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任何人都碰不得。哪怕是冷姬,也不能。 “我说的有错吗?你娘背叛权哥,跟你爹生下了你,让权哥痛苦一生,还失去了玄天极地,被逐出了师门。好在他们也无法逍遥,你娘最后还不是肝肠寸断,自行了断,权哥也算是报了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这个小孽种,没爹疼没娘爱,一辈子活在阴影当中,给权哥报仇!!”云姑的话颠三倒四,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在场只有玄极天和孙叔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你少胡说,老宫主和夫人恩爱有加,不足为外人道也。你识相的赶快说出我老婆的下落,免得苏苏绛红受皮肉之苦,否则,她这如花似玉的脸庞,顷刻间便毁于一旦。“孙叔知道亲眼看着娘亲自尽,是玄极天一辈子的阴影,他不想云姑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们怕了。我偏要说,我就要让这小孽种一辈子都心里难安,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娘亲自尽的样子!”云姑觉得自己刺对了地方,玄极天越难过,她心里就越舒服。 “你.....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孙叔示意翠儿动手,再给苏绛红一些压力。岂料冷姬拦住翠儿,抽出袖里剑,闪身到了苏绛红面前。 “诶哟~啊~,我的脸,我的脸....”只听苏绛红厉声惨叫,冷姬不再跟云姑废话,直接动手。 “你!绛红...绛红...,贱人,你住手!我要你死....要你死....”苏绛红的半边脸鲜血直淌,云姑再也无法冷静,大喊试图阻止冷姬的行为。 “怎么?你还不想说。那我就再废她半张脸,反正你也不在乎,也不在乎她是苏志权的女儿,那我也不必气!”冷姬不想看玄极天继续受她刺激,也不用小蓝蛇恐吓她,直接废了苏绛红的脸,上次她手下留情,这次可不会这样轻轻放过了。 “她在船上!”云姑知道冷姬是认真的,不得已说出了孙婶的下落。 “哪艘船?在什么地方?”孙叔立即询问,准备前往营救。 “在南边,上岸的边缘有块大石,船就藏在后面。孙婶就在船内躺着。”云姑大势已去,颓然的摊在原地。 “孙叔,你快去。把孙婶救出来,好好安置。”冷姬看着陷入往事的玄极天,擅自帮他做着决定。该死的云姑,臭毒妇,跟苏志权一个德性,真是臭鱼找烂虾,两人简直是对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耻野鸳鸯。 “齐民,你把他们都带下去。小心看管,以后还有用处。”冷姬不想让云姑再说下去,便吩咐齐民即即刻处理掉他们,免得玄极天一会更难受。 “齐民,你等等。让她继续说。”玄极天忽然开口。 “极天,这等恶毒女人,说出来的话,也是无用。咱们不听了,好吗?”冷姬像哄孩子一样,软语好哄着玄极天。一边没忘了使眼色给齐民,让他赶紧把人带下去。 “不,我要听。冷姬,你让她说完。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娘为什么自尽!”玄极天想要知道真相,这么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坎儿,过不去他永远都不会释怀。 “哼哼?你想知道。老娘还偏不说了,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云姑就是存心要和玄极天作对,他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不说我马上杀了苏绛红!”玄极天不是在开玩笑,他眼神骇人,像着了魔一般紧紧扼住苏绛红的脖子,随时打算扭断。 “你....你别乱来。说就说,反正也是你爹对不住你娘,说出来。你这个小孽种也不会好过!当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爹衣衫不整的和女人在一起,才让你娘自尽的。这些你都忘了吗?”云姑诱导玄极天回忆当年的情景。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是你?”玄极天当时并没有看清女人的长相,他只是知道爹做了糊涂事,伤了娘的心,才让娘终日郁郁寡欢,最终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不错,是我!我就是当年在玄机宫伺候你娘的婢女,云儿。”原来云儿也是玄机宫的人,难怪她也会易容之术,还这么熟悉宫内的地形。 “是苏志权派你来的?”冷姬想到她和苏志权的关系,这是最有可能的。 “是又怎么样?你娘她先和权哥私定终身,岂料你爹夺人所爱,还恶人先告状,加害权哥,让权哥被逐出师门。好在中原武林识破你爹的奸计,揭穿他和魔宫勾结,将玄机宫一网打尽,才没有让权哥含冤。我的命都是权哥给的,当然要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云姑言辞凿凿,但冷姬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真相。 “你胡说,我娘对爹一心一意,不可能和苏志权私定终身。”玄极天不愿相信云姑的话,却又找不到证据反驳。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娘就是看不得你爹和我在一起,才受刺激自尽的。我根本不稀罕你爹,我就是要搅得他们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才能替权哥报了这个仇!可惜你爹这个好色之徒,始终不肯告诉我玄天极地的下落,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出,还送了权哥一条命...”云姑一心为了苏志权报仇,对玄极天的爹娘恨之入骨。 “你胡说....胡说....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玄极天也陷入了混乱,完全不能接受云姑所说的‘事实’。 “极天,你不能受她蛊惑。这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也许事实并非如此,你先不要多想,等孙叔孙婶回来,我们再详细问清楚,好么?”冷姬安抚着玄极天,虽然云姑的话没有破绽,但冷姬还是觉得她不怀好意。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冷姬....冷姬....我娘害死了我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以为他们只是有些不愉快,不至于....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冷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玄极天无助的像个孩子,冷姬心里万般不舍,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将他抱在怀中,希望给玄极天一些温暖,让他感觉到她的真心。 “极天乖,你有我。不怕的,那些都过去了,过去了。乖,别怕!”冷姬柔声的安慰着他,母亲般的抚摸温暖着玄极天的心。 “想不到堂堂玄机宫的宫主,竟然是个爹爹不疼,娘亲不爱的孽种,有趣!有趣!”一旁的柳应元看不惯冷姬对玄极天如此柔情,这些本该都属于他,现在全都被玄极天霸占。 第八十八章 互诉衷肠 “极天,我们先回去吧!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好么...”冷姬口气依旧温柔,轻轻的哄着玄极天。 玄极天两眼无神的望向前方,任由冷姬搀扶着行走。冷姬知道他心中难过,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玄极天也是人,也希望有爹娘疼爱,也向往着其乐融融的家,可偏偏........ “极天,你婶子已经救出来了,就是中了*,现下晕着,明天便能起身,无大碍,无大碍....“孙叔兴奋的说着,没注意到玄极天的异样。 “孙叔,今夜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冷姬语气低落,没有半点喜悦。孙叔这才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既然冷姬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追问,等会他可以去找齐民那小子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嗯,好。那我就先下去了。”送走了孙叔,冷姬吩咐婢女给玄极天准备热水,她亲自伺候玄极天沐浴休息。 冷姬解开玄极外衣,里衣露出精装的胸膛,不知为何冷姬并不觉得尴尬,也不带任旖旎的念头,玄极天也像个孩童一般,顺从着冷姬的伺候,将自己浸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之中,闭着眼睛,放任思绪翻涌。 浴桶中升起阵阵热气,将两人的面庞熏得朦胧,直到冷姬给玄极天穿好寝衣,往塌上躺去,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做声。 “极天,我走了。你好好睡!”冷姬替玄极天盖好被子,准备离去。 “别走...慕晴。“冷姬被截住手腕,留人的意愿是这么坚定,让她无从拒绝。 “三年了。自从你救我那天,你便没再叫过我的本名。”连冷姬自己都生疏了。 “慕晴.....今夜....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可好?”玄极天几近哀求,那么洒脱不羁的男人,有如幼童无助。 “好....极天,我不走。”冷姬翻身上床,拥抱着玄极天。 “慕晴....我的慕晴,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现在的玄极天不是什么魔宫的宫主,也不是什么盖世武功的英雄豪杰,他只是一个被父母伤透心的孩子,害怕着孤独,害怕被丢下。 “极天,我不会走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走,我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她余慕晴。 她几乎忘了还是余慕晴时的人生,唯独玄极天从不曾忘记,不曾改变,一如初初见她时那般耀眼。在遭遇了柳应元的背叛,余家的灭门之后,玄极天给她的爱,是唯一支撑她的东西。 虽然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而是用冷姬代替了后来的人生,但她知道玄极天心里一定比她还惋惜。因为爱一个人,本就是希望她能随心顺意,不必为了世事而委屈自己,改变自己。玄极天对她如此,她对玄极天亦然。 今夜云姑说的话,是玄极天心中最深的痛。他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甚至不会在乎玄天极地,可他在乎自己的爹娘,眼看着娘亲在自己面前自尽,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亲爹,这种打击不是谁都能释怀的。就算没有云姑,玄极天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慕晴,你说一个男子,一生为何不能专情于一个女子呢?为什么要到处留情,为什么要三妻四妾?若是你是男子,你能做到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吗?“玄极天从背后抱住冷姬,没头没脑的问她。 “大概凉薄是男儿的天性吧!女子可以做到从一而终,而男子.....世间给他们的选择太多了,自然要挑上一挑,挑得多了,难免这个也想留,那个也想要。”冷姬觉得这个问题由玄极天来问,实在太过诡异,但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前的柳应元不就是个例子吗?他想娶苏绛红固然是为了名利,是为了剑谱,但他也未必不想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那夜,他来说想纳妾,她心里就已经明白,柳应元是想两个都要。名利美色,缱绻柔情他都要占尽,贪心得无可救药。 可转念一想,世间谁不是如此呢?又有谁能为一人厮守到老呢?坦白说,冷姬对玄极天也是怀疑的。只是他们正在兴头上,她不愿去想那些晦暗的以后罢了。 “不,慕晴。我能做到。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心。深情如我娘,也终究被我爹厌弃,我是真的有些怕了。所以,我游戏人间,从不肯卸下心防,真真正正的付出。起初遇到你,我以为自己只是对你有些好感,不至于海枯石烂的地步。而后来.....”玄极天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后来怎么样?后来我家破人亡了,所以,你同情我么?”冷姬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想合理的可能性。 “胡说,我若是同情你,直接收留你就好,何必一定要教你武功,帮你报仇!”冷姬感受到身后的玄极天情绪起伏,满意的扯开了笑容。真好,起码不再是呆滞的玄极天了。 “我就开个玩笑,怎么还认真了。那你说,你后来为什么非我不娶?”冷姬转过头,与玄极天面对面,眼对眼娇嗔。 “我?我自然是要非你不娶,这么好的小娘子,回头再跑了,我上哪找去?”玄极天一点也不害臊,紧紧拥着冷姬,像抱着一个大金元宝一样满足。 “你这威风凛凛的玄机宫宫主,谁知道你在家里是这个样子的。传出去怕是没有会信!”冷姬捏捏他的脸,这样俊俏的郎君,她才舍不得放手。 “别人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我娘子你高兴,才是顶顶重要的。”玄极天一脸傲娇的样子,让冷姬心里甜甜的。玄极天的好,他撒娇耍宝的样子,她要自己独享,才不要被别人看见。 “哎,不对,你还没说到底喜欢我些什么呢?”冷姬想起这个才是重点。 “你要听真话,还是甜言蜜语。”玄极天促狭的问起冷姬来。 “废话,当然要听真话啦!甜言蜜语再好听,终究不是真的,纵使它诓骗了世人万千,于我都是虚假,我怎么会想听呢?”她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了,柳应元的事过后,她明白再牢不可破的誓言,都会有崩塌的一天,若玄极天不是真的爱她,那她还是放手,比较自在。 “好,那我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冷姬无语,这就是他所说的实话? “这算什么理由,什么叫你不知道?即使如此,那你为何执意要与我共度此生呢?”冷姬有些气结,这不能怪她,玄极天说的根本就不能算理由啊! “慕晴,我说的都是实话。从我遇到你,到后来你家惨遭灭门。我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近你身边,救你性命,教你武功,你依靠着我,我也依靠着你,我们只有彼此,孤独又不孤独,这世界好似本就为我们而计算好的。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你了。”要说起来,玄极天还真的找不出原因。 “极天,你越说我越糊涂。你非我不可,难道就是因为我死了爹爹,孤身一人苟活于世呀,你也太...太奇怪了,竟然会为了这个!”其实冷姬并非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他说出来,总是不那么中听。起码这样你侬我侬的时候,别人会说些更贴心的话,怎么也不会是因为他们同样孤家寡人。 “慕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当真不知我意。”玄极天知道冷姬是懂的,只是故意扮作懵懂不知,可他不想和冷姬打哑谜。 好,那我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冷姬无语,这就是他所说的实话? “这算什么理由,什么叫你不知道?即使如此,那你为何执意要与我共度此生呢?”冷姬有些气结,这不能怪她,玄极天说的根本就不能算理由啊! “慕晴,我说的都是实话。从我遇到你,到后来你家惨遭灭门。我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近你身边,救你性命,教你武功,你依靠着我,我也依靠着你,我们只有彼此,孤独又不孤独,这世界好似本就为我们而计算好的。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你了。”要说起来,玄极天还真的找不出原因。 “极天,你越说我越糊涂。你非我不可,难道就是因为我死了爹爹,孤身一人苟活于世呀,你也太...太奇怪了,竟然会为了这个!”其实冷姬并非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他说出来,总是不那么中听。起码这样你侬我侬的时候,别人会说些更贴心的话,怎么也不会是因为他们同样孤家寡人。 第八十九章 释怀 “极天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打从你救我那天起,我便认定了你。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神,我很庆幸救我的人是你。”玄极天的怀抱真的很舒服,冷姬用脸蹭了蹭,安心的对他吐露心事。 “慕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想的,不是为了安慰我?”冷姬感觉到这个怀抱的主人强烈的心跳,就在耳边如擂鼓。不难想象,自己的话,有多让玄极天欢喜。 “自然是真的。极天,或许你不知道,早在你我初遇之时,我便将你刻在了我的心上,你的模样,名字都在我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礼教不允许我这么放纵自己,因此我只能克制,时刻提醒自自己,我将成为别人的妻子,不可以对你有非分之想。”虽然他们即将成亲,可这么直白的对玄极天表露心迹,冷姬还是害羞得紧,好在玄极天现在看不见她紧张的样子。 “慕晴,你从没对我说过这些,这对我而言太重要,太欢喜了。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不会再一个人在世上漂泊。“玄极天一扫今夜的阴霾,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了意义,只为等待此刻的狂喜。 ”极天,你从不是一个人。无论你爹娘如何,他们总是疼爱着你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娘做的椰子凉糕举世无双,不管练功有多辛苦,只要吃到它,所有的苦累都不算什么;还有你爹,每次你凶狠的管教你,但总会在夜里你入睡以后,去照看你,他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你每次都记在心里,这些....你都忘了吗?“玄极天跟她说起这些往事,都带着无限怀念,冷姬知道他是在思念自己的爹娘。 “还有孙叔,孙婶,孙廷,绛雪,寒澈他们都一个人都关心着你,希望你好。在王家堡那次,寒澈明明可以离开,但他没有;在京城寒澈也可以不跟我们合作,他做这些不都是为了成全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么?极天,你不是一个人在世上漂泊,你有我,有大家,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冷姬注意到玄极天的沉默,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 玄极天炙热而滚烫的吻落在唇上,冷姬没有多余的理智思考他此刻的心情。多少委屈无奈,无限柔情蜜意,全都揉在其中。 ”慕晴...我的慕晴....永远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玄极天不舍的离开冷姬的芬芳,满意的看着微肿的唇,再次讨要誓言。 “妾心似君心,不负相思意。”冷姬眼神迷乱,但不誓言在心,不曾更改。 “慕晴....“有这句誓言,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玄极天也不在乎,只要有冷姬,他便有家,心就有归属的地方.... “对了极天,你刚才怎么一直叫我慕晴?为何不唤我冷姬,不是你帮我改的名字么?现下怎么又改回来了。”冷姬从刚才就一直奇怪,只是考虑着玄极天的心情,不便询问。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的名字。慕晴,慕晴,思慕晴天,阳光而美好的名字,我希望你的心境亦能如此,不再是仇恨的痛苦的。”玄极天扶着冷姬的青丝,嗅着属于她的发香。 “那为何要给我改名叫冷姬,当初改的是你,如今不让改的也是你。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冷姬的语气慵懒,听着也不像认真责备玄极天。 “当初因为你仇深似海,你要为父报仇,一个已死之人,要回到人间,当然需要另一个名字;再着大仇不报,我知你必不会释怀,心如灰稿如何期许艳阳?所以,我亲自为你改名冷姬,是希望你心志坚定,对仇人狠下心肠。“这些话一直横在玄极天心里,他预备冷姬报仇雪恨之日,他再告知冷姬。 “极天,我.....”她从前是余慕晴时,有眼无珠,遭人背叛,为爹爹引来杀身之祸,叫她如何敢再顶着余慕晴的名字活着。 “慕晴,余慕晴。你是余家的女儿,余老一直疼你如掌上明珠,只要你活得堂堂正正,开开心心,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安慰。至于柳应元,那是他自作孽,与你无关。如今你大仇已报,苏志权已死,柳应元如何处置,也在你一念之间,也算是对得起余老了。我想让你恢复余慕晴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嫁给我,为余老设立宗祠墓碑,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也能尽一尽孝道,世代供奉!”这是玄极天原本就打算好的,他娶冷姬,就要昭告天下,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极天....我....我曾经想过死,埋怨过上天为何待我如此残忍,现在我明白了,上天是公平的,让我遇到了你。有你,我余生足矣。一切都依你,我今后就重新做回余慕晴,重振我余家宗祠,让我爹也能含笑九泉!”冷姬,哦,不余慕晴。激动得泪流满面,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感动,只是有一点,她十分感激上苍,能让她遇到玄极天。 “极天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打从你救我那天起,我便认定了你。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神,我很庆幸救我的人是你。”玄极天的怀抱真的很舒服,冷姬用脸蹭了蹭,安心的对他吐露心事。 “慕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想的,不是为了安慰我?”冷姬感觉到这个怀抱的主人强烈的心跳,就在耳边如擂鼓。不难想象,自己的话,有多让玄极天欢喜。 “自然是真的。极天,或许你不知道,早在你我初遇之时,我便将你刻在了我的心上,你的模样,名字都在我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礼教不允许我这么放纵自己,因此我只能克制,时刻提醒自自己,我将成为别人的妻子,不可以对你有非分之想。”虽然他们即将成亲,可这么直白的对玄极天表露心迹,冷姬还是害羞得紧,好在玄极天现在看不见她紧张的样子。 “慕晴,你从没对我说过这些,这对我而言太重要,太欢喜了。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不会再一个人在世上漂泊。“玄极天一扫今夜的阴霾,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了意义,只为等待此刻的狂喜。 ”极天,你从不是一个人。无论你爹娘如何,他们总是疼爱着你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娘做的椰子凉糕举世无双,不管练功有多辛苦,只要吃到它,所有的苦累都不算什么;还有你爹,每次你凶狠的管教你,但总会在夜里你入睡以后,去照看你,他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你每次都记在心里,这些....你都忘了吗?“玄极天跟她说起这些往事,都带着无限怀念,冷姬知道他是在思念自己的爹娘。 “还有孙叔,孙婶,孙廷,绛雪,寒澈他们都一个人都关心着你,希望你好。在王家堡那次,寒澈明明可以离开,但他没有;在京城寒澈也可以不跟我们合作,他做这些不都是为了成全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么?极天,你不是一个人在世上漂泊,你有我,有大家,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冷姬注意到玄极天的沉默,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 玄极天炙热而滚烫的吻落在唇上,冷姬没有多余的理智思考他此刻的心情。多少委屈无奈,无限柔情蜜意,全都揉在其中。 ”慕晴...我的慕晴....永远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玄极天不舍的离开冷姬的芬芳,满意的看着微肿的唇,再次讨要誓言。 “妾心似君心,不负相思意。”冷姬眼神迷乱,但不誓言在心,不曾更改。 “慕晴....“有这句誓言,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玄极天也不在乎,只要有冷姬,他便有家,心就有归属的地方.... “对了极天,你刚才怎么一直叫我慕晴?为何不唤我冷姬,不是你帮我改的名字么?现下怎么又改回来了。”冷姬从刚才就一直奇怪,只是考虑着玄极天的心情,不便询问。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的名字。慕晴,慕晴,思慕晴天,阳光而美好的名字,我希望你的心境亦能如此,不再是仇恨的痛苦的。”玄极天扶着冷姬的青丝,嗅着属于她的发香。 “那为何要给我改名叫冷姬,当初改的是你,如今不让改的也是你。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冷姬的语气慵懒,听着也不像认真责备玄极天。 “当初因为你仇深似海,你要为父报仇,一个已死之人,要回到人间,当然需要另一个名字;再着大仇不报,我知你必不会释怀,心如灰稿如何期许艳阳?所以,我亲自为你改名冷姬,是希望你心志坚定,对仇人狠下心肠。“这些话一直横在玄极天心里,他预备冷姬报仇雪恨之日,他再告知冷姬。 “极天,我.....”她从前是余慕晴时,有眼无珠,遭人背叛,为爹爹引来杀身之祸,叫她如何敢再顶着余慕晴的名字活着。 “慕晴,余慕晴。你是余家的女儿,余老一直疼你如掌上明珠,只要你活得堂堂正正,开开心心,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安慰。至于柳应元,那是他自作孽,与你无关。如今你大仇已报,苏志权已死,柳应元如何处置,也在你一念之间,也算是对得起余老了。我想让你恢复余慕晴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嫁给我,为余老设立宗祠墓碑,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也能尽一尽孝道,世代供奉!”这是玄极天原本就打算好的,他娶冷姬,就要昭告天下,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第九十章 情深缘浅叹奈何 “极天,本来我想这等成家之后再告诉你。我答应过你爹,无论如何都要保守这个秘密,可如今,不说我怕你.....,罢了,极天你可知道昨夜云姑说的,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孙仲谦长叹一口气,准备好说出事实。 “什么秘密?孙叔,您说吧!我受得住!”玄极天已经想通,就算真的是他爹对不住娘,他也毕竟是他爹,这层血缘是分不开的,他愿意试着接受。 “其实,那老宫主早就知道那云姑是苏志权的人!”孙叔话一出口,语惊四座。 “什么?我爹知道?!”玄极天想不通,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出那苟且之事? “嗯,他知道。当年真人派遣苏志权和老宫主,夫人一起下山剿灭逍遥宫,除魔卫道,我也有幸跟在身边。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想到苏志权包藏祸心,背叛师门,和逍遥宫勾结,诬陷宫主和夫人,让武林正道都误会玄机宫,从此便把玄机宫列为魔宫。”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难怪玄极天觉得奇怪,他们玄机宫从来都是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为己任,何来魔宫这一说。 “那跟我爹娘失和有什么关系?”玄极天还是不明白这点。 “极天啊,那次诬陷的关键,在于夫人,也就是你娘。”孙叔猜想,这就是老宫主不愿告诉极天的原因。 “我娘?跟她有关?”玄极天印象中,他娘温柔娴静,与世无争,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是,就是你娘。苏志权爱慕你娘,你是知道的吧!”玄极天点点头,这个他从爹的态度和言语中知道一些。小时候,爹娘总觉得他还小,听不懂大人说话,其实他已然听懂了几分。 “但你娘和你爹情投意合,根本没搭理过苏志权。他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你娘。在那次围剿逍逍遥宫的行动中,他故意给逍遥宫通风报信,让武林同道们扑了个空,还设下机关陷阱,让大家损失惨重。好在你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才能化险为夷。”怎么和昨天云姑说的不一样?不是说他娘也对苏志权..... “孙叔,您是说我娘对苏志权没有那个意思?!”玄极天好像发现了其中的误会。 “当然没有,极天你在说什么?你娘对你爹是一心一意的,从无二心。这点你爹清楚,我们玄机宫都清楚啊!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苏志权自作多情,你娘怕伤害师兄妹感情,才没有把事情做绝,没没想到他竟然生出背叛师门之心。”孙叔昨夜心急救人,没有听到云姑的话。 “云姑在说谎?”寒澈也不相信他师父是个三心二意,爱沾花惹草的人,他曾看到过师父对着师母的画像流泪,很是怀念,又怎么舍得伤师母的心呢?可极天又认定,他娘就是师父害死的,父子关系一直势如水火。 “不对,恐怕是苏志权在撒谎。”绛雪语气笃定,苏志权这个禽兽,她实在太了解了。 “怎么说?”玄极天倒不是怀疑绛雪的判断,只是事关他娘,他不想落下一丝一毫的怀疑。 “昨日看云姑的样子,不想说谎。再有她已经落败,说这个谎对她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如此深爱苏志权,绝不会愿意承认苏志权爱着别人,这些事,都是苏志权告诉她的。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苏志权这个人两面三刀,自私自利,为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何况是个无知女人?!”苏志权的人品,单看她这个女儿,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师弟。绛雪说得有道理。”寒澈也赞同苏绛雪的说法。 “孙叔,您继续说。”玄极天不置可否,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极天,你知道你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吧!“玄极天再次点头,这个仿佛是玄机宫的禁忌,娘也偷偷的教他,好像很怕爹知道。 ”苏志权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武林正道认为你娘是欺世盗名,虚有其表的大骗子,设计了你娘,让她自己失算。趁机诬陷,说是你爹联合逍遥宫,诓骗武林正道,那时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指责你娘,说她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存心害死他们,还有许多难听的话。你爹为了保护你娘,与武林决裂,当时以明月山庄的柳全之最为肯定,他带领许多武林人士声讨你爹,随后你爹就带着你娘回来,不再涉足中原武林。“孙叔说的往事,足以让在座的人惊讶。 “你说的明月山庄柳全之,是不是.....”寒澈忽然想到一个巧合。 “是的,孙叔说的柳全之,就是柳应元的爹爹!”余慕晴道破了众人的怀疑,利落的走进前厅。 “哟,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新娘子到场了?”苏绛雪从不放过一个能打趣冷姬,不对,余慕晴的机会。 “什么新娘子?你们不是在说柳全之吗?怎么扯上了新娘子?”余慕晴不明究里,还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柳应元的处置方案呢! “怎么?极天,我这慕晴妹妹还没答应,你就自己办婚礼了?难道你要霸王硬上弓,强娶强嫁不成?”好个伶牙俐齿的苏绛雪。 “绛雪.....”寒澈用眼神警告苏绛雪,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好吧!先放过你。我们说到了柳全之陷害玄机宫,没想到这他是柳应元的爹,真是冤家路窄了。”苏绛雪收到寒澈的警告,瘪瘪嘴回到正题。 “哦?竟然是这样?我是听爹说过,柳伯伯这个人功利心重,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顾道义廉耻,也难怪柳应元会如此行事。”余慕晴总归知道父亲为何不喜欢柳伯伯了。 “冷...慕晴小姐说得是,当然只有余啸风余大侠一人站出来,替老宫主说话,可惜势单力薄,无法扭转局面。回到玄机宫后,你爹担心你娘出事,便不准她再碰奇门遁甲,也不许再提当年之事。而后你爹娘之间的关系便大不如前了。“孙叔低头叹息,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陌生起来。 “孙叔,您说的余啸风是我爹吗?”她从没听爹提起过这件事。 “是啊慕晴小姐,所以老宫主和余大侠一直有来往,余大侠一直不相信玄机宫勾结逍遥魔宫,这么多年来,魔宫的教主骆应钧也一直没有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他们一直都互通消息,希望将当年之事完成。可能就是这样忽略了夫人,才有了后来的误会。“这也解释了玄极天为什么让余啸风来保管极地珠。 ”孙叔,那依您所说,我爹只是不让我娘碰奇门遁甲,他们的关系何至于生疏至此呢?“玄极天还是不明白,错的人是苏志权,爹娘为何要自责。 “极天啊,你不了解你爹。他一生最看重你娘,那次的事他觉得是他的责任。他早察觉苏志权有一异心,但并没有及时阻止,让你娘受了委屈,被那么多人当众羞辱,他心里不舍,又无力挽回,只能是全力追查事情的真相,希望还你娘一个清白。否则,他难以坦然面对你娘。”难道是因为自责才冷落她娘吗? “那他大可以和我娘坦白,为何要如此冷漠,置之不理,还和云姑纠缠不清。”玄极天仍是无法理解父亲的做法。 “极天啊,你是男人。你知道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爹一生要强,怎么甘心拉下脸子说自己无能呢?所以,只能冷落你娘作为逃避。当时,宫主总认为他们来日方长,等到真相大白,说落实出的时候,再名正言顺的跟你娘和好,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夫人会做傻事。 “那他也不对,就算是自责,也不能丢下我娘不理,跟一个丫鬟交缠不清,若不是这样,我娘怎么会?怎么会......自尽?”玄极天仍然记得那夜,听到爹娘的争吵,似乎就是为了女人的问题,而第二天,他爹还跟一个女人衣衫不整,这又是怎么回事? “极天,我能以性命担保。你爹绝不会背叛你娘,他早和我说过,那个云姑的身份,我昨夜就觉得她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就是玄机宫的侍女,也就是你爹跟我说过的,那个苏志权的眼线。”孙叔昨夜救人心切,一时没有想起来。 “那您的意思,是云姑在说谎。那我娘又为何会自尽?”若不是他爹有异心,娘又怎么会自尽? “这也是有可能的呀!极天你想想,云姑是苏志权的人,她来玄机宫就是要替苏志权刺探玄天极地的下落,顺便搅得你爹娘失和。她说的话,不可信!再者说..你娘....也不是个....不是个....软弱之人....怎么就会....”孙叔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婶,以你对我娘的了解,我娘是会做傻事的人吗?”孙婶原先是伺候江晓芙的贴身侍婢,多年主仆,情同姐妹,应该说十分了解她。所以,孙叔才说出了刚才的一番话。 “极天,说实话。你娘的事,我也觉得很奇怪。确实宫主对你娘是冷淡了些,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们虽然交谈不多,但宫主还是愿意留宿在夫人处,只是在外人眼里生疏了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唯独出事那天,宫主提出要独宿,说是要炼丹,接着不知为何就跟你娘吵了一架,当夜你娘就.....就出事了。”孙婶一直都想不通为何,后来第二天看到老爷和一个婢女衣衫不整的在炼丹房,这所有的事才顺理成章。 第九十一章 饶你一命 “可就算我们明知道云姑的话有问题,她若是铁了心不说实话,我们也问不出什么实情的。”绛雪担心云姑这么恨极天,光靠严刑逼供恐怕也没什么用。 “说的也是,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帮着那个苏老贼算计我们玄机宫,怎么会轻易对极天说出真相?”孙婶是着过她道的,对她没有一点好感。 “师弟,我想师父是不会背叛师母的,你要相信他。我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年,常看他对着师母的画像流泪。我看得出他....”寒澈自从经历绛雪的生死之后,他清明了许多,什么名利地位都是虚妄的,只有感情才是真的。 “你别说了,让我静静....”玄极天不愿再听大家多言,刚平复的心情又因孙叔的话再起波澜。好不容易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纠缠于往事,可如今..... “极天,你若不放心,我去试试吧!”余慕晴思索了一阵,缓缓开口。 “冷...慕晴,你确定吗?打算怎么做?”绛雪心急,怕余慕晴吃亏。 “绛雪,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极天,你就让我去试试吧!“余慕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慕晴单独谈谈....“极天知道余慕晴若无把握,必不会说出对策。 “慕晴...你....”绛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寒澈拉走了,人家小两口的事,绛雪这个急性子,留在这儿不太合适。 “慕晴,你是怎么想的?不许瞒我!”玄极天待众人都离开了前厅,才开口。 “怎么?你也不信我有办法么?”其实余慕晴猜想她的办法,玄极天不会同意,只是事到临头,玄极天的心安大于一切,即使牺牲一些也无妨。 “慕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必拿话赌我。”他知道无论是冷姬还是慕晴,素来有话直说,如今她不正面回答,定是另有隐情。 “极天,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替你问出真相的。你相信我!”余慕晴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只怕说出来玄极天会不高兴。 “慕晴,你是不是要去找柳应元。”他竟然猜到了! “既然...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也看到了,云姑最紧张的人,只有苏绛红,其他什么人她都不放在眼里,也只有苏绛红才能让她说实话。而让苏绛红开口的人,只有柳应元,我知道你不愿放过他。一心要为爹报仇,可我还是想从他那里试试.....”余慕晴不说,是怕玄极天误会她,对柳应元余情未了。 “慕晴,我已经没事了,也释怀了,不需要靠他来解开真相。慕晴,我们可以过的很好,我爹娘的事我一点也不在乎,只要我们彼此心意相通,什么都不重要。“玄极天话虽说得诚恳,但余慕晴知道他是不愿自己担心。 ”极天,我说过。在柳应元杀死我爹的那天,我与他就再无可能了。我从前觉得只要杀了他,自己便能安心。可如今不一样了,经过了这么多波折,我明白报仇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我和你,是我们今后的生活和儿女和我们要为国家为天下所作的事。至于柳应元死不死,其实没那么重要。“既然心里已经放下了,何不将柳应元利用到底呢! ”慕晴,我不想你为了我如此委屈求全,连杀父之仇也不能报....不...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相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有慕晴在身边,他不奢求其他。 “极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没事,我也放下了,真的。让柳应元死在我们的手下,是脏了我们的手,昨夜我那样羞辱于他已经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现在正好利用他套套云姑的话,这样也算是他赎罪的一种,这岂不两全其美吗?“余慕晴很了解柳应元的性子,他生性高傲,最受不得旁人瞧不起他。 昨夜她不单瞧不起他,还狠狠的扇了他两个大耳光,够他受的了。何苦再造杀孽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拗不过余慕晴,玄极天只能闷闷的提议。 “不行,你要是去了,他一定不会说。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些。”若是有玄极天在场柳应元一定不会说。 玄极天见四下无人,扭过头耍起小孩子脾气起来。 “好吧,你若是不放心,就在外面等我。这样总行了吧!”余慕晴明白玄极天担心她的安危,毕竟柳应元昨天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玄极天不能不防。 “这还差不多。”玄极天像个要到糖吃的孩童般高兴,自从说了要成亲,私下和她相处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余慕晴也很喜欢就是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余慕晴立刻命人将柳应元带到一处厢房,解开他的哑穴,但身体的大穴还锁着。 “慕晴,你带我来是想放了我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好好对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看着柳应元的样子,余慕晴只觉得可笑。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还有我希望你叫我玄夫人,如今我是玄极天的未婚妻,我的闺名,柳庄主还是不要乱叫的好。我们....没那么熟络。”余慕晴分分明明的撇清关系。 “那你今天来要做什么?杀了我吗?”柳应元在听到她自称玄夫人之后,脸色大变,立即换上了一幅铁青的面孔。 “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啊....”余慕晴满意的看着柳应元写满恐惧的脸。 “不过我改主意了。”话锋一转。 “你想怎么样?”柳应元语气戒备。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余慕晴抛出诱饵。 “什么交易?”柳应元看着余慕晴的陌生的样子,对他已无半点情爱。 “我要你说服苏绛红,让她像云姑证实一件事。”余慕晴试探的说出来意。 “证实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处?”既然慕晴已经不再爱他,那么交易就只是交易,代价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你放心,有你的好处。你让苏绛红去问云姑,当年和玄极天的爹爹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和苏志权有什么阴谋?事成之后,我放你一条生路,饶你和苏绛红一命。”这个交易很公平,余慕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慕晴,我不想你为了我如此委屈求全,连杀父之仇也不能报....不...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相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有慕晴在身边,他不奢求其他。 “极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没事,我也放下了,真的。让柳应元死在我们的手下,是脏了我们的手,昨夜我那样羞辱于他已经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现在正好利用他套套云姑的话,这样也算是他赎罪的一种,这岂不两全其美吗?“余慕晴很了解柳应元的性子,他生性高傲,最受不得旁人瞧不起他。 昨夜她不单瞧不起他,还狠狠的扇了他两个大耳光,够他受的了。何苦再造杀孽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拗不过余慕晴,玄极天只能闷闷的提议。 “不行,你要是去了,他一定不会说。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些。”若是有玄极天在场柳应元一定不会说。 玄极天见四下无人,扭过头耍起小孩子脾气起来。 “好吧,你若是不放心,就在外面等我。这样总行了吧!”余慕晴明白玄极天担心她的安危,毕竟柳应元昨天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玄极天不能不防。 “这还差不多。”玄极天像个要到糖吃的孩童般高兴,自从说了要成亲,私下和她相处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余慕晴也很喜欢就是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余慕晴立刻命人将柳应元带到一处厢房,解开他的哑穴,但身体的大穴还锁着。 “慕晴,你带我来是想放了我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好好对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看着柳应元的样子,余慕晴只觉得可笑。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还有我希望你叫我玄夫人,如今我是玄极天的未婚妻,我的闺名,柳庄主还是不要乱叫的好。我们....没那么熟络。”余慕晴分分明明的撇清关系。 “那你今天来要做什么?杀了我吗?”柳应元在听到她自称玄夫人之后,脸色大变,立即换上了一幅铁青的面孔。 “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啊....”余慕晴满意的看着柳应元写满恐惧的脸。 “不过我改主意了。”话锋一转。 “你想怎么样?”柳应元语气戒备。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余慕晴抛出诱饵。 “什么交易?”柳应元看着余慕晴的陌生的样子,对他已无半点情爱。 “我要你说服苏绛红,让她像云姑证实一件事。”余慕晴试探的说出来意。 “证实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处?”既然慕晴已经不再爱他,那么交易就只是交易,代价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第九十二章 云姑的私心 “元哥,他们抓你去做什么?是不是要杀了你?”苏绛红看柳应元被齐民带回来,立刻上前关心。苏苏绛红对自己的亲爹这么淡漠,但对柳应元倒是真心。 “红妹,你放心我没事。他们要和我们做个交易,只要帮他们问出个事实,我们性命可保。若是我一个人,我绝不在乎生死,可还有你......我不能让你出事。”柳应元刻意压低声音,说起谎来真是一套一套的,难为苏绛红也信。 “元哥,你待我真好。无论做什么都为我着想,你需要我做什么?”苏绛红貌似感动的扑进柳应元怀里,和平日里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的模样判若两人。 “红妹,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明月山庄后,我们就成亲。“柳应元许下承诺,让苏绛红心花怒放。 “元哥,你真好。”苏绛红完全沉浸在柳应元的谎言里。这世间的女子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听起来无比虚伪的谎言,就是如飞蛾扑火般全然相信。从这点上想,苏绛红也是个可怜人。 “红妹...”柳应元趁机吻上了苏绛红的红唇,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咳咳咳~”一阵咳嗽打断了二人的激情,一旁的云姑刚刚睡醒,就看到他们缠绵。 “云姑,你醒啦!”苏绛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绛红,男女之事还是谨慎一点好!”云姑意有所指的看向柳应元,她总觉得柳应元对待绛红不是真心的。 “云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苏绛红在正兴头上,怎么会听得进去。 “是呀,云姨。我和绛红是未婚夫妻,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柳应元也装作若无其事。 “我说什么,有人心里清楚。怎么也逃不过我老婆子的双眼的。绛红是权哥的心头肉,我不允许有人伤害她。”云姑像是在警告柳应元。 “我一定不会,云姨你可以放心。”恐怕云姑自己都命不久矣,还有心思威胁他,还是正事要紧。 “绛红,绛红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柳应元一把搂过苏绛红,悄悄在耳边说出余慕晴的要求...... “云姨,你真的这么爱我爹吗?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苏绛红试探性的问着云姑。 “绛红,你不会明白的。你爹对我不单有救命之恩,还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嫁给他,他就....”云姑想到苏志权的死,还是流泪不止,哀痛不能自制。 “那云姨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阿爹的事?”苏绛红慢慢进入正题。 “绛红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一辈子到闭上眼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你爹一个,你可以不当我是长辈,但我一定会替你爹继续照顾你。”说什么云姑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对苏志权的情谊不能开玩笑。 “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和那个玄极天的父亲是什么关系。上回我听你说,你曾经跟他纠缠不清,所以我....好奇....”苏绛红套着云姑的话。 “他?他不配。我上次这么说,不过是想气气他罢了。我和那个玄无忌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在大家面前做了场戏罢了。连那个虚情假意的江晓芙也是,以为我跟他相公有苟且,伤心欲绝。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应有此报。”想到江晓芙当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心里就痛快。 “因为这个江晓芙才自尽吗?”苏绛红顺着云姑的思路追问。 “哼哼,那个江晓芙......活该死在....”云姑看起来小心翼翼,戒备的看了柳应元一眼,确定他睡着了才愿意跟苏绛红说出真相。 “云姨,你别话说一半吞吞吐吐的。”调人胃口,苏绛红催促着。 “反正现在权哥也死了,告诉你也无妨。绛红我告诉你,咱们做女人的,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男人是重要,但怎么扫除不必要的麻烦也很重要的。比如,那些一直在自个男人心里,挥之不去的野花野草,都是需要斩除的。你懂吗?“云姑脸上的表情由谨慎,慢慢转为癫狂。 “那云姨,你的意思是....”真相近在嘴边,苏绛红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哈哈哈,那个女人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哈哈哈~绛红,你不知道,她有多蠢,我明明都已经在她面前哭诉了,可她还说相信玄无忌,我趁她不注意用针扎晕了她,然后在给她的手放血,放血.....看着满地的血,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谁让这么多年权哥的心里,还是忘不了这个贱人,我做多少事都没有用,她今天有这个下场,全是活该!活该....”云姑越说越兴奋,还沉迷在杀人的快感之中。 “云姨,玄极天他娘真的是....是你杀的?“苏绛红想象不到,一向温柔对爹言听计从的云姑竟然有这这么疯狂的一面。 “是啊,是我杀的。我杀了她以后,还用计迷晕了玄无忌,让那个小孽种和玄机宫的人看到这一幕,好让大家都认为是玄无忌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我要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内疚之中,就连玄无忌本人都不知道,江晓芙是死于我手!哈哈哈~哈哈哈~”这件事是云姑的得意之作,由她一手策划,连苏志权都不知道内情。 “是吗?你当真以为自己的毒计能得逞吗?”一道凌厉的男声打破云姑的自我陶醉。 “你这个小孽种,为什么会在这里?!“云姑没有反应过来。 “齐民,你将苏小姐和柳庄主送出岛去,准备船让他们离开。”发号施令的是余慕晴。 “柳应元,我遵照约定让你们离开了。你放心,到你和苏绛红大婚之日,记得发帖子给我,我一定到。”余慕晴按照约定,许下承诺。 “小贱人,算你识相。我和元哥大婚之日,一定请你来观礼,看看你是不是能像今日这么轻松。”苏苏绛红一听到能和柳应元成亲,心情立即飞扬起来。也顾不得云姑的死活,拉上柳应元就想要离开。 “绛红,你出卖我?!”云姑不是个愚蠢的人,一看眼前的情形便能猜出个大概。 “云姨,你就当是为我爹做最后一件事吧!反正你也离不开他,不如就下去陪她吧,也免得他在下面寂寞。我和元哥会多烧点纸钱给你们的,你安心上路吧!“说完苏绛红拉扯着柳应元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苏绛红,你....我今天要替你爹,教训你!“云姑说着便运气,朝苏绛红打去,不料被玄极天阻止。 “你这毒妇,杀死我娘,害我家破人亡,你还想逃!”玄极天一直隐在背后,听着云姑说的真相,已经极力的忍耐了许久。 “小孽种,你放开我。你那不知廉耻的娘和道貌岸然的爹,活该有次下场。我一点也不后悔,只可惜我没有斩草除根,杀死你这个小孽种。你放开我...放开我....”云姑被玄极天制住,死死的缚住双手。 “无耻的人是你和苏志权!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爹娘该死,但他们做错任何事,他们积德行善,匡扶正义,不像你和苏志权,只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该死的人,从来都是你们!”玄极天没想到自己当年看的所谓娘的悲剧,都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他还错怪了爹这些年,到死都没能化解。 “小孽种,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玄极天用力的拉着云姑往外走。 “极天...极天,你要去哪里?你要带她去哪里?”苏绛雪和寒澈都在一旁听着真相,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怕他承受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慕晴,你劝劝他呀!他到底要去哪里?”苏绛雪倒是不担心这个云姑的死活,只是担心玄极天。 “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他去哪里,跟我来吧!”余慕晴不慌不忙的朝前走去。 “绛雪,别担心。慕晴有分寸的,我们跟着她走就好。“寒澈大概也猜出极天要去哪里。 “看这方向,是宫主和夫人的墓啊!”孙婶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你这个小孽种,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啊,这是哪里?!“玄极天一把将云姑甩在地上。 “你这毒妇,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墓?”玄极天大声呵斥。远处的余慕晴等人也渐渐走近。 “你带我来见这里做什么?想看我会不会内疚?!我告诉你,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江晓芙从墓里爬出来,我也不怕!她玩弄感情,活该有次下场!“云姑完全陷入混乱,开始在江晓芙和玄无忌的墓前嘶喊。 “你给我跪下。你配在我娘面前站着,跪下!”玄极天钳制住云姑,迫使她跪在墓前。 “爹,娘,今天孩儿终于知道真相了。我把这个毒妇,这个罪人带到你们面前,认罪。娘原来爹当年没有对不起你,一切都是这个毒妇设计的。爹,孩儿这些年都错怪你了,求你原谅!”身为人子,他实在不孝。 “哈哈哈,你这个小孽种,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杀了你。”那天她是故意让玄极天发现和他爹的丑事,好让他们父子不和,才达到折磨玄无忌的目的。若不是这样,她一定不会留他小命。 “你做这么多恶毒的事,就真的不怕天理昭彰,自己会有报应吗?”余慕晴等人也已经走到墓前,看到云姑死不悔改的模样。 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明明他们才是作恶之人,却把过错都赖在其他人身上。柳应元如此,苏志权如此,现在这个云姑也是如此。 “报应?我倒是很想看看什么叫报应。世间根本不会有报应这回事,只有弱肉强食,什么天道报应,都是狗屁,有本事就报应一个我看看,我看看啊!哈哈哈哈~”云姑越说越着魔,也不知哪来的力,甩开了玄极天的钳制站了起来,疯狂大笑。 “疯了....你疯了...”玄极天觉得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我疯?我一点都没疯,疯的是你们,该死的也是.....”云姑脚下一滑,吃痛好似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站不稳向后倒去,头正好磕在江晓芙的墓碑上,正中颈后的生死大穴。 第九十三章 早有预感 “娘,过了这么多年,你算得还是很准....”玄极天走近墓前,看到绊倒云姑的尖锐的物体。那是一个带有光泽的一角,有大半埋在土里,看不出是什么。玄极天着手将周围的土清理掉,想看看是个什么物件。 “极天,你在挖什么?”绛雪和寒澈也围了上来,也看到了云姑倒在墓碑上,正想上去察看,却被需玄极天呵住。 “师兄!别上前!”寒澈虽然充满疑惑,但也停住了脚步。 “极天,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让阿澈去墓前?”该不会还在责怪阿澈吧!可是阿澈都已经放弃抢夺玄天极地了,也把八宝琉璃炉给他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晴,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锦囊吗?把它拆出来,念给大家听吧!”玄极天将土也清理得差不多,物件也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哦,对了。我都忘了,一直都没有打开。”在她得知苏志权要偷袭玄机宫后,玄极天暂时不能来,他就给了余慕晴一个锦囊。后来玄极天就赶到了,自然就不需要这个锦囊了,自然也没有打开。 “什么锦囊?!慕晴,极天说的是什么锦囊?在你身上吗?“绛雪急切的追问,看来身上的伤已经无碍。 ”绛雪,你别急。慢慢听慕晴说。“寒澈相信他师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用意,这小女人就是性子急,看来还得好好管。 “慕晴,锦囊在身上吗?拆开来念吧!”玄极天再次强调,手中已经将挖好的物件拿出来,竟然是一面八卦棱镜。 “凡我后人,不得靠近墓碑前三丈。夏风之日,大克逆星,功可成。”锦囊里的纸条只写了这几个字,字体绢秀但却力道十足。 “极天,这是谁写的?墓碑?哪里的墓碑,是你爹娘的墓吗?”余慕晴根据上面所写,猜测着可能性。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玄极天把手上的东西亮给大家看。 “这是八卦棱镜,怎么会埋在这里?”寒澈接过玄极天手上的棱镜,细细端详。 “难道当时师母已经算到会有今天?特意将八卦棱镜埋在此处?“寒澈在心里暗自感叹,若真是这样,那师母的奇门遁甲之术只能说已入化境。 “这个锦囊是我爹交给我的,他说这是娘的遗物,让我好好保管。我曾打开看过,也一直未能参透玄机。可就在这次苏志权偷袭玄机宫时,我有一种预感,这事和锦囊有关。因为根据孙廷的打探,今年海上的吹的季风,确实有些奇怪。“那日在海上,余慕晴也说了类似的话,今年夏天海上的风向不对。 “所以,你把锦囊交给我,让我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对么?”慕晴这才明白玄极天给她这个锦囊的意思。 “师母过世的这些年,你们都没有踏进墓前三丈以内吗?”这么要求,亲人不是也无法上前拜祭吗? “这个我可以作证,老宫主的确不准我们靠近墓前三丈,落葬的时候也是宫主亲自主持的,按照一定的顺序和方位来安葬的。至于修建的工人,也都是宫主一手选拔,连我也不知情。因此,并不知道此处埋了八卦棱镜。”孙叔在玄机宫多年,也不知墓穴的秘密。 “那我爹是怎么葬进去的?又是谁葬的呢?”若说他娘算得准,那他爹呢?也在娘的算计之内吗? “这....这个....我..”孙叔迟疑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孙叔,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玄极天现在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他已经知道爹娘当年的事了,对爹只有愧疚。 “是啊孙叔,你就别吞吞吐吐的了!”绛雪最受不了别人说话吞吐。 “极天,以前你对宫主有误会,我不好告诉你,怕你想歪了。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你爹是自己走进墓中的。”什么?爹是自己走进去的?! “孙叔,你说清楚。这墓不是棺椁承殓的吗?爹怎么能自己走进去,自己埋葬呢?”这不仅玄极天不信,恐怕大家都很难相信。 “极天,你娘的墓是宫主亲自建造的。里面不仅仅是看到的墓碑和坟茔,其实里面还有下层空间,是一个地宫式的陵墓。地下大概是一间房舍的大小,你娘的肉身就放在里面,宫主建造好陵墓之后,其实经常到里面陪她。”说起来这一直是玄机宫的秘密,知道的人也只有孙叔,可终究是阴阳相隔,说起来总是不好。 “孙叔,你是说....”绛雪想到了那个画面,玄极天的爹走进墓穴去陪自己的妻子,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是啊,宫主对夫人很是怀念,若不是极天还没成年,他恐怕早就随夫人去了。所以,等到极天有足够能力之后,他便.....他便自己走进墓穴,并将其封闭起来,不再出来了。”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了断吧! “师父,师父也...太痴了....”同样身为男人,寒澈自然明白师父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太..太过偏执了,难为世俗所容。 “爹,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太固执....在您生前....竟没有好好侍奉过您,我以为..爹...爹...”玄极天跪在原地,为自己的武断懊悔不已。回忆起来,他们父子二人,竟没有一个父慈子孝的记忆,都是他的错! “极天,你别这样。快起来,宫主都明白的。他曾跟我说过,他不怪你。这些都是他的报应,因为他伤了你母亲的心,才有了从前的悲剧。他...他也很内疚,可大家都没想到,这竟是苏志权和这个毒妇所为,你们被他们算计了。”直到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弄清楚,他们一家人都是受害的一方,说不出谁对谁错。 “孙叔,是我的错。我明明...明明可以做得再好些。却总是要跟父亲作对,顶撞于他。我一直以为是他练功走火入魔,才导致身体日渐虚耗,最后油尽灯枯而亡。却万万没想到,他..他竟然早已就决心追随母亲而去....”玄极天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枉为人子,对父亲没尽到一点孝道。 “极天,你起来,起来再说。如今真相大白了,焉知不是宫主和夫人在天有灵,让这个毒妇和苏志权得到报应。他们也都为自己所作的恶行偿命了,冤魂们也能够安息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孙叔拉起玄极天,希望他振作起来,肩负起家国大业。 “等等,这么说这墓前的八卦棱镜,真的是你娘设计的了?她真有预知后世的能力?”苏绛雪忽然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我想不到有其他的原因。说不定我娘早有预感,因此留下此锦囊给我们。更有甚者,她可能早将布置陵墓的方法告知我爹,让他如此处置。才有了陵墓前的八卦棱镜阵,让仇人在他们面前殒命。”这是玄极天能想到的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奇门遁甲真的有如此玄妙?能测出敌人的生死命运?那既然这么准确,为何不能帮自己躲过一劫,还是要死在恶人手上呢?”这点是绛雪想不通的地方。 “绛雪,天道苍茫,命运早定。有许多事是避不开的,能算是一回事,可避开又是另外一回事。”寒澈在玄机宫受教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这世间有的是玄妙奇异之事,可万变不离其宗,天道自有因果轮回,无人可更改宿命。 “寒师兄说得是啊,天道岂是我等凡人可逆转的?最可悲的是我们能预知自己的危险,最终却无力抵抗!”沉默了许久的余慕晴终于有反应了。 “慕晴...”苏绛雪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触及了慕晴的伤心事。 “极天,你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想想。你爹和你娘到底是团聚了,再没人打扰他们,也没世俗江湖的纷争阻挠他们,可以永永远远,开开心心的厮守在一起了。不是么?”余慕晴轻搭玄极天的肩头,给予他力量,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众人没有再开口,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来安慰玄极天,只能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那疯婆子的尸体还在墓碑那儿呢?我们要不要去把她弄开!”还是齐民憋不住话,先插了句话。 “就你胆小,你就不怕婉娘知道了,不嫁你啊!”绛雪也顺驴下坡,就这齐民打个趣儿,好缓和下气氛。 “什么呀,这哪是我胆小。是我怕师尊他们难受,这样的毒妇死在他们墓前,我还嫌脏了土呢!”齐民这个活宝,果然有他的用处。玄极天也忍不住失笑,他这个徒儿啊~ 第九十四章 行人入谷,不见其妻 第九十四章 行人入谷,不见其妻 “阿澈,你说什么九宫飞星?”苏绛雪对阵法奇门遁甲之术并不在行。 “就是这些八卦镜,不止有一面,还有很多面,分别布满了这墓穴周围的三丈之内。”众人顺着寒澈的话,四处寻找。果然,在隔几步的地方又发现了八卦棱镜突出的角。 “极天,你看看这是个什么阵,生门在哪里?”寒澈也只是略懂皮毛,真要算起来,恐怕还是玄极天更胜一筹。 “这是个困卦,在六三,归来不见其妻。正是我爹布的,应了他自己的妻已无,那生门就应在.....”玄极天看着地面上突起的八卦棱镜角,用左手开始默算。 “极天,你就这样算,能知道破解之法吗?”苏绛雪还是不明白,这不就是个突起的小镜子吗?有什么可怕的。 “绛雪,你不知道。这是根据六十四卦中的困卦布的局。这个卦象是泽水困,入幽谷则无罪之人有口难言;在六三则是其妻不见,师父布这个阵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寒澈能体会师父当时的心情。 “那布下了这个阵,就能报仇吗?还是能让苏志权伏法?”绛雪还是无法相信这么邪门的事。 “绛雪,你别不信。夫人从前在这方面可是非常精准的。记得有一次我随老爷出去办差,临行前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三遇而三不坐。”说起那次的事情,孙叔还是心有余悸,夫人简直是诸葛再世。 “孙叔,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三遇三不坐法。”反正玄极天一时半会也没算好,孙叔这样一说余慕晴好奇心也上来了。 “那是个很奇怪的叮嘱。夫人告诉我,凡是遇到木蓬顶的地方不坐,大树底下不坐,还有茅草房不坐,凡是遇到这样的地方,迅速离开,不做停留。夫人知道老爷不许她再提奇门遁甲,所以,就交待了我。一定要拉着老爷躲避危险,否则将有血光之灾。”其实当时孙叔也不大相信,且不说栈都是木顶的,就算是大树下躲个雨也不行,哪有这样的卦象啊? “后来呢?”孙叔把绛雪也说入了迷,没注意到玄极天已然算好,不做声的在一旁听着他娘亲的往事。 “后来当然是全都应验啦!你们知道吗?那次刚出岛没多久,我和宫主就遇到了大雨,就这么巧呢旁边有棵古树。我们本想到前面停留躲躲雨,可刚到树底下,我想起了夫人的嘱咐,死活拉上老爷要走,刚走出几步,一条粗壮的桠枝砸了下来,要是当时我和老爷在树下,一定会被砸伤。下吓得我赶紧赶路,好在有个山洞躲了躲,才过去。”孙叔回忆起当年的事,还是觉得玄妙无比。 “孙叔,这一次恐怕是巧合吧!那后面两次呢?你们还遇到了什么?”绛雪仍旧不相信。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当时我也想着,大概是巧合吧!可是后面遇到的让人不得不信。我和宫主浑身湿透,遇到了栈正想投宿一宿。我抬头看了看屋顶,是木顶蓬。我没办法,只得推说钱银丢失,无法住栈让宫主离开了。无奈只得再继续找个山洞对付对付,最后找到了一户山野人家,不料那户人家住的竟然是茅草房,我不得已又只能拉着宫主走。好在那家人心善,告诉我们不远处还有个山洞,让我们到哪里去睡一宿,应该没有大碍。于是我们便又行了几里路,去找那个山洞,谁知半夜....”孙叔顿了顿,故意大喘气似的,吊着大家的胃口。 “半夜怎么样?孙叔,你倒是说呀,说呀...”绛雪和齐民凑到孙叔跟前想听个究竟,到最关键的时候反而停下了。真是的,着急。 “谁知啊,半夜山洪暴发,把附近的民居栈都冲散了。好多人都在半夜熟睡之际被山洪埋葬,连跑都来不及啊!我和宫主好在是没住在那里,否则真是要送了命了。”从那以后,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不多嘴问了。 “奇门遁甲真的有这么神?”绛雪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如此玄妙之事,但事实又摆在眼前不得不信。若是第一次是巧合,但三次都是吗?还有这次云姑的死,也是巧合吗?这世间岂会有这么多巧合? “绛雪,我娘尽得师尊真传。悟性奇高,恐怕连我爹也自叹弗如。我猜当年她应该占到的是涣卦,大水冲散一切,水而生木,水旺则木不能挡,因此才让我爹和孙叔,三遇木而三不停留。”玄极天已然算好了生门和破阵的办法。 “原来如此,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夫人真是一代诸葛女君子是也。”绛雪生平最佩服有厉害,有本事的女人。余慕晴算一个,玄极天的娘亲更是让她的崇敬对象,可惜.....现在已经做古了。想到这里,绛雪的表情有些难过。 “绛雪....”寒澈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安慰的抚了抚她的肩头。 “好了,我们走吧!到墓穴里去看看,或许我爹娘留下什么东西也不一定。”玄极天破解了这个困卦阵,沿着一定的路线准备进入墓穴。 “大家小心,慕晴你跟紧我,按照我走过的路线前行,千万不要踩踏八卦棱镜。这个困卦在六三,三震为伤,六乾为开,这棱镜不是普通的棱镜,在突出的边缘有锋利的刀刺,一旦乱了章法,便会处处被刺,无法下脚。大家一定要当心。”玄极天拉着慕晴,寒澈拉着绛雪,孙叔,孙婶,齐民等人缓缓前行,不过三四丈的距离,走了半刻钟。 “极天,我把这个毒妇的尸体搬走,免得脏了墓碑。”孙叔招呼齐民,准备将云姑的尸体挪开。 “孙叔,且慢。”玄极天出言阻止,并且伸手探了探云姑的颈脉,对她的死状十分疑惑。 “你们来看,云姑的死状怎么这么奇怪?好像不是被击中后脑大穴而死,倒像是....”余慕晴也上前看了一眼,对大家说出她的怀疑。 “中毒!”绛雪和寒澈默契的回答,情意流转在二人之间,自从绛雪伤好之后,他们一直都没有闹过别扭。 “对,师兄和嫂子说得...都对!“气氛这么紧张,也就是玄极天还有心思打趣他们。 ”极天,大家都在认真听你说呢,你好好的突然开这种玩笑做什么?“绛雪只觉得脸上臊得慌,这个玄极天当众叫她嫂子,好没意思。 “迟早都是我嫂子的,提前叫叫到时候不难改口啊!”玄极天上一秒还开着玩笑,下一秒已经掏出帕子沾了云姑嘴边的血迹,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也难怪旁人要说他喜怒无常。 “极天,我来吧!”余慕晴往头上摸索,抽了一根银簪子,将那个沾了血的帕子在簪子前,抹了抹。一眨眼的功夫,簪子立刻蒙上了黑气,簪头变得青黑。 “好厉害的毒。”余慕晴将簪子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擦拭干净,重新插进发髻,斩钉截铁的判定。 “慕晴,是什么毒?”玄极天素知她通晓些医理,治病嘛不敢说,但看看死因还是没问题的。在京城大家已经见识过了。 “看云姑七孔流血,毒血中带有腥臭味,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蛇毒。本来我以为是云姑被八卦棱镜绊倒之后,恰巧跌在了墓碑处。脑后大穴受到重击而导致死亡,若是这样也有可能有七窍流血的可能,但我看极天有所怀疑,为保完全才用银簪试了试。”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玄极天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蛇毒?这里周围并没有蛇啊!云姑是什么时候被蛇咬的?我们怎么不知道?极天,你刚才带她过来之前,有看到吗?”北海岛上毒蛇并不多见,就算是有也躲在山里头,到这墓穴来做什么? “她不是被蛇咬的。是这些八卦棱镜,蛇毒淬在刀刺上。”如此一来玄极天就都明白了,他娘为何要留下遗训,不让他们靠近三丈之内,还布下这困卦阵法,八卦棱镜,为的就是有一天苏志权或是这个云姑到来之时,制约他们。 “我说这个阵有什么用?原来还暗藏玄机。若是有外人闯入,就会因不知破阵之法,慌乱中踩踏刀刺中毒而亡,果然奇巧。”刚才苏绛雪还在想,这么棱镜刀刺的,最多也就是让人受点伤,脚上特疼点,受点折磨,怎么会如此厉害,能取人性命,原来上面还有毒。 “师母实在心思缜密,计算精准,她留下锦囊是为了防止亲近之人勿闯受伤,而她自己又能算到仇人今天会命丧于此,实在太过神奇,让人难以相信。”寒澈虽然也学过奇门遁甲,但勉强只能算入门,并不能像江晓芙这般神机妙算,运用自如。看来师尊太虚真人,果然是难得的世外高人啊! “是啊,可惜了她的才华,而我爹跟她,终究没能有个好结果....”玄极天望着眼前的墓碑,在世间他他爹娘剩下的,就只有这一方墓穴和两块墓碑了,何其悲凉。 第九十五章 另一种意义的长相守 “极天,都过去了。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地方长相厮守了也说不定呢!“余慕晴宁愿这样想,怀念起来才不会太过感伤。 “是啊,或许吧!“玄极天从来就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对于他爹娘的死,除了苏志权和云姑的从中作梗,大概也少不了爹娘两人的心结,彼此将心事埋藏,各自都认为是为了对方着想,其实,误会越积越深,到最后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离间。 “别说这些了,极天,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进去。”绛雪觉得气氛有些感伤,便转移了话题。 “是啊,极天。师父有没有留下什么启示,关于玄天极地的炼化或是记载?”寒澈估计在墓里应该会有些文献或是典籍记载。 “阿澈,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玄天极地,里面就不能是别的吗?”绛雪生怕他还惦记着天下第一,武林至尊,如此一来他又会变回从前的那个寒澈,为了名利权势,可以牺牲一切。 “我只是做个比喻,你若不喜欢,我不做声便是。”寒澈一脸无奈,两手一摊,全都依着绛雪。 “哎,你们看。这墓碑是不是有些奇怪,怎么是相对着的?”绛雪发现端倪,墓碑确实是向内相对。 “这一般说来,墓葬为了避讳先人,是不会把两个墓碑相对二放的。哪怕是夫妻合葬,也不会这样安置。这着实蹊跷,蹊跷!”孙叔也猜不出其中的关窍,只得上下摸索着墓碑,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啊,暗扣什么的。 “孙叔,当年我爹是怎么自己进入墓中的呢?”玄极天想孙叔应该知晓玄机才对。 “这我不清楚,我只是遵照宫主的吩咐,替他准备好衣装和随身之物,送他到墓穴三丈外,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起来,孙叔是眼睁睁看着玄无念自我埋葬的。 “那他...临行...前的几日可有什么交待?”那时玄极天并不在岛上,连锦囊也是孙叔交给他的,因此他也知之甚少。 “哦,对了极天。你爹提到了你的生辰八字。那天宫主自己念叨了你的生辰八字,我还以为他要给你庆贺生辰,但一想也不对啊,还有大半年呢,后来就依稀听到宫主说什么一九啊,什么的。术数这方面,我也不大懂,所以,也就记不得那许多了。“孙叔是个耿直汉子,要说力气武功,那自是没话说的,可说到这术数他就无能为力了。 “一九....一九...会不会是你的生辰?极天,你是一月初九生的?还是十九生的?”绛雪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瞎猜起来。 “极天的生辰在冬至。不是十九,也不是初九。”余慕晴肯定的说出日子。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生辰吧!”玄极天比较好奇她是什么知道的。 “有心自然就知道了。”余慕晴表情有些不自然,脸颊微微发烫。 “嗯,自然的。”玄极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余慕晴却觉得那眼包含了无限柔情,千言万语。 “诶诶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当众调情,又有什么话回房你们慢慢说,现在都专心着点!”绛雪惯会取笑的。 “好好好,苏大小姐。遵命,遵命,只许你和师兄州官放火,不许我和慕晴百姓点灯哦!我现在马上找机关,找入口,不浪费半点时间,可好?”苏绛雪在玄极天那里,可套不着半点便宜。要斗嘴,玄极天什么时候都不输她。 “极天,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你们记得九九歌吗?”余慕晴忽然想到小时候,爹叫她唱的家乡童谣,九九歌里有好像跟一九二九的有些关联。 “什么九九歌。我听都没听过,谁教你的呀慕晴?”苏绛雪是扬州人,不知到她家乡的谚语也很正常。 “我记得九九歌是这么说的。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里的一九说的就是冬至,你爹说的一九和你的生辰八字有关,会不会就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余慕晴想到的最接近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极天的生辰跟一九有关,就是这个数字。而这个数字能破解墓穴的机关。”寒澈大致分析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结果。 “大家来看,这墓碑底下是不是有条镶嵌的轨道痕迹,师兄,你看是不是。”大家跟着玄极天描述,果然看到一条圆弧形的轨迹石道。只是不认真看,会以为是墓穴的边缘缝隙,经玄极天指出,才觉得可能是轨迹。 “别动,谨防有诈!”一得知墓碑底下是可移动的石轨道,孙叔立刻想上手移动,但被玄极天及时制止。 “孙叔,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移动,打开。我爹不会说什么一九,生辰的,恐怕若不按照特定的规律移动,会有危险。”据玄极天猜测,他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而且也不会把机关设置得这么简单。 “我来算算。我是壬辰年,庚子月,壬辰,甲午所生,我爹说过,我是纯阳的八字,因此替我取名极天,应的是六十四卦第一卦,乾卦。那么冬至又在一九,就是说我的命卦乾卦在一九,即是亢龙有悔。这底下移动的机关,会不会就是亢龙有悔这两个机关分别应该停留的位置呢?”玄极天推测,可能是这样破解的。 “极天,都过去了。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地方长相厮守了也说不定呢!“余慕晴宁愿这样想,怀念起来才不会太过感伤。 “是啊,或许吧!“玄极天从来就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对于他爹娘的死,除了苏志权和云姑的从中作梗,大概也少不了爹娘两人的心结,彼此将心事埋藏,各自都认为是为了对方着想,其实,误会越积越深,到最后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离间。 “别说这些了,极天,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进去。”绛雪觉得气氛有些感伤,便转移了话题。 “是啊,极天。师父有没有留下什么启示,关于玄天极地的炼化或是记载?”寒澈估计在墓里应该会有些文献或是典籍记载。 “阿澈,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玄天极地,里面就不能是别的吗?”绛雪生怕他还惦记着天下第一,武林至尊,如此一来他又会变回从前的那个寒澈,为了名利权势,可以牺牲一切。 “我只是做个比喻,你若不喜欢,我不做声便是。”寒澈一脸无奈,两手一摊,全都依着绛雪。 “哎,你们看。这墓碑是不是有些奇怪,怎么是相对着的?”绛雪发现端倪,墓碑确实是向内相对。 “这一般说来,墓葬为了避讳先人,是不会把两个墓碑相对二放的。哪怕是夫妻合葬,也不会这样安置。这着实蹊跷,蹊跷!”孙叔也猜不出其中的关窍,只得上下摸索着墓碑,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啊,暗扣什么的。 “孙叔,当年我爹是怎么自己进入墓中的呢?”玄极天想孙叔应该知晓玄机才对。 “这我不清楚,我只是遵照宫主的吩咐,替他准备好衣装和随身之物,送他到墓穴三丈外,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起来,孙叔是眼睁睁看着玄无念自我埋葬的。 “那他...临行...前的几日可有什么交待?”那时玄极天并不在岛上,连锦囊也是孙叔交给他的,因此他也知之甚少。 “哦,对了极天。你爹提到了你的生辰八字。那天宫主自己念叨了你的生辰八字,我还以为他要给你庆贺生辰,但一想也不对啊,还有大半年呢,后来就依稀听到宫主说什么一九啊,什么的。术数这方面,我也不大懂,所以,也就记不得那许多了。“孙叔是个耿直汉子,要说力气武功,那自是没话说的,可说到这术数他就无能为力了。 “一九....一九...会不会是你的生辰?极天,你是一月初九生的?还是十九生的?”绛雪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瞎猜起来。 “极天的生辰在冬至。不是十九,也不是初九。”余慕晴肯定的说出日子。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生辰吧!”玄极天比较好奇她是什么知道的。 “有心自然就知道了。”余慕晴表情有些不自然,脸颊微微发烫。 “嗯,自然的。”玄极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余慕晴却觉得那眼包含了无限柔情,千言万语。 “诶诶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当众调情,又有什么话回房你们慢慢说,现在都专心着点!”绛雪惯会取笑的。 “好好好,苏大小姐。遵命,遵命,只许你和师兄州官放火,不许我和慕晴百姓点灯哦!我现在马上找机关,找入口,不浪费半点时间,可好?”苏绛雪在玄极天那里,可套不着半点便宜。要斗嘴,玄极天什么时候都不输她。 “极天,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你们记得九九歌吗?”余慕晴忽然想到小时候,爹叫她唱的家乡童谣,九九歌里有好像跟一九二九的有些关联。 “什么九九歌。我听都没听过,谁教你的呀慕晴?”苏绛雪是扬州人,不知到她家乡的谚语也很正常。 “我记得九九歌是这么说的。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里的一九说的就是冬至,你爹说的一九和你的生辰八字有关,会不会就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余慕晴想到的最接近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极天的生辰跟一九有关,就是这个数字。而这个数字能破解墓穴的机关。”寒澈大致分析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结果。 “大家来看,这墓碑底下是不是有条镶嵌的轨道痕迹,师兄,你看是不是。”大家跟着玄极天描述,果然看到一条圆弧形的轨迹石道。只是不认真看,会以为是墓穴的边缘缝隙,经玄极天指出,才觉得可能是轨迹。 “别动,谨防有诈!”一得知墓碑底下是可移动的石轨道,孙叔立刻想上手移动,但被玄极天及时制止。 “孙叔,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移动,打开。我爹不会说什么一九,生辰的,恐怕若不按照特定的规律移动,会有危险。”据玄极天猜测,他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而且也不会把机关设置得这么简单。 第九十六章 父母的心结 第九十六章 父母的心结 “极天,你看墓穴打开了。”玄极天将余慕晴护在身后,盯着向两边打开的墓门。 “师兄,你身上有火折子吗?”寒澈立刻领会玄极天的意思。 “我先试试,你们等会再下去。”寒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墓口探了探,还好火没熄灭,氧气足够可以下去了。 “阿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用火折子放在墓口。”苏绛雪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为了试探墓里的空气是否充足,是不是能让我们进入。”余慕晴补充道。 “嗯,是的。毕竟也有十年了,墓里是个什么状态,我们都不清楚,还是谨慎一点好。用火折子是试过了,不灭就证明里面有活气儿。我们可以下去了,我先来。“玄极天边解释,边领头从墓口进进入。 大约是十米的下行阶梯,玄极天等人便下到了墓底下的空间,这里比想象中的空间要大得多。下来首先是一条甬道,两旁是墙,上面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的各种情态,巧笑盼兮的,婀娜多姿的,微微颦眉的,十分丰富。 “极天,这女子怎么如此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寒澈细细端详着壁画,思索着可能的人。 “是我娘。”玄极天很肯定,娘的样子,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是啊,是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孙叔也认出来了,难道寒澈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师父房中的画像里见过。 “大家小心,以我对我爹的了解。这条路不会这么顺当,可能有机关。”玄极天看着平坦的甬道,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爹心思缜密,筹谋万全,不会没有后招,若是进来的人不是玄极天,而是苏志权或是其他歹人,可怎么好?因此,他爹必定有第二种保护机关。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一种奇怪的香味...“余慕晴自小比别人敏感,能嗅到一些细微的味道变化。 “嗅~嗅~嗅~,没有啊,我什么也没闻到,阿澈你呢?”苏绛雪用力的吸吸鼻子,努力的想问出地点不一样的味道,可还是什么也没闻到,只得求助寒澈。 “极天,你闻到了吗?”寒澈也没有闻到,但余慕晴这样问,一定有她的道理。 “慕晴,你怀疑.....这里有毒?“玄极天也跟着嗅了嗅,似乎也没有闻到。 “嘘...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嘶嘶的声音...”余慕晴示意大家安静,仔细听听周围的变化。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余慕晴所说的嘶嘶声,时间慢慢的过去,大家并没有听到什么嘶嘶嘶声,反而是齐民憋不住,放了个响屁! 扑哧~ ”齐民,你这臭小子,让你昨天不要吃地瓜啦!好家伙,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放响屁,当心熏着个宫主和夫人!“孙叔没好气的拍了拍齐民的脑袋,这小厮越发贪嘴,这么紧张的时刻,尽添乱。 “慕晴,原来你闻到的奇怪味道,就是...就是齐民的...屁啊!哈~哈~哈~“苏绛雪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众人也松了口气,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毒气呢! 第九十六章 父母的心结 “极天,你看墓穴打开了。”玄极天将余慕晴护在身后,盯着向两边打开的墓门。 “师兄,你身上有火折子吗?”寒澈立刻领会玄极天的意思。 “我先试试,你们等会再下去。”寒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墓口探了探,还好火没熄灭,氧气足够可以下去了。 “阿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用火折子放在墓口。”苏绛雪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为了试探墓里的空气是否充足,是不是能让我们进入。”余慕晴补充道。 “嗯,是的。毕竟也有十年了,墓里是个什么状态,我们都不清楚,还是谨慎一点好。用火折子是试过了,不灭就证明里面有活气儿。我们可以下去了,我先来。“玄极天边解释,边领头从墓口进进入。 大约是十米的下行阶梯,玄极天等人便下到了墓底下的空间,这里比想象中的空间要大得多。下来首先是一条甬道,两旁是墙,上面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的各种情态,巧笑盼兮的,婀娜多姿的,微微颦眉的,十分丰富。 “极天,这女子怎么如此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寒澈细细端详着壁画,思索着可能的人。 “是我娘。”玄极天很肯定,娘的样子,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是啊,是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孙叔也认出来了,难道寒澈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师父房中的画像里见过。 “大家小心,以我对我爹的了解。这条路不会这么顺当,可能有机关。”玄极天看着平坦的甬道,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爹心思缜密,筹谋万全,不会没有后招,若是进来的人不是玄极天,而是苏志权或是其他歹人,可怎么好?因此,他爹必定有第二种保护机关。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一种奇怪的香味...“余慕晴自小比别人敏感,能嗅到一些细微的味道变化。 “嗅~嗅~嗅~,没有啊,我什么也没闻到,阿澈你呢?”苏绛雪用力的吸吸鼻子,努力的想问出地点不一样的味道,可还是什么也没闻到,只得求助寒澈。 “极天,你闻到了吗?”寒澈也没有闻到,但余慕晴这样问,一定有她的道理。 “慕晴,你怀疑.....这里有毒?“玄极天也跟着嗅了嗅,似乎也没有闻到。 “嘘...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嘶嘶的声音...”余慕晴示意大家安静,仔细听听周围的变化。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余慕晴所说的嘶嘶声,时间慢慢的过去,大家并没有听到什么嘶嘶嘶声,反而是齐民憋不住,放了个响屁! 扑哧~ ”齐民,你这臭小子,让你昨天不要吃地瓜啦!好家伙,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放响屁,当心熏着个宫主和夫人!“孙叔没好气的拍了拍齐民的脑袋,这小厮越发贪嘴,这么紧张的时刻,尽添乱。 “慕晴,原来你闻到的奇怪味道,就是...就是齐民的...屁啊!哈~哈~哈~“苏绛雪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众人也松了口气,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毒气呢! 第九十六章 父母的心结 “极天,你看墓穴打开了。”玄极天将余慕晴护在身后,盯着向两边打开的墓门。 “师兄,你身上有火折子吗?”寒澈立刻领会玄极天的意思。 “我先试试,你们等会再下去。”寒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在墓口探了探,还好火没熄灭,氧气足够可以下去了。 “阿澈,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用火折子放在墓口。”苏绛雪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为了试探墓里的空气是否充足,是不是能让我们进入。”余慕晴补充道。 “嗯,是的。毕竟也有十年了,墓里是个什么状态,我们都不清楚,还是谨慎一点好。用火折子是试过了,不灭就证明里面有活气儿。我们可以下去了,我先来。“玄极天边解释,边领头从墓口进进入。 大约是十米的下行阶梯,玄极天等人便下到了墓底下的空间,这里比想象中的空间要大得多。下来首先是一条甬道,两旁是墙,上面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女子的各种情态,巧笑盼兮的,婀娜多姿的,微微颦眉的,十分丰富。 “极天,这女子怎么如此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寒澈细细端详着壁画,思索着可能的人。 “是我娘。”玄极天很肯定,娘的样子,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是啊,是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孙叔也认出来了,难道寒澈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师父房中的画像里见过。 “大家小心,以我对我爹的了解。这条路不会这么顺当,可能有机关。”玄极天看着平坦的甬道,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爹心思缜密,筹谋万全,不会没有后招,若是进来的人不是玄极天,而是苏志权或是其他歹人,可怎么好?因此,他爹必定有第二种保护机关。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一种奇怪的香味...“余慕晴自小比别人敏感,能嗅到一些细微的味道变化。 “嗅~嗅~嗅~,没有啊,我什么也没闻到,阿澈你呢?”苏绛雪用力的吸吸鼻子,努力的想问出地点不一样的味道,可还是什么也没闻到,只得求助寒澈。 “极天,你闻到了吗?”寒澈也没有闻到,但余慕晴这样问,一定有她的道理。 “慕晴,你怀疑.....这里有毒?“玄极天也跟着嗅了嗅,似乎也没有闻到。 “嘘...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嘶嘶的声音...”余慕晴示意大家安静,仔细听听周围的变化。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余慕晴所说的嘶嘶声,时间慢慢的过去,大家并没有听到什么嘶嘶嘶声,反而是齐民憋不住,放了个响屁! 扑哧~ ”齐民,你这臭小子,让你昨天不要吃地瓜啦!好家伙,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放响屁,当心熏着个宫主和夫人!“孙叔没好气的拍了拍齐民的脑袋,这小厮越发贪嘴,这么紧张的时刻,尽添乱。 九十七章 琴瑟在御 “阿澈....阿澈....,我要去看看他...”绛雪听到寒澈的名字,顾不得身上虚弱,一股劲挣扎着起身,赶上前去。 “阿澈,你怎么在这里躲着?”绛雪心疼的看着靠着墙角,缩成一团的寒澈。 “别....别.....打我....我....不偷吃了.....不偷了....”众人一靠近,寒澈便低着偷,蜷缩着身体,颤抖着哀求。 “师兄,师兄....”玄极天试着唤醒他,但依旧无用,寒澈仿佛更为惧怕,拼命的缩在墙角,低着头所缩着身体。 “阿澈,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我是绛雪啊,阿澈..阿澈。”看到寒澈这个样子,苏绛雪心疼不已,她一直知道寒澈童年过得不好,但寒澈从没跟她说过,是这般的受人毒打。 “绛雪,寒大哥应该也是中了曼陀罗的迷惑。你拿凉水,往他脸上浇去,不一会就会清醒的。”余慕晴将水壶递给她,唤醒寒澈,没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阿澈,你到底是怎么了?”绛雪用冷水浇完寒澈的脸,眼睛里尽是心疼,她知道寒澈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因为要证明自己,这样就不会再被人瞧不起。 “极天,我知道这几年阿澈做了许多让大家失望的事。他确实有夺玄天极地之心,但他并不是个了冷血无情的人,那次在王家堡,他不是也留下来了吗?他...他只是....”苏绛雪紧张的跟玄极天解释,希望他们不要怪寒澈。 “绛雪,我们懂的,都没有怪过寒大哥。你放心,一会他就会醒的。”余慕晴安慰着她。 “嗯~我怎么.....绛雪,你怎么哭...了..”寒澈一醒来便看到绛雪泪眼朦胧的样子,很是心疼。 “阿澈,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担心你..再也...”苏绛雪还是忍不住再次流泪。 “雪儿乖,我不爱见你哭....”寒澈撑起手想要抹去绛雪脸上的泪痕。 “师兄,刚才你看见了什么?”玄极天大概猜到了几分,可还是不要再确定一下。 “我....我看到....看到了...”寒澈的表情充满恐惧,仿佛刚才看到的事情像鬼一样可怕。 “好了,好了,极天,你们不要再逼他了,先让他缓缓吧!”苏绛雪想起寒澈刚才的样子,不忍心再追问。 “极天,你看那里面是什么?是不是有道门?”同样身为女人,余慕晴了解她的心情。于是,岔开话题。 “嗯,绛雪你在这儿陪陪师兄,我们先进去。”玄极天拉着余慕晴进去。 “师父,你说这里面还会不会有机关?”齐民大概是看到寒澈他们迷幻的样子,有点害怕了。 “臭小子,哪有那么多机关,你当我爹是谁?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外人打扰,又没有什么宝藏,设这么多重机关做什么?”玄极天敲敲他的脑袋。 “你不敢开门,我来开。”玄极天走在众人前面,率先推开了门。 “咦~这不就是一间房吗?哪里像是墓穴,也没看见棺椁啊!”齐民从玄极天身后探出头,没注意到玄极天的震惊。 只见房中摆设雅致,有许多古董字画,虽然已经陈旧蒙上了灰尘,但依稀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房间内有八仙桌,桌上有茶具,有五斗柜,还有卧塌,甚至还有桌布,薄毯,好像主人刚出去与远游,不时就会回来一般。 “这...不是....”孙叔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也愣在了原地。 “孙叔,这是什么?你怎么了?”余慕晴还没进去就看到玄极天和孙叔愣在原地,便推了一把玄极天。没想到玄极天竟被推到了地上,跌坐不起。 ”极天,我没有用力啊,你怎么就摔了?“余慕晴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下的玄极天,一脸不解。 “因为这是师父和师母的房间,连摆设的位置和这些织物的花色,都是一模一样的。”寒澈的声音从从背后传来,他看来已经好多了,绛雪深怕他出事,还是坚持扶着他。 “你是说?这是有人住的?难道极天的爹娘还活着?”苏绛雪害怕的躲在了寒澈的身后。 “当然不是,别胡说。这是师父和师母生前所住的房间,师母过世后,他还是维持原样,不做任何改变。甚至常常把自己锁在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我和极天便在院里练功,谁也不敢前去打扰。”寒澈记得很清楚,尤其是墙上挂的这幅画,就是师母的画像。 “极天,你爹也是难得的痴情汉子,竟然把墓穴都修成了房间,看来他是想永远都和你娘厮守在一起。”余慕晴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每一件都十分精美,不是随便放置的。 “我这些年还在怪爹,怪他当年对不起我娘,让我娘含恨而终。没想到,他竟然....”玄极天充满懊悔,在父亲去世的前几年,他们的关系更紧张,彼此间连话都懒得说了。没想到他爹对娘用情至深,都是他太过主观,误会他爹了。 “极天,你先起来,你爹他在天之灵会明白的。”余慕晴将玄极天搀扶起来,安慰着他。 “是啊师弟,师父曾何我说过,他对不起你,是他做得不够,让你年纪小小便没了娘亲。他...他不会怪你的。”寒澈早就想跟玄极天说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极天啊,孩子,你起来吧!你爹和你娘都会明白的,现在他们不就好好的在一起吗?快,我们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他们的遗体还没发现呢!”孙叔似乎看到还有一进内房,不知是否是放置遗体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玄极天一抹脸,振作起来。开始寻找他爹的遗体。 “你们过来看,这里果然有个暗门,后面还有一个房间。”孙叔看到了在房间东南角的帘子,往里他桶了桶,是有空间的。 “孙叔,我记得爹娘房间里面好像没有这个暗门的。”玄极天估计这是后来加上去的。 玄极天撩开帘子,往里面探去,果然看到一道暗门,似乎要机关才能打开。 “极天,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风,还冒着丝丝凉气。”寒澈在暗门前晃了晃手。 “嗯,这个石门后一定另有空间。却不知如何打开,我想我爹肯定会留下线索,可究竟是什么呢?数字?时辰?还是什么活动的石头呢?”玄极天吃不准他爹的心思。 “极天,你说会不会是师母的画像。我觉得师父一直都在看这幅画像,现在又被挂到了这里,说不定会有蹊跷。”寒澈跟随玄无念的日子不断,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也长。 “好,那我们现在去把那幅画拿下来。”玄极天小心翼翼的把母亲的画像取下来,吹掉上面的灰,怀念的抚着娘的容颜。 “极天,你先手卷起来吧!我们过后带走好好清理收藏,也算是个念想。”余慕晴帮着他将画擦拭干净,仔细的卷起来。他就知道,慕晴是懂他的。 “师弟,你看墙上。”寒澈关注点放在了墙上,果然在画的后面有一个机关。 “对,是可以按下去的。”绛雪凑近了仔细看,发现应该是活动的。 “那就按把,没准门能打开。”齐民插着话。 “齐民,那你来按,万一有毒气啊,毒箭什么的,就让你先挡着。回去后啊,我就叫婉娘不用等你了。”绛雪看着齐民胆小又怕事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打趣他。 “不会的齐民,别听绛雪胡说,你按吧!师父在这,不会有事的。”玄极天给了自家徒弟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我按了啊!真按了啊!”众人肯定的点点头,齐民这家伙,怎么这么磨蹭。 齐民心一横,闭上眼睛按下去。哐啷~石门缓缓打开了。 “哎,师父开了,开了。”齐民在喊叫的同时,玄极天等人已经陆续走进了门中。 好冷~绛雪忍不住双手怀抱,怎么这么冷? “这...是个冰窖?”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冷。 “极天,你看!那水晶棺椁是不是....是不是师父和师母。”寒澈对眼前的一切有些难以置信。 眼前是一副水晶棺椁,里面躺着整理过后的遗体,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但无论是玄无念还是江晓芙的遗体看起来都想刚死去不久,除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知道用什么维持遗体的。 “极天,你过来看看。师父和师母.....永远厮守在一起了。”寒澈眼眶不禁湿润,在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里,是师父教他武功,给他吃喝,嘘寒问暖对待他如亲子,和极天是一样的,如今再见他的面容,如何能忍得住。 “师父,阿澈给您磕头了。”寒澈立即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当年若不是他一念之差,想要盗取玄天极地,他不会被师父赶出门去,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极天,你快过去吧!看看你爹...”慕晴催促着,可玄极天并未上前。 “爹....”玄极天看着眼前的水晶棺椁,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甚至还有些害怕,他怕见到父亲的样子,怕他不原谅自己。 “极天,你快过去啊!”绛雪也加入催促行列。 第九十八章 执子之手 “极天,你怎么了?你....”绛雪还想说些什么,被慕晴拉住了手脚。 “随他吧...”绛雪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年何曾不怕面对苏志权,如今的玄极天虽然情况不同,但也是亲眼看到自己娘亲自尽的,怎么能没有阴影。 “娘...”玄极天强迫自己往水晶棺里看去,心里十分恐惧,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早晨,他去找娘吃早饭,却发现娘倒在血泊之中。 “血...都是血....”玄极天还是不敢看,他害怕再次看到娘的死状。他本以为成长之后不会再梦到这些场景,没想到噩梦还是如约而至。梦中娘总是很温柔的叫他去吃早膳,可转眼就会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他再次鼓起勇气,往棺椁中望去....... 只见娘很安详的躺在棺椁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的表情,除了白色苍白之外,没有太大的改变,甚至连皮肉也没有完全干瘪凹陷。他注意到,娘的手和爹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在两具躯体中间显得格外明显。 玄极天目光移向他爹的遗体,爹的表情好像....好像在微笑,很愉悦的样子,在这种气氛下有些诡异。在爹的旁边,玄极天发现棺椁内侧好像刻着什么字,玄极天俯下身子,想看清字迹。 ”极天,你发现了什么?“寒澈已经起身,来到了玄极天身旁,他怕玄极天一个人承受不住伤心和愧疚,还是在他身旁比较稳妥。 ”执—子—之—手.......”玄极天念出棺椁内侧的字,并转向另一头,确认是否棺椁的另一侧也有他心中所想。 “与—子—偕—老.....”玄极天在念完这几个句子之后,整个人完全崩溃的跪在地上..... “爹...爹....孩儿不孝...不识得您的苦心....不孝啊.....”玄极天跪在地上不住的给玄无念磕着头,一下下掷地有声,可惜棺椁中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玄极天脑海冲出一幕幕爹的身影和场景,爹和娘虽然话不多,但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彼此情深不须多言,只是他小时候不懂,都忽略了。在娘死后,他只顾自己伤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爹的难过,一心认定是爹害死的娘,一直责怪他,冷言冷语的讥讽他,爹从没过多辩解,他这个本应该给予爹安慰的人,却对爹进行了二次伤害,他到底做了什么?! “极天,你别磕了,别磕了,再磕下去命就没了.....”余慕晴看着他懊悔的样子,把头都磕出了血,心疼不已。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是玄极天磕到天荒地老,他爹也不会知道。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旁人。 “慕晴,你不知道,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他...我时常顶撞他....忤逆他...还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是害死我娘的凶手......我不是人....不是人....”玄极天回想起自己与父亲相处的往昔,竟没有一日是温馨的。 “师弟,师父从没怪你,其实他对此也颇为愧疚。因此他经常嘱咐我要多开解你和你做伴,你不知道吧。每次师父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为什么你有一个如此疼爱你的父亲,而我却是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寒澈表情有些痛苦,他很少会在众人面前提及他的身世,或许是刚才受曼陀罗的影响,见到了他儿时的恐惧...... “我和你一同练武,一同读书,一同玩耍,渐渐地我打发现你也同样敬重师父。虽然你嘴上总说师父是还是师母的罪魁祸首,但只要他吩咐的功课,武功你从不肯落下。你还记的有一回吗,有招武功你怎么都练不好,下雨了也不肯进屋,终于就累病了...我跟你说是我照顾了你一整夜,其实照照顾你的人...是师父。”寒澈觉得他们父子两人欠缺的是沟通,而他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无法成为两人的纽带。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玄极天不顾寒澈惊讶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都十几岁了,功也练了好些年,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至于认不出人的。只是我.....你们不说,我也不提...或许是那时候年轻气盛,嘴硬不肯说...哪里想到就这样错过了呢...”父亲对他的关爱玄极天一直是知道的,但一想起娘亲的死,他便无法真正跟父亲敞开心扉。 “那还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师父没有将我逐出师门....”寒澈说着这些年只有他和师父知晓的秘密。 “什么?!难道我爹不是因为你觊觎玄天极地,才将你赶出玄机宫....你才流落江湖的吗?“这层玄极天是真的不知晓。 “不是,当时我对师父忠心耿耿,哪里会对玄天极地有什么歪心思。是师父担心玄机宫在外树敌甚多,一方面被武林误会成为魔宫,一方面逍遥宫的魔宫骆应钧一直没找到。师父怕将来有一天苏志权会煽动武林,攻打玄机宫,而逍遥宫的骆应钧说不定也会卷土重来,为祸武林,才假意将我逐出师门,让我到江湖上组织人马,查探骆应钧的下落,也密切注意武林的动向。”在师父面前,寒澈说出多年的秘密。 “那你创立杀手组织的真正目的是这个?”绛雪就知道寒澈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这点我可以作证,宫主和阿澈之间常有书信往来,这都是我从中传递的。只是什么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孙叔对主子的事一概不问,只是忠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孙叔,你也知道这件事。那怎么不告诉我?瞒了我这么久?“玄极天很难想象孙叔的嘴,居然这么紧,半点也没听他提过。 “这个事是宫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对外人提起的,当然更不能告诉你,宫主神机妙算,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要听宫主的就行,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孙叔也是个忠仆。 “然而,师父真正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你。”寒澈提到这点,有些嫉妒,玄极天察觉到了。 “为什么?”寒澈嫉妒的原因,玄极天还不明白。 “师父担心所谓的武林人士,将来一定会抢夺玄天极地,他怕你应付不来,便命我先组织一支力量,为你扫清障碍。这些年,你以为我组织里接活杀的人里,各个都是因为钱吗?很多都是那些对玄天极地心存不轨的家伙。只是我....”寒澈对自己的欲望,羞于出口。 “极天,我和你也算得上的一块长大。我们习武读书都在一起,就是我的出身不如你,我没有师父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爹。我有时甚至狭隘的想,为什么师父对我不能向对你这样处处保护,处处着想。他要让我去为你扫清障碍,要让我为你身先士卒,冒生命危险,所以,我渐渐的不甘心。当我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我也被权力欲望冲昏了头脑,生出了抢夺玄天极地之心。尤其在师父死后,我变得自私,想要独占玄天极地。才有了京城的事.....我...我比你更对不起师父...”人心不足蛇吞象,起初总是美好的,可时间久了难保不生出非分之想。 “阿澈,这点宫主也早就想到。但他跟我说,你们两人都是他的儿子,他希望的不过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你是兄长理应在前,极天是弟弟,你多保护些也没什么不对。宫主知道你心中仍有戾气,让你出去闯闯,经历些事情,对你也是好的。说不定就能化解心中郁闷,所以,对你的事他从未多加干涉,他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会跟极天并肩作战的。”孙叔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可他从未对他们兄弟二人言讲,默默的收藏了这么些年。 “孙叔,我发现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啊,竟然瞒着我和师兄这么多年,我们一点也没瞧出来。”玄极天今天真是对他另眼相看,重新认识了。 ”那还用说,宫主待我有如家人,你们这两个孩子的事,我知道的最清楚。不到时候,我也不能泄露天机,坏了宫主的事啊!”孙叔得意极了,难得玄极天夸奖他。 “孙叔,你是说师父他.....”一旁的寒澈无暇理会玄极天的惊讶,只是对孙叔说出的事实,难以接受。 “阿澈啊,孙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吃了太多的苦,一时想偏了,不碍的啊。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秉性别说宫主了,就是我也能下保票,绝对是个铮铮汉子,不会做出违背师门的事,想通了,就都好了,是不?”孙叔语重心长的开导着寒澈,宫主是不会看错人的,他也相信寒澈会有想通的一日。 “孙叔....师父....”寒澈百感交集,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只能跪下给师父磕了几个头。 第一百章 重回明月山庄 “当初我就应该狠下心,斩草除根。偏偏心软留了你这么个活口,害死了权哥不说,还连累了绛红!你!你就应该跟你娘一块去死!”云姑忽然自言自语,最后直只玄极天。 “你这歹毒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娘!”玄极天情绪也绷不住了,激动的握紧双拳,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任何人都碰不得。哪怕是冷姬,也不能。 “我说的有错吗?你娘背叛权哥,跟你爹生下了你,让权哥痛苦一生,还失去了玄天极地,被逐出了师门。好在他们也无法逍遥,你娘最后还不是肝肠寸断,自行了断,权哥也算是报了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这个小孽种,没爹疼没娘爱,一辈子活在阴影当中,给权哥报仇!!”云姑的话颠三倒四,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在场只有玄极天和孙叔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你少胡说,老宫主和夫人恩爱有加,不足为外人道也。你识相的赶快说出我老婆的下落,免得苏苏绛红受皮肉之苦,否则,她这如花似玉的脸庞,顷刻间便毁于一旦。“孙叔知道亲眼看着娘亲自尽,是玄极天一辈子的阴影,他不想云姑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们怕了。我偏要说,我就要让这小孽种一辈子都心里难安,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娘亲自尽的样子!”云姑觉得自己刺对了地方,玄极天越难过,她心里就越舒服。 “你.....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孙叔示意翠儿动手,再给苏绛红一些压力。岂料冷姬拦住翠儿,抽出袖里剑,闪身到了苏绛红面前。 “诶哟~啊~,我的脸,我的脸....”只听苏绛红厉声惨叫,冷姬不再跟云姑废话,直接动手。 “你!绛红...绛红...,贱人,你住手!我要你死....要你死....”苏绛红的半边脸鲜血直淌,云姑再也无法冷静,大喊试图阻止冷姬的行为。 “怎么?你还不想说。那我就再废她半张脸,反正你也不在乎,也不在乎她是苏志权的女儿,那我也不必气!”冷姬不想看玄极天继续受她刺激,也不用小蓝蛇恐吓她,直接废了苏绛红的脸,上次她手下留情,这次可不会这样轻轻放过了。 “她在船上!”云姑知道冷姬是认真的,不得已说出了孙婶的下落。 “哪艘船?在什么地方?”孙叔立即询问,准备前往营救。 “在南边,上岸的边缘有块大石,船就藏在后面。孙婶就在船内躺着。”云姑大势已去,颓然的摊在原地。 “孙叔,你快去。把孙婶救出来,好好安置。”冷姬看着陷入往事的玄极天,擅自帮他做着决定。该死的云姑,臭毒妇,跟苏志权一个德性,真是臭鱼找烂虾,两人简直是对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耻野鸳鸯。 “齐民,你把他们都带下去。小心看管,以后还有用处。”冷姬不想让云姑再说下去,便吩咐齐民即即刻处理掉他们,免得玄极天一会更难受。 “齐民,你等等。让她继续说。”玄极天忽然开口。 “极天,这等恶毒女人,说出来的话,也是无用。咱们不听了,好吗?”冷姬像哄孩子一样,软语好哄着玄极天。一边没忘了使眼色给齐民,让他赶紧把人带下去。 “不,我要听。冷姬,你让她说完。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娘为什么自尽!”玄极天想要知道真相,这么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坎儿,过不去他永远都不会释怀。 “哼哼?你想知道。老娘还偏不说了,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云姑就是存心要和玄极天作对,他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不说我马上杀了苏绛红!”玄极天不是在开玩笑,他眼神骇人,像着了魔一般紧紧扼住苏绛红的脖子,随时打算扭断。 “你....你别乱来。说就说,反正也是你爹对不住你娘,说出来。你这个小孽种也不会好过!当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爹衣衫不整的和女人在一起,才让你娘自尽的。这些你都忘了吗?”云姑诱导玄极天回忆当年的情景。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是你?”玄极天当时并没有看清女人的长相,他只是知道爹做了糊涂事,伤了娘的心,才让娘终日郁郁寡欢,最终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不错,是我!我就是当年在玄机宫伺候你娘的婢女,云儿。”原来云儿也是玄机宫的人,难怪她也会易容之术,还这么熟悉宫内的地形。 “是苏志权派你来的?”冷姬想到她和苏志权的关系,这是最有可能的。 “是又怎么样?你娘她先和权哥私定终身,岂料你爹夺人所爱,还恶人先告状,加害权哥,让权哥被逐出师门。好在中原武林识破你爹的奸计,揭穿他和魔宫勾结,将玄机宫一网打尽,才没有让权哥含冤。我的命都是权哥给的,当然要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云姑言辞凿凿,但冷姬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真相。 “你胡说,我娘对爹一心一意,不可能和苏志权私定终身。”玄极天不愿相信云姑的话,却又找不到证据反驳。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娘就是看不得你爹和我在一起,才受刺激自尽的。我根本不稀罕你爹,我就是要搅得他们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才能替权哥报了这个仇!可惜你爹这个好色之徒,始终不肯告诉我玄天极地的下落,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出,还送了权哥一条命...”云姑一心为了苏志权报仇,对玄极天的爹娘恨之入骨。 “你胡说....胡说....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玄极天也陷入了混乱,完全不能接受云姑所说的‘事实’。 “极天,你不能受她蛊惑。这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也许事实并非如此,你先不要多想,等孙叔孙婶回来,我们再详细问清楚,好么?”冷姬安抚着玄极天,虽然云姑的话没有破绽,但冷姬还是觉得她不怀好意。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冷姬....冷姬....我娘害死了我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以为他们只是有些不愉快,不至于....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冷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玄极天无助的像个孩子,冷姬心里万般不舍,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将他抱在怀中,希望给玄极天一些温暖,让他感觉到她的真心。 “极天乖,你有我。不怕的,那些都过去了,过去了。乖,别怕!”冷姬柔声的安慰着他,母亲般的抚摸温暖着玄极天的心。 “想不到堂堂玄机宫的宫主,竟然是个爹爹不疼,娘亲不爱的孽种,有趣!有趣!”一旁的柳应元看不惯冷姬对玄极天如此柔情,这些本该都属于他,现在全都被玄极天霸占。 “柳应元,你闭嘴!”冷姬一抬手,封住了柳应元的喉穴。看了看身边的齐民,让他赶紧把人带下去,别再刺激玄极天。 “极天,我们先回去吧!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好么...”冷姬口气依旧温柔,轻轻的哄着玄极天。 玄极天两眼无神的望向前方,任由冷姬搀扶着行走。冷姬知道他心中难过,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玄极天也是人,也希望有爹娘疼爱,也向往着其乐融融的家,可偏偏........ “极天,你婶子已经救出来了,就是中了*,现下晕着,明天便能起身,无大碍,无大碍....“孙叔兴奋的说着,没注意到玄极天的异样。 “孙叔,今夜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冷姬语气低落,没有半点喜悦。孙叔这才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既然冷姬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追问,等会他可以去找齐民那小子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嗯,好。那我就先下去了。”送走了孙叔,冷姬吩咐婢女给玄极天准备热水,她亲自伺候玄极天沐浴休息。 冷姬解开玄极外衣,里衣露出精装的胸膛,不知为何冷姬并不觉得尴尬,也不带任旖旎的念头,玄极天也像个孩童一般,顺从着冷姬的伺候,将自己浸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之中,闭着眼睛,放任思绪翻涌。 浴桶中升起阵阵热气,将两人的面庞熏得朦胧,直到冷姬给玄极天穿好寝衣,往塌上躺去,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做声。 “极天,我走了。你好好睡!”冷姬替玄极天盖好被子,准备离去。 “别走...慕晴。“冷姬被截住手腕,留人的意愿是这么坚定,让她无从拒绝。 “三年了。自从你救我那天,你便没再叫过我的本名。”连冷姬自己都生疏了。 “慕晴.....今夜....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可好?”玄极天几近哀求,那么洒脱不羁的男人,有如幼童无助。 “好....极天,我不走。”冷姬翻身上床,拥抱着玄极天。 “慕晴....我的慕晴,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现在的玄极天不是什么魔宫的宫主,也不是什么盖世武功的英雄豪杰,他只是一个被父母伤透心的孩子,害怕着孤独,害怕被丢下。 “极天,我不会走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走,我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她余慕晴。 她几乎忘了还是余慕晴时的人生,唯独玄极天从不曾忘记,不曾改变,一如初初见她时那般耀眼。在遭遇了柳应元的背叛,余家的灭门之后,玄极天给她的爱,是唯一支撑她的东西。 第九十九章 婚事 “极天,你放心我今后不会再对玄天极地动歪心思了。”寒澈起身,一派轻松仿佛脱去了万重枷锁。 “师兄,我从没担心过。否则就不会用绛雪的病来刺激你了,我们兄弟多年,我知道你的为人,看来这点我和爹都一样。”玄极天苦笑,不管众人怎么说,他仍旧对爹有所亏欠。 “极天,你...”寒澈还想说点什么,让他心里更好过些,但被极天打断了。 “师兄,刚才你跪下磕头,有没有发现棺椁底,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是有个布包....”玄极天想起刚才在磕头的时候,眼睛晃过个明黄色的东西,但看不太真切。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但棺椁已入殓,怎么查看?”死者为大,何况还是师父,怎么好动。 “极天,都过去了。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地方长相厮守了也说不定呢!“余慕晴宁愿这样想,怀念起来才不会太过感伤。 “是啊,或许吧!“玄极天从来就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对于他爹娘的死,除了苏志权和云姑的从中作梗,大概也少不了爹娘两人的心结,彼此将心事埋藏,各自都认为是为了对方着想,其实,误会越积越深,到最后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离间。 “别说这些了,极天,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进去。”绛雪觉得气氛有些感伤,便转移了话题。 “是啊,极天。师父有没有留下什么启示,关于玄天极地的炼化或是记载?”寒澈估计在墓里应该会有些文献或是典籍记载。 “阿澈,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玄天极地,里面就不能是别的吗?”绛雪生怕他还惦记着天下第一,武林至尊,如此一来他又会变回从前的那个寒澈,为了名利权势,可以牺牲一切。 “我只是做个比喻,你若不喜欢,我不做声便是。”寒澈一脸无奈,两手一摊,全都依着绛雪。 “哎,你们看。这墓碑是不是有些奇怪,怎么是相对着的?”绛雪发现端倪,墓碑确实是向内相对。 “这一般说来,墓葬为了避讳先人,是不会把两个墓碑相对二放的。哪怕是夫妻合葬,也不会这样安置。这着实蹊跷,蹊跷!”孙叔也猜不出其中的关窍,只得上下摸索着墓碑,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啊,暗扣什么的。 “孙叔,当年我爹是怎么自己进入墓中的呢?”玄极天想孙叔应该知晓玄机才对。 “这我不清楚,我只是遵照宫主的吩咐,替他准备好衣装和随身之物,送他到墓穴三丈外,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起来,孙叔是眼睁睁看着玄无念自我埋葬的。 “那他...临行...前的几日可有什么交待?”那时玄极天并不在岛上,连锦囊也是孙叔交给他的,因此他也知之甚少。 “哦,对了极天。你爹提到了你的生辰八字。那天宫主自己念叨了你的生辰八字,我还以为他要给你庆贺生辰,但一想也不对啊,还有大半年呢,后来就依稀听到宫主说什么一九啊,什么的。术数这方面,我也不大懂,所以,也就记不得那许多了。“孙叔是个耿直汉子,要说力气武功,那自是没话说的,可说到这术数他就无能为力了。 “一九....一九...会不会是你的生辰?极天,你是一月初九生的?还是十九生的?”绛雪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瞎猜起来。 “极天的生辰在冬至。不是十九,也不是初九。”余慕晴肯定的说出日子。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生辰吧!”玄极天比较好奇她是什么知道的。 “有心自然就知道了。”余慕晴表情有些不自然,脸颊微微发烫。 “嗯,自然的。”玄极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余慕晴却觉得那眼包含了无限柔情,千言万语。 “诶诶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当众调情,又有什么话回房你们慢慢说,现在都专心着点!”绛雪惯会取笑的。 “好好好,苏大小姐。遵命,遵命,只许你和师兄州官放火,不许我和慕晴百姓点灯哦!我现在马上找机关,找入口,不浪费半点时间,可好?”苏绛雪在玄极天那里,可套不着半点便宜。要斗嘴,玄极天什么时候都不输她。 “极天,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你们记得九九歌吗?”余慕晴忽然想到小时候,爹叫她唱的家乡童谣,九九歌里有好像跟一九二九的有些关联。 “什么九九歌。我听都没听过,谁教你的呀慕晴?”苏绛雪是扬州人,不知到她家乡的谚语也很正常。 “我记得九九歌是这么说的。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里的一九说的就是冬至,你爹说的一九和你的生辰八字有关,会不会就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余慕晴想到的最接近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极天的生辰跟一九有关,就是这个数字。而这个数字能破解墓穴的机关。”寒澈大致分析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结果。 “大家来看,这墓碑底下是不是有条镶嵌的轨道痕迹,师兄,你看是不是。”大家跟着玄极天描述,果然看到一条圆弧形的轨迹石道。只是不认真看,会以为是墓穴的边缘缝隙,经玄极天指出,才觉得可能是轨迹。 “别动,谨防有诈!”一得知墓碑底下是可移动的石轨道,孙叔立刻想上手移动,但被玄极天及时制止。 “孙叔,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移动,打开。我爹不会说什么一九,生辰的,恐怕若不按照特定的规律移动,会有危险。”据玄极天猜测,他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而且也不会把机关设置得这么简单。 “我来算算。我是壬辰年,庚子月,壬辰,甲午所生,我爹说过,我是纯阳的八字,因此替我取名极天,应的是六十四卦第一卦,乾卦。那么冬至又在一九,就是说我的命卦乾卦在一九,即是亢龙有悔。这底下移动的机关,会不会就是亢龙有悔这两个机关分别应该停留的位置呢?”玄极天推测,可能是这样破解的。 “乾卦,阳为显像,阴为隐像,前者春生,后者秋藏,师父是阳为乾,师母阴为坤,实力相当,应该两边移动的数量应该一至。就是这个移动的办法,还无法参透。”寒澈接过玄极天的话茬,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惜还是不能下手。 众人还在思索,玄极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推,又怕轻易尝试反而会弄巧成拙,大家便僵在了原地。 “极天,没想到你这么个游戏人间的人,竟然是冬至生的,待人一点也不冷,倒是阿澈比你还像些...你啊.....“苏绛雪想缓和大家紧张的情绪,故而打趣玄极天,怎料突然被打断。 “绛雪你等会...师兄,你刚才说什么?春生,秋藏?你还记得吗,在葛家村地宫的时候,是夏至,太阳昼长夜短,那么应该是顺着太阳的转动,从左到右的;而冬至应该是刚好相反的,从左到右的,所以方向应该相反的。”玄极天突然灵机一动,寒澈的话提醒了他。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那师父属阳,他的墓碑应该就是从左到右的,师母属阴,就是相反的。极天,你看看墓碑底下是不是逐格逐格的空间?”寒澈也下手仔细的检查,但不敢轻举妄动。 “师兄,墓碑似乎真的可以动,但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不敢确定。”玄极天试了试,发现墓碑虽然可可以活动,可似乎比一般的墓碑要重的多,挪动起来十分艰难。 “那我们要不要试试?”毕竟这都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苏绛雪有怀疑也很正常。 “极天,你的意思怎么样?”寒澈尊重他的意思,毕竟是玄极天的爹娘,没有人能代替他做决定。 “慕晴,绛雪还有孙叔,退后些,等会要是有什么意外,不要慌乱。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做有记号,撒下了白色的粉末。孙叔,你们就从原路退回。”众人听了玄极天的话,才看到过来的路上有一些白色的痕迹。 “极天,你...我不走,我也要留在这里,陪着你。”余慕晴不愿离开。 “我也是,阿澈。我们人多可以帮个忙啊。”绛雪也拉着寒澈,不想离开。 “绛雪,听话。”在关键时刻,寒澈从来没想过独善其身。 “慕晴,我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我有信心,我们的判断不会错。你和绛雪就当时让我们放心吧!“玄极天相信没有这么巧的事,既然他爹曾经提到一九,又提到他的生辰,应该是没错的。 余慕晴和绛雪对看了一眼,点点头。为了让男人们放心。 玄极天和寒澈约定好,寒澈移动玄无念的墓碑,玄极天移动的是江晓芙的。各自向相反的方向挪动,果然有空间。 ”看来我们的估计没错,墓碑底下果然能移动。师兄我们同步,一块移动。“寒澈点点头,两人配合着将墓碑挪动。一格....两格...三格....直到第七格,便停住了动作。 “极天,好像已经七格了,还要继续移动吗?”乾卦的数字是七,虽然好像还能移动,但是否继续还要看玄极天的意思。 “师兄,可以了。再等等。”玄极天转好墓碑,发现他们已经向相反的方向对立,只是背对着。但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看到有入口打开。 轰轰轰~轰轰轰~ 玄极天他们退后,静止片刻,地下传来阵阵响动,仿佛许多齿轮,石头在地下挪动的声音,众人感受到阵阵移动,脚下踉跄几乎站不稳。 “极天,怎么回事?”余慕晴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阿澈,我有些害怕。”其实苏绛雪胆子没这么小,但又是墓地,天色以晚,才心生恐惧。 “没事的绛雪,我们围在一起,小心行事。”大家听了寒澈的话,缩成个小圈,观察着四面八方。 第一百零一章 大婚 “慕晴,我...我很抱歉。”墙边的柳应元特地等小翠走了,才开口。看余慕晴仍是没有反应,他便继续开口,“你等我,等我得到了苏家的剑谱,我一定会..一定会回来娶你,必不教你受委屈。” 余慕晴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剑谱?什么剑谱?苏家?是那个姑娘家吗?娶她?那另一个女人呢?是要她和别人分享他吗? ”应元哥哥,你记得这里吗?“余慕晴幽幽说道。 柳应元眼中难掩伤感之色,闭上眼答道:“记得,我在这里说要娶你。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是了,你说要我等你。今个儿是八月初四,再过七个月我就能嫁给你了,是不?应元哥哥。”余慕晴继续往下说。”每当我思念你的时候,我就在这黄花树下坐一会,想着我们小时候的趣事儿,想着我们长大的点点滴滴,把这些年都回味一遍。我就能安心的入睡,因为我知道,我的应元哥哥不会辜负我,我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可是今天你回来了,我仍旧坐在这里,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晴儿,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再信我一次,我必定会娶你。等到事情结束,我成了真正的天下第一,我们就可以真正的在一起,还有四男三女,就像曾经你想的那样。“不知为何,余慕晴这么平静完全出乎柳应元的意料,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在他的计划中,余慕晴应该会继续等他。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和他在一起,即使做妾她也会愿意的,如今她这个反应,倒叫他吃不准了。 ”应元哥哥,我从小便知你是个有志向的男儿。纵使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也不会拿那些小儿女的心思去束缚你,我希望你高兴,希望你如愿.....“ “那你更应该等我,等我完成一切,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余慕晴还未说完便被柳应元急切的打断 余慕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应元哥哥,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如此的陌生,和自己往日熟识的柳应元不是一个人。眼前的男人急功近利,野心勃勃,从前的柳应元温柔体贴,不过是有些少年老成,却一直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陌生的让人害怕。 ”应元哥哥,若我说不呢?“余慕晴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遥远又清晰。 “为什么?如果你真心待我,等上一等又何妨?我们....我们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呀。”柳应元似乎对听到的话难以置信。 “我如何不真心?从我记事起,便确信自己会是你的新娘,可如今呢?我等到了什么?不过是你另娶她人的结果。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余慕晴瞬也不瞬的望着柳应元,借着月光她想把这个深爱的男人看个清楚。无奈只看见野心与浑浊。 “晴儿,你若实在着急。不如你嫁过来,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在一起。至于...名分,你放心,日后我必会给你。”柳应元信誓旦旦的说着。 “应元哥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做妾。”这一刻,余慕晴彻底崩溃,歇斯底里起来。如果说知道柳应元要娶别人是个打击,那么要她做妾这个想法更是龌龊,简直玷污了他们的感情。她虽说是个柔弱女子,但一直都希望像她爹娘那样,一辈子只守着彼此,爱着彼此,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这一点,柳应元是知道的。今天,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教人怎么不心寒。 柳应元惊觉自己失言,可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毕竟有他的宠爱,余慕晴吃不了亏。这样他们既能长相厮守,他又能继承苏家的剑谱。一举两得又两全其美。 “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吗?”余慕晴的口气开始咄咄逼人。自从相识以来,余慕晴一直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不过是要她等一等,暂作权宜。她竟这般无理取闹,还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柳应元感到不舒服,脾气也上来了。 “慕晴,别使小性子。只是个虚名,你我一样是夫妻,我对你的宠爱不会改半分?”余慕晴听着这话,仿佛自己这些年的真心是个笑话。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不是残缺施舍的爱情,若是要与他人分享,那她宁愿彻底了断,也不要这一半的夫君。 “应元哥哥,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那个女人?” “是,非娶不可。”柳应元决绝的回答。 “为什么?”余慕晴仍要问个明白。 “因为苏家是武林世家,苏绛红是苏家的独生女。只要谁娶了她,就可以得到天下至尊的玄天剑谱,成为天下第一,称霸武林。我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有责任也有义务重振山庄的威名。所以,我必须娶她。”这是柳应元娶苏绛红的条件,当然苏绛红的家世也可以对他的霸业有所助益。相比之下,余慕晴只是名流之后,父亲余啸风虽然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可已经隐退多年。自然是苏绛红比较得力一些。 “天下第一真的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余慕晴满眼绝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追问着柳应元。 “晴儿,不要逼我。”柳应元双拳紧握,极力隐忍。 “若我一定要你做个选择呢?”余慕晴仍不死心。 “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柳应元的声音转为冰冷而坚决。 “哪怕我求你,也不能令你回心转意吗?应元哥哥?”余慕晴几近哀求的望着柳应元,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动摇,可惜.... “晴儿,你明知道我的志向。别让我难做。乖,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只要你愿意,绛红那边我会说好,她不会为难你的。“柳应元柔声的哄着。明明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宛得心里生疼。 ”应元哥哥,那日在这里你和我说,四月初七,黄花树下,你一定会来娶我。如今我等了,你也来了。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愿?今日黄花为证,皓月为鉴,终身之约,就此作罢,此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余慕晴擦干了眼泪,显得格外冷静。 “这个镯子我还给你,它有更合适的主人。”余慕晴将手腕上的翠镯褪下,还给柳应元。 “镯子你先留着,等哪天你想通了,再来找我。”柳应元只当她一时难以接受,时日久了,她会想通的,届时她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随便你。我就放在这儿,要怎么处置随你。”不等柳应元反应,她便转身回房。柳应元想要叫住她,可刚好看到小翠出来,三更半夜的,再惹出什么事端。让绛红多心,到时候唾手可得的剑谱便飞了。反正来日方长,慕晴自己会想通的,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就不信她真放得下。他在赌,赌她舍不得忘了他。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可他没有办法,他身为人子,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他有他的责任。 回到房里,余慕晴才允许自己崩溃。方才的冷静自持化为乌有,伏在桌上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自家小姐的这副模样,小翠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夫人过世的时候。现下,柳少爷和小姐的婚事,恐怕难了,也不怪小姐这般伤心。小翠不曾多言,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夜半,余慕晴似乎看到柳应元站在黄花树下,是那么的潇洒伟岸,花瓣漫天飞舞,如从前一般温柔多情的望着自己。可一转眼,身边便出现了个红衣女子,是绛红。应元哥哥被她拉走了,她想拼命嘶喊,希望应元哥哥回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应元哥哥,你...别走,别...走“啊,是个梦。余慕晴悠悠转醒,被窗外清冷的月光晃得有些刺眼,刚哭过的眼有些发疼。咦,窗外的黄花树下,莫约有个人影。难道是应元哥哥回去捡他娘的手镯,不,不会应元哥哥没有这么矮。 只见那人影一闪而过,往父亲的院落去了。看背影似乎是个女人,但这么多年来,爹爹也未见和女人有什么往来,更别说深夜相会了。余慕晴本不想跟上去的,这夜黑风重,许是看错也不一定。但若是真的,那么爹爹可能便是顾及着她不肯言明,耽误了幸福可怎么好?娘也走了是十几年了,爹爹也该有个人照顾。别像她似的..等来等去,落得如斯田地。 余慕晴迟疑了片刻,便穿好外衣,悄悄的走进父亲的院落。哪里有什么女人?院里空无一人。忽地父亲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余慕晴顾不得礼教,匆匆推开父亲的房门。看到了此生最冰冷的一幕。 房中一片狼藉,各种书册,瓷器碎片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只见余啸风七窍流血身处其中,勉强的倚着案桌腿,苟延残踹。余慕晴顾不得脚下,立即飞奔到父亲的身旁。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余慕晴全身都在发抖,想要扶起父亲,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晴儿....快.....走“父亲开始推搡着余慕晴,力量微弱得不像话。 ”爹....爹...你会没事的...会好的...”余慕晴安慰着自己,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了,去找应元哥哥,应元哥哥一定保护她,救活爹爹。是了,快去。 “爹..我去找应元哥哥...他一定有办法的...你等我..等我“余慕晴打起精神,准备去找柳应元,不料余啸风更加激动,拽住她的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不...晴儿...别去...谁也不要相信....跑...跑...“余啸风一阵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黑血,挣扎着按下书案的底部,在弹出的机关里,掏出一块光滑圆润的白玉珠。莫约鹅蛋大小,在黑暗中散发着莹白的光泽。 ”这是极地珠..咳..咳..咳,是我们家的命,谁...也不能给...谁也不能给!晴儿....跑...跑....快跑”高喊完最后个音,余啸风便戛然而逝,黑血从他的口里不断涌出,双眼睁得老大,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爹...爹”余慕晴抱着余啸风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怀中的尸体却没有半分动静,黑血渐渐染红了她的罗裙。明明只是想看看爹是否获得幸福,怎么转眼间,爹就会死呢!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郁 情势容不得余慕晴悲伤,外面便想起阵阵哀嚎声,兵器的敲打声,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打架,虚虚实实的听不真切。 “小姐...小姐...”是小翠的声音。“小姐...你快跑...柳公子带人杀进来了....快跑” “小翠,你说什么?什么杀进来,柳哥哥来救我了是不是...”余慕晴正想找柳应元问个清楚,便听见小翠着没头没脑的话。小翠喘着大气,来不及解释便拉起余慕晴,往门外冲去。刚出院门,柳应元便带着一群面色狰狞,浑身杀气的人迎面而来。 余慕晴想要奔向柳应元,却被小翠拦住,拉着余慕晴退回院落,往迎海崖跑去。迎海崖在余啸风的院落后面,在余啸风的房间有个机关门,从门里出去沿着小路,就可到达迎海崖。 迎海崖是明月山最高的地方,崖下是一片沧海,崖上烟雾缭绕,站在崖上犹如置身云海之感,故称作云海崖。一原本是余啸风为吸收天地精华,练功打坐而用,一般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如今只能先跑到那里躲躲,希望歹人不要找到那里才好。 “小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跑?应元哥哥在那里,我们可以找....他...”余慕晴本能的依赖着柳应元,尽管他负心另娶,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把柳应元当作依靠。心里仍然盼着他回心转意的,如今究竟跑什么呢?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后悔 “慕晴,你不知道,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他...我时常顶撞他....忤逆他...还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是害死我娘的凶手......我不是人....不是人....”玄极天回想起自己与父亲相处的往昔,竟没有一日是温馨的。 “师弟,师父从没怪你,其实他对此也颇为愧疚。因此他经常嘱咐我要多开解你和你做伴,你不知道吧。每次师父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为什么你有一个如此疼爱你的父亲,而我却是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寒澈表情有些痛苦,他很少会在众人面前提及他的身世,或许是刚才受曼陀罗的影响,见到了他儿时的恐惧...... “我和你一同练武,一同读书,一同玩耍,渐渐地我打发现你也同样敬重师父。虽然你嘴上总说师父是还是师母的罪魁祸首,但只要他吩咐的功课,武功你从不肯落下。你还记的有一回吗,有招武功你怎么都练不好,下雨了也不肯进屋,终于就累病了...我跟你说是我照顾了你一整夜,其实照照顾你的人...是师父。”寒澈觉得他们父子两人欠缺的是沟通,而他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无法成为两人的纽带。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玄极天不顾寒澈惊讶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都十几岁了,功也练了好些年,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至于认不出人的。只是我.....你们不说,我也不提...或许是那时候年轻气盛,嘴硬不肯说...哪里想到就这样错过了呢...”父亲对他的关爱玄极天一直是知道的,但一想起娘亲的死,他便无法真正跟父亲敞开心扉。 “那还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师父没有将我逐出师门....”寒澈说着这些年只有他和师父知晓的秘密。 “什么?!难道我爹不是因为你觊觎玄天极地,才将你赶出玄机宫....你才流落江湖的吗?“这层玄极天是真的不知晓。 “不是,当时我对师父忠心耿耿,哪里会对玄天极地有什么歪心思。是师父担心玄机宫在外树敌甚多,一方面被武林误会成为魔宫,一方面逍遥宫的魔宫骆应钧一直没找到。师父怕将来有一天苏志权会煽动武林,攻打玄机宫,而逍遥宫的骆应钧说不定也会卷土重来,为祸武林,才假意将我逐出师门,让我到江湖上组织人马,查探骆应钧的下落,也密切注意武林的动向。”在师父面前,寒澈说出多年的秘密。 “那你创立杀手组织的真正目的是这个?”绛雪就知道寒澈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这点我可以作证,宫主和阿澈之间常有书信往来,这都是我从中传递的。只是什么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孙叔对主子的事一概不问,只是忠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孙叔,你也知道这件事。那怎么不告诉我?瞒了我这么久?“玄极天很难想象孙叔的嘴,居然这么紧,半点也没听他提过。 “这个事是宫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对外人提起的,当然更不能告诉你,宫主神机妙算,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要听宫主的就行,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孙叔也是个忠仆。 “然而,师父真正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你。”寒澈提到这点,有些嫉妒,玄极天察觉到了。 “为什么?”寒澈嫉妒的原因,玄极天还不明白。 “师父担心所谓的武林人士,将来一定会抢夺玄天极地,他怕你应付不来,便命我先组织一支力量,为你扫清障碍。这些年,你以为我组织里接活杀的人里,各个都是因为钱吗?很多都是那些对玄天极地心存不轨的家伙。只是我....”寒澈对自己的欲望,羞于出口。 “极天,我和你也算得上的一块长大。我们习武读书都在一起,就是我的出身不如你,我没有师父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爹。我有时甚至狭隘的想,为什么师父对我不能向对你这样处处保护,处处着想。他要让我去为你扫清障碍,要让我为你身先士卒,冒生命危险,所以,我渐渐的不甘心。当我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我也被权力欲望冲昏了头脑,生出了抢夺玄天极地之心。尤其在师父死后,我变得自私,想要独占玄天极地。才有了京城的事.....我...我比你更对不起师父...”人心不足蛇吞象,起初总是美好的,可时间久了难保不生出非分之想。 “阿澈,这点宫主也早就想到。但他跟我说,你们两人都是他的儿子,他希望的不过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你是兄长理应在前,极天是弟弟,你多保护些也没什么不对。宫主知道你心中仍有戾气,让你出去闯闯,经历些事情,对你也是好的。说不定就能化解心中郁闷,所以,对你的事他从未多加干涉,他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会跟极天并肩作战的。”孙叔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可他从未对他们兄弟二人言讲,默默的收藏了这么些年。 “孙叔,我发现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啊,竟然瞒着我和师兄这么多年,我们一点也没瞧出来。”玄极天今天真是对他另眼相看,重新认识了。 ”那还用说,宫主待我有如家人,你们这两个孩子的事,我知道的最清楚。不到时候,我也不能泄露天机,坏了宫主的事啊!”孙叔得意极了,难得玄极天夸奖他。 “孙叔,你是说师父他.....”一旁的寒澈无暇理会玄极天的惊讶,只是对孙叔说出的事实,难以接受。 “阿澈啊,孙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吃了太多的苦,一时想偏了,不碍的啊。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秉性别说宫主了,就是我也能下保票,绝对是个铮铮汉子,不会做出违背师门的事,想通了,就都好了,是不?”孙叔语重心长的开导着寒澈,宫主是不会看错人的,他也相信寒澈会有想通的一日。 “孙叔....师父....”寒澈百感交集,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只能跪下给师父磕了几个头。 “师父放心,我寒澈在此立誓。今后一定全心全意为玄机宫效力,好好辅佐极天,保卫玄机宫将它发扬光大,不负师父所望。若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寒澈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再让师父失望,心中戾气已除,一片豁然开朗。 “阿澈,好孩子。都过去了,今后只要你能和绛雪好好的,跟极天一起发展壮大玄机宫,为百姓,为国家多做事。其他的,都不重要。”孙叔也算是他们的长辈,自然希望他们好好生活过日子。 “我会的,孙叔。”寒澈已经大彻大悟,不会再被心中的阴霾所困了。 “师兄,那这些年。你都打听出了什么消息,可有骆应钧的下落?”玄极天关心的是逍遥宫的余孽和骆应钧是否会重新为祸武林。 “说来奇怪,这些年逍遥宫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踪迹。就是骆应钧本人也没有声息,不知是否尚在人间。”寒澈多年来,发散了手下去寻找,打探,几乎都是无功而返。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来说魔宫不会这么轻易消失,骆应钧也不可能就此罢手的....”玄极天对此十分怀疑,根据爹所估计,魔宫应该还在武林活动,只是转为地下在暗处进行,他们不得而知。 “师弟,我们相信只要我们继续追查,逍遥宫一定会露出端倪,无法继续作恶的。当下要紧的,是找到玄天极地的炼化之法,将它们的力量运用到正途上去,挽救黎民百姓与水火之中。“寒澈这么说完全是出于一片丹心,不再有丝毫自私的想法了。 “师兄说得极是,我猜我爹一定会留下破解之法。说不定,就在这墓中。我们可仔细找找。”玄极天很了解玄无念的处事,他绝不会毫无准备。玄天极地的炼化之法,一定就藏在他的遗物当中。只是爹的炼丹房和娘的寝房已经找过,都没有。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墓下的空间。 “在这墓里面?可这里只有这么点大。我们一眼便看尽了,哪里还有什么地方藏呢?”苏绛雪环顾四周,发现这个耳室里只有棺椁,其余的也都是冰,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藏匿典籍书稿。 “不一定,我爹是个机关高手。说不定他会在什么地方埋下线索也不一定,我们还是分头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多出来的地方。”玄极天有种预感,玄天极地的秘密似乎就藏在这里。 众人开始四处查探,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的,似乎都一无所获。 “极天,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你爹把玄天极地的秘密藏在其他的地方,炼丹房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这里除了水晶棺,似乎没有其他的机关了。”余慕晴不是不相信极天的判断,只是这里实在太过简单一览无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呀,要说藏的话,就只有这水晶棺了。除非典籍藏在里面,否则就真的没什么可藏的了。”绛雪也赞同慕晴的看法。 “难道真的在水晶棺里面?”寒澈也觉得师父大费周折,应该会把典籍放在墓里,终归这样比较稳妥。 “那你们的意思是要开棺?”孙叔一脸惊讶。 “不行,怎么说这也是我爹娘的合墓。不能轻易动棺,我不想惊扰了他们的安宁。”玄极天不愿开棺。 “极天,这是很难接受的。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相信师父的寝房和炼丹房你都找过了,没有记载玄天极地的典籍。唯一没有找过的,就是这里了。说不定真的在棺椁处,极天,师父常告诉我们,别拘泥于世俗。我想他老人家不会介意的。“寒澈也赞成开棺察看。 “极天,宫主生前,最是豁达,我相信宫主也不会介意的。只要是为了玄机宫和大义,他不会责怪的。开棺吧!”孙叔思索了一阵,也同意开棺。 “既然孙叔你和师兄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应该这么执着,为大义应该看得更开。也罢,开棺就开棺吧!只是这水晶棺,不知从何下手。“玄极天转念一想,他爹的确不拘小节,是个洒脱随性的人,不会为繁文缛节绑缚手脚。 “我看这个水晶棺盖是用西域水晶石所铸,不需要盖钉,也不需要接缝,稍用内力便可移开。”寒澈认得这种石料,他和师父遇到过一位西域商人,是他将石料讲解给他们知道的。 “好,那师兄我和你合力将棺盖打开。我们一起用力,保持平衡,往一侧掀起。”玄极天制定方案。 第一百零三章 自己做主 “我如何不真心?从我记事起,便确信自己会是你的新娘,可如今呢?我等到了什么?不过是你另娶她人的结果。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余慕晴瞬也不瞬的望着柳应元,借着月光她想把这个深爱的男人看个清楚。无奈只看见野心与浑浊。 “晴儿,你若实在着急。不如你嫁过来,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在一起。至于...名分,你放心,日后我必会给你。”柳应元信誓旦旦的说着。 “应元哥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做妾。”这一刻,余慕晴彻底崩溃,歇斯底里起来。如果说知道柳应元要娶别人是个打击,那么要她做妾这个想法更是龌龊,简直玷污了他们的感情。她虽说是个柔弱女子,但一直都希望像她爹娘那样,一辈子只守着彼此,爱着彼此,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这一点,柳应元是知道的。今天,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教人怎么不心寒。 柳应元惊觉自己失言,可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毕竟有他的宠爱,余慕晴吃不了亏。这样他们既能长相厮守,他又能继承苏家的剑谱。一举两得又两全其美。 “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吗?”余慕晴的口气开始咄咄逼人。自从相识以来,余慕晴一直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不过是要她等一等,暂作权宜。她竟这般无理取闹,还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柳应元感到不舒服,脾气也上来了。 “慕晴,别使小性子。只是个虚名,你我一样是夫妻,我对你的宠爱不会改半分?”余慕晴听着这话,仿佛自己这些年的真心是个笑话。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不是残缺施舍的爱情,若是要与他人分享,那她宁愿彻底了断,也不要这一半的夫君。 “应元哥哥,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那个女人?” “是,非娶不可。”柳应元决绝的回答。 “为什么?”余慕晴仍要问个明白。 “因为苏家是武林世家,苏绛红是苏家的独生女。只要谁娶了她,就可以得到天下至尊的玄天剑谱,成为天下第一,称霸武林。我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有责任也有义务重振山庄的威名。所以,我必须娶她。”这是柳应元娶苏绛红的条件,当然苏绛红的家世也可以对他的霸业有所助益。相比之下,余慕晴只是名流之后,父亲余啸风虽然也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可已经隐退多年。自然是苏绛红比较得力一些。 “天下第一真的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余慕晴满眼绝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追问着柳应元。 “晴儿,不要逼我。”柳应元双拳紧握,极力隐忍。 “若我一定要你做个选择呢?”余慕晴仍不死心。 “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柳应元的声音转为冰冷而坚决。 “哪怕我求你,也不能令你回心转意吗?应元哥哥?”余慕晴几近哀求的望着柳应元,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动摇,可惜.... “晴儿,你明知道我的志向。别让我难做。乖,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只要你愿意,绛红那边我会说好,她不会为难你的。“柳应元柔声的哄着。明明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宛得心里生疼。 ”应元哥哥,那日在这里你和我说,四月初七,黄花树下,你一定会来娶我。如今我等了,你也来了。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愿?今日黄花为证,皓月为鉴,终身之约,就此作罢,此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余慕晴擦干了眼泪,显得格外冷静。 “这个镯子我还给你,它有更合适的主人。”余慕晴将手腕上的翠镯褪下,还给柳应元。 “镯子你先留着,等哪天你想通了,再来找我。”柳应元只当她一时难以接受,时日久了,她会想通的,届时她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随便你。我就放在这儿,要怎么处置随你。”不等柳应元反应,她便转身回房。柳应元想要叫住她,可刚好看到小翠出来,三更半夜的,再惹出什么事端。让绛红多心,到时候唾手可得的剑谱便飞了。反正来日方长,慕晴自己会想通的,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就不信她真放得下。他在赌,赌她舍不得忘了他。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可他没有办法,他身为人子,身为明月山庄的少庄主,他有他的责任。 回到房里,余慕晴才允许自己崩溃。方才的冷静自持化为乌有,伏在桌上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自家小姐的这副模样,小翠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夫人过世的时候。现下,柳少爷和小姐的婚事,恐怕难了,也不怪小姐这般伤心。小翠不曾多言,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夜半,余慕晴似乎看到柳应元站在黄花树下,是那么的潇洒伟岸,花瓣漫天飞舞,如从前一般温柔多情的望着自己。可一转眼,身边便出现了个红衣女子,是绛红。应元哥哥被她拉走了,她想拼命嘶喊,希望应元哥哥回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应元哥哥,你...别走,别...走“啊,是个梦。余慕晴悠悠转醒,被窗外清冷的月光晃得有些刺眼,刚哭过的眼有些发疼。咦,窗外的黄花树下,莫约有个人影。难道是应元哥哥回去捡他娘的手镯,不,不会应元哥哥没有这么矮。 只见那人影一闪而过,往父亲的院落去了。看背影似乎是个女人,但这么多年来,爹爹也未见和女人有什么往来,更别说深夜相会了。余慕晴本不想跟上去的,这夜黑风重,许是看错也不一定。但若是真的,那么爹爹可能便是顾及着她不肯言明,耽误了幸福可怎么好?娘也走了是十几年了,爹爹也该有个人照顾。别像她似的..等来等去,落得如斯田地。 余慕晴迟疑了片刻,便穿好外衣,悄悄的走进父亲的院落。哪里有什么女人?院里空无一人。忽地父亲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余慕晴顾不得礼教,匆匆推开父亲的房门。看到了此生最冰冷的一幕。 房中一片狼藉,各种书册,瓷器碎片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只见余啸风七窍流血身处其中,勉强的倚着案桌腿,苟延残踹。余慕晴顾不得脚下,立即飞奔到父亲的身旁。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余慕晴全身都在发抖,想要扶起父亲,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晴儿....快.....走“父亲开始推搡着余慕晴,力量微弱得不像话。 ”爹....爹...你会没事的...会好的...”余慕晴安慰着自己,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了,去找应元哥哥,应元哥哥一定保护她,救活爹爹。是了,快去。 “爹..我去找应元哥哥...他一定有办法的...你等我..等我“余慕晴打起精神,准备去找柳应元,不料余啸风更加激动,拽住她的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不...晴儿...别去...谁也不要相信....跑...跑...“余啸风一阵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黑血,挣扎着按下书案的底部,在弹出的机关里,掏出一块光滑圆润的白玉珠。莫约鹅蛋大小,在黑暗中散发着莹白的光泽。 ”这是极地珠..咳..咳..咳,是我们家的命,谁...也不能给...谁也不能给!晴儿....跑...跑....快跑”高喊完最后个音,余啸风便戛然而逝,黑血从他的口里不断涌出,双眼睁得老大,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爹...爹”余慕晴抱着余啸风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怀中的尸体却没有半分动静,黑血渐渐染红了她的罗裙。明明只是想看看爹是否获得幸福,怎么转眼间,爹就会死呢!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郁 情势容不得余慕晴悲伤,外面便想起阵阵哀嚎声,兵器的敲打声,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打架,虚虚实实的听不真切。 “小姐...小姐...”是小翠的声音。“小姐...你快跑...柳公子带人杀进来了....快跑” “小翠,你说什么?什么杀进来,柳哥哥来救我了是不是...”余慕晴正想找柳应元问个清楚,便听见小翠着没头没脑的话。小翠喘着大气,来不及解释便拉起余慕晴,往门外冲去。刚出院门,柳应元便带着一群面色狰狞,浑身杀气的人迎面而来。 余慕晴想要奔向柳应元,却被小翠拦住,拉着余慕晴退回院落,往迎海崖跑去。迎海崖在余啸风的院落后面,在余啸风的房间有个机关门,从门里出去沿着小路,就可到达迎海崖。 第一百零四章 忠人之事 ”小姐...我的痴小姐...你快醒醒吧!“身后的追兵似乎没有这么逼近了,小翠带着余慕晴跑到了迎海崖,才停下来缓了缓。随着气息慢慢的平复,小翠才告诉余慕晴。 “我见小姐伤心,本想去找老爷劝劝。怎料走到老爷房里,却听见有女人的声音,走近一看是柳公子和他的未婚妻苏小姐。我仔细听,发现他们在盘问老爷什么东西。老爷不给,他们就翻箱倒柜的,最后我还看见那个苏小姐给老爷服了什么药。”小翠顿了顿。 “柳公子就说叫老爷快说吧,可以饶他不死。老爷抵死不从...我吓坏了,踩碰倒了花盆。就跑到隔壁的小厨房,藏在灶里躲了过去。出来一看,满院子都是尸体,可怕极了。再后来,就听到了小姐的喊声。”小翠明显有些惊魂未定,说到紧要处,还有些打颤。 “我不信,不可能柳哥哥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信...小翠..不可能...” “小姐..你快醒醒吧!..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柳公子带着歹人们在府里杀了好多人,买菜的周嫂,扫地的小五,都死了。是真的小姐...你快醒醒吧!别做梦了...”小翠用力的摇着余慕晴。 “不可能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的柳哥哥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爹,他说过等他名扬天下,他就会来娶我,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余慕晴拒绝相信小翠的话,双手抱臂不停的上下搓动,试图让让自己的身子更暖些。 ”晴儿,你过来。“余慕晴回过头,发现柳应元带着苏绛红和刚才那群凶神恶煞的歹人站在了十余丈开外。柳应元这句话说得是轻声细语,吐出了每个字却如利刃般,扎在余慕晴的心上。余慕晴知道,父亲书房的机关门,不是亲近之人绝不会知晓。 他们孩童时期,爹爹也曾带他去过迎海崖两练功的,在这里练吐纳最是有效。他们之中,除了柳应元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即便是机关高手也未必能发现这个暗门,只有柳应元。余慕晴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应元,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此刻竟然这般陌生。她颤抖着唇,想追问他原因,却不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就这么愣在原地,四顾无语。 到底还是苏绛红看不下去了,“我说晴儿妹妹,瞧你吓得,我看着都心疼呢!乖乖的,把东西叫出来,否则....”她话锋一转“你便下地府陪你爹送终去吧!” 余慕晴握了握手上的极地珠,把它收在了身后。在月色的映衬下,极地珠反射的一抹幽光,闪过柳应元的眼前,令他瞬间清醒。 ”晴儿,乖。把极地珠给我,我们回去成亲,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把他们培养成材。记得吗?你说过的。男的我们叫他慕元,女的我们叫她念晴,我们....“ ”你住嘴。你杀死了老爷,现在又来害小姐,你这个禽兽...“小翠打断柳应元的柔情,她担心小姐意一时执迷,真的信了这个禽兽,白白送了性命。 “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语调出奇的平静。 “我...没有...”柳应元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再次望向柳应元,再次问出口。 “我..没有杀他..他是中毒身亡的..与我无关....”柳应元分辨起来。 “柳应元,你看着我,你说,我爹是你杀的吗?”余慕晴语气逐渐冷厉。 “阿弥陀佛,余施主。你爹是咎由自取,都怪他太执着,一心要将极地珠占为己有,才有此一劫,唉,怨不得他人。”怎么出来个和尚?余慕晴越过柳应元,看清了面前的一群人。说话的是少林寺慈心大师。看着他佛口蛇心的样子,余慕晴胸中一阵翻涌。 “你这妮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给老子过来,交出极地珠,别在这墨墨迹迹的。”余慕晴人认得他是沙海帮的帮主,上个月被海盗所伤,还来过庄里求爹爹治伤,一口一个余大哥的叫着,脸变得可真快。 “李帮主,这脸子变得也太快了。日前不还和我爹称兄道弟的,求他救你吗?可怜我爹仁义,错救了你这个畜生!”李大海脸上臊得慌,举起大刀砍向余慕晴,却被苏绛红挡下了。 ”晴儿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念自己,也当顾念应元。你让他多为难,一边是武林正义,一边是你们打小的情分,何不把极地珠交出来,大家都轻松。我知道应元怜惜你,我也心疼你,定会让你过门的。”苏绛红艳丽的容颜温柔起来,脸上堆着笑,然眼底彻骨冰冷。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会对她手软。 “嘿..嘿..嘿,小娘子,若你不想跟柳应元,不如从了我去。本公子一定好生疼你,保证快活得连你爹是谁都忘了....”花无常猥琐的搓着手,毫不掩饰对余慕晴的下流欲望。 ”你住口!“ ”够了。“余慕晴和柳应元同时呵斥。 ”晴儿,你不要再闹了。就算是我求你,把极地珠交出来。我们回去就成亲,你不做妾,作平妻。我保证,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柳应元不理会苏绛红的抗议,深情款款的对余慕晴许诺。 “若是我不呢?应元哥哥。你预备怎么办...“余慕晴迟疑了一会,”杀了我,是吗?“ “晴儿,你明知道我不会的。别逼我。” “少废话。你快交出来。” “施主,你叫出来吧!” “你交出来。” “你交不交?” ”你交....“ ”快交...“ 余慕晴祈求的望着柳应元,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希望,却只看他的回避与欲望。她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禽兽,打着正义的旗号,实则不过是为私利,害死我爹,逼迫与我。”余慕晴冷然分别扫过他们每个人。 ”你李大海,我爹对你有救命之恩,今日你却恩将仇报,对我施以暴行;你,慈心大师?身为佛教高僧,本应以善为本,而今却助纣为虐;还有你苏绛红,你这个杀人女凶手。小翠亲眼看到你给我爹喂毒,你还在这里演戏?!“ ”至于你,应元哥哥,我的应元哥哥...”余慕晴凄楚的笑笑, “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从小我便依靠着你,那样期盼着你,等着你,可如今我都得到了什么。我爹死了,我余家满门数十口,全都被你们杀了。柳应元,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一片真心吗?你还有心吗?“柳应元并不辩解,只是沉默,场面一时僵在原地。 第六章 苏绛红见状,想趁余慕晴失神抢过极地珠,顺势一招穿心,刺入余慕晴心脏。 “小贱人,拿命来。”柳应元想要阻止,已经慢了一步。 剑光寒冷,温热的血液散落一地,余慕晴后退了数米,离崖边只有数米。小翠倒在她面前,血不不断的涌出来,霎那间是小翠为她挡住了苏绛红的剑。这是今夜余慕晴第二次见到亲人倒在血泊中。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想着相夫教子,和爱人终老一生。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为什么老天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要夺走? 应元哥哥变了,爹爹死了,现在小翠也死了,她恐怕也快了,就为了这颗不知名的珠子吗?应元哥哥要抢,苏绛红要抢,武林都要抢,就是这颗珠子让她家破人亡,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罢了,身后便是无尽大海,就让珠子和她一起葬身大海吧,带着它去见爹爹也算有个交代,宁死,也不便宜这群奸险小人!余慕晴敛起目光,抱起小翠跳下迎海崖。 ”晴儿!晴儿!你别...”柳应元伸手抓住她,岂料余慕晴作势要将珠子扔向另一边,柳应元一时情急,本能的放开了她,转去夺珠子。 “柳应元....”余慕晴冷笑着,笑容逐渐扩大。 “哈~哈~哈,柳应元,你一辈子也别想好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不放过你....不放过你.....”余母慕晴决绝的诅咒着柳应元,凄厉的声音宣泄着她的恨,她的爱与不甘。她的声音在迎海崖上回荡,随着拍打的海浪逐渐远去消失。晴儿死了,他的晴儿死了。柳应元望着自己的爱人,没入无尽的深海。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点滴。 “应元哥哥,好吃吗?”他被父亲罚跪,练功,晴儿总是偷偷拿点心给他充饥。 “应元哥哥,我要吃这个..”他们上巳节下山逛庙会,晴儿缠着她买零食。 ”应元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喜欢女孩,就叫她念晴,好吗?“跟晴儿说着他们的将来。 “应元哥哥,你何时回来?我等你。“晴儿在他下山之前,信心满满的回应着他。 “晴儿,黄花树下,四月初七,我定来娶你。我定来娶你....娶你...娶你....”柳应元最后定格在他自己的誓言,逐渐崩溃。是他太笃定了,他认定晴儿不舍得放下他。他赌晴儿一定会妥协,会将极地珠交给他。他们会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三男四女,儿孙满堂。现在都不可能了。 他只是想要获得极地珠的力量,成为武林盟主,完成爹爹的夙愿,重振明月山庄的威名。但他不不想杀害余伯父,不想伤害晴儿。只是苏绛红太咄咄逼人,她喂的毒,她要晴儿死,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绛红逼的。 是的,晴儿不是他害死的,是苏绛红。若没有苏绛红,他与晴儿一定能白头到老,欢欢喜喜的。晴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不会让你枉死,等我娶了苏绛红,拿到了苏家的剑谱,成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我一定杀掉苏绛红,替你报仇。 世间之人,为了欲望癫狂到如此地步。柳应元不过是在骗自己,假装自己被逼迫,假装自己不曾为了极地珠放弃余慕晴,把一切都归咎于苏绛红。着实可笑,岂不知这世上,从没有牛不喝水抢强按头的道理。不过是为了心安理得,找的借口。 三年后 “你听说了吗?明月山庄的柳应元,下个月要接任武林盟主了。”茶馆里,有一群武林人士在议论。 “那可不,说起来,那位柳庄主可真是实至名归呀。要人品有人品,要武功有武功,武林有他真是万幸。”路人甲竖起了大拇指。 “切,别夸张。要不是他娶了苏志权的女儿,得到了玄天剑谱,还不知道在哪混呢?”路人乙酸溜溜的讥讽。 “说的也是,不过他们两都是武林名门之后,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有何不可呢?”众人附和着。 路人乙突然神神秘秘起来,压低了声音:“你们不知道吧!柳应元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但年前因父亲作恶私吞极地珠,被武林围剿。那小姐羞愤不已,没脸再见柳应元,当夜便跳海殉情了,这才娶了苏志权的女儿苏绛红。” “有趣...”玄色的身影,坐在楼上的雅间,听着楼下的闲话,薄唇一抿,似乎就要爆发。下一秒,却恢复了浪荡的模样。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路人乙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唇,夺门而出。众人惊愕,周围大量找不到动手的人,心想是他说错了话,得罪了高人受的教训,纷纷嘘声,不敢再言。 ”出手这么轻,不像你呀。怎么今天心情不好?”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玄机宫主人——玄极天。 玄机宫乃是太虚真人所创,传到玄极天的父亲玄无念手上。在武林是个另类的群体,他们不理会江湖是非,只凭本心好恶行事。在北海玄机岛上建立了玄机宫,岛上机关密布,外人难以接近。他们还掌管着至阴至纯的第一能量宝石,玄天石。它和至纯至阳的极地珠配成一套,便能到达体体能的极致。 相传只要能拿到元天石和极地珠,并且合二为一,就能获得上古神力,配合玄天剑法,便能称霸武林。需玄极天的父亲去逝后,玄机宫由儿子玄极天掌管。此人俊美无筹,却生性浪荡,在玄机宫养了一大票美女侍女,终日流连温柔乡,好不快活。同时,他也喜怒无常。有时正高兴欣赏着歌舞,他便勃然大怒,赶走了所有歌姬,隔天又全都请回来。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没有特别的事,他从不离开玄机岛。也不知今日抽了什么风,竟到这小茶馆来了。 玄极天叹了口气,唉,真是扫兴。今日好不容易他跟这个冷面小跟班出来游玩,瞧这些人嘴碎的,活该挨打。 “他虽活该,罪不至死。再有下次,一起算。”玄极天坐着一名冷艳非常的女子,浑身黑衣,但面容姣好,肌肤胜雪,身段轻盈,是位绝色佳人。可惜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冰冷异常。原来刚才正是这名女子,发出了梅镖,打得路人乙满嘴鲜血。出手之快,可谓世间少有。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玄极天看了女子一眼,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表情嗜血。 “冷姬,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