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婚》 第1章 滴滴 最近暴雨肆虐,很多城市都陷入到了抗洪救灾的状况里。 我在的城市也是一样,到处都是积水,很多的公司因此给员工放了假。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但没有假放,每天还加班到深更半夜。 下班顶着大雨一身疲倦的回到家里,接到酒吧打来的电话,说是方恬恬又喝多了大吵大闹,让我过去接走。 说到方恬恬我就头疼,要不是因为姑姑托付我好好照顾她,我还真不想搭理这种酒鬼。来我这里一个星期,几乎天天在同一家酒吧喝的烂醉如泥,烦死了。 摊上这么一个人,我认了,只能用滴滴叫车准备过去,这么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单。 没想到我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人接单,只是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汽车型号,我愣住了,居然是一辆保时捷。 开这么好的车,也跑滴滴吗? 我带着困惑走进电梯,到了公寓大堂里等,没几分钟那辆车就来了。 我确认那是我叫的车,才敢坐上去,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坐这种豪车的缘故,感觉怪怪的。 不过我没有多想,对那开保时捷,半夜出来跑滴滴的司机挺好奇的。 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由我的角度看他的侧面相当迷人,皮肤很白净,颜值很高。他手握方向盘,脊背挺的异常笔直,开车的样子十分专注,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雕塑一般,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我太累,纵使帅哥也没心思多做打量了,加上这车里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渐渐的我眼皮加重,竟然眯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双手在摸我! 刚开始还只是在脸上来回,后来那冰冰凉凉的手开始放肆起来,竟然从领口里伸了进去,然后撩开了我的衣服,一路肆无忌惮的往下…… 我是在做梦吗? 不不不!那触感太真实了,衣服已经被剥光了! 我使劲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对我做这种龌龊的事情,可是眼皮还是像粘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怎么也掀不开。 我急了,试着开口求助可是嘴被东西堵着。凭我的直觉,堵着我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另外一张嘴,一张带着异性冷凛气息的嘴! 他的动作很放肆粗暴,好像我跟他有莫大的仇恨一般,弄的我好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开保时捷的男人?我说开百万豪车的人怎么会跑滴滴,我一定是碰到了变态强奸犯了吧? 我心凉半截,他……会不会杀死我? “怎么,不喜欢?”冷凛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一个用力痛的我想死。“可我喜欢!明樰!” 明樰?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滴滴用户的名字是随便打的,根本跟我的姓名无关。 他在我耳边阴凉凉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诡异刺耳极了。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失控的尖叫了一声,身体挣扎着一下子坐了起来! 结果,等我睁开眼睛来,我还在保时捷里。那个男人还在专注的开车,所有的一切都跟我上车时是一样的。 我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好好的,只是身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早渗透衣裳,以至于它们紧紧的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看来真的是做梦了,可我打个车,怎么会做这种限制级的梦呢?还做的那么真实。 我心有余悸,连连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声音颤抖道:“麻……麻烦你,我就在前面下。”正好外面的雨停了,这儿离酒吧也不远。 那人仍旧没有出声,却按照要求靠边将车停了。 我推门下车,心不在焉,险些一脚跳积水坑里了,幸好及时稳住了身体。 我快速往酒吧的方向走,总感觉下面隐隐痛着很不舒服,不由地主的停下步子,扭转过身体往刚才下车的位置看了一眼。 我这一回头不打紧,却让我看见异常惊奇的一幕,我看见刚才载我来的那辆保时捷,它居然一点一点往积水里沉! 那边的积水有那么深吗,把豪车都吞了? 我的目光飞快的转向驾驶座,却发现那个颜值很高的男人,居然死死的盯着我! 他那眼神可怕极了,让我打心眼里打了个寒颤,双腿都软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我听见那车、那人,都发出了“呼啦呼啦”的声音! 第2章 纸人 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人们用于丧礼上的那些纸扎品,细看那车和那人还真有些像! 我猛吸了一口凉气,纸车纸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纸人开着纸车,怎么能够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送到这里来? 我环顾四周,十分确定这个位置,就是我每天来接方恬恬的地方,不会错的。既然地方没错,那车那人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我太累看错了吧?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刚才下车的地方,积水还是积水,那车那人都不见了。 看错了,肯定是我看错了!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加紧脚步往酒吧赶去。 我赶到酒吧,发现方恬恬正一个人在路边的树上靠着呢。 我翻了个白眼儿,赶紧跑过去扶她。可当我揽过她的胳膊,顿时冰凉的触感像是针尖一样刺进我的皮肤,惊得我浑身一哆嗦——大夏天的,她身上怎么这么凉? 我还来不及问她是怎么回事,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我的手指头稍微一用力,居然把她的胳膊摁破了! 摁破了!活生生的人,胳膊怎么会一摁就破呢?低头一看,这个人根本不是方恬恬,而是一个栩栩如真人的纸人,还跟方恬恬长的一模一样! 我吓的浑身发抖,紧接着就是溢出嘴边的尖叫! “啊啊啊!!!” 我猛然想到了刚才自己坐的那辆车,还有那个司机……太诡异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诡异了! 我什么也不敢想,当即推开怀里的纸人,就没命的跑了起来。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敢有丝毫逗留的拦了一辆出租车,惊魂未定的跑回了家,冲进被窝就扯着被罩将自己整个的包住了。 六月的天我身上寒意森然,居然冷的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想打电话求助,又不敢,谁会相信我出去接个人,居然接了一个纸人! 我就那么蜷缩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的睡去了。原本以为睡一觉就会没事的,却总是感觉自己的身边睡着一个人似的,弄的我连翻身都不敢。 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噩梦不断,一会梦到自己被车撞了,一会梦到自己被东西四处追赶索命,再不就梦到衣服被人剥的精光,被人摁着往死里糟蹋…… 我快疯了! 早上还是吵闹的来电铃声,将我从噩梦里扯了回来,吓的我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粗气喘喘的抓起手机还没开口,老程粗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明樰!你调子摆的可以呀你?现在就连老总都坐在会议室里等你……” 我楞了半秒,狠狠的拍了一下额头——今天有重要会议!昨晚下班的时候,我还特意在手机里加了事项提醒,甚至多加了一个闹铃,怎么也没听见铃声响呢? 现在因为我的缘故,让一向暴躁的老程亲自打电话找上门,一想到会议室里高层们的那张张不近人情的脸,我近乎绝望。真是活该要被骂,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掉链子了! 我难受的抓着脑袋,抓开缠在身上的被罩跳下床,余光却瞥见我的枕边竟然躺着一个纸人! 定睛看,居然是昨晚开保时捷跑滴滴的那个司机! 第3章 撞鬼 我被这惊悚的纸人吓的魂飞魄散,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我的手机跟催命似的在叫个不停。 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得去阴曹地府,但环顾四周之后发现,我仍旧在自己的房间里,纸人已经不见了。 电话依旧不知疲倦的响着,可是我却仍旧被恐惧笼罩着全身,不敢挪动半分。 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不响了,我才咬牙站起来,抓起手机查自己昨天的打车记录,可是根本什么也没有,好像我没有下过订单一样。 怎么会,我明明……一想到昨晚的情景,我头皮乱炸,赶紧给齐衍拨去了电话。 我很早就认识齐衍,记忆里除了姑姑之外,他就是对我最好的人。然而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就被掐断了,他居然掐断了我的电话! 我震惊无比,认识齐衍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我紧接着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最后提示的声音是对方已关机。 齐衍这是不管我了吗?我不肯死心,双手颤抖的给他发了短信、发了微信……所有可以联系上他的工具我都留了言静候成效,然而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死心,失魂落魄的给相依为命的姑姑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姑姑温暖和蔼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我的耳朵里,顿时让我红了眼眶。 “小樰啊,怎么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呢?” 我一时间崩溃无法言语,只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姑姑十分着急,一再的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我慢慢说。 “我、我撞鬼了!”我颤抖着,除了鬼,我真的想不到别的了。 姑姑大惊:“撞鬼?不是有齐衍送的血石头保护吗,怎么会、会撞鬼呢?” “丢……丢了!” 以前姑姑一直对我说血石头是我的命根子,让我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可是我从来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如今出了这种大事我真是追悔莫及,连说话都充满了羞愧悔恨。 久久,也没听见姑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倒是她的呼吸声是一阵的紧过一阵。 我越来越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 “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终于开口了。 我不敢隐瞒,一股脑的将自己从昨晚遇到的怪事全部都告诉了姑姑,说完我琢磨着有没有遗漏什么,却突然听见姑姑惊恐的声音:“方……方恬恬?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方恬恬呀!” 我顿时傻眼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记得那天明明是姑姑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火车站接方恬恬的,为此我还请了半天的假,怎么会弄错呢? “小樰!你立刻坐车回来,马上!”姑姑几乎是吼了起来。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确实不敢再一个人呆在这里了,我害怕那些诡异的纸人会再次的找到我。 我随便收了两套换洗的衣裳和用品,就逃命似的离开了家,坐了最快的那班车回了老家镇上。 我刚出汽车站,姑姑就神色紧张的跑了上来,“跟我去见你杨婆婆。” 杨婆婆是姑姑的师父,出生便是眼盲白发与别人不同,长大后更是能掐会算在本地相当有威望,人称“白发仙姑”。 去到镇西边村里杨婆婆的家中,她像是知道我们有很急的事情一般,将慕名而来的人全部都晾在了一边,用只剩眼白的眼睛翻了我一眼,就拉着姑姑的手进到了最里间的房里。 我心里不安,又觉得杨婆婆那眼睛翻的很有些诡异,所以也管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摸进屋里,贴在门上偷听了起来。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故意在防备什么似的,我只隐隐约约的听见杨婆婆苍老的声音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唉!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4章 喜堂 姑姑显得很害怕:“如果、如果我找到齐衍回来呢,找到齐衍会不会……小樰她毕竟还小啊,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她……” 齐衍?他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再说了姑姑不是一直不喜欢他么,还总让我离他远点。 “你要是找的到他,又怎么会火急火燎的带那丫头来找我。”杨婆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宜早不宜迟,你趁早拿定主意,不然苦的还是那丫头。” 姑姑听了杨婆婆的话哭的很伤心,听的我心乱如麻。 姑姑是个命苦的女人,她丈夫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早早的去世了。她没有改嫁,后来她托人介绍收养了我,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她为我操碎了心。 原本我以为自己有了工作,就可以好好孝敬姑姑,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突然的出了这种意外。 我失态的推开门跑了进去,“杨婆婆,你别逼姑姑了,她——” “闭嘴!”不等我说完,杨婆婆一口打断了我:“你还有脸说话?你多大的人了,连个护身的石头也守不住,活该被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找上!” 我被杨婆婆训斥的倒退了两步,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姑姑不忍心我被骂,擦擦眼泪,跟杨婆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带我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姑姑叫我赶紧联系上齐衍,要他过来一趟,我不敢多问,只能拿起手机拨号。情况跟之前一样,电话是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然后就关机了。 姑姑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终于无力的冲我摆摆手,说不用打了。 黄昏的时候,姑姑和扎纸铺子的平伯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看到那东西,我条件反射的吓了一大跳,平伯却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将纸人放稳当之后就摇摇头走了。 “这纸人是干嘛的呀?”我鼓起胆子伸手碰了碰那纸人的手,做工很是粗糙。但是感觉它的五官跟我长的很像,身上穿的还是红色的嫁衣,在这种环境下看起来很有些可怕。 姑姑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让我什么也别问,先回房间里待着,等她叫我的时候再出来。 天很快的就黑了,我忐忑不安的歪在床上,隐隐约约的听见姑姑在叫我的名字,赶紧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你是谁呀?”我刚出房门,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因为屋里没有开灯我只看见他个子很高,但是并看不清他的样子。 “是你姑姑让我来的。”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疏远冰冷,显得很不好接近。我听着有几分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那我姑姑呢?” 他不回答我,只说:“你跟我来。” 我想了想,去就去吧,或许这都是姑姑安排的。 我跟着男人一直走到我家的后堂,那地方阴冷潮湿,从小到大我都很少去那儿。 我才跟着男人进去,骤然感觉满屋子明晃晃的烛光扎眼,更令人吃惊的是后堂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布置了一番。之前光秃秃的墙壁上此时挂着个大大的白色双喜字,面前的案桌上面点着香烛,还置放着两个小瓷碗,和一把小刀子。 这幅光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心里很害怕,小声的问那个人:“我姑姑呢?” 男人往南边指了指,那里黑洞洞的隐约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楚。 第5章 血水 男人转身拿着小刀子朝我走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怕的直往后退。他却一阵风似的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用刀子割破了我的手,我疼的闭眼,他却无动于衷。 他将我手上的血往瓷碗里各滴了三滴,摇匀之后递了一碗给我:“喝了它。” 开什么玩笑,居然要我喝掺了我自己血的水,我当然是不肯,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他是要干嘛。 男人立即垮下脸来:“喝!你姑姑的意思。”他气势逼人,唬的我连嘴都不敢张。 我犹豫的将瓷碗接了过来,放到嘴边实在是喝不下去,那男人却趁势一顶,将整碗水全灌我嘴里了。 “干什么啊?”差点呛到我了。 这时我又听见了姑姑叫我的声音,我立即放下碗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面前空空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不是嘱咐过你,喊你之后你才能出来吗,你怎么自己跑后堂来了?”姑姑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啪嗒的按亮了后堂里的灯。 我傻傻的扫了一眼周围,后堂还是从前我见过的那个样子,刚才带我来的那个男人不见了,白色的喜字和供桌也不见了。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告诉了我实情,姑姑说,缠上我的东西十分厉害,所以,要想消除业障,必须给我结一门阴亲。这样,阳间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由阴间的法则来化解。她还说外面那个跟我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纸人,就是用来烧给我未来鬼老公的。 虽然成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但是这些阴阴阳阳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 此时,听完姑姑的话,我整个人便像是被丢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浑身都僵住了。 “所以……刚才那个男人——”我越想越怕,难道他就是姑姑为我找的鬼老公?可我根本不想嫁人啊,更何况,我怎么能嫁给一个鬼呢? “什么男人呀,家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呀。”姑姑不明所以,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在后堂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双腿发软,既然连姑姑都不知道,那刚才那个男“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割破我的手指,还让我喝那碗水? 该死的,刚才太紧张也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不然还可以描述给姑姑听,看她是不是认识。 现在姑姑急不可耐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害怕的连牙齿都在打架,语无伦次的将刚才发生在后堂的事情告诉了姑姑。 原以为自己思绪混乱,姑姑会没听懂,却发现姑姑一瞬间崩溃了,她一向坚强的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就晕倒到地上了。 姑姑脸色惨白,身体一下子变的冰凉,哆哆嗦嗦的说:“砸……砸啦!都……都弄砸啦!!” 什么弄砸啦?不等我问,姑姑卯足了力气推开我的手,踉跄的朝着院子里跑了去。 “姑姑,你等等我……”我手忙脚乱,生怕姑姑出事,赶紧快速的跟上了她。 跑出屋来到院子里,我才发现院子的正中摆着四方供桌,上面堆满了供品,还点着香烛,供桌前面的火盆里也窜着火苗,它们正吞噬着一个烧了大半的红册子。 姑姑突然像是遭受了灭顶之灾一般,尖叫着朝着火盆扑过去,伸手想要将红册子抓起来,结果扑了一个空什么也没抓着。 第6章 死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红册子化作了灰烬,姑姑崩溃了。 她紧紧抓着烫手的火盆嚎啕大哭起来,手都烫红了,却不放手。 看姑姑这样,我想要劝她的话说不出口,自己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从来不在人前掉一滴泪,今天却哭成了这样。 这事都怪我,我要是没有把那块石头弄丢该多好啊。 “去找你杨婆婆!快去,快去呀!迟了就来不及了!”绝望的姑姑突然歇斯底里的把我往院子外面推。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否则向来温暖的姑姑是不会失控到这种地步的。 我不敢多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去将杨婆婆请过来,只要杨婆婆来了姑姑就会安心下来的。 我十万火急的赶到杨婆婆家中,将已经安歇的她从床上拉起来,她翻着吓人的白眼珠,不肯跟我走。 直到我匆匆的把姑姑的处境描述给她听了,她才像是当头棒喝似的醒了,不停的催促我快点快点。 我们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却发现我走时还灯火通明的家中,此时竟然漆黑一片。 “姑姑,姑姑——”我对着院子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我。 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松开杨婆婆的手,去推虚掩着的大门,手刚一摁开院里的灯,就看见姑姑侧躺在供桌前面,整个人浸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姑姑!”我顿时傻了,姑姑这是怎么了,明明我走时她还好好的呀。 我飞奔过去,什么也顾不得的将姑姑从地上搂了起来,看见姑姑胸口穿了一个窟窿,不住的有鲜血从窟窿里往外面流! “不要有事……姑姑!不要有事!” 我乱成了一团,本能的用手按住伤口却怎么按也按不住;哭叫着让人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可是周围的邻居好像都听不见似的也没有人理会我。 杨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摸到我的身边,用拐杖重重的敲了我一记,她呵斥道:“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姑姑不会死的!她说过会看着我出嫁,将来还要帮我带孩子……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突然不声不响的死了呢? 杨婆婆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悲怆与无奈,“早知道丢了血石头后果不堪设想,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我劝你姑姑给你结一门阴亲,原本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各路鬼魂干扰,如今却弄巧成拙,召回来的鬼女婿不但不保护你,还要害你的性命。现在连你姑姑都因此丢了性命,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们都难逃死劫呀!” 鬼女婿?是骗我去后堂的那个男“人”害死了姑姑吗?为什么呀,我们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 “她言而无信,该死!”突然,一个生硬而又阴蛰的男性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我猛地回过头去,以为自己会与凶手正面相对,却发现身后空空的,只有下午平伯搬过来的那个跟我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纸人,靠在墙壁上。 第7章 相争 我盯着那个纸人,它好像也盯着我,眼睛就像是活人的眼睛一样,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煞气。 我狂吸了几口凉气,刚才是它在说话吗?可它明明是个纸人啊,怎么会说话呢?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突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看见那个纸人移动了两步,并且“嗬嗬嗬”的发出了阴森的男性的笑声。 我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团黑影从纸人的身体里窜了出来,它直逼我而来,凌厉的揪住我的头发,将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心脏上面,作出了挖心的动作。 那团看不清楚五官的黑影,恶狠狠的说:“今夜原是你我洞房花烛的日子,她却出尔反尔在通婚书上写了别人的名字,把我当猴耍,我今天就要让你们一家人付出代价!”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通婚书是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焚为灰烬、让姑姑绝望的红册子,难道它就是通婚书? 现在看来这团黑影才是我的鬼老公,居然还是一个恶鬼!那骗我去后堂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我脑子里乱作一团,什么也想不明白,只想跟这害死姑姑的恶鬼同归于尽! “放开她!”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冷若寒冰的声音。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骤然出现,利落的抓住了恶鬼要剜我心脏的手腕。 恶鬼无比尖利的手,被男人捏的嗤嗤作响,他拉过我到他身边,只手搂住了我的腰:“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死!” 他格外加重了“死”字的语气,听的人直打寒颤。 “你是谁?”恶鬼被男人捏的变了形状,却依旧言辞咄咄。 我看着男人冒着寒气的面容,明明只隔毫厘,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他抱着我,浑身寒气森森,冷的人不由的蜷缩到了一起。 男人根本不将恶鬼放在眼里,倨傲的盯着他,冷冰道:“就凭你,也配知道我的身份!” 我打了个激灵,很有些害怕,听声音难道是他,那个骗我去后堂做奇怪事情的男人? 男人毫不留情,只手揪起那团恶鬼将它抛上高处,它连叫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就被震碎在空中,四散的落了下来。 “往后给我小心点,若是再敢乱点鸳鸯谱将她许给别人,我会让你后悔莫及!”男人这倨傲冷酷的话竟然是对杨婆婆说的,听他凶残的语气跟那恶鬼好不到哪里去。 “你……你是谁?”男人抱起我往屋里走,对瑟瑟发抖的杨婆婆以及浑身是血的姑姑视若无睹。 听我问他,他这才顿住脚步,煞有其事的低头望着我:“裴星旋,你唯一合法的老公。” 裴星旋?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的耳熟? 可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是他破坏了我跟那个恶鬼的阴婚,将通婚书的名字篡改了,所以才导致那个恶鬼残害姑姑又要伤害我吧? 他才是罪魁祸首,是他害死了我姑姑! 第8章 妥协 “呸!”我胸腔里压抑的悲愤随着怒火蹭蹭的烧了起来,先不论他是人是鬼,单凭他害死姑姑这一点,我又怎么可能跟他结成夫妻。 我紧紧咬着牙齿,倔强的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裴星旋愠怒,狠捏住我的下巴,厉色道:“哼!你我已经签订阴阳通婚书,现在是想反悔吗?”他犀利的目光转向杨婆婆和姑姑,冷冰道:“或者你不想救她们了?” 我狠狠一震,他有办法救我姑姑,有办法让死人复生吗?当务之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有一丝希望救姑姑,哪怕是让我死,我也不会眨眼。 我放软了姿态,垂下泪水盈盈的眼睑,不敢那么强硬,我害怕自己真的会错过救姑姑的最后一个机会。 见我咬着嘴唇不说话,裴星旋抱着我继续朝屋里走去,回到了我的房间里,将我平放到床上,冰冷的指尖开始解我衣裳的扣子。 “你、你要干什么?”我慌乱无措,紧绷住身体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当我看清楚他的容貌时,我整个人都僵硬了——是他!居然是他!昨晚开保时捷的那个纸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怎么跑我家里来了?莫非是纸人成精了,想往哪跑就往哪跑? 裴星旋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但是手并没有因此停止解我的衣服扣子。 不好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尤其是昨晚反复做的h梦让我如芒在背,我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我狠狠的吞了口气,鼓足勇气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态度强硬道:“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姑姑?” 姑姑已经死了,刚才我抱着她怎么也唤不醒她,这个神秘的“纸人”真的有办法让姑姑死而复生吗?我不抱希望,又不敢放弃这渺茫的希望。 裴星旋惜字如金不说话,他拿开我的手放到一边,手指无耻继续下移,我上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被他解完了,就差没掀开了。 “流氓!”羞辱袭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抬手就朝他打了过去。他却不偏不倚的抓住我的手按在了床上,他冷冰冰的手指拨开我的衣裳,一寸一寸的按在我的皮肤上面。 我紧绷僵硬的身体瞬间好像是通电似的滑过了一阵电流,我还想骂他,他却“啧啧”嘴摇头:“你竟然不知道疼,真是稀奇。” 我一愕,这才发现自己胸口染着一层血,上衣上也有——这一定是在姑姑身上蹭到的血吧? 裴星旋的指尖却按在我的心脏位置,刚才我都没有感觉到心口疼,所以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这下被他一按痛的我冷汗直冒,才相信我是被恶鬼尖利的指头伤到了。 所以裴星旋不是对我居心不良,而是单纯的检查我的伤口吧?明明可以说清楚的,他干嘛不说,还让我胡思乱想瞎紧张了一通。 裴星旋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生的这么古怪?” 我性子倔,没好气的呛道:“你才生的奇怪!” 裴星旋冷冷一笑,忽然,低头在我嘴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记住,我不喜欢牙尖嘴利,浑身是刺的女人。” 谁要你喜欢了,我腹诽,却因为极度的羞辱和疼痛而哭了出来。这可是我的初吻呀,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留着,不是要给他,他凭什么问都不问我一下就将它夺走了? 第9章 求我 裴星旋像是能够看穿我的心事,以及我眼中的委屈似的,他漠然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在我伤口上面动了什么手脚,疼痛的感觉稍微的缓解了一些。 我不感激他,反而更加的痛恨他,却又不敢跟他撕破脸,一心希望他可以救救我姑姑的性命。 “求我!”裴星旋睥睨于我,声音仍然是冷无人情:“看在你是我新婚妻子的份上,只要你出口求我,我可以考虑救你的姑姑。” 混蛋!我在心里破口大骂,嘴上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种时候不管我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却是怎么也不敢逞强下去,软弱道:“裴星旋!求、求求你,救救我的姑姑!” 我咬紧嘴唇,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让它夺眶而出,花了我一脸。 裴星旋站立在床边,一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盯着我看,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慌了,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你等等……”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恨不得冲过去抱住他的腿:“裴星旋,我求求你……我诚心诚意的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姑姑!” 裴星旋背手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头来,他漠然的打量着我,幽深的目光一点点停驻在我满是泪水的脸上。 顿了顿,他清冽开口:“明樰,记住,今天是你求的我救你姑姑!因为你是我的新婚妻子,所以我满足你。日后,好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否则稍有差池,我要你姑姑死无葬身之地!” 裴星旋暴敛的话就像是凿子,将那些冷酷的字眼一个一个的刻在我的脑子里,仿佛真的行差踏错半步就会万劫不复。 我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连连点头,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谢恩,“是是是……我记住了,只要姑姑没有事,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的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了。我是一个人啊,我怎么能够嫁给一个鬼呢?怎么可以! 不,裴星旋不是鬼,他是纸人变出来的精怪吧?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都来不及了,除非时间倒退到我没有弄丢护身石头的时候…… “后山深处的废庙你一定知道地方吧,那里有一盏长明灯,点亮它可以救你姑姑。”裴星旋淡漠的撂下这话,又要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后山的废庙我当然是知道的,小时候听人说那座庙以前的香火很旺,只是后来破除封建迷信,庙宇佛像都被打砸的稀巴烂从此也就废弃了。 以前小时候放牛为了躲雨我就去过那地方,之后听人说那里闹鬼闹的很凶还死了好几个人。现在人们对那儿是闻之色变,人心惶惶,连大白天也没有人敢去那儿。 现在裴星旋让我去那儿点长明灯救姑姑,他没有骗我吧? 他毕竟是来路不明,居心不良,说不定让我去后山就是为了害我。 我想到这,后背涔涔的冒出了冷汗,当务之急,如果不相信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呢? 我一时纠结着,拿不定主意,低着头没有出声。 第10章 点长明灯 “办法我是教给你了,至于敢不敢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裴星旋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对我的心事了若指掌,他一副事不关己傲然绝立的姿态走向了房门口。 我攥着拳头快要气炸了,他却忽然转过头来提醒我:“记住,一旦天亮,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时间居然这么紧?我蹭的站起来,完全冷静不下来,想我连死都不怕,去后山点盏灯算什么,只要能救姑姑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我跳下床就要走,裴星旋却发出了一声嗤笑,听着格外刺耳。 我瞪着眼睛想问他笑什么,抬头,房间里空空荡荡,他已经不见了。 我心叫一声,狠打了个寒噤,都有点不敢相信,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他确实是不见了——真不愧是鬼啊,来无影去无踪!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几乎是颠覆了我所有的人生观,死亡的姑姑,多出的纸人老公,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无法承受,又不得不去承受。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再的给自己打气,才有勇气重新回到院子里去面对一切。 昏暗的院子里,杨婆婆显然是吓的不轻,手里攒着一张三角符咒,整个完全虚脱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姑姑的身体仍旧是躺在血泊之中,刺的我眼睛发烫眼泪直流。 我仰了仰头,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凌晨了。虽然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但是我家这里离裴星旋说的那个废庙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我将姑姑的身体弄回到屋里,安置到了床上。以前只要一提到死人什么的,我就怕的不敢出门,现在真是一天之间长大了,死人也好鬼也好,我都碰了,居然还活着真是想想都唏嘘。 我又出去将杨婆婆也搀扶了进去,然后把自己要去废庙点长明灯的事情跟杨婆婆讲了,希望她赶紧好起来帮我照看着姑姑。 看的出来杨婆婆是听进了我说的话,也想对我说些什么,可因为实在是吓的够呛,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也是急了,将她手中的三角符紧往我手中塞。 废庙闹鬼的传闻人尽皆知,她塞给我这个一定是为了给我防身,我没有推辞将它紧攥进手里就出去了。 我找了手电筒,去厨房拿了个打火机,把菜刀也装进了包里,这才关上家里的门往后山废庙去。 最近到处都是暴雨连连,给本就难行的陡峭山路更增添了几分困难。 在这条从前我白天都不敢走的山路上,我腿都快要走断了,鞋子也打湿灌了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不好容易攀上了废庙所在的山头。 大概是太久太久没有来这座山,很多路已经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七绕八拐的借着月光隐隐的是看见了前面有建筑的模样。 印象里这座山上根本就没有别的房屋,现在我看到的建筑轮廓,一定就是废庙了。这点发现让我信心百倍,拖着沉重的双脚走的更快了,只希望可以赶紧去到废庙点亮长明灯,那么一切就都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远处的林木间有两点白光,一晃一晃的好像是朝我走的这条小路上来了! 第11章 群鼠抬轿 这么晚山里还有人?我是逼不得已才来的,那对面的人是来干嘛的? 联想到那些传闻,我忽然倒吸凉气,颤抖:迎面走来的真的是人吗? 关于废庙的闹鬼传闻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随便便一件都能够把人吓死。 现在我离废庙越来越近了,一路上也不是没有瞎想,可是总是心存侥幸觉得现在天气不好,鬼也该是躲在家里的。 然而现在突然看见这两点白光,所有的侥幸都被推翻了,如果迎面来的真的是鬼,我该怎么应对? 我原地蹲到草丛里,赶紧从兜里掏出杨婆婆塞给我的三角符,将它紧紧的攥在了手中,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它的身上。 随着那两点白光越来越近,突然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也跟着过来了,那声音好像是远古祭祀念叨的咒语神秘诡异而又冗长。那个声音好像跟那两点白光是一起的,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种声音,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才能发出来的,然而我瞪大了瞳孔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前方,除了那两点白光在层层叠叠的树木荆棘间移动,旁的再没有了。 我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很快那两点白光来到了我的眼前! 近距离的注视,我才终于看清楚那两点白光是什么了,那不是电光而是两盏白色的圆形灯笼,一般古代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道具。只不过这两盏灯笼比我在电视上见过的要小很多,而且它们的中间还贴着红色双喜字。 它们漂浮在空气里,慢慢的很有规律的朝着前面移动中,就好像在灯笼的后面,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提着它们一样。我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将头埋在草丛里不敢再看,我害怕那个我看不见的东西,会看见我并且伤害我。 现在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死不起。 灯笼慢慢的走远,冗长的声音却擦着耳边过来,我浑身发抖实在是不知道这诡异的声音是谁发出来,悄悄抬眼,赫然的看见自己的面前多出了无数个身形灵巧的老鼠! 真的是浩浩荡荡的一队老鼠队伍,它们行动有序,好像提前排练过的一样。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几次使劲的揉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那副情景,在我揉了n次眼睛之后,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我居然看见那些老鼠竟然是合众抬着一顶轿子! 借着月光(手电筒关了)看那轿子也是红色的,大小就跟旧社会抬新娘子的那种花轿差不多。 成百上千的老鼠深更半夜的抬着一顶轿子朝着废庙去,这是想要干什么啊? 那个轿子是空的,还是坐着什么人? 如果真的是坐着人,那也未免太惊悚可怕了! “嗬嗬嗬——”忽然,轿子里发出了一个娇媚的女性的声音,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 轿子里居然真的坐着人!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的可怕?居然能够操控老鼠给她抬轿子。以前我总以为这种情节是发生在奇幻电影里的逗比搞笑片段,现在切切实实的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整个人都僵了。 第12章 鼠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它们的声音终于是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了。 我趴在草地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我到现在也还不确定,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一时神经错乱产生的幻觉。 我希望是我的幻觉,也催眠自己是幻觉,否则我根本没有勇气从草地上爬起来,更加没有勇气继续前往废庙去点长明灯救姑姑。 如果说上山的时候的辛苦是肉体上的折磨,那么现在妥妥的是身心、灵魂都饱受着煎熬。 我是怎么拖着两条发软的腿慢慢来到废庙前的,我自己也是糊涂的。 当我靠近看清楚它之后,我整个人如堕冰窖! 我懵了,因为眼前乌沉沉的冒着森森诡气的古老宅邸,它根本不是我要去的废庙啊!如此气派完整又充满了年代气息的房屋,它跟我要去的废庙完全不沾边。 我彻彻底底的傻眼了,我是在山下长大的,从小到大我从来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我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儿呢? 要不是救姑姑的信念一直催促着我,我肯定直接吓瘫了。我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房子,找到要去的废庙办正经的事情,可是对面的大门却突然的吱吱吱的发出了森冷而又冗长的声音。 贴着红喜字的两扇乌黑大门从里面打开,一大群窸窸窣窣的机灵老鼠,瞬间的就将我包围了。 挤在前面的老鼠兴奋的扯着我的衣裳,好像要咬我,从小到大我最怕老鼠了,总觉得它是世上最恶心的动物没有之一。 眼下这么多的老鼠,同时的将我紧紧包围,我踢开一只围过来一堆……我想要逃跑已是难如登天。 “滚开!滚开!”我快要疯了。 “嗬嗬嗬——”突然一记熟悉的娇媚笑声从房屋的高墙内飘了出来,随之一个彪悍的男性声音像闷雷一般响了起来:“今天本座高兴,捉进来,为婚宴加一道荤菜!” 那男性的声音一传来,所有围着我的老鼠都躁动了,它们纷纷使劲,一下子就将我拱翻在了地上。 我心里很清楚一旦进去那个鬼地方,我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死命的挣扎想要逃脱。手往包里伸想要拿菜刀出来,可是反而给了那些老鼠趁虚而入的机会! 它们咬断了我背包的带子,合力将我给抬了起来,就跟刚才在山林那边,看见它们抬花轿一般。 它们都迫不及待的要吃我,速度很快的将我抬进院子里,笔直的将我送到了亮着灯笼的厅堂里。 气派的厅堂里,高高在上的主坐上面两条赤身裸体的人形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衣服料子,还有污秽的声音从他们的嘴里发出来。 眼前春光让我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刺聋自己的耳朵……可是现在我被一群恶心的老鼠围堵着,我什么也不能做,活活的被那香艳的场面折磨着。 那些将我抬进来的老鼠,刚开始可能是在等命令,渐渐的有些不耐烦的开始动嘴咬我了,它们尖利的牙齿咬破我的皮肤,扯着我的皮肉,痛得我龇牙嗷嗷叫了起来。 “住嘴!”忽然高坐上得到了释放的男人大喝了一声,那些蠢蠢欲动的老鼠一下子都退开了。 我也不敢叫,战战兢兢的瞄了那人一眼,我的妈呀,我差点没被他丑陋的样子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第13章 动她试试 “哟呵!”那个男人一声惊叹,赤裸精瘦的身体一下子从椅子上蹭了起来,吓的我面红耳赤一下子闭紧了眼睛,他惊喜道:“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标志的美人被我漏掉了?” 他淫荡阴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直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打转,好色的样子溢于言表。兴奋的挥手,将那些围堵着我的老鼠都驱赶开了,三步并做一步的冲到我跟前,用油腻的爪子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真嫩!看,都能掐出水来!” 我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尖叫抓狂道:“滚开!” 丑陋的瘦男人,不但不滚,反而变本加厉如获至宝的要来抱我。 太恶心了,我受不了!腿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抬起来就朝他揣了过去,跌撞的闪躲到一边避开了他的爪子。 “喜欢——我喜欢!”他垂涎欲滴的又朝我扑来,嘴上还说:“本座夜夜当新郎,那些庸脂俗粉早玩腻歪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让你当夫人——当第一夫人!日日夜夜只宠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真t的恶心,我快吐了。这个好色的家伙,居然夜夜当新郎,也不怕精尽而亡。 我瞥了一眼主坐上的裸体女人,估摸着她就是刚才花轿抬来的,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的,横躺着一动不动。 与其让这个恶心家伙糟蹋,我情愿被那些可恶的老鼠吃掉。 大概是那些老鼠也听懂了瘦男人的话,以为自己到嘴的食物就要飞走了,一个个躁动的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好像要揭竿而起集体造反一样。 作为它们的首领,瘦男人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气势,轻轻松松的就将躁动压了下来。 “听见了吧,如果你不从本座,会被它们分食,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我呸,我不停地倒退,宁愿死,也不要被他碰一根手指头。 瘦男人一定是看见了我眼中的决心,色眯眯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杀戮。 他一抬手刹那间厅堂里刮起了一阵风,躺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女人被风撩了下来,落在了老鼠群中,“本座将她赏给你们,全部退下!” 这些老鼠早就饿疯了,得到瘦男人的命令之后,合众抬着那个裸体女人就屁颠屁颠的溜了。 一瞬间,偌大嘈杂的厅堂,归于到了一片安宁中。这种落针可闻的环境,就连我砰砰颤抖的心跳声都能够听得十分清楚。 “本座想要得到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他朝我逼了过来,我已经是退无可退,后背贴在了冰冰凉凉的墙壁上面。 “动她试试!”忽然就在我的耳畔,升起了一股清冽的寒气,一个熟悉的令人惧怕的声音,缓缓的擦了过去。 猛地回头去,刚才还是墙壁的地方,赫然的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星旋。 我一愣,早就站不住的身体顿时瘫软了。 裴星旋眼疾手快的托住了我发软的身体没让我跌倒,他拧着眉头,峻面凝重的盯着对面的瘦男人,还没开口,那个男人已经是吓的腿软,噗通的跪到了地上。 我惊愕,简直就无法相信! 这个裴星旋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才一出现,就让这个号令群鼠的男人怕的瑟瑟发抖? 第14章 新房 看的出来,瘦男人是真的很怕裴星旋,跪在地上之后嘴里不停的求饶。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说自己眼瞎该死……他精悍的身体跟筛糠似的,全然没有刚才高高在上的神气。 “变回原形滚回洞中,往后再敢枉顾人命,你知道下场是什么!”裴星旋的声音肃杀分明充满威慑,别说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就连我这么靠着他也是吓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瘫倒到地上算了。裴星旋却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将我贴的他更紧了! 瘦男人砰砰磕头,生怕裴星旋会改变主意,那样子简直是不能直视。 忽然,眨眼的功夫那个瘦男人不见了,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尖牙利嘴的巨型老鼠! 老鼠?联想到刚才的事情,难道这个瘦男人是一只修行的老鼠精?怪不得他能够号令那么多老鼠为他效劳!我的天啦,我这是一下子跑进聊斋世界了吗,世上有鬼也就算了,怎么妖精也来凑热闹了? 呕……!!! 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硕大的老鼠,短暂的怔楞之后,恶心感瞬间的占领了我的胃部,那里顿时如翻江倒海般难受了起来,我终于是没有忍住的抓着裴星旋的手臂吐了出来。 这连番的冲击让我实在是支撑不住,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模糊了,隐约听见裴星旋砸着嘴嘀咕:“如此智商,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 我感觉他是在吐槽我,可是意识里像被灌进了铅水,重的我顾不了任何事情。 迷糊中感觉裴星旋像是带我离开了那个鬼气森森的老房子,一直走了很远很远,然后带着我睡进了一个巨型的贴着红红喜字的棺材里! 毕竟意识不清,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弱弱的问了声:“这……这是哪儿呀?” 我记得裴星旋是有回答我的,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后来我整个人也彻底的昏迷了。 再醒来是因为感觉有黏湿的东西啃着我的肌肤,我下意识的蹬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来时满目都是红色的纱帘和喜字,就连我现在睡着的床单、枕头一律的物品也都是喜庆的红色! 新房?我以前见过人家布置的新房,也是一片大红的。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莫非是我做梦了?我难掩惊恐,当目光上移触碰到“他”的目光时,我整个人更像是雷轰电掣般,彻底的傻了!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瞬间一样不落的全部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是裴星旋带我来的,因为他跟我结了阴婚,还从老鼠精手中救了我,所以他现在…… 此时此刻,裴星旋正赤裸着精壮结实的雪白胸膛,仿佛一大块冰压在我的身上,而我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剥到无法遮羞……这分明,我都不敢想下去,太可怕了! “别……别、别……”我牙齿磕的厉害,说一个字,已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不知道是因为裴星旋不是人的缘故,还是因为我太过惊恐害怕,现在我浑身发寒就连牙齿都冻的直打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星旋知道我醒了,他与我目光相接的冰冷眼睛里,有一丝错觉的柔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寒的冰冷。 裴星旋不予理会,更加用力的压住我,低头在我胸口用力的吸了一口。痛感随之袭来,让我直吸凉气。 第15章 蓄谋 我痛得抓住了他的背,好像不那么做,我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 “求……求你……别、别……”我真的很害怕,这种害怕跟我面对老鼠精是不一样的。我无法想象自己跟裴星旋一个纸人精怪,成为有名有实的夫妻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洞房花烛夜别说扫兴话。”裴星旋不悦的命令。 我晕,他一个纸人有洞房功能吗? 先不管他有没有,此时这“洞房”两个字格外刺耳,扎的我痛不欲生。 嫁给他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阴差阳错我无法选择,姑且论他与常人一样各功能齐全,可是洞房花烛需要两厢情愿不是吗,他怎么可以用他特异的身份,甚至是他的威严霸道来逼我? 我抓着他下移的手死命的摇头,怕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我、我不喜欢你……”我以为自己这么用力会把他的手抓破,可显然他现在并不是纸人状态,我这点力气对他构成不了任何伤害。 裴星旋压在我身上的身体突然震了一下,这动作太明显,把我给惊到了。 他静止下来的身体、表情可怕极了,让人根本无法猜测他下一秒将会做什么。我瑟缩着肩膀试图摆脱他的禁锢,他忽然讥诮的盯着我,说出了一番让我如雷轰顶的话! “明樰,你以为我们没有做过吗?”他咬牙切齿,无耻的双手更是肆意的摩挲着我发抖的肌肤,笑的阴冷而又狡诈:“昨晚的事情你一定是忘记了,对不对?” 裴星旋一字一字仿佛冰冷的子弹,狠狠的射穿了我的心脏。 昨晚什么事情?我努力却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与裴星旋有关系的。可是很快我还是想起来了,那就是滴滴打车叫来的那辆保时捷! 我记得后来看到保时捷沉到了水里,发现保时捷和司机都是纸做的……现在裴星旋这么说,那么昨天晚上我在保时捷上面做的那场h梦,难道不仅仅是一场梦? “我们做过……”这些羞辱的字眼在我眼睛里打转!难道这就是裴星旋费尽心机来与我结阴婚的原因吗? 他是纸人,我们怎么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那是一个梦,是一个梦! 当着裴星旋的面,我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放声的嘶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当然有可能!”看到我发疯的样子,裴星旋得意极了,就连那向来深不可测的寒潭眸子,也带着飞扬的讥笑。 我如堕深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难道就因为我深更半夜叫了个滴滴吗?现在想来,我滴滴订单之所以查不到,很大的原因也是他在捣鬼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裴星旋他不是一时起兴,而是早有蓄谋的吧? 为什么啊?我完全想不明白,那么普普通通丢到人群里就会消失的一个我,怎么就被他给盯上了呢?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他完全可以去找一个跟他两情相悦的女人,跟他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 第16章 你会后悔 我揪扯着头发用力的撞击着铺垫的十分柔软的床,痛苦的一心想要将自己撞死。 也许是这份激烈终于是刺激到了裴星旋,他忽然喝了一声,冲起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他勃然大怒道:“做我的女人有那么痛苦吗?” 裴星旋一双眼睛怒瞪的好像一对巨大的铜铃,死死的盯着我,发着猛兽一般的嘶叫。 我想说痛苦!真的很痛苦!可是我已经被他的气势威慑的胆都快破了,哪里还有力气回答他,紧紧闭着眼睛遮掩着自己的胆怯。 时间一秒一秒从我们之间挣扎而过,我绷紧的神经砰的一声断了,浑身像是被抽空了绝望的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裴星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终于松开了我,他将怒气腾腾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到了一边。他离开我的身上坐到了床边,用雪白的仿佛是冰雕的后背对着我。 “明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裴星旋蹭的起身,甩手而去,赤裸的后背冒着青烟。 后悔?我才不会!然而,很快的我就意识到了他说的后悔将会是什么…… “等——”刚才的事情对我冲击太大,我差点把正事都忘记了,我还要去废庙里点长明灯救姑姑,可不能再浪费时间。 裴星旋说天亮之前要点亮那盏长明灯,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这里又是哪里?我这么贸然的惹恼了裴星旋,姑姑该怎么办?那不是必死无疑! “裴星旋!”我赶紧扯好自己的衣服,要去找裴星旋。 谁知道起的太急,两脚踩下去,只听见“嗤啦”的破碎声音,脚就好像踩在了纸上面一样,将原来是地板的位置踩破了,我整个人也重重的跌了下去。 这该死的裴星旋,他弄的这间新房该不会是纸做的吧,怎么这么容易破? 天啦,我这是要掉到哪里去啊,我会不会活活摔死啊? 救命!救命啊! 我发了疯的大叫,然而身体落地,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的疼,反而是身体不知道是压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柔软,感觉像是什么动物! 动物?我眯着眼睛仓惶的扫了一眼周围,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阴森的风一阵阵的从我肌肤上掠过,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屏住呼吸,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害怕身下的动物会对我发出攻击,毕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不得不小心。 我缓缓的、缓缓的,从那“动物”的身上坐了起来,生怕弄出一点点声音,就会惊醒它。 忽然,就在我以为自己顺利离开它的身体,已经万无一失的时候,有一只冰冰凉凉的爪子,一把扣住了我的脉门! “啊……!!!”我失控的尖叫出来,拼命的甩手,想要将那只爪子甩开。可是那爪子越抓越紧,甚至过分的将我带翻到地上,重重的摔了一个跟头! 我一头扎进了臭乎乎的水沟里,满头都是泥巴,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以为自己会憋死在这臭水沟里,忽然那只爪子又扯住了我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将我从淤泥里给扯了起来。 第17章 神秘人 经过这两次的肌肤接触,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动物”不是别的什么动物,而是人! 这深更半夜的,这黑黢黢的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呢? 而且我怎么会那么好死不死的一跤跌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好人坏人,亦或者跟裴星旋、老鼠精一样,压根不是人? 那人静悄悄的伫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隐约的感觉有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它仿佛能够看清楚我脸上的淤泥和浑身的狼狈。 通常这种时候,是人都该幸灾乐祸才对,但是那人将我从淤泥中拉起来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很怕他,也很怕这样的气氛,原则上我该撒腿逃命的,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双脚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去。 “你、你是什么人啊?”我没有他那么好的耐力,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淤泥,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听不到一丝丝的气息,仿佛在我的对面只有空空的空气,根本没有一个人站在那儿。但是那令人后背发毛的目光,让我无法忽视,那里有人并且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神秘的人。 “你……你要是听见了就出个声,大晚上的可别吓唬人!”我缩着肩膀,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竟靠到了粗糙的墙壁上面。 这里有房屋?我心想,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可是肉眼凡胎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这房屋会不会就是对面那人的房子? “你怕?”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没有抑扬顿挫的男人的声音。 我真想点点头说我怕,可是又不敢让他知道,支支吾吾没有出声。 那人接着说:“你砸坏了我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啊?”刚才我确实一路跌下来砸在他身上,具体有没有砸坏什么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个时候这么说,他该不会大半夜趁我孤孤零零一个人,就趁火打劫吧?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他不阴不阳道:“让你看看。”说完,他手指一弹,只听“咚”的一声,随之黑黢黢的环境里亮起了一束蓝光。那光芒好像一块蓝宝石一般,瞬间的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我快速的往周围扫了一眼,却是吓了一跳,因为面前破败的建筑我认识,它正是废庙! 废弃的古老寺庙在幽幽蓝光之下,被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遮掩的诡异不已,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鬼屋一般自带着毛骨悚然的恐怖效果。 我只是扫了它一眼,浑身汗毛已经是立了起来,因为它给我的视觉冲击比凌晨看鬼片剧烈了不止一千倍! 我心叫一声,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等看清楚对面的男人时,我更是倒吸凉气! 因为我骤然看见他的时候,那幽幽的蓝光将他的肌肤衬成了透明的,仿佛是每一个血管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啊!!”我嘴边溢出无法控制的尖叫,发软的双腿更是下意识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第18章 他是谁 我试图跟那个男人保持距离,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着我脚边说:“就是它!”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那个男人说被我压坏的东西,它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纸人!一个穿着红色嫁衣,跟我长的还有几分相似的纸人!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纸人应该是黄昏时候平伯送过来我家,姑姑准备用它跟恶鬼结阴婚的那个纸人。我离开家的时候,它还明明在院子里,现在怎么会跑到废庙来了呢? 而且面前这个看起来忧郁阴沉的男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说那个纸人是他的东西? 那男人看了看纸人,又看了看我,有些难以置信。他清冷的目光在我满是淤泥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仿佛是已经看出来我跟地上那个纸人长的很像。 我一时尴尬的也忘记了害怕,想要遮住自己的脸,那男人突然开口说:“跟我进来。” 我一愣,进去哪里? 却见那个男人带着那幽幽的蓝光,缓缓的朝着废庙倾塌的大门走了过去。 我怔楞在原地,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跟上他还是趁机跑掉。 就在这时,明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纸人,忽然自己一下子立了起来! “鬼啊!”我惊呼。更可怕的是,那个纸人一步一步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的十分机械的跟着那个神秘的男人走向了废庙。 我知道这个男人肯定非同寻常,一定是他在操控那个纸人,目的就是想像我示威吧? 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能顺从。 我两腿发软,步步维艰的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这间废弃的寺庙,我以前是来过的,如今借着男人手中幽蓝的光亮,可以看见它比从前更加的破旧荒废了,许多绿色的藤蔓已经是爬满了它残破的墙壁,萋萋芳草更是长的令人难以下脚。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要我跟着他进去干什么,听着屋檐下铜铃在风声的撩动下发出铃铃的声音,给这死寂沉沉的废庙更增添了几分发毛的诡气。 “你看。”男人忽然停了下来,我原本就绷紧的神经,越发的崩成了一根线。 我顺着他所指的位置看过去,只见废庙的正殿之中原本置放佛像的地方,竟然置放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那个纸人的长相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滴滴打车开着保时捷的那个司机、处心积虑跟我结下阴婚,还威胁我“明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裴星旋! 我能够十分肯定那是保时捷上的那个纸人,而不是凶恶霸道的裴星旋——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瘦削个子的男人,将跟我长的很像的纸人操控到了裴星旋的旁边,让它们并肩站到了一起。 男人指着裴星旋问我:“他是谁?” 讲真的,如果不是先入为主,我真的觉得这一对纸人站在一起挺般配的,一时竟忘记了回答男人的问题。 “他是谁?”那人依旧是用着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重复的问了我一遍。 这一次他转过了脸来,阴郁的目光定定的锁定在了我狼狈不堪的脸上,我感觉他跟裴星旋之间肯定有牵连,这牵连还很深。 第19章 裴星旋骗了我 “他……”我结巴,该告诉他,裴星旋是我的老公吗?不不不,那阴婚是他一手策划的,根本不是我愿意的,他才不是我老公!“裴、裴星旋!”我一口说完,累死了。 “裴星旋?”男人喃喃的将那个名字重复了几遍,也不知道是在琢磨什么。 这个男人跟裴星旋是敌是友?若是敌人,那再好不过,若是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敌人,我希望是前者,毕竟他连纸人叫裴星旋都不知道。 我没有出声,静静的望着对面的那一对纸人,想到裴星旋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心中的火气蹭蹭直飚,恨不得一把火将他们烧了。 我记得自己出门时为了点长明灯,所以身上是带了打火机的,好在我是将它装在了裤兜里。此时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我也没有犹豫,掏出打火机就朝那一对纸人冲了过去。 本来我以为烧掉它们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忽然那个男人迅速的扯住了我,并且不费吹飞之力将我手中的打火机给夺走了。 “你想做什么?”他睁着忧郁的双眸,眉头锁的紧紧的,看的人倒吸凉气。 “烧掉啊!”我胆怯,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裴星旋,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生死未知的姑姑,我就恨不得咬死他。 “烧不得,我要找他。”男人平静的说,从他阻止我的动作来看,我几乎断定他跟裴星旋不会是敌人,所以维护他。 可是听了后面的话,我又质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心想他找裴星旋干什么啊,要是寻仇就好了。 不等我询问,男人已经是丢开我的手,将夺过去的打火机也扔了老远,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我立足在原地,一想,连忙叫道:“你知道废庙的长明灯在哪里吗?” 他转过头来,迷糊的看着我,眼神仿佛是在问:什么长明灯?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长明灯,急不可耐的说:“就是可以让死人复生的长明灯啊。” 男人嗤的一笑:“世上竟还有让死人复生的长明灯?” 他的讥笑不言而喻,我却心凉半截,难道裴星旋根本就是在耍我? “是他告诉我的,”我指着裴星旋的纸人,急的语无伦次:“他说只要我来到废庙点亮长明灯,我的姑姑就会活过来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男人嘴角仍带讥笑,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我颤抖哽咽的应道:“明樰。”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座寺庙里没有什么长明灯,我左丘翎也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原来他叫左丘翎。 左丘翎的话就像是一盆盆冰凉的水,准确无误的从我的头顶倒了下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顺着一个个毛孔像蜈蚣一样残忍的钻了进去。 我终于支撑不住的、绝望的瘫坐到了地上。 裴星旋骗了我!而我居然天真的相信了他! 姑姑死了!与我相依为命,将我抚养成人的姑姑死了! 一连翻的打击让我生不如死,左丘翎不明所以的望了望我,淡淡的问:“你怎么了?” 我将脑袋扎进双膝间,痛苦的哭了出来,心脏的位置好像突然的就被掏空了,好疼好疼! 第20章 送你去见阎王 辛辛苦苦养育了我一场的姑姑,我什么也来不及报答她,竟然让她因为我的事情丧失了性命。我的世界顷刻间就坍塌了,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我去做的,甚至是连活下去我都觉得好多余。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回姑姑的性命。 可是命运走到了这一步,在这生死相隔的境地里,卑微如尘埃的我,又怎能阻止的了死神带走姑姑的步伐? “我姑姑……死了!” “生死有命,死便死了,有何难过的?”左丘翎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言语淡的让人完全不能苟同,甚至是厌恶。 没有丧失过至亲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到我此时的痛苦,我不奢求谁能够体谅我的心情,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带我找到他,我兴许能替你想想办法。”左丘翎忽然开口说。 替我想办法?我由心的发出了一丝冷笑。 生死大事在他看来不足一提,我会指望他帮助我?我根本不相信左丘翎的话,仰着哭花的脸吼道:“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好不好?” 大概是我的不可理喻让左丘翎觉得十分的嗤之以鼻吧,他未发一言,默默的走了出去。 我倒在地上放肆大哭,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我也没有印象,迷糊中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在我脸上来回移动,好像有人用帕子在我给洗脸一样。 我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这一个晚上弄的有多么的狼狈不堪,所以又怎么会有人会帮我洗脸? 我自嘲的笑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隐隐约约间我好像梦到了裴星旋,他还是那副冰冷如山的样子,傲视不凡的俯视着我,慢慢的笑的丧心病狂。 我痛苦无比,裴星旋却在我眼前神采飞扬,“明樰!束手就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把姑姑还给我!你这个阴险卑鄙的骗子,你把姑姑还给我!”事到如今,他居还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恶至极。 我吼叫,情绪失控,几次想要冲起来,扑过去将他狠狠的打一顿,让他给姑姑偿命。可我就是做不到,梦里的我好像没有长脚一般,怎么挣扎也做不到! 我绝望,攒拳咬牙,狠狠道:“裴星旋!我诅咒你!我生生世世诅咒你,我咒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明樰!你咒我?你竟然用这么恶毒的字眼咒我?”裴星旋咬牙切齿,深邃如冰的眼眸无比复杂的剜着我的意志。 他的周围好像围了一圈腾腾的烈火,汹涌的火舌恨不得要将我吞没。 姑姑已死,死者难以复生,我也就无所畏惧、忌讳。歇斯底里的咆哮,“我要你死!要你灰飞烟灭!”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管快要崩裂,整个人随时可能会爆炸,尽管如此心里的怨恨却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抒解。 “那我先送你去见阎王!”裴星旋捏住我的下颔,一双眼睛变的血红,他的手掌不断有力量汇聚,仿佛下一秒我的下巴就会被他无情的捏碎。 与他咫尺相对,我早没有了恐惧,剩下的只有对他的怨恨,难以磨平的怨恨。 裴星旋的恨不比我少,他的牙齿咬的滋滋作响,而我也被他捏的快要吸不上气,灵魂仿佛正在一点一点的抽离…… 第21章 死而复生 “小樰!小樰……!” 忽然,我听见有人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身体一抽,猛地弹坐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而我的还在废庙中,浑身汗如雨下。 做梦了,居然又梦到了裴星旋那个恶魔! “小樰,你没事吧?”有人从后面托住了我虚脱的身体。 姑姑的声音?我震惊,姑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跟我讲话呢? 我努力的撑开眼皮,只见眼前晃动着一张蜡黄的中年女人的脸,那张饱受岁月摧残的面庞,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干瘦的令人心疼。 对上她担忧的眼睛,我一下子哭了出来:“姑……姑姑!你没事了吗?” 我紧紧抓住姑姑的手,简直无法相信姑姑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以为自己会抓一个空,可是抓住的是真真实实的骨肉,她真的是姑姑!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掐了自己一把,结果疼的龇牙。 姑姑怜惜不已,嗔怪道:“小樰,你这是做什么?” 我破涕为笑,一头扎进了姑姑的怀里:“姑姑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姑姑昨晚你快吓死我了,我真的为你已经、已经死了……” 昨晚姑姑的胸口明明被剜了一个血窟窿,现在怎么会没事了呢? 姑姑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苦笑:“傻孩子,你还没有嫁人,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嗯嗯,姑姑不要丢下我,千万不要丢下我!”一想到未来没有姑姑,我就仿佛是掉进了黑暗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快要窒息,那种滋味我是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姑姑宽慰了我好久,我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将昨晚遭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以及睁眼前梦到裴星旋的窝火事也抛到了脑后。 姑姑看了看我,又扫了一眼周围,面色越来越难看:“小樰,你是在废庙过夜的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姑姑的话让我想到了昨晚遇到老鼠精的事情,我差点没兜住合盘告诉了姑姑。 想想,眼下姑姑胸前的血窟窿虽然不见了,但是脸色仍旧十分的不好,也不知道是谁出手救了姑姑,她才得以活过来,我不想再有任何事情让她烦心,所以摇摇头,忙说:“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呢。” “真的?”姑姑怪异的盯了盯我的脖颈下颔,目光又下移盯着我的脚踝看,问道:“那你脚是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吗?居然让毒蔓延了这么大块!” 我脚踝怎么了?我低头看去,只见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呈乌黑色,好像是中了毒一样,几个小小的牙印更是触目惊心的散落在我的脚踝附近。 那些老鼠,肯定是那些老鼠咬的,当时我没有在意,想不到现在变的这么严重。 刚才做梦,在梦里我的双脚不能动弹,难道就跟我脚被老鼠咬了有关? 梦里不能动也就算了,现实里可不行!我望着那一大片乌黑,心里哇凉哇凉的,赶紧松开姑姑尝试着站起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我的双脚重的完全无法受力,一下子就跌地上了。 第22章 独属她的香味 “姑……姑姑!我、我是不是残废了啊?”说这话的时候,我牙齿都在打架,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自己坐在轮椅上要死不活的悲催样子。 “瞎说!”姑姑表现的比我平静多了,但是从她双手发抖的频率来看,她心里也是害怕的。 姑姑未免我害怕胡思乱想,柔声说:“小樰,你先等等,我这就喊人来把你抬回去,你魏伯伯肯定有办法解这个毒,你会没事的。” 原来姑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听杨婆婆说我来废庙点长明灯救她一夜未归,姑姑担心我的安危,连忙找了几个可靠的叔伯,拖着虚弱的身体赶来后山废庙找我。 因为到废庙有好几条山路可以走,他们担心我是在半路上出的事,又不确定我走的是哪条路,所以大家分头找,倒是姑姑念女心切最先找到了我。 才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动不动姑姑以为我死,差点就晕厥过去,好在接连叫了我几声之后,我挣扎了几下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看到我腿上被鼠毒侵蚀的伤口,她隐忍着自己的难过快速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踏踏的跑步声,率先进来的是魏伯伯的儿子魏思远,和杨婆婆那脑子不大灵光有些痴傻的小外孙女于晓霜。 看到他们俩跟着姑姑来到废庙,我十分吃惊,没想到姑姑把他们俩也找来了。 我正想开口跟他们说话,破殿里忽然拂进一阵风,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怪异香味。 我微微一愣,稍稍一想就想到了,我记得那个奇特的香味我曾经在方恬恬身上闻到过。 当时跟方恬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还问过她,她说那个香味是她自己调的,加了特殊稀罕的配料,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人弄的出来。 现在骤然在这个破烂不堪的废庙里,闻到这个独属于方恬恬的香味,这不得不让我在意,难道方恬恬在这里吗? 这个当初冒充姑姑名义来到我身边的女人,她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 此时闻到这股让人印象深刻的香味,我猛然想到了自己弄丢的那块护身的石头,难道这件事跟方恬恬有关系? 那一个星期方恬恬都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她想要把石头偷走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真的是方恬恬偷走的,那我势必是要找回来,只是我的眼睛在乱七八糟的破殿内扫了一圈,我也没有发现除了魏思远、于晓霜、姑姑以外的第四个人。 “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我迫不及待的问。 于晓霜从进来开始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对破败的寺庙充满了惊奇,傻笑着东瞅西看,根本没有听见我的问题。 而姑姑和魏思远则相互看了一眼,魏思远说:“刚才平伯他们倒是在山洼里发现了血红纸棺材,里面躺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今早就这个女人的尸体让我印象比较深刻,再就是你——” 魏思远坏笑着瞅了瞅我不能动弹的双脚,开玩笑说:“明樰,你说的年轻女孩是谁呀?” 第23章 他也中了毒 姑姑看我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小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想要将我闻到的,独属于方恬恬的特异香味的事情告诉姑姑,可是那股香味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我使劲的吸着鼻子想要再嗅到一丝丝气味,除了废庙里原有的那些腐烂臭味,旁的就都闻不到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我只能纳闷的摇头:“没、没什么。” 魏思远背着我离开了寺庙下山往镇上回,我问他刚才他说的血红纸棺材的事情,他好像是收到了姑姑的眼神提醒,哈哈一笑说:“没什么啊,我胡说八道的,纸棺材怎么能装尸体呢?” 我困惑的看了看拉着于晓霜怕她走丢的姑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让魏思远对我说这事。 魏思远他们早上是开车上来的,他的那辆奥迪就停在山路边,他跟姑姑说一会再上来接平伯他们,他先送我去他爸那儿。 魏思远开车的技术很不错,难行的山路他也开的很平稳,我们很顺利的回到了他爸爸的诊所。 魏思远背着我下车,姑姑连忙跑前面拉开了玻璃门,我正组织词语跟魏伯伯打招呼,一抬头首先看见的不是魏伯伯,而是他! 我很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魏伯伯的诊所里呀?因为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应该是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砸到的那个叫做左丘翎的家伙。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而他少了幽蓝光亮但是仍旧满目忧郁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就移开了,“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包扎一次。” 左丘翎说完,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离开了诊所。 “小樰这是怎么了?”魏伯伯看到魏思远背着我,大吃了一惊,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快步走了了过来。 姑姑忙上前去跟魏伯伯说,魏思远见我一直盯着走远不见的左丘翎看,很纳闷的问我:“你认识那个怪人?” 我一愣:“什么怪人?” “就是刚才那个啊。”魏思远嗤之以鼻,“大热天的穿那么严实,不是怪人是什么?” 这一点要不是魏思远提醒,我还真是没有留意到,左丘翎的身上穿着一身黑衣,那款式我说不上来反正以前没有见过挺怪异的样式。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在这种季节看着确实给人奇怪的感觉。 我和魏思远只顾着说话,都没有听见魏伯伯说什么,他卯足劲朝着魏思远的胳膊怼了两拳,骂骂咧咧了几句让他把我放到输液室的小木板床上,魏思远憨笑笑跟魏伯伯互相呛了几句。 姑姑挽起我的裤子,魏伯伯很认真仔细的检查了我的伤口,他咦了声,啧啧嘴道:“怎么会这么巧,刚才那小伙中的也是这种毒——” “那到底是什么毒啊?”姑姑和魏思远迫不及待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以为魏伯伯已经看出来是老鼠咬的,琢磨着昨晚遇到老鼠精的事情回去免不得要跟姑姑坦白交代,魏伯伯却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名堂来,只说:“要是没有那个小伙在前面来,恐怕我也只能建议送小樰去城里的大医院,但是刚才那个小伙自己拿了几味药材过来,配着我这里的药一起使用,问题就不大了。” 第24章 鬼压床 听了魏伯伯的话,姑姑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我困惑了,左丘翎他好好的怎么会被老鼠咬了呢?而且他怎么会这么巧的来找魏伯伯帮他处理伤口? 我不想多想,毕竟不过是一面之缘,我又不认识他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后会不会再见还是一回事。 魏伯伯用药帮我清理了伤口,又用左丘翎留下来的药给我敷上包扎好,搡着魏思远把我送回了家。 姑姑向来很喜欢魏思远,一定要留他吃中午饭,他说他老婆等着他所以没留住让他走了。插一句,这个魏思远十九岁就奉子成婚,典型的早婚早育型。 我躺在床上问姑姑昨天晚上我去杨婆婆家中之后,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她伤感的低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后来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自责说:“都是我擅做主张做的孽,如果我不帮你召鬼结阴亲,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杨婆婆是否告诉了姑姑裴星旋的事情,想开口问,但是一提到那个姓裴的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幸好姑姑没有什么事了,不然我一定会找他报仇。 我低着头,听姑姑接着说,“既然那姓邵的恶鬼与你无阴缘结亲,魂飞魄散便魂飞魄散吧,他也歹毒的剜了我的心,我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原来姑姑昨晚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是因为心脏被剜了!我头皮咋呼呼的,顾不了问姑姑到底是谁救活她的,急忙要姑姑去医院做检查,尤其是心脏的位置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得了。 姑姑却不以为意,让我不用担心她,她的事情她自己有主张,说完她就出去准备做中午饭了。 我琢磨着姑姑的话,总觉得姑姑有事瞒着我。 “明樰,明樰……” 昨晚的遭遇实在是让我疲乏到了极点,我靠在床上就不知不觉得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一个脆脆的女人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我微微眯了眯眼,眼皮重的完全睁不开。 那个女人还在喊我名字:“明樰,明樰……”她的声音开始变的十分缥缈轻缓起来,虽然是白天但是听的我浑身发寒。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可是身体就好像是遭遇了鬼压床一般,身上压着千斤重物,让我完全不能动弹。 我脑子越来越清晰,可怕的是我就是醒不过来。 听着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我张口想喊姑姑进来,嘴巴能够辛苦的张开,但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急的满头大汗,一双手使劲的抓着…… 突然,一声声金属碰撞到一起的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夹着那个缥缈的女人的声音一起传来了过来:“明樰,明樰……我要杀了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贱女人,我要替霂寒杀了你……” “滚开!滚开……”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霂寒……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啊……!!有什么冰凉的、尖利的东西抵在了我的心口,我惊恐尖叫—— 像是受到了惊吓,身上的重物突然抽离,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了起来! 身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后怕不已。 眼角余光不经意看见两扇开的玻璃窗外面,就在离窗户不远的那丛竹子旁站着一个通身黑色的人,很像是左丘翎。可是等我快速的揉了把眼睛再看时,那里空空的只有竹子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左丘翎不见了。 他在监视我,还是我看花了眼睛? 第25章 送药 “小樰,吃饭了。”姑姑的声音在门外想起,我微微晃神,感觉姑姑的声音极不自然。 姑姑应该知道我的脚不能动下不了床呀,怎么会在门外面喊我呢? 我很困惑,但还是应了声:“就来了。” 我试着下床,起先几次双脚仍旧是胀痛受不得力,我差点喊姑姑进来。可是多试过几次之后,我竟然咬着呀抓住东西站住了,我扶着墙慢慢的挪了几步,虽然很痛但是尚能忍住。 我欣喜无比,想肯定是药起了作用,我的双腿不会残废,我的后半生也不用坐轮椅。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姑姑,可是当我将房门打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连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的僵硬,最终化为灰烬。 “裴……裴星旋?” 姑姑形如僵尸的坐在四方餐桌边的椅子上,而裴星旋对门而坐,正好与我面对面。 裴星旋扫了一眼我的下颔,又盯向我的双腿,眸光复杂怪异。 可是我望着他的时候,想到的都是那些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他离姑姑那么近,我快疯了,失声吼道:“你放过我姑姑!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 我恨不得一口气跑到姑姑身边,把她带过来,可是力不从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双脚因为无法受力,手又没有及时扶到东西,我因此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小樰!”姑姑大叫一声要冲过来扶我,裴星旋一拍桌子呵斥道:“坐下!”他的眼睛就跟梦中一样,又充血红了起来。 姑姑站起的身体不住的发抖,沧桑干瘦的面庞上爬满了泪水,她无可奈何的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低声央求了些什么。 裴星旋捏着拳头,冰冷的神情这才稍微的好转了一点,他怨愤的盯了我一眼,冷冰道:“明樰!既然嫁给了我,最好给我本分点!若你再敢跟那种来历不明的男人一起——”裴星旋目光如刀,深深的扎着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冷酷的眼神从姑姑身上一闪而过,我知道他的威胁是什么,是姑姑的性命,是我最容不得侵犯的地方。 只是裴星旋口中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指的是谁,左丘翎吗? 我深知自己是没有能力跟裴星旋这样的纸人精怪作对,只能咬着嘴唇趴在地上认怂。 看到我的软弱,裴星旋冷笑一声,单手一拂,一个黑色的盒子带着他的威严,重重的落在我的跟前。 “这里面是解鼠毒的药,一日吃一粒,三日之内必好。” 我没想到裴星旋居然会送药给我,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我想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又在图谋什么,一抬头他已经不见了。 姑姑连忙跌撞过来抱住了我,不停的跟我道歉,说给我引了这个祸害到身边。 现在道歉什么的都来不及了,我一想到自己余生都要被裴星旋这样纠缠折腾,我就绝望。 我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双手完全不受控制的打开盒子,取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出来,将它丢进了嘴里。 我这一番动作做得十分连贯顺畅,直到腥苦的药味在口腔里蔓延,我才狠狠一震清醒过来,想将那药丸吐出来,已经是迟了。 第26章 我可以帮你 该死的裴星旋,他早料到我不会吃他的药,所以故意使用妖术控制我的手,让我吃药吧? “有没有什么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摆脱他?”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经是浑身抖如筛糠,每一个毛孔都被恐惧沾满了。 姑姑悲伤的摇头:“我问过你杨婆婆,她说除非将阴阳通婚书销毁,否则别无他法。”姑姑将我搀扶回床上,颤颤巍巍的往外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你杨婆婆还说,阴阳通婚书通常是被保管在阴间。” 阴间!那是只有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吧?方才我还盘算,不管有多难我都一定要想法子把那东西毁掉,可是现在姑姑说它在阴间,我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之火也灭了。 我的悲伤绝望无法遮掩,一想到这件事我半点胃口也没有,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还是姑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我,我才勉强的喝了一点骨头汤。 小镇上的夜晚充满了安谧沁凉,前后院的花香也随着晚风在鼻息间盘旋,偶尔几只萤火虫落在窗纱上一闪一闪,发着淡黄色的光亮。 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我看见那竹林旁又站着一个人,因为夜色太浓加上隔着距离,我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是单凭身量推测估计是左丘翎无疑。 这个人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是为了哪样?要是让裴星旋看见了,我肯定又得吃不了兜着走,尤其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死穴是姑姑。 我很有些生气,冲窗外叫道:“谁在哪儿呀?”半天没有人吱声,我还以为真是自己看错了,忽然房门口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那儿没人。” 我吓的心脏突的一跳,回头看见通身黑色,仿若幽灵的左丘翎就靠门站在那儿。 “你、你怎么进来的呀?”刚才姑姑跟我说出去买点蚊香回来,是不是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啊? “走进来的。”他说。 简直是废话,听的人想骂他。 左丘翎用他充满阴郁的目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的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我一头雾水,神神秘秘的是什么来头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敢接受他的帮助? 我心中有气正没处撒,正想给他呛回去,他指了指我对面桌子上搁着的黑色盒子,幽幽的说:“那个叫裴星旋的,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hat?我没有听错吧,左丘翎居然自告奋勇的要帮我对付裴星旋,他知道裴星旋是什么来头吗?居然口出狂言,他知不知恶鬼都被他撕碎,老鼠精都给他下跪啊? 我蔑笑的瞅了瞅左丘翎,这小伙子长相白皙俊美妥妥鲜肉一枚,就是太过阴郁容易让人联想起吸血鬼。我盯着他瞅,他仍旧是一脸沉静,猜测不出他说帮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找到那个扎纸匠,我就有办法对付他。” 虽然我打心眼里是不相信左丘翎能帮的了我,但是对他说的那个扎纸匠还挺好奇的,忍不住问他:“什么扎纸匠?” “就是扎‘裴星旋’的那个扎纸匠。” 第27章 考虑的怎么样 我晕,我怎么知道是谁扎的裴星旋!!! 左丘翎如果问是谁扎的“我”,我还能帮他分分钟找出来,毕竟我们这一带的扎纸铺子就那么几家。可现在他问是谁扎的“裴星旋”,这个我上哪里去查,想我第一次在保时捷里面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纸人样子了。 这左丘翎是不是闲的蛋疼,故意耍我玩呀?我忍不住发火:“我不知道,这个买卖你找别人做。” 左丘翎也不生气,他淡淡的说:“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不用!喂……!”谁要考虑了,弄的好像我故意不告诉他一样。可那个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还没有说完他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左丘翎果然来了,仍旧是趁姑姑不在家,神出鬼没的过来。 我靠在床上翻小说看,这都是魏思远下午给我送过来的,说都是他老婆喜欢看的,反正看完了搁家里也没用,看我从小到大也喜欢看书,就送过来给我打发时间。 以前——二十岁以前吧,我是很喜欢看小说,可是这几年我不是在外面读书,就是在外面工作,魏思远根本不知道我早没有闲心看这些谈情说爱的书,因为我要工作我要挣钱。 现在随手翻了两本,确实不对我的胃口。 左丘翎静悄悄进来的时候,我是准备关灯睡觉的。 他往门口一站,房间的气氛都发生了改变,我不比昨天晚上那么吃惊,只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左丘翎慢慢开口,问我:“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事我压根就没考虑,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我根本不会选择跟裴星旋正面做对。毕竟现在姑姑安然无恙,万一因为我做错了决定连累了姑姑,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再说了,昨天裴星旋扔下药之后,就没有再来打扰我。就是晚上睡迷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抱着我的脚轻轻揉捏了许久,今天早上醒来看时脚上的黑毒肿胀好了不少,下床走两步也比昨天轻松了许多。 所以既然日子平静下来,就让它暂且平静吧,后面的日子我得好好冷静的想想,总会有别的办法。毕竟左丘翎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出于人的本能我也不能去信任他。 “还是那话,你找别人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的决定似乎在左丘翎的意料之中,他一点波动也没有的瞥了我一眼,问:“你的脚能走吗?” 我点了点头,因为不知道左丘翎要干什么,连忙又摇头,忙说:“不行啊,得养着,现在不能乱动。” 左丘翎傲娇的睨着我道:“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不看你会后悔终生。” 他这话说的还真是神秘万分,吊足了胃口。我想这地方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见会后悔终生的,最终没想出来,摇头说:“不必了左丘翎,你日后不要再来我家,也不要再跟踪我,我对你感激不尽!” 左丘翎冷的一笑,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是姑姑来了,忙招呼左丘翎让他快走。以免姑姑看见他胡思乱想瞎担心,毕竟昨天裴星旋威胁我的话姑姑都听着。 可左丘翎并不理会我,反而站的越发笔直,就等姑姑进来…… 第28章 没有影子 果不其然,姑姑看见左丘翎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小、小樰啊,这……这位小伙是?” “我、我同学!”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编了这么个谎话。“因为正好在家,顺便来看……看看我。” 可能昨天在魏伯伯的诊所里,姑姑太担心我的伤势,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左丘翎。等我撒下这个谎言的时候,姑姑竟然信了。 她紧张的情绪立即缓解下来,对左丘翎温柔的笑着,目光奇怪的打量着他。 姑姑这细致的打量,看的我都觉得尴尬,可左丘翎一身不吭表情淡的就不像是个正常人。我摸着额头咳嗽了声提醒,姑姑这才反应过来,忙搬椅子招呼左丘翎坐,还给他倒茶拿红薯干和炒花生吃。 姑姑的热情让我汗颜,真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直接说是不相干的人,让姑姑把他打出去了。 姑姑招呼好左丘翎之后,不改老毛病的开始询问左丘翎家是哪个村的,读的是什么学校,现在做什么工作……姑姑一定忘记了,我已经跟裴星旋结了冥婚,她已经有一个鬼女婿了。 “姑姑——”我低声提醒。 姑姑注意到我的表情,加上左丘翎的态度实在是冷淡,姑姑自己也没意思,于是尴尬笑笑说让我们俩聊天,她去给我们做宵夜。其实我们刚吃完晚饭不久,但左丘翎还杵在那儿,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看见了没有?” 看着姑姑走了,我正想下逐令,左丘翎忽然开口了。 我一愣:“看见什么啊?” “你姑姑没有影子!” “胡说!”我不信,虽然我没有留意看过。 左丘翎没有说话,而我心底惴惴不安,因为我想到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救活了姑姑。现在左丘翎突然跟我说姑姑是没有影子的,这意味着什么? 正好姑姑进来了,她来问左丘翎吃不吃甜的,我知道她肯定是要打荷包蛋给左丘翎吃,没说什么只是留意着姑姑是不是有影子。 果不其然,当姑姑进来的时候,她前后左右一点阴影也没有,左丘翎注意到我突变的表情,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告诉姑姑他不吃东西,便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说:“明樰,你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我。” 说完左丘翎就走了,只剩下我在床上抓着枕头不住的打着寒颤。 姑姑问我怎么了,我没敢把这事告诉姑姑,兴许就连姑姑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吧。 姑姑是从什么时候没有影子的?以前我听人说过,一个人若没有影子,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灵魂。姑姑的灵魂去哪里了,这是不是跟昨晚她被恶鬼剜心而死的事情有关? 我按耐不住想马上去找左丘翎,我想他说的我知道的地方,指的应该就是废庙。 然而我现在腿脚行走不便,在平路上勉强能走几步,攀山越岭根本就不可能。 要怎么熬过这漫长的一夜我不知道,晚上一个人哭哭醒醒了好几次,有一次泪眼婆娑的时候,仿佛又感到有人抱起了我的脚,开始帮我轻轻的揉捏着。 第29章 两个裴星旋 我试着起身想看看是谁,是不是姑姑?可我又怕被人看见我满脸是泪的样子。 “哭什么?”冰冷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面庞,那温柔的动作,让我错觉,猛地睁开眼睛却是裴星旋。 “失望了?”他动作骤然加重,捏的我疼。 是失望,可那又怎样,反正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我重新闭上眼睛,只当这是在做梦,否则现实里裴星旋那个恶魔怎么可能会来帮我捏脚呢? 我太累了,很快就又睡着了,可是睡着了也不安稳,总是做梦,总是反反复复的梦到那天晚上的保时捷,还有开保时捷的纸人。 早上被闹腾的手机铃声吵醒,我下意识的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抓起枕边的手机一看是同事张美娇打过来的。平时在公司我们俩关系是很好的,她给我打电话不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肯定是有话想对我说,我便接通了。 “明樰,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听你们部门的人说,你家里有事请了五天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劳烦你这个拼命三娘亲自跑回去。” 请假?我愣了愣,我没有请过假啊,当时遇到诡事我都吓傻了,为了不跟老程起冲突他后来的电话我一个也没有接。我都做好了被他开除的准备,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请假?在我的记忆里,老程可不是个善良的人。 “额……”我摸着耳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美娇的问题。 好在她向来是个话唠,没等我回答,她突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明樰,你听说了吗?”张美娇贴着话筒小小声的说:“裴总出车祸死了!” 裴总?天知道我现在听到“裴”这个姓,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张美娇好死不死的跟我说这个干嘛? 忽然,我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了过去,“裴星旋”这三个字牢牢的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听见他说他叫“裴星旋”的时候,我会感到熟悉。因为我们公司刚刚接手的年轻老板,他的名字就叫做裴星旋! 那个裴星旋是大老板的儿子!年初的时候大老板急病住院,病情稳定下来之后一直处于静养之中,没有精力打理公司,所以就把儿子裴星旋召了回来开始接手公司业务。 裴星旋来公司不久,有事也是直接对高层,我并没有跟他正面打过交道,充其量就是在公司远远的见过几次。不过跟他打过交道的同事对他的评价都挺高的,说他是一位十分谦和有礼,温润有颜又有能力的年轻人。 现在突然有两个叫裴星旋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知道是纯属巧合,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张美娇后来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满脑子里搜索自己对那位年轻老总的印象,可此刻脑子就像是突然被格式化过一般,我竟然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美娇,你能帮我弄一张裴总的相片吗?”我惴惴不安,总不自觉的就会将这两个“裴星旋”重合到一起。 第30章 方恬恬的消息 张美娇打了个惊张,坏笑着问我:“明樰,你想干什么啊?” “我……”我回答不上来,总不能告诉她我有个阴婚老公也叫裴星旋吧。“就是你说裴总裴总,我感觉像是见过,又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所以就想看看他照片看有没有印象。” 我极力稳住自己突突起伏的心绪,勉强将话圆了回来。 张美娇说裴星旋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公司又乱的很,照片又没有现成的,她得去找让我等着。 等就等吧,挂了电话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姑姑来叫我吃早饭,我也没有收到张美娇发来的照片。 早饭我敷衍的喝了两口粥,姑姑说扶我去魏伯伯那儿换药,其实我自己感觉双腿轻便多了,不用扶东西也能慢慢的走上几步。 我心里一直惴惴的惦记着裴星旋照片的事情,之所以那么的坐立难安,是因为我很怕看见他们会是同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两个相似的名字就这样想,总之那个念头十分强烈。 换完药回来于晓霜来家里找姑姑,说是杨婆婆找姑姑有事叫过去。 于晓霜过来我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是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正好在我脚上碰了下,痛的差点没昏过去,好在那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于晓霜毫无知觉,拉着姑姑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试着给张美娇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正在我烦躁不已的时候,我的微信忽然来了一条消息,我以为是张美娇,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方恬恬! 内容是:“想知道裴星旋的真正身份吗?”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裴星旋? 自从那晚我出去接了个纸人把我吓惨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方恬恬。我之前还尝试给她打过电话,想要弄清楚她的身份,可是电话一直提醒的是空号,微信的消息她也从来没有回过。 现在她在这个时候跟我提裴星旋是几个意思? “血心石头在你那儿,对不对?” 前天在废庙闻到了方恬恬的香味后,我始终认为石头是被她盗走的,而我今天的悲惨遭遇她就是始作俑者。 方恬恬:“你想要吗?” 我:“当然!” 方恬恬:“那就来废庙。” 我:“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方恬恬:“十二点钟,来不来随你。” 这条消息之后,方恬恬那边就没有动静了。 方恬恬的态度弄的我十分烦躁不安,现在去废庙赴约吧腿脚又不方便,不去吧她给出的线索又真的很吸引人。而且难得方恬恬会主动的找我,如果我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废庙,于是勉强的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去街上找一辆车送我过去,就算他们不去废庙把我送到枫树岭那边也好。 我看了一眼时间,方恬恬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决定马上出门。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出了厅屋,忽然双腿脚踝处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棍子似的,两腿痛的一曲,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朝着前面扑了下去…… 我惊慌的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事与愿违,我的额头重重的撞到了硬东西上面,当即被撞的头晕眼黑,昏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疼痛着醒过来的时候,迷糊的看见有一条人影朝我奔走了过来,我以为是姑姑回来了,想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要担心死了。可是等我努力眯开眼睛,才发现奔来的不是姑姑而是左丘翎。 他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我不免在心里吐槽。 “你怎么样?”左丘翎的声音是那种自带低音炮又很淡漠的音色,他这样问,听不到一丝的诚心,仿佛我摔了一脚就摔了一脚,根本就没什么。 我额头、双脚都痛的不得了,不快的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来了?” 左丘翎漆黑如子夜般的目光,淡淡的在屋里扫了一圈,他道:“废庙被人纵火烧了,我怕你去找不到我。” 切!我压根没打算去找他好吧。不过话说回来,废庙好好的在老林子里荒废了那么多年,谁那么无聊去那儿纵火啊? 不好!我忽然想到了方恬恬,她还约着我去废庙见面的,现在废庙被烧了,她没什么事吧?我还有好多事想要问她,还要找她要回护身的石头,她可千万别一命呜呼了。 “怪不得你一身烧焦味,”我不友善的瞅了瞅左丘翎,他原本素白的面庞上有些许的污脏,“你是刚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呀?” 第31章 凶狠 左丘翎倒是很诚实,他点了点头迅速的将我从地上架起来,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礼数,直接抱着我放回到了床上。 离他这么这么的近,我仿佛能够感知到左丘翎的心跳,只是他的心跳有异于常人跳的很慢很慢,仿佛随时会停止。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怪人,就是个怪人!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弄的连呼吸都开始不自然了。 左丘翎将我放平之后,十分随意的将我连衣裙的裙幅往上掀到了大腿处。 “干什么啊?”我知道他是要检查我的双脚的伤势,可还是被他撩的十分不自在,扭捏的伸手按住裙子,脸上也不由的有些发烫。 忽然,左丘翎剑眉一紧,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问:“你今天吃什么东西了?” “什么?”我糊涂的看着左丘翎:“早上就喝了点稀饭……” 我看向左丘翎,只见他一张素白的俊脸凝重如霜,直直的盯着我的双脚,我浑身不自在的瞟了一眼我的脚,只见原本黑毒弥漫的脚背脚踝,这时竟然像是剥了皮一般血肉外翻。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也被自己双脚的模样吓的不轻。 因为早上上药的时候魏伯伯还说了,他说我的脚恢复的很好,再过一两日毒素肯定消除殆尽。那本来是个好消息,为此我狠狠的高兴了一把,可是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我的双脚居然变成了这副德性! 左丘翎不回答我,睨了我一眼,突然俯身低下头,做出一个让我差点蹦起来的动作! 他居然……居然用嘴咬住了那些可怕的血肉,并且开始吸允着! 我又不是被毒蛇咬了,这是干嘛? “放开——”左丘翎的动作实在太可怕了,我完全就惊住了,使劲挣扎想抽回自己的脚。可他抓的很紧,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打算。 我急的汗流浃背,想用脚踹他—— 就在这时,屋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房间里的东西都被这风吹的呼呼作响。 这风来的太突然,简直就是邪门至极。就连抓着我的脚踝的左丘翎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快速的抬起头,而我看见有一只巨大的、黑色的、仿佛是幻影的手掌,正不偏不倚的击向了左丘翎的面门! 我不知道这个手掌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看过多年武侠剧的我心里十分清楚,如果它实打实的打在左丘翎的脸上,他的俊脸非被打碎不可!因为那手掌的来势实在是太彪悍了,就连坐在床上的我,都被带的稳不住了。 我惊叫出声,暗暗的为左丘翎捏了一把冷汗——突然,不知道何时我的身后竟多出了一只手,它稳稳的箍住了我的腰,将我从床上提了起来。 这下我叫的更大声了,刚才还为左丘翎担心,现在我自己都顾不上了,惊惶无措的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偷袭我,可是我的周围黑风阵阵别说是人,就连我房间里之前熟悉的物件也一样都看不清楚了。 “我的女人哪轮到你沾染分毫!”强悍阴风里忽然旋转着一个愤怒的声音,如果我没有听错那该是裴星旋的声音。 这个凶狠的家伙,他怎么来了?他该不会是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发现左丘翎刚才的动作,所以才…… 太可怕!我浑身直冒冷汗,试图挣脱开箍在我腰间的手,可是身体被强悍的阴风就好像是悬在空中一样,将我的挣扎与嘶叫全部都与世隔绝了,我现在能够求助只有来历不明的左丘翎,可是就连他我也看不见了,只感觉有一口热血直直的喷到了我的身上! 我尖叫出声,“走开,走开……”黏湿的东西却搭在我脸上怎么也甩不掉。 浓烈的血腥味在阴风里滋长,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阵阴风终于慢慢的消散了,鼻息边的血腥味也渐不可闻。 四周静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左丘翎他怎么样了,刚才那些血是他的吧,他是不是已经被裴星旋那个恶魔给打死了? 想到这一点,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尽管害怕接受面前有具尸体的事情,但我没有一丝犹豫。可是出乎我意料,甚至是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当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根本不在我住的那间屋里,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又透着熟悉的、满目尽是红色的房间当中,坐在一张柔软的、充满了古韵的雕花大床上面。 这个大床上面帷帐也是红色,是那种非常细滑,但是又绣着十分繁复富贵的图纹的纱。 如果我没有记错,就在前天晚上,就是在这张床上,裴星旋他准备强行跟我洞房!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第32章 你想成为瘸子 因为上一次下了个床,结果一脚跌到了废庙,所以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是断不敢乱动。 我身体僵硬的坐在床上,左顾右盼没有见到裴星旋,也没有见到有别的人。只有那些纱帘在轻轻的晃动,一切静的仿佛是在深埋地下的棺材里,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裴星旋!你在哪里?”我如此叫了几声,回音一圈一圈的飘过来荡过去,给空落落的房子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我坐立难安,望着自己恐怖的双脚,整个人绝望的无以复加。直恨不得拿把刀把它砍掉,省的触目惊心。 “在这儿。”忽然裴星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他手里端着个模样奇怪的瓷器,绕着床笫慢慢的朝我走了过来。 看到他我就害怕紧张,忙伸手挡去:“别、别再过来了。” 他冷眼由浅变深,好像随时会发火一样,我不敢直视他,伸出去的手更是颤颤抖抖的缩了回来。 面对越走越近的裴星旋,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下意识的缩紧,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后面缩退,直到后背顶在了硬邦邦的雕花上面,硌的发疼。 “明樰,我有那么可怕吗?”裴星旋移动的瞬间出人意料的原地站住了,他目光十分复杂的停留在我的脸上,一张冷若寒冰的面庞上散发出来的威慑之气,多看一眼都令人发抖。 我瑟瑟缩缩的低着头,很想说是,可没那个胆子。 许久,裴星旋没有再说什么,我也不敢出声,空气就好像是凝结了一般,充满了让人浑噩不安的因素。 我杵着脑袋,被冷汗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燥的很有些难受,突然听见裴星旋说:“有些痛,忍着点。”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赶紧抬起头去看,只见自己的脚边,准确是床边上蹲着一个很小个很小个的侏儒人,她脸上和手上乃至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生满了绿色的细毛,瞧着很惊悚。 这个仿佛是从动漫世界走出来的小个子人,有很好的穿衣品味,只是这得体的衣着并不能完全遮住她自身的瑕疵。 她身边的矮几上放着药箱,很多瓶瓶罐罐分门别类的放在那儿。那个小个子人趴在床上,正端着一个黑色的大碗调着药膏之类的东西,因为我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啊?”我紧张的想要缩回自己丑陋不堪的双脚,裴星旋却忽然坐过来,用双手将它按住了:“你想成为瘸子?可我不想!”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谁想成为瘸子了?我冲他直翻白眼,他挪着屁股又往我这边坐了一些,对那个绿茸茸的家伙点了点头,那家伙就开始将那碗里的药膏往我脚上抹。 “疼!!!”我倒吸了口凉气,只感觉有无数的食肉虫在争先恐后的往我骨肉里钻,才不过眨眼功夫我额头上的汗珠就像是黄豆一般,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身上的衣服也已被汗水湿透。 裴星旋看在眼里,忽然一动,将我的头抱进腋下,用着令我难以置信的温柔口气对我说:“再忍忍!” 我咬着牙齿快要痛晕了,根本忍不住,他就把自己的手伸到我嘴里让我咬,我已经是痛的昏天黑地,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脱,于是真的咬住了他的手。 在那种钻心刺骨的痛苦折磨下,我并没有支撑多久就昏迷了过去,醒来时还是在那间红红的房间里。那个浑身绿茸茸的家伙,正在收拾矮几上的瓶瓶罐罐,她听到响动微微抬了抬头,非常气冲我笑了笑,“你醒了。” 她一笑脸上的绿毛就立了起来,瞧着说不出的怪异恐怖。 看到她的样子,我差点没又晕过去,只惊恐虚弱的点了点头,赶紧别过头不敢再看。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看起来半人半妖,叫人害怕。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的样子:“我叫小尾巴他们习惯称我做‘尾大夫’,你既然醒了,我去帮你叫他进来。” 小尾巴?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她说话到底挺气的,只是她到底是人是妖,还是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啊? 我吃力地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我的脚,那里的痛楚早就消失了,而红肿的地方也已经用白纱布包起来了。 我强迫自己看着那个小尾巴,低声问:“他们既然称你做‘尾大夫’那想必是专业的医生了?”看她的行头和手法是挺像的,“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如果医治不善,我以后会不会残废呀?” 小尾巴浅浅一笑,脸上的细细的绿毛又竖了起来,她道:“你的双脚被人下了尸毒,幸而发现的早尚不致命,至于能否痊愈这个……” 第33章 记起了什么 “是没有痊愈的机会吗?”看她犹豫,我急忙问。 小尾巴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就是有点难。”她说完就提着药箱往纱帘外面走。 “你等等,”我费了一番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喘了几口气将那小尾巴喊住,“这个尸毒是怎么回事啊?” 今早吃的东西是姑姑亲手做的,上药的人是魏伯伯,这些人都算我的亲人,他们是不可能害我的。 “尸毒?”小尾巴愣了愣,转过头来,缓缓说道:“你应该想想是谁跟你有深仇大恨,要用这么歹毒的方式害你才对。” 是谁是谁是谁……?我将自己接触过的人都想了一遍,能想到的只有他! “裴星旋!肯定是他!”他每一次见到我,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我。 小尾巴噗嗤一笑:“可是,是他找我来救的你,既然他想你死,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小尾巴说的也有道理,我无从辩解。 “是我下的毒。”忽然纱帘外面有个清冷的声音说——裴星旋来了。 小尾巴一愣,那声音又说:“尾大夫,你先回,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小尾巴闻声点了点头,对我说了声“好生休息”就走了,很快就传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我靠坐在床上,绷紧了神经,只见外面的纱帘一层一层的分开拢到一处,待到我面前的纱帘也被掀开拢起时,看见裴星旋一脸冰冷的站在了床边上。 他的脸色总是那么冰冷,就好像我欠了他五百万一般,明明是他害我在先,也像是我对不起他似的。 看着我缠的跟木乃伊似的双脚,我就恨!害我是他,救我也是他,真是变态。可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就算不是他的地盘,我也没有任何能力跟他对抗,我只能自认倒霉的转开目光看向了别处,也因此看清楚了他房间里的布置。 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派复古典雅的装潢,一下子好像是穿越到了古代,不过这一派古韵,衬着裴星旋的气质倒也相得益彰。 “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低垂着头也不敢看裴星旋,只想他既然害我救我,想必只是想要折磨我,并不是要取我性命。 他冷的一笑:“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哪里去?” “回……”我被他塞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裴星旋的意识里,我已经嫁给了他,我就是他的妻子住在他家里是理所当然。可是在我的意识里,我还是单身狗一枚,我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有尝试过,又怎么可能做人妻子,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回娘家?”他望着我,厚颜无耻的说。 我揪着床单牙齿咬得滋滋响,这个地方也不知是阴间还是阳间,是真房子还是我们祭祀时烧的纸房子?总之让我住在这里,我生不如死。 “三天回门,明天我送你回去。”裴星旋坐到床边,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忽然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我被他的举动吓的一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而他也正看着我,那目光暧昧的快要把人融化了。 干什么啊?我紧张的无所适从,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你……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注视着他清冷的目光,等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静静的看了我半秒:“你记起什么了?” 记起?裴星旋为什么会对我用“记起”这两个字眼? 我只不过是在看见他时,情不自禁的会想到张美娇说的出车祸的那个裴星旋,他是生是死了?之前听说大老板可就他一个儿子,如果万一有一个好歹,那岂不是很悲惨。 我心底多出了一丝悲伤,又困顿不解,没有出声。 裴星旋眼睑微微低垂,以为我是在为我的脚悲伤,淡淡的说:“我会找到医治你双脚的药,不会让你变成瘸子,而你只需好好配合就行。” 尼玛!!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口口声声是为我,那当初就别抽风的对我下什么尸毒呀! 见我怨念,裴星旋冷笑笑,自嘲:“愚蠢的女人居然信了。” 难道不是吗?我昂着脑袋瞪着他。 他摇摇头无奈,用着一股近乎陌生的眼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之他的唇边浮出一丝怪笑,看的我汗毛倒立,这笑简直太有深意了。 第34章 跟我走 我脚不能动,就一直躺在床上,房间里点着灯,那种水晶吊灯灯光昏暗温馨,以至于我连现在是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我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面木雕屏风,隐约听见裴星旋好像是在跟谁在说话,因为他们的声音不大,我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到一个名堂。 过了会外面传来一声浪荡的笑声,隔着纱帘我隐看见有个脑袋往屏风后面探了探,不知道是在瞄什么。 我还没看清楚他的模样,那脑袋就被裴星旋揪了回去:“没事就早点回去,这里的事不用你费心。” “是是是,您让我走,我这就走!”这是一个十分朗朗年轻的声音,听语气想必是裴星旋要好的朋友。随之踏踏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那人说::“琳琅那丫头跑出去有两天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 “她是小孩子吗?”裴星旋只说了这一句。 那人笑道:“我原以为她是找你去了。” 裴星旋没再说话,房门打开又关上,那人想必是走了。 这一天晚上裴星旋赤裸着半身,就睡在我旁边,这画面让我窘迫的恨不得撞墙。 一直睁着眼睛睡不着,因为他弄成这样在我身边,总让我想起那夜洞房的事,让我不得不时时戒备提防他,根本不敢闭眼。 裴星旋倒是睡的很安详,没有呼吸,甚至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我试着用指头戳了戳,可是手指头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用唇封住了我的嘴。 我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睡着了居然还这么色,我想将他推开可是手竟然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被这画面吓的不轻,可他死死缠着我,寒意森森的唇瓣蹭在我颈间,轻轻呢喃:“冉冉,冉冉!若有来世我定娶你,旁的什么女人也不要了。” 冉冉?裴星旋是疯了吧,有心上人就去找你自己的心上人好了,非变态的缠着我干什么?现在居然抱着我,一直呢喃着别人的名字,这未免也太讽刺了点吧!!! 我恼怒的想要将裴星旋从我身上推开,可是他就像是蚂蟥一样,缠在我的身上越缠越紧,不管我怎么挣扎推搡就是弄不开。 “冉冉,冉冉……” 裴星旋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是个将死之人发出来的一样。 我觉得很奇怪,他睡觉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我正困惑,想看看他是怎么了,突然,纱帘外面突然晃进来一条黑影,我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只见一张符咒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裴星旋的背上! 裴星旋雪白的后背上“呲呲呲”了几声,烧伤了一大片。 “跟我走!”随着这个声音的到来,一直黏在我身上的裴星旋被推开了,而我的手腕也被人一提从床上带了起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又一张黄符从他手中飞出,眼看着就要打中裴星旋…… 这个黄符跟那天晚上杨婆婆塞给我的黄符很像,听说这种符咒都是很厉害的,一般鬼魂很忌讳这东西。刚才那张黄符打在裴星旋的背上,他的后背立马烧伤了一大片,这一张符要是再打中他,不知道会不会打的他魂飞魄散? 其实他恨我,我恨他,他魂飞魄散了也是咎由自取。可我担心,他魂飞魄散了,我也还要作为他的鬼遗孀,给他守寡一辈子,那就惨了。 我赶紧扯住搂着我的那只手,嚷叫道:“慢慢慢!齐衍!你慢点!” 刚才那“跟我走”三个字,我敢确定是出自齐衍之口,我相信是齐衍来找我了。 “慢什么?”齐衍不耐烦的又提了一把,直接把我扛在了他的背上,“这种家伙就应该早死早超生,留着干什么?你这死丫头不是才几天时间,就让人给收服了吧?” 齐衍的话差点没让我吐血,想要呛他几句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那张黄符已经稳稳当当的打中了裴星旋,更大的“呲呲呲”的声音听的刺耳,眨眼的功夫裴星旋的近乎透明的身体就燃烧了起来。 “他……”裴星旋这是领盒饭去了?我望着他越燃越急的身体,眼眶里好像是进了沙子似的发疼,声音竟然也有些哽咽了。心底骤然涌起一股不属于我的沮丧情绪,酸涩的不得了。 这个情绪的萌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裴星旋就算魂飞魄散了,我不去鼓掌叫好已是仁至义尽,根本不应该悲伤才对呀,毕竟他才是把我害的这么惨的元凶,是罪有应得。 第35章 难受 “死丫头,怎么了?”齐衍没轻没重的在我脑门上打了击,我竟没觉得疼,也没有想去还手,只是静静的望着裴星旋化作了灰烬,望着层层纱帘在晃动摇曳,望着那雕花精致而又喜庆的大床…… 我黯然的摇了摇头,“齐衍,你带我走吧。” “当然!这还用你说。”齐衍拿了一块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对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未免把你这死丫头真的吓死,你还是把眼睛耳朵都闭上吧。” “耳朵怎么闭?”我刚说完,齐衍就在我一只耳朵上面打了一下,然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看不见听不见,只觉得自己在移动,后来可能因为太累就直接趴在齐衍肩头昏了过去。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闻到了一股烤串的香味,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跟齐衍坐在镇上的夜市小吃摊。 齐衍点了炒田螺、烤豆腐、烤土豆、烤肉串烤鱼等等一大堆吃的,桌上还放着五瓶啤酒。 见我醒了,齐衍毫不气的将我的脑袋从他肩膀上顶开,撸起袖管就开始叫嚷:“来来来,死丫头,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东西了吧?” 算算确实很久了,自从我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很忙。齐衍也是天涯海角到处跑,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齐衍!我再次郑重的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是成年人了,不许你再叫我‘死丫头’!”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双手抓着头发,无力的盯着一次性酒杯里冒着气泡的啤酒。 齐衍哈哈大笑:“好樰,来陪哥喝一杯。” “我脚上有伤,禁酒。” 齐衍朝我脚上瞥了一眼,“是尸毒,解药难找,不喝酒也难逃一死,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吐血,这个人怎么说话这样,我忍不住对他狂翻白眼,他笑道:“可别对哥放电,哥自制力差。” 我无语到家了,“齐衍,你行行好送我回家去吧,我难受。” “哪里难受?”他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溜溜的转到了我心脏的位置,咂咂嘴说:“心里难受?” “脚疼。”我心里确实难受,可我可以肯定那份难受不是源于我,因为我根本不会同情裴星旋,一点也不会! “别介啊樰,老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次可纯属是为了你的事,才会回来这个破地方,你说你连酒都不陪哥喝,哥是会很伤心滴。”齐衍无奈的做出了捶胸蹬足的动作,一双小而亮的眼睛却悄悄的窥着我。 我揪着嘴,忍不住埋怨道:“那天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他抓着一头柔软的仿佛笼着月色的银色头发,冲我傻笑:“这、这不是有事嘛。” 有事就有事吧,我现在不想说话,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干了,看见齐衍张着嘴巴好像要说什么,见我望着他,他却端起酒杯假装没有看我。 “樰,没事的,有哥在是不会让你有半点事。”他拿一串烤肉递给我,接着说:“明天我就给你找解药去,治好你的双脚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闷闷的咬了口肉,只觉得吃在嘴里半点味道也没有,目光反而是转向了老板摊位上放着的那些生肉,喉咙里咕咕了几声,莫名的竟然来了胃口。 怎么会这样,我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喉咙,怎么好好香喷喷的烤肉我不吃,却想要吃那些红赤赤的生肉呢? “怎么了樰?”齐衍一口气吃了好几串肉,见我没动他就又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们回去吧,我离家一天,姑姑回来不见我肯定会担心。”我无法控制自己眼睛不去盯着那些生肉,嘴里越来越馋,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它们一口气全部吃光掉。 我怕的身体都在筛,因为体内要吃生肉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齐衍撇撇嘴:“那你也得等我吃完啊,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从那个鬼地方把你弄出来,得多吃点垫垫。” 这事确实是多亏了齐衍,他又向来喜欢吃,既然东西都点了不让他吃也说不过去。我只好捧着脸,默默的看着他吃。 齐衍这个人差不多要奔四了吧,为人十分的不拘一格,可谓是狂放不羁。他这人虽然不修边幅,看起来像犀利哥,但是讲真的,他这人皮相生的是真不错痞帅痞帅的,如果好好打扮打扮,出道那是小菜一碟的事。 齐衍吃的满嘴是油,咕噜噜的大口喝酒,我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随口问道:“齐衍,你今年结婚了吗?” 他被我的问题呛到,其实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以前我见到他也问的,可他就是呛到了。 第36章 只想吃生肉 “没啊,怎么了,你想嫁给我还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噗嗤一笑:“才没有呢。” 他扯了把纸巾擦了擦嘴巴,继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不忘吧唧吧唧的说:“你最好是没,不然你姑姑还不打断你的腿。” “你回来了,我姑姑知道吗?”姑姑一直不喜欢齐衍,总觉得他这人太放荡了,说一个男人生这性格最受苦的就是跟着他的女人,还说谁家闺女嫁给齐衍谁倒八辈子血霉。 “我又没去你家,她怎么会知道。”齐衍擦擦嘴,扫了一眼被他洗劫一空的盘碟,打了饱嗝说:“樰,咱们回吧。” 齐衍剔了剔牙,把仅剩下的一口酒也喝了精光,蹲到我面前要我爬他背上去,我注意到他衣服肩头线开了。他这人啊,真是缺一个女人,他如果结婚生子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早年围着他打转的女人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就是一个没看上,玩玩闹闹至今也还单着。虽然他模样不见老,但年龄终究是摆在这儿,再过几年估计更难找到称心如意的了。 “抱紧啊,哪那么多心事。”我被齐衍呛的一愣,是啊,我给他操那种心干什么,真是多事。 齐衍背着我到摊子前,给老板丢了二百块钱,我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拿了一串生肉,等到齐衍背着我走到无人的街道时,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两口就把那生肉吃完了。 那生肉完全没有难以下咽的腥味,反而很好吃,让我吃完了迫不及待还想吃,勾的我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叫你吃你不吃,肚子饿了吧?”齐衍加紧了步子往我家回,嘴里还嘀咕:“回去让你姑姑打一大碗鸡蛋给你吃,又补又美味。” 他说着还特别馋的吸吸嘴舔了舔舌头,可他不知道他背上的我并不想吃鸡蛋,而是盯着他的脖颈,很想咬下去……! 咬脖子是吸血鬼才会干的事情吧,我为什么会这种念头? 齐衍背着我回到家中,我早已经因为压抑自己吃生肉的欲望而精疲力尽。 回到家中屋里黑黢黢的灯都没亮一盏,齐衍直接在院门上咚了一脚重的,冲屋里叫嚷:“明大嫂,在家否,我来了你也不出来接接。” 我趴在齐衍背上虚弱道:“别嘴贫了,姑姑估计不在家。”不知道她是不是找我去了,毕竟我被裴星旋掳走有一天了,肯定把她担心死了。 “这大半夜她不在家跑哪儿去了?”齐衍径直往屋里去,顺手开了堂屋和我房间里的灯,他把我放在床上又去敲姑姑的房门,她果然不在家。 上午被裴星旋掳走的时候,左丘翎被他打伤了,也不知道房间里是不是被姑姑收拾过,反正整整齐齐的半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左丘翎更是毫无踪迹可寻。 我歪在枕头上将上午的事情大略的跟齐衍讲了声,他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疑惑的问:“你是说你姑姑去找你了啊?” 我强忍着心底想要吃肉的欲望,难受的点头:“你帮我去找找,告诉她我回来了。” 齐衍大大咧咧的也没发现我的异样,答应了一声就拿手机给姑姑打电话结果没打通,只好出门找去了。 齐衍前脚刚走,我就想起床去冰箱里找肉吃。我太饥饿难受了,胃里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可是奈何双脚不能动,一动就痛。 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几次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我快被折磨疯了,那种对肉喝血的向往,那种强烈的欲望,我简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很难受很难受,让我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直接撞晕了才好。 “姐姐,姐姐……”就在我蜷缩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个非常稚嫩的声音在叫我。 好吵啊!我吃力的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看见外面天都亮了,而我的床边上此时正趴着一个小女孩。 我这一个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姑姑和齐衍呢? 我着小女孩,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又怎么会跑到我家来了呢?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那个穿着碎花小洋裙的小女孩就抓起了我的手,要拉着我起来。 我虚弱到了极点,根本不想动,趴着问了声:“要干嘛?” 她用指尖在我掌心刮了刮,甜笑笑:“姐姐,我家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都吃不完,你跟我去我家吃东西吧。” 好吃的!!!一提到吃的,我眼睛就发亮,来了些精神迫不及待的问:“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新鲜的兔肉、猪肉、牛肉、山羊肉……”小女孩如数家珍,而我口水已经是流下来了。 第37章 快来陪我 我太饿了,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饿死鬼,只有不停吃不停的吃,才能平静下来。而此时小女孩的话无异于是给我打了一针鸡血,我立即精神抖擞,甚至是一下子跳下床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昨晚齐衍还说尸毒解药难找,现在怎么我的双脚就痊愈了,就跟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行走起来轻松自如。 小女孩兴高采烈,“姐姐,你跟我来。” 我也高兴,甚至没想过要去找姑姑和齐衍,牵着小女孩的手就出了门。 出了我家之后,小女孩带着我一直往南走,我记得我自己的家就是在南边,再往上走就是一片树林子,那里好像没有什么房屋啊。 但是在小女孩的带领下,我看见一座上个世纪末建造的一座两层的红砖小楼,掩映在碧翠的林木之间。 小女孩指着那座已经十分落后的房屋对我说:“姐姐,那儿就是我家了,你跟我进去吧。” 我饥饿难耐,也没有想那么多,兴奋的说:“那我们快些走。” 可我们刚走进林间的小道上,忽然从小道两边的草从里,跑出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来。他们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大,嘻嘻笑笑着跑过来拉我的衣裳。 这几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瞧着都十分可爱,可是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这几个小孩子都穿着十分破烂的衣裳,浑身更是脏的跟抹了碳灰一样十分的脏。 小女孩望着他们笑道:“姐姐,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可不在这里。”我看了一下,连带我来的小女孩,一共四个孩子。 现如今这个年代,还能生这么多啊?我困惑,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并不记得镇上谁家有这么多孩子。 可能是太饿了懒得思考,笑着说:“等我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们带好吃的。” 他们不出声,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笑盯着我看。 “你们都去玩吧,我还要带姐姐去家里吃东西呢。”小女孩把那几个围着我的小孩子都赶开了,他们却都不愿意走,一个一个躲在树后面继续看着我。 我跟小女孩走了有几分钟,终于来到了那家红砖楼房的门口,刚靠近那房子我就闻到了一股鲜肉的香味(以前闻到鲜肉根本都是腥味),我根本控制不住的吞咽了几口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也顾不得什么,快步推开她们家的房子,径直的去了厨房,这间厨房收拾的井井有条,进门一眼就能看见摆放在四方桌上的美食,小女孩说的各种肉类全部都有,甚至还远远超过她说的。 “你爸妈呢?”我吞着口水,只想赶紧扑过去,把那些吃的都吃掉。 小女孩摇了摇头,“姐姐你饿了先吃东西吧。” 按理说家长不在家,我就贸然吃人家的东西不好,可是此时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胃口,兴奋道:“那我不气了。” 我扑到桌边,拿筷子都免了,直接抓起一只大肥鸭就啃了起来。 桌子上还有好多好多吃的,此时我恨不得自己长了两张嘴巴、三张嘴巴,甚至无数的嘴巴,那样我就可以口气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 可我吃着吃着就感觉不对劲了,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叫我,可是等我回过头去,身后空空的根本没有人,小女孩也不见了。 我摇摇头没有多想,继续埋头苦吃,吃着吃着就觉得很热很热,热的汗流浃背。我想脱衣服,可想着自己就穿了一条裙子,要是脱了,里面可什么都不剩下了。 于是又忍着吃了会,最后实在是热的受不了,我想找刚才带我来的那个小女孩,想问问她有没有风扇什么的,可是抓一块牛排一面吃一面抬起头看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团没有任何声息的烈火中! 周围半步之外都是火,那火势直接烧到了屋顶,可我一直到现在才发现! 啊!!!我震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却赫然的看见四面八方的大火里,熊熊燃烧着一个人,一个让我担惊受怕痛恨至极的人,那就是裴星旋! 他在烈火中,身体被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就连那张冷峻非凡的脸也是烧了一大半,看起来无比的狰狞恐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裴星旋烧的只剩一半的狠戾眼球,一直盯着我,深深的、死死的盯着我。 他张合着吓人的唇瓣,阴森森的对我笑着:“明樰!好痛啊,你烧的我好痛啊!你来陪我,我要你来陪我,快来陪我……!” 第38章 乱七八糟的尸体 齐衍用两张符将裴星旋烧的灰飞烟灭了,难道不是意味着他永久的领盒饭了吗,怎么他又找我寻仇来了? 裴星旋操控着大火朝我围了过来,那半张脑袋紧紧的缠住了我,凶狠无比的说:“陪我!我要你生生世世陪我……!” “救……救命!”我想要呼救,可是我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只力大无比的手掐着一样,不管我怎么奋力的叫,我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急的满眼是泪,拼命的想要把裴星旋推开,可是他对我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就恨不得是要跟我合为一体! “陪我……陪我!”他凶狠的声音伴随着阴森森的笑声,不但在我的耳边扩散扩散。 我整个人快要崩溃了,拍打着他的脸,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死也不会陪你!我恨你!恨透了你!” 突然所有的大火都散了,裴星旋不见了,刚才堆满美食的桌子不见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厨房不见了,落后的红砖小楼不见了,葱葱郁郁的树林不见了……一切刚才真实存在的,现在都不见了! 而我则莫名其妙的站在死寂无声的墓园,被无数的坟丘包围着,那些盈盈绿草遮掩住了冰冷的墓碑,形成了一个一个绿色的土包。 晕晕日光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就像是站在冰窖里面似的,浑身冷的直打颤——刚才的那一切都去了哪里了?这里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望着这一片陌生的环境,害怕的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是又遇鬼了!!!如果不是鬼,刚才的那么真实的一切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那个可爱俏皮的小女孩呢,难道她也是鬼,就是她把我引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可是目的是什么呢? “明樰,明樰……”忽然一个缥缈的,仿佛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凄厉声音,骤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认得这个声音,那天鬼压床口口声声要杀了我的,就是她! 她怎么又缠上我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诡计吗,就是她设计我来到这里的? 我浑身血液倒流,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竖立起来!不敢回头,突然!对面坟丘里伸出了一只白骨一般的手出来!它簌簌的快速的刨着坟包上的土,像是要从坟包里爬出来一样! 我盯着那枯骨之之手,已经是吓疯了,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没等那骷髅从土里爬出来,我已经是晕厥了过去。 我不知道那个从坟包里爬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心想自己这次肯定是死定了,所以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可是稀里糊涂的却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还轻轻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头晕脑胀的眯开眼睛,刺眼的白光照着我,让我难受的又闭了回去。 “小樰啊,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呢?”我听见声音像是魏伯伯的。 缓了会,慢慢张开眼睛来,发现在我躺在家后面不远处的一个田坡子后面。而魏伯伯半蹲在我身侧,一脸担忧的望着我,他的脚边放着篓子和钓鱼竿像是要去钓鱼。他很喜欢钓鱼,这个人尽皆知。 “魏伯伯!”我疲惫的叫了一声,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我记得早上有个小女孩叫我去她家吃肉,我饿就去了,后来裴星旋要拉我去陪他,然后我就到了一片绿草盈盈的坟地,看到有枯骨要从坟墓里爬起来,之后我就晕了。 魏伯伯扶着我坐起来,把他随身带的水递给我,让我先喝一口慢慢说。我感觉自己满嘴里都是腥味,十分的恶心难受,我就喝了一口水漱口,结果吐出来的都是红色的水,跟吐血似的! 我这个样子,我自己快吓死了,魏伯伯却是连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只是一脸愁容的盯着我的身后。 他看什么呢,我困惑的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即就傻眼了!因为在我的周围的草地里,零零散散的丢弃着好多好多家禽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啊?”说话时,我感觉嘴边有东西,拿下来一看不知道是鸡毛还是鸭毛,居然沾在我的嘴边。 魏伯伯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樰,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不过得尽快回家找你姑姑商量个对策出来,否则……” 魏伯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懵逼”,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家禽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可是看魏伯伯的表情,他怎么好像是在怀疑是我弄死它们似的? 突然整这么大的一个黑锅,我可背不动,急不可耐的想跟魏伯伯解释…… 第39章 五个孩子 他却告诉我说昨天半夜镇上狗吠四起,有人看见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到处扒鸡笼猪栏,抓到活的就咬,直闹腾了一个晚上,镇上许多人家养的鸡鸭牲口都被洗劫一空了。 按魏伯伯这样说,我不自觉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乱糟糟的头发,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啊毛的! 难怪魏伯伯会怀疑我,我这个形象确实符合他说的那个女人的样子。只不过我坚信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因为如果是我做了,我不可能会没有一点印象。 “不是我!”我忙对魏伯伯解释,“昨天晚上我跟齐衍在一起,他可以为我作证。” “你姑姑和齐衍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因为镇上出了那种事,他们又不敢声张只敢偷偷的找。”魏伯伯摇摇头,接着说:“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小樰我们这就回去找你姑姑和齐衍去。” 魏伯伯来拉我,这才发现我的腿脚是完完全全不能走路,他肯定不知道我的腿脚中了尸毒的事,困惑的嘀咕了几句,让我等他,他现在就去找齐衍和姑姑过来。 “不要魏伯伯……真的不是我!”要是让姑姑看到我这个样子,她非疯掉不可。 魏伯伯望着那一地死的乱七八糟的家禽,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小樰,二十年前,镇上也发生过这种事,当事人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所以你……” 魏伯伯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就往我家的方向走了去,我想要爬起来跟上他,可是双脚痛的好像要断掉一样,我起了一半的身体又重重的跌坐了回去。 接到了魏伯伯的通知,姑姑和齐衍飞奔而来,他们二话没说小心谨慎的背着我回了家。 按照齐衍的说法,昨晚他出去找姑姑一直找到了杨婆婆家,他们差不多到了凌晨才回到家中,一回来就发现我不见了。 当时镇上已经是发生了,长头发疯女人四处吃咬家禽,闹得人仰马翻的事。 齐衍虽然没有直接看到我吃那串生肉,但是他通过我双脚中了尸毒的事,当时就联想到了我的身上。说应该是尸毒扩散变异了,所以我才会有如此行径,并且把这事告诉了姑姑。 他们就像魏伯伯说的那样,不敢声张,只能偷偷摸摸的到处找我,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不成想最后是魏伯伯无意在我家附近发现了我。 姑姑指责齐衍寻找的不够仔细,让我可怜兮兮的在外面露宿了一夜,而齐衍则跟姑姑争辩,说昨晚他不止一次的到发现我的地方找过,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最后还是魏伯伯从中调停他们才消停了下来。 关于我明明在家睡觉,最后为什么出现在坡子下面的事,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暗暗在心里分析那个“梦”,如果小女孩出现不是一场梦幻,而是真的,并且断定她就是鬼,那她引着我去那个旧楼房里是出于什么目的,仅仅是满足我的胃,让我吃肉吗? 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后面裴星旋找我索命来了,楼房消失了,之后小女孩就没有出现过。紧接着是墓园,那个之前就说过要杀我的家伙,她又是什么鬼呢? 我明明从不树敌,现在却是四面楚歌,哪里都有恶鬼要害我,我怎么这么衰啊??? “想什么呢?”跟姑姑吵的心情不佳的齐衍,没好气的推了我一把,弄的姑姑又想骂他。 未免他们再次针锋相对,我忙问姑姑:“我家南边那片树林子里,现在住着人吗?” 魏伯伯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抢先说:“住什么人?二十年前那儿仅住着的一户人家,一夜之间都死了,后来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房子没有了,哪里还有人住。” “全部死了?”这件事,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免很好奇想要知道后事。 魏伯伯叹道:“是啊,四个孩子,一个也没有逃过劫难,全部不明不白的死了。” 当时拉着我的有三个孩子,连同那个小女孩是四个,小女孩说她还有一个同胞姐姐,算起来应该是五个孩子才对呀,魏伯伯怎么说只有四个呢? 姑姑对那几个孩子深表同情,叹了口气,“小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伯伯却像是突然想到无限恐怖的事情一般,五官都扭曲了,他哆嗦道:“难道……难道是她在作祟?” 第40章 血红棺材 解释一下,魏伯伯虽然是个医生,但是他也信鬼神。有时候遇到疑难杂症治不好的,他就会把病人介绍给姑姑,病情实在严重的到了杨婆婆手中便也会安然无恙。 他现在说的二十年前的事情,这个我是一无所知的,于是认真的听他说了起来。 魏伯伯说二十年前,我问起的那户人家的女人起初的症状跟我差不多,但她是偷偷摸摸的吃那些家禽。起先她是吃自己家的,后来越来越严重将爪子伸向了别人家,后来镇上的人也都有些察觉了。然而还不等他们想到法子遏制,那个女人居然在一个深夜里将自己恩爱的丈夫活活咬死了! 因为他们家是离群索居,事情发生之后,镇上的人都没能及时发现,导致后来那个女人又将小叔一家五口全部咬死,短短三天的时间就有十几口人丧生在她的手里,最后她带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失踪了。 这桩案子在当时十分的轰动,惊动上面派了很多人来缉捕这个疯女人,可是部队里的官兵在周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几天之后,红河之上漂来一具诡异的血红棺材,给愁云惨雾的小镇更增了一层诡谲。 有人说那具棺材是从山中古墓流出来的,棺材里肯定有不少的金银财宝,那些驻扎在此的官兵在那具血红的棺材被打捞上来之后,要将棺材带走,结果那天晚上死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第一时间接触过血红棺材的人。 人们都说那是一副被诅咒的棺材,见过棺材的人都会死,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那些官兵也不敢擅碰,决定一把火把棺材烧掉,结果当火点燃的时候那具棺材里却传来了撕心离肺的哭声。 大人的,小孩的,那哀恸激烈的哭声,简直就是惊天动地,把在场的那些阳刚血性的男儿们都吓傻了。 最后还是镇长请了杨婆婆到现场,当时镇上的人都很避讳这个,生怕惹祸上身。但是杨婆婆并没有退缩,她先是用她所掌握的玄学知识,对血红棺材做了一场法事,然后选了一天的午时开馆。 棺木被打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人们赫然看见失踪的女人和她的四个孩子全部都躺在棺木里。 他们浑身烧焦,早已经是没有生命迹象,有人说是官兵们烧棺材的时候,把他们活活烧死了。但是在开棺之前那副血红棺材完好无损,一点被烧过的痕迹也没有,因为棺材里发出哭声的时候,火就被匆匆灭了根本不会烧死人。 食人狂魔是找到了,但是她为何突然从居家贤惠的女人,变成了吃人喝血的恶魔就无从得知了。 当时上面命令是把女人的尸体带回去调查,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五具尸体全部不翼而飞了。二十年过去了,那桩血案渐渐被人遗忘,那个女人的尸体也没有被找到过。 有人说未免酿成大祸,他们的尸体被得道高人偷偷带走了,也有人说女人当夜诈尸带着孩子们的尸体逃走了,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一个得到了证实,总之那事最后是不了了之了,因为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消息都被严令封锁了。 现如今,相似的现象再次在小镇发生,并且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魏伯伯还说,前天不正是在山中河里发现了一具血红的纸棺材,里面还睡着一个女人。虽然最后证实那只是一个假人,很可能是谁在恶作剧,但是那件事情已经在镇上传开了,加之昨晚又发生那种事情,大家肯定会将这两件事串联到一起。 听完魏伯伯的话,齐衍和姑姑都沉默了,我靠在床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从我弄丢了护身的石头开始,冥冥之中总有一双手拽拉着我,要将我拖进无底深渊万劫不复一般。 如果那个女人的命运真的在我的身上上演,那是不是再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口?毕竟我咬死了那么多的家禽(我笃定不是自己做的想法已经动摇了),想到昨晚趴在齐衍后背,我想咬他脖子的想法,我头皮狂炸。 “有人害小樰!肯定是有人在故意设计小樰!”姑姑失控的抓着墙壁,十指因为用力快要抠进去了。 “这个人是谁?”魏伯伯问。 姑姑的话让我惊醒,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裴星旋,可是裴星旋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我心底又想到那个旧楼、那个厨房,裴星旋立身于火海,狰狞无比的要拖我去陪他! 第41章 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心脏狠狠一抽,目光不由的看向了齐衍——他倚在墙壁上,双眉紧皱,单手摸着坚毅的下巴做苦思状。 “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作祟,我查查就知道了。”齐衍转身出去,我想喊住他跟他说说裴星旋的事情,也没能来的急。 姑姑可能也是有事想要问齐衍,也顾不得招呼魏伯伯就跟着他出去了,魏伯伯见状也去了,一时间房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拿起姑姑放在床边的干毛巾和温水,打湿给自己洗了把脸,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遍地家禽血肉模糊的尸体! 如果那些家禽真的是我咬死吃掉的,那我成什么了,怪物? 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怕的是,我肚子又饿了,咕咕的满脑子都是那堆满鲜肉的厨房!我想吃肉,我想吃肉…… 我龇牙咧嘴,急如牛喘你的想要找肉吃,这一幕正好让进来的齐衍看见了,他那张原本就不白的脸立马黑了起来,一个健步冲到我面前,揪住了我两条膀子,“你疯了是不是!” 原来找不到肉吃,我自己竟然无法控制的开始吃自己的手臂了! “我饿……齐衍!我好饿!我想吃肉,哪怕人肉也可以!”此话一出,不止是齐衍震怒了,就连我也是被自己吓的直打寒颤。 我真的疯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齐衍盯了一眼我的双脚,大声吼道:“要不要我把这双猪蹄砍下来给你吃啊?” 好!那个“好”在我仅剩下的一点理智面前,僵硬在了唇边。 我无助的哭了,我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住,完全控制不住。 “我会帮你的!但你一定要坚强挺住,知道吗?”齐衍无奈的抱住我的脑袋,不停的在我后脑勺摸着:“你说我什么时候不帮你过,我一定会帮你,肯定让你安然无恙的度过此劫——” “这次不一样,跟以前都不一样!”以前有鬼鬼怪怪那都是小打小闹,我甚至都没怎么怕过。可是这一次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跟那个家伙结了冥婚?”齐衍忽然这么问,我一愕,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知道了。 齐衍火冒三丈:“这一次也是我鲁莽了,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直接出手灭了他。现在他给你种的尸毒把你折磨成这样,就那样轻易的让他灰飞烟灭,真是便宜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会一直成为怪物吗?” 齐衍叹了口气说:“那哪能,刀山火海我也得给你去把解药找回来呀。” 说罢齐衍松开我,去找了条十分结实的细麻绳,直接将我的双手给捆了起来。未免我挣脱,他还又在我身上加了一道绳子,跟姑姑合力把我捆在了床上。 姑姑哭的跟泪人似的,看的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齐衍这人咧咧惯了,又向来和姑姑不和,他毫不气的吼了她几句,说要去裴星旋家找找看有没有解药,让姑姑看好我。 齐衍走了之后,我本来一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自己一个人身不由己的,踉踉跄跄来到一处阴森森的大宅子前。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跑到门口,开始用力的拍打那紧闭的乌漆大门。 门从里面推开了,但是门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忽然一阵阴风掠过,我骤然感觉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 啊!放开我!我拼命的跳开了几步,却又被那只手给带了回去。我重重的撞在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上面,揉着脑袋抬头一看,居然是裴星旋! 他冲我阴森森的一笑:“你回来了?” 什么叫我回来了,难道这个地方是他的阴宅吗? 裴星旋低头伸出舌头在我耳垂上舔了一口,忽然霸道的将我摁在门上,疯狂的啃咬我的嘴、脸颊、下巴、脖子……我竟然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为什要找人害我?”裴星旋捏着我的下巴,冲我咆哮,可是他的身体上却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烈火,他在烈火里被烧的呲呲响,还不忘一声声的质问我。 我快要崩溃了,就像是新房里的事情再次上演了一般,我眼睁睁的看着裴星旋在烈火里被烧的一塌糊涂。只是这一刻,我多么想将他从火里扯出来,多么想齐衍的那两张黄符从没有打中过他。 第42章 神秘地下室 “把她交出来,或者让我们进去……” 忽然,嘈杂的声音席卷而来,我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是做梦了,又做了一个关于裴星旋的噩梦。 他给我的心理阴影究竟是有多大,散都散了,居然连梦里也不放过我!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竖着耳朵,听见各种争执声越来越激烈,像是有一大群人要冲进来抓我,说我是妖怪什么的。 难道是我跟那个女人有相似症状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快跟我走。”房门风似的从外面推开,一条黑色的影子飞快的落在床边。与此同时我身上、手上的麻绳饿唰唰的被弄断了! “左丘翎,你这是干什么?”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我差点没有惊叫出来。昨天我记得他被裴星旋打伤了,还吐了我一身的血,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的? 我以为他死了,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说要带我走,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他们会杀了你。”左丘翎说的一本正经,已经是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 怎么会?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死我。 我现在就算罪名落实也只是害死了许多家禽,还没有到伤害人命的地步,他们总得给我机会治疗啊,现在可不比二十年前,更何况齐衍已经帮我找解药去了。 这时我余光撇见窗户外面也有人鬼鬼祟祟的移动,难道是他们知道我可能会逃,所以已经是把我家包围了?镇上住着那么多的人,他们要包围我家,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左丘翎这话好像还有更深存的意思,不知道是暗指什么。 左丘翎比我先发现外面有人,他示意我要走赶紧走。 我想了想,我现在腿脚不便,齐衍又还没有回来,如果一会他们不讲道理,我还真是没辙。 “你要带我去哪儿?” 左丘翎不出声,抱着我就直奔后堂,就在后堂南面堆放杂物的那面墙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道门。 我在这个家住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后堂居然还有这个一扇门,吃惊的同时已经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门是什么时候有的啊?” 左丘翎本来就寡言少语,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问题一样,抱着我直奔进了那扇门里,然后一直往黑暗的通道深处奔了起来,直到前面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摇曳的亮光,他才放缓了速度。 “左丘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家中,还有这么一个地下室?” 左丘翎漠然的一哼,嘲讽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以为那个女人是寻常人吗?” 他说的女人是姑姑吗?我姑姑勤勤恳恳的靠自己的双手挣生活,艰难的把哦我养大,她怎么就不是寻常人了? 我忍不住辩驳:“你说别人什么都可以,我不允许你诋毁我姑姑。” 左丘翎嗤的一笑:“我诋毁她?等有朝一日你知晓了真相,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诋毁她。” 左丘翎到底是知道什么事,为什么对自己所说的言语那么的笃定? 我困惑的望着左丘翎,我跟他才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而姑姑是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人,我会相信谁?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左丘翎他这样针对姑姑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跟姑姑也有牵连,可是那天晚上他们正面相见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啊。 “别看我,看这里古怪的环境。” 我想的太过深入,竟然忘记了要转开眼睛,经左丘翎这样一提醒,我又是一窘。 我暗暗吐槽了几句,快速的收回目光看向了周围,原来我们已经穿过通道到了那透着亮光的地方。 那间宽敞的地下室里布置的异常诡异,几面黑色的墙壁上都悬挂着巨大的符文,地上则点着很多很多灯,这灯还不是普通的灯,而是那种很古老的煤油灯。 那些煤油灯,整齐有序,一排一列的摆放在地上,紧紧密密的围着一具棺材!这棺材很多人想必都见过,就是那种挺普通的黑漆的棺材,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不过我现在在自己家里看见这种东西,我觉得它一点也不普通,而是让我感到透彻心扉的害怕。 我仿佛是处在某个神秘仪式的举办地点一样,不明白好好的,我家里怎么会摆着这种东西呢? 第43章 尸油灯 左丘翎将我放在地下室的门口,自己则观察着室内的那些油灯和棺材。 因为离的很近,里面又点了那么多的煤油灯,按理我应该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油味才对的,可是我轻轻的用鼻子嗅了嗅,又使劲的扇了扇,却是完全没有闻到煤油味,反而是有一股淡淡的怪异的香味,这个香味于我来说还是比较熟悉的,那就是方恬恬! “你怎么了?”左丘翎转过身来想说什么,忽然发现我脸色不对劲,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心脏更是咚咚咚的跳乱了节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左丘翎。 如果此时齐衍在就好了,那么我可以问问他,为什么在我家的地下室,我会味道一股如此强烈的属于方恬恬的香味? 姑姑和方恬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啊? 从一开始就是姑姑打电话让我收留照顾方恬恬,后来出了事情,姑姑一口否认了这件事情。现在这股一模一样的香味出现在这里,我应该要作何想作何判断? 我缓缓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左丘翎没有出声。这个地方是他带我来的,他为何对我家的情况这么的了解? 左丘翎充满迷雾的眸光微微一转,蔑笑了声,淡淡道:“你在想什么?” 人心隔肚皮,左丘翎昨天被裴星旋打的那么惨,按理他讨厌我还来不及,今天为什么还要帮助我?帮助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带我来到这个地方? “你认识方恬恬吗?”我问,语气极其的平静。这是让我感到意外的,因为我没有想到,这种时候,我居然可以压制得住我内心的狂乱起伏。 “不认识。”左丘翎看着我,言外之意是怎么了。 “她昨天约我去废庙。”然而我并没有去赴约。 “废庙已经烧了。”左丘翎语气仍旧没有什么起伏,接着说:“就算没有被烧,你的脚中了毒,也去不了那个地方。”他盯了一眼我脚:“这是哪个大夫包扎的?毒解了没有?” 齐衍说这个尸毒很难解,他已经去裴星旋哪儿找去了,可我不想告诉左丘翎这些,只随口道:“尾大夫。”问他:“你还没有告诉我,废庙怎么会突然烧了呢?” 左丘翎先是摇了摇头,结果又说:“你姑姑或许知道。” 左丘翎说完就转过身,打算往那间点满了油灯的密室里走去。 那密室地下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油灯,下脚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我紧张的看着左丘翎,只听“腾”的声音,他身上的奇怪衣服发出了几声响动,而他整个人已经是腾空而起,双足先后顶在墙壁上面,就着几个腾挪已经是落在了那副棺材上面。 我看的是瞠目结舌,第一个念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可是看左丘翎面不红气不喘的,平平静静的察看着那副棺木,我知道自己是撞到“武林高手”了! “你、你是从少林寺出来的吗?”他的身手让我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压抑不住,说话都紧张的。 他抬头,眉头微蹙。 “就是你会轻功啊。”我连忙说。 他淡淡一笑,垂首的那一刻,仿佛那长长的睫毛也在笑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感叹:多么静好的一个男子啊。 左丘翎也不知道趴在棺材上面检查出了个什么名堂,反正他不说话,密室里死寂死寂的,偶尔一阵阴风从后背掠过凉飕飕的。这环境静的发慌,我心里发慌,忍不住开口问他:“那里点那么多煤油灯,为什么一点煤油气味也没有啊? “煤油?”左丘翎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笑话一般,声音凝道:“这里烧的是尸油!” 尸油!!!长这么大,我只在暗黑的推理案件中见过这两个字眼,并且一直深深抵触忌讳,看到也会匆匆跳过去,现在突然的从左丘翎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我瞬间觉得胃里翻滚了下,那种恶心的感觉比我知道自己喜欢吃了生肉还令我难受。 “尸油怎么能够点燃呢?” 左丘翎道:“别问我,有机会问你姑姑。” 姑姑?姑姑为什么要在家里弄一间这样的地下室,还要在室内点这么多用尸油燃烧的灯? 我想不明白,脑仁也抵制的疼痛了起来,思绪乱成了一团乱麻。 我抓着头发,双眸难以聚焦的散落在前方,仿佛看见左丘翎将那副棺木打开了! 突然,左丘翎“啊”了一声,他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素白的脸上匆匆的闪过一丝恐惧。 第44章 墙壁里的怪物 左丘翎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露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稀罕的不能再稀罕了。 地下室里的气氛因他而紧张起来,还不等我缓过神来问他看见了什么,左丘翎已经是单掌一拍,那棺材盖扑通扑通的合拢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左丘翎翻身而起离开了棺材之上,几个腾挪,已经是落到了我面前。 他脸上的惊恐并没有完全散去,手掌甚至有轻微的颤抖。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深不可测的“怪人”露出了如此神情? 我想直接问左丘翎,可是他忽然瞳孔收紧,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是一睹黑色的墙壁,冰冰凉凉的靠着很舒服,此时我的后背也正紧紧的贴着墙壁。可是左丘翎突然这么盯着那堵墙,瞳孔还越收越紧,表情越凝越重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我的身后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被他看见了吗? 想到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空白的脑子已经是脑补不出东西,只是怕,彻骨入心的害怕! “别动!”紧张的氛围压抑的我太难受,我是想离开那堵墙的,可是左丘翎突然做了个手势,让我才刚刚有所动作的身体,骤然的僵硬在了哪儿。 左丘翎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放到了自己的腰间,按了下去。 于此同时他手臂骤然发力,一条近两米长的鞭子从他腰间腾飞而出,飞速的抽向了我身后的墙壁!左丘翎身体前倾,右手挥鞭,左手向前一捞,居然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夹在了腋下。 他这动作做的麻利果断,丝毫没有影响他右手的发挥,一条乌黑的两米长鞭,威力巨大的打在我的身后! 我抱紧头,原本以为墙裂石溅是必然之事,可是当我将惊恐的目光从左丘翎腋下探出时,我才发现左丘翎的长鞭,居然是直直的扎进了墙壁里! 此时墙壁里面,就好像有一个威力巨大的怪兽,紧紧的扯住了左丘翎手中的长鞭,力量之大直恨不得要将他和我直接拖进墙壁里面去。幸好左丘翎手劲够大,只不过是向前滑了半步,就原地稳住渐渐也能与墙壁里面的那股力量抗衡了。 我望着诡谲莫测的情景,不敢多嘴,甚至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突然,左丘翎双脚踱地,大喝一声,全身随之大震,长鞭嗖嗖嗖的从墙壁里退了出来,我看见那长鞭上面竟然滴着鲜红的血! 不止是长鞭上面,还有那面墙壁,它飞速的被液体浸透,最后沿着墙根一路流下来,流到了左丘翎的脚边。 左丘翎稳如泰山,不避不躲,好像是没有察觉那些血水会弄脏他的鞋子一般。 可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它,眼看着它流了过来,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我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舌头,有种想趴上去狠狠吸上两口的打算! 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微薄的理智提醒了我,我不能那么做。如果我咬下去了,那我就真的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我强忍着自己对鲜血的饥渴,双手颤抖的推了把左丘翎的胳膊,提醒他:“血、血水!” 左丘翎听出我声音有异,狐疑的睨了我一眼,这眼神看的我心里一慌,我想他是不是看出我想喝血的异常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想竭力掩饰,谁知道左丘翎忽然手掌翻转,掌心下面赫然的多了一把匕首! 完了!不好了!左丘翎突然亮家伙,该不会问都不问一声,就要动手杀了我吧? “别杀我,别杀我……”我长这么大,那里见过这家伙,完全他的动作吓慌了,张牙舞爪想要推开他。 混乱中,却看见他手中握着的那个匕首上面,錾刻着一个竖形的图纹。那个图纹在明晃晃的匕首上看的很清楚,我认得这个图纹,并且还听说过它是举世稀罕的,可现在左丘翎的匕首上怎么会有这种图纹呢? 我靠!左丘翎都动刀要杀我,我居然还把关注点集中在图纹上面,我也是醉了! “有话好好说……”我虽然想喝血,可毕竟我还强忍着啊,这罪不至死吧?干什么说动手就动手? 然而,下一秒出乎我意料的是,左丘翎手握匕首狠刺向了地面!l ……什么呀??? 我懵了,我还以为他要杀我!原来他那匕首竟狠狠的刺向了,那朝他脚下流来的血水! 随之,一声惨叫从地底下发出来,盘旋在阴森森的地下室里,令人毛骨悚然。那些被刺中的血水,有些许的飞溅到了我的脸上,这赤裸裸的诱惑,让我迫不及待的、飞快的,用舌头将它们舔到了嘴里! 第45章 他是我的意念 “你在干什么?”左丘翎低下头来,望着我的动作,面部表情明显怔住了。 “……”我饿!我渴! 我想喝血!我想吃肉!我烧热的眼睛,盯着左丘翎赤裸在外的手臂,真的很想抱住狠狠的咬上几口!我吸允着口水,仿佛能够感觉得到那鲜肉与鲜血的美好滋味……! 我管不了自己了,意念起,肢体上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我张大嘴,抱住左丘翎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你疯了!”左丘翎惊愕的瞬间,手掌微一翻,那把匕首已经是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龇牙咧嘴往前,而他咬牙狠戾:“再动一下,我让你人头分家!” “你敢!”我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完全分辨不出来,但是我认得这个声音。 随之,一记呼啸的声音飞速而来,就好像是子弹打在了左丘翎的匕首上面,巨大的威力震的他手腕一晃,手中紧握的匕首竟脱手了! 这样的局面左丘翎是没有料到的,我同样也没有料到,张着血盆大口僵硬住了…… 左丘翎俯臂而下,意图接住那脱手的匕首,而方才突然发动攻击的人,这时已经是乘机欺上身前,一招连环掌正中了左丘翎的胸膛! 尽管左丘翎连续吃了几掌,可是丝毫没有影响他接住匕首,那匕首才落到他的手中,只见一道白光从我眼前晃过,犹如霹雳闪电一般,砍向了意图将我从左丘翎手中夺走的那个人! “齐衍!小心!”如果这匕首刺中他,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间,那人腾身而起,飞腿一扫,竟将左丘翎的手搁开了! 左丘翎也不是豆腐渣,他一只手夹着我,一只手迎敌,虽然是处在劣势的局面下,可他还是轻轻松松的夹着我闪退到了地下室的门口。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齐衍伤的怎么样了,左丘翎却像是看见了恶魔似的将我扔到了墙角,言语惊慌:“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意念?” 我被左丘翎摔的浑身骨头跟散架似的痛,忍着呻吟抬起头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趴在地上,四处寻找齐衍的身影,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刚刚明明为我出头的人,此时已经了无踪迹了! 怎么回事,齐衍怎么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回答我!”左丘翎语气虽然淡,但是充满了威力。 我打了个颤栗,忍住浑身的剧痛,咬牙盯着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那个人,他是你的意念!”左丘翎一副让我不要再装蒜的表情。 意念?我理解“意念”这两个字的意思,可齐衍他活生生的怎么会是我的意念呢?这左丘翎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打不过齐衍,就乱七八糟的找借口。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想法也很笃定,可是左丘翎的话也真真实实是动摇到了我,因为刚刚明明还在的人,眨眼间就无影无踪,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左丘翎像是发现了端倪,将忧郁的目光转向我缩起的双脚上,他飞快的蹲下用匕首挑开了那层层缠住的纱布。他用匕首拨开白纱,划着我的脚背,可是我并没有丝毫感觉。 忽然,左丘翎的匕首挑了一个菱形的东西出来,虽然我的双脚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我真真实实的看见那个东西是左丘翎从我肉里挑出来的。 左丘翎试图将那个东西挑到亮处看个清楚,我也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我的脚里挑出来? 可是那东西一见空气就自己迅速的蒸发了,最后化作一滴浑浊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是一直盯着那东西从有到无,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在浑浊的液体里看见了裴星旋!莫非这个东西跟他有关? 想起我的脚伤重成这样,下尸毒的人是他(亲口承认),找来为我包扎伤口的又是他的朋友,现在从我的脚里发现这种东西,他肯定难辞其咎,只是他莫名其妙在我脚里弄这么个东西干什么?追踪器吗?还是跟尸毒有关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 左丘翎刚才对我那么凶,我都不打算他会好心的告诉我,可是他摇了摇头,将匕首收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我被他摔的是真疼,所以对他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左丘翎说完,也不理我,步履生风的往来路去了。 “喂!”我慌了,这个左丘翎是打算将我丢在这里不管了吗? “再叫我杀了你!”忽然左丘翎飞转而来,明晃晃的匕首再次从手中探出,已经是狠狠的抵在了我的脖颈。 第46章 那扇奇怪的门 那一刻我是真的在左丘翎的神色里看到了杀气,我以为他是真的动怒要杀我,可是当他的匕首快要接近我的皮肤时,他的手居然停了下来! “真的跟它有关!”左丘翎嘀咕着收起匕首,站了起来。 而我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吓傻了,差点没尿裤裆!这一次我也是真真实实的感觉自己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股死里逃生的感觉紧紧的包裹住了我,我的眼睛不争气的哗哗的流下了眼泪。 左丘翎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刚才只是做一个实验。” 尼玛,你做实验就做实验,为什么要拿我当试验品?再说了你就算真的要做实验,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我真的很想很想爆粗口,可是哭的抽搐,声音根本就出不来。更何况左丘翎他再次的朝入口走去了,这一次显然是要丢下我的。 刚才那一下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一直哭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 我以为左丘翎已经丢下我不管了,可是突然的有人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我惊慌失措的一看,居然是他,简直恨不得用我那红肿的双脚踢飞他,可惜使不上劲。 因为我挣扎的太过厉害,左丘翎站着定了两秒,看我扑腾的好点了,才淡淡的说:““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出去。” 说完,提着一脸懵逼的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通道回到了地面后堂。 离开那个神秘莫测的地下室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入口的门,可是不过几步的光景,那扇门居然不见了! 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那里真的只有一睹充满了岁月气息的墙壁,没有什么门。 “门怎么不见了?”我惊讶无比的问。 “因为你的某些能力已经消失了。”左丘翎将我提回房间扔在床上,就往外走。 左丘翎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有些能力消失了?难道那一扇门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而我在进地下室的时候眼睛因为某种原因变的不普通,所以看见了。而现在我的眼睛又恢复如常,成了肉眼凡胎,所以就看不见那门了? 也就说这些年那扇门其实一直在我眼前,只不过我看不见而已?我后背涔涔的冒出了冷汗,简直是细思极恐。 左丘翎去外面检查了一番,确定那些找上门来的民众都走了,才又回到了房间里。 我问他姑姑在哪儿,他却直接无视了我的问题,直截了当说:“告诉我那个扎纸匠的身份。” 我现在麻烦缠身,才没有精神去管那事,冷笑道:“裴星旋已经被齐衍打的魂飞魄散了,你直接去感激齐衍就好了,他帮你除掉了你的敌人。” “除掉?”左丘翎满脸嘲讽,“你竟然会觉得裴星旋魂飞魄散了?” “我亲眼见到的!”我强势辩驳道:“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在我的眼前化作了灰烬!” 左丘翎狐疑,“亲眼?” 我点头:“当然!” “那你可知他的灵魂与纸人是相连的,除非那个扎纸匠让他消失,他才会消失。你觉得你说的那个人,会是亲手扎了‘裴星旋’的扎纸匠吗?” 还有这种说法,这个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对视着左丘翎不由的没了底气,“你说的他的灵魂跟纸人相连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我是真不懂,私心的理解是,纸人生裴星旋生,纸人灭裴星旋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晚上左丘翎为什么又要阻止我烧毁裴星旋的纸人呢?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只需要告诉我扎纸匠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解决掉那个大麻烦。”左丘翎瞥了一眼我不能动弹的双脚,“这,也是拜他所赐的吧?” 左丘翎说的不错,我的双脚从被老鼠咬,到被种尸毒,确实都是裴星旋一手所赐。 “你怎么就认定,我会知道扎纸匠是谁?”这一点简直是个大大的问号,我一直没想明白。 左丘翎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不会看错的。” 就单凭那双充满雾气和忧郁的双眼,他就认定我知道扎纸匠是谁,还死死缠着我要答案,这会不会也太武断了些吧? 我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尖利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没撒谎,是真的不知道。 左丘翎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了半晌,他摇头道:“不,明樰!你本应该知道!” 左丘翎这话听的我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本应该知道啊? 第47章 你还要装吗 可是不等我问,外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就好像又有很多躁动的人群直奔我家来了。 左丘翎反应飞快,提起我就要离开,谁知道刚到房门口,就让人给堵住了。 这个将我们堵在房间里怒气腾腾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魏思远! 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凶猛的野兽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跟以前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左丘翎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嘴的人,魏思远这么把他一睹,他那属于武林高手的手,已经是行动起来了。 我可不能见他和魏思远动手,赶紧拉他,问魏思远:“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樰,你还要装吗?”魏思远破口大吼。 “我装什么装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第一次被魏思远这么吼,我也是来气了,心想现在怎么谁都要来踩我一脚啊?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跑了进来,一下子就将我家不大的堂屋给占满了。冲在前面的都是男人,手中还都抄着家伙,大部分都是干农活用的工具。 他们严阵以待,我跟左丘翎再想离开已经是毫无可能,唯一剩下的只能是面对。 左丘翎将我放在床上,眼睛扫过众人,手已按在了腰上——我知道他那根厉害的鞭子就收在哪儿,心里是一点也不希望矛盾在这里激化。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们这样兴师动众?”这话我是对魏思远问的,外面围着的那些叔叔伯伯,其实有很多我都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根本不熟。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七嘴八舌的人群中,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脱颖而出。 这个声音不是姑姑的,如果我没有听错,应该是魏思远老婆李琉璃的声音。 李琉璃抱着个孩子从后面挤到了最前面,她个子小,冲到我面前就往我腿上狠狠的踢了两脚,痛的我眼泪直接就出来了。 除了左丘翎以外,没有任何人拦她,大家都任凭她来打我骂我。 “还我孩子的命来,还我孩子的命来……”李琉璃疯够了,就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在地上嚎啕大哭。 魏思远捂着脸也是痛不欲生,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也是眼泪一把一把的。 我看着他们夫妻俩,隐约的明白了什么。我不敢瞎想,深呼吸了口气,忍着脚上的痛楚,问道:“妞妞这是怎么了?” “死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喝了一声。 死了?这孩子才不过五岁,怎么会……难道他们觉得而是我害死了妞妞,所以魏思远和李琉璃都恨我,还有那么多的民众要声讨我? 左丘翎几乎是在众人皆不备的情况下,将孩子从李琉璃手中夺了过来,我看见那孩子身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死状很惨。 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樰再怎么想吃肉喝血,我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小的孩童下手啊。 望着那已经没有丝毫生命迹象的孩子,我整个人都瘫了。如果说那些家禽的死,我还心存疑惑,那么小妞妞的死,我几乎可以断定,那绝对绝对不是我做的! 有人陷害我,绝壁的有人陷害我! “把这两个怪物抓起来!”随着这个声音的提议,众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我望见魏伯伯也来,可是他站在了那绝大多数人的那一边,把我对他求助直接忽视了。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妞妞的!”我申辩的声音很快的就被淹没了,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会有错?”李琉璃撕心离肺的吼叫,就像是冤死的女鬼一样。 她的痛,我能够体谅,因为这是她和魏思远的第二个孩子,前面生过一个儿子才一岁就夭折了。如今这个孩子又出了意外,他们夫妻的痛苦可想而知。 可是我不能因为他们痛苦,就背下这个黑锅,太重我背不动。 我还想解释,房门外面已经有人冲了进来,左丘翎要抽鞭阻拦他们,可是他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捂住胸口,痛苦的蹲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武林高手好像是被人下了药一般,一下子就被放倒了。 左丘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口的魏伯伯,不过几秒钟,他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左丘翎……” 我还没有靠近左丘翎,就已经被那些“暴民”给捆了起来,强行拖走关押到一个阴冷潮湿的黑房间里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姑姑,也不知道那些不分青红皂的暴民,把姑姑怎么样了。 第48章 私刑 沦落到这种地步,除了唏嘘,我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我想过自救,可是双脚不能动是硬伤。 我不知道那些粗暴的民众会怎么处置我,胃对鲜血和鲜肉的饥渴再一次的奔涌而来。 我趴在地上抓着地板,身体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横冲直撞一般,令我痛苦的晕厥了过去。 过了很久,肯定是已经到了晚上,黑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两个高大的男人进来,把我拖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我虚弱的看见外面空旷的场地上,居然架起了两米多高的柴火堆,而场地的周围围满了镇上激愤的百姓。 看到这个阵仗,他们是打算用私刑,直接在这里烧死我吗? 如今已经是法治社会,我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不查原由的野蛮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想报警找警察叔叔庇护都变的难上加难。 我一出来,周围的声讨声就没有停过。原来从昨晚到今天我被抓,镇上被害死的人并不止妞妞一个,还有常年在菜场附近乞讨的那个男人也被咬死了,死状跟妞妞的差不多。 两条人命,无数的家禽,这些罪孽全部都压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有力气去跟他们解释什么,就被直接押到了柴火堆上,火被点燃烧了起来,我没有看见任何人的怜悯,只看见他们如释重负的解脱。 “甘心就这样死吗?” 柴火从下面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烧的啪啪作响,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随着火舌吞噬柴火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歪过脑袋,眯了眯眼睛,看见裴星旋一脸幸灾乐祸的坐在我的身边。 可能是自己也快要变成鬼了吧,这一次看见他,我并没有多么的害怕,只是释然的笑了笑。我们之间结了一场鬼夫妻,他恨我,我恨他,到底还是殊途同归。 大概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他笑过的缘故,裴星旋意外的多看了我两眼,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庞,将我从柴火上拉了起来,拥进了他的怀里。 我知道裴星旋已经被齐衍打的魂飞魄散了,这一定一定是我悲观虚弱到了极点的幻梦,否则凶残如恶魔的裴星旋怎么会如此温柔? 于是,我寻找慰藉一般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他身子微颤,那感触是如此如此的真实。 裴星旋问:“明樰,你想活吗?” 我苦笑笑,能够活着谁会想死呢? “那便活着。”裴星旋轻声说。 我只觉眼眶一热,困惑的抬头看他,发现刚刚还拥着我的裴星旋,已经不见了。包括那些极力往上吞噬而来的火舌,也一点一点的熄灭了。 怎么回事?裴星旋其实没死,来救我了吗? 不对,他就算没死,也只会找我算账,就跟噩梦里的情节一样,又怎么会如此温柔的对待我? 但是大火确实是灭了,我无法相信的爬起来望向那些残忍的民众,只见他们跟见了恶鬼似的四下乱窜。更可怕的是他们怎么跑也跑不出这一片空地,就好像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围墙,将他们包围住了一样。 “鬼啊,饶命啊……”呼天喊地的声音充斥在低沉的天地间,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再没有一个人顾的上我。 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吃力的爬到柴火堆的边沿,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素色连衣裙的女人,在下面抓人就咬,已经是有好几个人落入她的魔爪,被咬的在地上打滚。 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看着这个背影,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那分明就是我! 可我在上面啊,下面怎么会还有一个我呢?但是那个背影太像了,甚至是她此时身上穿的衣服,头发的长短,都跟我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女人是跟我有什么仇,故意冒充成我的样子,在镇上犯案嫁祸我? 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啊?如此城府,想到就心惊胆战。 那个女人咬的十分疯狂,没有民众想到利用自己的优势聚集反抗,只是一味的逃,如此反而成了那个女人唾手可得的猎物。 “反抗!团结起来反抗啊!”我扯着嗓门大叫,可是身体很虚,声音小的可怜,想用点劲又使不上来。 不过我声音虽然小,但是那个女人却听见了,她在猎物的时候居然猛地回过了,隔着披头遮面的长头发死死的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直打哆嗦,张着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妈的!!!你盯着我干什么,我怕你啊?心里死死逞强,我的身体却是怕的直发抖。 那女人拖着个瘦个子男人一边咬,一边往柴火堆上面爬,她拖个人还丝毫不影响速度,三两下就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一脚将那个男人给踹下了柴火堆。 高高的柴火堆上,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她的脸仍旧是被头发遮着,并看不清模样。 她嗬嗬笑了几声,朝着我一点一点靠了过来。 当我退无可退,以为要跟她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的时候,她忽然趁我不备撩开了她遮住容貌的长头发,露出了她那张令我震惊万分的脸来! 第49章 为什么偏偏是她 当我借着路旁的灯光,看清楚她的模样时,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尊最敬的姑姑! 面对近在咫尺的人,我已经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比被雷轰了还惨,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姑姑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碰我,而我却毫无思考的就躲开了。她是姑姑,可姑姑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令人心有余悸。 她很失望,很心痛,那些情绪全部都写在瞳孔里。 可我,只想假装自己看不见。 天地在此刻静默了,下面横冲直撞的人群,他们的惨叫声,我都听不见。 有那么一刻的念头,我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我想从这两米的高台摔下去,那样我的梦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姑姑眼中饱含热泪,声音颤抖而又艰难的唤着我的名字,“小……樰……” “姑姑,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忍不住嘶叫,天知道我此时此刻有多么的难过,有多么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姑姑想要对我解释,可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似的,她一直吃力的试图发出声音,挣扎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别在这里嚷嚷了,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吗?” 突然听见齐衍的声音,就像是盼来了一场及时雨一般的惊喜,我回头去看他,他已经是爬到了我身边,当即将我拉到他满是汗水的背上,又扯了姑姑一把:“赶紧趁乱走!” 在齐衍的周护下,我们顺利的离开了那个施行私刑的地方。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位置,那个所谓的无形的墙壁随着我们的离开好像消失了,很多人东逃西窜已经是跑出来了。 齐衍背着我飞奔回到了家中,我担心那些人缓过神来之后,会再次来找我麻烦。更多的是,我担心已经有人发现了姑姑的身份,会对姑姑不利。 我让齐衍连夜走,等这个事件过去了再说。 齐衍却说:“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以为魏思远就那么容易放过你们?” 提到魏思远,小妞妞惨死的样子,就涌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姑姑,无比难过的问道:“姑姑,小妞妞是你害死的吗?” “你是猪啊?”齐衍毫不气的往我头上打了一巴掌,虽然下手不重,但恨恨的。“她找你都找疯了,哪里有时间咬人?你说你读那么多书,是不是把脑子读坏了呀?用脚想也该能想到这是谁在捣鬼。” 说真的,齐衍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姑姑是我最亲的人,我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她,可是在柴火堆上看见她的时候,我所有的理智都被击溃了。 如果不是姑姑害死了小妞妞,那她此时此刻又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私刑现场,还逮人就咬呢?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我问齐衍。 他两眼朝我光着,“难道你不知道是谁?” 我心中有猜测,那就是裴星旋,他恨我太深是不可能对我手下留情的,把姑姑变成这样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么你也承认,裴星旋他其实没有死?” 齐衍以沉默给了我回答。 姑姑仍旧是说不出话来,齐衍摸了摸后脑勺,直言道:“哑巴了?” 这话让我心脏缩紧,联想到这一路,姑姑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在柴火堆上,她也只是艰难的唤过我的名字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姑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齐衍将姑姑弄到椅子上坐下,围着她检查了一圈,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名堂。 “怎么样了?”我紧张的问。 齐衍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忽然说:“对了,解药我找到了,你这就给我吃下去。”他一面在身上找药,一面损我:“死丫头,以后可控制点饮食吧,重死了。” “我才九十斤。” 齐衍朝我翻了个大白眼,上瞧瞧,下瞅瞅的,“真的只有九十斤?” 我郑重的点头,他半信半疑嘀嘀咕咕道:“难道是我老了?” 说着他在身上摸了一块黑手帕出来,一不小心有一个黑绳子穿起来的红色心形石头一起掉到了地上,我盯着那个石头,有些恍惚。 第50章 因为齐衍 齐衍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是看到我的表情的时候,才低头看见心形石头,他冲我尴尬的笑,赶紧弯腰去捡了起来。 “你认识方恬恬?”我看着他问。 齐衍撇撇嘴,摇头,“不认识啊。”一副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她的样子。 “那这个石头,你是从哪里来的?” 刚才从齐衍身上掉下来的石头,分明就是他曾经送给我护身,而被我弄丢的那个。 之前我分析,石头很可能是方恬恬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走的,在方恬恬发微信约我到废庙见面时,这事已经得到了求证,现在它居然又回到了齐衍的手中,这当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找回来的。”齐衍无比爱惜的将那石头放在衣服上擦了干净,又重新收了起来。 简简单单的第四个字,并不是我想要的回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找回来的呀?” “问那么多干什么?”齐衍不耐烦的坐到床边,将那个黑色的手帕解开,伸到了我的面前。 一切的诡事都是从我丢掉这个护身石头开始的,我当然有必要问清楚,齐衍不说我当然就赌气,他如果不告诉我石头是在哪里找回来的,我绝对不吃他所谓的解药。 齐衍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样,慢慢的将衣服袖子撸了上去,看起来像是要动手打人。 然而并不是,他哀怨的说:“可怜啊,为了找点解药出生入死,弄的一身伤,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无奈的瞅着他,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好几块伤,横的竖的、成块的都有,而且看起来还很新鲜,我肚子因此咕咕叫了几声。 我害怕自己会扑过去咬他,赶紧摇摇头,别开了目光:“你受伤了啊?” 他身上那么多的伤口,我再怎么想要赌气,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见我这样,齐衍知道他的“奸计”得逞了,赶忙说:“要是想报答我,就赶紧把这解药吃了,得来不易,不能浪费。” 我瞟了一眼他手中那个黑色手帕里包着的东西,胃里当即一翻,他所谓的解药根本不是那些药丸、胶囊之类的,而是一块惨白惨白的,不知道从那里割下来的肉! 虽然我对肉有很高的渴望,但是当我看见这块肉的时候,我只感觉难受,仿佛是中了什么魔咒,它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这、这是哪里来的呀?” “出生入死抢回来的。”齐衍搂过我的肩膀,扳过我头,将肉送到了我的嘴边:“乖啊樰,快快把这解药吃了,哥包你百病全消。” 真的假的啊,这样一块奇怪的白肉,可以除掉尸毒,治好我的双脚吗? 在齐衍急切关怀的目光里,我紧闭着眼睛将那块肉直接吞了。 刚吞下去之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过了大概有上十分钟吧,我的身体就开始难受了。 浑身冷,就跟被人赤条条的丢到了冰窟窿似的,浑身一点温度也没有,蜷缩成一团像个可怜的雪球。 这个症状显然是出乎齐衍意料之外的,他怔怔的看着我,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翻箱倒柜的抱了几床被子压我身上,骂了句“妈的居然骗我”就跑了,好像是找谁算账去了似的。 齐衍走了,姑姑慢慢从墙角爬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我双眸浑浊只觉她动作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姑姑来到床边,趴到我身上,就在她的指间触碰到我的肌肤时,她忽然双目充血,一头扎到了我的脖颈间——“安心的死吧!” “姑……” 姑姑居然让我“安心的死”,我没有听错吧? 此时此刻,我因为身体发寒,浑身虚脱到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是你姑姑吗?” 声音不对!这是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根本不是姑姑! 我虚弱的望着她,可那张扭曲的脸,又分明就是姑姑。 她望着我笑,笑的分外的诡异狰狞。 随着笑声的加剧,这个声音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我脑子里随之出现了一张面孔,那个跟我住在一起一个多星期,又突然失踪的方恬恬! 如果说世上有易容术这种东西,那么我只服她方恬恬,她假扮成姑姑的样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自己选择暴露,我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成我的姑姑呢?又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这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方恬恬作势要咬我的脖子,舔了舔又抬起了头,她仍旧是姑姑的模样,但是我知道她是方恬恬! 我涣散虚弱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质问着她,她笑笑以一个绝对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我,狠狠的说出了四个字:“因为齐衍!” 我发寒的身体狠狠一震,仍旧是不明白。 第51章 因爱生恨 方恬恬粗暴的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提了起来,“明樰!凭什么,凭什么齐衍要对你那么好?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霸占他全部的心思与爱?” 爱?听到这个字眼,我真是由心的感到可笑。 我与齐衍性情相投,当彼此是最最知心的朋友,他疼我如妹妹,我敬他如兄长。我们之间即便是有爱,那也是纯洁无暇的兄妹之情,哪里轮得到她来扭曲! 方恬恬知道我身体虚到根本说不出话,她也料得齐衍跑出去没那么快回来,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折磨我。她慢慢的坐到床边,磕蒜头似的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往床上磕。 我只觉得痛疼欲裂,眼睛里看什么都在打转,整个人随时都可能死去。 方恬恬当着我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齐衍的爱意,诉说了许许多多的对齐衍的一往情深。从第一次见面的心动,到久恋无果的心痛,她都说了。说到开心处,她笑过,说到伤心处,她啜泣过。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大抵就是男女关系里,最说不清道不尽的悲伤吧。 齐衍这人我早就说过,他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人,他属于江河属于天地,独独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没有长脚,没有为任何女人停留的能力。所以姑姑说哪个女人看上了齐衍,那就是作孽,这份孽现在落在了方恬恬的身上。 显然方恬恬用情太深,根本不懂这些。她只是一味的喜欢齐衍,最终在得不到回应之后由爱生恨,并且将这恨转移到我的身上。 然而她不知道,我跟齐衍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看来方恬恬从一开始借姑姑的名义来接近我,偷走我的护身石头……这些都是因为她深爱着齐衍吧? 这个方恬恬,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她怎么就对我家里的事情,对我的事情都那么了解呢? 想想,我寒冷的身体,又渗进了一股寒意。 当初方恬恬住到我的租房里,她有太多太多的机会伤害我了,我跟这样一个危险分子住了那么久,而毫无防备,想想都可怕。 方恬恬为了齐衍,可以潜伏到我的身边,这一次我被设计咬死无数家禽,又害死了妞妞和乞丐,肯定也跟她有关系吧? 我可不想背着这个黑锅去死,想开口向她求证,可是身体虚弱的根本由不得我支撑。这样尚保持头脑清醒思考,已经不知道是多大的奇迹。 “等齐衍回来了,你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没有了你他的目光终究会看见我的。”说到这,方恬恬抿抿嘴笑了笑,虽然是顶着姑姑的模样,但是这笑像是有蜜汁渗出来了一样,说不出的甜蜜。 可我不想死,既然方恬恬假冒成了我的姑姑,那姑姑她又去哪里了呢?方恬恬是不是迁怒于她,对她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担忧姑姑的处境,恨不得冲起来跟方恬恬拼命,可她按住我的头,狠道:“想看看我的真实面目吗?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不就是方恬恬,你的真实面目我早就见过,还有什么可卖弄的?我坐等。 “于晓霜!我杀了你!”齐衍火冒三丈的声音突然从房门外杀了起来,不止是方恬恬,就连我也吓了一跳。 于晓霜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老实姑娘,齐衍杀她干什么? 不过幸好齐衍回来,有他在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救我性命。 怒气冲冲冲进来的齐衍,双目死死盯着假冒姑姑的方恬恬,因为于晓霜根本不在这个屋里。 方恬恬一把推开我的脑袋,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怒不可遏的齐衍,嘴角慢慢的浮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居然一点也不怕齐衍,难道她还想继续用姑姑的模样,欺骗齐衍吗? 看方恬恬的架势,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又是一个激灵,不由的琢磨起了方恬恬刚才说的那番话——她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方恬恬的手,慢慢的摸到了耳根下面,也不知道摸到什么东西,她用力的一扯,一张刺目的人皮面具就从她的脸上揭了下来。 她主动对齐衍袒露了身份,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没错,是我!”方恬恬背对着我,我并看不见她的脸。 齐衍无视于方恬恬的挑谑,愤怒道:“把真的解药给我交出来!” 方恬恬冷笑道:“她已经无力回天!齐衍,毒,是你亲自喂她吃下的,是你害死了她!你救不了她,永远也救不了她!” “我杀了你!”齐衍冲过去,一把掐住了方恬恬的脖颈,“你要是敢伤害樰,我要你陪葬!” 方恬恬苦笑无比,昂着脸颊一副舍身就义的样子,“好啊,陪葬啊!齐衍我已经伤害她了,再过不了半个小时,她的内脏就会全部腐烂,化作浓水痛苦的死去!你杀了我啊,杀了我给她陪葬!” 第52章 之前的事对不起 “晓霜,晓霜……”这种局面紧张的时候,杨婆婆居然也颤颤巍巍的来了。 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趔趄进来,二话没说直接用拐杖,将齐衍掐在方恬恬脖颈间的手给打开了。“混小子,你给我走开,我不许你伤害晓霜!” 于晓霜?我怔了怔,方恬恬是于晓霜? 于晓霜跟方恬恬居然是同一个人! 呵!!等反应过来,我顿时觉得自己被千万匹草泥马碾压而过,浑身的肋骨都被碾碎了。 难怪方恬恬对我家里的事情了若指掌,难怪她可以冒充姑姑让我收留她…… 在我印象里,于晓霜一直是一个傻乎乎的,连好坏都分不清楚的傻丫头。因为傻,所以没有读多少书,被父母嫌弃。要不是杨婆婆心疼收留她,把她抚养长大,她可能早就被父母虐待死了。 这样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她居然有这么深的城府和算计,想想我的后背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偏袒庇护她吗?”齐衍揉着自己的手腕跟杨婆婆对峙了起来。 这局面让我想到一件事情,那天早上从魏伯伯家里换药回来,于晓霜过来搀扶我,当时我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扎到了我的脚,痛得差点没抗住。之后,我昏迷醒来,左丘翎就问我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脚上的伤就恶化了。 那时以为不过是一件无心的事,现在想来,是不是就连我的脚中了尸毒也跟于晓霜有关系呢?不然齐衍怎么会追着她要解药,因为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是裴星旋做的。 就在前面不久,我还在怀疑是裴星旋把姑姑变成了咬人的魔头,甚至齐衍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水落石出,裴星旋原来也是那个背锅的人。 我心中隐隐泛起了酸涩,不明白,那晚裴星旋为什么要当着尾大夫的面,承认是他对我下的尸毒? 杨婆婆举起拐杖狠狠的敲向了地面,“她做了什么事,我来承担!我承担,你满意了吗?” 齐衍冷的一笑,吼道:“就怕您承担不起!” 他们之间箭弩拔张,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齐衍气成了这个样子,就连拍在床靠上的手都在发抖。 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关注这件事,可是脑子里、耳朵里嗡嗡嗡的,最后他们说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潜意识里,我就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远远的离开了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那里并不是晚上,只是隐有暮色天将要黑的样子。 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来到了阴曹地府?谁知道迷迷糊糊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石拱桥上望着远处暮色里的风景。 “裴星旋?”我喃喃的念了一声。 原来他真的没有被齐衍打散,那那晚我亲眼看见他化为灰烬是怎么回事呢? 想想他是冷酷的恶鬼,耍点小诡计是轻而易举的吧,而我居然相信了,真是好笑。 我已经知道对我下尸毒,把我害的这么惨的人并不是他裴星旋,心里为此很有些愧疚。知道真相时还想自己会不会有机会跟他见一面,跟他说声抱歉,没想到我这小小心愿竟然在这里实现了。 裴星旋轻倚在暮色里,长身玉立,美好的不像是人间的人。 他本来就不是人间的人,准确来说他是阴间的“人”才对,我忍不住吐槽自己,还傻傻的笑了出来。 “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我搓着手指头,低低头,怪不好意思看他,毕竟错怪人的是我。 裴星旋仍旧是望着遥远的地方,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桥的那头:“这是通往阴间的路吗?” “为什么会想到阴间?”裴星旋漠无人情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难道他站在这里,不是因为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方恬恬(于晓霜)说过,我活不过半小时的,最后我失去了意识,灵魂又来到了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死了? 我有些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是我家,你怨恨我,又来这里做什么?”裴星旋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他的家?我委实是吃了一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就因为自己心底的一点点执念,然后就来了吗? “我……我就是、就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来都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本来道歉也是我惟愿的。 “对不起什么?” “就是、就是我知道……知道那个尸毒、它……它跟你没有关系。” 裴星旋冷笑,“是我故意骗你,跟你没关系。” “你那是赌气……” 赌气?尼玛,我这是在说什么啊!裴星旋那个冷酷的恶魔,他会赌气,跟谁赌气?跟我吗,我是不是也太不要脸!瞧他调子摆的那么冷那么高,他根本不稀罕我的道歉,而我的所谓“诚心诚意”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我居然还可笑的说出了“赌气”两个字,t的我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外带打一条地洞赶紧的钻走。 裴星旋此时此刻一定在心里把我讥笑了个体无完肤吧? 第53章 今晚别走 “打扰了。”我自嘲的笑了笑,掩饰住自己某种不尽自然的失落情绪,点点头转身准备走。 现在的黑白无常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都死了,怎么也不来带我去阴间,害我稀里糊涂的飘到这么个鬼地方,白白的看人冷眼。 “别走!”裴星旋忽然豪不防备的反手来拉我。 他这动作来的太突然,又十分的快,惊吓的我直接就尖叫了出来。我这一叫是出于本能,声音大的震彻了静谧的暮色,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更别提是第一次听到这叫声的冷面恶魔裴星旋了。 他紧抓住我的手,想把我拉到他身边,那动作像极了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的标配动作。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根本不能跟那些情节相比,因为现实往往总是充满尴尬与难堪,我与裴星旋此时就正经历着! 我实在是被裴星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不轻,以至于双脚就像是第一次穿着溜冰鞋,不住的打滑不住的打滑……身体没有任何支撑的往后仰倒,最终因为我这边的力道太大,直接把高冷如冰的裴星旋给拉倒了! 我们这一倒不要紧,偏偏我们还没有站着个有利的位置,这里两头都是石阶,而我们俩就那么倒霉的从上面一路华丽丽的滚到了最下面的水泥板上,两个人就像雪球似的都滚头晕眼花,傻了。 “你、你不是鬼吗,你怎么……怎么不用你的特殊能力呢?白白的摔这么惨!”等大脑晕眩的好了一点,我实在忍无可忍的埋怨了起来。 虽然在滚动的过程中,我恍惚感觉裴星旋有用他的身体护着我,但我因为穿的是裙子,小腿、膝盖、手肘、手掌都有擦伤。 裴星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件洁白如雪的衬衣直接滚报废了,绝世美颜更是擦伤了块,目测会毁容。 我吹着自己手肘上灼疼的伤口,只能自叹倒了八辈子霉。心中又惴惴不安,总感觉裴星旋那双凶残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就此桩意外找我算账,毕竟要不是我的大惊小怪,事情根本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我不敢抬头,一直借由吹伤口的动作,掩饰自己内心里对他的畏惧。 “今天,别走。”裴星旋这话好像说的很艰难,听的我反而是莫名其妙——摔成这样,他难道不应该先发脾气吗,毕竟他的脾气那么臭。 他没有发脾气,紧接着站起身,直接将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我也顾不上疼,龇龇牙,直接叫了出来:“那个、那个阎王阎王会来抓我的。”是的,我已经死了,死人就该归阴间,黑白无常肯定就在来抓我的路上。 “有我在,谁敢动你!” 我一愣——霸气!简直霸气侧漏啊!可我更担心,他会动我,毕竟我们俩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太多了。 裴星旋将我抱到那边的草坪上放下,扫了一眼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摇头笑了出来。 他是不是也觉得刚才那滑稽倒霉的一幕很好笑?可我已经是窘到了土里,“你、你笑什么啊?”我疼死了,就算好笑也不能当着面笑啊。 “你总那么怕我,怕是改不了。”裴星旋那张脸立即就恢复如常,一脸的冰霜。 我是怕他,这个是事实,我没打算反驳。只是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样子,我宁愿他笑,至少笑起来的时候没那么的凶狠危险。 我怪难为情的收回自己的手脚,将自己受伤的位置藏了起来,小声说:“你……还是看看你自己的伤势吧,在脸上,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裴星旋应该是感觉不到疼,微微一愣,伸手在脸上摸了摸,但完全摸错了地方。 我看着心里着急,想帮帮他,可是又觉得那样不好,索性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是我这点小心思根本没能瞒过裴星旋的眼睛,他拿了一块手帕出来递给我,说:“你来。” “我?”我一愣,让我帮他处理伤口吗?他难道不怕我猛地一个下手,让他真的永久性破相?“我、我……” 我什么我,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紧张,接手帕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仔细回想,长了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事情,如此紧张又加剧了几分。我抓着手帕不敢看他,手完全是在他脸上乱蹭,反正他也感觉不到疼。 谁知道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将我往他面前拉近了几分,冷厉的眼眸幽深的盯着我看,我心里发慌,他却顺势凑过嘴来吻住了我。 我傻了,眼睛越瞪越大,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耍流氓! 他说的“今晚,别走”难道就是……就是想对我那个什么? 这个人怎么贼心不死呢,虽然我对错怪冤枉了他的事情心存愧疚,可是那天洞房里,我已经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他怎么一点也不长记性呢? “放……开……”我卯足了力气挣扎。 他却直接把我扑到了草地上,翻身将我压到了身下,低下身子轻轻吻向我的嘴唇,双手也不老实的在我身上游走。 不过片刻,他唇齿间的急促和喘息,就好像是魔咒一般,见缝插针的涌入到了我的每一个毛孔里…… 我浑身如邪火入侵,被烧的口干舌燥,神魂颠倒,总想抓住点什么,索取点什么…… 裴星旋亲吻到脖颈下面,还想往下进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我。 我全身羞窘似火,只想找个东西把自己火辣辣的脸蒙起来,却无意与他怔怔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四目相对,我如遭凉水浇头——刚才我是不是差点就、就沦陷在他的亲吻里了? 第54章 招魂 “放开我!”我强势的推开他邪恶的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可能是我这一声呵斥,反而是将怔楞的他喝醒了,他刚才出神的眼眸里此时冷凛与欲望在相继聚拢,亲吻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 最后他粗暴地咬住我的耳垂,在耳根之处,用力的啃咬了几口。 我虽然疼,可是浑身又好像是触电一般,每根血管里都有一股电流在游走。 裴星旋将手伸到裙子里,游走到它想去的地方,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我拼命的忍住、反抗。裴星旋就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 他将头移到我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裳,在那儿用力的舔舐了两口。 我压抑的不受控制的嘤咛着,哀求着他快快住手,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扭动。 我这反应,就好像是给了裴星旋莫大的鼓动一般,他已经是疯狂的开始撕我的裙子,而我也才真真正正的清醒了! 话早就跟他说清楚过,跟他结阴婚这件事是意外,我们可以挂着鬼夫妻的名分,却绝对不可以做实,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况且他自己心里不是还有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还要为难我? 我越想越激愤,涨着天大的胆子,抬手就朝着他有伤的脸打了一巴掌,激动无比的吼道:“想想你的冉冉!想想你的心上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我真是要疯了,怎么这么没有制止力,差一点就真的跟他酿成大错了。 裴星旋被我吼的一愣,他停下所有的动作,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搞笑的吧?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情,自己不记得了是吧?不记得我就帮你记得!我内心有股无名火撺掇着我,我也不怕什么了,直言不讳的说:“那天晚上,你自己亲口说的,你说要是有来世你什么女人都不要,只要冉冉的,难道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胡说八道!”裴星旋大吼着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自己不知检点,明明为人妻子,却在外面勾三搭四,如今竟转过头来污蔑我。明樰,你就是这样做人的吗?” 我靠!!!这个家伙扭曲事实的能力,那真不是一般的强啊。说我污蔑他,好歹那也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可他呢,说我勾三搭四,拿出证据来! “你胡说!!!”我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长这么大,我一直洁身自好,却一次次的被他扑倒吃豆腐,现在转过头这么诋毁我。 “我胡说?”裴星旋倾过身体来,那张还留着手指印的脸,恨不得快贴到我脸上了,“他叫齐衍对不对?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叫齐衍!” “你胡说!你胡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死命的捶打他,想要将他从我面前打开。 裴星旋力大无比,一下子就把我的手给擒住了,“我胡说吗?敢作敢当,兴许我还会大发慈悲的成全你们。” 我呸!!! 我看他跟方恬恬简直就是一路人,眼睛都是瞎的,我和齐衍清清白白的,怎么就被他们误解成了这样。 “难道不是吗?”面对我的倔强,裴星旋越发加大了手劲,就好像要把我的手腕给拧断。 我疼,可丝毫也不肯示弱,“裴星旋,你也别装了,要知道那番话可是你在睡梦中亲口说的!”我装腔作势的把他说的那番话,给他重复了一遍。 裴星旋刚开始有些微怔,随之邪魅一笑,“明樰,你是吃醋了吗?” 我呸!!! 鬼才吃你的醋,自作多情不要脸。 可他双目似火,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以至于我望着他的时候,就像是望见了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一般,所有的恐惧都从里到外密密麻麻的钻了出来。别说是跟他对质,我就连开口都变的困难了,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樰!樰!明樰……” 忽然,只有我和裴星旋的草地上,却传来了齐衍的叫唤声! 我很困惑,齐衍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难道他也死了吗? 裴星旋冷冷一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讥诮着说::“你“奸夫”找来了?” 找你妹!我在心里骂了声。 怕归怕,误解归误解,我才不管,直接应道:“齐衍你在哪儿呀?”怎么感觉右手中指像被什么扯着一样啊,还有点疼。 但是齐衍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一样,不管我怎么回应,他总是叫唤着我的名字。我以前也没有应付个这种事,现在突然面对,急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是裴星旋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冰冷道:“他这是在召唤你的灵魂。” 叫魂?这个我以前见杨婆婆做过,就是有些火焰低的人容易见到脏东西,然后容易生病,这个时候只要有个稍微懂的人,就会找到脏东西所在的位置,烧点纸钱撒点水饭,然后叫魂,被叫魂的人基本上睡一个晚上就会痊愈。 想不到现在这事,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裴星旋既然这样问了,想必是打算帮我的,我忙吸了吸鼻子问:“那我该怎么做?” 是不是我的灵魂被齐衍叫回去了,我就会活过来,就不用死了?就不知道灵魂回去之后,肉身有没有像于晓霜说的那样“内脏全部腐烂”而死,想想太恐怖了。 裴星旋忽然欺身过来,趁我不备捏住了我的下巴,“我告诉你办法,你拿什么报答我,嗯?” 我一个灵魂出窍的人我能拿什么报答他?看他色眯眯的样子,八成是又想做洞房里的事情吧,我忍不住讥笑道:“裴星旋你死了多久啊?又有多少年没有碰过女人啊,这么饥渴?” 其实每一次见到裴星旋,我还挺想问他,知不知道我就职的公司名字。因为这两天杂事太多,我连弄清楚两个裴星旋是否有关系的时间都没有,张美娇说是给我找张照片,也一直没有动静。 裴星旋被我气的七窍生烟,牙齿咬的咯咯响,恼怒的朝着地面捶了一拳,推开我低吼道:“滚回去!滚回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裴星旋这动作,这语气,我应该要怕的瑟瑟发抖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成就感,忍不住在心里怯怯的笑了出来。 “滚不滚?不滚我现在就办了你!”裴星旋恼羞成怒的同时,身体也做出了扑倒的动作,我赶忙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我滚,我十万火急的滚,以后再不会来打扰你。” 我调皮的做了一个滚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惹的裴星旋冰山似的脸融化出了笑容,我意外的、傻傻的看着他,他起身欲扑,我赶紧吐吐舌循着齐衍的声音跑走了。 我的手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路穿过雾霭和浑浊,隐约看见小镇熟悉的街道,却忽然有几团浑浊的黑气扑到我身边,将我团团的围住了。 它们一直用力的往我身上挤,我被它们弄的十分的难受,卯足了力气挣扎。越动它们越往我身体里钻,就好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 齐衍的声音还在召唤,可是我被这几团黑影紧紧包围着,即便是望着自家的屋门,却也无法回去。我一声声的呼救,多么希望齐衍可以出来救救我,可是我的叫喊声就像是落在了深渊里,久久连一点回应也没有。 “真是个麻烦精!”突然一团白光自我身后打来,随之我的身体被人从后面拦腰一带,那几团紧紧包裹住我的黑影,就被白光给打散了。 我九死一生气喘如牛,猛地回头,裴星旋正一脸冰霜的盯着那些黑影,冷冰开口道:“回去告诉那个老鼠精,子时我去找他!” 裴星旋言语一落地,那几团黑影瞬间变成了五六只老鼠的模样,东逃西窜的不见了。 老鼠精?难道是那天被裴星旋吓惨的老鼠精,死性不改又来找我麻烦了? “谢……谢谢你啊。”我小心的拿开裴星旋的手,低头道。 面对我的道谢,裴星旋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冷冷转身便往那浑浊的雾霭里走了去。 我突然有种想要叫住他的冲动,可是叫住他又能干嘛呢?于是迟钝的身体和嘴巴最终没有一个有行动,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了。 “明樰,明樰……” 那一声声的叫唤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揪心,我身体狠狠一震,就好像是灵魂归位了一般。 我循着声音缓缓的掀开眼皮,只见齐衍一脸急切的望着我,而我在我的房间里睡在床上,手指头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看到我醒了,齐衍长松了口气,立马托着我的后背将我扶起来,端起装水的碗递到我的嘴边,“来,喝口水缓缓。” 看到水,我眼睛放亮,咕咕咕的将一碗水喝了个干净。 “这红绳子是干嘛呀?”我看见红绳有一头系在他的手指上,有一头系在我的手指上,看着很奇怪。想到刚才只能怪觉得中指被什么牵引着,难道跟着红绳子有关? “叫魂啊。”齐衍接过空空的碗问我要不要喝,我摇了摇头,他又说:“死丫头!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你告诉哥,你灵魂出窍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齐衍一股脑的问了这么多,我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我满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裴星旋将我压在身下,要非礼我的事情。 第55章 自扫门前雪 我羞窘的脸上发烫,未免让齐衍看出异常,赶紧问:“杨婆婆和于晓霜呢?”我灵魂离身前,于晓霜还口口声声要置我于死地的,现在怎么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齐衍了呢? “走了。”齐衍不咸不淡的说。 我差点没一口血吐他脸上,忍不住叫道:“她那么陷害我,你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放她走了啊?” “不然呢?”齐衍光着我,理所当然的说:“她已经把解药交出来了,经过今晚刑场的那一闹,是个人都知道凶手另有他人,根本就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就这样吗?”我们明明知道哪些罪大恶极的事情都是于晓霜做的,我们为什么不将她绳之以法,为什么要包庇她放她走? 看着我憋屈的样子,齐衍无奈的摇摇头:“丫头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别忘了杨婆婆对你和你姑姑的恩情。于晓霜可是她的命根子,你就忍心看到她一把年纪了遭受如此重击吗?” 我真的没有想到齐衍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反驳道:“那你知不知道妞妞她才只有五岁,于晓霜居然连一个五岁的孩童都放过,你说她心狠不狠?难道杨婆婆不知道她的晓霜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你怎么就知道妞妞死了?”齐衍一口反驳了回来,“你是亲眼看到的,还是怎么了?” 当时李琉璃抱着妞妞要我偿命的样子,那总不会是假的吧,况且左丘翎还亲自看过妞妞,如果没有死,他会看不出来吗? 齐衍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帮于晓霜说话,难道他已经被于晓霜的深情感动了吗? 不是吧!!!我愤愤不平:齐衍接受谁的爱,也不能接受于晓霜,接受那个女魔头! 其实齐衍的终身大事,我根本管不着,然而此时我就是跟他杠上了,提高声音叫道:“对!我亲眼看过那孩子!” 我的激动让齐衍感到意外,他无奈的笑,“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家的事了,你别忘了当时可是魏思远带头将你绑起来执行火邢的。你知道这个小镇上的人是有多么的团结,今晚你就算被他们烧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可怜你。现在安插在你身上的罪名洗干净了,你为什么不趁机抽身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呢?” 安心过我自己的日子!讲真的齐衍的话真的是深深的震撼了我,那种震撼让我自己无比的惶恐,我一直以为齐衍是一个顶天立地,无比仗义慈悲的人。可万万没有想到,齐衍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人命在他的眼中算什么?草芥蝼蚁吗?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气愤无比的瞪着他,激动道:“于晓霜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把自己的良知都忘记了!” “明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衍蹭的从床边坐起来,食指气的发抖,他指着我骂道:“死丫头!你说话要讲良心啊,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一清二楚,难道我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为你好吗?于晓霜是什么人,单凭她的易容术你就该知道她来头不简单,你以为就这样跟她硬碰硬你能占得到便宜?再说了,妞妞和乞丐的死还有那些家禽的事情,未必就是于晓霜做的!你也别忘了你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灵魂出窍去了哪里!” 齐衍的冒火的目光突然紧紧的盯着我的脖颈,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尽自然的低头看了一眼,却见着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多了好几个红印子,准确来说是吻痕! 我心里一虚,连忙提着领子往上遮挡——明明是灵魂去找的裴星旋,怎么我的肉身上会冒出这些羞羞的东西? 齐衍嗤笑,铆劲对我翻着白眼,问我:“是不是现在我说我会想办法对付那个家伙,你也要出言阻拦了?” “谁说的?”我心里讨厌死那个色鬼了,巴不得他再也不要来打扰我。可是为什么脑子里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转身走入雾霭里的背影呢? “我说的!”齐衍吼,不耐烦的直摆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早点睡吧,明天你脚好了还要去找你姑姑,也不知道她躲哪里去了,连个鬼影也没有见着。” “姑姑还没有回来吗?” “没啊。”齐衍说着就要走。 我忙将他喊住:“白天有民众来家里闹,姑姑出去应付,然后我被左丘翎给带进了地下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姑姑,她会不会被那些民众迁怒抓起来了啊?” “左丘翎?地下室?”齐衍狐疑的望着我,“什么地下室?” 原来齐衍也不知道我家后堂有一个神秘的地下室,看来那地方只有姑姑和左丘翎知道了。 “就是后堂啊,有一扇很奇怪的门。我看见过,可后来又看不见,但是左丘翎能够看见。”还不等我说完,齐衍已经是跑出去了,我喊都没喊住。 过了几分钟齐衍从后堂跑回来说:“没啊,没见到有什么门啊。” 就连齐衍也看不见这扇门? 我吃了一惊,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左丘翎能够进出自如,恐怕这事只有等找到姑姑问问她才知道。” “你是说那个左丘翎带你进去过地下室,那你在地下室见到过什么?” 听齐衍这么问,我如实将自己在地下室的遭遇,细细讲给了齐衍听。 他未加掩饰,脸色十分的不好,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齐衍的反应让我很忐忑,弱弱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地下室有什么问题啊?”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齐衍抬起头对我又是狂翻白眼。 我发现他真是特别的喜欢翻白眼,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女孩子的专利,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翻的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还要溜。 “不过,那个左丘翎肯定是有问题的。”齐衍接着又问我:“你知道那个左丘翎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白天魏思远带着那些民众围堵进来,左丘翎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就晕倒了。后来我被绑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虽然这个人来路不明,又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候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出的事,万一他真的而有个好歹,我心里肯定会自责。 “我得去见见这个左丘翎。”齐衍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去。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忙问,但愿那些民众没有为难他。 “不知道我不会去找啊?”齐衍横横的说。 我无语,翻了个白眼直摆手:“行行行,你去找吧,如果他没事,你记得跟我说一声。” 齐衍走了之后,阁楼装杂物的房间里不知道是闹老鼠还是怎么的,总是传来东西碰撞到一起的怪声。我本来想装作听不见,鼓励自己快快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去找姑姑,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密匝,后来就好像是有一个人,故意拿着棍子在敲打东西一般,吵得我根本无法合眼。 “干什么啊?”我不快的冲楼上吼了一声,隐约间我像是听见了“嘻嘻嘻”的笑声! 天啦,深更半夜,突然的听到这种笑声,我呼吸骤然就收紧了,心脏噗通噗通的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想证明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可是那个阴阴的好像孩子的笑声反而越来越近了! 因为阁楼就在我房间的正上方,此时我感觉那个故意发出笑声的“人”就好像是一半脸贴在地板上,对着下面睡在床上的我笑一般!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色里蔓延,丝丝入骨的渗入到了我的身体里,我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尖叫出来了! 我的脚并不能比我灵魂出窍时那么的行走自如,我只能紧绷住身体,蜷缩在床上。 时间一秒一秒就像是一个残废的人一般,行走的无比的艰难。 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齐衍能够快点回来,然而那可怕的笑声像是要撞破天花板,朝我砸下来一般,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别笑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叫道:“有本事你下来呀!” 谁知道我声音刚刚发出来,楼上突然传来轰隆的一声,天花板真的塌了,无数的水泥石块朝着我砸了下来,一下子就将我埋了。 可能是已经被那些水泥块砸晕了头,我终于听不见那可怕的笑声了。说来很奇怪,此时,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姐姐,姐姐……”熟悉的叫唤声,从水泥石缝里传了进来,我神经一紧,这个声音不是那个带我去她家吃肉的小女孩的声音吗? 隐隐中,我感觉身上压着的石块,被人慢慢的移开了,我的脸从碎石块里露了出来,赫然的看见那个小女孩正一块一块的搬移着我身上的石头,搬的吃力无比满头大汗。 她见我吃力的撑着眼皮,无比高兴的用小小的手抹着我脸上的水泥渣渣,稚气未脱又故作成熟的问:“姐姐,你没事吧?” “你、你怎么在我家里?” 按照魏伯伯和姑姑的说法,她应该是鬼,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才对。现在屡屡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是几个意思?缠上我了吗? 第56章 她说是我妹妹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擦了擦脸,因为手脏,擦的一脸灰,“姐姐,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有时候看得见我,有时候看不见我而已。” “……”我怎么听这原理,很像是后堂的那扇门呀,某些时候看的见,某些时候看不见。但这个“某些时候”到底是指什么时候呢? 我正想着,那小女孩补充道:“准确来说,是我想让你看见,你才看的见。如果我不想让你看见,你就看不见。” 我被她说糊涂了,稍稍整理才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呢?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很怕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说很多人死了变成了鬼,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他还跟活着一样,做着自己生活中常做的事情,就比如非常出名的香港的“茶餐厅灵异事件”。 难道这个小女孩,她也跟那个灵异事件中的主角一样,并不知道自己死了? “就比如我需要你看见我的时候啊。”小女孩用脏兮兮的小手捧着脸,冲我嘻嘻一笑。 “可你已经死了,是鬼,你知道吗?”我望着她小小的脸蛋,照实说,其实心里挺于心不忍的,毕竟那么小就死了,完全就是悲剧。 小女孩短暂的怔楞之后,点了点头说:“姐姐,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找你跟我一起去找妈妈呀。” “妈妈?”我没有听错吧?妈妈都死了那么久,难道她没有见到她吗?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站起身体,往我脚边走去,搬了一个小小的纸盒子到我面前。 那个纸盒子,我以前在阁楼上见过,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打开。 小女孩将纸盒子的盖子打开,在里面翻找了会,突然找了一张十分老旧的黑白照片递给我,她说:“姐姐,你看,我们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话,让我屡遭冲击的心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什么叫我们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啊? 我抬起眼皮,细细的朝着那张照片看了一眼,那照片上面是一个绑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羽绒服,牛仔裤的小女孩。细看还真的跟我面前的小女孩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张照片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你别开玩笑了啊,这照片不是你自己的吗?”我讪讪的笑,心里清楚,小女孩早早的就死了,而照片上的人显然比她要大一些。 小女孩摇头:“不是的。姐姐,你忘了吗,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呀?” 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要是我的脚能够走路,我肯定暴走。我跟她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姐妹,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可是当着小女孩的面,我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辩驳她,因为关于我自己的身世,我自己也是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姑姑年轻守寡,然后收养了我,至于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是不是还有亲人在世,这些我都一无所知。 小女孩瞅着我突然委屈的哭了出来,“姐姐,我们一家人都被坏人害死了,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死了,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你一定要给我们大家报仇啊。” 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我忽然想到魏伯伯讲的那件事情,他说杨婆婆打开棺材的时候,里面只有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难道我真的是那剩下的另外一个孩子吗? 讲真的,我自己也是一头浆糊,一片迷茫。 “姐姐,你要报仇啊,千万别忘了要给我们报仇啊!”小女孩的声音一直一直的在我的脑子里打转。 我抓狂的尖叫出来,一睁开眼睛,隐隐看见有晨曦从窗户后面照进来,而那个自称是我“妹妹”的小女孩,她并不在我房间里。 离奇的是,我明明记得我家天花板塌下来压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我现在抬头时,天花板好好的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我又做恶梦了,反正最近老做噩梦,我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放在心上。可是谁知道我准备起身做起来的时候,赫然的看见自己的手里握着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正是我在梦中见过的! 照片上的小女孩娃娃脸,绑着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是一件略大的羽绒服,下面穿着一条绣着英文字母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洋气的皮靴。照片上的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眉目间含着淡淡的忧郁,嘴角的笑容似乎也很牵强,瞧着并不快乐。 “啊!!”我就跟甩烫手山芋一样,将它从我手中甩了出去。 我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几乎是可以断定,小女孩是来过的,照片也是她交给我的。 我盯着地上的照片,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很快很快,我根本无法压抑自己对它的恐惧,就像我根本无法相信,我是那个吃人的疯女人的女儿一样! “找到左丘翎了!” 我正盯着照片冒冷汗,齐衍突然风尘仆仆的跑了回来,他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急急的问我:“上次魏医生讲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朝着我脑门就是一巴掌:“问你事呢?” 我被他打的脑门发烧,不快的揪起了嘴:“什么事啊,很痛的你知道吗?” 齐衍喘着粗气道:“就是那个疯女人吃人的事情呀。” 当!然!记!得! 才一张照片还提醒过我!齐衍怎么又来提这事? “怎么了?”我立刻坐正了身体,认真的看着齐衍。 他道:“在那个疯女人害死的人名单里,就有一户姓‘左’的。你知道的这个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姓左的绝对不多,我查了一下只有那一户人家,据说当年一家三口都死了!” “所以呢?”我脑子有点笨,一时没想过来。 齐衍光了我半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猪啊,都不会思考问题的。” 我怔怔点头,就当我是吧。 我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实在是让齐衍抓狂,他只能无奈的解释道:“所以他很可能是那户人家的后人,当年逃过了一死。” “那又怎么样?”这跟他带我去我家地下室有关系吗? 可能是我的反应实在是没有达到齐衍预期的,他看着我简直是无语到家了,伸手又要打我,被我躲了过去。 “所以这种人你要小心,不能跟他走的太近,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下换我无语了,这个我一直都知道啊。但是左丘翎为了找到那个扎纸匠,然后对付裴星旋,所以一直纠缠着我,还不惜成为了民众的攻击对象。 “你直说吧,知不知道他们把左丘翎关到哪里去了?” 齐衍摇头:“你还是想想,你姑姑跑哪里去了吧,老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这么说齐衍是没有找到左丘翎啦,那他到底有没有出事呢? 现在摆在我眼前的首要事情确实是找姑姑,等找到姑姑一问,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了。所以我暂时不想告诉齐衍照片的事情,我害怕他会因此疏远嫌弃有我这样的朋友。 早饭是齐衍去街上买的,他给我买了豆浆油条,给自己买的糯米粑粑——他的最爱。 可能是齐衍所谓的解药起了作用,我没有内脏溃烂而死,也没有再有吃肉喝血的欲望,双脚也慢慢的可以扶着东西行走了。 因为我腿脚不便,所以找姑姑的事情是齐衍在张罗,而我只能在家里干等。 这一天下来,并没有姑姑的半天消息,倒是尾大夫趁着齐衍不在家的时候,从后面来到我的家里。 看到她的时候,我着实的吃了一惊,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摆摆手让我不要激动,就按照程序的开始检查我的双脚,自顾自的嘀咕:“嗯,尸毒解了,恢复的还不错……” 我看着她兢兢业业的样子,估摸着是裴星旋让她过来的吧,因为按理尾大夫不应该知道我家在哪里才对呀。 “是他……他还好吗?”才不过多久没见,我居然问出了这么傻的问题。 “谁?”尾大夫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的装糊涂。 我感觉自己的双颊在升温,不自然的说:“就是——” “哦,他呀,”不等我说完,尾大夫又打断了我,像是想起来了,说道:“老样子吧,有事没事喝上几盅酒,寻一场醉生梦死,挺好的。” “他常喝酒吗?”想想,我跟裴星旋一夜之间成为了世上最最亲密的关系,却又是彼此最最陌生的人,对于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相信我的事情,他也未必知晓。 “不会呀,”尾大夫一面上药,一面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并不喝酒,脾气也不像现在这样反复无常,也不知道是近来贪杯弄坏了脾气,还是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酒,总之吧他变了。” “你们很早就认识吗?” 尾大夫突然长满绿毛的脸蛋瞅着我,坏笑:“你挺关心他的嘛,怎么不自己去问他呢?” “我……”我才没有关系他,我只是无聊多问了几句而已。 第57章 我不要你管了 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一般,我羞赧的低着头,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尾大夫保持着微笑,也没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尾大夫终于上好了药,开始用纱布给我包扎伤口。她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问我:“上次我应他的要求,给你伤口里塞了个东西,怎么不见了,是谁把那东西弄走了吗?” 我刚开始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正想开口问,忽然想到在地下室的时候,左丘翎在我脚里取出的那个东西。 当时因为我“意念”出了一个齐衍跟他对打,以至于他发现了我脚里的东西,只是那东西一接触空气就融化成了液体。当时我就怀疑那个“追踪器”是裴星旋弄的,只是不能确定,现在有尾大夫的话看来我是没有冤枉他——可恶的裴星旋就知道耍伎俩,讨厌!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干嘛要装在我的脚里面。”我生气的揪起嘴,感觉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裴星旋的耳目,什么主动权都在他手上握着。 “不过是为了保护你。”尾大夫不疾不徐的说,“这个东西类似于一个心灵感应器,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你意念集中召唤一个人救你,它就会变成那个人出现在在你面前,解救你于危难之中。” “这么神奇?”我惊叹无比,这简直比任何科学研究的电子产品都还要神奇呀。 “很贵的,”尾大夫缓缓说道:“而且这种东西只有鬼市有的卖,与你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那绝对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东西。你既然发现了它,是不是就是因为它在关键时候救过你啊?”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没有想到“它”居然那么神奇,如果我告诉尾大夫它已经蒸发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骂我暴殄天物? “你们小两口真是的,新婚燕尔为什么不待在一起,偏偏还要费钱伤神的整这么个东西?”尾大夫抬着满是绿毛的脸温柔的看着我,笑容可掬,“到头来你遇到危险,能够及时救你的人,还不是他。” 我差点脱口说出,当时接受心灵感召出来救我的人并不是裴星旋,而是齐衍!现在想来裴星旋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误会我跟齐衍之间存在着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误会就误会吧,谁在乎。 “我们……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尾大夫肯定以为我跟裴星旋结下阴婚是心甘情愿,所以真的把我们当成了夫妻,却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多了去。 尾大夫笑笑不说话,起身有条不紊的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无声无息的准备离开。 “尾大夫!”想到自己对她的偏见,我实在有愧,低头对她说了声“谢谢”。 “不气,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天职。”尾大夫爽快的说。 “那我送送你吧。”麻烦她亲自来一趟,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见我起身,尾大夫一把拦住我:“别!才上的药,你千万不要乱动。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关于你的脚伤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我来你这儿也不远。” 尾大夫留给我的是一串十二位数的码号,记倒是很好记,只是看的第一眼我以为她写错了,忙提醒她。 她笑笑:“我们这些人用的东西,自然是特殊些的。” 他们这些人?我嘀咕着。 忽然,厅屋里传来激烈的打斗的声音,我心里一惊,忙爬起来扶着墙吃力的来到了房门口,只见一长一短两条身影上跳下蹿打的不可开交。 他们虽然身手快的咋舌,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齐衍和尾大夫! 这眨眼的功夫,他们怎么打上了呢? “齐衍,你住手!” “修行数百年的狗尾巴妖,我不收入囊中,又怎么住的了手。”齐衍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虽然是一面对付尾大夫一面说话,但是毫不费力,看样子如果我不想个办法制止,尾大夫肯定难以脱身。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尾大夫是狗尾巴草修炼成人形的,结合着她的形象倒是挺符合的。小小的一株草,生在路边根本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可它却顽强的修炼成人,这得需要多大的韧劲和毅力啊?想想我越来越佩服她了。 “齐衍,尾大夫是来给我治疗脚伤的,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再欺负她了好吗?”打斗越来越紧张,这不过数招,尾大夫已经是让齐衍逼到了墙角,看着无助极了。 “死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我今天要是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去了,我还是齐衍吗?”齐衍决绝,说话间已是急发一掌,直击尾大夫的死穴! 这样说来,齐衍到底是因为尾大夫是妖要对付她,还是因为她是裴星旋派来的所以要对付她? 千钧一发之间,劝也劝不了,我顾不得什么了,抓起手边的木头椅子,卯足全力的将它砸向了齐衍毫无防备的后方——威力竟然比我想象中打了数十倍,甚至形成了一圈力波撞向了齐衍! 说是毫无防备,但是齐衍的警惕心极其的强,他一感觉后方不对,立即收回击向尾大夫的那一掌,反手朝我的方向打了过来。 那把木头椅子还没有碰到齐衍,已经是让他一掌打碎成了木屑,四散的飞射了出去。 我突然听见尾大夫惨叫了一声,心中一紧,顾不上齐衍难以置信的质问目光,忙问:“尾大夫,你没事吧?” 还没听见回答,只见一条淡绿色的身影,飞速的从后门逃窜走了。 我心中惴惴不安,倒不是担心齐衍如何来收拾我,而是担心尾大夫。她是专程来替我换药的,结果出了这种意外,也不知道她伤势重不重会不会死?万一裴星旋动怒追责起来,又暗地里整幺蛾子怎么办? 许许多多的问题,因为这一桩意外接踵而来,让我心烦意乱。 我身体也因为刚才丢椅子用力过猛,双脚无法支撑而倒在了地上。 齐衍站在我对面,捏着拳头,浑身蹭蹭的冒火,看着可怕极了! “明樰!你这种人就活该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快了,顶嘴呛道:“我这人怎么了?我这样子怎么了?”人家尾大夫本来就是一番好意,谁叫他不分青红皂白跟人家动手的。 齐衍咬着牙齿,两眼就像是烧着的两盆火,气愤道:“你看我以后还会不会多管闲事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不管!我不要你管了!”我的倔脾气上来,也没一句好话,被他那么一气更说不出好话,直恨不得用世上最伤人的话去刺伤他。 齐衍气的跳脚抓狂,使劲朝着墙壁踢了一脚,直踢了个大窟窿甩手去了。 我傻傻的望着那个大窟窿,简直无法相信,那是向来说说笑笑狂放不羁的齐衍的杰作,他脚不疼吗? 我一直在地上趴到了日落西山齐衍也没有回来,我肠子都悔青了自责自己不该用那种语气顶撞齐衍,可是自尊心作祟,我又不肯示弱给他打电话道歉。 现在姑姑的下落更是不明,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尽如人意,我仿佛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一样,可怜兮兮。但是好在我试着起身的时候,我的脚不痛了。 我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又慢慢的走了几步,居然可以走了。 这大概就是我这几天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齐衍,可是他的电话并打不通。我又给姑姑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不过微信上面倒是有一条魏思远道歉的消息,内容总结出来就是两家那么好的关系,他又一直把我当妹妹一样看待,真不应该不调查清楚就误会于我,还差点害死我。 这件事情我们都是受害者,如今刑场里于晓霜当中那么多人的面冒充我一闹,我自然是清白了。可是魏思远呢,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这真的是一件很悲痛的事情,我相信经历过的人都会懂的。 现在矛盾解除了,我的脚也能慢慢的行走,我就想去他家看看。 魏思远在水库那边搞了一个农家乐,每逢周末生意都很好,生活条件是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突然出现了这种意外。 我在转盘那儿叫了一辆车,让司机送我去,在车上司机说农家乐几天没开门了,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怎么样了。 司机的话让我更加担心,一到地方,那里果然是冷冷寂寂的,地上到处都是树叶垃圾,看着像是荒废了。 我心里一阵伤感,径直朝着魏思远住的房子跛去,屋门是虚掩着的,我站在门口叫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出声。 我以为是魏思远不在家里,所以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听见手机铃声在他房间里响。 可能是条件反射,当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的时候,我神经骤然紧张起来,想也没想推门就冲了进去,一到房门口就看见魏思远的身体吊在吊灯下面,一晃一晃的! “魏思远!”我一下子就疯了,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腿,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他从绳子上弄了下来,平放到了地板上。 看到他面色紫绀,双眼上翻,呼吸已经停止了,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第58章 鬼市 我一面哭一面按照脑子里模糊的急救应对措施给他施救,期间我听见他嘤嘤的发出了一点声响,脸上的颜色好像也渐渐的褪了一些,看来是有救了! 我欣喜若狂,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结果对方说因为公路维修的缘故,他们得绕路,赶过来最起码要一个小时。 我不知道魏思远能不能支撑的了那么久,心里很乱很乱,很担心他会再也醒不过来。混乱中我忽然想到了尾大夫,她说过“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她会帮帮我会帮帮魏思远的吧? 我赶紧给尾大夫打了电话,连问候她也顾不上,哭着跟她讲了魏思远的事情。 她在电话里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发生了今天这事,我本来是再不想跟你们人类打交道的,现在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再帮你一次吧。” 尾大夫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没过多久她就来了,我看她跟下午看见时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异常,想必是和齐衍交手时跑得快没有受伤。 尾大夫利用她的医学知识,给魏思远做了救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她说魏思远问题不大,让我不要担心,可是魏思远迟迟没有醒,我一颗悬着的心根本放不下来。 “他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啊?” 尾大夫想必并不知道发生在魏思远身上的事情,我只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尾大夫听,听完之后她出乎我意料的笑了笑,说:“你怎么不去找你夫君呢,他肯定有办法救妞妞。” 妞妞已经死了两天,她真的还有希望活过来吗? 我难以置信,不解的看向尾大夫,“他、他有办法救活妞妞?” 尾大夫诚恳的点了点头:“你有所不知,一般枉死的人不一定是被阴间鬼差勾去了魂魄,大部分其实是被阴阳交界的缺德商人倒卖走了灵魂,他们用那些可怜的魂魄去谋取更高的利益,这些在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你的夫君有他自己的势力,只要他愿意在头七之内替你出头讨要回妞妞的灵魂,她复活岂不是指日可待,毕竟她阳寿未尽命不该绝。” 世上竟然还存在如此玄妙的事情,要不是尾大夫说出来,我连想都想不到。 现在她好心的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我该怎么做呢?去求裴星旋吗?可是一想到他那副桀骜不凡,高高在上的冷酷样子,我的心就发颤、腿就发软,我根本做不到。 可是现在有一线希望救妞妞,难道我要放弃吗? “尾大夫,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左右为难,低着头不安的揪着手指头。 尾大夫不解,“这个办法不好吗?” 我为难的摇头,无比艰难的说:“也……也不是不好啦,就是、就是我跟他跟他素来不和!” “不和?”尾大夫表示更加不解了,“我看他很爱你呀。” 我晕,裴星旋那叫爱我吗?他那是分分钟想弄死我才对!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干脆将自己是如何嫁给裴星旋,又如何跟他矛盾繁复的事情都告诉了尾大夫,这一刻我是真的把尾大夫当成了贴心的人。 听完我的叙说,尾大夫沉吟了半晌,倒也没有多问我跟裴星旋之间的事情,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再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 “是什么办法?”我迫不及待的问,只要不是求裴星旋旁的都可以试试。 尾大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显得为难的说:“就是你自己去鬼市,将妞妞的灵魂找回来!” “我自己去?”可是我连鬼市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啊,我怎么去? 面对我的狐疑,尾大夫很快的给了我答案,她道:“我有一个鬼王面具,是一位好友赠送于我的礼物,倒是可以借你用用,它可以带你去到鬼市。但是寻找妞妞的灵魂,却还是需要靠你自己,这间中的风险也需要你自己独自承担。” 我望着昏迷不醒的魏思远怔怔的出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能耐,去到鬼市将妞妞的灵魂救回来。这一份责任太重,风险显然很大,我可以赌一把吗? 尾大夫看出我的为难,劝道:“其实不过是朋友,你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险——” “不是的尾大夫!”我茫然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也看见魏思远的样子了,就算醒过来他也是形同枯木,这好好的一家散了。” 此时此刻,面对着为难的局面,我紧抱着自己的头,肠子和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了一起。 如果不知道办法还好,现在知道了办法,如果我不救余生肯定会在自责中度过的吧? “我去!”我捏紧拳头,下定决心说道:“请您把鬼王面具借给我,我这就去!” 尾大夫皱皱眉道:“不急,鬼市一般是子夜开张,你这时候去也是白去。趁现在还早,我先去给你把鬼王面具取来,你也做做别的准备吧,尤其是要准备足够的‘冥币’。” 子夜,很快就来临了。 尾大夫反反复复的跟我说了好几遍用鬼王面具的方法,反复叮嘱我鬼市里的规矩,直到我和尾大夫离开,魏思远也没有醒来,李琉璃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有回来。 尾大夫告诉我,就在我家后山就有一条通往鬼市的路,一些小鬼小妖就是从那条道路出来阳间游玩。她让我进了通道之后,不管是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要不动声色的走自己的路,否则一旦惹上麻烦脱身就难了。 在这世上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姑姑和齐衍,现在他们两个人与我同时的失去了联系,我无法求助于任何人,只能一个人在尾大夫的带领下进入到了那条所谓的通道里。 那条通道入口处在哪里,我并不知道,因为全程都是尾大夫在带路,她在山里七拐八绕的,我都被她绕晕了。 将我送到通道口,尾大夫亲手帮我戴上了那个鬼王面具,又将鬼市的规矩对我讲了一遍。 我心中惴惴不安,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仔仔细细的一一记下。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进去吧。记住,鸡鸣之前不管有没有找到妞妞的灵魂,都一定要回来,知道吗?”尾大夫千叮呤万嘱咐,看起来比第一次进鬼市的我还要紧张。 “放心吧尾大夫,您说的话我都记在脑子里呢。” 告别尾大夫,我孤身一人走进了那条通道里。那通道更像是一条废弃的公路,公路两侧只有高墙和昏昏的烛光,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任何东西经过。 我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一步步往前走,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这才看见路上多了一些黑色的物体。他们有人的形态轮廓,但是更像是气体,能说话却没有具体的五官。 他们讲的话可能是某一地的方言,我根本听不懂。 再走了有十几分钟,拐过一个路口之后,我终于看到了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那街上人来人往,买卖什么的都有,我就好像是走进了繁华都市的夜市里而不是阴阳交界的鬼市。 因为有尾大夫的叮铃嘱咐,我一直谨慎有加,不与人攀谈不东张西望,只是老老实实的走路。 “上好的紫檀梳子,要不要?”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的手也被东西轻轻的扯了一下。 我心中一惊,忙快走了两步,也不敢回头只能继续赶路。 尾大夫说鬼市最大的灵魂交易地点是一个叫做“灵舍”的地方,掌管灵舍的是一位叫做“灵婆婆”的女人,她说只要我能够找到灵舍,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我几乎是走遍了自己看见的每一条街巷,才终于在一条叫做如意巷的地方,找到了尾大夫说的“灵舍”。 那灵舍是古朴的木头房子,门前点着两盏巨型的六角宫灯,悬匾“灵舍”二字。 我长松了一口气,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灵舍!”忽然门扇左右有人说话,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谢谢” “咦……?” 不好了,我心里一惊,赶紧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本来以为可以弥补一二,可是已经是来不及了! “你是阳间的人!”我刚进到门里,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看不清五官的人,气势汹汹的将我拦了下来。 我暗叫不妙,明明尾大夫叮嘱过我让我在鬼市万不可开口,否则很容易让人发现我的身份。 现在身份暴露,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我该怎么办? 短暂惊慌过后,我咬咬牙,粗暴的将那两条膀子给搁开了,“打开门做生意,管我是打哪里来!”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的理直气壮,一时愣住了。 要不是二楼突然传来女人的笑声,他俩急急行礼,估计还愣着。 我循着笑声望去,只见二楼栏杆上倚着一位衣着性感,浓妆妖艳的中年女人。她倚在那笑眯眯的瞅着楼下的我,一对xng呼之欲出看的我都脸红替她感到羞耻,而她像浑然不觉一般。 “让她上来。”女人招招手,声音妩媚极了。 第59章 灵舍 我心里打鼓,难道她是这里的管事?可尾大夫不是说,管事的是一位叫做“灵婆婆”的女人吗?这个年轻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婆婆辈的人物。 “您是?”我沿着楼梯缓缓而上,来到了她的面前。 我心底已经是做了视死如归的打算,所以当我真的站在气势逼人的女人面前时,我紧张胆怯的情绪反而是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们都管我叫‘灵婆婆’。” 原来她真的是灵婆婆,在我心目中定义的形象,她应该是年过花甲才对,没想到这么年轻。 灵婆婆……叫她灵婆婆实在是被扭,我还是直接称呼她为“媚女人”吧,因为她是真媚,我相信是个男人,看见她都一定会有生理反应。 媚女人女人一双如丝媚眼,魅惑的盯着我脸上的鬼王面具,恨不得要隔着面具将我看穿一般,她问:“你头一遭来到鬼市?” 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想这种场合,就算我是第一次来,我也不能告诉她我是第一次来,不然准吃亏。 所以面对她的问询时,我只浅笑不答。 媚女人没有执着,笑着问:“你买灵魂做什么?” 我按住自己的心慌,拿出了面试时面对各种难缠的面试官的勇气,直视着她的媚眼,有条不紊说:“买卖买卖,你管卖我管买,至于做什么,这个应该不在你做生意的范畴之类吧?” 媚女人掩嘴咯咯的娇笑:“那是当然。” 我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把她应付过去了,她忽然冷下媚脸,厉色道:“进了灵舍,一切唯我灵婆婆说了算!” 我双腿一软,差点没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 在连打了几个寒噤,稳定了自己慌张的情绪,也只能继续强撑,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灵舍虽是你灵婆婆说了算,但做生意总得讲个生意场上的规矩吧?”我看了看她难看的脸色,笑笑,接着又说:“灵舍能有今天这副规模,想必不是耍狠耍横挣得的吧?” 媚女人真不愧是一舍之主,情绪变化犹如六月的天,说怒就怒,说笑就笑了。她咯咯大笑起来,那笑声简直是媚入骨髓,听的人骨头都软了。 “好!很好!”媚女人忽然趁我不备,抢先一步揭下了我脸上的鬼王面具。 我心里一惊,鬼王面具没有了,我身上的阳气必然会迅速的蔓延至鬼市的每个角落,后果不堪设想。 我动怒,狠狠的瞪向媚女人,却见她拿着鬼王面具,盯着我的脸,突然大吃了已经。 但是,当她发现我正愤怒的瞪着她的时候,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快速的被那丝丝入骨的媚笑遮掩住了,她那妩媚的笑容底下分明有我看不穿的高深莫测。 我困惑,不知道媚女人在我脸上看见了什么,莫非是她认识我? 可是想想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来这种鬼地方,要不是为了妞妞,为了魏思远,我根本不会来。 “你想与我做生意,也可以,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情。成则,我们就继续买卖,不成,就请你立即离开灵舍,往别处买你需要的东西去。”媚女人的语气,透着生意人的老辣与强硬。 媚女人将面具丢给我,我赶紧把它重新戴到了脸上。 我心里清楚,单单她在鬼市的势力,如果我不答应她,今晚必定空手而归。 我既然不顾一起的来到了这里,就没打算两手空空的回去,不管灵婆婆要我答应她什么,只要做的到的,我都一定义无反顾。 “你说。”我灵机一动,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前提我得知道,你这里是不是有我需要的东西。” 媚女人微微愕,随之表情恢复如常,她道:“那我便带你去灵魂储藏室里看看,都在货架上。” 货架?那些灵魂也跟寻常的商品一样,陈列在货架上供人挑选的吗? 我没有多想,也没有条件多想什么,应道:“好。” 媚女人气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当然让她先走带路。 她领着我走过长长的走廊,转角来到了一间偌大的厅堂之内,那里面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排一排明码实价的标识的货架商品也都长的看不到头。 这些长长的货架上面摆放的都是透明的玻璃瓶,人的灵魂便被装在里面。 这些货架前有形形色色的鬼怪妖精,也有长的像人的,但我估摸着他们是鬼的可能性大点。 “你找多大年纪的?”媚女人问,声音在这空间越发显得悦耳动听。 厅堂内挑选灵魂的顾们,听见媚女人的声音,纷纷的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那一双双垂涎欲滴的眼睛,让人不能直视,我真的好想友情提示媚女人,让她把衣服提高点真心辣眼睛。 “五岁。”我回答道。 “才五岁?”媚女人带我穿过长长的货架,往里面去:“那可得往里面去,五岁这年龄可是极稀罕的。” 我没有多言,默默的跟在她的身侧。 可能因为我是媚女人亲自带过来的,那些顾的眼睛,也不免多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即离开。 “等等!”当媚女人带着我走到一排标识着“40——50”的货架时,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一双脚,就好像是突然被人给打了麻药,完全移动不了了。 媚女人听到我的叫声,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言外之意能不能小点声,别打扰到了别的人。 我不想打扰任何人的,只是我看到的灵魂,实在是太让我震撼了,因为我看见的居然是姑姑的灵魂!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声音都在发抖。 姑姑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她的灵魂为什么也在这鬼市的灵舍之中,难道她已经被人害死了吗?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在滋扰生事,却是一个答案也得不到。 可能是我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就连媚女人也不由的返回来。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凑近装着姑姑灵魂的玻璃瓶细细的看了两眼,漫不经心的说:“有四五日了吧,怎么你认识的?” 四五日?如此算来,那岂不是我与裴星旋结冥婚的日子? 怎么会呢,之后我明明都有见到姑姑的,她怎么会在那晚就死去了,并且灵魂还被收到了灵舍之中呢? 我僵在货架前,浑身都在发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姑姑失踪就跟这事有关系?如果我今天没有因为妞妞的灵魂来到鬼市,是不是七天之后,姑姑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我要怎么样才能救姑姑啊?我必须要救姑姑!我不能让她死,一定不能让她死! “到底怎么回事呀,还要不要找那五岁的灵魂了?”媚女人搡了我一把,不耐烦的催促。 我被眼前的惊涛骇浪打晕了,呼吸加速难以平复,被媚女人这样一搡,反而是有了办法。 “这一个灵魂,我也要带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姑姑活着。 媚女人只是淡淡的睨了我一眼,嗲着声音问:“那五岁的你还看吗?” “看!当然看!”姑姑和妞妞,她们俩我都要带走,缺一不可。 媚女人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领着神魂混乱的我继续往前,最后在标识着“0——10”的那排货架上,我看见了妞妞的灵魂。 既然我要的都在,媚女人直接带着我回到了她的“办公室”,她快速的印了一份合约递给我,对我说:“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我立即分文不收的让你带走那两个灵魂。当然,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勉强你。” 现在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姑姑的灵魂上面,脑子里一直在想,究竟冥婚夜之后姑姑是怎么继续活着的?她现在又在哪里,准确的说,她的肉身在哪里? 所以,当我接过媚女人递给我的合约时,我根本没有耐心去看,一心只想签完了名字,就赶紧拿着姑姑的和妞妞的灵魂离开鬼市,去到外面把真相弄清楚。 “你有必要不看合约就签字,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份合约的内容。”媚女人见我直接拿起笔要签名,竟然站到我身侧,出言打断了我。 媚女人这一提醒,让我隐约不安,扫了一眼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实在是看不进去。便抬起头,注视着她,等待着她所谓的“提醒”。 “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你死后,必须来灵舍接替我掌管这里的一切事物,成为下一任‘灵婆婆’。未免你日后反悔,我需要留下你一半的灵魂作为抵押,等你日后如约而至接管了这里,我便将那一半的灵魂交还于你。这买卖,你看成吗?”媚女人不紧不慢,娓娓将密密麻麻的合约内容简要的告诉了我。 媚女人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像是在履行公事谈一桩再寻常不过的生意,但是我隐约的能够感觉到从她如丝媚眼里流转出来的异样情绪。 也正是这样,越发的让我不安忐忑了起来,心想这里面是不是有诈啊?不然她好好的掌管灵舍,有权有势有地位,她为什么要让给我当呢? 第60章 毁约 在我看来能够执掌这么大的生意,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媚女人自然是有她做生意的一套手段。可我呢,我初入职场处处只能仰视前辈,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机会独立的完成一个项目,加班加点熬了那么些日子,最后因为方恬恬出了这桩意外而幻化成泡影。 所以,像我这样一个时运不济的人,有什么资格接管灵舍呢?我费解,简直是找不到一点点合理的理由。唯一说的通的,就是有诈! 媚女人轻轻一笑:“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答不答应都给我一个回复,我可没有时间一直跟你这么耗着。” “你、没有骗我?” 媚女人噗嗤笑:“我骗你?你有什么是值得我骗的?” 想想也是,我一清二白确实也没什么值得她骗的,除非是我包里揣着的那上千亿的冥币,可这些我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答应你!”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后的事情我现在哪里顾得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酌情处理吧,现在我得竭尽所能的办好眼前的事情。 于是,我匆匆的扫了一眼合约,快速的在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我签完了字,媚女人如释重负般的接过合约,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直到没发现有任何纰漏,她才满意的笑道:“成了,我这就命人将她二人的灵魂取来交给你,你稍等。” 听到媚女人这么说,我提着的心也稍微的松懈了一些,看来她是真的别无所求。 显然鬼市这一行,比我想象中容易些。我长吁了口气,坐等姑姑和妞妞的灵魂被送过来,却忽然感觉偌大的办公室里刮进了一阵阴风,就连媚女人轻纱一般的衣裳也被阴风撩的飘动了起来。 “是谁?”媚女人一拍梨花木的桌子,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窗外飘来,阴风越发加剧,转瞬间我的身边已经是多了一个人,不消看单这气势就知道是谁来了。 裴星旋啊裴星旋,我极力的想要跟你撇清一切关系,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你又出现在这里呢? “你若敢取她一半灵魂,我必拆了你这灵舍!”裴星旋宛若嗜血归来的霸者,一身凌厉的逼视着对面的媚女人。 媚女人显然是被裴星旋的气势给惊到了,不过她说什么也历练过的人,虽然震惊,但却是不露声色,用着属于她自己的气场直视着裴星旋的眼睛,那是我断然也做不到的。 “您又是哪位呢?”在裴星旋的威慑下,我骨头都吓软了,但是媚女人朱唇张合,不为所动。 “坐下!” 我看见有侍者将姑姑她们的灵魂送来了,刚想站起来去接过来,就被裴星旋吼了一嗓子。 我确定我没有再做过什么让他不快的事情,他这又是抽的什么羊癫疯,干什么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吼我? 那一刻,我眼睛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潮,咬着嘴唇很想不顾他的呵斥站起来,然后撇下他,拿着姑姑和妞妞的灵魂走。 可是偏偏被他这么一吼,我就怂了,两条腿像是他裴星旋的,而不是我自己的。 “我是她合法的丈夫!”裴星旋不假思索,严厉无比的说。 “她结婚了?”媚女人大大的吃了一惊,以为是裴星旋诓她,娇笑道:“可我查过,她身上根本没有婚契。” “那是当然,因为我与她结的是阴婚!”裴星旋冷冷一哼,接着道:“按照你们灵舍对继任人的规定:凡十三岁以上未婚合格者,必须有一位至三位亲属同时在合约上签名,此份合约才能被纳入可用名列之内。十三岁以上已婚合格者,必须由当事人的另一半与当事人同时签订合约,方能成效。如今你无视于我的存在,直接与目不识丁的她签订继任合约并抵押一半的灵魂,这在灵舍历来的规矩面前,似乎是说不过去的吧?” 媚女人的瞳孔在裴星旋的“专业知识”面前越放越大,她大概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种她灵舍内部的规定,何时竟然让外人知晓了,并且还记的滚瓜烂熟。 而我呢,我根本不知道裴星旋在讲什么,只是他“目不识丁”这四个字,是深深的刺痛了我。 我好歹也是在江城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里,寒窗苦读了四年才敢拿着毕业证在社会上走动的知识分子,怎么到了他这里,我就成了“目不识丁”呢?瞧不起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裴星旋桀骜的盯着媚女人道:“别看我,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媚女人被裴星旋说的无言以对,看来还真是让他“蒙”对了——不对,我记得尾大夫说过,她说裴星旋有他自己的势力,想来他对鬼市和灵舍多少是有点了解的吧。 “那您这是想替她反悔咯。”媚女人已经没有先前的妩媚动人的笑容,剩下的只有苍白的冰冷。 一听到“反悔”两个字,我就联想到自己无法带着姑姑和妞妞的灵魂离开,我心里就慌了,忙拼命的摆手:“不反悔!不反悔!我自己决定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做主,你不用管别人的。” 媚女人讥诮的瞥了我一眼,端着架子道:“如果你能让他在这份合约上面签名,我可以让你带走你想带走的东西。” 我连忙抢过媚女人手中的合约,转过头求裴星旋:“麻烦你在上面签一个字,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求求你,这次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老老实实的听你的,只求你在上面签一个字,好不好?” 裴星旋一把夺过合约,瞬间将它撕成了碎片,抛撒出去时那些碎片自带燃烧功能,落地签就已经是烧成了灰烬。 “你以为这是一份简单的合约吗?”裴星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吼道:“愚蠢的女人,做事从来都不用脑子想想,长脑子做什么?好玩吗!” “我是蠢!我是没有你那么聪明,也没有你那么牛逼!”我尖叫,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抽泣无比道:“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姑姑死去,看着我的好朋友死去吗?裴星旋!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冷血无情!我是人,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痛楚的人!我既然是人,我就不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你知道吗?” 真是可笑,我居然问他知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他还会如此霸道的来破坏我的好事吗? 裴星旋紧抿嘴唇,冷凛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死死的盯着我,直恨不得要将我的身体看穿。 “这事,交给我来办。”他说罢,举止奇怪的拥了拥我气急发抖的身体,低头在我耳边又补充了一句:“相信我,哪怕就这一次。” 我内心狠狠一动,心里瞬间波涛汹涌,无数怪异复杂的情绪朝着我涌了过来。我愣愣的,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灵无欢,我不可能将她的灵魂抵押给你!”媚女人快被裴星旋强硬的语气给气吐血了,才要开口,裴星旋接着又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才肯让她把那两个灵魂带走?”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媚女人不知何时又印好了一张合约,将它拍在了桌子上,“如果你们还想做这桩买卖,就速度点在合约上面签字,否则一切免谈。” 说话间,媚女人已经不动声色的召集了几十号黑色的无五官的人,将我和裴星旋围在了办公室的中间。而她则悠哉悠哉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磨着指甲。 看这阵势干架是免不了的,我自诩弱女子一枚,动刀动棒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想到的第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签合约。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我不明白裴星旋怎么就要弄的这么复杂,毕竟身后事谁知道呢。 现在裴星旋已经明说让我交给他办,我无力违拗于他,只能等着他拿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裴星旋一扫众人,嘴角微微上翘,我心叫不好,这个不可一世的恶魔,肯定是要跟他们硬碰硬了。他打不打得过我不管,我只想安然无恙的带走姑姑和妞妞的灵魂,如果他真的硬碰硬的一闹,我的心愿必定落空。 我轻轻拉了拉裴星旋的手,提醒他不要乱来,他低眸来默默的凝视了我片刻,绷紧的手臂竟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如果我以此作为交易呢?”忽然裴星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只手指粗细,但形状繁复复杂的蜡烛瘫在了掌心,他逼视着媚女人,冷冰道:“这,也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吧?” 看见那根蜡烛,媚女人双目放光,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媚女人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气定神闲,转而代之的是惊愕,深深的惊愕。而她所有的惊愕都来源于,裴星旋以及他拿在手里的那根小小的蜡烛。 媚女人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一脸的惊喜与激动,她连忙屏退了那些围住我们的黑衣人,兴奋无比的将裴星旋手中的蜡烛夺过去,如获至宝的将它捧在了手心。 她嘀嘀咕咕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心里好奇这到底是一根怎样神奇的蜡烛,怎么能够让自制力极强的媚女人有这么大反应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蜡烛叫做“人鱼烛”,是裴星旋回家的钥匙。在鬼市,在灵舍,他为了我,亲手放弃了他所拥有的钥匙,可是那时候我一无所知。 第61章 疯狂 有了这根神奇的蜡烛作为交易,我免于签订那个什么继任人的合约,免于抵押一半的灵魂,还顺利的拿到了姑姑和妞妞的灵魂。 从灵舍出来,我紧跟着裴星旋离开了如意巷。全程裴星旋都是一张黑脸,不发火,不发一言,只是闷不吭声的走路。 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可他自己帮了人,还要摆一副臭脸,我也没有办法。 我现在顺利的拿到了东西,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间中可能也有裴星旋在我身边的缘故,所以我胆子也大了一些。 “上好的紫檀梳子,要不要看看?”我才来鬼市时,拉我手的那个卖主又出现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是一个很潦倒的卖主,他手中只拿了一把雕花梳子。是不是紫檀我不知道,但是那精致的莲花雕花却是深深的吸引了我,观之大气富贵,让人忍不住想要入手。 我用手比划询问他价钱,他以为我是哑巴,说:“我等钱用,你看着给我能卖就卖给你。” 我因为是来鬼市买灵魂的,所以在尾大夫的叮嘱下带了不少冥币,结果灵魂拿到手冥币也没有花一分,带回去也没有用。所以我想用那些钱把这个梳子买下来。 我从包包里掏了一扎子面值千万的冥币出来,递给他,那卖主欣喜无比,一手夺过钱一手塞给我梳子,然后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旁边有个卖古玩的老伯,就跟看傻逼似的盯着我,还一个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傻丫头啊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一个分文不值的梳子竟然卖了个天价。” 我拿着梳子正反面瞅了瞅,越瞅越喜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买亏了,毕竟那些冥币对我一个活人来说真的没什么用。 我冲老伯笑笑,拿起梳子就朝裴星旋追了过去,直追出了热闹的鬼市,到了寂静无声的荒凉公路才追上他。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过去,跑到裴星旋面前将他拦了下来,我将刚刚花“天价”买的梳子递给他,笑笑道:“这个、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今天帮我拿回了姑姑和妞妞的灵魂。” 裴星旋不屑一顾,看都没有看一眼,我瞬间觉得自己又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我硬着头皮将梳子塞到裴星旋的手中,转身自个先走了。 我照着原路一直走到尽头,出来竟然不是先前进来的那个地方,周围草木莽莽,鬼气森森,毛毛的月亮在参天大树后面若隐若现,气氛说不出的惊悚可怕。 我心里一慌一慌的,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裴星旋,生怕他丢下我自个走了,结果一回头却不小心跟他撞了一个满怀。 意外的扑到他的怀里,原本诡异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我悄悄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竟有些意乱情迷,一颗心像小鹿乱撞似得噗通噗通的跳乱了节奏。 裴星旋默默的站立着,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反应。准确来说他现在就跟一根木桩子一样,我撞到的是木桩子,而不是他裴星旋。 “对、对不起!”我不尽自然的退了半步,急忙转过身,捂住了自己烧的热辣辣的脸颊。 裴星旋却忽然从后面拦腰抱住了我,他不发一言的收拢着双臂,越收越紧。 我心脏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浑身酥麻软绵的竟然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我身体里有一股汹涌的浪潮在咆哮,快要穿破我的身体冲出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准确来说我的大脑和身体同时的被一个叫做“欲望”的东西支配了起来。 我娇喘连连的转过身,战战兢兢的踮起脚,完全不顾矜持的主动的抱住了裴星旋的脖颈,还羞赧无比的试图去亲吻他微微抽动又性感无比的嘴唇。 我的主动终于点燃了冰山似的裴星旋,他端着的架子一瞬间被击溃。他抱住我纤瘦的腰肢用力的咚到了树上,热吻就像是火山崩裂出的岩浆,滚烫的落在我渐渐失去防守,渐渐裸露的皮肤上面。 裴星旋脱掉自己的衣裳铺到草地上,抱着我躺了上去,他压到我的身上,热吻成千倍万倍的灼烫着我。 我完全裸露的身体从内到外就像是被烈火焚烧着,说不出的难受,又言不明的快乐。 “不后悔吗?”裴星旋气喘吁吁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声音沙哑的问。 羞涩再次席卷而来,我烧的更加厉害,恨不得找个东西把自己的脸盖住,免得跟他面对面这么尴尬。 “你是鬼,我是人,我们能能那个吗?”我娇喘着问。 说具体点就是他是纸做的身体,就算不时时的用到,那这只有灵魂的身体可以吗?但是太露骨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裴星旋抚着我的头发邪笑,用力的在我唇上吸允了一口,沙哑着说:“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之前裴星旋说我们有发生过关系,其实到底有没有我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有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有,那他想必是有经验的,而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乱想,娇嗔的朝他胸口打了两拳:“我想反悔,可以吗?” 对于我这样一个看电影遇到激情戏都会尴尬躲避的人来说,与一个男性亲接触是绝对保持着距离的。现在理智战败,我无顾于所谓的底线,与裴星旋鬼使神差似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我的内心说不出的忐忑惊慌,还有对那个陌生“世界”的迷茫。 裴星旋灼热的目光一直从我上面看到了下面,他亲着脸颊,忽然邪魅一笑:“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 他握住我的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碰到了他羞羞的东西上面。他微微下倾,我们的身体已经是紧紧的贴到了一起,他舔着我的耳珠,沙哑的说:“樰儿,我想要你,好想好想……” 这一刻,理智于我已经是分道扬镳,我不记得什么是矜持,什么是羞愧,只是迎合着自己的心,努力的、笨拙的回应着他的爱。 当东边的熹微晨光破云而出,从枝叶重叠的密林间洒落下来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来,望着将我抱在怀里的裴星旋,我一下子就傻眼了。 当那些疯狂的记忆朝着我狂奔而来的时候,我僵硬在他的臂弯,打心眼里害怕了。 我……我跟他这样,是不是会怀孕?这念头甫一出来,我差点没有崩溃,身体都怕的发抖。 “怎么了?”裴星旋懒懒的掀开眼皮问道。 “我……”话滑到了嘴边,我却说不出口,难道要我问他,我们这样是不是会怀孕? 一般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男人该注意的吗? 男人!想到这一物种,我更加的崩溃了。因为上我的人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呀,准确来说他是纸人精怪,是鬼,唯独不是人! 如果我真的因为一时没把持住跟他发生了关系,然后有了他的孩子,那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 退一万步讲,我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可以怀孕呢? “发生什么事了?”裴星旋一下子坐了起来,将发抖的我扶在怀里,不理解的问,“是做噩梦了,还是怎么了?” 我牙齿在打架,根本说不出话,推开他赶忙捡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穿。 裴星旋扯住我的手,将我重新带到了他的怀里,皱眉问:“你不是很快乐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裴星旋这“快乐”二字说的脸颊热辣辣烧了起来,那些没羞没躁的画面有钻到了脑子里,我承认我没有拒绝还迎合了,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连锁反应,我就怕。 “能不说这事吗?”我抗拒,挣脱开他的手,仍旧是穿自己的衣服。 我用余光看见裴星旋怔怔的想着什么,看我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也站了起来抖着衣服和裤子往身上套。 这一片山头我完全是陌生的,现在就是天将将亮,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站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裴星旋走过来也没说话,默默拿过我的包包提在手里,用另一只手牵住了我。 裴星旋腿长,他牵着我走,尽管走的不快,但我仍旧是跟不上。因为我浑身就像是被人用棍子大刑伺候过一样,酸痛的不得了,尤其是两条腿和下面每走一步都痛的我恨不得躺在地上不走了。 走了有十几分钟,我已经是汗流浃背,裴星旋也才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裴星旋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我,破天荒的对我流露出了歉意,愧疚道:“对不起,我应该温柔一点。” 本来他说对不起就够了,干什么还要加后面那半句,听得我又是不舒服,羞臊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星旋将我的挎包背起来,也没询问我的意见,直接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继续往山路上走。 经历了昨晚的事,再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他,我浑身不舒服,抗拒的叫道:“你别这样,我能走,你先放我先来。” “看你走,我心疼。”裴星旋目无斜视,不动声色的说。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像是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一样,让我一瞬间僵硬在他的臂弯。 第62章 复活 抱就抱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心里混乱,按捺着面上的燥热,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接下这份罕见的福利,任由他抱着前行。 裴星旋抱着我在山中七拐八绕的,天渐渐的亮了,透过稀疏的树木我已经隐约看得见附近的村落,路也已经渐渐走到了熟悉的路上。 “裴星旋,我能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本来我是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跟裴星旋讲话的,可是现在我如鲠在喉,不说不快。 “说。”他果然还是那么的冷。 我咬着嘴唇下了莫大的决心,紧张道:“昨晚的事,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好吗?以后也别提了。” 这一路上我静静的想了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还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能,否则裴星旋肯定想我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现在我只想极力的去弥补后事,那就是与他沟通。 现如今这社会什么都是快餐式的,男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以前我是鄙视加不能理解这种关系模式。可是当现实落在我与裴星旋之间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服自己以及裴星旋也去接受这种模式,不要再有过多的牵连。 我不想他因为我昨晚的举动而误会什么,这种错事犯过一次就够了。 裴星旋猝不及防的停下步伐,无法理解的低头盯着我。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只能故意的转着脸不安的看别处。 “理由。”他冷淡的说。 理由?我不由的苦笑。理由就是我们之间只有万恶的欲望,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爱情。 “人鬼殊途,你心里清楚。”我狠下心说。 裴星旋来气了,冷声提醒道:“你已经嫁给我了,你别忘了!” 别提醒我!一提到这该死的冥婚,我就恼火。答应就答应,不答应拉倒,我不想再跟他说话。 裴星旋虽然生气,但还算是良心未泯,并没有在山道上扔下我自己走。这一点我心存感激,但比起我们之间的冲突矛盾,这一点点感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到了山下,我让裴星旋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回去。在我的执拗要求下,他没有坚持,问我:“你现在要带着她们的灵魂去哪里?” “我——”我刚准备说我要找尾大夫,因为她说灵魂带出来之后,余下的事情她就好办了。可是我还不知道昨晚裴星旋是怎么知道我在鬼市,所以我咽下了想说的话,问他:“昨晚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鬼市?” “那老鼠精说的。” 老鼠精?说实话一开始在灵舍看见裴星旋的时候,我以为是尾大夫告诉他的,毕竟比起与我的关系,尾大夫显然跟裴星旋更好些。 现在裴星旋说是老鼠精告诉他的,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知道我去了鬼市呢? “你子时找他去了?”我这才想起来,我被齐衍招魂的时候,有老鼠围堵我是裴星旋及时出现替我解了围,他说他子时会去找那老鼠精,也不知道去干嘛。 那老鼠精手下的小老鼠成千上万,可能是哪个眼尖的看见了我吧。 既然裴星旋不是通过尾大夫之口知道我去了鬼市,那我不想把尾大夫捅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我先回家。” 我从裴星旋手中拿过了我的挎包,勉为其难的跟他说了声谢谢,准备走。 “你如果不晓得方法,即便拿着她们的灵魂也没有用。” 谁说我不知道啦,我只是不想他知道而已。 我强笑笑:“我会想办法的。” 裴星旋大跨一步挡在我身前,吓了我一跳,我想绕没绕开,硬生生叫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给挡住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让你去的鬼市。” 你也没问啊,我心想,淡淡道:“怎么了?” “出这种馊主意,你说怎么了?”裴星旋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劲。 我了解他,这是不好的预兆,幸好刚才没有让他知道是尾大夫教我做的事,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尾大夫。 我不想出卖尾大夫,冷漠的说道:“谢谢你昨晚帮了我,但这事我不想说。” 我撇下裴星旋往大路上走,刚开始怕他在后面望着都不敢回头,一直走了很远很远料他也该走了,才想悄悄回头看看,结果看见他竟然就无声无息的跟在我的身后半步之外。 干嘛呀,他这是想一直跟着我去找尾大夫吗? 我不想裴星旋再干涉这件事情,更不想影响到尾大夫,心里来气想找点话把裴星旋气走。结果看见他神情自若的样子,根本跟寻常路人一样,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借口,真是气死了。 要是他一直这么跟着我,我怎么去魏思远家,又怎么把妞妞的灵魂交给尾大夫,我还得找她问问姑姑的情况。我心里这个急啊,那个混蛋裴星旋根本就不理解。 怎么办怎么办?在联系问了自己好几个怎么办之后,我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心生一计,那就是齐衍。 齐衍见不得裴星旋,裴星旋见不得齐衍,这是事实。既然这样,那我就现在给齐衍打个电话,过了这么久,他昨天的气也该消了吧。 然而当我掏出手机给齐衍打去电话时,他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状态。 我滞在当地,简直就难以相信,看来齐衍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跟我来。”见我愣着,裴星旋在我身侧冷不丁的说了声。 我愣了愣,缓过神来,还想给齐衍打电话,却看见裴星旋已经朝着山脚下那片乱葬岗去了。 “去哪儿干嘛呀?”我困惑的嘀咕。 我们这儿有规矩,孩童去世了是不能入祖坟的,只能单独选一块地埋葬。我所说的那个乱葬岗,其实埋得都是一些夭折的孩子,大家都习惯称呼那一片为乱葬岗。 本来我以为裴星旋没有听见的,他却在前面回了句:“救人。” 我盯着裴星旋的背影越发的困惑,他说的救人是救谁?难道是救妞妞?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裴星旋他不害人就应该是阿弥陀佛了,他会救人? “走是不走?”裴星旋在前面吼了一嗓子,我不想跟他起冲突,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毕竟他要是阴魂不散,我就很难去找尾大夫。 时值盛夏,到处都是绿草盈漫,所以妞妞的新坟在一片绿意中一目了然。 我走的慢,等到了的时候,妞妞的坟包已经是让裴星旋给扒开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妖法,扒个坟这么容易,你咋不去盗墓呢? “死者为大——” 不等我说完,裴星旋连棺材也掀开了! “喂!裴星旋,你尊重一下这孩子好不好?”我忍无可忍,随手就将背着的包包砸向了他。 他是裴星旋,我当然打不到他。他顺势接下我丢过去的包包,冲我不屑的笑了声,我差点没气的吐血。 可裴星旋佯装不见,还打开我的包包,将装着妞妞灵魂的那个玻璃瓶个拿了出来。 完了,裴星旋该不是要对妞妞的灵魂不利吧?我紧张的直冒冷汗,飞奔过去想要将玻璃瓶夺回来,裴星旋却快我一步命令道:“给我站住!” 每一次被裴星旋一吼,我就会失去对双脚的控制权,傻不拉几的僵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想救她,就转过身去。”裴星旋放低了声音,冷淡的吩咐。 滚烫的液体在我眼眶里打转,明澈的瞳孔在此时逐渐变的模糊,那一面高大的背影也成了曲形。听他的,转过身去,泪珠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唔……咳咳……”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了孩子难受的咳嗽声音。 “妞妞!”妞妞活过来了?沉浸在莫名悲伤中的我为之一振,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兴奋的转过身时,只见裴星旋已经将妞妞从棺木里抱出来了。 妞妞咳嗽了几声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许是死去多时,又见抱着她的是个陌生叔叔,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小嘴里气若游丝的,不停的喊着要爸爸要爸爸,还用小小的手爪抗拒的抓挠着裴星旋。 裴星旋显然是没有应付过这种事情,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妞妞奇迹般的重新活了过来,我的心情好的简直恨不得上天,赶紧边跑边说:“给我,交给我!” 我将妞妞从裴星旋臂弯抢了过来,忍不住在她惨无血色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妞妞不哭,妞妞乖,樰阿姨这就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 妞妞虽然生下来就娇生惯养,但是这丫头懂事的很,听了我的劝慰哭声渐渐的小了。 她莹着泪水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可怜兮兮问:“樰阿姨,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看到她这幅样子,我心疼的快哭出来了,该死的于晓霜这么小的孩子她也能狠心下手,简直畜生不如。 未免让刚刚复活苏醒的妞妞看见晦气的棺木和坟土害怕,我赶紧抱着她小跑着离开了乱葬岗。到了小路上,妞妞还在追问我刚才那个问题。 我刚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忍着跑了一路,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对她说她之前是死了吧。 “你生病了,我和你樰阿姨正在给你治病。”我不知道裴星旋跟上来了,他恰到好处的给我解了围。 第63章 谎话 唔嗯……裴星旋这个回答挺好的,我这猪脑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赶忙附和道:“对对对!”望着妞妞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里真是五味杂成的,要是我这次没有回到镇上来,她小小年纪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大难了?心里难过,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你、你生了一点小病,我和你裴叔叔就是专程来帮你治病的,现在病好了,我们这就回去见你爸爸妈妈好不好。” 妞妞兴高采烈的直鼓掌,可到底是刚复活苏醒过来身体弱,高兴了会就有气无力的倒回到了我怀里。喘了好几口气,才低低的问我:“樰阿姨,这位裴叔叔是医生吗?” “呃……”他是鬼不是医生,可我又怎么能够跟小孩子说这些。 “嗯,我是医生。”裴星旋压低声音,抢先说。 哎呦喂,你还真是不气啊?你不害人就对了,居然还冒充医生?鄙视! 不过想想裴星旋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算是在帮我吧? 看他刚才面对哭闹的妞妞皱眉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小孩子,想不到他还有哄小孩子的一面。 妞妞一双无辜的黑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裴星旋看,奶声奶气的说:“裴叔叔是医生,爷爷也是医生,可他怎么跟爷爷不一样呢?” 我正惴惴妞妞是不是看出裴星旋不是人了,因为我听人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极其容易看见鬼魂之类的东西。只听裴星旋柔和的问:“叔叔跟你爷爷哪里不一样了?” “叔叔长的好看,好像那画里走出来的人。” 妞妞这话原本是实话,我在心里也是认同裴星旋的颜值,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事,裴星旋听了妞妞的话之后,俊脸居然有泛红的迹象。 我正想借机取笑两句,余光发现妞妞竟然一头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没见过这架势,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叫裴星旋。 他反应也是快,迅速的围了过来。 裴星旋只看了一眼,就松气了,淡淡道:“她身体太虚,这是睡着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妞妞刚才只是回光返照,而我只是空欢喜一场呢。 有了裴星旋的话,我放心多了,只道:“裴星旋,这事谢谢你了,我这就送妞妞回她爸妈身边去。” “你本来就不舒服,我来抱。”裴星旋强势的将妞妞抱了过去,他这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吗? 我晕,那要是让他撞上了尾大夫该怎么办?虽然尾大夫在那儿的可能性未必大。 一路惴惴不安的回到魏思远的农家乐,他已经醒了睡在躺椅上面,身边丢满了酒瓶子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思远哥,思远哥,”我蹲到躺椅边上,轻轻的晃了晃魏思远的手臂,入鼻闻到的都是酒味,我差点没有熏晕过去。 魏思远半醒半醉的应了声,我才想跟他说妞妞回来了,那丫头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兴奋的从裴星旋怀里跳下来,扑到了魏思远身上,摇晃着他的手不停的喊着爸爸。 魏思远颓废的身体在这亲切的叫唤声中微微一震,他唰的一下张开眼睛,呆呆的望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泪水竟夺眶而出。 他紧抱住妞妞,嚎啕大哭:“爸爸找到你了,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他们父女俩紧拥在一起的画面,我同样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是生是死?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关于爸爸和妈妈的记忆呢? “不是那个……”我突然发现魏思远话里有bug,他该不是以为自己死了,而他怀里的妞妞也是鬼魂吧?未免他继续误会,我弱弱道:“思远哥,妞妞已经没事了,她现在好好的,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魏思远似乎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他慢慢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我几秒,喃喃道:“小樰,你、你来了,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说实在的不心酸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想的,更何况他也是受害者。我深呼吸了口气,笑笑道:“妞妞现在没事了,你以后别动不动做那么危险的事。” 魏思远紧抱住妞妞又是亲又是疼,再三的确认她是活人,又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直到都得到确认,他才放心抱着妞妞又是一场痛哭。 这孩子才醒,身体虚得很,根本经不住魏思远这么折腾,没两下就有气无力说不出话了。 魏思远还不知道时候什么情况,以为妞妞醒了就万事大吉了。 我担心妞妞,赶紧上去劝了几句,魏思远在这才意识到,赶忙抱起妞妞就送到了房间里。 我去冰箱里找了些尚未过期的牛奶热了一杯给端过去,魏思远耐心的喂着妞妞喝了有大半杯,她也慢慢的睡着了。 “小樰,是你救了妞妞,对不对?”到了外面,魏思远拉住我问。 我本来是看妞妞睡着了要走的,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我问住。 救妞妞我是出了一份力,但是大部分功劳都在裴星旋和尾大夫的身上,我不敢居功。 “是裴星旋,都是他的功劳。”我说着指向了我身侧,正想给魏思远介绍介绍,他却是一脸懵逼的瞅着我:“裴什么?他在哪里?” “呃……”通过魏思远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并看不见裴星旋,所以说了白说。 “是、是我。”我只好转口,毕竟如果让魏思远知道我的身边现在站着一个鬼,我估计能把他给吓晕过去。 然而接下来魏思远又问我是怎么把妞妞救活的,毕竟妞妞已经被害死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并且还是魏思远夫妇亲自入殓的妞妞,她现在突然复活苏醒不可谓不是一桩奇闻。 这个世界传播最快的是什么?就是别人家的八卦。 我看一旦妞妞的事情被传出去,肯定又得被扒一阵子的啦,如何让这事变的自然寻常,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脑子里哗啦啦的闪过了很多谎话,但有用的没有,眼看着魏思远盯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我心里慌,信口编道:“其实妞妞她、她只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病毒,她的症状看起来跟死亡无异。但其实她只是假死亡,只要吃下解药,很快就会清醒过来,我不过就是侥幸的得到了解药,然后冒失的去动土开棺大胆的做了尝试,妞妞就这样醒过来了。” 中途我真的很怕自己会编不下去,没想到我居然编出来了。 魏思远将信将疑,他要是再问,我可就真的要穿帮了,赶紧问道:“你老婆呢,怎么从昨晚一直不见她?” “回娘家了。”魏思远无奈的摇头:“你知道的,妞妞是我跟琉璃的第二个孩子,我们一直视她如命,她发生这种意外对我们一家人的打击实在是不小。” 我叹了口气,是啊,都逼的魏思远上吊了,脖颈上现在还有绳子的勒痕,可见这打击有多大。 “现在乌云散了,你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照顾妞妞吧。” 魏思远立即四处去找手机,边问我:“你姑姑怎么样了?” 我正要告辞回去找姑姑,魏思远这么一问,我心跟被人戳了一刀似的,难过的摇头:“姑姑不见了,我跟齐衍一直找不到她。” “她没有回去吗?”魏思远困惑无比,接着道:“那天我带着人去你家,结果没见着你人。当时你姑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毕竟犯错的也不是她,于是平伯就带了两个人送她去医院了。” “医院?”镇上只有一家大医院,如果姑姑是被平伯送去了医院,齐衍没道理会找不到啊。况且我昨天还到平伯的扎纸铺子里买了许多的纸钱,他当时除了跟我说了几句“委屈了”,提都没提这事。 魏思远很肯定的说:“医院,肯定是医院,错不了的。”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你姑姑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当时她、她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就晕倒了。” 魏思远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姑姑的安危更像是一颗定时的炸弹,让我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 我也顾不得魏思远家的事情了,赶紧离开了农家乐往镇医院去。 农家乐最近没什么人,所以通往这条路的车很少,我一路跑一路等车可就是没车。 “你冷静点。”裴星旋风一阵似的挡在了我的身前。 姑姑的灵魂在灵舍,这说明姑姑已经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下来? 此时天边乌云密布,天空越来越沉,感觉又一场暴雨要来了。 最近暴雨真不是一般多,我坐车回来时,看见隔壁县城许多庄稼和房屋都被淹了,那些楼房上的水印记差不多快到二楼窗户那儿了,到处都是晒家具的,跟摆摊似的。 如果现在下暴雨,那简直是雪上加霜,找姑姑更难了。 我必须要尽快回到镇子上去! “别拦着我,我有急事要去办。”我粗鲁的推开裴星旋继续往前方跑去。 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裴星旋却粗暴的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拽了回来。 第64章 恨 干什么啊? 风,将我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的缠在脸上,我生气的瞪的眼睛盯向了裴星旋。 他使劲拽,我使劲挣,可他是男的,还是一个恶魔,我根本拗不过他。 急切的心,撺掇着怒火蹭蹭的增长了上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他大吼道:“你放开我!”那些压抑在心中最最真实的想法,也终于是一次性爆发了出来,“裴星旋!要不是你,我姑姑根本不会死!你那该死的冥婚害死了我的姑姑你知道吗?灵婆婆说姑姑的灵魂五日前就到了灵舍,那正是我们结冥婚的那个晚上。你当时不帮我救姑姑也就算了,居然还故意用点长明灯的借口骗我去后山废庙……你放开我!” 如果那晚他不骗我去后山,我不会遇到老鼠精,不遇到老鼠精我的脚不会受伤……后面种种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如斯地步? “所以,一切错误的根源都在我,对吗?” 明知故问! “对!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事情到了这一步,对对错错他心里清楚。我再次坚定的对他表明了自己立场,叫道:“裴星旋,你怎么伤害我,都可以,可姑姑她——” 突然,天边闪电劈开乌云层,流泻下滚滚惊雷,天突然就变了,变得非常不好。 我还要赶回镇上去,一会下大雨该怎么办? 我不想再跟裴星旋继续浪费时间,继续刚才的话叫道:“姑姑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你知道的,你们都知道的……”可他们仍然是一意孤行的选择了伤害。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我们淋的像落汤鸡一般,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浇灭裴星旋眼底的怒火,反而是更好的掩饰住了我倔强无助的泪水。 “明樰!”裴星旋望着我的眼睛露出了阴森森的笑,这笑在他搀着雨水的俊脸上绽开,显得如此悲戚。他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 恨?多么刻薄的字眼,却又是那么的震撼人心;我苦苦一笑,又何尝不恨他! 雨水顺着裴星旋乌黑的头发直往脸上淌,眨眼他冷峻的脸颊上沾满了雨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我的下巴,狠狠道:“不过看到你这样我心里舒服多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已经感觉不到他捏住我下巴所带来的疼痛了。 裴星旋推开浑身僵硬的我,带着他的得意与笑声越去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大雨里。 我好冷,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冷。 他冰冷的言语,得意的笑声,却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是怎么踏着泥泞的道路回到镇上,又一头扎进医院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除了要找姑姑这件事是清晰的,旁的事都被自动的模糊化了。 要不是医院前台的白衣天使一直盯着落汤鸡似的我皱眉,我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您能不能把脚上的泥巴蹭干净了再进来啊?”那白衣天使翘着性感的红唇,对狼狈的我真是嫌弃至极,就差没抓起扫把把我打出去。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瞠亮的地板砖确实多了许多水渍,但是泥巴真不至于。我心里愧疚,却也无法,现在对我来说找姑姑最要紧。 我跑到她面前,着急的跟她将姑姑的一些情况描述给她听,希望她可以帮我查查。 白衣天使板着一张刷着白粉的漂亮脸蛋,冲我翻了个白眼,鼠标滚动了两下,特蔑视不耐烦:“没有没有。” “你查清楚了没有——” “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工作?”白衣天使直接对我叫嚷了起来。 我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一个字。 白衣天使似是心虚,竟然露出了怯意,“本、本来就查清楚了。” 我皱皱眉,头涨疼的厉害。这一连番的事情已经折腾的我精疲力尽了,更何况我向来也不是个喜欢闹腾的人,黯然的说了声“麻烦了”就离开了医院。 我马不停蹄的去了平伯家,可是平伯不在家。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来买冥币的时候,他就说过,他说想孙子了想去城里看看他。 其实我心里清楚,因为前两天的事情,小镇上已经是人心惶惶,大家都怕杀人的恶魔会找上自己,所以心照不宣,有路躲的基本上都找借口躲了。 而我现在所看见的小镇,它并不是因为下雨而人烟罕见家家门户紧闭,而是因为大伙都“避难”去了。 一个人走在大雨淋淋的街上,我直接就哭了。 我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叔伯伯,在这个小镇上只有我和姑姑相依为命,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如此随随便便的就弄丢了姑姑,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 要不是后来突然想到了尾大夫,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一个人在街上悲戚多久。 我匆匆回到家里给手机充了电,立马给尾大夫打去了电话,名义上虽然说要将鬼王面具还给她,但是更多的我还是想趁机问问她姑姑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尾大夫专程过来了一趟,看我浑身湿哒哒的,她不免皱了皱眉,温柔的询问了句:“你怎么了,跟你夫君吵架了?” 我愣了愣,尾大夫知道我跟裴星旋在一起? 尾大夫温柔的笑笑,一双如沾晨露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是看见你们一起从通道里出来的,既然有他为你保驾护航,自然也就没我什么事,所以我就先走了。你朋友的女儿顺利救活了吧?” 尾大夫看见我和裴星旋一起从通道里出来的,那我们后来做的事情……我心里发虚,连看尾大夫一眼都不好意思,只轻轻嗡了声,告诉她妞妞已经没事了。 我将完好无损的鬼王面具双手递给尾大夫,她无比爱惜小心翼翼的用手绢轻轻擦拭着。 这面具似乎对她很重要,她说是朋友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看她这么爱惜这东西,应该不会是普通朋友赠送的吧? 收起面具之后,尾大夫说还有几个病患在等她,她叫我好好休息就要走了。 我差点让旁事扰了心绪,赶紧喊住她,跟她询问了姑姑的事情。 尾大夫直言她对我的家事并不了解,我失望的同时,垂死挣扎的将姑姑“被害”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尾大夫,只希望她能够利用她的身份给我指一条明路。 她耐心听完,问了我一句:“这事你问过你夫君没有?” 我一愣,我为什么要问他?要不是他,我姑姑根本不会遭此横祸。 但是尾大夫还在等待我回答,我难过的摇头。 尾大夫叹了口气道:“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关于你姑姑的身世你可否知晓些什么?” “我姑姑的身世?”尾大夫的问题让我陷入到了深深的迷惑当中,我姑姑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妇人,她能有什么特殊的身世吗? 忽然,我想起了我跟左丘翎在后堂地下室里看见的那些东西,尸油灯、棺材…… 难道姑姑真的还别有身份,只不过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尾大夫说这一切,只说姑姑有一位师父,是我们这一带的半仙,不晓得有没有关系。 尾大夫建议我先找杨婆婆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些原因。她还说她这数百年来从不与人类打交道,对我们人类的事情也知之甚少,这一次要不是因为与裴星旋的交情,她根本就不会与我有任何交集,所以我询问她关于姑姑的事情,她无能为力。 虽然尾大夫没有给我实质上的帮助,但是却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因为单凭我一个人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去找杨婆婆。 这两天尾大夫帮了我太多太多,我对她感激不尽,她只是淡淡笑笑就走了。 我换了身干净衣裳等雨小点之后就去了杨婆婆家里,可是当我去到杨婆婆家里时,她家院子的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家里根本没有人。 我去邻居家问了问,那大婶说昨天五更天杨婆婆就叫了车出远门去了。 于晓霜在小镇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杨婆婆竟然徇私就这么带着她跑了,是怕我醒来之后揭发她吗,跑的这么急? 现在杨婆婆和于晓霜去了哪里无人知晓,我再一次面临困境走进了死胡同。 后来我想到了魏伯伯,在这个小镇上他认识姑姑的时间算比较早的,如果姑姑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身世,指不定他知道。 为了尽快的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我又跑去了魏伯伯的诊所。因为大伙都避难去了加上又在下雨,诊所里只有魏伯伯一个人,他坐在工作台前翻着一本破旧不堪的旧书。 听到玻璃门有动静,魏伯伯特别敏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书丢进了手边的抽屉里。 “小樰?”看到我,魏伯伯吃惊的同时又显得惭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 我挤出一丝笑容冲他笑了笑,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我直入主题将我想要向他请教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魏伯伯吃惊的看了我半晌,问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因为冥婚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姑姑尽力瞒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冥婚那天晚上发生在我家里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 我看魏伯伯也不是别人,就将姑姑“被害”的事情又对魏伯伯说了一遍。 虽然上一次因为妞妞的事情有些许嫌隙,但是那都过去了。 我说完之后一直等着魏伯伯给我回答,他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的进了后面的休息室。没一会魏伯伯用一次性的水杯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出来,让我先喝点水,容他想想。 魏伯伯越这样,我的心情就越忐忑不安,接过水杯根本没心思喝,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 也就是这一口水,让我忽然的头脑发昏,眼前好像有很多萤火虫在飞来飞去,眼皮更像是灌了铅水撑都撑不开。 魏伯伯背着手转过身看着我,但是我怎么努力的撑着眼皮也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是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眼前一黑就栽在了工作台上面。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真实的事,我迷迷糊糊的分辨不清出。 只知道起先是魏伯伯两只手勾着我的胳膊,将我拖进了他后面的休息室;紧接着他掀开了地板,从地上拉开了一块铁板上来,然后那里就多了一个入口! 第65章 头颅 然后魏伯伯重新用双手从后面勾着我的胳膊,将我从那个入口拖了下去,我的后背摩擦在硬生生的钢铁楼梯上面,生疼生疼的感觉十分的清晰。 魏伯伯一直拖着我到了最底层的一间小房间里,那里面的布置像极了我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那种手术室。我还看见房间里放着一张手术台,而手术台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因为脸被蒙着,我并不知道那是谁。 房间里还有一张空着的手术台,魏伯伯便将我弄上去平放在了上面。接下来耳边总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是利器碰撞在玻璃瓶上面发出的声音。 明明感觉是在做梦,可我心里惴惴不安感觉又很清晰,我记得还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魏伯伯他声音仍旧是平和,淡淡的说这是他的实验室,专门研究长生秘术的所在。 我听完想果然是做梦啊,否则魏伯伯一个寻常的医生,怎么会有这种非同寻常的想法,毕竟长生这东西千百年来那一直只是一个传说啊。 在我的心中魏伯伯是一位“好人”,他是医生,常常会下乡去给那些可怜的空巢老人看病,遇到贫困的他甚至分文不收。 这样一位医者,怀有仁心,在梦里却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不得不令人唏嘘。 魏伯伯还说我坏了他的好事,也怪我自己倒霉,现在我又落在他手上,他断然是不能轻易放过我。 他用注射器吸了一管药,慢慢的朝我身边走了过来,我猜测那里面肯定是会要人性命的毒药。果不其然,他自己也说这一针下去我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是世上最幸福的死法。 反正是做梦,又不会真的死去,我瞟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手术台,弱弱的问他那是什么人。 魏伯伯说那是我的姑姑。 即是是做梦,我浑身的汗毛也都因此炸开了,我苦苦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姑姑,居然被他藏在这里! 我十分的愤怒,攒着拳头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伯伯温温的笑笑,以前我觉得这笑是世上最动人的笑,现在看着我只觉得无比的惊悚。 魏伯伯说因为姑姑已经死了,他要拿她做实验,有利于他尽快研究出长生不死的药。 这话触动了我的神经末梢,即是是梦,我内心的洪兽也开始嘶叫了起来,心里的念头是必须要阻止魏伯伯对姑姑动手。我已经拿回了姑姑的灵魂,她是不会一直死下去的,我有办法救活她。 我咆哮,一个鲤鱼打挺从手术台上面跳起来,用着让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速度,跟魏伯伯打了起来。 魏伯伯以前在部队呆过,虽然只是军医,但是他防身的本领绝对不容小觑。 可是我与他见招拆招,不但踢飞了他手中的注射器,还把他握注射器的手给踢骨折了。 他瞪着一双眼睛痛的无法相信,我自己也难以置信,这一招一式明明都十分的陌生,但是打起来却熟练无比。 我恍恍惚惚揉着自己被他打中一拳的胳膊,痛感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这一刻,我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分明在现实里。 魏伯伯不敢再跟我贸然动手,而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白布下面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姑姑,当我揭开白布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脖颈静脉处有冰凉的东西扎了进去,我来不及挣扎液体已经是迅速的流进了我的体内。 在我倒地之前,我确确实实的看见手术台上的人是姑姑,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救她了。 这一管药下去,原则上我会“安乐死”,但是它没有,只是让我将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短暂给忘记了。 等我从极度深沉的昏迷中缓缓苏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的漆黑。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偶尔感觉身畔有一阵阵凉飕飕的风急急掠过。 “有人吗?”我试着问了几声,回音很清亮,却没有别人的回答。 我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在魏伯伯的诊所,怎么醒过来就到了这么一个陌生而又古怪的地方呢? 我试着起身往风吹来的方向摸索着走了一段,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脚下的路还算是平坦,我摸着走了一段之后隐隐的看见了淡淡的光亮。 这不甚明亮的光,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加紧脚步朝着它走了过去,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矿洞之中,走出来之后外面竟然是悬崖! 是的,如果我稍微激进一点,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一脚跌下谷底去了,而我刚才看见的光亮正是悬在天空上的月亮的光。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我应该是在山中。 九几年的时候有外地人包下山头在这里采矿,留下了很多很多的矿洞,据说后来他们在山中遇到了脏东西,连吃饭的家伙也来不及收,就连夜逃的一干二净了。 很显然,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当年那些人留下的矿洞。 只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矿洞里呢? 难道是魏伯伯? 在诊所里的时候,我才喝了一口他递给我的水,我就昏迷不省人事了。难道是他在水里下了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已经努力的救活了妞妞,我和他们家已经是没有了矛盾冲突,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我呢? 难道跟我找他询问姑姑的事情有关吗? 我一时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看着苍穹上的月亮,和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往回走,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虽然一直知道有这些矿洞的存在,但是我自己这还是第一次置身在这些矿洞里面。我试着在身上找能够帮助我照明的东西我,万幸我的手机竟然还在裤兜里,只可惜它一点信号也没有。 我借着手机的光试着往里面走了一段,估算着路程,我又回到刚才我醒来的那个地方,我随身的背包被丢在旁边。 那背包里面还装着姑姑的灵魂,可不能丢。 我小跑过去将背包捡起来检查了一遍,幸好玻璃瓶还在。 想到姑姑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像是正负极两根线搭到了一起,电流划过,我猛然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境里魏伯伯带我去的实验室,在那里他在研究什么长生秘术,说我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要杀了我,他还说要用姑姑做实验,于是我反抗还跟他打了起来…… 那到底是我做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是真实的,那魏伯伯给我注射了药,我怎么没有死呢?还有我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把魏伯伯打的无法招架? 但是如果那不是梦,我又为什么会在矿洞中,因为这很显然就是杀人抛尸啊! 难道是魏伯伯给我注射的药有问题,亦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想到地下室里的魏伯伯,我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当务之急,我得赶紧离开这矿洞去救姑姑,我绝对不能让魏伯伯拿姑姑的身体做实验。 我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背起挎包准备往对面那个洞口去,借着手机的光我的眼角却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白森森的头颅! 就在我所站位置一米开外的地方,那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头颅! 年代久远的矿洞里怎么会有白骨?莫非是当年这里发生过人命案? 像是某种召唤,我抑制不住内心猎奇的心思,抓着手机缓缓的朝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头颅走了过去。 本来我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心想左不过就是一个头颅,怕也就是看一眼。结果,让我倒吸凉气震惊无比的是,那里根本不止一个头颅,而是有很多很多具白骨! 大大小小的,断手断脚,断头,都有!它们被胡乱的仍在了一起,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望着那些白骨,最小的身量估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他们为什么会被丢弃在这里呢? 联想到今天我自己的遭遇,我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如果现在我没有醒过来,是不是我的结局也跟他们现在的样子一样? 我越想越害怕,不止是因为眼前的累累白骨,更多的还是因那人面兽心的魏伯伯!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根本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魏伯伯! 他为什么偏偏将我丢在这里?联想起来原因也就不难猜测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里是他一贯抛尸的地点! 魏伯伯说他在研究“长生秘术”,这种实验总不会是一天两天做的成的吧?如果他很早就开始在研究这项实验呢,那么这些白骨是不是都是他实验的对象? 向来平静的小镇上,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位杀人狂魔,还从来没有被发现,这行径简直比于晓霜可怕了十倍百倍。 我越想心里越毛,赶紧用手机匆匆的拍了一张照片,默念了几句安抚的话,就匆匆离开了恐怖的“抛尸”地点。 眼下最紧要的,我不止要出去救姑姑,我还要撕开那杀人恶魔的面具!可不能让他在镇上继续祸害无辜百姓了。 第66章 模型 当下我也没有犹豫,握着手机继续朝着洞口快步的走了过去。 这矿洞里的路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岔路很多。我秉着一条道走到底的心思,遇到岔路也只当是无视,只一心的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十几二十分钟,我烦躁的同时已经是疲惫不堪,正在我意志力动摇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在我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扇非常非常古怪的门! 那扇门估计有六七米高,门扇像是染了鲜血似的血红血红的,在那血红的底色下面两头凶猛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巨兽,凶神恶煞的盯着门前的道路,看着十分的狰狞可怕。 我被那巨兽盯的心里直发毛,不明白自己稀里糊涂的这是走到了那里,因为心底对那扇血红巨门的敬畏,我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只想找路赶紧离开这里。 左右都是坚硬的石壁,如果要走,只能往回走。看来在这种复杂的地方,还是得有些专业知识才行,一味任性随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魏伯伯能够屡屡来到这里抛尸,次数多了自然是熟了,那刚开始他是以什么分辨路径的呢?我相信他一定是留下了记号之类的东西。 所以我打算尽快往回走,留意一下脚下的路,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在转身离开之前,我鼓着胆子再次看了一眼那扇恐怖的巨型大门;忽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名字—— “小樰。” 那声音分明是从门后面传来的,而且听着还很熟悉,就是姑姑的声音! 我一愣,心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吧,姑姑怎么会在这里呢? 可是就在我再次准备转身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听的更加的清楚明白,就是姑姑不会错的! “姑姑!”我大喊,无法控制双脚快速的奔向了那扇大门。 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门里有人给我开门,那紧紧闭合的两扇巨型大门,竟然从中慢慢打开了。 我又喊了一声姑姑,试图借着门缝看清楚门里的情况,那里面却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一下子就吸住了我的身体,将我生生的拖了进去。 当我的身体彻底进到门后面时,那扇巨型的大门“轰隆隆”的又合上了。我以为门后面有人,问了一声“有人在这儿吗?”,可是身处的空间里死寂死寂的并没有人回答我。 我坐在地上再次摁亮了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我直接被眼前的一切给吓傻了。因为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已经不是普通的矿洞,更像是一间小镇的模型屋! 以前我有站在山峦高处俯视平安镇,我大略的知道它的样子。此时,就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座与平安镇一模一样的模型小镇,我甚至可以在上面找到我家所在的那条街道,这是谁的手笔?真是不得不叫人为之惊叹。 “小樰,小樰。”那个声音又来了,可是这一次我分明听见它是从那模型的小镇里传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里有座惟妙惟肖的模型小镇,为什么小镇里会传来姑姑的声音? 这是幻觉吗?可是我使劲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大腿上,一切肉多的地方都掐了一遍,分明很痛,但是幻觉并没有醒。 “姑姑,你到底在哪里呀?”我心里发急,身处这种地方,我还很害怕,毕竟我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啊。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手机往周围照了一遍,眼前的空间几乎已经被这座模型小镇给占满了,并没有空余的地方。 难道姑姑在模型小镇的下面?我这样想。试着去搬动那东西,结果不但没有搬动我反而是双脚一滑,脑袋重重的撞在了模型小镇的一座房屋的尖角上面,痛的我呻吟了几声就昏倒到了地上。 等我醒来之后那模型的小屋已经不见了,那两扇巨大的血红大门却是大敞着。 这地方邪门的不止一点点,我根本不敢再多呆一秒钟,揉着肿了个大包的额头,赶紧爬起来快速的跑了出去。 我顺着来路一直跑,凭着感觉择了一条岔路,这一次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我竟然走出来了。只是当我出来的时候,外面早没有月亮,挂在万里晴空上的是一轮炙热的太阳。 原来我已经在那扇巨大的红门后面,昏迷了一个晚上啊? 出了洞之后我如履平地,马不停蹄的跑回到了镇上。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本来应该是去派出所报警的,可是我又担心那些懒散惯了的人员不相信我说的,毕竟我手机里的一张图片,用现在的科技是随随便便都可以伪造出来的。 有了这份担忧,我想先去魏伯伯诊所附近看看,再随机应变。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面,出人意料的是,人很少很少,就算是都避难去了也不至于一整个镇子都走空了吧? 当我小心翼翼的潜回魏伯伯家的诊所附近时,意外的发现他诊所外面居然拉着警戒线! 什么情况啊?难道魏伯伯已经东窗事发了吗? 正好这时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提着工作箱一边摘口罩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里看起来明显是出了大事,但是周围一个围观的民众也没有,我见着那两个法医从里面出来,问了声好之后,迫不及待的问他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行头应该是市里来的,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瘦个子男人说:“人命案,你没听说?” 我忙不迭的摇头,跟他们说我才回来,什么也不知道。 那男人赶着走,并没有多透露什么,便和另外一个男人坐上了车绝尘去了。 魏伯伯的诊所里出了人命案?是医疗事故,还是与长生秘术实验有关的人为谋杀?那姑姑的尸体怎么样了? 我想找个人了解了解情况,可是附近没什么人,就算遇到有人路过,还不等我开口他们就加紧步子跑了,就跟躲瘟神一样。 就在这时,我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齐衍打过来的。之前我打他的电话他要么就是关机,要么就打不通,我心里可别提有多气。 现在我心里的气早消了,他能主动打过来我说不出的开心,赶紧接通。 齐衍在那头不耐烦的问:“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几天不回家?” 他说不管我的事,然后又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他会说到做到。现在看来他还是关心我的嘛,我嘟囔着嘴顶撞道:“谁说我几天没有回家?明明是你自己几天没有回来好不好?” “少给我贫嘴,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魏伯伯的诊所外面,他这里出事了。”我一直盯着诊所的正门,留意着里面是不是还有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我想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进去看看。 因为姑姑的尸体是被魏伯伯藏在地下室里的实验室里,如果警察没有发现那个地方的话,那姑姑的尸体应该还在哪儿,要救她也就容易了。 但如果那地方已经被警察发现了,姑姑的尸体被带走,那后面一道道走程序就麻烦多了。尾大夫说七天之内死的人才能救活,姑姑的时间可不多了。 “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齐衍说。 这时,我看见诊所里有穿警服的人晃了过去,我想齐衍过来也没用,倒不如先跟他碰头商量看怎么办。于是说:“你还是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马上就过来。” “我在你家。”齐衍没好气的说了句,啪的掐断了电话。 从我家出来到魏伯伯的诊所差不多要走十分钟,于是我就走常走的那条路往我家走,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在路上遇到齐衍的,可是等我走回家了,我也没有遇到他。 反而是我一脚刚迈进家门,他的电话就来了:“死丫头,我说你是不是耍我玩啊,我现在就在诊所外面,怎么不见你呢?” “我、我回来了。”我真是无语,什么时候我们这么没有默契了,这么近的路程也会走岔。 齐衍跟我讲话向来是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我习以为常。他在电话那头吼道:“死丫头,你给我原地站住,再乱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无语的吐了吐舌,对着电话扮了个鬼脸,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面。 齐衍走路快,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回来,可是我在我的预计时间里并没有等到齐衍,等来的仍旧只是他的一通电话。 我以为是他有什么事耽搁了,正想趁机打趣他几句,他却在那头直接吼了出来:“你到底在哪里?” 我愣住了,弱弱道:“在……在门口坐着啊。” “你还想骗我?”齐衍居然不信。 可我是真的在门口坐着啊!我急了,不耐烦道:“我懒得跟你争,你等着,我这就拍照片给你。” 我也没挂电话,直接自拍了一张照片给齐衍发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我真的在屋门口。倒是你去哪里了?” 没一会齐衍也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的他同样也站在我家门口,就连位置与我站的也是相差无几! 看到这照片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嗡嗡了两声,世界霎时安静了下来,电话两头的我们也同时沉默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却看不到彼此呢? 第67章 两个世界 齐衍是在外面跑的人,经历的事情比我多了不止几百倍,他反应飞快,沉默不过两三秒,当即就开始追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愣愣的,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越想这件事情脊背越是发凉。 之后,我是怎么紧张的把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告诉齐衍的,我脑子里都是糊的。直到他在那头阴阳怪气的说:“明樰!你真是长能耐了啊,什么地方都敢去了!” 他这话明显的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听的我心里憋屈的不行,忍不住诉苦道:“你以为我想啊,当时怎么打你电话你都不接,现在你倒是指责起我来了。” 齐衍心里有气,说话的语气十分糟糕,他冷笑道:“我指责你?我齐衍是什么人,竟然敢指责你?明樰,你以为你的性命是谁的,你竟然就敢这么马马虎虎的往鬼市灵舍跑,你知不知道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去的吗?” 能不能去我不都已经去了,现在不是已经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嘛,还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我揪着嘴不耐烦道:“咱们能不能先弄清楚眼跟前的事情,鬼市的事等我们见面了再说好不好?” 齐衍哼了一声,讥诮的说:“明樰,你以为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你……你什么意思啊?”齐衍的话让我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连同心尖儿都颤抖了起来。 “我什么意思?”齐衍阴阳怪气的说:“就连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你在哪儿,你先老实的原地待着,我这就去找姓魏的去弄清楚情况。” “可他、他不是应该被抓起来了吗?” 在我的逻辑里,出了人命无论是什么原因,魏伯伯都要去请去局子里接受调查不是吗?而且他手上的人命根本不止一桩。 “抓你个大头鬼。”齐衍再次不打招呼的掐断了我的电话。 我愣在家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莫名觉得自己跟齐衍像是分开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一样。 半个小时之后,齐衍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说姑姑找到了,的确是在魏伯伯诊所的地下室里。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魏伯伯的诊所方向跑。 可能是我出气的声音引起了齐衍的注意,他在那边大声提醒我不要跑,跑也没用,说我们现在根本在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刚才这还只是我的猜测,现在却变成了真相从齐衍口中说了出来! “好好的,我们我们怎么会在两个世界里呢?”我站在烈日之下,双腿发软,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估计跟你说的那个模型小镇有关系。”模型小镇?可是我醒来之后,它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齐衍接着说:“老魏的嘴巴严得很,我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你还有印象就马上给我画一个指示图过来,我要去你说的矿洞看看,不然你这丫头这辈子就别打算回来了,自行默哀去。” 我才不要永远呆在这所谓的另一个世界,连忙答应齐衍我会马上去办。 本来这种简单的事情我是可以应付的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可是当我拿着手机要画指示图的时候,我对自己离开矿洞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就好像那段记忆被人刻意的抹去了,怎么想都是空白的一片。 “我、我画不出来。” 当我这样告诉齐衍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听他在电话里骂。 齐衍骂骂咧咧了几句,竟然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无奈的让我忍耐忍耐,他再想想别的办法。 齐衍没再纠结指示图的事情,开始询问姑姑的灵魂是不是还在我的身上? 我忙不迭的说在。 齐衍沉默了一会,说会帮我好好把姑姑的遗体安置好,但是我必须要平安无事的回来,不然姑姑就没救了。 当我一个人置身在这里的时候,救姑姑变成了我逃离这里、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交代好我之后,齐衍又说他会想办法撬开魏伯伯的嘴巴,问出关于矿洞的事情,让我自己也别闲着好好想想去往矿洞的路线。 我和齐衍两头行事,我回到家中找到了纸和笔,开始努力的回想自己走过的路,但是迟迟没有进展。 “小樰,你在忙什么呢,来吃点西瓜。” 就在我一筹莫展,头疼不已的时候,突然身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姑姑的声音! 真的是姑姑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甚至是当我听见这温柔和蔼又充满关切的声音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神经高度紧张出现了幻听,以至于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见鬼了,姑姑已经死了,尸体在齐衍那儿,灵魂在我这儿,她怎么会叫我吃西瓜呢? 我不敢回头,我害怕自己会看到恐怖的东西,毕竟我胆子向来不大,加上这还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 可是好奇心撺掇着我,让我忍不住绷着神经将头往后扭了一点点。 只这一点点,我眼角的余光真真实实的,看见姑姑端着一盘子去掉皮的西瓜,朝着我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那真的是姑姑,她穿着她平时最爱穿的白底青色碎花的褂子和黑色长裤子,脚上穿的是她自己纳底做的青布鞋。 “姑、姑姑!” 她真的是姑姑吗?我呆呆的坐在圆凳子上,傻傻的看着她朝着我走了过来,将西瓜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了,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姑姑不尽自然的看着我,叮嘱我赶紧吃快西瓜,还说刚买回来又甜水分又大,热天吃了最好。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太像姑姑了,让我忍不住热的眼眶,差点没扑上去抱住她。 理智提醒我,她不是姑姑,搞不好她就是这奇怪世界里的鬼怪幻化出来的,她一定不是我的姑姑! 未免让她起疑心,我假装欢喜的跟她说,我先去洗个手。 趁着洗手的时间,我看冒牌姑姑也没注意我,我悄悄拨通了齐衍的电话。 “是不是指示图画好了?”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这句话。 “没呢。”明知道齐衍是失望,我还是照实说了,并且将假姑姑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远水救不了近火,齐衍对我的处境也是爱莫能助,让我自己注意别乱吃东西,再就是随机应变有事第一时间给他电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去厨房洗手,看见桌子上冒牌姑姑切了西瓜的案板和菜刀都没有洗,红色的汁液流的到处都是,而且还有很多苍蝇在那里嗡嗡嗡。 我姑姑平时很爱干净才不会这样,我嫌弃的拿起案板和菜刀想冲洗干净,可是当我走近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闻错了,当我拿起案板放到鼻子前闻时,差点没被熏吐。 冒牌姑姑刚才切的到底是西瓜还是什么啊? 我扔开案板和菜刀,快速的跑回到房间里,那个冒牌姑姑并不在房间里,而我房间的桌子上的盘子里装着的也根本不是西瓜,而是人头! 惨白的头皮,死不瞑目的眼睛,切开的鼻子、嘴唇,还有鲜血也遮不住的皱巴巴的皮肤。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她被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里,其视觉冲击简直让我终生难忘。胃里当即翻江倒海,酸水一波一波的吐了出来。 刚才幸好找了个借口去洗手,不然…… 可是当我定睛再看的时候,它仍旧是一盘去了皮的西瓜! 太邪门了! 指示图也不画了,我抓起自己的背包,逃命似的逃离了我的家,却跟冒牌姑姑撞了一个满怀。 她和蔼的扶着我的胳膊,直埋怨我跑这么快干什么,有没有人追我。 我心想我都快吓死了,我再不跑,我在这儿等死啊? 冒牌姑姑像是看不见我受了惊吓而脸色惨白的表情一样,还拉着我进屋说是给我做饭。 吃个西瓜都是人头,做饭那得是什么啊? 我控不住自己胃里的翻滚,捂着嘴巴推开了冒牌姑姑的手,跟她说我还有事情要办,就闪了。 谁知道她阴魂不散,不管我跑到哪里去,她都跟在我的身边,一直跟我重复,说让我跟她回家她做饭给我吃。 我忍无可忍对她吼了一嗓子,并且告诉她,我知道她是妖魔鬼怪在作祟,别想骗我。 冒牌姑姑却受伤的看着我的面庞,无比难过的说:“小樰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还在怪姑姑让你跟鬼结了冥婚?”她朝我走了两步,解释说:“小樰,姑姑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不帮你跟鬼结亲,替你在阴间找一个靠山,你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这番话为什么那么的熟悉,为什么这个冒牌姑姑会对我讲这些? “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她真的是冒牌姑姑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还在念叨重复,我受不了,叫道:“你别再说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你姑姑。”忽然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孩的声音。 第68章 保时捷 我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长发及腰,肤白胜雪,仙气十足的女孩子,捧着三朵洁白的花朝着我这边蹦跶了过来。 这女孩天真烂漫,就好像是花仙子下凡一样,好漂亮! “我没骗你,她真的是你姑姑。”那女孩见我愣着,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悦耳动听,好似潺潺溪涧里的水缓缓的趟过耳廓。 我悄悄看了一眼那谨小慎微的冒牌姑姑,恼火道:“我姑姑已经死了!再说了,我的姑姑怎么会拿人头当西瓜切给我吃?” 一想到西瓜变成了血淋淋的人头,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因为生气,所以人头西瓜这事我说的有些草率,还担心会吓到这花仙子似的姑娘。却见她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反正我说她是你姑姑,她就是你姑姑,信不信随你。” 说话间,花仙子朝着我丢了一把短刀过来…… 看她手起刀飞利落的样子,要不是我心惊肉跳躲的快,它会在我身上扎个大窟窿不可。 “你干嘛?”谋财害命啊,可我身上并没有钱,杀了白杀。这女孩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怎么耍起刀子来跟那些武林高手一样? “你要是不信,可以杀了她。”我恼了,她却笑了,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明媚动人的瞅着我说:“反正在这里你杀了她,她就再无机会活下去了,反而是你可以顺利离开。” “你什么意思啊?”杀了冒牌姑姑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模拟世界?真的假的呀? 花仙子嘻嘻笑,眉目间却难掩深深的邪气,“你杀了她,你就可以摆脱这个模型世界的束缚啦。” 有这么容易?讲真,我不是很相信她,直言道:“你怎么会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难道这个模拟小镇跟她有关系? “我,当然,知道。”花仙子扬起明快的嘴角,问我:“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个模型世界的?”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就是因为姑姑的叫唤声,才会回头进到那巨大的红门里面,才会去动那模型小镇。如果当时我坚持的走掉了,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花仙子催促道:“那你还不动手?” 望着那明晃晃的刀子,还有那可怜巴巴的冒牌姑姑,我双手都在发抖,不可能贸然动手,问道:“如果她是我姑姑,那、那外面的那个人是谁?” 世上总不会有两个姑姑吧,我看她怎么解释。 “你怎么就确定外面世界的那个就是你姑姑?”花仙子扑哧扑哧的反问。 我一哽,仔细琢磨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楚,心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麻。 “别想了,就你这智商你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的。”花仙子收起仍在地上的短刀,使劲的在我胳膊上拍了两下,脆脆道:“这样吧,看在你没有捡这把刀的份上,我还是放你出去吧。” 放我出去?什么意思啊? 花仙子对着我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快邪魅,看得我心底发寒,她道:“我帮你,你帮我,我们互相帮助,谁也不欠谁的。” “你要我——”不等我说完,她重重的在我身上推了一把,就不见了。 我只感觉自己被推进了万丈深渊,本来以为会摔成肉酱的,结果双脚在空中一蹬,惊恐的醒过来的时候,我居然躺在那扇紧闭的巨型红门的门口,耳畔隐约的回荡着花仙子动听的笑声。 那明快喜悦的笑声听着不像是从门后面传来的,倒像是往矿洞别的方向去了,越去越远,最后听不见了。 “小樰,你没事吧?”我感觉胳膊被人拉了一把,猛地回头,却看见冒牌姑姑也在。 看到她,我吃了一惊,抵触的推开了她的手。 她看在眼里,收回手,低下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再碰我了。 我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分外无辜,弄的我还像是要害她的恶人一样。冷漠道:“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总不是要一直跟着我吧?” 冒牌姑姑又是一副难过的表情,不解的问我:“小樰,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是姑姑呢?” 我为什么不肯相信?这事叫我怎么相信呢?我想搁谁身上谁都不会信的吧? “相不相信不是我说了算,你要跟着我就跟着我吧,等你见到我姑姑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了。” 我刚一说完,冒牌姑姑惊讶的捂住了嘴,“难道、难道有人在冒充我?” 你不冒充别人就不错了,谁会冒充你?我无话可说,只能沉默的寻找路出去。 这矿洞里手机没有信号,我得赶紧出去通知齐衍,告诉他我已经出来了。 我顺着来路,走到了我第一次遇到的岔路口,仔细的检查了几条路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因为那很可能就是魏伯伯未免自己迷路给自己留下的记号。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其中一条路上发现了那种一次性的针筒。这针筒正好对应了魏伯伯医生的身份,在他那儿也是当垃圾处理的东西。 这针筒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抓着手机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发现每回遇到岔路总会发现针筒,这样一直在矿洞里绕了有一个多小时,我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太阳光。 我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外面树木葱绿,凉风徐徐,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可是冒牌姑姑却跟我正好相反,她缩在矿洞阴暗的角落里,畏首畏脑的不肯出来。 因为出来了,我心情好多了,问她是不是心虚不敢跟我回去了。 她难受的说太阳光会融化她,她现在不能出来。 我嘲笑道:“我姑姑才不会怕太阳。”她不出来就不出来,反正我还有事我是要走了。 冒牌姑姑喊了我几声,我想她有话说话,可是我走了好远她都没有说,于是我干脆就走了。 下山的路我熟悉,我给齐衍打了电话,他没有接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于是我就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出来了,详情见面再说。 我边走还边在给齐衍打电话,可是刚走到通车的山路上,突然感觉有一辆汽车从我身边开了过去,我正想喊两声,问问车主能不能顺道载我下山,那车却在我前面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盯着这轿车的车屁股看了几秒钟,越看越觉得熟悉,它……是那辆保时捷吧! 那天晚上我滴滴打车时,叫来的那辆车,它怎么也在这里? 难道是裴星旋来了吗? 我与裴星旋在大雨里争吵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得意的笑声仍然在我耳畔回旋。 既然已经恨了,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我心里五味杂成,一双脚定定的站在一边,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保时捷往后倒到我身边,副驾驶座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 这是请我坐车的架势吗?那可是一辆纸车,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明明看见它沉到了水里,怎么现在又完好无损呢? 我望着驾驶座上的裴星旋,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由的浮现在了眼前。那时他不说话,我坐在后面悄悄的看他,这会他仍旧不说话,可我们两个人都已经不是那时的自己了。 “上车。”裴星旋转过头来,瞅了我一眼,淡淡的说。 我迟疑了半秒,深呼吸了口气,冷淡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裴星旋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吵架的事生气,可是当时他明明占上风,明明受伤狼狈不堪的人是我,他居然还好意思生气,真是好笑。 裴星旋不说话,不说算了我也懒得理他,各走各的。 他却一踩油门,朝我撞了上来,要不是我脚底抹油滑的快,指不定就被他撞山坳里去了。 “你神经病是不是?”我抓了块石头忍无可忍的朝那辆“纸车”丢了过去,按理会把纸车咋穿才对,结果乓铛一声车完好无损,石头却朝我弹了回来。 “把你从灵舍带回来的另一个灵魂给我。”裴星旋雷厉风行的从车里钻出来,堵到了我的面前。 凭什么啊,那可是我姑姑的灵魂,我凭什么交给他? 可是裴星旋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我挎着的包包给抢了过去,“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 裴星旋拿走装着姑姑灵魂的玻璃瓶,将包包扔给我就走了。 “你站住!”我凌乱了,我慌张了,那可是姑姑的灵魂!难道他害死了姑姑还不够,现在还要我阻止我救活她吗?我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给他耽搁了。 “裴星旋,你把姑姑的灵魂还给我!”我冲到他面前,拦住不准他上车。 裴星旋一双眼眸没有任何情绪的盯了我一眼,冷冰道:“让开。” “把它还给我!” “让开!” “把它还给我!” “明樰!是我小瞧了你!”裴星旋轻蔑的举着玻璃瓶,愤恨的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根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心只想将玻璃瓶抢回来,他却抓着我的肩头往后推了一把。我站立不稳身体打了几个晃就重重的跌坐到了地上,手掌摁到沙子上破皮冒出了血珠。 “嘶——” 裴星旋双脚微微停滞,我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忙喊:“你把它还给我!” “还给你?”裴星旋冷笑,冷若寒霜的眸子轻佻的撇了我一眼,“明樰,如果琳琅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我头皮一麻,这是哪跟哪,我姑姑的灵魂跟那个什么琳琅有什么关系? 第69章 真相 琳琅这个名字,我隐约觉得熟悉,想起来脚中了尸毒的时候,在裴星旋的“新房”里,他跟另外一个男人提起过她。 她是他的什么人,让他这么紧张?朋友、恋人……? 我僵硬在地上,难道裴星旋抢走姑姑的灵魂,就是为了那个什么琳琅吗? 不行不行,不管裴星旋要做什么,我都必须要阻止。我已经给姑姑制造了太多太多的麻烦,我一定不能让她的灵魂出事。 “裴星旋,你等等!”我捂住手心往起爬,可是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裴星旋已经是踩下油门,他开着那辆“纸扎”的保时捷,绝尘去了。 去了,去了…… “裴星旋你混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要是敢伤害我姑姑,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的骂声在山林间穿梭,在山谷中回荡,可于事无补。 我撒腿跟着那保时捷猛追,可是在一个上坡的时候,那辆保时捷在青天白日下,在我的眼睛里就那么消失了! 我心底一寒,鬼就是鬼,做什么总是那么牛逼。 感叹归感叹,现在裴星旋带着我姑姑的灵魂消失了,我该上哪里去找他啊? 我急的火烧眉毛,手机偏偏这个时候不识好歹的呼啦啦的响,我也没看逃出来就大声“喂”了过去。 “你吃炸药了?”里面传来的是齐衍不快的声音。 我抓着头发差点没有哭出来,愤恨道:“灵魂……灵魂它被抢走了——” 听筒里是持续了好几秒钟的沉默,气氛让我神经越发的绷了起来;我宁愿齐衍大声骂我没用,可他沉默之后,轻轻的说:“在哪,我来接你,有事见面再说。” 十几分钟之后,齐衍骑着一辆不知道在哪里借来的摩托车,轰隆隆的冲了上来。 看到他的那一秒,我没有绷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可以让我毫不避讳的流泪,一个是姑姑,那另一个决定就是齐衍。 在他们的面前,我可以脱下一切伪装,不必逞强也不必担心丢人现眼,就做最最真是的那个自己。 齐衍扳过我的脑袋靠他肩上,摸着我的后脑勺,大喇喇道:“哎呀你就别哭了,你能从那地方出来就已经是老天开眼,还哭什么?” “可姑姑她……”我不是不会想,可现在人命关天,关乎的还是姑姑的命,我怎么冷静的下来。 齐衍分外淡定道:“别担心,不是还有时间,回去再说。” 裴星旋不知道躲在哪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镇上,摩托车正好路过魏伯伯的诊所,我看见那儿竟然拉起了警戒线,周围还有不少民众在指指点点的在议论什么。 摩托车一溜烟过去,我也不知道那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今拍着齐衍的后背让他停会。 “诊所里怎么了,怎么看见有公安局的人在哪呀?” 齐衍淡淡道:“我跟你一起才回来的,我怎么知道?” “呃……”既然是这样,我干脆跳下摩托车,跑到人群处拉了个认识的但不是很熟的婶婶问是什么情况。 她说魏伯伯死了,尸体刚被抬头,死的老惨了。 魏伯伯死了?他给我下药把我往地下室里拖的时候,可是精神的很,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联想到我还在模拟小镇的时候,告诉齐衍的事情,他是有去找过魏伯伯的,莫非……? 我脑袋不由的一嗡,想跟齐衍问清楚,可是这里人多口杂,我只好沉默的坐上车先跟齐衍回了家。 一进家门,确定没人后,我赶紧拉住齐衍问:“魏伯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衍翻了个白眼道:“恶人有恶报,他遭报应了呗,能有什么事?” 齐衍这态度让我愈发的不安,“我也知道魏伯伯罪大恶极,可是那自有法律来惩戒他,根本不用你来动这个手啊。”万一公安局的人顺藤摸瓜查过来了怎么办,难道让齐衍杀人偿命?那太不值得了,想想都后怕。 “放心,杀人的不是我。”齐衍安慰说:“我一把年纪,还不至于那点分寸也没有。” “既然不是你,那……是谁啊?”魏伯伯一心研究长生,巴望着长生不老,他总不会是自杀的吧? 齐衍也懒得解释,随手丢了张黑白照片给我,喏了声:“就是她呀,不过你不要对别人讲,毕竟等验尸报告出来了,法医铁定会判为自杀,这个案件也会以自杀定案。” 是自杀亦或者他杀,齐衍怎么会那么清楚?所以他还是参与了的对不对? 他怎么可以这么糊涂?我不自在的拿起照片翻到正面,一看见上面的人,我瞪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因为那张黑白照片分明就是那天做梦,那个自称是我妹妹的小女孩给我的。 这照片上的人可是我,我一直被困在那个模型世界里,我哪里有时间来杀魏伯伯,我分身乏术啊。 “认识她吧?”趁我看照片的空档,齐衍自个去倒了一碗水大灌了一口问。 我想说我当然认识,因为她是我呀。 可不等我开口,齐衍吞下那口水,先我说:“那是于晓霜,二十年前方家一家七口唯一活下来的大女儿。” “hat?”我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眼珠子快掉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有没有搞错啊???她是于晓霜!”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激动,齐衍对我狂翻白眼:“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也没打算撒谎,结巴道:“我、我以为是我自己。” “你……?”齐衍差点没一口水喷在我脸上,他抢过照片跟我上比比下比比,绷着嘴说:“不像。” 因为我对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了,所以当那个小女孩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了。还一度怀疑自己就是那个疯女人的女儿,甚至想过要找姑姑问清楚,可是一直没有见到姑姑,也没来及的问,现在却已经真相大白了。 照这么说来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弄错了,我不是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是于晓霜? 我跟于晓霜长的又不像,她怎么那么粗心大意的弄错了呢? 方家就是二十年前疯女人的家,她丈夫就是姓方。这么说来于晓霜化名“方恬恬”来接近我,好像说的过去。 可是这跟于晓霜杀死魏伯伯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她妈妈是疯子,她也是疯子吗?这个女人真是可怕,怎么杀人跟杀鸡一样,说杀就杀一点犹豫都没有。 想我做个梦梦到自己杀人了,还要心有余悸几天,总担心自己被警察抓到牢里去枪毙,姑姑一个人该怎么办?她怎么杀人的时候都不替杨婆婆想想。 齐衍长叹了口气,“长生秘术长生秘术,那个老家伙也不知道是从那个破地方弄一本破书,就一头扎了进去,并且奋发图强乐此不疲的开始了他的研发工作。几十年下来,死在他实验底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人,方家那六条人命就是他害死的。他伪装的好,竟然安然无恙了这么些年,直到今天才遭到了报应。” 想起矿洞里的那些可怜的尸骨,怕是重见天日了,也不知道谁是谁了吧? “被你救活的妞妞你知道吧,”齐衍瞅了瞅我,“妞妞不是晓霜杀的,那乞丐也不是晓霜杀的,真正的凶手是那魏老头——都是魏老头一人干的。” “不可能!”我叫了出来,“妞妞可是他的亲孙女,他怎么能……” 齐衍露出一脸的鄙夷,“有些人啊,为了达到目的就是会不择手段,这个你知道吧?”看我怔着,他又说:“魏老头就是这么个极端的人。他因为预感到有人在暗中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害怕事情真相被揭发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在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顺道给你加了一点特别料理——‘尸毒’,想要将你变成第二个疯女人。为此他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孙女来嫁祸你,可见这人有多么的歹毒。所以死丫头,这次尸毒能解,你还得好好感谢晓霜,要不是她——” “晓霜晓霜,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差点被她弄的五脏溃乱而死的事,你忘了对吧?”对我一口一个死丫头,对人家于晓霜就是晓霜,我实在是忍不住吐槽。 齐衍咧嘴大笑:“怎么了,你这是吃醋了还是吃醋了?” “我吃你个大头鬼啊。”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不气的打开了他伸来的爪子,揪嘴问道:“那于晓霜现在在哪里啊?” 昨天我冒着大雨去找杨婆婆,邻居说她们五更就跑了,我还以为她们以后肯定会隐姓埋名再不出来,想不到她还在镇上,最后居然“为民除害”把魏伯伯给弄死了。年纪轻轻的杀人不眨眼,想想都后怕。 “不知道哦,”齐衍想到什么似的又说:“我想应该跟她妹妹在一起吧,毕竟她妹妹没多少时间了。” 于晓霜的妹妹?一定就是那个认错我的小女孩吧。她怎么了,是不是家人血仇报了,现在要回阴间去了? 想想她们姐妹真是怪可怜的,阴阳相隔着,这一别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相见吧。 我纳闷,问齐衍:“于晓霜当年年纪也不大,她是怎么躲过一劫的呢?毕竟一家人都死完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齐衍撇着嘴道:“这个容易啊,当初你杨婆婆的女儿不能生育,晓霜的母亲那时生了一对双胞胎,于是在你杨婆婆的撮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晓霜抱养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就顺理成章,因为于晓霜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很苦,所以杨婆婆就将她接到了身边抚养。这件事既然是秘密进行,想必连魏伯伯也是不知道吧,以至于二十年后才会在于晓霜手中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所以老话说的没错,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70章 真假 说完了这事,齐衍灌了几口水之后,开始问我是怎么离开模型小镇的。 现在想到那个地方,我仍旧是心有余悸,回想起来后背都有冷汗渗出来。 但是齐衍既然问了,我也想在他这里了解更多关于那个模拟小镇的事情。 于是我一五一十的,将在模型小镇里发生的事情跟齐衍讲了一遍。当他知道我从模型小镇里带了一个“姑姑”出来之后,他使劲的拍了下脑门,大声叫道:“这就说的通!” 我不知所云,傻傻的看着他:“什么说的通了?” “我说他妈的这次回来看见你姑姑怪怪的,又老说不出来哪里怪,敢情还真是个占有了你姑姑肉身的冒牌货,在我们身边潜伏着啊。” 齐衍这一番话不可谓是马后炮,可也是真真的让我倒吸了口凉气,反问他:“所以,连你也觉得我拼死拼活要救的姑姑是假的?” “樰啊,”齐衍耷拉着眼球痴痴的看着我,“可能性大大的地呀。” 顿时,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身上寒意森森直打寒颤,拔腿就要往山里跑。 齐衍眼疾手快的拉住我:“你干嘛去?” “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回矿洞找我姑姑啊。”既然外面的是假的,难道从模型小镇跟着我出来的真的是真的?想想在矿洞里我对她的冷嘲热讽,我就恨不得找面墙撞死得了。 “冷静点,冷静点——”齐衍反复比划着深呼吸的动作,“你得先想想,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冒充你姑姑,目的是什么?” “裴——”刚才在山上,他那么蛮横的抢走了“姑姑”的灵魂,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是不是他早就知道玻璃瓶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我姑姑的灵魂,而是别人? “肯定是裴星旋!”我笃定。 齐衍头疼的摸着额头,忍不住吐槽:“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呀,整这么多事是吃饱了撑着了还是撑着了?” “他就是个神经病!”想到他在山上的态度,我就恨,还有我的掌心现在还疼。 “樰啊,”齐衍忽然贼兮兮的瞅着我,“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我捂着脸头疼的不得了,感觉自己真是无能,从头到尾都被裴星旋那个家伙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齐衍蹲到我面前没有轻重的拿开了我的手,一本正经的瞅着我,瞅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气无力的抬起脸问:“你干嘛?” 齐衍道:“要不咱们这次来个狠的,一次性到位把那家伙除了得了,省的剪不断理还乱越缠越头疼。” 好! 我差点就把这个“好”字脱口叫了出来,激动道:“你有把握对付裴星旋?” “对付他的把握还是有的,就是——” “就是什么?” 齐衍愁道:“这个阴婚的契约不大好解,除非你自己能够下一趟阴间,跟相关鬼差陈述清楚情况,那么解除阴婚通婚书的可能性还大点,否则一点办法也没有。” 让我去阴间,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毕竟那是“阴间”欸! 齐衍比我更清楚这不过是天方夜谭,又瞅着损道:“你这人生来一副倒霉相,去阴间肯定是有去无回,还是将阴婚这事看开点,给裴星旋守一辈子寡得了。” “我才不要!”一听齐衍这泯灭人性的话,差点没吐血,直接朝他咚了两拳头,让他滚开点。 齐衍砸砸道:“你要不愿意给他守寡,那你就让他把你休了,等他把你休了我再动手。” “谈何容易啊。”裴星旋也不知道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心巴不得把我折磨死,他会那么轻易休掉我? 除非……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闪出了一个办法! 想想,我这办法可行性挺高的,我有心想试试,不过现在我得先把姑姑的事情弄清楚、处理好。 我咬唇一笑,“咱们先不说这事,我们得想办法把姑姑救活。” 裴星旋那么猴急的抢走那个灵魂,我猜测他也知道七天的时间快到了,他得在有限的时间内重新复活灵魂的主人。 这个灵魂的主人是什么人?会不会就是他口中提到的琳琅? 本来这只是我的假设,可是串联到一起之后,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裴星旋既然那么紧张那个琳琅,为什么又要让她来冒充我的姑姑呢? 这问题千丝万缕太过复杂,越想越乱,我索性也不想了。追问齐衍:“我姑姑的身体现在在哪里?” 齐衍道:“我将她存放在了杨婆婆家里。” 我奇了个怪了,“为什么偏偏是于晓霜家里?” 他解释说:“杨婆婆家有个地窖,里面阴凉有利于保存她的尸体,你可不要往于晓霜身上乱想。” 齐衍现在老是把于晓霜挂在嘴边我不多想也不行啊,在坐上摩托车去往杨婆婆家中时,我坐在后面忍不住凑到齐衍耳边问他:“齐衍,你是不是喜欢上于晓霜了啊,毕竟人家妹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我还没说完,奔跑中的摩托车骤然停了下来。 齐衍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我,警告道:“明樰,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否则——” 否则什么齐衍没说,我皱皱鼻子嘟囔了一声“哦啦”,他这才转过脸去重新发动了车子。 没有就没有,那么紧张干什么啊? 可能齐衍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了,后来的路他故意放缓了摩托车的速度,借着风劲跟我说:“樰,我老早就有心上人了,除了那个人以外,我是不会再爱别的女人。” 呃……以前没听说过啊。原来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齐衍,他还是一个情种这倒真是出人意料。不过稍微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不是有句话说什么每一个云淡风轻看似单身的人,其实心里都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 齐衍这深深藏起的爱情是谁? 我忍不住问:“那个女人她爱你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要不到时候我给你们当伴娘,别的就不要了,你给我包个大红包就行了。” 齐衍不说话,我自己反倒没趣了,吐了吐舌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杨婆婆家的地窖里看过姑姑的尸体之后,齐衍走到远处去接了个电话,他告诉我有点急事要去办,得晚点跟我去矿洞把姑姑的灵魂接回来。 我反复跟齐衍确认,他可以凭一己之力救活姑姑之后,我放心多了。想姑姑说过她不能见太阳,否则会融化,我们现在去接她也是接不回来,所以让齐衍先去办事,等日落之后我们再去后山。 齐衍说要将我送回家去,我想杨婆婆和于晓霜也不在家里,我干脆就在这里陪陪姑姑顺便休息会,省的来回跑。 齐衍想想同意了,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我说:“樰,要不我收你为徒吧,教你些除妖降鬼的本领,也能少吃些亏。” 这话我听着耳熟,犹记得以前谁对我说过。可我现在真没有那个心思,况且我那并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所以我权当他开玩笑,“这话,你以前也对我说过的吧?” 齐衍愣了愣,摆摆手,笑:“不同意算了,当我没说。” “我会考虑的啦。”若以后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诡事缠着我,我是真的而会考虑。 齐衍走后,杨婆婆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杨婆婆家的房子还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用青砖垒的很深的老屋子,地窖则在最深那进的一间黑黢黢的空房间里。 我靠墙打了会盹,醒来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于是去水井里打水洗了洗。刚准备重新回到地窖里去,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方恬恬发的微信,内容是让我去后山否则她会散了姑姑的魂魄。 我心里一惊,手抖的差点没让手机掉地上。 我想不明白,于晓霜她怎么会知道姑姑的灵魂在矿洞里?这事我可只告诉了齐衍一个人。 总之于晓霜既然给我发了短信,还说出了后山的位置,那她就不可能是忽悠我。既然是这样,我肯定是不鞥呢置之不理的。 想到于晓霜的身世,虽然知道她不是杀妞妞和乞丐的凶手,但我对她还是打心眼里害怕,因为她毕竟曾为了齐衍要杀我。 于晓霜现在用姑姑来威胁我,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我能够想到的只有齐衍。 我心急如焚的给齐衍打去电话,想问问他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这一趟去后山我得让他陪着才行。 然而,齐衍的电话死活却打不通;我发现每一次我有紧急事件找他的时候,他的手机永远都是打不通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心里的失落与害怕越积越厚,只能拨通了备注着“方恬恬”的于晓霜的电话,本来是不抱希望她会接的,结果响一下就接通了,她先我一步说:“明樰,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要想救你姑姑赶紧的给我过来。” “于晓霜,”我几乎是吼叫了出来:“你要是敢伤我姑姑,我跟你没完。” 于晓霜不屑一顾的蔑视道:“那就给我滚过来。” 第71章 消失 杨婆婆家里有电动车,是她当初给于晓霜买的,那时候我还想于晓霜连自行车都不敢骑,这电动车她会骑?现在看来,以前她的所有伪装,真的是足以拿奥斯卡。 我看电动车就停在进门的那个天井边上,正好现在我能用上,我赶紧跑于晓霜房里去找到了钥匙,骑着电动车上了山,找到了我离开的那个矿洞口。 此时是下午四点钟,虽然昨天才下过暴雨,但是日头毒辣的很,重重树枝叶也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层层热浪。 我站在中午跟所谓冒牌姑姑分手的地方,正好有日头照在洞口,几缕刺眼的金光在洞口一晃而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我担心姑姑,当即拨通了于晓霜的电话,她只说了一句让我进去就挂了。 齐衍没来,我一个人该怎么应付于晓霜,我要不要告诉她齐衍其实老早就有心上人了,而她是真的错怪了我? 想着这个问题,到了洞口我也没留意到,结果一脑袋撞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 我痛的叫了一声,捂着额头本能的往后跳了几步。 我恼怒不已,正要看看自己撞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抬头却发现一只巨型的黑色的蜘蛛,用它细长的爪子迅速的朝着我爬了过来! 我痛的叫了一声,连抓在手里的手机都震掉了。 还不等我看清楚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东西,只见一只巨型的黑色的蜘蛛,正朝着我爬了过来! 那只蜘蛛浑身长满了灰色的斑点,被阳光一照那些斑点直接发出了熠熠的金色光亮——难道刚才我看见洞口有金光闪烁,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那这只体积庞大的蜘蛛,它是碰巧出现在这里的,还是根本就是在这里等我的? 我现在更加担心的饿是巨型蜘蛛跟于晓霜有关系,毕竟它出现的太巧了。 我左右一扫,看见左边草地里有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当即也没犹豫撒腿就冲了过去,想要将棍子捡起来驱打那蜘蛛。 可是那蜘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当即加速而来,竟然先我一步用巨大的身体挡住了那根棍子! 那只黑色的蜘蛛差不多有我肚子那么大,往我面前一堵,直接就咬住了我的衣服! 见过蜘蛛的人一定都知道它是一种特别恶心的生物,小小的一只爬到身上都有够人难受的,现在还是一只超级特大号的咬住了我,那惊悚程度不亚于半夜见鬼。 我浑身难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它弄开,可是它越咬越紧直接将我往矿洞里拖! 都这时候了,我也顾不上什么,扯着嗓门大声喊叫道:“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我不知道大蜘蛛要把我拖到什么地方去,抓着手边的石壁不肯让它轻易得逞。 以前我就知道人其实是很无力渺小的,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在一只比我小上了很多的蜘蛛面前,我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我很无力,我很无助。 本来脚就疼,现在被大蜘蛛拖着,感觉像是要断掉一样。 “救……” 就在我精疲力尽,无力再跟大蜘蛛对抗的时候,矿洞口突然有一道白光“哗”的劈了进来,不偏不倚的劈断了大蜘蛛的爪子! 这白光像极了青天白日劈下来的那道闪电,劈的又快又准,将大蜘蛛猝不及防的劈翻在地连滚了好几个跟头。 我惊魂未定,也来不及细看,一摆脱它的控制,立马爬起来往洞口跑了过去。本来我想一切等我逃出去了再说,可是当我的眼角余光不经历看见刚才“闪电”落下的方向时,隐约看着那儿像是蹲着一个人,瞅着那显得十分痛苦的背影,我隐约觉得他是裴星旋! 裴星旋?我心底哗啦啦的奔过一万个问号,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了呢? 是专程来救我的吗?还是巧合? 想到他抢走“姑姑”灵魂时的冷酷无情,我眼眶徒地一下就酸了,他都那么狠心了,我管他做什么? 我下定决心要先逃走,可是目光却胶着在如峰侧面上,心底的恨在他面前溃不成军,我竟然恨不下去。 “你怎么了?”我朝他跑去,因为矿洞里灯光极暗,加上裴星旋又是背对着我的缘故,我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伤到哪里了。 裴星旋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我心里不安,三步并做一步的扑到他身边,手指刚刚触碰到他颤抖的身体,他忽然像一头凶猛的毒兽一般,一把将我撂倒在地,并且虎视眈眈的按住了我的身体! 我动弹不得,恐惧且不解的盯着他,只见他那双眼睛在不甚明亮的矿洞里,冒着血气腾腾的光亮!他张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滋滋作响,一双手更是无情的恨不得扎进我的肉里去。 我明明是好心好意想看看他怎么样,他干什么要这样,一副好像我要害他的样子? 不等我爆发出自己的愤怒,裴星旋已经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了:“我救你,而你却千方百计要害我!” 裴星旋愤怒而连带的喘息声,恨不得要把我吞没。 面对他的指控,我真是莫名其妙,我自己都是被人给威胁过来的,刚才还差点让大蜘蛛拖走,我哪里有闲工夫来害他?他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可是当我难受的目光接触到他的面孔的时候,发现他是真的很痛苦,一张好好的俊脸已经算不得是脸了,更像是虚幻的影像,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也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并且还误会了我? 我被他按的很疼,疼的说不出话来,也无法替自己澄清。只能无比难受的挣扎,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裴星旋在情绪上已经疯了,至于他的身体跟他的头颅一样,已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点一点的掏空,变成了透明的幻影。 不知道为何,此时面对他如此可怕的样子,我心底深处并没有以前的恐惧害怕,反而是怜惜、从心底里深深的怜惜他。 我吃力的,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到了他的脸上,手竟然直接从这边穿到了那边。 看他确实是来救我,却又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我眼中聚拢的热泪终于是没有忍住的滚落了下来。 裴星旋血红的目光徒然一软,按住我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一些,可他整个人也已经透明的不成人形了。 我恢复了些气力,忙问他:“我怎么才能帮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裴星旋几近虚化的瞳孔里有闪闪光芒,落在我的脸上;他伸手拨了拨我盈着泪水的睫毛,自嘲的笑:“明樰!我,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会化作阳间的浊气,一生一世的缠在你的身边!让你痛不欲生!让你,长,命,百,岁!” 魂飞魄散?什么魂灰魄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 裴星旋在我的身上,在我的眼睛里,渐渐的变成了没有重量,没有颜色,没有触感的空气。 “裴星旋!你说清楚……裴星旋……” 裴星旋消失了,我用力的对着昏暗腐朽的矿洞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上次一样,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演戏给我看?心里也抱着侥幸,这不过是他的戏弄。可是在我一连串的呼喊声之后,几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起从矿洞的通道深处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们有:齐衍,于晓霜,杨婆婆,姑姑! 都是我熟悉的人,用着同一副表情,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我。 “你们……?” “这是在帮你。”于晓霜傲慢的说。 原来当我还在杨婆婆家中打盹的时候,齐衍已经借办事之故找到杨婆婆、于晓霜和姑姑的灵魂,一起密谋了“一次性到位”收拾掉裴星旋的计划。 而我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成了他们计划中的诱饵,准确来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里悲催的“孩子”。 齐衍和杨婆婆联手,用各自擅长的符咒制了一个大蜘蛛,又安排于晓霜威胁我过来矿洞。待我一靠近矿洞他们就催力让黑蜘蛛攻击于我,让我叫的有多惨就多惨,目的就是让裴星旋来救我。只要裴星旋一碰到黑蜘蛛,他使多大劲必定会有多大的劲反噬于他,最终摧毁他的灵魂。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吃定裴星旋一定会现身,反正裴星旋已经在他们的密谋下魂飞魄散了。 我相信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裴星旋是真的翘辫子领盒饭去了。 第一次,我的心脏因为裴星旋,狠狠的抽痛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是不会消失的吧? “小樰,”姑姑试图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因为她只是灵魂的缘故,她根本做不到。 齐衍皱皱眉,二话没说直接把我拉他背上了,准备背着我离开矿洞。 可是我不肯,我怎么能够肯。 他们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擅做主张的把裴星旋给—— “你没说是现在,你根本没说是现在!”我用力的打齐衍放在我身上的手。 他被打毛了,大吼道:“怎么了啊,你舍不得啊?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舍不得?” 姑姑慌了神,忙说:“小樰啊,这事可不能舍不得,不能!当时替你结阴婚,原本也不是要把你嫁给他,是他暗中耍手段跟你结了婚,现如今我们把它打散也不过是遵守阴阳法则,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仿佛是被齐衍和姑姑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无地自容,可又极力想要掩饰。 “舍不得!我才没有舍不得!”我提高了声音,“是你们擅做主张的招惹了他,如今又擅做主张的让我给他守寡,你们都没有问过我,从来也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我,宁愿你给他守寡,也不要他缠着你。”姑姑流着泪,狠心的说,“小樰,我宁愿你这一辈子一个人,也不要你在他的魔爪底下受折磨。” 受折磨?可笑的是,我现在竟然完全想不起来,裴星旋是怎么折磨我的。只知道每一次有事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及时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为我遮风挡雨,像神祇一般光辉伟大的保护过我。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恨裴星旋;是的,我并不是那么的恨他。 此时此刻,才觉,是不是已经迟了? 第72章 男鬼 这一次回家一个多星期,在小镇上经历的事情,却比我这些年都还要多。 裴星旋魂飞魄散了,关于他的一切,明白的不明白的全部尘埃落定,好似一场长长的悲喜并存的梦,终是醒了过来。 姑姑也在齐衍的帮助下重新复活,只是关于她如何被勾走魂魄,如何进入模拟小镇,又是如何离开模拟小镇的事情,她都忘记的干干净净。 失忆,是好事是坏事,我也说不清楚。 魏伯伯的事情在小镇上持续的发酵,有人用匿名的身份向派出所寄了一份又一份的犯罪证据。 不消想,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于晓霜旁的人没那么狠。 这事,我怪不得于晓霜错,毕竟泯灭人性的人确实是魏伯伯。 而我也从中浇了一盆油,用匿名的身份将矿洞抛尸地点透漏给了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 那位年轻的孙警官不负所望,找到了矿洞里的抛尸地点,一具一具的白骨从矿洞里抬了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这件惊天血案成了小镇人们的噩梦,就连我也时常梦到魏伯伯,梦到他的实验室,梦到那个堆满了白骨的矿洞。 在矿洞抛尸地点被警察发现的那天,我刚刚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回到了江城。 我是跟齐衍一起坐的车,他说他要到江城找一个老朋友,或许他能够帮助弄清楚模拟小镇的事情。但是在车站的时候,我发现于晓霜也来了江城,她坐在车站外的花坛上,好像就是特意在等我们。 齐衍也看见了她,我没问他们是不是约好的,因为下车的时候齐衍就已经跟我说了道别的话,那时候我不知道于晓霜来了,还跟他说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去我哪儿凑合睡沙发。 他说不用,回绝的不晓得有多干脆。 看到于晓霜的那一刻,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算是明白了。扯了扯嘴角道:“我先走了。” “樰,”齐衍拉住我的手,将那个血红色的心形石头拿了出来,“以后可要好好收好,别又弄丢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讲真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丢了石头才遭此一劫,还是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反正事情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再纠结又有什么用呢?消失的人不会再回来,有些事将会变成秘密永远深埋于心底。 “知道了。” 我任由齐衍将石头重新戴在了我的脖颈上,目送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一寸一寸的消失在了人海茫茫里。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租来的小窝里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很多像虚幻光影的人形站在我的房间里,围满了我的床,他们队伍庞大压抑的我大夏天冷的直发抖,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直到有个尖尖的声音说:“时间到了,该走了。” 我瞪着眼睛,目送着那些幻影,井然有序的从房间的窗户里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我想到这件事情,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是当我拉开窗帘,看见玻璃窗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谢谢你”三个字。 人们总是说因果报应,魏伯伯遭了他应得的报应,那些枉死神灵是不是也会因此得到解脱,而昨晚我做的那个梦,梦到的那些幻影,他们是不是就是来道谢的? 也许,这不过是个巧合。 新的一天,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工作。 上一次我遇到诡事匆匆撂下工作回家,连老程打的电话都直接拒接了,所以对这份工作我已经是不抱希望,唯一心存的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把上个月的工资拿到手。毕竟我后面重新找工作需要时间,而我还需要生活,我这么大了也不可能找姑姑拿钱。 早上我硬着头皮给老程发了条短信,简明扼要的道了歉,说明了工资的事情。 短信发出去,我握着手机一直坐立难安,忐忑的不知道如何才好,眼睛总是盯着手机屏幕,老程的短信来了我激动的心跳差点没停止。 “回来上班。”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揣摩不出老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炒我,还是别有意思? 忐忑不安的去到公司,几个要好的同事蜂拥过来询问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我莫名其妙,并不记得自己告诉过谁我家里出事了啊。突然想起来张美娇那天打给我的电话,说什么我请假的事,我正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老程推开办公室的门喊我:“明樰,进来一下。”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老程淡淡的说:“你去补一张请假条。”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绷着神经僵硬在那儿,都忘了要说什么。 “怎么了?”老程抬起头望着我。 我一愣,忙喜逐颜开的道谢,开心疯了的跑了出来。 当我将写好的请假单拿去给他批准的时候,他怪里怪气的问我:“这回你该怎么报答我?” 工作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在江城肯定三餐难饱露宿街头。现在因为老程大发慈悲,我的工作保住了,所以当他问我“报答”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开心的说:“等您有空的时候请您吃饭。” 老程低着头签字,似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处理好请假的事情回到座位上,张美娇神经兮兮的对我说,她一直在帮我弄裴星旋的照片,但是死活弄不到,问我早上来心情郁郁是不是还在怪她。 她真是想多了,裴星旋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式,那所谓的照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我早上来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工作,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想让别的同事知道,我让张美娇找小裴总裴星旋的相片,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噗嗤一笑对她说:“我都差点把这事忘记了,你还当真在找啊?” 张美娇气的鼓起了腮帮子,撸起袖管就朝我打了过来,“看我以后理不理你。” 我厚着脸皮笑笑,这事便这样过去了。 我以为裴星旋魂飞魄散之后,那些灵异鬼怪的事情便再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而我重回工作,以后的生活必定会跟从前一样,按部就班安定下来。可是我惟愿的太美好,纠缠着我的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就在工作确定下来的当晚,灵异的事情就再次的找上了门。 晚上下班,我照旧是洗澡洗衣服,搞完卫生看了一个欧美的电影,电影讲述的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我打小就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看完也挺喜欢的,心里回味了半天才慢慢睡去。 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的时候,忽然感觉凉凉的;因为开空调太耗费电,如果不是太热我基本上一个风扇也能撑过夏天。所以晚上我开的也是风扇,并没有开空调,但是我就是觉得冷,一双手在床上到处找东西盖,因为睡的凉席,所以什么也没摸着。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但是困惑在心底滋生,我微微撑开眼皮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按到了空调遥控器,可是当我看向空调时,发现空调是关着的,那我为什么会这么冷啊?毕竟现在可是盛夏,白天人在外面都会被烤熟的气温,怎么会冷? 我只能忍住瞌睡,慢慢的从床起来,想去找东西盖。可是我刚起到一半,隐约的看见自己的床头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耷拉着脑袋,看不清模样,嘴里嘟嘟哝哝着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看到他时,我心脏缩的一紧,惊恐的问:“你……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我明明记得自己睡觉前把门锁好了的,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我?”那人声音轻轻的,听的我头皮一麻,但由此可以分辨出他还很年轻。“我是裴星旋啊,你不知道啊?” 我“啊”的低叫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裴星旋已经魂飞魄散消失了,你做什么要冒充他?”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是裴星旋,我没有道理会认出来的。虽然他还在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是他的一眉一眼,他的身形轮廓,以及他说话的语气,我是不会弄错的。 “呵呵呵——”男人诡笑着形如丧尸一般的朝床边挪了过来,我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瞪着眼睛看他时,隐约可以借着从窗户后面漏进来的光亮,看见他的身体穿着。 他身上的衣服烂的厉害,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凶案现场跑过来的一样。 “你站住!”我打颤的身体不住的往后退,声音发抖道:“我、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你、你快走!” “不、我不走,我不能走。”男人仍旧是耷拉着脑袋说。 “你不走,那……那我报警啦!”其实报警我不过是随口说,因为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人反而是像鬼更多一些。 “呵呵呵——”男人又笑了起来。 我受不了这笑声,抓起枕头就朝着他扔了过去,“你走开!快走开!不然我叫齐衍收了你!” 第73章 甄蓁 提到齐衍,我忽然想到他送给我的那个心形石头,赶忙将它从睡衣里拿出来挡在了身前,“我有护身石头,我不怕……我不怕你的!” “呵呵呵——”他还是笑,那诡异的笑声在半夜三更听来让我快要崩溃。 “你到底笑什么啊?”我恼怒,几次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都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看不清楚。 “我笑什么?”男人的声音突然变的狠狠的,我正觉得不对劲,他忽然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吓的大声尖叫,双脚突然狠狠一蹬,仿佛是踏空了一般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来,仍旧是借着窗户外面漏进来的光亮,分明看见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黑影。 可是我的心脏还因为刚才的“噩梦”而砰砰的狂跳着——不对,刚才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吗? 我心惊胆战的回想着,越想越害怕,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刚才梦里鬼站过的那个位置瞟,恍惚看见他根本还在哪儿! “啊……!”我惨叫出声,脑子一嗡就晕了过去。 早上的上班闹钟将我吵醒过来,我揉着发涨的脑袋,隐隐想起这件事来,仍旧是心有余悸。不过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我并没有那么的害怕,目光直直的看向昨晚那鬼站过的位置,赫然的发现白色的地板砖上面,多了一圈红色的印记! 联想到昨天那鬼破烂衣裳上面大面积的血迹,这红色像血的印记该不会是他留下的吧? 我心脏狠狠一抖,爬起来飞奔到洗手间拿了拖把,麻利的将它给擦了去。 因为还要赶地铁,我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只能匆匆洗嗽完换好衣裳就离开了家。 白天有工作在忙,一直没来得及想这事,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才闲下来,一想到昨晚的噩梦,我身体不由的就发寒。 怎么办?如果他今晚还来,我要怎么应付? 毕竟是已经与鬼怪打过交道,相对于上一次我这一次冷静多了。我先给齐衍打电话想问问他是不是还在江城,可是电话接通之后,里面传来的却是于晓霜的声音。 “他洗澡去了,你干嘛?”于晓霜直截了当的说。 我脑子里嗡嗡,什么时候于晓霜和齐衍的关系亲密到了这种地步? “没……没事。” 我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匆忙的挂了电话,坐在位置上半天都缓不过气来,还是张美娇叫我下班,我才恍惚过来。 下班跟张美娇一起往地铁站走,我随口问她一般人见鬼了都会怎么处理? 她撅着小嘴傻傻的看着我:“难道你撞鬼了?” 我一愕,以为被她看出来了,心里突地一慌。 张美娇嘻嘻一笑:“逗你玩的啦,看你今天一天脸色都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啊?还有你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这种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回答问题,支吾道:“都……挺好的。” 张美娇点点头,感概道:“那就好,这年头最怕就是家里出点事啦。”她又问:“你刚才问的鬼是什么情况啊?其实我压根不相信世上有鬼,毕竟这事传的人多,看到的人基本都是传说中的人。” 虽然我不认同张美娇的观点,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违心的应了句:“是的。” 我心里清楚,那个魑魅魍魉的世界,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你怎么说他都不会理解的。 “哎呀,我把钥匙掉办公室了。” 张美娇匆匆撂下我就跑了,我只能一个人坐上了地铁。 我心里一直在担忧那个鬼的事情,心里很想给姑姑打个电话,可是又怕她操心只能按捺作罢。 “明……明樰?” 我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本来以为是听错了,却感觉突然有一阵凉风从我身上掠了过去! 我打了个寒颤,纳闷这里是地铁车厢,怎么会有风呢?随之又感觉有人轻轻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神经一紧,抬起头望将过去,只见自己座位旁边站着一个与我年纪差不多,但个子矮些,眉目又甚是温柔的女孩。 见我望着她,她喜滋滋的笑:“明樰,你还记得我吗?” 我支吾,一时真没认出来。 那女孩并未生气,洋溢着灿笑说:“甄蓁啊,我叫甄蓁,以前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在索菲亚打临工啊,你忘记了?” 有印象。 索菲亚是一家西餐厅,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我在那儿工作过近两个月,当时与那里的同事相处的都很融洽。可是离开那里之后,渐渐的大家都没有联系了,想不到会在地铁上面遇到昔日的同事不可谓不是缘分。 我看见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忙让甄蓁坐着说。 眼角余光却莫名的发现对面座位的大爷,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俩,我很纳闷又看别人,发现就连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大妈大姐也是,真奇怪。 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与甄蓁攀谈,得知她现在在新台区的一家购物广场上班,现在就刚刚下班准备去医院看她的男朋友,他因为出了点意外正在住院。 我也简短的告诉了甄蓁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气氛融洽的让我忘记了自己担忧的事情,目的地也快到了。 甄蓁要走了我的手机号码,说是方便以后联系,我欣然给了她便先下了车,还没出地铁站她就加了我微信。 在住处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点菜,就直接回了冷冷寂寂的公寓大楼。 这栋大楼是新建的,主要对外出租,是物美价廉的不二选择。但是不知道是宣传不到位还是怎么的,这楼里住的人很少,就拿我住的楼层来说,十多间最多住了三户人家,所以这点挺令人奇怪的。 “樰,你找我啊?”刚走进电梯,齐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洗澡洗完了?”我酸了句。 齐衍一笑:“洗完啦,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对于于晓霜接了我电话这事,我还耿耿于怀着。 “你什么时候没事给我打过电话?” 我一哽,从电梯里一路走出来,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 “这一次……真、真的没事。”我打开门,进屋换了拖鞋。 “你想清楚啊,有事赶紧告诉我,我现在还在江城打个车就过来了,再过半小时我可就坐车闪了。” “你要去哪儿呀?”听筒里却传来了于晓霜喊齐衍的声音,我还听见她说:“喏,特意给你买的冰可乐。” 我晕,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已经勾搭一起了,怎么上哪儿都在一起? “给小樰打电话呢?”于晓霜在那边问。 我实在心里不舒服,匆匆道:“哎呦,我有电话进来了,不跟你讲了。”挂了齐衍的电话,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连自己的心跳和厕所里水龙头“滴咚”、“滴咚”、“滴咚”的声音都听的十分清楚。 这个曾经让我倍感温馨,现在又让我心有余悸的家,我真是进退两难。 如果不呆在家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洗菜做饭、洗澡洗衣服擦地板,弄完了也不敢回房间睡,只能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看肥皂剧。 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睡觉,不要睡觉,可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一到十一点眼皮重的我根本撑不起来,于是我睡着了。 仍旧是半夜,我被冻醒了过来,眼睛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床头,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而不是房间。 我心里一紧,那他在哪儿? 我匆匆的扫了一眼不大的厅,只见他就站在餐桌边上,跟昨晚一样,耷拉着脑袋形如丧尸的站在那儿! 我惊吓的差点没歇过气去,鼓足胆子气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叫裴星旋。”男鬼十分笃定的说。 我简直是无语到家了,他是不是不知道我跟裴星旋的关系,否则为什么要冒充他呢? 可是如果他真不知道我跟裴星旋的关系,没道理会知道裴星旋这个人,并且要冒充他啊? 我真是搞不懂了,早知道就不逞强,好好心平气和的跟齐衍聊聊这事就好了,现在又被男鬼缠上,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好吧,他说他是裴星旋,我姑且就当他是裴星旋。 我鼓起勇气从沙发上坐起身子,冷冷问道:“那你非缠着我做什么啊?” 男鬼耷拉着脑袋,幽幽哀怨道:“不是我缠着你,是你缠着我。” 晕死啦,这男鬼真是厚脸皮,明明是他深更半夜出来吓人,居然说是我!!!拜托你身为鬼,能不能找个有技术含量的借口啊? 我愤愤不平的,正想回呛他几句,突然看见他那满是血印记的身体往前挪了过来,他这动作让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别说是呛他,我连动弹一下都还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帮我做——” 突然我的手机在椅子上响,我惊颤的同时眼睛已经瞟向了男鬼,却忽然发现他不见了! 刚才他明明还说着话,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第74章 血印 随着男鬼的离开,房间里的温度也渐渐的升了起来。 我困惑的不得了,难道男鬼害怕电话铃声,所以逃走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太感谢这打来救命电话的主人了。 我激动地跳下沙发,抓起了放在椅子上充电的手机,看见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提示是“甄蓁”。 “喂!”因为受过惊吓,我声音有点急:“甄蓁,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呢?” “明樰,你、你明天能陪我去趟医院吗,我想下班去看我男朋友。”甄蓁的声音好像是哭过,听起来很不好。 看他男朋友?可我并不认识她的男朋友啊。 我迟疑了半秒,按照我们的交情,这种事她不应该来找我才对呀? 可是一想甄蓁的这通电话帮了我一个大忙,加上甄蓁说的时间是下班之后,反正我一个人下班回家也没什么事,与其在家里担惊受怕,倒不如陪陪甄蓁。 于是我一口答应了甄蓁,问她碰面的地点,她说了个地址正巧是我知道,于是我们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还忐忑男鬼会不会再来,可是因为太困的缘故,我又睡着了,并且一直睡到了早上闹钟闹才醒来。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原来男鬼昨晚并没有来。 不对!我才稍微放松的神经,倏地一下就绷紧了,因为昨晚我明明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为什么早上我醒过来会在床上??? 而且当我惊恐的目光下意识的往男鬼千万站过的地方看时,我分明看见那儿还有一块血印记,那印记一直到了我的床边,我一路顺着血印记看过来,分明看见我床上也有一大块,分明就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啊!”难道昨晚我睡着之后男鬼不是没来,而是……来了我不知道? 看着床空出的那个人形轮廓印记,我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火车开了过去一样,只剩下嗡嗡嗡的混乱了,早上我是怎么失魂落魄去到公司上班的,我都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一整天工作我都不在状态,以至于合作的同事怨声载道,要不是平时关系还不错肯定得传到老程耳朵里,到时候可就不好解决了。 为了处理好因为自己失误而影响的工作进程,我推后了与甄蓁的约会地点,自觉加班到了九点多,总算是搞定了。这时办公室的同事们都走完了,可老程办公室的灯却还亮着,好奇怪难道他还没有下班吗? 我伸了个懒腰微信甄蓁我已经下班了,她回复:“那我们约定地点见。” 我关掉电脑,背起包包准备走,座机却突然响了,显示是老城办公室的座机号。 呃,他知道我没有走吗?现在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是有新的工作要安排吧? 我一看时间都快九点半了,要是又有新的工作,那我跟甄蓁今天的约会不是要泡汤了? “明樰,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的心在咆哮,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放下东西,往老程办公室去。 我刚走进去办公室,老程忽然起身朝我走来,去将我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我纳闷关门干嘛,却看见老程表情怪怪的朝我走了过来,心里一惊,正要开口打破这尴尬,他却忽然大垮步过来,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 他把我往墙壁上按,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惧怕我挣脱一般,他死命的抱着我,让我连呼吸都困难了。 “程……你干嘛呀?”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脑子里嗡嗡了一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程继续用力,我糊涂的听见他呼吸急促的说:“明樰,我对你的心意你明白;像你这样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女孩,还这么努力工作干什么,你跟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我犹如被人在耳边放了个响响的鞭炮,被炸懵逼了—— 老程这人在工作上对我们这些下属都十分的苛刻,加上是上司的缘故,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我们都是很少打交道的。 关于他私生活上的作风,一直听说挺正派,是那种别人口中的好老公、好爸爸形象。 所以,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办公室这种地方,对自己的下属…… “你放开我!”短暂的懵逼之后,我迅速恢复了反应,下意识的抬起膝盖用力顶了过去。一如预期那般,老程捂着那地方痛的直嗷嗷,而我也趁机夺门逃了出来。 一直跑到地铁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真的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跟甄蓁在约定的地点见了面,她一见到我就问:“明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自己噩梦一般的经历,简直就是难以启齿,摇摇头,背过身深呼吸了口气,跑进附近的水果店去买了一个水果篮。 甄蓁一直跟着我说:“明樰你别破费了。” 可我觉得去看病人,带点东西去略表礼数也是应该的,就跟她说没事。 因为我们约定的地方离医院已经是不远了,所以我和甄蓁没有打车,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医院的方向走。 甄蓁男朋友住的医院,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收费很贵,像我这种市井小民根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甄蓁熟门熟路的给我带路,交谈中,我才知道她男朋友是出车祸,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很可能一辈子都是植物人。要不是男方家庭条件还不错加上又是独子,肯定已经放弃治疗了,毕竟寻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那么昂贵的医疗费用。 “既然他已经这样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毕竟她还年轻,而植物人不消解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甄蓁无比坚定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他,一定会醒的。” 所以,她会一直等他醒过来吗? 这种偶像剧常常会发生的情节,最终都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是在无情的现实生活中,最终的结果会怎样呢? 我心里有些微震荡,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都在想,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会怎么选择? 虽然我并没有男朋友,但是如果我有呢?我会狠心决然的离他而去,还是跟甄蓁一样深情不悔的陪在他的身边,静候奇迹的到来? 一直到达了甄蓁所说住院楼病房,我也没有想到答案。 “明樰,到了。” 我恍恍惚惚,尴尬的“哦”了声,回头看甄蓁,却发现自己前后左右都是空空的,甄蓁根本不在我身边。 明明刚刚才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呢? 我受了不小的惊吓,神经立马就紧绷了起来,因为是医院我又不好大声喧哗,只能拿手机给甄蓁打电话。 我一边拿手机,眼睛还四处扫着,她是真的不见了! 难道,难道她不是人吗?不然怎么会这样! 可是想想怎么可能呢,我们俩又不一次见面,彼此还交谈了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是人?一定是我自己吓唬自己,甄蓁她肯定有事走开了一小会。 我拿着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甄蓁的号码,可能是我太紧张,翻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 我晕,果然是越急越乱。 我深呼吸了口气,刚准备继续找号码,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真丝连衣裙的妇人捂着嘴鼻,抽泣着从门后面挤了出来。 看到妇人的那一眼,我愣住了,因为我认识她。 她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很肯定她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娘,之前来给老总送过几次下午茶,所以见过几次。 她怎么会从甄蓁男朋友的病房里出来呢? 啊!该不会……我心叫了一声。 联想到种种,我恍然大悟,甄蓁的男朋友该不会是就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小裴总裴星旋吧? 噢天啦,要不要这么巧啊? 为什么我跟甄蓁说我在那家公司上班的时候,她没有告诉我那是她男朋友家的公司呢? 这时,裴总太太也看见了我,她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惊讶的望着我,“明……你是叫明樰吧?” 我暗暗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才见过几次面,也没说过话的裴太太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忙点头:“是我。” 裴太太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叹了口气:“你倒是有心了,是下班专程来看星旋的吧?” 我楞了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眼睛不自在的走廊上游走,一心巴望着甄蓁可以快点回来,可偏偏影都没看见一个。 裴星旋是裴家的独生子,他现在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他的父母可见是有多么的伤心。 裴太太一向保养得体的脸蛋,已经是渐渐干枯,皱纹也十分的明显。望着她一脸凄苦的模样,我原本该说些宽慰的话,可是一想医生都说是植物人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在裴太太的邀请下,沉默的跟着她进了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人。 病房里,水果篮、鲜花、各种补品都不少,全部都堆在病房一角。裴太太只顾着难过,也压根没怎么收拾。 我放下果篮,忐忑的走到病床边,在看见身上插着管子的裴星旋的那一刻,以前见过他的种种画面,渐渐的都浮现在了脑海里。 我记得他,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有一双尤为潮润的眼眸,像是锁着千千万万的愁绪哀伤。 所以,他与我结阴婚的那个裴星旋是不同的,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是恰巧叫同一个名字罢了。 “你,来了。” 正当我因为这个裴星旋,想起那个裴星旋而心底涌起悲伤的时候,忽然,我听见病床上的人说话了! 第75章 我浑身一惊,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医生不是都说是植物人吗,怎么突然说话了? 与我的震愕截然相反的是裴太太,她也听到了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扑到了病床上面。 我傻傻的看着刚才还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此时已经是被裴太太紧抱着。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裴星旋被自己妈妈抱着,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他苍白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那双哀伤的眸子反而是定定的盯着受了惊吓的我,他盯的我心里直发毛,恨不得立刻撒腿闪人,却见他勾起唇角阴森一笑! 我只觉得自己站住不住快要晕了,恍惚又听他说了句:“你,来了!” “啊!!!”我吓的差点没有失态的叫出声来。 植物人毫无征兆离奇苏醒,并且对我说话,这跟看见死人诈尸没有任何区别啊,要不是因为有裴太太在现场,我非撒腿跑不可。 “星旋啊,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裴太太开心的语无伦次,泪流满面,一双手在裴星旋身上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醒了就好!医生,医生……” 听见裴太太喊叫医生,我赶紧拔腿往外面跑想代劳,却不知道病床上就有呼叫按钮,而裴星旋自己已经按了。 所以,我刚跑走廊上,人家医生护士一大群已经是赶来了。 我傻傻的站在病房门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想走又怕甄蓁回来会看不见我,只好悻悻的站着,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要给甄蓁打电话,结果刚拿出手机就看见甄蓁跑回来了。 我也没顾上问她刚才去哪儿了,忙说:“裴星旋已经醒了!” 甄蓁一听,两眼发亮,开心的一溜烟就跑进了病房。于是,又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深呼吸了口气,想裴星旋醒了,甄蓁肯定是没有功夫理会我,所以我就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在末班公交车上,我脑子里总是不停的回荡着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按理我于裴星旋来说只是一个“名字”般的人而已,他当时怎么会那么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坐309公交车,只知道它会经过我住的地方,却不知道它还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方恬恬常去的那家酒吧。 在车上有几个二十岁出头,但是打扮的十分前卫妖艳的女孩子,一直在讨论一个令她们共同花痴的男人。听她们神魂颠倒的语气,那男人似乎比现在的当红鲜肉还令她们着迷,而我听着几乎可以断定她们说的人方恬恬常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 要不是知道方恬恬对齐衍情有独钟,我真的会以为她跟这些花痴妹纸一样,也是去那儿泡老板的。 在南汀路这边她们一哄而下,我也鬼迷心窍的跟了下去。 下了车她们往酒吧的方向去了,而我站在路边,恍然发现原来这里也曾是我坐那辆纸扎的保时捷下车的地方。 现在那些积水早就不见了,保时捷,裴星旋,他们也永远的消失了。 突然的,心里塞的厉害,想喝酒,很想。 那段时间方恬恬天天在这里喝酒,天天晚上要我来接,我恨她、恨那酒吧都恨的不得了。 现在,我居然也想进去坐坐。 那家酒吧的名字只有四个阿拉伯数字“1519”,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问过醉酒的方恬恬,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到这家酒吧喝酒,她说我以后就会明白的。我又问她酒吧的名字的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她说不知道,或许是年份日期什么的吧。 后来上班闲暇的时候,我查过,如果1519是一个年份的,那是明朝的时候。那个年代离我们太遥远了,不足取,所以它肯定还有别的寓意。再或者根本就是酒吧老板任性,随随便便选的吧,反而是误打正着,成了故弄玄虚惹人猜测遐想的噱头。 1519酒吧跟我往日来时看见的情况差不多,里面不比别的酒吧那么的嘈杂吵闹,这儿除了那些犯花痴的年轻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旁的人无论是聊天还是喝东西,都挺安静的,弄的这地方倒多了几分文艺的调调。 “喝点什么?”我刚寻了个角落坐下,年轻的服务员走来我旁边,礼貌的问。 “呃……”进来之前我是想喝酒的,可我这人不会喝酒,一想到方恬恬喝醉酒时的衰样,我就怕。毕竟她那时候有我风雨无阻的来接她,可我喝醉了能叫谁来接我呢?我扯动嘴角苦笑笑,随口道:“有柠檬汁吗?我想喝那个。”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心中惴惴,生怕人家吐槽我来酒吧不喝酒,喝什么鬼柠檬汁。 看到服务员点了点头,说了声“稍等”,我才松了这口气。 “嗨!”忽然一杯柠檬汁轻放在了我的面前,与此同时我对面的椅子上已经是坐了一个男人——一个桃花眼泛着亮光,皮相十分出众,笑起来有酒窝的年轻男人。 我皱了皱眉,他却眯着桃花眼,笑容绚烂的问:“你还记得我吗?” 我楞了楞,忽记起来了,遂又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应该是酒吧的股东还是什么,反正不像是人倒像是主人。有一次我来接方恬恬的时候,他帮我叫过车。 “你朋友呢?”男人仍是满脸灿笑,他笑容真如春风般,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很有些像近来很火的陈伟霆。“好些天,没有看见她过来喝酒了。” “她……回家了。”我淡淡的说。 其实我只是心里烦,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就回去,没想到这样也会被人打扰。尤其是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男人,他坐我对面让我压力很大,因为我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酒吧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女孩们落在我身上似刀子般的目光。 “我叫李昂。”男人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原来他是酒吧老板的好朋友,闲来无事常在这里消磨时间,这儿就跟他自己的家一样。 我想自己安静坐会的愿望,肯定是不能实现了,索性起身结账准备离开。 他拦着我说,“今天的账算我的,欢迎你下次再来。” 我谢过他的好意,想以后我肯定是不会再来的,执意的放了五十块钱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柠檬汁多少钱一杯,想这么多肯定是够了。 李昂却忽然按住我的手,他这唐突的举动让我很反感,本能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不够。”突然一个刺耳的女高音在我身后冒了出来。 我以为是那个李昂的“女粉丝”瞎起哄,也没在意,抬起脚步想走,那女生又尖利的说:“我说了,不够。” 我愣了愣,这语气可不像是瞎起哄,倒想是“老板娘”。看来这里的东西很贵,我的那五十块是真的不够,我的脸因为尴尬有些发烧。 于是转过身,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面,一个身材极好,但面冷如铁的年轻女孩,正用着极不友善的眼神瞪着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她这架势倒不仅仅是我钱给的不够,倒更像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宿仇似的。 可我细细看了她一眼,并不记得自己认识她,倒是她的声音让我觉得有些耳熟,但我不起任何相关的事情。所以只当自己今晚倒霉,索性又拿了一张100元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她却仍旧是摇头。 这下我心里来气了,直接问:“多少钱?” 女孩冷道:“你手里的这些钱都不够。” 她的这番举动,已经是引起了店内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犯花痴的女生。她们纷纷的朝我看了我过来,目光轻视,一边倒的鄙夷我没钱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我强忍着自己心底的火气,努力平静道:“打开门做生意,既然是买卖的东西,自然是有一个明码标价。不如您将价格牌拿给我看看,我照价付就是。” 哼,一杯柠檬汁我要是都喝不起,那我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你误会了,”女孩抱起胳膊,傲慢道:“柠檬汁并不是我们店在售的商品,而是你点了,我们不得已专门为你做的。” 我们,不得已,专门,做的?可我并没有提这个要求啊!!! “既然没有得卖,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呀,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不是明摆着要讹我,这家店又不是第一天营业,总不会是要狠狠敲诈我一笔吧? 我飞快的统计着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不知道够不够脱身?可隐约觉得,这根本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了的事情。 “哈哈哈,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李昂顺手抄起我放在桌上的人民币,递给我:“明小姐,你这边请。” 我并没有告诉李昂我的名字,他怎么知道我姓“明”? 我困惑,甚至是猜疑,他却朗声一笑:“是你朋友告诉我的。” 方恬恬?这个解释不错,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相,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未免尴尬的气氛继续持续,我收下了李昂递过来的钱,只想快点离开。 那女孩突然不饶道:“站住!我可不是开玩笑——” 第76章 梦 看来今天我真是不好脱身,我回头想问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一回头一杯冷冰冰还带着酸味的柠檬水不偏不倚的飞向了我的脸! 李昂大惊失色,一把将我扯到了身后,可是已经晚了。 他冲女孩吼道:“你在胡闹什么?” “这下,够了。”女人无视发火的李昂,瞅了一眼我的狼狈,心满意足的丢下杯子,踩着高跟鞋,在众人的注视下高傲的哒哒哒的离开了。 当柠檬水飞落在我的脸上,当柠檬的酸味从嘴唇以及鼻腔涌向我其余器官及细胞的时候,我是愤怒的,可是这愤怒持续的时间很短,很短,最后只变成了嘴角轻不可见的嘲弄。 也许女孩的愤恨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假想“情敌”吧,罪魁祸首一定就是我身边这位光鲜无比的帅哥李昂。所以我更厌恶的是李昂,如果他不莫名其妙的过来攀谈,我一定不会倒霉的经历这件事情。 满堂人,他们是怎么想我的——小三?或许这样认为还只是轻的吧。 我冷冷的拿开李昂的手,只想跟这个可恶的男人保持好一切距离。 李昂无比歉疚,忙说:“不好意思啊明小姐,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明明知道自己有个爱喝醋还任性的女朋友,却不顾她的心情跟别的女性愉快聊天,他竟然说他没有想到,我也是醉了。 今天我真是庆幸,刚才那女人泼给我的是柠檬水,而不是硫酸。 “我,没事。”我冷冷的收下这份横祸,挺直僵硬的脊背,在众人嘲笑的目光里一步一步离开了1519酒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狼狈,走出酒吧的那一刻,竟然看见裴星旋的那辆保时捷停在酒吧的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里下来,麻利的进到了酒吧里。 我茫然的顿住脚步,定定的看向了那个方向,眼睛里有滚烫的液体在疯狂的打转,我疯了一样的跑了过去,可是那里空空的没有保时捷也没有侧门!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为什么今天总是频繁的想起裴星旋,我明明是惧怕他,是讨厌他的,想他做什么? 望着孤单的路灯和空无一人的街道,眼泪最终还是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哭,是因为酒吧里莫名的被羞辱,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自己也是一片的茫然。 打车回到家中,接到齐衍的电话,他那边好像下雨了,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听的特别的清楚。他告诉我后天他就回江城了,让我准备多点好吃的等他,他过来看我。 若在平时我肯定要趁机打趣他一番,问问他跟于晓霜发展到了哪一步,可是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忍着就要哭出的声音,连连点头,敷衍了几句匆匆的就挂了电话。 齐衍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过的有多么的糟糕,我可能已经失业了,毕竟今天老程那么对我而我又那样还击了他。身为我的顶头上司,他完全有能力随时炒掉我。 我没有开灯,扔下包包直接就趴到了沙发上面,重重打击已经让我麻木。不管今晚那个男鬼是不是来,我都不在乎了,就那么放任、放肆的用抱枕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 我哭了,睡着了,做了个梦。 我梦见与我结阴婚的裴星旋回来了,他慢慢走到沙发前蹲到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泪水和汗水混合的脸颊,拨开散开的头发怜惜的在我额头上深情的烙了一个吻。 我傻傻的望着我,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脊背狠狠用力的捶打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叫着:“我恨你,我恨你……裴星旋我恨你!我真的好恨好恨你……可我,我也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傻瓜,我也想你!一见到你就想,分分秒秒都在想,”裴星旋扯着嘴角自嘲的笑,“我原当这是‘病’,却不知是相思病,好重好重的相思病。” 我也得了这病,该怎么办呢?有药可医吗? 我抱着他,紧紧抱着他,即使是手痛臂麻,我也不想松开。 我哭,抱着他放肆的大哭;他吻我,用力、狠狠用力的亲吻,直恨不得要把我吸进他的嘴里融化掉。 也许知道这荒唐的事不过是一场迤逦的梦,所以我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所以才敢将手往他纽扣上摸,往他衣服里伸,才敢不知羞耻的回吻他。吻他的脸,他的唇,他的眼……。 “樰儿……!”裴星旋微微喘息,亲昵缠绵的呼唤我的名字,温柔的抚摸着我已经一丝不挂,被汗水浸湿的肌肤,将我垂下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撩起,缠绕在指尖轻轻的嗅着、吻着。 他那些标签式的冷酷、暴敛,我所惧怕的那个他,终于在我肆意猖獗的梦里收敛到了别处。 我喜欢这样的他,喜欢他温柔的唤我“樰儿”,喜欢他光滑手掌如丝绸般缠绵过的舒服感觉,喜欢这样拥有着他、看着他,仿佛是我独一无二的专属宝贝一般。 “樰儿!”裴星旋忽然闷闷的喝了一声。他带动双臂粗暴的将我扯进怀里,翻身将意乱情迷的我压在身下…… 一场春梦梦醒了无痕,心间的甜蜜和满足一直延伸到了现实里,我痴痴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从沙发上睡回到了房间里? 而且我的身上还穿着夏天的睡衣,睡衣下嫩白光滑的皮肤,好些处都是紫一块红一块。当我拖着酸痛的,好像是接在一起的双腿站在镜子前,准备洗澡去上班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还有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就是我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我犹记得昨晚回到家没有洗澡,蒙头睡了还做了梦,梦到自己跟裴星旋又那个什么了,之后他吐槽我脏兮兮的非要抱我去洗澡。 我不好意思,撒娇不肯,他可怜巴巴的顶着我额头说想。我真受不得他那样,心就像是软化了的棉花糖,所以老老实实的由了他。 在洗手间里,他耍流氓霸道的将我摁在洗手台上又要,我被他折腾的浑身发软精疲力尽,最后任由他给我洗了澡。 想到那些羞羞的梦境,我浑身像火烧一般,那些明明只是梦啊,为什么现在像是真的发生过的一样呢? 我吓的头皮一麻,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顶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裴星旋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在我的概念里魂飞魄散就意味着永远消失了不是吗?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回来,还真的跟我做了羞羞事!不可能,不可能……那是梦,那是我做的一场春梦而已! 我匆匆换了衣裳离开了家,坐上地铁往公司去。 在地铁上我没有心思想昨晚与裴星旋的梦,满脑子里循环的都是老程想要轻薄我的可怕样子。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想他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而我更加怕这事会有别人知道,所以我们俩是不会主动跟谁说这事,除非是自己找死。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昨晚办公室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同事,有没有第三个人看见?更担心的是,一会到了办公室该怎么面对老程?而他又会怎么对待我? 我心事沉重的打了卡坐到位置上,刚坐下张美娇就端着一杯速溶豆奶一脸八卦的凑到我办公桌前,小声的对我说:“明樰,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晚?” 我知道张美娇这话不过是套性的问候,她肯定还有别的八卦要对我说,所以我没出声。 果不其然张美娇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说道:“老程被开了!” “hat?”老程可是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他怎么会突然被开了呢? “听说是贪污。”张美娇仍旧是压低着声音,“本来是要直接交给警方处理,可是老裴总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直接解除一切职务开除。” “那开除的命令也是由老裴总发出的吗?”现在小裴总出车祸住院还险些变成了植物人,公司的事情需要运转,一些大的决策还是老裴总在掌舵。 张美娇摇头:“听季瑶说是小裴总的意思。” 裴星旋?他刚刚才醒,就已经开始在处理公司事情了吗?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是个工作狂。 说到小裴总张美娇忽然面露花痴笑:“明樰你知道吧,小裴总出车祸已经醒了,之前他们还传谣言说小裴总变成了植物人,可是昨晚小裴总醒了。高副总和秀娜一早就去医院探望过,这消息就是秀娜那小婊砸传回来的。” 我们说着话,只听见“咚咚咚”响亮的声音朝我们这边来了,听这规律不用看也知道是小裴总的秘书秀娜来了。 秀娜踏着猫步,扭着翘臀细腰朝着我们款款而来。 秀娜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又有出国留学的经历,所以一直自命不凡目无下尘,一般很少跟我们这些小虾米打交道,所以大家对她的评价向来是贬多过褒,外加羡慕嫉妒。 我与秀娜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本能的收回了目光,却发现秀娜眼神十分奇怪的看着我,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就好像在对我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我被她看的一阵不舒服,因为心虚的缘故,脑子里不自觉得就想到昨晚老程的那事。 第77章 重逢 我心里不安,暗暗揣测,秀娜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难道是老程告诉她的,毕竟老程现在被开除了,弄脏一个下属的名声于他来说根本就无可厚非。 要真是这样,那我在公司里还呆的下去吗? 我坐立难安,后背直冒冷汗,却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越去越远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毕竟除了昨晚那事,我跟老程之间并没有其它的什么过节。 毕竟是上班时间,大家各有各的工作,张美娇未免落人口实,对着我吐吐舌扮了个鬼脸,就悠哉的回到了座位上。 幸好张美娇是个粗线条,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老程在这时候被开,不知道是老天爷有心帮我还是怎么滴,总之我愁云惨雾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下午的时候,响应行政部的号召,各部门的同事决定集资买点东西,下班了去医院探望裴星旋。 我交了钱,但是一点也不想去医院,一来是因为昨天我已经去过医院,并且亲眼目睹小裴总醒了过来,二来我身体不舒服浑身一点劲也没有想早点回去歇着。 我一直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推脱不去,后来才知道一早他们就说了,人可以不去钱到位就行了,我也就轻松了。 下班我都已经是悄悄要闪了,偏偏张美娇好死不死的勾住了我,当着好些人的面直接唱了句:“明樰,上回你找我要小裴总的相片,我一直没找到,这会能够亲眼目睹小裴总的庐山真面目,难道你想错过?” 我仿佛是一下子被人撕掉了衣裳,裸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一脸黑线,众人却是一阵唏嘘,贼笑贼笑的轮番打趣我。 我简直是恨不得撕了张美娇的嘴,可是偏偏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涨红着脸,连忙解释,才发现大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人家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反而是我越解释他们越打趣的厉害。 我真是倒霉无语到家了,索性什么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由着张美娇把我拉上了车,一起前往医院。 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生普通人家的人,对于高档的东西总是会比别人多一些惊奇。 从到了医院开始,他们就叽里咕噜的讨论这家医院说如何如何的高档,如何如何的了不得,还说某某明星某某名人某某政要,生病都是来这里看医生。 我一个人惴惴不安的走在后面,一直在想一会看到小裴总会怎样,昨晚他醒来的奇怪样子又不停的在我脑海里浮现着。 到了病房,我以为会遇到甄蓁,结果只有裴太太和他们家的一个帮佣在病房里收拾,看样子裴星旋是打算出院。 我们一群人进去,结果又被裴太太挡了出来,只留了高副总和几位部门经理主管在里面。 “明樰,明樰……”高副总打开病房小声叫嚷着。 我本来跟张美娇她们在八卦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听见高副总的声音很困惑,问他:“怎么了?” 高副总腆着大油肚,笑呵呵的说:“小裴总要见你,单独见你。” 我一愣,他单独见我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我认识他女朋友甄蓁,所以想要单独聊聊?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可是我内心却有一个不详的预感,让我开始畏惧那间病房。 这时,我这才发现包括裴太太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请出来了,全部站在了过道上。 裴太太笑容满面的朝我走来,猝不及防的来了句:“昨儿你一来,赶巧星旋就醒了,也没顾得上招呼你。这会你也别拘束,进去坐坐,看星旋是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交代你。” 我听的更懵逼,之前工作上的事我都没有跟他直接打过交道,他有什么可交代我的? 只是裴太太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惹的其他同事纷纷的朝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本来在公司临出发的时候,因为张美娇大嘴巴闹了个乌龙,让我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现在裴太太这么说那我不是跳黄河里都洗不清。 “不是……那个甄蓁——” “什么真真假假,星旋既然叫你进去,你还愣着干什么?”裴太太和颜悦色的脸突然变了,语气也极其不好。 我越发懵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可我也只是提到了甄蓁而已,甄蓁是小裴总的女朋友,而我认识甄蓁,因此歪打正着的见过小裴总而已,我不想让大家误会什么。 可是裴太太已经生气了,我也没有解释的余地了,只能耷拉着头,硬着头皮悻悻的走向病房推门进去了。 未免再起别的误会,我特意将房门打开,谁知道一抬头就撞上了小裴总的目光,他靠在病床上说道:“把门关上。” 我双腿僵了僵,原地站住了。 我不想关门,可是房门自己却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小裴总对着我招了招手,“来,过来这边,樰儿。” 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有晕过去,刚小裴总叫我什么,他叫我“樰儿”? 我长这么大,只有再与裴星旋欢爱到痴迷的时候,他才那样叫过我。我虽然喜欢听,但是感觉挺肉麻,很不习惯,现在为什么小裴总也这样叫我? 我两腿不由的打架根本过不去,可冥冥中却有一股外在的力量带动着我,一直将我强行带到了病床前! 有妖怪作祟,肯定有妖怪在作祟! 我吓的浑身都在发抖,小裴总却伸手牵住了我,稍微一用力,就将已经懵逼的我拉到了他怀里,摁着我的脑袋贴在了他的胸口。 “你瘦了些?”小裴总说。 我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什么叫我瘦了些,我以前跟他都不认识好吧,他怎么这么讲? “太瘦不好,知道吗?” 我听着这个声音,越听越觉得它很像“裴星旋”的声音,那个与我结阴婚的裴星旋! 我已经是彻底凌乱了,这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在其中啊? “昨晚你还说想我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小裴总暧昧的对着我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的双臂,连连的往后退了去,惊恐莫状:“你、你到底是谁?” 小裴总一笑,这笑是陌生的笑,这脸也是半生不熟的脸——他跟我认识的,跟我结阴婚的,跟我彼此憎恨的裴星旋,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我只知道他们有着相同的名字而已,现在为什么就连声音也变得相似了呢?并且一个陌生的“他”,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 “我是谁?”小裴总扯了扯嘴角,幽幽提醒道:“昨晚的事你都忘了吗?” 昨晚的什么事?我瑟瑟的后退,腰顶到了桌子上。 小裴总笑的更加的狷狂,做了个起身的动作,“需要我亲身过来提醒你吗?”他闲闲的瞟了一眼病房闭上的房门,坏笑着说:“外面可是有很多你的好友同事在。” “你、你是裴星旋?”难道昨晚发生的那些猖獗的事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我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浑身更是虚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明明是梦……明明是梦,否则我不会……想到自己昨晚主动淫荡的模样,我只觉得自己毁了,彻彻底底的毁了个干干净净。 有一个惊天闷雷在我身体里爆炸了,我呆滞在桌子前,直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一了百了,浑身不自在的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可不是我。”小裴总从病床上下来,朝我走来过来。 “你、你站住!”我无力的往后退,两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小裴总——哦不,准确来说是顶着小裴总模样的裴星旋,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欺身过来,伸手将已经站立不住的我堵在了墙角。 我狠狠的低着头,根本不敢多看裴星旋一眼。 而他,一只冰凉的魔爪,已经是慢慢的蹭到了我的脸上,低声问:“你不想见我?” 我点头,想想不对,忙又摇头。 他“嗯”了一声,低头过来:“是想?” 我沉默,一颗心噗通噗通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而身上薄薄的衬衣早已经是让汗水渗透,湿哒哒的粘在身上。 我受不了这氛围,想要推开裴星旋的辖制躲开一边去,现在这种情况我得好好梳理梳理自己的情绪,不然我真的会被弄疯掉的。 “我又不会吃到你,你总这么怕我做什么?”裴星旋有些微的不快,言语很是冷了几度,“我喜欢昨晚那个坦诚的你,喜欢你敢爱敢恨敢承担的样子,别尽畏畏缩缩把自己弄的弱不禁风好不好?” “你当我想吗?”我抬起头,直视着裴星旋的眼睛,直言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适应不了你高深莫测神变万化的样子。在我看来你已经魂灰魄散了,你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你知道吗?可是偏偏你出现了,我们还……难道你不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喘上一口气,让我冷静冷静吗?”为什么要用那么尖酸的言语逼我,我心里很乱真的很乱。 “你是普通人?”裴星旋嘴角多了一丝嘲弄,“明樰,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普通人看。” “那你那你把我当什么看?”我哪里不普通了,真是纳闷。 第78章 窒息 “当我女人看。”裴星旋用他的额头蹭了蹭我的额头,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了病床边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下去,他道:“能做我的女人,不会是普通人。” 我晕啊,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才好。一开始是他选中了,我真的不想的,可他这话还是引的我面颊似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裴星旋去水果盘里拿个火龙果,剥皮切成丁端过来给我吃,我感觉别扭扭过头没理会他。他却直接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了我的嘴边,哄道:“我,不知道怎么取悦女人;但我想学,我想跟你和平相处。” 天啦!!!我差点窒息。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残暴无情的裴星旋吗?(还真不是,毕竟是小裴总的脸),我认识的裴星旋永远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把我当成是头号仇人一样,怎么会说出这么柔软动情的话?难道这一次他魂飞魄散没散成,结果把性格变好了吗? 想他在矿洞里说的那番话,我不由的酸了鼻子,“你说你会化作阳间的浊气,让我生不如死,还咒我长命百岁——” “我恨你。”裴星旋伸过头来,在我嘴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明樰,很多时候我都恨你。” “可我跟你……”我摸着发疼的嘴唇,委屈的差点没有哭出来,“我跟你无冤无仇,我——” 我真是越急嘴巴越笨,心里埋怨的话一句也说不成功。 “我们有仇的,很深很深的仇。可是明樰,这一次,我不想再想那些仇。”裴星旋自嘲的笑:“其实我也根本恨不下去。明樰,每一次当我想要弄死你一了百了的时候,我总是徒然心软,败在你的手——” 说到弄死我,我就火大,气道:“你弄死我,弄死我呀。”反正从认识他以来,我一直就像是卑微的蚂蚁被他操弄在掌心,分分秒秒都在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 “好啊,像昨晚那样好不好?”裴星旋得意的笑出了声,伸手过来托住了我的低垂的脸。 而我羞燥的浑身跟浇了一盆汽油似的,整个人都烧了起来,难受的不得了。 “星旋!”忽然病房门的悄无声息的从外面推开,裴太太同另外好几双眼睛同时从门后面射了进来。 我赶忙从床上蹿起来,心虚不安的走开几步,与裴星旋拉开了距离。 糟糕了,我脸这么红,又让他们看见我跟裴星旋那么亲昵,一会我出去怎么见人啊? 裴星旋皱了皱眉,不快道:“为什么不敲门?”虽然推门的是“他”的母亲,但是他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裴太太因为裴星旋醒过来,而多了些许光彩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到了极致,讪讪道:“我、我以为你已经安排好明小姐的工作。” 裴星旋将手中端着的火龙果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满。 这场面,让我尴尬的无地自容,更是让裴太太极其她身后的那些人震动。我想要提醒裴星旋收敛一点,这可是“小裴总”的身体,对面那位是人家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可死活没有机会。 我不知道裴星旋现在对小裴总算不算是鬼附身,对灵异的事情终究是一知半解,只能暂时这样认为。 “我、我先走了。”我低声道,杵着头,急急的往病房外面走。 “明樰,你等等。”让我走好吧,又喊我做什么,嫌现场的气氛还不够尴尬吗?“我还有些事要安排你去做,你一会坐我的车。” 坐他的车?去哪里?他明明没有工作要安排好吧,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什么装? “你知道我怕吵。” 一听裴星旋语气好了,裴太太脸上立马多了些笑容,忙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在外面等吧,明小姐……?” “我……我也到外面等。”不给裴星旋说话的机会,我撒腿就跑了出去。 “你干嘛呀?”张美娇噘着嘴问。 我心绪难平,就跟从鬼门关跑回来的一样,忙摆手。也无视别人对我投来的奇异目光,随便拉了个护士问洗手间的在哪儿,就一股脑的跑了进去。 在病房里单独与裴星旋呆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紧张波动过,现在手拧着水龙头全身都在发抖,心脏更是跳如鼓点。 我捂了一捧水在脸上,直到此时此刻,还没能从病房里与裴星旋重逢的情绪里,缓过气来。 就在这时,忽然洗手间的点灯“刺啦”一声闪了一下,好像是受到干扰电力不稳一样。 这里是医院,现在我一个人在只有水声的洗手间里,我汗毛不由的倒立而起,顿时感到有一股寒意朝着我逼了过来。 我不敢在洗手间里多做逗留,扯了两张纸胡乱的擦了把脸,就往外面走。可是让我感到神经紧张的是,洗手间外面的那道门居然打不开! 结合这样的环境,我顿时的脑补出了许多恐怖的画面,心里一紧张使劲的拉了把门把手,用力的拍了几下,门就是打不开。 我慌了:“有人吗?外面人有人吗?”该不会是谁恶作剧,从外面把门锁住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引起了心理效应,我骤然感觉厕所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我感到无比的寒冷。缩了缩肩,继续拍打着厕所的门,却突然听见窗户外面有人喊了我一声。 那声音听的很模糊,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喊我。 我没有回头,因为小裴总的病房在十五楼,所以窗户外面是不可能有人的,至于刚才喊我的声音…… “明樰!”那声音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我听的清楚,感觉那个声音很像是老程的声音! 老程他已经被开除了,怎么会来医院呢?就算他有事来到了医院,也不应该在女厕所里啊? 我僵住了,只觉得一阵寒意从我脖颈后面掠了过去,双腿发软,眼见着就要瘫倒在地,忽然面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的护士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进来。 当护士走进来的那一刻,我顿时感觉刚才寒冷压抑的气氛不见了。 我想现在厕所里不是我一个人,所以打算回头看看那扇窗户,一回头却发现刚刚半秒钟前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护士,居然不见了!是的,她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不见了! 这里强调一下,她不可能是进到了独立的厕所里面,真的不可能那么快,而且我扫了一眼那些厕所门都是打开的,况且她在打电话,不可能一点声音不发出来吧?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哪里还敢多呆,尖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我一口气跑到外面的病房外,发现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过道上,现在都躁动起来了,许多医护人员纷纷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我以为是我的尖叫声引起了躁动,却发现他们一直的朝着窗户那边跑了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 “明樰,你怎么了?”所有人都围到了窗户边,只有张美娇一个人跑过来挽住了我的手,“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是生病了,我是被吓的,可是我说不出我口。 “死人了!”一声尖叫再次划破了静谧的住院楼,整间医院都躁动了起来。 原来有个小护士刚刚在住院楼跳楼自杀了! 听到有热闹可看,张美娇也顾不上我,猴急的围到了大部队身边。 我愣愣的僵在原地,脑子里还回旋着那消失的年轻护士的样子。 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还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怎么了?”顶着小裴总皮囊的裴星旋皱着眉头,看着我。他已经换下病号服,穿了一套十分清爽的衣裳,小裴总的皮肤较之裴星旋要黑不少,五官也不比裴星旋那么精致,除却他的眼睛其余的都很普通。 我拍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吓死我了。 “做贼心虚。”裴星旋淡淡的说。 我气的血气涌到了脑子里,狠狠的瞪着他,他扯扯嘴角道:“说错了?” “我、我明明是撞鬼了!” 裴星旋脸色有些难看:“你指我?”他声音很大,不过幸好众人都去关注护士跳楼事件,根本没有人留意我们俩。 我愤恨:“不是。” 裴星旋难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那是怎么回事?” “刚厕所——”我还没有说完,忽然看见老程浑身是血的掐着一个满身是血污的年轻护士,站在过道尽头,冲我惨笑了笑。 我头皮一麻,还来不及叫裴星旋快看,老程和那个年轻的女护士就都不见了——不见了!!怎么这么快? 我认得那个被老程掐着的女护士,她分明就是刚才打着电话进到厕所里的那个年轻护士。老程为什么要掐住她的脖子,好像挟持一样? 刚才在厕所里女护士突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是鬼,所以才会吓成那样。 我盯着老程和女护士消失的位置,越想越觉得可怕,老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怎么会连眨眼功夫都没有就离奇带着个人失踪了呢? 第79章 照顾 我全身的汗毛乱炸,冷汗涔涔而下。 “这医院有问题,我们先走。”裴星旋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也不顾四处都是人,牵起我的手,拖着我进了电梯。 离开住院楼,到了外面的绿化地带,裴星旋让我在长椅上坐下,询问我刚才厕所里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远离了那个令我害怕的地方,但是恐惧还在心底蔓延。 我心绪难平,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看到的、遇到的事情,都告诉给了裴星旋听,静候着他能够以他特殊的身份,来好好的分析分析这件事情。 说完,我期待而又紧张的看着他,他沉吟了半晌,说道:“我先让人你送你回去,我去看看那混蛋。” “混蛋?”我愣了愣,他这是在骂老程吗? 裴星旋认识老程吗,不然怎么会这么骂他? 忽然想到上午张美娇说的,她说是小裴总亲自下的指示,让警察介入处理老程在公司的贪污事件,最后是老裴总求的情,只是给予了老程开除的处罚。 现在想来,小裴总之所以在今天动老程,并不仅仅是贪污吧? “连你的主意都敢打,你说是不是混蛋?”裴星旋愤恨的攒着拳头,气愤难平道:“这种混蛋,死不足惜。” 裴星旋的话越发的印证了我的想法,“所以,老程今天被开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我怔怔的看着裴星旋,难道老程对我动手动脚的事情都被他看见了? “什么叫有一部分原因,完完全全就是你。”裴星旋道:“你要想哪个身居高位的人,手能干净?那混蛋贪污的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相较其他人算是轻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忽然想到自己好傻,他不是人,神出鬼没的,发现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好吧。”我沮丧的叹了口气,捂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 裴星旋坐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轻声问:“你觉得我处理的不好?”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如果你今天没有行动,现在打包走掉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没有什么处理的好不好,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忽然牵扯到自己的身上,让我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老程对我还有一份知遇之恩。 “别多想,回去了找点休息。” 我点点头,深呼吸了口气,突然想到关于裴星旋还有好多谜团没有解开,趁现在四下无人,我赶紧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裴星旋明知故问装糊涂。 我没什么耐心,嚷道:“就是你为什么会变成了小裴总啊?” 裴星旋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昨晚——”昨晚我是亲眼看到小裴总醒过来的,他怎么会死了呢? 忽然,我想到一个细节,昨晚在医院病房里发生的,当时小裴总刚醒过来,对我说的话和看我的眼神…… 我惊愕的瞪圆了眼睛,紧紧捂住了嘴巴,弱弱道:“昨天在我面前醒过来的人根本就是你,并不是小裴总,对不对?” 裴星旋微微一笑:“还不笨。” 这不是笨不笨的问题,“那昨天在医院,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裴星旋愣了愣:“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昨天醒来的就是与我结阴婚的裴星旋,那小裴总是什么时候死的,明明医生只是判定他成为了植物人,并没有判定他死亡啊。 “裴星旋的死因还是一个谜,目前我也给不了你答案。” 不是因为车祸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打算怎么办?”我突然发现裴星旋好迟钝,耐心说道:“就是你现在霸占着他的身体,你打算一直霸占下去吗?” 裴星旋默默的看着我,目光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凛冽的光。 我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却淡淡的说:“这是我的事情。” 我心底骤然涌来一股酸涩,也知道自己问多了,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轻轻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忙拒绝:“不用了。” 他道:“裴家的司机就在医院——” “没必要,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不等裴星旋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裴星旋有本事霸占小裴总的身体,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取代他,但是我没有资格去享受那些属于他的待遇,我有自知之明。 我撇下裴星旋一个走了,给张美娇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我以为她还在楼上围堵八卦准备邀她一起回去,她却说坐上了同事小刘的顺风车已经离开医院了,还让我赶紧去找小梁,他跟我正好是顺路的可以捎我一程。 我嘴上敷衍着说好,但是并没有给小梁打电话,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步行往医院外面走。 刚走到车辆不多的马路上,身后有车在摁喇叭,我缓过神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已经是停在我身边。 那是一辆黑色的大奔,车窗玻璃落下,小裴总的脸从里面伸了出来。我恍惚那是小裴总还活着,可是那声音却是裴星旋的,他道:“上车。” 裴星旋说了他要去找老程,我上车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你忙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裴星旋执意道:“上车,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他冷淡的声音让我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气,我愣愣的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去开后面的门,他也没动一下副驾驶座的门突然“啪”的开了,他道:“坐我身边来。”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想拒绝又怕他突然发脾气,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你专心点开车。”裴星旋本来好好的开车的,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了我的手,我一紧张就给甩开了。 裴星旋斜了我一眼,“放心,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我尴尬的扶着头发,闷闷的嗯了一声,僵硬的由了他。 可能之前与裴星旋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突然对我这么好,让我打心眼里觉得不适应。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十分的局促不安,眼睛就连偷偷看他也不敢,只一直瞅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城市冷冰冰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影在快速的倒退,裴星旋熟门熟路的载着我到了老程所住的龙锦苑。 当车停稳当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怎么的,我居然看见左丘翎那高瘦的黑色身影,直直的站在路边的香樟树下,仿佛幽灵一般! 自从那天在家里他突然痛苦昏迷之后,我被民众带到了刑场,而他就自此下落不明。当时齐衍说左丘翎可能也是魏伯伯手下的受害者,他的身份来历这才稍稍有了一点点眉目。 之后他一直失踪,我也没有机会再与他接触。 其实在我离开小镇之前,是有找人打听过左丘翎的下落,当时参与过围堵我们的一位叔叔说,左丘翎昏迷之后被人送往后山了,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过了这么些天,我没有想到居然会再次见到左丘翎,所以我是不敢相信的,当我狠狠用力的在眼睛上揉了一把再看时,香樟树下空空的根本就没有人——所以是我看错了? “下车了,想什么呢?”裴星旋的一声提醒拉回了我的思绪。 当初左丘翎也算是被我连累,我心里对他多多少少是有愧疚的。再加上那时候他带我去的地下室,那一直是一个谜,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解开。 我借口道:“我想喝水,你要不要?”正好对面有24小时营业的商店,我准备去,缓解缓解自己的情绪。 裴星旋摇头,他看了我一眼,让我在车里等他,他自己则走向了对面的商店,几分钟之后他提了两大袋水回来了。 我瞠目结舌:“这么多?”纳闷的打开方便袋一看,他居然把商店里的饮料一样买了一瓶,我瞪着瞳孔不解,“这是干嘛呀?” 裴星旋略显尴尬道:“我忘了问你想喝什么。” “呃……”就这样吗?我不挑的,买什么喝什么就是。但是现在裴星旋已经买回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他就朝我看着。 “咕咕咕”——一口水下肚,肚子居然叫了起来。因为一下班就来了医院,开车过来差不多都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在医院里一耽搁,现在八点多了我还没有吃晚饭。 “先吃完东西再上去。”裴星旋四下扫了一眼,寻找着吃饭的地方。 我一个人向来随随便便惯了的,不习惯突然那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忙说:“不用了,我们先去看看老程吧。” “先吃饭。”裴星旋强势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这是他的本性,恰恰也是我很不喜欢的地方。我自己有一股倔劲,不知好歹道:“我自己可以回去做,我家有米有菜。” 我语气有点重,说完又开始在心里后悔。 裴星旋这下没有坚持,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走了。 “你知道老程住哪个单元?”我抓着矿泉水,忙跟了上去。 裴星旋没有出声,径直走到了f幢进了电梯,摁了二十一楼。 电梯越往上升,我越觉得冷,才到十三楼的时候,电梯忽然停了下来! 第80章 假名字 我以为是有人在外面摁的,但是电梯门迟迟没有动静,我心里一紧,心想我该不会是倒霉的遇到了电梯事故吧? 裴星旋侧过脸来凝重道:“你,不能跟我上去。” “为什么啊?”裴星旋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好像已经预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让我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说不清楚。”裴星旋牵起我的手,没有多说。 这时,电梯门忽然打开了,然而外面并没有人!气氛有些诡谲,而我冥冥中觉得有阴风一阵一阵的往脸上掠。 我瑟瑟的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裴星旋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了电梯,匆匆的带我走楼梯离开了大楼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远远的离开了那幢大厦,我身上的寒意才稍稍的疏散了一点,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裴星旋仰着头注视着对面没有亮几家灯火的大厦,幽幽的说:“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嗯,早说我不来的,来了反而成为累赘,刚才那电梯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我事情不简单,弄不好还有危险。 “那你,小心点。”或许这叮嘱不过是多此一举,我却内心不安不说不快。 裴星旋转过脸来,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大垮步过来勾住我的后脑勺,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抗拒的推他,这里可是公众场所,总有人和车来来往往,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脸红耳燥,他却微微一笑,抚摸着我的脸,轻轻道:“我先送你回去。” 我从他手里挣开,低着头忙摆手转身走,“这里很好打车的,我自己坐车回去,你处理你的事情去吧。” “送你最重要。”裴星旋伸手一拉,就将我带了回来,见我推进了车里。 刚才他突然吻我,害得我局促的连开口都不敢,眼睛一直望着窗户外面,还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 裴星旋将我送到公寓楼下,我本应该要对他说点什么的,好多词汇字眼在嘴边喧嚣,弄的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尴尬的开门下了车。 “晚上,等我回来再睡。”我推门下车的时候,裴星旋忽然在我身后说。 我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浑身不由的酥软,脸也燥的通红。 我转过头去,低低道:“你,还要过来?” “嗯,过来。” 我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很快,紧张的仿佛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怕再停留下去自己会更加的狼狈,忙轻不可闻的“嗡”了一声就跑了。 回到家中靠在门上,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冷静下来。 想起自己对裴星旋那宛若懵懂少女的情感,嘴角不由上扬——荒唐,真是荒唐!那么那么怕的人,那么那么抵触的人,如今我对他居然动了情,对他的牵挂更是从转身就开始浓烈。 他对我是怎样的情感? 他肯对我温柔,是不是就代表他也如他做的那般喜欢我呢? 我们,此时,如此不计后果,日后会不会化作一劫,绵久折磨。 我去洗米煮了饭,只是当我再看到厅里的沙发,看到卫生间里的洗手台,昨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总不自觉的在我脑子里循环。 身体的悸动如小蚂蚁在我细胞里钻来爬去,惹的一阵燥热。 我不敢闲着,忙把冰箱里储存的菜全部拿了出来,洗好分类切放好,又开始去里里外外搞卫生,一直到了十点多裴星旋也没有来。 我快饿晕了,一开始是想等他回来再炒菜,一起吃饭。可现在都这个点了,他估计只是随口说说不会回来的吧? 我心底失落蔓延,只好无精打采的随便炒了两个菜,煮了个汤,准备自己先吃。我刚把菜菜端桌子上,就听到门铃声响。 是裴星旋来了吗?我一喜,忙擦了把手上的水,去开门。 结果,门外站着的却是他——是左丘翎! 左丘翎仍旧是穿着他那样式古怪的衣裳,笔直笔直的站在门口;蓬蓬松松的一团黑色的头发,包裹着他素白无血色的俊脸,就仿佛是蛰伏于暗夜里的幽灵。 左丘翎淡淡的看着我,双目空洞,看起来比我刚认识他时还要忧郁几分。 我怔怔的瞅着他,回想到之前在龙锦苑时看见的人,现在是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他,他跟着我回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因为太过意外,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左丘翎淡淡道:“有事找你。” 他本来就是个寡言冷淡的怪胎,说有事不知道是不是找扎纸匠的事,本来以我现在跟裴星旋的关系,我是更加不可能帮助他,可是想到他曾经那么不顾一起饿的周护过我,出于感激和礼貌我招呼着他进到了屋里。 “你吃饭了吗?”我肚子饿的呱呱叫,他要是吃了,我就不管他了。 左丘翎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吃?我本来以为裴星旋要过来吃饭,所以多煮了些米,裴星旋肯定是不来的,那些饭我也吃不了。索性说道:“你要不要凑合着吃一点?” 左丘翎轻轻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直接进去洗了个脸。 我帮他盛了饭拿了筷子,他闷声不吭的接过去,坐到我对面就慢慢吃了起来。 他看起来倒像是在自己家中吃饭一般,十分的平静稀松平常。 可我毕竟是第一次邀请除齐衍以外的人到家里吃饭,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不安的想刚才情绪不佳,这菜也不知道咸淡合不合他的口味? 看左丘翎没有什么异样反应,我也只能埋头吃饭,却又总时不时的偷瞄他。我是很想找个机会问问他,那件事之后他去了哪里,可他一直认真吃饭,真做到了“食不言”,我也就不便问了。 别看左丘翎这人话不多,但是他饭量可不小,直接把电饭锅里的饭都吃完了才作罢。 我瞠目结舌,也不好表露出来,小声问他:“你够吗,要不要我再炒两个菜煮点饭?” 他摇头,沉默的站起来,帮我把碗筷收拾进了厨房,便开始洗碗。 这下弄的我更不自在了,忙说:“你别、别忙了,还是我自己弄吧。” 厨房面积有限,他闷不出声的站在洗碗池边忙碌,就没有我容身的的空间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把碗筷洗干净,灶台擦了干净。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像他这样一个十指修长的比女人手还好看的男人,居然会洗碗刷锅,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看他忙的差不多了,我去给他倒了一杯冷开水递了过去。 左丘翎抿一口就搁下,他满带深沉忧郁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极淡极淡的说:“他的名字不叫裴星旋。”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的名字不叫裴星旋?” “那个与纸人息息相连的人,他的名字不叫裴星旋。”左丘翎说:“要么是你弄错了,要么是他骗了你。” 左丘翎是指裴星旋不叫裴星旋,那他叫什么啊?一个名字而已,他没有必要骗我吧?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左丘翎:“你又知道什么了?” 左丘翎摇头,抬脚欲走,我挺身拦到他面前,急说:“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这样说一半吊一半的,还不如杀了我。 “云冉!他该记得云冉!”左丘翎声音透着响亮的恨,身形奇快无比,我这边连眨眼的功夫也没有,他就已经到了我的后方。 我猛地转过身去,他却已经打开门走了。 “喂!你给我站住!”我恼火的追到走廊上,骤然感觉外面气压有些不对,朝着左丘翎消失的方向看过时,赫然发现他与裴星旋面对面,站在电梯门口。 眼前的气氛有些微妙。 “你……你来了。”我快步跑过去,有意站在了左丘翎和裴星旋的中间。 左丘翎淡淡的睨了我们一眼,面目表情的绕过我们,进到了电梯里面。 怎么回事?左丘翎不是很恨裴星旋吗,刚才我意识到气氛不对还以为他们会一言不合动手打架,怎么左丘翎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呢? 我收回目光去看裴星旋的反应,当我看见他那张肤色偏黑,眉目又透着哀伤的面庞是,我恍然大悟。现在的裴星旋占有了小裴总的肉身,所以左丘翎根本就认不出他来。 万幸,不然——算了,我也不想胡思乱想,问裴星旋:“你这么晚还过来了?” 看见他时,我心中充满了欢喜,可他却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哼道:“怎么,坏你好事了?” 我一愕,就像是被人盖头浇了一盆冷水,什么热情都没有。 我知道裴星旋值得是左丘翎,可是我跟左丘翎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他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未免也太武断过分了吧? 我心中难免生气:“你说什么啊?” 裴星旋盯着左丘翎离开的方向,冰冷道:“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都可以进你家门,是吧?” “随你怎么想。”呵,我真是有口难辩,委屈的盯着裴星旋那张因为生气而绷住的脸,实在不想跟他在外面吵架,千忍万忍住心里的憋屈,转身先回家了。 第81章 胡说八道 裴星旋一身是火的跟进来,使劲的甩上门,捏着拳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沉默不语。 我见过他盛怒时的样子,那时候在老家,那几乎是我的噩梦,那噩梦每每思及都令人怕的胆寒。 可能现在裴星旋顶着的是小裴总的模样,所以他虽然瞧着很生气,但是气场要比裴星旋弱好多。 不过,我怕还是怕的,心里也有气。想他如果真的喜欢我,怎么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又摆这样一副臭脸给我看? 无非就是没那么喜欢罢了,所以可以肆意的折磨。 我真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委屈的哭出来,当即转身,直直往卧房里走。 裴星旋一蹿而起,扯住我的胳膊强行将我拉倒了沙发上,我惊的大叫……他翻身就压住了我,像是惩罚一般用力的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除了我以外,不许再亲近任何男人!” 我亲近谁了?除了齐衍以外,我根本就没有特别好的异性朋友好吧。 我现在怎么发现裴星旋不止是霸道冷酷,他现在还开始蛮横不讲理了。 我一时气昏了头,十指抓着他的肩胛骨,盯着他的眼睛气道:“可你心里不也还藏着一个云冉!她让你魂牵梦萦,你忘了吗?” “胡说八道!又在胡说八道!”裴星旋气的不轻,摁的我越发紧了。 “我从来就没有胡说八道。”之前那些话是我从他嘴里亲耳听来的,那时只知道他叫她“冉冉”却不知道她的全名,今天左丘翎都提到了,她叫“云冉”难道有错吗? “我从来就不认识云冉。”裴星旋咬着牙,捏紧我的下巴,严词厉色道:“明樰!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从来不认识什么云冉!” 看裴星旋如此激烈的反应,难道是我和左丘翎都弄错了?不可能呀,那天在那间“新房”里,我明明亲耳听见他说的梦话。 我不敢挑战触碰裴星旋深藏骨子里的那股戾气,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如果继续执拗于此,自讨苦吃的肯定还是自己。况且……我下巴骨快碎了! “疼!”我打他的手,委屈的瞅着他:“我跟左丘翎也没什么。” “最好没什么。”裴星旋这才拿走他可恶的爪子,而我下巴上赫然的多了几个手指印,都变红变紫了。 我摸着下巴侧过脸,看着墙壁,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裴星旋。我就不信好好正常的一个人,会对自己的女人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我一直这么跟他在一起,我是不是哪天被他掐死了都不知道啊? 裴星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假装看不见,也没理他。 “对不起。”裴星旋莫名其妙的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搂到了怀里。 他抬起我的下巴在被他捏的红紫的地方,深情的吻了两下,反复的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你就是个神经病!”我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裴星旋轻轻笑,紧抱住我的脑袋,用下巴蹭着我的头顶,双臂不断收拢,那力道箍的我快要窒息。 我反抗了几下,根本没用,嗔怒的用爪子在他身上乱掐着。 “该死的!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许是被抓疼了,裴星旋攒住我的手,将我摁在了沙发上。 “……”我本来被他箍的就难受,经他这样一说,只觉得天晕地转快要昏厥,心里的小心心更是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撅起嘴,佯装不快,嘤嘤问:“这算是告白吗?” “是是是!”裴星旋气不可耐,嘴唇不分轻重的在我身上乱蹭,“可恶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劫数!” “其实……我……我也喜欢你的。”我拦住他的手,连连喘气。 天气本来就热,两个人这样缠的浑身是汗,很有些难受。 “真的?” “嗯……真的。”我难为情的应道。 “樰儿,”裴星旋目光潮润,颤动的朝我吻来,我心中如盛蜜,对他无法抗拒。 人鬼殊途是什么?我听说过,没有见过。 和一个鬼恋爱,会怎样?我没见过,却正在头昏脑热的深深沦陷。 我心里是怕的,可是内心的火热太盛,叫那畏畏缩缩的害怕一哄而散了。 “不行,樰儿。”我们一番缠绵,彼此早已经是衣衫不整,裴星旋却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也握住了我抚摸在他后背的手。我气喘吁吁,脸红心跳的望住他,他抚摸着我滚如炭火的面颊说道:“这是那小子的身体,我不能……” 我恍然大悟,一阵热浪朝脸上扑来,我恨不得挖个地洞跳下去,难为情的扯住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怪道::“那你……你还……”还来引诱我,真是可恶——好尴尬!啊……! 裴星旋笑,“我……差点忘记了。” 我将眼睛从抱枕后面露出了一条缝,揪揪嘴嗔怪道:“那你,以后都做小裴总吧。”这样他就不会再碰我了。 “你想的美。”裴星旋将我抱起来,替我穿好了衣服,“说不定明天……我就能——”他坏坏的在我心口吸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我明天还要上班,跟裴星旋腻歪了一会都快凌晨了,我去洗了澡问裴星旋要不要回裴家去,毕竟他顶替了小裴总的身份,哪有出了重大事故一醒过来就不归家的。 裴星旋想了想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过来的时候,裴星旋果然已经不在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我穿上了清新明亮的连衣裙,还画了淡淡的妆,一想到一会去到公司就能见到裴星旋了,就满心憧憬反复的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好不好看,有没有哪里没弄好,以至于折腾了好久连吃早餐的时间都耽误了。 按时去到公司,一如料想的那般,同事们看我的目光多多少少掺杂了别的杂质。我假装没事如常的打招呼,准备开始工作。 因为心里总在想裴星旋,眼睛总不自觉的离开电脑屏幕瞟向别处,总想捕捉到裴星旋的身影,可是一个上午过去了裴星旋也没有出现。 我记得他昨晚明明对我说过,他今天会上班的,怎么没来呢?难道是裴太太和老裴总担心他刚出院身体吃不消,不让他上班?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来不了? 我心里偏偏更侧重于后一种,担心的坐立难安,赶忙拿出手机想给裴星旋打个电话,才发现,我自己根本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忽然意识到,我更裴星旋之间的关系,好脆弱好脆弱,如果他不来找我,我就不可能找的到他。 之后的分分秒秒都像是煎熬,跟张美娇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们可以把话题讲到裴星旋身上,让我知道多一点他的消息,可是她们就是不讲我又不好意思问。 吃完饭失魂落魄的回来,在茶水间里张美娇看四下没人,小声对我说:“他们都说小裴总想泡你,是不是真的啊?” “你信啊?”我就知道大家肯定是误会的。从以前他们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狠劲,他们这样说我算是轻的了。 张美娇摇头:“怎么可能,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啊?你不是那样的人!”她贴过圆圆嫩嫩的脸来,小小声的说:“我听人说小裴总是有女朋友的,就是他的家人反对的厉害,所以两个人……” “他女朋友是叫甄蓁吧?”难怪昨天我在医院才提到甄蓁,裴太太就立马翻脸了,原来甄蓁跟小裴总拍拖根本是不被祝福的。 “好像……是吧。”张美娇想了想说。“听说那女的是在商场里上班,家庭条件不好,也没什么文化所以裴家的长辈……” “但是她人很好啊。”我气愤难当,忍不住为甄蓁打抱不平:“虽然甄蓁出身条件是不如人,可她对小裴总的一颗真心这是别人比不了的啊!就连男方变成了植物人,她都不在乎还愿意一直等他醒过来,这种信念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裴家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歧视人呢,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兴‘门当户对’的那一套?” 张美娇瞠目结舌的光着我,“你……明……明樰,你干嘛这么激动啊?” “不是我要激动,我只是陈述事实,为甄蓁打抱不平。”我看着张美娇傻掉的脸,接着又道:“本来就是,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一定要讲求门当户对,现在可追求恋爱自由人人平等的社会,你说对不对?” “对……对!”张美娇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傻傻的问:“明樰,你认识小裴总的女朋友啊?” 我点头:“对呀,读大学打暑假工,跟她一起工作过,前两天我们还见过的。甄蓁长的很漂亮,论外表配小裴总是绰绰有余,小裴总一点也不亏。” 我只顾着说话,都没发现张美娇脸色已经是变的煞白,她无比惊恐的望着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前两天见过小裴总的女朋友啊?” “对啊,怎么了?”张美娇脸色难看的好像突发疾病一般,看的我都怕。 然而,张美娇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汗毛一立更加害怕! 第82章 忠告 张美娇说:“听说小裴总是跟女朋友一起出的车祸,女方当场死亡,而小裴总……所以你前两天怎么会……怎么会见到她呢?” “死亡?”甄蓁死了? 我明明见到的甄蓁生龙活虎有说有笑,她怎么会死了呢? “你……你别开玩笑了。”我结结巴巴的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张美娇,只觉得盛夏的办公室寒气逼人,冻的我想找个取暖器抱住。 张美娇无比认真的又凑过来,“难道小裴总没跟你说吗?”醒来的是裴星旋根本不是小裴总,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个。 我茫然的摇头,如果甄蓁真的已经是一个死人,那我在地铁上遇见的,带着我去医院见裴星旋的那个人是谁,总不会是鬼吧? 鬼! 想到“鬼”这个字眼,我隐约的想到了一些事情,思路却被张美娇自顾自的嘀咕给打断了,“既然你认识小裴总的女朋友,昨晚他单独叫你去病房里,想必就是跟你说他女朋友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呢?” 我没出声,因为我还在努力的回想,我刚才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美娇突然狠狠的讶了一声,我被她的反应惊道了,她问我:“明樰,你之前问我见鬼该怎么处理,说的该不会就是……就是小裴总的女朋友吧?” “……” 不得不说张美娇真是个反应灵敏的丫头,可是当时我压根不知道甄蓁死了啊。然而这话我压根不能跟张美娇说,不然她肯定把我当神经病跟我断绝来往,毕竟在这家公司里真正能够交心的,可就张美娇这一个人。 我没有回答张美娇,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在重遇甄蓁的地铁上,那些大爷大妈大哥大姐看我时的异样神情。 当时我还觉得纳闷他们干嘛那么看着我,现在想起来我算是幡然醒悟了,他们当时一定是看不见站在我面前的甄蓁吧! 我后背又是一凉,眼前的张美娇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回答她,我只能随便扯了个慌,说道:“你别瞎想了,我那天就是正好看见了个帖子,随口问问而已。”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让我心里很乱。我撇下张美娇回到了座位上,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既然甄蓁死了,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因为张美娇中午休息时间都是用在逛商城刨八卦上面,所以她顺手在网上把小裴总那天车祸现场的图片找出来叫我看,我看时间和地点都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是南汀路附近,而时间正是我逃回老家的那天。 现场的图片太过血腥混乱,除了让人头晕之外,别无它用。我推了张美娇一把,怪道:“大白天的别弄这些东西吓唬我。” “那难道大晚上吓唬你啊。”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淬了她一口,怏怏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本来以为这样会清醒一点,结果脑子里越来越乱,最后还涨的发疼。 为了缓解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我离开公司去到了街上,原本是想去喝杯冷饮,却猝不及防的遇到了左丘翎。 “你跟踪我啊?”我不快的瞪着他。 他不以为意,总是那副淡漠到冷的样子。 左丘翎立在电线杆下面,张口说了些什么,因为来往车辆嘈杂我没有听清楚,只好又往他面前走了些,“你刚才说什么啊?” “碰巧而已。”他道,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骄阳,素白的面庞在蒸蒸烈日下也是半点色泽也没有,身体跟没有血一般。 “那你到这里来干嘛呀?”我怕热,掉头笔直往手边的冷饮店去,也不知道他穿那么多站在太阳底下是怎么承受高温的。 左丘翎跟着我进来,跟我一样点了一杯西瓜汁,不过是他给的钱,因为我钱还没有掏出来,人家零钱都已经是找回来了。 好吧,那就让他请一回吧。 我找了个空调能够吹到的清凉角落坐下,他也跟了过来,不过我们俩眼巴巴的相对无言。 我看离上班还有些时间,于是问他:“上回你突然晕过去是怎么回事啊?” “被人暗算。”左丘翎淡淡的说,浅浅的抿了一口面前的西瓜汁。 “谁?”我紧张,他看起来很牛逼呀,尤其是那根两米长鞭唰唰啪啪的可厉害了。 左丘翎摇头,转而又盯着我得眼睛说:“如果我说是齐衍呢?” “齐衍?”我不解了,“为什么是齐衍呀?” 左丘翎扯了扯嘴角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人真是奇怪。 我想到齐衍说的左丘翎的身世,又问:“你姓左,也是二十年前被魏伯伯害死家人的受害者?” 我看左丘翎的年纪,估计比我大不了多少,二十年前也没多大呀。 “我姓‘左丘’而不是‘左’。” “左丘?”我纳闷了有这个姓吗?不过由此看来,他的身世肯定是被齐衍弄错了——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左丘翎点头:“你认识齐衍很久了?”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年总有的吧。怎么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左丘翎问。 我暗暗吐槽他问的可真细致,淡淡道:“就是朋友啊。” “朋友?”左丘翎难掩嘴边讥诮,“你们是朋友?” “你不信?”难道左丘翎也怀疑我跟齐衍有什么,那真是太冤枉我了,他现在可是跟于晓霜那个杀人女魔头出双入对甜甜蜜蜜。 左丘翎没出声,只提醒:“离他远点。” “为什么啊?”我差点笑出声来,心脏却不知道怎么的“噗通噗通”的厉害,“他可是除了姑姑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啊?” 左丘翎直言不讳道:“这个人不比你看见的那么简单,甚至比‘裴星旋’还要危险。” “……”左丘翎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跟齐衍起过冲突,结了仇恨呀,不然怎么跑我面前来这么毁谤他? 齐衍和左丘翎,这两个人较之于我的亲疏关系,我心中还是分的清楚。当即做出决定,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不定我会跟左丘翎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起来,所以我干笑笑,说道:“不说他了,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风流快活呢。你跟我说说云冉吧,你们认识?她是你什么人啊?” 左丘翎忧郁的眼睛原本盯着西瓜汁,听我提到云冉,他唰的抬起了眼睛,紧瞪住了我。 这眼神,让我心里直发毛,心肝都颤了起来。 “你近来可见过‘裴星旋’?”左丘翎直接跳过了我的问题,眼神也慢慢黯淡了下来。 当然见过,只不过他现在顶着小裴总的皮囊。 “你找他?” “天涯海角都会找!”左丘翎坚定的语气,听起来极其危险,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我才不想让他伤害裴星旋,更加不会告诉他昨天他在电梯口遇到的人就是裴星旋,直接撒谎说:“没有啊。”继续道:“在我老家的时候齐衍和杨婆婆联手把他打的魂飞魄散了,估计是以后都回不来了。” 唉……我都佩服自己撒谎的水平了,居然不待心虚喘气的。 不过,人家左丘翎压根就不信,他说:“七月十五,这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如果你不想错过,就跟我合作。” 我切了一声,你爱咋地咋地,反正我是不可能伤害裴星旋。 “明樰,你好自为之。”因为不屑一顾的太明显,以至于被拥有敏锐目光的左丘翎看在眼里,我都没有注意到。 左丘翎起身离开,我想喊住他说点什么,他t的人已经到街上了。 这家伙绝对拥有“瞬间转移”的技能,每一次表现的都不像是正常人。 虽然与左丘翎交谈的过程并不愉快,但喝了一杯西瓜汁之后,我从办公室带出来的混乱烦躁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我回到公司,刚坐到位置上,忽然听见老程在办公室门口喊我:“明樰,你进来一下。” 我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就朝他办公室走去,却忽然被秀娜喊住了,“明樰,你在跟谁说话啊?” “程——”一句“程总”没说完,我就僵住了,老程已经被开除了,他怎么会在办公室喊我呢?可是刚才我是真的听见他叫我啊。 面对秀娜的质问,我呆呆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好在秀娜没有多问,她朝着茶水间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只好跟着她过去了。 一进去,秀娜检查里面没有别人,关上门问我:“你知道小裴总去哪儿了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昨天在医院我看见他送你走的,他没告诉你他今天去了哪里?”秀娜继续追问。 “没……没啊。”我竟然忘记了要解释自己跟“小裴总”的关系,紧张道:“他不是应该在裴家养病吗?” “养病?”秀娜紧蹙眉头,“他是出车祸住的院,一醒过来,不顾医生和亲人的劝阻执意要出院。出院就出院吧,又不顾大家的劝说,执意要开车。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很听裴先生和裴太太的话,他怎么出了车祸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秀娜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无法呼吸,仓促遮掩道:“以前我跟小裴总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啊。” 第83章 受伤 “昨天医院那么多同事去探望他,他为什么不送别人,独独要送你?”秀娜亮闪闪的丹凤眼紧紧的盯着我,盯的我心里发慌,都不敢直视她。 我真担心自己会在她面前穿帮,险些在她女王的气势下和盘托出,幸好关键时候我想到了甄蓁。 对甄蓁!不是我不尊重死者,而是我真需要她帮助。 我深呼吸了口气,强装镇定道:“因为……因为我认识他的女朋友甄蓁,他送我只是说她的事情而已。” “甄!蓁!”秀娜气的精致的小脸都扭曲了。 以前就听说秀娜有做“小裴太太”的潜力,现在看她对小裴总的关系和盛怒的样子,她心里是喜欢小裴总的吧?因为我是女人,这一点我几乎敢确定。 “你……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上午一半天不见裴星旋,我心里也是担心他的,悲伤的是我联系不上他。 “反正不在裴家。”秀娜撂下这话,打开茶水间的门蹬蹬蹬的去了。 下午一半天也没有见到裴星旋来公司,我心中的忧虑更甚,可是等我下班回到家中时,发现裴星旋就在我家里,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裴……”我连换鞋都顾不上,一口气扑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晃了他两下,只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在流血,怎么喊也听不见。 糟糕了,这是谁把他伤成了这样啊?该不会是左丘翎那小子做的吧? 不对呀,左丘翎根本不知道裴星旋现在长这个样子啊。 “裴星旋,你醒醒啊,你醒醒……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裴星旋虚弱到了极点,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我急的手忙脚乱,吃力的搀扶着他准备送他去医院,刚辛苦的架着他蹒跚到了门口,他忽然按住了我的手臂,虚弱的说:“别……别去医院。” 他抓起我的手往他心口摁,我还想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使坏,却震惊的发现他根本没有心跳! 之前跟他亲密接触,缱眷情浓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忽然意识到我吓的差点没把他扔地上了。 裴星旋没有心跳,这要是被医生发现,会怎么样? 这是不是就是裴星旋执意要出院的原因啊? “不去医院,那……那该怎么办呢?”我只好拖着裴星旋回到了沙发上,心急如焚的抓着他的手,快要哭出来,“你可千万别死了啊!裴星旋我不想你死,我不想看你死……” “尾……尾……”裴星旋连说了两个“尾”字,我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晕厥过去了。 尾?尾什么啊? 尾大夫吧? 我忽然想起她来! 对对对!尾大夫是裴星旋的好朋友,我记得我有尾大夫的电话,她的号码是十位数,我当即抓出手机慌慌张张的给她打了过去。 “尾……尾大夫!”我心乱如麻,乱糟糟的对着话筒急道:“裴星旋……出事了,裴星旋出事了!” “裴星旋?”尾大夫在电话那头愣住了,反问我:“裴星旋是谁啊?” 我被她问的懵逼了,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呀,她都说过裴星旋是他的朋友,她怎么能不认识了呢? “你……你夫君?”就在我还想着要怎么回答尾大夫上一个问题的时候,尾大夫自己已经是替我回答了,她也是急了:“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上有好几处伤,都是血也看不出是什么伤的,人已经是昏迷过去了……” “你等等,我马上过来!”尾大夫说着就掐断了电话,可我根本还没有告诉她我的位置啊,她不会直接去到我老家去吧。 我可不能让尾大夫跟姑姑见面,要是让姑姑知道我还跟裴星旋有来往,指不定她跟齐衍又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裴星旋。 我赶忙抓着手机又给尾大夫打了过去,我慌张的要给她报地址,她叫道:“我这边有定位信息,我知道你们在哪儿。” 这么牛逼? 不过,如此我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不省人事的裴星旋和那些血涔涔的伤口,我的心就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煎熬着,恨不能以身替代他承受那痛楚。 “裴星旋,我已经打电话给尾大夫了,”我忍不住眼泪簌簌的掉,擦都擦不干净。“你一定要振作住,可千万别这么轻易就死去了,好不好?” 我抽泣着去找来剪刀,小心翼翼的将裴星旋身上的衣服给剪开脱掉了,又去烧了一壶热水,慢慢的帮他擦拭着伤口。刚做完这些,屋门被人重重的敲了三下,我飞奔去开了门,只觉一阵风从腰间掠过,而屋外并没有人。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听错了,刚才是有人在敲邻居家的门? 我困惑的准备关门,一回头发现沙发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嫩绿的身形,忙上忙下的围着裴星旋转了起来。 “尾大夫?”我开心的关上门,跑了过去,她摆手,“你站一边。” 我头晕眼花的看她像一个陀螺一般飞速的忙碌,想帮助她,可根本插不上手。 “啧啧啧,好好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尾大夫那小小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却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他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赶紧递过干净毛巾过去,发现裴星旋张着双眼,疲惫的对我笑了笑。 “你醒了!”我顾不上尾大夫,扑过去紧紧握住了裴星旋的手,“你……你可算是醒了。” 他虚弱的点了点头,安慰道:“有尾巴在,没事的。” 尾大夫“切”了一声,埋怨道:“陆霂寒!我可是十万火急的赶过来的,这么大的人情我看你怎么报答我。” “下回让琳琅用上好的料子给你做一件衣裳,你看如何?”裴星旋一脸苍白,撑着说。 我傻傻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握着裴星旋的手,不由得一点点冷了下来。 刚才,我好像听见尾大夫称呼裴星旋作“陆霂寒”,而他也应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呆呆的看着裴星旋,他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温情脉脉的凝视着我。 “可我听说你跟琳琅吵架了啊。”尾大夫收拾着医药箱,扭过头颇有深意的凝了我一眼。 我不解,裴星旋跟那个什么琳琅吵架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看来琳琅这两日是去了你那里。”裴星旋垂下眼睑,淡淡的说。 我虽然仍旧是握着裴星旋的手,但是我完全没有心思听他们对话,因为我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好些事情,有在老家发生的小事,也有最近发生的。 老家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是拿不定,不过最近也就是昨晚左丘翎对我说的话,我还深深记得。 他说“裴星旋”不是“他”的名字,当时我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听见尾大夫这么称呼裴星旋,看来还真叫左丘翎说对了。 不知不觉,尾大夫已经是收拾好要告辞,叮嘱裴星旋,“你好好休息,可别再让某人替你担心了。” 我松开裴星旋的手,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思绪去送尾大夫,她说了声留步,可我还是执意把她送到了门外。 “第一次看见他可以为一个女人付出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容易。”尾大夫提着医药箱边走边说。 可我现在听来就像是无限的嘲讽一般,不然他为什么连一个真实姓名都要骗我呢?我忍着没有出声。 尾大夫道:“还记得在荀龙山的事吗?” 我家后山就叫做“荀龙山”,我也不知道尾大夫指的是哪件事,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你们成亲那晚的事。”尾大夫抿嘴笑笑,无限温柔,像水一样。 “当然记得!”那天晚上为了救姑姑,我听裴星旋的话跑到后山废庙里去点长明灯,结果遇到了老鼠精别提有多倒霉狼狈了,差点小命不保。 尾大夫缓缓说道:“我听说那夜他就在废庙为你准备了一场婚礼,不成想半路出了岔子,婚礼仪式不得不取消了。” 那时候裴星旋像恶魔一样,他会为我准备婚礼,是丧礼吧?我不明白尾大夫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说,淡淡问道:“你听谁说的啊?” “琳琅,昨晚与她谈心听她说的,那小丫头委屈啊。”尾大夫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陪他生陪他死,陪他那么多年,到底抵不过你嫣然一笑。” 我没想到尾大夫会这么直白,面上有些尴尬,嘴里还是问道:“琳琅她……?” 该怎么问呢?这个名字我听过好些次,就是没有见过她本尊。上一次裴星旋为了抢走我手中的灵魂,粗暴的把我推到地上也不理,由此可见那个琳琅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琳琅,云冉……我更加生气了,他不但名字骗我,身边绕着的女人也还不少啊。 “我得走了,你要想知道琳琅是谁,不妨自己去问你夫君呀。”尾大夫温柔一笑,可我发现她对着我的目光怪怪的,好像没有以前友善,可我又不敢确定。 “尾大夫!”这事我怎么去问裴星旋,万一我一问他发脾气怎么办?我想在尾大夫这里知道答案,可她并不想告诉我,径直消失在了电梯里。 第84章 嫌隙 这些不是人类的家伙,总是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在我面前嘚瑟。我也是无话可说呀,只能摇摇头黯然的回到屋里。 裴星旋靠在沙发上,偏头过来,一脸苍白却眉目柔和的望着我。 我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触时,他轻轻一笑,朝我勾了勾手,“樰儿,过来。” 我站在门后面,心中一动,同时也有无限的质疑。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到底是我的什么人,为什到头来连一个真实的名字也不肯对我透露呢? “你在想什么?”裴星旋轻声问,虽是伤口处理包扎好了,但是他气力仍是不足,看着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我在想什么?我不经在心里反问我自己。 我已经腹稿了无数次,我在想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他的姓名,想琳琅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想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我想很多,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我竟然一个也问不出口。 索性,我也就不想了,冲他浅笑笑,朝他走了过去,“你已经好了吗?怎么自己坐起来了?” “叫你担心了。”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坐在了他身边,“刚才你哭了,对不对?”他声音柔和下来,愈发显得缠绵动听。 是的,因为担心他,我哭了,可我现在觉得我哭的有些可笑。 “没啊,我为什么要哭。”我面带微笑对他强笑,目光停留在他面庞上,不心疼是假的,好想他能主动对我坦白解释他对我的欺骗,我会原谅的。 “撒谎,”裴星旋抚过我的面庞,盯着我的眼睛说:“看你眼睛红肿的就像水蜜桃,还说没哭。”我没出声。 他看出我的异样,又问:“你怎么了?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我看的出来,裴星旋根本就不打算对我解释他名字的事情,也听得出来他压根没打算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受伤……也许,在他的心里,在他的世界里,他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爱我,向来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背着他说道:“你伤的不轻好好休息,我去换套衣服给你做点吃的。” 裴星旋拦道:“与其去做吃的,倒不如陪我坐会,再歇歇我该回裴家去了。” “你还要回去裴家?”我很意外。 看他一身是伤,要是让裴太太和裴先生看见,我看他怎么兜得住。 “离家一天了,得回去,不然他们会起疑。” 这个样子回去,裴家人就不会起疑吗? 裴星旋示意我过去,我站着没动,执意道:“那你好好歇会,养足了气力再回去吧。” 裴星旋看了我几秒,也许他也感知到了我的冷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抿抿嘴没有多言。 我回到房间里找衣服想先去洗个澡冷静冷静,刚关上门就听见裴星旋在外面说什么,我心里置气想等我拿了衣服出去再说吧,可是等我拿好睡衣回到厅时,发现沙发上空空的,裴星旋不见了。 “裴星旋?”好好的躺在沙发上,我才进去几分钟,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找遍了洗手间和厨房、阳台(房子很小就这几处),确定没见裴星旋,跟蒸发了似的。 我就纳闷了,他该不会是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吧? 可是,我把他的衣裳剪的稀巴烂了,他总不会赤身裸体的出门去了吧? “裴星旋你等等!”我晕,他那样从我屋里出去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真是想想都尴尬。 我赶紧丢下睡衣,开门追出去。可是外面走廊上空空的,乘电梯追到一楼也是没看见他的人影——一身伤也能跑这么快,真是佩服他。 望着夜色深深的马路,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裴星旋,只能无奈的转头准备乘电梯上楼。 “明小姐!”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听出来这个老气横秋的声音是公寓管理员之一赵阿姨的声音。我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赵阿姨就站在我的身后,但是刚刚我分明没看见楼里有人。 我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赵阿姨?” 赵阿姨四十出头的样子,向来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示人,我与她平时没什么往来。 “明小姐,到了凌晨就是初一,楼里的规矩你还记得吧?”赵阿姨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裙,站在我的对面,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愣了半秒,赵阿姨突然出现就是要对我说这个? 我笑笑,正想问初一怎么了,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公寓的规矩! 我刚租这里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位管理员就告诉过我,说每逢初一的凌晨电梯就会停用,至于为什么要停用她没有告诉我。 当时我也没在乎就默默的记着,结果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都忘记了是什么日子,然后回来的时候电梯不能用,大晚上爬了十一层累成了傻逼才回到家里。 吃一堑长一智,之后我也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个日子,不管工作有多么的忙,我也一定会赶在凌晨以前回来。 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差点又忘记了日子,不过今天我回来的这么早是不可能赶不上电梯的。 “我记着呢,怎么会忘记呢。”我装出一副自己真的记得的样子,冲赵阿姨笑了笑。 赵阿姨皱皱眉,浑浊而又爬满细纹的眼睛,犀利的扫了我一眼。 我被她这森森的眼睛看的心里一毛,可又不好表露出来,强笑笑,问:“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你家最近的访很多?” 我愕了愕,有点没反应过来。 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我心事很少有机会见到赵阿姨,住这里这么久总共也没见过她几次。这次打我从老家回来之后,就更没有在公寓里见过她,现在她怎么会突然说我家的访多? 不等我回答,赵阿姨又道:“好些邻居投诉你们家太吵了!明小姐,希望你以后注意点,可别叫我们为难。” 说完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赵阿姨就转身走了。 我望着她瘦小的背影,简直无语、莫名其妙到家。 比起以往,这两天我家里是多了几个人来往,但绝对没到扰邻的地步好吧! 再说了,我有邻居吗? 住在这里这么久,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住户,充其量就是有时候半夜三更下班回来,偶尔听到有人讲话,再就是听到过小孩子哭,所以我还因此断定,我住的楼层根本就没有住几户人家。 现在赵阿姨这样指责我,是不是故意为难我啊?难道是要涨房租了,所以故意刁难? 我觉得这个机率挺大的,心中不免生气,可也没有多想,心想等真到了那天再说吧。 原本因为裴星旋的缘故我的心情就不好,现在赵阿姨又来给我添堵,我的心情简直糟糕到家了。回到家里,往阳台上收衣服,结果一不下心把一条没穿几次的上衣给失手飘下了阳台,眼睁睁的看它落到了九楼那户人家的阳台上。 那衣裳挂在那儿,被风吹得展开,仿佛在对我招手,“来呀,来呀——主人快来救我上去呀!” “救你!救你!我来救你!”我就像是神经病一样对着楼下叫了几声。 虽然在这楼里住了这么久,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住户,更加不知道楼下住户住的是什么人。现在突然造访,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休息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现在才十点过一点,时间还早我去拿一件衣服就出来,想必屋主人是能够体谅的。我当即换上鞋子,蹬蹬蹬的跑进了楼梯间,一路跑去了九楼。 我的房间号是“1106”对应下面的应该是“906”,我找到门牌号,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有反应。 我往左右扫了一眼,感觉里,九楼比起十一楼还要冷寂的多。 现在这个点,正是忙碌一天窝在沙发上唰肥皂剧、综艺节目的时间,可是这层楼却半点声响也没有,仿佛没有住人一样。 该不会是真的没有人住吧?我的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如果906是空的话,那我就只能去找赵阿姨,拜托她拿钥匙开门让我进去捡衣服了。 可是一想到赵阿姨那张脸,我就退缩,有个念头宁愿不要衣服也不去找她。 我不肯接受自己如此倒霉的事实,加重力道又在门上敲了几下。 敲完之后,我将耳朵贴在门上面,屏住呼吸留意着屋里的声音。 可能是挨的近了,这下我听到了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发出的声音。 这样看来屋里是有人的吧? 我一兴奋来了劲,又在门上敲了两下,靠近门轻声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咳咳咳——”里面传来干哑的咳嗽声,随之慵懒的男人声音问:“谁呀?” “我!是您家楼上两层的住户。” 听声音,难道是屋主人已经睡着了,被我吵醒了吗? 我心中感到愧疚,搓着手想着一会见到屋主人该如何跟人家道歉,可是迟迟的也没见有人开门。 我纳闷了,明明在家,怎么不开门呢? “你有什么事?”门没开,我也没见到屋主人,但是有个并不友善的男人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反应是说话的人就在我身后,可我猛地回过头去看时,发现身边身后都是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第85章 毕竟是晚上,又是头一次来这楼层,种种气氛让我心里下意识的一毛,心想自己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我在这儿!”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仍旧是离我很近,但是我根本没有看见他! 我心脏因为紧张而收紧,弱弱道:“您……您在哪儿呀?” “屋里。”他说。 屋里?可是为什么我听见声音就在我耳边呢?就好像说话的人站在我身边似的! 大概是他们家用了什么先进的东西吧,所以让声音达到了这个效果,讲真这大半夜吓人的效果真的挺好的,估计要是让心怀不轨贼听见,肯定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我深呼吸了口气,打足精神忙说:“抱歉啊,深夜来打扰了您,我……那个我衣服不小心掉您家阳台上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替我捡一下?” “不方便!”男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我。 我汗!这又不是很困难的事情,这人怎么这么的不近人情?衣服不小心掉他家阳台,他帮忙捡一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怎么就回绝的这么干脆呀?邻里之间要相互帮助,这不是我们打小就接受的教育吗? 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厚着脸皮继续说:“那个——” 没等我说完,屋门突然开了! 呃……他难道只是嘴上说说玩的吗? 我松了口气,往屋里看去时,却发现他家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猎灵孟家的人!”那个人嗅到什么似的,突然惊呼了一声,屋门呼的朝我关了过来! “你干嘛呀?”我莫名其妙,本能的手脚并用,将它给顶住了,“你别误会呀,我真的只是来捡衣服的,拜托你行个方便好不好?” “方便?”那人诡异的笑了笑,“嘿嘿嘿,那我就给你行个方便。” 他笑的让人极其的不舒服,但是我又分明感觉压在门上的力量渐渐的减轻了。 这人反反复复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暗暗揣测,但是随着门慢慢的打开,我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虽然还没有看见屋主人的庐山真面目,我还是对着黑乎乎的房间,再三对他表达了歉意。 他淡淡道:“请进。” 我看他家大晚上的连灯也不开,说了半天话我也没看见他的样子,别说我本来没打算进他屋里,现在这种情况出于安全意识我也不想进去呀。 于是说:“那个、那个,能麻烦你帮我捡出来一下吗?” “不能!”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生气了,他道:“要捡就自个来捡,要不捡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呃……”好吧,我承认我无言以对。 要不是看在这件衣服也是我曾经用血汗钱买来的,我还真是扭头走了。本着勤俭节约的理念,我忍着心里的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自己捡就自己捡,大家都住在这里,他总不能吃了我吧。 “你一个人在家吗,怎么不开灯呢?”借着过道上的灯光,我一步步慢慢走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觉那男人就在我前面一点点,伸手就能碰到。 “你看不见?”他问。 我怎么感觉他的声音在我后面呢? “毕竟是晚上,有点。”我气气的说,不知道他家是不是开了空调,一进来一股凉意沁人心脾。 男人“哦”了一声,因为是短音,我不是很确定是在前面还是后面。 既然已经跟他说看不见,我以为他会开灯的,却听见他问我:“你住在1106?” 这一次,我听的清楚又仔细,几乎可以肯定声音真的是在我的后面! 搞什么啊,明明我感觉他在前面的呀! 突然,我身后的门“砰”的一下,不轻不重的关住了。 我猛地一回头,随之“啪嗒”一声,一片白光瞬间占领了屋子——他真的在我身后!那我刚才借着过道上的灯光感觉他在我前面是怎么回事啊? “是……是啊,住了、住了有快两年了!”我战战兢兢的望着对面的男人,他中等身材,白衣花裤,一蓬黄毛乱糟糟的。 我吞了口气,弱弱的问他:“你、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啊?我以前工作忙,还从来没有来过9楼呢。”我僵硬的面颊强挤出了一丝笑。 “你以前不来是对的。”男人超过我朝着阳台走去了——这里强调,我是真的看见他走向了阳台。 来不来还分对错?我琢磨着,心想要不是衣服忽然掉下来,我肯定是住到走都不会来这里的。 因为是在陌生人的家中,我不敢乱动,既然他往阳台去了,我索性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格局、面积都跟我屋里是一样的,但是他的装修要精巧很多,应该是后来他住在这里自己花钱装的。 “这图案是什么啊?”我嘀咕,望着厅沙发后面那堵墙上面唰的壁画,色泽斑斓看着很有艺术感,但是不知道为何我看见的时候,感到头晕眼花有明显的不适。 那个壁画看起来其实就像是一片斑斓的云海,但是如果细看的话,似乎可以看见每一朵云之间的组合都能演变出一个诡异的形状,似飞禽走兽,正是这形状让我感到不舒服。 未免自己晕倒在这里,我赶紧收回目光望向了阳台的方向;已经过去了几分钟,怎么那人捡一件衣服要这么久呢? “捡到了吗?”我轻声问。 外面没有人出声,我以为是我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于是我又往里面走了些,又问:“捡到了吗” 在楼上的时候我看见衣服就挂在他家阳台的铁栏栅上,是很容易捡的。 外面仍旧是没有人回答,我觉得奇怪了,索性大垮了几步走到阳台上,结果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男人并不在阳台上! 怎么会呢,刚才我明明看见他走过来了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那么小的阳台,也没有别的遮挡物,所以有人没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情景让我感到害怕,心想我该不是遇鬼了吧?鬼怪这东西甫一出来,我是片刻也不敢再在这间屋里逗留了,抓起自己衣裳就跑进了屋里。 未免是自己弄错了,跑进屋里之后,我还特意停下来对着卧室、洗手间、厨房喊了一通。这屋里的面积跟我那一样,并不大,我这个音量不可能是没有听见的,可是喊到最后我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听到有人回应我。 这种时候,自己就孤身一人,我也不敢多想啊,不然脑洞一开,肯定不等东西来害我,我自己都把自己给吓死了。 我当即抓紧衣服,夺门而出,刚跑到楼梯拐角处忽然跟斜刺啦撞出来黑影,跟我撞了一个满怀,那人“哦呦”了声! 惊恐中,我听出来是赵阿姨的声音。 我也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那威力巨大的叫声绝壁传遍整栋大楼,妥妥扰邻有木有! 我的心脏因为恐惧噗通噗通的跳的很快,即便是见到了赵阿姨,那份恐惧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呀?”赵阿姨将她手中的电筒对着我的脸照了过来。 我受不得那白光,本能的伸手挡了挡,“捡、捡衣服。” “捡什么衣服?”赵阿姨手中的电筒又朝着我的双手照了过来,这下我的眼睛稍微的好了些,我举起手中淡粉色的雪纺衬衣给她看,“就是捡这个。” 赵阿姨板着一张瘦长脸,闷闷的嗯了一声,“好好的衣服怎么跑九楼来了呢?” “风吹的。”我好不容易喘顺了气,“被风吹落到了906——” 说到906现在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赵阿姨,我倒是想要跟她打听打听住在那儿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那么恐怖? “906?”不等我开口问她,赵阿姨的脸色已经是变了,“你刚刚去了906?” 讲真,赵阿姨的反应吓到我了,我怔怔的点头,“对啊,我刚刚从那儿出来。” 这时候的赵阿姨的脸上已经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在手电筒的灯光映照下,她那张瘦长的脸显得恐怖可怕。 我倒吸了口凉气,双脚不由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赵阿姨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一字一字的问:“906是空的,门我也上了锁,你是怎么进去的?” “什么?”我大吃一惊,瞬间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如果说刚才在906认为自己撞鬼只是我的猜测假想,那么现在赵阿姨的话是妥妥的给加了证明啊!既然906是空的,没有住人,那我刚才见到的那个黄毛是谁? 我越想越觉得毛,身上的毛孔都炸开了,弱弱的问:“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或许住了人,你不知道?” 面对我的质疑,赵阿姨直接生气了,她粗鲁的拉起我的手走出楼梯间,穿过过道来到了906的门口。 刚才我走的时候,屋里的灯是亮的,屋门是打开的,现在怎么都是关的? 赵阿姨甩开我的手,我疼的同时感觉赵阿姨的手好凉好凉啊,就跟冰一样。 赵阿姨从身上搜了一大串钥匙出来,我发现都是九楼的,她一面找906的钥匙,一面生气的说:“九楼一整层根本就没有住人,我怎么会弄错?” “一整层楼都没有住人?”我直接惊呼了出来,呼吸也跟着喘急了起来。 第86章 黄毛 我狠狠吞了口气,双脚胆怯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直视面前的906,更不敢再继续呆在9楼了。 这件突发事件,实在是太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现在站在这里,感觉自己的心上像是装着一个炸弹,它随时可能因为906而爆炸! 门在赵阿姨的推动下,缓缓的打开了,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我呛的掩嘴捂鼻不停的扇着,而赵阿姨已经是打开了906房间里的灯! 望着这间落满灰尘的房间,这里面的装修和摆设跟我上面差不多,就是我住着人屋里的东西稍微多点,而这间屋里显然是很久没有住人,家具电器地板上都落满了灰尘。 “看见了吧,我说你弄错了。”赵阿姨拉了我一把,准备关灯锁门。 我怔怔的退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抱着衣服傻傻的发着抖。 “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凌晨了,没事早点休息,不要到处跑。”将我送回十一楼之后,赵阿姨就走了。 我洗过澡,辗转不敢睡,一直在想906那黄毛的事情。 当时我明明是进了906的,可是为什么那个906跟赵阿姨带我见的906截然不同呢? “你想知道906的秘密吗?” 我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对着我的脸颊吹了一口凉气,还隐约的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加上906的事就是睡前才发生的,所以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做了相关的梦,也不以为意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 “唔嗯……难道你并不好奇?”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问了一声。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人也清醒了大半,因为那个声音不正是那个黄毛的声音! 我一哆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顺带摁亮了房间里的灯。 “很高兴又见到你。”就在我的床正对着的窗户边上,我看见黄毛穿着白衣花裤,拿着我从906捡上来的衣服,一脸笑容的坐在那儿朝我望着。 望见他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吓傻了,身上冷汗涔涔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怕,只要你听我的,我是不会害你的。”黄毛将我的衣裳拿在手中把玩,脸上笑容洋溢。 我t的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不怕呀!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我绷着神经,哆哆嗦嗦的问,声音抖的跟在喉管安装了振动功能一般。 “人?鬼?”黄毛阴凉目光朝我望来,“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我希望……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立刻马上从我家里离开呀,因为你是人是鬼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好吧。 可是现在我孤立无援,我根本不敢那么冲,摇摇头垂下脑袋不敢看他。 黄毛一笑:“你可知道,吃了你的心脏就可以死而复生?” “什么?”长这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耸人听闻的话,好好的谁会吃活人的心脏啊? 然而,我脑袋里唰唰的想到了画皮里的小唯,她不就是靠吃人心脏保持容颜吗。 可是想想,那是杜撰的故事,根本不是真实的呀。 此时我也没有精力去纠结这些,生气道:“你少胡说八道。” 黄毛摇头,“我没有胡说八道耸人听闻,孟小姐。” “孟小姐?”我直接被他弄懵逼了,傻傻道:“什么孟小姐啊?” 黄毛微愕,问道:“你不是姓孟” 狂汗!!!大哥你能不能调查清楚再来骚扰我啊?我好端端的姓“明”,怎么可能姓“孟”呢?长这么大,我可是连个姓孟的朋友也没有。 黄毛难以置信的摇头,“不对呀,我的眼睛可从来没有看错过任何人的身份。” 我嘲笑出声来:“这一次你是真的看错了,我不姓‘孟’,我姓‘明’。” “好吧,”黄毛说,“你姓什么不打紧,最重要的是缘分让我们在906遇见了。” 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黄毛将我的衣裳放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一靠近,我身上的温度就骤然下降,连风扇吹身上的热风都让我感到冷。我神经紧张,忙伸手拦道:“你别过来了,有话就站那儿说。” 黄毛很合作的原地站住,他阴凉目光盯向我的脖颈—— 因为我穿的是睡衣的缘故,衣领稍微有点低,他这么盯着我看,我暗暗骂了一声“流氓”,赶紧揪着衣领往上提了一些。 “嘿嘿,”黄毛笑的讥诮,“放心吧明小姐,我对你不感兴趣,但是我对你脖颈上的红色石头很感兴趣。” 黄毛提到红色石头,我恍然大悟它的作用,当即握住它挡在了身前,“你别过来呀,不然它要是把你怎么样了,我可不管。” 黄毛不以为意,讥笑:“它能伤害到我?” 齐衍对我说这石头能够驱邪保佑我,可经过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情,我不禁也对它的功能产生了质疑,毕竟如果它真的有那种功能,为什么甄蓁接近我会没事,裴星旋与我亲密会没事,之前我屋里的男鬼也没事……现在就连这个906来的黄毛,他也是毫无忌惮不避不躲的呀。 联想到这些事情,我心里发虚,顿时对这石头不做指望了。 我的一举一动都袒露在黄毛的眼睛里,他挑挑眉道:“它没有作用,这个你是知道的。” “既然……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要它做什么?”这毕竟是齐衍送给我的,如果我把它转手交给了别人,齐衍肯定会气死,我才不想惹他生气。 “我自有我的用处。”黄毛盯着我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你穿好衣服随我出来。” “干嘛呀?”深更半夜的出去干什么?我也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才十一点五十分,还很早。 我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然后被这个黄毛给吓醒了,怎么时间却显示没过多久呢? 黄毛道:“明小姐,还有十分钟就到凌晨,这栋公寓的规矩你我都清楚,所以你如果想我饶你不死,现在最好合作点,不然我可不止只有这一个样子!” 黄毛说着,咧开了嘴,露出了满嘴尖尖的獠牙! “妈呀!”那凶残的样子,吓的我往后一倒,没出息的缩到了墙角。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变的,如果是吸血鬼的话,没道理满嘴都是尖牙齿呀。 黄毛满意的朝房门外努了努嘴,“给你两分钟。” 别说是两分钟,我现在是两秒钟我也不敢耽搁呀,扯好睡衣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连拖鞋都没穿就跟着他出去了厅。 “你到底要我干嘛?” 黄毛道:“把红石头摘下来。” 现在性命堪虞我也顾不上齐衍,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做,将石头从脖颈上解下来,不情愿的递给了黄毛。 黄毛视若珍宝的将石头端在手掌心,仔仔细细的将它打量了一遍,他忽然激动的笑出声来。 我皱眉无语,烦躁极了,早知道要惹这么多麻烦,我当初就不该下楼去捡衣服。现在衣服是捡上来了,可是这麻烦绝非是它能弥补的呀。 我自己暗自后悔,才稍不留神,也不知道黄毛做了什么,忽然我屋里“唰”的多出了一束红光,那红光越来越宽,最后紧紧的将黄毛给包住了。 我不知道黄毛在干什么,看的心惊肉跳的。 这红光大概是持续了有半秒钟,就一下子消失了。 我还怔楞着,而黄毛已经是将石头递了过来,他道:“还给你。” “……”难道他威胁我不是想要将石头据为己有吗?我傻傻的接过来,心中狐疑丛生,黄毛道:“戴上吧。” 我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反抗,只能莫名其妙的又将石头给戴到了脖子上。 黄毛说:“我有一份快递在一楼大堂,你去帮我拿上来。” 什么啊?我不满的盯着他,“这么晚了取什么快递啊?” 黄毛阴凉的目光一凛,“去!” 我心脏猛地缩紧,想说不去也不敢。 深更半夜让我爬楼梯我肯定是不乐意的,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凌晨还有八分钟。我想现在是晚上应该是没人乘坐电梯,如果我速度快点,肯定能够赶在电梯停用前往返回来。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穿上鞋蹬蹬蹬的出了门,我十万火急的冲到电梯前,运气好的是电梯居然就停在十一楼,我当即没有犹豫直接就冲了进去。 我很紧张,总担心时间不够,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忽然,电梯在到达九楼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本来就紧张的神经,越发的绷紧了起来,因为我深刻的记得赵阿姨说过,九楼是没有住人的,所以这么晚是谁在摁电梯? 联想到之前读过的跟电梯有关的鬼故事,我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我心如明镜,这个时候摁电梯的怎么可能是人啊! 我该怎么办,这是电梯里,想逃都无处可逃!总不能坐以待毙,等死吧? 该死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身边的诡事层出不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吗? “明樰!”就在我神经紧绷处在崩溃的边缘的时候,忽然听见电梯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我一声。 第87章 惊魂 我确定那是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因为我脑子混乱的缘故,硬是卡在哪儿没想起来是谁。 我急火烧眉毛直跳脚,忙抬起眼睛,定睛看去,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甄蓁! 甄蓁?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在这里看见她,我也不知道是悲是喜,也不等我开口问她,她已经是神色紧张,飞快的冲进电梯,扯住了我的手,大声说:“你不能下去!” “为什么啊?”被她紧紧扯住了手臂,我也挣不开,越发急了,毕竟我的时间可不多,我还得取了快递尽快的返回来呢。 甄蓁盯着我的脖颈,指着红色的石头说:“因为它!” 我困惑不解,“它怎么了?” 可能是今天晚上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我都忘记了甄蓁她的身份,她同样不是活人了,我应该要远离她才对的。 想到这一点,我本能的加重了要推开她手臂的力道,去摁电梯的按键,“甄蓁,我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之前的事咱们就当过去了,我也不想提,现在我是真的有急事,麻烦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甄蓁愈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急的眼睛里泪花在打转,“我……明樰!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不管她是不是为我好,现在我真的有急事啊。 “有事咱们回头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了,就在我们推搡间,电梯的门居然自己关上了! 我和甄蓁的动作同时的静止了下来,我是因为电梯关上而松了一口气,而甄蓁则一脸绝望,可怜巴巴的眼眶中直接掉下了泪滴。 她这个样子看的我心疼,而她直接抓着我的手瘫倒了地上,喃喃着:“不能下去,你不能下去……” 之前甄蓁明明已经死了,却还缠上我,这让我心里很置气,一度下定决心再不要理会她的。可是现在看到甄蓁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受,忍不住想要扶她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呀?” 刚才还绝望哭泣的甄蓁突然从地上一蹿而起,也不理会我的问题,直接扑向电梯的按键拼命的按了起来。几乎有的按键她都摁了个遍,这动作简直是要把我往精神病院逼啊。 我没气,抓住甄蓁的手就把她往一边拽,谁知道我还没用力,甄蓁就像是受了巨大的攻击,一下子就弹飞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电梯瞠亮的厢壁上! 她惨叫一声,痛苦的蜷缩在电梯一角,虚弱的盯着我—— 难道甄蓁觉得是我攻击了她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然而,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我又是谁呢?她总不会自己打自己吧?我想到了之前在我家所谓的地下室里,跟左丘翎一起发生的事——不禁觉得觉得这是挺玄乎的,搞不好还真是我打的。 “臭娘们,叫你坏我好事!”突然,从我的脖颈间传来了黄毛的声音。 我吓的两腿一软,尖叫道:“你、你在哪儿呀?” 转念想,这事该不会是黄毛在暗中捣鬼吧? 况且他不是应该在我屋里,等着我帮他把快递取上来吗,怎么自己也跑出来了?既然他自己不嫌麻烦,也出来了,干嘛还逼着我急匆匆的出来给他取快递? “在这儿!”一阵寒风从我脖颈间掠过,我余光看见一团黄色的光影从我脖颈间非了出来,落到了对面。 我定睛看去,赫然的看见痛苦的甄蓁身边多了一个白衣花裤的黄毛!他尖利的獠牙凶狠的咬在甄蓁身上,她痛的连呼叫的气力都变的虚弱不继了。 再这样下去,甄蓁非被黄毛咬的连鬼都做不成。 “你放开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扑过去铆劲扯住了黄毛,用吃奶的力气将黄毛从甄蓁身上拖开了一点,大声叫:“甄蓁!你快逃啊,快逃……”她已经不是人,应该多少有点特殊能力,从封闭的电梯里逃走不是难事吧。 “啪!”黄毛一个飞掌打在我脸上,打的我是眼前火星子乱飞,连人都看不清楚了。“坏我好事,你也该死!”黄毛一手提起甄蓁,一手揪住了我的长头发。 他阴凉的眼睛此时变的血红,盯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往下,嘴角的笑也越来越猖獗了。我已经被黄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甄蓁更是奄奄一息,声音微弱的呻吟着。 这样的境地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不知道黄毛要带我们去哪里,心里隐隐有预感,今晚肯定是凶多吉少。 已经这样,我不难过不绝望是假的,可偏偏脸痛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忽然,电梯停了,我以为已经到一楼了,还痴心妄想会有人来救我和甄蓁,眯开眼睛时才发现,电梯根本不是停在一楼,而是四楼! 四楼?为什么会是四楼呢?难道是有人要进电梯,可是黄毛现在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现在不管在四楼等电梯的是谁,一定都难逃黄毛的毒手。 这边黄毛也因为电梯停在四楼而感到意外,他一双阴蛰的眼睛就像是盯紧了猎物的恶狼,死死的锁定在电梯门上。 我难受的看了看虚弱无比的甄蓁,发现她也正望着我,我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有机会就自己逃走。她似乎是领会了我的意思,泪眼朦朦的摇头。 我无计可施,只能将目光重新转向了电梯门,惴惴不安的盯着正一点一点向左右分开的电梯门。 忽然,才刚刚分开一条缝的电梯口,以雷霆之势飞进来一条黑色的东西,那东西凌厉无比,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啪啪啪的打向了黄毛! 我吃了一惊,又大感意外!因为如果我脑子没有糊涂,眼睛没有出问题,那条黑色的东西我曾经见过! 黄毛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四楼会有如此强悍的对手等着他,他大惊失色,大骂:“我靠!什么东西?”便将甄蓁仍向了已经敞开的电梯门! 而甄蓁也像是早料到黄毛会这样做一般,虽然伤的那么重,却在被扔出去的那一刻,单掌呼出,像吸嘴一般吸在厢壁上,借力腾身趴在了电梯的顶端。 黄毛原本是要扔甄蓁替他抵挡来自电梯口的危险,没想到居然让伤势严重的甄蓁给咬牙化解了。 黄毛恼羞成怒,要扔我出去抵挡已经是来不及,他揪住我的头发拖着我在电梯里划了一个半圆,试图躲开抽飞向它的东西,却不想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一条两米多长的鞭子,而鞭子的主人更不是等闲之辈。 在电梯狭窄的空间里,黄毛躲避的空间有限,不管他往哪个位置躲,那鞭子都会准确的锁定他。 黄毛意识到在这样躲避下去肯定要吃大亏,而拖着毫无用处的我更是成了首要累赘。他当机立断,把我当皮球一样踢开,张开双手,仰天长啸一声,伏地瞬间变成一头硕大无比的黄狗! 黄狗?那个从906跑出来的家伙居然是一只黄狗! 因为有了先前在老家的经历,黄毛突然变成了黄狗虽然让我吃惊,但是相应冲击并没有那么的严重。 只是我对黄狗的印象还停留在地上有一根骨头,和一百块钱,小黄会捡什么的脑筋急转弯上面。答案是小黄捡了骨头,因为它是一条狗。 现在转眼间,那个穿着白衣花裤有着阴凉眼神的黄毛男人,居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凶残的“黄狗”,这巨大的转变也是看的我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那硕大的黄狗就像是基因突变了一般,张牙舞爪去势如风的冲出电梯,从中咬住了那凌厉长鞭! 长鞭威力无比,黄狗这样生咬下去,凶恶的嘴巴已经是被长鞭震打的滴下了殷红的血,落在米白色瓷砖上显得特别的明显。 也不知道是长鞭拖走了黄狗,还是黄狗扑向了长鞭尽头的主人,总之接下来我的耳边尽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嘶吼声,至于黄狗和长鞭的主人,我是连一个影都没有看见。 我担心长鞭主人的安危,因为我已经见过那黄毛的心狠手辣,他现在正在盛怒之下肯定是不会对左丘翎气的。 是的,当我认出那长鞭之时,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左丘翎,在地下室里我见过他挥打长鞭的样子。 而我印象里那个沉郁的少年,他虽然矫健无比,身手不凡,可也只是一个瘦竹竿似的一年轻小伙,他对付的了黄毛吗? 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试图找到左丘翎的位置,确定他的安危,却看见电梯门正一点一点的合上了。 就在电梯快要完全合拢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左丘翎那黑色的宛若幽灵一般的身影,在一圈土黄色的光影里灵动的蹿动着。 “左——”我还没来记得喊出他的名字,电梯彻底合拢运行,隔断了我的视线。 我只能在心里为左丘翎祈祷,这边目光也在电梯里搜寻甄蓁,可电梯突然像是失控坠落下去了一般,我只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感,身体被重重摔下,随之无限疼痛蔓延而来,让我无法支撑的昏迷了过去。 第88章 讨药 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一次肯定是非死即残。 然而,就在我意识迷离之间,我隐约的感觉有一股腥味从我的嘴唇里渗入,一路划过口腔至咽喉,再一路往下—— 那个味道很不好,我即是是在沉沉的昏迷之中,也是恶心的一阵阵的反胃。整个胃部就好像是被东西扯住了,然后掏空、掏空……之后只剩下胃液在继续的翻滚。 这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有那么一刻的念头是,这到底是什么折磨啊,还不如让我直接死去算了。 可是往往在死亡之前,我们总是要饱受折磨。 正是因为这一份折磨,让我紧紧的提着一口气,当我听见有人在耳边叫我名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张开了眼睛。迷离之间,一张素白淡漠的俊脸,在我瞳孔里被逐渐的放大、清晰。 “左……左丘翎?”我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说:“你伤的不轻,不要乱动。” 是啊,电梯被合上的时候,莫名就猛烈下坠,我当时感觉自己身体都被震的四分五裂了,想着都会死的,结果没有,看来是左丘翎救了我吧? “谢……谢谢你!”我虚弱的望着他,看他通身完好无损,看来黄毛功力有限没能把他怎么样。“黄……那个黄毛呢?” “收了。”左丘翎言语极淡。 我不明白他口中的“收了”指的是什么,像法海收了白素贞那样,还是直接就打的烟消云散了? 我没有多问,感觉问下去也是招烦,索性撑着眼皮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俨然发现这分明就是在我的家中啊。 我还以为是在医院呢,现在既然是在我的家中,那我伤这么重没有得到救治,会不会死啊? 总是念叨死容易,要真死,还真是挺可怕的,我弱弱问:“我、我会死吗?” “不会。”左丘翎说,“我已经把那黄狗的心脏喂给你吃下了,它有奇效会治好你。” “心脏?”我胃里一翻,一股酸水翻到了喉咙眼,那可恶的黄毛之前还说我的心脏吃了可以死而复生,现在临了我居然把他的心脏吃了,不是吧? 刚才我昏迷的时候,感觉到的腥味,是不是就是、就是黄毛的心脏啊? 我到底是心理素质不行,恶心的吐了出来,可是吐出来的都是黏黏的液体,那心脏早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 我心底对左丘翎的感激一下子荡然无存,有的只有讨厌讨厌讨厌……他怎么可以这样嘛,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喂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见我怨念的瞪着他,左丘翎皱皱眉,不以为意道:“我是为了救你。” “谁要你救啊?”我赌气的别过了头,好想吐,可是吐不出来,胃痛的都拧到了一起。 左丘翎冷笑笑,“那个女孩伤的不轻,你若不想她连鬼都做不成,就想办法救救她。” 左丘翎说的是甄蓁吧?说到底甄蓁当时也是为了我才被黄毛所伤,再者她又是小裴总的女朋友,我当然不想她有事,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我怎么救她啊?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有人受伤。 “我怎么救啊?”裴星旋既然让我救,那他多多少少是有方案的吧。 “狗尾巴草那里应该是有救她的药。”裴星旋淡淡的说,“她的时间不多,最多能撑十个时辰,你看着办。” 左丘翎说完,摁灭了房间里的灯,走出房间顺手帮我将房门给带上了。 “喂……”这人说的不清不楚的就走啊?可是我喊也喊不住他要走的脚步啊。 我身处浓浓黑暗之中,想要摸手机给尾大夫打电话,可是手臂疼也不知道手机在哪儿,没摸到。 提到要找尾大夫,不免让我想起了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尾大夫跟那个琳琅的关系是极好的。她似有若无的有在维护琳琅,又不肯告诉我琳琅是谁,还让我去问裴星旋,真不知道她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 天亮之后,手机的闹钟也闹过了,可是我身上到处都疼,起不了身,去上班更是无能为力了。 我给张美娇打了电话,让她替我找高副总请两天假,她听我声音不对,忙问我是怎么了。我能说怎么了,总不能告诉她我差点被黄毛打死了吧,我只能扯谎说生病了,没力气上班。 张美娇赶地铁也就没有多问,说了句有时间过来看我就挂了电话。 昨晚左丘翎关灯关门出去,我还以为他走了,可是天亮之后我又看见了他。他推开门进来房间打开了我房间里的挂衣柜,将手中端着的一个小碗伸了进去,说:“把这个喝了,它可以让你好过一点。” 我莫名其妙,左丘翎这是在跟谁说话啊? 只听见柜子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哆嗦的问:“这……这是人血吗?”显然是甄蓁的声音。 甄蓁受了伤,被左丘翎藏在了衣柜里? 左丘翎道:“这是我的血。” “你的血?”甄蓁惶恐的拒绝,“不行的不行的,你已经救过我一次,我怎么可以喝你的血呢?” “喝掉。”左丘翎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僵持了大概有几秒,我听见咕隆的声音,想必甄蓁还是喝了。 左丘翎接过空碗,关上柜门要出去,我忙喊住他,“甄蓁她、她怎么样了啊?” 左丘翎瞟了一眼我床头的闹钟,我知道他是在看时间,可他很快收回目光问我:“现在几点?” 我想闹钟不就在哪儿,他不认识时间吗? 可是当我歪过脑袋去看时,发现闹钟的时间现在是凌晨的四点过一点。 咦?闹钟明明在走,怎么会才四点钟呢? 我困惑的将闹钟拿起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可是时间就是不对。 “怎么回事啊?” “有人对闹钟动了手脚。” 左丘翎一语点醒梦中人,我隐约的想到了什么,问左丘翎,“昨晚电梯停在四楼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啊?” “凌晨三点多。”他说。 “凌晨三点多?”可是我出门准备去一楼取黄毛的快递时,那时候才点52分,当时我就是看的这个闹钟的时间。 我是不可能乘电梯乘了几个小时才到四楼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黄毛吓醒我的时候,他就已经对闹钟做了手脚! 可是如果当时不是点多,那我为什么可以乘电梯呢?想想赵阿姨才提醒过我日期的,昨晚凌晨过后电梯会停用,可是为什么我依然可以坐电梯呢? 难道是昨晚的电梯没有停用,一整个晚上都可以用? 我觉得这件事情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黄毛的的来头,他不仅仅是一条凶恶的黄狗那么简单吧? “快八点钟了。”我拿着手机失魂落魄的说。 “看她的样子,撑到今晚应该是没有问题。”说完左丘翎又要走。 我都不知道左丘翎说的救甄蓁的药是什么药,忙问他:“那药有药名吗?” “复魂丹。” 我暗暗记下,想找左丘翎证实一遍,可是他已经出去了。 我当即就给尾大夫打了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尾大夫,而是一个刺耳的女人的声音,她自称琳琅! 可我记得这个声音,也同样记得她曾经带给我的羞辱。 琳琅尖声说:“你想要药啊?就算尾巴愿意给你,我也不会给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当自己是谁了,也配打这个电话来讨药!” 琳琅尖酸刻薄的对我一番羞辱,我原本想为了甄蓁也忍下来,可是她啪的就把电话掐断了,之后我怎么打她也不接我的电话了。 这个电话是尾大夫的,号码也曾经是她亲自给我的,如果没有她的允许,琳琅是不可能有机会这么对我的吧? 现在尾大夫这条路子走不通了,如果在今晚之前我拿不到左丘翎说的“复魂丹”,那甄蓁是不是真的连鬼也做不成? 想到甄蓁的下场,我就觉得难受,扯着嗓子喊道:“左丘翎,左丘翎,左丘翎……” 他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直喊了五六声,他才跑起来,一脸不快的问:“做什么?” “还有别的方案吗?” “什么?” “就是‘复魂丹’啊,还有别的地方能够弄到这药吗?” 左丘翎素白的俊脸上露出不解,“那狗尾巴草不是你讨药的最佳去处?” “可人家不给啊。”我憋屈的嚷了声,他都不知道琳琅是怎么羞辱我的。 看我眼睛都红了,左丘翎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为难我。他不尽自然的摸了摸下巴,幽幽道:“容我想想。” “你想吧,别忘了甄蓁时间可不多。” 我一直在床上躺到了快吃中饭的点,身上的疼痛才慢慢好转,那么重的伤势有这个恢复速度也是令我咋舌。 我自己下床去洗漱,才发现左丘翎居然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在择菜、洗菜,看他这样子,是打算在我家做饭还是怎么滴? “你……你可以吗?”我感到意外。 虽然我一直听说现在的男人都很会烧菜,可是我没那个福分,除了饭店里的厨子,还没有那个男人为我烧过菜。 左丘翎抬起头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吱声。 第89章 身份确认 不理我算了,我不屑的抽抽嘴巴,转身回房间里换衣裳。 “房间里的窗帘不要动。”左丘翎在厨房里提醒。 我纳闷,为嘛呀?难道是因为甄蓁? 我听说过鬼怕日光,可是上一次在老家的时候,白天也看裴星旋出现嘚瑟呀,难道是他比较牛逼? 想想,除了昨晚他受伤的事,以前他的种种行径确实是挺牛逼的。 不动就不动吧。 我换了衣裳之后悄悄打开衣柜,想要看看甄蓁的情况,却赫然的发现柜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不对! 我揉了揉眼睛,紧紧的盯住了面前的人——那不是人!那分明、分明是前几天夜里出现在我家的那个男鬼! 丢了两个晚上没有看见他,我以为他自己没趣已经走了,怎么现在大白天的还藏进我家柜子了呢? 那个男鬼还是跟前几晚我看见他时一样,一身的血污,耷拉着脑袋连样子都看不清楚。他抓着昏迷不醒的甄蓁靠在衣柜里面,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已经发现了他。 这家伙抓着甄蓁干什么啊?难道他也怕阳光,所以躲在这里,又怕被我发现所以抓住甄蓁企图要挟我们吗? 啊!我不敢声张,吞了口气,暗暗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柜门。 我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厨房,一把抓住左丘翎,做了噤声的手势,扯着他到了厨房里间置放洗衣机的位置。 那地方本来就小,放了洗衣机之后,勉强能站下我们两个人。 “你做什么?”左丘翎巧妙的避开我的手,嫌弃的瞪着我。 “那个……”我面颊一红,刚才牵他手纯属情势所逼,真没打算占他便宜,看他样子当我是故意的一样。 我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刚才看见的情景,吓的心脏还噗通噗通的狂跳,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说得出话。 左丘翎嫌弃我,可我不能让房间里的男鬼听到动静啊,我只能厚颜无耻的凑近左丘翎,小小声的说:“那个甄蓁……甄蓁有危险?” 左丘翎波澜不惊,微皱眉头:“什么危险?” “就是……”唉!我狠狠一跺脚,激动道:“她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鬼给挟持了!” “……”左丘翎一脸莫名其妙,跟看傻逼似的看着我,“跟她一起的那男鬼?”看左丘翎这个样子,他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呃……你知道他是谁?”我弱弱的瞅着左丘翎。 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我急了,他这是几个意思啊?连忙跟着跑了出来。 左丘翎这小伙子可不是一般的淡定,他挽起衣服袖子,继续洗他的菜,嘴里却说:“那是她的男朋友,他的名字也叫‘裴星旋’!” 左丘翎在说“裴星旋”三个字的时候,分明的加重了语气。 “裴星旋?”我承认我的智商有那么半秒的断片。 当然,等我反应过来,我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小裴总裴星旋。 既然左丘翎说衣柜里的那位是甄蓁的男朋友,那就应该是小裴总,可是小裴总怎么会在我家里呢? 况且我见过他的皮囊,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虽然不那么出众,但怎么也不是柜子里的那副形象好吧,直接跟个乞丐似的。 我频频摇头,可诸多事实又无法让我忽视,尤其是之前夜里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对我说过他的名字的,只是当时我一个字也不信。 细细琢磨,难道他真的是小裴总?他在柜子里抓着甄蓁也不过是情侣之间的亲密,根本不是所谓“人质”?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裴总既然跟甄蓁双双的出车祸死了,为什么都同时的留在阳间,还徘徊在我的身边呢? 我好好一个人,简直快被他们弄疯了,实在是消化不良站不住,扶着墙回到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面。 左丘翎烧好菜来叫我吃饭,我还没有捋清楚这其中的种种牵连,更加是不敢再踏进房间里一步。 吃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如同嚼蜡,恍恍惚惚的问左丘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希望他可以无视的把他知道的真相都告诉我,让我别这么压抑,因为这感觉真是太折磨人、太难受了。 我记得左丘翎那天晚上来特意跟我说过,说裴星旋的名字不叫裴星旋,通过昨晚尾大夫与裴星旋的对话,我也确定了裴星旋另有名字。 我想知道既然那个裴星旋不是他的真名字,那他当时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叫“裴星旋”,这名字的事跟小裴总有没有关系,甚至是跟小裴总的死有没有关系?毕竟小裴总的死,跟我与裴星旋结冥婚的日子恰巧在同一天。 种种谜团千丝万缕,都快要把我结到茧里面去了。 左丘翎闷头吃饭,他本来话就不多,吃饭的时候话就更少了。 我一问半天,他都置之不理,直到我丢下碗筷眼巴巴的望着他吃好了饭。 左丘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撒谎!”左丘翎是不是担心我跟裴星旋是一伙的,所以不肯告诉我啊? 左丘翎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睨了我一眼,“没有。” “那你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到裴星旋吗?” “我在这里。”突然紧闭的房门后面,传来了干哑的男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很久没开口说话。 我晕,接话茬的是柜子里变成鬼的小裴总吧?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尤其是我一直在想,这么几天他是不是一直藏在我的家中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几天有一个霸占了他躯体的“裴星旋”在这里出出进进,他看没看见?如果看见又是作何感想? 我总感觉所有的源头都在裴星旋身上,现在必须要找他合计合计该如何处理眼前这撞撞事情,可我又悲催的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他。 心乱如麻间,我想到了,让我这么快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前面才在电话里用刻薄言语羞辱过我的琳琅。 如果我没有听错她的声音,她应该就是在1519酒吧故意刁难我、还朝我泼柠檬水的那个身材极好的年轻女孩。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李昂的女朋友,因为看见我跟李昂坐一起,所以喝飞醋。现在将一切串联起来,她当时之所以那么憎恨我,不是因为那个酷像陈伟霆的李昂,而是因为那个连真实姓名也要对我隐瞒的裴星旋吧? 我现在只觉得唏嘘不已,没打算收拾饭桌,推开房门进到了里面。 那个浑身血污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小裴总,可能见不得一丝丝光,我一推开门,他就缩到了门后面,那样子看起来无辜可怜极了。 “我会想办法救甄蓁的。”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没那么怕他,匆匆的抓起手机和平时常背的单肩包,就打算走。 我看了一眼小裴总,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他那双像是锁住了全世界愁绪的哀伤眼睛,是独一无二的,不会错。 我鼻腔里窜进一股酸涩,让我险些当着他的面掉下了眼泪,我直视着他的目光,笃定道:“好好照顾甄蓁,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要去哪儿?”左丘翎站在电视机边问。 “我去找药救甄蓁,也顺道弄清楚一些事情。”我换鞋,头也没有抬一下。 “明樰!”就在我打开门准备走时,左丘翎箭步过来,喊住了我。 我愣了愣,回头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记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左丘翎这话说的十分的认真,好像我天黑之前不回来,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如果我直问,左丘翎不一定会告诉我答案,我索性无所谓的说:“如果没回来呢?” “后果不堪设想。”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再普通不过的话,却是听的我脊背发凉,倒吸凉气,不明白什么叫做不堪设想? “记得我的话。”左丘翎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反为主的把我家的门关上,将我关在了外面。 我傻傻的站在过道上,虽然外面骄阳似火,可我浑身冷不说,还觉得自己的未来简直是一片黑暗。 我在包里找到口罩戴上,因为昨晚被黄毛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在脸上,我现在脸都是肿的,看起来特别的丑。 我不想出门吓到了小孩子,所以在电梯里对着瞠亮的厢壁把自己给遮严实,可即便是这样下到一楼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这认出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看房子接待我的那位管理员,我管他叫季大叔。 季大叔五十不到的年纪,但头发花白,显得更老些。他穿的是管理员的蓝色制服看着很精神,说起话来乐呵乐呵的,是个很好相处的大叔。 可能是我经常忙着上班的缘故,从住进来见到季大叔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今天难得在楼里遇到他。 季大叔认出戴着口罩的我,主动的跟我打招呼走上前来攀谈,我也不好太过生分,礼貌的应付着。 “唉哟,明小姐,现在这么热的天,你好要出去呀?”我相信不止是季大叔,但凡是人看到我这个样子,都会觉得奇怪吧。 因为季大叔靠的近,我害怕被他看见脸上的伤,不尽自然的将口罩提了提,尴尬的说:“最近上火,脸上长了不少痘痘。”应该交代的过去吧? “青春痘啊?”季大叔露出一副特备羡慕的样子说,“明妹子呀,长青春痘好啊,那证明你还年轻啊。” “呃……”再说下去该要穿帮了,我干笑笑,忙调转话题问他:“季大叔,您和赵阿姨是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吗?” 住在这里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赵阿姨,印象里也没在晚上见过季大叔。 “赵阿姨?”季大叔还是一脸和善的笑,只是他的笑容里明显的多了很多的困惑。 我不解,哪里不对吗?点点头道:“是啊。” 看我回答的那么肯定,季大叔脸上的笑意渐渐的褪去,他很认真的说:“这栋公寓只有我一个管理员,哪里有什么赵阿姨,你是不是弄错了?” “怎、怎么会呢?”季大叔的话不免让我紧张了起来。 我昨天晚上还见过赵阿姨的呀,可是这句话我没敢说。 因为我深知一点,那就是我每一次见到赵阿姨都是在晚上,什么东西在晚上出没的特别的频繁呢? 鬼魂! 我怕吓着季大叔,毕竟人那么大年纪了,万一不禁吓闹出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 同时,对于赵阿姨的身份,我也不敢鲁莽的下结论,毕竟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弄、可能是弄错了吧?”我汗颜,赶紧找托词给自己圆场,打哈哈道:“对对对!是我弄错了!瞧我最近忙糊涂了,脑子都混乱了。” 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跟季大叔说我还要去坐车,就赶紧的离开了公寓大堂到了外面的马路边。 第90章 不存在 现在骄阳晒在我的头顶,我反而冷的像是呆在三九天里一样。我不明白既然公寓里只有一个管理员,那赵阿姨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冒充管理员呢? 赵阿姨自称管理员的这些日子里,真的每一次见到都是半夜三更的时候。不说远的事,就拿昨天晚上的事情来说,当时她提醒我日期;后来又在楼梯间遇到,我们还一起往906察看过,当时她还拿了一大串九楼的房间钥匙。 如果赵阿姨不是管理员,那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九楼的钥匙呢? 想想906前后的不同,还有打的我半死的黄毛,单单一串钥匙好像不能论证什么。 我强迫自己专心去找裴星旋,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情,可是关于赵阿姨真实身份的事情,却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 我坐上322公交车决定去南汀路1519酒吧碰碰运气。 因为如果那晚泼我柠檬水的人就是琳琅,按照她当时与李昂的对话推断,李昂肯定也是认识裴星旋的。 我去那儿说不定可以找到裴星旋,毕竟没有电话、没有邮箱、没有一切社交联系,我若要找裴星旋真的只有这条路可行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南汀路。 我身上的伤痛本来就没有彻底恢复,走起路来总是会扯的到处都疼。 我按照记忆里对1519酒吧的印象,慢慢的移动双脚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我记得我之前来这间酒吧的时候,因为是晚上它那一条街的门店都是关闭打烊的状态,所以附近车来车往却没有多少行人。 现在还是我第一次在白天前往那家酒吧,上一次在酒吧里因为一杯柠檬水被琳琅羞辱,我离开时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去的。可是这无奈的世事啊,这才没过几天我又跑来了。 走着走着,感觉应该是转过角就到的,可是我拐角之后,却根本没有看见1519酒吧的建筑! 咦! 我大大的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可是回过头走回到下车的地方,往这边又走了一遍,还是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酒吧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就算是拆迁也不带是消失的这么快吧?况且我注视着面前颇具现代气息的建筑,我心中一阵迷茫,总觉得我连大位置都弄错了,因为记忆里我去过的1519酒吧,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建筑。 我仔细的看见本该是1519酒吧的位置,现在是一家叫做“黄泉书屋”的书店,它门口放着很多盆栽,被骄阳晒的蔫蔫的。 “请问,您知道1519酒吧在哪里吗?”我走进书店对年轻的收银员问。 “1519?”年轻的收银员笑的腼腆,“我在这里打工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家酒吧。” 他的语气笃定无比。 “从来没有听过?”可是怎么会呢?那么大一间酒吧,我去过那么多次,工作在附近的人怎么会连听都没有听过呢? 望着面前陌生的收银员,我只觉得自己突然双脚踩空,身体直直的坠落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我是怎么离开书店,我都不知道,一个人失魂落魄晃荡在街道上。 “这人、这人没事吧?”有好心路人担忧的嘀咕上两句,又害怕惹祸上身,匆匆躲开。 我知道他们看我不对劲,我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幅样子,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内心奔涌而来的惊天骇浪,这连番事件已经让我内心深处出事了啊!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到1519酒吧找到李昂,利用他帮我找到裴星旋。 等我见到了裴星旋,我相信现在纠缠着我的所有令人头疼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即便不能全部解决,一大半总是可以的吧。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酒吧,居然在青天白日下消失了。 我像孤魂野鬼一般,反反复复的在周围寻找,可是真真切切的没有找到那家酒吧。 在无限沮丧无望的时候,我的心底跳出了一个问题:“你第一次来酒吧是因为什么?” 因为方恬恬!我内心有个声音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出来,而方恬恬就是于晓霜。 所以,我不相信1519酒吧是不存在的幻象产物。 我摸出手机,火急火燎的打通了齐衍的电话,也没半句啰嗦的,直接道:“你让于晓霜接电话,我有事找她。”之前生气,我把“方恬恬”的手机、微信全删了。 “你找她干嘛?”齐衍一嘴八卦气息。 我现在才没有闲心思跟他废话,直接催道:“哎呀,都说了是找她有事,你赶紧让她听电话。” “干嘛?” 依照我对齐衍的了解,他想知道的事情如果没有弄清楚,他肯定会一直为难我,结果没想到听筒里传来了于晓霜的是声音。 好吧,看来我对齐衍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你还记得那间1519酒吧吗?”我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直入主题。 “怎么了?”于晓霜卖关子的嫌疑很重。 这虽然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生气了,不耐烦道:“我就问问不行吗?” “行啊。”于晓霜悠哉悠哉的说。她忽然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嘴唇就像是贴在话筒上面一般,问我:“莫非你……还想去1519酒吧?” 我是很想去,可是于晓霜的语气让我警惕了起来,未免落入她的圈套,我没有出声。 我本来是想琢磨个完美点的回答,可是于晓霜在手机那边,神经兮兮的说:“明樰,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查到1519酒吧,怎么样有收获吧?” 我查1519酒吧,我为什么要查?我一阵烦躁,又莫名其妙。 于晓霜咯咯笑笑,“陆霂寒一定在1519酒吧内,等候着你的大驾光临!” 我如遭雷劈一般的僵硬住了,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了一团,为什么现在就连于晓霜也知道“陆霂寒”呢? “陆霂寒”这三个字,我以前有没有听说过我不记得了,但是昨晚尾大夫当着我的面提过,我记的真真实实。如无意外,它应该就是裴星旋的真正姓名! 于晓霜的声音变的阴戮,她用指甲刮着手机的话筒,传来刺耳沙沙的声音,让我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于晓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这种时候,我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镇定,可是心绪还是在于晓霜的搅弄下混乱不堪,声音都动怒了。 于晓霜贴着话筒咯咯笑:“我想说什么?现在是你打电话找我,应该是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我——”因为“陆霂寒”这三个字,确实差点让我忘记了,我找于晓霜是想要干什么。“我我想要去1519酒吧找一个人,可是我现在根本找不到那家酒吧。” 于晓霜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笑的越发开心了,我靠了声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她了。 “明樰,你找我还真是找对人了。”于晓霜清了清嗓子说,“不过再告诉你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我没有犹豫,直接问:“什么?” “我和齐衍是今晚的火车,明天一早就可以到江城。” “那又怎么样?”前两天齐衍的确打电话告诉我,他要过来。 这下于晓霜反而像是犹豫了,过了几秒钟,在我急切的催促下,她幽幽的开始说话了。 她说:“齐衍这一次来江城最主要就是找你,他肯定会希望你跟他一起回老家,去矿洞里找到了那扇所谓的‘血红色巨型大门’,找到隐藏在门后面的‘模拟小镇’。但是,”于晓霜话锋一转,“我不愿意他去。我要你拒绝他,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是不是只要我说我不去就可以了?”这事挺简单的,因为那个矿洞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有生之年我也压根没有打算再去那里。 “没错。”于晓霜问:“明樰,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我答应你。”这事于我来说,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1519酒吧。” “这个很简单。”于晓霜不假思索的说,“等明天,明天等我过来了,我带你去,那地方我熟。” “等明天,我朋友都死了!”我气愤难耐。 于晓霜摊摊手,无所谓的说:“那我爱莫能助。” “于晓霜你就是个王八蛋!”可是她已经挂了电话,根本听不见我的骂声。 第91章 名片 现在于晓霜根本是故意戏弄我,我该怎么办呢?要真等到明天,甄蓁可真的连鬼都做不成了。想想她跟小裴总那么可怜,我怎么忍心呢况且她还是因为救我,才惹的那黄毛。 因为被那么多事情压着,我中午没胃口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站在树荫下面一犯愁,我肚子饿的咕咕叫。 正好来时留意到,马路对面有一条街有好多餐厅饭馆,我饿的慌,就想先找家店吃点东西,再慢慢想接下来的事情。 我在外面吃东西没有特别的挑剔,只要卫生实惠就好。 过了马路,看有一家特色云吞店从门口看里面都很干净整齐,服务人员也是整整洁洁的,于是就选在了这家。 这里的云吞看介绍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价格一碗也就二十元左右,在我的消费范围之内。 我吃了一碗招牌云吞之后,肚子是饱了,却仍然对找裴星旋的事情一筹莫展。 “多少钱啊?”我戴好口罩,心事重重的去柜台买单,掏钱包的时候,一张名片随之带了出来,正好飘落在了擦的干干净净的台面上。 那收银员眼尖,嘀咕了声:“李昂。” 我为之一振! 对呀,那晚在1519酒吧的时候,李昂确实给我一张名片,当时我没在意随手仍在了包里。要不是现在它自个跑出来,我还真想不起这事。 我赶紧抓起名片来,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名字,真的是李昂。 “你也认识李昂吗?”那收银妹纸面露羞涩好奇的问。 我感到很意外,“难道你认识李昂?” 那女孩笑了笑,嘴边有两个跟丫丫一样甜美的梨涡,她脸红的不成样子,低头说:“是啊,他经常来我们店吃东西,今天早上还带着一位姑娘来过。” 我不禁纳闷,现在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酒吧,李昂他怎么会还在这一带出没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是酒吧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亦或者还有外在的阻力? 我心中疑窦丛生,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现在只想赶紧给李昂打电话,匆忙说:“哦……其实我跟他只是一面之缘,不是很熟。” “理解理解。”那女孩盯着我戴着口罩的脸说。 我纳闷了,心说你理解什么啊? 我也没时间跟她磨叽,忙结了账离开了云吞店到了外面,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双手颤抖的拿出了手机,按照名片上印的手机号码给李昂打去了电话。 “嗯……谁呀?这个点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话筒里慵懒切烦躁的男性的声音,就像是鸡血一般让我兴奋了起来。 因为我听的出来,那是李昂的声音。 “是我!明樰!”我激动的清了清嗓子,“很抱歉李先生,打扰到你休息了,但是我找你——” “明樰?”电话里的人大大的吃一惊,也来了精神,说话明显清晰了,“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 “我……”李昂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跟裴星旋的关系吧?我鼓足勇气,保持着声音平稳,说:“我想找陆霂寒!” 李昂应该是在喝水,我的话音儿刚落地,他“噗”的一声喷了。 我一扫愁云惨雾的心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谁是陆霂寒啊?”李昂无比震惊的问我。 这话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讶异的同时也愣住了,心想:李昂不认识陆霂寒吗?难道是我推断错了? 不不不,不会是我推断错了,肯定是李昂在故意撒谎,我可不能轻易就上他的当。 “他都告诉我了。”我收住笑,镇定的说,心中无比忐忑,因为李昂是否认识裴星旋这件事情,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谁?”李昂显然有些急,他问:“谁告诉你什么了?” “李先生,该知道的真相我都知道了。”我郑重无比,继续强装,“昨晚他受伤,都告诉我了。” “是吗?”李昂似乎还在质疑,但明显的已经松懈下来了。 我静静的等待着他那边给我回应,过了大概有快一分钟吧,李昂终于是松口了,“那个明小姐,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呢?” “我——”前面再怎么装,可李昂这一个问题实在是把我给问住了。我混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李昂,毕竟刚刚不久我才蒙了他,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他一生气不帮我找裴星旋(陆霂寒)该怎么办? “你们、又吵架了?”李昂小心翼翼的问。 又吵架?我和裴星旋总是吵架吗?不过他这个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正想顺着李昂的话考虑接下来的应对方案,李昂又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看来李昂并没有我想想的那么难应付,我照实道:“就在、就在你们开的那家酒吧附近。”对于酒吧找不到这事,我真是忍不住要问他了,“为什么我刚才去找你们酒吧,那地方却不见了呢?” “不见了?”李昂很吃惊,“那酒吧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你是不是路不熟找错地方了?” “怎么会。”好歹先后我也来过好些次了,我十分肯定的说,“那儿现在是一间叫做‘黄泉书屋’的书店,根本不是‘1519’。” 好好的书店叫做“黄泉书屋”,这名也挺令人奇怪的。 “黄泉书屋?”李昂琢磨了半秒,突然讶异了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没说。只道:“不可能的,我们那么大一家酒吧,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可是事实是我真的只看到了一家书店,没看见酒吧呀。刚才李昂讶异了一声,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 李昂连连的打哈欠又说:“这样吧,我叫酒店的员工到门口接你,你站着别动哦。” “这样也好,那麻烦你了。” 这酒吧的情况也太邪门了吧,我就不信,我现在再过去那酒吧就会在那儿。可事实是当我顶着大日头回到印象里酒吧的位置时,刚才我看见的那崭新的建筑,还有那个叫做“黄泉书屋”的书店,他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1519略有年代感的旧建筑。 嘿!我说这还真是邪门了哈,刚才明明我也是这么走来的,可是为什么就没有看见酒吧呢?难不成我大白天还见到鬼了? “嫂子好,是李哥让我出来接您进去。” 闻声,我转过身去,只见那天晚上接待过我的那个服务员就站在我身后。他头发乱糟糟的,上衣的扣子也扣左了,看样子是匆匆忙忙跑出来的。可能他们都是晚上上班,所以白天这个时候正睡觉吧。 那人见我带着口罩,楞了楞。 “你、你在叫我啊?”我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叫我嫂子呢?谁是他嫂子啊? “对呀。”样子看起来特别老实的服务员回答。 我不禁红了脸:“谁让你这么叫的啊,你为什么要叫我嫂子呢?” “那个李哥。李哥说:‘去,出去门口把你嫂子接进来。’,我也问他谁是嫂子,他说站在门口的就是,还让我以后都喊你嫂子。”服务员摸摸头,冲我憨厚的一笑。 “别听他瞎说八道,我的名字叫明樰,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这个李昂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这、这不好吧。”他显得为难。 一想到“嫂子”二字,我就被扭,气道:“有什么不好的,李昂逗你玩,你就当真了。” 服务员摸摸头,低低道:“那、那好吧。我的名字叫做沈佳臣。” “沈佳臣?”我道:“那我以后也直接叫你名字,好不好?” 沈佳臣点点头道:“好啊。” 沈佳臣是个脸皮是个脸皮特别薄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酒吧这种地方生存的。他低头走在前面,我便默默的跟着他。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吧里冷冷寂寂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看他们桌椅都收拾起来了,也没见到李昂,就问沈佳臣:“李先生呢?” “他、他啊,肯定还在睡觉。”沈佳臣赶紧去搬了一把椅子,对我说:“你先坐会,我这就去找李哥。” “那麻烦你了。” 沈佳臣说了声没事,就飞快的跑进员工通道去了。 偌大的酒吧里,也没开几盏小灯,所以显得特别的幽暗。 我一个人坐在这儿,很有些不适应,刚坐定余光就瞟见不远处角落坐着一个人。 咦?我讶异,刚才我跟沈佳臣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有人啊。而且看着酒吧内的光景,显然是没有营业的,这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虽然灯光是十分幽暗,但是我看的出来他是在喝酒,手中玻璃杯里装的是那种比鲜血还要红的酒。 那个人离我坐着的位置不算太远,他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盯着酒杯的双目猛地抬起,一双看不见眼球的眼睛“唰”的朝我射了过来! 我的心里狠狠的打了个突,隐隐觉得,这家伙根本、根本不是人呀!因为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双眼睛,它根本只有空洞洞的眼洞而没有眼球! 果不其然,他尖锐的盯着我,黑洞洞的眼洞里慢慢有东西流了出来—— 我差点失声尖叫出来,整个人完全坐不住了,我想要大声喊沈佳臣出来,可是整个人都被眼睛所看见的东西给吓到了。 那个端着酒杯的人,他盯着我的黑眼洞里,慢慢流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液体,而是血——比他酒杯里的酒还要红,甚至渗着腥味的血! 那人朝我举起了酒杯,我忙扭过自己的头不敢再看他,可是冥冥中我感觉有东西在慢慢的靠近我,越来越近,已经是到了我的身后! “我要跟你喝酒。”那人“铛”的将玻璃杯搁在了我面前的小圆桌上。 “我、我不喝酒的。”我紧绷着神经,浑身都在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他声音非常粗,野蛮的不讲道理。 我不禁暗骂了一声,心道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啊? 他身上的种种怪异,让我不敢跟他起正面冲突,我鼓足勇气起身想要离他远点,可是身体刚刚有那个动作,就被他伸手给摁住了! 他手上的力气非常的大,一压下来,就像是千斤巨石压在我肩膀上,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碎了。 我身上本来就有伤,痛的叫了一声,不服气道:“李昂一会就出来了,你这样在他的地盘欺负人,不怕他找你麻烦?”自始至终,我都是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样子,因为他血淋淋的眼洞简直是太可怕了。 那人不屑一顾,猖獗的笑道:“李昂那没用的家伙,你以为他靠的住。”他将酒杯朝我面前推了一些,“喝掉它,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无眼珠!拿开你的爪子!”忽然,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显然并不是李昂,而是他! 第92章 主动找他 我跟那人同时的一震,因为我听出来那是“裴星旋”的声音;而那人为什么会震,我就不知道了。 我绞尽脑汁找来1519酒吧,就是为了找到裴星旋,现在听见他的声音,我别提是有多么的开心激动。 随之,一条黑影飞速而来,我顿时感觉肩膀上一阵轻松,而刚才还辖制住我的人,已经是被那飞快的黑影给踢飞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黑影稳当站定,我看出来,那就是顶着小裴总皮囊的裴星旋,他道:“怎么大热天还带着口罩?” 这时李昂和沈佳臣也跟了过来,同时的将刚才威胁我的那人摁在了地上,我提了提口罩顾着看,也就没有回答裴星旋的问题。 李昂冲他大骂道:“无眼珠啊无眼珠,你还真是瞎眼是吧?你知道她是谁吗,竟敢动手动脚的!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他妈的不讲规矩,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他对沈佳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吃力的将那人抬了起来。李昂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回头,对我说:“对不住了嫂子,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那无眼珠叽里呱啦的惨叫,还嚷着:“喝酒……” 裴星旋冷硬道:“李昂你告诉他,以后不允许他再踏进1519半步!” “是是是,欺负嫂子的家伙,就是打死也不过分。” 这可恶的李昂,原本他收拾那个“无眼珠”我对他是感激不尽的,却偏偏要胡乱的称呼些什么啊? 谁是他嫂子了?我尴尬的抬不起头,真想破口骂过去。 我的小情绪落在裴星旋的眼睛里,他只是轻轻一笑揽住了我的肩膀,凑近我低声问:“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呢?专程过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 还说呢!我心中对裴星旋所有的不满,一瞬之间就被他全部勾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九死一生他可知道?昨晚被黄毛威胁,在电梯里差点死掉的时候,他在哪里? 说起来,我们是“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是每一回我连怎么见他一面都还要绞尽脑汁,受尽磨难,而他却全然不知,还如此不痛不痒的问我,真是可恶! 原本看见他出现在我身边,我还想问他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可是现在气愤当头,我根本问不出口。 我忍着心里的委屈,仰了仰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近乎哀求道:“你能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每一次我想要找你的时候,真的好难,好难!你知道吗?” “……”裴星旋好像没听懂我的话一样,一脸懵懂的凝着我,我更气了,他却万分愧疚的说:“我不知道你会主动找我。” 什么叫不知道我会主动找他啊?难道不能主动找他吗? 裴星旋这话简直是要把我气炸了,我忍不住扯着嗓子质问他:“裴……!哦不对,我应该叫你陆霂寒才对!陆霂寒,你到底是把我当成是你什么人了,难道我连主动找你的资格也没有吗?昨天晚上,你不声不响的离开,知道我后来出什么事了吗?在我最最无助,最希望你陪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一筹莫展,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如此不顾一切吼出来之后,我本来就肿着的脸越发痛了。 同时,我心底立即就开始后悔了,因为我还要找裴星旋帮忙,我现在不能得罪他。依照过往对裴星旋的了解,我很清楚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那是会吃人的,现在我这样吼他不是存心玩火自寻死路吗? 可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完全是一片包容的姿态,根本没有丝毫动怒的痕迹。 “昨晚出什么事了?”裴星旋一脸担忧,急切的抓住我的双肩,浑身上下前后的到处检查。这动作让我吃惊的同时,也稍微心安了一点。 不过我发现他真是会无视我的话,名字的事不解释,联系方式不提,检查我算什么事?我没好气的推开他,往一边退了几步,索性也不想再提他无视的事,直入主题说:“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他还想来碰我,让我避开了。 我望了望他,看他脸色正常,想必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于是道:“复魂丹,我需要复魂丹。” 裴星旋不假思索:“这个简单,直接找尾巴就好了。” 我心里当然清楚要找尾大夫,可是……我没出声。 “你找尾巴了吗?”看我眼露难色,裴星旋了然,“她不给?” 我知道这不过是琳琅在从中作梗,未免裴星旋跟尾大夫有什么误会,忙说:“不是尾大夫不给,是她没有接电话。” “尾巴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管怎样她是不会为难你,除非——”裴星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我:“急吗?” “天黑之前必须要。” 裴星旋看了一眼时间,松了口气,“时间还早,来的及。” 他牵起我的手往吧台那边走,对我说,“先喝点东西,一会我们一起出去买个手机,以后你就不必担心找不到我了。” 这还差不多,我真是再也不想尝试找不到他的煎熬无助了。 我好奇道:“你以前都不用手机吗?”因为他是鬼,所以不用,可是尾大夫是妖,她也用啊。 “以前也没什么事,所以没用,以后不同,我可不能再让你找不到我。”裴星旋这话让我感动,心里对他气已经是消了一大半,可是对于他名字的事,他还没有告诉我。 恃宠而骄这话用在现在我身上一点也没错,我看裴星旋现在脾气这么好,越发咄咄逼人,“那你名字呢?我以后是叫你裴星旋,还是陆霂寒?” “陆霂寒才是我的真实名字。”裴星旋说。 那我真是搞不懂了,他当初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编出“裴星旋”这个名字? 我本来想问他,他叫裴星旋是不是跟小裴总有关系,可他十分认真的将一杯冰过的西瓜汁放在了我的面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明樰,我们以后不会再反目成仇的吧?” 反目不一定,毕竟他身上那么多秘密,要不是我无意间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未免让裴星旋看见我红肿的脸,我从下面把口罩掀开了一点,把吸管插了进去,吸了一口冰西瓜汁,低声道:“成仇不至于吧?” 裴星旋——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以后我就叫他“陆霂寒”吧。 陆霂寒一直盯着我动作,我估计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了。正想如果陆霂寒执意让我拿掉口罩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么丑。 我正为难,李昂勾着沈佳臣的肩膀出来了,他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嫂子,我已经把那家伙打残了,这下给你出气了。” “不许你胡乱称呼,我有名字的。” 李昂一愣,大笑的瞅着陆霂寒,“他是我大哥,你嫁给他了,不是我嫂子是什么?佳臣,你说对不对?” 沈佳臣扭捏的摸着头,没说话,而我满脸通红,无语反驳。 “好啦,回去睡你的觉,我还有话跟你嫂子说。” “就连你也——”陆霂寒一把接住了我朝他打过去的拳头,紧紧攒在手里,笑意满满的望着我。 “……你也欺负我!”我真是要被他们给合伙气死了。 “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李昂唧唧歪歪的勾着沈佳臣往回走,“佳臣,咱们睡觉去。” 沈佳臣涨的满脸通红,没好气的拿开李昂的手,一本正色的叫道:“我不搅基!不可能跟你睡!” 我忍俊不禁,而李昂已经是狼狈到家,朝着老实巴交的沈佳臣就是一巴掌,骂道:“臭小子!谁要睡你了?少把哥往沟里带。” “你你……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那是……”他们的声音已经走远听不见了。 “看你笑起来,我也开心。” 我收回目光,才发现,陆霂寒一脸笑意,温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我脸上烧烧的,幸好戴着口罩他看不见。我不好意思的扶了扶耳边的碎发,佯装生气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看你,看谁?”他还有理了。 “看琳琅呀。”我没想到这酸酸的话会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陆霂寒瞪着我,已然生气,“明樰,你别总是用些有的没的事,来伤我好不好?” 什么叫有的没的啊?云冉是有的没的,琳琅也是有的没的? 我无语,也是不想跟他争执,索性端起西瓜汁拿掉吸管,揭开口罩挡着脸仰头一口喝了。 也不知道陆霂寒有没有看到什么,我放下杯子,戴好口罩,道:“走吧,我们去买手机。” “急什么?”陆霂寒走过来,用指头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宠溺道:“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的脸又是一烧,避开陆霂寒的手,低下头自己用手蹭了蹭,低道:“我没急。” 陆霂寒只是笑笑。 我感觉纳闷,也为了打破尴尬,问他:“你怎么都不问我,要复魂丹干什么呢?” “我在等你说。”他的目光特别的真诚。 “那我要是没说呢,你就没打算问?” “那便不问,你总是有你的原因。” 我不知道陆霂寒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大度,反正我的心里很感动。 第93章 买手机 我主动握住他手,对他说:“裴星旋的女朋友在我那,她昨晚为了救我伤的不轻,我得用那药救她。” 我不知道陆霂寒认不认识甄蓁,反正他没有问她,而是神经紧张的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现他又要对我做检查,忙说:“没事没事了,反正都过去了。”这事说起来太长了,我不想说,而且一回忆起我就心有余悸浑身发抖,哪里还敢提。 陆霂寒皱皱眉,想问又没有多问这事,转而说:“复魂丹不是给活人用的,他的女朋友——”果然是行家。 我点点头,难过道,“已经死了。我以前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在一家西餐厅打工时认识她,她跟我差不多的年纪,想不到已经……” “别难过了。”陆霂寒拥我入怀,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她既是救你出的事,我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把复魂丹拿给你。” 有了陆霂寒的保证,我放心了不少,感激道:“谢谢你,陆霂寒。” “昨晚你怎么突然走了,是回裴家了吗?”我依偎在他怀里,还是没忍住问起了他昨晚的行踪。 陆霂寒摇头说:“因为有点急事所以走的匆忙,当时我隔着门跟你说了,我以为你听见了。” 当时我在生闷气,的确有听见陆霂寒说了话,只是没有听清楚,看来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你没回裴家去,他们要是找你该怎么办呢?毕竟你现在、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又是刚刚才从变故中醒过来。”陆霂寒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裴家的迟早起疑心,到时候肯定会很麻烦。尤其是那裴太太,看着面善,心不知道狠到什么程度了。 陆霂寒欲言又止,我看他想说什么,他却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啊?”他现在顶着的是裴星旋的皮囊,回去裴家跟家人在一起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莫非他有什么苦衷? 陆霂寒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关切的望着我问:“樰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谁去找你麻烦了?” 我感觉黄毛这事纯粹是一件衣服惹起来,纯属意外,也知道他是关心我,可我真不想回答,摇摇头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你放心好啦。” 陆霂寒皱眉不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我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是我真不想再想那可怕的黄毛了,一想他我不止害怕我还牙疼,那家伙昨晚下手简直太狠了。更何况左丘翎说他将黄毛的心脏喂给我吃了,我想想胃里又跟着不舒服了。 “你等我一会,我去取点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去。”陆霂寒松开我,说完又不放心,牵起我的手说,“樰儿,你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我愣了愣,一笑:“你去取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就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舍不得离开你。” “……那,好吧。”他这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默默低下头,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从员工通道去了后面,后面有楼梯往楼上去,也有门通往酒吧外面,陆霂寒带我去的是上楼梯去二楼。 “这是哪里呀?”我刚才看李昂和沈佳臣也是往这边走的,他们该不会也在楼上休息吧?这要是碰到会不会不好? “我平时住在这里。”陆霂寒说,已是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他来他住的地方,不免紧张,我拘谨的跟着他,看他没换鞋,我便也直接进去了。 他房间里收的非常的干净整齐,整个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陆霂寒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我刚扫了一眼陆霂寒屋子,目光所及,感觉这里的装潢陈设好熟悉,好像之前来过。 “你坐会,我马上出来。”陆霂寒的这屋是复式的,他往镂花木扶手的楼梯那边走去了,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上面的样子,想必也是跟下面一样雅致。 “你之前是不是带我来过这里呀。”我看见陆霂寒拿了一把大黑伞下来了,忍不住问。 陆霂寒目光转了一圈,笑道,“这里你没来过,你说的地方是我们的新房。” 是的,那房子的确装潢的很喜庆。 “听起来你有很多房产啊?”我冲他傻笑笑,打趣道:“想不到我一不小心嫁了个有钱‘人’。” 陆霂寒摸摸我的头,叫穷说:“我哪里有什么钱,真正属于我的房产只有这一处,至于你去过的新房,那是幽冥路上租的,期限三个月。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带你过去住些时日,你要是喜欢,我便想办法买下来,当成是我们日后的家,好不好?” “幽冥路?”我滴咕,弱弱道:“怎么听着这地名有点瘆人呢?” 陆霂寒笑,直接把我头勾他腋下,低头隔着口罩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傻丫头,你连跟我也已经坦然接受了,一个幽冥路就把你吓到了?” “吓倒不至于,我就是听那个名字感觉它不在阳间似的。”我昂着小脑袋,傻傻看着他,发现他又要亲我,忙捂住口罩道:“咱们还要去办正事呢。” 陆霂寒狡诈,我捂住了嘴,他直接亲到了我的额头上。 我们离开1519酒吧,外面还是骄阳似火,一出门一股热浪直直的朝我们扑来。陆霂寒像是见不得如此强的光,竟有些闪躲。 我正纳闷他已经是撑开了手中的黑伞,它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我们俩站在里面,外面的日头一点也照不到我们。 我没想到陆霂寒会这么体贴,就连我自己大热天出门也是很少抹防晒霜,带伞遮阳,跟他一起倒是矫情了。 从这里走出去两个街道就有一个中型商场,因为还要去找尾大夫拿药,所以我不想去太远的地方,直接指着那边说:“我们就去那儿吧。” 这一带陆霂寒肯定是比我熟,他点点头同意了。 这商场虽然在江城都排不上号,但是这边的流量大,商场里十分热闹。我跟陆霂寒在一楼的几家手机店逛了一圈,我问他想要什么款式的手机,他并答不上来,只说:“跟你的一样就行。” 我那手机都用了好几年了,还是水果4s内存小还动不动死机,我老早就想换,可是因为没余钱只能一直忍着它。 “别,我这手机不好。” “我看挺好的。” “呃……”好吧,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4s老早就停产了,现在市场上就算有销售的估计多半也是翻新机,买来不值当,所以我不建议买。 我仰着脑袋看了看陆霂寒,想他应该不穷吧,直接建议道:“不如买6,我好多同事用的都是这款。” 他摇头:“就你这款。” 我拗不过他,突然灵机一动,厚脸皮道:“不如我这个给你用,你给我买6用?”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手机啊。 陆霂寒想了想,“你用哪个我就用哪个。” 我晕,咱们还能好好商量吗? 我无奈撇嘴,“真是拿你没办法,干嘛一定要用一样的?” “就是想啊。”陆霂寒欠揍的接了一句。 我真想踹他,赖在长椅上不愿意起来,“那你自己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还以为陆霂寒会拒绝,没想到他点了点头说:“那你就在这里歇会,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陆霂寒在真的自己一个人去,我挺愧疚的,想起身跟上去可是双腿不听使唤,只能继续贴着长椅了。 二十分钟不到,陆霂寒就拿了两个6s回来,还得意的对我说:“那个漂亮店员说这款是才上市的新款,自己用送人都好,我索性给我俩一人买了一个。”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一买就是一双,这让我这等小老百姓情何以堪啊?“你是不是看人家妹纸上的漂亮,所以耳根软就买了啊?” 陆霂寒居然撅着下巴想了几秒,最后结果是:“漂亮挺漂亮,就那裙子穿的太短了,你记住出门可千万别穿那么短的衣裳。” “陆霂寒,我跟你说手机,你跟我说衣服?” 他一脸无辜,“我是认真的,你穿那么短,我是不会放过你。” 无语!我真是懒得跟这个人讲话了,盯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包装盒,只感觉肉疼。 陆霂寒将包装盒递给我,让我看,我心疼的要死,却隐隐感觉哪儿有东西盯着我一般! 我条件反射的四处张望,看见秀娜和裴太太两人就站在对面的电梯上面,电梯明明是往上走的,但是他们的眼睛不是看着前方,而是盯着和我站在一起的陆霂寒身上! 我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裴太太的眼睛就像是两团火焰一般,烙在我的身上让我苦不堪言。 陆霂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目光同样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是这时的电梯已经上去,而裴太太和秀娜亲昵的背影消失在了电梯口。 “我们先回去吧。”我紧张的无语伦次,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出来买一个手机,居然会碰到裴太太和秀娜,整个人简直跟掉进冰窖里一般,完全待不住了。 陆霂寒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秒,郑重的说:“别怕。” 第94章 昏迷 我怎么可能不怕,从甄蓁和小裴总的交往情况来看,裴太太显然是一个门第观念很强的人。她会排斥那么优秀的甄蓁,那么同样也会瞧不起跟甄蓁出生差不多的我。而偏偏这种时候陆霂寒还顶着裴星旋的皮囊,这怎么能够叫我不怕呢? “人言很可畏的。不如你、你做回自己,别再当裴星旋了,好不好?”我瑟缩着,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希望陆霂寒赶紧将小裴总的皮囊还回去。 “有我在,你怕什么?”陆霂寒十分坚定的说:“这皮囊纵是给我带来无数麻烦,我也得先用着。你跟我的关系是没有人能够更改的,如果你真担心裴家人和你的那些同事胡言乱语,你辞了那份工作不必再去上班。” “那怎么行。”我要是知道我是为了“裴星旋”放弃这份工作,我姑姑非气死不可。“你真不考虑下?” 我真是搞不明白陆霂寒做他自己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裴星旋? 陆霂寒目光坚定:“在事情结束之前,不会。”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陆霂寒摇头,“樰儿,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这些,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不会让你有麻烦。” 好吧,他自己下定决心了,我没把握说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起身道:“我们先回去吧,我还得赶回去看看甄蓁。” 我这话才刚说完,忽然就听见一阵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朝着我这个方向十万火急的奔了过来。 跑这么急不怕崴到脚吗?我穿高跟鞋走快点都不敢。 我忍不住好奇想扭过头去看一眼是谁这么牛掰,却感觉胳膊一紧,被人拖开了半步。 “怎——”拖我的人是陆霂寒,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发现原来急匆匆咚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裴星旋的妈妈和秀娜! 刚才要不是陆霂寒眼疾手快,来势汹汹的裴太太那失控的一巴掌,肯定已经到我脸上了。 “星旋!你跟妈妈说实话她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不回家就是因为她吗?”裴太太声泪俱下,“星旋啊,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你怎么就不听妈妈的话呢?你现在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勾搭!她什么来路,她配的上你吗?” 裴太太哭诉着,手还不忘把秀娜往陆霂寒身边推了一些。 陆霂寒是什么人,他反应极快,拉着我微微一退,就避开了。 “裴……星旋,她是谁呀?”秀娜资质不俗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她成为商场里的一道风景线。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带着口罩,裴太太和秀娜根本没有认出我来,我真是庆幸自己戴着口罩。 陆霂寒拧着眉头,表情冷淡,“今晚我会回去。”说完,他无视于对面一脸尴尬的秀娜和胡了一脸泪水的裴太太,牵起我就往商场外面走。 彼时周围的一些顾店员,都纷纷的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被这些看热闹的群众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直恨不得松开陆霂寒的手,飞奔离开商场。 “星旋,你站住!”裴太太一声呵斥,哒哒的跑了上来。 若不是知道裴太太的为人,我还真会被她此时脆弱的伪装给骗到。 此时,望着她已经急疯的面庞,有种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快感。 陆霂寒闻声站住了,他紧了紧我的手,没有回头。 裴太太冲到我们的面前,不顾大庭广众扑上来就要扯我的口罩,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我真是被她的动作给吓到了,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没好气的朝她推了一掌,叫道:“你干什么啊?” 裴太太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滴,居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就是不肯起来。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真是丢人。 “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您顾及点身份,别再这里闹。”陆霂寒容忍到了极点,声音透着一股久违的冰冷,连我都打了个寒颤,更别提是当事人裴太太。 虽然我不知道真实的裴星旋跟家人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但是从他的面相来看绝对不会像陆霂寒这样冷酷。所以裴太太和秀娜意外,不能接受这样的裴星旋也是正常的。 秀娜忙去扶裴太太,她不敢看陆霂寒,一双好看的眼睛时不时的往在我身上扫,我一阵不安,心想秀娜该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 要真是被她认出来了……我都不敢往下想后果。 一直跟裴星旋回到酒吧里,我还不能从秀娜的目光中解脱出来,直到李昂吊儿郎当的来到我面前,我都没有发现。 “嫂子,你怎么了呀?”他那张俊脸来到了我的跟前,吓我一跳。 陆霂寒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没有多嘴。 他们两个走到一边,不知道悄悄的说了什么,很快的又走了回来。 陆霂寒望了我一眼,我看他有些疲惫,他道:“先让李昂送你回去,复魂丹我晚点给你送过来。” “你一个人去拿复魂丹?”我本来以为陆霂寒会带我一起去找尾大夫拿复魂丹,没想到他是这么安排的只好点头道:“那好吧……你自己,自己注意安全。” 陆霂寒点点头,将新买的手机递了一个给我,说:“手机号码给你存在了新手机里,回去给我打电话。” 我嗡了一声,越看他脸色越觉得不妥,想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又怕李昂瞎说八道,只能无奈快步的离开了酒吧。 坐在车上,李昂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我烦躁苦闷的心情才稍稍的缓解了一点。 “你们刚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捡那么热的时候出去?”李昂斜睨了我一眼,“我大哥现在这体质晒不得一点太阳,你知道吧?” “见不得太阳?”我感到很吃惊。 怪不得我们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陆霂寒会有退缩的痕迹,原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他、他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他不能见太阳。”当时我应该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的,该死的我怎么就没问呢?我心里开始很慌,不安道:“刚才我看他脸色不好,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李昂也是惊奇,一副说漏嘴的样子,干巴巴的瞅了瞅我。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我忙叫道,“停车,李昂麻烦你先停停车,让我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李昂一脸为难,“嫂子,还是不要吧,这事是我说漏嘴了,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他肯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担心他责怪你,还是担心他的身体啊?”我急的不得了,“他刚才的脸色你也看见了,现在要是没个人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沈佳臣在——” “可我们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呀!” 李昂拗不过我,自顾自的骂了两句,找地方掉头返回了酒吧。 “陆霂寒!”我奔下车,飞奔进入酒吧,刚开始没有看见他,可是跑到吧台那儿就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人,不是陆霂寒又是谁呢? “陆霂寒!陆霂寒……!你醒醒呀,你到底怎么了?” 这时李昂也尾随着进来了,他看到陆霂寒不省人事也是吓了一大跳,扑过来一把将陆霂寒从地上扶了起来,“不好了,他肯定是被强光射到了,得赶紧找尾巴才行。” 我手忙脚乱的去找手机,心急如焚的给尾大夫打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有接,尾大夫该不会是把我拉黑了吧? 李昂也是急了,催促,“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拨错号码了?” “不,不是!”不是拨错了,她是不接我电话。 李昂无奈的撇了我一眼,表情特别的失望。 我心中一痛,顿时感觉自己没用到家了,连个电话也不会打。 “帮忙扶着一点。”李昂掏出他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打给尾大夫的,对方一下子就接通了。 “干嘛呢李帅哥?”我听见分明是尾大夫的声音,听语气她心情还挺好的。 “急事急事!我大哥被日光晒到了,现在昏迷不醒,你赶紧过来看看!” “怎怎么会被日光晒到了呢,不是说了白天尽量不要出门吗?” 尾大夫这边还没有说完,另一边一个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了过来,“姓李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是叮嘱再叮嘱你好好照顾他吗,你怎么让他出去晒太阳呢?” 这个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是琳琅的,李昂被她吼毛了,不甘示弱的大叫:“他是跟嫂子出去逛街,我我拦的住吗我!” 彼时我才稀里糊涂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指责,陆霂寒不会顶着炎炎烈日跟我出门去吧? 就因为一个手机,因为一个联系方式,我把他害成了这样。 我该是有多么的自私呀,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做事的时候,从来不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考虑呢,为什么总是要那么自以为是的蛮横? 如果当时我多关心他一句,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95章 不再相爱 “尾巴一会就来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李昂将陆霂寒弄到了沙发上平躺下,见我默默垂泪,又过来劝我。 他说他刚才的言语有些过激,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自己的弱势我自己心里清楚,除了自责,我根本不怪任何人。 “他、他不会出事吧?”我胡乱的在眼睛上擦了一把,不解道:“明明以前他是可以见太阳,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以前……”李昂略微一想,就道出了其中的缘故,他说:“因为以前他是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占用那小子的身体,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害的我们也跟着提心吊胆。” “你是说,陆霂寒因为占用了裴星旋的身体,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昂点头,“是啊,以前他跟我们一样——”他迅速收住话,心虚的、假装什么也没说的转过了身去,不让我看见他的神色。 我想过陆霂寒不是人,那么他的朋友肯定也不会是等闲之辈,现在看来李昂和琳琅,他们也都别有身份吧? 既然李昂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很识趣没有多问,担忧的去到陆霂寒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我一心盼望着尾大夫可以快点来,同时我的心里很清楚,尾大夫来了,琳琅必然也会来。 琳琅琳琅,再相见我要怎么面对她?今天反复的不接电话,还有那天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在我心里挥散不去。 “嫂子,要不我喊沈佳臣先送你回去。” “你是怕琳琅吗?” 李昂一脸尴尬,“我只是……” 是我把陆霂寒害成这个样子的,一会不管琳琅和尾大夫怎么为难我,我都会坦然接受的。 “我等他无大碍了再走。” 李昂撇嘴,没再劝我。 时间一分一秒走的特别的煎熬,安静的酒吧里,就连我自己的哽咽和呼吸都是清晰的。 李昂受不得这样的环境,靠在墙上问我:“刚我听大哥说你要复魂丹啊,你要那东西干嘛?” “我有一个朋友受了伤,需要那个药。”一会尾大夫就会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带复魂丹过来。现在陆霂寒变成了这个样子,尾大夫和琳琅越发不会给我药吧? “你朋友?”显然李昂也知道复魂丹不是给普通人吃。 我心里挂记着陆霂寒,不想多谈这事,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 “姑娘,你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他的,你知道吗?”突然,尾大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充满了厌烦和责备。 我一惊,“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尾大夫提着药箱是一个人来的,我并没有看见那个身材很好的琳琅。 “对、对不起!” 尾大夫臭着一张脸,瞅了我一眼,有意无意的顶了我一下。我本来就蹲的腿麻,被她这么一顶,整个人站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她假装什么也没做,过去替陆霂寒做检查。 我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发作,只能默默的忍耐着。 尾大夫做了一番检查之后,从一个四方的黑袋子里取了几粒药丸出来,递给李昂,嘱咐道:“上次我送给你们的陶雪酒还有剩的吧?赶紧去倒上一大碗,马上喂他把这药吃下去。” 李昂听了安排,忙去张罗去了。 我焦虑,想帮忙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知道琳琅为什么没来吗?”尾大夫拿干净手帕擦了擦白中带绿的小手,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琳琅没来这也是出乎我意料,原因是什么我回答不上来。 尾大夫瞅我一眼,“因为,我告诉琳琅我会替她处理好这件事情,所以她没有来。” 处理好这件事情?听尾大夫的语气,她不单单是来救治陆霂寒的,还要处理我吧? “我听琳琅说,你要复魂丹,对不对?” “嗯。”此时我的心中已经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尾大夫想要怎么处理我。 尾大夫道:“给你复魂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她明明个子极小,但此时与她面对面,我感觉自己弱小卑微极了,甚至害怕直视她的眼睛。 “什么要求?”我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只要尾大夫提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我想我都会答应她的。 “离开霂寒。”尾大夫的语气极为平静,神色也是;那么的无关痛痒,让我如同雷轰电掣。 我身心为之狠狠一震,两腿软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尾大夫接着说:“明小姐,你真的不适合霂寒。你与我们不同,你是人类,你可以在几十亿的人类中找到那个属于你的真命天子,而不是跟一个早已不完整的陆霂寒纠缠不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此时,我只觉得眼眶和鼻腔都异常酸涩,嗓子里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一样,好痛好痛。 “霂寒是我的朋友,琳琅是我的姐妹,我们彼此之间的交情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她喘了口气,继续谆谆善诱:“像霂寒这样的人,情情爱爱于他来说从来不缺。他如今迷恋你,也不过是在迷恋一味调味剂,无非就是给他漫漫人生旅途添一道佐料而已,他是不可能为你停留的你知道吗?” 我们的爱情,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就成了佐料了呢? 我快要支撑不住了,眼泪奔涌着要流出来,可是我不想在尾大夫面前哭,我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的脆弱。 我承认,我跟陆霂寒从一开始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早已经是忘记了思考,忘记了理智。对对错错,我也很想去秉持,可是那些东西在我动心动情的时候,早已经变的软弱无力了。 “你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你如果真的要执意与他纠缠,那等同是在要他的命,你知道吗?”尾大夫已是加重了语气。 “离开,就能解决问题吗?”我泪眼朦胧的望住娇小的尾大夫,难道真的就这么容易吗? 她郑重其事的对我点头,“可以解决的,你自己也能得到解脱不是吗?” 我想尾大夫一定已经忘记了,我跟陆霂寒是有冥婚婚约在身的,我们之间真的可以如她所说那般,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吗? “我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也不会允许你与霂寒交往的吧?”尾大夫这一句话直直的戳中了我的软肋。 她说的没错,不管是唯一的亲人姑姑也好,还是挚友齐衍,他们的确会反对我与陆霂寒交往。从他们在矿洞里联手对付陆霂寒就看的出来,他们是宁愿我一辈子守寡,也不希望陆霂寒缠我。 “他、会好过来吧?”我转过头,泪眼模糊的看向了仍是昏迷的陆霂寒。 尾大夫保证说:“我一定会保他无虞。” “我答应你!”我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沉沉的,闷闷的,一下子就碎了! 尾大夫笑笑,“光口头说,我不能信你,我需要你起誓。” “我明樰对天发誓——”现在我已经是心如死灰,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等等!”尾大夫一口打断了我,“我需要你用你姑姑的名义起誓!”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上我的姑姑?” “因为,要不是你的姑姑弄什么冥婚破灾,根本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的麻烦。” “不行!我不能用姑姑的名义起誓。” 尾大夫冷笑,“明樰,你不答应也可以,那复魂丹我是绝对不可能给你。” 我可以试着离开陆霂寒,这个我说到做到,但是如果强迫我用姑姑的名义起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复魂丹,你给,我就拿着,能救我朋友的魂魄,我对你感激不尽。”我仰仰头,逼迫着将那没用的泪水往心里流,吞了口气,继续道:“复魂丹,你不给,我也不会勉强!至于陆霂寒我爱不起,我也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但是,如果他爱我如我这般,谁也别指望我放弃!” 我最后看了一眼陆霂寒,留下他送给我的手机,头也没回的离开了1519酒吧。 下午四点钟,日光依旧强烈,连地面都被晒的滚滚发烫。可是我的心好冷,全世界在下雪,天空也是乌云压顶,因为我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陆霂寒究竟爱我有几分。 在偌大的世间,在芸芸众生中,我是那么的稀疏平常,他凭什么要爱我呢? 我一无所获的回到家中,左丘翎并不在屋里。 我沮丧的去房间里看了藏在柜子里的甄蓁,她昏迷不醒,而裴星旋紧紧抱着她像是睡着了。 虽然夏天天黑的比较晚,但是再过几个小时天还是会黑,天一旦黑了甄蓁该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的让她连鬼都做不成吗? 左丘翎去了哪里?我现在不能哭也不能难过,我得找他商量办法啊。 本来我是不想打扰裴星旋的,但是为了了解左丘翎的行踪,我不得不去喊醒了他。 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冲我气的笑了笑,“你回来了。”看他殷切的目光,一定以为我已经找到救治甄蓁的解药了吧? 我无法面对裴星旋的失望,抢先开口问:“你知道左丘翎去哪里了吗?” 裴星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他不知道,正准备另想办法,他咕哝了句:“9……9楼,好像是九零什么房间。” 第96章 闯大祸 “九零六?”我脱口而出,这三个数字,简直成了我的心中的阴影。 裴星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谢谢你啦。”我起身关上柜门,出了房间。 总算是知道上哪里找左丘翎,只是左丘翎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九楼906房间呢? 现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带着自己的疑问,直接下去找左丘翎,当着他的面问清楚。 做了决定之后,我去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强迫自己抛开对906的心理阴影便跑出屋子,进了电梯摁了九楼的按键。 昨天来九楼是大晚上,走廊上虽然有灯,但是光线很暗,所以没觉得九楼有多脏。现在下来,我发现过道上很多地方都是一块一块的印记,瞧着都干的跟地板砖融为一体了。 这毕竟是让我梦魇的地方,我再怎么打气再怎么深呼吸,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它们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左丘翎,你在里面吗?”我推了推,906的门是锁住的。 我又喊了两声,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能这楼层已经让我有了心里阴影的缘故,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后背都起毛了。 “左丘翎!你到底在不在呀,你要是在的话就应一声。” “怎么了?”忽然左丘翎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了起来,这让我骤然的想到了昨晚的黄毛,当时他在屋里讲话,我不也是听着在我的身后吗? 我定了定心神,说:“你给我开一下门,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猛然的,我感觉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刚才我来的时候九楼根本没见人好不好?从电梯或者楼梯到906房间,这也是要走好些步的,走路的人不可能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除非…… 我吓的一声尖叫,疯了似的拍打906的门,扯着嗓门大喊道:“开门呀!左丘翎你快给我开开门呀!” “你做什么?”左丘翎的声音再次在我身后响起,同时的,我疯狂拍打门板的手,也被人扯住了! “你……你怎么在我后面呢?”我三魂不见了七魄,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只见宛若幽灵的左丘翎就站在我的身侧,而扯住我胳膊的人也正是他! “大白天你想吓死人啊!”我没好气的甩开他,用力的叫嚷了一声。 左丘翎眉头紧蹙,道了句:“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啦?”可是左丘翎根本不理我,径直的往楼梯间里走。 既然他都走了,我当然是不会一个人呆在这里,我赶紧追上他。 左丘翎一边上楼一边问:“药拿到了没有?”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提到药不免勾起了发生在1519酒吧的事情,我心底的伤感难过越发加重了,沮丧道:“尾大夫不肯给我药。” 这个结果似乎在左丘翎的意料之中,他波澜不惊,一言不发的先回了我的家。 我感觉他真是自来熟,现在直接把我家当成是他自己的家了。 进到屋里,我害怕惊动衣柜里的裴星旋,于是小声的问左丘翎,“还有别的办法吗?” 左丘翎靠在阳台的隔门上一言不发,像是在考虑问题,又像是不想理会我。 我性子略急,根本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又跟过去推了他一下。 他蓦的回头,一双忧郁的小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的不尽自然,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弱弱道:“你、你看什么啊?” 左丘翎淡淡道:“我们闯大祸了!”他言语淡的让我感觉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他面无表情的素白脸庞又告诉我,他很认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我感到害怕,声音都开始发抖了,“闯……闯什么大祸了啊?” 左丘翎闭目不吱声。 他这样我心里更急,“到底闯什么祸了,你告诉我好不好,这样我们也可以商量商量怎么弥补呀。” 左丘翎头疼道:“现在我还不能确认,不过如果真有事,不会超过今晚凌晨。如果你担心自身的安危,可以先去别的地方住上一晚。” “我去别的地方凑合一晚没有问题,那你们呢?” “不知道。” 跟左丘翎这样的人沟通,换我头疼了,我深呼吸努力的冷静下来,问他:“你说的事是不是跟那个黄狗有关?” 左丘翎没有否认。 “那黄毛是我惹上来的,如果你们都在这里,那我也不走。”我已经想好了,不是我多么的逞能,而是我不敢去找任何人,我害怕别人会被我牵累。 左丘翎扯动嘴角露出讥诮。 我知道像他一身绝技的人最是瞧不起人,心里也不在乎,只问他:“甄蓁要怎么办?” 左丘翎真是气人,他还是一言不发,径直的去了厨房。 我不肯死心的跟进去,只见左丘翎正在用厨房里的水果刀划自己的手腕,我看的心惊肉跳,出声阻止,他却不以为意,任由手腕上的血流成线落入到了小饭碗里。 我想起来了,上午我坐床上看见左丘翎端了一碗东西去给甄蓁喝,当是甄蓁是拒绝的,因为那是左丘翎的血。 现在看来,左丘翎是又在重复的做早上的事情吧? 我看阻止左丘翎是阻止不了,况且他也是为了帮助甄蓁,所以我忙去找药和纱布想替他包扎,可是等我把东西找过来,左丘翎已经是端着血出来了。 “你先等等,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左丘翎面不改色,淡淡道:“不必。” 他无视我直接去了房间,我傻傻站在厅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胎。 等他出来后,我还是不放心要给他包扎,他却将手伸到我的面前,我发现他刚才割破的地方居然已经愈合了! 不是吧!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他这是什么功能呀? 左丘翎从厨房出来看我还呆着,淡淡的说:“我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这件事情已经是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震惊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若能挺过今晚,明早再想办法找药,我困了先睡会。”左丘翎直接倒沙发上睡了,我跟他说话他也没有理我,他睡的这么快不知道跟他刚才割腕放血有没有关系。 甄蓁今晚暂时没事,可听左丘翎的语气,今晚还有大事要发生。我也想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心里总是为这事担忧着。 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陆霂寒他怎么样了,醒过来了没有?幸好他有像尾大夫这样的朋友,受了伤总是会化险为夷,像甄蓁就可怜了,看起来就她的办法那么简单,我却做不到。 我去把家里的门窗都关好,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了,这样左丘翎睡觉也能凉快一点。 夜晚在我的睡梦中悄然来临。 是甄蓁叫醒的我,我还在做梦,被突然摇醒感觉不知身在何处。 我揉了揉眼睛,看见甄蓁和裴星旋两个一起站在我的面前。甄蓁虽然憔悴不堪,但是看起来还好,裴星旋的样子,我看一次惊一次,着实是需要时间消化。 “怎么了?”我轻轻的问了一声。忽然想到左丘翎和今晚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忙问:“左丘翎还在吧?” 裴星旋指了指外面,甄蓁抢先说:“他是不是生病了,全身冰凉还叫不醒。” 我吃了一惊,心想一旦有危险左丘翎就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他可不能出事! 我从床上蹿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到了沙发边上,急切的喊了几声左丘翎的名字,果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糟糕了,他看起来牛逼哄哄的,现在是不是失血过多休克了啊?毕竟从早上到现在他一连放了两碗血呀。 “左丘翎!你醒醒——” “明樰,我看还是先送他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甄蓁一语点醒了我,在我住的公寓附近有一家私人医院,虽然收费有些不合理,但是图在位置近。我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架起左丘翎就要走,他毕竟是个男人又昏迷不醒,整个压在我身上简直让我难以承受。 “旋哥,你去帮帮明樰,她一个人不好弄。” 裴星旋站在远处没动,说出一句让我甄蓁都震撼的话,他说:“我……我离不开这栋楼。” “为什么啊?”甄蓁不解的问,我同样不解。 “因为、因为外面……外面有人抓我。”裴星旋惭愧的低下了头,十分不安的绞着手指头,“我躲在这里,他们才找不到我。” 甄蓁见状,忙上前握住了裴星旋的不安的手,给他打气:“没事的旋哥,那我跟明樰一起去医院,你一个人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 裴星旋显然不放心甄蓁出门,虽然我心中疑惑究竟是谁要抓裴星旋,但是现在左丘翎这个样子,我也不好问。只能说:“我乘电梯下楼,到了楼下让季大伯帮帮我,我一个人把左丘翎送去医院,应该没有问题的。” 甄蓁急道:“那怎么行呢?” “没事的,放心吧。”我吃力的架着左丘翎,举步维艰才往电梯那边走。 电梯显示的是往上2楼、3楼、4楼……一路上来没有停。 我架着左丘翎连连喘气,终于等到电梯门开了,只是当我朝电梯里看去时,却赫然的看见他站里面。 第97章 灵魂出窍 四目对上的那一霎,我整个人愣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我结结巴巴的想开口说话,可是话在嘴边打转硬是说不出来。 “你要去哪?”站在对面电梯里的人先开了口。 他朝我走来,那模样完好无损,一点也看不出来下午是才生过病的。 是的,站在我对面电梯里的人,正是尾大夫逼着让我远离的陆霂寒! “去、去医院。”我结结巴巴的说。他能这么快好过来,又过来我住的地方,我心中五味杂成说不清楚是喜是愁。 陆霂寒盯了一眼完全依靠在我身上的左丘翎,脸上明显多了不满。 我知道陆霂寒最是见不得我跟左丘翎在一起,尽管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但是那股劲就是在,这大抵就跟我对云冉、琳琅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你就是要复魂丹救他?”陆霂寒问。 我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我都已经告诉过他,我要复魂丹是救裴星旋的女朋友甄蓁,再说了左丘翎是人,哪里会需要用什么复魂丹。 我赶着送左丘翎去医院,眼看着电梯就要关,我忙说,“他失血过多需要尽快看医生,复魂丹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失血过多?”陆霂寒抢先上来,将我扛的吃力的左丘翎扶了过去,他只看了一眼,就冷笑了出来,“他分明是灵魂出窍!明樰,你现在是连撒谎也不会了吗?” “灵魂出窍?”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对我自身来说也不陌生,上一回在老家的时候齐衍不就替我叫过魂。 只是我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陆霂寒怎么就那么笃定左丘翎是灵魂出窍了呢? 我呆呆道,“我没有撒谎啊,我真的以为他是失血过多休克了,我怎么知道他是灵魂出窍了。” 我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他在睡觉好好的,怎么没几个小时,他就灵魂出窍了? 既然是灵魂出窍,那医生是没有办法救治他的吧?搞不好我这边千辛万苦的把他扛到医院去,人家医生直接给下“死亡通知书”。 陆霂寒盯着我看了两秒,我想既然陆霂寒看出左丘翎是灵魂出窍,那他应该是有办法救醒他的吧?也顾不上他此时在想什么,忙说:“陆霂寒,你帮帮他吧。” “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是你什么人呀?我为什么要帮他?”陆霂寒气的七窍生烟。 “……”陆霂寒激烈的问题让我哽了半天,“萍……萍水相逢的人。” 想想区区“萍水相逢”四个字真的可以概括的了,我跟左丘翎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不能!我忙又补充:“恩、恩人!左丘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真?”陆霂寒质疑。 我狠狠点头,“是真的,昨晚要不是他,我肯定已经被黄毛给打死了。”说着我揭下了自己出门才戴上的口罩,指着自己红肿的脸给陆霂寒看,“你瞧,这就是那个黄狗打的,身上别的地方还有!当时要不是左丘翎和甄蓁及时出现,我肯定已经被那个黄毛给弄死了。” 这下陆霂寒信了一大半,他将左丘翎完全的接手了过去,气道:“怪不得你大热天的要戴个口罩!如果不是要救这小子,关于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想一直对我隐瞒下去?” 陆霂寒说的对,要不是左丘翎我可能真的不会说。 “我是怕你担心。” “这样我就不担心?”陆霂寒无语的瞪了我一眼,帮我架着左丘翎往屋里走,一边问我:“那个黄狗现在什么地方?” “死……死了!”没有了左丘翎我轻松了不少,气也喘顺了。不过一想到左丘翎说把黄狗的心脏喂给我吃了,我就恶心的慌。 我捂着嘴先跑回了屋里,往洗手间干呕了半天,又吐不出东西。 “你现在是不是要给左丘翎招魂啊?”我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看陆霂寒已经是架着左丘翎回来厅,将他扔沙发上了。 陆霂寒盯着我红肿,拧着眉头道:“别说我不会招魂,纵然我会,现在没有他的生辰八字,我上哪里给他招魂?” 陆霂寒伸手来抚摸我的脸,我羞赧的低下了脑袋,忽然房门“砰”的关上了。 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甄蓁和裴星旋都还躲在我的家里。不知道裴星旋和甄蓁刚才有没有见到陆霂寒,要是见到了会不会被他的样子吓到啊?毕竟他的皮囊可是裴星旋的! “谁?”陆霂寒警觉的蹿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我忙跑进去,正要跟陆霂寒说是甄蓁和裴星旋,却发现房间里的窗帘在飘,而裴星旋和甄蓁都不见了。我去打开衣柜找,也没有看见他们。 难道是陆霂寒把甄蓁和裴星旋给吓跑了? “刚才是什么人?”陆霂寒摁开房间里的灯问我。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况且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陆霂寒。 “是裴星旋和他的女朋友。”我应道。 “裴星旋在这里?”陆霂寒难以置信,激动的问我:“他在哪里?” 我怔怔指了指房间里的窗户,“应、应该是从那儿走了。” 陆霂寒二话没说,直接扑到了窗台上面,冲左右上下观察。 我记得刚才裴星旋说过,他说他不能离开这栋公寓,因为外面有人在抓他。 现在甄蓁和裴星旋因为陆霂寒的到来,而匆匆离开,而陆霂寒听闻裴星旋在这里,又如此激动。我心中不免起了疑,难道一直要抓裴星旋的人就是陆霂寒? 可是陆霂寒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到陆霂寒不惜危险,一意孤行的要冒充裴星旋,这个目的又何在?他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秘密了,纵然我们亲密到如此地步,我也是一无所知。 “那小子应是自己灵魂出的窍,你好生看着他的肉体,他自己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陆霂寒一面交代,一面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忙拉住他问:“你要去哪里呀?” “我得去找裴星旋。” “他——” 陆霂寒没有对我说他这么急切的找裴星旋做什么,我想开口问,他也没有给我机会。 我眼睁睁的看着陆霂寒消失在了电梯里,堵在咽喉想对他说的:裴星旋不能离开这栋公寓的话,也没说出口。 虽然较之我与陆霂寒的关系,裴星旋完全算是一个熟悉的名字,陌生的人,但是因为甄蓁的缘故,我很担心他的安危,担心陆霂寒会对他不利。 我回到屋里关上门,正要去看左丘翎怎么样了,刚才还直挺挺横在沙发上的人,就跟诈尸似的一下子就沙发上弹了起来,吓的我那一声尖叫,把自己都吓到了。 我紧紧捂住嘴巴,左丘翎就跟痴傻了一般的光着我,我缓过气来喊他的名字,他也置之不理。 “你、你到底怎么了啊?”我轻轻的推了推他,既然他醒了,那应该是灵魂归位了吧,可为什么看着呆呆的,完全不是平时那样呢? “噗!”突然左丘翎大吐了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咕哝了几个数字就昏迷了。 “左丘翎!左丘翎!”任我怎么叫喊他,他也是没有反应。 糟糕了,现在陆霂寒不在,甄蓁不在,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事。 冷静!冷静!明樰你一定要冷静! 刚才左丘翎说了几个数字,是什么? 虽然我没有听的十分清楚,但是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的跳出了那个数字,那就是“906”! 难道左丘翎灵魂出窍,乃至现在口吐鲜血都跟楼下的906有关系?下午回来的时候,左丘翎说我们闯了大祸,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906,906……这个906到底是藏着什么秘密?难道是黄毛还没有死? 当即,我也顾不了其他的什么,换了一双球鞋,顺手将藏在鞋架后面用于防身的棒球棍给抄在了手里。 我的情绪太过焦虑,没有耐心等电梯,索性冲进楼梯间沿着楼梯跑了下去。 冷汗一层一层的从毛孔里渗透出来,彻彻底底的打湿了我的衣裳;我提心吊胆,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九楼的国道上面。 一扇一扇紧闭的屋门,一条幽暗的还夹杂着“呲呲呲”声的过道,一个绷紧神经握紧棒球棍的我……我仿佛是置身在让我梦魇的日泰恐怖片里,心跳为这紧张的环境增加了配乐。 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却忽然听见不知道那个房间里,传来了妇女的抽泣声! 昨天晚上也是在这里,那个假冒公寓管理员的赵阿姨说过,她说九楼一整层都没有住人,那这令人揪心的抽泣声是哪里来的? 既然赵阿姨是假冒的,那她有没有可能是在撒谎呢?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无论赵阿姨有没有撒谎,我都必须要提高警惕,否则要是再出现第二个黄毛,别说是帮助左丘翎,我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是个一个未知之数。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行,走到903这里的时候,赫然的发现它的屋门是打开的,屋里还点着灯,一个长头发遮住了五官,但是在伤心的抽泣的女人出现在了我的瞳孔里。 她坐在餐桌边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滴咚滴咚”的有液体滴落在地面上,我看不见因为被她的长裙子给挡住了。 我想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走过去,冥冥中却感觉那密密麻麻的长头发后面,像是有一双哀怨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第98章 长发女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里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抽哪门子的风,竟开口问她:“你好,请问你有见过一位打扮怪异,但模样素白出众的年轻小伙子来这里吗?” g!我为什么要惊动她? 那女人听见我的声音,缓缓停止了抽泣,可我神经反而越发绷紧了。 因为她的脑袋全部被头发丝儿给遮住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背对着我,还是面对着我! 她一动不动,伸出手指,朝我这个方向指了指。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眼睛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伸出的手指—— 我的乖乖!那指甲最起码也有四五公分长,简直跟清宫剧里那些戴护甲的女人有得一拼。 这年头,好好的人,要工作要料理家务事,怎么可能留的住这么长的指甲?而且,那女人的指甲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红色的!这颜色在此时的我看来,简直是说不出的惊悚恐怖。 我心底害怕,想退缩,可心底又放不下左丘翎。 忽然,我听见“唰”的一声! 一抬头,看见那个女人垂了全身的毛发,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变成了直的! 她千千万万的黑色头发,齐刷刷的朝着我这边横飞了过来,那头发不知道有多么的长,直飞出了门外也没有停止的打算! 我自问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目睹着那头发朝着我飞来,那原本是一件非常超乎自然又令人惊悚的事情,但是我却异常的平静。 我脑子里自己开始组织办法,试图阻止这些危险的长头发,当然,因为条件有限,我的办法都被一一的扼杀在了脑子里。 当下,我能够迅速做到的事情除了胆战心惊的害怕,就只剩下逃! 对的,我打算先逃掉再说。 可是那些头发比我想象中要机灵利索多了,又齐刷刷的朝我撤退的方向飞来,好像今天不把我缠住誓不罢休一样。 我能够脑补的出来,自己若是被它缠上,那将会是怎样辣眼睛的光景! 我躲的气喘如牛,火气蹭蹭,恼怒的抡起棒球棍,回头就朝着那些头发打了一棍子! 原本以为徒劳无功无济于事,却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从903的房间里传了过来。 我微微怔楞了半秒,凑效了?我打这些头发,那个女人会疼? 我心中一喜,当下已经是把要逃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抡起棒球棍左右横扫。如此几个来回,自己精疲力尽,而那个女人的惨叫声更是源源不断,那密密麻麻的长头发也开始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903的门口。 我原地站住,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冷笑了一声! 没错!那冷笑声,就在我的身边! 我才因为得意而放松的神经,立马又紧绷的提了起来。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弹一下下。 突然,身边那个冷笑声,开口了,“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这个声音虽然阴测测的,但是我听的出来,那分明就是赵阿姨的声音! 我猛地扭过头去,赫然的看见赵阿姨一身黑色的套裙,直勾勾的站在过道的灯光下。 那不甚明亮的灯光,将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照的分外诡异可怕。 我已经从季大伯那里知道了,赵阿姨并非是这栋公寓的管理员,对她自然是比以前多了许多的警惕。 赵阿姨慢慢的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双手仍旧放在身前,那模样看起来恭敬极了,可她偏偏生了一张多看一眼就令人做恶梦的脸。 我吞了口气,弱弱的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赵阿姨阴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不回答。 “你、你说话呀。”我被她盯的心里直发毛。 “只有死人知道我是什么人。”赵阿姨一字一字不带一点人情味。 我不禁打了个突,暗暗吸气。虽然已经猜测赵阿姨可能来头不简单,但是委实也没想到会这么吓人,那她现在不会在九楼杀掉我吧? 我心下惶惶,一时没留意903的那个女人,结果让横飞而来的头发重重的打了一记! 我能够感受的到它的力量,简直比左丘翎的2米长鞭抽打的还疼,我被那头发打的嗷嗷乱叫。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和怠慢,当即忍着剧痛将手中紧握的棒球棍,重重的挥打了出去! 女人惨叫的声音,瞬间的响彻在了九楼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长头发梭梭的往903屋里退,我回头想请教赵阿姨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赵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赵阿姨?”我对着空落落的过道喊了几声,然而只有我的回音在楼道里徘徊。 刚才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赵阿姨真的来过? 我已经弄不清楚这件事了,只觉得这九楼简直处处都充满杀机与诡异,依照我的胆量我是片刻也不敢多做逗留的,可是偏偏心里十分的担心左丘翎,也只能鼓着胆子,提着棒球棍继续往前。 良久903房间里也都没有动静,我想我的那一棍子肯定让她伤的不轻,当即紧握棒球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903半天没有动静,等我慢慢挪过去,看到它里面的光景时,我完全吓呆了。 因为此时的903,就跟昨晚赵阿姨带我去看的906一样,完全是一副没有住人的样子,然而903比906更加的恐怖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坐着的位置上面,此时正摆放着一个长发遮面的头颅! 那个头颅,就跟刚才操控头发跟我打架的女人一样,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所有的器官。 我头皮一阵发麻,难道这个头颅就是刚才那个抽泣的女人? 好吧,这不是我第一次见鬼,心里素质早该修炼到位。然而,我还是生出了要拔腿逃命的念头。 要不是因为在我即将行动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左丘翎的一声喝叫,我想我已经脚底抹油飞逃了! 左丘翎这个人,从一开始我对他的满不在乎,到现在他对我屡屡救命。虽然很多时候我讨厌他的态度,但是——此刻,我不想丢下他一个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打颤的双脚,目光如炬的盯紧了不远处的906,大喊道:“左丘翎,你听的见我吗?” “快走!”他的声音果然是从906里发出来的,只是听起来比上一声紧急多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在,我当然不会那么不仗义一个人先走,当即握紧手中的棒球棍朝着906奔跑了过去。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要你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神出鬼没的赵阿姨居然挺身挡在906的门口。 赵阿姨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站在那儿就跟铁面金刚似的,让冒犯者不敢越雷池半步。 “你到底对左丘翎做什么了?”她挡在前面,我只能被迫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杀了灵犬,就得做出补偿!”赵阿姨仍是双手放在身前,站的恭敬无比。 灵犬?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赵阿姨口中的灵犬就是昨晚被左丘翎打死的黄狗?可是这凶恶无比的黄狗死不足惜,怎么还跟赵阿姨扯上了关系呢? “什么灵犬啊,听都没听过。”我只能装作糊涂。 赵阿姨双目如炬,“没听过?昨晚要不是你将它从906带出,它何至于生出了逃离阴阳楼的念头。” 黄毛是被我从906带走的?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下来906捡的那件衣服,莫非当时他去阳台消失了,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附在了我的衣服上? 这件衣服等我回去了,一定立马丢掉! 那阴阳楼又是什么东西,黄毛为啥要逃? 这件事上是我理亏,可我也不是存心,我怎么知道捡一件衣服会惹这么大的麻烦,只能继续假装糊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不懂不打紧,只要你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就行:现在立即从这里离开,以后再也不要来九楼。”赵阿姨仍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脸上永远也看不出波澜。 那左丘翎呢? “那你打算把左丘翎关到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赵阿姨讥笑,“永远。” “永远?”我简直了,借用左丘翎的话我们是闯祸了,可是坐牢也有个期限啊,她凭什么说永远?“你看上人家小伙子长的好看是不是?” “瞎说八道!”赵阿姨绷住脸,命令:“立刻给我滚!” 我承认我非常害怕这个样子的赵阿姨,但是,不见得我就要被她这个样子吓退。 “你把左丘翎放了,我就滚。” “找死!”赵阿姨轻蔑的一挥手,一团黑色的、差不多有足球那么大的圆形物体朝我飞射了过来。 那飞球来的快啊,就跟特效似的。 我手中有棒球棍并且有前面那女人的热身,我现在打起来动作利索多了,当即挥舞着棒球棍打了出去。 我虽然是奋力一搏,但是这个球被打中之后,飞出去的速度以及力量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你是什么人?”赵阿姨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甚至因此没有来的急出下一招。“怪不得你能将阿芳打回原形!明小姐,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第99章 误会 那时候在魏伯伯的诊所的实验室里,我与他对打的场面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那梦一般的经历,却让我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是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的,当它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变的无比的强大。 刚才那一棍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那股神奇的力量它又出现了。 我记得,尾大夫曾经应陆霂寒的要求,在我受伤的腿上装过一个东西,说是可是用意念召唤帮手。事实证明,那东西真的起到过作用,只是后来被左丘翎给破了。 如今隐藏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是不是也跟陆霂寒有关系?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如今这话从我嘴里才说出来,我自己都感到心虚。 “曾经我也相信你只是一个略微不寻常的寻常人,现在——”她冷哼,“1106恐怕得换新主人了。”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又跟我住的房间扯上关系了? 可是不等我询问,赵阿姨已经是双手并用,两个巨型的黑球自她手中而出,虎虎生风的朝我飞射了过来! 我心知自己有神奇力量做后盾,纵然是害怕也还稳的住,当下双手紧握棒球棍左右开弓,顺利的将那两个黑球打了回去。 我原本是想尝试能不能让黑球反攻赵阿姨,却不想没有瞄准方向,那两个黑球竟然直直的砸向了906的屋门! 赵阿姨在打出这两个黑球的时候,原本还备有后招,却在黑球飞向906房门的时候,她中途收手,想要去拦截那两个黑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个黑球带着无穷的力量,直接砸穿了906的屋门。 烟尘木屑四起,我尚处在震动之中,只见门洞里飞速的抽出一条长鞭,不偏不倚的缠住了赵阿姨的双手! 我认出那鞭子是左丘翎,脱口喊道:“左丘翎!你没事吧?” 烟尘消散,门户处一身是伤的左丘翎已经是用长鞭,紧紧的缠住了赵阿姨的身体。 “愿赌服输!”左丘翎只说了四个字。 可是赵阿姨一双眼都气红了,她不出声,左丘翎毫不气的收拢长鞭,赵阿姨立即发出了一声痛叫。 “愿赌服输!”左丘翎又重复了一遍。 赵阿姨被长鞭缠的十分痛苦,脸上也极尽的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左丘翎跟赵阿姨之间有什么赌约,总之看他平安出来,并且降服了赵阿姨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左丘翎收回长鞭,推开了赵阿姨,我看他摇摇晃晃的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先回去再说。” 赵阿姨却趁我们转身之际突然发难,我虽比左丘翎的反应慢了半拍,但是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二话没说直接发力将手中的棒球棍给扔了过去。 一声惨叫,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扑散在我的身上,我回头眼睁睁的看着左丘翎的长鞭穿过了赵阿姨的腹部,我的棒球棍打碎了她的脸! 血肉朝着四面八方飞溅,我跟左丘翎也没有幸免。 “啊……!”这一声惨叫是我的。 “别看。”左丘翎用他满是血迹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双目。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那血肉模糊的场面染红了我的瞳孔,已经是深深的烙印在我的灵魂里,终身难忘。 “我杀人了!”我浑身都在打颤,我确定那穿过赵阿姨肚子的长鞭不会要她的命,可是那打碎她脑袋的棒球棍肯定是罪魁祸首,而那棒球棍是我扔出去的! “没有。”左丘翎居然还想安慰我。 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没有呢? 我一双手就跟抓着令我害怕的毒蛇一般,抖啊抖啊,终于碰到左丘翎捂住我双眼的手,试图推开可他竟然将我拦腰抱起,直接飞奔离开九楼回到了我住的十一楼。 在我的挣扎中,左丘翎终于停了下来,但是我感觉气氛很有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时看见陆霂寒面目表情的站在我家门口。 “陆——”这一刻,仿佛有一记惊雷在我耳边轰隆炸开,把我整个人都炸懵逼了。 我心里清楚,陆霂寒最是见不得我跟左丘翎在一起,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一定要跟左丘翎保持距离。 可是现在,陆霂寒却看见左丘翎抱着我。 他生气了,我知道他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会紧紧的抿着嘴巴,额头会冒出青筋,此时这些我都看见了。 虽然上一秒我还处在杀人的恐慌之中,但是当我看见陆霂寒因为我和左丘翎生气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了——我不能让陆霂寒生气,不能让他误会。 “放我下来。”我使劲的去掰左丘翎的手,恨不得要动嘴去咬。 左丘翎淡漠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对面生气的陆霂寒,对我的挣扎无动于衷,“下来做什么?” “……”左丘翎这是怎么了?我爱的人在对面盯着我们,你说我下来做什么? “两粒复魂丹在茶几上。”陆霂寒语气听起来毫无怒意,感觉平静极了,这反而让我不适应。“明樰!我,陆霂寒,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如果刚才看见陆霂寒只是有一个雷劈了过去,那么现在有一颗炸弹在我的身边“砰”的一声爆炸了! 我自己被炸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可是陆霂寒还是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潇洒而又翩翩的离开了。 撂下这无情的狠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有再挣扎,犹如掏空一般的靠着左丘翎;酸涩的眼眶里越来越干,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我杀人了!我的爱情,也被人杀了! 左丘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平静的抱着我回到屋里,把我放下来结果我两腿打晃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也没感觉到疼,他也没打算扶我,朝着沙发走去咕哝了几句乱七八糟的,就躺倒了横在沙发上的肉身上,然后一个活生生的左丘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左丘翎有一个功能,就是受了伤之后,短时间内自己就能愈合。不管刚才怎么血战过,怎么吐血过,总之他一转身就什么事也没有。 我很羡慕他这样,喃喃道:“帮帮我。” 他抬起眼皮,“帮你什么?”就像是呆萌附身似的,问:“是把你扶起来?你自己起来,我知道你可以。” 坐在地上的我,竟然在他这话里听出了哲理。 哼,我自己起来,我可以? 这话,用在我跟陆霂寒的关系上,似乎也可以。 我果然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甩甩头,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大步走开。 我拿衣服去洗澡,假装陆霂寒的只是跟我开玩笑,可是站在花洒下面被冰冷的水盖头淋着,我却哭的像个傻逼。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仿佛像我这种出身的孩子,在青少年时代有的只有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只有努力让自己强大了,才有去谈恋爱的资本。 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可是现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切的一切都向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变的如此不堪。 “咚!咚!”洗手间的门被人捶了两拳。 甄蓁和裴星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屋里只有一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左丘翎,真不知道他敲门干什么,急着上厕所吗? 今天要不是他不放我下来,陆霂寒可能……算了,已经过去的事不想再想。 我不耐,“你干嘛?” “吃饭。”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还有心情吃饭。 “不吃。”我也不想多跟他说一个字。 外面没有了动静。 我继续淋水,继续发泄我的小感伤,到头来一想水也是要花钱买的呀,就肉疼。赶紧窝囊的关了水阀,穿了衣裳出来,看左丘翎不在,饭菜却好好的用碗扣在饭桌上。 “他出去了。” 我正想左丘翎去哪里了,却听见甄蓁的声音。 “你们不是走了吗?”我纳闷的看着仍是憔悴不堪的甄蓁,想到陆霂寒走时说复魂丹在茶几上,可抬眼看去茶几上除了几本旧杂志、零食袋和一些小杂物,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丹药啊。 “药,我已经吃了。”不得不说甄蓁察言观色的本事真高,我都没说话,她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你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朝我走来,我没有看见裴星旋。 “他也走了。”甄蓁说,竟有些忧虑伤感。 “都去哪儿了?” 甄蓁摇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跟我说。 “左丘翎让我转个话给你,说是你没有杀人,不要挂怀。”甄蓁直视着我,顿了顿,好奇的问:“我跟旋哥走了之后,你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拿着干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随意的倒在了沙发上。 甄蓁指着饭菜,“你去趁热吃一点吧,好像是专程为你做的。” “切,”我翻了个白眼皮,“他为什么要专程给我做?还不是他自己肚子饿了。” “但是他一口没吃就走了。”甄蓁居然还替左丘翎说话,“真的明樰,我跟旋哥拍拖那么久,他也没有给我做过一餐饭,最多、最多就是给我买过早餐。” 这话我就不能理解了,甄蓁干嘛要拿他的“旋哥”跟左丘翎那样的怪胎比啊? 第100章 阴阳楼 反正我不以为意,“有的人喜欢吃饭,有的人喜欢做饭,这个很正常的吧。” 甄蓁噗嗤一笑,坐过来轻轻的在我鼻翼上点了一下,“以前我们一起打工的时候,领班总是夸你机灵,怎么到了自己的事上面就犯糊涂了?” 我傻傻的望着甄蓁,更加不明白了,“犯什么糊涂了?” “傻丫头啊傻丫头,你说现在除了饭店的厨师,哪个男人会专程为你做饭啊?”甄蓁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又好像是歪理,我自己统筹了一遍我身边的那些异性,好像除了左丘翎真找不出第二个了。 “所以……你什么意思啊?” “他对你有意思。”甄蓁贼笑,显得十分俏皮。 “瞎说!”我一口打断了甄蓁。“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一定不可以乱说,知道不?” 哼!左丘翎那个怪胎来历不明,缠着我无非就是想要找到扎“陆霂寒”的那个扎纸匠,怎么可能喜欢上我。 “难道……不是?”甄蓁那样子好像我是故意骗她一样。 “真的!”我郑重点头,再三强调,“真的真的真的……! “好好好……!那我以后就不瞎说了。” 在甄蓁的再三捣鼓下,我还是撑着吃了一点东西。吃饭的时候我向甄蓁问起了昨晚的事情,奇怪他们当时怎么会出现在这栋楼里? 甄蓁只说她是跟着左丘翎进来的,旁的她没有多说。 昨天白天我才见过左丘翎的,晚上他又跑来,我不得不怀疑他其实一直在跟踪我,目的八成就是为了通过我找到“裴星旋”。只是他不知道他要找的“裴星旋”真名叫做“陆霂寒”,而且他不止一次在这楼里跟他打过照面。 “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们刚才遇到的事吗?”甄蓁支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我。 我扒了口饭,不想提,揪嘴责怪道:“应该是我问你跟小裴总跑哪儿去了才对?还有啊甄蓁,你真的很不够意思,我都告诉过你我在哪家公司上班,你却不告诉我你是我未来老板娘的身份,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我、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她害羞的低着头都不好意思看我。 我噗嗤一笑,完全顾不上吃饭了,跟她八卦她跟裴星旋认识的经历,大概是害羞我半天都没问出什么来,倒是把她给惹哭了。 如此,我也不好再多问了。 恢复安静的房间里,烦恼、担忧又在心底里疯长。 我想陆霂寒在做什么,担忧赵阿姨的事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下一秒是不是就有公安局的人来抓我? 后来甄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半夜被梦惊扰醒来,发现她已经不在屋里。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我索性也没动,横在沙发接着又睡了。 后来断断续续的梦见了陆霂寒,他口口声声说再也不要见到我,这决绝无情的话让我直接哭醒了过来。 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胃在疼,刚开始只是轻微的绞痛,我捂着揉了揉以为会好点,结果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它越疼越厉害,最后就好像有一团烈火在里面烤灼一般,让我痛的倒在地上紧紧蜷缩住了身体。 我之前读书的时候就落下了胃病,但一直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一次疼的这么厉害。 因为听人说胃病不用吃药,好好养着就行了,所以我也没有备药在家里,现在痛的这么厉害……我冷汗似雨,快疼死了! 偏偏还挑这么个点疼,我捂着胃,爬到沙发边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么个尴尬的时间,也不利于出门呀。 我住的这一带治安算不得十分好,常有抢劫的案件发生,要是我这个点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我就想着忍忍,忍忍总会好的,忍着忍着也不知道是痛晕了还是睡着了,然后又被痛醒,如此不知道反复了几次,再一次痛醒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半夜是怎么熬过去的,匆匆的换了衣裳,捂着发疼的胃就去了人民医院。一个人挂号、排队等轮到自己了胃痛反而好了。 只是经过这两天的折腾,我可以说的上是一身伤,既然来了索性就看看吧。 医生一看我这架势,还以为我是遭受家暴了,建议我去做个详细的检查,我也怕自己身上会落下什么病根,于是就听了医生的。 后来钱花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吊了两瓶水,开了一大包药就让我回来了。 我觉得这上千块钱花的真是冤,想诉苦都没地方诉。 “你怎么又来了?”回到家,我一进门就看见左丘翎坐在饭桌前捣鼓着什么东西。 “胃烧痛的感觉不好受吧?”左丘翎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胃烧痛了,莫非他昨晚根本藏在我家里没走? “黄狗的心脏虽然可以疗伤治病,但是副作用太大。”左丘翎总算是抬起头来了。 可这话让我是真的不能接受,既然他都知道黄狗的心脏有副作用,为什么还要喂给我吃呢? 我才要发脾气,左丘翎抬起眼皮道:“当时那种情况你不吃就会死。” “左丘翎!”这下我是真的火了,“我是死是活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下左丘翎无话可说了,他静静的看了我两秒,选择了沉默了。 真的,今天当我一个人在医院看病的时候,我有充分的时间来想自己遭遇的事情。如果不是左丘翎,今天或许我还能借着生病没出息的去找陆霂寒撒娇,可是想想总觉得被原谅的机会渺茫,我不敢去尝试。 左丘翎将他捣鼓的东西尽数装到了黑袋子里,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我真是懒得跟他近距离接触,脱了鞋子走到了沙发那,他望了我半秒,开口道:“阴阳楼很快就会有下一任管理员过来,在这之前,我建议你尽快找房子搬走。” “等等!”我激动地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左丘翎,不解,“这阴阳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天被我们杀死赵阿姨又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左丘翎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处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境地里,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朝他冲了过去企图拦住他。 结果因为我打着赤脚,地板又滑的缘故,我竟然一头扎进了左丘翎的怀里!幸而是被他及时伸手拦住,我才没有摔的四脚朝天。 “哟!几天不见,我们家樰这是拍拖交男朋友了啊?”齐衍阴阳怪气的调调,猝不及防的在过道里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不过幸好只有他一个人,我没理会他乱七八糟的言语,挣脱左丘翎的臂弯,恼羞成怒的瞪着他:“说……说清楚再走!” 左丘翎见到对面来的是齐衍,皱起眉头的同时,身体也往我面前遮挡了一些。他十分不友善的推着我进屋,试图将齐衍关在外面,结果还是让齐衍枪战了先机,用脚将门给卡住了。 “喂!你把他关外面干什么?”我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 “死丫头,你现在果然是长能耐了!”齐衍一面揉着自己的小腿,一面不满的指责我,“阴阳楼也敢住,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都敢往家里带,我真怕自己下回来会只看见你的尸体。” “大哥,你这刚来,你什么事也不打听,就这么咒我啊?”我咋这么冤呢我。 不过听见齐衍提到阴阳楼,我当即也没管将手按在腰间,做好备战准备的左丘翎,直嚷着问齐衍:“你知道这阴阳楼到底是什么东西不?” 齐衍扫了一眼我这不大的屋子,卖起了关子。 我都急死了,冲沙发边抓住他的胳膊就摇了起来,“你倒是说呀。” “别摇别摇!疼!”齐衍嘶的一声,推开我的手,不情不愿道:“这阴阳楼嘛,它阴的一面为死人公寓,现如今被道上一些不法分子掌控后,专门囚禁一些怨气极重的魂魄,作何用暂时不详。至于阳的一面,那便是活人公寓,说是住的活人,实则收住的都是些八字诡异的人,就比如你这样的。” 被齐衍这么一说,大热天的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是……是不是呀?我、我八字好的很啊,哪里就怪异了?” “这八字怪不怪异我们说了不算,那要收住你的管理员说了算了。” “季大叔?”当初我来看房子的时候,就是季大叔招呼登记的。 齐衍不理我,仰起头瞅了一眼门后面的齐衍,咧嘴一笑:“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 左丘翎紧抿着嘴唇,没有搭理他。 上一次左丘翎提醒我,让我离齐衍远点,我还以为他们俩后来打过照面,甚至是结下了什么梁子。现在齐衍都不认识他,看来左丘翎对我所谓的忠告,真的只是无中生有吧。 “他叫左丘翎,以前跟你提过的。”我一边介绍,斜睨着不快的对左丘翎翻了个白眼。 “是你?”齐衍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一步的冲到左丘翎面前。我还以为他要动手打架,却看见他伸手勾住左丘翎的肩膀,“兄弟!我找你找得可辛苦了。”说着也不管人家左丘翎是否愿意,就打开门强行勾着他出去了。 我想跟上去看个究竟,齐衍“砰”的带上门,将我堵在了屋里。 第101章 宴请 时间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吧,反正我把中午饭都做熟了,又等了好一会齐衍才回来,没看见左丘翎。 “你把他怎么了?”我看左丘翎没进来不禁纳闷,难道是被齐衍给赶走了? 齐衍对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哥能把他怎么样?” “呃……吃饭吧。”我盛了两碗饭过来,招呼他吃,又问:“于晓霜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啊?”齐衍蛮横的说。“你别净来问我,我想知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被情敌打了?” “你瞎说八道。”我真是无语了,一口饭卡在了嗓子里,咳了半天才吞下去。 “那是怎么回事?” 既然齐衍过来了,而他又知道阴阳楼的事情,我可轻易不能放他走,得让他帮我处理稳妥了再说。所以除却重遇陆霂寒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我都一字不落的讲给了齐衍听。 “就这些?”我一直说,嘴巴没停过;他一直吃,嘴巴也没停过。结果等我说完了,他也吃完了所有的菜,连汤汁都没给我剩一点。 “哎呦!你怎么可以这样嘛,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高高的揪起了嘴巴,真是委屈到家了。 齐衍没忍住笑了出来,用筷子夹住我的嘴唇,用力的扯了下,“再抱怨,我连这个也吃了。” “切!”我对他做了个鬼脸,无尽的鄙视。 他得意大笑,正了正面容,“说正经的,你就没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齐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神情对我说话,我当然紧张啦。因为我心虚,毕竟我是真把陆霂寒这一节给隐瞒了下来。 我鼓着腮帮子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我隐瞒什么了?” 齐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让我很有些心慌。 我手不知觉得摸到了脖子上,竟然摸到了齐衍给我戴上的红石头,当即借题发挥道:“齐衍你是不是忽悠我啊,这个石头根本没有辟邪的功能,前天晚上黄毛要杀我的时候,它一点作用也没有。” “它本来就不是辟邪的。”齐衍说的无心。 我一愣,他随即摆手解释道:“它作用大着呢。” “什么作用?” 他却绷着脸质问我:“樰,你真不打算对我说实话了?” 齐衍这么一问,我心里也开始纠结了。陆霂寒这事我不能对姑姑讲,又不对齐衍讲,那我还能对谁讲呢? “生分了,我们的关系是真真的生分了呀。”齐衍长吁短叹一脸委屈。“有酒不,哥心里堵想喝酒。” 我家才没有酒。看齐衍这幅样子,我无奈,心想已经成事实的事情隐瞒他又有什么用呢?算了,当下低头道:“你知道了什么直说呗。” “你跟于晓霜打听那个酒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齐衍剔着牙吃,睨着我。 难道齐衍说的我没有说实话就是指这件事吗?不等我回答,他盯着我的眼睛又问,“知道为什么于晓霜没跟我在一起么?” 我瞪着眼睛摇头,心道你们的事我怎么知道。 “因为她骗了我。”齐衍淡淡的说。 “什么?”我不懂很懂。“她骗你什么了?” 齐衍叹了口气,伤感的看了我两秒,“死丫头呀,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些时日受的委屈或许都能幸免。” 我倒霉的遭遇是跟陆霂寒结冥婚开始的,跟齐衍有什么关系啊?摸着脑袋,糊涂的问:“你怎……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于晓霜是故意引你去的那间酒吧。” 嗯?然后呢? 齐衍又是一声叹息,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感概,“她知道世上有一个叫做陆霂寒的混球,一直在找一个叫做明樰的死丫头,所以顺水推舟将你推到了他的面前,给了他缠上你的机会,也给了他伤害你的机会。” “你……”我怔怔的望着齐衍,心绪五味杂成,“什么叫陆霂寒一直在找我啊?” 他说的于晓霜蓄谋引我去酒吧这事又是什么情况,我真是被弄糊涂了。 齐衍不出声,甩了甩满头的银发,反问我:“樰,喜欢那个人对吗?” 我想否认,按照我现在跟陆霂寒的关系,我也该否认。可是在我开口之前,齐衍又补了一句:“对我说实话。” 齐衍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让我无法免疫,我默默的低下头反而是回答不上来。 “纵然丢了性命,也不后悔吗?”齐衍起身走来,蹲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盯着我低垂的眼眸问:“不后悔,对吗?” 为什么齐衍要一直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他已经知道,跟我结冥婚的裴星旋就是1519酒吧的陆霂寒?还有,齐衍是不是也知道“裴星旋”其实根本没有魂飞魄散?那他是不是还会策划另一场打散陆霂寒魂魄的计划?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我心里很怕,不知道如果齐衍真的坚持要对付陆霂寒,我该怎么做? “明白了。”不等我说完,齐衍松开我的手,蹭的站起来走到阳台吸烟去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因为这个话题,我心里很不好受,坐在饭桌前呆呆的望着空空如也的盘碟,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阴阳楼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会找朋友替你处理好。”齐衍仍是站在阳台上,那么大日头他好像不怕热似的。“但是如果你想搬家,趁着我这两天在就搬了吧。” “不想搬,搬家太麻烦了。”搬一次家能够累死个人,况且我现在工作的事情还有些棘手,暂时不能搬家。 “那就继续住在这里,我会给他们打招呼,没有人敢为难你。”齐衍信誓旦旦。 齐衍行走江湖多年,朋友遍地都是,他能给出这样的保证我一点也不质疑。 他接着又说:“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想你过的好,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最依赖信任的人,就听我一句劝,宁可跟左丘翎那样的人一起,也不要招惹那个什么陆霂寒,那人的来头我到现在都没摸出个线索来。倒是左丘翎,虽然来历不明,但至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跟左丘翎没什么的。”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瞪大瞳孔瞪着齐衍,极力的想要说服他相信我的解释。 “没什么最好,总之你要想多活几年,就听我的话。”齐衍弯下嘴角,恼火的瞅着我,“看你现在弄的跟个什么一样,你叫我看着难受不难受啊?”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茬,因为我也难受。 “去洗把脸,我带你出去吃饭。”齐衍唉声叹气,连连摆手,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去了。 我现在心里烦,也实在是无事可做,他既然说请我吃饭我也没有气。 出了门,齐衍招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说了一个地址。我一听、一琢磨,还是决定问问齐衍,“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凤凰宫酒店吗?” “不然呢?”齐衍将头偏了过来。 我吃惊望着他,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你请我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吃就好了,这么破费干什么?” “请我们家樰吃饭,怎么能算是破费呢?”他笑的如沐春风。 等到了地方被服务员引到包间我t的才知道,这餐饭根本就是别人请的,而我就是跟着他来蹭饭的,可他可恶的还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是没sei了。 进去之前,齐衍贴我耳边小声说:“在座的这些人都是灵学界响当当的人物,你一会埋头苦吃就是,可别多嘴说话。不然被人种个蛊下个降头什么的,我可不管。” 我被齐衍唬的一愣一愣的,老实巴交的跟在他身边,跟个乡巴佬似的扯着他的袖子,拘束的听着包间里一群千奇百怪的人对他巴结吹捧,尴尬癌都发作了。 入席后,那些人对我做了简单问候,在得到齐衍说的:“她呀,她就是个小跟班。”的话之后,那些势利眼,直接就忽视了我的存在。 他们一群人一直在表示对齐衍的仰慕崇拜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齐衍的江湖地位如此之高,差点没被人奉为传说,平日里真是小瞧他了。 迟迟不见开饭,我肚子都饿瘪了,又不敢抱怨。从他们言谈中才知道,原来他们还在等一个人,就是将他们聚在一起的东家,据说姓裴。 一提到姓裴的我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裴星旋他们家,结果原本就拘谨的身体,变的越发紧张不安起来。 “裴什么啊?”我小声的问齐衍。 “反正不是跟你那个什么的那个裴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啊?齐衍压根不搭理我,仍旧是跟那些所谓高人谈笑风生。 又等了大概半小时,那姓裴的东家总算是来了,他们一行总共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两个男的有一个是肥头大耳光脑袋,瞧着该有五十好几了,女的四十不到,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好的不得了。 另一个男人……他让我想到“冤家路窄”四个字。 因为他就是裴星旋!准确来说他是陆霂寒。 第102章 玩完 进门时,陆霂寒就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疏淡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我。 我如冰水盖顶,不是滋味。 席间,不管上什么山珍海味,我都是如同嚼蜡吃的心塞难受。 从他们的交谈称呼中,我知道那个胖男人姓裴,按照辈分是裴星旋的叔叔。女的也姓裴,按照辈分是裴星旋的姑姑。而这一对男女是堂兄妹,正是他们俩号召了这么一大桌子人,好像是要替他们家太爷爷迁坟。 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矫情,好好的埋了几十年的人说迁坟就迁坟,迁坟还这么讲究的请来一大桌子人张罗。哪里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死了买不起墓地不说,就连几万块的丧葬费有时候都分摊不匀而争的面红耳赤,老死不相往来。 我好些次都悄悄的看陆霂寒,但是他从不曾看过我,也不知道是偷看他第几次的时候,我没出息的眼泪终于是滴咚一声掉进了汤碗里。 毕竟是跟齐衍挨着坐,我的小情绪根本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他哎呦一声,调侃道:“今儿这菜可够辣,看把我们家樰辣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齐衍难道没认出来对面的“裴星旋”就是我的冥婚老公吗?还这么张扬。 听他这么一吆喝,裴胖子立马招来服务员吩咐后面不要上辣菜,弄的我愈发尴尬,坐立不安。 他们恢复到谈笑风生,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有我自己清楚,陆霂寒昨晚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他是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要不是碍于齐衍的面子,和那么多人在场,我肯定早就离席而去了。 最后撑着散席离开,那对堂兄妹引着陆霂寒在热情的送,我无法再面对陆霂寒,跟齐衍说在外面碰头后,就匆匆去了洗手间。 算好时间他们应该都走了我才敢从洗手间出来,才从电梯出来,就撞见裴家三人也从旁边电梯出来了。 他们一边走,裴家姑姑一边问陆霂寒认不认识桌上那个脸肿肿吃很多的女孩?那分明就是我!她还说我在桌上就干两件事:一是吃;二是偷瞄他! 陆霂寒几乎是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说,“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帅吧。”引的裴家姑姑哈哈大笑,胖叔叔也在一旁拿我开玩笑,说什么现在女孩怎么那么不顾形象,长成那样了还出来见人。 我靠!我长什么样了,我不就是脸有点肿,总比他肥头大耳好看吧,竟然这么损人真是够了! “没吃饱啊,揪着个嘴。”等那一行三人开车走了,我才敢出来,才走到路边齐衍又这么损了过来。 我简直要崩溃了,哭丧着一张脸问:“齐衍,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 “怎么,现在才知道自己丑啊?”齐衍笑容可掬,我想打他,都怪他带我出来丢人现眼。 “死丫头!丑什么啊,你在我眼中就那样。”他嬉皮笑脸的伸长手臂来,将我勾到他身边,“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一个人坐车回去没问题吧?”问题是没问题,可我出门时没带钱。 我摊了摊两手,做了空空的动作。 齐衍一笑,摸着我的头顶,无奈摇头的同时已经是掏出了钱包。 我踮着脚,好奇的瞅他会带多少现金在身上,却见他掏了两张毛爷爷的时候,还顺捎了一张银行卡给我,“这里面有点钱,你拿去凑着用吧,女孩子别委屈了自己。” “你这是……”太无耻的话,我到底是说不出口,兜住,嘻嘻一笑:“感觉你现在的样子特别靠谱。话说,里面有多少钱啊?” “直走左拐就有银行,你不会自己去查查。”齐衍嚷嚷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看到左丘翎了就告诉他,说后天动土。”走老远了,又嚷了这么一句。 “什么后天动土啊?”我喊他还想跟他问清楚,可是他那很有辨识度的背影融进人群,也难以辨识了。 我小心地将齐衍给的银行卡收进裤兜里,准备回家给他藏好,等他将来娶老婆的时候就拿出来给他,所以压根没打算去查到底有多少钱。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齐衍让我转告给左丘翎的话,竟然联想到了裴家那位太爷爷迁坟的事情上,难道齐衍实际让我转述的是这件事?可人家迁坟跟左丘翎有什么关系呢? 我回到家中,一面为陆霂寒的冷漠无情难过,一面疲惫的睡了。 这一天左丘翎没有在我家出现,裴星旋的鬼魂、甄蓁的鬼魂都没有在我家出现。 因为就让张美娇给我请两天假,所以早上闹钟一闹我就爬了起来,照镜子发现脸上已经消肿了,就是看着还是有些怪,不过等我画了个妆就好多了。 出地铁站正好遇到了张美娇,她一路上都在对我嘘寒问暖,知道我没事了才放心。 张美娇说我部门来新老大了,是高副总从前公司挖过来的亲信,人戴着眼镜瞧着笑眯眯,但估计是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还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让我自己上班的时候注意点。 张美娇这善意的提醒,委实是让我绷紧了神经。 去到办公室礼节性的去跟新上任的老大打了招呼,得知他姓苏,言语上还挺气的。只是张美娇的话先入为主,让我多少有些忌惮他。 苏总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不敢马虎,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忙碌。就连陆霂寒来公司了,我也没有察觉,还是张美娇在八卦群里发了消息,我才知道。 张美娇:“我的个乖乖,小裴总居然回来上班了,好帅(花痴脸)” 裴星旋的长相充其量算得端正,根本没有多帅好不,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审美。 前台妹纸:“是啊是啊,他还给秀娜姐带了早餐(花痴脸)” 人事妹纸:“好想知道吃的什么(忧桑羡慕嫉妒脸)” 业务部妹纸:“花痴脸花痴脸花痴脸” 前台妹纸:“明樰,怎么不说话呢?” 张美娇:“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拼命三娘哪里敢马虎(阴险脸)” 这个群统共就我们几个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单身。 在这条消息来之前,我都不知道前面的对话。 手贱的翻到上面的对话时,心脏不由的抽疼了那么一下,我的老公凭什么给别人带早点啊? 抓狂!!! 我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动的想要去找那对狗男女理论,可是一抬头就看见那个苏总皮笑肉不笑的站在我身后。 d!吓的我三魂不见七魄,目光立马转向了电脑显示屏,幸好消息框被我关了。 “明……明樰?”他居然没记住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是。苏总,你有什么吩咐吗?” 笑面苏摇头,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中午吃饭,几个女的也没完没了的扒拉着小裴总跟秀娜,我真想当个冲动的揭发者告诉他们,那个人根本不是小裴总,而是善变没良心的陆霂寒。 偏偏我握着筷子忍!忍!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吃完饭,张美娇她们几个说附近新开张了一家奶茶店,所以想过去尝尝,我实在是没有精力所以自己回来了。 进电梯的时候也没注意里面都有什么人,等一层一层的上去,后来我才发觉哪里不对劲,一回头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我回头看见了陆霂寒,他拿着水果手机不知道在扒拉什么,好像没看见我。 我趁着电梯里最后的一个电灯泡出去了,当即挥手打了陆霂寒一下,气道:“你就不打算听我解释一下,就要给我判处死刑吗?” 他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很快的又低下去继续盯着手机,这冷漠劲连我初认识他时都没有见过。 “陆霂寒!”血气上涌,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为什么这个人说爱那么容易,说不爱也那么容易呢? “明樰,好聚好散,你们这的男女不都这样。”他弯一弯嘴角,“你不会连这个也玩不起吧?” 瞧他无耻豁达的样子,居然对我说出了“玩”这个轻浮的字眼,我真想抽他。恼羞成怒的叫道:“好吧!你干脆爽快的休了我,我还感激你!” “我会让你如愿。”陆霂寒嘴角上扬,一脸轻松。 我气疯了,心抽抽的痛,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这一巴掌我是用了劲的,打完了,解脱了,电梯开了,我也跑了出去。 一回到公司,我就躲进了洗手间里,哭啊哭啊,比想象中要难过多了。 下午临下班笑面苏又给我安排了工作,这明摆着就是要加班。我想想也好,反正回去也会无所事事,这种时候的我一闲下来就会难过,而我恰好不想难过。 做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地铁还有,可我想多走一站吹吹夜风再回去。 才走了没多远,身后就有人摁喇叭——当时我心里有一丝丝痴心妄想,会不会是陆霂寒? 第103章 我们一样 按耐住雀喜的心情,回头看去时,原来是李昂,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嗨明小姐,”李昂笑容灿烂,居然已经转口不叫我嫂子了,我竟由一开始的抵触变的有些不适应了。“你才下班吗?”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距离1519酒吧,可是南辕北辙。 李昂笑道:“我其实刚才一直在你们公司,跟我大哥商量事情来着,正好我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原来陆霂寒也还在公司加班,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也不关我什么事。 “谢谢李先生的好意,”迎面的风吹的我想哭,可我不想在李昂面前哭,咬牙说:“我自己可打车回去,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哪的话呀,能要多少时间。”李昂将车停下,亲自下车来请。 我受之有愧:“真的不用了李先生!” 我已经被陆霂寒伤透了心,根本不想跟他身边的人有牵涉。 “可是这么晚了,多——”不等李昂说完,忽然一条长鞭劈面抽来,幸好李昂身手好躲的快,不然那一鞭子直接抽废他的手。 “离她远点。”一个淡漠的声音凭空落下,我一抬头左丘翎已经是站在我和李昂之间。 李昂愤恨难当,而我瞠目结舌,不得不说,这人有时候出现的真是够及时的。 “李先生,你请回吧,多谢你的好意。”我挤出一丝甜笑,跑上前故作亲昵的挽住了左丘翎的胳膊,回头对李昂说道。 “齐衍让我告诉你,后天动土,当然齐衍这话是昨天说的,但是昨天我一直没有看到你。”走出了好远,我预感李昂再看不见我们俩了,我才松开左丘翎。 “明天,你不要上班。”左丘翎闻声说,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事。 “不上班?”怎么可能呢?我请两天假上一天班又请假,没哪个公司有这么好吧?淡淡道:“不上班是不可能的。” 左丘翎淡淡道:“明天我带你去找鬼玉,它可以压住黄狗的邪气,能帮你遏制住痛苦。” “鬼玉?”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啊?只不过听到它能减轻痛苦,我就来精神了,“真有用吗?” 左丘翎点头,“裴家祖坟里有一块,我们可以趁着迁坟的机会把它取走。” 所以左丘翎是跟齐衍串通好的吗?他们连死人的东西的主意都敢打,不怕折寿啊? 后来,我才发现“折寿”于左丘翎、齐衍这些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词语。 我惴惴道:“他们家请了那么多高人,你取的走吗?” 不是我质疑左丘翎,实在是对方人多势众,况且说好听点是“取”,说直接点那就是“盗”!这可是违法的。 “得试试。” “所以,你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左丘翎闷声不说话,我只能当他是默认了,又问:“你跟齐衍里应外合吗?” “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急于撇清,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分明就是。 齐衍真是热脸贴冷屁股,我腹诽,小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承认那股烧疼的感觉让我很难承受,但是如果因为这个鬼玉把齐衍和左丘翎整到牢里去了,那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左丘翎忽然停下来,侧过脸来扫了我一眼。我感觉他还要说什么,可是等了一会他也没有吱声,既然他不说,那想必是没必要说,我也就没有多问。 虽然听起来左丘翎要盗鬼玉之事是为了我,但是我的心里对他实在没什么感激不感激的情绪,就是很平淡。可能也跟我现在失恋有关系吧,总之一片消极,对什么也提不上劲。 好想找个地方醉一场啊,偏偏理智又告诉我,那样做太危险。 这么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多一分警惕,多一分理智,总不会错的,毕竟这看似平静的法治是社会,还是有太多的不法分子像毒蛇一般蛰伏在暗夜里。 所以我去了地铁站,左丘翎也一直跟着我,通过今天他制止李昂这事,我更加确定他其实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只是我大部分时候没有发现他而已。 上地铁的时候,我没看见左丘翎,但是出地铁站往公寓走时,我又看见了他。 我干脆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你是不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不然为什么老跟着我? 左丘翎满是忧郁的眼眸,静静的扫了我一眼,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孤单的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而又可怜,让我看的很有些难受。 我心软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自己没有家吗?”在我印象里,他总是一个人,好像也没有朋友。 左丘翎神色淡淡:“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感觉这个回答十分可笑,可是看到他的神情,我心里徒然一伤。某种形式上其实我跟左丘翎是一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亲生父母是谁,我为什么会变成孤儿被姑姑收养? 所以,我比左丘翎是要幸运的,至少我还有一个姑姑。而他呢,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我没再多说什么,实在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公寓里走去。 到了大堂等电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穿黑色套裙的中年女人,从通往楼梯那边的过道拐了出来。 看第一眼,我以为是赵阿姨,吓了我一跳。等看清楚才发现她们只是穿着打扮一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左丘翎似乎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下意识的往我身边挡了一些,将我护在身后。 那个女人原地站住,很礼貌的冲我们微笑点头,“明小姐,下班了?” 我怔楞,看她的衣着,难道她就是左丘翎说的新到的“管理员”?所 我僵硬的回之一笑,点了点头:“是啊,您好,您怎么称呼呢?” “我姓赵。”那个女人气的说。 我身体一颤,“赵?”她跟那个被我一棒子打烂脸的赵阿姨是什么关系啊?她会不会找我寻仇啊? 左丘翎没有搭理那个新来的管理员,拉着我进了电梯。 “她会不会找我报仇啊?”回到家中,我还是不能平静,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架。 “如果要报仇,我们不会安然无恙的上来。”左丘翎淡淡的说。“齐衍一定已经替你疏通过关系,这点现在倒不用太过担心。” “有用吗?”不是我质疑齐衍,实在是我内心不安,毕竟黄狗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赵阿姨的死也跟我有直接的关系。 左丘翎冷的一笑,“不要小瞧了齐衍,他可是个极度有能耐又危险的人。” 又来了,我实在是弄不明白左丘翎在想什么,不快道:“你怎么……怎么总这样说齐衍啊,你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过节啊?” 左丘翎摇头,“有朝一日,你会知道。” 好吧,那就等有朝一日吧,我现在累了只想洗洗回房睡觉。 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我的胃又开始烧疼,痛的在床上滚到地上,滚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救命……救命!”好疼!比起昨天的疼痛,痛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左丘翎睡在沙发上,听到叫声立即从厅冲了进来,他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声不吭就是紧紧抱着我。 “救……”我这么痛,他怎么不送我去医院啊?痛死了! “忍忍!”就两个字。 我要是忍得住我肯定忍,关键这太痛了,我冷汗涔涔哪里忍得住! “痛……好痛!”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十指的指甲都扎进他的肉里了,他还是一声不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如此近距离,我都可以嗅到他身上有我家沐浴露的淡淡香味,我痛不欲生,开始胡言乱语—— 我隐约记得自己责怪他用了我的沐浴露,责怪他不该喂我吃黄狗的心脏,责怪他不要抱我毕竟我结婚了,我是有老公的人…… 我有老公,想到好心酸。 现在我这么的痛苦,陆霂寒在哪儿呢?是抱着他的琳琅,还是抱着他的秀娜? 此时再想起他在我耳畔说过的那些情话,可笑的同时我身体里的痛反而是渐渐减轻了,真想不到失恋还有镇痛的效果。 “左丘翎,”我痛得嘴唇苍白发裂,萎靡的靠在他的臂弯,有气无力的找着话题,“跟我说……说说云冉啊,她……她是什么人啊?” 原以为我都成这个样子,左丘翎肯定会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谁知道他轻轻的摇头,“不记得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得失忆症了吗?”好好的怎么会不记得呢? 左丘翎竟然顺着我的话点头,“或许吧。”浓浓忧郁在他眼中化都化不开。 我无语到家了,没力气跟他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后来又痛醒又昏迷,天亮之后就好多了。 我洗好澡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左丘翎让我不要去上班,我没答应他。 “咚咚咚。” 我去打开门,没想到齐衍来了。他给我买了早点,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到了:“这房子的事情张罗好了,你以后放心在这儿住吧。” 抬头看到左丘翎也在,他嗤的一笑,酸了句:“发展挺快的嘛。” 第104章 辞职 左丘翎淡漠的扫了他一样,一言不发从我们身边擦过去,走了。 我耸耸肩,也懒得为这种不存在的事情浪费口水去解释。 “脸色怎么这么差?”齐衍将买来的清粥和咸菜摆开在餐桌上,推到我面前让我赶紧吃。 他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哪里有胃口吃。 “裴家迁坟你不用去吗?”我有气无力,前天在席上那个裴胖子对齐衍可巴结了。 “吃顿饭就要去给人家迁坟啊,你当我齐衍是什么人了。”他吹着口哨,去洗了把脸,在洗手间说:“我买了两张下午的车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回哪?”说这话的同时我已经想到了于晓霜跟我说过的话,他说齐衍肯定会让我跟他一起回家,去矿洞里找那个隐藏的模拟小镇。前天齐衍回来时没跟我提这事,我还以为是于晓霜瞎说,现在齐衍说买好了车票,是不是就是要去矿洞? 虽然心里想明白了,但是我面上还是装着糊涂,“我才过来几天,又回去干什么?” “看你姑姑啊。” “拉倒吧。”我耷拉着脑袋,摆手,“你看我这个样子,回去了反而让她担心,我还是不回去了。我现在连跟她打电话都不敢,怕她问我好不好,而我又撒不了谎。” “不回去算了。”齐衍并没有勉强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你又回去干嘛呀?” “回去玩,行不行?” “当然。” 我勉强吃了一点清粥,也差不多要去上班了,“你是呆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出去。” “一夜没睡,我在你这里睡会。”齐衍横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 我看他生龙活虎哪里像是一夜未睡的样,不过他要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很早以前我就给过他这里的钥匙,只是他从来没来过。 “车票我反正是买好了,你要回去跟我说一声,下班接到你我们一起走。” 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一边换鞋一边说,“好吧,到时候电话联系。”走到门口想起左丘翎来,忙探进脑袋说:“哦对了,左丘翎说要去盗鬼玉——” “上你的班,管这事干嘛?”不等我说完,齐衍就打断了我,他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管就不管,我腹诽。讪讪盯了他一样,无奈的吐吐舌就走了。 “左丘翎,有危险。”上午快十一点,我正在为笑面苏交代的工作而感到头疼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甄蓁发的,依照她跟左丘翎的关系,我一点也没有质疑。立即回了过去:“怎么回事啊?” 今天是裴家老太爷迁坟的日子,左丘翎说要去取鬼玉,难道是失手出事了吗?要真是这样,我能怎么办? 甄蓁短信:“静安路54号,赶紧过来。” 我是第一次听这个地址,不知道是哪。 我慌张的拨打甄蓁的电话,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是接通了但是听筒里的声音磁力哗啦的,根本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不好了!我心里一咯噔,甄蓁该不会是跟左丘翎在一起,所以知道他出事了吧? 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工作,立马给齐衍打去了电话,他在那头睡的迷迷糊糊没好气的嗡了一声。 “齐衍,左丘翎可能出事了!”我对着话筒就是一声叫。结果嗓门提的有点大,连旁边办公桌的同事都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扶了扶耳边的碎发,尴尬的拿着手机往茶水间那边走去了。 “他滑的跟个泥鳅似的能出什么事啊?”齐衍不耐烦的说,“死丫头啊,吵醒人家的美梦是很缺德的你知道不?” 我知道,可是我这颗心完全不能停止的担心左丘翎和甄蓁的处境。 “要不你先别睡了,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不去!”齐衍几乎是一口就回绝了我,“我还要睡觉呢。” “我……我下午陪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承诺一出,我就蔫了。抓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掌心全部都是担心、紧张的汗水,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说服齐衍了。 “哪儿碰头?”齐衍一口就成交了。 “我现在去请假,请完假给你打电话。” 匆匆挂了电话之后,我直接去了笑面苏的办公室,跟他说有急事需要请两天假。他抬起头看了我半秒,打电话查了我的出勤记录,面带为难的说:“你这两个月——” 我现在不知道左丘翎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是觉得如果他出事了,我肯定罪大恶极。不等笑面苏说完,我直接道:“那我辞职吧!快的!” 笑面苏感到意外,看了我两秒:“做什么一定要这样?” “我真的有急事。”最近我的确请了很多假,我也不想让笑面苏为难,辞职虽然是我慌不择言,但想想也的确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毕竟我跟陆霂寒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与其在公司碰到他难受,还要听着他跟别的女人暧昧,倒不如我自己走了眼不见为净。 笑面苏迟疑了几分钟之后,同意了让我辞职离开,但是他说需要扣一部分钱。扣钱是意料之中,决定要走扣钱也就不是问题了。 我说按照流程走就是,他就叫人来跟我交接工作,一直到快下班才交接好,笑面苏这才让我去人事那边办理离职。 因为平时跟人事妹纸关系不错,不到十分钟我就处理好了离职的事情,然后大略的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工作了近两年的公司。 张美娇一直跟着我追问原因,平时在公司里她跟我最好的,可是现在时间紧我也没功夫跟她多说什么,就说给她打电话就走了。 望着眼前这栋让风雨无阻过都的大厦,我抬起头认认真真的多看了两眼,我对它有不舍,但是我心里也知道,从今以后我是再也不会来了。 “我已经离开公司了,你出门了吗?”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声音还是忍不住的哽咽。 “出来了。”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他问:“你怎么了啊?” “齐先生,您要出去吗?”好像是新来的赵姓管理员在跟齐衍打招呼,她怎么白天也在楼里? 不知道齐衍怎么回复的,然后我就听见电梯启动的声音,我也没多想,“我没事,我们在哪儿碰头。” “你刚才说是什么地址?” “静安路54号。”齐衍咦了一声,我困惑:“怎么了?” “没事,那我们就在静安路54号碰头吧。”齐衍说。“你会坐车吧?” “没……没问题。”现在打车软件这么先进,去那儿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在那儿碰头,有事电话联系。” 我这边跟齐衍挂了电话,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我顺势赶紧坐了进去,“师傅,静安路54号。” 我将手中的装东西的盒子放在了一边,撂了一把搭在后背上热乎乎的头发,“师傅,那地方远吗?” “远。”传来的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我伸过头去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穿着宽t恤,短牛仔裤的女生,头发短短皮肤白白。 “不好意思啊,”我尴尬的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我第一次碰到女生开出租车,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女生。” 女孩十分活泼,哈的一笑,“没事啊,我也是才开几个月而已,被生活逼的没办法。” 我笑笑,问她去静安路要多久,她说这个点估计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建议我眯会。 我担心左丘翎,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哪里有心情睡觉。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久不久,我一直张着眼睛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高楼大厦,最后车子到了郊外,房屋越来越矮,树木越来越多。 我很困惑这个静安路到底是在哪里,所幸无事用手机地图搜了一下,发现静安路所在的位置跟出租车所行的方向根本是南辕北辙! 我心里咯噔的一下,抬眼看向那女司机,不明白自己这是又遇上什么事?难道是司机不知道路? “还、还要多久啊?”抓着手机,我声音都在发抖。“没有走错吗?” “怎么会!就快到了哈。”女司机懒懒的说,还打了个哈欠。 撒谎!可是我不敢贸然拆穿她,因为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了一眼司机的工作牌,将她的姓名、车牌号都悄悄编辑好短信准备发给齐衍。可是就在我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出租车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巨响,随之整个车尾翘起翻下,车身在公路上几个翻滚撞上了水泥护栏滚下了山坡子。 我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在车厢里碰撞,剧烈的疼痛朝我袭来,我感觉自己死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水噼里啪啦打落在我疼痛的身体上面,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将我从昏迷中唤醒了过来。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人从面目前非的出租车里往外拖! 第105章 车祸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女司机发抖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叨叨:“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怎……怎么回事?”我有气无力,一吸气,胸腔里就疼。 女司机单薄的身体在雨里发抖,“出、出车祸了!” 车祸?我脑子里一嗡,“报警了吗?” 女司机茫然的摇头。 这车祸来的太突然,我伤成了这样,她也没好的到哪里去。 我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出租车的方向,目光一滞! 为什么我看见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处垂着一只手,而且手上也戴着一个跟女司机一模一样的红色绳子。 怎么回事啊?我脑子里嗡嗡的响了起来,浑身疼痛的同时,更多的还有惊恐和彷徨。 “你、你没事吧?”我望着对面的女司机,颤颤的问。 女司机摇头,“我没事的,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痛。” 我都快痛死了,她居然一点也不痛?这不科学呀!除非…… 天边“轰”的劈开一声响雷,乌云层也被劈开了一道两眼的缺口。女司机已死的念头也在我脑子里劈闪而过! 我呼的推开她白皙的手臂,弱弱的撑着青草地在地上挪了两下,企图跟她拉开距离——这一动,浑身疼的我快哭了。 “你、你看那边!”我颤抖的抬起疼痛的胳膊,指向出租车前车门的方向。 女司机愣愣的从雨里站起来,目光涣散茫然的转到了我所指的方向,也许是已经看见那条胳膊了,她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我傻傻地看着她,只见她的双脚虚浮于青草尖上,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着! 她死了!我心中更加的笃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出租车司机,她死了! “我怎么会被卡在了驾驶座上呢?”女司机很快的又来到我的面前。她这样问我,真的很吓人,难道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死了吗? 我直视着她惨白的面庞,咬咬嘴唇,“因为、因为你……你已经死了!” “胡说!你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激动的打断了我,可我说的是实话呀。 女司机嘴上虽然不信,但是脸上却挂满了绝望,她坐在雨里抱着膝盖大声哭,雨水淋着她也不在乎。 这荒郊野外的,等到有人救我们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只能自己争取求救的机会。 我吃力的爬回车边想要找到手机打电话求助,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碎成了一堆渣渣。 一番绝望压在心头,忽然想到了女司机肯定有手机的,也管不了她现在是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爬了过去。 正好有人给她打电话,所以我很快的就找到了手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我飞快的接通了。 “她在哪里?” 陆霂寒?我如遭雷轰,为什么我会听到他的声音?他认识这个女司机? 我在震惊里滞了几秒,不得不重新的思考起了从离开公司,到坐上出租车的事情,这个出租车当时真的只是恰好载完停在那里吗? 我脑子里轰轰的,就像是万丈高楼坍塌了,轰隆隆的乱成了一团。 “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樰儿?” 听到这叫唤,绝望瞬间占领了我的思绪——不是相似的声音!而是他,真的是陆霂寒! 听见我的声音,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十分冷静,“樰儿,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陆霂寒会打这个电话! “樰儿!快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找你!”陆霂寒十万火急的追问。 他这么着急干什么,找我干什么?我感觉自己两脚踏进了阴谋里,有滚烫的热泪从我发疼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她,死了!” “谁死了?”电话的主人死了,可是陆霂寒还装着糊涂,“樰儿快告诉我谁死了?” “嘟嘟嘟——”电话突然断了线,我以为是他挂了,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没有信号。 “你告诉我,”我收起手机,吃力的挪回到那个女司机的魂魄身边,在她腿上摇了几下。“当时是不是有人让你专程在那个地方等我?” 她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的泪水,无助的望着我,“你说我死了,你怎么没死呢?” “……”干什么她死了我一定要死啊,这个人心肠真是不好。我忍不住发火,“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许是我的声音吓到她了,她老实的点头:“是的,有人给我钱,让我在那里等你,不管你要去哪个地方,都一定不能带你去。” “那个人是谁?”虽然知道答案,可我的心脏还是因此加剧跳动着,呼吸更是一阵紧似一阵。 本来以为真相呼之欲出,那个女司机却茫然的摇头,“我也不认识。” 陆霂寒!肯定是陆霂寒干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都已经不喜欢我了,已经答应休掉我了,为什么还要干涉我的事情,还要安排这样一辆出租车载我? 他知不知因为他的安排,我今天差点丧命! 静安路54号,难道陆霂寒知道我要去那儿,所以故意阻止我过去? 可是短信是甄蓁发给我,知道我要去静安路54号的,只有齐衍和甄蓁,陆霂寒怎么会知道呢? 现在处在这个地方,我想不了那么多,准备先报警再说。可是让我绝望的是,手机居然没电了! 我找遍了出租车想要找个充电宝、充电线什么的,都没有找到。 那个叫做彭颖的女司机还抱着膝盖哭哭啼啼,我根本从她嘴里问不出东西来。 我无助的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现在我所处的地方就在一个陡峭的坡上,往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林木,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估计掉下去会死。而往上就是我们坠落下来的地方,是公路。 彭颖开着车一路来的时候,我就没发现路上有什么车辆,现在我们坠落坡下被发现的机率真有些渺茫。除非我能爬上去公路上,那样被救援的机会还大点。 “黎山村落。”就在我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准备赌一把爬上公路的时候,彭颖突然咕隆了一句。 我愕了愕,回头望向她,“什么黎山村落?” “那人让我把你带到黎山村落。”彭颖抬起沾满泪水雨水混合的脸颊说。 这个黎山村落以前我听都没有听说过,陆霂寒为什么要彭颖带我去那儿呢? 我本来跟齐衍约好了在静安路54号碰面,现在我出车祸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齐衍和左丘翎怎么样了。 我心里充满焦虑,暂时也不想管那个黎山村落,对彭颖说道:“我既然没有死就要求生,而且我朋友还在等我,所以我得上去。” 我指了指陡峭的山坡,自己这一身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了。 “你……你走了,那我我怎么办啊?”彭颖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我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 人死了就应该去地府,这是一直存留在我大脑里的想法。但是到底是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不晓得要怎么回答彭颖的问题。 她望着我哭,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鬼,在我心中除了甄蓁以外,所有我见过的鬼都是狰狞、恐怖、凶残的,这其中包括陆霂寒。但是现在的彭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十分可怜。 似乎这样的场景,总是特别能够触动我内心极其柔软的地方。我难受,握了握她的手,“要不然你先跟我一起上去,等我获救见到齐衍了,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办。” “齐衍?”彭颖擦了把眼泪问:“他就是在等你的朋友吗?” “是的,齐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本领高强,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的事情。”只是现在我能不能获救,这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彭颖点了点头,转头悲伤的望着她的车,还有车里的尸体,眼泪哗的一下又下来了,“那她要怎么办呢?” 现在我自身难保,哪里还能管那么多,只能跟她说等我们上去报了警会有警察处理的。 彭颖告诉我说,她的妈妈现在正在住院,弟弟开学就是高三,家里压力很大要是他们知道她死了,一家人肯定会崩溃的。 我问她爸爸呢?她说早年跟着野女人跑了,起初是她妈妈挣钱养他们姐弟两人,后来妈妈身体不好,养家的重担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怪不得她这么年轻,用的却还是那种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怜的,想不到这随随便便碰到一个人,就比我可怜了不知道多少倍。 彭颖跟我说她家里的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只能安慰她等上去了再说。她也只好点了点头,说天黑前还要去医院给妈妈送饭,因为他弟弟趁着暑假去外面打工挣学费去了。 十几丈高的陡峭山坡对于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现在我的来说真的犹如登天。 要不是彭颖一直在我耳边鼓励我,帮助我,我恐怕真的支撑不了多久就放弃了。 在雨水污泥中爬的满手是伤,终于爬上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我趴在泥泞之中整个人累到虚脱。彭颖说让我歇会,她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她失望而返,而我也没有等到路过的车辆。 第106章 冥警 彭颖是个孝顺的孩子,一直嘀咕还要去医院给她妈妈送饭,不然妈妈肯定要为她担心,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跑出租不比男人让人踏实。 “彭颖,你平时看鬼片吗?” 她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知道那些鬼比起人总是会多一些特殊功能的吧?”就比如我认识的陆霂寒就恨牛逼,甄蓁在电梯里也能跳那么高,我相信彭颖肯定也有她的潜能。“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啊?” “不同?”她咬着手指头认真的想了想,“我不怕疼,然后走路特别轻松,这个算不算啊?” “……”好像算,但是对我们目前的处境根本帮不上忙啊。 我跟彭颖十分认真的讨论着这件事情,忽然发现天色又暗了些,周遭还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隐约的,我听见雾气里传来了摩托车跑在路上发出的轰鸣声。 “彭颖,你听!”我激动的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有人来了?”彭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马路中央跑了过去,嘴里嘀咕,“这怎么突然的起了这么大的雾呢?” “你叫彭颖?”一辆类似警用的摩托车停在我和彭颖之间。这个摩托车的款式虽然跟我在路上见过的警用的摩托车差不多,但是它通体是黑色的,前面还插着面古怪旗子。车上说话的人穿着黑色的皮制服,头上戴着头盔,看不清楚样子,但是听声音还很年轻。 “我……我叫彭颖。”彭颖自己朝他走了过去,狐疑的问:“你是谁啊,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是冥警,编号401333,麻烦你跟我核对一下身份资料,没问题在这上面签个字。”那人坐在摩托车上面头盔都没摘,就拿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彭颖面前。 彭颖傻愣着没接。 听到那人说的话,我也是懵的,因为我第一次听说“冥警”,难道就是按字面分析他是阴间的警察? 阴间的警察来到这里,是不是要带已经死掉的彭颖的灵魂去阴间的? 书里讲的勾魂的不都是黑白无常嘛,怎么阴间也改朝换代了,黑白无常被取代了? “那个——”我看彭颖还愣着,就想提醒她一声,结果车上的那个冥警唰的一下就转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那个冥警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 我结结巴巴的不晓得要怎么回答他。 “你看得见我?”冥警问。 我纳闷了,我看的见他很奇怪吗? “该死的!”冥警摘了头盔,呼的一下从摩托车上下来了。“冥警执勤,你一个活人怎么看的见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看见了啊,谁叫他自己那么不知低调的。 不过那个冥警摘了头盔,又走近了,那潇洒利落的举动还真是担得起“帅酷”这个词。不止我,彭颖也看呆了。 “我得把你记忆抹掉才行。”他一言惊醒痴中人,吓了我一大跳,忙抓了把泥巴朝他丢了过去,“你走开!我看见你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抹我记忆呀。” 虽然我手上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那泥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他腿上。 冥警很恼火,生气的样子好像是要冲过来吃了我,我心里也很怕都做好了让他打的准备。 也许是冥警也有职业修养吧,反正在我的惊恐中他慢慢的忍住了,抖着手指指了指我,又转过头去跟彭颖说正事去了。 彭颖应该已经想转了是怎么回事,噗通的一声跪到了冥警的面前,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奇葩呀!一个丢我,一个跪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冥警抓着那团栗色的卷毛毛躁的原地打了个转。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可笑,要不是身上痛的很,真的会笑出来。 “你说吧,你跪我干什么?”冥警气呼呼的指着垂着脑袋啜泣的彭颖。 我想我知道彭颖在跪什么、哭什么,因为她还牵挂着她的家人,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安心的走。可是生命在灾难面前都太脆弱了,谁会想得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她、她妈妈在医院。”我仰了仰狼狈不堪的脑袋替彭颖说了。 “那跟我带她走有关系吗?”冥警估计脑结构比较简单,也可能是他不知道彭颖的完整情况,所以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当然有。”既然已经替她开口了,我索性说完吧。“她妈妈生病住院,弟弟还在读高中,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就这么突然的把她带走,她怎么割舍得下她的亲人?而她的亲人又怎么能够承受的住这份噩耗?” “那……”冥警舌头有些打结,咳了咳,“我也是执行任务,也是为了工作,她既然死了我理所当然要带她走,不然让她当孤魂野鬼呀?” 那甄蓁和裴星旋死了怎么没人接他们走?我看他们俩现在的状态也还可以呀,并没有妨碍到谁。虽然裴星旋顶着那血污的脸吓过我几次,但是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我也能接受的了。 “我没有要做孤魂野鬼。”就在我被冥警咄咄逼人的架势问的无言以对的时候,彭颖自己抬起头两手并用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冥警哥哥,我不是要做孤魂野鬼,也不是要让你为难,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彭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再回去看看我妈妈,我妈妈一个人住在医院,一定到现在都没有吃晚饭。更何况如果我不去,她是不会放心的。” 彭颖到底是强撑着,结果说到妈妈,她泪水一下子就崩了,就连我都忍不住想哭。 我相信那冥警肯定也是有父母亲人的,没道理会理解不了彭颖此时的难过心情。他拧着眉头瞅了瞅彭颖又瞅了瞅我,“你妈妈在哪个医院啊?” 彭颖瞧着有戏,立马就报了医院的名字。 冥警想了片刻,将目光从彭颖的身上转到了我的身上,“那这样吧,我同意让她最后看看她的亲人,但是事了之后,你得同意让我抹去你的记忆,怎么样?” “为什么啊?”我的记忆跟彭颖探亲根本是两码事,“我又不会跟人瞎说的。” “不是瞎说的问题,是我们工作规定。”冥警不耐烦,“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现在就带她走。” 彭颖眼巴巴的望着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想这个冥警真是的,要抹我的记忆你悄悄抹掉就是了,非告诉我干什么?你告诉我,我当然会担心,当然会拒绝啦。 “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呀?”我小心翼翼的问。 冥警斜着眼睛冥想,看他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是吧? “我这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被活人看到脸。”他倒是很老实。 “刚才你戴着头盔的时候,我根本没看见你的脸,是你自己摘下来让我看的。”没错,我确定是他自己摘的头盔。 一定是因为这个冥警看起来太接近我们的生活了,否则要是黑白无常那形象,我早吓蔫了,哪里敢跟他顶嘴呀。 冥警生气了,“彭颖,你起来。” 彭颖被他的声音给吓到了,几乎没有犹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来了。” “在这份文件上面签字,然后别哔哔,立即跟我走。”听语气,冥警是真的生气了。 彭颖想要拒绝也不敢,双手都在发抖,还是把文件接了过来。她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珠子,一直斜斜的的望着我,像是求助。 “好吧好吧。”我捂着头没有办法,“你要抹就抹吧,抹的时候可注意点,别把不该抹的东西抹掉了。” 我这话无疑是给彭颖和冥警吃了一记定心丸,彭颖很开心,冥警也松了一口气。 签完字,冥警就要带彭颖走,我还趴在泥泞里,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荒郊野外的,我要是运气不好碰不到车辆打这儿过,那我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等等!”眼瞅着他们俩都坐上了摩托车,我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喊了出来,“你们、你们反正是去医院,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给捎上啊?”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冥警戴着头盔看不到表情,彭颖似乎觉得有道理,拍了拍冥警的肩膀,眨巴着眼睛说:“是啊,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彭颖又跟冥警说我是她载的人,出车祸完全是她的责任,她可不能丢下自己的人不管。就这样七说八说一通之后,冥警同意捎上我。 有生之年坐了一回冥警的执勤车,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来自阴间的摩托车一路拉轰的穿过雾霭,到了彭颖妈妈住院的那家医院,可是问题来了,还是彭颖先发现的。她说她现在就是一鬼魂,她妈妈能看得见她吗? 冥警也意识到了,又把目光转向了我,纳闷的问:“你怎么能够看见鬼魂的?” “恕我不知道。”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既然他是冥警,自己怎么不去查查。 冥警气的脖子一拧不搭理我了。 第107章 获救 “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帮我吧。”彭颖拿出了女孩惯有的招式,抓着冥警的胳膊撒娇。 这个冥警还真是被磨得没有脾气了,连连搡彭颖的手,往制服口袋里拿了一粒胶囊丢给了彭颖,“你把这个吃了,这样你妈妈就能看见,也就不会怀疑你是鬼魂的身份。” 冥警看了一眼时间又补充道:“这胶囊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限,你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去复命。” 不得不说,我面前的这个冥警挺有人情味的,要是阴阳两界的所有执勤人员都这样,可能会有很多悲剧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一个小时?”虽然很短,但是彭颖已经知足了。她咧嘴笑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白牙,对冥警鞠躬感谢,说她一定会准时回来的,叫冥警放心。 “那个——”我是通过她的工作证才知道她叫彭颖,但是彭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她说“那个”我就立刻抬起头朝她看了过去,她跑过来扶住我说,“我先送你去急诊室,然后再去买饭看我妈妈。” “那不行。”我一口谢绝了彭颖的好意,“你本来时间就短,你还是自己把握时间去看你妈妈吧。我都到医院了,死不了。” 彭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是最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人,当下也没多说什么用跑的往医院住院楼的方向去了。 彭颖走了,我的问题也来了。刚才上摩托车的时候都是彭颖搂着我坐上去的,现在我望着遥远的门诊部,实在是有些头疼,下车都困难。 “那个那个冥警,你能再往前面开一些吗?”往前面还有几个人来往,我倒地上总有人会喊医生救我,现在停在这么个僻静角落,有人经过的可能性不大。 “再去前面我就暴露了。”冥警不愿意。 “反正又没人认识你,暴露了也没什么吧。”其实他戴着个头盔,谁认识他,真是的。 他道:“我们工作有规定,不能跟活人接触。” 可我就是活人啊,还不是载着我跑一路。我看我是说服不了他的,只能自己想办法,结果没有彭颖作为依靠,我才一动就从摩托车上面摔了下来,可怜的身体真是雪上加霜。 “啧啧啧!”冥警跳开了两步。我又没有砸到他,他拼命的砸嘴巴什么意思嘛。 “算了算了,我今天遇到你们两个奇葩,只能自己认了。”冥警一把抓住我的后背衣裳,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在急诊室接受治疗的一整个过程,我都是迷糊的,后来慢慢有了点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病房里。凑巧是跟彭颖的妈妈在同一间病房,病床挨着病床。 我眯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彭颖拉着冥警的手跟她妈妈有说有笑的,听了一会他们的谈话内容我才知道,原来冥警成了彭颖临时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彭颖是怎么做到的。 “我能拜托你照顾我妈妈吗?”彭颖跟她妈妈五官长得很像,就是不知道她妈妈得是什么病,人很瘦,跟女儿说说笑笑就虚弱的睡了。趁妈妈一睡着,彭颖就坐到我这边来,压低声音恳求我。 诺不能轻许这个道理我懂,虽然我知道彭颖很可怜,但是我未来有那个精力替她照顾妈妈吗? “也就一两天。”彭颖悄悄的擦了一把眼泪,“我刚才已经给我弟弟打过电话了,我跟他安排过后事,等他一接到我的死讯,他肯定会立即赶回来的。” “我答应你。”我伤成这样,这一天半日也出不了院,反正隔壁病床照顾起来也方便。 彭颖心满意足的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来,她跟我道了谢,就跑出病房了。 “到了下面我会照顾她,她亲人就拜托你了。”感觉冥警这话真有点像出自“女婿”之嘴。 我点点头,正想让冥警不要抹我的记忆,他突然不晓得拿什么东西在我眼睛头上晃了一下,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有医务人员在那相互指责,说病房里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登记的病人,也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责任? 他们说的是谁?我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他们都在我病床前面,难道说的是我? 我记得自己是跟彭颖一起出了车祸,可是是怎么来的医院我全无记忆。 “你是怎么住进来的呀?”一脸委屈的小护士见我醒来了,语气十分不友善的质问我。 我傻傻的扫了一眼周围,病房里还住着好些病人,也都看热闹似的望着我这边。那些医护人员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让我十分的不舒服。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抬了抬手,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仔细想想事情的经过,我只记得我跟彭颖出了车祸,她死了,而我用彭颖的电话接到了陆霂寒的电话,然后我想要自救爬上了山坡,之后的事情我就都不记得了。 “彭……彭颖呢?”我弱弱的问,嗓子好干。 医生护士都是一脸懵逼,隔壁病床瘦弱的大妈突然吃力的偏过头来,喘着粗气问我:“你、你认识我女儿?” “你女儿?”我愣了愣,细看这位大妈的五官,跟彭颖的确有几分相似。“你是彭颖的妈妈?” 大妈点头,脸色蜡黄,“彭颖就是我的女儿。” 我想起来彭颖是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一些情况,说她妈妈在住院。难道是彭颖送我来的医院,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巧的跟她妈妈住一家医院,睡同一间病房,还是隔壁床? 我多看了彭颖的妈妈两眼,眼眶顿时一酸,哽咽着说:“我们、我们出车祸了。” “车祸?”众人一阵唏嘘,而彭颖妈妈直接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晕厥了。医生们也就顾不上我,赶紧抢救病人去了。 这一边,因为我提到了车祸,已经有人报了警,而医生担心我再影响病人,就给我换了一间没人的住的病房。 很快的就有懒洋洋的警务人员来跟我了解情况,具体出车祸的地点我根本说不上来,只能凭着记忆跟他们描述了一通,但是他们并不买账。 他们还说我胡说八道,说我影响警察办公什么的,这种情况我一个病人我根本招架不来。我告诉他们我要打电话,他们说:“好啊,你打呀,最好能找一个能说明白话的。” 这意思是我说不明白话吗? 我瘪嘴不想跟他们争论,他们拿了电话过来让我打,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怎么努力的回忆齐衍的手机号码,就是想不出来。 糟糕了,我的手机在车祸中毁了,现在我又联系不上齐衍,我该怎么办?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彭颖的手机在我手里,她的手机里有与陆霂寒的通话记录,看来我只能找他了。 我拿出手机告诉他们号码都在手机里,但是手机没有电,他们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找了个诺基亚的充电器过来,一开机立马催着我打电话。 毕竟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陆霂寒,我心里这关我根本过去,犹犹豫豫的被逼急了,只能找出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给打了过去。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人就像是是疯了一样大叫。 我吓的差点没把手机扔地上,呼着粗气,战战兢兢道:“我、我在医院。” “哪家医院?”陆霂寒肯定是疯了,说话基本是在吼,“快告诉我是哪家医院!” 我被他吼的魂不附体,根本说不出医院的名字,因为他的嗓门足够到,旁边的警员都听见了,于是扯着嗓门把医院名字报了过去。 “等我,我马上过来!” “嘟嘟嘟——”电话已经掐断了。 那两个警员冲我干瞪眼睛,像是在问你找了个什么人啊?那么大脾气。 我扶着额头,装作没看见,烦心一会要怎么面对陆霂寒。 半小时后,陆霂寒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冲进病房二话没说就朝我扑了过来。那架势不止我以为他要打我,就连那两个警员也起身拦了过去,不过他们没陆霂寒猛,两个人都没有拦住。 我怕的缩成了一团,可他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双手发抖,“樰儿!没事吧?” 我傻傻的僵硬在他的怀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那两个警员看到这情况也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陆霂寒回头凛了他们一样,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我。 两个警员明显都很怕陆霂寒的气势,鼓足了勇气才敢说,“现在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陆霂寒扫了他们一眼,不明就里,“出什么事了?” “车祸,”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道,“你找来的那个女司机出车祸死了。” 再次回忆起那场恐怖的车祸,于我来说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它像我证明了一件事情,陆霂寒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无义说不爱就不爱,我能感觉的到他此时此刻身体流露出的对我的担心是真的。 “那司机不是我找的。”陆霂寒几乎是一口否认了这事。 第108章 和好 不是他那是谁呀?他该不是碍于有警察在,所以不好承认吧? 陆霂寒问:“她带你去哪里了?” “她说要带我去黎山村落,结果没到地方我们就出车祸了。”我摸着脑袋,稀里糊涂的说。 对对对,我记得彭颖是跟我说过,请她的人让她带我去黎山村落,刚才警察问我话我一直没想起来,这会看见陆霂寒我倒是一口说了出来。 “黎山村落?”两个警员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道:“刚才我们出勤的时候,老姜是不是说中北公路那边有车祸事件要处理?” “好像是。”其中一个警员看了一眼我和陆霂寒,立刻出去打电话确认了。一分钟不到他从门口探进头来说,“出车祸的是一辆车租车,司机为女性,姓名跟她刚才说的吻合,叫做彭颖。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为中午一点钟左右。” “这么说时间、地点、人物都吻合了?”留在房间里的警员嘀咕了声,皱着眉头神色非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陆霂寒,纳闷道:“中北公路离我这里可不近,你到底是怎么到医院来的呀?还有是哪个医生给你做的治疗?”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问了我一百遍了,我也很想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可是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弱弱道:“会会不会是彭颖的鬼魂送我来的呀?”毕竟我是有跟她的鬼魂交谈,刚才在那间病房不是还看见她妈妈了吗,而且这是我心中一直认定的真相。毕竟当时那个鬼地方,又在下雨有人救我的机率十分渺茫。 “鬼魂?”那两个警员嗤笑,明显不信。扫了我和陆霂寒一眼,转身对他同事说道:“走,去问问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他们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我跟陆霂寒两个人了,他深深看着我,再无顾忌的将我抱在怀里,那力道让我难受。 “疼!” “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怎么会离开公司呢?”陆霂寒收到讯息,手臂这才微微松了些,他低下头来瞧我瞅着他在笑,脸一下子就黑了,“明樰!” 我皱了皱鼻子,心里就是暖暖的,傻傻的问他:“你相不相信是鬼魂送我来医院的?” 陆霂寒很想发脾气,可一直强忍着,他压抑的紧锁眉头,无可奈何抚着我的脸说:“樰儿,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心神一荡,他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很担心我,可是他这么担心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辞职离开公司了呢? 我觉得这件事情的缘由,还得是从他们家老太爷迁坟的事情说起,毕竟如果左丘翎不去盗玉,甄蓁不给我发短信,我现在肯定还在公司加班。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声问:“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忙裴家老太爷迁坟的事情吗,怎么有时间找人盯我?”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陆霂寒强调道:“明樰,我没有找过司机去接你!就算真的有必要找人接你,我也一定会让我信任的人去,不会找一个陌生人。我总是担心你的安危,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我抬起眼皮,认真的看着陆霂寒的表情。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根本没有必要对我撒谎,可是既然不是陆霂寒请的彭颖,那到底是谁呢? 我想不出来是谁,但是心中笃定,知道我急着赶去静安路54号的只有甄蓁和齐衍。 我清理清嗓子问:“既然不是你,那你为什会给彭颖打电话呢?” “那个女司机?”陆霂寒抿抿嘴道:“有人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拿你威胁我做一些事情,我打电话去公司说你不在,所以我就照着号码拨打了过去想确认你的安危。” 还有这种事?“是谁拿我威胁你啊?”想想,我心里一寒,紧张的握住了陆霂寒的手,“他们威胁你做什么了,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陆霂寒淡淡的摇头。他将我脑袋抱进了他的怀里,动情的说:“明樰!今天下午为了你的事情,我快疯了!” 从刚才电话里他的语气听来,我能够感觉的到。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心里窃窃喜的同时,鼻子也是酸酸的,揪着嘴道:“你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还说要休了我吗?” 陆霂寒深望我一眼,眸色缠绵,不由分说的低下唇来吻住了我的嘴唇,我嘴唇一疼,他竟然咬我!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摸着疼痛的嘴唇可怜兮兮的,“我不信!那是不是你说爱我的话,我也不能信啊?” “……”陆霂寒被我呛的目光发直,望着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搂住我的肩膀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 我地理不饶人了,“你不就是吃左丘翎的醋吗,我都说要跟你解释的,可是你完全不听。” 本来以为知道陆霂寒的心意,我可以借题发挥,狠狠的报复回去,可是说起那天的事,想起陆霂寒这两天的态度,我竟然还是没有出息的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你那么对我,你知道我有多么的难过吗?陆霂寒!我是真的喜欢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这么喜欢过哪个异性,可是你把我的一番真心当成什么了?狗屎不如!说要就霸道的要,说不要就弃之如敝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樰儿,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我。”陆霂寒握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里噙满温柔。 我脸颊蹭的烧起了烈火,滚烫的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陆霂寒用力的吻住我,舌尖顶入,直恨不得要把我吻的窒息。 我受不了,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松开我喘着气道:“我是有错,可你也不能让别的男人抱你呀!我警告过你不要跟那个家伙一起,你几时听过我的话?” “他是救我!”我声音提的有些大。 陆霂寒曾经的警告我铭记于心,我自己也知道感情是需要专一的,可是当时那情况我有得选吗? 我愤愤不平:“难道人家救我,我要忘恩负义吗?就拿那晚他抱我的事情来说,你知道当时我们在九楼经历什么了?当时要不是左丘翎在我身边,我肯定已经死了。关键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出点事一点也不听我解释,甩手就走人。陆霂寒!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混蛋!” 陆霂寒急的脖子伸的老长,忍了半天,感叹了一声:“嘴上功夫,我不如你。” 不如我?那我嘴唇这么痛是谁弄的? 我直起腰在陆霂寒嘴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是这样吗?” 陆霂寒目色如火,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儿,“你现在不要惹我。” 我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傻傻望着他,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爱他了。 “陆霂寒,我爱你!”我钻进他怀里,环住了他的腰背,“你把裴星旋的身体还给裴家,带我走吧,这个地方真的好多诡谲莫测的危机。我感觉自己现在每天就像是活在刀尖上一样,三天两头受一次伤,性命一点保障也没有。” “你想去哪儿?”陆霂寒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说,“等我处理好了裴星旋的事情,我就带你走。” 还要等?“你跟裴家到底有什么事情啊?”出于女人的醋意和警觉,我不免紧张了起来,“你该不是舍不得秀娜,舍不得裴家的家产,想一直做裴星旋吧?” 我真的好想直接劝他说这不是长久之计,人家迟早会发现的。现在裴家有实力请那么多江湖高人迁坟,哪天保不定他们就会请高人对付陆霂寒,他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吧? “明樰,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陆霂寒宠溺在我鼻翼上点了一下,“钱我不缺,女人我也不缺,我之所以继续呆在裴家,只是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哦……你不缺女人是吧?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养了多少女人?”我嫉妒的竖起食指摁住了他的下巴,“陆霂寒你不许骗我。” 陆霂寒对我顾左而言他的举动,感到无奈,可是看我眼巴巴的等他回答,他忽然勾起嘴角坏笑了声。 “你希望我养多少女人?”我揪着嘴想咬他,他揉着我的脸,笑道:“有你一个已经够我头疼的,再多我也吃不消。” “那你说的,爱我的时候只许一心一意爱我,不许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不楚的。” “我答应你。” 我和陆霂寒说了半天话,那两个警员迟迟也不见回来,倒是有个护士跑过来说让陆霂寒去给我办理入院手续,缴齐费用。 “你好好休息会,我马上回来。”陆霂寒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就跟着护士出去了。 陆霂寒边走边询问那个护士监控查的怎么样了,那护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因为门关上了我没听清楚。 一场车祸,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可也重新将陆霂寒送回到我的身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真的很微妙。 第109章 假短信 “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问。” 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陆霂寒不容商量的声音,不由的动了动眼皮。看来我是真累,眼皮重的跟灌了铅似的。 “你把她喊起来不就行了,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的话的人语气也冲,听着像是之前那个两个警员中的一个的声音。 他们又来干什么啊? 我吃力的掀起眼皮,脑袋胀痛的很,合上眼睛缓了好一会才舒服了一些。 “怎么了?”我挪着发疼的身体,坐起来了一些,房间里灯光刺眼,让我有些不适应。 陆霂寒生气的瞪着那两个警官,他们瞧着很怕陆霂寒,都不敢与他直视。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警员趁机跑到床边来,对我说:“我们想对你做份笔录,了解一下事故的详情。” “我知道的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们了。”我揉着太阳穴道。 那两个警员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之前我对他们说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相信我,都当我是胡说八道,现在事情得到了证实,才知道要做笔录。 “我想喝水。”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陆霂寒也顾不上瞪他们,赶紧将放在床头的温开水,端过来慢慢的喂我喝了些。我看床头桌上还放着一些日用品,心里暖暖的,笑了笑:“你出去买的呀。” 他点了点头,将我脸上的碎发扶到耳根后,仍是担忧:“你要是没力气,就好好歇着,不见得非要现在跟他们做笔录。” 一听这话,那两个警员不乐意了。 我不大喜欢这两个警员,事情交代清楚了让他们趁早走,我也乐的清静,摇摇头说,“我没事。”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搬了椅子坐了过来。 他们按照程序对我问了一些问题,大概花了十几分钟就记录完成了,他们伸了个懒腰说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问他们监控查的怎么样了,他们说没什么线索。 我想了会,他们既然不相信是彭颖的鬼魂送我的来的医院,那我就说个现实点的猜测,“会不会是哪个不愿透漏姓名的好人,看到受伤的我,就顺道给我捎来医院了?” “问题是就算是好心人捎你来的医院,那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而且给你诊治的医生是谁?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两个警员抱怨了一通,嘴里骂咧着邪门就走了。 我都说了是彭颖的鬼魂,干么非不信,毕竟这个世界是有鬼的,我最近可是见了不少。 “樰儿,我去看过监控。”那个两个警员走了之后,陆霂寒去关了房门,坐过来床边表情很是凝重。 “嗯?”我怔了怔,“你看到什么了吗?” “一个冥警。”陆霂寒搓着双手,显得十分不安,“送你来医院的是一个冥警,给你诊治的医生是他,送你到病房的也是他。只不过那些普通人看不见他而已。” “冥警?”我不解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傻傻问:“冥警是什么东西啊?” 陆霂寒微楞,随之解释,“幽冥的警察,活人正常死后灵魂归他们收管。”那不是跟黑白无常的性质差不多,这让我糊涂了,“既然是这样,那冥警为什么要救我呢?” 陆霂寒摇头,他的紧张让我不安,难道陆霂寒担心那冥警会抓他走?想到这一点,我也害怕了,弱弱道:“你、你不会丢下我吧?”我们这才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怎么可以又分开? 陆霂寒愕了半秒,恍然大悟,叹了口气在我额头上点了下,“我是后怕那冥警是不是原本要带你走,后来又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把你留下来了。我现在很担心,他会再来找你。” “肯定是我比较彪悍?”陆霂寒表情静止,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原因。“那是不是我阳寿未尽,他不能带我走呢?” 我感觉这个理由非常好,可是看陆霂寒的表情,他根本不认同。 “难道不是?” “算了,不说这事了。”陆霂寒甩了甩头道。“我庆幸他没有带走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去阴间把我找回来呀。”说到这,我弯弯嘴角,偷偷笑了笑,“陆霂寒,如果我真的被冥警抓到阴间去了,你会去找我吗?” “不要说如果,我不允许这种如果存在!”陆霂寒神色紧张,语气强势,俯下身来将我搂在了怀里。 我认识他也有这么些天了,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也不敢再拿这话开玩笑了。 我依偎着陆霂寒询问他裴家老太爷迁坟的事情,陆霂寒说原本计划今天一整天都在那儿,结果我出了意外他就走了,现在迁坟的事宜处理到了哪一步他也不知道。 “哦……”我点了点头,目光回到他身上,问:“那你知不知道静安路54号是哪儿?” 陆霂寒看了我一眼,“那不就是裴家祠堂,今天裴家的亲眷都在那儿。” “裴家祠堂?”我猜测过静安路54号跟裴家有关系,只是没有想到是祠堂,心里还是吃了一惊。“你在哪儿见到左丘翎和齐衍了吗?” 因为心急,差点忘了陆霂寒总喜欢吃左丘翎的醋,现在我又提到他的名字,陆霂寒又该生气了。 陆霂寒却神色淡淡,“我离开时没见着他们。怎么,他们告诉你也要去哪儿吗?” “嗯。”我困惑的点头。“你几点离开的?” “给你打电话之后。”陆霂寒说。 那就是说我出车祸之后陆霂寒才离开静安路54号,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左丘翎如果在十一点左右失手有危险,陆霂寒应该知道才对呀? 现在陆霂寒说见都没见过左丘翎,那何来失手有危险一说呢? 我感觉陆霂寒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撒谎,既然陆霂寒没有说谎,那甄蓁为什么要给我发一条假短信说左丘翎有危险,为什么要骗我去静安路54号? 我想不明白这间中的事情,索性将自己收到甄蓁短信,和辞职离开公司的事情都告诉了陆霂寒。他一听说我为了左丘翎的事,急的连工作都不要了,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我眼见着他又要生气,赶紧握住了他的双手,解释,“左丘翎是为了我才去那个地方的。” “什么又叫为了你?”陆霂寒一字一顿,声音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可见他是真不待见左丘翎,偏偏左丘翎也当他是仇人,真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宿仇? 上一次被黄狗欺负的事情,我因为害怕陆霂寒担心,所以只告诉了他一个大概。现在未免他又起误会,我喝了两口温水,将那件事情也都告诉了陆霂寒。 陆霂寒张大瞳孔,简直难以置信,我郑重的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说完,陆霂寒立刻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他紧张的问:“是不是到了那个时间点,那邪气就又要来折磨你?” “不出意外,会来的。”说这话,我犹自后怕。 “都怪我不好。”陆霂寒抱起我,自责的将责任全部都揽到了他的身上。其实虽然我遭遇的事情,是跟他结冥婚开始的,但是我心底里早就不怪他了。 “我爱你陆霂寒,吃什么苦我都不怕。”我轻轻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答应我,不要再自责了。” “如果那块鬼玉真的可以让你减轻痛苦,我不会置之不理。”陆霂寒吻了吻我的嘴唇,站起身说:“我现在打电话让李昂过来陪你,我先回裴家祠堂了解了解情况,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没多一会李昂居然载着张美娇一起赶了过来,我不记得他们俩认识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也是陆霂寒叫过来的,他知道我跟张美娇关系好,又担心李昂照顾不好我,索性两个人都叫过来了。 我怪他兴师动众,可是张美娇和李昂已经来了,我只好作罢。 “你们……”张美娇一进病房,看见我跟“小裴总”腻在一起,她瞠目结舌掩住嘴巴懵逼了。 陆霂寒从从容容的点头,我却尴尬的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一会张美娇没完没了的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嫂子,你不要紧吧?”李昂哈的一笑,已经是转口了,却是让我在张美娇面前更加尴尬了。 不得不说李昂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机灵鬼,我跟陆霂寒好的时候,他就嫂子前嫂子后,我跟陆霂寒闹了矛盾,他就立刻明小姐,简直没sei。 “没事。”我回之一笑。 招手让张美娇到我旁边坐,可她傻在门口,扫扫顶着小裴总皮囊的陆霂寒,又瞅瞅我,像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 “张小姐,请坐。”陆霂寒从我身边站起来,叫着李昂去了病房外面,给我和张美娇多留了些空间。 我已经做好了迎接张美娇炮弹似的攻击,可她挪了两步却是一言不发,而陆霂寒和李昂又进来了。 李昂是个活跃的人,立马就跟张美娇寒暄了起来。而陆霂寒则回到我身边,小声的对我说:“那个甄蓁以后跟她保持点距离,我看她不像是良善之辈,背后还不晓得隐藏着什么势力。” 我想势力肯定是不至于的,但是真正给我发假短信的事不得不令人起疑,现在陆霂寒也这么说,我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让自己有事。” 他笑笑,亲亲我的额头就走了。 第110章 鬼玉被盗 这一切落在张美娇的眼睛里,所有困惑毫无掩饰的出现在她的脸上。 李昂去送陆霂寒,张美娇趁机一下子跑到我的面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我就是一通抱怨:“明樰,你为什么连我都要瞒啊?明明都已经跟小裴总在一起了,还要留一大堆的希望给我们几个单身狗,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因为心里有准备,所以我对张美娇的抱怨一一手下,只是笑着听她继续数落我的不是。 张美娇是个简单的姑娘,心里的话只要是说出来了,就没什么了。 很快他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公司,说笑面苏听到我跟裴星旋的流言蜚语之后,下午一半天都不在状态,往高副总办公室跑了好几趟。 真是难为他了。 “明樰,你能跟小裴总在一起真好,祝贺你找到这么好的归宿。”张美娇真心祝福,也真心羡慕。 我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好归宿是怎么样的,点着她的额头,苦笑:“裴太太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别羡慕了,你将来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真正的幸福。” “嗯。”她用力点头,又开始同情我了,“你说要是裴太太跟反对小裴总和前女友那样的反对你,该怎么办呢?” “顺其自然吧。”毕竟我爱的是陆霂寒,他只是暂时借用裴星旋的身份而已,不过这些我跟张美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对了,你把手机借我上上网,查个手机号码好不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齐衍怎么样了,没有见到我会不会担心啊? “查什么号码呀?”张美娇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是想上网查通话记录找到齐衍的号码,我得给他打电话报个平安。 “齐衍。”查到号码我立即打了过去。 “齐衍来了吗?”张美娇不甚大的眼睛里冒起了小心心。 有一次齐衍路过江城,我带张美娇跟他一起吃过一次饭,他们俩也算是认识的。不过私底下肯定没什么联系,因为张美娇说齐衍除了皮囊长的好,旁的什么优点也没有,靠不住。她这一点看法倒是跟我姑姑的看法是一样的。 “是啊。”我拨通号码,结果看见张美娇手机有齐衍的电话,备注的还是“白毛大叔”。看到这称呼,我捧腹大笑,趁着电话没接通问了句:“你怎么有齐衍的电话呀,备注还这么新颖?” 张美娇小脸一红,居然害羞了,支吾道:“我……我就是备注的玩玩。” 我也没在意,一直等待着齐衍能够快点接通电话,可是响到了最后一声也没有接,如此我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齐衍是不是也出什么意外了,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我接着又打了几个,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我心脏砰砰砰的越跳越快,恨不得立刻冲出病房去找他,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再者李昂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瞧着有吃的有用的。 张美娇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一点也没发现我的异常,嬉皮笑脸的就朝李昂跑了过去,“帅哥,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好多。”李昂笑,将吃的那一包递给了张美娇,用品则放到了一旁的空床上面。 “嫂子,你怎么了?”我的神色没有逃过李昂尖锐的眼睛,他快速的踱了过来。 我非常担心齐衍,可是我该怎么告诉李昂呢?我强挤出一丝笑,摇头:“没事,你买什么吃的了?” “嫂子,你有事可一定要告诉我哦。”李昂眨眨眼,帮忙张美娇将吃的摆在了桌子上,张美娇看到没事难抵诱惑,李昂却说不饿让我们慢慢吃就又出去了。 我勉强吃了两口粥还是不放心齐衍,看了看吃货附体的张美娇,小声问:“美娇,你能不能现在去一趟我家,替我看看齐衍在不在家呀?” “现在?”张美娇停下吧唧吧唧的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眼皮底下的美食,“等我吃完了再去可以不?” 听张美娇这样说,我如释重负,“当然可以。” 张美娇前脚走了,李昂后脚就进来问我,“怎么走了?”原来他一直在病房外面守着。 “她去回家给我拿些衣物。”我心虚的扶了扶脸上的碎发,以此搪塞了过去。 张美娇走了有半个小时,陆霂寒就回来了,他进来病房一个眼神,李昂就识趣的出去了。 “怎么样?”我起了起身,去握住了他的手。 “鬼玉的确被盗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他接着又补充了一点,“有人看见盗鬼玉的人手中握着一根长鞭子。” “握长鞭?”我不假思索,“握着长鞭的不就是左丘翎,这么说他已经得手了?” 陆霂寒眉头紧锁。 该为左丘翎松一口气的我,也轻松不下来,拉着陆霂寒的手,让他坐在了床边。 “既然你知道是左丘翎,那你能联系上他吗?”陆霂寒回握住我的手侧首过来,深深的望了一眼。 这个我非常没有把握,摇摇头,如实说,“每一次见面都是他找的我。” 我留意着陆霂寒的表情,此时病房里的灯光打在他原本偏黑的面颊上,显得特别的疲惫。那双贴着裴星旋标志的哀伤眼睛,透着丝丝的血丝。这来回的奔波折腾他也是够呛。 我瞧着心疼,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庞,宽慰道:“你不要太担心了,没事的。”大不了再痛一次,咬咬牙就过去了。 “不能让你吃苦。”陆霂寒思虑半晌,摇头说:“如果左丘翎真的是为了你去盗鬼玉,并且盗走了,那么他必定会第一时间的找到你。”想通这一点,陆霂寒面上的愁容总算是舒展了一些,“左丘翎如果要找你,他会去什么地方?” “家里。”我说,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我让张美娇去家里找齐衍了。 “那我立即过去一趟。”陆霂寒平时冷静,这件事情却也性急,说着已经是站了起来。 “先别!”我紧拉住了陆霂寒的手,不免担忧,如果此时齐衍跟左丘翎在一起,并且就在我的租房里,那陆霂寒过去万一一言不合,他必定会吃亏。 “没有,屋里没有人。”就在这个时候,张美娇吸着冰棍推门进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陆霂寒却不解的扫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张美娇,“你去哪里了?” “我啊?”我用力的对张美娇使眼色,可是她一双眼睛全部在陆霂寒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乐呵呵的说:“我去明樰家里啦。” 陆霂寒转过脸看了看我,又问:“你这个时候去她家做什么?” 我知道要穿帮了,要是陆霂寒知道我让张美娇去家里找齐衍,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找齐衍呀,顺便给明樰捎来两套换洗的衣裳,还……买了冰棍。”张美娇眨了眨眼睛,“小裴总,我你要不要吃一根啊。” “我不吃这东西。你能帮我找李昂过来吗?”陆霂寒压抑着自己情绪,用着极淡的语气说。 张美娇瞅了瞅我,大概也知道气氛有些不对,哦了声,放下装衣服的袋子,提着她手中的冰棍跑出病房去了。 “我只是想跟他报个平安。”我急忙解释。 陆霂寒静静看了我半秒,“你做什么这么急着解释?”他语气如常,根本没生气。 原来陆霂寒根本没在意这个,真是虚惊一场。 我羞窘的面颊发烫,都不好意思看他,咕哝道:“我怕、怕你又生闷气。” “不是谁的醋我都吃。”陆霂寒不以为意,站在床边伸手抱住了我的脑袋,摸着我的头顶说,“如此看来左丘翎没有回你的住处。” “他会不会去公司找我啊?”我想到早上左丘翎从我家离开的时候,还叫我今天不要去上班。 “不会,他如果去了公司,我会知道。”陆霂寒很笃定。 不禁困惑,既然没去我家,又没有去公司,那他会去哪里? “樰儿,你确定左丘翎盗鬼玉,是为了你吗?”陆霂寒这个问题一出,我心里当即就咯噔了一下。 左丘翎的确亲口说会帮我取鬼玉压制体力黄狗的邪气,那样我以后就不必邪气带给我的痛苦,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的意思,所以我一点质疑也没有。 现在陆霂寒这样问,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所以你也不确定?”陆霂寒缓缓坐了下来,仰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他不是因为要帮我,那盗鬼玉做什么?”这一点我实在不理解,虽然我也不了解左丘翎,但是他给我的感觉至少是坦荡的。 “鬼玉的作用大着呢。”陆霂寒说。 难道真的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错信了左丘翎? 想想这可能性不是没有啊,我紧皱眉头,心里很有些气愤。 陆霂寒瞧在眼里,笑笑,“别多想,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旁的事情我来处理。” 这种时候我哪里还睡的着,陆霂寒说晚上他留下来陪我,让李昂和张美娇回去休息。 “你这样利用小裴总的身份指示张美娇很不厚道,这么晚可别让他一个人走,叫李昂送她回家。” 陆霂寒笑笑:“听你的。” 他出去张罗,我靠在枕头上,回思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始终想不通究竟是谁安排了彭颖带我去黎山村落。 第111章 夜半病房 时间也不早了,陆霂寒累了一天瞧着很有些疲倦,我让他把李昂买的那些新的被单床单枕头铺在旁边穿上,早点休息,他却非要跟我挤在一起,我拗不过他只能由了他。 幸好房间里的冷气开的够足,两个人紧抱着睡倒也没有觉得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呲吱”的一声,把我给惊醒了过来。 “陆霂寒?”我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摸,可是边上是空的,床单冰凉的没有温度,像是很久没有人睡。 陆霂寒去哪儿了?我心中纳闷,缓缓掀起眼皮,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到处都是黑洞洞的。窗户那边倒是有少许的光漏进来,但也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陆霂寒是上厕所去了吗?”刚才那个“呲吱”的声音,有点像开门的声音。 我翻了个身等了一会,房间门口又传来了”呲吱“的一声,我一下子睁开眼睛,问了声:“陆霂寒,是你吗?” 废话,这房间里就住了我一个病人,不是陆霂寒又会是谁。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你怎么也不开灯呢,怪黑的,你小心点别碰到了。” “咳咳咳!”一股夹着浓痰的咳嗽声,忽然在黑暗里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这声音这么老,肯定不是陆霂寒的!明明房间只住了我一个人,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咳嗽声呢? “谁呀?”我小声的问,但是并没有人理会我,那个咳嗽声也没有再响,我也就没有多想。 陆霂寒还没有回来,我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突然,有一滴好像水一样的东西掉在了我脸上,我暗骂了一声,这房子该不会是漏水吧? 之前在那个病房里,因为把彭颖的妈妈吓晕了,护士不情不愿的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病人转移病房,当时那护士表情怪怪的,我还说她这是干嘛,现在想起来她该不会是故意给我换了一个漏水的病房吧? “滴答”又一滴水珠滴落在我身上,我扯着被单擦了,心里很不爽快,等陆霂寒回来了我一定让他给我换一张病床,反正旁边空的都是。 我等了一会,又听见“呲吱”的声音,还是从房门边上传来的,这下我机敏,听到声音的同时也睁开眼睛朝门边看了过去。可是并没有光线进来,可见房门并没有打开过。 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反复复的出现这种奇怪的声音呢? 因为是一个人在病房里,我多少有些害怕,心里巴望着陆霂寒可以快点回来,可是偏偏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滴答”又是一滴水珠掉在我的脸上,我忍无可忍,叫了一声:“干什么啊,这么大的医院房子还漏水。” “咳咳咳!”突然,刚才的那个咳嗽声再次的在我的尾音里响了起来。 我神经一紧,立即绷住了神经,捂着嘴巴也不敢轻易出声了。 “今天可真吵啊。”我旁边那张病床上突然有人翻了个身,迷糊的嘀咕了一声。 我吓的差点没有尖叫出来,因为我明明记得房间只有我一个病人,隔壁床是空的,现在怎么会有人翻身和讲话的声音? “2号床,2号床,2号床……” 又是“呲吱”的一声,之后不停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念叨“2号床2号床”,声音越来越近,而我记得我就是睡的2号床! 这间病房一共有6张床,进门左右各三张,我睡在右手边的第二张,对应的墙壁上面贴着一个“2”字,所以是2号床不会错的。 这个人一直嘀咕“2号床”干什么? 我蜷缩着,隐隐的觉得有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带着一股很重的寒意。 我打了个激灵,非常想坐起来一看究竟,可是我不敢,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以前我听人说过,说医院的阴气是最重的,最容易闹鬼撞邪! 现在我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反复的听到奇怪的声音,真是不得不把矛头指向了“鬼”这个生物! 现在再想起那个给我换病房的女护士的表情,我更加的确定她是有深意的,这深意不是因为病房漏水,而是病房闹鬼! 我现在身体不好,在陆霂寒回来之前,我不敢出声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我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忽然的,我感觉自己旁边有东西睡了下去——床好像动了一下! 天啦!我差点尖叫出来! “呵呵,2号床,我睡2号床。”那个人开心的嘀咕了几声,我能够十分肯定,那个声音就在我的旁边不超过五公分! 有一个女人睡在我旁边,睡在陆霂寒刚才睡过的地方! 想想我头皮一阵发麻,直恨不得冲起来立刻逃离这个房间。却感觉有头发落在我的脸上,我用手摸了摸,很硬的长头发,根本不是我的! 未免惊动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紧咬着牙齿都快要咬出血来,身体瑟瑟发抖好似筛糠一般。 陆霂寒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我真是欲哭无泪,说好要在这里陪我的,到底是去了哪里嘛? 房间里的诡异异常已经是让我濒临崩溃,偏偏就在这时,我的胃又开始痛了起来! 起先我咬着牙还能忍,但是不到两分钟,剧烈的疼痛让我挣扎翻滚,终于是承受不住的叫了出来。 这叫原本寂静的房间,竟然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啪嗒!”灯被摁开了,一阵强光摄入我痛苦的眼睛里,让我瞥见了周围的事物。 此时,房间里六张床,每一张床上面都有人,而我的2号床上有个穿着病号服瘦骨嶙峋的女人,正透过长头发丝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你、你怎么了?”那个女人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她的嘴唇好白好白,几乎跟她的脸是一个颜色。 冷汗不停地从我额头上渗了出来,叫疼声也不断的从我嘴里溢出,对面旁边床上睡着的人也都慢慢的坐了起来,一个一个漠无表情的盯着我,明明是被惊动了却一个个都是无动于衷。 “陆霂寒!”我痛不欲生的大声叫了出来。 “樰儿!”陆霂寒的声音在耳畔一惊而起,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双手。我以为是那个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女人,抵触的想要甩开。 陆霂寒的声音却再次在我耳畔响了起来,“樰儿我在!别怕,我在!” 我吃力的眯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刚才我看见的那副光景竟然不见了。 陆霂寒的气息喷薄在我脖颈间,他将我抱的很紧很紧,我痛苦的抓住他的手,十指就快要嵌进他的肉里。 当晨光从窗户后面漏进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是虚脱,依偎在陆霂寒的臂弯根本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微微张了张嘴,嘴唇裂的发疼,声带也发不出声音来。 陆霂寒一双眼眸血红,一夜之间像是老了有十岁那么多,我疲惫的望着他,绝望的发出了声响:“我想死,想死!” “不要胡说八道!”陆霂寒出言制止,“我已经知道左丘翎昨天逃离祠堂之后去了哪里,等你休息一会我就带你去找他。” “好痛,好痛……!”虚脱的我迷迷糊糊的又昏睡了过去。 再掀开眼皮的时候,看见有护士在给我输液,我唰的瞪大了眼睛,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盯住了她! “这个房间闹鬼是不是?” 小护士吓的瑟瑟发抖,甩开我的手就往后面退了去,她惊恐地盯着我的身后说不出话来。 “你故意把我安排在这间闹鬼的房间对不对?”再次死里逃生,我情绪失控,而她恐惧中显然也是心虚。 “啊……!鬼啊!”那小护士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转身就逃跑出了病房。 我怔怔的,不解现在都是白天了哪里有鬼?难道是我的样子很可怕,把她吓跑了吗? “这下给你出气了。”忽然陆霂寒的声音在我背后说。 我一愣,转过头去,看见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但是刚才我坐起来抓女护士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他呀。 “是你?”刚才那个女护士一直盯着我的身后,然后鬼叫着跑了出去,“是你刚才扮鬼吓唬她了?” 陆霂寒冷酷的目光从小护士逃离的方向,慢慢的收回到了我的身上,他冲鼻息里哼了一声,“昨晚徘徊在这间病房的游魂,幸亏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可怜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然要是来些恶鬼,伤了你,我可不是这样小小惩戒她作了!” 所以昨晚发生在病房里的鬼事都是真的,包括那个睡在我身旁的女鬼也是真的来过的?讲真,我刚醒的时候,还安慰自己那可能是梦。 这小护士自己心术不正,也该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我不禁抬起眼皮盯住了陆霂寒,“当时你在哪儿呀?我喊了你几次。” “就在你身边。”陆霂寒说,“因为你的心智被他们控制的环境给牵引住了,我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幸好你胃痛让我找到机会。” “这胃痛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感叹一声,疲软的歪到了陆霂寒肩膀上。 第112章 遭算计 “那你说昨晚在病房里的那些东西,他们都还在吗?”那个女人硬硬的头发和惨白的嘴唇真是让我印象深刻。我扫了一眼周围,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旁的人,不过不排除我眼睛失灵。 “他们被人控制着四处流动,昨晚被这房间的阴邪之气引来,结果没占到半点便宜,以后怕是不会再来这地方。” “控制?”我抬起头朝陆霂寒看去。“什么意思呀?” 他点头,感叹道:“现如今这世界,人怕鬼的有,人害鬼的有,人养鬼的也有,总之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懂的真多。”我由衷佩服,也由心而问:“陆霂寒,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半晌陆霂寒也没有出声,我心中了然,这大抵是他的禁区了。 心中不失落是假的,可我也很识趣并没有表现出来,跟他撒娇说肚子饿了,让他去给我买源福记的莲子粥和水晶虾饺。 他蹭了蹭我的额头,笑:“难得你有胃口吃,我一定满足。”我想起彭颖的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嘱咐陆霂寒多买一份,他也没有多问让我等他回来就走了。 陆霂寒出去了,我自己歇了一会,起床慢慢往洗手间洗漱过,回来时看见裴星旋的姑姑站在病房门口。我很有些惊讶,不晓得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裴姑姑见到我端着洗嗽用品走来,冲我笑了笑,不得不说这女人气质真好,让我这个年华正好的女人都羡慕。 “小樰,你好些了吗?” 小樰?不是很熟的人,都不会这么叫我。裴姑姑的热情熟络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可还记着那天跟着齐衍蹭饭时,他们讲的那些话。 “你是?”我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裴姑姑微微一愣,随之又是一笑,“瞧我糊涂了,都没给你自我介绍。”她应变的能力真是棒。,她朝我走来,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是裴星旋的堂姑姑,是他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特意让我过来接你。” “他让你来接我?”我心中充满狐疑。 陆霂寒才刚刚离开病房不到半小时,他是去给我卖早餐去了,怎么会让裴姑姑来接我呢?接我去哪里?之前陆霂寒怎么对我只字未提。 “裴家鬼玉被盗一事,你应该已经知道吧?”裴姑姑那画的无可挑剔的眼睛,盈盈的望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慌。 “鬼玉?”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奇怪,还跟我说这些就更奇怪了。“您要不进来坐会吧。”我本来我还想说“裴星旋”一会就回来的,可不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所以我没说。 裴姑姑笑容可掬的点点头,跟着我走进病房,闲闲的往周围扫了一圈,不禁皱起了眉头,“星旋这孩子怎么让你住这种病房呢?” “不关他的是。”我忙替他辩解道。 “好好好,难得你还替他说话。”裴姑姑抿嘴一笑,颇有些深意,“小樰,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着实是家族宝物被盗惊动了老爷子,所以刚才匆匆的召了星旋回去。这不,星旋又不放心你,所以非要我过来把你接过去。” “他回家了?”不是说好去给我买早餐吗?我让他多买一份,还想给彭颖妈妈送过去,他怎么一身不吭回家了呢? “星旋说他买了早餐就直接回家去,让我接上你,有什么话回家里再说。”裴姑姑朝着我睡的那张2号床扫了一眼,“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收拾的吗?” “不用不用。”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可我这身体不好,还得——” 而且我现在这幅德行,我自己都看不过眼,怎么去裴家啊?裴星旋妈妈那人门第观念那么强,要是看到我堂而皇之的去他们裴家,她还不趁机挖苦我啊。 裴姑姑倒是不以为意,笑笑:“小樰,星旋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关系,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你呀早晚是我们裴家的媳妇。”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现在的裴星旋的真正身份,要是知道了,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我在心里腹诽,脸上却还是一脸勉强,可是又找不出推脱饿话。 这时房门被“咚咚”的敲了两声,有人在外面说:“好了没有,老爷子打电话在催快回去。”我听出来那是裴胖子的声音。 他怎么也来了?陆霂寒真那么高调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诉裴家了吗? “外面的是我堂哥,也是星旋的堂叔,他就是个急性子。”裴姑姑解释说。 我笑笑没有言语,那门外的裴胖子却说,“哪里是我急性子,分明是老爷子催得紧。” “您先等等,我给星旋打个电话,跟他说我马上就过去。”我拔掉诺基亚的充电器,用彭颖的手机给陆霂寒打了过去,手机铃声却在抽屉里响,原来他走时根本没带手机。 现在联系不上陆霂寒,我想说不过去也没有机会说。我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对裴姑姑笑了笑,“星旋没带手机,这样吧,麻烦你们稍等,我收拾收拾就出来。” 我在病房里磨蹭了有半小时,幸好昨天张美娇给我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不然现在去裴家,我就得穿病号服去了。 昨天车祸伤的不轻,虽然修养了有一个晚上,但是很多地方还疼,动多一点就难受。裴家姑姑和叔叔都在,我也只好强撑着,虽然我爱的不是他们家星旋,但陆霂寒毕竟现在用着那个身份,面上我还得替陆霂寒兜着。 “让你们久等了。”我开门出来,说了声抱歉。 “没事。”裴姑姑的体贴的将我手中的袋子接了过去,“一会老爷子见了你肯定高兴。” 老爷子高兴了,裴太太肯定不会高兴,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到了地方再说。 出了医院,才知道外面是一片阴霾,成片成片厚重的乌云,重重的压在冰冷的大厦顶端,不得不说今年夏天的雨水是真多。 裴胖子的高档轿车一路往郊外驶去,一问才知道他们家老爷子岁数大了,一直住在老宅子里。而他们这会就是接我去老宅子,那个老宅子跟静安路54号隔着不远。 裴家老宅坐落在山明水秀的园林区,环境清幽,空气静谧,将城市的喧嚣远远的阻隔在外面。 今日是天气不好,下车时天飘着小雨,周围湿湿嗒嗒叫人少了赏景的兴致。 裴胖子去停车,裴姑姑就带着我进了屋,屋里收拾的干净,但是冷冷寂寂没有人烟气。我皱皱眉,往四周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陆霂寒。 “明小姐你坐会,我这就去给星旋打个电话。”裴姑姑笑着转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了手机。 “打电话?”我莫名其妙,“他不在这里吗,干嘛要打电话?”正想说陆霂寒的手机在我这里,突然想到他现在是裴星旋的身份,搞不好有两个手机。 “实在抱歉明小姐,若不是星旋太野,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把你请来。”裴姑姑自顾自的打电话也不看我。 我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啊? 裴姑姑握着手机放在耳边,笑眯眯的回首望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可我背上凉飕飕的,那里有心事坐啊。 “星旋,”电话接通了,裴姑姑仍旧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对着话筒不疾不徐的说:“明小姐现在在我这儿呢,你什么时候方便回来?哦对了,明小姐好像还没有吃早饭,路上肚子可是叫了好几回。好,那我等你,你可别迟到。” “你们骗我?”裴姑姑一结束通话,我立刻踉跄了过去。 裴姑姑并不否认的点头:“鬼玉丢了,老爷子可生气了。星旋是长房长孙,追回失物是他的责任,他却成天在外面与你厮混不回家,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把他请回来。” “卑鄙!”碍于她是长辈,这话我只在心里骂了出来。可是我眼睛里的愤怒是遮掩不住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奸诈的人,打着裴星旋的名号骗我,现在又用我为难陆霂寒,真是够了。 “明小姐,你不要生气,等星旋一回来,你随时就可以离开。”裴姑姑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摁在了雕花很漂亮的木椅子上面,还问我要不要喝什么。 我气都气死了,哪里有心情喝东西,根本就不想理这个女人。 以前看电视总有角色说:生在大户人家的孩子,总要比别人多个心眼。我看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这个裴姑姑看着像个纯洁无暇的小白兔,骨子里却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陆霂寒的车果然出现在了宅子外,裴姑姑和裴胖子同时的迎了出去,两人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去同陆霂寒寒暄,好像他们俩真的只是请我回家做,而不是为难陆霂寒。 陆霂寒的面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因外面阴雨绵绵,他梳理的很齐整的头发上方有些许的水粒。他缓缓走进来,将他手中买的早餐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过来细心的搂住我的肩膀坐了过去。 第113章 黎山村落 “你要吃的我都买来了。安心,多吃点。” 我惭愧的望了他一眼,他只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鬼玉丢了,对于他们裴家来说是大事,按理我就该在这儿。”可我看的出来陆霂寒根本不喜欢这个地方。 陆霂寒摸摸我的头顶,让我好好吃东西,就去和裴姑姑、裴胖子聊事情去了,而他们说的老爷子,一直都没有现身。 “明小姐,您好,少爷他让我先送您回去。”过了会,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大叔,毕恭毕敬的朝我走了过来,说是裴家的司机。 不会又是阴谋吧? “他呢?”我问。 大叔恭敬道:“少爷他们还在谈事情,一时半会怕是谈不完。少爷让我告诉您说,他忙完就会给您打电话,让您不要担心。” 我手伸进兜里,摸到了陆霂寒的手机,这样他要联系我是要容易些。刚这样想手机就有一条短信过来了,潜意识里感觉这短信就是给我的,所以我短暂犹豫之后,还是划开了短信,他手机没设密码。 短信内容是:“让司机送你去医院,我会让李昂在那儿等你,他会带你去找左丘翎,我处理完事情后会去找你们。” 有陆霂寒的短信为证,我对这个气的司机也少了些警惕,于是我将医院的地址告诉他,让他带我去这儿。 到了医院李昂还没有到,我就去附近的买了清淡的饭菜去病房看望彭颖的妈妈。这个原本就被病症折磨的女人,因为女儿的意外身亡,已经是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 护士医生给她做检查,轮流的劝导,旁边的几位年纪相仿的病人,也都表达了对她的深刻同情。但是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她萎靡在床上,脸色枯黄,一双无神的目光呆滞的盯着一个位置,不曾转过。 我听旁边的病人小声在说,她的儿子正赶回来,希望儿子能够唤起她的求生欲望。 我将这些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饭菜放在了手边的小柜子上面。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刚俯过身去想喊一声阿姨,她却激灵的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她是一个病人,扣着我的手,让我感到钻心的疼,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阿姨,您听我说。”我长嘶一声,试图去掰开彭颖妈妈枯瘦的指节,可她完全没有松的打算,我只好忍痛任由她抓着,坐到了椅子上面。 “彭颖是个孝顺的姑娘,我坐在她的车上,她一直跟我说起您。”彭妈妈的手徒然一软,目光里尽是绝望的泪光。 “颖颖命苦,都是我拖累了她!”彭妈妈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昨天傍晚我梦到她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给我送饭,那是个言语不多的好男孩,看得出来他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我们家颖颖将来嫁给他,肯定会开心幸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只是一个梦呢?” 彭妈妈一面说,一面泪流满面,呼吸急促了起来。 “哎呦姑娘,你就别招她伤心了,快走吧。” 彭妈妈的境况不容乐观,有医护人员跑进来看到我,有的是昨晚见过我的,不免皱眉:“她情况本就不稳定,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出现在这里?” 我被一通指责,无所适从。 要不是心底认定是彭颖的鬼魂后来帮了我,我又怎么会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自讨没趣,现在她情况这么不稳定,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走。 李昂打电话给我问在哪儿,我告诉他病房的位置,他就过来了。 我们俩一直在病房外面等到彭妈妈情况稳定下来,才准备离去。刚走到前台那儿,就看见一个瘦麻杆似的男孩子在跟护士打听病房的位置,我就抬头多看了两眼,感觉他应该就是彭颖的弟弟。 问清楚之后,男孩子急匆匆的往病房跑,我喊了两声,那人这才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从李昂的身上落回到我身上,茫然的注视着我。 我感觉这样喊住他挺唐突的,可既然喊住了当然得说点什么。我拖着发疼的双腿,挪过去,将彭颖的手机递给了那个男孩,“你是彭颖的弟弟对不对?” 男孩感到奇怪,接过手机看了看,点点头,目光在我脸上略略停顿,不大确定的说:“今天是不是你在照顾我妈妈?” “……”我不解,“你怎么这么说呢?” 男孩挠挠头说:“我姐昨天托梦给我,说她要出一趟远门,托一个朋友在照顾妈妈,让我尽快——”说到此处,他已经是哽咽,“我不知道出远门,原来就是死亡,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呢?” 人死后会向亲人托梦的事情,我以前就听说过,原来是真的。 男孩紧紧攒着彭颖的手机,红肿的双眼掉下了眼泪来。 “你、你别太难过了。”我真后悔自己喊住他,平白的惹人家难过。 男孩深吐了一口气,往脸上擦了一把,跟我说了声谢谢,就往病房去了。 “你知道左丘翎在哪儿吗?”坐进李昂的车里,我沮丧的情绪也没能平复下来。 “黎山村落。”李昂说。 “什么?”我兀自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去黎山村落。” 李昂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这是陆霂寒告诉你的吗?”简直废话,不是陆霂寒,李昂压根不会理会我的。 李昂亮晶晶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前方,嘴上说:“这的确是大哥打探到的消息,他路子宽嘛,总不会错的。不过,”李昂转过脸来瞥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我想问你,那晚你搂着的那个男人就是左丘翎吗?” “对呀。”想想感觉李昂的话有问题,什么叫我搂着的男人啊,这话要是让陆霂寒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生气。“拜托你用词恰当点,我什么时候搂他了。” 李昂嘿嘿一笑,做了个手挎手的动作,“这样应该算吧?” “……”算!我狼狈,只得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面。 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左丘翎为什么这么巧会去那个什么黎山村落呢? 到了黎山村落的路口,有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站在一颗松树下面。他一见到李昂的车,就小步跑了上来,咧嘴笑着上来给李昂递烟。 李昂皱皱眉头,摆摆手,显得嫌弃。 “就是我大哥找来给我们带路的?”李昂趾高气昂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骂了声:“真他妈偏僻。” 带路男人舔着脸巴结的嘿嘿笑,“这村落里的路错综复杂,人心可更加复杂着哩,没个相熟的带路真不好走。” “那有劳你了。”李昂言语中无不是对那人的轻视。 可能是我自己也出生卑微的缘故,对他这样的举动很有些不耻,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李昂找地方将车停好之后,领着我跟着那带路的男人往村落里走。 这村落里房屋错乱密集,而且房子修的还都差不多,走进去看哪儿都差不多一样,要没个熟人当真会迷路。 那人领着我们在道路复杂的乡村小路上几个兜转,终于到了一间废弃的土地庙前。 这土地庙就是一间矮屋子,四周围满了荒草,跟我家后山的废庙是有得一拼的。 看到这地方,让我想起了自己跟左丘翎第一次在废庙见面的情景,想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大概是捡什么地方就歇在什么地方吧。 “就在这儿?”李昂两手插在兜里,往着四周扫了一眼,尽是嫌弃。拧着眉头盯向了那带路的人,“你这家伙不会是骗我吧?” 那人压低音量小小声的说:“不不不,绝对不会。我跟好几个兄弟亲眼看见他进了这土地庙,而且一直盯着,错不了。” 好几个兄弟?可我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少数虫鸟的声音,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只见那带路的人猫着腰“唧唧唧”了几声,四周的青草林里立即蹿出来几只硕大的老鼠,别说我吓的往后退,就连李昂也是擦了擦额头。 那个带路的人跟那几只老鼠“唧唧唧”了一阵,一挥手它们就都四处蹿走了。 他朝着李昂走来,点头哈腰的凑近李昂,低声说了什么,他一会指指土地庙,一会指指周围的林木,好像是在策划什么。 “嫂子,左丘翎你就交给我吧,”李昂正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他竖起耳朵灵敏道:“什么声音?” 突然,巨大的呼喝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而来,李昂犀利的盯向带路人。 带路人也是一脸的懵逼,正要说话,一直硕大的通体乌亮的动物朝着我们三人直扑了过来! 李昂抓着我就推了一把,我脚上无力踉跄着倒到了地上,而那个硕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跨过我的头顶向我身后逃窜了去。 我趴在地上,愤愤的瞪了李昂一眼,这个家伙在车上口口声声说会替陆霂寒照顾好我,可是危机来临他居然会推我出去挡那动物,真是日了狗! 李昂自觉不妥,面色讪讪,伸手来扶我,让我给打开了。 第114章 别走 随之而来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刚才从我头顶跳过去的那个动物也停在后方的一片草地上,没有继续奔跑。 因为音浪从四面八方传来,许多手里抄着农具的农民也围堵了过来,那粗壮的声音就是他们众志成城发出来的。他们人多势众团结一致的将我们三和那个动物都围在了中央,看架势是要打那个动物。 那个动物看后面很像是一只狼狗,可是它灵敏的目光四处扫视时,我分明可以判断那是一只狐狸!虽然我长这么大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狐狸,可是纪录片的狐狸就是长这样,只不过它要更加庞大一些。 “看来是要打这狐狸。”那个带路人凑过李昂身边小声的说。 李昂抹了一下鼻子,气愤的骂道:“妈的整这么大的动静,那小子不是早跑了。” 那些农民的架势显然是来打狐狸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三个人。李昂的意思是不要坏了人家的好事,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就跟着他们往人群后面退了去。 突然,在我的身后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我一惊,与此同时有另外一只手,已经是捂住了我的嘴巴! “别出声。”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耳畔,让我晃神。 我听出这是左丘翎的声音,转动眼珠子朝他看了过去,只见他身上穿着一套很适合干农活的旧衣裳,头顶带着一个旧草帽,隐在人群中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我此行就是来找他的,他主动出来,我有些许的意外欣喜。但是内心的那小小的喜悦,很快的就被他盗取鬼玉的真实目的所淹没。 我微微点头,随着左丘翎退出人群,在李昂没有发现我们之前,就绕进了周围的树林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紧抓着一棵大树,有些喘不上气,累的只想瘫到地上,可是下过雨草木都是湿的,坐不得。 左丘翎压着胸口,痛苦的抱住了手边的一棵树。 “你受伤了?”我惊讶的跑他身边,虚扶了他一把。 他一扫四周,只道:“先离开再说。” 我知道左丘翎是想要避开李昂,而李昂刚才那一下着实是让我失望,我也没管就跟着左丘翎走了。 左丘翎带着我进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里,才轻松下来。 他摘掉帽子,我看见他脸色蜡黄,像是患了重病似的。 “你不打紧吧?”看他这幅样子,我真不晓得怎样才能帮他。 左丘翎疲倦的靠在洞壁,摇了摇头,“鬼玉丢了。” “丢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一颗心如堕谷底,凌晨后的阵痛感,在我脑子里复苏过来,让我打了冷激灵。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这里?”左丘翎忧郁的眸子在光影暗淡的洞穴里,放着亮光,直视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 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又觉得他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昨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 “我昨天下午出了车祸,一直在医院,到今天上午才出院。”我看向左丘翎,突然心里一震,好像想明白什么了。 “是你请车子载我来黎山村落的?”这话从我嘴里蹦出来,我犹自发抖,不晓得左丘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眼眸里的亮光在暗影里渐渐散去,仰头靠在突兀不平的洞壁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人就是这副德行,你急得要死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他却总是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简直是想活生生把人气死。 我无奈的瞪着他,瞧他虚弱的样子,还是心软的凑过去问了句:“你真的不要紧吗?”虽然知道他受伤后很快的就能自己复原,但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没有复原痕迹啊。 左丘里微微抬眼,淡淡道:“我被蛟珠打穿了胸膛,伤势没那么容易好。” 我不知道蛟珠是什么东西,还是十分担心他的情况,建议道:“要不然我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看?” 左丘翎摇手,“寻常的医生医不好我。”他顿了顿,目光朝我移了过来,“今晨是不是又痛过?” “是啊,差点痛死了。”我瞄了瞄左丘翎,看他能说上几句话,趁机问:“鬼玉是怎么回事啊?” 左丘翎挪了挪歪着的身体,一只手仍是紧紧的按着胸口,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棺木里有埋伏,我在纠缠之际,有人黄雀在后趁机夺走了鬼玉。” “这么说来真正盗走鬼玉的人根本不是你?” 左丘翎微微点头,又是咳嗽,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正好喷在了我手上。 “喂——”我手忙脚乱,忙一把搂住了他。 扫了一眼暗沉沉的洞穴,见有些零碎的稻草铺在地上,忙扶着左丘翎过去躺下。“左丘翎,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助你?” 此时的左丘翎已经是连掀开眼皮的气力也没有,躺在稻草上面,因为难受的缘故,脸部的肌肉连连抽搐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无论如何得想法子救救他呀,我现在能够想到的就是外面的李昂,不管怎样都得说服他帮帮左丘翎。 我起身准备出去,左丘翎忽然按住我的手带了一把,我一个不稳,身体重重的跌到了他的身上。他恍若无力的将手放在我腰上,实则是力量巨大的将我定在了他的怀里。 “别走。”他虚弱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耳侧,我心神不由的一荡,竟怔住了。 难道甄蓁说的没错,左丘翎真的对我有意思? 可是他……我抬起眼皮注视着他素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庞,只觉他永远都是那么的疏离清高,仿佛是高不可及的神祇,他怎么会看上我呢? “不要离开我——”他在我耳畔又喃喃了一声。 我恍惚的思忆起了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这事有些荒唐,比我跟陆霂寒还要荒唐。 我动了动身体,试图将他按在我腰间的手拿开,可是他摁的太紧,我竟做不到。 “左丘翎,我得想法子救你啊,你松开我好不好?”我试着劝导他,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等了会,他没什么动静,手也没松,难道是已经昏迷了? “我不能喜欢你的。”望着他虚弱沉静的脸,我咕哝了句。想他反正是听不见,喃喃自语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以三心二意喜欢你,他也答应过我会一心一意对我,我们是不会辜负彼此的。” 想到陆霂寒,我心中有深深的暖意,也不知道他忙的怎么样了? 保持着这个扭曲的姿势,让我身体有些僵疼,我动了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左丘翎已经是松手了。 我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陆霂寒给我发短信的那个号码,应该也是他打过来的。 “李昂说你走丢了,没事吧?”他的声音透着焦躁和担忧。 我望着左丘翎的脸,深呼吸了口气,淡淡道:“我没事,就是迷路了。” “好好跟李昂在一起怎么会迷路呢?”我听见那边有喇叭和车辆的喧嚣声,还想陆霂寒已经离开裴家老宅了吗?就听他在那边说:“我已经在过来在路上,大概半小时后就能到。你现在不管在哪里都待着不要动,等我过来找你。” 我傻傻的应付着说好,差点就告诉陆霂寒我跟左丘翎在一起,说他受了重伤。幸亏这话被我兜了回去,换成了:“天气不好,你开车小心点。” 跟陆霂寒结束通话之后,我又担忧的看了眼昏睡的左丘翎,只见他脸上不停的有冷汗往外冒,眉头也皱的紧紧的,好像十分的痛苦。 管不了,我跑出洞口还是决定先去找李昂,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找李昂之前,我已经决定先对他隐瞒鬼玉的事情,那样他看在鬼玉的面子上,肯定会对左丘翎施以援手。 在心里把要对李昂说的话反反复复的演练之后,才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打通。我只能忍着腿上的痛,加紧了步子往林子外面走。 “哎呦,小姑娘啊,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里去呀?”突然迎面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笑呵呵的望着我问。 我一愣,这个老太太还真有点像画像里的人,瞧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我要去村落里找我朋友。”我笑着说,已经到了老太太的身侧,我放缓脚步打量了她一眼,好奇的问:“您这是往哪里去啊?” 老太太呵呵笑,两鬓边花白的头发被山林的风给吹的飘了起来,“我呀,我这是要找人呢。” “找人?”我楞了楞,忽然瞅见老太太的腰上缠着一个熟悉的东西,乌黑细长——那不是左丘翎的长鞭吗?他怎么会在老太太身上呢? 方才乍见老太太,我只当她是寻常村民,这会看见这根鞭子我不由的又多看了她两眼,的确是很朴实友善的一个婆婆,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要真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她的身上有淡淡的中药的味道。 老太太笑眯眯的,耷拉的眼皮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露出的黄色眼珠亮晶晶的。她注意到我盯着那鞭子看,呵呵一笑:“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朋友的东西,生了病还到处瞎跑真是不省心。” 老太太说话间,拄着细棍子继续往树林里走,我傻傻的望着她佝偻的背影,纳闷她嘴里的朋友难道就是左丘翎? 第115章 照片 可是左丘翎那么年轻,怎么会结交这么年迈的朋友啊?忘年之交吗,想想好想不是不可能,毕竟左丘翎是个怪胎。 想通这一点,我忙追着老太太跟了上去,“老婆婆,您等等。” 老太太停下脚步,转过身,仍是一团和气,“怎么了,姑娘。” “那个——”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您的朋友他是叫左丘翎吗?” 我试着跟老太太描述了一番左丘翎的样子,老太太认认真真的一边听,一边点头:“可不是那他嘛,你见过他呀?” “见过的见过的,我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忙说。 既然老太太是左丘翎的朋友,那么我直接把左丘翎交给这个老太太不就好了,就不用去为难的找李昂了。那家伙心眼子坏着呢,不见得会帮我。 我领着老太太往刚才离开的那个山洞里去,路上闲聊问起老太太是怎么认识左丘翎的,她直言不讳,“我认识他可久了,”她斜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眼,感叹道:“那时我可比你现在的年纪还要小许多,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 我纳罕,老太太现在瞧着最少也有七八十岁,她要是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就认识了左丘翎,那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啊?五十年?六十年?甚至更加久远! 这怎么可能呢,左丘翎虽然总是一副奇怪的打扮,但是看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 “那时我顽皮,总喜欢到这密林子里来找神仙,结果有一回在林子里迷了路,还被几头狼狗给盯上了。当时可怕我吓的哦,尿裤裆了都。”这老太太精神矍铄,回忆起往事,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嚯嚯嚯。“那时候啊,以为是要死了,不成想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个少年模样的人,抽打着一根长鞭子,那威武的气势生生把那些狼狗给打退了,我这才是捡回了一条命。” 老太太讲述的绘声绘色,恐怖处有恐怖,欣喜处有欣喜不像是胡编乱造。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左丘翎如果真是他口中那打退狼群的少年,那这么几十年过去了,他怎么一点也不见老呢? 难道那个宛若幽灵的怪胎,会长生不老!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呢,秦皇汉武那些身处巅峰的人物,一生都在追逐长生不老之术,可是到头来还不是成了黄泉下面的人,所以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之术? 我越想越觉得这话荒唐的可笑,想这老太太该不会是年迈胡编,说些话儿来哄骗我玩的? 所以我并没有接话茬子,想赶紧领着老太太找到左丘翎,毕竟要不了多久陆霂寒该要来了。 到了山洞里,老太太从兜里摸了个很老式的那种手电筒出来,推开开关,昏暗的山洞里立即多了一束光亮,正好打在左丘翎的脸上。 他浓黑的眉毛像剑一般展开,那总锁着忧郁的眸子此刻闭合的十分的安谧,往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唇瓣……多么沉静的一张脸,好似温润雕琢出来似的,我不由的感叹了一声。 那正在给左丘翎把脉的老太太,昂起头来扫了我一眼,“姑娘,你能替我打点水来吗?”她拿出一个很旧但很干净的军用水壶丢给我,说:“外面溪涧的水就可以。” 我闻声,接了水壶就出去了,可是等我装好水回来的时候,那个老太太和左丘翎都不见了。 我心中咯噔的一下,这老太太该不会是来者不善要伤害左丘翎吧? 想想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旋即追出山洞外面,想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带着左丘翎肯定走不远。我按照路面上的脚印,往四周都找了一个遍,根本没有见着他们。 这个瞧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掳走左丘翎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我急的原地打转,忽然闻见草林子里有脚步声过来了,我大喜过望以为是老太太把左丘翎送回来了,一回头却是李昂。 “嫂子!可把你给找到了。”李昂擦了擦额头,长吁了口气。 我揪了揪嘴,没给他好脸色。 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他,心里有数,尴尬的笑了两声,冲我道歉。可我根本不想听,因为人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往往就是他最真实的本意,狐狸攻击而来的时候,李昂的真面目就已经是露了出来。 我跟他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两个人,要不是陆霂寒,他估计理都不会理我,这会还赔笑脸我也不好再指责他,只能自己把他的所作所为记在了心里。 “嫂子,你说你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走丢了呢?”李昂两手插在兜里,已经是走到我身边来。 我斜睨着他,才不想告诉他实话,只问:“那个狐狸打死了吗?” “哪那么容易啊。”李昂边走边说,“大哥已经来了,我们去找他吧。” 左丘翎被老太太掳走,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能跟着李昂往林子外面走。 行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看见陆霂寒和那个带路的人已经是等在了那里。陆霂寒扫了我一眼,没有多说、多问什么,牵起我的手,带我回到了车上。 一路走来,陆霂寒都没有出声,我想说话也因为担心着左丘翎而没有开口。 坐到狭窄的车里,我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睁开眼睛看见陆霂寒近在咫尺,可把我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我伸手在他脸上推了一下,责备道:“吓到我了。” 陆霂寒仍是靠的我很近,专注的目光把我撩到了,脸上热乎乎的。 我羞赧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调皮的用额头顶了他一下,“别看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他给你鬼玉了吗?”陆霂寒缓缓开口说,目光仍旧是专注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了,他其实已经知道我见过左丘翎,是在等我主动开口对他讲吧。 现在主动权落到了陆霂寒手里,我不好说什么。清了清嗓子,报之相同的专注,“鬼玉不在左丘翎手上,他昨天中了埋伏,受了很重的伤。” 陆霂寒淡淡的哦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他是在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反感他这样的态度。坐正身体,一本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 陆霂寒转过脸去一言不发,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从离开这个闭塞的黎山村落,陆霂寒再不曾说一句话,他毫无表情的黑脸告诉我,他又生气了。 我不由的在心底苦笑了一声,索性不再看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祈求一份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陆霂寒摇了摇我的手臂,我嗡了一声缓缓醒转过来,转过脸迷茫的四处看了看,才知道已经到了我家楼下。 我等陆霂寒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车停了几分钟,他也没有出声。 “我先回去了。”我冷淡的扫了陆霂寒一眼,事已至此等他自己想转吧,我实在累了不想解释。 却在我解开安全带下要下车的时候,陆霂寒忽然伸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他掌心都是冰凉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我顿了顿身子,等他说话。 他拿出手机来扒拉了两下,伸到了我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光影昏暗,却是让我为之一震,头皮都麻了! 因为照片里的环境分明就是左丘翎带我去的那个山洞,而让我感到震惊的是,照片里的内容恰恰好就是左丘翎将我拉入他的怀里,呢喃着让我不要走的画面。 当时我的脑袋一直被左丘翎摁在他的脖颈间,我们的距离可谓是有史以来最近的一次,如此隐蔽的一间山洞,如此稍纵即逝的动作,怎么就被人拍成了照片发给了陆霂寒? 我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因为当时山洞里分明就只有我跟左丘翎两个人,这照片又不是我拍的,左丘翎伤成了那个样子,就更加的不可能,到底是谁干的这缺德事啊? 总不会当时山洞里隐藏着一个会玩手机的鬼魂吧? “哪来的呀?”我强作镇定的望着陆霂寒,他脸上看不出愤怒,反而是十分的冷静。可是他紧紧捏住的手,那发白的指关节告诉我,他是多么的压抑。 “老鼠是无孔不入的东西,你该知道吧?”陆霂寒自嘲的扯了扯了嘴角。 我知道啊,我最讨厌那东西了。 等等!这照片是老鼠拍的?想到那个给我们领路的男人,他在土地庙前就曾经唧唧唧的召唤过老鼠,还跟他们商量了事情。现在想来,那些都是成精的老鼠吧,毕竟我曾经在老家见过一个老鼠精首领。 看来那个老鼠精是彻底被陆霂寒给收服了,属下也在听陆霂寒的差遣,那么他们知道左丘翎在黎山村落也是那些老鼠的功劳吧? 想到那些随处可见的老鼠,我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那就是隐私!因为你不晓得它躲在哪个窟窿里,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陆霂寒了,由衷的想给他鼓掌,可是环境不对。 第116章 准孙媳妇 我将手机塞回给了陆霂寒,“它既然拍了照片,那就应该知道我当时说过什么话吧?” 陆霂寒会如此反应,那跟踪我和左丘翎的老鼠,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原话转告。 “这照片上的人的确是我跟左丘翎,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累了陆霂寒,想先上去休息可以吗?” 我将目光落向被陆霂寒握住的手上,他顿了顿,慢慢的松开了。 “明樰,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走下车的那一刻,陆霂寒冷冷冰冰的来了句。 我仰了仰眼睛,转过身去想回答他,可是他已经是开着车子,从我身边划拉的开过去了。望着他的车消失在湿漉漉的马路上,我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他也像我爱他一般的爱我,是不是就不会反反复复的怀疑我跟左丘翎了? 回到家中,家里跟我走时的样子差不多,只是餐桌上面摆放着昨天早上齐衍买过来的早餐。已经冒着馊味。从昨天的约定,到现在的失联,齐衍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我将身体完全托付给了床,倒在上面就不想动弹了。 睡到下午五六点,屋门突然“咚咚咚”的响了起来,节奏均匀,不轻不重。 这个点,谁会来我家啊? 我抓了抓头发,扯好衣裳,就去开了门,竟然是我见过的那个裴家司机。 司机大叔非常气的对我鞠了一躬,我不敢当忙还了一个,弱弱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啊?” 司机大叔笑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明小姐,老太爷想单独渐见见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老太爷?一定就是裴星旋的爷爷吧? 他又要见我干什么? 更何况这个司机都找上门来了,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问我有没有空这么简单吗?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我?”我从下往上打量了自己一眼,这个样子不适合出门吧,而且我也不想去见那个老太爷,总觉得有钱人家的人矫情、傲慢还刁钻刻薄,我不想招惹。 “为了少爷的事。” “少爷?”那就是裴星旋吧。 既然扯上了陆霂寒我不免多想了想,将司机大叔请进来,自己则进了卧室想去找手机打给陆霂寒问问,这手机我揣了一天,下车时都忘记了把它还给陆霂寒。 “明小姐,”司机突然说,“老太爷的意思是,希望您不要惊动少爷,他只是想单独的见见你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单独啊?想想现在陆霂寒在气头上,我给他打电话他未必会接我的。 “那好吧,您等我换套衣裳。”不就是去单独见个老人家,他能把我怎么样啊? 在同一天再次的去到裴家老宅,傍晚放晴的天边有朵朵云霞,像少女羞赧的脸悄悄的浮在参差古树繁茂的顶端。明净鸟语也在四周活跃,空气里也是一股子清新的碧草香。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叹真是舒服,做有钱人就是有有钱人的好处。 司机大叔将我交给了早已经等待大门处的管家。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穿着褐色布衫,头顶光光没有头发的男人,瞧着年纪应该比司机年长些。 管家领着我绕过了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朝着湖边的一处亭子走了去。 亭子比我在公园里见过的亭子要大上几倍,远远的我就瞧见里面有人,他肩背微躬,背手而立,似是欣赏着遥挂于树梢的晚霞。 “太爷,明小姐来了。”管家缓缓走进去,身体向前而躬,小声的说。 那个穿着青色立领长衫的耄耋老人,闻声侧过身来,面带微笑。 我瞧见他虽然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搂,比起那些满脸皱纹褶子的老人来说,他保养的可真算是非常好,皱纹不多气色红润。 “您好!”我抿嘴淡笑,微微颔首,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失了礼数。 裴爷爷眯起的眼睛,上下来回的打量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深呼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自然,不卑不亢的迈上石阶,进了亭子里。 “是个水灵乖巧的孩子。”裴爷爷笑呵呵对一旁的管家说,“星旋他眼光不错。” “可不是,别看少爷平时话不多,其实想法多着呢。”管家也是笑着附和。 裴爷爷会这么夸我倒是出乎意料,看他心情颇好的样子,我也受用,态度也自然多了。 裴爷爷招呼我坐,让我当自己家不要拘束,又吩咐管家准备晚饭。他问我都喜欢吃些什么菜,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等等,这细致入微的劲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来的时候还担心,这个老爷子会不会因为丢了鬼玉心情不好,而刁难、羞辱我。现在跟他这一相处,我感觉这老爷子一点有钱人的架子也没有,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至少比裴太太那样表里不一的人好的多。 裴爷爷坐在我对面与我闲聊家常,言谈中他也有说起裴星旋小时候的顽皮窘事,也说些早些年他经历的有趣的事情。 我感觉这个老人家就是个话唠,嘴里有说不完的事情,我虽然意兴阑珊,但这氛围倒是让我很放松。 过了一会,管家来张罗晚饭,裴爷爷说就不挪地方了,就在亭子里吃,管家立即去安排去了。 我想时间也过了这么久,这个老人家大老远找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扯家常,是时候要切入正题了吧?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吃完了饭,天都黑了,我也没有等到所谓的正题。 他真的只是找我扯家常,然后管一餐饭吗? 我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无可挑剔,总之一切都出乎我意料。 “星旋这孩子性格内向,不管是对家人也好,对外面的人也好,总是话不多。”吃完饭,陪着裴爷爷在铺就鹅卵石的幽径上散步,他又说起来裴星旋,我估摸着这下是要切入正题了,不由的悬起了一颗心。“自打他从国外回来,就跟家里里生疏了。这回他也不晓得是怎么的就出了车祸,差点丢了性命啊,好在现在安然无恙,性格却是比从前更疏淡了些,连我这个做爷爷的盼着他来家里,他也是推三阻四。” 裴爷爷说到激动处,不免伤感。 我想想也是,现在顶替着裴星旋活着的人是陆霂寒,他当然是无法跟这一家子亲近到哪里去。况且我总觉得陆霂寒混进裴家,是想得到什么东西,自然也是没有闲情逸致跟他们裴家人上演亲情相亲的戏码。 “您呀,保重身体,就不要替他操心了。”我如此说。 “星旋是我最宝贝的孙子,我怎么能不操心呢?”裴爷爷叹了口气,“小樰啊,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有空多替我劝劝他,让他忙归忙要注意身体,得空你们俩呀多回来看看我,那我就开心咯。” 可我下午才跟陆霂寒闹翻了,就算了我有心劝他跟裴家人好好相处,他也未必会听。但老人家有希冀,我总不能浇他冷水,只能说:“会的,裴爷爷。” 离开裴家老宅的时候裴爷爷送给我一个手镯子,这个镯子白果青色,晶莹温润,接触到皮肤时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令人很舒服。 这个镯子外形深邃精美,贵不贵重我不知道,反正裴爷爷说这是送给他未来孙媳妇的。虽然裴星旋的心上人并不是我,未免让老人家失望,我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镯子,打算等以后陆霂寒做回了自己,或者裴星旋再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还给他由他再送给他真正的心上人。 管家说司机下班了,所以由他亲自送我回去,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这里偏又是晚上,不好打车,我只好却之不恭。 这辆车并不是来时的那辆车,我坐进车里,却意外的在前面座椅下面看见了一张汽车票,上面去往的地址是我老家,而时间正是昨天晚上。 这是齐衍的车票!可是它怎么会在这辆车里呢?我将车票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沾着血迹! “啊!”我心里一惊,该不会是齐衍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了明小姐?”管家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我身体在发抖,脸色一定是难看极了,脑子里很乱,支支吾吾应道:“没、没事。” 我手里攥着那张车票全是汗,脑子里一瞬间就空白了,我不敢想象如果齐衍在我生命里退场了,那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平时这辆车都是您在开吗?”过了好久,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些许。 管家道:“这是太爷的车,平时太爷出门少车用的也少,不过太爷喜欢少爷,这车少爷偶尔也会开。” “那他昨天开过这辆车吗?”我几乎是没有思考,这个问题自己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管家想了想,“开过。昨天中午少爷接了个电话,像是有什么急事,找我拿了车钥匙就开出去了。” 陆霂寒昨天开过这辆车,而齐衍的车票在他开过的车上,那他有很大可能是见过齐衍的,可是为什么要隐瞒我呢? 齐衍到底怎么样了? 第117章 冥婚真相 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我辗转难定,拿出电脑在网上查到了自己的通话记录,再次的拨通了齐衍的号码,对方提示的是不在服务区。 我又给于晓霜打了电话,她的意思是,她没有见过齐衍,让我不要再打扰她。听语气他们俩是真的崩了,可是于晓霜总是给我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所以她会那么轻易地放弃齐衍吗? 出于自尊和倔强,我强忍着没有给陆霂寒打电话。心烦意乱无处纾解,胡乱的给姑姑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姑姑对我的近况很关心,不停的问我问题,可我不在状态。她问一句我答一句,遮遮掩掩的把境况跟她大略的讲了一下。 姑姑问的差不多了,我才艰难的开口问她今天有没有见到齐衍,她问我齐衍回去了吗?还说我不在家里,齐衍根本不会往家里去,所以她没有见到。 齐衍下落不明。关了灯,我整个人也像是丢了魂一样瘫坐在门后面,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突然地,黑漆漆的屋子里有人说话。 “谁?”我警惕的坐起来,馄饨涨疼的脑子也清醒了一大半。细细一琢磨这个声音,他不就是裴星旋的声音吗,怎么几天不见,他又跑我屋里来了?我起初的胆怯稍稍退散了些,“你说谁呀?” “跟你亲热的那个人。”他说,身体完全处在黑暗里,我并看不清楚他。 “亲热”二字像是让他很难启齿,我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霂寒。如此也就明白了裴星旋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我去开了房间里的灯,扫了一眼不大的房间,见裴星旋独身一人坐在衣柜旁的角落里,浑身血污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甄蓁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今天在黎山村落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昨天请彭颖载我的人是左丘翎,那么甄蓁跟左丘翎串通发给我一条假短信,也就可以理解了。 裴星旋摇了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很沮丧。 以前我对裴星旋一点也不了解,今天在裴家老宅见过裴爷爷之后,对裴星旋了解的也算是多了些。知道他从小就喜欢画画理想是当一名画家,也一直在往那方面发展,只可惜他父亲就他一个儿子,所以他不得不从国外回来继承家业。想想他出身高贵,但是活的也挺无奈的。 “裴总啊,之前你说有人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能跟我说说吗?” 裴星旋坐在地上未动,像是没听见。 我猫着身体坐在床上,双手揉着涨的快要爆炸的太阳穴,难受的不得了,没听到声响不禁抬起眼睛朝他看了去。 发现他那双满是哀伤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嘴里隐隐约约的呢喃着、叹息着:“我要是不回国就好了,那样不会遇到甄蓁,她也就不会死了。” 一场车祸,两个人都变成了这样,命运也不可谓不残酷。 凝着一身伤感的他,我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明樰,你叫他过来,有件事我要跟他谈。”良久,裴星旋突然收回发直的目光,定定的朝我看来。 裴星旋的眼睛真的很容易让人想起伤心的事情,我不敢多看一眼,嗫嚅道:“你说的是谁呀?” “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裴星旋声音低哑,收回目光后,就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我们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陆霂寒?我在心里嘀咕道。裴星旋要见陆霂寒谈什么事情? 那天陆霂寒来我家里知道裴星旋在这里之后,反应也是十分的激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跟他正在冷战呢。”我不尽自然的扶了扶耳边的碎发,无能为力道:“他现在估计不想理我。” “你跟他说通婚书的事情,他大概就明白了,来不来随他吧。”裴星旋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斜靠在墙上,将窗帘撩起了一个角,安静的注视着窗外的夜景,低喃:“明樰,你既然都跟那个人卿卿我我的,为什么还要签订与我的冥婚通婚书?你知道做人辛苦,连做鬼也不得自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吗?” 今晚裴星旋两次提到了“通婚书”,这个名称我上一次听到的时候还在老家,就是姑姑替我结冥婚弄砸的那天。现在为什么裴星旋也在提这事? 他的话让我感到心慌,我傻傻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窗外的灯光斑驳在他血污的面庞上,低低道:“你能慢慢说清楚些吗?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的意思。” 裴星旋冷笑了一声,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冰锥子正好的砸在我的心尖上,我感到震动,难道他以为我是在装蒜撒谎吗? “我出车祸人事不知,醒来已经是鬼躺在这间屋里。”裴星旋悲伤的望着窗外的远方,抬着窗帘的手指头在慢慢收紧,他续道:“我求着冥警带我走,让我去投胎,下一世千万不要再投在有钱人家。我愿意生在乡下,生在被父母尊重理解的家庭里,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职业、自己的婚姻,哪怕日子清苦我也无所谓。可是冥警说,我已经跟活人结了婚,他就不能带我,说我得好好跟人家姑娘过日子。后来,我再三央求,冥警才告诉我,说我的冥婚妻子叫做明樰,就是那个漂亮的走在公司里,我连抬起眼睛看也不敢多看的女孩。” “明樰,你知道吧,我们应该在公司见过的。”裴星旋转过脸来,哀伤的看了半秒,“你说我们连话都没有讲过,怎么就结婚了呢?” 裴星旋的话让我如雷轰顶,他的意思是,跟我结冥婚的人是他,而不是陆霂寒吗?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我接受了陆霂寒的诡异身份,接受了他是我冥婚老公的事实,我甚至让他带我走带我远离是非,可是到头来裴星旋却告诉我,真正跟我结婚的人是他! 呵,我僵硬在床上,整个人已经石化了。 这段时间,我到底是都经历了什么哔狗的事情啊! “我有话跟你说!”是怎么颤动的打通陆霂寒的电话,我自己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电话一接通,我就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然后眩晕了的等待着那边回应。 “我听着。”过了好一会,那头终于有声音了。 “当面说!”我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字一顿。 陆霂寒觉察到不对劲,慎重的问了句:“怎么了?” “过来!”我几乎是对着手机吼了出来,因为太过用力,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我求求你,立刻过来!” “好!” 得到陆霂寒肯定的回答,我立刻掐断了电话,整个人如同抽筋扒皮一般的瘫在了床上。 “你怎么了?”裴星旋似乎对我的表现十分的不能理解。 我吸着酸涩的鼻子,目光涣散的落在凉席的编织花纹上,无力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跟我结冥婚的人是你,你信吗?” 裴星旋呆呆的望着我,缓缓的移开了目光,轻轻点头道:“信。原来我们都是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咚咚咚——”大概只过了半小时吧,可我就像是煎熬了几十年,一听到敲门声立即爬起来,踉跄着去开了门。 看到近乎虚脱的我,陆霂寒皱了皱眉,伸手扶了我一把,而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推开了他的手。 望着眼前这个顶着别人皮囊的陆霂寒,我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我快要想不起来他本身是长什么样子。冷酷、暴敛、凶狠……我能想到都是那些痛的东西。 “出什么事了?”当陆霂寒目光瞥见斜靠在房门口的裴星旋时,他似乎是了然了,睨着他淡淡道:“裴少爷,你终于肯露面了?” “你好。”裴星旋一双眼睛定定的停留在陆霂寒的脸上,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该怎么称呼你呢?” “陆霂寒。”陆霂寒关上门,对我说:“你脸色不好,先回房间里歇着,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摇头!狠狠的摇头,“事关我自己,我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理!” 陆霂寒定定的看了我半秒,目光深邃望不见底。他没有多说什么,朝着沙发走过去,作了个请的动作让裴星旋也坐。 “你爷爷想念你的很,你怎么都不回去?”陆霂寒声音平静。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朋友一般,很自然的跟裴星旋寒暄。 可是我攥紧拳头,忍的快吐血了,只想快点从他嘴里知道真相。 “我只有一个要求,”裴星旋应声落座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替我救活甄蓁减轻我的罪孽,我解除与明小姐的婚约。” 陆霂寒抬起眼皮,深不可测的扫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听语气,你并不是来跟我商量的。” “当然。”裴星旋似乎十拿九稳,定定的说,“依照你的能力,复活一个人,算不得是问题吧?” 第118章 遍体鳞伤 “连我的能力你都知道。”陆霂寒嘴角浮起,眸子里却是不带一丝感情,“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你?毕竟那是你跟明小姐的婚事,与我并没有干系;你是不是要解除,跟我也没有关系。” 陆霂寒事不关己的语气,在燥热的夏夜里,让我如堕冰窖。 他这毫无人情的话,不止是让裴星旋咋舌意外,就连我也是身躯一震——不禁扪心自问,我于他来说到底算什么?这么些天以来,他到底是把我当成是他的什么人了? “你不想娶她?”裴星旋的声音在轻颤。他太老实,根本不是陆霂寒的对手,这才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已经是让他难以招架。 裴星旋还在故作镇定,“我要是一直跟她有婚约,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娶她。” “我为什么要娶她?”陆霂寒甚是好笑的逼视着裴星旋,深沉的眼眸就像是两口井,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这个声音就好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的扎在了我的心脏上面,用劲的绞着! 疼!疼的我,欲哭无泪! 我双腿发软,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身后贴住的墙壁,苦撑着没有让自己倒在地上,越发叫人看轻。 陆霂寒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他为什么要娶我?他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还利用裴星旋的身份欺骗我,而我竟傻不啦唧的让他骗了这么久,真是可笑至极! 那时,我无助的让他带我远离是非,他心里是怎么想我的? 蠢女人!痴心妄想吧! 对对对,我于他,一定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愚蠢到了极致! 裴星旋挺直的身躯狠狠一晃,彻底落败,无言可答。 这一场裴星旋占据了绝佳优势的谈判,在陆霂寒冷硬的态度里,输的一败涂地。 “身为男人占有女人的身体,就该对她负责不是吗?”裴星旋大叫,垂死挣扎。却不知对于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真心的人来说,这是多么无力的说服。 这话,于我,又是多么的讽刺! 陆霂寒抬起下巴,讥诮的笑出了声,朗朗声响:“那是你裴少爷吧?” 裴星旋窘迫,双手抓在一起揉搓,瞧着是那么的不安。他满是血污的脸在抽搐,气急败坏,可是因为自身性格的软弱,而找不到还击对方的机会,只能容忍着被嘲笑、被轻视,被不屑一顾。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在安静的、逼仄的房子里,久久的盘旋回荡着。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撞着冲上前去扇了陆霂寒一个耳光。这好像并不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他,却一定一定是我下手最重的一次,他的嘴角直接被扇的溢出了血渍,立时红肿起了一个手掌印。 “滚!”我狠狠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坚硬如铁:“陆霂寒!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 陆霂寒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两眼冒着火光,仿佛是要直接用眼神烧死我。我无法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只有一片余烬在片片凋零。 我畏惧,可是那濒临死亡的自尊心,让我直直的挺着脊背,双目视死如归一般,坚硬的回视着他。 事已至此,我怕他什么,大不了叫他弄死罢了!何况,我现在这个德行生不如死,倒不如真死了干净。 裴星旋也从沙发上蹭了起来,正好隔阻了陆霂寒盛怒之下的目光。这样的结果,肯定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在他这人调节情绪的速度够快,他很快的就按捺下了自己的愤怒,平静的对陆霂寒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陆先生请回。” 陆霂寒一双血红的眼睛,刺穿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裴星旋,像子弹一般的射穿了我的身体。 我痛不欲生,揪着自己的头发,跳起脚冲他嘶叫:“滚!滚啊!滚……!” “他已经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星旋轻轻的碰了我一下,他的指尖似乎还兀自残留着方才的恐惧。 我一个踉跄,重重的栽到了沙发上面,脸捂在了上面。 那是陆霂寒曾经亲吻过我的地方,也是陆霂寒刚才坐过的地方,我似乎还能闻到属于他的那个味道,整个人就像是吸毒病犯一般,狠狠的抽搐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裴星旋坐到我对面,双手抱着头,他当然没有想到,因为就连我也没有想到,陆霂寒无情起来可以这么的决绝。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紧绷的手臂麻的发疼,挪了挪仍在颤抖的身体,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感觉自己喉间发甜,随即唇齿间多了一股腥味。 我抓过垃圾篓,吐了一口,没想到吐出来的竟然是一口红色的东西。 裴星旋一惊,“你吐血了?” 这就是吐血吗?我恍恍惚惚的多看了两眼,愣愣的收回目光,不以为意的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唇,又重新的倒回到沙发上。 “是谁让你来跟陆霂寒谈判的?”我没有看裴星旋,甚至蜷缩着身体动也没有动一下。 裴星旋太弱了,若没有人给他指路,他根本不会晓得用冥婚通婚书这件事情,要挟陆霂寒替他救甄蓁复活。 “我不认识她,但是她告诉我,陆霂寒一定会跟我成交。”裴星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我们都高估了陆霂寒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陆霂寒这个人。现在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没有帮到甄蓁,又连累了你。明樰,真的很抱歉。” 高估了?确实是高估了,就连我自己也高估了我自己!我以为陆霂寒多多少少是爱我的,现在看来不然。 我心伤的冷冷发笑,眼角溢出了泪滴,我吞了一口气嗓子也堵的发疼,艰难道:“你不用抱歉,是我该感激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我会一直被陆霂寒的虚情假意欺骗着,还当那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真爱——蠢!我真他妈蠢的连猪都会鄙视我! 一想到陆霂寒刚才冷硬的态度,我的心就滴血,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后来裴星旋跟我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一个人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早上闷热的太阳从阳台照射进来,我热的翻了个身,结果一下子就滚到地上去了,额头重重的撞在了茶几的脚上面,擦破了皮,人也疼的清醒了许多。 我长嘶一声,揉着额头从地上坐了起来——奇怪,天亮了啊? 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现在真的是白天,可是为什么半夜的时候,我的胃没有疼呢?按理我应该疼的死去活来才对呀。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体内黄狗的邪气不药而愈了吗? 呵,要真是这样,那老天爷还真是关一扇窗的时候,又给我开了一扇门。没有了那股邪气的折磨,于万念俱灰颓废的我来,还真是一件意外的好事。 我一个人蹲在墙角想了一天,现在我跟“裴星旋”的冥婚算是真相大白了,真正与我结冥婚的人是小裴总,换而言之小裴总才是我的老公,跟陆霂寒根本没有关系。 所以如果我能够说服小裴总跟我“离婚”,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变成正常人,正常的恋爱、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 在陆霂寒的重挫之下,我尽可能的把事情的发展方向往好处想。收回自己愚笨的爱情,去拥抱一个普通女人应该拥抱的普通生活,想来未来人生之路未必充满黑暗,反而是一片光明。 只是我跟你小裴总结冥婚这事,甄蓁她知道吗? 她和小裴总那么相爱,如果知道我们俩…… 摸着裴爷爷送给我的玉镯子,阴差阳错,他老人家居然还真是送对了人。真是好笑,笑的我眼角泪流如注,心底血如流水,整个人好像被抽筋剔骨过一般连呼吸都是痛的,好像要窒息一般。 这种状体在隔天的早上终于缓解了一点,也许陆霂寒也只配我难过这些时间。 早上我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开始着手寻找左丘翎和齐衍,找左丘翎我是别无他法,除非是再去一趟黎山村落,而寻找齐衍我想到的只能是于晓霜。 我再次拨打了于晓霜的号码,在连续拨打了四个没有人接听之后,我都想要放弃了。准备先去一趟黎山村落碰碰运气,临出门我不死心又打了一遍,出人意料的是电话接通了。 “喂。”听筒里一声谨慎的“喂”字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是我。”我迫不及待的说,生怕于晓霜会再次不耐烦的掐断我的电话。不等于晓霜开口,我直接问:“你这两天跟齐衍联系了吗?我跟他失去联系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有他的消息吗?” “他真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于晓霜压着声音,但是听的出来,她还是十分的关心齐衍的。 我想了想,也说不上来齐衍是怎么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于晓霜不耐烦了:“明樰!你能好好说话吗?” 第119章 寻找 “他失踪了!”是的,那天我跟他约定好在静安路54号碰面,之后他就下落不明了,我还在裴家的车上捡到了带血的车票……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我当时真不应该打扰他睡觉,让他出门的。 “原因原因!我要失踪的原因!”于晓霜的声音十分的不耐烦不气。 我本来就怕她,被她吼得更加的思绪混乱,嚷嚷道:“失踪就是失踪,失踪就是联系不上,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失踪了!” 于晓霜通过话筒爆了句粗口,又骂:“真是个怂货!” 虽然是被于晓霜骂了,但是好歹最后她答应联系齐衍看看,我告诉她有消息打这个电话给我就好了,于晓霜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嗡了一声。 这个手机是陆霂寒的,前天早上在我手上之后,就一直忘记了还给陆霂寒。现在我手机没了,暂时用用是挺方便的,但是一看见这个手机,不免就会想起他。 脑子里千千万万遍的回放着与他之前一起经历过得事情,他的好他的坏,现在都成了我心底最痛的阴影。 陆霂寒!我恨你! 我紧了紧手机,出门离开了公寓。 去到离我这里最近的汽车站,打听了一下去黎山村落的车次,才发现一天只有两趟,一趟是早上六点,另外一趟就是下午五点。 显然早上六点的已经让我错过了,我只能选择坐晚上五点的那趟车,可是一想五点钟坐车,到那儿最少一个半小时,差不多天都黑了,人生地不熟的,晚上万一没有车我住哪里呀? 出于对外在危险的警惕,我做事情之前都会深思熟虑一番,这下一想我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如果等到明天早上来坐车,今天这一天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做呢? 无非就是在家里被回忆折磨,所以我还是决定今天过去,搞不好我运气好一去正好碰到左丘翎。 带着这点侥幸,下午四点半我再次的来到了汽车站,并且顺利的坐上了去黎山村落的汽车。 五点准时发车,我往车厢里扫了一眼,连我才五个乘。其中坐在我正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是体格健壮的大叔,估计五十多岁的样子。再就是过道那边靠窗坐着一个抱着电脑包,戴着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最后面一对年轻男女紧挨着,俨然是情侣,趁着没人注意已经是亲在了一起。 ——辣眼睛,我撅撅嘴,赶紧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一趟车跑这么远,才坐这么几个人,难怪一天就两趟。 这趟车是直达黎山村落,中途是不停的车,所以六点半的时候就到了黎山村落。司机在一条黄土路的尽头停了车,叫嚷道:“黎山村落到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车,想到自己还要返程,忙问那个胡子拉碴的司机:“什么时候有返程的车啊?” 我明明用了很大的声音,可是那个司机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什么啊,跑这么快? 我心中十分不快,那个抱着电脑包的男学生,很小声的说:“你来之前没有查过吗,这里只有车来,没有车出去。如果你要坐返程的车,只能走半小时到镇子上才有。” “啊?”我不免吃惊,“每天有两班车到这里来,他们返程的时候都不带人的吗?” “回城不带人,这是规矩。”那个男学生畏首畏尾,仍旧是十分小声,显得十分的胆怯。 “这是什么规矩啊?”刚才我还在车上为他们算计亏钱,这下不是亏得更多。 男学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朝黄土路的尽头走去,那里青草长得很深,就像是荒芜了一般。 这个下车的地方,并不是前两天我跟李昂下车的地方,所以周围的环境陌生的不能再陌生了。我看他们几个人都是往那条路上走了去,忙也跟了上去。 慢跑追上他们的进度,我挺想跟他们了解更多黎山村落的事情,可是他们都沉默着不吱声,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我终于看见了浓密的树木之间露出了屋尖,看来是快到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想过该如何寻找左丘翎,第一我可以去那个土地庙碰碰运气,再就是找那个老婆婆,回想起她的穿衣打扮,感觉她是本地人的可能性非常大。联想到那天发发生在山洞里的事情,老婆婆当时是故意支开我,好带左丘翎离开的吧? “你们都是本地人吗?”快进村落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话我是问的那个男学生,因为从下车一路走来,只有他主动地跟我讲过话。 男学生摇头:“我是过来找人的。” “找人?”我皱了皱额头,“你家有亲戚在这里?” 男学生仍旧是摇头:“我来找一位中医,想找她给我爷爷看病。” “那,你也是第一次来黎山村落吗?” 我们说着话,脚步不免就落后了。那个男学生提了提他反背在胸前的电脑包,又扶了扶眼镜,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是第一次?” 我被他问的楞了楞,恍惚道:“没,没呀,前两天才来过的。” 他哦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多余的话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第一次还是来过很多次了。不过好歹知道他来这儿的原因,心中不免多了一丝亲切,因为我也是来这人找人。 我还想找个话头跟男学生交谈,突然走在前面的那三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争执了起来,那个大叔咒骂那对年轻的男女说:“小心被狐狸叼走!” 那一对男女气的不轻,男的要冲上去打那个大叔,幸好被女友给扯住了,“阿永,你别跟他个老家伙一般见识,他才会被狐狸叼走呢!”说完扯着气鼓鼓的男友先进了村子。 那个大叔叉着腰嘴里还骂骂咧咧着,回头看见我和男学生走了过来,一扬花白的脑袋不气的质问:“你们俩也跟他们一样是来看狐狸的?” 男学生本来瞧着就胆子小,被大叔这么瞪眼一问,脖子都缩了起来,也不敢出声。 我琢磨了下刚才大叔跟那对情侣的争执,难道他们俩是专程来黎山村落看狐狸的?想到前天来黎山村落的时候,不正是亲眼目睹了好多村民举着家伙围打狐狸吗?当时我还问过李昂狐狸打到了没有,他说没有那么容易。 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狐狸确实是个罕见的东西,有无聊的人听说黎山村落有狐狸,专程来看也不稀奇,只是这位大叔为什么会那么抵制呢? “不……不是的。”我清理清嗓子说,“我跟他一样是来找人的。” “找人?”大叔眯了眯满是皱纹的眼睛,声音仍旧是粗暴不气,“找什么人?” 我听大叔的口音和语气有些像这儿的本地人,想那天那个带路人说过这里的道路复杂,人心也复杂,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如果我撒谎得罪了面前这个蛮横大叔,肯定是自讨苦吃,当即准备坦白,却叫那个男学生抢了先。 “我爷爷得了病,”男学生扶了扶眼镜,不自在的说:“这些时间他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用,我在网上发帖子求助,有网友说黎山村落有位老中医的医术很好,所以我就想来试试。” “那你呢?”大叔虽然对男学生的话半信半疑,但好歹是听进去了,他瞪过眼睛来质问我:“你也是来找那个老太婆的?” 老太婆?我心脏砰的跳动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天闻到那个老婆婆身上有中药的味道,难道她就是男学生要找的那个老中医? 我连连点头:“对呀对呀,我就是要找她。” “撒谎!”大叔撸着袖管露出凶狠的样子,“你对我撒谎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被大叔吼得心里发慌,只能咬牙撑住,暗暗的吸了口气说:“我没有撒谎,之前我朋友生病了,他就是老婆婆医治的,我今天过来就是专程来看我的那个朋友。”但愿那天老婆婆支开我带走左丘翎是一番好意,但愿老婆婆跟左丘翎真的是忘年之交而不是撒谎骗我。 大叔对我的话仍旧是存疑,他逼问我老婆婆的样貌形象,我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按照自己对老婆婆的印象做了描述,没想到大叔听完之后样子竟然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这么说,我要找的人真的就是男学生口中的老中医啦? 我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当下也舒了口气,那个大叔说:“村中道路复杂,既然你们是找成婆的,那就让我带你们去吧。”这下他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再看他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大叔能够提出主动带路,我是很高兴的,但是那个男学生表情淡淡,似乎并不是十分乐意,可是又没有拒绝。 大叔一言不发的领着我们进村子,在错综复杂的小道上一顿穿梭,他终于带着我们来到一间远离众房屋之外的,一间白墙青瓦的房子前。 第120章 再见他 大叔回头扫了我和男学生一眼,走上台阶在紧闭的黑色木门上打了两拳,“成婆,您在家吗?” 过了好一会,那大叔都有些不耐烦了,屋里才终于传来了回声,“谁呀?” 是她!真的是她!我难掩喜悦的快步上前,站在了大叔的身后。 大叔对着门,粗声粗气道:“是我大春,有两个年轻人来找你看病,我怕他们迷路,就给您带过来了。” 屋里传来脚步声,没一会木门从里面吱呀的拉开,那个熟悉的老人家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看到我时原本挂着笑意的脸,突然沉了下去。 我不安,暗想,难道老婆婆并不是左丘翎的朋友,或者她做了伤害左丘翎的事情,比如害死了他? “他在屋里吗?”我紧张的捏了一把汗,抢先问了出来。 那老婆婆倒也平静,对我的问题听若无睹,随之笑了笑,对大叔说:“就是这丫头啊?” 大叔点头,“还有那小子。” 我们同时朝着男学生看过去,可是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身后并没有人。 大叔一拍脑门恼了,“臭小子居然骗我!” “你呀也有被人骗的一天。”老婆婆笑着打趣,对我招手道:“小姑娘,你进来吧。” 男学生不告而别,这惹得大叔十分的不高兴,他招呼了老婆婆一声,转身要去找男学生。却突然有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春哥不好了,林子里出人命了!” 大春一惊,半句话没有讲,撒开脚就跑去了。 “怎么突然出人命了呢?”我身上肉乱跳,惶惶不安的嘀咕。 老婆婆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淡淡道:“那林子里可危险了。”她招呼我进屋,顺手把门关了。 老婆婆的房子挺深的,走过一条黑咕隆咚的过道,到了天井,然后进了厅屋。 这屋子的格局老旧,昏暗暗的全靠天井漏进来的光才勉强辩物。 “左丘翎在哪儿呀?”一进屋,我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房子虽然老旧,但是里面收拾的十分的整齐干净,座椅摆放有序,地面也是扫的没有一点杂物,个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他出去了。”老婆婆叹了口气说:“我骗他说你在林子里让狐狸给叼走了,他跳起来就跑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这话让我心里慌得更厉害,“刚才他们说出人命了,该不会是他吧?” 老婆婆抿嘴一笑,年迈的眸子里有柔软的光,她道:“你对他真是没有信心,他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啊?” 想想也对,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前天看他伤的那么重,难免担心了。” “下午时候醒的,已经没多大事,估计天黑了他就回来了。”老婆婆像是十分了解左丘翎。 她招呼我坐,又拄着拐杖去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那杯子也是那种看起来有些年月的东西,但是也很干净。她说她去做晚饭,一会左丘翎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吃,不知道为何她每次提到左丘翎的名字时,总是笑的很甜,那样子就好像小女生提到自己的爱豆一般。 我忍不住也笑,想老婆婆说她年幼之时得到过左丘翎救助,难道是真的事啊? 我挺想问的,又怕失言,就提出帮忙老婆婆做饭,然后顺便等左丘翎,她却拒绝了。 我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厅屋里,因为天越来越暗,我就去开了灯。 老婆婆家的灯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灯泡,一拉着,屋子里就是橘红色的暖光,虽然昏沉,但是很亲切。 借着灯光我看见老婆婆家墙壁上挂着好几个相框,其中有一张黑白照片瞧着真是有些岁月了,相片上是一男一女。我凑近去看,俨然发现那个男人的就是闷葫芦似的左丘翎,而的打着两条大辫子在左丘翎身边笑的灿烂如花,不过一二十岁的年纪得女生,瞧着眉眼轮廓跟老婆婆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妈呀!我暗叫了一声。难道左丘翎真是个长生不老的怪物啊? “你在这儿?”突然身后有人问。 “啊!”我尖叫出来。捂着头想逃,却叫人挡住了,那人正是左丘翎。 “左、左……”我心脏怦怦乱跳,这人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来了,可吓到了我。 我看看左丘翎,眼角余光总不自觉的去瞟那照片。 左丘翎的面庞仍旧是素白没有血色,他定定的站在我的面前,目光朝着墙壁上的照片瞥了一眼,淡淡的说:“你没事就好。” 我迟钝了几秒,才呃呃的点头:“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呢。”到是你,到底是从那个朝代就活着的怪胎啊?简直太震撼!太匪夷所思!太吓人了! 一想到左丘翎的年纪,我头皮就发麻,不亚于见到鬼。 “文茜呢?”左丘翎淡漠阴郁的眸子在厅屋里扫了一圈。 我估计他说的文茜就是那个老婆婆,毕竟从我进这屋里道现在,还没有见到别人。我指了指虚掩着的后门:“在、在厨房。” 左丘翎自个去倒了一杯水,浅浅的抿了一口,沉默的站在那儿,淡的就像是一杯清水。 我心中思绪跌宕起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左丘翎,可是话滑到了嘴边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因为我对他太了解了,问他,他未必会回答。 “你伤势好点没有?”我随口而问,“那个蛟珠到底是什么东西呀,那么厉害,竟然能够把你伤的那么重。” 他回过头来,忧郁的瞳孔在我脸上一划而过,微微扯动嘴角,淡淡道:“为何不去问你的——”左丘翎突然沉默下来。 “我的什么啊?”他干嘛不说下去?我心里像小猫挠着的难受,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你的?”左丘翎盯着我的眼睛,仰了仰头,淡淡道:“他叫陆霂寒,你们是什么关系,不消我说。这蛟珠是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了。” 陆霂寒!又是陆霂寒! 一想到这个人,我就心痛!我就生气!我就难受! 此时我的胸腔里就像是烧着一盆火,火舌窜窜的想要烧出来,我怎么压也压不住,气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哦?”左丘翎瞧着嘴唇,饶有趣味的瞅着我。 我瞪着眼睛气鼓鼓道:“我讲真的,不要再提。” 左丘翎不出声,目光却落在我的手腕上,惊讶:“这镯子怎么在你手上?” 我低头扫了眼,揪揪嘴道:“裴爷爷送我的,好看吧。”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就是裴家名正言顺的孙媳妇。 左丘翎的唇边轻不可闻的露出一丝笑,“难怪你还能活的这么好。” 我纳闷,我活的好,是我自己心里素质强硬,跟这镯子有什么关系啊?却听左丘翎淡淡道:“这就是那个鬼玉,能压制住你体内的黄狗邪气。” “hat?”我叫嚷出来,瞠目结舌,根本难以置信,“你说这个是鬼玉?” 我一直以为鬼玉是一块要么圆的,要么方的玉牌什么的,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玉镯子! 仔细回想想,我好像是从戴上这个玉镯子开始,就没有胃痛过,并且这么多天都安然无恙。 我的天啦,左丘翎为了偷这个鬼玉伤成了那个样子,齐衍甚至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而它竟然不声不响的到了我的手上,我还浑然不觉。 左丘翎说的不错——难怪我会活的这么好!要是没有这个鬼玉傍身,过了这么几天,我早死硬了吧。 “可是你那天不是说你取玉的时候,有人黄雀在后把玉给夺走了吗,怎么会还在裴爷爷手里呢?”我立时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因为那天早上,裴爷爷是有召集陆霂寒他们一干人回裴家议事,说的就是鬼玉被盗的事情。 左丘翎抱起胳膊,半倚在墙上沉静的思考了半晌,“那么只能说当时被人盗走的鬼玉其实是假的,或者是裴家人又找了回去。” “假的?”我更相信前者。莫非是裴爷爷老早就晓得有人会打鬼玉的注意,所以提前就掉包了?“那你知道那个黄雀在后的人是谁吗?” 左丘翎静静的看了半秒,让我很不自在,感觉告诉我他是知道的。 他忽然从身上拿出一张车票递给我,问:“认识吗?” 当然认识!因为我的包里有张跟它一模一样的车票,目的地和日期都是一样,座位甚至也是挨着的,而那张车票是在裴管家送我回家的那天,我在车上捡到的。 “这是我混乱中夺过来的,”左丘翎说。像是想到了惊险万分的事情,浓密的眉毛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他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沉重,“当时棺木里偷袭我、与我纠缠的那个人,得到了另外一张。” 所以按照推断,埋伏左丘翎的那个人就是陆霂寒,没有错吧?因为陆霂寒那天开过那辆车,正好把车票落在了车上。 假想当时他们三个人,因为鬼玉而起了正面的冲突,陆霂寒伤了左丘翎,而齐衍趁机夺走了鬼玉! 第121章 黎山之夜 这么说齐衍其实一直拿着鬼玉,只是没有现身而已,可他要鬼玉干嘛呢?况且他提都没有提过他要取鬼玉的事情。 撇开齐衍先不说,可见在这件事情上,陆霂寒他也是骗了我不止一点点,他分明早就跟左丘翎和齐衍交过手,却偏偏晚上到了医院见到我之后,还对我装蒜。 他那时候说回裴家祠堂打听情况,其实并不然吧? 这个男人的城府真是深啊,感觉自己就像是傻逼一样,一直被他玩弄算计在鼓掌之中。 现在想想陆霂寒冷酷的对待我,我好像没那么伤心难过了,反倒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然继续跟着他肯定被他吃的连渣都没有。 “这个镯子,是从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我正为自己想到的那些事情烦恼,左丘翎忽然开口问。他拿过我手中喝空的茶杯,去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又给我递了过来。 我没想到左丘翎平时那么清高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么细微暖心的动作,傻傻的捧着茶杯,学着他的样子,也抿了一口。 “就是到黎山村落见过你的当天晚上。”因为看他的缘故,我迟缓了半秒才回答,真是有点囧。 裴爷爷送我玉镯子的那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我印象还是挺深的,又说:“当时,我还在裴家吃了饭,因为裴爷爷知道我跟‘裴星旋’——”再次提到这个名字,我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顿了顿,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勇气继续说:“老人家以为我跟裴星旋会结婚,会成为他裴家的孙媳妇,所以就将这个镯子送给了我,想不到阴差阳错送对了人。” 每每想到裴爷爷赠送镯子的事情,我心中总不免要苦涩唏嘘一回。 “之后,你见过齐衍吗?”左丘翎将停留在镯子上的目光转回到我的脸上。 他的目光忧郁,跟裴星旋的哀伤是有的一拼的,心理素质不够硬根本无法长久直视。我直视不得,赶紧垂下眼皮,摇头,“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唉,齐衍这人向来是吊儿郎当的,但从来没有不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过,这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那你不担心他?居然跑这里来。” 左丘翎简短的话语,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软肋。我跟齐衍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只是担心归担心做不出实质的事情来。 见我不说话,左丘翎垂下眼睑又说:“我很确定当时鬼玉被人盗走了,可它却再次的出现在裴家人手中,这也不得不令人生疑。” “你说什么?”左丘翎这平平淡淡的一番话,听得我一阵心慌,身上的肉更是胡乱的跳动了起来,牙巴止不住磕碰道:“你是说齐衍很可能遭遇了危险?” “危险肯定是难免的,而且跟裴家的人有很大的关系。”左丘翎将茶杯搁到木桌上,转身朝着后门走去,去后面厨房了。 我一个僵硬在厅屋里浑身都在发寒、发抖,逻辑告诉我,这个玉镯子很可能是裴爷爷从齐衍手中抢回去的! 这东西是他们裴家的他们抢回去无可厚非,但是齐衍这么多天都没有现身,那他的处境——会不会已经让裴家人杀人灭口了? 我的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无法淡定的冲进后门里去,拉住了正在帮老婆婆洗菜的左丘翎,慌乱不安的叫嚷道:“替我想想办法法啊,替我救救齐衍!” 左丘翎抬起眼睛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神情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视。他不动声色的挣开我拉住他的手,淡淡的说:“放心,他是不会死的。”说完他继续低头认真的洗菜,可是我根本受不了这份煎熬。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怎么就不会死啊?”因为担忧和紧张我已经是掉了眼泪来,哭泣道:“你也说鬼玉是被齐衍黄雀在后盗走的,可是他为什么又会继续出现在裴爷爷的手中?况且……况且我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了!” “为什么你的关注点,不是裴家人为什么要大大方方的把鬼玉送给你?”左丘翎收回落在我瞳孔上的目光,抿进嘴唇好像生气了,他看了我半晌摇着头,继续洗菜去了。 讲真的要不是齐衍问,我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啊?”难道不是因为我跟“裴星旋”的关系吗?难道不是因为裴爷爷误会我是他未来的孙媳妇吗? “玉石跟人一样,都需要养!”虽然看不见左丘翎的样子,但是他说这话的语气,让我突然浑身发麻,顿时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我快要站立不住,双手狠狠地抓住了手边的木头柱子,惊恐无措的望着左丘翎黑瞅瞅的背影,弱弱道:“你、你能……能再说清楚一点吗?” 我相信依照我的理解能力,只要她稍微说清楚一点,我肯定是可以理解清楚的,可是偏偏他适可而止不肯多说一个字。 老婆婆见状,温婉一笑,“你看你把小姑娘吓得。” 不知道是不是老婆婆的话嗔怪管用了,左丘翎扭过头来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不快道:“你的体质本来就特殊,一个血心石,一个鬼玉,往后找上你的这类东西不会少。” 怎么又扯上了齐衍送给我的石头?我发抖的手指头,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脖颈间的血心石上面。犹记得齐衍一直跟我强调它能够保护我,可是自从它失而复得之后,我发现它根本已经丧失了保护我的作用,跟普通的装饰品一样一点作用也没有。 “它们有什么副作用?”我吞了好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淡定下来。 对于我的问题,左丘翎拿出了他一贯的作风闷不吭声。 老婆婆见状,忙笑眯眯的打圆场道:“哎呦,不过是装饰品,能有什么副作用。”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厨房外面推,嘴里不停的宽慰着我:“你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出去坐着歇会,一会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我一个人坐在厅屋里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就拿陆霂寒来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假冒裴星旋生活在裴家,并且要使用奸计让我跟裴星旋结下冥婚呢?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齐衍,当时我明明是让他跟我一起找左丘翎,所以他是知道左丘翎去裴家祠堂就是为了偷鬼玉,他当时怎么不帮左丘翎,还擅自把鬼玉盗走呢? 如果他是为了我,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他拿到鬼玉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我啊。 想到左丘翎叮嘱过我好些次,让我离齐衍远点,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老婆婆叮嘱让我一个人不要胡思乱想,可是我一个人坐在厅屋里想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他们把饭菜都端出来了,叫了我好几声我也没有听见。 “吃完了,就回去。”左丘翎塞了一碗饭给我说。 “回哪儿?” “你从哪里来的?” “哦。”我真是想糊涂了,傻乎乎的问:“你会跟我一起回去不?” 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去啊?果然偷窥老婆婆的脸色时,她已经不好了。我原想说完善搞不好坐车,估计回不去,却听见左丘翎“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去了。 那个老婆婆挤出笑容也坐了过来,她不停的给我们俩夹菜。我担心齐衍也没什么胃口,就是做样子的吃了两口。 本来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在吃饭,突然,老婆婆家的屋门被人拍的山响,她放下碗筷要去开门,左丘翎不快的将她拦住自己去了。 老婆婆望着左丘翎的背影消失在厅屋门口,突然对着面前的空气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纳闷了,不免抬起眼睛朝她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老婆婆也没有要端起碗筷继续吃饭的意思,凝了我一眼,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哀伤难过。她这个样子让我莫名其妙,低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他呀,你瞧着他疏远冷淡,其实不然的。”老婆婆望着我感叹。 我想她说的一定是左丘翎,暂且放下心中烦愁,搁下碗筷认真问:“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老婆婆告诉我说她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照顾左丘翎几年,心里总也放心不下他一个人……说着眼角竟然湿润。 老婆婆年纪确实挺大的,可是左丘翎那么大的人也不见得非要她照顾啊,但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伤让我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忍不住咕哝了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老婆婆笑笑,嘴角眉梢尽是苦涩,“小姑娘啊,他心眼不坏,就是心事重又轻易不肯开口,所以总那么不好亲近。但是你与他相处了就知道,他是外冷内热,对身边的可好了。” 我不知道老婆婆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说这些,但是联想起从与左丘翎相识以来的种种事情,他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对我和甄蓁确实挺好的。 我没有开口,老婆婆一脸慈悲接着说:“小姑娘,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他呀,他的身世——” “他们说狐狸跑进村子里来了,村中又死了一人,我出去看看。”左丘翎突然出现在厅屋门口,说完就风一阵的闪了。 老婆婆闻声推了我一把:“去!你也快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伤还没有痊愈你可得看和他被让他吃亏。” 这老人家瞧着年纪大,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我被她推的一踉跄,忙撒腿追了出去。尽管没怎么耽搁,可是等我追出去大门之后看见的也只有茫茫夜色,至于幽灵似的左丘翎已经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我想转身回屋里找老婆婆继续聊刚才突然打住的事,毕竟外面死人是晦气的事情,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刚有这个想法,准备转身时,突然看见有个丰腴的嫂子从南边跑了出来,正好从我眼前穿了过去。 我忙叫了一声,跑上前去问:“你急急忙忙去哪儿呀?” 那嫂子也不搭理我,摆动着腰间的游泳圈,一刻不歇的往前跑。 我看她这么赶忙想肯定是有事,说不定就是左丘翎说死人的事,所以也没犹豫直接就跟着她跑去了。 那女人越跑越偏,最后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胸口往周围一看,发现村落里密密麻麻的房屋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毛月亮照着一片荒芜! “这是哪儿呀?”我害怕的冲那个嫂子喊道。 突然暗夜里传来“嗬嗬”的笑声,那个女人在阴惨惨的月光下慢慢的转过身来…… 第122章 太岁 她的脸比刚刚落下来的雪还要白,鼓起的脸颊浮肿的像是包子,却透着腐烂的味道!还有她深深的眼眶黑洞洞的居然没有眼珠子,瞧着别提有多恐怖! 那个女人站在月光下面,深不见底的眼眶直勾勾的望着我,紧闭的嘴唇里发着令人毛骨茸然的“嗬嗬”声! 我僵硬在荒草间,恐惧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我心里很清楚这种时候我应该要转身逃走,可是我的双脚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怎么使劲拔就是动不了分毫。 ——冷汗涔涔的从我身上冒出来,我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开,想要张嘴叫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个大嫂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对着我说着什么,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与此同时,她丰腴的身体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烈焰“蹭”的一下就将她吞没了,浓烈的烧焦味在周围蔓延。我撕心裂肺的尖叫,惨厉的声音传遍了四面八方! “鬼叫什么?”一声责备在我耳畔响起,我惊恐茫然的回头,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踢着爪子蹿到了我的脚边,说话的也正是它! 又是成精的老鼠!我已经是被那个嫂子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乍然见到老鼠精更是一顿心颤,赶忙用脚去踢它——我居然能动了! 我卯足力气朝着那只恶心的大老鼠踢了过去,转身撒开脚丫子就往我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发了疯,没命的跑,风神在我耳畔呼啸就好像是无数的冤魂厉鬼在我身边聒噪一般,我身心紧绷起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声的叫喊:“左丘翎!左丘翎!左丘翎……” 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也只跟他熟点,要是找不到他,我真担心自己会吓死在这鬼地方。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喊了多少声左丘翎的名字,我整个人累的快要虚脱,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去。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有一道黑影哗啦的一下就闪了过去,我暗叫不妙,该不会是那个老鼠精,或者是别的什么鬼祟追上来了吧? 我紧张到了快要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晕过去的地步,忽然那黑影问:“你怎么了?”他稳稳的落在了我的面前,还伸手朝我要逃跑的方向拦了过来。 尽管耳朵里嗡嗡乱响,可我依稀听出来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人将激烈扑腾、尖叫的我使劲的带入到了他坚硬的臂弯,一股十分浓烈的异性的气息朝着我扑面而来,就好像是刚刚打开的烈酒散发着扑鼻的辛味,我感觉自己快要晕了,整个身体都在他的臂弯里漂浮了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没有跟文茜在一起?”贴在我耳畔的声音彻底清晰,我惊恐的情绪也稍稍的好转了一点,第一次觉得左丘翎在身边,真心挺令人踏实的。 “她——”因为受了太大的惊吓,我的喉咙里就像是卡着东西一般,说不出话来。 左丘翎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淡淡说:“没事了。” “她让我出来找你。”趴在他怀里平息了好久,我的情绪才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那你刚才在跑什么?”左丘翎松开我问。 想到刚才自己的遭遇,我狠狠地吞了口气,惊魂未定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左丘翎。 他皱着眉头,望着周围静默的夜色扫了一眼,转身不以为意的说:“山野鬼事多也只有你胆小才怕。我们先回村子里去。” 我长吁了口气,承认自己胆子确实不大,但是为什么偏偏这种遇鬼的倒霉事情,总是叫我碰见呢? 我也不敢做多逗留,连连点头跟上他。 路上,我想起左丘翎出门时说村子里死了人,忙跑到他身边问:“村子里连续死人是怎么回事啊?” “死的是两个外地人。”左丘翎淡淡的说。我早就知道对于左丘翎来说,不管是谁死了他总是不惊不扰,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见怪不怪了。可我心里对于死亡之事十分的抵触,总不免失落难受。 此时琢磨起“外地人”这三个字时,我的心里突然打了突,暗暗心想该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你在想什么?”恰时左丘翎回过头来问,我才知道自己落后他好远了。 “没……没。”我收回思绪赶紧小步跑上去,小声问:“你见到死者了吗?” 但愿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左丘翎轻不可闻的点头,没有出声。 “长什么样子啊?”我迫不及待。 “是一男一女。”左丘翎说。“男的一来就死了,女的尸体才发现。” “什么?”我瞠目结舌叫了出来,心惊肉跳,该不会真的就是跟我坐同一辆车来这儿的,那一对情侣吧? 我吞吐紧张的跟左丘翎描述了那对情侣的样子,他听完点了点头,“你认识?” “不认识。”我们一起下的车,前后脚进的村子,他们怎么就突然死了呢?我心中顿时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说不出的郁闷难受,感叹生命真的太脆弱了,难怪老婆婆会那么悲伤感慨的对我说出那番话。 沉默着回到村子里,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眼睛前后左右扫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发现异样在哪儿了。 我忍不住开口,压低声音,小小声的问左丘翎:“为什么现在还有人点灯笼啊?”而且还是家家户户点白灯笼。 我追着那嫂子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没有点,此时回来那些灯笼已经是在屋檐下,被晚风吹动的轻轻晃荡着,往外渗着森森的白光,瞧着十分阴森不妙。 左丘翎对村子里的道路十分的熟悉,他一声不吭的在前面带路,对我的疑问充耳不闻。 我瞧着村子里这么古怪,心里瘆得慌,他不回答,我难免生气倔着性子还想问个水落石出,他却猛地转过身来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样子十分的嫌弃。 “去死!”我暗暗咒骂着抬起脚要踢他,可他走的太快,我根本没有如愿。 “大春说除了你们三,还有一个年轻人进了村子里下落不明,我现在要去找他。”在村里绕了一阵,左丘翎突然走上旁边的岔道,领着我往山林子里去。 左丘翎说的一定是那个男学生吧,他明明说是来找老中医的,怎么到了老婆婆的屋门口自己有悄无声息的走了呢? 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想自己好歹也跟他讲过几句话,去找找就去找找吧,索性就跟上了左丘翎的脚步。 路上我听左丘翎说,他说最近林子里发现了太岁,总有不怀好意的外地人想要来将它据为己有,殊不知这东西诡异莫测,一般人根本降伏不了。 可是进村子之前我听那个大叔跟那对情侣争执,提到的是狐狸,怎么又扯出个太岁来了呢?索性顺口问道:“那可是十分罕见的东西呀。”真是想不到黎山村落居然有太岁,我跑到左丘翎前面,面对着他问:“你见过太岁没有啊?” 借着月光直视着左丘翎这张素白的毫无岁月痕迹的俊脸,我突然惊讶出声:“你……该不会是吃了太岁的吧?” “嗯?”左丘翎停下脚步,神情古怪的瞅着我。 “那个……那个就是……”我以前听人提起过太岁,传闻它可以长生不老。现在黎山村落有太岁,而左丘翎又跟黎山村落有关系,他该不会就是吃了太岁,所以过了几十年还这么年轻吧? 我的天啦,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此事的震惊了。 “黎山的太岁是能吃的吗?”左丘翎的神情里尽是讥讽。难道他不是吃太岁,才变成这样的?可不是太岁,那是什么啊? 估计左丘翎就是故意吓唬忽悠我,忍不住呛声道:“不能吃,他们都据为己有干什么啊?” 左丘翎冷哼了一声,清高傲慢的走他的路,根本懒得搭理我。 我真的很见不得他这个德行,抬起脚又想在背后踹他两脚,可他却像是屁股上长了眼睛似的,及时的转过脸来阴郁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副你想干啥的样子。 左丘翎这阴郁的眼神瞅的我心里直发毛,抬起的脚踢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懊恼的耸着脑袋朝着旁边草木踹了一脚,“讨厌!你说好好的长这么深干什么,妨碍我走路。” 借着月光,左丘翎领着我在山林子里找了一圈,期间还碰到了几个打着手电筒的村民,听左丘翎与他们对话,原来他们也是在找那个男学生,只是大家都是一无所获。 与村民分开又找了一片地,实在是没有力气找了,我和左丘翎只能无功而返。 “那是什么啊?”出山林子时,我的目光不禁被前方一条荒芜小道上的一堆树木给吸引住了。 左丘翎这人反应敏捷,二话没说直接奔着那堆东西去了,三两下就将那些被砍断的枝繁叶茂的树木给推开,随之一辆黑色的大奔裸露在了我们的眼前。 “天啦,谁把这么好的车藏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啊?”我快步跑过去,借着天边的月光打量这车,越看越觉得熟悉。 第123章 危险 “你在想什么?”我的异常没有逃过左丘翎锐利的眼睛。 我皱着一张脸,琢磨了半天,抬起眼望向他,低低道:“这好像是裴星旋叔叔的车。”真的,上回我在医院的时候,裴姑姑和裴胖子假借陆霂寒的名义到医院去接我,当时我坐的就是这辆车。 只是它既然是裴胖子的座驾,怎么会被藏在这里呢? 我和左丘翎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大眼瞪小眼,林木后面突然传来了碎碎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左丘翎当机立断,将刚才弄开的枝叶迅速的捡起来盖回到了车上面,然后拉着我躲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过了大概几分钟,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隐隐中我觉得这声音十分的熟悉,有裴胖子还有那个男学生!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喜滋滋的讨论着什么越来越近,俨然是朝着这辆车走过来的。听着声音他们两的关系好像挺近的,只是让我困惑不解的是这个男学生怎么会认识裴胖子呢? 再说了裴胖子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他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了黎山村落这种荒僻的地方来了呢?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悄悄的斜过眼睛去看左丘翎的反应,月光下的他就像是一尊雕塑没有任何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未免惊动了裴胖子他们,我只能按耐住自己心底的困惑,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蹲在浓密的草丛里,等候他们能够自己透露出更多的讯息来。 “爸,你说我们有了这黑太岁,那家伙是不是就该露出真实面目了?”男学生沾沾自喜,俨然没有了我初见到他时的畏畏缩缩。 ——他居然还称呼裴胖子为爸爸,这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大感意外。 裴胖子也是心情颇好,眉飞色舞:“是啊,那小子藏在我们家里颐指气使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揭开他的真面目!让老爷子瞧瞧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孙子!” 我心里咯噔的一下,仿佛有一块巨石砸了下来,让我心绪跌宕。 原来他们俩来到黎山村落也是奔着太岁来的,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居然是为了对付陆霂寒! 我恨陆霂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当我听见裴胖子和儿子要算计他时,我居然担忧的心口发疼,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的身边将真相告诉他,让他提防这两个小人。 “哼!我早告诉过老爷子那小子自从车祸之后有异常,那老家伙却当着大家伙的面呵斥我,说我瞎说!”裴胖子愤愤不平,“要不是齐先生告诉我们真相,还说黎山的黑太岁有用,我们真不知道要被那小子欺瞒到什么时候!” “太爷那么精明的人,他会不知道?”男学生强势补充:“我看他就是假装糊涂,自欺欺人他的宝贝孙子还活着而已。” “就是!”裴胖子继续气愤:“你说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啊?这也太惊悚神奇了,等揭发了那小子的真实面目之后,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问他?”男学生不屑的说:“齐先生说了有了这黑太岁让他魂飞魄散都不成问题,他哪里还有机会开口说话?” “哈哈哈,还是你想的明白。”裴胖子肆无忌惮的大笑,“等收拾了那小子之后,你那没用的大伯也该崩溃了,以后裴家就没有人有实力跟我们父子争了。” 裴胖子父子为了即将得到的成功而放声大笑,刺耳的笑声在静谧的山林间穿梭,甚至是吵醒了林木上栖息的飞禽,扑哧扑哧的发出了反抗的声响。 我被他们的对话给吓住,虽然我不知道陆霂寒假冒裴星旋是有什么目的,虽然不久前他已经抛弃了我,但是爱一个人容易不爱一个人却比我想象的难多了,尽管我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彻底底的放下陆霂寒。 我憎恨他,我也爱他,此时我更加的担心他。 不能让裴家父子带走太岁,这是我心中笃定的念头。 我颤抖着双手扯了扯做去了的衣裳袖子,“阻……阻止啊!”刚才他不是也提到了太岁嘛,既然太岁是属于黎山的,现在有人想要带走,他难道不应该制止吗? 左丘翎仍旧是像雕塑一样蹲在草丛里,对我的话充耳未闻。 我心急如焚,眼见着裴家父子已经是把树枝叶拿开准备上车了!当即心乱如麻也顾不上想什么后路,直接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拦在了那辆大奔的前面。 “裴叔叔?”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看起来对他们的计划一无所知。故作吃惊的看看裴胖子又看看男学生,笑:“原来你们两个人认识啊?真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裴胖子看见我当然是十分的意外,甚至还露出了丝丝的害怕。他和男学生也就是他的儿子相视一眼,像是在交换信息,也就没顾得上回应我。 到时那个男学生十分的淡定,他对裴胖子使了个眼色,转而目光瞟向我,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你不是见你朋友去了吗,怎么在这里?”他的语气也十分冷淡,跟我在汽车上认识的那学生,真是截然不同。我感觉他伪装自己的本领,真是跟于晓霜又得一拼。 “我……我?”我思绪有些短路,嘴巴难免结巴起来。 刚才只顾着往外面跑阻止他们离开,根本忘记了思考该怎么应付这对父子。现在被男学生这么一问,我愣了两秒,只能极尽尴尬之色,撒谎:“我迷路了。在这个树林子里转了半天也不知道往哪里走,真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竟然再次遇见了你。” 有缘分个鬼,我暗自腹诽。毕竟要是有缘分,我和左丘翎早该找到他了,也不会落到这样为难的处境里。话说回来,这个男学生是不是知道黎山村落的这些村民在找寻他,所以故意藏起来不让我们找着啊? 正好现在村民们找了几个小时也困顿了,陆陆续续都回家去了。 我故作镇定的笑,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发疼了。 男学生城府颇深,面不改色的打量我,倒是裴胖子应该不知道我跟陆霂寒已经拜拜了的事情,挤出虚伪的、讨好的笑问:“星旋没有跟你一起吗?” 他被肉挤到一起的眼睛,贼溜溜的往周围扫,原来他刚才看见我害怕张,竟然是因为担心我会跟陆霂寒在一起。 我知道这话是谎话,原本想顺势撒个谎的,可是一想毕竟我和陆霂寒吹了,接他的名义敷衍这对父子搞不好弄巧成拙,当即说:“没啊,我是一个人来的。”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心里莫名发慌,目光悄悄看向男学生的时候,果然发现他的神色已经不对劲了。 这个男学生跟裴胖子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要找太岁对付陆霂寒,而在裴胖子看来我就是陆霂寒的女人,他们既然要对付陆霂寒,自然是不可能放过我的。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突然跳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男学生的神情在毛毛的月光下,瞧着分外的凶残阴森,仿佛是出没在风高月黑之夜的变态杀手!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我被残害而死的凶残画面,头皮瞬间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呀,暗想那该死的陆霂寒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管他的事情,我干嘛要奋不顾身的冲出来?现在不但帮不到他,自己也快要搭进去了! 我思绪百转千回,要是他们父子真的要弄死我,我该怎么办? 我打了个冷激灵,眼角余光怯怯的朝着刚才和左丘翎藏身的地方望过去,因为天黑又隔着距离,我根本看不见他,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我对左丘翎这个怪胎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万一他置之不理自己走了,那我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即没有犹豫,忙说:“其实……其实我跟我朋友一起在山里迷路了,他在那边方便——” 我抖着手指头胡乱指了个方向。 男学生目光冷凛的扫向四周,质问:“在哪?” 场面变的异常安静,对现在的我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左丘翎!你好了没有啊?”我故意提高了音量,就算他真撇下我走了,我也得把他喊回来。 过了半天也没见有动静,我心里挖的凉了,想到他可能会自己走开,没有想到他真的丢下我自己走了! 是怎么样一种绝望,我已经是无暇感受,总之心里不是滋味。紧绷着神经,惴惴不安的偷偷瞧那对父子时,发现他们脸上的反应窃喜中透着诡异! 我心里直打鼓,所以我刚才的猜测并没有错,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真的会杀人灭口! “看来,你朋友,迷路了。”男学生沾沾自喜,声音异常刻薄,像刀片似的! 第124章 提醒 男学生慢慢朝我走过来,嘴里不阴不阳的说,“要是我没有记错,你并没有车返程,不如让我和爸爸捎带你一程,毕竟我们是往裴家去,你还能见到我哥。” 他把后面那个“哥”字拖的老长,傻子也知道他是不安好心,可是他现在就是欺负我是一个人,就是要有恃无恐,我根本拿他没办法。 “不必!我们自己有车。”突然一个淡漠的声音穿破夜色而来。 这个声音比久旱的甘露还要管用,让我绷的快要断弦的神经,立马舒缓了过来。 “左丘翎!”我激动得转过头朝他看去,果然看见他瘦长的身影,直直的立在森森月光之下,肃穆之气令人敬畏——他一定是良心发现又返回来了吧? 我虽然怨恨他,可是看见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行!”男学生咬着牙齿说:“明小姐,后会有期。” 听着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我打了个寒颤,僵硬住了。心说这么阴蛰的人,后会无期还差不多。 “下一次,我不会管你。”目送裴胖子父子开着那辆扎眼的大奔离开之后,我常常的吁了一口气,可左丘翎却对我撂下这话,然后不快的走了。 想到刚才的事我心有余悸犹自害怕,承认要不是他返回来,我估计凶多吉少了。所以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他一回吧,赶忙打起精神追了上去,“他们刚才的对话你也听见了的,他们把太岁拿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得想个办法通知陆霂寒才行,不然他真落入他们的设计里去了,我肯定比现在难受——唉,我真是没有出息。 左丘翎不搭理我,径直走他的路,一直回到了老婆婆家中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后来我想明白了,裴胖子父子拿太岁去对付陆霂寒,而左丘翎向来跟陆霂寒不合,这次又因为鬼玉的事情被他打伤,所以有人要去对付陆霂寒,他是求之不得的,又怎么会阻止? 我狠狠朝着脑门打了一巴掌,真恨自己长了个榆木脑袋。 “哎哟!额头不疼啊?” “额……”这老婆婆是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我揉着额头一顿尴尬,往她周围扫了一眼没看见左丘翎。“他呢?” 老婆婆拍拍我的手,“小姑娘,我刚才去把萱萱的房间整理好了,一会你就睡她房间。”折腾了半夜,我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还是这个慈爱的老婆婆想的周到。 “萱萱?”从我来这屋里到现在,我没有见着还有其他人啊。 “恩。她是我孙女,离家好几年了,回来的也少。”老婆婆眉目里难掩牵挂。 现在年轻人往外面工作读书已经是普遍现象,她的孙女想必也是吧,只是看见她不免让我想到了家乡的姑姑,她对人说起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牵肠挂肚的呢? 我和老婆婆在厅屋里聊着天,我不经历的问起了她们村子今晚家家户户悬挂白灯笼的事情,她忽然脸色白了,谔谔的望着我:“白……白灯笼?村子里又、又悬挂起白色灯笼?” “是啊。”我呆呆的点头,原来老婆婆还不知道这事啊! 我正想问她这白灯笼是怎么回事,左丘翎突然从后面进来,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好像是才洗过。他径直走过来,淡淡的说:“我们走。” “就、就走?”老婆婆已经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舍。 左丘翎点头,“恩。” “可……可是这么晚,也没有车啊。”老婆婆年迈的双眸里已是含着泪光,闪闪的一直停住在左丘翎身上,仿佛周围没有人一样。 左丘翎闷不吭声,强行将我从屋里拖了出来, 我感觉老婆婆说的挺有道理的,我们确实没有车,况且还在想白灯笼的事情,只是碍于左丘翎在旁边,我没有机会问。 老婆婆急急的从屋里追出来,拉住左丘翎的手,对他是千叮呤万嘱咐,说自己年纪大了,有生之年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他? 左丘翎对老婆婆凄哀视若无睹,深色木纳的仿佛当时人不是他一般。 我跟左丘翎不同,虽然跟老婆婆不熟,但是她的话却深深的感染到了我,我心中一顿悲怆,想我跟陆霂寒也是这样的,是不是男人都是冷硬无情的呢? 老婆婆声泪俱下,而左丘翎木然的去墙后面推了一辆老式自行车出来,跟老婆婆道了一声“保重”,就招手让我坐了上去。 “就这个啊?”我瞪着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想我坐车来黎山都花了一个半小时,他这骑自行车这要骑到什么时候啊? 左丘翎撇我一眼,翻身骑上车,蹬着是打算自己走了。 “你别啊!”真是拿这个怪胎没有办法,我只能讪讪的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暗暗吐槽整辆摩托车也好啊。 后来我就是坐这辆破车回到江城的,刚开始我还会埋怨左丘翎坐着不舒服,但是后来我就靠在他背上睡着了,一直到了楼下左丘翎推我,我才知道到了,看时间也才凌晨。 把我弄醒了,左丘翎仍旧是骑着他的老爷车走了,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去哪里了。我本来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伸个懒腰,扫了一眼寂静的马路几乎看不到人,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对面的那辆保时捷,瞧着熟悉。 ——陆霂寒?想到他我不由自主的扯起了嘴角,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世上同款的车多了去,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开保时捷,干嘛非要往他身上想?自讨苦吃,骂了自己句,收回目光进了公寓。 回到屋里我拿着手机,好几次翻出了陆霂寒的号码想要给他打过去,告诉他裴胖子要对付他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的冷酷无情,心里又开始犹豫,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呢? 如果说那天晚上陆霂寒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在气头上,那现在这么几天过去了,他音信全无代表什么?代表我是真的被他一脚踢了,不管我给他招多少借口,都已经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其实,说真的,我不是一定要他道歉,只是难道我们之间的那种关系,他真的不需要做个交代吗? 想得多,人格外沉重,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口被东西牵引着隐隐的发疼。 我本来打算扔掉手机,却看见上楼时还停在对面街道上的车,此时开动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趴过去护栏上,心里突然十分笃定,那就是陆霂寒的车,曾经我坐过的! ——他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呢?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千万个想法。我握着手机的手尽管发抖,却还是下定决心打通了他的电话。 片刻,电话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虽然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声:“喂!”却让我鼻子泛酸。 “他们、他们弄了太岁、黑太岁,要拆穿你的身份!”我对着话筒大声叫道,真怕自己会没有出息的哭出来。 “谁?”陆霂寒的语气不冷不热,让我心底发凉,自己是不是真的多管闲事了,是不是根本不该给他打这个电话? “裴——裴星旋的叔叔!”我想掐掉电话,可偏偏舍不得,哪怕再多听他说一句话也好。我努力的调息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激动,不是那么的紧张在乎,又补充道:“还有他儿子。” “知道了。”陆霂寒没有多余的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遭雷击,陆霂寒就真这么的讨厌我吗?真的就像他那天晚上一样那么的绝情? 我感觉自己硬邦邦的心脏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而且还是自己找的,真是活该! 反正他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我仁至义尽了,对他的爱我也问心无愧。 甩上房间里的门,丢开手机,倒在床上我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本来心烦意乱的以为会睡不着,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更可怕的是,当我睡着了之后,我发现自己被梦魇着了! 说是魇着了,可又像是真实的,是这样的:我感觉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黑洞洞的地方四面碰壁,而且令人感到郁闷的是那墙壁并不坚硬,更像胖人身上的肉一样软绵绵的。 即便是这样我心里也还是急,总是想要找到出口,可是总是撞的发蒙。就在我急得挠心挠肝的难受的时候,突然有个轻轻的、轻轻的声音,在我脖颈下面说:“嘻嘻,我终于可以出来了!” 我听得十分明白,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的声音,琢磨来源好像就是从我脖子下面发出来的!我脑子里顿时冒出来一个十分恐怖的画面,就是自己的胸口趴着一个人!或许不是人! 我真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屏住呼吸,连喘气也不敢了。 “谁……谁在说话啊?”我很小声很小声的,从咽喉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应我。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吗? 第125章 萧清漪 我产生了这样的质疑,打颤的手不自觉得就朝着胸口、脖颈的位置摸了过去,令我感到浑身一抖的是,我的手突然摸到了一个滚烫滚烫的,好像是火一般的东西! 我手指被烫的立即缩了回来,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它明明就在我脖颈以下的位置,又那么烧烫,我的皮肤怎么没有觉察到呢? 再说了,如果我没有弄错,那个位置应该是我戴着血心石头的地方啊。 就在我困惑不解之际,一股直钻心底的痛感,瞬间的朝着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涌动了过去!就仿佛是突然有无数的针齐刷刷的朝着我的身体扎了下来! 我痛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当我痛苦不堪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时候,并不是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面,而是柔然的像是在床上。 那股痛感折磨的我打起了滚,也无暇去想自己到底是摔在什么地方,只想竭尽所能的让痛苦停下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疼痛的快要死去的身体,突然就不能动弹了! 我整个人成萎缩状,横躺在哪儿,无法呻吟也无法动弹,就好像是一具会痛的尸体一般!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又不小心的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吗?这痛一点也不亚于当初黄狗邪气给我点来的痛啊。 我用着仅存的意识认真的想了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干过什么事啊,最多就是向陆霂寒告了个密,然后……难道跟黎山村落有关? 一路从黎山村落回来,我就一直在想那一对死在那的情侣,还有村子里家家户户点亮的白色灯笼,真是太诡异了。 难道我现在遭遇的事情就跟这个有关系吗? 想到这儿,我心脏咯噔的沉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丘翎那个怪胎把我扔下之后就自己走了,也不晓得是干什么去了,现在我一个人陷入到了这种境地里我要怎么自救啊? 我脑子里想到许多办法,可是没有一个真的能够派上用场,要说哪个真有用,那就是我体力暗暗隐藏的那股神奇的力量。上一次对付赵阿姨,甚至是上上一次在魏伯伯的地下室,它都曾发挥过重要的作用。 如果此时这股力量再次的出手相助,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然而,那股力量到底是怎么被召唤出来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来,这些我是真的一无所知,每一次都只是碰巧,感觉比段誉的六脉神剑还要神奇。 “救命!救命!救命啊……”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只能咬牙忍痛开始叨叨念。 “救谁的命?”突然,刚才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又出现了,她再次在我脖颈下面的位置发出来了! 到底是谁在说话啊?总不会是我戴着的那个血心石头成精了把? 本来就难受,这个声音还出来折腾,我很是恼火,想要呵斥一声,可是浑身痛的连吸气都困难,根本就吼不出来。 “你告诉我,到底是救谁的命啊?”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极了,就好像是存心戏弄我一般。 “救我!”我恼怒的说,但是声音很弱,她未必会觉得我生气了。 “你是谁?”讲真,我快要被这种问题给气晕过去。 我一忍再忍,“明,樰!” “哦……”那女孩好像是很吃惊的将声音拉的很长,“原来你叫明樰啊,你压了我这么久,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又怎么会救你呢?” 我着话,我突然感觉女孩发出声音的地方一阵灼烫,好像有人浇了汽油又加了一把火,随之又一波撕心裂肺的痛感朝着我袭击了过来。 我痛的汗如雨下,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沉重,身体是压着无数个人似的! “痛!”我吃力的低头,居然真的看见一张娃娃脸! 强调啊,我说的娃娃脸不是小孩子的脸,而是一张普通的、算不得独特,但是十分诡异的脸! 虽然我自己是在黑暗中,自从陷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就不曾看见过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我一低头,我确定我自己是真真实实的看见了一张脸! 她对着我笑,那笑容渗着森森的阴气,直看的人头皮发麻,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她看着我的眼睛,鬼魅的说:“明樰啊,你我原本不相识,可是你却生生的压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让我逃脱了,我断然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萧清漪长这么大,但凡是害过我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个自称萧清漪的女孩,我并不认识她,甚至连她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口中所谓的我们之间的恩怨,我更是一无所知。 按理我应该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对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问,因为一方面有她压制在我身上,另一方面经历前面那强烈的痛感的袭击,我整个人已经是形同虚脱,根本就提不上一点力气。 “临死之前还有话要说么?”萧清漪诡异的脸蛋朝着我贴了过来,我感觉到她离我很近很近,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到了我的鼻子里。 若是我好端端的肯定能够想到跟这个气味有关的事情,可是现在头脑越来越重越来越昏沉,甚至连萧清漪说的话都有些听不清楚。 “不出声,那便死吧!”言罢,一道亮闪闪的血光朝着我天灵盖落了下来! 我猛地一激灵,昏沉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也不知道是求生欲望的作祟,还是萧清漪没有堤防,我提手一掌先发制人,恰好打中了她的胸口! 我隐约听见萧清漪惨叫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掌打出去,连结果与否我都没有力气追究,整个人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怎么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恢复,是不是没得救啊?”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刺刺的钻进我的耳朵里,听着十分的烦躁不耐烦。 “不会,她虽然丧失了很多活人精气,但是她自我治愈的能力很强,再加上你我又出手了,她肯定不会有事。”脆脆的女声接话道。 我微微一愕,原本要掀开的沉重眼皮,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因为我听这个女声很像是甄蓁的声音,但是前面说话的那个声音,我就听不出来是谁了。 我脑子涨的很厉害,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是断断续续的,像撕碎的照片十分的凌乱。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原本想听听他们还会说什么,接下来我却感觉有一只粗糙而又冰凉的手掌摸到我的面颊上,像是砂纸一样让我很不舒服。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甚至连心跳也一度停止,这人怎么会还活着?”这声嘀咕离我近了许多,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是甄蓁的朋友吗?还有他说的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心跳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一个人没有温度还好说,但是如果没有呼吸和心跳,那怎么可能还是一个活人? 我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却听甄蓁道:“她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身份诡谲的很,我曾经托过很多人查探她的真实来历,但是一无所获。主人说姑且先不理会这个,只要她不坏事,留着她的性命还有用。” “这么诡异?”男人仿佛多了几分兴趣,“你说主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吗?” “那可得去问主人了,”甄蓁笑言,“不如你去问问。” 男人连连摇头摆手拒绝:“我才没有那个胆量,要去你去,毕竟裴星旋这事你可是立过功,主人保不定就告诉你了。” “切!” 我就是一个在山村长大的孤儿,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就变的诡谲诡异了呢? 我自嘲的想笑,到底是身体虚,加上还想听到更多的事情,所以没有弄出动静来。 “他来了。”过了半晌,甄蓁提高声音说。 男人似是低头来再次检查了我的情况,才道:“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走。” 听他们这样说,我悄悄的掀开眼皮想看看他们的样子,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就像是上了胶水似的,根本就掀不开。我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也像是灌了溶铅似的有如千斤重,根本动弹不了。 什么情况啊?我十分的惶恐害怕,心里着急,可是不管我怎么使劲,就是改变不了现状。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像是睡了一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猛地掀开眼皮,锁定手机的位置将它抓了起来,赫然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陆霂寒”三个字。 前面我还不能动,可是手机响起来的那一刻,我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流畅自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真是令人费解。 我茫然的扫了一眼不大的卧室,明晃晃的光占满了我的卧室,昨晚如梦魇的事情在我思绪里渐渐清晰起来,可是我完全无法分辨那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仅仅是梦。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萧清漪”这三个字,空着的手,也不自觉的摸到了脖颈间的血心石的上,它凉凉的跟平时无异。 第126章 设计 “咚咚咚”的敲门声,跟手机的来电铃声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我收回思绪目光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想到昨晚陆霂寒挂掉我电话时的决绝,心里一酸仅有的一点心慌激动也消失了,竟不想接这个电话。 在我的犹豫中,电话铃声停止了,敲门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是谁啊?我烦躁的放下手机抓了抓头发,心烦意乱的去开了门。 “明小姐,你好。”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裴家老宅的管家。那天他有开车送我回来,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来我家呢? 联想到刚才陆霂寒打我电话,难道跟这事有关吗? “你……你好。”我支吾。尴尬的只想打个地洞钻进去躲一会,哪怕就一会,因为的现在的样子跟疯婆子简直没两样。 “您怎么来了?”我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请他进来,还是就在门口说。 裴管家这人很会察言观色,他瞧见我的不自然,也不叫我为难,笑笑:“明小姐,少爷叫我现在接你回去老宅。想必他已经给你打过电话的吧?” “嗯?”我微微一愣,陆霂寒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事吗?拜托,他都已经把我踹了,又让人接我去裴家老宅干什么? 想到真正与我有婚约的是裴星旋,我心中就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而促成这这件事情的恰好就是陆霂寒。这人真是可恨,感觉他让人接我去裴家老宅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难道跟裴胖子父子要用黑太岁对付他的事情有关?糟糕,陆霂寒该不会是缺心眼到让我去当人证什么的吧? 想到这些我更加的烦躁,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的告诉陆霂寒了,想想那个男学生的眼神就可怕,万一我倒霉的有去无回该怎么办? 虽然是面面俱到的都想到了,可我偏偏是个贱脾性,一想到这事跟陆霂寒有关,就忍不住想插手。哪怕他那么对我了,我都做不到对他坐视不理,这贱性也没sei了。 “明小姐没有接到少爷的电话?”见我一直愣着不回答,裴管家开口问。他的声音就像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一样,不轻不重,听着十分的安心舒服。 “不……不是。”挠了挠头,到底是跟裴管家去还是不去呢? 人家一长辈还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千思万想也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深呼吸了口气,“您稍等,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是我最后一次插手管陆霂寒的事情,这件事了之后,我一定一定离他远远的。 换了一条清新的连衣裙,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镜子里的女生虽然瘦,但并不干瘪;这些日子连番遭受了折磨,气色自然是比不得从前,但是上妆之后遮掩了不少,算不得容光焕发但也颇有几分清纯姿色。 就这样吧,我还算满意,至于旁的人……我不想多想。 歉疚的跟裴管家说了抱歉之后,我随着他走进电梯一起下了楼。 出电梯时,裴管家走在前面取车,而我的手机忽然滴滴的来了一条短信。我漫不经心的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陆霂寒发的,而且内容是针对来接我的裴管家。 此时正是骄阳肆虐的时候,我站在公寓的门口,望着裴管家开着车过来,身上竟然凉飕飕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陆霂寒的短信内容,双腿发软两脚发抖,竟然重的我挪不动。 “明小姐。”裴管家已经是帮我打开了车门,就等我上车。 我心中突突的乱跳,明知道他别有目的,我还要上这车吗? 去!我心底有个声音说。 去就去!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的走了上去,对他礼貌的笑了笑。 坐上车,我浑身的每根汗毛都立着,调整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放低声音礼貌的询问:“您能先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明小姐,想要去什么地方?”裴管家声音如常,应该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我坐正身体,缓缓道:“上回我住院落了些东西在医院,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了几次让我过去取,我都没有去,正好去裴家老宅要经过那,您能顺道捎我过去一下吗?”未免裴管家起疑拒绝,我连忙又强调:“您放心,很快就好,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没问题。”裴管家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爽快的答应了我。 如果裴管家知道我是在跟陆霂寒一起设计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 我暗暗的打量他,总觉得他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怎么会要骗我回裴家取我的性命呢? 现在我唯一祈愿的是陆霂寒刚才的短信是真的,而不是耍我。 到了我上次出车祸住的那家医院,不用我邀请,裴管家就自己提出了要跟我一起进去。 我径直朝着住院部去,到了我上次住院睡的那间有问题的病房楼层,出电梯时裴管家好像发现了什么,有些犹豫。我很紧张他会临阵脱逃,好在犹豫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咚咚咚……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发出回音。今天这家医院是真安静,从我出电梯到现在,没有碰到一个人,仿佛整个楼层都被提前清空了。 我心里越来越紧张,总在担心陆霂寒到底是不是在耍我?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带裴管家来这家医院,并且到我住过的那间病房呢? “明小姐,”突然裴管家闷闷的在身后叫了我一声。我心里一突,紧张的停下脚步,他道:“你的东西不是应该在服务台吗?怎么这儿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 面对裴管家的质疑,我只能强装镇定,安慰自己那间病房就快要到了。我挤出一脸笑,扭过头去,“不是的,护士告诉我东西她都帮我放在病房里了,让我自己直接去病房取就可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又接着说:“病房就在前面,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您就在这里等我吧。” 裴管家褐色的眼瞳盯着我一眨不眨,我心里一慌一慌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露馅了! “不,明小姐,既然到这儿了,我还是随明小姐一起进去。”裴管家越要一步不离的跟着我,越印证了陆霂寒短信里说的,他带我回裴家就是居心不良,现在他最担心的肯定是怕我逃跑。 “好啊。”我转过身,犹自松了口气,继续朝着那间我曾经遇过鬼的病房走去。然而就在我要伸手拧开房门时,裴管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危险似的低喝了一声,转身就要逃。 糟糕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引诱上来,要是让他给跑了,一会陆霂寒又该骂我蠢了。 “你要往哪里跑啊?”就在我打算转身将裴管家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两个人抢先拦了出来,挡在了裴管家的前面,把他的去路给截断了。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风流,女的窈窕美貌,还真有股“金童玉女”的味道。 “嫂子。”男的冲我叫了一声,女的却蹙起眉头一脸的嫌弃和不快。 没错,这男的就是李昂,女的是琳琅,一个集狠辣美貌与一身的年轻女孩,我还记得她泼在我脸上的那杯柠檬水。 看到李昂出现在这里,我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陆霂寒交给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你们是什么人?”裴管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还算冷静,扭头剜了我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对我嫂子做什么,”李昂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有我们在,我嫂子是不可能跟你走。” 李昂这开口闭口都是嫂子,也着实是令人头疼,那琳琅怨恨的瞪着我更像是要气炸了。他却偏偏机灵变迟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毕竟李昂在黎山村落做的那缺德事我还记着呢。 “啊!”突然,就在我的关注力都放在裴管家、李昂和琳琅身上的时候,我感觉后背一凉,有一只冰冷的手慢慢的搂在了我的腰上! 我叫了出来,把腿想跑,却听见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果然敏感。” 居然是陆霂寒的声音! 他也在这儿? “你干什么啊?”我愤怒的转过头去,狠狠地瞪着身后的人,真是吓死人了。然而令我感到吃惊的是,我回头看见的是真正的陆霂寒,而不是那个五官还算端正,皮肤偏黑,却有着一双哀伤眼睛的裴星旋。 “你……你回来了?”看到久违的陆霂寒,我简直不敢相信,眼眶发热,差一点就哭了出来。他那么眷恋当裴星旋,又怎么舍得做回自己了? 陆霂寒冷峻如刀锋一般凌厉的俊美面颊,清冷的与我四目相对着。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那么的深,像是一口古井,怎么也望不到底。 陆霂寒紧了紧搂在我腰间的手,深情道:“樰儿,你做的很好。” 这话虽然动听,却听得我心下一哀,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说无情话的是他,此时亲昵的称呼我的人也是他,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我真的绞尽脑汁也捉摸不透。 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陆霂寒也是毫不逊色。 第127章 不许恨 我厌烦他这样,试图拿开他的手,他却收的更紧。直接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让我贴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啊?”我瞪向他强烈的反抗。 陆霂寒却无视的感受,箍的跟紧,让我无法动弹分毫。随之他冷凛的目光射向了裴管家。此时的陆霂寒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那股摄人心魄的威严冷厉之气,自然也是全数的回来了。那气场真是无人可及,让稳重的裴管家也是目光闪烁生了胆怯之意。 “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你打照面。”裴管家目光怨恨,十分的不甘心。 陆霂寒只是冷冷的一笑,对李昂使了个眼色。 我本来以为裴管家跟陆霂寒之间多少会要起冲突,却没有想到裴管家不甘心归不甘心,他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做殊死搏斗,而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陆霂寒让李昂将裴管家绑起来带走,琳琅回头还想说些什么,看陆霂寒搂着我,泪光闪闪的走了。 他们一走,寂静的楼层里就只剩下我和陆霂寒两个人,我贴在他的胸膛,听不见他的心跳声。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不是我的冥婚丈夫,但是他却是真正占有了我的那个人。 如果说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呢?如果说他爱我,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的伤害我? 每一次他总能十分轻松的说出那些无情的话来,就像是踢开一个玩腻了的玩具一般,将我一脚踹开。然后想要回来的时候,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回来,当真是把我当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我承认我心底对他有眷念,可是我也确定,我不想做那样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 “放开我!”我咬紧嘴唇,卯足劲挣开了他的手,远远的跳开了。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但是我很笃定,我不能再继续的迷失、犯错。 陆霂寒对我的举动感到不解,清冷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我,整个人的外面仿佛是结着一层厚厚的冰,令人怯步。他张了张嘴,挣扎了片刻,还是紧紧的抿上了薄唇。 我不知道他吞下去的话是什么,总之心里是失落的。我以为关于那件事情,他定然还是要对我有一个交代解释的,可是他并没有。 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漠样子让我失望,我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鬼使神差的搅和在一起的,我们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免自嘲,下定决心不再沾染他的任何事情。 “樰儿!”忽然陆霂寒冲上来,将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我给堵到了墙角。 “你干嘛?”我后背被撞得发疼,想反抗已是不能。 陆霂寒一双手摁在墙壁上,将单薄瘦弱的我禁锢在了他的范围之内,他气势汹汹的抵住我,逼的我很近很近,嘴唇几乎已经是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凛煞气包裹的别提有多难受,让我更加的厌恶嫌弃。 “你恨我?”陆霂寒挑起我的下巴,冷冰的质问:“你恨我欺骗你,恨我说出那些话,对不对?” “是的!”我直视着的冰寒的目光,的确怨恨,深深的怨恨,何必多此一问。 “我不许你恨。”陆霂寒狠低下头来,捧住我的脸,用力的咬住了我的嘴唇!他愤怒无比,有力的舌尖惩戒似的撞开我紧紧咬住的牙齿,开始攻城略地肆意侵占。 “放……”所有的抗拒都被他堵在了嘴里。 我被他弄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双手不停的拍打反抗,甚至就连双脚也都用上了。可是他哪里容得我撒野,压住我的双腿,将我用力的摁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我后背被顶的好疼,更疼的是我的心。 “我爱你,明樰!”发泄完的陆霂寒终于松开我,而我整张脸几乎已经是僵硬了,生疼生疼的。他双眸迷离,温柔地擦拭着我眼角脸蛋上的泪水,低下头来沙哑的说:“不要质疑我对你的爱,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要质疑我的爱,好不好?” 这话令人心动,却也让我忍不住冷笑了出来。 呵,当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我跟左丘翎的时候,是否也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呢? 凭什么他就能事后,不痛不痒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那些话,那些举动,还不够伤人的吗? 我眼中蓄满了鄙夷,缓缓抬起眼皮想让他看见,却发现他紧紧的拧着眉头,一脸的痛苦。就连那双永远像是结着冰的眼睛,此时也多了几丝缠绵氤氲之气。 我心下颤动,目光竟然没有出息的柔软了下来,我懊恼,真想掐死自己算了。 “也许……也许那话,”陆霂寒十分挣扎,抿抿嘴唇,连续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我承认吧,有时候我太自我……我讨厌被人威胁,所以我——” “所以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陆霂寒弯着腰,捧起了我沾了好多眼泪的脸蛋,有些哽咽,“但是,我以为你懂!真的明樰,我以为你懂的。” “所以,还是我错了,对不对?”我就没见过谁推卸责任能够推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忍不住大声呛道:“是我不够体谅你,是我活该吗?” “不是!”此时陆霂寒更像是个笨拙的笨蛋,局促不安的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我忽然想到回到江城在医院里与他重逢时,他顶着裴星旋的皮囊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不懂得如何取悦女人,但是他想学,他想跟我和平共处。 此时想起那时的话,我还是不由的心悸颤动,他是真心的吧,而不是我的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陆霂寒光滑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面庞,撩起了一路的电光火石;他幽深的眼瞳深深的望进了我的心底,我为之一动,强硬崩塌,竟再也说不出话了。 “别哭了,傻瓜。”他放开手将我抱在了怀里,言语柔软,“我跟你赔不是,别哭了,好吗?” 陆霂寒宽大的手掌揉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反而是让我哭的更凶了。 “我要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许对我说那些无情的话。”推开他,一面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一面冲他扬起了下巴。 陆霂寒轻轻一笑,“诺不轻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我要你答应我!”尽管认可陆霂寒所说,可我还是不允许他这种时候找没用的借口。 听我口气坚定,陆霂寒宠溺的翻了翻眼皮,无奈的叹了口气,“行,我答应你,明樰。” 这还差不多。 “你真的不在乎我跟裴星旋有婚约吗?”跟陆霂寒一起离开医院回到车上,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傻傻的看着他,“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啊,其实是你一手促成了我跟裴星旋的冥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陆霂寒摸摸我的头顶,“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 让我怎么放心,总觉得这中间藏着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了。 “那你,你会娶我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脸颊一下子就烧了一起来。 陆霂寒笑意融融,仿佛那四月天的暖风日光,令人无比的舒适惬意。 “樰儿,求婚这事你交给我来办,我定办的稳稳妥妥。”他清亮的声音透着十分轻快的笑意 他的笑声真好听,我花痴的想着。我拖着下巴望着陆霂寒专注开车的侧脸,犹记那个雨夜,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转过眼来询问我笑什么,我憋着没好意思说,只问:“这是去哪儿呀?这方向感觉有些熟悉。” “去裴家老宅,去会会裴星宸父子。” 这个裴星宸该不会就是那个男学生吧,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是翻起脸来太阴森。 我头皮一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偏过头傻傻的瞅着陆霂寒:“你这个样子去,人家不会……?”人家会让他进去裴家地盘吗?哦对了,他设计抓裴管家是要干什么啊? 正说着,陆霂寒电话响了,他看是李昂打的让我接,我有些为难他说没事的,为了交通安全就麻烦我一下。这话听着顺耳,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接通摁了免提,可我还没开口,李昂就跟点着的炮仗似的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大哥,那老家伙没了……” 李昂嚷嚷了一大堆,但是我压根没听明白,感觉自己跟他真是没在一个频率。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裴家,你也过去,可别让裴星旋那小子坏事。”陆霂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叫尾巴把琳琅接过去,这事不想她再插手。” “你怎么了?”陆霂寒安排好事情,一转眼看我还愣着,就腾出手推了我一下。 “没,没。”我这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恍惚道:“李昂都说什么了?” “裴管家被琳琅给吃了。”陆霂寒嘴角下弯,有些不快。 第128章 绑架 “吃了?”我费解,裴管家那么大的人,琳琅她吃的下吗? 陆霂寒叹气道:“是啊,吃了;我早该想到,这事怪我。” “怪你什么啊?”我更加不能理解,明明是琳琅把裴管家吃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干嘛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话说琳琅是把他清蒸了还是油炸了?”我这样幸灾乐祸,是不是有点讨打? 陆霂寒绷着的脸倏地一笑:“什么清蒸油炸,你以为是你平常吃的那些东西啊?那裴管家根本不算是人,琳琅吸干他的精气,他自然就形神俱灭了,你说这算不算吃了?” 什么啊?我被他弄得越来越糊涂了,傻傻看着他想问,可瞧他表情怪怪的,未免他笑话,我心中有疑问也自己兜着,没有问。 “这路……不是往裴家的吧?”行道两边的街景,我越看越熟悉,怎么觉得是回我住处的? 陆霂寒郑重其事的说现在裴管家没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也没有问出来,所以不敢贸然的带我去裴家,怕到时候有什么危险,他照顾不过来。 我自告奋勇,说不要他照顾,反正我运气好,每一次遇到危险都可以化险为夷。我嘴巴说的起劲,差点把昨天晚上梦魇的事都告诉陆霂寒了。 陆霂寒原则性极强,不管我怎么央求,他就是不肯答应。最后执意将车子停在了楼下,还说要送我上楼,我看他是铁了心,嘴巴揪的老高假装生气不想理会他。 “乖,樰儿!”陆霂寒捏捏我的嘴唇,托着我后脑勺在我眼睛上亲了一下,温柔道:“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回来了。答应我,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好不好?” “你就觉得我待在家里是安全的啊?”我不快的瘪着嘴巴,冲他直翻白眼。 陆霂寒摸摸我的头,笑的很有些深意,我正想问他笑什么,难道他另有安排?他却说:“那我送你上去。” 看的样子八成也不会回答我,所以识趣的没有多问。我不想麻烦他下车送我上去又下来,只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不能陪在他身边,我心里十分的不甘,更多的还是对他安危的担心,反反复复的叮嘱了他一遍又一遍自己注意安全的话,他估计心里都烦嫌弃我了。可我就是停不下嘴,一看到他要一个人走,我就神经紧张。 “放心吧,樰儿,我不会有事。”陆霂寒笑的轻松,可我知道他只是做样子给我看的。 我心里总是一慌一慌,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尤其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伤的那么重跑我家里来,我就更加的担心,更加的确定他也不是神人,凡是还得当心。 我皱着眉头,到底是把令人丧气的话给咽回去了,不舍的盯着他执意要看着他走,他拗不过我,又叮嘱我不要出门,这才离去。 望着他的车消失在公路尽头,再也看不见了,我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往楼里去。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我刚用钥匙打开家门,就感觉不对劲。不知道是哪里飘来一个怪味,熏的人难受。 我踟躇了半秒,朝着卧室走了过去,因为感觉那股味道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是谁在干什么啊?我忽然想到裴星旋和甄蓁、左丘翎他们一直可以自由进出我家,该不会是他们在干什么吧? 我捂着鼻子慢慢进到厅,将他们的明白轮流喊了一遍,我是里并没有反应。难道不是他们?想到那天晚上裴星旋用我们的婚约要挟了陆霂寒没有得逞之后,他离开就再没有来我家,而甄蓁在我梦魇昏迷的时候,她还来过,至于左丘翎——那就是个怪胎,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 既然不是他们,我只能自己进去一查究竟,不然这气味不弄干净,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我缓缓走过去,小心推开房门,进去刚想开灯检查到底是什么这么的熏人,突然房门“砰”的一下自己锁上了! “谁?”我心下一惊,正要回头看个究竟,突然不知道是谁用东西在我后脑勺重重的打了一棍子,我就连叫的机会也没有就晕厥了。 等我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就像是开过,裂疼裂疼的,让我抬不起来。 身边很黑,只有少许的光亮从高高的屋顶上那两块明瓦漏进来,落在青砖铺就的地板上面。我能够感觉的到我此时身处的地方十分的宽敞,但是我撑着眼皮借着那微弱的光亮,忍者脑壳的疼往这屋子里扫了一圈又一圈,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地方。 想起自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打晕的,那想必就是那偷袭我的人把我掳到这间奇怪的房间里的吧?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一双手撑在地上,勉强的抬着发疼的脑壳慢慢的坐了起来,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在我的正前方,不用我挣扎过去,也知道那门必然是锁着的。 “有人吗?”我有气无力的叫了两声,过了许久外面一点动静没有,看来是没人。 我在身上摸了摸,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的包包还背在身上! 既然包包在那手机呢? 我提了劲,迫切的在包里做一番搜检,令我阿弥陀佛万分庆幸的是,手机还在包里。可是让我眼睛疼的是,上面有很多未接电话,有姑姑的、齐衍的、还有陆霂寒的,而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我晕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个偷袭我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既然卑鄙的把我掳到这里来,为什么还把我的手机留在我的身上呢?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第一时间给陆霂寒回过去电话报平安,因为看姑姑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她八成是怕我一个人在外面过的不好,打电话询问我的近况。所以这个时候我反而不能给她回电话,不然我这嘴巴一说漏嘴,又要害她担心。 夹杂在陆霂寒和姑姑之间的还有齐衍的电话,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他的电话既然能用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处境是安全的? 这么多天失去联系,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就打通了他的电话。 “死丫头,你在哪儿呢?”一接通,我还没开口,齐衍就抱怨了起来。他越吐槽的起劲,我心中就越发放松了,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等齐衍抱怨完了,我撇撇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怏怏道:“我被人绑架了,你信不信?”虽然我手脚没被绑着,但是现在被锁在这么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跟绑架的性质一样。 “呦呵?”齐衍大声叫道:“谁敢绑你啊,明樰?他还让你打电话,这是让我交赎金的意思吗?” 我晕,对着手机狂翻白眼:“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反正现在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家伙真是奇怪,把我掳到陌生的地方,但是手机却留给了我。” “你确定是绑架吗?”齐衍这缺心眼的居然还质疑这事,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真的是偷袭加绑架,我该怎么出去呀?”我哀苦着希望在齐衍那里收获更多的同情,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紧闭着的屋门,于是抓着手机慢慢站起身,好奇的往着那紧闭着的门走去。 我只是试探的拉了拉门的把手,真的只是试探,可是让我感到吃惊的是,那门竟然一拉就开了! “天啦!”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了?”齐衍在那边慌张的问。 门打开了,我开心快疯了,忙叫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可能可以自己逃出去!”震惊意外、激动喜悦,一股脑的朝我扑了过来,我只想赶紧趁人没有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别!别!别!”齐衍一连喊了三个别,他骂道:“明樰你是猪脑袋是不是?你给我待在原地哪儿也不要去!” “为什么啊?”莫名其妙的被他骂,我很有些不快,要不是场合不对我肯定要顶撞他几句,怏怏道:“既然门没有锁,我为什么不逃,难道留在这里任人宰割吗?” “人家既然绑架你,哪又为什么不锁门呢?”齐衍咄咄逼人。 我一哽,“可能……可能是忘记了吧!” 是啊,到底为什么不锁门呢?要不是齐衍问,我还真不会注意到这点。 “你才会忘记,但是绑你的人肯定不会!”齐衍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起来,“你给我待在原地别废话,赶紧发定位给我让我确认你的位置,别把这世上的人想的跟你一样的蠢。” 我一个人落到这种境地,本来就很害怕,被齐衍这么一吓唬更是胆小如鼠了,关上门猫着腰蹲在门后面,竖起耳朵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发定位,你听见没有?”齐衍已经是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明樰,你真是个麻烦精,我怎么会认识你呀?” 虽然我们之间互相嫌弃互相损彼此的话不少,但是这一次齐衍的话是真的伤到我了,我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那得问你自己呀。”真是委屈死了,毕竟我根本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害我呀。再说他齐衍为什么会对我好,我为什么会认识他,这些问题别问我问我也回答不上来,他心里肯定比我清楚。 “好啦,别再废话,赶紧定位定位定位!非要哥给你强调三遍是吧?” “好好好!马上定位!”我也没耽搁,立即给他发定位,可是让我更加吃惊的是,手机上显示的地址居然是“静安路54号”! 第129章 祠堂里 裴家祠堂! 为什么又是这个地址?上一次这个地址差点要了我的性命,那时候陆霂寒说静安路54号就是裴家的祠堂,这是谁那么卑鄙把我掳到了裴家的祠堂? 我心中疑惑重重,抓紧手机心绪难平,对齐衍说我在“静安路54号”。还没听清楚齐衍说了什么,手机发出了报警的声音提示没电了。 我本来还想给陆霂寒打个电话,现在手机报警再打电话肯定是没有时间,只能使劲的叮嘱齐衍务必快点来找我,因为这个并不陌生的地址,反而是让我更加不安,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手机最终还在通话之中自己关机了,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靠在门后面,做了一番思考,想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我还是决定出门一看究竟。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那间空落而又昏暗的房间里出来,外面是一条十分阴暗的走廊。这个走廊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左右两边都是外表一模一样的房间,数都数不过来有多少间。 我从关我的那间房间出来之后,感觉没有多远,但是再想回到刚才那间房,不管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这个瞧着格局非常的简单,但是却像复杂的迷宫一般,让我很快的迷失在了其中。 我心下彷徨,本来还以为好歹能遇到个人,结果走了一路,出了房间就是房间,别说是人就连一个苍蝇也没有碰到。 好奇怪的地方啊?裴家人干什么要把自己家的祠堂建造的这么古怪啊? 我越想越觉得孤单害怕,心中也十分后悔不该离开那间房,现在迷失在其中,如果齐衍找不到我我改怎么办? 这个地方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寒气,让人不想多呆一秒。 “有人吗?”刚开始我还抱着不要打草惊蛇的想法,可是现在我迫切的希望看见有人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是对我存在威胁。 我总算是知道掳我来的那人,为什么会不锁门,因为凭着我一个人的能力,我根本无法从这个诡异的地方走出去。 我感到绝望,多么想手机突然能够开机,多么想陆霂寒要是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 这时,突然我的左手边传来一阵“铃铃铃”的铃铛的声音,我记得我读小学学校上下课用的就是这种铃铛的声音。此时在这种困境下突然听见这个声音,我心中说不出是欣喜还是难过,总之整个人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有人在里面吗?” “等到你,终于等到你了。”忽然铃声停止,门后面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幽幽的、沉沉的说。 我头皮一麻,想这么诡异的地方,听见这么个声音,是人是鬼啊? 我犹豫着当下是赶紧撒腿跑,还是留下来一探究竟,就在我纠结的同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嘎”的从里面慢慢的拉开了! 望着那缓缓打开的门扇,我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目炯炯的,紧张的,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后面,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哪儿! 我以为会看见绑架我的人,可是当我目光所及之时,才发现里面的光线,跟我刚才出来的房间差不多,并看不清楚什么有用的东西。 “谁?”我就像是琴弦一般紧张到了极点,“谁在那儿啊?” 没有人出声,难道铃声和门都是风吹动的吗? 就在走廊的气氛再次归于宁静的时候,忽然,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一点紫色的光,那光晕起初很小,但是色泽非常的明艳。随着紫色的光点越变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淡。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它从刚开始的一丁点大,变的越来越大甚至是在加长,就仿佛是要从门后面飞出来一般! 那门明明是敞开的,但是那东西每朝着门口飞过来一次,就会被弹回去一次,就好像是门后面有什么隐形的东西把它给挡住了! 即便是这样,那个淡紫色的东西,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试图从里面出来。 我以前看一些奇幻类的东西,知道封印一说,现在瞅着里面那淡紫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跟“封印”联系起来。 然而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刚才我听见铃铛声之后,还听见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既然有人说话,那么门后面肯定是有人的,那个东西试图往外面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控制着它,在故弄悬殊? 我正犹豫着,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那脚步声听起来十分的急切,可是又非常的遥远,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另外的一个世界传来的。 我茫然的扫了一眼周围,左右两头都是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走廊,而前后是长的一模一样的房间。所以脚步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等到你,终于等到你了!”突然,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了。我听的十分清楚,那声音分明就是从我对面的那间打开门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一个人在这里,本来就害怕,被他这样一折腾,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很有些恼火的叫嚷道:“有本事你出来啊,出来咱们面对面把事弄清楚。” 偏偏除了虚幻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这装神弄鬼的人太过分了,我更加恼火,气道:“爱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我走了!” “樰儿!”就在我迈步要走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声惊叫,随之我感到一阵阴风从我背后飘了过去,我后背一凉,转过身时看见陆霂寒从我身后的那间房里冲了出来。 我没有看错吧,陆霂寒怎么会从我身后的房子里跑出来?我整个都傻眼了。 陆霂寒看见我欣喜无比,也没给我机会询问他原因,他已经是一双手伸过来抱住了我,急切道:“你没事吧?樰儿,让我看看你!” 陆霂寒紧张的将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收拢双臂将我紧紧的拢在了怀里,“吓死我了樰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来我上一秒还在质疑这个人出现的这么突然,他真的是陆霂寒吗?下一秒他的紧张,他的在乎,他紧紧抱着我的力度,让我心中暖暖的,原来被自己爱的人重视,是如此的幸福甜蜜的感觉。 我笨拙的双手胆怯的爬到他的后背上,也用力的回报住了他。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呢?”难道是我失踪之后,陆霂寒一直在找我,然后找到这里来了吗?那他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把我掳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好在他找来了,如此我也不必担惊受怕。 “你失踪了!”虽然此时紧紧的抱着我,但是陆霂寒仍旧是无法平静,声音里的激动十分明显。“对不起樰儿,我当时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去。” 我一笑,双手抱他更紧,“陆霂寒,你来了就好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被哪个缺德的打晕绑架的。“这缺德事,是谁做的啊?” “裴家人。”陆霂寒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裴家人?”难道是我串通陆霂寒设计了裴管家的事情被裴家人知道了吗,所以他们要绑架我?可是裴管家根本不是人,陆霂寒除掉他,他们应该感激才对呀。 “是裴星宸吗?”照目前我的认知,那个善于伪装的男学生的可能性极大。 我看见陆霂寒摇了摇头,我皱了皱眉,既然不是裴星宸那是谁呀? “难道是裴胖子或者裴姑姑?”我又问。 “不,”陆霂寒说,我有些急,毕竟裴家的人我就认识这么几位呀。要不是他们,那是谁呀?“是裴星旋!”陆霂寒的声音异常的恨。 “裴星旋?”居然是他,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简直是无法相信,无比无辜愤愤道:“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嘛要这么对待我呀?” 可恨的裴星旋下手还真是重,打的我脑壳现在还一扯一扯的疼。 陆霂寒抚摸着我的头发不说话,我气郁难平,呼呼道:“他拿我要挟你对不对?”毕竟上一次我见到裴星旋的时候,他就用我和他的冥婚的婚约要挟过陆霂寒,只是当时陆霂寒没有理会他。 陆霂寒叹了一口气道:“樰儿,你没事就好,裴星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我知道你能,可我就是生气。”当初知道陆霂寒能够复活甄蓁,我还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想以后如果有机会,无论如何会帮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只是没有想到裴星旋会这么对我,真是挺令人心寒的。 “他八成又是用我要挟你,要你复活甄蓁吧?”毕竟他不是头一遭干这事。 陆霂寒牵起我的手,摇了摇头,“今天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裴星旋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复活甄蓁的念头。” “为什么啊?”看的出来裴星旋跟甄蓁很相爱,他没道理会无缘无故放弃。 第130章 裴家的秘密 陆霂寒扫了一眼四周,望着我道:“因为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之上。” 我皱眉,不解,“谁欺骗谁了?” 陆霂寒淡淡笑,不答反问:‘樰儿,如果有朝一日,我也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轻轻的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怪道:“陆霂寒,你骗我还少吗?连结婚这种大事你都骗我,然后你觉得我有没有原谅你呢?” 我从未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未像这样宽容过一个人,在陆霂寒的面前,我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自己的底线,他大概不知道吧。 “我爱上了一个好姑娘,”陆霂寒感叹,伸手又将我拢进了他的臂弯,“又时时刻刻担心失去这姑娘,总小心翼翼,还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唉。” 我脸上热乎乎的,忍不住噗嗤一笑,“陆霂寒你这话真是矫情。不过你说的这姑娘是我吧?”我红着脸调皮的扬起脑袋,嬉皮笑脸的冲他反复的问:“一定是我对不对?” “对对对!”陆霂寒宠溺万分,声息里又是一声轻叹,“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不知道为何,这种被告白的甜蜜时刻,我的心底不合时宜的蹦出了两个字“云冉”。我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那个女子,究竟她只是左丘翎杜撰出来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过的被陆霂寒爱过的女子? “怎么不说话了?”陆霂寒的提醒让我回过了神来,我笑眯眯的依偎着他,早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甜甜道:“我在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那么的卑微渺小,又没有用,时常的给你添麻烦,却能得到你如此深情的爱,有时候我总会心慌,害怕这不是真的。” “傻丫头,爱就是爱,哪有那么多的理由。”陆霂寒亲吻着我头顶的发丝,贴近我耳际,轻声的说:“樰儿,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对对对!”我学着他的样子,仿若蜜糖一般的腻着他,“我会原谅你的自大,原谅你的冷酷,原谅你的一切一切,请你千万不要再辜负我了。” 陆霂寒抱着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我不解的悄悄抬起眼睛朝他看去,只见他心事重重,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很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转念一想,他已经这么烦恼了,既然他不想说想必是不想让我知道,如此我还是不要让他愁上加愁的好,只轻声问:“裴星旋跟甄蓁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想听?”我望着他点头,“想。” 于是陆霂寒告诉我,说甄蓁一开始在商场工作,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裴星旋。 我心里一咯噔,仔细的回想起自己和甄蓁认识的点点滴滴,发现其实交情不过如是,真正能够考验人品的事情并没有。 陆霂寒还说裴星旋虽然是家境优渥的富二代,但是他是个生活非常单一,为人处世又单纯的人。他对美丽性感且门当户对的秀娜不感兴趣甚至是反感,却对才见过几次面的商场朴实的女员工有了好感。 “你喜欢秀娜美丽性感对不对?”我忍不住插嘴,想他跟我闹矛盾要玩完的时候,居然早上还给秀娜买了早餐,想想就可气。 陆霂寒佯装生气,绷起了俊脸:“明樰,你还要听不听?” “听听听!”我调皮的蹭了蹭他。 陆霂寒继续说,裴星旋把质朴的甄蓁当成了是自己的之际,说她懂他,懂他的画,支持他的梦想,却不知道甄蓁之所以懂他,实因为对他做过一番深入的调查。 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情发展的很快,短短两个月,裴星旋就带着甄蓁回家见父母,还坚定不移的要娶甄蓁为妻,只是让裴星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裴家的长辈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 陆霂寒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以为甄蓁故意接近裴星旋,像所有俗套的言情故事那般,为了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结果接下来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原来甄蓁根本不是甄蓁,而是被“人”顶替的,形式有点像陆霂寒前些日子顶替裴星旋那般。所以不止我在地铁上重逢的甄蓁是女鬼,就连很早就认识甄蓁的裴星旋,一开始认识的女人也不是甄蓁,而是一缕被人控制住的冤魂! 那冤魂冒充甄蓁来跟裴星旋谈恋爱,目的就是要取裴星旋的性命,他们出车祸的那天晚上。裴星旋就应该死去,但是因为陆霂寒的缘故,裴星旋一直以植物人的形式在医院里抢救治疗。 听到这里我浑身发寒,若不是依偎在陆霂寒的身边,我肯定站都站不住。我缓了口气,不解的问陆霂寒:“既然这个甄蓁是假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认识的那个甄蓁她已经死了呢?”本来旧友重逢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夹杂着阴谋。唉,我忍不住叹气。 “是的。” 我想了想仍旧是不明白,“那这个假甄蓁为什么要接近裴星旋,取他的性命啊?还有控制她的人是谁?” 想起那天我梦魇,跟假甄蓁一起出现的在我家的还有一个说话陌生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控制着甄蓁? 现在想起那天梦魇的事情,我又想起了许多的细节,再想当时甄蓁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语气,好像在他们上面还有人,而他们俩纯粹就是跑腿的。当时那个男人还说甄蓁在裴星旋这事上面立功,我还没有弄明白过来,现在想来就是她s诱裴星旋这事吧? 不可否认裴星旋真是一个单纯而又懦弱的人,甄蓁存心下一大盘起设计他,他没有发发现也情有可原。就连我也是真的相信了她是真心爱裴星旋,只是可怜被裴妈妈棒打鸳鸯,结果却是被她骗的团团转。 “这就是裴家的秘密!”陆霂寒说,目光阴寒,看的我心里一憷。 “裴家的秘密?”我心慌意乱的嘀咕,裴家到底是有什么秘密?不免昂起头,望向了面色凝重的陆霂寒,轻声问:“这也是你为什么要冒充裴星旋,生活在裴家的原因吗?” 我期待,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陆霂寒却迟迟没有开口。 “等到你,终于等到你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门后面突然又传来了这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我当下烦透了,真想冲进去屋里,把那家伙给揪出来。 “是谁?”陆霂寒原本就神情紧张,这下神经越发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搂住我,将我护在了他的身侧。 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就跟刚才一样,装神弄鬼的说完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我估计那家伙没有多大的能耐,未免陆霂寒太紧张,轻轻的摇了摇他的手臂,柔声道:“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是他刚才也已经说过两回,我猜他伤害不了我们,所以你也别太紧张了。” “这地方,怎能叫我不紧张。”陆霂寒低下眼眸,颇有些欣慰,“樰儿你倒是稳重了不少。” 被他夸奖,我不仅有些飘飘然,指着对面那扇开着的门,说道:“那人好像就躲在那屋里。陆霂寒,你不是一般人,你认识那个紫色的是什么东西吗?它是不是被人操控着啊,不然为什么总是往外面撞,却又出不来呢?” “紫光?”陆霂寒浓眉一皱,又朝着我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低首来,“樰儿,那就是一间普通的房子,我并没有看见什么紫光啊。” “你说什么?”我大大的吃了一惊,盯着陆霂寒的眼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看得见陆霂寒却看不见呢?我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东西还在往门外面撞,忙说:“你再瞧瞧,淡紫色的,这么长。” 我比划给陆霂寒看,突然灵机一动,惊讶道:“笛子!它的形状很像一个笛子!”我买过笛子,也会吹那么两首曲子。 “灵笛?”陆霂寒嘀咕了一声。 我没听清楚,忙问:“你知道是什么?” 陆霂寒面容沉静,不确定道:“相传世上有一支化冤解怨的笛子,是从幽冥流入到阳间来,只要有缘人吹响它,就可以化解亡魂的怨气,为其超度渡劫。” “这么神奇啊?”我目光停留在那紫色的笛子身上,不免多看了几眼,看它仍旧十分用力的撞击着面前隐形的阻碍,试图飞出来。莫非它真的是陆霂寒所说的灵笛? “我不确定那东西是否存在,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陆霂寒朝着四周扫了一眼,低沉道:“樰儿,如果你好奇,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一看究竟。” “不要吧。”我明明心里好奇,偏偏又瞻前顾后忌惮颇多,连忙摇头摆手,“这个地方太诡异,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的好。” 陆霂寒舒尔一笑,柔和的说:“你能够看见那东西,而我看不见,证明你跟它是有缘的。不妨看看,有我在出不了多大的事。” 陆霂寒这话让我倍感窝心,像喝了蜜糖似的,冲他莞尔笑道:“那你以后也一直这么罩着我好不好?感觉好踏实,什么也不怕了。” “好。”陆霂寒笃定的说。 我挎着陆霂寒的胳膊圈的更紧,朝着那扇门走去,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腕里一空,刚才还实实在在挽着的结实胳膊,一瞬之间就消失了! “陆霂寒!”我慌了。 “樰儿!”陆霂寒的声音忽然变的好远。他就像是投影的光影人物一般,飞速的从我面前消失不见了。 “陆霂寒!”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伸手四处乱抓,试图抓住消失的他,然而抓到的只有空空的空气。 我扯足了嗓门大声叫喊他的名字,可是回音在幽深的走廊里一圈一圈的飘过来荡过去,却再也没有听见陆霂寒的回应。 他是真真实实的消失了!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陆霂寒在我面前消失,但绝对是让我最难过,最崩溃的一次! 陆霂寒怎么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的消失了呢? 我发了疯一般的四处寻找陆霂寒,想到他刚才突然从那扇门的后面出来,当下也没顾上到底是哪扇门,碰到一扇就推开一扇,一跑进去就四处找寻他,发了疯的大声叫喊他的名字。 说好要罩着我,为什么又自己一个人消失了呢?此时此刻的我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比刚才我一个人身处在这个地方,还要让我感到绝望。 我好担心陆霂寒会永远的消失,好担心自己会再也见不到他。 第131章 阿离 “主人!”就在我沮丧万分的时候,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说话了,这下总算是换了一句新词。 我因为担心陆霂寒而心急如焚,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我简直是恼羞成怒,回头就是一脚,大骂:“滚开!” “啊!”那人痛叫一声,我听见有东西摔到了地上,发出了脆脆的一记声响,低头一看,是那个浑身冒着淡淡紫色光影的笛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不快的想要再踩上一脚,可是那东西突然自己从地上飘了起来,径直钻进了我攒紧的拳头里。我想甩开它,可它就像是磁铁吸在我掌心,紧紧的甩不开。 难道刚才一直是它在说话吗?一个笛子也成精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根奇怪的笛子在我的掌心慢慢的变成了黑色,就好像是喝了墨水一般,很黑很黑,通体黑的发亮。这根笛子起初钻进我的手里面的时候,有滚烫的温度,但是随着它后来颜色越变越深之后,它也就渐渐的变的没有了温度。 虽然此刻它就在我的手掌里,但是我感觉像是什么也没有拿一般,说不出的神奇。 “你真的是灵笛吗?”我心下多了几分敬畏,生怕冲突了它,带来灾难。 那笛子没有出声,让我困惑,甚至是质疑,刚才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真的是它发出来的吗? 我还得继续寻找陆霂寒,也无暇管这个奇怪的东西,本来是想把它放回原处,可是试过几次没有成功,只得无奈的将它塞进包里,等我找到了陆霂寒再想办法把它打发走。 “主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忽然,我包里传来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我呼吸一紧,差点没有晕过去;低头朝它看过去,只见那黑色发亮的笛子,从包里伸出来了小半截,它仿佛长着一对机灵的眼睛一般,朝着我瞅着,然后嘻嘻的笑:“主人我会好好效忠于你的。” 谁要你效忠啊,怪物!我翻起眼睛暗暗吐槽,直恨不得现在就把它打发掉。不快道:“你别说话了,很吓人的,你晓得不?” “是吗?”黑色笛子仿佛有些难过,丧气道:“主人叫我不说话,那我便少说话。” “……”它真把我当主人啊?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会是我? “主人,你很担心那个美男子吗?”它虽然嘴上答应我少说话,可是话多的要命。 “什么啊?”我忍不住狂翻眼睛,“什么美男子啊?”心下一动,难道笛子说的是陆霂寒?想想陆霂寒的颜值,那真真是会爆表的,这灵笛也是有眼光,用“美男子”来称呼陆霂寒一点也不为过。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我迫不及待的将它从包里抽出来,拿到面前来问。 “知道的。”灵笛轻快的说,低落的情绪一下自己就好了。 “快告诉我。”如果这个笛子真能够帮我找到陆霂寒,那我真是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以后让我每天三炷香供着它,我也愿意。 那笛子在我手掌里转了转,真像是有一双眼睛一般,它一扫周围,对我说:“主人,这儿是一个大大的幻阵。布防幻阵的人十分的厉害,刚才那美男子恐怕是用的旁门左道的法子进来的,所以逗留不了多久就会被强行驱离。” “驱离?”我嘀咕。虽然不知道这个幻阵是什么东西,但是感觉这里真的不像是我以前见过的建筑,前前后后简直是说不出的怪异。我紧张道:“所以陆霂寒只是被赶回到了幻阵外面去了,而不是在幻阵里失踪了?” “是的,主人。” 我当下松了一口气,暗想这笛子知道的可真多。心里对它也是佩服的紧,摸摸它黑的发亮的外表,笑笑道:“笛子呀笛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刚才他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我可担心死了。” “我看的出来,主人。”笛子就像体贴的好友一般,轻声的安慰,“主人,有我在,你就不要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真的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摸着它疼爱不已,幸亏刚才没有把它扔掉。 “是真的。” “恩,我相信你。”它这么乖,我心中惭愧,歉疚道:“笛子,对不起啊,我刚才不该用脚踢你。” “没关系,主人。”它声音轻快无比,“主人之所以踢阿离,也是因为担心那美男子而已。” 真是个体贴而又令人心疼的笛子,它越这样,我心里越发的自责自己刚才对它粗鲁和嫌弃。 “你的名字叫做阿离啊?”不禁感叹道:“谁给你取的名字啊,真好听。” 阿离笑了笑,声音比刚才好听多了,它道:“是我上一任主人,可惜我已经把他忘记了。” “忘记了?”这字眼莫名的叫我有些伤感。未免阿离察觉,故作轻松的一笑,宽慰它:“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你由一根笛子而修炼到了这样充满人情味,想必肯定不止百年,忘记一些事情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我也时常这样安慰自己。”阿离到底是有些感伤,但是它是个体贴的笛子,很快就轻快的对我说:“主人,我希望我以后能好好的记住你。” “恩,主人我无德无能,刚才还粗鲁的踢了你一脚,你该好好记住。”我开玩笑的说。“阿离,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陆霂寒好不好?不见到他,我总不能安心。” 阿离轻轻一笑,“主人你放心吧,你喜欢的人,我也会加倍的去喜欢,立刻带你去找他。” “谢谢你,阿离。” “不用气,主人。” 阿离说这个地方虽然是一个由人操控的幻阵,房间多的数不胜数,但是依照它被封印在这里的时间,它坚信有一间房就是离开这个幻阵的出口。 我问它是不是刚才陆霂寒出来的那间房,它说不一定,毕竟陆霂寒用的是旁门左道的方式,说不定那入口只不过是他强行打开的,根本无法让我们离开。 经阿离这么一说,我心下发愁,这里这么多房间,我要怎么找呢?如果真的一间一间的去碰运气,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阿离知道我在烦这个,很体贴的对我说,它因为刚刚挣脱封印,所以法力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它对出口有一定的感知,让我跟着它走,它给我引路这样就可以加速找到离开幻阵的出口。 我是毫无本事的,心里又担心陆霂寒,既然阿离这样建议,我当然是毫无意见就接受了。 我记得我从房间里醒过来时,齐衍让我给他发定位,当时手机显示的是裴家的祠堂。我实在是无法想到裴家是谁这么有能耐,可以在自家的祠堂里弄这么神奇诡异的一个幻阵。裴星旋是不可能的,不是我瞧不起他,而他的性格软弱的不适合也做不来这种邪乎的东西。 ——真的很担心陆霂寒,也不知道他回到外面之后怎么样了? 跟着阿离,一间房一间房的寻找出口,也不知道是进入到第几间的时候,它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一下子就钻进我的背包里躲了进去。 而我进入到这间阴冷的房间里,也感觉到不对劲,那间偌大的房间里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在不停的旋转把旁的东西往里面吸。 我狠狠地打了个颤栗,快要站不住,正想退出,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吸住,卷进了那个漩涡里,仿佛是被塞进了绞肉机里,耳畔哗啦啦的杂音不停的冲击着我,而我原本就不甚强壮的身体,被漩涡里的力量卷动着四处碰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被弄的奄奄一息的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主人,主人!”也不知道多久,耳畔传来了阿离担忧的叫喊声。 我试着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眼皮像是粘着胶水,好难挣开。 “主人,你醒醒,快醒醒。”阿离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我害怕它太担心,咬紧牙齿吃力的撑开眼睛,只觉得白光刺眼,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 阿离松了口气,“主人,你可算是醒了。” “我……”我舔了舔干疼的嘴唇,勉强的笑了笑,“我没事了阿离,你不要为我担心。” 刚才被吸进漩涡里,我还担心阿离会遗落在那里面,想不到它还跟在我身边,这下我也放心了。 我伸手去把阿离拿在手里,将它贴在脸上歇了会,这才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疲乏的扫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在一个花香弥漫,被修剪的十分整齐好看的草坪上面。 “我们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我欣喜的望向阿离。 它道:“是的主人,我们出来了,我好多年没有看见太阳了。”好多年是多少年啊? 我挺想问阿离,它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幻阵里,可是话到嘴边又怕唐突伤害到它,只能先咽了回去。 我抬起眼睛朝着天空看过去,只见黑云滚滚的朝这这边涌动过来,那瞧着惨淡无力的太阳很快的就被黑云给吞没,天地一瞬之间就陷入到了一片阴沉当中,就好像即将有狂风暴雨要席卷而来一般。 我坐在草地上,只感到浑身骤然一寒,一股异样瞬间占据了我的心脏。 感觉像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132章 麻烦精 “陆霂寒!你不能再这样做了!”耳畔飘来女人呵斥劝阻的声音,如果我没有听错这是尾大夫和琳琅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听见她们俩的声音呢? 如果单单是琳琅和尾大夫,我肯定避之不及,但是她们提到了陆霂寒,这就不得不让我重视。我紧张的竖起耳朵,却再没有听见有利的讯息。 我不安,忙问阿离:“你能感知到陆霂寒在附近吗?”忍着身上的痛,慢慢的从草坪上爬了起来。我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看见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花园,确定自己以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过了许久阿离也没有出声,我以为是它没有听见,于是又问了它几句,它微弱的说它没有力气,想要休息片刻。 我这才知道,刚才漩涡里的冲击不只是我受不了,就连阿离也是伤的不轻。它自个缩进了包里,我只好顺手拉上了背包的拉链,让它安心休息。 没有了阿离的指引,我只能一个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路踉踉跄跄的,循着记忆里声音的来源方向找了过去,走过一条林荫小道,只见对面的院落里有好些人。 有箭弩拔张立着的人,也有一动不动躺着的人。 越走近那间院落越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腐味,我才意识到那些横躺在地上的人,其实很可能已经是尸体了。 天啦,我心惊肉跳,不晓得自己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啊?这里怎么看起来好像刚刚发生过一场血战一般! 我站在原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前方,那背对着我的背影尤为的熟悉,矮如侏儒的应该是尾大夫无意,尾大夫旁边的是向来风度翩翩浪荡的李昂,再过去是陆霂寒和琳琅。陆霂寒的背影瞧着萎靡极了,竟被李昂和琳琅左右搀扶着。 他这是怎么了啊?是被对面那群模样古怪,个个散发着力气的怪人打伤的吗?瞧着满地的尸体,总觉得他们不会有这个能耐,心里担心陆霂寒,赶紧朝着他跑了过去:“陆霂寒!” 听到我的声音,陆霂寒慢慢转过身来,面色苍白冷峻,清寒的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他冷若寒霜似的神情突然一下子激动起来,推开搀扶着他的李昂和琳琅,跌跌撞撞的朝我跑了过来。 我看见他憔悴的模样心如刀割,当下眼眶一热也朝他跑了过去,两个人用力的搀扶到了一起。 “你终于出来了!樰儿,你可算是出来了!”陆霂寒抓着我的手,说不尽的担忧。他凝望着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抚着我的头发手竟有些轻颤。 感受着陆霂寒的爱怜之情,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和满足,扑进他的怀里用力的抱住了他的结实的肩背,快哭了:“你吓死了你知道吗?你突然消失掉,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霂寒也是旁若无人回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自责不已:“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再不做那种事,你回来了就好。” “那个幻阵到底是谁设的啊?”想来就气,把我困在那么个鬼地方,要不是阿离我小命不保。 我将埋在陆霂寒怀里的脑袋抬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那些好像丧尸一般的人,个个面色如铁,如临大敌的盯着我们,瞧他的样子都是小喽啰,那设幻阵的人肯定还没有露面。 陆霂寒摇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是谁。” 就连陆霂寒也不知道,那这人自我保护防范做的还挺足的。我当下也没在闲心纠结这个,担心的抓着陆霂寒的胳膊将他从头到脚好好的看了一遍,不停的询问:“伤势要不要紧,尾大夫看过了吗?” 陆霂寒笑笑,深情如许。他正待说话,只见尾大夫走到了我们身边,昂头望着我,目光有些复杂。 尾大夫看看陆霂寒,叹了口气,无奈道:“她这下安全出来,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了吧?” “待我把幕后黑手逮出来再说。”陆霂寒说罢,揉揉我的头顶松开我就要走。 “不行!”我忙一把扯住了他,自己差点没歪地上去,怪责道:“谁都没你重要,我不想看你出事。” 尾大夫背着手,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假装无意的说:“人就在那屋里,又跑不掉。” “对呀,反正跑不掉,揪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你就不要急了。”我扫了一眼周围,瞅着那边有长椅,生拽着陆霂寒过去,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坐下,赌气道:“陆霂寒,快让尾大夫给你看看,不然我不理你了。” 陆霂寒噗嗤一笑,发现李昂他们都遥遥的注视着这边,他忙敛起情绪绷住了脸:“明樰,不许说气话。” “那你赶紧叫尾大夫瞧瞧,要是没事,你去做什么我都不管。” 陆霂寒低眉一笑,“麻烦精。”他突然迅速的伸出一只手来,麻利的勾住我的腰,强行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心下一窘,刚才大庭广众之下我不知矜持的抱他,是因为实在是担心,现在我早恢复理智了。如此又被他一抱,我脸都红到耳根了,直挣扎让他别这样,他还是强抱了好一会才松开。 我脸滚烫的像是火烤过一般,悄悄的去看余人的反应,除了尾大夫眼巴巴的瞅着我们俩,那边的李昂和琳琅早背过身,与那群奇怪的人严阵对峙。 尾大夫摇摇头也不说话,陆霂寒倒是心情颇好的跟她开起了玩笑。 “你赶紧给他看看吧。”我窘迫不堪,快步跑到了一边,捂着发烫的脸,悄悄的看着尾大夫给他检查伤势。 陆霂寒得意忘形,总时不时的对我挤眉弄眼,幸好尾大夫不停的变换位置,有意无意的挡着我们彼此的视线。 “他伤势怎么样?”过了几分钟,我瞧见尾大夫在合医药箱,而陆霂寒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我赶紧小跑了过去。 陆霂寒顺手一带,将我拉到他大腿上坐下,紧抱住我的腰无所顾忌道:“尾巴,给她看看,瞧她这幅样子我不放心。” 尾大夫瞧着含蓄温顺,虽然是精怪,但是对男女之事想必也是十分了解。她见我们这样,面上已是十分的不好意思,只是低头尴尬的笑,轻声应了声“好”。 “你别这样。”我也受不得陆霂寒这样的架势,强行掰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难为情的躲到了尾大夫身侧。 陆霂寒见状笑笑,就朝着李昂的方向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瞧着比刚才见的时候好多了,至少省区直挺,走路也是快如风。 尾大夫低着头笑了笑,应了声“好”。 “他伤势不打紧吧?”见陆霂寒走远之后,我小声的问尾大夫。 “幸亏那姓齐的来了,所以陆霂寒没多大事。”尾大夫道,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感觉得到因为琳琅的缘故,尾大夫还是不打待见我,要是陆霂寒在她还会掩饰一二,陆霂寒一走开她也懒得虚伪了。 “齐衍吗?”我声音不免紧张,在幻阵里醒过来的时候,我给齐衍打过电话,告诉他我被关在静安路54号,他找去了没有? 在我的印象里,齐衍和陆霂寒仅有的几次碰面,都是以陆霂寒吃亏做了,莫非陆霂寒刚才瞧着受伤,是跟齐衍有关系? 尾大夫没有出声,显是不想多说,可我还想问,但是她执意不说。我只能强忍不快,打算一会去问陆霂寒。 尾大夫给我做检查,一会咂嘴一会皱眉,我绷着神经以为自己伤的很重。结果她检查完了跟我说,说我体质很特殊,明明伤的是不轻的,但是伤势自己有在愈合的痕迹,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做什么。 “我……我为什么会这样啊?” 怎么会这么神奇?不过这话我听着耳熟,因为我记得左丘翎就有这个功能,他受伤不需要吃药打针看医生,自己就会慢慢痊愈,怎么现在我也有这个功能呢?真是不可思议。 尾大夫摇头,没有十分厌烦,却也懒懒的,“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可能跟你的遗传有关系吧?” “遗传?”这二字于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讽刺,因为我是被姑姑收养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看尾大夫给我检查的差不多了,陆霂寒也跟李昂说完了事情,他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尾大夫收拾好药箱,冲陆霂寒笑了笑就朝他走过去了,他们说了些什么,我隔着距离也没有听清楚。 “樰儿,我让人先送你回去。”陆霂寒的声音提醒了我。 我从思绪里抽回身来,笑了笑:“你就不怕我再次被绑架。” 陆霂寒抿嘴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拧眉:“你也看见了,这里很危险。”他指着地上的那些尸体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亲手杀的!” “你?”尽管早见识过陆霂寒的狠戾手段,可是目睹地上那一具一具的尸体,我仍旧是心惊胆战,望着陆霂寒,瞳孔也因为害怕而放大,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陆霂寒搂着我,将坚毅的下巴压在我的头顶。 第133章 行尸 我能够感知的道陆霂寒的心意,知道他是心疼我,可我也打心眼里不愿意离开他片刻。怯怯的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裳袖子,轻声请求道:“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虽然强撑,可眼角的余光落到那些血腥弥漫的尸体上面,胃里翻涌上来一股酸味,感觉要吐出来了。 “樰儿!”陆霂寒双手将我扶住,满是担心道:“听我的话——” “我不想回去,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不等陆霂寒说完,我就一口气打断了他,并拿开了他扶在我双臂上面的手,自己挺直脊背站直了身体,“陆霂寒,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请不要赶我离开好不好?” 我打定了注意,强压住胃里的难受,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陆霂寒冷凛深沉的眸子一点一点柔软下来,于心不忍并无计可施,只能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我听你的。”陆霂寒能够退一步,我已是心满意足,况且这里是什么地方,屋里的又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擅自行动。 陆霂寒指着面前白墙青瓦的房屋,对我说:“布幻阵之人就在那房屋里面,我要把他揪出来。”他如此坚决,是因为我吗? 这里死伤了这么多奇怪的人,事情已经闹的很大了,陆霂寒如果没有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自然会不甘心。我对那个布幻阵的人也是深恶痛绝,恨不得亲自把他暴打一顿。只是这里现在遍地的尸体,让我焦灼忧虑,想了想还是为难的开了口,“陆霂寒,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你这样大开杀戒,会不会……”我想说会不会有警察来抓他?我真是无法想象陆霂寒手上戴着手铐,被关进监狱里的样子。 “樰儿,你多虑了。”我如此担心他,可他扬起嘴唇轻笑:“这些人都是些中低级的行尸,并不是寻常的活人。” “行尸?”我嘀咕,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呀?在我的概念里听说过僵尸,诈尸、死尸,但是行尸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陆霂寒道:“算死人诈尸的一种。”见我仍旧是不懂,他又问:“猫惊尸听过没有?” 我点头,当然是听过的。 据说乡下办白喜事的时候,之所以要安排很多人守灵,很大的因素就是为了防止猫进入灵堂。因为一旦让猫碰到棺材或者是尸体,就会出现诈尸,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害人,不管是亲人还是不认识的人反正见人就咬,很吓人的。 想到这些传言很可能都是真的,我心里怕怕的,怯怯的往陆霂寒身边靠了一些,小小声道:“只、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 我的胆怯的眼睛不自在的,就落向了那群严阵一对的怪人身上,只见他们表情铁青僵硬,就好像是石雕塑一般,难道他们就都是被猫跳过的尸体变的吗? 我身上一麻,陆霂寒感知到我的害怕,微微的扶了我一把,低声安慰我别怕。他说猫惊尸是行尸形成的一种,但是此时我们面对的行尸,跟猫惊尸没有关系。这里的这些人之所以变成行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人选中,制成了行尸,然后对其进行操控。 为了让我更加了解,陆霂寒指着在场的那些行尸说,他们只是中低级的行尸,能力不强,但是数量多。可他们当中还有一种高级行尸,虽然数量少,但是比一般的亡魂厉鬼要难以对付许多。 陆霂寒讲述的很清楚,但是我因为恐惧的缘故听得一知半解,又担心陆霂寒嫌弃自己太笨,只能稀里糊涂的点头。 陆霂寒大概也知道我的智商,胡乱的摸了摸我的头,牵起我的手朝着李昂他们走了过去。 “所以,这事警察是不管的对不对?”懵逼如我,依旧担心陆霂寒会被警察抓走,傻不啦唧的跟着他问了句。 陆霂寒一笑,不甚在意,“他们若是管的了,事情不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不免感叹,阴阳诡事错从复杂,我领教过心里清楚,就算某些正义爆表的警察叔叔想管,估计也是够呛。 “要不咱们硬闯进去吧?”听到声响,李昂侧过身望向了我们,不耐烦的说。 我感到有一道尖锐的目光斜刺啦的盯着我,一抬头果然看见琳琅怨念无比的瞪着我。我知道琳琅对陆霂寒的心意,但是不知道陆霂寒之于琳琅的态度,假装没有看见琳琅的怨恨,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陆霂寒冷睨了一眼面前的那些行尸,正要说话,突然被行尸团团护住的那扇乌漆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伴随着吱嘎的声音,门里不紧不慢的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却神色颓废显得生无可恋,正是裴星旋——一个完整的裴星旋,而不是时常躲在我家里的那个幽魂裴星旋。 想来是陆霂寒将肉身归还于他,所以他才变成了这样,可是虽然还隔着距离又隔着行尸,但是我感觉对面那个裴星旋是活人。他是怎么复活的呀,我心中困惑的很。 “你这个没用的害人精,居然还敢出来!” 我被裴星旋偷袭的脑壳本来就疼,这下看见他简直更疼,真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暴打一顿。却没想到琳琅比我还激动,突然愤恨的跳起来,踢开面前挡住她的行尸,一口气冲到了裴星旋的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大哥助你复活,你却恩将仇报差点害了他的性命,看我不杀了你!” “琳琅!”陆霂寒一声呵斥,命令道:“住手!” “我要杀了他!”琳琅情绪失控,劈头就是一掌,朝着裴星旋打了过去。幸亏陆霂寒眼疾手快,快如一道闪电落在他们之间,强行分开他们二人,所以琳琅的这一掌给打空了。 琳琅漆黑如墨又亮闪如星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陆霂寒,朱唇颤颤,无比难受,“他、是他抓走了你心爱的女人!” “我知道!”陆霂寒冰冷的打断了琳琅。 裴星旋抬起颓废的眼睛,扫了陆霂寒一眼,勾唇讥笑:“陆霂寒,你杀了我吧。明樰是我绑的,我想要用他要挟你;幻阵也是我设的,目的仍旧是要挟你。是我差点害死了你心爱的女人,你杀死我吧!” “就凭你也想操控幻阵?”陆霂寒轻蔑道。“裴星旋,别忘了你的性命是我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太清楚了,告诉我操控幻阵的人到底是谁,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裴星旋冷冷发笑,置生死于度外,不屑道,“你杀了我吧,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 “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抓不到他!”李昂也是失去了耐性,捏着拳头差点没有打过去。 “我现在就杀了你!”琳琅按耐不住,挥起拳头又要动手,却再次的让陆霂寒给隔开了。他双目如炬烧起了愤怒之火,似是在提醒琳琅若再敢乱来,他绝不气。 琳琅娇俏的身体狠狠一震,亮晶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咬紧嘴唇没有让它掉下来。 裴星旋嗤之以鼻,突然脊背一挺,推开陆霂寒,姿态强势的堵到了琳琅的面前。他一扫眼底的哀伤,仇视万分的瞪着琳琅,诡异一笑,“陆霂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是谁让我用明樰威胁你的吗?” 裴星旋此言一出,张扬而又尖锐的琳琅神情顿时紧张了几分,眼角余光也偷偷的瞟向了陆霂寒。 “是她!”裴星旋指着琳琅,目光坚定,语气也是强所未有的充满力量,“就是她!那天她找到我,对我说甄蓁还有救,只要你陆霂寒肯出手,甄蓁就能死而复生。她说你最在乎的女人就是明樰,只要我拿与明樰的冥婚通婚书来要挟你,你一定会束手投降,答应我的要求。” 原来是琳琅!怪不得,当初裴星旋初跟陆霂寒谈判时,会有那么大的信心,如果换做是我估计也会跟裴星旋一样势在必得,毕竟琳琅可是陆霂寒的心腹。 “琳琅,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李昂听罢,已经是抢先对垂下脑袋的琳琅做出了指责。 我看向陆霂寒,想看看他的反应,只见他冷峻的眉眼间蓄着十分可怕的神情,我只看了一眼已是浑身一麻,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他要做什么啊,样子这么可怕?我心底惴惴,想不明白裴星旋为什么要挑这么个时候出卖琳琅,难道只是因为琳琅的咄咄逼人激怒了他吗? 压抑住心底的慌乱,我抬起眼睛,朝着那乌漆大院看了过去,陆霂寒说操纵幻阵的人还在里面。会不会是因为裴星旋想要保护那人,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挑拨陆霂寒和琳琅的关系呢? 这件事的真实度不需要考究,因为从琳琅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裴星旋并没有撒谎。可是我总觉得时候不对,裴星旋不应该挑这么一个时候说出来才对。 第134章 怀孕 “事实是那个办法并不管用。”我鼓足勇气慢慢走了过去。因为对此时的陆霂寒有所为惧,我竟故意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这一点小小的举动在我发现之后,着实是吓了我自己一跳。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一度怀疑起自己对陆霂寒的感情,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义无反顾,坚定不移。 裴星旋抬起眼皮冷淡的扫了我一眼,“原来你已经出来了。”很正常的一句话,却实实在在的出卖了他。 如果裴星旋真的是操控那幻阵的人,就应该知道我早就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我笑了笑,眼睛上下来回的打量他,“小裴总,看到你这个样子,真为你开心,以后你再也不需要去我那个小地方避难了吧?” 裴星旋脸色难看,没有接茬,我恼怒他偷袭我的事,差点没把我打的脑震荡,故意说道:“甄蓁呢?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说的不痛不痒,可“甄蓁”二字,就像是毒钉钉在了裴星旋的心头,让他伪装的强硬瞬间崩盘。他就像是绝症患者一般,浑身充满了对生命的绝望,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他感染。 看到裴星旋这个样子,我突然发现自己好残忍,明明知道甄蓁是他的软肋,却还要用她来刺伤他。心下一软,揪着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废话少说,陆霂寒你若要取我的性命此时便取走吧。”裴星旋傲慢道:“如果你不取,那便留着我去跟明樰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毕竟她是我裴星旋名正言顺的妻子!” 糟糕!裴星旋说这话不是明摆着找死吗?他是真的活腻歪了,还是操控幻阵的人对他重要的可以牺牲生命啊? “想死?”陆霂寒咬牙切齿,声音冷凛到了极点,“那我就成全你!” 我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陆霂寒因为琳琅背叛的事情已经是压抑到了极点,此时被裴星旋这么一激,手中突然多了一道隐形的力量!那气力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一般,将自寻死路的裴星旋紧紧吸在了掌心,他的身体被吸力提起双脚已经离地,瞧在眼里,那力量仿佛是要吸尽他的生命。 裴星旋一心寻死,明明痛苦不堪,却一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在陆霂寒的威慑之下,那群行尸畏畏缩缩,根本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陆霂寒!你放开他!”就在这时,大门里头突然踉踉跄跄的跑出来一个人,那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冒着黑气的女人,她一路跌跌撞撞看起来十分狼狈。 要不是听出她的声音来,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就是甄蓁,当然她不过是个居心不良的假甄蓁。 假甄蓁驱开那些行尸,跳下石头台阶毫不畏惧的冲到了陆霂寒的面前,出手制止:“陆霂寒,冤有头债有主,你放开他!” “你……你走!”此时此刻,裴星旋纵是气若游丝,却还依旧是维护甄蓁,大声叫道:“我叫你走,再也不要回来!” 裴星旋的样子,不免让我猜测质疑,难道幻阵的操控人就是这个假甄蓁吗?感觉上可能性很大,可是那天我梦魇的时候,她为什么又要帮助我呢?况且陆霂寒说甄蓁后面还有人,也不知道那个人又是谁? “我不走!”假甄蓁虽然狼狈的不成样子,可是那我见犹怜的气息还在,别说是真心爱她的裴星旋,就连我这个“朋友”也是恨不得上去帮助她。“星旋!不要赶我走,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起!” 陆霂寒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裴星旋只用了一只手,这下甄蓁自己送上门来,陆霂寒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稍稍一抬,一掌就将甄蓁打翻在了地上! “陆霂寒!我不许你伤害她!”裴星旋疯狂的挣扎起来,可是丝毫动摇不了陆霂寒。 看到他们这一对这个样子,我心里说不出的堵,几次想要开口,可是一看见陆霂寒那张发黑的脸,就只能懦弱的打住。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替裴星旋说情,肯定会更加的惹怒他。 可是看陆霂寒愤怒成了这样,我也不好受,生怕他会原地爆炸,气坏了身体。 我小心翼翼的摸到他的身边,想要找个机会劝他冷静一点,突然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盖头劈来,我连叫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人用力的扯了一把,“小心!”那道凌厉的黑影从我耳畔擦了过去,我只觉得耳后根热辣辣的,伸手一摸已经是摸了一手的血。 我喘息着倒在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耳朵里嗡嗡嗡的响,眼睛里也是火星子乱飞,隐约听见有模糊的声音喊我:“樰儿!” 许久我才缓过神来,心脏仍旧是噗通噗通的乱跳,慢慢聚拢视线只见陆霂寒一脸担忧的凝着我,而他的手臂上一条血梗分外的明显。 “怎么回事?”我抓着嗡嗡响的脑袋,试图从陆霂寒身上移开,才发现刚才的那对可怜鸳鸯已经被人救走,李昂和琳琅反应灵敏,也已经是撒腿追了出去。 “你们怎么样了?”尾大夫担忧的凑了过来。 陆霂寒将我推到尾大夫身边,说了声:“替我照顾好明樰!”之后,也拔足奔出,却是踢翻那些行尸,消失在了那打开的门户后面。 尾大夫替我清理了伤口上了一些药,我们在原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陆霂寒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尾大夫只好先带着我回了1519酒吧。 酒吧里的服务生我就见过沈佳臣一个人,此时他正在店里擦拭桌椅,打扫卫生。 听到声响,他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朝我们看了过来。他应该以前见过尾大夫,也是见怪不怪恭敬气的跟她打招呼。反过来见到狼狈不堪的我,反而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称呼我。 我不知道救走甄蓁他们的人是谁,问尾大夫她也不说,真是气死人了。现在又不知道陆霂寒的情况怎么样了,总之心里不停的担心担心,沈佳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让我更加心烦,故意说肚子饿叫他帮忙准备吃的去了。 “你可能怀孕了,最好抽时间去专业的医院做个检查。”就在我烦躁不安,在酒吧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尾大夫突然挡我面前说了这么一句。 “怀孕?”我两腿一沉,原地僵硬,以为自己听错了。 尾大夫厌烦的点头:“可能是,你得自己去做检查。”她可是专业的妖精医生,怎么说话这么含含糊糊的?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根本不知道怀孕的概念是什么?当初鬼迷心窍跟陆霂寒那个什么的时候,我的确想过怀孕这事,可是没有想到它这么快就应验在了我的身上。 我突然感到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感到冷,感到颤抖。我现在的生活过的一团乱,甚至是失业了,我怎么可以未婚怀孕呢? “那个、那个尾大夫呀,你……你会不会弄错了?”不要怪我唐突,我现在说话都在打颤,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情,算算我跟陆霂寒也不过放肆过那么几次,怎么就中招了呢? “是啊,”尾大夫懒懒的撇了我一眼,“所以我才建议你找专业的医生做个检查。”她转身走进吧台里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背对着我,心事重重的喝了起来。 我还想问她,必须把这事问清楚,可是酒吧的门突然打开了,是李昂和琳琅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跑了进来。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在见到只有我一个人之后,左右扫了一眼,又异口同声的问:“大哥和尾巴呢?”我还想问他们陆霂寒怎么没一起回来,叫他们先问了。 “还没回来。”不等我回答,尾大夫已经是端了两杯水从后面走出来,给李昂琳琅一人递了一杯,她个子矮举起来看着很辛苦,偏偏他们俩还没一个人接。 “我去找。”琳琅擦了一把秀美脸蛋上的汗珠,转身又要出去,被李昂给拉住了,他喘着粗气道:“你去哪里找?你也累了,还是先休息休息,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尾大夫也是如此的建议,琳琅不放心还是听了进去,找了把凳子坐下。尾大夫问他们追踪裴星旋他们的下落,追踪的怎么样了,李昂和琳琅相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跟丢了。” “一点眉目也没有吗?”尾大夫蹙眉,望向了浑身冒着热气的琳琅,有些担忧:“裴星旋的事情上,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现在又把人跟丢了,这——” “还不是因为她!”不等尾大夫说完,琳琅一撅而起,气颤颤的指着我,“要不是她,我跟大哥怎么会弄成这样。” 琳琅的架势吓的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惴惴。李昂那人的品行我心里有底,尾大夫是琳琅的闺蜜,所以这个时候要是琳琅要找我麻烦,我只有吃亏的份。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考虑着要不要先跑走,却见李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下了琳琅的手…… 第135章 阵眼 李昂那双桃花眼不似平常那般多情,严肃了很多,盯着我问:“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们该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什么站在哪边?什么商量好的?” 李昂扯了扯嘴角,讥诮:“哼,偷袭我大哥的那个人,你别说你不认识!” “什么啊?”我真的不明白李昂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救走裴星旋他们的那个人吗?当时我都被那从天而降的黑影给打懵了,哪里顾得上看是谁。 琳琅迫不及待道:“你是说她认识那个抽着鞭子的混球?”她乌溜溜的眼睛犀利的转来,俨然逼我从实招来,而我也在此刻才注意琳琅啊的脖颈间有一条不甚明显的红梗。 提到“鞭子”二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左丘翎,他那两米长鞭一出,真不是含糊的。听李昂和琳琅这么说,难道救走裴星旋和假甄蓁的人是左丘翎! 左丘翎!怎么会是左丘翎呢?难道他和甄蓁是一伙的吗? 回想起这些天左丘翎对假甄蓁的照顾,莫非他就是甄蓁上面的人,也就是操控着甄蓁的那个神秘人?依照左丘翎的能力,并非是不可能,只是这一通联想让我直吸凉气。 我承认我从未真正的信任过左丘翎,但是在某种层面上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是朋友。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们之间经历的事情却不少,他甚至不顾危险救过我的性命。 现在左丘翎来历不明的身份,得到了微微的揭秘,即使只有一点,也不得不让我感到震撼。我绞尽脑汁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操控甄蓁去s诱裴星旋并害死他,目的何在啊? “你……你们确定是抽着鞭子吗?”我还想替左丘翎推脱辩解,想只是一根鞭子而已,可能有雷同呢,毕竟那东西只要你想要,哪都是买的到的啊。 说这话时,我的手慢慢的摸到耳根后面,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要不是陆霂寒眼疾手快,那狠厉的东西肯定可以把我脑袋给打下来吧?那稍纵即逝的痛感,此时回味,仍旧是让我心惊胆战。 李昂冷笑,琳琅轻蔑,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在装傻充愣隐瞒什么吧,但事实是我也是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不是……”我还想辩解些什么,琳琅嗤笑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李昂附和道:“是啊,虽然我和琳琅没有本事把他给捉住,但是跟踪个下落的本事还是有的。” 尾大夫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不快:“别胡闹,一会你大哥又该骂你们俩。” 尾大夫的话很管用,李昂对着尾大夫做了个鬼脸,没再多说。 琳琅瞪了我一眼,气道:“现在是有大哥护着,等大哥利用完——” “琳琅!”尾大夫一声呵斥,面色十分的难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琳琅秀脸涨的紫红,“我……我不就是随口说说。” 尾大夫沉着一张脸,样子还挺可怕的,真想不到她平时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也会发脾气。 看不出来李昂很听尾大夫的话,看她生气了,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去倒水喝。 赶巧沈佳臣去外面打包了一些食物回来,张罗着让我们吃,他们几个“非人类”嫌弃的连多看一眼也没有,我望着可口的食物,实在没有胃口。一心想着左丘翎操控甄蓁的目的,而陆霂寒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我心里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一慌一慌的,拿着筷子的手也是无所适从。 “我要去找陆霂寒。”当机立断,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走,却被就近的尾大夫给拦住了,“陆霂寒让我照顾你,在把你交给他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我也不想叫尾大夫为难,可是我的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叫我一直在这里干等,我受不了。 我执意要出去,李昂和琳琅也坐不住,问了句:“大哥到底去哪里了?” “祠堂里。”尾大夫说。 “祠堂?”李昂和琳琅十分激动,异口同声的惊叫出来,“你让大哥一个人去了祠堂?” “不是我让,是他自己去的。”尾大夫冷着一张脸替自己感到委屈,“他料定那姓齐的就在祠堂里面,当时他把……把她推给我,就自己跑进去了。” 琳琅梗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冲尾大夫大声叫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你知道那祠堂里面有多么的危险吗?大哥为了进幻阵已经是元气大伤,要不是那姓齐的及时出手……” “别废话了,我们赶紧过去!”李昂说罢,推开手中的茶杯,麻利的冲出了酒吧。 我也顾不得尾大夫的阻拦,强硬的跑了出去,坐进李昂的车里。车子发动之际,尾大夫和琳琅也前后出来,挤进车里来催促李昂快点开车。 行驶中的汽车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的有些可怕,我忐忑不安,揪着自己的手,弱弱的问道:“你们说的祠堂是不是就是下午的那个地方?” 现在想来我从幻阵里逃离之后,在静安路54号,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偏偏我现在才想到。 我懊恼的往大腿上捶了一拳,不止是担心陆霂寒,就连齐衍的处境也是令人堪忧。尾大夫和琳琅都先后的提到了齐衍,当时陆霂寒进幻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后悔刚才在酒吧里没有给手机充电,现在想给齐衍打电话也不能。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吱声,我又急又生气,接着问:“齐衍也在祠堂里对不对?” 他们就好像会聋子,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我抓狂忍不住叫嚷:“求你们说句话好不好?” 琳琅冷冷一哼,鼓起了眼珠子,恨不得要吃了我:“明樰!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她愤恨的说:“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离真相越来越近,却因为你一切前功尽弃!” “我不晓得你们要攫取什么真相,我只想知道齐衍是不是也在祠堂里面?”他们说祠堂里很危险,那齐衍在里面没事吧?如果当时我醒过来没有给齐衍打电话,没有让他到静安路54号救我……现在想再多似乎都迟了,但愿不会酿成大错。 琳琅气急败坏,还是尾大夫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我。 原来因为黑太岁在裴星宸父子手中的缘故,陆霂寒有所忌惮,未免让裴星宸得逞,陆霂寒将肉身归还于裴星旋并且复活了他。 在裴星宸当着裴家太爷的面,用黑太岁揭发“陆霂寒”身份的时候,黑太岁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当时应付黑太岁的是真正的裴星旋。 裴星宸父子算计落空,灰头土脸的被裴家太爷赶出了老宅,紧接着裴家太爷安排了裴管家来接我,是为了什么事除了裴家太爷,没有人知道。 复活之后的裴星旋贪得无厌,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复活甄蓁,于是在我一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偷袭并绑架了我。 从昨天陆霂寒知道我被裴星旋掳走之后,就一直在跟对方交涉,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陆霂寒复活甄蓁。这种事情裴星旋已经是做过一次,只是第一次是冥婚的婚约,陆霂寒拒绝的干脆;而这一次裴星旋是拿我的下落和性命威胁陆霂寒,陆霂寒动用了自己的势力没有找到我,只能选择妥协。 陆霂寒答应复活甄蓁,只是在复活她之前,陆霂寒假手他人揭发了甄蓁的真实身份。这份打击,让深情的裴星旋心如死灰,他彻底放弃了复活甄蓁的念头,并且告诉了陆霂寒我被困在幻阵里面的事情。 幻阵的古怪和诡谲是我自己亲身体验过的,当时要不是阿离指引我根本出不来。 裴星旋不肯告诉陆霂寒真正的操控幻阵的人是谁,如此想要破阵也就难上加难。 陆霂寒千方百计想要突破幻阵,进去带我出来。但是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成功,以至于元气大伤。 当时恰逢齐衍接到我的求助电话,匆匆赶来静安路54号,是他和陆霂寒联手才得以将陆霂寒送入到了幻阵中与我见面。然而中途的时候有一股外力干涉,齐衍被吸入到了虫洞里面下落不明,而陆霂寒被强行推出幻阵受伤不轻。 陆霂寒出来之后,还试图强行运功进入幻阵,尝试了几次伤势更加严重,被尾大夫他们强烈制止了。之后,我就由阿离指引,从幻阵里逃了出来。 “那个虫洞是什么?”我问。 按照尾大夫所说,当时是因为有一股外力干涉,所以进入幻阵的事情失败了,我估计那股外力干涉就是来自于真正的操控幻阵的人,要么是甄蓁或者是左丘翎,总之嫌疑对象还挺多的。 我看尾大夫他们表情不对,暗忖难道那个虫洞十分危险可怕? “是幻阵的一个阵眼,行家习惯称其为‘死亡之穴’。”良久,见尾大夫没有吱声,李昂清了清嗓子看着后视镜说。 “死亡之穴?那齐衍——”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压力,就像是无数猛兽要从我胸腔里冲出来一样。 第136章 裴爷爷 我痛的直不起腰,按着心口,仰了仰头,克服了好才勉强的能开口:“齐衍……他有危险吗?” 李昂沉默,目光转向了前方。 我看向尾大夫,她慈悲的凝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破阵总免不得牺牲,他出手助力时,就该想到。” 牺牲?尾大夫用到了牺牲的字眼,那是不是说齐衍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胸口涌动的压力,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就像是刀尖一路划过来,痛的难以承受。我按着嗓子,只觉得脑子里有无数的黑影在盘旋,就好像是黑白电视上的雪花,密密麻麻的让人头脑发胀甚至晕眩。 我一头倒在车门玻璃上,呼吸一阵紧过一阵,就仿佛是溺水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会窒息而死。 “你怎么了?”尾大夫被吓的不轻,她赶紧的给我调息、顺气,平抚我的情绪。 可是我怎么平静的下来,齐衍他一生浪荡疏狂,至今没有成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丢掉性命呢?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呢? 我痛苦的用头撞着车门,按着绞痛的心口连哭都哭不出来。路上几次李昂要停车,都被琳琅给呵斥住了。 车子是怎么一路奔驰到静安路54号的,我也不知道,就是疼痛,难受的抬不起头。 尾大夫让李昂和琳琅先去找陆霂寒,她则留在了车上陪我。我也想下车去,我已经失去了齐衍,又怎么可以失去陆霂寒,可偏偏我没用的身体做不到。 尾大夫心疼道:“你不要逞强了,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好受些。”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逞强,齐衍死了,我很悲痛,很难受,我都表现出来了,哪里有逞强呢?我也很想哭,可是我的眼眶就像是干涸了,真的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一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第一次跟齐衍见面是在什么地方,想齐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想这些年与他的点点滴滴……一直想,一直想,以为这样就能把那无情的眼泪给勾出来,可是我发现即便是这样也没有用,我没有眼泪,我哭不出来。 “怎么样了?”听到脚步声,尾大夫推开车门下去问了句。 我朝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见是李昂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皱着眉头扫了我一眼。 “要她进去。”李昂指着我说。 “谁让她进去?”尾大夫不理解,又问:“陆霂寒吗?” 李昂叉着腰,摇头:“那个真正的操控幻阵的人!” 我神经被扯起,再难受也强打起了精神,我盯着李昂,等待他说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他被我盯得有些躲闪。 尾大夫也催促:“到底是谁弄了那个鬼东西害人?” “裴家太爷!”李昂吞了口气,一字一字的说。“没有想到吧,我们真正的对手是裴家太爷!” 太爷?我身心狠狠一震。 那个老人家我见过他一回,甚至还跟他吃过饭,他是一位十分健谈并疼爱孙子的老人,那一餐饭我们吃的很愉快。这才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却恍若隔世,以至于我已经想不起那位老人家的样子了。 想到模样模糊的裴爷爷,我右手的指尖不自觉的摸到了玉镯子上面,这是他送给我的。阴差阳错压制了我体力黄狗的邪气,帮了减轻了不少痛苦,我一直感激于他。 所以现在李昂说裴爷爷是害死齐衍的罪魁祸首,我在反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昂绕过尾大夫,将头伸进车里面来,伸手在我呆滞的眼前晃了晃,“嘿嫂子,现在大哥被陷在了幻阵里,裴家那老头点名要你进去才肯放人,你得振作一点。” 是啊,我是该振作,总不能叫齐衍白死吧。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停的给自己打气,暗暗在心里对齐衍说:齐大叔,我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推开车门,从另一边下来,跟着李昂他们进到了门里,到了祠堂的会大厅,那个老人家拄着拐杖背对着门,站在大厅的中央。 他背影微躬,头发花白,这么大岁数一脚已经伸进了棺材里,折腾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呢?替他的宝贝孙子报仇吗?可是陆霂寒并没有杀死他,因为他已经被左丘翎给救走了。不对,就算是报仇那是不是早了一点,毕竟是先有的幻阵,后才有裴星旋自寻死路。 “老爷子,我把她给请来了。”李昂清了清嗓子说。 闻声,老爷子慢慢的转过身来,形态像极了迟缓的耄耋老人。可是当他的五官轮廓逐渐在我的瞳孔里清晰时,我顿时被他那张饱经岁月摧残的一张脸,吓的浑身一震。 虽然在这之前我想不起他的模样,但是我可以确定,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他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回事,为什么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裴爷爷就变成了这样?我相信现在不管是谁看到他,都会感到害怕,因为他的模样真的很惊悚。尤其是他扭曲的五官上面的那双暴突出来的眼睛,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小樰。”裴爷爷亲切的唤道。他裂开嘴角笑了笑,张开的嘴角下一秒仿佛就咧到了耳根,十分可怕。“小樰,上回回去之后,怎么也不跟星旋一起来看看爷爷呢?” 听着他慈祥的话,再看他这张恐怖的脸,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好像看不出来我十分抵触他一样,居然还伸出手对我说:“来,小樰,到爷爷身边来。” “不!”我直接发出了抗议,紧紧稳着情绪,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他,说道:“裴爷爷,请您告诉我陆霂寒在哪里。” 裴爷爷咧在嘴边的笑意一点一点僵硬了下去,他迟迟没有开口,大厅里的氛围悄然变化。我突然感到很难受,就连尾大夫和李昂也是。 他在做什么?我一直盯着裴爷爷,并没有看见他有什么行动,可是我就是感到浑身上下难受。就好像身体里有无数的黑手在拉扯撕裂我的五脏六腑,我快要站不住,想要跟尾大夫和李昂讨个办法,突然裴爷爷一伸手,我的脖子里好像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锁链一般,身体被拽拉着一寸一寸拖到了裴爷爷的面前。 我无法直视他的尊荣,而他抓起我的手腕,慢慢的褪下了我戴了多天的鬼玉镯子。 “既然你心有所属,那这个镯子我只能收回来。”裴爷爷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变化,可是他浑身上下的煞气让我难以抵触。 我不是一个强大的女人,但是为了我爱的人,我必须要强大。我得勇敢的面对裴爷爷,我得让他放了陆霂寒,如果可以,我还要为齐衍报仇! 我双眼难睁,却苦苦强撑,逼视着裴爷爷丝毫不肯示弱,“镯子还给您了,请您告诉我陆霂寒在哪里!” “呵呵呵,”裴爷爷沙哑的笑了起来,咧开的嘴仿佛鲨鱼张开的嘴巴,要将人一口吞掉,他一字一顿:“他在地狱!” “胡说!”琳琅一声呵斥,不知道从何处来,一下子就跳到了我的身边,朝裴爷爷打了两拳过去。 裴爷爷瞧着迟缓衰老,可是身手非常的矫健,也没见他怎么动,总之琳琅那两拳打空了。她不止是打空了,还突然一下子飞出了一米多远,重重的砸在了椅子上。 原本以为这个节骨眼我可以挣脱裴爷爷的钳制,结果铆劲挣扎,他却巍峨不动。 大厅里闹出了动静,很快就有一群行尸齐刷刷的冲进来,将尾大夫他们围在了中央。 李昂自然是不畏惧这些低级行尸,但是琳琅哇的吐出一口血,情势堪忧。尾大夫从随身小袋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给她做了治疗,可琳琅还是挣扎了好久才踉跄着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收回目光,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裴爷爷,那张狰狞恐怖的脸,让我倒胃口。 面对我的叫嚷,裴爷爷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咧嘴说:“今天是转生的最后机会,你们都得成为我的祭品!” “转生?”尾大夫他们三人同时惊叫了出来。 什么转生转死的我听都没有听过。 “原来是转生,怪不得裴星旋必须得死!”层层行尸围堵的外面,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随之我的身后行尸乱飞,那人已是开出一条道,进到了大厅里面。 “陆霂寒?”裴爷爷的声音终于在见到陆霂寒之后,有了轻微的波动。 陆霂寒没事了?李昂说陆霂寒被困在了幻阵里面,他是怎么出来的?我迫切的想要回头看看他,可是身体被控制住,根本做不到。 “是我。”陆霂寒一进来,我顿时感觉大厅里的气压骤然的下降,被裴爷爷辖制住的身体狠狠地打了个颤栗。 “是我低估了你!是我低估了你!”裴爷爷一阵感慨,我感觉自己脖颈一疼,却是被那无形的锁链拉的更紧了。“即便如此,你也休想阻止我。” 我感知陆霂寒冷笑了一声,冷冰道:“我没想要阻止你。” 第137章 启动灵笛 “哦?”裴爷爷来了兴致,说话间,口腔里竟飘着黑色的气体夹杂着难闻的气味。不是口臭,而是像尸体放腐烂了的那种味道,闻的我快要吐出来。“那你处心积虑却是为了什么呢?”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陆霂寒冰冷的声音,让你根本听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想要她?”裴爷爷阴阴笑,也没见他动,但是我的身体、我的脸,都被一股气力推着不受控制的慢慢的转了过去,正面对上了陆霂寒。 看见陆霂寒的那一秒,我眼眶骤然一热,万语千言如鲠在喉,说不出又咽不下。 他神色冷凛,英俊的面庞上看不见一丁点表情,浑身上下由里向外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抵御的煞气。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他自带的气场,可是当这股煞气朝我蔓延上来,与裴爷爷控制我的气体一碰撞,我就仿佛是被两堵强而有力的墙壁夹住了,顿时成了夹心饼被挤压的快要不能呼吸。 我想叫,可是叫不出来,五官都被压迫的扭曲了起来。 陆霂寒觉察到我的异样,身躯微微颤动,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随之抵住在我身上的力量也前后各减了一半,我这才算是好受了一点。 陆霂寒清寒的眼睛扫向裴爷爷,摇头道:“不是她。”他冷静的仿佛刚才并没有跟裴爷爷较量过一样。 “哦?”裴爷爷故作糊涂,颤颤巍巍的问:“既然不是她,那又是什么呢?你不妨直说。” “打开西城鬼域的钥匙。”不待陆霂寒开口,李昂抢先说了出来,他又说:“我们知道西城鬼域的入口在哪里,至于钥匙想必就受控在你的手上吧?” 裴爷爷呵呵呵的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你们想去哪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阴蛰:“那晚擅闯西城鬼域的人是你们?” “什么擅闯不擅闯的,根本没兴趣。”李昂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一抬头发现陆霂寒神色不对,于是闭嘴没有多言。 裴爷爷见状,笑了,“想必是你,陆霂寒吧?想不到那晚你伤的那么重,居然没有死!我老人家当真是小瞧你了。”言语中似乎很欣赏陆霂寒,但是陆霂寒嘴角上扬一笑蔑之。 裴爷爷自讨了个没趣,不快的哼了一声,辖制住我的那股力量又是一紧。他威胁道:“陆霂寒,西城鬼域的钥匙的确在我手上,但是钥匙和她你只能选一个,做决定吧。” 我浑身一震,没有想到这事居然又扯上了我,目光顿时投向了陆霂寒,他面目表情,虽是看着我,可我发现他的目光好远好远。 不等陆霂寒表态,李昂和琳琅已经是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陆霂寒的身侧,左右开弓一起劝道:“大哥,我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 “我知道。”不等他们说完,陆霂寒一摆手就打断了他们,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裴爷爷,镇定道:“如果我两样都要呢?” “嘿嘿嘿,”裴爷爷讥讽道:“我愿意让你选择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心呢?” 我感觉箍在我脖子伤的东西又被紧紧拉了一下,勒的我脖子快断了。 这个西城鬼域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陆霂寒顶替裴星旋生活在裴家的缘故。 他是为了得到进入西城鬼域的钥匙,才那样做的吧?可是他要去那个地方做什么呢? 我能够感觉得到这把钥匙对他的重要性,不对,是对他、李昂、琳琅三个人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我心中慌乱,却故作平静的望着陆霂寒,很想知道在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之下,他到底会选择什么? 以前看电视出现这样的选择题的时候,我发现我总是轻易的能够为男主角做出选择,可是现在事情落在我和陆霂寒的身上,我竟然不知道究竟是钥匙对他重要,还是我对他重要。 事已至此,我倒不是怕死,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在陆霂寒心中的地位。 我看着陆霂寒,等着他的选择;可我看不穿他,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从认识陆霂寒到现在,我口口声声说爱他,甚至一次又一次的为他改变自己的底线,可我不了解他,甚至是从未了解过他。 想到这些,我扯了扯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笑了一下。 “做出选择吧。”裴爷爷瞧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开始不耐烦。他还要赶时间弄什么转生吧?陆霂寒刚才来的时候说怪不得裴星旋一定要死,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上一次裴星旋出车祸的事情跟裴爷爷有关系? 不对,肯定是我想错了。虎毒不食子,虽然隔着代,但怎么也是他的亲孙子,况且上次去裴家老宅吃饭,言谈中裴爷爷是那么的心疼裴星旋,应该不会连他都害吧。 此时的李昂和琳琅一点也不比我轻松,也许在害怕陆霂寒会选择我,可我忽然看清楚,陆霂寒他不会选择、绝对不会选择我! 我被自己认知到的结果狠狠地扎疼了一下,心口一窒,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可我不敢表露出来。 “我说过,两个都要。”陆霂寒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改不了他的决定。“将他们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插手你转生一事,其实你并不亏。” “不,陆霂寒,你不了解我。”裴爷爷嘿嘿嘿的笑,“这是我的游戏,游戏规则只能由我来定,我说二选一那就只能二选一。” “大哥!你千万不要忘了西城鬼域对我们的重要!我们等了这么久……”李昂和琳琅直恨不得替陆霂寒做决定,偏偏他的目光望着我。 陆霂寒那又深又黑的眼瞳,让我心慌意乱,看不穿,他是在对我说着什么吗? 我试着张口,明明喉咙里含着好些话,可是这个时候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隐隐中,我似乎听见陆霂寒从那抿紧的嘴唇里挤出了两个字,“钥匙!” 我如五雷轰顶,陆霂寒选择了钥匙,放弃了我!我感觉自己要疯了,可是现状却让我冷静的连我自己都害怕。 我想看看陆霂寒在说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没用的我眼眶氤氲,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主人,主人。”阿离极轻极轻的声音从背包里传来,它轻轻的说:“主人,你不要丧气,我可以帮你。” 帮?怎么帮?我扯了扯嘴角,在场的人大概都听见它的声音了吧,小一秒它是不是就该被人从我包里拽出来了? “主人不要担心,除了你,现在谁也听不见我说话。”见我用手安包包,阿离忙探出了半截对我说。 它接着道:“主人,我休息了这么久,法力已经恢复了,我可以帮助你对付这个老家伙。” 我心中欣喜的同时又是加倍的绝望,阿离教着我自救的办法,可我怎么也无法打起精神。 “看吧姑娘,男人就是这样无情,没有肉身的男人,你还指望他有心吗?他们没有,他们是世上最冷酷的人。”裴爷爷俯身过来,在我身后开口,又是一股腐尸的臭味朝我扑来。 我难受,冷笑,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隐隐感觉自己的脖颈在一点一点的箍筋,呼吸的能力也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阿离着急道:“主人,快按照我刚才教你的办法做啊,只有你启动了我,我才能对付他。” 我不想成为裴爷爷的祭品,为了求生,为了复仇,为了挽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我选择了听阿离的话! 启动阿离,就是吹响了笛子,吹响笛子会怎样我不知道,总之在生命彻底丧失之前,我拼力从包里抽出了阿离,并且循着自己对笛子的记忆,吹响了一曲飘雪,印象里那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在想你,却掀起我心痛……” 笛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就像是突然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看见了层层叠叠的青翠山峰,听见了清清泠泠的笑声,却没见着人。 有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朗朗的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为是在问我,四下张望,也没有看见人,只见着到处都是那种又粗又高的参天古树,不知道是哪里,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正想人家都问了,好歹回答吧,刚要开口,突然有个不知道躲在哪儿的男人抢先回答说:“在下陆霂寒,初到贵宝地,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陆霂寒?我一阵困惑,他不是在祠堂里吗?怎么也到了这里?我以为有什么诡秘,细细琢磨这个声音的确是陆霂寒的声音,若非要说差别那就是多着些人情味。 陆霂寒在祠堂里选择了钥匙放弃了我,这无异于是告诉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我托付终身,所以余生的路我们必定陌路。我不想搭理他,又怕被他看见,还特意避到了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后面。 只听那女子咯咯笑,清脆的笑声仿佛微风掠过檐下风铃,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她道:“什么冒犯?什么见谅?你们汉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偏我们这儿就没那么多规矩。” 陆霂寒一笑,笑声也是迷人,“姑娘如此爽利,那在下入乡随俗,冒昧问一句,姑娘你贵姓?” “姓云,单名一个冉字。”女子笑语盈盈,不忘打趣陆霂寒。 云冉!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我浑身为之一振。越发的闹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正想接着听下去,突然眼前的景物就像是被人打碎了一般,哗啦啦的想着四面八方飞了过去! 我失声尖叫,大声叫喊着陆霂寒的名字,忽然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番光景! 此时我眼前的景物都是模糊的,怎么看也看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处,神经是懵的,脑海里有许许多多零碎的片段在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出现最多的是齐衍! 齐衍的样子反反复复的出现,但是我看见的齐衍他还不是一头银发,而是极短的黑色的短发。可是自打我认识他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他黑色头发的样子,我以前就吐槽过他白头发耽误了颜值,可是他不以为意还骂我眼光有问题。果不其然,现在看见他黑色头发的样子,真是感叹这大叔妥妥的被自己给误了。 虽然头发的颜色不同,可是齐衍说话的语气却是一样,他一口一个死丫头的叫唤我,还叽里呱啦的数落我,但是让我难受的是,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昂他们说齐衍已经掉到阵眼里牺牲了,所以我现在见到的齐衍,他是死去的齐衍吧? 我如此想着,心中一痛,难受的只想冲过去把他拉住,叫他不要死。可突然的,我听见他说了声“萧清漪”什么的。 我又是一震,大声问他萧清漪怎么了,你怎么也认识萧清漪呢? 但是齐衍没有回答我,我还想追问他,手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抽打了一记,痛的我一声惨叫! 紧接着我的大脑就像是短路了一般,变成了一片空白,我惶恐的挣扎无济于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终于多了些模糊的影像,渐渐的恢复的意识里,我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让我快要窒息。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猛地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事物也一点一点变的清晰起来,能够确定是在裴家的祠堂里面。 我感受到阿离从我手中坠落到了地上,而我整个人也像是被人抽光了精气一般,摇摇晃晃的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第138章 这一生就对你一人好 “樰!”一记熟悉的叫唤,让疲惫不堪的我,再次睁开了眼睛。我见着一双极长的胳膊朝着我伸了过来,将摇摇欲坠的我收进了臂弯里,小心的呵护了起来。 迷离中,我见那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银色的头发,满眼尽是关切。我以为自己做梦了,却忽然听见他对着我破口大骂:“死丫头!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启动灵笛,你是不是找死啊?”” 别人被骂会委屈,我被骂却觉得分外的痛快,分外的满足。我扯了扯嘴角,艰难的笑了笑:“齐……齐衍啊!我、我不能死!我……我、我得活着……”我还有关心我的姑姑,我还要替你报仇,我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我要让陆霂寒知道他不选择我,是他的损失,而不是我。 “想活就少给我废话!”他暴躁至极,可我知道那是关心,是一种直达灵魂,无法伪装的关心。 听完这话,我就昏迷了过去,身体仿佛是沉坠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死水里,困在当中怎么游也游不出来。我不停的挣扎,最后又忘记了要挣扎,仿佛是在死水当中适应了,开始沉睡。我反反复复的,断断续续的,做着十分奇怪的梦……梦里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梦里的事,有熟悉的经历过的,也有陌生的惊险的。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缓缓的从黑暗里看到了一线的光亮,掀起眼皮,迷糊的看见周围是一片陌生的光景——很显然不是裴家的祠堂,也不是我以前去过的任何的一个地方。 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这里是哪里呢?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之前出了什么事……可我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明白,反而是一动脑,太阳穴涨跳的好像要炸开一般,让我十分的痛苦。 “死丫头,你可算是醒了。”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大大咧咧的声音,听的我鼻子一酸。 我侧过脸望过去,居然看见齐衍正大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齐……衍?”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双眼看见的,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牺牲”了吗?怎么又生龙活虎,完好无缺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难道是我已经死了?我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明明都是有感觉的,柔软的床,刺眼的阳光,还有空调里吹出来的凉气……这些感觉都不会错的,感觉这么的清晰怎么可能死去了! 如果我没有死,那齐衍……难道是尾大夫他们欺骗了我? “怎么,看到我就想哭啊?”齐衍朗声笑着,冲我翻了个大白眼,一脸嫌弃的瞥着我。 我真的很想哭,眼眶早已经湿润,当下毫无顾忌,直接跳下床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你没死真好!齐衍,你没死真好!”不管以前老天爷对我多么的坏,这一秒我真心觉得老天爷还是爱我的。 “唔唔唔……放开我,女流氓你快放开我!”齐衍呼天喊地一脸被非礼占便宜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他根本没想推开我。 都这样了,见我还紧抱着他,齐衍只能妥协。缓了缓,他揉揉我的头顶,叹了口气,双手慢慢的放到了我的背上。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收紧、收紧,像是顾忌什么,终究还是放肆的将我箍在了他的臂弯里。 “我也怕!”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脖颈之间,有力的双手箍在我的背上,像是要将我揉碎。“看到你那样,我也怕你真的死去了。” 我有些疼,这才推开了他:“大哥,你以后要是这样抱你对象,人家会打你的你知道吧?” “为什么?”齐衍有些窘迫,没好气的推了我一把:“就你谈过恋爱是不是?” 我吐吐舌,看到他这幅囧样,我竟然心情好了大半,可是转念想到陆霂寒,我的心情又瞬间的跌落到了谷底。 “齐衍,还记得我高考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久齐衍才慢吞吞的应了句,“你又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只是叹息,深深的叹息,如果那时候他把那话当成是真话,是不是今天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避免呢? “他们说你死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齐衍你知道吗,我听说你死了,竟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用力的掐自己,用头去撞车……我感觉得到疼,可就是哭不出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你少在这儿给我矫情。”齐衍大大咧咧的推了我一把,因为我身体虚的缘故,竟然被他推的一屁股跌坐到了床上。我疼的叫了一声,他立马紧张起来,其实他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是我自己太虚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矫情。”认真的看着他,看着这张五官分明,又落拓疏狂的脸,我笑了笑:“不过你没死真好。” 齐衍切了声,撇撇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以后?”好沉重的字眼啊,齐衍不说,我还真没有想。 在裴家祠堂里,陆霂寒选择了钥匙放弃了我,这也就意味着我的爱情之于他是多么不足挂齿的东西。余生,不见,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可是突然想到他,想到那天祠堂里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记得昏迷的时候你骂了我一句话,是关于灵笛的。这个灵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还有陆霂寒他们……” “你要我回答哪个问题?”齐衍不耐烦的抱起胳膊,直直的光着我。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假装生气的瞪着他,看他说不说。 齐衍绷着嘴,嫌弃的白了我一眼,摆手道:“不跟你废话了,哥肚子饿先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哥给你打包回来。”他打开门,我瞅见外面垃圾篓里好多快餐盒,敢情他的一日三餐就是这么解决的呀? “这是你租的房子吗?”以前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以为齐衍在江城不过就是待个三两天就走,住住旅社宾馆就够了。 齐衍没出声,我见他走的快,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还是买点菜回来,等会我洗洗起来给你做饭吃,老吃外面的东西也不好。” “别!”他居然还不乐意,嚷嚷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歇着,谁不会做饭要你做。” 我被他堵的想朝他丢鞋子,正要呛他两句,他却伸进头来了。见我下床在穿鞋,他生气了,“还听不听话了?” 看他的样子是真生气,我吐吐舌,撇嘴道:“好吧好吧,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你买菜回来给我做饭吧。我想吃鱼,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鱼,你给我做。”我坐在床上索性眼巴巴的望着他,忍不住坏笑。 我知道齐衍不会做饭,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下过厨,他就知道吃吃的还多,对事物也不怎么挑。 “晚上就给你做一个。”像是赌气,他收回脑袋是真的走了,没一会听见外面锁门的声音。 齐衍走后我又歇了一会,从卧室里出来,发现外面的厅还挺大,家具电器都很齐全,瞅着装潢也是正儿八经的弄过的,就是乱,符合齐衍的性格,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房子。 将来我要是有福气住上这么大的屋子,我一定按照我的想法把它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跟电视剧里那些小资住的房子一样。想想真是美好,可是等我有钱买房子那得攒到什么时候啊?要是那天房子也跟白菜一个价钱就好了,唉,我真是白日做梦没睡醒。 齐衍打包了饭菜回来,其中有清蒸鳜鱼,我跟他说的我爱吃的鱼,他一定是忘了哪种吧?忘了就算了,毕竟他那人性格就这样,大大咧咧得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样。 吃着饭,我问起齐衍这房子的事,他挣扎了几秒才坦白说是他自己买的。 听说是他自己买的,我含着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买房子,真是让我吃惊加刮目相看。 看我这样子,他咂咂嘴问我至于吗,还说我是不是瞧不起他能买这么好的房子? 瞧不起倒是没有,就是吃惊,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四海为家是停不下来的飞鸟,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是置下家业,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抬起眼睛悄悄的看了看埋头吃饭的齐衍,琢磨着他今年到底多大呢?是不是漂泊累了,打算要停下来了,而行走中的齐衍停下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一面吃饭一面若有所思,打趣他是土豪,赶紧趁早的找个女主人回来,那就算是圆满了。他嚷嚷着让我闪一边去,别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我冲他扮了个鬼脸埋头大口大口的扒着饭,这事就算是带过去了。 吃过饭之后,我靠在沙发上漫无目的的摁着遥控板,齐衍收拾好往我旁边一歪,懒洋洋的说:“灵笛的威力太大,裴老爷子那种道行都没有挺过来,直接拜拜了。至于你的陆霂寒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我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大概是目的达成了就走了吧,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没想到齐衍会突然跟我说这个,立马打起了精神来认真听,想裴爷爷那种人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毕竟那个什么幻阵什么行尸,每一样都跟他有关系,也没一样是好东西。 再想陆霂寒目的达成了,那想必就是拿到西城鬼域的钥匙了吧,然后他们一行人撇下我离开祠堂去那个西城鬼域了吗?呵,陆霂寒啊陆霂寒,想到他,我心中一阵一阵的绞痛,我极力掩饰不敢表露出来,怕被人看见。 齐衍目光想来是锐利的,瞒的过他吗?好在,他没有拆穿我,没有让我雪上加霜。 缓了会,齐衍说起了灵笛,问我它是我从哪里弄到的,还说那东西太邪,叫我以后少碰为妙。我知道齐衍懂这些东西,索性也是闲着,于是稍作整理毫无隐瞒的,将遇到阿离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齐衍。 “原来它一直被藏在幻阵里。”齐衍的脸上微微起了些异样,自顾自的在那嘀咕。 “恩。”我应道:“准确来说是被封印在了那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裴爷爷封印的它,现在裴爷爷死了,真相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想追究。 齐衍若有所思,恍惚起身去点了一根烟,他知道我不喜欢吸二手烟,所以走开到了餐桌那边去。 我看他有心事,其实我自己也有心事,眼睛直直的望着对面的电视机,望着漂亮的演员在里面晃动,目光却氤氲着难以聚焦,无法看清楚他们。 “裴家的事情就这样了,你趁机脱身,别再执迷不悟。”过了好一会,齐衍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了我。 我忙吸了吸鼻子,调息好了自己的状态,才将脸转过去看向了他。 我看他时,他在吞云吐雾,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他心事比我想的还重。这让我很意外,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这样过。印象里他总是狂放不羁,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真爱也好假意也好,我不希望你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的关系。”齐衍接着说,却是直触我的心底,我知道他指的是陆霂寒,因为他以前就说过,宁愿我跟左丘翎在一起,也不希望我跟陆霂寒有瓜葛。那时我没有听他的,现在他再劝我,还是真是一个大好时机,因为不用他劝,那个人我也必须得放下了。 “听我一次好不好?樰!”齐衍隔着萦绕的烟雾像是在哀求。 我身心一痛,还是像被人生生的抽走了肋骨一般,痛的连叫也不敢叫,低着头,轻不可闻的嗡了一声。 齐衍摁灭烟头,扫了我一眼:“这两天你昏迷的时候,我去把你租的房子退了,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打包过来放在了那间房里。等你有精神了就自己去收拾收拾,以后这房子你住。” 我没想到在我昏迷的日子里,齐衍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说要把房子让给我住,我更是震惊非凡,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要。”他对我好,我知道,但是这份只应该存在于我们的情谊当中,牵扯上高额物质利益就算了,毕竟我是很珍惜我们的这份关系,我不想它变味甚至是失去。 “就这样吧,休息好了就去好好找份工作,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笼罩着他的烟雾消散了,我看他有些疲惫,在拿衣服不知道是打算去哪儿。 “齐衍!”我激动的堵到他的身边,将他喊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齐衍行动中的身体微微怔了怔,良久,他缓缓转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英挺的眉目之间尽显沧桑,“对你好,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我对你不好,动不动打你骂你教训你?” “不是不是……!”我急了,这人怎么都不按逻辑说话,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也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对我这好,总得有个原因,而我真心想知道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就像是个傻瓜一样。 “那是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想对你好,行吧。”齐衍扬眉一笑,“这一生,就对你一人好。” 我身心一颤,又想起了那年自己说过的话。怯懦的抬起眼睛看他时,见他笑的鸡贼,越发的无语,叉着腰狠狠的瞪着他,真恨不得跟他打一架。可他看见我这样,越发的乐,笑的快直不起腰。 看他笑,我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自己也跟着他傻笑了起来。这样真好,这样才像齐衍,我认识的他就是疏狂不羁,乐观向阳的样子,我喜欢听他朗朗不拘的笑声。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大笑,心底却有痛像翻滚的海浪一般在咆哮,直逼的我眼角渗出了泪,藏在衣服里面的血红石头也漏了出来。 看到它,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忙擦了擦眼睛,将自己的气息平复了下来,问齐衍:“你认识萧清漪吗?” 第139章 有些事他记得 “萧清漪?”因为隔的近,我看见齐衍的身躯狠狠的震动了一下,但是等他转过脸来我看见的又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我以为刚才是我看错了,可是抬起眼睛发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我脖颈间戴着的血红石头上。所以齐衍是认识萧清漪的,而且萧清漪跟这个石头真的有很大的关系对不对? 如果真是那样,那齐衍给我戴这个石头的目的? 我不敢想下去,真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不敢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噗嗤一笑,假装随意的轻轻推了齐衍一下,笑他:“你干嘛呀,那么紧张?” “紧张吗?”齐衍仿佛是呆住了一样,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慢慢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对呀,就是紧张。”我痴痴点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瞎说,你什么时候见我紧张过。”一恢复到常态,齐衍就毫不气的噎了回来,还不忘对我翻了个白眼,可把我气的。 他转过身去,又突然回头问:“对了,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呢?” “因为……”我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不免紧张起来。如果齐衍真的认识萧清漪,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萧清漪是什么人,萧清漪跟这个石头又是什么关系……思绪间好多问题纷沓而来,挤的我脑壳好疼。 “因为什么?”齐衍催促起来。 我想了想,有必要好好想想,好好的把这件事情整理一下。 深呼吸了口气,我把这两回跟萧清漪有关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衍。说完见他愣着,不免奇怪,心中也越发的笃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甚至还变本加厉的质疑起了,这个心形石头之于我的作用,它真的仅仅是能够保护我吗?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伸过头去,眨巴着眼睛提醒他。 齐衍半天回不过神,连连的嗯哦了两声,恍惚:“那、那你没事吧?”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废话,恼火的一脚踢翻了小椅子,烦躁的抓着头发原地打转。 “你怎么了?”看到齐衍这样,我手足无措,想阻止他可是偏偏没有行动。 “我没事。”分明很烦躁,还嘴硬。 齐衍抓着头还在转圈,我看的头晕又莫名其妙,正要上前,他突然过来摁着我的肩膀,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问:“樰,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告诉我实话,你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 我被齐衍盯得不自在,低着头,被这个问题逼到了死角。我对于我的生活从来就不存在喜欢或者不喜欢,因为日子就是一天一天过过来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我选择而来。我相信不止我是这样,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不是我们选择生活,而是生活在推动我们。 我无法给齐衍合适的回答,他有些沮丧,松开我,重重的往自己的脑门打了一记,“啪”的声音在我们之间划过。他抓起衣裳,往玄关处走,换了鞋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感觉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齐衍不开心了? 可是稍微一想,我也不过是提了个萧清漪而已,如果这件事情我不告诉他,我不去弄清楚,我相信我以后的日子肯定过不踏实。再说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多想,想他跟萧清漪之间的关系。 齐衍说把阴阳楼的房子退了,退了就退了吧,无非就是朝着我向新生活靠过去。他说把我的东西都收在了另外一间房,索性没事我就去把自己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整理出来了。毕竟房子退了,我没地方住,肯定要在他这里赖几天,也好好的想想未来的生活打算。 这东西呀要是不弄还好,一弄就停不下来,我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拿出来之后,看哪哪儿乱,索性撸起袖子就开始给他清理打扫房子,直到晚上八点才完全清理出来。虽然累,不过这里里外外一收拾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累的也值得。 看时间都这个点了,齐衍也该回来了吧?我看了一眼厨房,打算去找食材做饭,本来看他家厨房是整个房子里最干净的地方,肯定是跟他天天在外面吃有关系。没想到一打开冰箱,里面却放满了食材,不过看条码日期竟然都是今天中午的,原来他出去打包的时候已经是把才买了回来。他嘴硬说晚上给做鱼,跑哪里去了? 他不会不回来吧?我突然有些害怕,要是他真的一去不回……转念又安慰自己他走的时候是两手空空走的,就算要离开也得带些行李呀,所以他肯定就在回来的路上,等我做好饭他就回来了。 如此想,我赶紧着手去准备食材,才发现冰箱里有杀好洗净的鳢鱼,双手一滞,整个人也僵硬在了冰箱前,原来他不是忘了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鱼,而是不动声色的买回来了。 手拿着新鲜的鳢鱼,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是感动、是感激、感慨、是叹息……五味杂陈真的什么滋味都有,就差点没有哭出来。幸好齐衍不在家,不然看见了一定又要笑话我。 就着食材做了几个拿手菜,用鳢鱼煮了个汤,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竖着耳朵留心听着屋门打开的声音,可是当我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齐衍也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一个小时……转眼就快十一点了,我楞了楞,差点坐在餐桌边睡着了。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恍然大悟,我可以给齐衍打电话呀。 真是睡了几天睡糊涂了,我赶紧站起身去找到手机充上电给他打电话,结果是于晓霜接的,她告诉我齐衍喝醉了,在1519酒吧,她拽不回来让我过去帮忙。 1519酒吧?听到这个名字我理所当然的就想到了陆霂寒,心里也自然而然的跟着绞痛难受起来,不明白齐衍上哪儿喝酒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么个地方呢? 我跟陆霂寒之间再无可能今后形同陌路,所以我才不要去他的地方,省的遇到了添堵。我直接告诉于晓霜我不方便过去,她嗤的一声,酸了我一句怎么就不方便?还让我没病别装要她天天伺候。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昏迷的这几天,齐衍都是叫她在照顾我,这还真是难为她了。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有些理亏说话也没有底气,支支吾吾的。 于晓霜直接来气了,在那边把我大骂了一通,说我没良心,齐衍对我那么好现在他喝醉了,我连去接他都推三阻四的,说齐衍瞎了眼睛什么的……反正她就是把我骂的一文不值,最后撂下狠话说我要是不去,她也不管了,为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操心不值当。 我真的担心于晓霜会说到做到,把齐衍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可能陆霂寒还好说点,就怕琳琅和李昂故意刁难齐衍,所以我忙喊去去去,立马就去。 我换了一条雪纺的连衣裙子,对着镜子照了下,发现自己比之前更瘦了,这裙子根本撑不起来。又去换了一条修身点的,可是瞧着又太性感,我不好意思穿……前后换了好几套衣服,没有一套满意。 我这是怎么了,我去酒吧接齐衍,又不是去见对象,精心打扮个什么劲啊?认识到这一点,又是丧气,最后穿上最寻常的牛仔短裤加t恤衫,踩着个凉拖就出去了。 “盛景佳苑”记下名字,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托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心里越来越忐忑。不知道一会如果碰到了陆霂寒,我应该要怎么样?碰到了琳琅和李昂我又该怎么样?如果琳琅故意挑谑我,我又该怎么应对呢? 我想了很多很多,司机提醒我到了,我才艰难的收回神来。 给了钱,下车,司机犹自嘀咕:“这年头叫救护车的人真多。”我这才留意到救护车喧嚣的声音。 到了熟悉的路口,熟悉街景。那天晚上陆霂寒的车就是停在这里,因为有积水我跳了几步,现在积水早干了,我们也散了。 明明心里清楚他就是个渣男,可是偏偏喜欢触景伤情,喜欢把自己弄得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动不动就沉湎过去无法自拔。 我仰着头,使劲的把眼泪往心里逼,突然不知道谁没有眼力见的在我身后提醒:“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我刚从车上下来,能掉什么东西?出门来我连包都没背,钱和手机直接揣在兜里,难道钱掉了? 我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往地上看了一眼,只见一块折叠的很好的黑色的手帕躺在我的脚边上,那块黑色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朵很精致的图纹,我叫不上来那图纹的名字,抬起头朝说话的那人看过去,只见我的身后站着两男一女三个人。 这三个人当中数那姑娘年纪小些,她穿着朝气蓬勃的热裤露脐装,美丽性感中又透着点精灵气。姑娘两手抱着一只全身黑毛只有额间有一小撮灰毛的双尾猫,没错,这只体型不大的黑猫,它长着罕见的两条尾巴! 第140章 醉死也难解愁 两条尾巴的猫,这不是畸形吗?我听说过连体婴儿什么的,那就是畸形,怎么猫类也有畸形的呀? 我又看了那猫一眼,想证明只是自己看错了,可再看一遍发现它还是两条尾巴在姑娘的臂弯间晃动。而且我还发现那猫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要勾魂摄魄似的,让我心里一慌不敢再多看了。 挨着那抱猫女孩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休闲打扮,很帅气,是那种硬朗彪悍的帅气,看起来很像是当过兵的人。 男人的旁边是一个黑壮黑壮的中年男人,短平头,胡子拉碴的,刚才说话的想必就是他。 我打量着他们,他们也打量着我,我也没有多想,淡淡的说:“这东西不是我的。”说完就要走,毕竟是不认识的人。 那个年轻男人抢先一步挡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这位小姐,看清楚了吗?” 我真是莫名其妙,一块手帕,我需要看清楚吗?因为我从来不用那东西,它怎么可能是我的呢? “看清楚了,不是我的。”虽然心里不快,可我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家明!”那男人张着嘴还想说什么,被身后那中年大叔一口喊住了。大叔和那抱猫姑娘已经走了过来,女孩表情冷淡,大叔笑笑,“看来真不是这位小姐的,我们找错人了。” “没事。”我浅浅一笑,又快速了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感觉他们怪怪的。也不愿多做交谈,就迫不及待的离开,继续朝着1519酒吧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走出了很远,我都能够感觉到身后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我,还有那似催命一般的猫叫声。 到了酒吧门,我实在是不打想进去,于是给齐衍打电话,半天没有人接。我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低着头,慢慢的磨蹭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是他们酒吧一贯的格调,我以为喝醉酒的人会很好找,可是我在里面扫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没有见着齐衍和于晓霜。 “嫂……”我感觉到身旁有人,根本不敢回头。“你是来找老板的吗?”是沈佳臣的声音,我知道他也嫌叫“嫂子”别扭,抛开称呼他说话顺溜多了。 来都来了,碰也碰见了我不怕他告诉陆霂寒,挤出一丝淡定的笑容,转过身冲他笑了笑:“不是,我找我的朋友。” “朋友?”沈佳臣夹着盘子,顺着我的眼睛往酒吧里扫了一圈,“你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沈佳臣摸着头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找老板的,他和李哥还有琳琅姐好些天没有回来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好些天?”多少天了?他们不在也好,免得遇到了尴尬。 沈佳臣说自打那天我们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了,所以他们是在裴爷爷那里拿到钥匙之后,组队去了西城鬼域了吗?什么鬼地方对他们三这么重要? 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我心里就恨,选择钥匙也就算了,居然不顾我的死活就把我撂在那里,如果齐衍不去我是不是就得死在哪里了? 我生气,不想理会陆霂寒的任何事,淡淡的哦了一声,问沈佳臣今晚酒吧有没有喝醉的人,他指着门口说刚是有位人喝了不少酒,胃出血叫救护车送医院去了。 “胃出血?送医院!”难道刚才我下车看见的救护车,就是从这里开走的?我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人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啊?”心里不停打着鼓,千万不要是齐衍,千万不要齐衍。 见我这样,沈佳臣十分纳闷,“是男人,染一头银色的头发非常的显眼,晚上一开张他就来了喝到现在,有个女的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劝了好久也没劝住,最后喝到医院去了。” “齐衍,齐衍……!”是他,错不了!银色的头发,还有一个女的陪着他,那想必就是于晓霜了。 齐衍喝酒喝得胃出血叫了救护车……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都在发抖,急忙的问了沈佳臣医院的名字,飞奔出来拦了一辆车,直奔医院去了。 路上我不停的拨打齐衍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我抖的很厉害,司机问我是不是空调开得太冷了,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到了医院,找人问了急诊室的位置,赶到时,因为是晚上病人不多,所以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于晓霜,彼时齐衍打着点滴睡在病床上面已经睡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喝酒还喝的胃出血呢?”我一路跑的满头大汗,气都喘不顺。 于晓霜翻着眼睛,目中无人,吼道:“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要知道,我会问你吗?”真心不喜欢这女人,心狠手辣,还傲慢蛮横,要不是因为齐衍的缘故,我跟她老早就没有来往了。 “那就闭嘴,别问!”她叫嚣,就像随时会跟我打架一样。 “这里是病房,请你们注意影响。”一旁检查病人的护士发出了抗议。 我快被于晓霜气死了,实在不想在公共场合跟她吵,只能咽下气担忧的走到病床边看了看齐衍。他身上还有很重的酒味,虽然睡着了,但是眉头并不舒展,就像是做梦也受着折磨一般。 我去找护士问了齐衍的情况,说问题不是十分严重,留院观察一晚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听护士如此说,我才放心了点,回到病房看于晓霜坐在床边上在翻齐衍的手机。 不知道私自动人家东西不礼貌吗?谁知道人家手机有没有隐私,就乱翻。我看不顺眼,故意弄出了点响动,她抬起头瞅了我一眼,丢下手机,然后傲慢的走了。 夜晚的医院,隔壁病床的病人早已经入睡,有打呼噜的声音持续的传过来。我看于晓霜没有再进来,想必是回去了,于是坐到了她刚才坐的位置,玩了会手机有些困,直接趴在病床边上就睡着了。 “樰,樰——”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轻轻的喊我名字,我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茫然的抬起头,人还懵懵的差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手臂很酸很麻,身上也是凉凉的。 我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医院,在齐衍住的病床里头。 “你……你醒了啊?”睡沉了被叫醒,眼睛好难睁开,使劲了的揉了几下,才看见齐衍原来已经起来了,靠在枕头上看着我。 “没睡好吧?咱们回去睡。”齐衍直接要下床,我看现在半夜三更,回哪里去?忙将他拉住:“你生病了,医生说要留院观察,要是没有问题明天才能出院。” 我将他强行摁在床上,人也彻底清醒了,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就恼火,叉着腰很生气的责问道:“齐衍,你没事跑去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啊?”一把年纪了,也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情况,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啊。 齐衍疲惫不堪,被我按回去就按回去了,也没挣扎倒枕头上合着眼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烦啊,喝点酒稍微舒服点。” 听他这么说我心被扯的丝丝疼,气道:“你烦什么可以跟我们讲的,干什么要把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啊?”喝的住院,也不见得能够解决问题呀。 齐衍扯了扯嘴角,摆摆手不愿多谈。 我原本还想啰嗦他几句,瞧他这样也忍心多说什么,加上这里是病房,深更半夜的也不好打扰别人休息,我只好收声作罢。 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又难受又无奈,摇摇头起身准备去洗把脸,顺便给齐衍倒点水进来喝。刚站起来他忽然伸手把我拉住,声音沙哑的说:“樰,别走,留在这里坐会。” 我一愣,忽然对上他的眼睛,那向来神采奕奕的精神气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疲惫不堪。我于心不忍,轻轻说道:“我不是要走,我是去上厕所,然后给你倒点水进来喝,你现在渴吧?” “哦。”齐衍的手僵了僵,慢慢的缩了回去,哑着声音叮嘱:“夜了,你自己注意点。” “嗯,知道的。” 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到了外面走廊上面,到处静悄悄的。 可能是刚才来的时候只顾着找齐衍,所以我没有注意看,现在再看这医院发现好破旧,墙上的油漆都斑驳了,好些处还黑乎乎的像是被烟火熏过,地板砖上也有很多经年累月留下来的污迹,总之看起来比乡下小镇的医院还旧。 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正好经过护士值班室,看见有两个护士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瞧见她们值班室里是简陋脏旧,不禁困惑我刚才来过值班室问护士齐衍的情况,当时没有觉得有这么旧啊。 带着困惑,一路听着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到了厕所,发现他们的这儿厕所也是老旧,居然还是那种一间一扇矮门隔开,人进去蹲着也会露出半截头的厕所。 真是奇了,这是哪个年代的建筑啊,怎么都不改善改善? 第141章 我就是一普通人 大概之前先后两次都在医院遇到过诡事,现在进医院的厕所我心里慌慌的,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也没心思想别的,一进来就只想立刻马上离开。 以前总是听人说医院阴气重,容易闹鬼,于是各种各样恐怖的段子一股脑的涌到我的脑海里,我再一加工自己差点没把自己吓尿,手上水都没擦干就撒腿跑了出来。 “姑娘,你怎么了?”我还喘着粗气,突然听到有人跟我说话,把我吓的哦,真的差点没有叫出来! 我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个穿着保安服装,手中拿着个老式手电筒的光头大哥站在对面。 原来是保安,吓死我了,我拍着胸脯暗自吸气,真是虚惊一场。 “没、没事,我就是刚才一个人有点怕。”我擦了擦手上的手,尴尬的笑着说。 那光头大哥像是知道我怕什么,冲我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没事的,我们这医院还从来没有闹过鬼。”被他说穿,我一顿尴尬,低着头扶着耳边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那光头大哥见状又问:“你是住哪间病房,我送你过去,这样就不怕了。” 这光头大哥这么热心我很感动,但我也就是在厕所里有点怕,出来外面见着人了,也就没什么怕的,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您去忙吧。” “那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我看见他朝着电梯的方向去了。 “孙奶奶,孙爷爷……”走出好远,我听见光头大哥很热情的跟人打招呼,不禁纳闷我都没看见有人啊。 回头朝着电梯的方向看去时,看见一个佝偻的老爷爷推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位笑眯眯的老奶奶。光头大哥朝着他们走过去,很熟络的跟他们聊天。 怎么回事呀,难道刚才是我没有注意,不然我走过的时候,怎么都没有看见这两个老人家呢? 虽然纳闷,可我也没有多想,找到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矿泉水,准备回病房。刚抬起头忽然发现透明门上面印着几张脸,灯光的原因也看不清楚五官,只隐约觉得有些像刚才那光头大哥。 我心里一惊,他不是乘电梯去了吗,怎么走路过来也没听见声音呢? 我想他过来一定又是,回过头去想跟他打声招呼,却发现身后空空的,只有静悄悄的走廊,根本没有人! 啊!我暗暗叫了一声,吓的身上都冒出了冷汗!我哪里还敢在这里逗留,拿着水拔腿就想跑。 可是没跑几步,忽然看见刚才的那个保安大哥,还有那个孙爷爷孙奶奶,居然就在前面不远处,没有表情没有任何声音,直直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一般! 突然看见他们,我只觉得毛骨悚然,暗暗吞了一口气,朝着他们周围看去,发现他们都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我心里一咯噔,暗暗揣测,他们该不会……现在深更半夜又是在医院,他们不会真是鬼吧? 我如此想着,小腿肚软的厉害,想要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转身从另外一头离开,可鼻子忽然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 这味道越来越重,我抬起眼睛朝着四周看去,只看见天花板上不断的有黑色的灰烬往下落,就好像有人在上面烧东西一般! 我整个人都被这情景给吓惨了,想叫,只听“咻咻咻”的声音,有什么凌厉的东西从我耳边飞了过去,唰唰唰的打中了对面的光头大哥和那两位老人家! 我盯着他们,看见他们被东西打到的地方直接变成了窟窿,然而他们就像是被火烧过的一般,慢慢化作灰烬消失在了那个地方,随之空中漂浮的灰烬也消失了。 真的是鬼!我浑身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战战兢兢的回过神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位怀抱双尾猫,打扮青春靓丽的姑娘。 是她!她怎么也在这家医院?她刚才朝着光头大哥打过去的东西是什么,回味她刚才出手的利落,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居然连区区的几个低级亡魂也对付不了。”那姑娘粉嘟嘟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还挺好听的。 原来那个光头大哥和老爷爷老奶奶只是低级的亡魂,这个我可分不清楚,在我的概念里他们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鬼”! “我就是一普通人——” 不等我说完,那姑娘扑哧一笑:“你说你是普通人?”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们才见过两次面,难道我的脸上写着“不普通”三个字吗? “对呀。”我肯定的说,就算我比常人多了些匪夷所思的经历,但我仍旧是坚信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好吧。”那姑娘说道:“既然你硬要说你是普通人,我也没有办法,今晚这事你不用谢我。” 抱歉,在她说“谢”字之前,我真没有想过要谢她。不过她这话倒是提醒到了我,直接问道:“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她扫了扫四周,目光重新落回到我身上,“难道这是你家开的医院,只许你来?” 我被女孩呛的无言以对,不过她承不承认都好,反正我就是觉得她是跟踪我来的医院。 我没再理会她,径直朝着病房走去,让我更加奇怪的事,刚才我往厕所去走的一路,到处都是破破旧旧的,现在往回走又发现墙面都是雪白的,油漆看着也很好半点斑驳的痕迹都没有,那地板砖更是擦的瞠亮瞠亮都可以当镜子照了,走到护士值班室门口朝里面看,发现那里面也是我第一次进去看见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怎么短短的时间里,我看见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光景呢? 我越想越觉得邪门,哪里还敢慢走,简直是一口气跑回到了病房里。 “怎么了?”看我气喘吁吁脸色不对劲,齐衍坐起身询问了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嘘嘘嘘!”他声音有些大,我生怕吵醒了其他人,忙跑上前阻止,叫他别嚷嚷。 我站在床边前喘了好一会粗气,才稍微平静了些。将买来的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他,自己也拧开喝了一大口,弱弱道:“我撞鬼了!” 一听说是撞鬼,齐衍也不以为意,反而是笑出了声:“死丫头,你撞的鬼还少吗?” 话虽这么说,可我真真是被他给气到了,直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两拳,要不是他,我能来这医院过夜吗? 我冲他翻了个大白眼,齐衍靠在枕头上压低着声音,笑的更加的丧心病狂,就好像看我发窘是一件大乐趣一般。 这大叔,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笑吧笑吧尽情的笑。 我懒得跟他计较,放下手中的水瓶,瞅了一旁的空病床,也没在意直接躺了上去,背着齐衍说道:“不跟你说了,我睡觉。” 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其实我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尽是些没头没尾的事情。 “丫头啊,不如我教你捉鬼吧,怎么样?”忽然,齐衍低低的询问我。 我记着这不是齐衍第一次对我说这话了,虽然见怪不怪可心中不免感概,如果他第一次说教我捉鬼,我就答应的话,是不是我现在就不是这幅怂的要死的模样? 记得有人说过:当你选定一条路,另外一条路的风景便你无关。 我觉着这话应用在现在的我身上很合适,当初既然我没有选择答应,就必然是做好了承担一切结果的准备,谈不上后不后悔,就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我叹了口气,苦笑:“齐衍,难道你想我年纪轻轻的就去当神婆吗?人家杨婆婆是天生能通灵,适合吃这碗饭。可我呢?我胆子又小,又没有先天的天赋,你叫我去捉鬼,我最后肯定被鬼吃掉。” 齐衍道:“樰,自信点,你不比别人差。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我转过身去面朝着他,黑暗里他的脸也看不大真切,叹了口气道:“齐衍,我真的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拿一份稳定的收入,有一个自己的小窝,然后把姑姑接到身边好好孝敬她给她养老,这就是我的心愿。你叫我去学捉鬼,这是完全违背我的初衷的呀,我能答应吗?再说你们那个魑魅魍魉的世界让我望而怯步,我不敢挑战。” 说到初衷二字,我不免笑,因为陆霂寒,我已经违背了多少初衷。如果此时齐衍拿着这话来呛我,我铁定无言以对。 还好齐衍估计也困了,没有再多说什么,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睡了。 这一夜最后还是在医院度过的,在胡思乱想中进入到梦乡里,我做了个梦梦到了裴家的祠堂,梦到了陆霂寒…… 他总是那么冷,像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神祇,令人敬畏惧怕。 我鼓足勇气质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钥匙,为什么要放弃我?质问他我至于他到底算什么? 他却忽然像是吃错药一般冲到我面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咄咄逼人的说:“明樰,你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 第142章 我不想对你撒谎 我做过什么?要他这么凶我,我还真不知道!难道选择钥匙的是我,对爱主动弃权的也是我吗? 我一下子就被陆霂寒凶狠冷酷的样子给吓醒了,颤抖的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依稀还能感知到他在梦里捏住它的力度。 梦里的陆霂寒让我想到了在老家被他缠上的日子,他那时也是那般凶残冷酷,可为什么偏偏爱上了他,叫他盗走了心呢? 之后我一直没有再睡着,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得眼泪就下来了。这一生恐怕也只有陆霂寒,让我流过这么多眼泪吧? 第二天一早医生过来巡房,检查齐衍的状况说没什么问题,建议以后少饮酒最好不要饮酒,于是签字出院。 办理好出院手续离开医院,我们走到我昨天买水的那台机器前的时候,齐衍忽然问我:“昨晚你就是在这里撞鬼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有告诉齐衍我遇鬼的详细过程啊。转念一想他可是灵异方面的高手,若是放在医学界那就是教授院士级别的人物,他自然是能够看出来,讪讪道:“你厉害。” “那是。”齐衍骄傲神气的伸手来勾住我的肩膀,将胳膊搭在了我的身上,边走边说:“这医院的冤魂不少。” “不少?”昨晚我就见过三个,都被那抱着双尾猫的姑娘给打没了,我以为已经干净了,于是问:“何以见得?” 齐衍道:“这个医院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意外发生过火灾,死了不少人,找道士超度过,但是总有那么些怨念深的赖着没走,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眷恋人世间,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 啊?怪不得我昨晚见到光头大哥和那老爷爷老奶奶时,会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问道,还有天花板上会飘灰烬下来,再想自己看见的破旧污脏的地板墙壁……莫非这些情景都跟那年的火灾有关? “死丫头,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一直睡不着吗?”见我愣着,齐衍推了推我。 我愕了愕,“你昨晚没有睡着吗?”这个我真不知道,那我压低声音捂着嘴巴哭的事情,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齐衍没有说话,我又问:“你该不会是因为醉酒加胃痛吧?” “没法跟你聊天。”齐衍嫌弃的叹气,我吐吐舌,他伸出钳子作势来捏我嘴唇,被我躲开了。他道:“昨晚一直有东西撞我们病房的房门,你一点也没有听见啊? “撞……撞门?真的假的啊?那得多少鬼啊?”我完全没有听见,一想到昨晚那环境,现在被齐衍说的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齐衍,现在可是白天,你别吓唬我。” “切,我要向吓唬你,你早死了。”齐衍勾搭着我,他挺舒服的,我肩膀吃不消,使劲将他推开了。他贼笑着说:“死丫头,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打什么赌啊?”长这么大我还没跟谁打个赌,压根不会赌。 齐衍道:“我们就赌这医院还有多少鬼滞留未走。” 我本来想问齐衍赌什么,想了想,跟他赌这个我肯定是必输无疑,再说我这人也不喜欢赌,当然一口拒绝拉着他离开了医院。 好像是我没有答应,齐衍有点失落,坐在车上回家时,他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到我们回到小区,进到电梯里,齐衍才突然开口问我:“死丫头,你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 “得罪什么人?”我一阵莫名其妙,“没啊?怎么了?我老实巴交的能得罪什么人?”说完,还冲他俏皮的笑了笑。 齐衍挑眉,朝着电梯外面努嘴:“外面最少有两拨人在跟踪我们,从我们离开医院,一直跟到了小区。我向来人缘好,不可能是我结了仇家,只有你一天到晚懵懵懂懂的,得罪人不自知。” “什么叫你人缘好啊?”我将他从头到脚鄙视了个遍,“我人缘不差的好吧。” “我说认真的。”抬起头,看见齐衍的样子果然认真。 我悄悄吐吐舌,小声道:“我真不知道——”忽然想到昨晚出现在医院的那个抱着猫的姑娘,难道是她?我忙问齐衍:“你有没有发现跟踪我们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一想跟那姑娘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我就算是知道性别也没用。 而齐衍也趁机卖起关子,压根不告诉我,我追着他问,他也不说,缠急了他才说没看清楚。 “齐衍你真是很气人你知道吧。”他朗朗大笑,躲开我打向他的爪子,溜出了电梯。 我们回到屋里,他一看我把他家收拾了一遍,整个人直接呆在了玄关处,傻乎乎的质疑道:“樰,我们是不是进错屋了?” “就两户人家,这个不是你的难道那边是你的?或者两户都是你的?”我嘻嘻笑着,已经是先进来了。 昨晚用心做了好几个菜,结果在餐桌上动都没动。夏天天气热没及时收,饭菜都馊了,只能倒掉,真是可惜了。 “可以呀死丫头,越来越贤惠持家了。”齐衍真心夸赞里外参观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我想说不是我会贤惠持家,实在是他日子过得太潦草,不过难得他会夸我,我就不扫他的兴了。 齐衍啧嘴啧的简直是夸张,大声道:“樰,将来谁娶到你,那一定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笑,“岂止是冒青烟,那简直是浓烟滚滚呀。”我也顺着他说,拿到遥控板开了厅的空调。 齐衍朗朗大笑了几声,跟没长骨头似的懒懒的倒在了沙发上,看着是要睡觉的样子。我叫他洗洗去房间里睡,我去给他做点东西吃,他说没胃口叫我不要折腾。 虽然一早上他都是有说有笑的,我知道他其实还没有缓过劲来,看他倒在沙发上一秒钟恢复原形,我不免蹙眉忧心。想问他昨晚为什么要去喝那么多的酒,是不是因为我提到那个萧清漪的缘故,又担心会不小心触痛他,干脆咽了回去,随口问:“上回我们不是约定好在静安路54号碰面的吗,后来你去哪里了?” “哪回?”他懒懒的,有气无力的问。 “还有哪次呀?”我被他气的翻白眼,“就是上回你买了车票,叫我跟你一起回家去的那次。” 左丘翎说当时有人黄雀在后夺走了鬼玉,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齐衍,之后齐衍一直下落不明,然后鬼玉由裴爷爷赠送给我了,直到现在也还在我手上戴着。 在祠堂里本来裴爷爷把镯子下走了的,可能是齐衍带我走的时候,又把它拿了过来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哦——”齐衍不直面回答我的问题,问我:“你突然又问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突然问起来的,而是我心底一直以来的困惑,只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齐衍也希望我抛开裴家的事情,想必也不希望我再提那些。他现在心事重,又刚刚生过病,我不想他胡思乱想太操心,只抱怨说:“你总是莫名其妙的下落不明,我担心呀。” 齐衍苦笑笑:“樰,我不想对你撒谎,又不想回答,所以你以后别再问了。” 我心中一动,原来这样敷衍也可以呀?其实我知道齐衍这不叫敷衍,这叫诚恳,虽然有些些的失落,但尚有欣慰,至少他不会对我撒谎。 齐衍翻过身去,说道:“你只要看见我现在安然无恙就够了,别瞎担心。” 我皱皱眉,绷着嘴,认真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是安然无恙,而是再次让我听见死讯呢?”那种面对死亡而无能为力,只能痛到窒息的痛,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几次。 我感觉齐衍的呼吸停滞了几秒,知道他是有认真在听我讲话。 “真是胡说八道,你咒我啊。”齐衍的骂声姗姗来迟。 “哪里有!”不是我胡说八道,也不是我存心想要咒他,我说的话、我的担忧都是发自我的内心。在这个时间上有两个人对我好是不计代价的,一个是姑姑,一个就是齐衍。我把他们当成是我最最亲的人,我真心不希望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齐衍没有出声,像是睡着了,可我清楚哪有那么容易睡的。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我幽幽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以后别再突然失踪了,我真的会担心会害怕。” “嗡。”齐衍不耐烦起来:“你别吵吵了,让我睡会,昨晚一夜没睡。” 他一夜没睡,我也是半夜没睡,现在脑袋虽然是清晰的,但是眼皮特别重,于是洗了洗也回房睡了。 这一天我们都没有出门,晚上吃过饭我给姑姑打电话,想跟她聊聊天。其实昨天下午收拾房子的空档我就给姑姑打过电话,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天联系不上,我肯定不能告诉她我昏迷不醒,只撒谎说出差就敷衍了过去。 姑姑的电话打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过了会我又打,还是没有人接。怎么回事啊,这个点姑姑应该是在院子里乘凉才对,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我把这事告诉了齐衍,他说打不通就打不通,明天早上说不定就通了。 齐衍说的办法,我以前试过,可行。可是现在我心里总是一慌一慌的,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 第143章 我知道坟岭在哪 不行,我得找熟人问问,最好是能去我家看看。 因为上次手机坏了,好多人的手机号我都遗失了,只能找来电脑问齐衍要到家里的ifi密码,开始上网找以前的通话记录,很快的我就找到了魏思远的电话。 我一喜,想打电话拜托他开车去我家看看姑姑,可是一想到上回回家发生的事,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于是犹豫着放弃了打扰他的念头。 除了魏思远我想到了平伯,我记得之前我有给他打过电话,也是因为姑姑的事。平伯到底是联系少,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的号,我也没有耽搁立即给他打了过去。 打通平伯的电话,他对我的情况还是很关心,我跟他寒暄了几句,便将话题带到了姑姑身上,我如实告诉平伯姑姑的电话打不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平伯说他正好吃完饭,一会去我家看看,到时候再给我回电话。如此正是我想要的,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果然说的不错,我对平伯真是感恩万分。 一直到九点钟平伯才给我回电话,平伯的声音喘的很厉害,急切的跟我说家里门没锁但是姑姑不在家,他四处找了也没找着人。后来问了左右的邻居,他们说早上有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我家门口,有几个陌生人去了我家,半个小时后那车才开走,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我姑姑出门,很可能就是跟着那车走了。 听着平伯的叙述,我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平伯对我和姑姑的感情再清楚不过了,他在电话里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他会再找人问问。可我再也坐不住,只想立刻赶回去。 我一颗心都在颤抖,想姑姑生活在小镇上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这会会是谁不声不响的把她给带走了呢? 我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可是根本停止不下来胡思乱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冲出房间叫道:“我必须马上回去。” 齐衍歪在沙发上,正拿着一本杂志翻着,看我的样子他慢慢的坐了起来:“怎么了?还是联系不到。” 我比自己想想中还要紧张担心,浑身都在发抖,就连嘴巴也在打颤,说了好久才说出了“私家车”、“陌生人”、“带走”几个词。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绑架”这个词,整个人差点都站不住。 齐衍扔下杂志快速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箭步冲到我面前,将我一把扶住,铆劲在我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你给我振作点好不好,别一碰到点事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坐好,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将我摁在沙发上,我深呼吸再深呼吸,试过了很多次,好不容易才完整的将平伯告诉我的事情,转述给了齐衍。 “也就是说你姑姑被陌生人带走了?”齐衍若有所思,犹自嘀咕道:“你那姑姑跟个呆子一样,人际关系简单,无缘无故不会有陌生人去伤害她,除非……?” 除非什么?我心中一紧,抬起眼睛,发现齐衍果然是盯着我。 “你觉得跟我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会是谁呢?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带走我姑姑算什么事? 看我心急如焚的样子,齐衍摸摸我的头顶,安慰道:“这样吧,你先等我会,我去取车,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 他有车吗?正说着,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姑姑的号给我发的短信! “姑姑!”我一惊,忙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若想她安然无事,就来坟岭!”看着字面的意思,这条短信显然不是姑姑写的短信,一定是带走姑姑的人,用姑姑的手机给我发的! 我浑身打颤,不明白这个坟岭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什么东西?”看我僵硬着,齐衍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紧跟着我听见手了“啪嗒”摔在地上的声音。 干嘛呀?我看了齐衍一眼,迅速的蹲下身去把手机捡了起来,捧在手里看见屏幕已经裂开了几条清晰的痕迹,瞧着狰狞,想几千块的手机也不过如此。 这是陆霂寒的手机,留在我手里我就一直在用也没有还给他,本来想这两天自己出去买个便宜点的手机,补个号,然后把他的这个手机寄还回去,或者扔掉的。 “怎么了,这短信有什么问题吗?”齐衍的失态让我困惑,我看着他,越看越感觉不对劲,瞧他僵硬轻颤的样子,估计还没有发现手机摔破了吧。 我推了推他,他愕愕道:“我……我知道坟岭在哪里。” “你知道?”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怎么会知道呢?” 齐衍说坟岭是一个地名,它位于g省g市的一个偏远山区,那是个民风非常封闭的地方,里面住着人自给自足拒绝与外人来往,所以关于他们的信息很少。 如今这个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要不是齐衍说,我可能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可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问齐衍会不会弄错了,毕竟我老家离g省可是十万八千里,谁会把姑姑带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齐衍十分激动,吼了我一句,他肩膀都在发抖,强调说他不会错的,世上不会有第二坟岭,就是那个鬼地方! 我被齐衍吼得一愣,他怎么就那么笃定,难道他知道什么?毕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地方,也不认识这个地方的人呀。 “你……你以前去过坟岭,对不对?”我生怕惹到齐衍,小小声的询问。 齐衍恍恍惚惚的点头,意识飘忽的说:“去过的。” 这么偏远的地方,他怎么会去呢?而且他看到“坟岭”这两个字的时候,情绪那么的激动,把手机屏幕都摔碎了,难道他以前在坟岭,还经历过什么十分印象深刻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里,齐衍是一个自制力非常强的男人,这两天他在情绪上失控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我想问他更多关于坟岭的事情,又担心齐衍发火不敢开口。 姑姑被带走这件事,我是十分被动的,现在齐衍说他去过坟岭,这是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地方。只是我翻遍自己的脑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姑姑怎么会跟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扯上联系? “我要去,去坟岭把姑姑带回来!”而且时间上不能耽搁,本来我想过报警,可是这个念头立马被我打消了,我不想也不敢拿姑姑的性命开玩笑。 我立即给对方回了条短信,转身回了房间,把自己昨天收拾出来的日用品、衣服全部都装进了旅行包里,然后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证件,东西都齐全就是身上钱不多。 我工作之后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作自己日常的开销和大学助学贷款;另一部分是寄回家给姑姑,因为我读高中的时候姑姑还扯了部分账,那些钱还清了之后寄回去的钱姑姑都另外帮我存起来了,说是留作我以后置办嫁妆。再有很少的一部分,被我捐出去资助贫困地区的孤儿院,虽然不多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所以我自己的卡里一直没有多少存款,我用手机银行查了下工资卡,里面确实只有几百块钱,看来辞职之后的工资还没有打过来,得等到月底。现在这点钱只够我买两张来往于g省的火车票,旁的什么也干不了。 关键时候我想到齐衍给过我的几张银行卡,他总说里面有些钱,让我凑着花别太苦了自己。我知道那是他心疼我,才给我的,但是讲真他给卡我从来就没有用过,都是完好无损的给他保存着,想等着以后有机会一并还给他。 现在看着他给我的卡,恐怕我得先用了,我想出去跟齐衍说一声,才看见他也在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我愣了愣,他不会要陪我去坟岭吧?要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可是又觉得这样太麻烦他了,感觉自己真是欠了他好多好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还一点。 “跟你去玩玩。”齐衍随口说,头也没抬一下。 “可我是去找姑姑,不是去玩。”我急了,“现在真不是玩的时候。”一说完才知道自己较真了,齐衍他说话就是这样的,说是去玩其实就是不放心我一个人。 齐衍在网上订了两张火车票,我担心姑姑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建议道:“不如买机票吧,那样可以快点。” 齐衍摇头:“这件事你听我的,我来解决,到了坟岭你也听我的,否则我不让你去。”他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如果没有齐衍,我一个人到那个坟岭肯定是寸步难行,虽然心急也只能接受他的建议。 我不好意思告诉齐衍我没有钱了,去火车站的时候,他去取车票,我就去提款机悄悄的取了两千块钱,打算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回去。取完退卡时不小心摁到了查询余额上面,界面跳出来看到那串数字吓了我一跳。 我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毕竟是晚上,可是揉了揉眼睛再看:个十百千万十万百……居然还有六位数,加上我手上的两千块正好就是七位数! 第144章 她是我唯一的徒弟 天啦,我就像是被雷击中了,僵在提款机前半天缓不过气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齐衍是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我脑子里嗡嗡嗡的,长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退出卡看了看,这正是齐衍上次在凤凰宫酒店门口给我的那张卡,当时我以为里面最多四位数,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多钱。 我又拿出其他的几张卡在里面查了查,居然最少的也有五位数! 突然攥着几百万的卡在手里,我身上的肉都在颤抖,看到齐衍时牙齿都在打磕巴。看他从来一副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样子,真是想不到居然是个隐形的富豪,连同我也莫名的成了小富婆。 我想问问齐衍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可是看见他时,我根本问不出口。 “你怎么了?”回到检票口,齐衍看我有异打打着哈欠问了一句。 我摇头、用力的摇头,极力向他证明我没事,我很好——只是再看他时,不得不刮目相看。 我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些卡还给他,毕竟揣在我身上,我真是浑身不安。可是我试着找了好几个机会,每一次都临阵退缩,直到上了火车我也没有说出口。 从江城出发到g省要二十七个小时,也就是后天的凌晨三点我们才能到达g省,之后还要转车。路线方面齐衍比较熟,他都规划好了,我不用操心这个,就是担心姑姑。在火车的卧铺上面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反反复复的摁下一条短信接着一条短信,恳求带走姑姑的人务必不要伤害我姑姑。 在车上的一整个白天,齐衍总是有电话,看起来十分忙碌的样子。我以为是自己耽误他什么正事,心里很过意不去,低声询问他,他又一个电话进来了。 齐衍接通电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是!我现在就在去g县的车上……坟岭怎么了?是南乔故乡怎么了?那样我就一辈子不回去吗?”讲着讲着齐衍跟电话那头的人争执了起来,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我也坐了起来,可齐衍走远去了,我听不见他在讲话什么。 显然打电话的人正在跟齐衍谈论这一次的坟岭之行,在家里齐衍看见“坟岭”两个字的时候把我手机都给摔碎屏了,现在又因为“坟岭”跟电话里的人争执?这个坟岭之于齐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齐衍提到的“南乔”是谁?感觉名字像是个女生的名字。听他说话的感觉,他跟这个南乔关系非一般啊,他之前去坟岭就是因为这个叫做“南乔”的人吧? 过了十几分钟齐衍才回来,我小声问他刚才跟谁打电话,他骂了句:“就是个混球。”又问我:“你刚听见什么了?” 本来齐衍不问,我没有打算说的,他既然问了,而我们在车上也没有事做,我索性笑了笑,说:“南乔,我听见你说南乔什么的。” 当我说出“南乔”二字的时候,齐衍刚才还熠熠生辉的眼眸,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就好像晴好的天空一下子被乌云给遮掩了。 我看的心里一颤,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半晌齐衍才慢慢开口说:“南乔是我的徒弟。”他声音听着像是在吃力克制压抑什么,听起来沙哑极了;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又强调:“她是我唯一的徒弟。” 唯一的徒弟?认识齐衍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还有徒弟,也没有听说过“南乔”这个名字。心中不免想到了诗经里的“南有乔木”这句,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因此而得来? “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我低头,扶了扶垂下的散发,想他都是身价百万的富豪,不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这一刻,在开往遥远异乡的火车上,我忽然意识到,纵然齐衍是我最亲的人,可是我依然不了解他,认识他这么些年,其实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人死了,提着做什么呢?”齐衍深深的叹了一口,“不说了,烦。”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站起身找地方抽烟去了。 我想说点什么,结果嘴唇打架,没说出口。 在火车上熬过难受的二十七小时,结果火车晚点,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五点才到站,那时东边天际已经露出了一线光亮。 我最近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在火车上这么一弄,出火车整个人累的连走路都像是飘着。 齐衍执意要找旅馆休息,可是我只想立即坐车去那人说的坟岭,好及时解决问题带姑姑走。 “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齐衍一把抢过我提着的旅行包,动气了。 答应他,到了这里一切听他的安排,这些我都记得,“可我……我担心姑姑!” “担心什么?”齐衍气鼓鼓的盯着我,“我们不去他们根本不敢拿你姑姑怎么样。” 齐衍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们不敢,莫非……“齐衍,你知道带走我姑姑的是什么人,对不对?”我脱口问出来,齐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径直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我们的东西扔了上去,然后强行把我也给推了上去。 他没轻没重的,我腿都擦到门上了,挂了一条血痕。 齐衍直接跟司机说了一个酒店的地址,十几分钟我们就到了。 原来在火车上齐衍就已经预约好了房间,我们刚进去酒店里,就有一个打扮休闲时尚的男孩子,等在大堂里。 那个男孩子看见我们进来,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灿笑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他又是点头哈腰又是伸手要接齐衍手中的行李。 结果硬生生的让齐衍给拒之门外了,毫不气道:“你干嘛呢?” 那男孩有些尴尬,但是脸上的笑意没改,他摸摸头气气的说:“前辈,是这样的,我师父料定你会来这间酒店落脚,所以早早就把我派了过来,在这儿等您呢。我师父说了,等他一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马上过来。” “别!”齐衍根本不买账,冷冷道:“回去告诉你师父,让他别来打搅我。” 他们说着话,我若无其事的打量着这间酒店的大堂,目光掠过正门外时,恍惚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看齐衍还在跟那人在讲话,也无心听,于是撇下他们走到了酒店门口,果然看见是李昂站在一盏路灯下面在打电话。 他怎么会在g市,望着那熟悉的背影,我有些不能相信。如果李昂在这里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陆霂寒也在这里呢?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脏猛然一跳,姑姑被人带走的事情该不会是跟他们有关吧? 一想到这一点,我根本冷静不下来,直接跑出酒店冲到了李昂身边,也没顾上他正在打电话,就伸手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哦哦……大哥有点事,一会跟你说——”李昂啪的挂了电话,一脸怒容瞪着我,“明樰?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李昂这愤怒的样子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可以说认识他以来,还没见他这么凶过。 李昂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他大概也知道我跟陆霂寒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对我如此不气吧。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用顾忌什么,直接顶道:“是我先问你的!” “哼哼哼!”李昂冷笑着,并不多说,劈头盖脸就是两掌朝我打来,那呼呼凌厉的风声告诉我,李昂这两掌是要将我置于死地! “啊!”突然,就在李昂的手掌快要打到我的时候,我看见一面黑影从眼前快速划过,随之对面的李昂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定睛一看只见齐衍护在我的身前,而李昂一双手痛苦的垂着,像是断了。他痛苦而又不甘心的盯着齐衍,有些吃惊:“你、你没死?” “我死?”齐衍不屑的冷笑:“你凭你们那点小伎俩,也想置我于死地?回去告诉陆霂寒,他若是再敢动我家樰一根汗毛,我齐衍第一个不放过他!” “齐衍,除非你能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盯着她,否则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李昂自知不是齐衍的对手,虽怒不可遏,却也只是撂下狠话,就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我回味着李昂的话,越想越觉得惊心,我跟他无冤无仇,不过是因为陆霂寒的关系才得以相识,就算我跟陆霂寒从此形同陌路,他何以对我痛恨到如此地步? “走了,进去。”见我兀自发抖,齐衍伸手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樰,以后见着了那家伙,不要怕,集中你的意念坚信自己不比他弱,自然就不会被他占到便宜知道吗?不止是他,凡是试图伤害你的人,你都可以那样做,你必须要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才能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知不知道?” 齐衍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我听进去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无能,也只能是听听罢了,自嘲的笑笑根本不敢当真。 第145章 认知还是太单纯 我们往酒店里面走,我问齐衍上回掉进阵眼里的事情,因为刚才听他跟李昂的对话,好像齐衍之前还被他们一伙人设计过,而我能想到的就是上回阵眼的事。 “很简单,过河拆桥的招数。”齐衍不以为意,提起旅行包,带着我走进了电梯里。 有时候他就是这么的豁达,也不知是好是坏。 站在电梯里,我思考着“过河桥拆”这四个字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当时齐衍帮助了陆霂寒,但是到头来反而被他们弄入到了阵眼里? 我是不想把陆霂寒想的那么卑鄙,但是他身边的李昂和琳琅就说不好了。 到了七楼打开房门,我才知道齐衍订的一间大套房,里面很宽敞明亮也很奢华,估计住一天得不少钱,要是我一个人,我肯定是舍不得花这个钱。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坟岭?”虽然累,可姑姑的事我半点不想耽搁。 “等消息。”齐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手里拿着干毛巾一面擦着一面说:“一会我要出去见一位朋友,等我回来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担心姑姑,可别让我等太久。 齐衍看了一眼时间,淡淡道:“现在是六点,你洗洗休息两个小时,早饭前我会回来。” 临走时,齐衍又嘱咐我说:“樰,你记住,不要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房间,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我忍不住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 “放心吧,这种时候,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齐衍颇有些欣慰,又感概:“你一个人在外面混了那么些年,我不是不放心你,实在是这座城市的治安太差,人口失踪的案件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这个我倒是真的还没顾上了解,只听齐衍接着说:“那些失踪的人口,多半都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女性,一个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到。” “不是被拐卖了吧?”我说。“以前新闻上经常有拐卖妇女,卖到深山里给人当媳妇的。” 我这是就事论事,齐衍却嗤的一笑:“死丫头啊死丫头,你对这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单纯了,若只是给人当媳妇,估计她们的亲人也都还有一个盼头,怕就怕——” 怕就怕什么? 齐衍没有继续说下去,摆摆手道:“不说了,你去洗洗休息,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齐衍走后,我去洗了个澡将在火车上沾上的那些奇怪味道,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了一身衣服,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面就睡了。 毕竟是心里装着事情,我睡得不是很踏实,总是竖着耳朵留心着开门的声音,想等齐衍一回来,我们立刻就去坟岭找姑姑。 我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门咔嚓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是齐衍回来了,翻了个身想眯会就起来,却听见有好几个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床边上。 难道是齐衍的朋友跟他一起回来了?想想就算是齐衍带着他的朋友一起回来了,也没有道理会把人领到我床前啊。 我心里一紧,忽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的帖子,说是有人住酒店晚上睡的正香,却有人用门卡在外面开门进来,然后说是走错房间,莫非这事叫我遇见了? 我假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悄悄的、慢慢的抬起眼皮,想看看来者到底是谁,谁知道我还没有看清楚,就有人呼的俯下身来,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嘴鼻! 那手帕上沾了药水,我吸进异味,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两下,就昏迷了。 之后我在剧烈的颠簸中渐渐的苏醒了过来,身体难受的五脏六腑都在造反,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绑捆着,身体贴在生锈的铁板上面,碰撞来碰撞去颠的我只想吐。 我知道自己是在车上,却不知道这车是开往何处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人已经是被颠成了糊涂状。当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以为还在颠簸,直到听见人打开后备箱的声音,然后我被人拖出来给扛到了肩膀上。 那人浑身热乎乎的,一股酸酸的汗臭味,他扛着我就像是扛着布偶一般,大步流星走的十分轻松快速。 “兄弟,你刚看见这娘们的长相没有,水灵失灵的,跟我那黄脸婆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扛着我的男人色眯眯的跟他的同伙说,放在我身上的爪子也不安分的乱摸着。 “那叫水灵?”只听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声音说:“浑身没有二两肉,干瘪干瘪的,你居然说水灵?我说德喜,你审美出问题了吧?” “你审美才有问题呢!”德喜虽气不过,但是半点怒意也没有,喜滋滋的说:“升华,你不喜欢最好,我正怕你跟我抢呢。我知道你就中意你们家芳芳,一会事了你赶紧回去找她快活,这个娘们就归我了,我得好好开开荤。” 男人的话听得我只想吐,踹着脚想踢他可是够不着。 那个叫升华警告道:“你开荤归开荤,反正别坏了大小姐的事,否则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啊? 刚才还在车上颠簸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倒霉的遇到齐衍说的那档子事,可能要被卖到深山老林给人做媳妇去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谋划者,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听着像她指挥这两个无耻混蛋来绑架我的。 这个大小姐是什么人,会不会跟姑姑被带来g省的事有关系呢? “坏不了事,我们不是已经挑好地方了吗,我就在附近解决,耽误不了多久。”德喜舔着脸厚颜无耻的说。 这个臭男人,真是恶心!自己有老婆了,居然还想对我那个什么!我发誓,只要他敢动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兄弟,替我看着点。”走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那个德喜突然说,“我就去那边,你先收拾收拾,我这边一完事,我们立即按原计划进行。” “瞧你那猴急的样,快去快回,可别误事。”那个叫做升华的男人坏笑着说。 我不知道他们的原计划是什么,带我来这个听不到城市喧嚣,只听见鸟虫声的地方又要干嘛?反正听德喜这么说,他是已经要动我了。 我神经发紧,不想束手就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混蛋,我暗暗骂着。也不会到附近有没有人,我喊救命会不会有人听见? 我正想着怎么自救,那个臭男人不知道扛着我到了哪里,突然松开手将我仍在了地上。我被摔的骨头差点没有散架,痛的直呻吟,别说自救动都动不了。 “臭娘们,醒了好,只要你让哥哥舒舒服服的,哥哥等会也让你死个痛快。”那个臭男人淫荡的笑,迫不及待的扑下来压到了我的身上。他就像是几辈子没有碰过女人一样,粗鲁的扯着我的衣裳。 “混蛋!你有本事放开我!”我发疯的尖叫了起来,恐惧一层一层的朝着我蔓延了过来,奈何手脚被捆绑,我连反抗都使不上劲。 “别急,一会哥哥自然会放——啊!”臭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声响了。 我很奇怪,只感觉自己身上一轻,那个臭男人居然从我身上离开了。 我喘着粗气,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惊魂未定的问道:“你……你干嘛,你又想干嘛?” 突然,蒙在我眼睛上的布条被人一把的扯开了,刺眼的光芒照的我眼睛睁不开。缓了缓,我再睁开眼睛,居然看见自己的身前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身上还在流着血! 我一惊,怎么回事呀,刚才要非礼我的那个臭男人去哪里了?瞧他的体型,莫非他就是那个混蛋,可他怎么突然倒地上了呢? 难道……是有人出手救了我? 是谁?我困惑而又惊喜的望着周围扫了一眼,只见一摸熟悉的背影,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移动。骄阳似火落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灼眼。 “陆霂寒?”我感到讶异,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一定是阳光太灼眼,我看错了。 不对,想起清晨我在酒店门口碰到了李昂,当时我就猜测陆霂寒可能也在g城,想不到现在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他。 “陆霂寒,你给我站住!”我冲他的背影大叫了一声,其实叫他干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陆霂寒移动的身体微微一顿,是他,肯定是他!德喜是他杀的吧,他是知道我被掳走了,特意过来救我的吗?可是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不干脆把我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面目表情,虽然隔着距离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好冷漠好冷漠,就好像他正看着的人不是他曾经口口声声说爱过女人,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感到心中一痛,更感到心凉,低着头眼泪啪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第146章 不会原谅你 我气愤。恨他总是轻而易举的放弃我,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烈火就要炸出来,大声尖叫道:“陆霂寒!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我也不会原谅你!”当初是他选择的钥匙,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此言一出,陆霂寒就像是龙卷风一般,一下子卷到了我的面前。他来势汹汹,伸手一把捏住了我下巴,我感觉下巴骨都要碎了。 他狠狠道:“明樰!你觉得我就能原谅你吗?” 我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陆霂寒他居然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需要他原谅的吗?难道放弃我们之间爱情的人是我? 我咬着牙齿,用力的将眼眶里盘旋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倔强的瞪着他,毫不示弱道:“好!我们谁也不要原谅谁!谁原谅谁,谁就是王八蛋!” 陆霂寒气的双眼充血,手指发抖,他一把松开我,站起来就走。 “陆霂寒!你王八蛋,你王八蛋……”看着他不顾我死活决然而去的背影,我已经是彻底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狠狠的,歇斯底里的大叫:“陆霂寒!我恨你!我恨你!我一辈子也不要原谅你这个混蛋!你薄情寡义,你玩弄我的感情,你偷走了我的心……你这个渣男!” 眼泪在我的骂声中,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收也收不住。 爱情的最开始,我们以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圆满,所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爱。爱情的最后,我们不小心得到另外一个结果,有人可以优雅转身大方放手。可我,就像是疯子一般,只想用世间最恶毒的言语去逞口舌之快,给他最深的打击。却不想,丢人现眼,一身狼狈不堪的还是自己。 “你恨我?”我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草地上,哭的直抽抽,却忽然又听见了陆霂寒的声音。抬起头时果然看见陆霂寒去而复返,他再次凶悍的捏住了我的下巴,咄咄逼人:“明樰,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当我在你和钥匙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可曾问过我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难道不是想让我早死早投胎,免得妨碍你们去西城鬼域吗? 陆霂寒盯着我的眼睛,疼痛万分道:“我在想,如果我救不了自己的女人,那我便陪着她下地狱去!可你呢?明樰,你是怎么做的?” 陆霂寒双眼像是染了血,红的惊心,红的动魄,红的我连呼吸都开始害怕。 我努力的想,我使劲的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的,又做什么了,要他和李昂这么的痛恨我? 可是我想不出来。我只知道自己在祠堂的时候,差点丢掉半条性命,要不是齐衍救我,我想我已经在那天就死了吧? “陆霂寒,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你放弃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你毫不犹豫放的手!”回视他血红的目光,虽然怕,可我不想妥协。既然事已至此,要伤就伤的彻底,要发泄就发泄个彻底吧。陆霂寒捏住我下巴的手指在轻颤,我不知道是因为他心底的怒火,还是因为他的心软,总之我死心了。“所以,也请你从我的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不想再见到你,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是!”陆霂寒冲我狂吼,“不要再见!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陆霂寒一把推开我,愤而起身,决然离去,再没有回头。 “不见!不见!再也不要见!”我冲着他的背影叫,冲着头顶的天空叫,歇斯底里。 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心就像是被刀子凌迟着痛不欲生。明明祠堂里已经当是永别了,为什么还要追到这个地方来,把我重重的再伤害一次? “你杀人了?”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抬起头,隔着泪水朦胧的眼睛,看见骄阳下面站在一位高挑的美女。她衣着打扮十分的普通,但是这丝毫遮掩不住她非同寻常的气质。 这里四周都是巍峨绵延的大山,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不会是真的觉得那个色鬼德喜是我杀的吧?要真是那样,我可真是冤枉死了。 我垂下眼睑抽泣道:“我手脚都被绑着,你看我杀的了人吗?” “这个不见得。”女孩扫了我一眼,皱眉,“你能不能别哭了,很丑。” 我想哭吗?我也想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可是我现在心痛啊,我爱的人毫不留情的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连哭也哭不得吗?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心痛的连呼吸都痛。 见我这样,女孩摇了摇头,转而从背包里拿了一把折叠刀,麻利的将绑在我手上和脚上的身子给割断了。 手脚被绳子绑的起了红梗很痛,加上被颠又被陆霂寒伤,我现在浑身上下真是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看我的,”女孩说:“把头抬起来,看着天空;你看太阳多好,多想想开心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想要哭了。” 若在平时这个办法估计还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一想到陆霂寒我就难受。我尝试着阻止眼泪出来丢人现眼,也试着转移话题,被她关注让我不舒服。 我看见她身上背了一个超级大包包,看起来像是背包,莫非是在附近玩碰巧撞见了这里的事情?瞥了一眼一旁一动不动还流了许多血的男人,忙吸了吸鼻子,解释说:“这个人真不是我杀的。” 女孩收起折叠刀,淡淡的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困惑。莫非是她看见陆霂寒动的手?可我怎么看她像是刚过来的呢? “是啊,我知道,我是一路跟着你们到这里的。”她看向陆霂寒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问:“刚才那人是谁?” 我知道她说的是陆霂寒,没好气道:“不知道。” 她笑,半低着头,柔软的卷发懒散的滑到她的脸上。她的皮肤不像是那些普通的背包一样,又黑又粗糙,反而是很白很白,好像能掐出水来。再有她的眼睛也很好看,是那种黝黑的眼瞳,好像是两粒昂贵的宝石,散发着清冷而又疏远的光亮。 现在美女吧随处可见,但是像这种不施粉黛令人见之忘俗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只不过她给人的感觉挺冷淡,感觉上不是很好接近。 “你刚才说是跟着我们来这里的,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住在金逸酒店吧?”女孩不回答,反问我。 我点点头,眼睛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并不记得自己认识她,甚至是见过她,可她怎么会知道我住哪里,还跟踪过来呢? 虽然这个女孩打扮的不起眼,但是细想过来,她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遇见这种事要么视而不见,最多也就是报警观望。可她不是,她是直接参与进来了。 难道……大概是我太敏感,我居然又想到了姑姑,揣测这个女人跟姑姑的事情是不是有关系。 我没出声。 女人抬起眼皮,淡淡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看见你是跟齐衍一起进的酒店,他离开后你又被人偷偷带离,出于好奇所以跟来看看。” “你认识齐衍?”她能够说出齐衍的名字来,我是挺吃惊的,不过幸好她跟过来了,不然我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 “是啊,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女孩伸手要拉我起来,因为刚才被那个色鬼摔在地上,现在身上还很痛,得缓缓。见我没有搭她的手,她说:“再辛苦也要忍忍,不然他的同伙该要找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很难脱身。” 我知道这个德喜还有一个叫做升华的同伙在准备另外一件事,距离这里不会远,所以女孩一提点,我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再难受也搭着她的手,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搀扶着带我往山林里走,瞧她的样子对路还挺熟的。 “你跟齐衍是什么关系啊?”这话像是随口而问,可我感觉她对于这问题挺紧张的。 我微微一顿,出于女人的心思,不免多想了一点,笑笑:“就是朋友啊,很好的那种朋友关系。”未免她又问我新的问题,我会回答不上来,我也问她:“你说认识齐衍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没准我听说过你。” “哦?”女孩冷淡中透着错愕,“齐衍会在你面前提别的女人?” 我想了想,齐衍在我面前提过的陌生女人屈指可数,真不多。不过话题既然开始了,只能胡诌道:“有啊,齐大叔他就是个话唠,你认识他想必是知道的。” 我看向她,女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跟他好多年没有见过了,或许他真成了话唠,毕竟人会变的。” “对对对!”我很认同她说的,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明樰,你呢?” “南乔。你,可以叫我南乔。”女孩偏过头来说。 第147章 他是怎么说我的 我一震,目光正好对上了她的一双黑瞳,不由的心慌,她说她叫南乔,怎么会这么巧呢? 才在来g省的火车上,齐衍就跟我提过“南乔”这个名字,还说那是他唯一的徒弟,最后伤感的说她已经死了,所以不愿多提。 可是现在……现在这个高挑漂亮的女孩跟我说她认识齐衍,并且她的名字就叫做“南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齐衍和她是谁在说谎? “你不信?”见我愣着,女孩停下了双脚,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我,“还是你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 “是……”我迟疑了半秒,还是不想撒谎,干脆的说:“是听说过,听齐衍说过。” “哦?”南乔露出一丝笑容,“他是怎么说我的?” 我如实道:“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徒弟。” 南乔眸光徒然一沉,不说话,眺首远方,竟有些伤感。 我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了,有些不自在。 南乔幽幽叹了口气,扶着我又重新的走了起来。山路不好走,她又不再说话了,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她的神情,感觉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想着什么事情。 虽然南乔知道路,但是林深草茂走了一段我已经是累的不行,询问南乔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让我休息片刻缓口气再走。 南乔体质好不知道我的苦痛,她皱了皱眉不是很情愿,但是另外一件事逼得她不得不做出了决定,因为下雨了。 这里的路本来都是些几百年没人走过的小道,这一下雨,我们根本是寸步难行。南乔一看就是野外生活经验丰富,她找了个高处左右前后眺望了一番,回到我身边说:“你再坚持会,我们去对面的山洞里避雨。” 南乔说的山洞很矮,洞口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要不是眼尖估计都找不到,因为整个洞口只剩下极小的一部分露在外面,还被一块大石头挡着。 我担心里面有蛇虫鼠蚁什么的,加上现在的雨并不是很大,所以不大想进去。 南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身体这么弱,我们又不能赶路,未免被他们找到,只能先躲进这里面。” 当下的雨并不是我最担心的,倒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让我很是惴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南乔迟疑了半秒才回答。 “我听齐衍说你老家就是这儿的,对吗?”我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把南乔给问住了。 我见她愣着心中不免起了疑惑,窥着她的反应,好像又是在想事情,我发现她心事挺多的,特别容易走神。 “不,齐衍弄错了,我老家不是这里。” 我没想到南乔会否认这一点,意外的同时,心中的疑惑越发加重了。不过我没有再说什么,还是跟着她拨开层层叠叠的绿色藤蔓,钻进了低矮的洞穴里,又将石头移动到了原处。 这个洞很深,也不知道是通往那里,总之我们往洞中走,它里面的空间就越来越高越来越宽。从一开始我们要猫着腰背一前一后勉强行走,现在都可以伸直腰并肩自由行走了。 南乔说这些洞都是当年战争时留下来的,是山附近的村民躲避战祸所用。如今国家统一战火远去,所以这些曾经用于生存的山洞,如今也被世人遗忘了,这座大山里像这样的山洞多的不计其数。 一路往洞穴深处走去,借着南乔手中的电灯灯光,隐约的还能看到昔日遗落在此处的生活用品。南乔也不知道洞穴有多深,行走了一会,她就停了下来说就在这里休息。 她开始从她的旅行包里把东西往外拿,睡袋防潮垫什么的都有。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情怀一直存在于我的心中,奈何少年时为学业拼搏,毕业又为了工作和生活奔波,根本无法放任自己去四处走走看看,我想我的性格也不合适。 所以当我看见南乔齐全的装备时,我简直看的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心中暗暗生出了许多的羡慕。 “你……你这包一定很重吧?” 南乔淡淡道:“还好。” 真是个有韧劲的女子,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她,长的跟花瓶似的,性格却不然。 “南乔,你是不是就跟那些背包一样,一年四季背着个大包包行走在路上啊?”我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可关于这一方面,我就是这么的无知。 “我就是背包。”南乔偏过头来说。她很快的就弄好了睡袋,示意我躺进去说这样舒服点。 我浑身都不舒服,有个地方躺躺我真是求之不得,也没有跟她气直接睡了进去。 南乔说她要去洞口看看,让我就在里面,如果有什么异样她会给我提醒。 南乔所谓的提醒就是她手中的哨子,她指着那洞穴的深处说:“只要听到哨子声不要犹豫,直接往里面跑,能不能跑的掉就看你的运气了。” “那你呢?”我不免担忧,毕竟她瞧着有韧劲,但到底是个女人。 南乔无所谓道:“我一个人好办,但是一旦有问题还要保护你的话,那样就麻烦了。” 南乔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放心,问道:“他们一起有多少人啊?” 南乔似乎对对方的情况十分清楚,略微一合计就有了数,“离开酒店时只有三个,后来出高速又搭了两个人,一共是五个人。其中一个人在车上,两个人在附近勘查,余下两人都被你那朋友给解决了。但是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记得刚才南乔还说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现在又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这话显然是前后矛盾。南乔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的,却不愿意告诉我,还有她自己的身份也是存疑。但是眼下的情况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从她的安排,而自己只能警惕多留一个心眼,将危机减到最低。 “那、那你自己小心点。”南乔点点头,将备用的手电筒拿出来放到我的头边,转身就朝洞口外面走,我想了想冲她的背影喊道:“南乔,齐衍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起去城里找齐衍,好不好?” 南乔移动的双脚停滞下来,她仰了仰头,过了一会转过脸来,对着我笑了笑:“可以。” 她的回答让我感到欣慰,我也对着她笑了笑。 南乔的脚步声越去越远,最终听不见了。 我躺在帐篷里,竖着耳朵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到底是颠簸的太累,不知不觉中还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耳边有喘气的声音。 那呼吸声跟人差不多,不紧不慢十分的平顺,我以为是南乔进来了,咿呀的跟她说了两句话,说的是什么事后我没有想起来。 迟迟的没有的等到南乔作声,耳边的喘气声却还在,我甚至感觉到了有热气喷薄到我脸上。什么情况啊,南乔该不会是无聊到蹲在我头边看着我睡觉吧? 如此想我意识也渐渐的清醒了很多,缓缓掀开眼皮来,正要开口说话,结果整个人都被眼前的东西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洞里没有多余的光线,加上我又把手电筒给关了,所以我并看不真切面前蹲着的是什么,只是十分笃定的认为那一定不是南乔! 而且通过大概的提醒判断,那是一个巨人! 我浑身一惊,难道是我睡死了,南乔吹了哨子我也没有听见吗?我迅速的抓起南乔放在我头边的手点头推开,一束灯光正好打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看见面前趴着一个浑身长满了红毛的庞然大物,更加可怕的是它有两个脑袋!这两个脑袋上面同样长满了红色的毛发,可是当我看清楚它的五官时,我隐约觉得这东西很像人! 对,它的眼睛,它的鼻子,还有它的嘴巴,真的太像人了! 可是看它的体积,简直是令人恐惧,哪个人能够长这么大啊?它现在是蹲着超不多都有一米五以上,要是它站起来……正想着,它呼的一下冲了起来,有意躲着我照向它的灯光! “你……你是什么人啊?”我吓的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明白什么人会浑身长毛红毛,身高三米长,而且还会有两个脑袋? “怪物”两个字理所当然的从我的脑海里脱颖而出。 那怪物跳到黑暗的角落里,可能因为体积太大,喘息的很厉害。 我屏住呼吸想到听到一丝别的声音,但是整座山洞安静的可怕,除了我的心跳声就只有他的呼吸声一阵紧过一阵。 我浑身紧绷,四处寻找防身的东西,可是什么趁手的东西也没有。幸好这个怪物碍于体积的原因灵敏度有限,如果我能够奔跑起来,估计它追不上我。 可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怪物是从哪里来的,我应该要往洞穴深处逃,还是往洞穴外面跑? 第148章 她在石头里 “咦……嗡……”隐隐约约间,我听见那怪物开口了!只是它口吃含糊不清,我根本听懂他在讲什么。我拿手电筒照向它,它又躲闪,嘴里咕隆隆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啊……!”突然我听见一声尖叫!一束白光朝着我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我听出来那是南乔的声音,喊道:“你别过来!这、这儿有个怪物!” “我、我看见了!”南乔受的惊吓不比我少,她声音都在发抖,“它……没有伤害你吧?” “没没有!”我虽然怕这个怪物,可是从它的举动来看,它似乎并没有恶意,毕竟如果它要伤害我的话,刚才我睡着的时候,它就可以伤害我,但是它没有。 我试着慢慢的从帐篷里往外面爬,那东西看到我动了,随之敏感的往后躲了半步。南乔见状心下狐疑:“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它没有伤害我,好像还很怕我。”我试着往南乔身边靠,那个怪物突然咆哮了起来,我以为它要伤害我,紧张的连滚带爬往南乔身边躲,可是它咆哮完了却指着洞穴的深处。 南乔举起电筒朝着它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看见那个人的手跟人的手也差不多,只不过长着很多红毛,再就是指甲很长很长。 “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我躲到南乔身边,小小声的问。 “有可能。”南乔收回目光看向那个怪物,她将手电筒的光打在那个怪物的声音,将它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想要我们进去?” 那浑身红毛长着两个脑袋的怪物用力的点头,一点头两个脑袋都跟着动了起来,瞧着又恐怖又滑稽,我都不敢看。 “它能够听懂我们的话。”南乔压低声音跟我商量,是离开还是跟着它进去一看究竟? 我是不想横生枝节冒没必要的险,以为南乔是商量的语气,那么肯定会多少采纳我的意见。可是南乔她有自己的冒险精神,打定了注意要跟着那怪物进洞穴的深处,所以不管我去不去,她都要去。 然而我一个人既不敢留在这里,又不敢出洞去,害怕会落入到那些坏人的手中,感觉还是跟着南乔会安全一点。最后只能战战兢兢的同意了跟南乔一起进洞里面去。 那个怪物在前面带路,因为体积大,它走的十分缓慢。而且继续往洞穴深处去,从一开始的一个岔路到两个岔路,然而到处都是岔路……后面的路径越来越复杂,我感觉我们进来再也出不出去了。 因为知道那怪物能够听懂我的话,所以我不敢轻易出声只是悄悄的提醒南乔,可是她不以为意,仍是紧紧跟随着怪物的脚步。 终于,那怪物在一面石壁前停了下来,南乔用手电筒在石壁上面照了一番,就是一面十分普通的凹凸不平的石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南乔皱起眉头,有些不快,“你就是带我进来看这个?”她失望的盯着那怪物,声音一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被南乔一恫吓,就吓的缩起了脖子,嘴里咕隆隆的说着什么,反正我也听不懂。 南乔道:“你说在后面?” 我意外,南乔听得懂怪物在说什么? 怪物两双眼睛盯着我看,我这才发现自始至终它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脖子上戴着的血心石头。 我被它看的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想悄悄把石头藏进我的衣服里,可是南乔也顺着它的目光看了过来,她按住了我抬起的手,疑惑的说:“它好像认识这个东西。” 认识就认识,这就是一块石头,应该不至于举世无双吧。 “这……这是齐衍送给我。”我伸手摸了摸血心石头,感觉最近跟它有关的事情还真是多。先是被盗,后来出了个萧清漪,现在这个怪物…… “不管是谁送给你的东西,反正它认识,并且邀请你进去。”南乔说。 “进去?”我一阵糊涂顺手将坠子塞进了衣服里,不解道:“这里都是石壁了还能进哪里去?” 南乔走上前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听,又伸手在石壁上敲了敲,回头说:“估计后面别有天地,如果你同意进去,它会带我们进去。” 我虽然对这一整件事情好奇,但是我本身对这事是抵触的,当然不想进去。但是南乔眼神示意我同意,并且搬出了齐衍,她说:“你叫明樰对吧?你既然能够跟着齐衍来到这里,想必是有些胆量和过人之处的,可是我怎么发现你对事时畏畏缩缩的,半点决断也没有呢?” 南乔这不过是激将法我不想上当,可那怪物再次的咆哮了起来,它也不知道是动了什么地方,突然山洞颠簸起来,对面的石壁也轰隆隆的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南乔身手灵敏,迅速的从石壁那边跳回到了我的身边,按住我的脑袋蹲到了地上。 此时洞穴的上方还有洞壁四周到处都是碎石飞落,烟尘飘动呛壁,短短的时间内,我们就被灰尘蒙的看不清样子了。在轰隆隆的沉闷声结束之后,那面刚才南乔碰过的石壁赫然出现了一扇门,那门是石雕的门,上面的纹饰看起来十分复杂。 那个怪物朝着石门移动了过去,我真的担心会有再次的震动,万一洞穴坍塌了,那我们的性命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不是说就那么怕死,实在是姑姑还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中,在我将她平安送回家之前我不能死。 那个怪物又在股咕隆隆的说着什么,反正我是一个字听不懂,但是南乔却听的十分认真。等那个怪物咕隆完了,南乔按着我的肩膀翻译道:“它说欢迎你回来。” “欢迎我回来?”我晕死了,“什么叫欢迎我回来呀?我又不认识它,又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不等我说完,突然我感到脖颈下方一阵灼烧,那个被我塞进到了衣服里面的血心石头,突然就像是加特效一般,散发着炫目的红光!紧接着我感觉有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听见有个声音在说:“明樰!我们终于再见了!” 萧清漪!我狠狠打了个冷颤,她居然又来了! “你……你在哪儿呀?”我惊恐万分,感觉脖子快要被人拧断了。我向南乔求助,可是她震惊的吼道:“明樰!你自己掐住自己干什么?快放开!”南乔伸过手来掰我的手,可是我的手好像不是我的手,完全不听我的指挥,反而是把我掐的更紧。 我痛苦不堪,快要不能呼吸,萧清漪阴森的说:“明樰,今天我就要你死!”我感觉这说话的声音是从我的喉咙里冒出来的! “明樰!你干什么啊!”南乔已经是使出了洪荒之力,可是丝毫阻止不了我的双手。 我隐约知道是萧清漪在捣鬼,可是我无法开口说话,感觉此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是被别人控制着,它已经不完全属于我。 南乔没有办法捏住拳头朝着我打了过来,她的拳头打的很巧妙,就好像是以前专门练过的一样。我感觉自己会被她打到,可是我的手也很灵活,一面招架还不忘死死掐着自己的脖颈。 “你又是哪里跑出来多管闲事的人?”萧清漪对跟她交手的南乔痛恨不已,大吼一声,突然失去耐心的朝着南乔胸口踢了一脚(这脚是我的)!本来我以为南乔是可以躲过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中了南乔的胸口,她痛的叫出声,身体已经是滚到了满是碎石的地上。 南乔被这一脚踹的不轻,而我这边的萧清漪还不肯罢休,提起一脚就要朝南乔跺下去,我心惊胆战这要是踩下去,她必死无疑! “住……”我拼力阻止,可是萧清漪怨念太深,我根本拗不过她。她阴森森的笑,诡异的笑声在周围飘过来荡过去,用尽全力的一脚,也狠狠的朝着南乔落了下去! 我的心在咆哮!在尖叫!我不敢看,试图闭上眼睛,可是我做不到。 萧清漪诡异道:“明樰,她是我给你找的伴,黄泉路上你们好好的走!”这一脚下去,南乔非成肉泥不可! 我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力道又加大了,突然眼前一抹黑影划过,又迅速的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速度之快仿佛是鬼影一般。萧清漪也惊诧,但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感觉有一道凌厉的风声朝着我们扑面而来! 萧清漪感知到危险无暇继续伤害南乔,收回精力应付从黑暗里飞射出来的危机! 然而那东西来的很快很急,根本没有给萧清漪任何多余的时间,就狠狠的缠上了她的上手(其实是我的手)。 我感知到的到痛,萧清漪也感知到了,她疯狂的嘶叫这一次我听得真切,那声音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我佩戴的血心石头里传出来的! 萧清漪在血心石头里,我十分的坚定! 第149章 她已经发疯了 这些日子以来,诡谲莫测,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经历了一些。对于萧清漪这件事,说离奇、说我脑洞大都好,反正我十分的肯定,她就在血心石头里。而且一直在里面伺机,然后出其不意的攻击伤害我! 我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她突然袭击了,上一次要不是我身体里那股神奇的力量,估计我已经死她手里了。 这个血心石头是齐衍送给我的,前两天我还跟齐衍提到过萧清漪,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喝醉酒住院的反常行径,已经是就此事做了最好的说明。 我不知道齐衍是在隐瞒什么,若有机会再见他,我必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左……左丘……翎?”倒在地上的南乔伤势很重,她却忽然虚弱的发出了一丝声音,说的还是一个对我来说十分熟悉的名字。 左丘翎在这里吗?我有意外,等感受到缠在我身上的长鞭,顿时幡然醒悟,原来是他!怪不得身手那么快。我依稀还能够感受的到在裴家祠堂,他凌厉的长鞭从我耳畔划过去的痛。 左丘翎标志性的长鞭,紧紧的缠住了我,并且还在收紧。他拽拉着鞭子慢慢的从暗影里走了出来,还是一身奇怪的衣裳,还是那张雪白且淡漠的脸。 那天他在祠堂匆匆救走裴星旋和甄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不到今天会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山洞里再次的遇见他。 只是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南乔居然也认识左丘翎,一时间感觉这个圈子好小好小,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个人。 “她……她已经疯了!”南乔缓慢而又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艰难的避让到了左丘翎的身后,她对我有忌惮,痛恨的指着我,告诉左丘翎说我要杀她。 可我根本没有,想要杀她甚至想要杀我的人都是萧清漪,只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并不知道萧清漪的存在。 左丘翎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抖着长鞭唰唰的缠到了我的脖子上面,并且箍的紧紧的。萧清漪那个罪魁祸首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左丘翎出手了,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倒是那个怪物,它看见左丘翎要伤害我,突然发狂!它双手抓到地面,就像一头发怒的猛兽,半点迟缓也没有,迅速的朝着左丘翎扑咬了过去。 左丘翎是什么人,他就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幽灵,行动举止都快的令人应接不暇。怪物体积庞大,纵使蛮力过人,但灵巧方面万万是不抵左丘翎的,不过上跳下蹿几个来回,就将怪物打趴在了地上。 这东西虽然长的奇怪,但是它拼力护我的心,却是让我胸腔发热,一顿感动,见左丘翎要取它性命,我立即吼了一嗓子:“左丘翎!你不要伤害它!”听见我的呵斥,左丘翎收回了扎向那怪物的匕首,缓缓的退了回来。 左丘翎一声不吭,重新抖回长鞭缠向了我,这令我很是恼火。一个萧清漪整的我已经够呛了,好不容易左丘翎这个亦正亦邪的家伙是我认识的,他却也不弄清楚情况就胡乱的对我发招。 我忍无可忍的对他咆哮了一声,伸出手硬生生的朝着打来的长鞭接了过去!凌厉的长鞭抽打在我的掌心,就好像是刀子在上面划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染在左丘翎的长鞭上,滴落到地上,我忽然又听见了萧清漪的声音! “血!”她舔舐着舌头的声音让我心惊。我正慌张她要干什么,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掌心的伤口,随之鲜血从血管里被不断的吸出。 我紧张的甩开长鞭想要阻止她,但是做不到,我大声尖叫,萧清漪却更加兴奋,还说这是我欠她的,今天要一并的还给她! d我实在忍不住爆粗口,我都不认识她,何来欠她一说?这个可恶的家伙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我要加倍还给她! “左丘翎!杀了她!”南乔盯着失控的我,突然叫了出来,“她又发疯了,你看她又发疯了!” 我狂晕,真想说美女,这种时候能别添乱了吗? 我承认我现在的确跟疯子没有两样,但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根本不是我所想的。 我很担心左丘翎真的会听南乔的话,又希望左丘翎能够出手,当然不是杀我,而是杀死蛰伏在我身上为非作歹的萧清漪! 萧清漪在吸我的血,她不管现在情况有多么混乱,只顾自己吸的狂欢,吸的尽兴……南乔看不出来,但是左丘翎迟迟没有出手,大概已经是有所察觉不敢轻举妄动。 我感到头晕的厉害,看面前的人都是成波浪形的,如果再没有人帮助我,萧清漪迟早吸干我的血。 “杀……杀了她!”我不想萧清漪得逞,只能扯着嗓门大叫,“杀了她……” “蠢货!”萧清漪大骂了一声:“他杀不了我,更别说他不会动手!” “左丘翎!杀了她!”我被萧清漪气疯了。 左丘翎目光一凛,盯紧了我脖颈间的血心石头,冷冷一哼:“原来是你在捣鬼!”他言语尚未落地,手中的长鞭已经是朝着我抽打了过来。 萧清漪不屑一顾,控制着我一个旋转,就躲开了左丘翎的鞭子。左丘翎连续几招都打了个空,也知道是小瞧了我身体的萧清漪,于是退开了半步。 “好厉害呀!”萧清漪阴森森的说,言语里尽是嘲弄。 左丘翎阴阴一笑,那笑容从他素白的脸上流露出来,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我不知道他要干嘛,突然见着一黑一白两道光从他的身上飞了出来! 萧清漪大惊,迅速的拉过我的身体,强硬的拽着我扭转了一个方向,用我的背挡向了攻击而来的左丘翎。 这下换做左丘翎始料未及,他打算收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萧清漪意识到有危险,直接把我给推了出去,而左丘翎那实打实的一掌纵然避开了我的要害,却也是一记重的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啊!”我痛的如脊背断裂了一般,撕心裂肺的惨叫了出来,那叫声在山洞里回响,一个字惨! 我的身体因为这一掌的力量,而被打飞,重重的撞向了对面的石门,五脏六腑被撞的瞬间移位,痛苦再次袭来,我快要晕厥,哇的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我知道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了,身体落向地面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仿佛是幻觉一般有一双强劲有力的双手将我接在了怀里。 昏沉迷离间,我吃力的掀了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那一张冷峻疏远的面庞,近在咫尺仿佛我一伸手就能够拥有。 “陆……”一口血又从我的口中吐了出来。 虽然很痛苦,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和陆霂寒之间不可能了,我们说过这一次谁原谅谁,谁就是王八蛋。所以他怎么会出现呢?他不爱我了,所以才会放任我在山林,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复杂的山洞里! 陆霂寒啊陆霂寒,我恨你,可我也爱你,哪怕是在生命的尽头,我想见的依然是你。眼泪流流了下来,我不甘心的阖上了眼睛,默默的祈求齐衍能够顺利的救出姑姑,替我带她回老家去。 “左丘翎!”意识断续间,我仿佛听见了南乔的一声尖叫,左丘翎好像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的。 随之一个熟悉的声音,狠狠的说:“明樰活不成,你也别想活!”像是陆霂寒,真的好像他的声音。 “左丘翎,你怎么——”南乔还没有说完就被人阻止了。 紧接着万籁俱静,安静了,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左丘翎这一掌真是下了狠手啊,我在想如果他没有收回一半的力气的话,我会不会已经被他打成肉渣了? 我渐渐失去听觉,失却知觉,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也感知不到了。 我以为自己这回肯定是死翘翘了,可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上好冷,好冷,身体仿佛沉睡在冰窖里一般,冷的我想要伸手抱住点东西取暖也做不到。 “她有知觉了!”隐隐的,我听见有人欢喜的叫了一声。那人紧接着又说:“如果不能尽快把这个邪物除掉,以后怕是也不好过。” “这东西是齐衍送给她的,她一直很爱惜,恐怕也只能找到齐衍才能彻底解决掉。”我听见这个声音居然是陆霂寒的声音。 所以我的感觉没有错,在那个神秘山洞,我被左丘翎重伤的时候出手救我的人,真的是他! 陆霂寒不是决然的把我扔在草林子里,然后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吗?他为什么又折回来了呢? 我心中疑惑万千,吃力的想要撑开眼皮看看他,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用。我感知到有人将我抱了起来,随之前面说话的那个人又说:“你要带她去哪里?”这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男性的声音,不是李昂,我以前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找齐衍。”陆霂寒说。 那人有些忧虑:“这里离城市太远了不说,还是老单家的地方,他们那一家子老顽固可不好对付。” 陆霂寒道:“即便是不好对付,也得去试试,总不能白白叫她吃苦。” 第150章 今天是七月十五 那人说话温温吞吞的,比陆霂寒冷静许多,缓缓道:“这苦既然已经到了她的身上,一时半会我们真帮不上忙。不过我考虑的是,若要离开,必须要等这位姑娘苏醒过来再说,不然依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稍出一点差池那都是雪上加霜,要命的。” 闻言,陆霂寒沉吟了半晌,“依你看呢?” 那人说:“龙家的老房子离这里不远,我跟龙飞是朋友,跟他招呼一声,你不如先住过去,一切等这位姑娘苏醒了之后再说。” 这番对话在我苏醒之后,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是梦话,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傻傻的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只感觉四处陈旧,空气里还有一股常年密闭所存在的霉味,而我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到处一片死寂。 我可能已经睡了很久,非常的难受,想要从床上起来,可试过几次身体都很重,动一下痛的不得了,只能作罢,跟尸体一般继续僵硬在床上。 “你醒了?”过了会,虚掩着的房门从外面推开,有个穿着古代衣裳,头发也很长很长但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端着一个小碗慢慢的走了进来。 我眼睛看见他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心想这是哪个古装电视剧里跑出来的美男子啊? 不过,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好看,皮肤白的不像话,一点点瑕疵也没有;眉眼轮廓更像是一笔一笔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气度温润清华好似仙侠剧里白衣飘飘的神仙。 他望见我的时候,淡淡的一笑,那一刻仿佛世间的光彩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完美的就像是一场幻觉。 我平放在里面的手,悄悄的在身上掐了一把;疼痛的感觉很快的就蔓延了上来,证明这是真的,不是所谓的幻觉。 可既然不是幻觉,我的面前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呢? 那个古装美男子见我还愣着,轻轻笑,声音彬彬有礼:“我叫君墨,是陆公子的朋友。” “你……你好!”我支支吾吾,不知道他口中的陆公子是不是就是陆霂寒。暗想什么年代了,还兴叫公子?还有他的打扮,我实在是有些无力吐槽。 “那个……那个……”我尴尬的收回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嘴巴也是不灵巧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君墨笑笑:“姑娘重伤方醒,慢慢说。” 他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听得我差点没起鸡皮疙瘩,一时失态道:“你是古代的人吗?说话和打扮都好像。” “古代?”君墨黑漆漆的瞳孔,就像是能够勾走人的魂魄一般,看的我心慌意乱。他轻轻然的说:“我是明朝人,确实是你们口中的古代。” “明朝?”我诧异,好遥远的一个年代啊。不免感叹,如果他是明朝人,那他得……得多少岁啊?我自己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明朝离我们这个年代少说也有六百年吧?他要是明朝人,那……那是人吗? 想到这,再看他时,虽然还是那么的超脱好看,可我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害怕了。 君墨倒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脸上又总带着清风一般的笑,温温的说:“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药,你得趁热服下。” 其实我已经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声音,跟我梦中和陆霂寒说话的声音是一样的,可以推断就是同一个人。既然他也说他是陆霂寒的朋友,那陆霂寒在哪里呢? 我扫了一眼空落落的房间,目光从他手中的药碗上面划了过去,低声道:“他……他呢?”想到在草林子里发生的事情,陆霂寒的态度,就像是尖尖的刺,反复的又扎进了我脆弱的心脏里,隐隐的透着疼。 “陆公子?”君墨问。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是他,他人呢?” “哦,”君墨一笑,“他有点事,出去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吧。” 一个时辰?这是他们古代人的计时方式,我还真有点换算不过来。 君墨再次提醒我吃药,我点点头,只能任由着他将我从床上扶了起来,他一匙一匙的将那苦涩的黑药水,慢慢的递进我的嘴里,担心我怕苦不喝,还不停的说着鼓励安慰的话。 将那一小碗药喝进嘴里,我整个人别提多难受,吃了好几个糖才好受了些。 “君墨,你说你是明朝人,那你是会长生不老之术吗?”喝完药,我干脆靠在了枕头上,没有躺下去。如果不是长生不老之术,君墨几百岁了不可能保养的这么好,像个二十来岁的翩翩少年。 君墨收拾着药碗准备出去,听我这么问,轻轻的笑:“这个问题不如留着问陆公子。” “问他?”我有些困惑,“为什么要留着问他呢?” 君墨略有些迟疑,可是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听说,你们之间闹了一点小矛盾?” 小矛盾?想起草地里陆霂寒决绝的样子,我心里真是一痛,眼睛也瞬间失去了光彩,低下头没有说话。我跟陆霂寒这一次闹的可不是小矛盾,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恨我,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恨,一想到他那个样子我就生气。 见我不出声,生闷气,君墨说:“我认识陆公子时,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上次他为了你连灵舍都去了,可见是动了真心的。如若你不在乎彼此的身份差别,又不是十分难以化解的矛盾,何不平心静气的跟他好好谈谈。” 他不近女色?这个我真没有发觉。 不过我感觉这个君墨说起话来,还真是有几分情感专家的味道,只可惜他对我和陆霂寒之间发生的事情还不是十分的熟悉。经过草林子里的事,我跟陆霂寒根本不可能再心平气和的聊天,因为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所做种种,就会生气。 说起这事我心烦意乱,头也跟着发疼,冷冷道:“我会考虑考虑的。” 这话纯粹是敷衍,但是君墨听了进去,他说:“你昏迷的这两日,陆公子很担心,夜夜饮酒至醉才罢休。今日你好容易醒过来,希望你可以劝劝他,毕竟今日是十五,他若不注重点,很容易出事。” “十五?”我隐隐想起了一些事情,“七月十五中元节,对吗?” 君墨点点头,“是的。” 我记得上次还在江城的时候,左丘翎对我说过一件事,说七月十五是除掉陆霂寒的大好机会,那岂不是就是今天。虽然讨厌陆霂寒吧,听到这个日子还是让我捏了一把冷汗,也不知道君墨说他出去了,是去了哪里,可千万不要撞上了左丘翎,不然真担心陆霂寒会吃亏。 感觉他们都好奇怪,我在江城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在江城,现在我为了姑姑跑到g省来,他们居然也全部都在这里出没,他们到底是商量好的,还是怎么滴呀? “你知道陆霂寒去哪里了吗?”我担心的很有些明显,说话都有些急,“如果你不忙,出去找找他好不好,我怕他有事。” 君墨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了轻轻的风铃的声音,君墨端起药碗道:“估摸着是回来了。”他笑笑说:“姑娘,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出去看看。” 君墨这一去就是大半日,我的眼睛总是不经意的往房门口看去,门是虚掩着的,总也不见开。难道刚才回来的不是陆霂寒,不然他怎么不来看看我呢? 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肚子也饿的厉害了,试着下床强忍着能走了几步,未免加重了伤势只能乖乖退回都床边,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我都快要眯的睡着了,房门口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我隐隐约约的闻到了属于陆霂寒的那股香味,想肯定是他进来了,心里莫名的就感到一阵的慌乱。 秒秒钟我的大脑里冒出了很多很多的念头,最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的慌乱也更加严重,未免一会面对陆霂寒的时候又出什么洋相,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极力放平呼吸,感觉陆霂寒坐到了床边上,之后过了一会都没有动静。 我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坐在床边可能不是陆霂寒,差点就装不下去睁开了眼睛,可是下一秒就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感知到那凉凉的手感,我身体都跟着轻颤了一下,我知道是他,是陆霂寒坐在床边上,可是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呢?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装睡,是不是在等我装不下去? 我忐忑的不得了,也纠结的不得了,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算了,哪怕把责任推给他说是他弄醒我的。可隐隐又感觉陆霂寒的右手抚摸到我的脸上,他凉凉的、细腻的手掌,轻轻的托着我的半边脸,小心翼翼的在我脸颊上来回摸索着。 我感觉自己的脸蛋都烧了起来,热乎乎的,随之他低下头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像不够一般,他又在我两个眼睛上吻了一下。 我呼吸骤然变的紧张,连受伤的身体也跟着紧绷了起来,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得穿帮了,陆霂寒又低下头在我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第151章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不比刚才他吻我眼睛和额头那般,他的吻停留在了我的嘴唇上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是轻轻柔柔的贴在一起。我能够感知得到他冷凛的气息,冰冰的带着许多的无奈。 陆霂寒怎么了?我感到一阵的难受,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可是他已经抬起头,起身离去。 我想要喊住他,最后他的名字卡在了我的喉咙里。 晚风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里漏进来,吹的床前老旧的帐子跟着飘动,我身上的燥热也慢慢的消减下来。傻傻的望着陆霂寒离去的方向,他的背影在我的瞳孔里越拉越长,最后成为了迷蒙的光点定格在那。 究竟在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俩会变成这样呢? 有时候,我总在想陆霂寒可能并不爱我;可是有时候他的种种举动,又总让我迷惑,他是爱我的。我困在这种患得患失,胡思乱想的泥潭里无法自拔,胸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 躺了一会,我还是决定起床去看看陆霂寒,可别叫君墨说的那样,他天天喝醉酒。 撑着下床,跟刚才一样走上两步歇一会然后又走两步,如此竟然也慢慢的走到了房门口。可是打开门,外面黑黢黢的,十五,天空连月亮也没有。 风簌簌的吹过来,掠在我的身上,感觉跟阴风似的叫人害怕。尤其是今天七月十五,再看这个老旧的房子,心里的害怕真不是一点点。 梦里听见君墨说这是他朋友龙飞的房子,怎么也没见着龙家的人呢?他们都不住这里吗? 房子四下里安静的可怕,我试着喊了几声君墨的名字,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我。莫非陆霂寒回来了,他就离开了吗?难道这个房子里现在只剩下我跟陆霂寒两个人? 刚才陆霂寒忽然离开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要是出去了,那岂不是只剩下……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心想要真有个什么鬼找上我该怎么办啊?这里阴森森的,可比那医院的厕所可怕多了。 我缓缓艰难的走出房间里,闻到了一股很浓烈刺鼻的酒气,寻着味道蹒跚去,只见小湖边的草地上倒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个圆圆的酒瓶子,喝的好不畅快。 湖边有地灯,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可我也看清楚那是陆霂寒无疑。 他从房间出来就到这里来喝酒了吗? 从开始知道他回来了到现在,我一直忐忑忧虑自己见到他时,应该要用什么语气跟他交谈,是不是要继续生气,还是不做理会……我想了那么多那么多,可是他回来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给过我机会。 我鼻子里酸酸的,仰了仰头,想要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的回房间里去,继续当尸体一样躺着,可是看到他颓废的样子,我心里又跟着难受发疼,竟然想要阻止他。 以前公司聚餐的时候,不是没有见男同事喝醉过,那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现在看陆霂寒莫名其妙喝成这个样子,我心里简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别喝了!”我踉踉跄跄的跌在他面前,使劲抢走了他手里的酒瓶子。 陆霂寒看也没有看我,伸手要来抢,我不肯给他,他就凶神恶煞的瞪着我,瞪得我心里发慌肩膀都开始发抖了。 “给我!”他吼。 “别……别喝了陆霂寒!”我忍不住皱眉,强硬的将酒瓶子往我身后藏,胆战心惊的对他说好话,可他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好像下一秒就会出手打我。 我彷徨,甚至退缩了,想要将就瓶子还给他,偏偏倔强作祟,我硬是没有行动。 陆霂寒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粗暴的将我摁在草地上,一声声的逼问:“明樰!你到底想怎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他一口一口的酒气喷薄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自己都被熏醉了,眼睛都花了。被他摁着身上痛不说还委屈,甚至后悔——我就不该多管闲事的来管他。 “君……君墨,”我想要将君墨让我劝陆霂寒的话搬出来,可是自己已经被陆霂寒吓的牙齿都在打架。 陆霂寒一口咬在我的嘴唇上面,痛的我浑身直发抖。 我挥着手不停的打他,可是他就是不放开我,反而是更加使劲的啃咬。他用冰凉的手掌蒙住我泪水涟涟的眼睛,啃咬着、折磨着,我感觉有鲜血从嘴唇上流了下来,他才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我。 他将醉醺醺的脸埋在我的脖颈间,嘴里一直痛苦的说着什么我清不清楚的话,那颓废的模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心脏就像是刀绞一样的疼痛,吸了口气,疼惜的抱着他,柔声问:“出什么事了,陆霂寒?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明樰!”陆霂寒大声吼道:“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你就是仗着我喜欢,所以……”一口接着一口的酒气扑在我的脸颊上,我都被他吼懵了。所以我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干脆直接了当的告诉我,别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好不好? 我摇晃着陆霂寒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却突然感觉湖面上起了很大的风。刚开始我只顾着陆霂寒,根本没有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风,可是没过两秒,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个湖很小,周围种满了杨柳树,风是从北面来的。因为这里照明有限,我也不知道北面是什么,就是感觉那里隐藏着一个我看不见的庞然大物! 湖面上的风刮的越来越诡异,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跟陆霂寒都发现了,但是他喝醉了酒想要起身却是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我浑身都疼,怕他摔着了,赶紧伸手拉住了他,也借着他勉强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啊?”感觉怎么像是有妖魔鬼怪作祟一样,只觉得整座湖面都被狂风给掀起来了,湖里的水被掀起几丈高形成了一面天然的围墙。 刚开始还只是一面墙,随着风势的加大,湖面上卷起了龙卷风,湖水掀起的墙面被拍碎卷进了巨大的漩涡当中。 那风势力大无比,我跟陆霂寒本来离小湖就不远,这下风势加急,我们俩虽然彼此扶持着可有一种要被卷走的危机感。 “我们快走吧。”我拉住陆霂寒的手,再不走可能走不了了。 陆霂寒望着那个巨大的漩涡,目光呆滞,他恍惚的摇了摇头,我以为是他醉酒分不清危机,急得赶紧使劲拖了他一把。我自己差点没因此摊地上,而他巍峨不动,反而是淡定的拿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那头接通之后,他说:“李昂,我又见着那个大漩涡了!”听声音他半点酒意也没有。 “又见着那个大漩涡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这样的场面陆霂寒以前还经历过? 现在危机当头,我可顾不得问了,只想先劝着陆霂寒离开再说,他却推了我一把,赶我离开:“明樰,你走吧,这里的事跟你无关。” 这种时候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早顾不得了,哪里肯留下他一个人走,赌气道:“除非你也走,否则我不走。” 那个漩涡瞧着就跟巨龙张开的大口一般,好像虽是会将我们吞没掉,真的非常可怕。 陆霂寒冷漠道:“你走。”我正想表明自己的立场,陆霂寒忽然又补充道:“按照你们这儿的人说的,应该是分手。明樰,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们分手,从今以后在没有任何的关系。” 现在说分手是不是有点迟了?我冷笑。 陆霂寒这话有多伤人,我相信经历过分手的人应该都会明白。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自己在自找苦吃自取其辱,可偏偏贱性发作,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就跟他杠上了。 “陆霂寒,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啊。”强忍着心里的恶痛,我努力的将话说的轻松,“跟我结婚的是裴星旋,又不是你,说‘分手’你怕是还没有资格呢。” 对着他,可把他给气道了,他暴跳如雷,看到他生气,我就开心了。 陆霂寒攒着拳头,一张俊脸都气的扭曲了,他低吼道:“我是为你好,我要你马上离开!” 其实我隐约的感觉到他不想我跟着他犯险,只是他没有说出口之前,我总是不能确定。真正的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我千疮百孔的心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从我选择陆霂寒的那天起,危险二字就已经被我选择,我不怕危险,我只是害怕他有危险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带着内心的小小满足感,我张着嘴说出了让陆霂寒更加生气的话。 他绷着嘴,气的面部肌肉直抽搐,我只假装没有看见,他道:“李昂一会就来,你要不想他找你麻烦,最好立刻躲的远远的。” 是啊,李昂,我差点把他给忘记了,那天清晨他撂下的狠话我可都还记得呢。 第152章 不放心你一个人 只是既然我心里有了自己的决定,轻易的也是改变不了,强势的呛声:“他不敢伤我,否则齐衍不会放过他。” “齐衍!”似是被刺痛,陆霂寒冷冷一哼,十万个不屑:“我一直忘了,你不止有个左丘翎,还有一个齐衍!” “你……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陆霂寒别开眼睛,声音疏远的可怕,“你不走,那我走。”说完,他不假思索的跳进了湖水几丈高的漩涡里,连回声都没有听见,瞬间就被卷着消失不见了。 “陆霂寒!”我完全不敢相信,尖叫,伸手去抓他,可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仿佛五雷轰顶,浑身发抖,陆霂寒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为了甩开我不惜自杀! 我站在湖水淋湿的草地上,怎么也无法接受陆霂寒跳进漩涡里的事实,鬼使神差的踉跄到了湖边,人还没有站稳,就被咆哮着拍上来的湖水打进了漩涡给卷走了! 本来依旧以为活不成,偏偏还活着,想来是命不该绝吧。 被漩涡卷走之后,我的意识出现了很大一部分的空白,好像有一片记忆被抽走了,在白茫茫的水浪里面,忽然听见陆霂寒抓狂咆哮的声音:“明樰,你是不是疯了?我救你一次容易吗,你就这样不爱惜!”我打了个哆嗦,就这样被他从那一片空白里给扯了回来。 恢复知觉的时候,只觉身上湿哒哒的,周围很黑,黑的我都看不清楚对面陆霂寒的样子。 我记得在湖边发生的事情,当时陆霂寒跳进了湖水里,而我也尾随着被卷了进来,然后…… 我努力地撑着眼皮,想要看清楚陆霂寒的样子,可是因为太黑的缘故什么也看不清楚。 “陆霂寒,你别吼我了。”我有气无力的说。伸手摸到身边像是石头类的东西,就慢慢的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能够感知到陆霂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只能选择无视。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股臭水沟的味道,不禁皱眉问:“这里是哪里呀。” “不知道。”陆霂寒这人脾气本来就好,这一次我没有听他的,他更加生气,回答我的语气也是充满火药味,还不如不出声。 我吐吐舌,在黑暗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扮了一个鬼脸,冷静下来,无奈的说:“陆霂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是一定要赖着你,只是听君墨说今天是七月十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才……” 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看不清楚陆霂寒的表情,只是坦白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总之就这样了。如果他还执意的赶我走,那我就只能是自己找路离开这里了。 陆霂寒半晌不出一声,我心里是担心的,担心他会撇下我自己走;毕竟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我都不知道,要真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估计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可他迟迟的没有表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黑布隆冬的。”我自顾自的嘀咕了两声,试图打破这个鬼地方的静谧。 却听见陆霂寒叹了口气,他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忽然蹲了下来:“这是龙家的地宫,你上来我背你,总之会把你带出去。”陆霂寒身上也是一股臭水沟的味道,估计都是那湖水给我们染的。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逞强道:“我自己会走的,你在前面带路——” “啊!”不等我说完,陆霂寒已经是强势的见我拉到了他的背上,然后将我背了起来。我恼火的打了他几锤,他又感觉不到疼哼都没有哼一声,只说:“这地方,我也没来过,你别那么大声。” “哦——”闷闷的嗡了一声,我干脆理所当然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很慢,我感觉自己趴在他湿哒哒的背上都快睡着了,小小声的说:“陆霂寒,你跳进漩涡里,是别有目的的吧?” 我认识的陆霂寒本来就是一身秘密,我也不指望他说实话,没想到他说:“因为要避开你。” 我气的牙痒痒直接就抓起了拳头,作势要打他,愤愤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我感觉他点了点头,简直尴尬狼狈到家了。为了个自己找个台阶下,我胡乱咕隆:“估计喜欢我的陆霂寒已经死了吧。” 陆霂寒行走的双脚微微顿了顿,我收到异样,将头抬起来朝他看了一眼,并看不清楚他。他一直不走,我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他,忽然看见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烧着一团浓烈的火焰! “这……这里有人?”我不敢声张,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不是人。”陆霂寒淡淡的说,他盯着那团烈火看了半秒,幽幽然的说:“那是怨气。” “怨气?”我不是很理解这话,正准备问,陆霂寒说:“明樰,如果你想平安无事的,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地面上去,接下来你必须听我的话。” “什么都得听吗?” 陆霂寒不耐烦,“是,什么都得听。” 我不是很情愿,皱皱鼻子,弱弱道:“好吧,只要你保我们平安就是。” 陆霂寒将头朝我扭了过来,嘀咕了句什么,就继续走了起来。他一面走一面让我将眼睛闭起来,他说他要穿过那一片怨气。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睁开眼睛跟闭上眼睛是一模一样的,再说既然答应他要听话,我自然没有拒绝,将脸趴在他的背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脸颊贴在他湿漉漉的背上,鼻子里嗅着那难闻的臭水沟的味道,思绪不禁有些翻飞起来。从认识陆霂寒到与他的种种经历,到现在,我几乎是想了一个遍。 爱的,恨的,似乎都离我渐行渐远了。心里忽然好想姑姑,好想齐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我突然被人绑架离开酒店,齐衍回来之后找不到我,是不是很担心呢? “不要胡思乱想扰乱我的心绪好吗?”陆霂寒突然开腔,让我一愣,我胡思乱想关他什么事啊,难道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是担心姑姑和齐衍而已。”我悄悄嘀咕。 “担心姑姑可以,不许你担心齐衍。”陆霂寒不讲道理的停了下来,扭过头瞪着我。 这强势的话真是莫名其妙,我担心齐衍怎么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干嘛呀,我是跟他一起来的g省,我当然担心他——” “不许你担心他!”陆霂寒气道,简直就是到了撒泼的地步。 “为什么呀?”我来劲了,这家伙真是蛮不讲理。 “跟我在一起,我就是不许你想他。”陆霂寒强势的说。 “拜托大哥——”不等我说完,陆霂寒居然扭过头用他的嘴封住了我的嘴,“答应我。” 这……这样也能接吻?我完全愣住了,简直是突破我的认知。 “答……答应你……就是了!”我埋着头脸上热乎乎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想不明白,难道这也是他不爱我的表现吗? 按捺着脸上的燥热,我不敢再想齐衍,重新想起了陆霂寒跳进漩涡里的事。在地面上他给李昂打的那个电话,他说他又看见那个漩涡了,这是不是就证明在这之前,他就经历过跟这相似的事情呢? 陆霂寒虽然嘴上说是为了避开我才跳进漩涡里,但是感觉他是想要来漩涡里找什么东西,他说李昂也会来,我估计他应该是要找对他们比较有用的东西。 陆霂寒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朋友中有像尾大夫那样的妖,有像琳琅和李昂那样的角色,还有像君墨那样的明朝人……可陆霂寒到底是什么人呢?认识他不久,经历的事情却不少,可是我对他的来历仍是一无所知。 “陆霂寒,”我贴在他背上,轻轻的唤了一声。“在离开这里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陆霂寒假装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出声,我知道他这是不想说的征兆,生气的想找个办法逼他说。可我办法还没有想出来,突然左右嗖嗖的有东西朝着我们打飞了过来! “小心!”陆霂寒按住我的腰身,用力的提了口气,带着我腾飞了起来,他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稳妥的落在了地面上。 “刚……刚是什么啊?”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说过这里很危险,不是为了骗你。”陆霂寒说。 我没有说他骗我,可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刚才一路不都好好的。 第153章 它可以带我回家 陆霂寒提醒道:“人鱼烛是靠怨气守护,这地宫中的怨气比龙家老宅的任何一处都要重,你不比我尚是阳气充足的活人,一旦气息在这里累积到了一定的分量,难免就会唤醒那些沉睡中的怨气,它们既然被唤醒,当然要阻止我们在这里的一切行动,攻击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怨、怨气,这些怨气,它它们到底是什么呀?”我犹自压着一口气,心里怕怕的。 “人鱼烛的守护者。”陆霂寒说,脚步不停,仍旧是在黑暗里直行。 “人鱼烛?”想了半天,我真心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陆霂寒提醒我少开口,我也不敢多问,他自己告诉我说上一次在灵舍他给媚女人的东西,就是人鱼烛。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他人鱼烛的作用,陆霂寒就不愿多谈了。 我害怕还有怨气攻击我们,给陆霂寒造成麻烦,只能紧紧闭上嘴,打算等我们离开这个地宫之后再说。可是地宫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很多,道路复杂处处危机四伏,陆霂寒又根本不知道路,所以我们在里面千回百绕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走出去。 期间我们被怨气攻击了好几次,但是他都带着我巧妙的躲开了。不得不说,陆霂寒的能力总是给人一股踏实的感觉,跟在他的身边,似乎什么危险都不那么害怕了。 被攻击的次数多了,我自己也对这些怨气了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感觉他们就是依附在行道两侧的东西。因为黑我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能够感觉它们是沉睡着,一旦被唤醒,攻击人都是没有逻辑的,胡乱一招躲不开,就得被弄死。好几次千钧一发间,都是了陆霂寒出手带开了我,不然我早死翘翘了。 这一路过关斩将,陆霂寒湿漉漉的衣裳干了,又被汗水给弄湿了。我有些担心他,低声让他休息一会再走,他看着黑暗的前方说:“那边可能布控的怨气弱一点,到了那边我们再休息。” 在黑暗中行走了有十几分钟之后,我隐隐的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眼前也渐渐的有了光亮。这些光亮不是灯光,也不是外面的光,而是来自于左右雪白的石壁。那些石壁很白看起来就好像是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一般,亮的刺眼。 陆霂寒将我放在水流边的石头上坐下,他自己去水流里掬了一捧水在手里,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应该是确定没有问题,才扑在脸上洗了一把脸。 从掉进漩涡里,我就没有看清楚过陆霂寒的脸,此时他的脸颊被白石壁映衬出来,我捧着脸看的有些呆了,他来到我的身边,我也没有发现。 “渴吗?”他问,神情都是冷的。 我以为经历了刚才的重重危机之后,陆霂寒对我的态度会有所改观,没想到看清楚他的样子之后,他还是那样冰冷的毫无人情。 我苦苦一笑,暗暗叹了口气,淡淡道:“不渴。”其实我有一点渴,就是不喜欢他冷淡的态度,也担心他会弄那个水沟里的水给我喝,干脆不喝得了。 既然不喝,陆霂寒坐到离我有几米远的石头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明显就是要跟我拉开距离。 他这态度让我更难受,感觉这个人性格真的很反复无常,说白了就是自我的不得了。瞧着让人心塞,我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淡淡问:“这里没有怨气吧?” “没有。”他望着对面的白玉石壁说。 “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那个人鱼烛的事情吧?”我捧着脸盯着他,接着说:“你毅然决然的跳进漩涡里,其实就是为了那个人鱼烛吧?” 陆霂寒没有否认,直言:“它可以带我回家。” “回家?”听见这两个字,我心上犹如被压了两块石头,不由的有些胸闷,“那、你的家在哪里呢?”从认识陆霂寒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的家,他的家人。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怎么会不知道呢?陆霂寒转回目光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对我说:“明樰,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别见面了。” 陆霂寒的无情我不是没有见识过,他无情的话我也听过不少,只是又一次听到,心还是不由的狠狠一震,隐隐的痛着。我不知道要不要回答他,喉咙里干疼的紧,心里更加难受。 “不见吧。”我深呼吸了口气,假装毫无感觉的说。笑:“其实出去了,也没什么好见的,毕竟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是的,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陆霂寒冷淡的说,“从祠堂的那件事之后,我们之间就不该再有任何关系。” 提起祠堂里的事情,我就感到憋屈,忍不住问他:“你能告诉我,我在祠堂里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别让我不明不白的好不好?真的膈应的慌。” “哼!”陆霂寒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他望向我的眼睛也是一点温度也没有。往常他有这样的情绪,证明他都是非常生气,要发火,现在他又要发火吗?为什么,只因为我问了祠堂里的事?明明祠堂里的事情,我受的委屈比较大好不好,他干嘛一副苦大仇深无法化解的样子? “明樰,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陆霂寒这话问的我心口一紧,不耐烦道:“不记得!你说清楚吧!” 陆霂寒望着我冷冷的发笑,神情里尽是肃然的恨意,“你启动灵笛杀了琳琅,这事,你真不记得?” “我杀琳琅?”我差点没有笑出来,简直无法接受陆霂寒上一秒所说出的话。琳琅不杀我,我就阿弥陀佛,我怎么可能杀的了她?扯动嘴角嘲笑道:“陆霂寒,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杀的了她?”那时她泼在我脸上的柠檬水我可还记忆犹新。 “误会?”陆霂寒一下子从石头上蹿了起来。看他的架势,我以为他又要冲上来捏我下巴,下意识的用双手把自己的下半边脸给捂住了。陆霂寒攒着拳头,愤怒的吼道:“我亲眼所见,会有误会吗?” 亲眼所见?我当真是被陆霂寒这话给震住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杀死琳琅呢? 我努力的回想那天发生在祠堂里的事情,因为西城鬼域的钥匙,李昂和琳琅极力劝说陆霂寒放弃我,他也是不负众望的选择了钥匙。 因为裴爷爷要杀我,阿离就劝我自救,说我只要启动它,它就可以帮助我。当时我以为齐衍死了,陆霂寒又放弃了我,我除了听阿离的话自救之外,已经是别无选择,难道要我束手让裴爷爷把我杀死吗? 启动灵笛之后,我是经历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就比如听见陆霂寒和云冉的对话,又听见齐衍对我提起萧清漪……最后我的脑子里也出现过短暂的空白,然后发生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印象。 之后的事也是我醒来之后齐衍告诉我的,而我也再没有见过阿离。当时我问过齐衍,他只说灵笛本来是邪物,失踪了也好,然后那件事很快的就被齐衍醉酒、姑姑被绑架的事情给压过去了。要不是在g省先后重遇李昂和陆霂寒,我压根想都不会想这件宁我伤心的事。 现在陆霂寒突然指控我用灵笛杀死了琳琅,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怪不得李昂看见我的时候要杀我,陆霂寒看见我的时候又那么的恨我,原来都是因为琳琅! 呵,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琳琅之于陆霂寒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当时琳琅怂恿裴星旋拿我们的冥婚婚约要挟陆霂寒的时候,陆霂寒虽然生气,却没有对她发脾气,可见琳琅之于他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根本是我破坏了陆霂寒和琳琅? “陆霂寒——”我感到心累,可杀死琳琅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背锅,试图跟陆霂寒解释当时的情况和后来我经历的事情,他却疲惫的摆了摆手,叫我不要再说下去,“明樰,我在琳琅面前发过誓,说再见你一定会杀了你。呵,我没用啊,不但狠不下心杀你,还一次次的插手你的事情,我已经对不起琳琅,请不要让我继续错下去。” “可我真的没有杀琳琅啊。”我急了,真的不晓得要怎么样说陆霂寒才会信我。 “我亲眼看见的!”陆霂寒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好一个亲眼所见!如果真的是我杀死了琳琅,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我浑身不自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不是很待见琳琅,但是也没有必要送她去死呀。 “陆霂寒,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就是因为你答应过琳琅,所以你就打算这么放弃我,对吗?”忍着心底的迷茫和痛楚,我抬起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对面的人。我发现我的瞳孔又不争气的湿润了,看他时,他的模样都是模糊的。 “是。” “如果,”我吞了口气,咬着嘴唇说:“如果我可以证明,我没有杀琳琅呢?” 第154章 我们便死在一处 陆霂寒再次的冷笑了出来,突然冲到我的面前咄咄的逼着我,“明樰!难道你觉得我是在说谎,故意找借口吗?” “不!”我十分肯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陆霂寒,我不是说你撒谎,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中间肯定还有什么原因,一定有什么原因被我们忽略了!” 陆霂寒十分激动,还想说什么,被我强势的阻拦住了,“陆霂寒!你听我说!我虽然不喜欢琳琅那么的刻薄尖利,但是她是你的朋友,别说我没有能力,就算我有能力,我也不可能无视于你的感受,去伤害你的朋友!还有,你不爱我,我不怪你,我们之间可能真的差距太大了,不适合在一起。但是,琳琅这件事,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陆霂寒垂首沉默,不再说话。 大概是体内伤势自动复原的功能起了作用,我在石头上歇了一会之后,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慢慢的行走。 因为刚才的对话,陆霂寒一直沉默着,不管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自己承诺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好。 只要我有机会离开这里,并且处理好姑姑的事情,我会想尽办法调查清楚那天发生在祠堂里的事情。 我站起身之后,往着周围扫了一眼,目光再次的被那两面白壁给吸引了,它们的存在真的很神奇,如此完整也不知道那个龙家的人在弄这个地宫的时候,是怎么做到的。 抛开琳琅那件令人不开心的事情,我其实挺想问问陆霂寒这两面石壁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是玉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最后不等我开口,陆霂寒也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朝着我走了过来,他示意背我走完接下来的路程,可我经历了刚才的那番对话之后,心绪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淡淡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陆霂寒抬起眼睛迷茫的望着我,其实我跟他一样,对于我们的关系,对于未来的人生,我也是充满迷茫。我帮不了,只能转过身,朝着另外一端出口走去。 陆霂寒提醒我走路走中间,身体千万不要碰路道的两边。 刚才一路走到这里来都是陆霂寒背着我行走,他在黑暗中行走毫无障碍,可是我不行。离开那两面石壁的照明之后,我一走进甬道里我就举步维艰了。 陆霂寒深知这一点,也没说话,直接强势的将我拉到他的背上,“别耽误时间,我还要出去找李昂。” 听陆霂寒这么说,他是已经拿到了他要找的人鱼烛了吗? 我倔强的蹬了两脚,想挣脱他的手臂,想想又何必自讨苦吃跟他较劲,一切等出去再说吧。 陆霂寒背着我走了一阵,前方隐隐的冒出了绿色的光亮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感觉到陆霂寒放缓了速度,甚至是在快要靠近那些绿色火焰的时候,直接的停了下来。 我感受到那些绿色光亮有些邪祟,浑身都不舒服,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陆霂寒的衣裳,他低声提醒道:“这里的怨气很强大,一定要抓紧我。” “嗯……嗯!”我扫了一眼前方,其实除了那些邪门的绿光之外,别的东西仍旧是隐在黑暗之中,我根本看不清楚。“那、那是……是什么东西啊?” 陆霂寒说:“龙家之人奉命在这里设地宫守护人鱼烛,等待有缘之人有朝一日前来取回。这里已经是地宫的尽头,再往前就是放置人鱼烛的地方,所以设防自然比别处都要高级许多。” 也就是说人鱼烛还在地宫之中,并没有在陆霂寒手里? “你有把握对付那些怨气吗?”前番我已经见识过那些怨气的厉害,不免为陆霂寒捏一把汗。 我能够感受得到陆霂寒的紧张,只是他的紧张化在了一声轻笑之中,他道:“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那你放开我,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别动!”陆霂寒一把摁住了我的手,“要不想我为你担心,就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陆霂寒这话不免让我又是心生感慨,我没有乱动,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只希望一会自己千万千万不要连累他。 陆霂寒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慢慢的抬起了脚步往着前方走了一步,突然他就像是受到了攻击一般,双膝一曲,身体往前掺倒了过去! “陆霂寒!”我尖叫了一声,伸手去拉他,手却一下子打在了类似于石壁一样的东西上面,一时间甬道里鬼哭狼嚎的声音四起,瞬间就被占满了。 陆霂寒试图将我拉到他的身边,提醒我:“捂住耳朵,不要听那些声音!” 我尝试了几次,发现根本堵不住,担忧道:“陆霂寒,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那些怨气攻击你了?” “不是,”陆霂寒吃力的说,“今天是十五。” 我想到了君墨说的话,说今天是十五,陆霂寒很容易出事。我本来一直担心陆霂寒会在今天撞到左丘翎,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宫中,突然出现意外。 到底是十五怎么了,为什么陆霂寒要格外的注意十五这个日子呢?然而不等我说话,黑暗里有鬼手一般的东西朝着伸了过来,我感觉那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我屏住呼吸不敢声张,偷偷的伸回手往那东西上面打了几下,可是它抓的很紧真的就像是一个人干枯的人手一样。 我深知这里只有我和陆霂寒两个人,现在抓着我的爪子不会是陆霂寒,更不可能是我自己,那么只能是……是谁我不知道,打了几下之后实在是打不开,我已经是很着急,贴在陆霂寒肩头,低声的说:“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陆霂寒一听,二话没说也不知道扣住了个什么东西,直接朝着我脚所在的方向打了过去,一时间电光火石,顿时有火光在我的脚边烧了起来。 借着火光,我仿佛看见,我的脚边上蹲着一具枯骨!回想起抓住我脚的那只手的触感,我心里一毛,是枯骨手吧! 火光很快的就熄灭了,抓住我脚的枯骨也在发出一声怪响之后,就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摸陆霂寒,感觉他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怎么了?”我神经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的摸上他的脸颊,摸到了一把冰凉的汗水。“陆霂寒,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走!”陆霂寒铆劲把我往一边推,“明樰,你快走!” 今天是十五,对他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的走。紧紧拽住他的手,坚定的说:“我不走,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陆霂寒没有什么力气,冲着我低吼了一声:“我叫你走!” “我不走啊!”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声势浩荡的将我们的声音压了下去,我不敢哭,抓着陆霂寒的手,丝毫动摇也没有:“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请你别再赶我走了。” “你……你、会死的!” “不会!”我忍着内心的颤抖与惶恐,笃定的说:“陆霂寒,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好好活着贻害万年的。” 陆霂寒忍不住无力的笑,虚弱的手掌摸上我的面颊,轻轻摩挲着,谓然叹了口气。他没有再推开我,我这才松了口气,也多了很多的勇气。 我试图扶着陆霂寒站起来继续前行,刚有这个动作,突然感到耳边多了一股尖利的声音,仿佛是金属划过了钢铁一般,听的人别提有多难受。 陆霂寒迅速拉过我,护在了身下,我听见他闷哼了一声,知道是那东西伤到他了——这下真是雪上加霜。 我当即攥紧拳头,红着眼睛朝着我所感知的方向打了一拳,感觉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有零碎的渣滓飞落在我和陆霂寒的身上。 我捡了一块起来摸了摸,挺硬的像是骨头。 陆霂寒虚弱的说:“这里布防的都是尸骨未寒的怨骨,所以怨气比那些虚无的气体厉害许多。樰儿,你不要管我,先走!” “不可能的!”扫了眼黑漆漆的四周,绷着神经,现在谁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轻轻的推开陆霂寒,将他扶着挡在了身后,观察着四周,恳求道:“求你别再说这些废话了,我是不可能放弃你一个人在这里。” 陆霂寒摸着我的头发,几许无奈,几许叹息,“那,我们便死在一处吧。” 第155章 焚身 “你……你、不讨厌我了啊?”抬起脸,傻乎乎的望着他,想起他是为了琳琅放弃我们之间的爱,我就不免难受。 陆霂寒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讨厌啊,当然讨厌,如此不听话能不讨厌吗。” 听得出来,他这话半点责备嫌弃的意思也没有,我破愁为笑,吃力的搀着他起来,继续往前面走。只是现在他虚弱,而我又无法在黑暗里辨别事物,所以行走的格外艰辛,尤其是那些怨骨还时不时的毫不设防的出现攻击我们。 估计是我体内那股神奇的力量被唤醒了,又或许是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我感觉自己打出的每一拳都充满了力量,几乎打中那些怨骨,它们必然破碎散落开,无法对我们做出进一步的伤害。 现在甬道里折磨我的不止是眼不能视物,更多的还有那鬼哭狼嚎的声音,真是噪音污染,听的人心烦意乱快要发疯。 陆霂寒到底是非人类,既能在黑暗里辩物,又能不受噪音的干扰,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要是在地面上的房间里,我当时找君墨问清楚陆霂寒在十五可能会面临的状况的话,我现在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 在危机重重的甬道中,躲过一个又一个怨骨的攻击,我已经是筋疲力尽;陆霂寒充当我的眼睛让我及时的做出反击,他也是撑的很累。 虽然陆霂寒没有再说出让我放弃的话,可是我能够感受的到他对我的担心和疼惜,因为每一次有危险他总想要挡在我的身前承受,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其实我的心态也是这样的,恨不得替他受现在他所受的每一份苦。 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我们的性命在这个陌生而又诡谲的地宫里,变的脆弱不堪,可是心思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贴的近。我不知是好是坏,只是笃定,自己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小心点。”一阵阴风从我们的面前掠过,陆霂寒握了握我的手。 我收回思绪,这才发现前面居然已经没有路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陆霂寒捂着胸口,望着对面,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良久,他幽幽的说:“这个地宫的结构,跟谭家一模一样!” 因为我看不见太远的事物,只能问他谭家是什么。 陆霂寒说他曾经误入谭家古宅,得到过一只人鱼烛,也就是在灵舍他交给媚女人的那根,当时他跟琳琅、李昂所遭受的危机跟今天是一模一样。 当然那时候不是十五,陆霂寒的身体也都还正常,伴他身边的是他最好的伙伴,而不是废材的我。 说到十五我忍不住问陆霂寒,七月十五对他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我感觉的到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缓了缓,他才开口说:“十五是我肉身被焚的日子。” 从第一次见到陆霂寒的时候,我就感觉他是个纸人,甚至一度在看见纸人的时候都会害怕。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坦白他没有肉身,也是第一次告诉我他的肉身是被焚烧掉的。这让我想起了老家现在施行的火葬,暗想陆霂寒是不是死了之后,被施行了火葬,所以肉身才会被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霂寒也没有对我隐瞒,接着说:“樰儿,我没有肉身,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有些糊涂,低低道:“也不是不记得,就是一直感觉你很神奇,像鬼又不像鬼。” 陆霂寒说:“我是活着的时候被烧掉肉身的,如若当时不是出了一点点小意外,可能我的灵魂也一并被焚烧了。”陆霂寒握住我的手的那只手,莫名的加重了力道,指尖快要掐进我的肉里,疼我嘶了一声。 “这……”听到“焚烧”这些残酷而又冰冷的字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顾忌陆霂寒的情绪,但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小心翼翼的问:“是、是仇家做的吗?” 我感觉陆霂寒的眼睛又停留在了我的脸上,隔着一层黑暗,也是叫我不自在。 他深深叹息,良久才说:“算是吧。”算是?陆霂寒那么精明冷酷的人,不会不清楚烧自己的是谁吧?感觉上他是不愿说。 “所以,因为肉身被焚,你现在的‘身体’留下了病根,每到七月十五就会发作一次吗?” 陆霂寒低声说,声音沙哑,“算不得是发作,只是每到七月十五,焚烧的苦就会在我身上重演一遍,估计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那份焚身之仇吧。” “究、究竟,是谁那么残忍呀?”因为那份感同身受的疼惜,我按捺着心底的愤恨,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霂寒苦笑笑,不再言语。 我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免有些失望,可也不想逼他,只能识趣的闭嘴没有再问下去。 现在前面没有路,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感觉前面有很大的风吹撩着我的头发,不知道是到了哪儿。因为陆霂寒说这里跟他去过的谭家地宫是一样的,不免问他:“我们接下去该往哪里走啊?” 陆霂寒说:“前面是深渊,但是我们可以走过去。” “深……深渊?”单单听到这两个字,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渊怎么走啊,掉下去了怎么办?一想陆霂寒以前走过,也算是经验丰富,我真是多虑了。 “那,我们走吧。”我说。 陆霂寒握了握我的手,“樰儿,休息会吧,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我也不知道陆霂寒的伤势现在到了什么地步,因为掉进漩涡是个意外,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想要找点东西照明瞧瞧他也做不到。 我扶着陆霂寒找块空地坐下,警惕着有怨气怨骨来攻击我们,所以神经半点也不能放松,关切的问他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体就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痛苦。 陆霂寒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轻轻的抱住我,不以为意的说:“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的缘故,比起前些次,今年好很多了。” “那我以后每年的七月十五都陪着你好不好?”我不假思索,这话从我口中脱口而出,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跟陆霂寒之间还有隔阂没有清除干净,说完心中失落不免有些难受。 果不其然,陆霂寒还在芥蒂我杀死琳琅的事情,他压根没有出声。 说出的话收不回来,我黯然的说:“陆霂寒,问一句实心的话,琳琅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啊?” 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陆霂寒无声无息,我抬起头看向他,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难道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陆霂寒也不愿意回答我吗? “樰儿,齐衍是你什么人呢?” 我没有想到陆霂寒会突然这么问,想起自己与齐衍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竟然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以前有人问起我跟齐衍的关系,我总能毫不犹豫的说出他是我好朋友的话来,但是我知道根本没有几个人相信我跟齐衍的关系会那么的单纯。 齐衍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的让我也觉得无法接受的地步,所以我还能够说我们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我垂首没有出声,陆霂寒像是很能理解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琳琅之于我,就像齐衍同你是一样的。如果有朝一日我杀了齐衍,你是否能够原谅我呢?” “不能!”不等陆霂寒说完,我再次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心里还有个回音在飘荡着“不能”两个字。 我知道自己回答的太快了,陆霂寒听见肯定不好受,忙自己给自己圆话,低低道:“齐……齐衍,他、他是不会死的,他是个好人,会长命百岁。” 这话我自己不信,毕竟生命有多脆弱,我太清楚了。 “嗯,长命百岁。”陆霂寒淡淡的附和了一句,估计是想到了已经死去的琳琅吧,声音有些飘忽。 “对不起!”我抬起头对他说。 这句对不起不是愧疚我害死了琳琅,因为我坚定那件事中间可能还有隐情,而我绝对不会是害死琳琅的元凶。之所以说这句对不起,只是真的替陆霂寒失去琳琅而感到难过。 歇过一会之后,并没有怨气和怨骨攻击我们,如此我们才轻松了一点。陆霂寒提醒我可以走了,但是在我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樰儿,等拿到了人鱼烛之后,替我交给李昂。” “你呢?”我困惑的望向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话。意识一转,突然感觉他说的话不对劲,当即一把抓住了他,“你可别做傻事,你们那个李昂他不待见我,他看见我会杀了我的,所以人鱼烛你还是自己交给他吧。” 陆霂寒看我紧张的把他抓的这么紧,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一会有意外。”他松开我的手,试图自己站住,可是身体还是摇晃,我赶紧扶住他说:“你别乱动了,一会也不会有意外,我们全力以赴就是,总归要一起出去。” 第156章 偷袭 陆霂寒不说话,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说:“直行十米的地方便是深渊所在,这个深渊不比以前你见过的那种深渊,那下面是高温岩浆,一旦掉落下去必死无疑。所以你要记住一点,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不能回头,也不能偏离既定的路线,不然很危险。” 我认认真真的听着陆霂寒的嘱咐,心里惴惴不安,询问他到对面有多远,他说一百米但是吊桥上的怨骨很多,叫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不如我们不走,就在这里。”我心中惶惶不安,故意开玩笑调节自己紧绷的神经。 陆霂寒说:“不能等。” 为什么不能等,我不知道,只感觉陆霂寒说的肯定,便要听他的。于是说,“那我们过去吧,会成功的。” 起身时,陆霂寒虚晃了两下,站都站不稳,他的情况真是令人担忧。 “陆霂寒——”我伸手紧抓住了他,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宽慰我:“别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不过是藏在心里罢了。 走上吊桥一股热浪自下向上腾腾而来,好像要把人烤焦一般。我努力地稳住身体,又抓紧陆霂寒跟他彼此搀扶着,可是危机不经意的就来了! 陆霂寒护住我,将手中扣着的东西嗖嗖的打了出去,有一团火焰从不远处腾升了起来。借着火焰短暂的光亮,我隐约的看见了吊桥底的情况,那里虽然热浪腾腾,但是我感觉那儿就跟结冰的湖面一样是透明的,跟我定义的深渊有些不同。 我困惑的多看了两眼,没有注意到陆霂寒因为出手对付怨骨的缘故,动了气力,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支撑不住。 “小心!”回过神来,我吃力的扶着他,两个人差点同时倒了下去。 陆霂寒似乎对高温也有免疫力,没有太大的影响,我就不行了。面对那腾腾包裹的热浪,整个人快被烤熟了,难受的只想赶紧离开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然而前路艰辛,这里的怨骨比甬道上多了很多,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几乎是步步艰难连喘口气也成了奢侈。 再次收拾掉一个自寻死路的怨骨,我浑身难受的已近虚脱,摇摇晃晃的只想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振作点……”陆霂寒握紧我的手,虚弱的鼓励道。 我抬起狼狈的脸,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够感受到的道他传递给我的力量,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我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 人在遇到困难,总是特别容易放弃,可是如果这个时候你在乎的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鼓励,那也能给你带来无限的动力。 此时的陆霂寒之于我就是这样的,哪怕我再辛苦,再想放弃,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我浑身来了劲,搀扶着他准备继续前进,却不知道陆霂寒在另一边遭到了攻击! 陆霂寒身体虚弱连行走都困难,还手已然是奢侈,被伺机的怨骨打中之后,直接就栽到了地上。我返现的恶迟,没有来的急抓住他,他摔倒地上我又看不见他的样子,当即心慌意乱,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陆霂寒!你怎么样了?” 我伸手的到处摸他,他却还想宽慰我,叫我不要担心,可惜他伤势太重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正在我的手碰到陆霂寒时,偏偏这个时候又有怨骨来攻击我们,我火冒三丈,只想如果陆霂寒出不去,我一定要把这里的怨骨全部灭掉!当即大叫一声,挥手就是一拳,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打了出去! 本来以为那个躲在暗处的怨骨会被我打碎,拳头却是出乎意料的打在了结结实实的东西上面,力量反弹回来,顿时我感觉自己的手骨头都要碎了,痛的尖叫了一声随之摔倒在了地上。 我摔在陆霂寒的身上,顾不得手上的痛,迫切的想要询问他的伤势。可是不待我开口,桥底下倏倏的飞上来几根像藤蔓一样的东西,它们瞅准我的双脚,毫不犹豫的缠了上来,用力的将我往桥底下拖! 陆霂寒说桥底下是深渊,深渊里是岩浆,我要是掉进去会不会直接被融化掉? “放开我!”我惊恐的尖叫出来,使劲的蹬着自己的双脚,试图摆脱它们的纠缠。 “抓紧我!”陆霂寒的声音骤起,哗啦的伸来抓住了我乱抓的手,他的声音撑的很辛苦,但是那手的力气一点也不含糊,将我拉住之后竟然跟吊桥底下的力量抗衡了起来。 陆霂寒若是好端端的,我们自然是不惧怕桥底的邪物,但是现在陆霂寒都是自身难保,他还必须分心来救我,依照他的身体状况,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一个人被拉下去了不打紧,我可不能连累了他,忙喊:“放……放……开我陆霂寒!” 我苦苦央求,试图掰开他的手,可是他丝毫不动摇,虚弱却坚定无比的说:“死,也不会放开!” 我无法说服陆霂寒放手,心里几乎是已经做好了同生赴死的准备,却忽然感觉有凌厉的风声从我的面前抽打了过去,随之我听见陆霂寒闷哼了一声! “陆霂寒!”感受到陆霂寒是遭受攻击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怨骨又在趁机作祟。我担忧的只想扑过去守护他,偏偏桥底下拉住我的东西一点也不含糊,让我挣脱不开。 在陆霂寒遭受攻击的同时,有一束手电筒的淡淡白光朝着我们照射了过来,我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叫道:“是明樰!” 居然是南乔!她怎么会出现在龙家的地宫当中?想到南乔,那日洞中的事情冲我脑海里跳了出来,那么刚才从我面前飞过去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到了左丘翎,借着南乔手中的电筒光看过去,果然看见左丘翎单脚立在一根木桩上面,仿佛武林高手一般,气势非凡,奇异的衣裳在风里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长鞭缓缓的,从陆霂寒的身上收了回去。 我脑子里嗡嗡嗡了起来,左丘翎说的十五是除掉陆霂寒的大好机会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顿时慌乱起来,躲不过,难道真的躲不过这一劫吗? 我的身体已经是被桥下的力量拖下桥面一大半,一只手抓着陆霂寒,一只手抓着护栏,哭喊着大叫着陆霂寒的名字,而他奄奄一息似乎连动弹一下也是不能了。 “不要死!陆霂寒你不要死!”我整个人急得快要疯了,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 左丘翎居高临下,瞧见我这边的情况,他倒也没有见死不救,而是抽动着长鞭咻咻的两鞭子,将缠在我双脚上的东西给打退了。 那东西瞬间松手,我落到一半的身体这才止住。 我抓着护栏的手已经麻木,左丘翎抽散那些布控在吊桥上的怨骨,清空了前方的道路。他扫清周围的危险之后,跳下木桩,伸手将我拉了上来。 我管不了他和南乔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下子就扑到了陆霂寒的身边,窝着发疼的手,吃力的将他搂到了怀里,“陆霂寒,你醒醒啊,求求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们说好一起出去的……” 我的手摸到陆霂寒的后背上,清晰的触碰到那儿有一条十分狰狞的伤口,正是刚才左丘翎的长鞭抽的。左丘翎一定在暗处盯着我们吧,所以挑好时机就对陆霂寒动手? “卑鄙!”我哭喊着回头冲左丘翎骂了一声。 南乔一下子挡在了左丘翎的身前,气不过:“明樰,你干嘛骂他?难道救你也错了吗?” “救我?”我忍不住嘲笑起来。他救我是没错,我感激,可是他乘人之危偷袭陆霂寒就错了!就是卑鄙!如果陆霂寒死了,救我做什么,我根本不想活。 “樰……樰儿!”忽然听见陆霂寒的声音,我欣喜若狂,也顾不上左丘翎和南乔,开心的掉下了眼泪,“你……你没事了?陆霂寒,你没事了?” 陆霂寒吃力的动了动嘴角,极力宽慰我,微弱的目光瞥见左丘翎时,有些意外。 我也朝着他的位置看了过去,发现左丘翎凛然的盯着我们,手中的鞭子像一条毒蛇一般,也盯着我们。我看他的样子还要出招伤害陆霂寒,当即喊道:“你还想干什么?” 偷袭一次还不够,还要干嘛?我整个人挡在了陆霂寒身前,左丘翎默然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强硬的说:“明樰,你别打算阻止我!” “不行!”他要杀的人是陆霂寒,我怎么可能不阻止,大义凛然的说:“左丘翎,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我是不可能让你再动陆霂寒一根手指头。” 左丘翎火冒三丈,毫不气的朝我抽了一鞭子,“闪开!” 长鞭承载着主人的愤怒,气势汹汹的朝我飞奔过来,我绷紧神经吓的浑身发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凌厉的长鞭并没有抽打在我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吊桥上面! 第157章 是不是失忆过 长鞭承载的力量之大,直接把吊桥打的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铺在吊桥上的板子,也破碎的飞落掉下了深渊里去。 我已经是被左丘翎吓的三魂不见七魄,牙齿都在打颤,却仍旧不肯妥协,“不可能的!左丘翎,除非我死,否则我不可能让你伤害陆霂寒!” “让开樰儿,这……这是我跟他的恩怨。”陆霂寒抬起手,虚弱而又吃力的拉开我,担心左丘翎真的会迁怒于我。 我摇头,剧烈的摇头,让陆霂寒不要说话。 南乔见状,拿着手电筒扫了一眼周遭,皱眉道:“不如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我心中一喜,求之不得,毕竟外面有李昂和君墨,到时候左丘翎再要伤害陆霂寒,我相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是左丘翎哪里愿意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他抖着长鞭咄咄逼人,口口声声的说,今天一定要替云冉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云冉这个名字,我的眼睛理所当然的转向了一旁的陆霂寒,就跟他之前在我面前否认的一样,他只说自己对云冉毫无印象,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我相信陆霂寒说的是实话,可也就是这句“实话”差点没把左丘翎气的吐血,他火冒三丈,一鞭子打在吊桥上面,感觉他再抽几下,吊桥肯定会断掉,而我们都得死。 “云冉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居然都忘了。”左丘翎的情绪严重失控,这是从认识他以来,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只因为牵扯上了那个叫做云冉的姑娘。 云冉,云冉,她到底是什么人? 在祠堂我重启灵笛的时候,有片刻的记忆里,听见了云冉和陆霂寒的对话。那好像是她与陆霂寒初次相见的场面,那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轻快豪爽,那时候的陆霂寒声也是意气风发……事后,我一直弄不明白那片段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在我重启灵笛的时候出现? 我深深的瞳孔一直停留在陆霂寒虚弱萎靡的面孔上,感觉陆霂寒以前是不是失忆过,把那个叫做云冉的女子给忘记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他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问过左丘翎,云冉是什么人?他说他也不记得,过去的很多事,他都记不清楚了。陆霂寒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的情况,只不过是忘的更加彻底一些呢? 有了这个想法,我感觉找到了对付左丘翎的办法,也没有那么的害怕他了。我深深呼吸了口气,对着他说道:“你也忘了不是吗?明明你也记不清楚自己跟云冉的事,你怎么就那么坚信陆霂寒是你的仇人?”留意左丘翎的神色有了变化,我趁热打铁:“左丘翎,难道你的记忆就不会出差错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存心利用了你,毕竟你自己也对过往的事情记不清楚了啊。” “闭嘴!”左丘翎恼羞成怒,我知道他是认可我所说的,不然不会如此动怒。可惜认可归认可,现在是他占领了绝对的优势,只要他不讲道理决然出手,我和陆霂寒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果不其然,左丘翎恼怒的打断了我之后,随之就朝我抽了一鞭子过来。我以为他在盛怒之下,这一鞭子肯定是要夺去我的性命,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南乔出手拦住了左丘翎,她大声道:“左丘翎!你冷静一点!” 左丘翎现在报仇心切,哪里冷静的下来,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一双被仇恨所充斥的双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他死死的盯着南乔,一字一字冷然的说:“我要替云冉报仇!” 南乔也是怕的发抖,扯住长鞭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虽然躲过一劫,可我知道自己只要护着陆霂寒,左丘翎也一定不会放过我。左右都是死,当下也就没什么可怕的,扯着嗓门叫道:“那你知道云冉是谁吗?” 盯着左丘翎仇恨的双眼,我虽然十分害怕,可并没有躲闪。心想无论如何先拖延时间吧,既然左丘翎和南乔都进来地宫了,如果李昂和君墨找不到陆霂寒和我,必然也会想办法进入到地宫当中的,到时候我和陆霂寒活下去的机会还大点。 “他心里清楚!”左丘翎抽打着长鞭就上来了,一路声势浩荡,掀起了无数的木屑。 “啊!”南乔吓的花容失色,尖叫出声来。 而我双目发直,迅速的寻找着办法试图带着陆霂寒躲开,可是发现左丘翎报仇心切,根本没有给我们留后路,而我能做的不是躲避而是主动迎接。 主动迎接,我的内心深处发出了一丝自嘲却无助的笑,我主动迎接左丘翎的招数,那肯定是以卵击石必死无疑的。 可是我没有选择,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让左丘翎伤害陆霂寒。我抱着必死的心理,将生死置之度外,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接住了左丘翎抽打来的长鞭! “啊……!”当长鞭大落下来,一股气力从上往下压制下来,我双膝弯曲差点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那狠戾的长鞭划过我的手掌心,就像是刀子一般锋利,一路刮过,感觉手掌快要被切断。 我牙齿都快要咬碎了,难受的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景象,却犹抓着长鞭,用尽浑身的力气与它僵持着。 左丘翎直直的盯着我,眼瞳里竟然多出了敬畏之色,他握着长鞭的手忽然狠狠一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更是痛恨加不解。 “别……别伤害他!求、求……求求你!”我几近虚脱,双膝裂痛,两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死亡距离我真的好近好近,我仿佛看见了死神之手在像我招手。可是当我看见孤立无援的陆霂寒的时候,我不敢死,不敢丢他一个人在这里。 我强撑着抬起头,朝着左丘翎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收回长鞭,消失了。 左丘翎走了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吃力的抬起眼睛,往着四周扫了一圈又一圈,他是真的不在了。只有南乔握着个老式的手电筒,站在吊桥的另一边,痴痴地呆呆的好像傻掉了一样。 “他……他人呢?”我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掌,虚弱无比的问。 “……”南乔惶惶然的醒过来,这才发现左丘翎不见了,她反应还算快的,拔腿就追了出去,可是很快的又折了回来。 “他走了,我追不上。”南乔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来,伸出手吃力的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靠在吊桥上,南乔则迅速的从旅行包里拿出了应急药品,给我的手掌心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和包扎。 “他去哪儿了?”我绵绵无力的问。 就我我跟左丘翎对峙这件事情,若非立场不同,若非左丘翎执意要伤害的人是陆霂寒,我想我真的不会阻止他。看的出来,虽然他对云冉的记忆不多,但是他对云冉的心意却是无人能敌的。无法报仇,他一定很难过吧? “不知道。”南乔擦了把额头上密集的汗水说:“这里好热,我们赶紧离开再说。” 我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陆霂寒,南乔会意,问道:“你自己能走吧?” 我试了试,勉强可以,于是点了点头。 南乔道:“那你跟着我,我扶着他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将不省人事的陆霂寒给扶了起来,“明樰,他是你什么人啊?要你用性命相护。” 陆霂寒说过离开地宫之后,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所以他是我的什么人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扯嘴角,苦苦的笑了出来,缓缓的吐出了一首歌的名字:“最熟悉的陌生人。” 南乔似懂非懂,看看我又看看陆霂寒,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你跟紧我。” 我想到人鱼烛还没有拿到,要是就这样出去,免不得陆霂寒还要回来趟险,忙说:“南乔,你先帮我把陆霂寒带出去,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什么事?”南乔不能理解我的举动,担忧道:“你都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有事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不行啊,”我坚决的摇头,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对她说:“我要去拿一样东西,那东西对陆霂寒很重要。” “什么东西呀?”南乔皱起了眉头,“那东西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 未必比我性命重要,但是对陆霂寒却是很重要,毕竟他说那东西可以带着他回家,我不能不帮他——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人鱼烛。”我淡淡的说,也扶着吊桥慢慢的挪动了起来 “人鱼烛?”南乔停下脚步思索了起来,她对我比划了一下,问我:“是那个东西吗?” 我仔细想起那日在灵舍的情况,感觉南乔描述的东西,跟我那日所见的东西的确长的一样,困惑的问:“你也见过人鱼烛。” 南乔点点头:“见过的,就在我和左丘翎碰见你们之前。”她说:“前面有个石雕像,那雕像的手中就端着一根蜡烛,左丘翎好像认识它,就顺手拿了下来。” 人鱼烛居然被左丘翎捷足先登了,他现在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放过了我和陆霂寒,但是人鱼烛在他的手中,这又是一桩令人头疼的事情,可不能让陆霂寒知道。 “既然拿走了,就算了吧。”我失落无力的说,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拿回来。 第158章 老宅之夜 南乔和左丘翎进入到地宫的入口,是龙家老宅后院里的一口老井,他们俩从此处进来,已经是扫清了所有的障碍和危险,所以南乔在前面带路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就出来了。 外面乌云满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压压的天空压的很低很低,看着是又要下雨了。 南乔驾着陆霂寒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将他放平到地上之后,抚着胸口直喘气。 我对南乔感激不尽,如果她刚才跑掉没有再折回来的话,我跟陆霂寒肯定还在地宫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我歇了好一会,才有了些力气询问南乔为什么会进入到龙家地宫里。 南乔也是累,瘫坐在草地上调息了好一会,才有气力开口说话。 她说那天我在山洞中突然发疯,被陆霂寒出手相救之时,左丘翎被陆霂寒的蛟珠打中了身体,伤的不轻,休养了两天才好起来。 左丘翎伤势一好就带着她循着线索找到这里,没有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我被卷进了漩涡里,他们想要出手相救也没有来得及,因为漩涡很快就消失了。左丘翎认定别处还有进出口,于是在老宅里做了一番勘查,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这口老井。 幸亏看见我被卷进漩涡里的是左丘翎,若是换做李昂之辈,我恐怕只能在地宫之中等死吧。想到左丘翎最后留给我的眼神,我不免难受,越发觉得对不起他。 “大哥!”忽然一声急切的叫喊传来,我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 见我错愕的表情,南乔抬起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了过去,“谁呀?”她问了句。 “他的兄弟。”我朝着陆霂寒躺着的位置使了个眼色,南乔了然。 这个李昂来的还真是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他就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借着后院的地灯看李昂,他满头大汗的朝着我们跑过来,完全不问青红皂白的将我和南乔当成了敌人,冲我叫嚷:“明樰,你居然把我大哥伤成了这样!” 我无语的翻起了白眼,正要开口还击,南乔仗义的站了起来,堵到了李昂的面前:“你弄清楚情况了吗?” 李昂被南乔问的一楞,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在南乔身上走了一圈,他可能也觉着南乔挺美的,眼睛停留在人家身上就舍不得收回来了。 “问你话呢?”南乔推了李昂一把。 李昂尴尬的有些结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扯着嗓门说:“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我怎么没有弄清楚了?” “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南乔大概也觉得李昂说的话难听,厌恶的皱着眉头,直接呛了一句。 李昂被漂亮的南乔气道了,但是他对南乔的态度还是很好,只说:“不是我说话刻薄,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不信你问她自己。” 我恼火也懒得压抑自己,直接骂了一句回去,李昂听不过生气的瞪着我。我冷笑了声,指着地上的陆霂寒不快道:“我,明樰,没有什么对不起他陆霂寒的,他现在就在这里,你若是要救他就赶紧的,要是不救就闪开点,别在这里哔哔些没有用的。” 李昂被我吼得有些惊愕,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他梗着脖子想要呛声可是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却听见那边有人喊我。 抬头望去,却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君墨小跑着朝这边来了,他看见一旁的南乔,很礼貌的施了一礼;南乔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偷笑,完全能够理解南乔的心思,毕竟我第一次看见君墨也是这种反应。 君墨推了推李昂,道:“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着陆公子回房间里去治疗。”一面又关切的走上前来,对我说:“明姑娘,我看你也是伤的不轻,赶紧随我回去看看。” 我实在不待见李昂,瞥他一眼,看他已经架着陆霂寒起来了。 因为担心陆霂寒的伤势,我也不放心就这么走,于是询问南乔的意思,她说左丘翎不知道去了那里,这一晚上也没地方可去,留下就留下。 如此一合计,我和南乔决定现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再说。 君墨领着我们穿过后院到了我之前住过的那间房,南乔有些累了,找君墨打听了下就自己去打水洗嗽去了。 过了大半夜,君墨才从陆霂寒住的房间回来,告诉我没有大碍了,叫我不必担心。他上前来要给我查看伤势,我有些累了,听陆霂寒没有事,心里提着的石头也随之落地,现在身上的伤势我是不在乎的,只想倒下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君墨没有勉强,叫我们早点休息,就出去了。 我和南乔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床虽然不大,睡我们两个人没有多大问题。 君墨走后,我跟南乔还闲聊了几句家常,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我本来很累,但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脑子里清醒的我睡不着。 我翻来覆去,又不敢能弄出太大的响动,怕吵到了南乔。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南乔突然开始说梦话,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我竖着耳朵也没有听出个名堂来。于是翻了个身面朝着她,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赫然的发现南乔的身上骑坐这一个人! 看到这一幕,我吓的当场捂住了嘴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我双目直直的盯着那个骑坐在南乔身上的女人,只见她穿着十分普通的花褂子,齐肩的头发,脸色苍白瘦削。她皮包骨头的双手一直按着南乔的肩膀,没有血色的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准确来说我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是人是鬼啊?我浑身发抖,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惊恐的眼睛转向南乔时,发现她居然睁着眼睛,而且望着我! 我吓的“啊”了一声,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我肯定已经跳床逃走了! 听到响动,南乔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看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迷糊的问我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战战兢兢的望着她,还想问她怎么了,结果再看她身上时,那个瘦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幻觉吗,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可是我有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惊恐的转着眼珠子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虽然很多地方都是黑的,但是我感觉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所以……她是鬼!刚才有一个女鬼骑在了南乔的身上! 我张着嘴巴望着仍旧是没有睡醒的南乔,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南乔渐渐清醒过来,还在问我怎么了?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结结巴巴的说没事,就躺下翻了个身背着她了,闭着眼睛兀自回味着刚才的恐怖。 那么累,这一夜我却是没怎么合眼。 眼见着天快要亮了,我不知道陆霂寒的情况怎么样,干脆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门悄悄的到了外面,寻到了陆霂寒住的那间房。 可能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陆霂寒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我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望了一眼,没看见李昂和君墨,这才慢慢的摸了进去。 陆霂寒已经是洗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直直的躺在床上,睡容十分的安谧。我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自顾自的跟他说着家常话。我知道他听不见,所以才敢说,我的心思,我的憧憬…… “明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墨也进来,他轻轻的唤了我一声,柔声说:“陆公子不打紧的,你不必如此担心。”他温雅的目光落在我的面庞上,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我感到十分狼狈难堪,尴尬的放开陆霂寒的手,站起身支吾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天亮那会,我反而是眯了一会,不过睡的并不舒服,反反复复的做梦,最后还是南乔喊醒的我。 南乔说出她的打算,说要会城里去,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我看她已经梳洗收拾好了,是随时可以出发,没有立刻回答她。只问她陆霂寒醒了没有,她说都起来了在外面,好像也是打算离开。 听到陆霂寒醒了,我长吁了口气,只是他在地宫里说的那句到了外面不再见的话,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现在已经到了外面,这话是不是要兑现了? 我拖着仍是发疼身体,就着南乔打好的水洗嗽完,将自己往干净光线那面收拾了一番,这才跟着南乔出了房间。 到了这间老房子的外面,果然看见陆霂寒、君墨、李昂他们三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们三的目光都同时的朝我们看了过来。 目光对上的那一秒,我差点将自己对陆霂寒的担忧问了出来,可是四目相对他冷淡的神色,让我将说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吞了回去。 我愣愣的看了陆霂寒两秒,感觉他在龙家地宫里说的话已经在开始施行了,我以为之后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那话就会烟消云散腐烂在地宫里,没想到只他的一个眼神,就扑灭了我所有的希冀。 第159章 祝你幸福 强忍住内心的酸楚,幽幽的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的朝着他们走过去,淡淡的说:“昨晚,我没有拿到人鱼烛。” 陆霂寒微一愣,倒是没有说什么。 李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轻蔑的说:“既然你没有拿,那人鱼烛去了哪里?”感觉他现在跟琳琅一样,真是刻薄的不像话。 南乔想说在左丘翎哪,被我拦住了,我怕会因此给他带去麻烦,毕竟现在陆霂寒有三个人,而左丘翎就一个人,要真狭路相逢,难免吃亏。 “我不知道,”直视着李昂的眼睛,淡漠的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让你搜身。” 听我这么说李昂倒是真的想要搜身,不过叫陆霂寒和君墨两个人给拦住了。 君墨拉着李昂回到了宅子里面,南乔看了看我和陆霂寒,说了句去那边等我,就背着她那个巨型包包走开了。 山林里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裹着湿润的空气,清晨十分是下过雨的,可是我一无所知。我嗅着松针和青草的气味,不晓得该如何打破跟陆霂寒这间的这份沉默。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陆霂寒先开口了,他垂下眼睑来,关切的询问,“君墨说你不肯让他治疗——”这言语随时关切,声音确实疏淡至极。 “我没事的。”故作轻松的对他笑笑,骄傲的说:“尾大夫说了,我就算受了伤不接受治疗,假以时日也会自己痊愈的,所以不用担心。” 陆霂寒沉默,我用脚尖摁着地面的软泥,摁了一圈又一圈,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抬起头来,见他一直望着我,见我看他,他略有些尴尬,开口问:“那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他询问之前,我还真是没有想过。 我昂了昂发疼的头,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墨绿色的山峰。草草想了,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良久才幽幽的说:“先去找齐衍,等我们找到姑姑之后,会一起回老家,如无意外,在今年年底我会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嫁掉”,也不知道陆霂寒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连看陆霂寒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径直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我期待他会喊住我,最好是拉住我,然后对我说点什么……可一步一步,他什么也没有。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只想十万火急的从他的视线里离开,他却幽幽的说:“那……祝你幸福。” 呵,祝我幸福?我忍不住发笑,自嘲、自悲的笑。 在这世上谁都可以祝福我,唯独他陆霂寒没有资格,我不接受他的祝福! 不接受又怎样呢?难过舍不得的人还不是我自己,我没有回头,没有勇气去给他一个优雅的笑,告诉他谢谢,只能懦弱的拔腿狂奔,远远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南乔看了我半晌,想问,又将问题吞咽了回去。 我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一言不发的跟在南乔的身后,和她一起找路出去。可能是心痛到了极致,人也变的麻木了,走了一路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累,身上累累伤势也折磨不到我了。 南乔愁眉苦脸,让我休息,还说别没见着齐衍就死在了山里,到时候她碰到齐衍没法交代。 她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她是齐衍的徒弟。 未免让南乔看出我难过,我故作轻松的冲她笑,试图转移话题:“南乔,你是齐衍唯一的徒弟,那你们一定认识很久很久了吧?” “是挺久的。”南乔说。 我忽然想到齐衍以前说,他有心上人的事,一直挺好奇那人是谁,趁机问南乔:“那你知道你的师娘是谁吗?” “师娘?”南乔有些错愕,“齐衍结婚了?” 我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山林发呆,忘了要回答南乔的问题。 南乔轻轻推了我一下:“明樰,齐衍真的结婚了吗?” 我愕了愕,有些衔接不上前后的话题,转过脸傻傻的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于是说:“他只说他有心上人,我以为你知道。” 南乔沉默,良久将视线从遥远的远方收回来,幽幽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了。” 我可能是太难过了,只顾着发呆,竟然忘记了借机会问清楚南乔,齐衍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她也没有主动说。 歇了一会,南乔背起包包继续赶路,我紧跟着她,结果却在山口上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我们俩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糙大汉,他们一上来就是一口方言,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听声音一点也不友善。 南乔皱皱眉,耐着性子听他们叽里呱啦完,指着自己身上的包包说:“我们就是来这里徒步旅行,并没有什么恶意。” 糙大汉不相信南乔说的,连拉带拽的将我们往回堵,南乔低声说:“我们碰到单家人了。” 我不知道单家人是干什么的,被糙大汉这么对待,当然是生气,忍不住想发火,但是被南乔眼神示意按耐住了。 那两个糙大汉,将我和南乔堵回到了他们的寨子里,很快就有一群人将我们俩给围住了。 这座寨子坐落在群山环绕的半山腰里,若不是他们堵我们来,寻常我们肯定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围着我和南乔的那些人,大概都是寨子里的居民,他们看我和南乔的眼睛,也是充满了敌意,就好心随时会动手把我和南乔给弄死一样。 我心里怕怕的,感觉自己真是一秒钟穿越回了原始社会,遇到了不讲道理的野蛮人。 南乔到底是“背包”又是齐衍的徒弟,她胆子大,也稳重。纵然是被那么多野蛮人堵着,也还是一脸的平静,半点胆怯惊慌的神色也没有,感觉这一点我真应该向她好好学学。 那些人叽里呱啦了一阵,那边路口又来了几个糙大汉,他们也是堵了两个人上来,众人一阵欢呼似乎等着看一场大热闹。 然而当我的目光穿过层层民众,看到那两个人时,我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单家的糙汉,居然把陆霂寒和李昂给堵上来了,真是令人瞠目结舌——说好以后不再见面的,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了。 陆霂寒也发现了我和南乔,当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已经是疏淡的移开了。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却不明白他怎么会打不过几个糙大汉,被堵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不过看见陆霂寒的那一秒,压在我身上的恐惧,渐渐的减少了,他让我感到了莫名的踏实。 因为陆霂寒和李昂的到来,围观的野蛮人大部分将注意力都分散到了他们俩的身上,我这才有机会问南乔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乔说这里是老单家的山头,外面的人根本不能也不敢进来,我们的情况有点棘手,要离开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禁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想什么社会了还有这种占山为王的观念,也是醉了。 那一群野蛮人将我们几个围在中间,指手画脚叽里咕噜的讨论,总之我是一个字听不懂。我还想问南乔这样被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没开口,突然感觉我们所处的地方,那黄泥巴土地居然颤动了起来! 真的是很明显的颤抖,就好像发地震一般。 于此同时,围着我们的野蛮人自觉的向着两边退开了去,给中间留了一条道。 我顺着那条道朝着前方看过去,只见一个短小精悍吸着水烟袋的老人,慢悠悠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这个精悍老人自然是无法让地面颤动,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戴铁头盔的巨人就不一定了,它就像是港式僵尸片里的僵尸一般,双手向前,两脚一蹦一跳的紧跟在老人的身后。 大地的颤抖,就是它引起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身高少说有三米,浑身绑着烂布条,瞧着很吓人。 乍然一见,我和南乔是被吓到了,但是那些本地人都是见怪不怪。我留意到陆霂寒瞅见那东西里,目光里闪过了一丝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他们?”老人一张口,满嘴的黄牙,但是他说的是普通话,而且讲的还不错。 他眯着松垮垮的眼睛,精悍的目光从我们四个人的身上扫了个遍;当他看向我和南乔的时候,明显就是轻蔑与不屑,但是转眼目光扫向陆霂寒和李昂时,他居然失态的“咦”了一声。 老人发问了,立即有个管事的人凑上去,用方言跟他做了一番汇报。他听完之后,吸了口水烟,想也没想,就不假思索的说:“按规矩,烧了!” 我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烧了是什么意思,直看到南乔激烈的反应,才知道原来老人家是下令把我们四个人烧了! 开玩笑的吧,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损害他们的坏事情,干什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处决我们,这也太冤枉了吧? 第160章 是他给我们解了围 我和南乔是弱女子,他们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我就不信陆霂寒和李昂会乖乖的让他们烧死。 果不其然,当我看向陆霂寒时,只见他面色有异,低声对李昂说了些什么,李昂便屁颠屁颠的朝那个老人跑了过去。 看的出来那老人是众野蛮人之首,李昂这么跑过去,当然是被众人给堵住了。面对那些光膀子的莽大汉,李昂邪邪一笑,指着老人身后的巨人,优哉游哉的说:“我们有办法收拾它。” 旁的人可能听不明白这话,但是老人家的反应却是异常的明显。他缓缓的拿开嘴里含着的烟袋,精悍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睨了李昂一眼,闷声问:“当真?” 一见老人如此反应,李昂越发是洋洋得意,声音都飘起来了:“当然,你也不看看我大哥是谁。” 听这话,老人的目光理所当然的就瞟向了陆霂寒。 陆霂寒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从一开始,老人看陆霂寒和李昂的目光,就跟看我和南乔是不同的,这下李昂说出可以收拾那个巨人,老人看向陆霂寒的目光越发的与众不同。 他咳嗽了两声,随口吐了口痰,挥手遣散开了挡住李昂的众人,让他上前说话。 李昂神秘兮兮的,压低着声音嘀咕了些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说完之后,老人唰的抬起眼睛,朝着我和南乔看了过来! 老头那目光之阴寒,盯得我浑身一毛,大热天的,又被迫站在太阳底下,浑身却是凉飕飕的,说不出的冷。 我感觉这个老人的眼神有问题,心想李昂和陆霂寒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卖我和南乔吧? 我担忧的望向南乔,却发现她神色如常,好像对老人的眼神浑然不觉。 我试图提醒南乔,却见那老人招来一个管事的,用方言跟他叽里咕噜的吩咐了些什么。那人找来刚才堵我和南乔到寨子里的糙大汉,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彪悍的走了回来,押着我和南乔往山下去。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想他们是不是要把我和南乔押到别的地方烧死?总觉得他们押着我和南乔离开,是因为李昂刚才跟老头说的话。 我眼睛一直停留在陆霂寒的身上,试图在他的身上找到答案,却发现他也转过身来注视着我。 他的眼睛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柔软,我无法在他深深的眼瞳里看到答案。仿佛是生离死别一般,走了好远,我也无法收回目光,只隐约的看见陆霂寒张了张嘴,好像用唇语跟我说了些什么,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就被那押着我的糙大汉给挡住了。 那两个糙大汉,将我和南乔重新押回到了刚才被他们堵住的山口,粗鲁的推着我们,用方言恫吓了几句。不需要听懂,看他们的神情,也知道是叫我们有多远滚多远。 我心中十分的困惑,他们刚才明明说要杀死我们,为什么又突然的放我和南乔走呢?想到陆霂寒最后用唇语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远远的离开了那个山口,我才敢问南乔是怎么回事,刚才的经历真的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乔一笑,真像花儿一样美,“多亏了你那位朋友,是他给我们解了围。” 她说的是陆霂寒吗?我越发不解:“你什么意思啊?”问完,才想起来南乔是听得懂他们讲话的。 南乔说:“跟在那老头身后的怪人有问题,估计随时可能会在寨子里生事,弄不好整个寨子的人都有危险。你的朋友承诺有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条件是让老头先放了我们俩。”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头前面说要杀我们,后面又把我们放掉了。看来是我误会陆霂寒的意思了,还以为他派李昂去跟老头嘀嘀咕咕,是出卖我们呢。 我感到惭愧,遥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陆霂寒在那里怎么样了? 莽莽丛林当中,虽然离开了单家的范围,但是山路难行对像我这样一身伤的人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幸好路上南乔没怎么催我,不然真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 后来赶路时我问南乔那个巨人是怎么回事,她说那是尸中之王很厉害,详细的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我八卦了一句,说陆霂寒是特意为我到这个寨子里来的。 “为了我?”我不免苦笑,嘴硬道:“他怎么会为了我来这个鬼地方呢?他就是不赶巧,叫单家的人碰到了而已。” 南乔嫣然一笑,“我听见那两个莽汉的对话,大概是因为你那朋友看见我们被堵住了,所以特意赶上来帮忙的。今天幸好是碰见了他,不然我们俩说不定真要被烧死在寨子里。毕竟这个地方如此偏僻闭塞,要真是被烧死了,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知道南乔不是吓唬我,毕竟这个地方的现状就是这样的。不免叹气,就当陆霂寒是为了我去的寨子吧,那又怎么样呢?他因为琳琅,不要我了,我们之间多了一条鸿沟,我跨不过去。 因为体力问题,我跟南乔在山上走走停停,她似乎还在试图寻找左丘翎的踪迹,但是一无所获,情绪很是失落。 好几次我想要问问南乔,她跟左丘翎的关系,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我也还是问不出口。而且南乔说这里是无人管的大山,她担心上次绑架我的人还在找我,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的走出去。 南乔不说,我自己真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下一提醒,我又是开始惴惴不安。 之后歇脚的空档南乔问我回城里打算怎么办,我想到的是去找齐衍的,但是他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问南乔,她说或许能帮上我点忙,但是让我不要做太大指望。 这一路南乔已经是帮过我很多,要不是她,我寸步难行。我对她心存感激,笑笑说:“有指望总比没有指望的好。谢谢你南乔,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 “不要对我说谢谢,”南乔偏过头来笑颜如花,“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吧,大恩不言谢,那我就放在心里,以后找机会报答吧。 跟南乔历经艰辛回到城里,那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幸好这一路我们没有碰到之前绑架我的人。 回到城里之后,南乔找了一个小旅社要了一间房,又去买了饭菜回来。因为我是被绑架走的,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这些开销都是南乔付的,我不好意思说以后一定还给她,她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打算暂时在小旅社呆一个晚上,明天再去找齐衍,结果晚上我又看见了那个瘦削的女人骑在南乔的身上! 因为白天走了一天的路,我累的跟狗一样,洗完后倒床上就睡着了,本来想着一觉睡到天亮,没想到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又听见南乔嘀嘀咕咕说梦话的声音,我稀里糊涂的转了个身,本来也没太在意,结果眼角余光居然看见那个女人! 就跟昨晚在龙家老宅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我直接被那个女人吓的尖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闹的动静实在不小,南乔也被惊醒,我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颤抖的指着她的身体,但是眨眼的功夫那个瘦削的女人就不见了。 我不敢再隐瞒,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这两晚我看见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南乔,她听完垂下眼睑沉默了。 “怎么回事啊?”我困惑不已,迫不及待的问她:“南乔,你自己是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起先南乔耷拉着头不说话,后来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南乔才抓着头发,幽幽的的来了一句:“那是缠上我的亡魂。” “缠上你的亡魂?”我后背一凉,想她是齐衍的徒弟,跟灵魂鬼怪打交道好像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知道有亡魂缠上了她,她怎么不想办法赶走呢? 难道她名义上齐衍的徒弟,其实私下一点捉鬼的本事都没有吗? 我还想问,南乔疲惫的倒在床上,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她这样,我想多嘴也不好开口,惊恐未定的扫了一眼这间不大的单间,确定那个女人不在了,才敢关上灯,也躺回到了床上。 静谧的空气里飘着空调的冷意,还有我和南乔的呼吸声,望着天花板,我想我也睡不着了。 “在西宁的时候,她就找上了我,我一路追着她的气息从西宁回到这里……”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无论如何要逼迫自己眯会的时候,一旁的南乔幽幽的开口了。 看她主动说这事,我立即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她说话;我猜测南乔口中的“她”指的可能就是我这两晚看见的女人。 南乔说她回到这座城市之后,就失去了那个女人的气息,所以一筹莫展。期间又碰巧看到我和齐衍来到了这里,然后就是我绑架的事情,如此一耽搁几天就过去了。她说她没有想到那个亡魂,就在她的身边,而她居然没有发现。 第161章 你居然有阴阳眼 南乔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她翻了个身将目光转向了我,我被她盯的浑身发毛,却听见她在黑暗里说:“明樰,你居然有阴阳眼!” “阴……阴阳眼?”莫名的感觉有一股寒意冒了上来。以前我听说过有一种人的眼睛天生就能够看见鬼,这类人被称作“阴阳眼”。 虽然我屡屡见鬼,但我还真没有往阴阳眼这件事上面想。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被人说我是阴阳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会……会不会弄错了呀?”总感觉头皮麻麻的。 南乔摇头说:“我不会弄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见到鬼魂的?” “不、不知道啊,”这个问题我真回答不上来,是上次丢失了血红石头,还是更早?忽然感觉自己以前的记忆好模糊,身上也是寒意森森,脑海里总是浮现刚在骑在南乔身上的那个女人。我打个寒噤,忙说:“南乔,大晚上的咱们不说这个了行不行,瘆得慌!” 南乔沉默,我以为她睡了。过了一会,却听见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明樰,我天生与别人不同,能够感受亡魂之气,所以才会走上这条道路。以前我也出现过能力消失的情况,那是跟我一位非常好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在她离世之后,这种情况再没有出现过。明樰,我发现,现在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能力也会消失,不然不会连续两天晚上被那个亡魂找上,而我不自觉。” 我看南乔不像是说谎,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跟我们彼此的气场有关系?“那出现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很危险啊?” “岂止是危险,”南乔疲惫的笑了一声,叹道:“幸亏这个亡魂是有求于我,所以没有伤害我,如果是碰上了那种与我有仇的恶灵,我估计早就死了。” “不会的!”提到死字,我分外的难受,激动的一口打断了南乔,“你人这么好,又长的漂亮,你不会死的。” 南乔笑笑,沮丧的说:“你傻啊,人都是要死的,早晚的问题。” 是啊早晚一死,我无力反驳,只是分外的伤感沉重。 之后南乔没再出声,我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床边的桌子上压着五百块钱,但是南乔已经不知去向了。我看她的行李也不在,去问了前台的大婶,她说天刚亮就见南乔背着行李离开了。 因为我跟她在一起会让她能力消失,所以她不辞而别了吗? 攥着南乔留下的五百块钱,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将欠她的还给她? 一个人处在这陌生的地界,听着窗外逐渐兴起的喧嚣,我彷徨不安又不能退缩,在心里短暂的沮丧过后,只能打起精神找齐衍。 我离开旅馆找公用电话给齐衍打了电话,让人糟心的是,里面提示的是不在服务区,打我自己的号也是如此。 我很担心齐衍是不是也在我出事的同时就出事了,因为从后来绑架我的那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绑架我是有预谋的,并不是临时起意,这不免让我把这件事情,跟姑姑被绑架的事联系到了一起。 如此一想,我的心就像是被凿了个洞,彷徨不安不断的在往里面涌。 电话联系不上齐衍,又不能确定齐衍道到底有没有出事,我只能打算先回上次我和齐衍落脚的那家酒店,看看能不能问到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在路边等公交车的时候,想到那天的事情我徒然感到心底一寒,那天我是在房被人掳走的,他们怎么会有门卡进来? 南乔不小心的透露过他们在本地有势力,所以酒店是不是有员工跟他们勾结呢? 想到这,我浑身直冒冷汗,要是我现在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 齐衍我肯定要去找,既然我侥幸没事,我相信他也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所以明知存在着潜在的危险,我还是决定去那个酒店看看,前提是我得乔装改扮一番。 就着路边上的反光玻璃照了照,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经过一番考虑与算计,我找到街上,捡便宜的买了一套衣裳换上。又找了家还过得去的理发店,把我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剪的长头发给剪了。长度到锁骨那,理发的小哥说今年流行这种款。流不流行一点也不重要,只要能伪装到就好,照照镜子觉得转变还挺大的,我估计齐衍看到我都会吃惊。 去柜台付钱,正好听见音响里在放:“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 “这是什么歌啊?”莫名的听的我难过。 “短发,”一头紫发的收银妹子甜笑笑说,“梁咏琪唱的。” 这个还真是应景。 做好准备坐上公交车,我提前了一站下车,走过去找了一家视线还不错的咖啡店,盯着对面的酒店注意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在我以为是自己想太多的时候,忽然看见上一次要非礼我的德喜,居然从酒店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在附近晃晃悠悠,好像是在等人。 看到他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骤然倒立起来——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看清楚他那满脸横肉的样子,我莫名的感到恶心,这种混蛋居然还活着,我还以为当时陆霂寒已经把他弄死了,后来我跟着南乔走了,也根本没顾上检查他。 不过看到德喜出现在这里,这也间接的说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并没有放弃寻找我。 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还要杀害我?也不知道他们跟绑架姑姑的那伙人有没有关系? “明……”正当我盯着窗外的德喜,琢磨他背后的势力的时候,忽然感觉对面空位上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站在那儿。 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右耳戴着耳钉,打扮的十分休闲;我瞧他的模样有些熟悉,好像记得我在哪儿见过他。 看我愣着,那小伙子冲我一笑,“你应该就是跟齐前辈一起的那位吧,那天清晨我们在酒店见过的。” 经他一提醒,我猛然想起来,的确是他。当时他对齐衍点头哈腰很是巴结,可惜齐衍没给他好脸色看。 “你……这么在这里呢?”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问了同一个问题。 我尴尬的扶了扶撒到脸上的头发,他盯着我的动作多看了几秒,忽然白净的脸蛋一红,不好意思的说:“你剪短头发比长头发还还看。” 我被他夸的也是脸颊一红,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男孩摸摸头,坐到我对面说:“我以为你跟齐前辈一起去坟岭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在这里遇见你。” 听到“坟岭”二字,我如当头棒喝,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你说……说齐衍去坟岭了?” 我激动的反应让男孩有些惊愕,他呆呆的点头:“对……对啊,你不知道吗?” 我摇头,思绪都乱了,“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坟岭?” 男孩偏着头想了想,“有两三天吧,怎么了?” 也就是说在我被绑架之后,齐衍一个人去了坟岭,是不是我被绑架之后绑匪又给我的手机下了新的指示,所以齐衍过去了? 坟岭到底是个什么所在,齐衍一个人去到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齐衍以前来过这座城市,甚至是对坟岭有所了解,但是提到那个地方,我还是莫名的感到心慌害怕,万一齐衍出事了怎么办? “你怎么了?”见我不回答他的问题,男孩也站了起来,关切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这个男孩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但是从他跟齐衍的对话当中可以听得出来,他们是相识的,我深呼吸了口气,随口问:“你师父在家吗?” “师父?”男孩愣了愣,“师父不是跟齐前辈一起走的吗?” 男孩看我的样子忽然狐疑的问我:“你跟齐前辈是什么关系啊?那天我看见他帮你提行李,觉得你们的关系——”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误会我跟齐衍的关系了。 此时此刻我心烦意乱也顾不得跟他解释,只是听他说齐衍跟他的师父在一起,那么好歹是有个同伴,那么也有个照应,心下的担心稍微消减了一点,于是说:“你带我去坟岭找到齐衍,我让齐衍告诉你我们是什么关系,好不好?” 男孩一笑:“真的假的啊?” “我不会骗你的。” 他考虑了会,我生怕他会拒绝我,没想到他龇牙笑了笑,“那我就带你去一趟坟岭,不过咱们说好的,如果齐前辈和师父怪责下来,你不能让我承担责任。” 我一愕,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还担心这些事,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告诉他们是我逼着你带我去的。” 有了我这话,这个小伙子才放下心来。 小伙子告诉我他叫做杨运安,十七岁的时候就拜在他师父门下,听他说他的师父是g城最牛逼的灵异先生,道上的人习惯称他为“苏先生”。是真是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离开咖啡馆,杨运安一直激情澎拜口沫横飞的对我讲他师父的光辉过去,可是我因为担心被德喜发现,一直小心翼翼。毕竟这个杨运安才见过我一次面,就认出来了,指不定那个几个绑架我的人眼尖,所以也没怎么听杨运安的讲话。 杨运安招了辆出租车带着我去了汽车站,他去买了两张去往“潜西县”的汽车票,我给他钱他非不要,扯了半天结果跟人家后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干什么啊,撞着人了知道吧?”女人烦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忙一把将车票钱塞到杨运安手中,回过头去给人家道歉。 等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我很是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站在我身后指责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在江城见过两回的那个抱猫少女!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也跑到g省来了? 想到那天晚上在医院遇见她的事情,我当时就觉得她是在跟踪我,现在这么碰巧又在这个地方遇见,莫非她又是跟踪过来的? 我看看她,将“对不起”三个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见她依旧是穿着性感,浑身透着青春的热烈气息,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很是扎眼,尤其是她的臂弯还抱着那个双尾猫。 我总觉得这猫古怪,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只是当我的目光触及到那双尾猫的眼睛时,它就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从少女柔软的臂弯挣脱出来,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的一声尖叫,卯足了力气抖动手臂,试图将它从我身上推开,可是它锋利的爪子死死抓住我的衣服,半点回去它主人身边的打算也没有。 双尾猫有如此动作,那个抱猫少女也是吃了一惊,她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臂,转动着水灵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看,突然咿呀了声,吃惊道:“原来是你!” 想必是我剪短头发的缘故,她才没有第一眼认出我来。 “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抱猫少女拿起胸前悬挂着的一个金色哨子吹了两声,那双尾猫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我的衣裳,蹿回到了它主人身边。那少女扫了一眼我身边站着的杨运安,蔑视了一眼,又问我:“我说在江城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她问第一次的时候我真没有想起来她指的是谁,略微一思忖知道她指的是齐衍,心中有些不快,嘴上自然也是懒得回答她,少女有些不耐,转而问一旁的杨运安:“跟她一起的那男人呢?” 杨运安盯着少女看了两秒,专注点同样落在那猫的身上,他支支吾吾道:“坟——” “他在哪儿,我们干嘛要让你知道啊?”不等杨运安说完,我一口打断了他,对着少女呛道:“你该不会就是跟着他来到这座城市的吧?” “真聪明!”少女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说:“可惜你说错了。” 说错了?她既然不是跟踪齐衍过来的,那么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跟我打听齐衍的下落呢? “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少女撇了我一眼,径直朝着售票窗口走了过去,这边杨运安也提醒我该上车了,我便走了。 杨运安低声问我少女是什么人,说身材很带劲之类的。我压根不知道,所以回答不上来。他又说那只猫很邪性,塞了一张黄符给我说这是辟邪符叫我随身戴着,这样以后那些东西就不敢招惹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说了声谢谢收了下来。 汽车快要开动的时候,我看见那个抱猫少女也坐了上来,杨运安缺心眼,居然站起来跟她打招呼,可以人家根本没有鸟他。 看来她是打算继续跟踪我,利用我找到齐衍了。这个少女是齐衍的仇人还是朋友啊,为什么要找他呢? 破旧的汽车一路吭哧吭哧的往潜西县而去,杨运安说坟岭就在潜西县的北部,那里崇山峻岭连绵不绝,要是没有一个当地人带路,进去了就别指望出来。 我自问是没有信心闯那个地方,问杨运安对那个地方的了解,他滔滔不绝说的头头是道,这样我踏实了一点,对他的信任也增加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告诉杨运安那个抱猫少女很有可能是在跟踪我,他一听当即就表示他对这里的路很熟悉,他有办法帮我摆脱那人的跟踪。 我心下大喜,真心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杨运安就是老天爷派来帮助我的。 从g市出发到潜西县差不多要四个多小时,中途汽车加油,很多乘乘机下去上厕所。杨运安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裳,我抬起头,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假装无事跟他一起下了车。 未免让那个抱猫少女起疑,我们也是往厕所的方向走,待车内的视线被停在附近的车所隔断,我和杨运安迅速的跑进了厕所后面的小路上,马不停蹄的往附近的山中跑去。 跑了有大概半个多小时,杨运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跟……跟、跟不上……跟不上了!” 我以为是他说累了跟不上,他顺了口气说:“那少女一看就娇滴滴的,这种大山中的路她走不来的,我们放心的休息吧,她跟不上来。” 我虽然不是十分的认同杨运安说的话,但是还是默默的接受了。 在山凹里休息了十来分钟,这才顺着原路往外面走,谁知道才回到加油站,就看见抱猫少女靠在一辆红色的汽车上,抚摸着她的双尾猫。 我一看差点没有晕过去,她是料定我们下车后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特意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吗? 杨运安看见抱猫少女却是缺心眼的笑了,“她好聪明啊,竟然知道我们会回来。”听他这么说,我更晕。 “听说你们是去坟岭的,要搭顺风车吗?”见我往路边走,抱猫少女朝我招了招手。 我白了她一眼,冷冷道:“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本来我以为这里是加油站,等一辆顺风车去潜西县应该不会困难,谁知道我们等了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始终没有碰到愿意带我们的车。 “不如就坐她的车吧?”杨运安小小声的过来劝我。他说:“这附近都是山林,我们要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车,可是连住的地方也找不到。” 我对这里的环境到底是不熟,心里虽然是不情愿,还是没有办法的坐上了抱猫少女的车。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她还是跟我们一起坐的汽车,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的就弄了一辆小轿车。 少女摸着双尾猫的黑毛,懒洋洋的将车钥匙丢给杨运安,问了句:“你会开车的吧?” 杨运安这家伙舔着脸直傻笑:“会的会的。” 于是杨运安当起了司机,而少女则抱着她的猫也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来。 “我叫欢欢,你是叫明樰对吧?”少女斜过眼睛望了我一眼,看我态度不咋地,她撅撅嘴不快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这是在帮你,你居然把我当做仇人一样。” 我真没有发现她帮过我什么,倒是每一次看到她心里总是有股不详的感觉冒上来,让我难受。 见我不出声,欢欢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逗着她怀里的双尾猫玩。可是我发现从我上车到现在,那个猫的眼睛总是盯着我。 猫的眼睛本来就很可怕,它一直盯着我看,那感觉好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你怕它?”未免不跟那猫对视,我故意侧过身体,望着车窗外面,谁知道那欢欢不阴不阳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怕吗?我琢磨了一番,想想好像是的,可我当然不能承认。 欢欢说:“你怕它是应该的,否则它会把你吃掉。 我头皮一麻,“你胡说什么啊?” 欢欢笑,像精灵一样,“我没有胡说呀,它的爱好之一就跟踪自己喜欢的猎物,然后趁机吃掉。” 我的身体莫名的跟着筛了起来,欢欢却按住我的手说:“你放心,双双是不会吃你的——” “那你还吓唬我!”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欢欢一愣,冷下脸道:“我没有吓唬你呀,它只是不吃你而已,但是这不代表它不吃别人呀。” 前面开车的杨运安听到这话,吓的一踩刹车,满头大汗的转过脸来,惊恐的望向欢欢,“它、它该不会吃我吧?” 这个杨运安跟了那么个牛逼的师父,怎么胆子比我还小呢? 欢欢冲他眨眨眼睛,“这个我也不知道哦,要不你试试。” 杨运安吓的浑身发抖,“别!你可千万别!” 欢欢笑,我瞧见她的斜睨着杨运安的眼神很有些奇怪。 这个来历不明,又身手不凡的年轻女孩,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期初我觉得她的目标是我,后来成了齐衍,可是我现在怎么发现她的目标是杨运安呢?难道她真的打算拿杨运安喂她的双尾猫吗? 第162章 入王家鬼村 我正胡思乱想着,那个怪猫踢着爪子“喵”了一声,凄厉刺耳的声音,听得我浑身发寒,害怕的挪远了一些。 看我和杨运安因为一只猫吓成了这样,欢欢捂着肚子笑的丧心病狂,抚摸着她的猫说:“双双,等我找到姐姐了,你就一口把她吃掉好不好?就当着这两个胆小鬼的面,让他们长长见识。” 杨运安刚才对欢欢的那点好感,瞬间的化为乌有,骂骂咧咧了句“神经病”。欢欢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乐呵,自顾自的逗她的猫玩。而我浑身不舒服,只想赶紧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完蛋了,车没油了!”车子拐进山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杨运安突然恼火的将方向盘拍的啪啪响。 我本来就烦躁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暗暗祈祷可千万倍这么倒霉,可是车子在开出没多远之后,还是熄火了。 我无语到家了,只是想去找齐衍而已,怎么就遇到这么多麻烦? 欢欢耸耸肩不以为意,“没油就没油呗,大不了下车步行,反正你们擅长。” “少说风凉话!”我生气的扫了一眼车窗外的地势环境,感觉这里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杨运安解开安全带跳下车,站高处瞅了一圈回来说,“那边是有村庄的,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欢欢瞟了杨运安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小伙子,你说你一个晓得路的人,干嘛不走大道,却要带着我俩拐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听欢欢这么问,我也觉得困惑,不免抬头朝着杨运安看了过去。 他好像心虚一般,眼中有躲闪的神色,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这不是想捡近道早点到嘛,谁知道车子会没油啊!” 杨运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可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欢欢冷哼了一声,不屑而又轻蔑。不过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那走吧,你不是说附近有村庄吗,那带我们去,搞不好能借点油。” 既然他们俩都建议下车去村庄里,我也没有道理不去,只能跟着他们在山间道路上摸索。 等我们走到杨运安说的村庄时,已经是夕阳挂在山尖上的时候,一天就这么浪费了想想都不甘心。 “我去前面路口看看,你们俩在这里等吧。”杨运安说。 欢欢揪揪嘴没有理会他,我累的浑身乏力,正想休息也没说什么。 “我告诉你明樰,你最好离那个小子远点。”看着杨运安走远了,欢欢突然盯着他离去的那条路,分外认真的对我说。 我感到意外,更是不解,揉着小腿淡淡道:“为什么呀?” 欢欢顺着双尾猫的黑毛,勾着嘴角笑的诡异,她精灵般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盯住我缓缓的说:“你听我的就是了,反正我又不会害你。” “你不会害我?”我当即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想你不害我那就是要害齐衍,我才不会相信你。 欢欢似乎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是很在乎,靠着一旁的松树,懒懒的说:“明樰,虽然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手中的双双认识你,所以看在双双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伤害你。” 双尾猫认识我?我感到可笑的笑出了声来,不过也算是印证了我自己之前的想法,因为我也感觉双尾猫看我得时候感觉怪怪的,莫非它是我上辈子养的猫? 我的目光移向了那怪猫,可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发憷,撇撇嘴转过了头去,问:“你知道杨运安是什么人?” 双双道:“不认识。” 那干嘛要我离他远点啊?真是好笑。 双双说:“我虽然不认识那小子,但是我认识去坟岭的路,这条路离坟岭根本是南辕北辙。所以,明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南辕北辙?”这话当真是打击到了我,我整个人轰然的僵硬在了当场,半天才能开口,“你、你说,说这条路根本不是去坟岭的?” 既然不是去坟岭的路,那杨运安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他目的何在啊? 欢欢睨着我,无比得意的说:“坟岭在崇山峻岭之中没有错,但是坟岭不在潜西县,而是在古西县。”她又说:“明樰咱也是读过书的人,地图你会看吧,你看看地图古西县在哪里,再看看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欺骗你。”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地图,不悦的抬起头说:“你身上有带地图吗?” 欢欢摇摇头,无比漫傲:“没有哦,我又不会迷路,干嘛要带地图在身上。” 既然她身上没有地图,又喊我去查地图,现在在这个鬼地方,我上哪里查地图去,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你骗人的吧!”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毕竟比起杨运安,我觉得欢欢撒谎的可能性更大。 欢欢不快的冲我翻了个大白眼,“明小姐!你眼睛长着是出气的吗?我骗你,我图什么啊?” “图什么你心里清楚。”欢欢听我这么说,很生气,正想数落我一番,那边却传来了脚步声,杨运安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开心的说:“有路进去,我们快过去吧。” 欢欢挺身而出,酸道:“反正是借点油,不如你自己去啊,我就跟她在这里休息。” 现在敌友难分,我不得不警惕起来保护自己,顺嘴附和道:“是啊,要不你一个人去吧。” “还是别。”杨运安显得为难的说,“你们都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野蛮的,他们要是看见我一个人趁火打个劫什么的,那我怎么办啊?我觉得我们一起进去还有一个照应。” 欢欢说:“那你知道最近新闻播报了很多女人失踪的案件吧?” 杨运安愣了愣,点头。 欢欢这话提醒了我,刚来g省的时候齐衍就跟我说过这事。 如果杨运安对我真的别有目的,该不会是要贩卖人口吧? 想到这,我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所以呀,失踪的都是女人,你怕个甚呀?”欢欢翘着嘴嘲讽。 杨运安有些不安,“话是这么说——” 讲真,如果这里真的不是去坟岭的路,那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想在杨运安撕破脸之前,远远的离开他们俩。于是催促道:“走吧,走吧,赶紧借了油好赶路。” 杨运安舒了一口气。 欢欢则吐吐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顺着荆棘遍布的小路摸索出去,远远的看见乡下特有的红砖矮房子,错落在夕阳映照的山坡下面。远看那村子并不是很大。 我们又走了有半个小时,才终于进到了村子,隔得远的时候没有发现,等走了才意识到,这座村子根本了无生趣。周围的良田都长满了青草,而村中的房子也是青藤环绕,四处杂草丛生,根本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搞什么啊,这个村子是没有人住的。”欢欢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杨运安淡淡的说:“是啊,看起来是没有人住。” 面对这样的光景,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心存侥幸,这么多房子虽然瞧着旧,但都是好的总不会全部空置着吧。 虽然现在农村人都往城市跑,许多乡下的房子都是十室九空,可这个全部空置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就不相信一个人也没有。”我还想去找找,可是欢欢却拦住我,并且目光看向了沉默的杨运安。 我也顺着欢欢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杨运安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转过脸来,诡异的看着我和欢欢,然后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来,他咧嘴说:“既来之则安之,你们觉得呢?” 呵,我心里瞬间一凉,想不到杨运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翻脸。 欢欢冷冷一笑:“明樰,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我只觉得浑身寒意四起,相信归相信,可是有什么用呢? 杨运安阴测测的说:“不怕告诉你们,这里是王家鬼村,三十年前整座村子的人一夜间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公安派人来调查又调查,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外界流言说村民们都被鬼差带走了,你们觉得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呢?” 他一个学灵异的来问我世上有没有鬼,真是好笑,烦躁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齐衍替我解开这里的秘密。”杨运安阴冷的说。 原来如此,他处心积虑,竟然目的地就是这个所谓的王家鬼村,可我刚才在村子外面还催促他进来,真是自寻死路,可笑之极。我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跟猪头一样,什么人危险,什么地不能去,我竟然毫无防备。有人提醒,还不知道听,真是活该受那么多罪。 “那你找齐衍就好了,引我来干什么?”我攒着拳头,烦躁的好像打人。欢欢反而是一脸的淡定,仿佛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没有你他不来。”杨运安冷哼着说:“你知道我找过他和姓苏的多少次吗?我许下重金请不来,放低身段亦是请不来,所以就只能用骗的方法了。” 既然这么说,姓苏的是他师父,也是他瞎编的咯? 杨运安又说:“明樰,我知道是谁绑架了你,又把你带去了哪里,也知道你回酒店是要干什么。那些人第一次失手,就不会有第二次,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直到取走你的性命为止。齐衍和姓苏的还不知道谁是背后主谋,正在g城动用关系费尽心力在调查这件事情、追踪你的下落。当然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在我手中,我相信子时来临之前,他们就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为我揭开王家鬼村的秘密。” 刚才他提出一个人到前面探路,其实就是给齐衍打电话要挟他吧? “神经病!”我忍不住骂了一声。 杨运安说:“你尽管骂吧,我不在乎。”他说:“从你们来到g省,我就盯着你们,等的就是这一天。明樰你要怪就怪齐衍给脸不要脸,不要怪我。” “我呸!”我忍无可忍的啐了他一口,忽然神思一震,望着杨运安嘴唇都跟着颤抖:“你……是你?是你安排人绑架了我姑姑?” 欢欢神色一变,杨运安莫名其妙:“你姑姑是什么人?” “不是你?”看他的神色不像是撒谎,可是既然不是杨运安那是谁,到底是谁绑架了我的姑姑,又是谁要取我性命? “你姑姑被绑架了?”欢欢道,声音没有了先前说话的响亮和张扬。 我无暇理会她,只听杨运安说:“你姑姑是谁绑架的我不知道,但是是谁绑架你的,我可以告诉你?” 我盯着杨运安,他阴笑笑,缓缓的说:“是孟家!坟岭孟家的人!” “你胡说!”欢欢激动的跳了起来,“混蛋我告诉你,你少血口喷人!” 杨远安对欢欢的吼叫毫不畏惧,笃定无比的反驳起来:“我血口喷人?那可是我亲眼所见,孟家的大小姐孟雅那高贵的模样,我可不会认错。” 我听见欢欢低头嘀咕了声什么,她突然又抬起脸来激动的叫道:“你说是孟雅,你有什么证据?” “问她吧。”杨运安不耐烦的说:“她可是见过那绑匪的真面目。”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孟家,也没有听说过孟雅,不过杨运安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大小姐”三个字。当时德喜跟升华的确是提过“大小姐”,我印象深刻。 现在杨运安已经把我骗到了这个王家鬼村,相信他也必然有能力将我困在这里直到齐衍过来,所以我觉得他此时就这件事对我撒谎的几率不大。只是我绞尽脑汁想不明白,我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孟家大小姐,要她处心积虑的来害我? “话说回来了,我提到那个孟家大小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杨运安将话头指向了一脸惨白的欢欢。 欢欢唰的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有怨恨,有愤怒,很多情绪在她的眼睛里交织,如此反倒是把杨运安给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欢欢尖锐的吼道:“因为,我跟她有仇可不可以?” “可……可以!”杨运安吞了口气,弱弱的说。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了挟持我要挟齐衍的法子。 欢欢瞪着胆小的杨运安,一字一字的说道:“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打算如愿以偿了!” 听这话,胆小的杨远安竟然没有怯懦的意思,而是反常的大笑了起来。 听这笑声,这个家伙一定还有后手吧? 不等我见识杨运安发招,反而是先看见欢欢拿起了胸前悬挂着的金哨子,有规律的吹了三声。一直安逸的趴在她臂弯里的双尾猫,听见哨子的声音突然露出尖利的爪子,噌的一下立起来,从欢欢的臂弯窜出去,扑向了杨运安。 杨运安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被双尾猫扑翻在了地上,并且以雷霆之势瞬间的咬断了杨运安的脖子! 鲜血瞬间的染红了黄色的土地,和双维保雪白的獠牙;一股腥味在黄昏的乡村里弥漫,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脑子里嗡嗡嗡的,直接就掩嘴尖叫了出来,双腿颤抖的快要站立不住。 欢欢杀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冷血的翘起樱桃小嘴,不以为意的说:“恶人自有恶报,这是他自找的!” 这话听在耳朵里,让我分外难受,虽然我知道杨运安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罪不至死呀。 欢欢懒懒的瞟了我一眼,反问我:“怎么,你心软了?” 心软?我想是吧,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惨死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青春洋溢的欢欢,简直是比恶魔还要可怕。我无法面对她,一刻也不能,尖叫着,撒开腿就朝着村落里跑了进去。 欢欢见状,叫喊着,吹响她的金哨子,在后面追赶我。 我不知道如果我让她和那双尾猫追上,会不会落的跟杨运安一样的下场?我不敢想,只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催促我奔跑。 原本这就是一个了无生趣的荒废村落,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还不等欢欢和双尾猫追上我,我就碰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直直的站在路口。 他穿着发旧的汗衫,一条黑色裤子,裤管卷到了膝盖上面。他就好像刚刚从农田里回来的一样,身上好多地方都是泥巴,尤其是他的双脚上面。 他见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朝着我招了招手,好像叫我跟他走。我觉得困惑,但是未免被欢欢追上,我也只能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他见我过来了,也撒腿跑了起来,我一路紧跟着他。他很熟悉村子里的道路,转角过巷引着我到了一个气势宏伟的白房子前面,他指着那个房子慌张的说:“你躲进去,躲进去就没有人能够找到你了。” 我虽然急于躲避欢欢,但是人是理智的,喘了几口气问他:“那是你的家吗?” 刚才杨运安也说过了,这是王家鬼村还说村子里的人,在三十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了,所以这个村子里不应该有人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呢? 我越看他越觉得不自在,还想问他问题,他忽然开口说:“姐姐,你救救我们吧,你能看见我,那你一定能救我们的对不对?” 我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现在我可是自身难保,忙说:“后面有人追杀我,我现在只能逃命,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啊。” 男孩倔强的指着那个巍峨的建筑说:“姐姐只要你进去,你进去就能救我们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我进去就能救他们呀?要真是有这么简单,那我还真是愿意帮助他,前提是得我性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 现在这种情况,我唯一能够得到的保障就是齐衍的到来,然而g市离这个鬼地方那么远,他没个两三个小时还真是过不来。所以这期间,我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不鞥呢逞的能不能瞎逞。 “不行啊。”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太清楚了,只能咬牙拒绝。 “姐姐,救救我们吧!”男孩扑通的跪在我的面前,指着那建筑的朱漆大门对我哭道:“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他上来就抱住我的小腿,不许我走,嘴里不停的说着恳求的话。 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就像是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我不由的感到透心的凉意,狠狠的打了个颤栗,弱弱的问:“你……你需要我怎么救你啊?” “你进去,进去就可以救我们了。”听我松了口,男孩特别的激动。夕阳的落在他苍白的小脸上,那么的可怜,又透着令人畏惧的诡,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了! 这些日子我经历的各种鬼事也是不少,我努力的安慰自己淡定淡定,悄悄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低声问:进去……进去就能救你们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进去了就能救他们呢?而且小男孩嘴里的“我们”指的都是什么人? 我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杨运安说的村子里离奇消失的人,莫非跟这件事有关系?我吸了口气,耐性的问道:“你们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男孩指着那房子露出了惊恐之色,他张着嘴还想对我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跳过来一下子将他扑翻在了地上!随之那个男孩发出了一声无助的叫声,我看见双尾猫压在他的身上,也不等我去阻止那小男孩就在双尾猫的利爪之下变成了一副腐烂的尸体。 我僵在当场,身体都在发抖,尸臭味更是瞬间在四周弥漫开来了。 欢欢比双尾猫慢了许多,她气喘吁吁的跑来时,怔楞了半秒,立即弯腰将满嘴是血的双尾猫抱回到了臂弯,拿纸巾替它擦着。 那画面看在我的眼睛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恶心,我几乎快要崩溃了,失声尖叫起来:“你们都是恶魔!” 吼完,我转身冲向了那巍峨的建筑,推开厚重的大门,毫不犹豫的挤了进去,并且用力的关上了门。 欢欢就像是是疯了一般,在我身后大叫:“你干什么啊,那个房子你进不得!” 为什么进不得? 不管进不进得,我都已经进来了,可是当我看清楚门里的情况时,我一下子就僵住了! 第163章 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一口气冲进门里面,又迅速的把门关上,并且用身体抵住了它,虚脱的靠在上面直喘粗气。 欢欢的喊叫声萦绕在耳畔,不停的回旋着,可是自从这扇厚重的大门关上之后,除了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其他的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躲进这里面,肯定是暂时的安全了,可是当我抬起头,想要看看这巍峨建筑里的内部情况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我正对面几米开外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庞然大物,它浑身缠满了乱七八糟的布条,看起来十分的可怕。 那个巨人脸上戴着面具,鼻子的位置呼呼的有黑气往外面冲,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我彷徨的盯着它,手脚都在发抖,感觉我要是没有看错,它应该就是在单家寨子里,紧跟在那个老头身后的尸王吧? 它,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个尸王的眼睛遮挡在面具后面,虽然看不清楚,却有厚重的杀气从面具的孔位处冒出来,我感觉它把我当成了猎物,随时可能冲上来将我吃掉。 我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大难临头的感觉随之压迫下来,我强吞几口唾沫,抬起发软的双手,想要打开门逃出去,却发现这门从外面推开很容易,从里面打开根本就打不开。 糟糕了!危机迫在眉睫,这门又打不开,我总不能死在这里吧? 我感到绝望,手脚也不争气的跟着慌乱了起来,心里不停的气道这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只是我的祈祷并没有换来尸王的止步!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就好像要将整座建筑踏平一般! 我惊恐的看见尸王抬着双脚,一步接着一步,带着浩大的声势,朝着我逼近了过来。 我瘫软在墙角,被它身上难闻的气味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要死了,肯定是要死了! 绝望,无助,一瞬之间将我紧紧的包裹住了。 我呆滞的蜷缩在墙角,看见尸王伸出缠满烂布条的手臂,就是抓住一只卑微的蚂蚁一般,将我抓在了手里! 我挣扎在它粗糙的掌心里,不管使出多大的力量,都无法撼动它分毫。我清晰分明的感受到生命离我越来越远,也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渺小。 我精疲力尽,放弃挣扎,无力的望着头顶浑浊的天空,嗅着满鼻子腐臭的味道,过往历历在目。我最最关心的人下落不明,我最最爱的人,义无反顾的松开了手。 在乎我的人在哪里?此时此刻,我就要死了,最终会为我哭的人是谁呢? 为我哭?真是可笑,临死之前,我竟然冒出如此奢侈的念头。 一股悲怆涌进眼眶里,我缓缓的垂下眼皮,感受着尸王哼哧哼哧的将我往他嘴边递,我都可以想到它一口一口将我活活咬死的样子! 鲜血,肉块……尤其是双尾猫活活咬死杨运安时的模样,反反复复的在我脑海里循环——就算要死,我也不要尸骨无存! 我撑开眼皮,看见尸王那黄色的獠牙离我越来越近,心底的不甘心也沸腾了起来! 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我凭什么就要这么死去? 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一点也不甘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放弃挣扎的软弱双手,瞬间的恢复了力气。我还记得自己的身体里隐藏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只要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它必然会出力相助的。 现在我不正承受着即将死亡的厄运,所以我得唤醒那股力量,利用它来对付尸王才对! 集中意念,是我当下要做的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我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能死,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攥紧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尸王戴着面具的脸打了一拳。 尸王闷哼了一声,巨大的身体随之往后踉跄了半步! 感觉我只是动用了我力所能及的力量,但是威力巨大,它让尸王感到疼痛了! 我来不及欢喜,趁热打铁,忍着手骨头碎裂一般的疼痛,卯足劲又朝着尸王的手臂打了一拳。 它吃力不住,手臂颤抖,狂啸一声,愤怒的将我摔落到了地上! 尸王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两步,它庞大的身体在地面上移动,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而我被它重重的摔落在地,浑身的骨头就跟散架了似的,痛的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偏偏还被尸王带动的地震扑了满身的灰尘,呛的快要不能呼吸。 我虚弱的挣扎着,那个尸王却已经是踏着地动山摇的步子,朝我杀了过来! 我吃力的眯着眼睛,看见他抬起的双脚,无法想象它踩在我的身上,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不想死,拼了命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每一次用力,都会被尸王引发的地震给震回到地面上,然后吃一鼻子的灰。 “轰轰轰——”尸王离我越来越近,死亡离我也越来越近,难道真的没有转圜了吗? 我绝望的抬起头,盯着靠近的尸王,盯着它即将落下来的大脚,感觉有一股力量从上至下朝着我压迫了下来! 我无法动弹,后背上仿佛是被压着千金巨石,让我连呼吸都变的异常的困难起来。我彻底的绝望了,此时就连出手唤醒那股神奇力量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束手等死! “樰儿!”一声尖叫从天而降。 陆霂寒?我浑身一震,热血瞬间涌进了断片的头颅里。 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他真的来了,我骤然感觉浑浊的天空上多了一道的白色的光芒,就好像是有天神踏着洁白的云朵,漂浮到了我的面前。 我用力的撑着眼皮,想要将那天神的模样看清楚,却突然听见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就仿佛是地震来了,房屋倒塌了……天地之间被一股肃然之气浓罩着。 “大哥!”李昂的一声叫喊,让我清醒了一些。他气恼的说:“我们是来化解尸王的戾气,而不是弄死它,现在你为了这个女人……我们怎么跟单家那老头交代啊?” “我陆霂寒需要向他交代吗?”霸气而又锋利的声音,让发问者瞬间没有脾气。 我虚弱的笑了笑,已经是坚定从天而降的天神就是陆霂寒!此时将我搂在臂弯里珍重保护的人就是他,也正因为是他,我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彻底的托付给了他。 醒来时,窗外繁星满天,皎洁的月亮悬挂在深蓝色的天际。耳畔有蟋蟀、青蛙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交织,多么美好的乡村夜晚啊。 “吱呀——” 听见响动,我别过头去,看见陆霂寒推开门,端着一个冒着白气的小碗,大步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陆霂寒身形伟岸,穿着白色的衬衣,瞧着精神俊朗,比上一次看见他时情况好太多了。 我傻傻的看着他,鼻子酸酸的,眼睛一下子就热了。 陆霂寒滞了半秒,迅速走过来,将端着的小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坐过来伸手将我扶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用指头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轻声说:“别哭了。”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表情一样,不咸不淡,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现在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想要亲近他,又害怕被拒绝,想要疏远他,又放不下他。 然而情感多是不理智的,即便我的心里透亮,行为上却无法收敛。扑通的扑到他的怀里,霸道的环抱住了他的腰背,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陆霂寒浑身一僵,笨拙的摸着我的头顶,小心翼翼的问:“是我惹你哭了?” 因为哭的太凶,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的摇头。 他微微点头,“是啦,我怎么会惹你哭呢。” “你惹我哭的还少吗?”我抬起糊满了眼泪的小脸,气鼓鼓的冲他顶撞。 他艰涩的笑笑:“那是从前,我不懂事。” “不懂事?”我噗嗤一笑,“陆霂寒,你以为你还是三岁的孩子吗?不懂事,你那分明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笑笑,眉目依旧疏淡。 陆霂寒不做多言,拿纸巾帮我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将他端进来放在椅子上的小碗递给我,“你把这粥喝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会好。”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跟陆霂寒说,好多苦想要跟他诉,可是我凝望着他疏淡的样子,我心知肚明即便他救了我,他也仍旧不能原谅我杀害琳琅这件事。 捧着那个小碗,垂着脑袋,眼泪簌簌的滴进了洁白的粥里。我难过的无以复加,如果我会魔法该多好啊,我一定立刻马上向陆霂寒证实我的清白,证明琳琅不是我害死的。 陆霂寒盯着我看了几秒,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悲伤的不得了,看他要走,什么也顾不得了,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哭泣道:“陆霂寒,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能不能……能不能先原谅我一个晚上?我真的真的不想跟你这样……我虽然暂时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是请相信我一次,哪怕就相信我一个晚上,好不好?” 陆霂寒双脚滞在原地,没有回头,没有出声,任由着我拉着他的手。 半晌,他才开口说:“这里蚊子多,你怕是受不了,我去给你找点驱蚊的东西来。” 淡淡的说完,陆霂寒轻轻的拿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不大的房间。 我端着那一小碗的热粥,虽然胃里空空的,可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扇半掩着的房门,等着陆霂寒的身影出现在那儿,虽然他没有一口拒绝我,可是还是很担心他会一去不复返。 撑着喝了半碗粥,人也恢复了些力气,躺在床上反而是不舒服。我做了个舒展的动作,筋骨还是很疼,但是下床走路是没有问题,干脆起身想到外面看看。 这些年一直在城市里奔波忙碌,好久也没有安安静静的感受过乡村的夜晚了,今晚真是难得。 出了房门,外面是一间长满了青草的院子,很多萤火虫在草丛之间穿梭,我伸手去想要捉几只,却因为身上痛反应慢的缘故,没有捉到。 “那边有一片草地,萤火虫很多,栀子花趁夜开的也香,我扶你过去坐会。”陆霂寒的声音从侧门处传来。 我欣喜的转过身去,看见他手里拿了一大把驱蚊草。他走过来伸手扶住我,我痴迷的望着他的样子,贪婪的说:“陆霂寒,你背我去好不好。” 他既然没有一去不复返,那么他是用沉默接受了我的恳求吗?他同意在今晚抛开琳琅的死,与我好好的相处一夜? 陆霂寒点点头,蹲到我面前,伸手把我勾了上去。 嗅着他发间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味道真好闻。 陆霂寒背着我一路上走的很慢很慢,多想就这样跟他走完这一生,可惜现实由不得人。 借着月光,望着周遭颓废老旧的建筑,我知道我们一定还在王家鬼村。 此时夜色静谧,我爱的人在我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却与这个村子的名字格格不入。 看着沿路的一草一木,我心中十分困惑,究竟三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一夜之间离奇消失呢? 陆霂寒说的草地在村子的南边,那儿有个小池塘,池塘里有些荷花莲叶相偎相依,开的也是格外迷人。 陆霂寒将我放在草地上坐下,将驱蚊草全部放在我的身边,我看他忙碌的样子,心中倍感温暖,随口问道:“陆霂寒,是你将那个尸王带来这个王家鬼村的吗?” 他做到一旁,听到我问他,轻轻的应了一声。我感觉他不是很想说话,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一样,本不想多言,想了想还是多嘴问道:“你是不是把那个尸王弄死了?” “我不能看它伤害你。”陆霂寒淡淡的说,“它活着也是个祸害,死了也好。” “可是你跟那个老头协商的结果不是这样的吧?”昏迷前李昂喊叫的那句话我还记得,那些单家糙汉的蛮不讲理我也见识过,虽然知道陆霂寒厉害的不得了,可是如果因为我给他带去麻烦,我心里还是十分的过意不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没什么稀奇的。”陆霂寒躺到草地上,双手做枕,遥望着天际的星月。 是啊,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到了地上,可是因为身上疼痛的缘故,还是费了一番力气。刚躺下,陆霂寒忽然伸过一只手,将我拉到他的臂弯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心中一动,羞赧的侧过脸去看他,他的眼睛仍旧是望着天边的星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我不由的感叹,注视着他的脸,诚心诚意的说:“谢谢你陆霂寒!”真心感激他为我做的的所有事情。 陆霂寒笑了声,听着苦涩。半晌,他翻过身来,咕哝道:“我还喜欢你,明樰,” 我面颊发烫,傻傻的看着他,他目光灼热,倾过脸来,用他的唇吻住了我的唇。细致而又缠绵的吻,好似丝绸划过了我的心尖儿,柔软的令人眷念。 以前陆霂寒亲吻我的时候,总带着强烈的占有与惩罚,像这样温柔的实在是少。他抚摸着我的面颊,用额头触着我的额头,声音沉哑:“明樰,我还喜欢你。听你说要嫁给别人,我心都碎了……樰儿,我忘不了你,怎么办,我忘不了你……” 听着陆霂寒真心的表白,言语中的无助敢让我热泪盈眶,心底酸涩翻涌。我又何尝不喜欢他呢,只不过他在我们之间划了一条鸿沟,不允许我跨过去。 “今夜之后,我要忘了你!明樰,我一定要忘了你!”陆霂寒抓着我的头发,一再的强调,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我,还是说服他自己,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我难过到无法开口,更是心疼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只能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别勉强自己好不好?”抱着他,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酸楚,哽咽的哭了出来,“你如果真的忘记了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我会……会活不下去的。” 明明我们真心实意的爱着彼此,可是我们之间为什么偏偏要横亘着琳琅的死,如果没有这件事该多好啊。 “琳琅——” 不等我说完,陆霂寒沉哑着打断了我:“樰儿,你不知道,不止琳琅的死,还有……还有好多别的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 我感到浑身一震,身体跟着轻颤发抖,既然琳琅的死不是主要的原因,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是我们不能够化解解决的呢? “还、还有什么原因啊?”我抬起头去,泪眼朦胧,郑重的望住他,“陆霂寒,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原因?”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应该去争取不是吗? 当初他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穷尽各种办法,使尽手段要我跟他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就怂了,现在就不愿意再努力了呢? 即便是他倦了,可是还有我啊,哪怕他说要跟我在一起,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我也会想尽办法去他身边。真的,只要他开口,我不会退缩,亦不会放弃。 陆霂寒用沉默带过了我焦灼的问题,他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的态度让我感到绝望,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想到那日在1519酒吧里,尾大夫对我说的话,她说我可能怀孕了,让我找专业的医生做个检查。本来我自己是不相信的,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我一直没有去。 可这始终是一桩事,一直留在我的心中,现在难得有机会跟陆霂寒平静的待在一起,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他这件还没有得到印证的事情。 以前看电视、书女主角怀孕了,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总是要各种酝酿各种铺垫才会告诉男主角。有时候我的心中也会心存许多浪漫的幻想,可是往往在现实面前,它们总会死的华丽丽。 我仰了仰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贴在陆霂寒耳边低声的说:“如果,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呢,陆霂寒,你会怎么做?” “不,”陆霂寒疲惫的笑了笑,甚至没有看我,他说:“你不会怀孕的,我们也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犹如闷雷击中在了我的头顶,胸腔里顿时涌出来一股酸涩。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让陆霂寒这么笃定我们不会有孩子,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我信了。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过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挤出了一丝无力的笑,附和了句:“当然,我们怎么会有孩子呢。” 陆霂寒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出神,而我望着他发呆,眼泪在心里流了一千遍一万遍。 沉默一直充斥在我们之间,过了好一会,陆霂寒忽然开口问我:“怎么想着把头发剪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使劲甩开坏情绪,俏皮的笑笑,“好看吗?” 陆霂寒伸过手来,将撒在我脸颊上的碎发撩到耳后,点点头说:“好看,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滚烫,不免傻笑,冲他扮了个鬼脸。他痴痴看着,将我搂到了他的怀里,我亲了亲他的下巴,喉咙里哽了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沉默的贴着他,享受着这片刻的甜蜜幸福。 “想吃莲子吗?”我胡思乱想着,陆霂寒忽然摸着我的脸问。 我愕了愕,忙点头:“好啊。” 陆霂寒也是一笑,慢慢抽出他的手,站起身朝着荷塘那边小跑了过去。我说要跟着他,他叫我原地躺着休息,他很快就回来。 池塘离着这里也不远,借着月光,我还看得见陆霂寒移动的身影。 “喵!”陆霂寒没有走开多久,忽然一声猫叫声,勾住了我的神经。我心中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果然看见欢欢抱着她的双尾猫立在几步开外的矮坡上! “喵!”双尾猫朝我踢着冰冷而又尖锐的爪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是要勾走我的灵魂。 “你……你又想干什么啊?”虽然陆霂寒在这里我不是很怕,但那双尾猫的残忍杀害杨运安的事,仍旧是让我心有余悸,不免慌张。 欢欢凄厉的抬起手,指着池塘那边的陆霂寒说:“他是谁?” “关你什么事?”我不快。 欢欢冷然的笑:“当然关我的事!”她愤怒的说:“就是他打伤了六婆,害的她现在还卧床不起;叫他交出解药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什么六婆七婆我根本不认识,你不放过我有什么用?”我又看了眼陆霂寒在那边移动的身影,感觉他快要回来了。 欢欢愤愤的说:“六婆是我奶奶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他闯入我家中打伤了六婆,还要挟我们一个星期之内交出姐姐,否则他还会再去,会将我们家族夷为平地!” “你姐姐?”我感到困惑,甚至是逻辑混乱了。对于欢欢家族跟陆霂寒之间的恩怨,我实在是弄不清楚,我脑子涨的很厉害,不耐烦的说:“你打不过陆霂寒的,我劝你还是走吧。” “我当然是打不过他,”欢欢冷冷笑,扯着嘴角轻蔑的说:“但是有你就不一样了!” 她忽然拿起胸前悬挂着的金哨子,有规律的吹了三下,她臂弯的双尾猫听到指令,扑的一下从她怀里蹿了起来,扑向了我! “樰儿!”那边听见了动静的陆霂寒,十万火急的飞奔了回来,可是双尾猫已经是骑在我的头顶,用尖利的前爪按住了我两边的太阳穴,随时可能抓破我的脑袋。 “站住!”欢欢一声呵斥,响彻静谧的夜,就连栖息在附近飞禽都被吓的扑翅飞走了。 第164章 不一定相爱就要在一起 陆霂寒手里握着好多刚摘来的莲子,远远站住,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他双目似刀子一般剜着欢欢,纵然欢欢占据优势,也是被他的气场吓的缩了缩脖子。 欢欢悄然吸了口气,摆出架势道:“你不认识我,但是你该认识这个东西!”说罢,从衣裳口袋里扯出来一块黑色的绣花手绢,抖开捻在手中晃了晃。 借着月光,又离的近,我瞧这手帕瞧的分外真切。一眼就认出来,这块手帕就是上回,我去酒吧接齐衍的时候,跟欢欢一起的那个叫做家明的男人,让我认的那块手帕。他们当时叫我认清楚,搞了半天这手帕是他们自己的,并且这东西还能代表他们的身份。真是好笑,叫我认识几个意思呀? “认得吧?你这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欢欢手气手帕,愤恨难平。 陆霂寒冷冷一哼,“原来是孟家的人。”神情蔑然,“怎么老一辈的都成了缩头乌龟,换了你这个小的出来打头阵?” 孟家?好熟悉的称呼,是跟那个策划绑架我的孟雅一家的吗?怪不得杨运安指明是孟雅绑架我的时候,欢欢会那么的激动,敢情她是为她们孟家澄清,弄得当时说自己跟孟家有仇,我居然还信了。 “我打头阵怎么了?”面对陆霂寒的不屑,欢欢倒是恢复了许多的镇定,她指着我说:“有了她,我一个人对付你足矣。你赶紧把解药交给我,否则我立马让双双吸干她的脑髓!如此水灵灵的美人儿死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会于心不忍的,对不对?” “放了她。”陆霂寒双目似冰刀霜剑,声音更是寒意森森,就连我都打了个寒噤。 陆霂寒是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的,现在欢欢正在犯他的忌讳,她知道吗? 我替欢欢捏了一把冷汗,偏偏她还不知死活的执拗,“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是我跟你们孟家的事!”陆霂寒耐着性子说:“你放了明樰,我绕你一回。” 听得出来,这大概是陆霂寒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我希望欢欢接受,然而她自信的以为,有了我陆霂寒就不敢出手。想当初裴星旋拿我要挟陆霂寒的时候,得到的是什么结果,现在欢欢用相同的方法,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你当我傻是不是?”欢欢气的瞪圆了眼睛,连鼻孔里都喷着火气,她吼道:“陆霂寒,我知道你找我姐姐干什么,你想娶她对不对?谁都知道我姐姐是孟家的第一美人,你想将她据为己有,就心狠手辣的打伤六婆威胁奶奶,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陆霂寒想要娶孟家的姑娘,这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吗?我浑身震动,两腿不住的打晃,看向陆霂寒时,发现他的目光也正看着我。比起刚才他对欢欢的冰冷,此时他的瞳孔里明显有焦灼,好像是怕我误会了,他急忙的开口说:“樰儿,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欢欢见陆霂寒如此,以为是找到了刺痛他的弱点,赶忙趁热打铁噼里啪啦的说:“我胡说八道吗?这是家明哥亲口告诉我的。我姐姐跟家明哥有婚约,这是孟家和单家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家明哥会拿自己的未婚妻开玩笑吗?” “我跟你姐姐的账,我会找她算清楚,至于你——”陆霂寒攥紧拳头,我看见他的右手指头间扣着什么东西。 想到在龙家地宫当中,他攻击怨气、怨骨的“暗器”,不知道他此时扣着的是不是就是它? “干什么?恼羞成怒,想杀了我泄愤吗?”欢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挑谑,“你别忘了,明樰还在我的手——” 不等欢欢说完,我听见有东西划破了风声,径直的朝着欢欢的位置飞了过去! 一直听命于欢欢的双尾猫,感知到主人性命收到了威胁,它并没有继续威胁伤害我,而是选择了护主。它在我头顶快速的腾跳起来,扑向了陆霂寒,它抓住了陆霂寒的手,瞬间皮开肉绽抓出了几条血痕。 陆霂寒恼怒的推了一掌,那双尾猫受力不住翻滚在地,滚出好远躺在地上呻吟,应该是伤的不轻。 “你……”那边的欢欢好像是被东西给打中了,我嗅到了一股腥味,欢欢那性感的身形也随之倒向了草地。 我喊了她一声,她没有任何反应。 死了?就这么死了吗?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惶恐,朝着欢欢的位置跑了过去,使劲的在她的身上摇晃了几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欢欢死了,又一条鲜活的生命,陨落在我的眼前。我心里说不出的悲伤,整个人也无力的瘫软到了地上。 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 “樰儿,”陆霂寒捂着自己的手,缓缓的蹲到了我的身边,唤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听见。他伸手扶了扶我,我只觉得浑身虚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知道我受了不小的惊吓,强拉着我远离了欢欢的尸体。 我浑身都带打筛,衣裳早已经是被冷汗湿透了。陆霂寒顾不得他自己手上的伤口,抚摸着我的头发,怜惜道:“我不该在你面前杀人……”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救我……”我只是难过,生命为什么这么的脆弱?当时的那种情况,还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留双双一条性命。 “你很不想她死?”陆霂寒用力的搂着我发抖的身体,郑重的问我:“樰儿,你很想她活着?”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可我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根本不可能。 我感到自己走上了一条黑暗的不归的路,仿佛随时可能掉进无边无际的深渊当中。 我只能紧紧的抓住陆霂寒的手,一点也不想放开,心绪乱了,口不择言的乱说:“陆霂寒,不管你将来要娶什么人,都请你不要忘记了我好不好?你一定要记得我呀,记得我们之间经历的这些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别人啊……不要娶别人……” 我在说什么啊?我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可是想起刚才欢欢说的话,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错。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从此人生漫漫,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不是吗? “我跟孟家的恩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从未想过要娶你以外的任何人——”陆霂寒也是急了,忙解释,生怕说不清楚。 我感到凄然,既然不是要娶别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呢? “樰!”一声熟悉的叫唤从远处的黑暗当中传来,我颓废的思绪为之一振——齐衍来了?他果然是来了! 我拿开陆霂寒的手,像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拉住我,目光吃痛的凝视着我,想要说什么,可是偏偏合拢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我一直看着他,等着他把想说的话说完,偏偏他选择了沉默的放开了我。 “樰,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渐渐的近来,熟悉的银发,熟悉的落拓模样,一点一点在月光下清晰起来。以前我就总吐槽齐衍不修边幅,隔了几天没有见他,他的样子比从前更糟糕了,胡子拉碴的,浑身还一股汗臭味。他跑的气喘吁吁,一上来就扯住了我的,本来是想询问我,目光瞥见陆霂寒后,神情顿时紧张、警惕起来,“陆霂寒!” 齐衍咬牙切齿,已经是放开抓住我的手,挥手一掌如幻影一般朝着陆霂寒的面门打了过去。 陆霂寒也不是吃素的,轻轻一闪就躲开了,自然是没让齐衍占着便宜。 齐衍一招不中,怒不可遏,“你这个臭小子,警告你多少次了,居然还敢打我们家樰的注意!找死是不是?” 齐衍暴脾气上来也是不容小觑的,我不想看他跟陆霂寒动手,谁受伤了,我心里都不好受。忙跑过去挡在了他们之间,“齐衍,你别多想,陆霂寒这一次真的只是为了救我而已。” “救你?”齐衍显然不信,翻着白眼说:“他有那么好,单单只是为了救你,不是占你便宜?” 齐衍的直白,让我窘迫不堪,闷闷的点头:“真的只是为了救我而已。” 为了让齐衍相信我所说的,我将杨运安把我骗到这里的事大略的告诉了他,他这才半信半疑,眯着眼睛瞅了陆霂寒一眼,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提醒我说:“这种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你离他远点。” 陆霂寒对齐衍嫌弃的态度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齐衍,我有话跟你说。” “你有话跟我说?”齐衍感到好笑,“姓陆的,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今天要不是樰在这里替你说好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陆霂寒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冷淡道:“是为了明樰的事情。” 我不知道陆霂寒想要跟齐衍说什么,担心他们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正要开口阻止,齐衍已经是松开我朝着陆霂寒走了过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陆霂寒想要跟齐衍说的事情,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朝着池塘的方向走了过去,齐衍看看我,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没一会他们俩双双而返,陆霂寒一脸冷淡,齐衍却是拧着眉头,心事重重。他走过来勾住我的肩膀,连问问题的机会也不给我,就拉着我开走。 我扭过头,难过的看着陆霂寒,他双目氤氲,轻轻的说了声:“樰儿,保重自己。”这话,听的我想哭,心好像是被刀子割着,痛的不能自己。 “你也是。”说这话,我声音都哽咽了。我不想让齐衍多问,更不想让他担心,只能咬着嘴唇故作坚强,跟着他走了。 跟齐衍回到村子口,远远的看见一辆私家车,停在荒草丛生的路边上。 “哪来的车啊?”我心不在焉的问。 “朋友的。”齐衍说着,我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迎上来打招呼:“明小姐?幸会幸会——” “幸会个鬼!”不等我接茬,齐衍已经是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看你怎么在这里混的,被一个毛头小子骗了也不知道。樰是吉人天相没出事,她要真是有个好歹,看我不杀了你。” 胖男人舔着张红润的肥脸,直赔笑:“老齐,你要真杀了我,下回来g市可就没有人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了。”他话锋一转,又对我说:“明小姐这次受了惊吓,实在是我苏某人照顾不周,还请明小姐海涵,原谅!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 他姓苏,莫非他就是杨运安口中,牛逼的不得了的师父“苏先生”? “杨运安是你徒弟啊?”我问。 走到车边,苏先生坐到了驾驶座上,齐衍跟我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那苏先生一边开着车,一边埋怨:“是不久前被我收到门下,本来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本领,谁知道他是不安好心存心接近我啊。” “那王家鬼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困惑已久,现在齐衍和苏先生都在场,正是个解惑的大好时机。 依照我对齐衍的理解,他为人是仗义的,如果王家鬼村真的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相信他只要有能力肯定会出一份力,只是他为什么会那么干脆的拒绝杨运安呢? 苏先生从后视镜里窥着齐衍,而齐衍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些不在状态。 “您不方便说吗?”我气的问道。 苏先生赔笑,故意用力的咳嗽了两声,齐衍愣了愣,随之破口嚷道:“咳什么咳,还不赶紧开车回城里去,难道想在这里喂狼啊?” 这里有狼吗?不过苏先生很听齐衍的话,齐衍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陪着一脸笑,开动车子调头离开。 我忍不住将头转过去,望向车后面,隐约的看见陆霂寒站在村口那棵上了年纪的老桑树下面,夜色里他神色凄然。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一直看着他,直到车子跑远,我再也看不见他。 既然齐衍和苏先生不愿意提王家鬼村的事情,我只好问齐衍陆霂寒刚才跟他说什么了,他愣了愣,一秒钟恢复本性,嚷嚷道:“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你吃火药了,见谁轰谁?”我也是没好气的呛了一句。人家陆霂寒都跟他明说了是因为我的事,所以他才跟着上去的不是吗?干什么现在当着我的面,又不愿意告诉我了? 齐衍朝着我脑门就是一巴掌,“来g省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我叫你一切听我指挥,谁让你一个人擅自离开酒店房间的?” “……”我被齐衍打的一脸懵逼,呆呆的望着他,什么叫做我一个人擅自离开酒店的房间啊?他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事情,还是故意的踹着明白装糊涂啊? 我感觉齐衍不是这样的人,摸着发疼的脑门弱弱的问:“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被人给绑架走的吧?” “绑架?”姓苏的比齐衍反应还大,被齐衍吼了一句“专心开车”。 齐衍两眼直勾勾的瞅着我,“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绑架你了,你又是怎么脱身的?难道不是直接被姓杨的那家伙骗到这个鬼村子,藏了几天吗?” “对呀,我们不是看了监控录像,明小姐是自己离开的么?”苏先生忍不住附和。 我晕死了,什么叫我自己离开的,我分明就是被绑架走的,真是邪门。 “原来你连我被绑架了都不知道?”望着齐衍我假装很失望,还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齐衍眨巴着眼睛,不服气:“你能别介吗?知道你不见了——” “知道你不见了,老齐把白虎那一帮土匪全部给灭了……” “要你多嘴!”齐衍不气的打断了苏先生,并且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知道我失踪了,齐衍肯定会十分担心的,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绑架当中还有别的细节误会。 我没有多问,他们说的监控是怎么回事,那个白虎又是怎么回事,只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这些天的遭遇捡紧要的跟齐衍说了一番。 齐衍似乎听的很认真,又像是根本没有心思听,总之我跟他说我讲完了,他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没好气的使劲推了他一把。 “干嘛呢?”齐衍这才醒过来,瞪了我一眼。 “我说我说完了,我见到你的宝贝徒弟南乔了,她也在g市你不知道吗?”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听到南乔这个名字,齐衍眸色沉敛下来,声音也弱了很多,“别跟我提南乔……” “为什么啊?她不是你唯一的恶徒弟吗,难道你不想见她?”我将南乔救我,并且带我离开大山,还给我钱的事情再次的跟齐衍强调了一遍,以表示我对南乔的感激之情。 但是齐衍嗤之以鼻,摆摆手,不悦的说:“我的徒弟南乔,她已经死了!” “……”人家南乔年华正好,活的风生水起的,他干嘛总咒人家死了啊?我真是搞不明白。 只听齐衍自顾自的嘀咕:“我捉摸不透,他们既然绑架了你姑姑,为什么还要绑架你呢?” “你说绑架姑姑的,就是孟家的人?”我就像是被丢进了冰窟窿里,瞬间僵硬了。齐衍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绑架姑姑的那些人的身份,只是瞒着没有告诉我。“齐衍,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家的人为什么要绑架我姑姑呢?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的得罪过什么孟家的人。” 面对我的逼问,齐衍显然有些吃不消,他呆呆的望着我,看到我终于闭上嘴巴了,才慢悠悠的说:“得罪孟家的人不是你,是我。” “你?”那为什么要绑架我姑姑啊?难道那些人不知道,齐衍跟我姑姑向来是合不来吗? 苏先生从后视镜里扫了我们一样,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说:“明小姐,你不知道吗,南乔她不仅是老齐唯一的徒弟,她更是姓孟,是坟岭孟家的人!” “要你多嘴!”齐衍恨不得钻过去,跟苏先生打一架。见齐衍如此,苏先生还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 可我半天缓不过神来,不敢相信那个长的高挑漂亮,一身背包打扮,还被亡魂缠上的女生,她居然也姓孟也是孟家的人! 有没有搞错啊,现在孟家的人是无孔不入吗,为什么哪儿都能碰到孟家的人? “樰,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齐衍按住浑身发抖的我,信誓旦旦的说。可是我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你怎么处理?” “我会用我的方法处理。”齐衍说。 真的处理的好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十分的复杂,复杂到让人无法想象呢? 也许齐衍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有把握,而我对于明天更加的彷徨,一时之间我们各有心事,都沉默了。 汽车一路回到了g市,苏先生带着我和齐衍去了他的家中。 原来这位苏先生虽然是造诣颇高的灵异先生,但是他至今单身一人,用他洒脱的话说:是无妻无子无牵无挂。 难道像他们这些造诣高的人,就都喜欢孑然一身吗? 齐衍是,这位苏先生也是,难怪他们会成为好友。 苏先生的家住在西城老旧的小区里,房子是普通的一百多平的两室一厅,虽然苏先生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给人的感觉肯定是个大懒虫,但是他的住处不比齐衍的住处那么乱,而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空气里还有百合花的香味。 一问才知道,他习惯每天去街角的花店买一束百合花,小心翼翼的插在餐桌的花瓶里。 听着很有格调,齐衍悄悄说,苏先生心里藏着一个人,她的名字就叫做百合,最喜欢的花叫做百合花。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趁着苏先生在厨房里给我们煮宵夜,我小小声的问齐衍。 “丫头,这世上的男男女女,不一定相爱就要在一起的。”他好整以暇,摆出一副说教者的姿态,“爱情这东西是很复杂的,人这东西更加的复杂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失神的说。 莫名的想到了我和陆霂寒的关系,难道真的不一定相爱就要相守吗?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啊? 第165章 师徒情分不可逾越 “你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齐衍也倒了过来,揉着眼角好像很累的样子,“反正我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尤其那人还是明樰。” 我忍不住吐舌,冲他扮鬼脸。瞧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大概是我失踪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齐衍,对不起啊,总是要你为我担心。” 突然听见我说这话,齐衍唰的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干什么,有话直说,别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齐衍的反应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是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要你担心。” “别!”齐衍摆摆手,又躺回来闭上了眼睛,“跟我说什么都行,唯独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呀?” 齐衍坚持道:“总之别说。” 好吧,不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或许齐衍不习惯别人跟他道歉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坟岭找姑姑啊?”厨房里飘来香味,我打算去给苏先生帮忙,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他给挡了出来,嘴里不停说的厨房油烟重,对皮肤不好之类的。 我受不了他的念叨,干脆出来,挺尸一般的躺回到了沙发上,问了齐衍那个问题。 他沉吟了半晌,不回答问题,反而是问我:“樰,那个姓萧的又出来搞事情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齐衍不主动提这茬子,我差点都忙忘记了。赶忙坐正身体,严肃且认真的说:“她现在搞事情是越搞越大了,这回差点没死她手上。”想起那天发生的山洞的事情,我真是心有余悸。 齐衍盘腿坐在沙发上,绷着嘴,拧着眉头,跟平时很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萧清漪又出来过?”我记得我上一次因为提到萧清漪,齐衍跑到酒吧去喝了个胃出血,今天未免再次提到萧清漪刺激到他,所以我压根被讲这件事。现在齐衍主动问起,让我很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齐衍重重的叹了口气,“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当务之急是先将她压住才行。” 当务之急,不是找姑姑吗? 齐衍眉头深锁,认真思考盘算着事情,我本不想打扰他的,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双手,将那个血红石头摘下来拿在了手心里,小小声的问他:“齐衍,你实话告诉我,萧清漪到底是什么人啊?她为什么会在这块你送我的石头里面,为什么会不定时的往外面跑呢?”这块石头,我前面带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最近老是出问题? 闻声,齐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我,羞愧的说:“那也是我惹的麻烦,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情况啊?咋舌的同时,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告诉我吧!” 齐衍一脸为难,“你能别问吗?” “她三番两次跑出来要取我的性命,我连过问的权利也没有吗?”我一脸委屈的瞅着齐衍,他抿抿嘴,万分惭愧,挪过来握住我的手,刚要说什么,苏先生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瘦肉面,喜滋滋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老苏被烫的直呵呵,“老齐,小樰第一次来我这儿,我煮碗面给她吃,你可别怪我啊。本来说请你们在外面吃的,你非不乐意,现在只能将就吃这个了。” 苏先生一直管我喊明小姐,明小姐,听着像什么一样,所以我建议他要么叫我全名,要么跟齐衍一样称呼我,可他习惯随大众,叫我小樰。而我也听他的,随齐衍管他叫“老苏”。 “她又不挑食,不信你问她。”齐衍像饿死鬼一般,松开我的手,站起身直奔餐桌而去。刚才明明有话要说的,让他给躲了。 我心里怪责老苏出来的不是时候,偏偏他还热情的招呼我:“小樰,来吧,吃了早点休息。”真是让我羞愧难当。 “你也吃啊。”戴好血红石头,走到餐桌边,看那热腾腾的面条,颜色很好看,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反正齐衍吃的很起劲。 “这是他家,你怕把他饿着了?”齐衍吃着面,还不忘出言损人,拉了我一把,我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可能是单身的缘故,老苏这下面的厨艺可是杠杠的,我这个自打上了大学,就经常把面条当主食的人都自叹不如。一面狼吞虎咽,一面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 “小心别噎着了。”听齐衍提醒,我抽空抬起头朝他看去,发现他一大碗面吃的精光,连汤汁都没有剩下。他擦完嘴巴,盯着我,看的我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低下头去数落了句:“你胃不好,能吃慢点不?” 他笑:“哎呦喂,丫头害羞了。”说着自己的碗也不收拾,直接去阳台抽烟去了。 吃过宵夜都两点多了,我要帮忙洗碗,但是老苏不愿意,说热水已经烧好了,叫我洗洗去睡。感觉老苏真的就像是一位长辈一般,什么事都面面俱到,与他的形象真是大相径庭。 之前落在酒店里的行李,齐衍全数的都拿到老苏家里,我找了套休闲的去洗了个澡,顺便洗了个头发。 出来时,看老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四下扫了一眼没有看见齐衍。我以为他回房间里睡了,老苏朝着屋门努努嘴说:“他去天台了。” 忘了说,老苏的房子在这栋楼的最上面,上面的天台差不多也是他的。他在上面开荒种了些青菜辣椒和葱,别的还有些花花草草。 “在天台干什么啊?”我愣了愣,折腾这么些天,他不累啊? 老苏撇撇嘴,不愿多说,连他都不说,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我上去看看。”我正好头发没干,就拿着干毛巾,也上了顶楼,老苏没有拦我。 推开生锈的铁门,一阵凉风带着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我站在门口微微一愕,是齐衍在喝酒吗?不然天台上怎么这么重的酒味? 上一次喝酒喝到住院他忘记了吗?出院时医生再三叮嘱,以后一定要少饮酒,他怎么都不听呢? 我抓着毛巾,真的很生气,使劲的带上门,锁定他的位置,一口气冲了过去,将他手中的啤酒瓶子给夺了下来,“是不是我提到萧清漪,又让你不爽快了啊?一个人躲到这里喝闷酒是几个意思,医生的话你都忘记了对不对?” 齐衍喝的满脸通红,因为我抢走了他的酒,他十分的不快。醉醺醺的瞪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如此僵持了几分钟,他自己受不了,垂下脑袋打着酒嗝。 “齐衍,你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你不要动不动一个人去喝酒好不好?”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太凶悍了,搞不好吓到了齐衍,谁知道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他的怀里,抓着我湿漉漉的头发说:“你为什么要剪短头发?你短头发的样子很难看,你知不知道?” “你放开我!”发什么酒疯啊?我说他喝酒的事情,他扯到我头发上面,人家都说我剪短头发好看,就他没眼光。这是存心报复我以前吐槽他的形象吐槽太多了吗? “不放!”他朝着我喷了一口气,全是酒味,熏的我快醉了。 我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用,不免恼火,叫道:“齐衍,你喝多了,你真的喝多了!” 他半天不出声,恍恍惚惚的嘀咕:“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哪里是喝多了,我就是喝不醉……我千杯不醉,南乔我千杯不醉,你知道吗?” 南乔?搞什么啊,怎了又扯到南乔身上了? “齐衍,你喝醉了!”我吃力的去掰他的手,怎么也掰不开,只能粗暴的用手打他,可是他喝醉了根本不怕疼,反而是将我抓的更紧,嘴里一直咕咕哝哝的说没醉。 鬼才相信他没有醉,我正想扯着嗓门把老苏喊上来,又怕深更半夜打扰了周围的邻居休息,被投诉。 “大叔!求求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再在这么箍下去,我身体会断的你知道吗?”本来身上就有伤,最近受的伤还真是不少。 我难受的看向齐衍,他靠在我身上,我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感觉上很沮丧消极,八成又跟那个萧清漪有关了。 我都打算不提这事,齐衍到底是怎么知道萧清漪出来生过事非啊?难道是陆霂寒?他最后带着齐衍去池塘边说了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齐衍,你放开我!”从我认识齐衍到现在,这真是我第一次碰到他这个样子,真是没办法。要不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心思,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存在爱情,恐怕我真的会多想,以为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呢。 “南乔!”齐衍又叫了一声。 再次从齐衍满是酒味的嘴里听见“南乔”两个字,我不由的震了震,放弃了挣扎。我很好奇,齐衍跟南乔的真实关系,他们真的只是师徒吗?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段子,大意是说,一个男人在醉酒后想的一个女人,必然是他最爱的女人。现在齐衍喝醉了反复的念叨着南乔的名字,这个不正常啊。 回头想想,如果南乔跟齐衍除了师徒关系,还有一个恋人关系,好像也无可厚非。 我瞧南乔的年纪估计也就在二十七岁到三十岁之间,所以论年龄,她跟齐衍的差距并不算太大;论样貌的话,女的高挑漂亮,男的五官不俗,是完全有可能在一起的呀。 “喂,大叔,你是不是,是不是……”我发现八卦原来也是需要勇气的,我根本问不出来。 齐衍抓着我的手咕咕哝哝,“别走!南乔你不要走……南乔我好想你,你知道吗?”齐衍发着酒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南乔的名字。 他在醉酒后如此的思念一个女人,这份爱,不会少的到哪里去的吧?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以前总喜欢琢磨齐衍的终身大事,现在终于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仰望着头顶那一片星月正好的天空,我几乎可以肯定齐衍的心思,他是爱南乔的,是真真正正打心眼里爱她。可是南乔的心思是怎样的呢?仔细琢磨这几天跟南乔一起经历的细节,我实在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我跟南乔从龙家老宅离开的时候,我问过她关于齐衍心上人的事情,她当时说大概知道齐衍的心上人是谁,只不过我当时别有心事忘记了问。 现在看来,南乔当时就知道齐衍是喜欢她的吧? 想这么多,还是不知道南乔的心思,所以等于白想。如果我知道南乔的心思,还能安慰齐衍几句,现在只能等,等他自己发泄够了,找到出口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齐衍嘀咕的声音渐渐的消停了下去,我浑身僵硬,推了推他可算是推开了。 我刚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腿、双手都麻了,齐衍又因为失去依靠差点一头栽在了地上,我赶紧将他扶住,扶着他躺在了长椅上面。 “傻瓜,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干嘛不去找她啊?”看着他如此辛苦的样子,我不免叹息。 这些年,我一直都高看齐衍了,总觉得他是无坚不摧,其实他脆弱起来,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我傻傻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嘴唇里还嘀嘀咕咕着我听不清楚的话。 “齐衍,下去回屋里睡,好不好?”我轻声的问了句,他没什么反应。幸亏现在是夏天,他要是真的在天台上面睡一个晚上也不是不行,就是蚊子多。 未免他晚上被蚊子折磨,我咚咚咚的跑下楼找蚊香,发现老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对面的电视却没有关,还播放着肥皂剧。 既然睡着了,我也不好打扰他,自己找了一通,没有找到。只能悻悻的回到天台,却发现齐衍已经坐起来了。 如此,我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说:“你醒了就好,快跟我下去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下去?”像是赌气一般,齐衍一把推开我的手。 我愣在原地,他抬起醉醺醺的脸,迷离的望着我:“明樰,你刚听见我说什么了?” 说他想南乔了?这样会不会有损他树立的形象? “没啊,你什么都没说。”我遮遮掩掩,故意撒谎。 齐衍嗤之以鼻,唰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我逼近过来。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样子,实在是无法直视。 我有些害怕,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结果后背撞在了尚有余温的水泥墙上。 “我说我想南乔,我很想很想她,你没有听见?”齐衍咄咄逼人,伸手将我堵在了墙角,“明樰,你真的没有听见吗?” 这样的齐衍让我感到害怕,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齐衍,你到底的想干什么啊?”我深呼吸了口气,极力稳住自己对他的恐惧,不停的安慰自己他是齐衍,他是不会伤害我的,这才有胆量直视他的眼睛,开口说话,“我听没听见重要吗?你想人家姑娘,你去找人家就是,你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呀?” 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因为萧清漪才跑上来喝醉酒,还是因为南乔。 “找她?”齐衍苦笑,“明樰,你告诉我,我上哪里去找她?她死的时候我甚至不在她的身边,你告诉我,我上哪里去找她?” 齐衍攥紧拳头,一拳重重的打在我耳畔的水泥墙上,手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吓的浑身发抖,甚至是低叫了出来,齐衍抬起血淋淋的手,撩开我散开在脸上的头发,一声声声泪俱下的问我:“告诉我,我要上哪里去找她?陪着她一起死去吗?不行,我得想办法救她啊,我得千方百计让她活下去才行啊……” “齐……齐衍!”忍着鼻息边刺鼻的腥味,我连吞了好几口气,小小声说:“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南乔她没有死,我前几天还见过她的。真的,是她对我不离不弃,带着我回到这座城市里来,我才没有暴尸荒野……” 齐衍笑,苦笑、冷笑、自嘲的笑……各种笑在他的脸上交替。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用着命令的口吻说:“别跟着我。”他从兜里拿了个手机出来,塞进我手里,又强调了一句:“不要跟着我!” 然后踉踉跄跄的下楼,我听见他打酒嗝的声音,听见他脚步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听见他越走越远……我没有跟上去。 抓着手机怔楞在墙角里,不知道齐衍和南乔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手机滴滴了两声,是短消息,我这才发现齐衍塞给我的手机,是我之前用的那个手机。 短信是齐衍发过来的,内容是:“明天早上七点钟汽车站见,去坟岭。” “齐衍,齐衍……”我傻啊,齐衍叫我不要跟着他,我就不跟着他,他醉成那副样子,现在又这么晚,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越想越不放心他,赶紧收拾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噗咚噗咚的追下了楼去。 楼下路灯昏黄,到处一个人也没人,凭着直觉选了个方向一路小跑,过了几个路口终于看见了齐衍打晃的背影。 他像是知道我跟上来了一样,故意走的很快;他快我也快,还是落了好远,等追上去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他在路边搂着一个穿的很少,很妖艳的女人,他们在行道树下热吻,忘情的热吻…… 看着这一幕,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上前还是退后。 汽车摁喇叭的声音,将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马路中间。司机破口骂我,骂声随着风、随着汽车的尾气去远了。 我小跑到路边,缓过神来,再看齐衍和那个女人的时候,发现他们不见了。 我是成年人,思路不免就歪了。 我怎么样失魂落魄走回家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进屋时,老苏已经醒了,看样子是打算出门找我们。 “怎么了小樰,出什么事了?”老苏看我样子不对劲,走上来关切的问了一句。 听到声音,我没有控制住直接哭了出来,哭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哭齐衍去找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我哭,老苏也是坐立不安,手足无措,四处打电话,想必是找齐衍,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是找不到。 “你别找了,找不到的。”他现在一定跟那个妖艳的女人,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那你别哭呀。”见我还哭的抽抽,老苏也是没有办法,“你倒是告诉我,齐衍到底是把你怎么了,你怎么就哭成这样呢?记得有一回南乔……” 提到南乔,老苏突然就闭嘴不言,我感到郁闷,今晚反反复复的听到南乔的名字,现在老苏也提,他是不是也认识南乔啊? “老苏,你知道南乔在哪儿不?”可能是气血上涌,容易冲动,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居然是找到南乔,然后告诉她齐衍的心思,好好问问她对齐衍是什么态度,如此一清二楚大家都好。 “当……当然知道啦。”老苏不尽自然,屋里开着空调,可他肥胖的脸盘上不断的有汗水往下滴。 我抬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在哪?” 老苏肥嘟嘟的手指指了指脚下面,我皱了皱眉,狐疑:“楼下?” “下面!”老苏说,强调:“最最下面——” 看我似乎还不明白,老苏狠狠的跺了一脚:“哎呀,就是地狱!” “地狱?”为什么他们都说南乔死了,可是明明我才见过南乔的啊,难道一路上对我不离不弃的南乔,她不是人,是鬼? 想想一股寒意直达心底,我倒吸了口凉气,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鬼!既然不是鬼,难道世上有两个南乔不成? 老苏看我没哭了,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咱们老齐对那丫头的心思呀,”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又嘀咕,“你当然不知道,南乔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 老苏叹了口气,又说:“当时别人不知道老齐对那丫头的心思,我苏某人可是一清二楚的,什么师徒情分不能逾越,那都是屁话!那小子,一往我这儿钻,我只就知道是他跟丫头出事了。有一回那丫头也哭着跑我这儿来,哭啊哭啊,说齐衍不喜欢她,要送她走……那模样真真是哭的人心都碎了。” 一根烟抽完,老苏掐灭烟蒂,像是很冷一般的窝进沙发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是真心把那丫头当妹子疼,信誓旦旦的说会帮她出气,会找老齐算账,可谁曾晓得,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丫头。再见到齐衍时,他落魄消沉的跟猫狗多不如,逢人就痛不欲生的说南乔死了……齐衍那一头白发你看见了吧,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他自个染,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南乔的死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这到底是得要多深的爱啊? “你是不知道南乔和齐衍的故事,那在我们这个圈子可是出了名的,当时很多人都笑他们是‘神雕侠侣’,一个杨过一个小龙女。说的也没错,南乔七八岁的时候就跟在齐衍身边,也算是齐衍一手带大的,教她本领带她四处长见识,做师父齐衍是没话说的,知道的都会给他竖起大拇指。南乔这丫头也是争气,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敢自告奋勇的替她师父出战南疆秦家,出战也就算了,齐衍也惯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还赢了,从此一战成名,成了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奇迹。” “圈子里的人都羡慕齐衍那小子,说他收了个好徒弟,聪明能干,还漂亮爽快……那一阵子圈子里都兴起了收徒弟,专收女徒弟的事。多少人盼着他们修成正果,喝他们的喜酒,可是老齐那人作啊,非说师徒情分逾越不得,逾越不得……” “南乔丫头死心眼,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对齐衍的心思那真是没话说;说等,一直等到齐衍不介意为止。唉……到底是造化弄人,没有逾越过去,落了个花落人亡两不知的结果。你说讽刺不讽刺,现在还有人拿他们跟杨过和小龙女做比较,人家师徒俩最后好歹落了个大团圆的结局。可他们俩呢,一个香消玉殒,一个掩起一身伤,活的生不如死。” 第166章 替阴差办事 这是我听说过的关于齐衍和南乔的爱情,最全的一个版本,也是最接近的版本。这么多年,齐衍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叫做南乔,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徒弟。 究竟是出于师徒情分不敢爱她,还是存在着别的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只是听完老苏的感概,不免想到古诗里写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爱情里,勇敢的人可以披荆斩麻无所畏惧,一路勇敢,哪怕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显然齐衍不是。 我替齐衍和南乔感到难过,想到往事,心不自觉的有些疼。 这一晚,没有剩下几个小时,老苏一直在厅里抽烟、咳嗽。 我蜷缩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想了很多很多过往的事情,其实很多事情已经在心底模糊了,但是那种感觉却依然清楚。 天一亮,我就爬起来了。老苏知道我和齐衍今天要去坟岭,所以他也起的很早,并且做好了早餐。 而餐桌上也换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究竟老苏跟那个百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吃早餐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西城的车站比较破,我和老苏去到时,候车厅里没有几个人。搞清洁的大妈嘴里唠唠叨叨的吐槽有个乘,在候车厅里睡了一夜,喝了七八瓶啤酒,瓶子滚的到处是,害她捡了半天。 我不自觉的就将那个人和齐衍联系到了一起,可是他昨晚不是搂着个妖艳女人热吻,难道不是去干那种不能描述的事情去了? 想到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邪恶,吐了口气在候车厅里转了一圈,在最角落的那排椅子上看见了睡得沉的齐衍。 老苏说去买车票,我也没拦着他,走过去小心的将齐衍盖在脸上的衣服拿开,确定是他,这才轻轻的推了推,“你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啊?” 齐衍双目呆呆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出声。 我看他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浑身一股酒味,熏的人只想躲开。瞧他这样,我心里泛酸,眼泪没有止住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愣了愣,伸出手来摸了摸,声音沙哑:“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陆霂寒?”说着就像是毛头小子一般,跳起来就要去找他算账。 “是你!”我大声叫道:“跟陆霂寒没有关系,是你。” 齐衍转过身来,自嘲的笑:“樰,原来你也有为我哭的一天。呵,呵,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哭什么呢?一会就去找你姑姑,等找到她,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好啊。”我用力的擦了把眼泪,拉着齐衍去找老苏,老苏说还有半小时开车。我看时间充足,正好推着齐衍打车回去洗了个澡了换了身干净衣服。 在汽车上,我和齐衍坐在一起,他靠着窗脸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和南乔的事,眼睛总在他身上打转,完全不敢相信齐衍居然为自己爱的女人,一夜白了头。 想到自己以前总是吐槽的他的头发,真是不该,唉…… 坟岭的位置很偏,孟家的位置更加的偏。 听老苏说,孟家的人尤其是女人,在猎灵方面都十分的有天赋,他们的当家人都是从未婚女人当中选出来的。一旦被选中要继任族长之位的女子,一定不允许外嫁,她们无法自由的选择自己的婚姻,只能任由家族安排。族长若诞下长女,这个女孩将来长大了也有优先继任权。当然,如果族长第一胎诞下的是儿子,那么族长之位就会在家族未婚少女当中公选。 老苏说的挺详细的,可我毕竟是外行人,听的有些糊涂。 本来我以为猎灵就是跟老苏一样,是灵异方面的,但是老苏挤走齐衍,坐到我身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小樰,孟家里的道道你不清楚,他们猎灵,你以为是收那些寻常的孤魂野鬼啊?不然,他们猎灵,是替阴差办事,猎的都是从阴间潜逃出来,阴差又无可奈何的恶灵。通俗点说,孟家就是阴差在阳间的办事处,孟家的女人是给阴差工作,牛吧?” “给阴差办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当然牛啊。“这是道听途说,还是真的事情啊?为什么阴差单单选中了孟家的人呢?” 老苏朝着齐衍努努嘴,“你问他,他比我熟悉多了。” 齐衍现在心情不好,我问他那不是自讨没趣。 汽车一路吭哧吭哧到了古西县,所以欢欢说的没有错,坟岭在古西县,而不是杨运安要带我去的潜西县。 在古西县下了车之后,也差不多是吃中午饭的点,老苏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家常菜。齐衍想喝酒,被我给拦住了。 可能昨晚宿醉的缘故,他的脸色真的不好,黄黄的显得病态。我实在是担心他的情况,趁着老苏去上洗手间,我想了想,小声的劝道:“齐衍,当我求你好不好,以后少喝点酒。真心不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跟个流氓似的,那么辛苦树立的洒脱形象一下子就没有了,多划不来啊。” “洒脱?”齐衍无所事事的敲着筷子,自己都觉得好笑,“樰,你觉得我过的洒脱是不是?可我心里苦啊,苦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你说我为什么要回这个鬼地方来,我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是南乔的故乡,因为南乔让他触景伤情了,所以他就要这么折磨自己吗? “为了我!”我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齐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低头笑,“对,我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别人。”齐衍就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冲我笑,那笑容看的我心酸。 大家心里都知道,就要去坟岭,就要去面对猎灵孟家的恶人。所以心情都不免沉重,吃饭的时候都埋头吃饭,但也都没吃什么。 “老苏,你送我到这里够了,回去吧。”齐衍放下筷子,望着还埋头吃饭的老苏说。 “那怎么成啊。”老苏一口咽下送进嘴里的饭菜,坐正身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看我都到这里了,你不让我去见识见识孟家的那些小娘们,我回去我也不甘心啊。” “老苏!”齐衍有些不耐烦。 “老齐!你可别说了,我向导都找好了,你这个时候叫我打转回去,这太不仗义了吧。”老苏跟齐衍争的面红脖子粗,转而把我也拖下了水,“小樰,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回去?” 虽然我没有见识过老苏的本事,但是杨运安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还邀请他去调查王家鬼村的事,想必他真的有些本领的。既然有本领,那我当然希望他跟我们在一起,那样在孟家万一出个什么岔子,也多个帮手不是。 我正要开口,不想早已被齐衍看穿了行尸,他眉眼朝着我横来,显然叫我不要最多。既然如此,我只能讪讪闭嘴,送给老苏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不管!”老苏见状,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他胖,起的又急,身上的肉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今天坟岭我是非去不可的,谁也别想拦我。” “我是为你好。”齐衍皱了皱眉。 “不用,我苏某人一把年纪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时老苏的手机在裤兜里叫了起来,他气呼呼的拿出来一看,接通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我没听懂的话,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饭馆。 “不追?”我看看齐衍,又看看老苏离去的方向。 齐衍眉头拧的越发紧,叼着根牙签,说:“追什么,他又没走。” “……”那么确定啊?不过齐衍如此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他靠在椅背上出神,我也捧着脸想事情。也不知道姑姑在孟家过的怎么样,姓孟的那群歹人没有为难她吧?这些天,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姓孟的那群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一直心事重重,老苏不知道上哪儿找来了一个向导,我都没有发现。还是齐衍朝我脑门打了一巴掌,我才回过神来,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他嚷嚷道:“越往前越危险,你打起精神来,可别出什么岔子。” 他心情不好,我不跟他一般计较,吐吐舌,快步的跟上了他。 老苏看也不看我和齐衍,用蹩脚的方言跟那个弯腰驼背皱巴巴的老向导说着什么。几分钟之后,他才走过来,瞪了齐衍一眼,对着空气说:“走啦,车已经请好了。”他一边走还不忘嘀咕:“还赶我走,赶我走了,你们去坟岭,我看去坟墓还差不多!” 我忍不住好笑,齐衍绷着脸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们一起上了一辆红色的面包车,老向导坐在副驾上,我们三人则挤在后面,老苏还在生齐衍的起,硬是把我塞在了中间。 车上他们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所以我也不敢先开口,怕说错什么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辆面包车一路向东开了有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把我们带到了深山之中。 开车的司机跟那个老向导说到了地,我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禁纳闷。前面古树莽莽,枝叶相交,遮天蔽日的,车子停在这里,骤然感到一股阴凉从下往上直往身体里钻。 我打个寒噤,低声问齐衍:“这是到哪儿了?” “龙山。坟岭就在龙山深处。”齐衍表情凝重的说。 我们下了车之后,老苏给了两百块钱那个司机,他开着车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心想,他不等我们吗?就这么跑了,我们出去的时候怎么办啊? 后来步行进山,齐衍和那向导去前面探路,我和老苏一起,听他漏出来的话的意思,他们居然没有打算活着出来! 我一听这话差点晕了,这孟家的就算是替鬼差办事,那也得讲道理不是,他们千里迢迢的跑去我老家绑架我姑姑,然后我们一伙人老实巴交的千里赶来,居然还不让我们活着回去,那也太不讲理了吧。 老苏示意我冷静,生怕他说漏嘴的事叫齐衍听见了,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别忘了南乔姓什么?她姓孟,是孟家的人!据我打听的消息说,南乔当初可是继任族长的首要人选。结果她死在了齐衍的身边,你说人孟家那么大的家族,人家能善罢甘休吗?” 所以,为了替孟南乔报仇,他们孟家人就策划绑架了我的姑姑?那孟雅派人绑架我,要杀我灭口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想到接下来的危机,我情绪不免烦躁,焦灼的问:“南乔到底是怎么死的啊?”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认识的南乔就是齐衍喜欢的南乔,昨晚听老苏那么一说,我估计自己是弄误会了。所以我现在可以确认南乔是去世了,并且去世的时候齐衍不在她的身边,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是不是也跟齐衍有关系啊? 老苏叹息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老齐他只字不提。” “那她是什么时候死的,你总知道吧?”我又问。 老苏抬起脑袋,想了半晌,具体日子他算不清楚,只说:“有八九年吧。” “八九年?”我感到震惊,“过了这么久才想着报仇,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苏表示也搞不明白,说可能是孟家内部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突然想起这茬子事。 我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这个内部出了事是什么意思,之前我被他们孟家的大小姐“孟雅”派人绑架了,她的架势是要取我的性命;昨晚在王家鬼村,欢欢又拿我要挟陆霂寒,说了陆霂寒打伤了她的六婆,还说陆霂寒要娶她的姐姐……孟家的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 这间中的细枝末节我暂时捉摸不透,齐衍和那个老向导也回来了。 老向导说前段时间发洪水,通往坟岭的唯一一条主路坍塌了,至今也还没有疏通出来。如果我们坚持要到坟岭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说到这条道路,老向导有些犹豫。 “您不妨直说。”齐衍直言道。 第167章 危机四伏的暗路 老向导绷着皱巴巴的脸,考虑再三,这才下定决心,他呸的吐了一口唾沫,“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老人家今天七十八,也够数了,但是也不够!我老人家还没活够,所以呀这趟活我决定不接了。你们若执意要去坟岭,我可以给你们指路,但是接下来的路,我是一定一定不会走。” 因为老向导是老苏找来的,他也没有想到老向导会突然要退出。他跟齐衍面面相觑,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问:“到底怎么回事呀,你说的这么严重?” “那是一条九死一生的暗路,会死人的!”老向导表情敬畏凝重,不像是吓唬我们。 这话听的我心惊胆战,但是齐衍却十分淡定,他从容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不为难您,您该得的辛苦钱,我们一分不少的给您。现在请您带我们去那条路,至于怎么走,我们自有办法。” 老向导本来是打算不要钱,把我们送到那条所谓九死一生的暗路口,现在听说送过去还有钱拿,心情自然是畅快,步子走的也快了很多。 他带着我们穿过密密麻麻的丛林,到了一片洼谷当中,他指着瀑布后面说:“那里面有个洞,可以进坟岭。你们也知道孟家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深山当中,虽然鲜少跟外界打交道,但是仇家却不少,这条路就是他们给自己留的后路,一旦有什么事,他们可以从这里撤出。” 老向导又说:“这路该是有几百年了吧,走肯定是有人走过的,可从未听过有人活着出来。我老人家瞧着几位面善,多嘴奉劝一句,若不是要命的大事要进坟岭办,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好。” “我们会考虑您的建议。”齐衍对老苏使了个眼色,老苏会意勾着老向导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了一边,从钱包里数了一千块钱给他。 老向导数着钱乐开了花,他一面叮嘱我们好好考虑清楚,一面已经匆匆离去了。 “怎么办?”老苏叉着腰询问齐衍的意见。 齐衍盯着瀑布看了半分钟,开口道:“这是因为赶上了坍塌我们走不了正道,难道我们有机会走上正道就不危险吗?现在既然老天爷不让我们走正道,那我们就好好走走这暗道。” 齐衍这话说的轻松,却听得我们心情格外沉重。他将衬衣的袖子撸起来,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对老苏说:“我跟樰肯定是没有退路,但是你还有,你要是现在调头还来的急。” “说什么呢?”老苏有些不快的朝着齐衍抡了一拳。“我苏某人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只说不值得。”齐衍瞥了他一眼。 老苏摇头,“老齐,你最懂我,我知道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走到了那瀑布前,纳闷那后面真的有路吗?不免嘀咕:“老向导指的危险到底是什么啊?” “什么都有。”齐衍说服不了老苏,拍拍他的肩膀朝着我走来,他摸摸我的头顶,“樰,打起精神来,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感觉齐衍说的很认真,我不敢不听,认认真真的记下他说的每句话,这才敢跟着他和老苏穿过瀑布,进到了后面的山洞里。 老苏来的时候是有提一个小行李包的,刚开始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现在遇到这种暗路,我才知道他包里准备的东西很多,很充足。 他拿出一个防水矿灯点亮,笑呵呵的说:“这就叫做有备无患。” 我们从瀑布穿进来,起先路很窄,只够一人通过。齐衍拿着矿灯走在前面,我紧跟着他在中间,而老苏则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后面。 可能是临水又常年照不进日头的缘故,这洞里真是阴寒无比,大热天走进来不是觉得凉快,而是冷,钻心刺骨的冷。 我直打哆嗦,齐衍频频回头,老苏在后面也是顶不住,忍不住埋怨:“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这么冷?跟冰窟窿似的。” “你那有备无患的包里带了毛毯没有?”这种时候齐衍还有心思笑老苏,真是无语。 老苏也不生气,拍着自己的肚皮说:“我呀是脂肪厚,就是心疼小樰,本来就单薄再这么一冻,吃的消吗?” “我们樰的身体好得很,你别担心。”齐衍呛声道,回头对我说:“樰,深呼吸,集中意念想想别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冷。” 这就是齐衍走在前面,却一点也不冷的原因吗? “嗯,我试试。”我紧跟在齐衍身后,试了试他说的办法,感觉好像有点作用。 老苏突然在后面叫嚷了一声:“老齐,你这办法果然只能骗骗小妹妹,我咋不顶用呢?” 齐衍笑道:“你怎么不说你人没用?倒怪起我的办法来了。” “我人怎么没用了?”老苏不服气,将电筒的白光打在齐衍背上,晃了晃。“小樰,你说句公道话,你说他办法有用没用?” 刚才没有人分散注意力,我是感觉有用的,现在他们互相一怼,感觉真的没什么用了。可我总不能驳了齐衍的面子,笑笑说:“有用啊,作用大着呢。” 老苏吐槽说我故意帮着齐衍说话,齐衍扭过头来冲我会心一笑,特得意的显摆,“那是当然的,你不看看我们什么关系。” 老苏起劲了,“别说,我真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赶紧说给哥听听。” “关你屁事!”齐衍毫不气的顶了回去。 老苏讪讪,满不在乎的说:“日久天长,我不信我会等不到真相揭露的那一天。” 听着他们俩互相顶嘴,我总忍不住想笑,若不是现在要去坟岭孟家,我真的会爱上这样的时光。 我们走了有二十来分钟,后面的路宽了很多,前面渐渐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看来是有水源。果然走了一段之后,前面有出现一条水渠,我丢了个石头进去试了试,感觉挺深的。 现在路是宽了,齐衍叫我跟着他沿壁走,说是瞧那水水色不好,担心有古怪。 往往到了这种地方我都是被动的,齐衍说什么我乖乖听话就行,这样还能活的久一点,留一条命去救姑姑。 幽深的山洞里,寒冷依旧折磨着我。未免拖慢进度,我只能强忍着,忽然齐衍一摆手,示意我们停下! 看到他的动作,我神经高度紧张,立刻屏住了呼吸,就连插科打诨的老苏也不敢出声了。 过了几秒钟,齐衍低声问:“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没……没啊。”我等老苏开口,结果他没出声。 “好像是有东西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老苏突然说,吓的我头皮一麻,“什么东西呀?” 齐衍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立刻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齐衍说:“什么东西不知道,当务之急我们得躲!”正说着齐衍“啪”的一巴掌打中了什么,他提起手中的矿灯照了照,是一只黑色的嘴巴尖尖的浑身长着细毛的虫子,大小比大拇指稍微大一点。 齐衍盯着那虫子看了看,突然叫道:“不好了!我们快跳水里去。” 老苏犹豫:“什么东西呀,得跳水里去?” 对呀,刚才齐衍不是还说水色有问题吗? “太阴鸣虫!”齐衍扔掉那东西,转身拉住了我的手,也没给我们在开口的机会,扯住我的手,冲老苏叫了声:“快跳!” 第168章 一定除掉萧清漪 我是被齐衍给拽下水去的,这地宽度似水渠,但是掉进去了才真正意识到它居然深不见底!我这人本来水性不咋地,跳进水里就是干扑腾,想要往岸边游上去却总感觉有东西扯住了我的脚,我怎么游也游不动。 这种情况让我慌乱无措,更可怕的是,我忽然听见十分清晰并且狂躁的嗡嗡声,感觉空中有一大团东西朝着我扎了下来! 我惊恐万分,心想什么东西啊?该不会就是齐衍说的太阴鸣虫吧? 刚才齐衍拿那只虫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虽然没看的十分真切,但是它尖尖的嘴巴,还有它浑身的黑色细毛让我印象深刻。 我一想到有成千上万只的那种虫子朝我扑了过来,我就胆寒,正要尖叫伸手去驱赶,水底下忽然有一只手箍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扯了下去! “干什么?”我一惊,还没有叫出来,整个身体已经是沉到了水底里。 我感觉有东西拖住了我身体,将我往水底深处拽了过去! 因为不晓得拉住我的是什么,加上对深水的陌生,我真是心惊胆战,除了扑腾什么也做不了。 在那种情况下,人又处在激动恐惧当中,我整个人都是混乱,只有一点我很清楚,一定不能冒出水面,否则肯定被那些太阴鸣虫吃的骨头都不剩。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想,使劲把我往水里拖的是齐衍吧? 未免喝到水,我根本不敢张口,试着在水里给他打手势,很快拉扯我的力量停止了,我感觉有东西朝我游了上来。 我很吃力的撑开眼皮,隐约瞧见齐衍将那防水的矿灯挂在了脖子上,他也对我打了个手势“五”,我判断估计是五分钟的意思? 是不是陆地上的太阴飞虫五分钟之后就会离开?我是这样想的,又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在水底撑五分钟,心下惴惴,齐衍已经是游上来,含住我的嘴往里给我输气。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实验,就是溺水时,在水下给溺水者做人工呼吸的究竟有没有用。他们实验结果是,在二者都清醒的状态下,通过有规律的输气和排气的节奏,是可以起到作用的。 齐衍肯定知道我撑不了多久,所以才用了这个办法,我努力的打起精神保持意识,尽可能的通过齐衍的方法延长在水底待的时间。 可是这样真的好难,真的像是度秒如年一眼,最后的意识就连我强撑也撑不住了,抓着齐衍的衣服生怕自己就这样沉入到了这陌生的水域。 “醒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脸上拍了几下,还挺疼的。我缓缓撑开眼睛,目光渐渐集中,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深水,浮出了水面。“老苏不知道落在那里了,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找他!” 对呀,老苏呢?我一惊,人也清醒了一大半,扫了一眼周围,到处黑茫茫的,赶紧推着齐衍:“别担心我,你快去找他!” 齐衍重新沉到水里,而我趴在水渠边上歇了一会之后,有了些力气就自己爬上了陆地。因为担心那些太阴鸣虫会去而复返,我一直惴惴不安,不敢离水太远,谨防有情况可以第一时间自救。 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吧,我冻的牙齿直打磕巴,水面才终于传来了声音。我爬起来隐约看见水里有人朝我游了过来,借着那光亮仔细看清楚,只有齐衍一个人,根本没有见着老苏。 “他……他呢?”我心脏噗通噗通跳,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盖头而来。 齐衍失魂落魄的摇头,一爬上岸就对着黑乎乎的水面大叫老苏的名字,可是我们叫的精疲力尽,除了听见自己的回音,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老苏该不会……我不敢想下去,更加不敢说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十分,二十分……真的没有希望了。 “我们走吧。”齐衍抖了抖身上的水,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不找他了吗?”我抖的厉害。 齐衍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老苏这个祸害命贱的很,他才不会就这么死去!我们走,我相信他肯定会找过来。” “你有把握吗?”不是我想泼齐衍冷水,实在是事情有些悬。 “没把握又能怎样呢?”齐衍低落,不愿多谈,他伸手来在我肩膀上搓了搓,鼓舞道:“振作点樰,只要你想着你姑姑还在孟家人手中,想着我们要去办的事情,那你一定可以坚持到底!” 不得不说齐衍的鼓励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放弃了,因为我不仅冷还要默默的承受老苏可能已经死去的事情。 这种时候眼泪是最没用的,只能咬紧牙齿强撑。 之后,我和齐衍又遇到了两拨太阴鸣虫,算是有惊无险。 我望不到出口在哪里,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问齐衍,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跟我扯别的家常,分散我的注意力。 后来齐衍又主动的提到了萧清漪,他说这一次,他一定会将萧清漪这个大麻烦斩草除根,保证以后不会让她出来伤害我。 我问他要怎么除,他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说:“办法在坟岭,在孟家人手中。” “所以……” “所以,我的目的不只是要带你姑姑走,还要让孟家的人除掉萧清漪。” 可能吗?孟家人是因为孟南乔的死,才绑架我的姑姑,以此来威胁我和齐衍。现在我们能不能顺利救出姑姑,也都还是个未知之数,又多了一个萧清漪,真心觉得希望渺茫。 虽然不抱希望,可我对着石头的来历真心好奇,想不明白齐衍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石头,为什么一定要我戴上呢? 一想到萧清漪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时的狠毒,我就痛恨,赌气道:“我把这个石头丢进水里,以后不戴它了,萧清漪总伤不到我吧?” “来不及了。”齐衍说。“它如今跟你的性命关系在一起,就算你把它丢了,它也会找到你。” 好邪性的石头啊,我本来就冷,瞬间就觉得一股寒意直钻心底,战战兢兢道:“既然你知道这个石头是个大麻烦,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给我戴上啊?当初你只说它能辟邪,可如今……” 听我这么问,齐衍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我看了过来。像是为了看清楚我的表情,齐衍拿着灯往我脸上晃了晃,白光刺眼我下意识的伸手遮了遮。 齐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摸摸我湿漉漉的头,叹息着说:“等你见到你姑姑之后,去问你姑姑吧。” 我纳闷:“这石头是你送给我的,怎么又要问姑姑呢?” 齐衍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丢掉石头,一遇鬼事,你的姑姑就要匆匆忙忙给你结阴亲吗?” 齐衍这话叫我莫名的一颤,我以为结阴亲这事已经是成为过去式了,虽然我跟裴星旋的冥婚婚约还没有解决。 现在齐衍这么一说,我理所当然的又想起了当时的事,不安的问:“是什么原因啊?” 齐衍盯了一眼我带着的血红石头,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朝它摸了过去,“跟它有关系?” 齐衍的目光缓缓的转到我的脸上,莫名其妙的盯着我看了半晌,扔给我一句:“到时候一起问你姑姑吧。” 我感觉这样的齐衍真是可恶,气道:“你明明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告诉我就是,干嘛非要我去问姑姑啊,我去问他,他又不一定会告诉我。”不然她老早就跟我说原因,而不是不声不响就听杨婆婆的给结阴亲,然后惹出这么一大串的事情来。 第169章 不能死在这里 我打定主意齐衍要是执意不肯告诉我其中的原因,我再也不理他了,他盯了我两秒,啪的朝我脑门打一巴掌:“好好地我们扯这些干什么?” 我晕死,“不是你先提的吗?” 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是我提的,现在不许再提了,一切都等去了孟家再说。” “那你告诉我还有多远。”揉着发疼的脑门,真是被齐衍给气道了。 他拿灯往黑黢黢的前方照了照,咕隆道:“这么走下去不一定能到。” “你不是开玩笑吧?”难道我们刚才吃了那么多的苦,把老苏都弄丢了,结果到不了孟家,这是闹着好玩的吗? “你也别这么沮丧,”齐衍抿抿嘴说,“事在人为,这条路的确是可以到坟岭,我听人说过。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看到希望,很可能是我们那儿走错了。” 齐衍说着突然竖起手对我打了手势,经过前几次的经验,我太清楚齐衍想要表达的意思了,立刻警惕了起来! 我们原地站住,齐衍扫了一眼周围,小声说,“注意脚下的藤蔓,这东西会吃人!” 要不是齐衍提醒,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脚下面有东西,我低头朝着地面看去,因为光线有限的缘故,我只看见地上有像绳子一样的东西,一动不动的,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小心点,千万不要碰它们。”齐衍见多识广,他如此严肃肯定有他的道理,忙点头,小心翼翼的跟着他。 即便我们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些看似散落在地上的绳子,忽然簌簌的发出了怪声! 我紧张,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一双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齐衍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身侧。 他不出声,目光敏锐的盯着四周,如临大敌一般。 我也不敢马虎,轻声问:“现在怎么办?” 刚才那些太阴鸣虫已经是折磨的我们够呛,它们成群结队的一来,我们就得跳进水里去躲避,衣服到现在都没有干过。这里气温又低,冻的人啊真的是没有脾气了,出去准感冒。 “小心!”齐衍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腰,脚尖点地,纵身跃了起来! 我被齐衍提着纵跃到了石壁吐出的尖角上面,只觉一股风从岩壁那边吹出来,从我耳畔掠了过去。我微微一愕,结实的石壁怎么会有风穿过来? 齐衍将我放在那个狭窄的尖角上,匆忙的说了一句:“在上面等我!”说完他纵身跃下,落到地面。 齐衍刚跳下去的时候,我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可是很快的他手中的矿灯就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只断断续续的能听见他咒骂和呵斥的的声音。 看来齐衍是把我放到安全地方,自己去对付那些“会吃人”的藤蔓去了。 我捏着衣角,绷着神经替齐衍担心,想要尽一份力给他帮忙,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缩在这小小的角落里干着急,暗暗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就在我的神经绷的紧紧的时候,忽然,身旁传来“刺啦”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石壁上哗啦过去了。 我现在真是草木皆兵,顿时一僵,脑子里就想到了刚才在地面看见的那些藤蔓。因为齐衍下去对付它们去了,所以有趁机上来找我麻烦的吗? 糟糕了,要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啊? 短暂的慌乱之后,我很快的恢复了冷静,全神贯注,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准备随时接招,却突然,有东西同时的按住了我捏紧的双手,并且低声警告了一句:“是我!别出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也是吓了一跳,心脏迅速收紧,因为我听出来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而是已经死在王家鬼村的欢欢的声音! 她……不是死了吗?那是我亲眼见到的事情,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在这条通往坟岭的暗道里,并且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的身边呢? 我一想到在王家鬼村时,欢欢被陆霂寒打死的样子,我就禁不住头皮发麻,捏着的双手有些发抖,颤颤的问:“你……你想干什么啊?” 是不是欢欢死不瞑目,又打不过陆霂寒,所以回来捡我这个软柿子捏,找我报仇来了吧? 如果真是报仇,我还真是问心无愧,毕竟是她害我在先。不过她年纪轻轻就死了这一点,不得不说我还是挺难过的。 欢欢语气不佳:“我不想干嘛,你想活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她虽然极力的压低声音,但是她的音色仍旧是清亮有力,跟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欢欢摁亮了照明的东西,将它往我脸上照了照,按着我的双手问:“那个男人在下面是不是?” 我本来暗暗吐槽她一个鬼看东西还需要点灯,真是稀奇,随即又被她问的一愣,但很快的想明白了欢欢虽然在找齐衍,可她根本不知道齐衍的名字,所以她口中的男人指的就是齐衍。 听她这么问,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扯了我一把,将灯照在我脸上,不耐:“问你话呢?” 我盯着她的脸扫了一眼,白里透红,那气色真是跟活着的时候没两样。 “你干嘛呀?你找我报仇就找我报仇,你管别人干嘛?”本来弄死她的又不是齐衍,我才不要她在这种时候去给齐衍添乱子。 “谁找你报仇了?”欢欢翻了个白眼,竖着耳朵,惊叫了一声:“不好了!” 我一颤,耳边突然听见一阵嗡嗡嗡的怪响,瞬间明白欢欢是在叫什么,她是在叫太阴鸣虫结伴来了! 现在齐衍在地面跟那些藤蔓做着纠缠,要是太阳鸣虫来了,他来不及躲该怎么办?我来不及管欢欢,推了她一把就要往地面跳,才发现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三米高,一踩过去给吓住了。 欢欢趁机拉住我的手,将我一把扯了回来:“你找死啊!那是太阴鸣虫,是吃人的玩意!”她说完把我推到一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金哨子吹了两声。 随之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双尾猫发出了“喵喵”的森森叫声,很快的跳到了欢欢的怀里,用它那阴寒的眼睛盯着我。 看见它比看见鬼还可怕,我毛骨悚然。又见欢欢匆匆拿出一把亮晃晃的折叠刀,毫不犹豫的在双尾猫的脚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很快的就从它黑色的毛里渗了出来。 双尾猫一动不动,也没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半秒钟欢欢一拍双尾猫的背,命令道:“去将它们赶走!” 双尾猫“喵”了一声,迅速蹿走,朝着太阴鸣虫发出声音的方向去了,很快那嗡嗡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快点喊那男人上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欢欢长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呆愣着的我下达了命令。 刚才是欢欢利用双尾猫赶走了太阴鸣虫吧?她既然能够在这种危机时分出手相助,后面的事姑且等到了后面再说。 我点点头,对着黑黢黢的前方,大声叫喊着齐衍的名字。 他估计被那些藤蔓纠缠的够呛,极为敷衍的应了我一声,欢欢一听急了:“他一个人很难脱身,我去帮忙。” 我想不出欢欢为什么要帮助我,但是既然她愿意出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感激不尽,定定道:“你注意安全。”回头一想她都死了,还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呢,改口说:“那谢谢你了!” 几分钟之后,齐衍和欢欢的声音渐渐的近了,但是藤蔓“簌簌”的声音,也跟着他们移动了过来。 我借着欢欢留下来的电灯,往声音发源地照了一圈,惊见那些藤蔓就像是一条条灵活的蟒蛇,将齐衍和欢欢死死的缠住了! “齐衍!”我惊魂大叫,真是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下面,是怎么撑这么久的。 “别下来!”齐衍呼喝道。我看见他脸上都是血,身上好几处也是,咬着嘴难受到了极点。 “你先上去,我来对付它们!”欢欢对齐衍说。 她也是被那些藤蔓缠的死死的,缚住的手极力的想要抓胸前的哨子,但是偏偏就是够不到,看着好着急。 我猜测她是要召唤双尾猫,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大喊:“双双!双双……你快点回来,你主人有危险!” 我的喊叫声,混合着下面的纠缠声,场面混乱的真是一塌糊涂。齐衍稍有机会,扯住纠缠欢欢的藤蔓,叫道:“你先走!” 欢欢不肯,却被齐衍捏着肩膀提了一把,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欢欢勉强的被齐衍推出了藤蔓的纠缠包围,可是他的情况却越发的令人堪忧,因为他快要被那些簌簌的藤蔓给整个吞没了! “齐衍!”我脑子嗡嗡嗡的响,无法想象齐衍如果就此消失了,我的未来该怎么办?我手慌脚乱,抓起一把碎石,铆劲的朝着那些缠住齐衍的藤蔓打了过去! 它们是怕疼的,被碎石打到之后有短暂的躲闪,对救齐衍的作用却不大。 如果在这么下去,齐衍非被缠死不可! 我不要他死在这里,我们还要一起去坟岭,还要一起带着姑姑回家的,一定不能死…… 第170章 孟南乔是我姐姐 欢欢被齐衍送出藤蔓的包围之后,身体挂在了石壁一侧突出的尖角上面,她提气纵身,几个腾挪已是快要上来。追赶它的藤蔓明明占尽优势,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继续追赶,而是选择了回头集中对付齐衍。 欢欢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已经是伸手去摸她的哨子,可不等她吹响,前面已经是传来了双尾猫十万火急的猫叫声!它带着一身的血,狂奔回来,跳过那些缠绕在齐衍身上的藤蔓,迅速的回到了欢欢的身边——我发现它又朝我盯了一眼。 刚才还生机勃勃缠着人又不肯放开的藤蔓,在遭到双尾猫的触碰之后,竟然同时簌簌的缩回触角,往后退了一些。 齐衍是个机敏的人,纵然此时身上多处负伤,但是他很快的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提上一口气跃到了就近的石壁上,也抓住了一个突出的尖角吊在了上面。 “我没事,别担心!”如此险境,齐衍居然还冲我嘻嘻的笑了一声。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种时候居然还笑的出来,我也是无语,拍着石壁叫道:“你快点上来!” 他“欸”了一声,还没行动,那些短暂退怯的藤蔓却已经是缓过了气,哗啦的迅速伸出触角朝着齐衍追赶了过来。 “真是要死了!”本来还在下面歇气的欢欢一见如此境况,尖叫一声,抱住双尾猫三两下就纵了上来,趴在我身边直喘粗气。 ……她是活人没死吧? 齐衍已经吃过那些藤蔓的苦头,当然不会再给他们伤害自己的机会,也是提起一口气,迅速的蹿了上来。 我抓住他的满是血的手,紧张的问了句:“快让我看看!”还没说完,就听见下面“簌簌”的声音逼近了! 真是邪门,刚才欢欢躲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那些藤蔓就放弃了追赶,继而去攻击齐衍。现在齐衍已经上来了,但是那些藤蔓却一点放弃的意思也没有,穷追猛赶,看那架势是不追上誓不罢休。 本来以为安全了,没想到我们三人挤在这么窄的一个地方,反而是无路可退危险至极。 我顿时傻眼,抓住齐衍叫道:“完蛋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你才要交代在这儿呢!”欢欢没好气的顶道。她抱起伤痕累累的双尾猫,急声说:“跟我来!”随即转身就朝着我背后的石壁穿了过去。 看着她的动作,我真是傻住了,还是齐衍迅速起身带了我一把,并说:“这里是个入口,不过是被障眼法给遮住了,一般人很难发现。” 怪不得我刚上来的时候,感觉这边有风,原来如此。 齐衍拖着我跟上欢欢的脚步,一口气在黑暗里跑了好远好远,直到听不见那些“簌簌”的声音,我们才敢停下来。 奔跑一路,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欢欢说了一句停,我们就跟着停了下来。我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目光所及竟然看见了日光。 我心里一喜,盯着那光亮照射来的方向看了半晌,兴奋道:“我们出来了!” 齐衍一只手压着胸口,一只手按着旁边的石头,也是气喘吁吁,对我点了点头。 欢欢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带的路。”她抿嘴笑了笑,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太累了,不想跟她互怼,等着齐衍去接话茬,可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出声,抬起头一看,竟然看见齐衍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欢欢在看。 感觉齐衍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眼睛发光的人啊,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欢欢看? 欢欢后知后觉的发现,瞪了齐衍一眼,气道:“你看什么看,上次被你伤的还不够啊?” 齐衍跟欢欢交过手?他们的事我是不清楚的,就静静的看着他们俩。 本来依照齐衍放荡不羁的性格,被人家漂亮姑娘这么怼,他怎么也得礼尚往来还个几句,可我却发现他抿着嘴,垂着眼睑,竟流露出了深深的伤感。 他这反应不止是出乎我的意料,就连欢欢也是一愣,放低声音问:“你怎么了?” 齐衍摇摇头,心事重重的坐到了一边的石头上,沉默不说话。 欢欢噘着嘴懒得理齐衍,就去检查双尾猫的伤势去了。 “这些伤口都很疼的吧?”我顺过气坐到了齐衍身边,懊恼身上又没有医药品,不然还可以给他清理包扎一下。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我那纸巾给他擦手上的血,他都没有注意,还是我帮他擦他才反应过来,冲我笑了笑,眼角尽是沧桑疲乏。 “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么重的心事,要不说出来,迟早把你压垮。” “哪有。”齐衍嘴犟,揉揉我的头发,拿过我手中的纸巾一边擦着一遍走了,“我去前面看看路,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什么名字啊?”等齐衍走的看不见了,欢欢扭过头来冲我问了一句。 我看双尾猫眯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趴在欢欢身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齐衍。”我黯然道。 “原来是齐衍,”欢欢嘀咕了一声,抬起头问我:“你是他什么人啊?女朋友?” “……”连她也这么认为,可她明明知道我跟陆霂寒,甚至还拿我威胁过陆霂寒啊。我不想回答她这个多余的问题,扫了她一眼,皱眉问她:“你不是死了,是怎么活过来的呀?”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居然瞪眼生气了。 不问就不问,我吐吐舌没往下说,她却不肯死心,继续问我:“刚那问题你倒是回答我呀,你跟齐衍什么关系啊?” “干嘛呀?你不回答我,还指望我回答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欢欢被我给气道了,指着我嚷道:“你明明知道是那姓陆的救的我,又说何必多此一问!” 陆霂寒救活的欢欢?可是明明就是陆霂寒把她打死的呀! 我眨巴着眼睛,真是有点想不明白,淡淡道:“我跟齐衍是好朋友的关系。” 原本一般我跟人说我和齐衍是好朋友,大部分都不会相信,然后需要我多费唇舌的去解释。可是欢欢跟那大部分人不同,她居然直接“哦”一声,信了,她说:“我知道一点他跟我姐的事,是我姐写信跟我说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正了正身体,感觉完全听不懂欢欢说的话。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叹了口气说:“说了你也不懂。” 我汗,“你都没说清楚,我当然不懂啊。” 欢欢光了我一眼,“那你是齐衍的朋友,你总该知道多些关于他的事情吧?” “看你说什么吧。”有些事我知道,但大部分是我还是不知道,不过肯定比欢欢知道的多点。 “他和我姐的事,你知道多少?”欢欢问。 我愣了愣,傻傻道:“你姐姐是谁呀?”上回她说陆霂寒贪念她姐的美貌,要娶她姐是吧,那个姐姐跟这个姐姐是同一个人吧? “你不知道我姐姐是谁,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齐衍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姐呢?而你也没有见过我姐呢?”欢欢睁着圆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无以言对,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她姐姐是谁,怎么会同时跟齐衍和陆霂寒扯上关系? 见我不说话,欢欢撇撇嘴,“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神似我的姐姐,看到你的时候我自觉地会想起她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看到我会让你想到你姐姐?”我忍不住想笑,真是越说越奇怪,越说越令人好奇了,“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 欢欢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随手拿石头在地上画着圈圈,“她叫孟南乔,我们相处的时日很少。” 南乔! 南乔居然是欢欢的姐姐! “……”我感觉有人拿锤子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你是南乔的妹妹?齐……齐衍他知道吗?” “不知道。”欢欢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咕哝的埋怨:“那天晚上在医院,他差点废了我这条胳膊。” 联想到齐衍刚才看欢欢时的眼神,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啊,所以才那么的反常? 话说回来,要是南乔是欢欢的姐姐,那南乔跟陆霂寒有鬼的关系啊,为什么在王家鬼村的时候欢欢会对陆霂寒说出那么一番话来呢? 我们这边正说着南乔,那边齐衍已经是缓缓的回来了,欢欢见状站起身径直朝他迎了上去,“你告诉我,我姐姐没死对不对?他们根本就是瞎说,是你不想姐姐回来孟家,所以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你叫孟欢?”不比前面,这回齐衍其实抬起头,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欢欢一眼。 “对呀,”欢欢仰着脖子说,催促道:“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南乔是齐衍的痛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南乔还活在世上,这问题叫他怎么回答呢? 我看着他都有些心疼,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 第171章 越来越靠近坟岭 “没什么可说的。”齐衍云淡风轻的绕过南乔,朝我走了过来,“这条路能出去,但是外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路径也是复杂的很。” “那我们今天能赶到孟家吗?”我忧心,真的不想再拖,只想赶紧找到姑姑,想办法带她走。 不等齐衍开口,欢欢砸吧着嘴说:“今天你们就想去孟家,除非你们长了翅膀;别说你们不晓得路的,我晓得路,我今天也没打算能回去。” 什么意思呀?我和齐衍同时转过脸看向了她,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狠狠的瞪了齐衍一眼,“你最好把我姐姐给藏好,别让我找到。” “多谢提醒。”齐衍顺势接道,目光里却分明有掩饰不住的伤感。 我感到郁闷,这个欢欢也真是,她姐姐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她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来苦苦的逼齐衍? 我想站出来提齐衍说句话,欢欢却已经是怒目而瞪,勃然大怒道:“双双!撕了他!” 听见命令,原本就软塌塌浑身是伤的双尾猫,迅速的从地上蹿了起来,只是它动作利落是利落,却被齐衍锋利的目光给吓退了! 双尾猫干的残忍事,我是见过的,万万没有想到,它会被齐衍吓到。 自己的爱猫如此,欢欢面子上也是过不去,又对双尾猫下了一声命令,却被齐衍出言喝住了,它雷霆震怒:“这猫还是我送给南乔的礼物,你叫它对付我?你接着叫啊!” 齐衍的吼叫声,把欢欢吓的往后连退了几步,我更是被他吼得僵住了。 “樰,我们走!”齐衍扯住我的胳膊,撇下欢欢,拖着我强行离开了。 欢欢泪眼汪汪,冲着我们的背影,扯着嗓门叫道:“是你送给南乔的那又怎样?南乔已经把它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 我听见脚步声,欢欢已经朝着我们追了上来,她一把拉住齐衍满脸是泪,“我只问你最后一次,我姐姐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欢欢——” “我要他回答我,跟你没关系!”欢欢扯住我的手,铆劲将我往一边推了一把,不出意料我摔倒了。 “你闹够了没有?”齐衍一张脸都气扭曲了。 他们俩的关系摆在这儿,刚才还一起经历过患难,我真心不想看他们俩闹成这个样子,赶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掌心还是在碎石上磨破了皮。 我也顾不上疼,想告诉欢欢南乔是真的死了,却听齐衍哀伤的说:“我也希望她还活着。”说完仰头望着天,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说不出的萧索落寞,我的心揪的一疼。 欢欢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齐衍嘶吼着远远的跑开了。我仰起头莫名的想哭,一个人站在临崖的树边难受。 欢欢哭了一会,内心的悲伤发泄的差不多了,走过来推了我一把,说:“你知道南乔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我吸了吸鼻子,难受的说。 欢欢直直的看着我,我再次强调,“我真的不知道。”想了想还是对欢欢恳求道:“你姐姐的死,对齐衍的打击很大,他比你们任何人都难过,你看见他的头发了吗,就是为南乔一夜白头。我希望你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不要再在齐衍的面前提她好不好,给齐衍一个缓和的机会。” “不提就不提。”欢欢赌气的说:“我迟早会调查清楚我姐姐的死因,我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还有她的遗体在哪里?我要把她带回坟岭安葬,我相信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南乔都死了七八年,她的事我也是最近才零零星星的听到一点,我哪里知道她的遗体在哪?未免欢欢这个时候又去找齐衍的茬,我只好对她说:“等去你们孟家把事情解决清楚了,我会帮你找齐衍问问这事,好不好?” 欢欢不大乐意,可她瞧见齐衍走来了,盯着他的白头发看了几秒,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对我嗡了一声。 去往坟岭的路不好走。 按照欢欢的话,我们是提前离开了暗道,好处之一不必再经受太阴鸣虫和魑藜的攻击,而且如果我们继续在暗道里走,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我们。 如此说来,我和齐衍相视一眼都暗自的松了一口气。 最后是欢欢带着我们,穿越崇山峻岭来到了坟岭。 坟岭就是他们这儿的一个最大的集市,说是最大的,也只跟我们乡下的集市差不多。 我们三走在狭窄的街道上,引起了很高的回头率,他们大概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是外面的人,还有就是我们之前遭受了太阴鸣虫和魑藜的连番攻击,所以每个人都狼狈的不成样子。 刚进集市的时候欢欢提醒过我,叫我不要盯着那些原地居民看,他们很仇视外面的人,你要是盯着他们看火了,他们一群人上来分分钟把你打死,然后扔到葬台上喂狼狗。 我听的毛骨悚然,一直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欢欢带着我们一路往东,她径直进了一家旅馆一样的房子里,把我和齐衍晾在了外面。 齐衍跟我说坟岭有好几个姓氏,但是孟家是这里最大的家族,他们都以孟家为首,所以孟家人好比是这里的皇帝,说一不二。 而孟家经过几百年的繁衍,支系庞大,目前掌权的人是南乔和欢欢的奶奶,准确来说是姥姥,因为南乔的母亲是族长长女,她是继任族长的首要人选,她不能外嫁只能招女婿上门。在上门女婿这块的把关上孟家人也是很严,毕竟族长长女若是诞下了长孙女,那她也将会被纳入继任人的人选当中,南乔就是孟家的长孙女。 这些事之前我在老苏哪里了解过一些,现在齐衍又跟我说了一遍,感觉出入不大,可我脑子混乱也没记多少。本来还想问详细点,欢欢拿了几把钥匙领着我们走进侧门,走过不大的院落,后面一栋两层的木楼映入眼帘,看起来有很多房间。 欢欢带着我们走向二楼,给了我和齐衍各一把钥匙,“我已经跟六叔讲了,你们是来找奶奶的,他会通报上去,最迟明天下午你们就能收到回复。” “那你去哪里呀?”我记得我和齐衍都没有跟欢欢提过,我们是到坟岭干嘛的,她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她奶奶啊? 欢欢目光一转,一眼看出我的困惑,抿抿嘴说:“那天晚上跟我一起的二叔和家明哥你都记得吧?他们当时就是奉了命令,到江城找姐姐。”欢欢意识到自己又在齐衍面前提到了南乔,眼神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齐衍,见他还好,才说:“上回我跟你讲过的,陆霂寒打伤了我六婆,要挟奶奶交出姐姐,不然他不会放过我们孟家人——” “陆霂寒在找你姐姐?”齐衍狠狠的吃了一惊,看向我:“他找南乔做什么?” 我表示一无所知,欢欢说:“我听家明哥说,那个陆霂寒八成是看上我姐了,想娶我姐。” “瞎说!”齐衍比我激动,“他不知道南乔已经死了吗?” “是,全孟家的人都知道南乔死了,可是一个星期以前,六婆感知到了姐姐的灵气,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已经死了?”欢欢据理力争,齐衍脸色铁青,绷着五官气的快要炸掉。 我吞了口气,低声道:“这当中肯定有误会,陆霂寒跟我讲过他不会娶别的人,他找你姐姐肯定另有原因。” 齐衍似乎气的不是这事,他大声道:“你说你六婆感知到了南乔的灵气,这事靠谱吗?” “当然靠谱。”欢欢很笃定,“你也知道南乔虽然跟你离开了孟家,但是她是家里的长孙女,是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的,你以为奶奶真的就会那么容易放她走吗?” 齐衍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沉默。 欢欢说:“前几年我在外面读书,妈妈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哭着说,姐姐的司命灯灭了,她说姐姐可能……”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猜测这个司命灯可能是跟南乔性命相连的,因为南乔死了所以灯灭了。 “可是前几天,司命灯居然闪了几下!”欢欢转头逼视着齐衍,“你说为什么?” 齐衍仍旧是沉默,应该是南乔再次刺痛他了吧。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欢欢又说:“那时候二叔和家明哥同时的出现在江城,他们看见你们俩出双入对住在一起,猜测你会不会是整容过后的南乔?所以他们拿手帕试探你,事后二叔说你不会是南乔,家明哥也否认了。” 真想不到原来当时在酒吧外面,他们几个人安的是这个心。我深深吸了口气,欢欢如果不说,我真是一辈子都想不到“整容”这件事上。 欢欢还说:“他们又同时离开了江城,而我也失去了你们俩的行踪,所以就一个人回来了g省。后来在跟你一起去王家鬼村的路上,听你说你姑姑被人绑架了,我以为是二叔和家明哥做的。刚才我找六叔问了,原来带你姑姑回来坟岭的人是长安和长宁。” “长安和长宁又是谁呀?”我难掩激动的问。 欢欢淡淡的说:“是六婆的嫡亲的孙子,也是替奶奶办事的人。” “那你知道孟雅是谁吗?”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人绑架我,还要杀我灭口。 “她是奶奶选定的继任族长之一,她为什么绑架你我不知道,等你们去了孟家大可自己问她去。”说完欢欢就走了。 齐衍喃喃了一句,“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伤害你。” 我追问齐衍是因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说等见到了孟雅他会替我讨回一个公道。 我感到无语,郑重其事的跟他说,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要他去替我做。 他冲我笑笑,“谁叫你总让人放心不下呢。”感觉他就是委婉的说我没用。 第172章 噩梦成真 晚上欢欢吩咐了个歪嘴斜眼,打着赤脚,看起来傻乎乎的年轻男孩子,给我们送来了饭菜。还给我和齐衍一人准备了一套干净衣服,我问那个男孩欢欢在哪儿,他傻乎乎的根本回答不上来。 大概是这几天太劳累,我洗过之后,换上欢欢给我买的那套衣服,就上床睡了。 睡着之后我突然感到好冷,以为是因为这里是大山里头,昼夜的温差比较大,就想起身去把窗户关上,抬起头时却模糊的看见床头站着一个人! 她头发很凌乱,浑身都是血,模样十分的恐怖狰狞。骤然见到,我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头皮麻的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你……你谁呀?” 那人慢慢的抬起手来,幽怨的说:“给我报仇……” 她声音仿佛是从缥缈的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听得我浑身发寒,可也就是这个声音,让我的砰砰狂跳的心,一下子静止了,因为我听出来这是欢欢的声音! 欢欢怎么了?我感到后背发寒,正要问,突然窗户“砰”的一声发出了巨响,我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房间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我擦着满头大汗,才发现自己是做噩梦了,做了一个关于欢欢的噩梦。 躺回到床上,我辗转烦躁,怎么睡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听见了一声猫叫声! 我惊出一身冷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的光亮,赫然的看见双尾猫蹲在床边看着我,那墨绿色的眼瞳里少了往日的阴毒,多了些泪光闪闪的柔软。 我看的莫名其妙,不过它的警惕却少了许多,我抬头扫了一眼不大的房间,并没有看见欢欢,纳闷:“你主人呢?” 双尾猫对着门外叫了声,行动迟缓的蹿起来跳到了窗户上,见我仍是坐在床上,它扭过头又对我喵了一声。 我感到纳闷,它是让我跟着它吗? 心里莫名的一慌,联想到刚才做的那个梦,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欢欢…… 我不敢接着往下想,赶紧穿上鞋子,出门去找齐衍,可是他的房门一推就开了,他根本不在。 怎么回事呀,这么晚他去了哪里? 我以为他去上厕所了之类的,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他回来,那边双尾猫叫的很急,我没有办法匆匆找块石头,在房门上给齐衍留了几个字,告诉他我去找欢欢。(在暗道里的频繁落水的缘故,我和齐衍的手机都因为进水不能使用。) 跟着双尾猫一路跑出了旅馆,跑过了空无一人的集市,一路狂奔到了野外山林间。 深更半夜置身在这种地方,只有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心里怕怕的,好几次踟蹰想要打退堂鼓。毕竟这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明天还要去孟家找姑姑,真的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一路狂奔中,脑海里不停的循环着我跟欢欢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种种画面。那天在王家鬼村,她被陆霂寒打死,我难过,我哭,都是我内心真实的情感。 当时她威胁我,我一点也不恨,她死的时候我不止是因为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逝去而难过,更多的是我心疼这姑娘,有一种想要亲近她保护她的感觉。 很奇妙对吧,可那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后来她说看见我会让她想到她的姐姐,我想大概上辈子我跟她有某种关系吧,所以才会这样。 双尾猫一路急蹿,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不再往前。 我放缓脚步,隐约听见一个成熟的女人的在跟说:“把她推下悬崖毁尸灭迹,你不说我不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会不会……”这个为难的男人声音,我竟然听着熟悉,只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怎么?你舍不得!”女人呵斥道:“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跟你定了娃娃亲的孟南乔对不对?” “胡说!”男人生气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她两次,我怎么可能惦记她。” “那就对了,”女人阴冷的说:“把孟欢处理干净,以后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了。” 我慢慢走到林子前,小心翼翼的躲在大树后面,隐隐约约的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他们的穿衣打扮都是当地人的风格,女人我不认识,可从她说话的语气来看,我直接将她跟孟雅联系到了一起。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看他的身形,感觉挺像我那天在酒吧外面,见过的那个叫做家明的男人,后来从欢欢口中听到过几次,他应该是姓单,叫做单家明。 到底是谁威胁到他们俩什么了,他们要这么歹毒的杀人灭口? “听你的,都听你的。”单家明将女人搂在抱在怀里,到处乱摸,一顿猛亲。 女人本来穿的单薄,都快衣衫不整了,她娇喘吁吁的说:“孟欢还在这里呢,你赶紧把她处理了。” 欢欢!他们俩居然…… 我扫了一眼他们的周围,果然看见几米之外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太黑的缘故瞧不清楚模样。 单家明不舍的放开女人,大步流星的朝着躺着的那人走去,一把提起她就往前走,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那就是欢欢,跟我梦见的一样,浑身都是血! “放开她!”气血一下子冲到了我的脑子里,我什么也顾不得,冲出树林子朝着欢欢跑了过去。那女人快单家明一步堵到了我的面前。 我心里很慌乱,只想看看欢欢怎么样了,谁拦我都不行,所以铆劲的朝着那个女人推了一把,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直接飞出去撞到了石头上,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小雅!” 她果然是孟雅! 单家明抛下欢欢,朝孟雅飞奔而去,将她扶了起来。 我顾不上他们两个人,和双尾猫同时奔向欢欢,她气若游丝的对我说:“对……对不起!” “别说话了!”干什么要对我道歉啊?我心如刀绞,吃力的抱起她,只想赶紧找医院,找医生救她。 欢欢扯住我的手,无力的说:“见……去……去见见、见我……妈妈……替我……” 欢欢的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虚,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睁着双眼,死在了我的怀里。 “欢欢……!”我怎么喊她也喊不醒,怎么叫也没有用,她死了! 双尾猫仰天尖叫,急急的扑向单家明,却被他一掌拍翻在了地上,没有动弹。 我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单家明放开孟雅,捏着拳头站了起来,“别指望它了,它被我吓了药,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现在彻底没有指望。” 看样子这个人是打算连我一道杀了,我慢慢放下欢欢,痛心疾首:“她把你当哥哥,她姐姐还跟你有婚约,你居然这么对她!” “哼,”单家明嗤之以鼻的冷笑:“她姐姐十几年前就跟着人跑了,这在单孟两家,谁不知道?孟南乔她是死了,不死让我见着了也得弄死!” “混蛋!”我怒不可遏的骂。 那个人高马大的单家明也是气的不轻,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的说:“你伤了小雅,看我怎么弄死你!” 他朝我打来,可是不等我接招,就有人抢先挡在我的面前,一下就把单家明给打飞了。 我惊愕,抬起头,看见是一头银发的齐衍,朝着摔倒在地的单家明冲了过去,他的拳头就好像是雨点般打在单家明的身上。 齐衍的疯狂让我傻眼了,等反应过来朝他跑过去的时候,单家明已经是奄奄一息,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别打了!再打你会把他打死的!”我拉住齐衍的手,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开。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孟雅,可是等我去找她时,她已经不见了。 我惊惶无措的告诉他孟雅跑掉了,他短暂怔楞之后,急切的说:“不能让她回孟家!” 我们迅速朝着周边找寻过去,可是把周围搜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孟雅。反而是在返回刚才出事的地方时,看见孟雅带了很大一群人,高举着火把朝着出事地点冲了过去。 我暗叫了一声不好,跟齐衍相视了一眼,两人躲在暗处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躲在暗处,听孟雅捣鼓,她居然把单家明和欢欢的死全部都推到了我们的身上。 单家明死了吗?我朝着他的尸体看去,只见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子,刚才我和齐衍离开去找孟雅的时候,都没看见有刀子,现在怎么会……? 难道是孟雅趁我们找她之际,回来把单家明也杀了? 他们不是又搂又抱,是情侣关系吗?这个女人怎么下的了手? 我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没有吐血,窜起身就想出去跟她理论清楚,却被齐衍一把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没用的,这里是坟岭,他们不会听外人的话,这个锅我们背定了。” 我气愤难平,欢欢已经死了,那杀人凶手却还在作恶,怎么可以这样啊? 孟雅率领着那一行人,抬起单家明和欢欢的尸体,气势汹汹的朝着我们住的那家旅馆去了,我们心里清楚现在回去旅馆就是自寻死路。 齐衍的意思是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到孟家之前,我们先赶去孟家,否则一旦孟家人认定是我们杀了欢欢和单家明,那么这两个百年大家族,必定会将我们送上葬台。 “可是人根本不是我们杀的呀!” “你有证据证明吗?” “我……我给你们作证!”突然,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惊的我跟齐衍同时蹿了起来:“谁?” 第173章 时光倒流我想娶你 林子里黑咕隆咚的,那人也不知道是藏在哪儿,我们居然扫了一圈都没见着。 我跟齐衍相视一眼,他正要开口,那人又说话了,声音却又在我们的后方!我们猛然回头,借着月光,看见一个赤脚男孩神情难过的的立在哪儿。 我看他面熟,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他……他不是……”他分明就是晚上给我们送晚饭,送衣服的那个歪嘴斜眼的少年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还有我现在怎么看他的嘴不歪了,眼睛也不斜了?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他,还是一个五官挺清秀端正的小伙子。 齐衍显然也认出来了。 “我知道是孟雅干的,我给你们作证!”那小伙捏着拳头无比痛恨的说,“我一定要给欢欢报仇,我要给欢欢报仇!” 齐衍箭步上去捂住了他嘴:“你小点声,小心把那女人召回来。” 那小伙也不知道跟欢欢是什么关系,欢欢的死似乎对他打击很大,都难过的哭了。 齐衍问他:“你一直在这儿?” 小伙点头:“没多久,不过该看见的我都看见了。” 齐衍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面前的小伙,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带你们去孟家。”小伙应是听见了我跟齐衍的对话,知道我们的打算。 “我怎么相信你?”齐衍质疑。 我觉得他一点没错,这个小伙我们只跟他见了一面而已,万一他是对手派来的,那我们不是自投罗网。 “现在你们只能相信我。”夜色太黑,我并无法清楚的看清他的神情,但是他这说话的语气叫我有些不舒服。 我悄悄的扯了扯齐衍的袖子,他反握住我的手,安慰一般的紧了紧。 那小伙见我们没有出声,有些难为情的说:“我……我喜欢孟欢!我认定她了,我要娶她……我要给她报仇!” 原来如此,怪不得欢欢死了,他难过的哭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敢放松警惕,齐衍说:“天亮之前,我就要去到孟家,你能带我们去吗?” 小伙说:“能,我们沿河走水路,比他们快。” 有了小伙的带路,齐衍紧绷的五官,这才稍微的放松了一点。 小伙一路擦着眼泪领着我们往河边去,那河岸很宽,大概是晚上的缘故,我看那河水黑黢黢的,好像藏着无数吃人的东西,下意识的头皮发麻,往后退了几步。 趁着小伙去找船了,齐衍低声对我说这个人出现的有些蹊跷,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凡是还得留个心眼。他又跟我说了去孟家可能会面临的情况,我一一记在了心里。 “孟家人做这么多,是不是要给南乔报仇啊?”瞥了眼周围,小伙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我咬着嘴唇艰难的将自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知道会刺痛齐衍,可别无选择,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齐衍去孟家的处境…… 齐衍扯了扯嘴角,感到可笑:“南乔的司命灯灭了多少年了,她又死了多少年,孟家人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报仇?” “你也觉得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齐衍凝了我半秒,缓缓开口说:“我估计跟陆霂寒有关系。事情不会像孟欢说的那样,陆霂寒找南乔肯定有别的原因。” 其实我也这样想过,因为陆霂寒找孟家点名要他们把孟南乔交出来,他们交不出来,又忌讳陆霂寒,所以绑架我的姑姑,把齐衍引到坟岭来……想到这,我骤然感到一股寒意,猛地抬起头看向齐衍:“他们……该不会是引你来对付陆霂寒吧?” 齐衍看了我半秒,支着下巴沉思了半晌,“不是没有可能。”他说:“别看孟家外面看起来风风光光,神秘的不可侵犯,内地里其实早已经腐烂不堪。放眼孟家,能够撑起‘猎灵孟家’这个名头的人,从上到下屈指可数。” “要……要真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做?”我感到惶恐,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打颤。 齐衍跟陆霂寒打过几回交道,显然陆霂寒从未占到过便宜,如果这一次孟家人真的逼着齐衍对付陆霂寒,那后果……! 听我这么问,齐衍低头来看我:“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叹了口气,伤感的说:“樰,我知道你对那小子的心思,从上次我将你从他家中救走,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心思。” 我低头,揪着手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衍深呼吸了口气,坚定的说:“这次去孟家我只做两件事,把你姑姑弄出来,把萧清漪弄死,就这么简单。” 这话说起来是简单,可是我心里清楚,做起来很难很难,尤其是现在还出现了欢欢和单家明两条人命。 “不管怎么样,我要你好好的,要姑姑好好的,别的事情不管了。” 是的,陆霂寒这个人,我总要试着去放下。他说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世上哪有什么能不能,不过是愿不愿意罢了。他不愿意,我又能做什么? 齐衍感到意外,咧嘴笑了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难道会希望陆霂寒出事?” 我黯然的摇了摇头,当然不希望陆霂寒有事,只是再没有资格和精力去管。 齐衍伸手来抱了抱我,感叹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回去该多好啊。” “倒流回去了,你想做什么?”我低声问。自己的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时间倒流,我会做些什么呢? “想娶你。”齐衍说。 我只觉得雷轰电掣一般,脑子里嗡嗡嗡的乱响,浑身僵硬在那儿,半天才动了动嘴角,无比艰难的开口:“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齐衍咧嘴大笑,一如往常狂放不羁,自嘲地说:“这一生,好多真心话,都当做玩笑付之一笑。” “那,那你说的是真的?”忽然感觉身后的林子里好像有人,以为是那个小伙回来了,可是回转头去认真的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大概是我太敏感多心了。 “真的。”齐衍笃定无比的对着我笑,我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愫,只是觉得他说的很认真。“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我清楚,时光回不去,我来不及了。” “来、来的及的。”我身体在发抖,手脚慌乱无处安放,深呼吸了口气,声音仍旧是发颤,“如果……如果这次能够从孟家活着回去,那我、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放下南乔,我也放下放下他,我们重新开始!” “真的?” 我拼命点头,像捣蒜一般,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反悔。抬起头,看着齐衍的眼睛,认真的说:“真的。” “好。” 刚才我听见树林子里有声音,现在又听见了,好像是有人击打大树发出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我问齐衍。 “听见什么?”他搂着我的肩膀说,“你听见什么了?” “好像……”正说着看见刚才去找船的小伙,扛着个渔民喂鱼捕鱼的那种小船,从树林子走了出来。我心下狐疑,刚才听见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不免问:“你从那边来,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什么人?”他一头雾水,“一路连个鬼都没有。” 那想必是我听错了,可能是山林里的什么动物闹腾出来的声音吧。 小伙找来的这种渔船,勉强能坐三个人。 齐衍和小伙一头一尾划船,我就坐在中间,脑子里不止一次的出现了陆霂寒的样子。想要甩开他,回头看齐衍,对上他的目光又感到愧疚,只能慌张的去跟小伙攀谈,“对了,你这么帮我们,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单,叫做单家杰!” 听说他是单家的人,齐衍的反应很激动,“你在单家是什么身份。”单看名字,他应该跟单家明是同一辈分的人。 单家杰回头瞥了齐衍一眼,淡淡道:“别管我什么身份,只要你们替我给欢欢报仇,我不会让单家人为难你们。” 单家明的死因算在我们头上,一旦单家人找我们麻烦,那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现在有单家杰这话听着是很不错,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孟雅。”齐衍目露凶光,狠狠的说。 单家杰很满意:“行,咱们目标一致。” 到了岸上,单家杰简单的跟我们说了路线情况,据他说我们现在已经是在孟家的范围之内,越往里面走,守卫越严,他自告奋勇说这些事他能够解决,要我们在接受检查时,保持绝对的沉默。 齐衍答应了他。 果然,在山路上遇到几波孟家巡守的人,单家杰报了自己的姓名,那些人都气气的放行了。 我跟齐衍对他真是刮目相看,不免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又行了一个多小时,人都快要累趴下了,单家杰才指着林木间若隐若现的屋顶说:“那里就是孟家族人居住的地方,分上下两个村落,姓孟的几乎都集中在那一块。不过你们要找的孟老太太不住那里,她和她的亲信家人都住在山里洞穴中,那里易守难攻也是孟家权利的集中地。” 齐衍似乎早就知道这些,神色淡淡,我默默记着盯着那月色下的那一片连绵的房屋,多看了几眼。 突然,单家杰刚才说的那一片村落,人声骤起,刚才还黑黢黢的山村一下子灯火通明,人声沸腾起来。就好像如临大敌,人人都惊醒躁动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看这架势,该不会是孟雅赶回来,开始捣鼓那些孟家人了吧?要真是这样,那我和齐衍不是分分钟被那些人给碾死! 第174章 你心疼什么 可是仔细听,这动静又不像,我问单家杰是什么情况,他也回答不上来。 齐衍把单家杰手中的电筒拿过去,身手矫健的爬到就近的一棵大树上,打着灯光朝村落照了下去。 瞧他的样子好像是能看见下面的情况,可是我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迫不及待的问齐衍:“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问了几次,齐衍都没有出声,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单家杰有些急,跑过去催促了几声,齐衍这才收回目光,从树上退回到了地上来。 我和单家杰眼巴巴的看着齐衍,他正要开口跟我们说下面的情况,山上小路上急匆匆的跑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张口就问:“谁是齐衍?”她的眼睛在齐衍和单家杰的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就排除了单家杰的可能,看着齐衍问:“你就是齐衍?” 齐衍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眼,点点头:“没错,我就是齐衍。” 那女人说:“你托人带来的消息大小姐已经收到了,请跟我来。” “大小姐”?一听这称呼我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孟雅找齐衍干什么啊?还有孟雅果然是比我们先到达孟家了吗? 我看齐衍是打算跟那个女人走,心里担心他,赶紧扯住了他的手,“你……你真打算跟她去啊?” 齐衍说:“是南乔的母亲。” “南乔的母亲?”我不由的一愣。突然想起来南乔母亲的身份,家族的人要是称她为大小姐,好像也无可厚非。“她……她不会为难你的吧?” 齐衍撇撇嘴,“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得去看看。” 我还是不放心,低声问那女人:“我能跟他一起去吗?” 那女人立即变了脸色:“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见我家大小姐?”她刚才还挺正常的,这一吼,让我猝不及防,吓的身体一抖。 齐衍一把勾住我,目光凛然的射向了那女人:“她可以不去,但请你说话气点。” 那女人微微瑟缩,目光朝着我多看了两眼,冷淡道:“大小姐只见你一人,请跟我来吧。”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齐衍似乎不是很信任单家杰,他拉着我的手到一边,低声对我说:“如一会单家杰为难你,你沿着这条路往村子里跑,在那里单家杰不敢为难你。” 我不知道齐衍为什么要我往那里跑,不过他既然这么安排,想必是有他的打算,我只能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不妥的,你只管自己跑掉,先保住性命要紧,知道吧?” 齐衍咧嘴笑,揉揉我的头顶说:“我知道随机应变。”他转而低头来,温情脉脉的对我说:“樰,记住我们的约定——” 想到先前在河边跟齐衍说的话,脸颊不由的一烧,我心脏狂跳起来,低低头,小小声的说:“嗯,我……我记得!” 齐衍伸过手来抱了抱我,他的双手用足了力道,我被他箍的骨头疼,嘶了一声:“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哎呦,又不是生离死别,这是做什么?”那女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齐衍猛地凑过脸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松开我跟着那女人往山里去了。我脸上火烧,指尖触碰着那被他吻过的地方,五味杂陈,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你之前去过单家寨子吧?” 底下山庄里的躁动还在继续,我一颗心一直悬在齐衍身上,突然听见单家杰这么问,我愣了愣,不解:“你怎么这么问?” “我见过你。”单家杰说。 我心想对呀,我们今早确实是见过的,莫非他还在别的地方见过我?单家寨子吗? 却听他说:“带走尸王的那个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单家杰指的是陆霂寒吧,在王家鬼村分开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又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可能因为跟齐衍之间有了承诺和约定,我现在最不想提的人就是陆霂寒,心里疼,别过头一口否认我跟陆霂寒的关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在王家鬼村见过你们,你们俩在一起。”单家杰说:“我也亲眼看见那个人救活了欢欢。” 我内心复杂,只想逃避关于陆霂寒的所有事情,单家杰紧接着又说:“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或许他还能再救欢欢一次,你也不想欢欢死的对不对?” 单家杰这话让我内心更加的复杂,我的确不想欢欢死,可是她已经死了啊……陆霂寒会救她第二次吗?或许他会,但我不该插手这事。 坚定了想法之后,我十分肯定的对单家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撒谎!”单家杰有些激动。“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一定不会让单家的人为难你们,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回到你们原本生活的地方去。但如果你不帮我,单家明的死——” 单家杰这话明显是带着威胁的意味,他是吃定齐衍不在这里,我一个女人好欺负吧?或者他根本一直在等这一刻。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陆霂寒在哪里!”我脑子里很乱,也不耐烦了。 “请你告诉我!”单家杰执拗,伸手来扯我,我感到厌烦,一把将他推开,不成想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的缘故,我这轻轻的一甩,居然让他立足不稳,身体往后倾倒,直接朝着山坡下面滚了去。 “单家杰!”我大惊失色,大喊着他的名字。 夜色太黑,我看不见单家杰,也不知道是摔到哪里去了。我心急如焚正想喊,突然不知道被什么推了一把,自己也跟雪球一般,沿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我的天啦!迅速的滚动、碰撞、摩擦,我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去。紧紧抱着头,一路翻滚,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浑身痛的连睁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痛苦不堪的躺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朝我走了过来,我吃力的掀开眼皮,想要看看是谁,却发现那人已经是慢慢蹲下来,一把压住我的肚子,“怀孕了对吗?让我看看还在不在!” 我虽然意识浑浊,可是这个张扬刻薄的声音,我可以肯定我对它是熟悉的。可是我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果然扛摔,这样都没事!”她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面,我痛的汗如雨下,她转而来揪住我的头发,逼近我狠狠道:“明樰,你说我今天在这里杀死你,有人会知道吗?” 琳琅!没错,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琳琅!是她把我从山坡推下来的吗? 她……陆霂寒不是说她死了吗?她怎么又出来了,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想想陆霂寒为了她要跟我决裂,可她只是诈死而已,真是可恶! 陆霂寒知道她还活着吗? 恐惧在我心底一闪而过,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将眼皮撑开,愤恨的瞪着她,十分确定,真的是她!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若杀我,陆霂寒会放过你吗?” 琳琅张狂的仰天大笑:“他不会放过!”继而扬眉道:“以前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可是现在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琳琅用尖利的指甲刮着我的脸,突然笑了出来:“他现在有多恨你,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呢。就算我不在这里杀了你,让他见到你,他也会杀了你。与其让他折磨死你,倒不如在我手中死的痛痛快快。”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感激她? 琳琅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我的肚子:“你这种人怎么配给他生孩子呢,这孩子让我带走吧。” 说话间,琳琅手腕一翻,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已经是露了出来,她握着匕首往我肚子划去! 我吓的魂飞魄散,头皮头炸了起来! 如果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一个生命……好后悔当初没有听尾大夫的话,我应该挤时间压时间也去医院检查检查才对呀! 慌乱中,我抓起手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朝着琳琅砸了过去,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躁动的孟家村子跑了过去。 我能够感觉到琳琅一直在身后追我,只不过她可能是被我打伤的缘故,追的速度很慢。仓皇间,我回头去看她,才发现原来她没有追上来的原因,是因为被单家杰给拦住了! 单家杰没事吧?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单家杰和琳琅打在了一起,从平分秋色到渐渐落了下风,眼看着琳琅的匕首要刺向他,再也按耐不住了,尖叫一声想要跑回去,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住了! 我心急如焚,扭头一看,扯住我的不是别人,而是陆霂寒! “陆……”看见他我欣喜无比,什么也顾不上,忙说:“救,救救他!让琳琅别杀他……别……” 陆霂寒却一把抓住我的下颔,固定住我的脑袋,逼迫我直视前方,“他不是齐衍,你心疼什么?” 我只觉当头棒喝一般,想要看看陆霂寒的表情,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可是因为脑袋被他固定住了,我根本回不了头! 我想问陆霂寒怎么了,可是那边单家杰已经撑不住了,琳琅的匕首已经是朝他的心脏刺了下去! “放开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居然将陆霂寒的胳膊给顶开,反手扯下他衬衣袖口的纽扣,朝着琳琅的手打了过去! 第175章 是的我要结婚了 冥冥中,我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助力于我,就像刚才打琳琅和推开陆霂寒的手一样。但是我知道自己并没有瞄准,压根没打算那纽扣会伤琳琅分毫,只是单纯想分散琳琅的注意力。却发现陆霂寒犹豫龙卷风一般的挡到了琳琅的面前,那一粒纽扣直接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 “啊……!”我尖叫,血冲进眼球里,感觉瞳孔就要炸开。我拖着裂痛的双腿,迅速的朝他跑去,“陆霂寒,你没事吧?” 琳琅挥着匕首往前一晃,将我隔开了老远,她当着陆霂寒的面,还真是克制了一点,不然那匕首早插进我肉里了。 单家杰拉住我的手,将我往后拖:“会伤到你的,还往前凑!” 琳琅扶着打晃的陆霂寒心急如焚,不停的问他怎么了,怎么了……还说要带他去见尾大夫…… 陆霂寒也不理会她,只是目光冷然的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头皮发毛! 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差点没有站稳。 刚才他出现的突然,情况又紧急,我没有来的及看他,现在借着月光看陆霂寒的脸,我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一般,一张惨白的脸了无生趣。 这几天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我难受的推开单家杰还要朝陆霂寒扑过去,琳琅却挥舞着匕首大叫,叫我滚开,叫我不要再靠近陆霂寒半步。 我看见陆霂寒胸口的窟窿,无法想象一粒纽扣会造成如此大的创伤,更加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突然的跑过去,是担心琳琅出事,是迫不及待的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吗? 看他这个样子,我只觉得心如刀绞,痛的眼泪直往眼眶里冲。那窟窿是我造成的,伤口里没有血渗出来,我不知道他疼不疼,就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好疼。 陆霂寒也没有阻止琳琅,而是默许了她的态度,如此看来他们俩才是一起的,而我妥妥的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自作多情的替他担心。 琳琅要带陆霂寒走,但与此同时有好多的村民,在一个黑壮黑壮的男人带领下,从村里一涌而出,把我们四个人团团围堵了起来。 那个领头的男人,短平头,胡子拉碴的,我见过,他就是那晚在酒吧外面让我认手帕的那个大叔,欢欢称呼他为二叔。 这位二叔身旁还跟着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脸色铁青,对我们很仇恨。 他们人多势众将我们四个给妥妥的包围住了,单家杰见如此阵仗,反而是兴奋的叫了出来,“长安长宁,你们下山来了?” 原来他们俩就是长安和长宁,听欢欢说就是他们把我姑姑绑来孟家,真是可恶!我心中立刻对他们俩多了许多仇视。 长安和长宁出于礼貌对单家杰点了点头,他松了一口气,拉着我往长安和长宁身边去,嘴里说:“现在好了,长安和长宁功夫可厉害了,那女人伤不到你。” 就算琳琅伤害不到我,保不定孟家的人不会伤害我。 我甩开单家杰的手,不明白孟家人突然围出来是什么意思,那长安睨了我一眼,冷淡的问:“齐衍呢?”看来他认识我,只是还不知道齐衍去见南乔母亲了。 “不知道。”我没好气的说。这人不远千里的去绑架我姑姑,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把他怎么样,想想肺都快炸了。 长宁生气:“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哥说话!”她似要出手,但是被长安手势拦下了。 二叔的目标显然是陆霂寒和琳琅,他看也没有看我和单家杰,面目表情的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陆霂寒胸前的窟窿看了半晌,不阴不阳的问:“陆先生怎么受伤了?” 琳琅护他心切,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受伤了怎么了,受伤了也不怕你们!” 陆霂寒拿开琳琅的手,往前走了半步,没事人一样。他站直身体,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架势,冷凛问:“孟南乔呢?” “你先把解药拿出来才对!”长宁怒不可遏的说。我看她手里按着一根黑色的棍子,不是很粗,但是瞧着十分的精致,估计是个厉害东西。 之前欢欢说过陆霂寒打伤了“六婆”的事,而长安和长宁就是六婆的孙子,长宁如此激愤也可以理解。 长安再次拦住了动怒的长宁,不急不缓的说:“不是还有一日吗,陆先生慌些什么?” “慌些什么?”琳琅挑眉,愠怒道:“你们不交出孟南乔,就休想我们放过你们孟家的人。” 单家杰本来是有意讨好陆霂寒,毕竟他可以救欢欢,可是琳琅这话一出,他原本要调节的话也吞了下去。他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低声问长宁,“这是什么情况?” 长宁心里有气,但是对单家杰还算气,说了句:“南乔烧毁了他的肉身,寻仇来了。”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震! 上一次在龙家地宫当中的时候,陆霂寒确实跟我提起过他肉身被烧毁一事,但是他没有告诉我是谁做的,现在长宁说出南乔的名字,我就像是吃了一记闷棍,当场就傻了。 这就是陆霂寒出现在g省,并且为难孟家的原因吗?可是难道陆霂寒不知道,南乔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二叔说道:“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自然会让南乔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时间未到,你们却捣鼓些老鼠精在我们村庄里作乱,是什么意思?” 原来刚才喧嚣躁动声都是老鼠进村的缘故,怪不得齐衍叫我有事往村子里跑,那是因为他看见陆霂寒在这里对不对? 我目光再次看向了陆霂寒,他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指着我说:“放那个女人过来!” 他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单家杰一下子把拉住了我,也许他觉得我在他身边,他说服陆霂寒救欢欢的几率会大点。他说:“你要她过去干什么,我可是答应了齐衍要好好照顾她的。” 单家杰不提齐衍还好,一提齐衍,陆霂寒的眼睛变的血红,一股巨大的威力从他身上冲出来,直扑向我们! 很多村民受不住这力量的攻击,已经是纷纷倒地,而我却突然被一只爪子给扯住了!等那威力消散了,那些村民已经是东倒西歪,而我也已经是被陆霂寒禁锢在了他的身边,无法动弹。 “你回去告诉齐衍,这个女人我带走了,他若想要让他自己到王家鬼村来。”说完这话,陆霂寒不顾众人的目光,强势的带着我走了。 “陆霂寒,你伤势怎么样了,痛不痛啊?” “陆霂寒,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纽扣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我只是想……” “陆霂寒,你干什么啊,你抓的我好疼——” “陆霂寒!你放开我!” “陆霂寒……我还有事,我姑姑还在他们手上,我跟齐衍——” “你闭嘴!”陆霂寒雷霆震怒,捏住我的下巴,暴敛无比的说:“你跟齐衍互订了终身对不对?我知道啊,不用你告诉我,明樰!” 他知道了,原来他知道我跟齐衍的约定了!在他的魔掌下,我无力的发笑,原本对他心存的愧疚,此刻在他粗暴的情绪下,消失的荡然无存。 我是要嫁给齐衍了,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回去,我一定一定会嫁给他! 我做错了吗?是他先说的分手,是他不要我的……所以还有什么权利,什么资格再过问,来计较这件事? 琳琅远远的站着,看热闹似的,看着我。她早知道陆霂寒痛恨我,所以才会那么毫无顾忌的要杀我,要杀我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孩子吧?其实她不知道,我未必怀孕了,也许不过是尾大夫诊断错误而已,她那么激动偏执干什么呢? 想想我跟齐衍的约定,也才不过前几个小时才发生的事情,陆霂寒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想到那些无孔不入的老鼠精,一定是它们的杰作吧?当初我和左丘翎才不过是躲在山洞里,就被拍了照片。 可是转念一想,在河边的时候,我屡屡听见树林子里有声音,当时会不会……我抬起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霂寒,他当时是不是就躲在树林子里,将我和齐衍的对话全部听去了? “是的,”我盯着陆霂寒的眼睛,坚定无比的说:“陆霂寒,我要结婚了!我已经跟齐衍约好,一回去老家,我们就结婚!” 作出承诺之前,我不是没有想过陆霂寒,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怎么面对他?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我努力的压制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在陆霂寒的面前哭,即使是心痛的快要碎掉了,我也不要哭。我结婚,我得笑着,我为什么要哭呢? 我只要坚定的记住一点,是他不要我的,我没有对不起他什么,没有!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痛?浑身好像被人千刀万剐一般,痛的我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起来。我直视他的目光开始躲闪,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变软——不可以,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用力的抬起头,逼迫自己去正视他,说服自己也让他相信:“我想要安定,他可以给我安定,我们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会很相爱很相爱——” “闭嘴!”陆霂寒一个耳光朝我扇来,啪的脆响响彻黑夜!他将我推倒在地,揪着我的头发,按住我的脑袋说:“你想嫁给他对不对?看他有没有本事娶到你!” 陆霂寒的粗暴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动手打我,回头想想,这应该是第一次吧? 我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疼,就是释怀了。这样也好,我内心最后的一丝柔软,一丝退怯,甚至是对他的亏欠,在这一刻,统统的都还给他了。 第176章 他所质疑的事 我们,以后,互不相欠。 如此,再面对暴敛残酷的他,我反而是如释重负,由心底里轻松的笑了出来,“陆霂寒,我祝福你跟琳琅,真心的。” 陆霂寒抬起手,我感受得到他的掌风,这巴掌要是直接打在我脸上,我估计我的脸会碎掉。可是他没有打下来,而是打在了一旁的草地上,他用了多大的力,那飞起的草屑碎石知道。 陆霂寒强硬霸道的把我带回了王家鬼村,一到地方,他就将我从车里扯出来,毫无情面的当着琳琅的面把我推进一间旧房子,锁住门窗,我怎么喊叫他就是不理会。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个人蜷缩在破败的房子里,害怕的同时又替齐衍担忧。 现在我知道陆霂寒为难孟家的原因,而南乔死了,他显然还不知道,那么陆霂寒知不知道南乔是齐衍的徒弟呢? 如果他知道南乔死了,又知道齐衍是南乔的师父,他会不会更加迁怒于齐衍? 我现在不知道齐衍去见南乔母亲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只一心想不顺利,齐衍撇下我自己走掉都好。可千万不要见到单家杰他们,千万不要来王家鬼村,千万不要出事! 承受着担忧与心痛,我竟然蜷缩着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东西在我脚边窜来窜去的,讨厌死了。 “走开!”我嫌烦的踢了一脚,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睛来,才发现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 借着那光亮,我看见是一只小小的老鼠在我脚边动来动去。我本来就很讨厌这种生物,再知道老鼠们听陆霂寒指示之后,我更加讨厌这东西。 它现在在我脚边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霂寒派来盯着我的,所以恼火的一脚将它踢开了。 它可能还不知道我醒了,毫无设防,被我一脚踢开,小小的身体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像人一般的痛叫声! 我心里一惊,朝它看去,发现它已经变成人形,委屈的缩在墙角里,可怜巴巴的样子。 乍然看见它这个样子,我吓的心里一慌,往后缩了许多。 那老鼠变成人形之后,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它揉着自己撞青紫了的脑门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啊?” “……”明明是它来惹我的,怎么怪我凶了啊?不过瞧他变成孩童的模样,我心里确有些不忍心。 过了一会,那小老鼠一脸委屈的爬回到我身边,正要开口,被我抢先了,气呼呼道:“是陆霂寒让你来盯着我的吧?这里门窗都上了锁,我逃不掉,叫他放心吧!” “不是。”小老鼠一口否认了。 我感到意外,不相信,也懒得理会,起身朝着紧闭的门窗走去,对着窗户喊了几声陆霂寒的名字,但是没有人理会我。 小老鼠说:“不是陆霂寒让我来的,是君墨师父叫我来看看你。” “君墨?”我意外又惊喜,跟陆霂寒一道的这几个人,就尾大夫和君墨好点,可惜尾大夫是琳琅的好友,所以她现在对我也没那么好了。倒是君墨这人温文尔雅,十分好说话,忙问:“君墨也在王家鬼村吗?” 小老鼠点点头,“才来一会,刚不是进来给你把过脉,你不知道啊?” 君墨来过?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我……我睡得沉,没注意!”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我也能睡沉,真是佩服我自己。 小老鼠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尖牙齿,“师父说他去找陆霂寒,让我悄悄放你走。” 放我走?我可欣喜了一把,一想不对呀,君墨为什么要擅自放我走? “你君墨师父来我这里之前,去见过陆霂寒吗?” 小老鼠不解,摇摇头说:“没啊,他是直接往这屋里来的。” 如果君墨没有去见过陆霂寒,那就是说明,放我走不是陆霂寒的意思。既然不是陆霂寒的意思,君墨这样做就不怕陆霂寒生气吗? “你师父为什么要帮我啊?” 小老鼠笑道:“我师父是个好人,他看你可怜,放你走很正常啊。”小老鼠瞅了瞅门外,压低声音说:“我顶看不惯陆霂寒那副样子,成天就知道喝酒,一喝醉师父就要我去照顾他,讨厌死了。所以我师父让我放你走,我知道是跟他对着干,我可高兴了。” “小心他杀了你!”我做了个凶恶的样子。“那家伙可残暴了!” 那天真可爱的小老鼠,摇摇头不怕:“他这人虽然喝酒令人讨厌,但是他心肠不坏,所以我料定他最多冲我吼几句,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是吗,居然有人说他心肠不坏? 回头想想,好像是这样的,可是那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既然小老鼠肯放我走,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让我为难的是,我一个人要怎么离开这座大山去往孟家?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你走不走?”看我发呆,小老鼠推了推我,“要走趁早,一会他们该来了。” 我愣了楞,想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弄不好齐衍已经在来王家鬼村的路上,说不定我一出去就碰到他,还能阻止他跟陆霂寒正面交锋。 如此打算,我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小朋友。” 小老鼠故作老成,一脸不快的说:“我比你大很多很多的,你居然叫我小朋友!” 我忍不住想笑,“你的模样确实小啊。” 这小老鼠很可爱,也很大度,根本不跟我一般计较,变回老鼠的模样从窗户缝隙里溜出去,没多大一会它就在外面把后窗户给弄开了,对我说:“快出来吧,他们都不在。”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窗户口爬出去,小老鼠在前面给我带路,它净挑些隐蔽的路途走,他说村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叫我从后山走。 我不知道它说的是谁,又不知道路,只能一切听它的。 小老鼠把我往村子后面带,前方的那一片荷叶碧绿的池塘,不禁让我放缓了脚步。 那一夜,就是在这里,陆霂寒亲口说还喜欢我,又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在这里我们分开了,想不到我又回到了这里。不过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我跟他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 我心中不是滋味,小老鼠突然抓了我一把,迅速的趴到了荒草丛中。八成是有人来了,我忙趴进草林里,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隐藏进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我刚去看过明姑娘。”是君墨温温不火的声音,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也没有人搭理他。 “她还戴着那块石头。”君墨似有担忧,又说,“我以为那件事已经处理清楚了,怎么还缠着她呢?” 还是没有人出声,只是一旁有人连续的咳嗽了几声,听声音是陆霂寒无疑。 “你少喝点酒。”君墨耐着性子劝道,又说:“再跟你说个事,也是我才知道的。” “明姑娘,确确实实是有了身孕,从脉象来看胎儿并不稳定,能不能保得住还是未知之数。”君墨忧心忡忡的说,“不过我检查到胎儿的求生欲望很强,不然按照明姑娘这些日子经历的事,这孩子早该没有了。” 怀孕!我真的怀孕了! 我质疑过,否定过,现在结果从君墨口中说出来,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推脱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小腹上面,手指颤抖,感觉千斤压顶一般,无法承受自己腹中有一个生命正在成长的事实。 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脑子里跟着就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空白,只有陆霂寒残暴的样子时不时的冒出来,让我心惊胆战,浑身打寒颤。 “怎么?”是陆霂寒的声音,终于开口了,听着调调,感觉是喝了不少酒,“你就专程跑来跟我说这些?” “你怎么了?”君墨对陆霂寒的态度感到不解。 我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撑着听完陆霂寒对这事的态度。却听他说:“你跟我说这事,是觉得那孩子是我的吗?” 孩子……我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那一刻觉得连天都塌了下来! 我可以理解陆霂寒听见这个消息,会跟我一样难以接受,会难以消化,会挣扎……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质疑! 他质疑什么? 质疑孩子不是他的吗?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我浑身都在发抖,好像是筛糠一般。一股接着一股的寒意唰唰的往我身体里钻,我震惊万分,我无所适从,我感觉下一秒我就要死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君墨困惑的问。 陆霂寒冷笑笑,“她就要嫁给别人,你不知道吧?你如果想找孩子的父亲报喜,不如去村口等着,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呵,呵,我内心仅存的一点希冀,在他亲口说出的言语里化为灰烬。 不是我理解错了,这就是他传递的意思! 第177章 我们的样子真丑 孩子不是他的!真是好笑! 我明樰到底是爱了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翻脸无情到这种地步? 他可以质疑我对他的一番真心,可以质疑我曾经想跟他在一起的决心,他可以质疑我什么都可以……可偏偏就不能质疑这个孩子! 我仿佛是被人随手丢进了搅拌机里,浑身阵痛的连我自己都害怕。 “陆霂寒,你王八蛋!”我完全压制不住胸腔里奔涌而出的怒火,从草地上爬起来直接就冲了出去,小老鼠想要扯住我也没能扯住。 向来温文尔雅的君墨见到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大吃了一惊,他扫了一眼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的小老鼠,有些懊恼,忙朝我走来,试图将怒火冲冲的我拦下来,“明姑娘!” “君墨,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没给他机会,直接绕了过去。 我心里很感激君墨对我的帮助,但是在孩子这件事上,我有自己的立场我不能忍。现在我宁愿死,也不要陆霂寒这么质疑我和孩子! “你起来!”我朝着醉生梦死的陆霂寒直接踹了一脚,试图去将他揪起来问个清楚,可是当我看清楚他此时此刻的模样时,浑身的痛让我滞住了—— 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我曾经义无反顾的爱情,怎么就变成了这幅狰狞不堪的样子? 我隔着眼底蒙蒙的氤氲看他,替他,也替我自己感到悲哀。 我的双手毫无力气的垂了下来,突然想明白了,陆霂寒他不要我,他嫌弃我,他不认这个孩子……这都是他的权利,可我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大动肝火? 不值得!此时此刻,看见面前这个人,“不值得”成了我内心里最终的定格! 那么动心彻骨爱过的人,如今只剩下了寥寥“不值得”三个字。我想哭,我想笑,却做不到,愤怒之火烧到了我的嘴里,化成了最冰冷的言语:“陆霂寒!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是的,他不配! 好累,我想离开,永远的离开这个漩涡,这一片沼泽。 陆霂寒摔掉酒瓶子,从草地上一蹿而起,一双手好像钢爪一样抓住了我的双肩,力道之大指尖都插进了我的肉里。他冲我嘶叫:“我没资格!齐衍就有资格对不对?” 他双目赤红,一团浓烈的煞气将他紧紧的裹住,我的心在颤抖。 “对!”我瞪大瞳孔,狰狞的,回视着他赤红的目光,一字一字不留一点余地:“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陆霂寒扬起手,朝着我的脸又是一巴掌!掌风撩起了我的头发,我自己伸手将他的魔掌给挡住了,疯狂的叫道:“陆霂寒,你今天要么把我打死!否则,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那我就打死你!”他抽出手,扬到半空—— 这次我没打算挡,也没打算躲,可他的手却在我绝望的瞳孔里,一点一点慢慢的放下去了。 “滚!”他无情的推开我,仰头抓狂的吼叫,天地为之震动,仿佛大地也在颤抖,“滚!永远的滚出去!滚出去!” 我的耳朵里,只有一串接着一串的回声在嗡嗡嗡的响。 我会滚,带着我最后的倔强,滚到天涯海角,滚到再也没有他的世界去。 有人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你爱的人撕破脸,那样子丑。 我想我现在真是丑到极点,丑到没有底线了;陆霂寒也是一样,他的模样在我心底已然撕碎。我们再无回头路可走,这一生,在在这一秒,断的一干二净。 应是君墨吩咐了那小老鼠,它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直把我送到了山里的大道上。 我麻木,一路走出来,已然是分不出清楚方向。 那小老鼠,小心翼翼的问我:“你不会自寻短见吧?” 我苦笑:“这就是你君墨师父担心的吗?” 小老鼠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都挺担心。” 难得它一个小小的老鼠,会有如此的人情味,我绞痛的心稍感温暖,仰仰头望着东边的那轮红日,今天该又是酷热的一天吧? “放心吧小老鼠,你回去告诉你君墨师父,叫他不要担心。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是不会轻易死去的。”我深呼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乐观,笑着问:“往哪边是往坟岭的路啊?” 小老鼠左看看右顾顾,“你怕是走不到,这里离那地方可远着呢?” 我知道远,再怎么远我也要去吧,我在这世上的亲人都在那儿,我怎么能不去呢? “那我送你去。”小老鼠自告奋勇的说,它低低头,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我现在也不敢回去,你知道那个陆霂寒现在在气头上,我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要是撞见他,他肯定会杀了我。我不傻,好不容易修炼成了个人身,我才不要就这么回去被他弄死。” 提到陆霂寒,我心口又是刀割一般的疼,现在他不在,我那压制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迎着风肆无忌惮的掉了下来,手也不自觉的摸到了小腹上。 君墨说的那些话犹自在我耳畔回荡,孩子不一定保得住……孩子求生的欲望很强…… 如果能够顺利回到老家,这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不要说对不起,我很好。”就像是幻听一般,我好想听见了回应,惊恐失色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并没有异常。 小老鼠不解:“你怎么了?” 我屏息等了一会,并没有再听见那个声音,想必是我听错了,不过幻觉而已。 “我,没事。” 小老鼠带着我往坟岭去,我一路上也都有留意,要是运气好能碰到车子就好,那样去坟岭也快点。 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我们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王家鬼村的地界,小老鼠这才松了口气,直言说一路上提心吊胆,总担心陆霂寒会派人追出来找它算账。 我笑笑,感觉它想的挺对,可我大概真的太伤心了,麻木的根本没有想这些事情。 上了公路,因为这里地势偏僻的缘故,路上车辆几乎是零。我们走出了好远,才见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迎面开了过来。 看到它我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赶忙跑到路中间去拦,幸好那车没有一踩油门从我身上碾过去,而是及时刹车在我脚边停了下来。 我喘着粗气,能感觉车窗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估计生气我找死吧。 我赶紧深呼吸了口气,要跟司机说清楚拦车的情况,车窗玻璃摇下来,一张恬淡而又精致的女人的脸,从后座车窗玻璃后面露了出来。 看到她的时候,我的目光一下子呆滞住了,就是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魔力,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了我的眼睛。 那女人温柔的眼眸,缓缓的在我脸上流转了一圈,她微微一笑,真是说不出的恬静和温柔,“明樰?” 我一愣,感到无比意外,擦着满头的汗,那么怎么大路上突然碰到的女人,会叫的出我的名字来? 前面的司机已经是迅速跑下来,给女人开了车门,女人缓缓的从车里下来,站到我的面前。 她气质很好,那种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恬淡气质,令人望而兴叹。她温柔的目光一直流转在我的脸上,像是怕吓着我一般,轻声问:“你一定就是明樰,对不对?” 我仓皇的点了点头,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她,她穿着的很有民族特色的那种绣花连衣裙,头发朝后梳了一个发髻,瞧着平易近人,有像是从前画里的人物。 “别怕。”女人伸出手来,温柔的在我头上摸了摸。 我心里是抵触的,本来应该是要躲,可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的时候,那感觉好像是姑姑的手,慢慢的摸着我的头,充斥着无限的令人依恋的母爱,让人无法抗拒。 “我是南乔的母亲,齐衍来不了,所以我过来了。你怎么在这里?”她瞅瞅我的样子,有些怜惜:“逃出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南乔的母亲?”我惊讶的不行,她怎么会亲自到王家鬼村接我? 昨晚我还担心,齐衍见着她之后,她会不会因为南乔的死而迁怒为难齐衍,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会不顾路程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什么啊? 悄悄打量她,欢欢的五官其实挺像她母亲的;南乔我没有见过,从齐衍见欢欢出神的眼神来看,我估计她的长相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 女人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南乔的母亲。” 她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目光柔软的让我上车。 我还没有从这个震惊里缓过神来,语无伦次的问:“齐……齐衍呢?我、我要怎么相信你啊?” 我觉得这问题很过分,以为她会生气的,却见她抿嘴柔柔的笑,真是像湖水一般好温柔。 “你很关心他?”对上她温柔带笑的眼瞳,我估计她肯定不知道欢欢已经死了,不然她怎么笑的出来,又怎么有心思往这里来? 我点了点头:“他做这些事都是因为我和姑姑,我很担心他。”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南乔的母亲:“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总感觉齐衍没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让一个外人来王家鬼村处理这事。 第178章 只要能救我的女儿 “他在坟岭,”南乔的母亲说:“很好,就是抽不开身。” 抽不开身? 我问:“他忙什么啊?” “你姑姑,萧清漪——”南乔母亲点到为止,温柔的看着我,“这些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我当然知道,忙问:“你见过我姑姑?” 南乔母亲摇头:“还没有,不过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很快?我想了想,估摸着南乔的母亲是要带我回坟岭。这样也好,省的我一个人靠着双腿,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天。只是小老鼠…… 我回头去看它,却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身成老鼠,躲进了草丛当中。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伸出前爪子做了个再见的动作。它的动作让我难过,赶集的小跑过去,低声问它:“你这样回去没事吧?” 小老鼠看看我,没出声,转身跑远去了。它没有回头,我也再看不见它。 跟着南乔的母亲坐上车,我才发现后座上还歪着一个女人,像是睡着了。 司机轻轻拍了拍她,“阿绣?” 南乔母亲忙说:“让她睡吧,折腾一夜,她也累了。” 我朝那女人看过去,看清楚她的侧脸,确定她就是昨晚带齐衍去见南乔母亲的那个女人。大概是南乔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吧,我顿时对南乔母亲又多了一些好感,像她如此温和细心,本性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如此也稍稍安心了一点。 坐在副驾驶座上,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的想陆霂寒和孩子的好事情,结果混乱的思绪硬是被南乔母亲给岔开了。她像一位慈爱的长辈一般,温声细语的询问我跟齐衍的事,一直问长问短,有些问题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也不晓得她知不道齐衍跟南乔的关系。 “齐衍说,等回去了,你们就要结婚?”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南乔母亲眼中带泪,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她轻声问:“那时,也不晓得我能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您……您怎么突然说这些呢?”齐衍不是个到处宣扬自己私事的人,他怎么连我们要结婚的事都告诉了南乔母亲呢?南乔母亲没有出声,我感到不自在,忙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一天,很欢迎你到我老家做。” 南乔的母亲笑笑,瞧着是开心,可是眼中又饱含热泪。 忙着跟南乔母亲讲话,我也就没有心思去想我和陆霂寒的事,心里挤压的痛和气闷也渐渐的舒畅开了。 中途那个叫做阿绣的女人醒过来,见南乔母亲对我很气温和,她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一些。跟我调了座位,让我坐到后面跟南乔母亲聊天。 后来我们多半聊的还是齐衍,行程困乏我就靠在南乔母亲身上睡着了,本来只打算眯一会,可是醒来时天色黄昏,人已经在一间装修的很别致的房屋里。下午见过的那个阿绣,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借着窗户外面的光亮绣着十字绣。 她见我醒来,抬起头来主动打了声招呼,跟她昨晚吼我的模样还真是不同。 我有些不适应,扫了一眼这间房,清了清嗓子问:“我们是回坟岭了吗?”感觉我也没有睡多久了,怎么一天就过去了?也怪自己现在真是不分场合,什么地方都能睡沉。 阿绣说这里是孟家,这间屋就是南乔母亲的屋,让我先在这里休息,别的事情南乔的母亲都会替我安排好。 虽然她话说的很好,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忍不住问她:“齐衍不在这里吗?” “在的呀。”阿绣看看我,随口应道。 “那他在哪儿呢?怎么不来见我呢?”因为心底的不安,我困惑就直接问出来了,也没想到是不是唐突。 阿绣皱了皱眉,缓缓说:“他和大小姐要说服老太太动用蝶蛹,替你将那血红石头里的邪祟铲除,可忙着呢。” 是呀,齐衍说这一趟来孟家,他不止要带走姑姑,还要弄死萧清漪。这些事都是他操劳,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帮帮他。 “那……老太太答应了吗?”那个老太太想必就是现在的族长,也是南乔的祖母吧。 阿绣感叹道:“想要说服老太太可不容易,毕竟当年——”当年什么?阿绣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挤出一丝笑,似是宽慰我一般的说:“不过今天情况不同了,大小姐一回来也去了老太太那屋,成不成很快就有个结果。” 我不知道阿绣说的今天情况不同是什么意思,只见一个小女孩飞快的跑进来,抱住了阿绣的腿:“阿妈外面……外面……山下面好多老鼠!” 一提到老鼠,我猛然的就想到了陆霂寒。 他跟孟家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现在是他来了吗? 南乔早就死了,孟家人要拿什么交给他? 阿绣推开女孩的手,呵斥道:“一点点小事就吓成这样,阿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这呵斥让女孩小小的身形瑟缩起来,不敢再哭。 我穿好鞋子下床来,朝门外走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成什么样子了,却见南乔的母亲从外面进来,她神色有些匆忙,眼睛红红的,白皙的脸蛋上不停的有汗珠落下来。 南乔的母亲一见我也不说话,抓住我的手,就让我跟她走。 我感到莫名其妙,挣了挣,想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给我机会。 瞧她一副恬静温柔的模样,力气居然这么大,我有些恼了:“阿姨,你能告诉你要带我去哪儿吗?齐衍他在哪,我想见见他!” 闻声,南乔母亲匆忙的脚步慢慢停滞了下来,她泛红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神色凄然的说:“我有两个女儿,已经死了一个,我不能再让另外一个女儿死去,我得救她!” 我知道她有两个女儿,而且两个女儿都死了,所以她现在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跟我要见齐衍有关系吗?”我使劲抓着脚。 南乔母亲幽幽道:“有的,他正在想办法救我女儿,我会帮助他也会帮助你。” 齐衍要救谁?欢欢吗? 我可没有听说齐衍还有这个技能。 纵然我反抗,南乔的母亲还是强制性的带着我到了一间石房子里。那房子里面昏暗昏暗的,从门口进去依次坐着五六个六七十岁年迈的女人,她们穿着的打扮都差不多,南乔目前带我走过去,她们阴森的目光齐刷刷的朝我射来,看的我毛骨悚然,浑身不安。 “阿妈,我把她带来了。”南乔的母亲拉着我走到了石屋的最中央,那里立着一个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绣花布衫,黑白参半的头发挽了一个整齐的发髻在脑后。 闻声,她转过身来,眼睛像把刀子一般从我身上划了过去。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朝我压迫过来,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抵御住。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人的声音冷硬冷硬的,看起来也有七十好几了,不苟言笑,威严而又阴森,想必是南乔的祖母了。 “明……明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在发抖。 孟老太太慢慢的朝我移动过来,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移开,“你确定要帮助她?”却是在问一旁的南乔母亲。 我微微抬头,不安的看向南乔母亲,只见她肯定的点头:“确定。” “后果?”孟老太太以及下面做的那些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南乔母亲身上。 我还在想什么后果,南乔的母亲已经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我跟齐衍来承担。”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听孟老太太干脆的叫了一声“好”,她说:“今天你有能力说服诸位掌事姨娘帮你,我再反对也没有用。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明白,蝶蛹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心知肚明,如若蝶蛹一旦失控,你们必须有一人要死!” “我知道,阿妈!”南乔母亲叫了出来,她抓着双手,笃定的说:“我和齐衍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悄悄扯了扯南乔母亲的手,低声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说弄死萧清漪会给别人带去伤害,我才不要,那我宁愿再去想别的办法。 “谢谢母亲!谢谢诸位掌事姨娘!”南乔母亲紧握住我的手,向在场的所有人鞠躬,这才带着我出来拿石屋。 “阿姨,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蝶蛹是什么啊?”越想越觉得不妙。 南乔的母亲松开我的手,朝着一旁的空地跑去,抱住一棵不甚粗壮的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气。望着她起伏的背影,我才意识到她刚在自己母亲、掌事姨娘面前的坚定原来都是强撑出来的。 过了会,南乔的母亲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转身来对着我柔柔的笑了笑,说:“蝶蛹是我们孟家最神秘的东西,很多孟家人活到死都不一定能见一次,现在我要带你去见它。” “为这事,你和齐衍有一个会死吗?”我盯着她的眼睛问,要真是那样,我不要。 “只要能救我女儿,我不怕死。”南乔母亲温柔切坚定的看着我。 她的样子让我动容,手又不自觉的压到了小腹上面,母爱瞬间溢了出来。 第179章 只要能够救乔乔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我按在小腹上的手一点一点发凉。 于我来说,萧清漪可怕,齐衍或者南乔母亲若为此事付出生命,那将会更加可怕!别的我做不了,但是自私我一定不能。 “我宁愿萧清漪缠着我,我也不要你们去为我冒险。”道明我的真心,我看着南乔母亲并没有太多岁月痕迹的脸,柔声宽慰道:“阿姨,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不然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您的女儿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南乔的母亲苦涩的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以前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如今老天爷开眼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难道救她的女儿,跟除掉萧清漪都需要动用到蝶蛹吗? 我实在不知道她跟齐衍之间的约定是什么样的,反正我不想任何人冒险,恳求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您何不尝试着放开。” “我放不开!”南乔母亲凄哀的对我说:“乔乔因为我,一生下来就被送去了鬼冢接受惩罚;她乖巧懂事从来不跟我抱怨她的苦痛,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所有。而我作为她的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鬼冢遭罪,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救她。要不是那年齐衍带走了她,让她脱离了苦海,我真的无法想象乔乔会在鬼冢里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乔乔那么懂事,那么善良,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年纪轻轻就死了呢?”南乔的母亲哭了出来,那样子可怜至极,她说:“只要能够救乔乔,我不怕牺牲,我什么也不怕。” 南乔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但是当听南乔母亲说她是救南乔,而不是欢欢的时候,我真是像是吃了一记响雷,震惊的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南乔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他们怎么救啊?简直天方夜谭,匪夷所思。转念一想,这该不会是齐衍利用了南乔母亲对女儿的歉疚,所玩弄出来的伎俩与欺骗吧? “阿、姨……您别太难过。”我感到不安,要真相真的只是一场欺骗,那未免也太残忍了。 南乔母亲意识到失态,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泪,回首笃定的说:“我的乔乔会活过来,我开心的紧,没有难过。” 她这么说,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感到头疼,只能忍着。 缓了一小会,我还是觉得在跟着南乔母亲去见那个蝶蛹之前,有必要了解齐衍的去向,最好我能现在就见他一面,把事情问清楚。 不见到他,我心里总不安,担心他会出了什么事。毕竟孟雅还嫁祸了两条人命在我们身上,齐衍以前又跟孟家有恩怨,这正面交锋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应付的? “您现在能带我去找齐衍吗?我有些话想对他说。”我好声好气,恳求的望着她。 南乔母亲正要说话,只见北边迅速跑来两个人,正是长安和长宁兄妹。 长宁跑上来张嘴就说:“嫚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孟雅!”她喘息着气,这才发现我也在,她蔑了我一眼,本来还要说什么,但是适时的打住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说的事情查清楚了,又扯上了孟雅,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她杀死欢欢和单家明的事情?要是,那就太好了。 “跟老太太说了吗?”南乔母亲问话的同时,已经是握住了我的手,像是有意在长安和长宁的面前拉近我们的关系。我感到不解,但也你没有蠢到推开。 长安见状,心下了然,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直接说道:“我们这就准备去回禀。” 南乔母亲略微思忖,拦道:“你们确定孟雅私自培育了蝶蛹?” 长安和长宁对视一眼,十分肯定的点头:“二叔、家杰、齐衍都看见了。” “私自培育蝶蛹是大忌,如若让老太太知道了,孟雅肯定难逃一死。”南乔母亲叹了口气说:“老太太尽心竭力的培养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现如今孟家正值多事之秋,老太太为陆霂寒的事情已经够心烦,你们姑且先把孟雅关起来,等族中大事处理完了再说。” “嫚姨,这样——”长宁为难。 “听嫚姨的。”长安按住了不放心的长宁,“孟雅私自培育蝶蛹一事,牵扯太广这种时候我们不能乱上加乱,听嫚姨的不会错。” 南乔母亲笑笑,很欣赏长安,他给我的感觉也比一般同龄人要稳重许多,他身边的长宁就很浮躁。 “齐衍现在在哪里?”南乔母亲不紧不慢的问。这也正是我关心的问题,立马打起了精神。 长宁揪揪嘴应道:“他不想见老太太,所以还在上庄子里——”她皱眉不快的说:“那些老鼠又往村子里窜来,今天已经是交出南乔的最后日期了,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商量的?” “嫚姨,乔乔她到底——”提到这事,长安也有些为难,话到一半还是哽了回去。 南乔母亲领会长安未说完的话,厉声说:“乔乔没死,她也不会死!”她的手在发抖,却极力的抓着,生怕被人发现,反而是掐的我肉疼。 长宁快言快语,“既然没死,那她自己闯的祸——” 长安咳嗽了一声,长宁只好闭了嘴。 南乔的母亲情绪有些低落,黯然的说:“陆霂寒的事老太太和几位掌事姨娘自然会处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置六姨于不顾,你们只管放心。现在家族里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都机灵一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长安和长宁非常默契的点头:“我们都听您的,嫚姨。” 南乔母亲点点头:“你们先去把孟雅的事处理好。” 长安和长宁走了之后,南乔的母亲直接带着我到了上村落里(孟家族人居住的地方),我以为那里也是老鼠遍地情况会很混乱,没想到那里一片安宁,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单家的人到了,把陆霂寒拦在了下村落。 原来单家和孟家世代都是姻亲的关系,孟家族长的夫婿绝大多数都是姓单,而单家的后人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孟家的安危。他们居住在坟岭的外围大山之中,一旦孟家出什么事,第一个赶来的一定会是单家的人。 现在单家的人来了,陆霂寒他应付的过来吗? 该死!我铆劲朝着自己的脑门打了一巴掌,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担心他,他跟个恶魔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疼啊?”身后有人打趣了一声。 齐衍!我一回头,果然看见他双手叉着腰,大大咧咧的站在我的身后。看见他的那一秒,我眼眶徒的就热了,他朝我走来,冲我笑:“死丫头,你干嘛这么打自己呀?” 当着外人的面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啊?我暗暗吐槽,涨红着脸,低头说:“有……有蚊子。” 齐衍揉揉我的头,对着南乔母亲尊敬的问了声好。 南乔母亲温柔一笑,对齐衍的态度比我想象中的好,她说:“老太太已经同意动用蝶蛹,不过我听说孟雅她——” 齐衍似乎知道南乔的母亲要说什么,一口打断了她:“那个蝶蛹不成熟,又吸取了那么多无辜女人的性命,太过邪祟,我担心它会反被萧清漪控制。”又说:“石窟洞的蝶蛹已经有百年之久,是最成熟的,它是我们的不二选择。” 南乔的母亲想想有道理,不假思索的说:“那我们这就过去。” 我必须要跟齐衍问清楚这事,忙阻拦住,对齐衍说:“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齐衍看看南乔的母亲,她笑笑,说了声去村子里找个人,便先离开了。 我跟着齐衍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面,他见四下无人靠近我,摸着我的头发,低头温柔的询问我陆霂寒有没有为难我? 齐衍离的我很近很近,他男性的气息急促的喷薄在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惹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跟着跳乱了节奏。 我有些紧张,神经微微愣了愣,故作轻松欢喜的说:“没……没啊,他能我为难我什么?”心却因为想到他而被扯的生疼。如今他成了我身上的一道伤口,要多久才能愈合结痂呢? “是吗?”齐衍毫不掩饰的笑,“那就好。” 我在想我和齐衍从踏进坟岭,他就一直愁眉苦脸强颜欢笑,现在他狂放不羁大大咧咧的又恢复了本色,是不是因为他可以、也即将救活南乔呢? 如果他救活了南乔,那他们师徒未完的情缘会怎样?他跟我之间的约定又该要怎样? 我心绪纷乱,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腹,突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出来。像我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异想天开,居然想要嫁给齐衍,配的上他么? “怎么了?”见我神色有异,齐衍微微皱了皱眉,“陆霂寒真的没有为难你?” 为难了!怎么没有为难呢?可是要我怎么说,难道让我告诉齐衍,陆霂寒不要我了,甚至也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第180章 我不要他内疚 如果痛哭能够解决问题的话,我现在真的好想放肆的哭一场,可是我太清楚了,没用的。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那么的悲哀,给齐衍平添压力。 “没,真没有。”我对他没心没肺的笑,咧嘴说:“我就是在想,动用蝶蛹的风险那么大,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冒险。” 仰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齐衍,正好夕阳打在他的身上,树叶间的风掠着他银色的头发,他瞧着是那样的优秀那么的完美高大,而我呢?我未婚怀孕,一无是处,凭什么把自己糟糕的人生压到他的身上? 齐衍瞅了我一眼,抿抿嘴,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你怎么了,在王家鬼村出什么事了对不对?”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自责,却趁我不备,使劲在我脑门上打了一下,“死丫头,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跟我生气,我知道我没有去王家鬼村接你,是我不好。可你也该知道我要处理你姑姑和孟雅的事情,孰轻孰重总要分一分的是不是?” “疼!”我揉着额头,揪嘴埋怨道。“我本来就没有跟你生气呀?” “那你干嘛这幅脸色对我,好像我欠你钱似的。”齐衍为自己打抱不平。 我感到好笑,应该是我欠他钱才对吧,他给我的银行卡里张张都是那么多钱,我现在想着还心慌呢。 “我就是……”到了嘴边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沮丧的垂着头,选择了沉默。 齐衍伸手抱了抱我,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樰,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嘴里下意识的就蹦出了一句:“听南乔母亲说,你们要救南乔?” 我抬起眼睛,悄悄注视着齐衍的表情,发现他的嘴角有难以掩饰住的兴奋,他欢喜无比的揉着我的脑袋说:“是啊,这一次唤醒蝶蛹,不止是为了除掉萧清漪,也是为了重燃南乔的司命灯救活南乔。” 我浑身一震,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还要跟南乔的母亲说,他要跟我结婚呢?他的南乔就要活过来了,他又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因为喜欢,因为爱?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说过,他不可能对我有爱情,一星半点也不可能有,他把话说的那么绝对,难道仅仅是为了耍帅吗? 南乔,南乔……靠在齐衍肩膀上,我不经想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曾经用着怎样的姿态生活在齐衍的身边,让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舍不下放不开? “樰!”齐衍低头来锁定我的眼睛,连眉梢都是喜悦,“这是救南乔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办法……我,不能放弃!” “你……误会了!”我笑……我没让他放弃,我只是不知道我们之间要怎么办?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我们,退的回去吗? 齐衍以后有了南乔,势必会跟她再续前缘,势必会娶她为妻吧?其实我现在这个情况,我根本不奢求什么,对于齐衍心存感激,对于他和南乔的关系,我更是百分百的祝福。我只是怕,真有那一天,齐衍会彻彻底底的在我的生活里消失。真的无法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机率……大吗?”我抬起头轻声问。 “七成,让南乔活过来的机率有七成。”他胶着的目光有朝我锁定过来,笑嘻嘻对我说:“樰,你一定也很开心吧?” 是的,我是开心,南乔正活过来了,齐衍的余生就算圆满了不使吗?我伸出手,主动的抱了抱齐衍,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相亲相爱的妻子,给他做饭,给他缝衣服,为他收拾房子,给他生孩子……那画面真是完美。 “齐衍,你要幸福,把从前的缺憾全部弥补回来知道吗?将来不管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祝福你,你们要好好的,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樰,”齐衍伸手来双手环住我的后背,看着我的眼睛,笃定而又明快的说:“我们也会好好的!我会给你你想过的生活,我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像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 我感到震惊,齐衍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种话? 其实他一承认要救南乔,我就知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身份了,所以我们的约定直接作废不是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看他眉眼之间都是喜悦之色,心想难道他是因为愧疚?因为说好了回去老家就结婚,他甚至还将这事告诉了别人,现在南乔即将回归,他不能娶我了,所以说这些话安慰我吗? 可是我不需要这样啊?即便南乔不能救活过来,依照我现在这种情况,我又怎么可能嫁给他,拖累他呢? “你已经给我很多了,真的!”我望着他的眼睛,真的对他感激不尽,一辈子都还不清楚。 “不够!远远不够!”齐衍笑着,满眼憧憬,“不过余生我可以努力,可以做的更好。”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齐衍你听我说!”我极力按住自己心里汹涌的波涛,深呼吸了口气,决定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这样他的内疚会不会少点呢? “我、已经有了陆霂寒的孩子,我想,我不能嫁给你!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我无法履行了。”齐衍本来就一直反对我跟陆霂寒在一起,现在我还跟他弄了个孩子出来,真不晓得齐衍会怎么骂我。 我低垂着头,不敢看齐衍的样子。半天,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在问:“你……你说什么?” 齐衍的声音让我打了个颤,他怎么了?怎么好像跌进冰窖里一样,声音抖的这么厉害? 我困惑的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身体在颤动,双腿摇晃着往后倒了好几步,直被石头挡住才停下来。 “你、你有了他的孩子?”他脸色煞白,一脸的难以置信,艰难的挤出一丝笑,问我:“樰,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开玩笑,我也希望这只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可是它是不争的事实。我就是怀孕了,可悲的是,孩子的父亲并不认这个孩子。 我无力的摇头,感到烦躁,不明白好好的生活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齐衍的眼睛一瞬之间就红了,他的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他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齐衍的样子真是吓到了我了,我赶紧跑上前拉住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却无济于事。 齐衍仿佛冻结的双瞳唰唰的朝我扫来,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捏在他的身旁,一字一字的问:“你真的有了陆霂寒的孩子?” “是真的!”我被他捏的好疼,龇牙咧嘴道:”这事我也只敢跟你说说,又怎么会骗你呢?” 齐衍的手还在续加力量,我感觉自己的手腕骨快要被他捏碎了,疼的我难以承受。他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逼问我:“你确定,你这一辈子要跟着他吗?” 我不确定!我已经跟他断的彻底,根本不可能会有未来,只是如果我照实把这些事情都告诉齐衍,他会怎样?是不是会为我打抱不平去找陆霂寒算账? 如果真是那样,我倒希望他集中精力去救南乔,不要管我的事情。我不想他跟陆霂寒起冲突,不想看他受伤,更想保留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齐衍缓缓放开我的手,颓废的蹲到地上,一拳接着一拳的捶打地面,他的手背皮肤都打破了,血混着沙土渗流了出来。 “你别这样!”我铆劲冲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齐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把它走好。不管我过去经历过什么,余生我都一定会抱十分热情去好好生活,我会活成我理想的样子,会幸福的。别在为我担心,以后好好的为自己活着好不好?” “樰,”齐衍就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无望的抬起眼睛,目光涣散的看着我,“不后悔吗?你确定你以后都不会后悔吗?” 我后悔了,我老早就后悔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所以后悔能有什么用呢? “总之,你别为我担心就是了,好不好?”我试着扶齐衍站起来,他盯着我的小腹看了半秒,突然自嘲的仰天大笑起来,“老天爷呀老天爷,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如此失望?” 我不知道齐衍说的是什么意思,面对他的癫狂我手足无措,试图说点什么让我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一点,可是我发现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齐衍疲软的靠在老槐树上,盯着远方染着夕阳的层层山峦,幽幽的说:“樰,你记得,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像从前期盼的那样幸福的活下去,替我也替南乔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他回首看来,那目光疼的,让我心都碎了。 第181章 揪着一个死人不放 上村落有村民陆陆续续出来村口,往下村落里赶去,听他们说是单家的人也抵抗不住来犯的陆霂寒,非要孟家人交出孟南乔不可,否则会血染孟家。 那些人有的是下去支援,有的是往山林四处躲避,一开始宁静的村落此时也开始躁动混乱起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跟齐衍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里现在这么乱,我们要怎么办啊?”这个问题我问了齐衍半天,但是他目光滞滞的看着一个方向就是不出声。 我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齐衍却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想过告诉他我跟陆霂寒的事情,会让他生气,但是我发现他因为这事生气的情绪很短,反而是痛苦更长一些。我是实在有些弄不明白他了,为什么会这样,让我错觉,难道他要娶我是真心的,而不是一时玩笑? 可是想想怎么可能呢?他已经有把握救回南乔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要跟我在一起的想法? 我不想再想下去,越想越糊涂,脑子越想越痛。木然的看着那些孟家族人四处奔逃,心想姑姑要是此刻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们就可以趁乱跑走了。管它什么萧清漪,逃离这个鬼地方再说。 那边南乔母亲也知道了山下的情况,急急的赶回来,说:“我们真是小瞧陆霂寒了,就连单家老族长也抵御不了他。” 是啊,陆霂寒发起疯来,那就是恶魔,现在想起他对我残暴的样子,我仍旧是心里发憷。 齐衍一直处在呆滞的状态,谁知道听到南乔母亲的话,他忽然抬起涣散的目光,颓废无力的看了我一眼,不屑一顾的说:“怕什么,不是还有她在吗?” 南乔母亲走近我们身边,不解:“你什么意思?” 齐衍扯动嘴角笑,笑的无比晦暗艰涩,“她是陆霂寒的女人,如今又有陆霂寒的孩子,陆霂寒不敢轻举妄动。” 齐衍这带着刺的话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现在陆霂寒恨我恨的恨不得扒皮抽筋一巴掌打死,又怎么会因为我的原因而不为难孟家呢?好笑,真是好笑至极。 “你糊涂了!胡说八道什么?”南乔母亲厉色呵斥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种软弱无能的想法?从前你就是这么教导我的女儿的吗?” 我被这气势、声音吓的往后退了半步,真是想不到南乔母亲如此温柔如水的一个女人,居然会这样的一面。 齐衍一下子被南乔母亲给吼醒了,他楞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过当他是玩笑话,可他的眼睛里明显有愧色,他幽幽道:“我倒是有办法对付陆霂寒。” 我心口一紧,总不免想起以前齐衍跟陆霂寒正面相对时,陆霂寒吃亏的样子。我想说句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那话又被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应该要像陆霂寒恨我一样恨他才对,不是去担心他,而是时时刻刻巴望他死,这才是正常心理。 我深呼吸了口气,努力的催眠自己,那边忽然听见有人说:“什么办法?”却见长安和长宁兄妹火急火燎的朝着我们跑了过来。 南乔母亲一见他们,脸上的怒容也渐渐消散了一点,“孟雅怎么样了?” “按您说的将她关在地牢里让她好好反省。”长安喘了两口气,转头迫不及待的问齐衍:“你刚说有办法对付山下面的那个疯子,到底是什么办法?” 听到“疯子”这个称呼,想想还真是挺适合陆霂寒的。 齐衍摸着下巴,在琢磨什么事,没出声。 我感到不解,忍不住问:“你们就没有人告诉陆霂寒,南乔已经不在人世吗?”陆霂寒干嘛非要抓着一个死掉的人不放,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南乔烧毁了他的肉身? 长安和长宁面面相觑,最后目光一同转到齐衍身上,又落到了南乔母亲的身上。 “乔乔还活着,哪里算死了?”一提到女儿,南乔母亲柔软的眼神就会无比坚定,态度也无比强硬起来。 她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太阳穴被混乱搅的有些疼,一想,还是忍不住说:“就是因为你们觉得南乔还活着,所以让陆霂寒也有了这种想法。他原本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知道南乔去世多年,根本就不会为难你们。” 长宁冷冷一哼,瞅着我,讥诮:“你很了解他么?” 了解吗?当然不!如果我了解他,今时今日又这么会被弄的这么狼狈。 我心里泛苦,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怎么想着想着,又替他说起话来了? “了不了解要告诉你?”齐衍脖子一昂,毫不气的把话给顶回去了,他抱起胳膊对长安说:“既然那小子想玩,不如我们陪他玩玩。” 看齐衍的神情,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可以用什么对付陆霂寒。 我心里感到一丝慌乱,不敢去想那些事,更加不敢再见陆霂寒,忙说:“你们要怎么着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我的姑姑在哪里,我想见她。” 我将目光转向了长安和长宁这对兄妹身上,欢欢可是说过的,是他们俩把我姑姑带回坟岭的。 “你姑姑很好,我保证孟家一旦太平下来,一定将你姑姑交给你。”长安气气的说。 我对他有气,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不耐烦道:“你们当初逼着我和齐衍来坟岭,现在我们都已经来了,你还藏着我姑姑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让我见她一面也不行吗?” 长宁听不过去,立即跳出来帮她哥说话:“你凶什么凶啊?当初要不是齐衍带走了南乔,要不是南乔烧了那疯子的肉身,我们孟家怎么会有今天的灾难?” 长宁原本心直口快,这事的逻辑也确实是这样,却是惹得齐衍和南乔母亲同时不快。 南乔母亲立即为女儿打抱不平,不满道:“我们乔乔懂事明理,不会无缘无故的烧毁他的肉身,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看向齐衍,如果真的是南乔烧毁了陆霂寒的肉身,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原因吧?可是瞧他的神色,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恐怕只有当时人陆霂寒和南乔知道了。 南乔母亲是长辈,纵然长宁再浮躁放纵,也不敢同她顶嘴,垂着头默默听着。 “对,对魁祸首在陆霂寒!”齐衍幽幽的来了句。他在长安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我们下山去看看单家人怎么样了?” “齐衍!”我跟南乔母亲同时出声喊住了他。 我看了看南乔母亲,还是让她先说,她也没有气,快步走上前去,直截了当的问:“你下山去了,唤醒蝶蛹的事情怎么办?乔乔怎么办?” 齐衍停住脚步,别过脸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缓缓说,“稳妥起见,还是等山下的事情平息了再说。”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带着长安和长宁往山下走去。 我忙找南乔母亲要了块手帕,快步跑上去,拉住齐衍把他拉到一边有水的地方,坚持帮他把手背上的伤口清理了一遍,用手帕给他包扎好了。 做完这些我舒了口气,稍微心安了一些,正想跟他说自己注意安全的话,他忽然伸手来抱住了我的脑袋,将它摁在了他的胸口。 我听见他强健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跳的越来越急,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突突的狂跳了起来。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味让我感到晕眩,我想要把他推开,可他箍得很紧,“樰,你告诉我,那个混球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会爱上他?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世上最没道理的事情,就是爱情,我为什么会动心,我反反琢磨想过不止千百次,可是我没有答案。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是前生注定的冤孽吧。 “你为什么会爱南乔呢?”我轻轻的说:“这些都是一样的,没有答案,它就是一件无法抗拒,也不可控的事。” 齐衍的手僵了僵,缓缓松开我,牵强的冲我笑,揉着我的头顶让我去南乔母亲身边待着。他说孟家别的人都不可靠,唯独她不会伤害我,让我在他回来之前,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南乔的母亲。 我点点头,问他要去多久,他说跟陆霂寒把账算清楚了就回来。 我叮嘱他注意安全,他点头,执意要看着我先走,我只能转过身缓缓的朝着南乔母亲走去,再回头时,齐衍早已经不知所踪。 回到南乔母亲居住的石屋里,阿绣做了晚饭,但是我们都没有胃口吃。孟老太太找人把南乔母亲叫了过去,屋里就只剩下我和阿绣两个人,她女儿大概是待在自己家中吧。 阿绣问我什么时候去石窟洞,我也回答不上来,反过来问她我姑姑到底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了。阿绣态度冷淡的说:“这个得问长安兄妹,他们才知道。” 过了有半个小时南乔的母亲还没有回来,我想到齐衍的话有些不安,正想问阿绣能不能去孟老太太屋里看看,石屋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动,好像是强敌到了! 第182章 她们居然认识 阿绣紧张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我也是坐不住,赶忙尾随着她跑出外面看时,却见是琳琅领着一个长相扭曲狰狞还弄着烟熏妆的男人,嚣张跋扈的在外面伤害孟家的族人。 这上面居住的本来就是族长的近亲,他们每个人各有所长,算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一碰到心狠手辣的琳琅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一时竟没有人抵御的了。 “明樰!”一见到我从石屋里跑出来,琳琅咔嚓拧断一个大叔的脖子,生生扯下他的头颅就扔到我的面前,顿时鲜血飙了一地。 我惊恐大叫,迅速的向一边躲去。 阿绣见状已经是疯叫了起来,她手里抓着个明晃晃像是刀子的东西,冲向了琳琅,可惜那刀子还没有靠近琳琅,就被琳琅连人给打翻在了地上。 琳琅疯了!这是充斥在我脑海里最多的总结词。 怪不得长安会说陆霂寒是疯子,他在山下面是不是也是这么杀人的? 嗅着充斥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我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我脖颈间说:“血,美味的鲜血!” 萧清漪!我心下一紧,一把摁住了血心石头,祈祷着她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生事。 “明樰,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的感觉,很好吧?”琳琅叫嚣,朝着我逼了过来。 那个长相扭曲的男人,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无比不屑的嘲笑道:“她就是让陆霂寒发疯的明樰啊?也不过如此呀。你瞧她那小身板,啧啧啧,陆霂寒这是什么审美,什么眼光?怎么会瞧上她?” 这男人的声音怪里怪气的,听的人想吐,我长的什么样关他屁事,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呦呦呦,”他妖娆的指尖指着我,“居然还不服气了,你看她那小眼神,啧啧啧……这是想吓唬谁呢?” “闭上你的臭嘴!”我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 那人面色一愣,目光充满了杀气,“臭娘们,你让我们琳琅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今天也是时候要偿还回来了。” 他狠戾的说着,我感到眼前瞬间多了一股黑色的浓烟,朝着我缠绕了过来。 我知道是那男人在耍诡计,当下也没有犹豫,抡着拳头就朝那黑烟打了过去,一如所料我的拳头直接从黑烟里钻了过去,根本没有形成多大的伤害。倒是那黑烟飞速的朝着我席卷过来,将我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当中。 那黑烟的气味很闷人,我被缠上之后,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感觉那东西也在越收越紧,好像是要把我活活箍死一样。 “琳琅妹妹,你说你想让她怎么死?”那个难听的声音此时就在我的身边,我厌恶不已。 只听琳琅愤恨狠毒的说:“当着她的面吃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不错的方法,我要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 “哦?”扭曲的男人有些小小惊喜,“原来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该不会就是陆霂寒的种吧?” 琳琅讥诮:“她这种女人配给他生孩子吗?” “那是当然。”扭曲男人特别巴结讨好琳琅,一口一个妹妹,还说:“所以我才说陆霂寒是眼瞎,这种货色他也下的去手,真是啧啧啧……” “去你的!”真是可恶至极,我趁着双手还没有被完全束缚住,攒着拳头怒火中烧的再次朝那黑烟打了过去。这一次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手没有直接从黑烟里传过去,而是实打实的打在了东西上面反弹了回来。 “啊……!”那个扭曲的男人凄厉的叫,缠住我的黑烟迅速散开,刚才还近在咫尺的扭曲男人,已经是飞出几丈远,捂着胸口落在了琳琅身边。 “你怎么了?”琳琅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那扭曲男人因为痛苦脸色煞白,指着我结巴道:“她……她不是普通人!” “废话!”琳琅目光一凛,唰的朝我扫来,“怎么,我大哥又偷偷给你什么宝贝了?” 可恶!琳琅一定又是因为陆霂寒,所以才来找我麻烦?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我跟陆霂寒之间已经一刀两断了,她这样死缠着我做什么? 我很想骂人,可是胃里翻滚恶心,让我很难受,竟然不想浪费那力气。 “琳琅?”突然血心石头又说话了,“小琳琅,是你吗?” 琳琅惊愕,眼神警惕的扫了一圈周围,最后落回到了我压住脖颈的手掌上:“谁在说话?” “呵呵,琳琅,你居然不认识我了。”我听的清清楚楚,那就是萧清漪的声音,只让我震惊不解的是,听她的口吻,她是不是老早就认识琳琅啊? “……到底是谁在说话?”向来嚣张跋扈的琳琅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慌张,她盯着我问:“明樰,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闭嘴!”不等我开口,萧清漪已经是呵斥出来,“小小一个丫头,如今也长气焰是不是?” 我看见琳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她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萧……萧二小姐?”琳琅颤栗的问。 萧清漪大笑:“没错,是我。”她对琳琅命令道:“你既然还活着,你家公子呢?” 琳琅一脸不解:“你……你怎么会在她……她身上呢?” “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回答我的问题。”琳琅平时够嚣张自大,可到了萧清漪面前,她还真是分分钟钟成了卑微的丫头,跟萧清漪的气场无法相比。 “大……哥……公子他……他在山下。” 萧清漪狂笑起来:“他活着,他果然还活着!” 琳琅和萧清漪认识,这真是让我跌破眼镜,不免猜测萧清漪口中的公子,指的是不是就是陆霂寒? 萧清漪还认识陆霂寒,可是为什么陆霂寒不认识她呢?毕竟萧清漪曾经借我之手伤人,伤我的事,陆霂寒都是知道的啊。 “嗯……还有李昂,”琳琅战战栗栗,“萧二小姐您,您——” “闭嘴!”萧清漪吼道:“你给我过来!” “干嘛?”难得看见琳琅也会害怕,她抓着脚没有要动的意思。可是我感觉我自己的双脚不受控制的朝着琳琅移动了过去,琳琅后退:“明樰!你站住!” 我t的也想站住啊,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该死的萧清漪,你放开我! “萧清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慌张的问,感觉血心石头又开始发烫了。 萧清漪用着只有我听的见的声音说:“明樰你跟我的事,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你什么意思?”我后背发寒,手不自觉的抓住了石头,想随时把它扯下来扔掉。 萧清漪阴测测的说:“我知道你们已经在计划重新封印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了我你也会死?” 我不不知道,吞了口气呵斥道:“你少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萧清漪轻蔑的笑了声,“我不妨告诉你,很多年前你出过一场意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 “胡说!”我从小到大一直顺顺当当的,什么时候出过意外,我怎么自己不知道? 萧清漪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有机会可以去问那个男人,是他将你我的性命栓在了一起。” 齐衍吗?上一次在暗道里我们提到过这事,他让我去问姑姑。现在看来萧清漪也是知道其中缘故的了? 不等我开口问,萧清漪又说:“是啦,事已至此,你未必还有机会见他。” “你……你什么意思?”我感到浑身凉飕飕的,而血心石头的温度却在一点点继续升温。 “你压制了我这么多年,又先后两次重伤于我,这次我既然醒过来了,怎么可能再放过你!”她阴狠的声音催促着血心石头迅速升温,我的手掌已近无法触碰它。 琳琅一直盯着我,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那个扭曲的男人问:“她是神经病吗?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 琳琅本来就不安,被扭曲男人这么一说,烦躁到了极点,一脚踹开他骂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是的,旁观者永远也不知道我此时此刻在经历什么,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了。无形中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脖子,迅速的收紧,像是要拧断! 我吃力的低头,隐隐约约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扭扭曲曲的又像是蒙着一层雾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我痛苦的反抗,总是想要集中精力,将隐藏在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召唤说来,可是每一个拳头打在我所看见的那张脸上,感觉她都是无动于衷,毫无伤害。 “救……救命!”我无助的叫出声来。 孟家的人都倒在地上呻吟,阿绣想要帮我,却因为距离隔的远的缘故,无法靠近过来。 “放开!”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吼叫,挣扎! 气血瞬间腾升上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我的身体里直奔而出,那气浪将身侧浓郁如伞的古树和那一排排的石头房子都震的晃动了起来。 我快要站立不住,努力的想要抓住点什么稳住身体,却听见萧清漪痛恨的大骂:“小贱人,你还有点能耐!” 我这才发现刚才一直死死掐住我脖子的萧清漪,此时已经是被我震开了老远! 第183章 成了看不见的空气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能耐!”听见萧清漪痛骂的声音,我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双目充血眼球暴突出来。一波一波的热血直往我的脑门里冲,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卯足一股劲气势汹汹的奔近了她! 她现在是一个看不大清楚的黑影,我逼近她之后,抡拳噼里啪啦的朝着她打了下去。因为她更像是一个影子,所以我的手打下去总像是打在空气里一样,可是我能够感觉到如果我的拳头喷到了她,她也会感到疼痛之类的。 “好啊!”萧清漪冷笑,从地上一弹而起,好像水蛇似的迅速的缠上了我。 若是以前的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吓的两腿发抖,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慌张,也不害怕,反而是十分的兴奋期待,一拳拳杀伤力十足,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对手打趴下。 我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此时萦绕在我脑子里最多的一个问题。 曾经不止一次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身体产生过这种现象,我一直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归结为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神奇的力量。 现在那股力量好像得到了释放一般,对萧清漪是招招置于死地,并且占尽了上风。这样并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是害怕,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着的不是所谓的“力量”,而是一个我自己不认识的人! 就比如此时对付萧清漪的这个人,虽然是我,但是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一个自己,更像是懦弱的我分裂出来的一个可以保护我的强大人格。 如此说,可能有人不明白,我自己也被绕糊涂了,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萧清漪与我过了几十招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免焦躁,她对愣在一旁的琳琅命令道:“杵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 琳琅后知后觉,踟蹰着并没有行动。 我充血的眼睛刷的朝她扫了过去:“你要是敢多管闲事,我连你一起办了!” 这不是我说话的风格,太霸气了,我自己都听的心惊。 琳琅盯了我一眼,似乎真有惧怕之意,她和那个受了伤的扭曲男人一起往后退了好远,并没有打算出手。 “没用的东西!”萧清漪气的不得了,痛骂了一声。 琳琅这下倒是沉的住气,一声不吭,沉默的观察着我们俩。 我嗤笑了一声,故意讥笑道:“如果你是陆霂寒,她或许已经挺身而出了,可惜你不是。” 陆霂寒,陆霂寒……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想他,真是自讨苦吃。 “陆霂寒?”萧清漪嘀咕了一声,“是啦,她家公子姓陆,名霂寒,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萧清漪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飘忽,我趁着她分心的档口,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位置,她痛的叫了一声被打飞出去了好远。我以为她会伤的很重,却发现她落在琳琅的身后,对她伸出了黑手! 见她如此,我下意识的想要提醒琳琅,可是不等我开口,顿时感觉脖子上一疼,一直悬着血心石头的绳子砰的崩断成了好几截,血心石头也迅速的飞了出去! 我试图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个空。 与此同时,我的眼前就好像忽然被人悬挂起了一块巨大的红色布幕,它瞬间将天地之间的一切吞噬,我双目所及之处都是血红的一片,那炫目的红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走开!”我紧闭上眼睛,伸手去抵抗,可是毫无用处,感觉它朝我压下来,好像巨石压在了胸口让我窒闷的难以呼吸。隐约间,我好像听见琳琅惨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刚才萧清漪落在她的身后,莫非是她趁机攻击了琳琅? 现下我自身难保,自然是无暇估计琳琅,只想赶紧拜托这血红一片的束缚。却听见南乔的母亲在不远处喊了一声南乔的名字,我浑身一震,回头想要寻找她,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血红,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情况让我感到慌张,我试图找一条出口出去,却忽然感觉有一双手从身后一下子搂住了我,拖着我往后退往后退…… 那双手纤细柔软但是力量十足,我估计是南乔的母亲,我担心萧清漪会趁机伤害南乔母亲,心急如焚,忙说:“你注意安全,对面有个厉害的女人。” 我试图睁开眼睛来,可是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是我的思绪也都是血红的一片。 “别说话,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南乔母亲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变的模糊扭曲起来,我试图打起精神,可是力不从心,整个人好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开始虚弱的无法自主。南乔母亲大喊:“阿绣!你快点下山把齐衍找回来!” 听完这句话之后,我的记忆就断了篇,出现了很大一部分的空白。 再次续上,是忽然听见陆霂寒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石影婆娑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千奇百怪的石头,它们坐落的方式很奇妙,好像某种神秘而又古老的阵型一样。 在诸多巨石的包围当中,有一片空地,那里横七八竖的倒着很多人,有的人我认识,他们几乎都是孟家的人,我看见之前在孟老太太石屋里出现的几位老婆婆,她们围着一个黑色的好像巨型茧一样的东西,东倒西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而陆霂寒神色晦暗,发丝凌乱,浑身上下血迹点点,一如冲锋陷阵归来的恶魔。他手持一把黑气森森的古剑,立在巨石上面,居高临下的指着重伤在地的南乔母亲,“明樰在哪里?” 刚听见陆霂寒的声音和看见他此时的样子,我以为他已经冲破了孟家的布防,杀到了山顶是要逼着他们交出南乔来,没想到居然听见他找南乔母亲要我。 我愕然了几秒,不明白陆霂寒找我干什么,但是未免他真的一剑刺死南乔母亲,我忙从石头后面跑出来,大声说:“我在这里,你不要胡来。” 乍然看见陆霂寒,我惊慌的迅速收回了目光,却发现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看向南乔母亲,只见她捂着胸口难受的说:“不知道!” “还嘴硬!”陆霂寒还是一贯的冷酷暴敛,双目瞪大,狠狠的说:“不交出明樰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怎么回事啊,我不就在他的跟前,他难道看不见我吗? 我伸手在陆霂寒、南乔母亲身边都晃了晃,发现他们无动于衷真的看不见我。 什么情况啊?我感到慌张,感到不解,扯着嗓门大声叫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喊完了,也是一点作用没有,我甚至没有在这个地方听见自己的回音。 “陆霂寒!你个疯子!”南乔母亲吃力的说,她嘴唇发白,好像伤的不轻,不知道是不是陆霂寒伤的。 “最后问你一次,明樰在哪里?”我心里打了个突,因为我听得出来,陆霂寒真的不是开玩笑。心急如焚,使劲的往他身边蹿去,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很轻盈,轻而易举的就跳上石头,站到了他的身边。我抓住他执剑的手,使劲摇晃想要让他感知到我,可是依旧没有用。 我于他们来说就是空气吗? “不知道!”南乔母亲倔强的说。 “嫚姨!你就告诉她吧,不然大家都会死在他的手里。”长宁也是一身是伤,她爬到南乔母亲身边恳求道:“嫚姨,求您救救我的大哥,求您救救我的奶奶,也求您救救几位姨婆——” 我这才发现长安倒在吊桥的一侧,也是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长宁!”南乔母亲十分无奈。 长宁哭泣道:“嫚姨,从小到大我一直视您如母,敬重您感激您,从不会违背您的意愿,可是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听您的!您也看见了,因为乔乔生前埋下的仇怨,今时今日多少孟家族人为此丧命。孟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请您睁开眼睛看看,不要再因为您的一丝执念连累无辜的族人好吗?” “乔乔没死!我的乔乔没有死!”南乔母亲失控,双手抓着地上的石子,嘴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番话。 “把明樰给我交出来!”陆霂寒不耐烦,一剑劈下,顿时火石四射,四周都被石灰弥漫住了。 长宁尖叫了一声,吓的不轻。 君墨一袭白衣从吊桥处疾奔而来,跳上巨石,一把按住了陆霂寒手中的剑,低声说:“你今天闹的动静够大了!” 陆霂寒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拿开!” “你不能在这么放纵下去,会出大事的!”君墨坚持。 “我让你放开!”陆霂寒胳膊肘一顶,君墨那道骨仙风的身形立马被弹了出去,我伸手想要把他拉住,他却自己弹了回来,并且再次按住了陆霂寒的剑:“明姑娘就算还活着并且真的在这里,她也不希望你乱杀无辜。” 陆霂寒是在为我乱杀无辜?他不是因为寻找南乔才造下杀孽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我失去意识之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84章 忘了我 “放开!”陆霂寒暴躁至极,用了力气,君墨被他毫无情面的弹开了,“她和孩子要是有什么事,闹的天翻地覆我也再所不惜!” 听他这么说,一股热浪瞬间冲进了我的眼眶里,这是因为紧张在乎和关心吗?可是我记得在王家鬼村的时候,他亲口说孩子不是他的,他亲口说要杀了我,他甚至还动手打过我……为什么他现在又这样? 我总是不懂他?他就好像长着两张脸,令人爱的痴迷又恨的无可奈何。 “你杀光了天下人,她就能回来吗?”君墨激动的喊道。他向来温文尔雅,第一次见他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你也不能光凭孟雅的一家之言,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拉那么多人陪葬,这样对生命太不尊重了,对你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我不要你说教!”陆霂寒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我只知道他们伤害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要他们一点一点偿还回来!” 妻子和孩子?所以从心里他还是愿意相信我,相信那是一份忠贞的爱吧?只是孟雅究竟对陆霂寒说了什么,对他刺激性这么大?我记得孟雅不是被长安和长宁关起来反省了吗,怎么又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看见陆霂寒这个样子,我急的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狂揍一顿,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于他们来说是空气,不然君墨离我这么近早该发现我了。 “她……她在蝶蛹里!”长宁抽泣着,战战兢兢的说。 闻言,南乔母亲心如死灰,身体绝望的瘫在了地上。 听见蝶蛹二字我一阵心惊,之前南乔的母亲就说要带我见识蝶蛹,说是可以用蝶蛹对付萧清漪,也可以复活南乔。可是齐衍下山时说过,要等平息了陆霂寒的事情之后,再唤醒蝶蛹的。现在是什么情况,齐衍在哪里?而我明明就在他们的跟前,怎么会在蝶蛹之中呢? 是不是因为南乔母亲看见萧清漪在为非作歹,所以就提前唤醒了蝶蛹,试图封印或者杀死萧清漪?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变成这样是不是就跟蝶蛹有关系?那萧清漪怎么样了,被除掉了没有?还有南乔复活的事情有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往着四周扫了一圈又一圈,试图找到齐衍,可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我最后见他,是他带着长安和长宁下山去了,说是有办法对付陆霂寒,难道……陆霂寒现在杀到了这里,那齐衍是不是……? 一想到齐衍可能已经被陆霂寒害死了,我的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了,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彷徨和悲伤一瞬之间占领了我的全部意识。热泪更是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我冲陆霂寒嘶叫:“齐衍呢?你告诉我齐衍在哪里?”跑到陆霂寒身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质问他,可是我得不到回答。 陆霂寒冷峻的目光瞟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巨型黑茧,剑指前方逼问道:“那就是蝶蛹?” 长宁唰唰点头:“她就在里面。” “放她出来!” 长宁哭着说:“我不会,除非、除非几位姨婆活过来,只有她们……她们知道怎么操控蝶蛹。” 陆霂寒冰冷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君墨,他们相视半秒,君墨抿抿嘴已是知道了陆霂寒的想法。他摇摇头,无奈的跳下巨石,奔向歪倒在蝶蛹附近的几位老婆婆身边,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她们一一的唤醒了过来。 起先她们揉着额头都还有些懵逼,过了几分钟她们看见蝶蛹和陆霂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们好像心灵相通一般,匆匆的交汇了一个眼神,那阴毒的目光一看就是不妙。 陆霂寒眼锐利似刀锋,一眼就看穿了她们想要干嘛,挥手就是一剑,又一块巨石被劈的四分五裂,“你们轻举妄动的试试!” 几位老婆婆都被陆霂寒给威慑到了,相顾一眼先后放下手来,沉默的看向了南乔的母亲。 “不能终止,不能终止!”她绝望的恳求着陆霂寒,“现在不能终止蝶蛹,乔乔会死的,乔乔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九龙玉牌在什么地方!” “让他们立刻放明樰出来!”陆霂寒对南乔母亲的恳求无动于衷,冷漠的眼一直盯着那巨型的黑茧,眸光里渐渐的多了许多的心疼。他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我让你们放明樰出来!” 长宁真是被吓怕了,爬到南乔母亲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嫚姨你快放了她吧!乔乔已经死了,她活不过来,不要再让孟家人为她殉葬好不好?” “闭嘴!”南乔母亲愤怒的甩了长宁一个耳光,将她猝不及防的扇趴在了地上。长宁捂着脸瑟缩着不敢反抗,而南乔母亲一向温柔慈悲的目光,唰的变了颜色,她瞪着陆霂寒,张嘴一字一字的说:“停止唤醒蝶蛹!” 几位老婆婆闻声,又是相顾一眼,其中一位拧着眉头说:“嫚嫚,家族里的规矩你是晓得的,终止唤醒蝶蛹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徒然想到了孟老太太说过的话,她说唤醒蝶蛹一旦出现差池,就得有一人死。南乔的母亲当时说她和齐衍都清楚,那现在陆霂寒逼迫她们终止蝶蛹,是不是就有人要用生命付出代价? “停止!”南乔的母亲无望的看向吊桥的方向,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转机,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边黑洞洞的,我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几位老婆婆听南乔母亲如此说,当即各归其位围着蝶蛹盘腿坐正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什么。 随着她们的念叨声,我感觉自己轻盈的身体慢慢的混沌沉重起来,并且一点一点不由我控制的往蝶蛹的方向推了过去。 我试图抓住君墨或者陆霂寒,但是蝶蛹里好像有东西朝着我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它抓住我拽着我往黑茧里去,半点由不得我自己。 就在我的身体快要靠近蝶蛹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南乔的母亲仰天狂笑了起来,她阴狠无比的说:“既然乔乔活不了,明樰也休想活!” 我看见她拿着什么东西打向了蝶蛹,与此同时吊桥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大喊:“不要!”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腾挪了过来,我隐约的看见那人就是齐衍,可是想要看清楚他是,意识一下子就断了! 就好像播放的正好的电影,突然一下子断电了,我对着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 之后我也不晓得是在空白里待了多久,就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一个高温火炉里一样,我浑身汗如雨下,整个人热的快要虚脱,忽然听见齐衍叫了我一声。 我疲软的抬起头,隐隐约约的看见齐衍独自一人站立在一个险峻石峰边上,他的身侧是万丈的火海,瞧着凶险无比。 这场面看的我心惊胆战,想要喊他快站过来一点,却见他一头白发巍巍然的立在火焰一侧,对着我笑。他担忧的说:“丫头啊,我就要走了,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我心里一痛,什么意思,他要去哪里? 我想要问清楚,张了张嘴,嘴唇裂痛的直接冒出了血,渗进嘴里一股腥苦味。 “樰,就待在那儿,不要过来。”他望着我笑意未改,可我看他这个样子担心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摇头,吃力的往起爬,多想爬到他的身边,将他一把抓住。 “丫头,”齐衍有些伤感,“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只是他要离开很久吗? “如果可以……”他垂下眼睑充满无奈,声音沙哑的说:“忘了我,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是什么话,忘了?怎么可能! 我急得不得了,忽然想到南乔,想到齐衍对我说过的话,难道是南乔已经活过来了,齐衍要一心一意的对她、娶她、爱护她,所以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我突然感到好悲伤,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彷徨无助道:“齐衍,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的,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 我真的无法想象,从今以后我的人生里再没有齐衍这个人,将会是什么样子。 “樰,不要哭。”齐衍目光柔然的望着我,深深的,明明也不舍。他反复的说:“不要哭,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哭……” 我也不想哭,可是悲伤止也止不住。 我使劲的擦着自己的眼睛,拼命的往外挤出笑容,急切的恳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不贪念别的,我只是想跟你像从前那样,像普通朋友那样……我不会妨碍你跟南乔,我一定不会——” “忘了我……”齐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落拓不羁的容颜,在我氤氲的瞳孔里一点一点晕开,我看见他的笑好模糊,想要爬起来朝他跑去,想要将他紧紧的抱住,却发现自己双脚踏空,整个人都跌进了万丈烈火里,瞬间被化为了灰烬。 我反复的喊着齐衍的名字的,一次一次……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手,那痛感十分真切直接刺穿了我的意识! 第185章 在石窟洞发生了什么 “明樰!” 听到叫唤,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觉日光刺眼,一股股沁凉的风带着松针的气味,吹到了我的脸上。 我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下意识的嘀咕了声:“这是什么地方啊?”楞了楞,缓过气来试图起身,只觉心脏的位置奇痛无比。本来以为是受伤了,可是手掌抚摸到那个地方,一切好好的。 我困惑了几秒钟,也想不起个所以然来,抬起头扫了一眼周围,只见单家杰拿着一根粉笔,在地板上画着东西,细瞧竟然是写的十分扭曲的字,太潦草的缘故所以并认不清楚。 他侧面对着我,瞧着分外纯净,有点像小清新动漫里的男孩。不过我发现他好像很喜欢挽着袖子和裤管,然后打赤脚,跟没人管的野孩子似的。 闻声,他抬起头,朝我看来,起先楞了几秒。当他目光接触到我,见我也望着他时,他忽然龇牙一笑:“你……醒了啊?” 他很开心的从地上站起来,冲到床边来,拍着硬板子还散发着木香的床板,兴奋的大叫:“欢欢,欢欢,她醒了……” 欢欢?什么情况啊,欢欢不是已经死了吗? 却见敞开的房门外,迅速跑进来一个穿着露脐装,打扮的很时尚的女孩,她亮晶晶的眼睛在我脸上眨了眨,问单家杰:“这是第几天了啊?” 单家杰憨厚的摸摸头,偏着脑袋说:“八天还是九天了?” “好像是七天,”欢欢琢磨着说:“你睡的可真久,都快要成睡美人了。” 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懵懵懂懂的望着他们,他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朝天。直到发现我一直呆呆的望着他们,欢欢才跑过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才醒要不要吃东西啊?”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晃动的手,那触感十分柔软真实。所以欢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是怎么回事? 我松开她,难受的摇了摇头,“你……你不是死了吗?” 欢欢嘻嘻一笑:“我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她推搡着单家杰,嗔道:“你还不快去做点吃的来,我都饿了。” 单家杰一笑,暖暖的。他宠溺的捏了捏欢欢凝脂般的脸蛋,应了声好,就踏着赤脚咚咚咚的跑出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气氛安静下来,我还是忍不住问。 从醒来到现在,我的心里一直空空的,好像遗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是琢磨了半天,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欢欢,可是每一个问题在脑子里一晃过去就忘了,我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坟岭被萧清漪攻击了,然后南乔母亲出现了,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欢欢看了看我,目光有些闪躲,她拿出手机划了划,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不打算对我说什么,我有些心慌头疼,坐起身靠在了枕头上,又问了她一遍。 她撇撇嘴,“你睡着了一直在喊齐衍的名字?” “喊齐衍的名字?”我越发困惑,齐衍跟长安和长宁去山下应付陆霂寒去了,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他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伤在陆霂寒手里。 欢欢点点头说:“是啊,一直叫喊着,我和家杰可都听着呢。” “然后呢?”我想了想,想起了齐衍跟我告别的梦,心里又是一顿失落。不过幸好只是梦,不然搁在现实里,叫我如何接受?真是想都不敢想。 “然后?”欢欢不解的看着我,“然后什么?” 欢欢的态度让我无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坟岭孟家吗?” 欢欢长长的哦了一声,这才说:“这里是家杰守山住的地方,隐蔽在大山之中,但也在孟家和单家的范围之中。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也是家杰带你来的,因为你在石窟洞发生了一些事情,受了伤。” “石窟洞?”联想到之前与南乔母亲的对话,石窟洞应该就是蝶蛹所在的位置吧?我不解:“我在石窟洞发生了什么事情?” 欢欢撇撇嘴,转动着乌黑的眼珠说:“我妈妈叫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回坟岭,也不要回孟家,所以我也不知道石窟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想知道等家杰回来了,你可以问他。” 欢欢出去用竹筒给我装了点清水进来,我咕噜噜的一口喝干净了,擦了擦嘴接着又问:“那齐衍在什么地方你总知道吧?” 欢欢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她困惑的看着我,不解的问:“我还想问你呢,你自己在石窟洞经历了什么,你自己一点也不记得吗?” 不记得了,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脑海里的确有些零散的片段,可是它碎乱不堪根本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记忆来。反而是每一次一想,心口就隐隐发疼,好像我在那儿遗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被我自己遗忘了。 我忘记了在石洞窟发生的一切事情,单家杰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根本不愿对我多谈发生在那儿的事情。 我自己想要回一趟孟家把事情弄清楚,单家杰和欢欢却同时制止,还叫我不要回去送死,说孟家现在乱的很。 好在晚上单家杰告诉我,说长安将安置姑姑的地址告诉了他,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和欢欢一起送我出山,然后乘车回g市,最迟下午就可以看见姑姑。 之前长安坚持要等孟家的事情平息之后,才肯让我跟姑姑见面,现在他主动的告诉了姑姑的下落,是不是就意味着孟家的事情圆满解决了呢? 孟家的事情我并不是很关心,就是很好奇南乔复活了没有?陆霂寒有没有称心如愿?还有萧清漪——一想到那个女魔头我就太阳穴胀痛。 可惜石窟洞的事我忘记了,现在好多好多的疑问,都得不到回答。 晚上我试图用欢欢的手机联系齐衍,那头提醒的一直是关机。在暗道里我们的手机都进了水,现在我的手机已经是不知所踪了,他的是不是也丢了没有找回呢? 可是据单家杰和欢欢所说,我在这里昏睡了那么久,齐衍若是平安离开了坟岭,早该修好手机不是?还有,他怎么都不找我呢?难道那个梦不纯粹是梦,而是真实的,南乔已经复活了,他和南乔一起离开了吗? 我感到心里发慌,问欢欢南乔的事,她支支吾吾的,还是单家杰一口替了过去:“走啦!齐衍跟南乔一起走了。” “走了?”我脑子里嗡嗡了几下:“你是说南乔真的复活了,齐衍跟南乔一起离开了?” “是啊,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俩一起走的。”说这话时单家杰的眼睛溜向了别处,手指头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 欢欢看看单家杰,吞吞吐吐的说:“是……是、是的,这事我也听人说过。” 听着他们的话,再联想到自己做的那场梦,原本就一直惶惶不安的心,越发的空茫起来。齐衍走了,连当面跟我道别都没有,就带着南乔走了?那这一辈子,我们还会见面吗? 为这事我一个人躲着哭了很久,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反反复复的哭醒了几次。第二天清晨起来,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都不好意思见人。 好在单家杰和欢欢还算厚道,没有趁机取笑奚落我。 早上单家杰煮了稀饭,我们坐在一起吃的时候,聊天的话题又扯到了孟家,想到齐衍离开的事我一点食欲也没有,索性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单家杰,恳求道:“我知道你都知道,请你告诉我石窟洞以及孟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 单家杰看看欢欢,似乎是想征求她的意思,欢欢揪揪嘴:“你别看我啊,我醒来的时候也在这里,我怎么知道孟家发生了事情?” 单家杰又看我,我一脸恳求。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单家杰翻着碗里白粥,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单家人的职责原本就是守护孟家人,可是陆霂寒太强大了,我们单家人倾巢而出也没能拦住他。” 这事我记得。 单家杰转而问:“孟雅私自培育了一只尚未成熟的蝶蛹,你们知道的吧?” 我点头,这个我也知道,因为听长安和长宁向南乔母亲汇报过。 单家杰说:“齐衍和长安当时利用这只未成熟的蝶蛹,催生它对付陆霂寒,这才将他拦在了山下。后来我们以为可以喘一口气,结果孟雅私自逃走了,我们分散去找。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陆霂寒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只身杀上了孟家,据说是因为孟雅见过他,对他说了一些事情。当时场面太混乱,我和齐衍长安他们都冲散了。等我去到石窟洞里的时候,大家死死伤伤的,蝶蛹也被毁了。讲真,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大家都只顾着救人,我看到你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所以趁着混乱带着你离开孟家到了这里。” 第186章 丧生蝶蛹里 单家杰跟我交情并不深,那种场面,他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救走我呢? 我感到不解,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陆霂寒为难孟家人,但是他帮助我救过欢欢,我自然不会让你出事,当是报恩啦。” 原来如此,所以欢欢之所以能够活过来,最终还是归功于陆霂寒? “你后来又见过陆霂寒?”我指的是陆霂寒强行带我去到王家鬼村之后。 单家杰点头,“我只身去王家鬼村找过他,求他帮我救救欢欢,虽然他当时心情糟糕至极,但他还是被我的诚心感动了,于是我们欢欢——”他宠溺的看向一旁的欢欢,伸手搂了搂她纤细性感的腰肢,笑呵呵的说:“我很简单的,只要欢欢好,什么都好说。” 好吧,当他是为了报恩于陆霂寒,所以将我带离了孟家,那石窟洞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陆霂寒最后又怎么样了? 在我的询问下,单家杰缓缓的将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我,不过多半也是他听说来的。 他说据他后来了解到的消息,只知道南乔的母亲要利用蝶蛹和我复活她的女儿南乔,后来中途蝶蛹出了事,所有封印在其中的能量全部都倾泻而出,在石窟洞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当时孟家好些高手合力想要堵住缺口,都无济于事。陆霂寒为了救困在蝶蛹里的我,只身闯入,随之缺口被堵住,陆霂寒也不知所踪,估计是蝶蛹吞噬了他,然后他的弑杀戾气震住了蝶蛹,一场灾难才得以幸免。 “所以——”我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半步,牙齿在发抖,“陆霂寒他……” 单家杰看看我,点头。大概是看出我不对劲,他有些于心不忍,低头咕哝:“他八成是丧生在了蝶蛹里。” 丧……陆霂寒死了? 听到这个噩耗,我的双脚瞬间失去了力气,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倾去,感觉眼前有千千万万的黑点在乱飞,“陆霂寒死了”几个字一直反反复复的在我的思维里飘动。 我想不明白,他好好的,牛逼哄哄的,怎么突然的就死了呢? 我颤抖的双手无处安放,紧紧的抓在一起,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肋骨,推进了寒冷无比的黑暗深渊里,眼前一片漆黑,浑身只剩下颤抖。 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稳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身体已经是虚虚晃晃的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欢欢和单家杰箭步上来,将我扶住,欢欢急道:“家杰,她是不是……是不是突发什么疾病啊?” 单家杰跟欢欢一起将我扶进屋里,也是手足无措,“好好的能有什么疾病?” 这不是疾病,这是晴天霹雳,惊天旱雷,是我无法承受的痛。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难受的无法自拔,喉头里、眼眶里堵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怎么也释放不出来。 我痛苦不堪,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能一把抓住单家杰的手,像是抓住了生存的最后希望一般,苦苦的追问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陆霂寒都不爱我不要我,甚至不认我们的孩子了,他怎么可能会为救我丧生在蝶蛹里呢? 单家杰为难,连撒谎骗骗我都不愿意,坚持说:“这是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的,根本不会错。” 啪嗒——我最后抱着的一点希望,在单家杰的坚持里摔的支离破碎。 从我昨天醒来开始,我就一直感觉心痛,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是不是就是因为无法面对陆霂寒的死,选择性的忘记了在石窟洞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抓着头,使劲的想要想起那些事情,可是徒劳无功。 陆霂寒死对我打击很大,至少比我自己预料的要大。本来以为我跟他闹到彼此憎恨的地步,就不会再在乎彼此的死活,可是偏偏单家杰告诉我陆霂寒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叫我如何不痛如何不悲? 我宁愿他一辈子痛恨我、厌恶我,我也希望好好的人是他,宁愿死的是我自己。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为什么要为我去死,这会让我痛苦愧疚一辈子,他知道吗? 我痛到无法呼吸,眼眶干疼的连一滴眼泪也留不下来,所有的悲怆都被挤压在了心底,将我压到崩溃。 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姑姑趴在床边上,头上的银丝较之从前更多了。这一次她被长安长宁绑架到了g省,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怎么会打姑姑的注意? 我难受,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眼泪不自觉的又掉了下来。 齐衍走了,陆霂寒死了,而我真叫生不如死,要不是醒来第一眼看见姑姑在身边,我真希望长眠不醒算了。 “醒了?”大概是听见了我的抽泣声,姑姑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慌了神:“小樰,你好好的怎么哭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们都不要我,姑姑,他们都不要我!”这一刻,我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谁不要你?”姑姑摸着我满脸的泪水,心疼无比,“小樰不哭,慢慢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很想诉说,很想解脱,可是到头来根本做不到,只能干哭,哭累了又接着睡。 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煎熬了三天,我的身体才慢慢的有了起色,医生这才同意出院。 因为正好在医院里,我悄悄的去问了主治医生我怀孕的事,医生一脸懵懂的望着我:“你怀孕了吗?” “……”他这问题直接把我问傻了,我没有怀孕吗?可是尾大夫和君墨先后都说我怀孕,我甚至都当真了,现在怎么又变成了没有了呢? 我尴尬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更多的是慌乱,联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孩子该不会是没有保住流掉了吧?毕竟君墨他也说过这个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医生,他扶了扶眼镜感到好笑,说我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怎么会流产呢?还叫我一定要相信他们医生的,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弄错。 不会弄错吗?难道是君墨和尾大夫弄错了? 我无力纠结这事,只知道陆霂寒死了,孩子也成了一场乌龙事,我跟他之间之后的牵连也没有了。 这一切一定都是老天爷一早就预订好的吧?我无法抗拒,只能忍痛接受,将一道道伤疤留在了内心的深处,因为我真的不敢再让姑姑为我担心,太不应该了。 姑姑说欢欢帮忙买了回江城的火车票,是今天傍晚的。 我看着还有时间,就先去了一趟老苏家,当初在暗道里走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之所以来找他,一是我的东西都在他家中,再就是他是齐衍的好友,如果他在暗道里脱险回来了,按照他们的交情搞不好齐衍和南乔还来过。 齐衍不愿跟我当面道别,可我怀揣侥幸,希望可以在老苏家中遇到齐衍和南乔。 敲响门时,希望和失望各占一半,门打开真正看到老苏我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身上看着有好几处伤,瞧着很严重。 老苏看见我感到很意外,忙招呼我进去。 我问他在暗道里的事情,他说是一个歪嘴斜眼的少年救了他,身上的伤也都是在暗道里弄的,后来他在外面久等不到我和齐衍就自己先回来了,毕竟伤势不轻需要治疗。 听他的话,他自那之后也没有见过齐衍,我有些失望。胡乱的跟老苏寒暄了几句,取了自己的行李,就回到了火车站。 在车上,我有问过姑姑被长安和长宁带走的事,她看我精神不佳说是事情过了,让我不要再操心,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在江城逗留了一个晚上,姑姑住在旅馆里,我则去了齐衍的家中。家里的情况跟我们当初离开时差不多,显然齐衍也没有回过这里,我想不明白,他是孑然一身带着南乔离开的吗?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姑姑回了老家,平伯见到我们一起回来,询问我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直接说是跟我出去旅游了。 旅游?这个借口不错,可惜这一趟“旅游”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之前工作丢了,一直也没有找新的工作,现在姑姑说我身体太差了,要留我在家里修养身体,不允许我出去工作,拗不过她我只能暂时在家闲着。 至此,陆霂寒成了我心底最痛的秘密。 大概一个星期以后,我实在闲不住,很想回去江城,姑姑却对我道明了她的心意,说经历了之前的事,她更希望我能结婚生子,她希望我是一个有完整家庭的幸福女人。 这话听着连我自己都感到唏嘘,在与裴星璇结冥婚以前,我对爱情对婚姻,对家庭确实还有希冀有憧憬,可是短短的时间内我经历了那么多,自己早已经是面目全非,我怎么还配拥有婚姻? 我心里是这么想,又不忍直接拒绝姑姑的想法,只能为难的说:“跟我结冥婚的那个裴星璇,并没有主动跟我离婚,我怎么可能再跟活人结婚?” 第187章 相亲 在孟家祠堂左丘翎救走了裴星旋和甄蓁之后,我就没有再听说过他们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姑姑似乎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她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你杨婆婆想办法,她路子宽,总会争取到一个机会,”姑姑说着眼眶就红了,抓着我的手难受的说:“我的女儿又不比别人差,凭什么就不能得到幸福?” 看到姑姑这个样子,我再想拒绝已经是不可能,只能沉默。 过了几天,杨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果然处理好了这件事,姑姑便开始托付亲朋好友给我介绍对象。 我感到这事很可笑,也很无奈,但是姑姑已经决定好还操了那么多心,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她放弃。告诉她我曾经跟陆霂寒私定终身,还差点有了他的孩子吗?还是告诉姑姑,我跟齐衍原本是约定好要结婚? 想想,我苦笑,关于那段坎坷的过去,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掩起一身的伤,绝口不提,然后投奔到新的生活里。 下午三点钟,我午睡醒来,在后面的竹丛下放了一把躺椅,歪在上面看书。姑姑和隔壁的婶婶喜滋滋的跑过来,跟我说隔壁婶婶的外甥熊涛这几天正好回了老家,昨天才来她家里玩,说是比我大两岁,还没有谈朋友。 再傻我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陆霂寒。我们曾经在一起爱过、恨过、亲吻过、缠绵过的记忆,就像是开了闸一般全部都涌到了眼前。 我心口有些窒闷,坐正身体,手不由的有些颤抖书掉在了地上也没发觉,我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姑姑和热情的隔壁婶婶,内心里只有无措和慌乱。 隔壁婶婶说她的这个外甥,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在外面打拼,如今已经是有车有房,人也本分踏实,现在工作稳定,想找个跟他差不多的姑娘踏实过日子。 隔壁婶婶觉得我很合适,可我越发觉得心虚,只能强颜欢笑。 姑姑说昨天熊涛来的时候,她看见过,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她希望我跟对方见一面,到时候成不成就看彼此的缘分。 姑姑这点说的好,没有强行的给我压力。 隔壁婶婶还想劝我,想想还是作罢,只说如果我同意,她这就去安排我们见面。 望着姑姑一脸恳切的表情,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大会隔壁婶婶又来了,她说她的外甥今晚的机票回城,希望我现在就出去跟他见一面。 现在?这么急,好歹也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呀。我现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的憔悴消极,因为厌恶这样的自己,我都多少天没有照镜子,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德行,叫我去相亲,叫我出门我都不想。 隔壁婶婶笑眯眯的说:“小樰底子好,只要换身衣服,洗把脸略微收拾收拾就成。” 可我不大愿意,但是姑姑的意思挺坚持的,就是希望我好歹去见一面,说这是走出第一步,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叫我要学着适应。 我实在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心里憋着气,又不能发泄,只能忍着。我麻木的点头,心想现在就是个看脸的时代,她们既然要我现在出去见面,那我就现在出去也没什么,那男孩子看得上我就看,看不上各回各家大家都好。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的心里也开阔了一点,于是说:“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我去洗把脸就去。” 隔壁婶婶脸色有点不好看,姑姑忙说:“成成成,只要你愿意去怎么都成。” 姑姑说那男孩约着我在镇上的一个冷饮店见面,我自从回来老家就没有出过门,想了想说:“不如去水库那边吧,那里凉快,也安静。”反正我就是去走走过场,主要还是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毕竟在家闷的够久了。 而且现在是傍晚,夕阳落在水波上的粼光一定很好看。 我想到齐衍,有一次他突然回来小镇,去买了几瓶啤酒还有花生和凉菜,拉着我就跑去了堤坝上。我们躺在草地上,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看着月亮和星星慢慢的升起来,那时的日子真是轻松惬意,可惜它永远都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了。 我骑着家里生了锈的自行车,慢悠悠的过去,远远的就看着堤坝那儿停着一辆摩托车,一个穿着格子衬衣,不甚高但很厚实的背影,靠在摩托车上打电话。 他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吗? 我远远的将他打量了一番,他似乎是发现背后有人看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转过了身来,朝我招手。 我只能挤出淡笑,慢慢的骑了过去,他个子不高有点胖,瞧着挺亲和憨厚的一个男生,他已是挂了电话,对着我腼腆的笑笑:“你渴吗,我带了水。”不像初次相见,反而像认识的朋友一般,他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我:“还是冰的,喝点解解渴。” 骑车过来我热不是很热,渴倒是有点渴,他如此细致体贴,我只能却之不恭。只是当我看见这水的标志时,不由的又想起了陆霂寒。那时他还是裴星旋的模样,我们去老程的住处,我问他要不要喝水,他自告奋勇的去买,因为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于是傻乎乎的每样水都买了一瓶。 当时觉得他好傻,现在想来直觉酸楚不已,忙转过脸半仰起头看向了落着夕阳的水面,随口问:“你今晚就要走啊,怎么那么急?” “本来是还有两天假,可是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所以赶着回去——”这个叫熊涛的男孩子不知道以前谈过女朋友没有,总之他很紧张腼腆,根本不敢正眼看我。 我觉得好笑,喝了口水,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讲究直接席地坐在了青草上。 “我叫熊涛,我昨天在姨妈家见过你。”他紧张的说。 我一愣,我一直待在家里,他上哪里见过我? 熊涛说:“你在竹子下面看书,好像是如果什么,是言情小说吧?” 是呀,我看的书,就是当初我脚受伤,魏思远拿过来给我解闷的,都是他老婆很喜欢的书。 我眼睛是在看书,其实心事纷乱,内容一点也没有进到我的心里去,现在他说不出书名,我也说不上。 说起书熊涛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我们一直聊着各种名著又扯到历史,不知不觉得天都快黑了。 “明……明樰,你觉得我们能处的试试吗?”熊涛紧张的话,如当头棒喝将我一下子打醒了,我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来相亲的,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更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他忙帮我解围说:“没事没事的,我们可以先加微信,用微信聊也可以的。” 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打算熊涛会瞧上我,现在他对我说这话,我实在有点无言以对,正在我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个不轻不重的声音说:“什么微信?” 说话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我听着耳熟,猛地回过头去,只觉得眼前唰的黑了一下,等稳住缓过气来,还特意使劲揉了几下眼睛,难以置信:“陆……陆霂寒?” 他不是丧生在了蝶蛹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看到人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懵懂的问熊涛,他楞了楞,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像蚊子一样嗡了一声:“看见了。” 看见了?陆霂寒真的来了,可这是怎么回事呀?单家杰那么肯定的告诉我陆霂寒已经丧生在了蝶蛹里的,这么多天我也已经慢慢地适应他死去的事实,可是他为什么有突然的出现了呢? 我的心情十分的激动,恨不得飞奔到他的身边,抓着他问个一清二楚,可是理智告诉我得稳住,不能冲动。 我傻傻的看着对面的陆霂寒,脆弱的眼眶自己就湿润了。 他站立在傍晚的阴影里,脸色显得很白很白,嘴唇也是苍白的可怕,看起来像是重症患者,憔悴的模样揪的我心里一疼,还强撑不能表现出来。 “陆霂寒,是明樰的未婚夫。”他主动跟熊涛打招呼。 未婚夫?我一下子炸毛了,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陆霂寒假装看不见我的反应,慢悠悠的朝我走来,理所当然的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肢,对熊涛说:“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晕,试图掰开陆霂寒的手,本来以为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很容易就能挣开,谁知道他手臂上的力气大得很,箍着我,我就没有动弹的机会了。 我尴尬的无地自容,悄悄的去看熊涛的神情,虽然我没有打算跟他相亲成功,但是陆霂寒这么胡来就实在有点让人猝不及防了。 我狼狈的想要跟熊涛解释,他对着我们笑笑,故作坦荡的说:“我懂!我懂的。”说着匆匆说了声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就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陆霂寒!你放开我!”我恼怒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生气的瞪着他,“我在相亲,你在干什么啊?” 第188章 彼此的软肋 “有我不够,还要相亲?”陆霂寒勾住我腰的手臂往里一带,就将我勾进了他的怀里,不由分说的咬住了我的嘴巴。 “明樰!”陆霂寒粗鲁的快咬破我的嘴唇,我气得不轻,伸手打他,他一松开我就开始狠狠的奚落:“你还真是个不知安分的女人,才几天时间居然跑出来相亲?怎么样看对眼没有,是不是打算筹备婚礼嫁给那个小胖子?” 听这话,我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呛道:“跟你有关系吗?” 其实心里好想问他,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样子怎么看起来那么的羸弱呢?可是倔强的性格面对他的霸道架势,根本柔软不下来,反而是更加刻薄起来。 我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他眸光一柔,再次低头来吻住了我。 “陆霂寒!”我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生气吼道:“你少给我耍流氓!” 陆霂寒单手捏住我的后脖颈,贴过脸来,可怜兮兮的说:“明樰,我想你了!这么多天,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他这话听的我徒地一伤,心底的强硬早已经融化。 我感到眼眶酸涩发热,喉咙也有些疼,无奈道:“你死了,我能上哪里去看你呢?” 一想到过去灰暗的日子,我快要崩溃,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霂寒微微一怔,锁住我的目光,难过的说:“我一直在酒吧里,天天等日日盼,希望有一天你会出现在那。那样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还爱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酒吧的人走了一批又换了一批,可我始终没有等到你。李昂说叫我继续等,你如若爱我,肯定会来。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跟别人跑了。” 陆霂寒眯着眼睛,继续吐槽我:“明樰,你说你哪里好,为什么那么多桃花?” 面对陆霂寒如此孩子气的话,我真是哭笑不得无语到家。 其实在我回到江城的那天晚上,我从齐衍家中离开之后,就去过1519酒吧。 我在酒吧外面的街道、马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勇气进去那个地方;我害怕看到物是人非的景象,我害怕再沦陷在悲伤里无法自拔。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陆霂寒一直就在里面,如果我当时没有克制自己而是大胆的走进去,是不是事情会截然不同? “陆霂寒,我或许喜欢过别人,但是我只爱过你。”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我说的十分笃定认真,深呼吸了口气,想到曾经青春懵懂时喜欢过的人,嘴角不由上扬,心事却越渐沉重。 陆霂寒注视着我,满意的笑了,“以后对别人连喜欢也不可以有,”他忽然绷起脸,沉着声音说:“你是我的女人,不可以在我头顶种草,知道吗?” 我本来有些小失落,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出来。 “樰儿!”他深情凝视于我,伸手来将我抱在了怀里。 这久违的拥抱,令人贪恋,我贴在他的心口,喃喃道:“我每天都在等,等梦中能够再见你一面,可是半个多月了陆霂寒,我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你。我在想,陆霂寒是彻彻底底的离我而去了!而我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无限悲伤绝望,无力去面对明天、面对余生,我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去习惯适应——”说到后来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泪水早已经是顺着脸颊哗哗的流了一脸,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陆霂寒按着我的头顶,将我抱的越发紧,“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记得陆霂寒对我说过“诺不轻许”四个字,一直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这种时候,他突然跟我说这话,他说会一直陪着我,这话让我感到悲伤又好没信心。 我轻轻的推开他,望着水面站了一会,陆霂寒突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浑身一颤,心里悸动不已,脑子里感到一丝丝的眩晕,手颤抖的放在了他冰凉的手背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他靠了过去。 陆霂寒用它苍白的俊脸在我耳鬓摩挲,微微气喘:“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怎么重新开始,将以前所有爱过的憎恨过互相伤害过的事情都忘掉吗?然后就像所有故事开端那般,询问彼此的名字,用“你叫什么名字?”来再次开始吗? 我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来跟陆霂寒第一次见面,到冥婚之夜发生的事情,感到可笑,他第一次甚至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名字。 我试图回首看他,可因为他抱的紧的缘故,我的头只能转过去一点,所以只好作罢,幽幽的说:“陆霂寒,当单家杰告诉我你因为我死在蝶蛹里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祈祷老天让你活过来,让我再见你一面,让我当面向你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悲痛和愧疚留给我?此时此刻你这副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以相信是老天爷听见了我的祈祷吗?所以我们才有现在的再次见面。我不能多贪别的,我怕再次失去会更痛。” 陆霂寒手臂收紧,贴在我耳边,紧张的说:“樰儿!石窟洞发生的事情,你就一点也不记得吗? 我茫然的摇头,“不记得了,刚开始我以为是你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所以我才会忘了发生在那儿的事。” 陆霂寒愣了愣,喃喃自语:“不,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 “什么?”我不解。 陆霂寒随之快速的摇头,“没……没事!忘记了就忘记了,幸好你这次还记得我,不然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忍不叹气:“陆霂寒,你给的爱和恨都是绝无仅有的,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忘记你。” 陆霂寒感动的在我耳边啄了一口,手掌上移放在了我的上面,轻轻揉了揉,“对不起樰儿,我以前……”他想了想又说出了让我们重新开始的话来。 我笑,被他弄的不自在,没好气的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叫你的手老实点!” “我叫了,它不听。”陆霂寒好像无赖似的,反而移动手掌从领口伸了进去,隔着里面的衣服揉了一圈,又往更里面伸,我呼吸越来越重,身体都软了。 “别这样!”我羞恼的挣扎了几下,“我们好好说会话好不好?我们俩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好久没这么平静的相处过了。” 陆霂寒意乱情迷的说:“要不是你有身孕,我真想现在就——” 我一震,差点忘了陆霂寒还不知道我没有怀孕的事。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陆霂寒这件事,心里失落的有些疼,将他要抽出来的手按在了哪儿,“如果你想要——”虽然我早已经不是不经世事的懵懂女孩,可是真要我说出那些话,我还是感到很难为情,很扭捏。 我脸上滚烫烫的恨不得直接跳水里去,陆霂寒轻轻笑,“我喜欢你脸红的样子。”说着扳过我的头,贴着我的面颊亲吻了过来。 水面的晚风带着湿润和柔软轻轻的从我身上掠走,他的吻像一泓甘甜的清泉,一点点,一点点的渗透到了我的心间。我仓惶,眷恋,贪婪的回应他,紧抱着他,顺着他的引导一路缠绵追随。 陆霂寒颤抖的松开我,喘息:“樰儿,我快要窒息!”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羞赧的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他欢喜的转过的身体,冲我笑:“我喜欢你这样,樰儿。” 他越说,我越不好意思,只想他闭嘴,滚烫的脑袋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嗔怪道:“我不许你说!”他挑起我的下巴,双目亮闪闪的凝视着我,啄着我的眼睛,鼻尖,脸颊,嘴唇……宠溺的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谁叫我爱你呢!” 都听我的?我痴痴的笑了出来,傻乎乎道:“陆霂寒,我不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发脾气,好不好?每一次你凶我,我都——”虽然我也不甘示弱的凶了回去,但是它留在心底的阵痛和阴影真的太深了,有时候我做梦都会被吓醒,然后哭着失眠。 “那你别惹我生气。”陆霂寒理直气壮的说。 我晕,“明明是你脾气不好又小肚鸡肠,是你自己的性格缺陷,你怎么能怪我呢?” 陆霂寒笑笑,“那我直接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不凶你,你信吗?樰儿,每次一碰到你的事,我的情绪就会失控,上一次——”他声音低落下来,“听到你们在那规划未来,而你完全把我排除在外,我如何能不气?说真的,我当时杀了你的心都有。” “是你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我委屈的替自己辩解,因为激动,眼睛都红了。“是你先放弃的我……” “可我做不到!”陆霂寒说:“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以为我陆霂寒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不会也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羁绊住脚步,事实是我高估了自己,小瞧了你。樰儿,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是扎根在我心底无人可以替代的女人!是我的软肋我的死穴,是我可以为之去生为之去死的唯一的女人。” 第189章 那不是第一面 陆霂寒的话犹如千金之重,一下子砸在了我的心上。从认识他以来,不是没有听过他讲那些甜蜜的话,这一回我是真的被他给弄哭了。也算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被一个人无条件无保留爱着是怎样的一种满足与庆幸。 我被他弄哭了,傻傻的看着他,很想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些话,也全部都讲给他听。可是因为太过感动,情绪太过波动的缘故,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咽喉里,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真怕陆霂寒笑话我哭泣的样子,转身跑向一旁的草地,坐到地上,迅速的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了膝盖上。 陆霂寒坐过来,扳过我的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抚着我的头发,幽幽的叹息了几声,“樰儿,我们结婚吧,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嫁给我为妻,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好不好?” “你这是跟我求婚吗?”我抬起泪糊糊的脸,傻傻的望住他,忍不住取笑他,“我们这儿的人求婚是要玫瑰和戒指,哪有像你这样求婚的啊。” 陆霂寒一脸尴尬,“没有吗?那我开个先例好不好?” “好啊!”我故意板着脸,吓唬他,“我好是好,要是碰到别的姑娘,人家会打你的你知道吧?因为太抠了。” 陆霂寒更加窘迫,“我不管别的姑娘,就问你愿不愿意?”他说:“我今天来的太匆忙,又不知道见到你之后会怎样,所以……” 看他这副样子,联想到他以前那副唯我独尊冷酷逼人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继续刁难道:“你觉得我就该受委屈,就该不要玫瑰和戒指就答应你吗?我一辈子就嫁一次人,我怎么能将就?要不你去问问别的姑娘,看人家愿不愿意将就,谁要是将就,你就把谁娶了吧。” “我不要别的姑娘!”陆霂寒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这就去买玫瑰买钻戒就是,你先等着。” 陆霂寒认真的样子让我心动,为免他真的走了,我赶紧爬起来,跑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傻瓜,只要是你,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要都可以。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就当真了?” 陆霂寒僵了僵,握住我的手,转过身来,目光柔软深情,“所以……樰儿,你答应我了?” “因为是你,我无法抗拒!”钻进他的怀里依偎着他。 此刻甜蜜的同时又不免为难,不知道回去了要怎么跟姑姑交代。正想着手机在兜里滴滴了两声,拿出来一看是姑姑发的短信,她问我是不是打算在外面吃晚饭。 所以姑姑还不知道我没有跟熊涛呆在一起?他没有告诉他姨妈,有人干涉了我们相亲吗? “怎么了?”陆霂寒见我有愁意,关切的问道。 我摇摇头,“姑姑的短信。” 陆霂寒皱皱眉哦了一声,“让你回家?” “算是吧。”我看看他,总觉得他的身体有些不正常,忍不住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晚上要怎么回去?” 他道:“我车在那边路口,如果你留我,我就不走。” “我不留,你早点回去吧,开车还要那么久。”我害羞的笑笑,挽住他的胳膊,担心:“我看你身体很不好的样子,是生病了,还是怎么?” “上一次在石窟洞落下的伤,已经不打紧。”为免我过多担心,他还故意做了一套动作,“你看,我身强体壮,一点问题没有。” “别演了。”我眼睛会看,“陆霂寒,我看别人或许会粗心大意,但是看你我不会,你别逞强。” 他低低头,“嗯,总之你别担心我。” 不担心是不可能,可是担心又能怎样呢?我们好不容易穿过了艰难的低谷,在此刻相见,却又要匆匆的分开。 回到家里姑姑不免会问我跟熊涛相亲的事,这个我倒是可以轻易的敷衍过去,但是要我跟姑姑说陆霂寒的事情,她能接受吗? 那天她才从杨婆婆那里知道我可以跟活人结婚了,她高兴的一路跑回来,抱着我都开心的哭了。她说当初是她害了我,总算是没有害我一生,能够看到我跟寻常男人恋爱结婚就是她余生最大的幸福了。 那时我以为陆霂寒死了,再也不会回来,答应姑姑我不会让她失望,现在陆霂寒回来了,叫我如何放弃他?更无法想象跟陆霂寒以外的男人结婚生孩子,那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樰儿,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陆霂寒停下移动的脚步,朝我看来。 我艰涩的笑笑,这事我只能回去慢慢的跟姑姑说,说服她接受,跟陆霂寒讲根本没用。 陆霂寒眼睛锐利,我的心事哪里瞒的过他的眼睛,他郑重的说:“你一定是在担心你姑姑对不对?” 不可否认,只能点头。 陆霂寒将我搂在怀里,劝慰道:“她不支持我们在一起,希望你跟那个小胖子一起?” “不是的不是的!”我忙摆手解释。 陆霂寒这人脾气不好,对我偶尔还有柔情,对别人那真是冷酷的不得了,如果我说是他肯定立刻跑我家去恐吓姑姑,这是我最不想看见的。 “放心吧,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我故作轻松的说,他微微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那我先骑车回去了,”说这话,我都不敢看陆霂寒。我的单车停在堤坝的口上,跟他一路走来,很想无视它的存在,可是它就在眼前,我必须得回去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别走了,樰儿。”陆霂寒忽然拉住我的手,恋恋不舍,“别走,跟我一起回去,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难过,同样舍不得他,“我姑姑一个人在家,还在等我吃饭呢。” “你给她打电话,再陪陪我,我想跟你多待会。” “可……”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怕姑姑担心我,这一面又不忍心拒绝陆霂寒,我真是纠结死了。 陆霂寒抓起我的手,直接说道:“陪我吃晚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陆霂寒用指头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别可可可的,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他就拖着我的手朝他停车的方向去,我看见又是那辆熟悉的保时捷,忍不住笑他,“陆霂寒,只有这俩车是你的吧?” 他一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怎么,现在不嫌弃我身份,开始嫌弃我的车了?” “哪有,”真是被他气道了,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我就是对这辆车有种莫名的感情,觉得你开这辆车最帅,总会让我想起大雨那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陆霂寒笑笑,“樰儿,那不是我们见的第一面。” “不是?”我感到困惑,“我们之前还见过的吗?” 陆霂寒点点头,揉着我的头顶说,“见过的,不过是你忘了。” “我忘了?”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免低落下来。 陆霂寒见状安慰我说:“本来就不是你的原因,忘了就忘了,我一点也不介意。” 我介意,很介意!就像石窟洞经历的事情一样,明明是属于我的经历,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听你这么说,你知道我忘记你的原因?”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霂寒不以为意的点头,“过去的事我不想说,我们一切向前看好不好?” 他如此说,我也不好勉强他,只是心事很重。陆霂寒开着车带我到了我们这儿的县城,我都没有注意,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亲自下厨,怎么样?” 我以为是饭店的名字叫“我亲自下厨”,忙说:“随便你,在哪儿都一样。” 陆霂寒无奈的摇头叹气,“明樰,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本来就少,可你的心事一点也不在我身上。” 我愣了愣,有些惭愧,忙挽起他的手道歉。 陆霂寒很受用,“算了,我原谅你。” 他牵着我一起进到了面前的建筑里,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婀娜高挑的女孩朝着我们迎接上来.陆霂寒跟她说了些什么,那姑娘就带着我们进了一间十分雅致的包间里。 我正好接到了姑姑的电话,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扯谎敷衍着,陆霂寒压低声音安排着我坐下休息就跟着那个女孩出去了。 我本来以为他很快就回来,结果挂完电话等了有半个小时,也不见他人。我坐不住,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推开包间去外面找,本来想找个服务员问问,结果一路从包间出来也没看见一个服务员。 我一直走到了零零散散坐着几桌人的大厅里,借着温馨的灯光隐约看见靠窗的餐桌边有一位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她弯低着腰好像跟那桌的人说着什么。 我找不到陆霂寒又不好找不认识的人问,只能缓缓朝那位服务员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那桌的人是个女人,桌上的菜没有动,酒却是喝了不少,服务员跟她讲话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站在一旁等了一会,一直没有看清楚女人的脸,扫了一眼周围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那女服务员,“麻烦,请问一下——” 我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唰的抬起了脑袋,我能感觉到她遮在长头发后面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第190章 幸福里的噩耗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狠戾之气,让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服务员还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挂着得体的笑,轻声细语的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都放在了对面那个蓬头遮面的女人身上,隐约的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醉醺醺的将蓬在脸上的头发扒开,那一张原本清秀的脸蛋,覆着深深的凄哀之色,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她双目恶狠,一眨不眨的剜着我,生硬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明樰!” “于晓霜!”我也下意识的念出了她的名字,不免头疼,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犹记得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医院里,那时齐衍喝醉酒住院,就是她送过去的。 于晓霜这人的脾气真的很臭,我就怕她心情不爽找我麻烦,都后悔上前。却见她果然是将手中端着的酒杯,重重的砸在餐桌上,蹭的一下气势汹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带着恨的眼睛,一直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抬起颤抖的手,朝我指来,那样子恨不得戳死我。 我晕,算是完完全全理解了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我知道因为齐衍的缘故,于晓霜一直很讨厌我,莫名的感到可笑,人家齐衍早跟心上人双宿双飞了,她恨我有什么用呢?不过她应该不知道齐衍跟南乔的事情,如果知道,我估计她对我的恨会好点。 “真巧,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皱皱眉淡淡的说。她这个样子不免让我想到了她乔装的方恬恬,那段日子真是有够煎熬的,至今想来都是心有余悸。 “巧吗?”于晓霜不爽的说。 她的样子让我厌恶,不想在公众场合跟她这样,转头问一旁的服务员,“你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先生?”于晓霜重重的在餐桌上拍了一记,把一旁用餐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还以为我们要打架呢,都翘起脖子看。于晓霜指责说:“你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跟男人出来吃饭,你对得起齐衍吗?” 呵,真是好笑,我跟男人出来吃个饭怎么了?怎么就对不起齐衍了? “樰儿,你怎么出来了?”我正想顶撞回去,听见陆霂寒的声音在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直担心他把我扔下,自己离开了。 “你去哪儿了?”我笑着回头,却见陆霂寒紧张的朝我走来,目光扫过于晓霜,拉住我的手轻声对我说:“樰儿,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但是要先蒙住你的眼睛。” 跟在陆霂寒身后的服务员都笑的有些奇怪,她们说:“陆太太,你会喜欢的。” 听见她们这么称呼我,我的脸跟涂了辣椒水似的,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你做了什么啊?”我羞赧,半低头,小小声的问陆霂寒。 他笑,“闭上眼睛,等到了就知道了。” 陆霂寒如此说,我心中多了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嘴上埋冤他故作神秘,心中却被一股暖意包围着。我也无暇管醉的不轻的于晓霜,撇下她,跟着陆霂寒走了。 陆霂寒用手捂住我的眼睛,指引我往前面走去,我不自在总是忍不住问他到了没有到了没有,他笑说瞧不出来我还是个急性子。 我心脏怦怦乱跳,恨不得立刻马上看到他所谓的惊喜。 越往前走,浓郁的花香扑鼻袭来,我心跳如鼓,又想问陆霂寒,却听他说:“到了!” 我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红色,仿佛是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 “好美!”我吃惊的捂住嘴巴,恍若做梦一般,难以相信自己看见的,“这是你给我准备的?” 此时此刻,我眼前的大厅里都被玫瑰妆点满了,馥郁的花香令人沉醉。 陆霂寒点点头,笑的迷人,“都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不晓得还能说什么,只能拼命的点头,真的无法想象陆霂寒在短短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 我握住他的手,情绪波动的半天才缓和过来一点,感动道:“你不是一定要这样做,我们只是来吃饭的。” “那可不行,”陆霂寒记仇,朗朗说,“别个姑娘有的,我的樰儿怎么能没有?要不然她不愿嫁我,或让她受了委屈怎么办?” “陆霂寒,你真讨厌!”我一张脸羞红到了耳根,嗔的抬起手打他,“人家只是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可以这样嘛?” 陆霂寒双手搂着我的腰,笑的前仰后翻,笑的如盛夏的日光,如山间的清风,我从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如此开怀大笑过,氤氲的瞳孔里只有他,只有笑,只有幸福。 陆霂寒的手从后面变了一枚戒指,唰的伸到了我的眼前,他收起笑容,深情而又专注的望着我,“明樰,你愿意嫁给陆霂寒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与他白首相依吗?” “我愿意!”心底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做出了回答,不等我说出口,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嗤笑了一声,声音还挺大的,听的十分清晰刺耳。 我困惑的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蓬头遮面的于晓霜靠在墙角,抠着墙壁,凄怨的瞪着我。几个服务员试图把她弄走,可是她们力气都没有于晓霜的大。 于晓霜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朝我陆霂寒走来,那几个服务员都慌了。陆霂寒将我护在身侧,摆摆手,那几个服务员才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些。 “你喝多,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皱眉说。 “我回去?”于晓霜冷冷的笑,“明樰,你大喜我得祝福你,我怎么能回去呢?” 祝福?你是故意搞事情的吧?我倒是习惯她这个德行了,就是怕陆霂寒动怒,惹不必要的矛盾。 我悄悄握住陆霂寒的手,希望他可以淡定,却见他刚才还一脸幸福的模样,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 于晓霜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她愤恨的指着陆霂寒,破口吼道:“你当初害死齐衍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我震惊,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盯住于晓霜,“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胡说八道吗?”于晓霜苦笑,“你问问他,问问他在石窟洞做了什么,问问他齐衍是怎么死的!”于晓霜对着我们大喊大叫,感觉天花板都要被震落下来。 齐衍死了?怎么会,他明明……我混沌的抬起眼睛盯向了陆霂寒,一想到齐衍,两腿失去支撑的力气,往后踉跄跌去。幸好是被陆霂寒给一把扶住了,我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跌进了寒潭里面,一股股寒意从外到内瞬间把我冻结,我冷的直发抖,想要抓住点什么支撑住,可是双手也失去了力气。 “樰儿!”陆霂寒赶紧扶住我,担心的劝我坚强一点。 于晓霜说齐衍死了,叫我怎么坚强?我揣摩着陆霂寒话中的意思,难道都是真的,齐衍真的死了只是我不知道吗? “齐……”我的嘴唇好似被打了铅水,重的张不开。 齐衍,齐衍啊!他不是跟南乔一起走了吗?他怎么会死了呢?于晓霜一定在撒谎,她肯定是见不得我好,所以故意撒谎,故意打击我! 不能上当,不能上于晓霜的当,我慌张的想。 我稍稍的恢复了点力气,望住她说,“齐衍告诉过我他去了哪里,他现在跟南乔在一起,一定过的很好。” 本来齐衍跟南乔的事,我是不打算告诉于晓霜的,因为知道那很残忍。只是没有想到于晓霜居然会知道石窟洞的事,那么我跟齐衍去坟岭的事,她也一定都知道吧? “呵,”于晓霜借着酒劲嘲笑,放肆的嘲笑,指着陆霂寒痛恨的说:“是他告诉你齐衍跟南乔一起走了吗?” 是……是单家杰说的。不对,难道……陆霂寒对单家杰有恩,他故意替陆霂寒隐瞒吗? 我猛的抬起眼睛,困惑万分的看向陆霂寒,他神色晦暗莫测,瞧着有些阴森可怕。 陆霂寒捏起手掌,随时可能对于晓霜动手,一见他这个样子,我越发没有底气,按住他的手,颤抖的说道:“跟我说实话,齐衍到底怎么了?” 陆霂寒犯冷的眼波仿佛冰块,停留在我的脸上,无计可施无可奈何,“死了。” “死了!”两个字,犹如泰山压顶,所有的痛排山倒海般的朝我吞没而来,“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于晓霜没有撒谎,是陆霂寒和单家杰隐藏了真相,是他们一起向我隐瞒了齐衍的死? “为什么?为什么?”情绪失控,我已经是控制不住,挥开陆霂寒的手,不住的往后踉跄去,“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我要跟齐衍结婚吗?可是那天我就已经跟齐衍说清楚了,我们俩不会结婚的,我甚至还祝福了他和南乔,他也一直为救活南乔努力着,所以怎么会,他怎么会死了呢? 第191章 被遗忘的真相 我抓着头发痛不欲生,陆霂寒试图抓住我,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于晓霜变态的大笑,眼中闪动着心痛的泪花,“别演了,明樰!”她仰仰头,无情的指着我说,“你在石窟洞经历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别我才说两句,就装做很痛苦的样子!你要是真的心疼齐衍,又怎么会跟害死他的凶手在一起!” “闭嘴!”陆霂寒已经是忍无可忍,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他愤怒地冲向于晓霜所在的位置,好像要将它活活咬死一样。 我没有精力多想,只想知道真相,当下也没有犹豫,几乎无所顾及的冲上前,挡在了于晓霜的面前,痛苦万分的注视着陆霂寒,“告诉我,请你把真相告诉我,齐衍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霂寒幸福的样子早已经无迹可寻,整个人只剩下腾腾怒气,他冷冰道:“你还会相信我吗?” 我心中一动,无法直视他的目光,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相信他?当初单家杰为什么要对我撒谎?这一切到底是他自作主张,还是陆霂寒授意的? 我想不明白,越想越慌乱,垂下糊泪的眼眸,无力道:“我只想知道真相。”想到自己这些天私下对齐衍的埋怨,我总怪他没有当面跟我道别,却不知道他根本没有机会跟我道别。他死了……想到他最后留给我的那个梦,我泪流满面。 “蝶蛹遭到破坏,他为了弥补住缺口、为了救你,只身进入到了蝶蛹中,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陆霂寒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他留意着我的情绪变化,为难的不知道是上前还是退后,目光阵痛的凝视着我,张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的话好像世界末日的天,让人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我痛苦的捏着拳头抵在心口,意图减轻疼痛,可是身体还是支撑不住向着后方倾倒了过去。 死亡,世上再没有比它更令人崩溃的字眼! 离开坟岭的这段日子,我日日被陆霂寒的死折磨着,今天好不容易雨过天晴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却发现原来劫难还没有结束,真正令人猝不及防的噩耗,直至此刻插入心底。当时为了救我的人是齐衍,不是陆霂寒,死在蝶蛹里的人也是齐衍,偏偏真相到现在才得以知晓。 如果今天我没有在这里遇到于晓霜,陆霂寒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是!”于晓霜吼道,“齐衍是为了弥补住蝶蛹的缺口,但是已有百年之久的蝶蛹,为什么突然会出意外?”她指着陆霂寒说:“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要不是你执意阻止唤醒蝶蛹,齐衍根本不用死!” “那我就该看着明樰和我的孩子去死吗?”陆霂寒瞪大冰冷的双眸,一字一字质问于晓霜,“孟南乔的性命是命,我妻儿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他们就该死?” 陆霂寒和于晓霜争执的话字字扎心,孰是孰非我已经分辨不清楚,那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突然就像是被人给放了出来,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 在那个满是石像的诡异地方,陆霂寒提着一把杀气腾腾的黑剑见人就杀,孟家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南乔的母亲也被他重伤在地。他双目染血情绪激动,冷酷无情的找她们打听我的下落,就连君墨阻止劝说也是没有作用。 最终在陆霂寒的强势压迫下,长宁告诉了了陆霂寒我在蝶蛹里,南乔的母亲心如死灰下令让孟家的那几位老人家停止唤醒蝶蛹,但是南乔母亲心有不甘,为了报复陆霂寒,她一怒之下出手毁灭蝶蛹,也打算毁灭我。 当时我被蝶蛹里被四涌而来的灼热能量包裹,根本无法挣脱。 齐衍匆匆赶来和陆霂寒一起试图阻止南乔母亲,却没有成功。蝶蛹自燃,无数的能量像燃烧的火舌一样,向着周围蔓延,将我吞在了其中。 “樰,别怕,我这就来!”我大喊齐衍的名字,喊他救我。他心急如焚,想着办法,却突然听见谁说:“除非震住蝶蛹的煞气,除非震住蝶蛹的煞气……” “我去!”齐衍和陆霂寒异口同声的说。 此时,身处蝶蛹之中的我,却突然感觉有人一样的东西从我的身体里飞了出去,她手中拿着兵器,直指陆霂寒而去,她嘴里叫喊着什么话,我并没有听清楚。 陆霂寒面对这突然的发难,愣了愣,也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那人手中的兵器直接刺穿了陆霂寒的身体。 君墨大惊失色,大叫:“明姑娘!你做什么?” 我愕然,我在蝶蛹里自身难保,我能做什么?不过吃力的抬头看过去,赫然看见刺穿陆霂寒身体的那个凶手的模样,她分明就是我! 我眼前一黑,失声尖叫,齐衍迅速的冲进蝶蛹里将我捞在了怀里,“别看!”他按住我的头说,“跟你没有关系,别看!”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那个刺穿陆霂寒身体的人分明就是我呀,可是我明明没有那么做,我一直在蝶蛹里呀?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衍摸着我的头顶说:“丫头啊,我就要走了,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丫头,我以后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如果可以……忘了我,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樰,不要哭……不要哭,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哭!” “忘了我……” “齐衍!”我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他的名字,伸手想要将他被烈火吞噬的身体抓住,可是身体往前栽去,一头扎进了陆霂寒的怀里,他心痛道:“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 “他能活过来吗?”我紧紧抓着陆霂寒的袖子,“你告诉我,他还能活过来吗?” 陆霂寒沉默。 死了,活不过来了! 我不肯死心,“你都可以救欢欢,你救活了她两次,你为什么不能救救齐衍?陆霂寒我求求你——”我直往下跪,“我求求你陆霂寒,求求你救救齐衍好不好?只要你救活他,我们马上结婚,我们明天就结婚!” “你冷静点!”陆霂寒恼羞成怒的吼道,“如果我能救他,我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不会躲在酒吧里那么久不来看你……”他难受的说:“他是救你而死,我也很愧疚!” “他是因你而死!”于晓霜痛骂道:“当初要不是你发神经到孟家闹事,蝶蛹根本不会出意外,齐衍也根本不会死!” 于晓霜的咆哮在我耳边回旋,陆霂寒当时在孟家的所作所为,我都是亲眼见识过的,琳琅甚至带着一个丑八怪到山上找我麻烦,还引出了萧清漪作妖。所以于晓霜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要不是他一直为难孟家,蝶蛹不会出意外,齐衍不会死。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齐衍死了,再也活不过来。 蝶蛹不出意外,齐衍不用死,那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大概死的人会是我吧,想想这段的煎熬,我倒真的希望死的人是我。 我隔着朦胧的泪水望着陆霂寒,无助的抬起手,一点一点推开了他的。双脚不住的往后踉跄,心中一片迷茫,不知道要怎么跟陆霂寒继续走下去。 “樰儿!”陆霂寒无奈的大步上前,还想说话,被我制止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别问我是怎么没的,反正你以后不用再为了孩子为我做任何事。” 陆霂寒双足僵硬在原地,难以置信,“你把我们的孩子杀了?” 我一痛,抬起眼无法相信,陆霂寒会直接说出这种话。他怎么就想到孩子是我杀死的,而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误诊,比如意外流产……总之那么多那么多的意外,他怎么都不想,就直接质问是我杀的呢?在他的心中,我就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吗? 陆霂寒的话让我无法接受,我更加不想再解释甚至是多说一个字,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冲上前来,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挡住了我的去路,双目含泪:“孩子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擅自夺走他的性命?” 陆霂寒浑身都在发抖,我也崩溃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他大叫:“是!因为你不肯认这个孩子,所以我就杀死了他,所以我没有给他活下去的机会!怪我,统统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陆霂寒抬起手掌,扬起一阵寒风,他狠戾的手掌僵硬在半空。 是!我狠心,我就是个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的坏女人!我想要顶撞回去,可是当我的目光注视到他颤抖的脊背,我心软了,嘴也软了。 陆霂寒咬紧牙齿,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他高大的身体踉跄了几步,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他惨白的脸颊更像是吸血鬼一样,阴森恐怖,苍白嘴唇边猩红的血珠更是触目惊心。 他吐血了!他会死因此而死吗? 我好想跑上前去扶住他,问问他怎么样了,可是一想到齐衍的死,我的双脚和双手就同时的缩了回来。 第192章 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我无法处理清楚面前发生的事情,也无法面对此时的陆霂寒,只身选择了逃避。我发疯似的逃出饭馆,跑出了很远很远,四周人流不息,可我该何去何从呢? 齐衍的死亡原因让我一蹶不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灰心过。 那天我在路边摊喝的酩酊大醉,是于晓霜找到我,让我免于被一群流氓痞子欺负,她打退他们之后,恨恨的把我塞进了出租车里。我很不理解她的做法,叽里咕噜的推搡她质问她,她朝着我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将我的脑袋打的朝着窗户,“我他妈还不是看你是因为齐衍才变成这样,否则看我管不管你。” 于晓霜对我咬牙切齿,我却心酸的发笑,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抓着于晓霜的手说:“晓霜!我骗了你!真的,以前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齐衍那是假话!我是喜欢过他的。” “我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很紧张很忐忑,于是大半夜跑到校门口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齐衍打电话,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我说如果我考上了他说的大学,我就告诉他一个秘密。他笑话,捏着一把冷汗说,我还以为你要我说出一个秘密呢?我趁机问他他有什么秘密,我们可以交换,他说他的秘密很多,我根本换不起。” “后来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他说的那所大学,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欢天喜地的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回来了,买了酒菜给我庆祝。我去水库那儿找他,我喝了一些啤酒,虽然喝的有些头晕,但是我脑袋很清醒,一点也没醉。我故意假装自己喝醉了,壮着胆跟他告白,我说我喜欢他想做他的女朋友。我以为他一直对我那么好,肯定多多少少是喜欢我的,否则非亲非故的他图什么?” “当时他也喝了不少酒,不知道醉没醉,他说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他真不想要我这一个。所以我告白失败了,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怕被人笑话,从此深深藏起自己青涩的情意,绝口不提对他的感情,始终坚信自己跟他只是好朋友。” “有时候见到他,我以为自己还存有念想,可是后来我认识了另外一个人,我突然顿悟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原来我明樰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根本不会胆怯,我会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的朝他的脚步追去,哪怕他伤害我,他厌恶我……我都不会想要去放弃,更加不会觉得丢人什么的。” “晓霜,爱一个人不丢人,我爱他的,可是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呢?”我泪如雨下,望着城市倒退的霓虹,和匆忙行驶的汽车,我一片茫然,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我跟陆霂寒要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好不容易冰释前嫌,可是现在一切又毁于一旦了。 齐衍是因为我们而死,要我怎么原谅自己,怎么原谅他? “发神经!”于晓霜不耐烦的推开我,转过脸却对着车窗玻璃泪流满面,高楼间斑斓的霓虹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脆弱让我淬不及防。 于晓霜让司机把我们送到了水库附近,这里风大凉快适合醒酒。她把我扔草地上,自己扑通的跳进了水里,我在堤坝上大喊大叫,试图发泄心里的压抑悲怆。 于晓霜嫌吵冲我大骂,“你他妈考了个名牌大学了不起是吧?可是你知不知道齐衍为什么希望你考上那所大学?因为那是南乔的梦想,南乔没有机会读书,齐衍就想她的愿望可以在你身上实现,你以为齐衍为什么对你好,他也不过是因为南乔。” 听她这么说,她是很了解齐衍和南乔的故事啦?在坟岭我就隐约感觉到了齐衍对我好的原因,只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听到答案,心里还是颇有些感触。 “他已经死了,你说这些有意思吗?”我故作不在乎。 于晓霜拍打着水面大哭,“没意思怎么了?我他妈就喜欢说!就见不得你好,就是想看你跟我一样悲催。” 我无奈的笑,喝醉的脑袋已经是清醒了很多,摆摆手说:“你看也看了,笑也笑了,回家去吧。” 回首苍茫的夜色,陆霂寒下午突然出来在这里,对我说的那些话犹在耳畔,可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抬头看天,夜幕深深,我内心一片凄苦茫然,我们以后要怎么办这个问题,再次的占领了我的思绪。 后来,我自己是怎么骑着单车回家的,怎么回房间睡的,我都不清楚。 只隐约的记得自己梦到了君墨,他在我的梦里幽幽的叹息,摇头说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他还说让我去看看“他”,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去看谁,稀里糊涂的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反正第二天醒来,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听姑姑说我喝了很多酒,吐的到处去都是,可把她急死了。 姑姑以为我是因为抗拒相亲才跑去喝那么多酒,心里很愧疚,差点没说出再不勉强我的话。 我没沉住气,抱住姑姑嚎啕大哭,叽里呱啦的对她哭诉齐衍死了,齐衍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姑姑摸着我头发的手僵了僵,却说她知道。 知道?我震惊无比,难以相信,连姑姑都知道齐衍已经死了?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就因为知道他死了,所以你要这么折磨自己?”姑姑有些不满,她不喜欢齐衍,我老早就知道。 我难受,跟丢了魂似的靠在枕头上,目光透过窗户盯着外面那从竹子发呆。 姑姑叹了口气,告诉我说在离开g省之前,单家杰和欢欢就把真相告诉了她,但是他们再三的叮嘱姑姑,说如果她还想要我这个女儿,就不要让我知道真相,否则我一定会寻死觅活。 姑姑被他们俩一吓,自然是守口如瓶,她没有想到我现在居然会知晓真相,追问我是谁告诉我的。我跟她讲是于晓霜,她不信,说晓霜不是那样的人。 我苦笑,于晓霜的真实面目遮掩的真好,估计连杨婆婆都不知道吧。 我心痛难耐,不想多说什么,说再多齐衍也不可能回来了。 姑姑安慰我坚强一点,顶多她以后不听人胡说八道,也不逼着我去相亲了。她说只希望我好好的活着,别扔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行。 姑姑的话让我更加悲伤,这份悲伤被加以束缚,还不能轻易的表现出来。未免让姑姑担心,我只能对她笑,告诉她我会好好活着,替齐衍好好活着! 姑姑虽然担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出去给我做吃的。美味的食物在我的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可我不想姑姑难过,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完了,然后大热天的蒙头就睡。 晚上在院子里纳凉,不自觉的就说起了齐衍,我询问姑姑齐衍到底是怎么来到我的生命中的,为什么我那段记忆会那么的模糊。我总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齐衍,可是又总觉得那份记忆是错乱的,要真让我说我跟齐衍认识的时间,我根本回答不上来。 姑姑摇着芭蕉扇,靠在藤椅上望着头顶的星空出神,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那年你们同学组织户外活动,你出了意外,当时大家都吓傻了,以为你必死无疑,我找了很多门路救你,都没有用。齐衍就是那时来的,他一出手,你就好了,这一点我是真佩服他。就连你杨婆婆也是对他也是推崇备至,欣赏的很。” “我学生时代出过意外,还险些丧生?”为什么我自己一点也不记得呢?当初在坟岭孟家的时候,萧清漪也对我说过,说我早就该是一个死去的人,是靠她才活着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姑姑摇着扇子想了想,点头说:“该是有七八年了吧,那时你才读高二,转眼长这么大了。” 我越来越糊涂,“姑姑,为什么我自己一点也不记得呢?” 姑姑抬起眼睛来,一直盯着我,显然是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 我有些急,“齐衍没说是什么原因吗?” 姑姑似有难言之隐,犹豫不定,见我一直恳切的望着她,她叹道:“我问过,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说不愉快的记忆忘记了就忘记了。对你未尝不是见好事,我一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那之前,你的遭遇——”姑姑的神色变的凄哀,说的好好的话,说打住就打住了。 我感到不解,姑姑是还对我隐瞒什么事情了吗?想到在暗道里齐衍说的话,说让我问姑姑,我还一直没有来的急问,今天索性是一个机会,不如一次性弄清楚算了。 “我在那之前遭遇了什么?”我看着姑姑询问。 “没……没什么。”姑姑遮掩,眼神闪躲的看向了别处,慌张的说:“你一直都很乖巧,学习好,又懂事,是我今生最大的骄傲。” 姑姑这个样子,傻子也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第193章 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急了继续追问,希望她能够把真相告诉我,心里也懊恼,为什么我总是会遗忘一些事情呢?就连陆霂寒也说过,那天雨夜他滴滴载我,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说我们以前就见过,只是我忘了,可是我自己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姑姑一脸的为难,却还是拗不过我,只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一定要寻根问底?” “如果我不知道,我心里会一直有个疙瘩,让我很难受。”我如实说。 “好吧好吧,”姑姑无奈的叹息,抬起眼睛凝着我看了半晌,缓缓说:“你升高二的那个暑假,跟同学结伴出去玩,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我知晓之后,心里很害怕,找你杨婆婆也解决不了,走投无路的我只好找到了那位姓孟的小姑娘,是她帮忙摆平了这件事。” 姓孟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越说越糊涂了呢?还有为什么又扯到姓孟的人身上了啊? “姑姑,”我有些消化不良,“你能慢慢说吗,我完全听懂你在说什么啊?我那个暑假是去哪里玩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面对我的问题,姑姑越发无奈,“小樰,我真的不想说。”她说:“事情都过去,再提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是……”那是我的经历啊,我怎么可以忘记呢?“虽然没有意思,我还是想知道。反正我们纳凉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给我听听嘛。” 姑姑佯装生气,还是禁不住我的撒娇,调整了下坐姿,半扬起了头。就好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往事一般,她的神色微微起了些变化,稀疏的眉毛也是越拧越紧。 我正耐心等待着,突然听见姑姑说:“你是彻底把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给忘了,这我是很高兴的,真的很高兴。” “非人非鬼的怪物?”我不解,“是什么啊?” 姑姑狠狠一跺脚,生气的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疼死我了。 她很生气的抱怨:“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你才不过是跟朋友出去玩几天,怎么就招上了那种东西?当初要不是你的同学打电话告诉我,我及时赶过去,还不知道你会酿成多大的错误。” 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想要问姑姑详情,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姑姑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打算对我隐瞒,继续说:“那东西不是人,会蛊惑人心,你当初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才会爱上他。不过幸好你及时悬崖勒马收住了心,我和那位孟姑娘才能帮助到你,不然那东西不要了你的性命他是不会收手。” 按照姑姑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有一年大概我十七八的年纪,跟同学出去玩,然后跟一个非人非鬼的家伙恋爱了?想想怎么觉得这么匪夷所思呢?我如果真的曾经跟谁恋爱过,我怎么可能忘记的那么彻底,我想要笑话姑姑,可是一瞥见她的样子,我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姑姑的样子很认真,根本不像是杜撰故事骗我,而且依照姑姑的性格,她也根本不会那么做。既然故事不是杜撰的,是我的亲身经历,那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呢?难道这就是齐衍说的,不好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当中的一部分? 我连连的深呼吸,否则根本冷静不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踵而来,突然有一个念头让我毛骨悚然直吸凉气! 我正在按照这个思路整理这一整件事情,却突然听见姑姑自责的说:“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当初要不是我走投无路找到了孟家的那位小姑娘,事情就不会变的那么复杂。” 一听姑姑这么说,我本来的思绪就断了,糊涂的问:“姑姑,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转念一想,心里又是一惊,忙问姑姑:“你说的姓孟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南乔,”姑姑说,“听说你认识她,她是齐衍的徒弟是不是?真是好巧,那位南乔前面才帮过你,后面齐衍来又救了你一条性命。” 姑姑的话,让我彻底的僵硬在了躺椅上,我的嘴唇在发抖,思绪联想到了更多更多的事情。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身体直发抖,跟掉冰窟窿似的。 姑姑见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忙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顾不上我自己有多反常,颤抖的张嘴,艰难无比的问姑姑,“你说的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他到底是谁呀?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姑姑不出声,我抖如筛糠,惊慌的眼睛盯着姑姑又问了一遍。 姑姑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不自在的说:“好像姓陆,叫陆什么寒……总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别再想。当时南乔妹子引天火焚烧了那家伙的身体,他早已经灰飞烟灭不存在了——” 姑姑还在讲过去的事情,可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此时盘旋在我耳膜里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陆霂寒的名字。 原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是我害的他的身体被焚烧,是我害的他……原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甚至相爱过! 我脑子里炸开了锅,乱成了一团。 “小樰!小樰!”姑姑已经是跑上前把滑坐到地上的我给搂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啊?”她自责不已,“我说了不说的,说了不说的,都怪我这嘴——” “姑姑,”我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努力的逼迫自己从震动中冷静下来,可是成效不大,颤颤抖抖的问姑姑:“那年……我就认识陆霂寒,我们之间就恋爱过,对不对?” 姑姑只顾着担心我,根本不回答,大声叫我不要再想那些事情,反正他已经遭报应再也不能害人。 我心酸,我苦笑,实在不知道命运到底是怎么样在安排,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们? “姑姑!他没死,他一直还活着!”我吸着鼻子,哽咽的说:“上一次结冥婚的事你还记得吧?裴星旋就是他,他就是裴星旋,他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我爱他,姑姑我是爱他的!” 姑姑搂着我的手一下子就僵硬了,她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惊恐喃喃,“是他?原来真的是他!”姑姑瞪大眼睛朝我看来,一把扣住我的手,难以置信:“我亲眼看见南乔妹子引天火把他焚化成了灰烬,他怎么会没有死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死,大抵跟那个纸人身体有关吧,这件事左丘翎对我提过,只是我没有深究过。 姑姑越来越激动,心痛的骂我:“小樰!你糊涂啊你!你怎么可以爱上他?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你怎么可以接二连三的犯错呢?” 接二连三的犯错?是啊,这大概是命中注定,是我逃不开的劫数吧。 我精疲力尽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里,将房门从里面紧紧的锁了起来。 不知道陆霂寒晓不晓得,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我害的他肉身被焚,是我害的他每到七月十五就要经受肉身被焚的煎熬,是我是我……都是我! 我蹲在墙角无助的流泪,一想到昨晚他气急吐血的样子,我一刻也呆不住,只想去找他。不图别的,只想知道他好就好。我胡乱的擦了把眼泪,抓起包包就冲出了房间。 此刻恢复了清醒的姑姑一把扯住了我,“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我没有对姑姑隐瞒,我现在真的很担心陆霂寒。 “找他?”姑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是什么东西,竟然把你迷成这个样子?小樰,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应该嫁个好儿郎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执迷不悟呢?” “姑姑,”我停下脚步,吞了口气,郑重其事的望着姑姑,“当初,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要我们在一起的?” 姑姑说陆霂寒想害我,我根本不信,如果他真的要害我,他有的是机会。我就算有一百条命也是不够死的,所以千万不要拿这个理由敷衍我,我不信。 “他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个妖怪!小樰,人妖殊途,你总该知道吧?”姑姑激动的说。 “他只是比我们稍微特殊一点而已,他又没有害我!”一想到陆霂寒承受的那些痛,我的心就像是刀绞一般,“是我害的他肉身被焚,只得跟纸人性命相连的,他的悲惨遭遇是我造成的!” “不要把责任望你身上揽!”姑姑动怒了,生气的把我往家里推:“因为我们阻止的及时,他才没有机会害你,不然我们去的稍微迟点,你早就被他害死了!” “不会的姑姑!”当年的事情我是不记得了,那时的我对陆霂寒是怎么样的一份感情,我也无从知晓。但是在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十分笃定,我对他的感情也清楚他对我的付出。“他不会害我,是我害了他!” “胡说八道!”姑姑气愤至极,扬手朝着我打了一耳光。 第194章 寻找萱萱的线索 姑姑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这第一次动手,手劲是真大,感觉牙齿都被打松动了。虽然疼,可我心里不怪姑姑,觉得自己是该打,倒是姑姑打完之后,整只手都在颤抖。 她的模样看起来心痛、后悔极了,她摸着我打红的脸,轻轻的揉着,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小樰,你听我的,咱们的日子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了,你就不要再多惹是非了好不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那个人,不要再跟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好不好?这一次在g省遭遇的一切,真正的就像是噩梦一般,现在想起来我都还心有余悸。小樰,我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求求你别再让我为你提心吊胆彷徨度日了好不好?” 姑姑的恳求让我无力拒绝,内心对陆霂寒的愧疚也是挥之不散,我放弃了出门默默的回到了房间,缩在墙角默默的等待着天明。 第二天,姑姑早早的起来做好了饭菜,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叫我起床洗漱,叫我准备吃饭。只是当她推开掩着房门,看到我的模样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讲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样子,总之姑姑看见的时候,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两步,她惊慌的指着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急得,对着我嚎啕大哭。我本来心如死灰,被姑姑这么一闹,整个人也是莫名其妙,爬起来就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就跟鬼一样,面目发黑,双目身陷,嘴唇干裂的渗着血。 吓人,是挺吓人的,我吃力的想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可是做不到,只能有气无力的劝姑姑:“我……我没事呀,我挺好的。” 姑姑转身跑出房间,过了一会又跑回来了,她擦干眼泪说:“你要去就去吧,如果你能原谅他害死齐衍这桩事,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说完姑姑看也没有看我就出去了。 我僵在当场,心上疼痛之处又刀割一般的疼了起来。 姑姑这话真是讲到我的死穴上面了,我双腿虚晃的坐到了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关于齐衍的事情,也想了很多很多关于陆霂寒的事情。 关于我的人生,太远的我想不了,也不敢想,只能屡清楚眼前的。齐衍死了是再回不来,孩子的事陆霂寒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我不奢望跟陆霂寒之间会有什么未来,目前的想法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有了这个想法,我的决定也坚定了起来,我想回一趟江城,不管能不能见到陆霂寒,都好歹去一趟算是了却自己的心愿。 我换了身衣裳,去洗漱了一下,姑姑在水井边上洗衣服,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等她说句话。她却假装没有听见,将衣服摁在搓衣板上使劲的搓,恨不得洗破为止。我看她还在气头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把自己的东西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汽车站。 我们这个小镇上的汽车站不是很正规,除了周边地区是按点发车,稍稍远一点的地方他们一定是等到有足够多的乘才会发车。所以每一次我回江城都是靠运气的,甚至有一次坐车还碰到过因为乘少,拒绝开车的。 我出门时看天气不是很好,担心自己会又倒霉的遇到那种情况,路上挺忐忑的。谁知道我刚到汽车站就看见出站口一辆往江城的中巴开了出来,我赶紧拦下来跑上车,直庆幸自己运气好。 车上有十来位乘吧,我随便扫了一眼顺手买了票,找了个没人坐的空位坐下,就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 这汽车一路走的都挺顺利,可是半途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天一下子压了下来,仿佛就盖在汽车的车顶上,雷电交加,感觉都是劈在车身上面。 车上年老的乘神神叨叨的说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坏人,那些做坏事的家伙们要自求多福。 我本来就精神不佳又打小怕雷电,被他们一说,不免想起了自己忤逆姑姑的意愿,按照逻辑这是不孝,老天爷是不是瞧在眼中,要惩罚我? “车怎么停了?”我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一个大婶大声的埋怨了起来。 “是啊,今天到的了吗?”有乘开始跟念经一般念叨起来。 司机按着方向盘,慌张的说前面出车祸了,好像还挺严重。 大伙都是一惊,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车厢里乱作一团。有人提议下去看看,司机胆小怕事,根本没有行动的意思。 “开门,我去。” 我顺着这个声音看过去,只见一道高瘦的像竹竿似的背影,站在车门口。 左……看到他的样子我一下子惊住了,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在我的老家出现。我一时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叫道:“左丘翎?” 那人闻声双足一愣,慢慢回过头来,淡淡的朝我的位置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不发一言跳下车去了。 他……不认识我了吗?还是仍旧在记恨龙家地宫里,我阻止他杀陆霂寒的事? “喂!小伙子,我这里有……”好心的大爷抓起雨伞要给左丘翎,可惜他速度太快已经下去了。 外面的雨真像是瓢泼一样,看到左丘翎的背影转瞬间消失在雨雾里,想到那时在龙家地宫发生的事,我犹豫了会还是接过大爷的雨伞跟着下了车。 司机说前面发生了车祸,可是我一直追着左丘翎的身影跑去,到车前公路上只有积水,根本没有所谓的车祸现场。 左丘翎直挺挺的抱着胳膊立在雨里,盯着我们所乘的这辆汽车看,不晓得是在看什么。 “并没有发生车祸呀。”我困惑的将雨伞往左丘翎身边递了一些,雨伞范围有限,遮着他我自己就有一半在外面。 左丘翎撇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会上这辆车?” “……”因为一到车站就碰到了,所以就坐上来了呀。 “需要理由?”我费解的问。 左丘翎居然点头,“这是一辆鬼车,你不应该出现在上面。” “什么?”一道响雷从天劈下来,轰隆隆的将我吃惊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 左丘翎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不改姿态,淡漠的说:“萱萱在一个星期前坐上这辆车,失踪了。” “萱萱?”是谁呀,我不解,“好好的怎么失踪了,你没有报警吗?” 左丘翎蔑笑,“报什么警?冥警?” 他这话真是够呛的,我根本接不下来,吐吐舌没有多嘴。 左丘翎还盯着那汽车看,我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他能看出什么名堂,撑伞的手都软了。 “你慢慢看,我先回车上去。”我将雨伞往左丘翎手中一塞,就要往车门处跑,却被左丘翎一把给拽住,拉进了伞里,“这是鬼车,你听不懂?” 我僵在大雨里,他将雨伞塞回到我的手上,拧眉注视了我半秒:“你一个人?” “对……对呀,”我惶惶的点了点头,“你说的鬼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现在说不清楚。”左丘翎说,“这是找萱萱的唯一线索。” 左丘翎的这人本来就总给人一种淡漠的感觉,难得他会对别人这么关心起来,听名字对方好像还是个女孩。 我微微低头,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萱萱是你女朋友?” 左丘翎忧郁的目光瞪了我半秒,幽幽的说:“你见过她。” 我见过?我感到好笑,他左丘翎就是个怪胎,他着急还不知道吧?我怎么可能会见过他的女朋友? 不对!转念一想左丘翎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说我见过,那我八成是见过的。莫不是我自己又忘记了?一想到失忆我就懊恼,只能放低姿态,低声询问:“我是在哪里见过他,你能给点提示吗?” “龙家。”左丘翎说。 龙家?我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我在龙家接触过最多的就是怨骨和怨气,跟陆霂寒在地宫里还差点命丧在那儿。也就是在龙家,我第一次见到了君墨,还见过李昂……对了,还有“南乔”! 南乔!事后种种迹象证明那漂亮女孩不过是冒用了南乔的名字,她的真名还有待商榷。莫非……左丘翎说我在龙家见过萱萱,而我在龙家见过的女孩只有“南乔”,难道萱萱是她的真名字? “就是在地宫里跟你一起的,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孩?”我激动的问。要真是她那就太好了,我不止欠她人情,我还欠她钱呢。 左丘翎没出声,他就这幅德行,不过从他沾满雨珠的脸色来看,应该就是她了。 在g省萱萱真帮过我不少,本来一直寻思着什么时候有缘能够喷到她,我一定好好报答她。现在偶然听见关于她的事情,我的心情不由的亢奋起来,好像已经有把握回报她一样。 我忙询问左丘翎:“你失踪了有一个礼拜,你既没有报警,也没有找到别的线索吗?” “这车就是唯一的线索。”左丘翎说,他竖着耳朵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样,拉着我的就往一旁的树林子里躲。 地上积水多,又有许多泥巴,我差点让他给拽地上了。 第195章 追踪鬼车 “怎么回事啊?”我有些不快,埋怨道:“车上还有那么多乘呢,你看这伞还是好心的大爷给的,我们要走好歹把雨伞还给人家吧。” 左丘翎嗤的一笑,那阴森的表情,隔着暴雨,看的人头皮发麻。他说:“既然是鬼车,你觉得他们还是活人吗?” 前面本来就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这下听他这么说,我直接打了个冷激灵,双目颤颤的扫了一眼周围,暴雨摧残着繁盛的大树,到处不见一点人烟气,而且除了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感觉挺吓人的。 可能是衣服打湿了,也可能是气氛不对,我直觉得有寒意往我毛孔里钻,整个人冻的哆哆嗦嗦,“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我才不过是出趟门,只是想去看看陆霂寒,怎么又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呢? 左丘翎不出声,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我衣裳已经湿透了,浑身溅满了泥巴。我不快,左丘翎松开我,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我本来想要抱怨的话卡在了喉咙,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停着车的地方,此时空空的只有暴雨落在那儿。 “车……车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把我们俩给丢下了? 左丘翎懊恼道:“被他们发现了。”他目光不善的瞪了我一眼,“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车上?” 我被左丘翎质问的直往后退,原因我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吗,他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啊? 暴雨倾盆遮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敢惹左丘翎,只好战战兢兢的又把原因跟他说了一遍,他的目光被暴雨遮住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很怕他,不敢再在这里逗留,只想赶紧离开。 “你不相信我算了,我现在就走,你就当我们今天没有见过。”我扫了一眼四周,避雨的地方也没有,现在雷电交加我根本不敢在大树下面,万一一不留神被劈死,那这身后名声就不好说了。 我起步打算往原路返回去,左丘翎却泛起了嘀咕:“难道是鬼车选中了你?”我被他神神叨叨的话吓的打了一个寒颤,不禁在心里埋冤,明明好好的汽车,怎么到他这儿就变成鬼车了?我向来听说地铁闹鬼,还没听说过汽车大白天闹鬼的。 “你不能走!”左丘翎再次不分轻重的拽住了我,因为夏天的衣裳薄,我这淘宝淘的便宜衣服没经住他扯,直接从左边胳膊哗啦的扯破到了腹部—— “啊!”我尖叫的同时,双手已经是捂住了重要部位。 左丘翎一僵,满是雨珠的素白脸颊蹭的一下通红,真跟涂了胭脂一样,给他的颜值更添了一个高度。左丘翎迅速的转过身去,我也把自己抱成一团蹲在了雨里。今天出门我本来就打算当天返回,所以一件衣服也没带,现在被弄成这样我寸步难行,我要怎么办啊?苍天啊,我还有正经事情要办,你不可以这么玩我啊! 我呜呼自己倒霉,天边闪电从头顶劈过,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我吓的屁滚尿流,差点没趴泥巴地里去了。 “对——不起!”突然有一双凉飕飕的手按在了我的肩头,我的后背也感觉到了湿答答的布料,一回头,原来是左丘翎把他自个包裹严实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当务之急只能遮羞,所以别的没想,一把把衣服抢过来,包在了自己身上。 左丘翎脱了外衣,里面穿着的还是一件黑乎乎的衣裳,紧贴着身体,本来之前一直觉得他很瘦跟竹竿似的,现在看来他身材挺好,应该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种类。 有衣服遮挡,我的狼狈稍微的缓解了一点,慢慢从泥巴地里站起来,跟左丘翎拉开距离,弱弱问:“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车又没有,难道走路去江城吗?” 左丘翎目光盯着汽车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 我真是见不得他这样,烦躁不已,正要开腔,却听他说:“我要追踪那辆汽车,它锁定了你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你不能离开。” 按照左丘翎这逻辑,他是……“你该不会是要利用我,追踪那辆车吧?” 说来蹊跷,好好的车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我的目光不由的又看向了汽车消失的位置,虽然下着暴雨,但是如果汽车发动,我和左丘翎多少会听见声音的。但是刚才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停在那儿的汽车,就好像是被人抬走了似的。 左丘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我一想到姑姑的伤心,就不想多惹是非。心想不管什么鬼车不鬼车,大不了我现在不去江城,先原路返回回家,好歹换身合身的衣服等雨停了再从长计议。 有了这个打算,我说话也有了些力气,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左丘翎。他胳膊长,往我面前一伸,就将我堵在了他面前,“要走把衣服留下。” “……”我瞪大眼睛,简直无法相信左丘翎说的,他明知到我的衣服被他扯破了,我要是把衣服还给他,我了怎么回去啊?我天啦,我一直觉得他是个闷葫芦,是个怪胎,我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阴险的招数。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你。”我生气的说。 左丘翎不动声色道:“我没打算再跟你见面。” 我晕,真是捂脸无语,感觉自己真是尴尬到家了,气呼呼道:“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要追踪鬼车。”左丘翎一本正经。 我扶额,你要追踪鬼车你就去追踪,你牛逼哄哄的又不是追踪不到,非要拉着我干什么? “那你要我做什么啊?”我还是很气。 左丘翎神情淡淡,“你得留在我身边。” “……”一琢磨这话,我就忍不住呛道:“可我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那就不止待一分钟。”左丘翎的话,听的我吐血,感觉他以前只是怪,现在完全是不讲道理了。 跟着左丘翎冒着大雨再次回到了刚才车子消失的地方,他蹲到地上伸手撬了一点泥巴在鼻子间闻了闻,站起身锐利的目光一扫四周,最后停在了东南的方向,他一言不发朝着那个方向追去,我也只得抓着雨伞艰难的跟着他。 下雨啊,他走的尽是些荒无人烟的小道,我挚爱的小白鞋在泥泞的道路上是彻底报废了。 跑了十几分钟,左丘翎忽然停了下来,他嘀咕:“气味消失了。” 他刚才闻泥巴,就是在根据气味寻找那辆鬼车吗? 这人属狗的?我暗想。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陌生的画面,我的目光自己盯向了手中半旧的雨伞上面,嘴巴张了张,说了句连我自己都震惊的话,“左丘翎,我有办法追踪到鬼车。” 左丘翎一愕,转过脸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没有出声。 我看他的样子不信,本来不信就不信算了,偏偏我还不识好歹的跟他说:“你不信啊,那我就追踪的你看看,这是车上那位大爷给我的雨伞,我们跟踪雨伞自然就能找到那位大爷,而他在车上只要不下车,我们要找到汽车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话一说完,我自己也是冒出了冷汗,不晓得自己这是在逞什么能,但是又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并且心里有十足的把握,这感觉真是挺奇怪的。 “好啊。”左丘翎淡淡的说,眯着眼瞅着我,显然是瞧不起我。 我吞了口气,将雨伞一把丢到他怀里,空出的手相继比了个剑指,嘴里念念叨叨了些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然后指尖点起一滴从天而降的雨珠,迅速的在空气里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剑指点向左丘翎怀中的雨伞,它好像突然成精了一般,自己从左丘翎怀里飞了出来。 左丘翎这家伙盯着那飞起的雨伞瞠目结舌,他的眼睛从雨伞上移到我身上,他一直盯着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向来忧郁的眸光千变万化,很是奇怪。 “怎……怎么了啊?”我收回手摸摸湿哒哒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左丘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你为什么会这种追踪术?”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好像以前学过,可是又不像,反正就是顺其自然的弄出来了。 我回答不上来左丘翎的问题,只能调转话题,“你管我是怎么会这种追踪术,反正这办法比你的狗……比你的鼻子有效,咱们别纠结这个了,赶紧去找鬼车要紧。” 本来以为这样可以把左丘翎敷衍过去,可是他很执拗啊,他长臂伸出将要走的我拦住,“明樰,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啊,我能是什么人?“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这下换成是左丘翎回答不上来,看到他嘴唇打架,笨拙的样子,我忍不住好笑,“你别纠结了,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种追踪术,总之它能带我们找到鬼车就行,你说是不是?” 左丘翎不认同我所说,摇头:“明樰,你不应该会用这种追踪术。”他忽然眸光一转,质问我:“是不是陆霂寒教给你的?” 第196章 山村腐尸 陆霂寒? 此时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不由自主的发疼。左丘翎怎么就想到,这个技能是陆霂寒教给我的,而不会是别人呢? “不是。”我有些悲伤,转身朝着飞在空中的雨伞走去,回头对左丘翎说:“你如果要找鬼车,就赶紧的走,我不想再淋雨了。” “陆霂寒现在在哪里?”左丘翎在身后问,他依旧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对不对? “我不知道!”是真不知道,我也很想晓得他在哪儿,想知道他好不好?一想到他呕血的样子,我的心里发慌,到处都不自在。 我们跟着雨伞在山野间奔跑,左丘翎没有再质问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心中依然存在着疑问,以后有机会,他还是一样会质问我。 我脑袋被雨淋的很重,又跑了一路真是累的不轻,渐渐的放缓了步子。 左丘翎这人真的好像不知道累一样,跟着雨伞跑的跟兔子似的还不带喘气。他留意到我停下来了,转头跑回来,一言不发,抓起我放他背上,背着我就一路狂奔了起来。 “喂……”我伸手打他,只觉得风在耳畔急急而过,雨点打在脸上很疼很疼,就好像是大雨天坐在摩托车上面一样,那感觉不亲身体会理解不到。 我无法直视前方,将脸埋在了左丘翎的背上。虽然浑身湿透但可能是快速奔跑的原因,他的背上有热气蒸发出来,倒是让我温暖了不少。我将左丘翎外衣上的帽子兜在头上,索性不多想就让他背着我跑,也省力。 也不知道是跑了多远,左丘翎终于停了下来,我缓缓抬起脸来,此时雨点稍微小了一点,虽然雨雾很重,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前面有低矮的房屋,没有看见那辆车。 “是到了吗?”我往四周看了看,也没见着雨伞,心里一咯噔,是跟丢那辆车了吗?就说我一个菜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信心与能耐,现在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还白费力气跑了这么远。 左丘翎半天没吱声。 我恼火好歹说句话呀,伸手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喂,雨伞呢?我们是不是跟丢了?” 左丘翎唰的转过脸来,瞪了我一眼,我“行凶”的手僵在了半空,哆哆嗦嗦真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 他抿抿嘴,对着那低矮的房屋说:“雨伞进去那屋了。” 进去那屋?难道是老人家中途下车了,所以雨伞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可恶,追的这么辛苦追到这里来,却没有追到车真是糟心。 左丘翎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是怪责我的,我也是自大、自责,不敢多嘴。他托着我的手忽然一松,半点提示也没有,我就直接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 “左丘翎!”我气的抬脚就朝他踢了过去,他大步向前,竟没有踢到。 可恶! 左丘翎到了门前,在腐朽的木门上敲了几下,但是没有反应。 “这是大爷家吗?”我犹豫了半秒,还是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左丘翎没有理我,而是扫了一眼这屋子的低矮的院墙,于是眨个眼睛的功夫左丘翎就翻墙消失了。 喂!你职业是强盗吧?秒秒钟把我一个人晾在外面,还有这大白天翻墙越院不好吧? 我还想把左丘翎喊出来,他却顺手从里面打开了门,让我也进去了。事已至此,进去躲躲雨也好,我一口气跑到二门屋檐下,脚跟还没站稳就闻到屋里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腐肉的味道。 “什么啊这么臭?”我恶心的直接捂着嘴跑了出来,在雨里干呕了半天,苦胆水都快呕出来了。 左丘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开门,掩住嘴鼻冲进了屋里,没过半分钟他又冲了出来,道了句:“死了。” “……”谁死了?我一头雾水,胃里还难受着,只顾着呕了。 左丘翎说:“那老人死了,瞧尸体腐烂的程度,少说也有十天。” 在汽车上给我雨伞的那个大爷死了?“怎么会,下午在车上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对我笑呢,那样子瞧起来——” “我说了那是一辆鬼车,上面连同司机在内都是死人。”左丘翎一口打断了语无伦次的我,又强调:“那是一辆鬼车!” 好吧,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我犹自心惊胆颤,也不敢多嘴,只默默按着胃恶心难受。 左丘翎看看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又硬着头皮跑回了屋子里去,进去了半天也没见回来。 进去干嘛了呀,半天不回来? 我盯着那黑乎乎的门洞,听着耳边的雨声,一想到那股难闻的尸臭味就开始反胃,根本不敢靠近。 “左丘翎!”我远远的喊了几声,屋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左丘翎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心里一咯噔,根本坐不住,又对着那门洞焦急的喊了几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完蛋了,这是什么地方呀,左丘翎要是出事了,我要怎么回家啊?想到这一点,别的什么我都顾不上,那真是一口气就冲进了门里。 这屋里面的尸臭味比我想象的还重,我紧紧捂住了嘴鼻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几次想打退堂鼓,一想到左丘翎又硬是硬着头皮撑着。 老人家这屋是真心破啊,家徒四壁不说,好些地方还都在漏雨,屋里的地面湿的跟外面差不多;他家的神台也是腐烂不堪,还生了青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住在这里的,他的子女呢?为什么他死了都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给他收尸,让他大热天在家里臭这么久? “左丘翎!”我收住心酸,恼火的叫了一声。感觉这个屋里阴凉凉的,比在外面淋雨还能。我待不下去了,只想立刻马上出去,却忽然听见里间厢房有动静。 我心里一紧,立刻屏住了呼吸,战战兢兢的喊道:“左丘翎?” 这种阴暗破旧的老房子,真的很符合那些鬼片里的场景,我感觉自己小腿肚都在发软。 过了会仍旧没有人回答我,可是里间房子里还有动静传来,到底是谁在弄什么啊?我是进还是不进? 纠结了几秒,左丘翎的安危还是占了上风,我还是决定进去一看究竟。 我很小心的往那个位置挪过去,一到房门口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房间窄窄的,但是很深,尸臭味就是从着这个房间飘出来的。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见左丘翎正俯低着身体在给那大爷穿干净衣服。 我两腿僵硬在房门口有些不敢相信,左丘翎这是干嘛呀? 他好像不知道我进来了,俯身一个纽扣一个纽扣在帮老人家扣拢衣服,仿佛是他的儿子一般,认真而又虔诚。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怪胎还在那里,忍不住嚷道:“喂左丘翎,你在里面,我怎么喊你都不答应呢?”怪不得他半天不出来,敢情是在做这些。 讲真的左丘翎这个举动,还是挺让人为之动容的,毕竟我单单盯着那老人露在外面腐烂的皮肤来看,我都不敢靠近,可是左丘翎一个跟他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居然慢条斯理认认真真的把他整理的颇有了些体面。 “不如报警吧。”我捂着嘴鼻建议道,站在房门口没有继续往里面去。报警了,警察叔叔也好联系他的家人。 左丘翎头也没有抬一下,只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真是被他气炸了,想问问他什么意思,他唰的抬起眼睛朝我脚边盯来。 我莫名其妙垂下眼睛朝他所看的位置瞅过去,本来是淡淡的一眼,却看见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我看见一条绿色的像手指头粗细,但是有半米来长的蛇正趴在地上蠕动! “啊——”我吓的心肝乱颤,两脚直往后退,大声叫道:“蛇!蛇!蛇……” 我的头皮跟着叫喊声一起,一阵一阵的发麻,瞳孔里只剩下绿色。曾经我热爱的代表青春、代表生命的绿色,此时叫我看来只有惊悚,绝对是所有颜色中最惊悚的。 “别叫!”左丘翎跳出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一股子尸臭味直冲入嘴鼻,让我反胃的再次的呕吐了起来。“真是个麻烦!”左丘翎直接把浑身发抖的我看出来,扔在了雨里,警告道:“要不想出事就在这里等我。”说完他就跑进那屋里去了。 我犹自在雨里颤抖,那令人惊悚的画面,一次一次的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绿色,无穷无尽的绿色,将我的瞳孔占的满满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丘翎终于出来了,他拿着那条绿色的蛇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虽然吓的脑子都僵硬了,但是对于那颜色真是敏感的不能再敏感了,看到浓郁的绿叶子都怕的往后退,更别说是那条令人头皮发麻的蛇了。 “你站住,别过来!”我无力的腿直往后退,不许左丘翎靠近。 他提着那蛇在我眼前晃了晃,冷淡的说:“它或许知道鬼车的下落。” 第197章 直面恐惧 “既然这样,那你让我走吧。”我的胆子真的不适合历险,不管我经历多少事,承受过多少次。每一次再次面对恐怖的画面,我都像是第一次一般,身心备受煎熬。 “不行!”左丘翎拒绝的很干脆,他利落的跳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在我找到鬼车之前,你不能走。” “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啊?”我抓着头发冲他叫嚷道。“我本来就很烦,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你就放过我吧。” 左丘翎不为所动,“如果灵车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你以为你走了,就能安然无恙吗?”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过,既然你上鬼车只是巧合,或许是它选中了你。” “鬼车选中我?为什么啊?”我这段时间老实巴交的,什么坏事也没干,那鬼车干嘛莫名其妙的选中我啊? 左丘翎也回答不上来鬼车的事,只说一个星期前萱萱就是因为调查鬼车的事情失踪的,她现在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他必须要尽管的找到鬼车的下落,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左丘翎还说鬼车是最近才冒出来的,但是它发展的很快,由它经转失踪的亡魂数量庞大,十分惊人。 我不明白左丘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直接询问他。 他仰头想了想,说这大概是天赋,他天生对死亡和鬼魂比较敏感。他这话无异于给他神秘的身份再次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说实话。” “不知道。”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以后不许再问这个问题。”他将那绿色的蛇再次的晃到我的眼前,对我说:“对它用你的追踪术。” “……”我无语,朝他直翻白眼。我本来就怕这蛇,根本不敢碰到,怎么可能对它使用追踪术。 等等,为什么我不说是我不会追踪术呢?怎么我感觉现在这项技能是我擅长的,而不是偶然出现不被灵活操控的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 自从从g省回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那时候只以为是因为陆霂寒的死让我太过伤心,现在想来不尽然,就比如这项技能,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里还有隐藏的东西没有被发掘出来。 左丘翎看我脸色不对,上前半步,很认真的说:“直面恐惧,才能打倒恐惧,才能克服恐惧。” 这话鸡汤成分太重,不像是左丘翎能说出来,但是也确实适合我现在的情况。 我直摇头,“你让我去死我都不怕,但是你让我碰这恶心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能。” 左丘翎勾勾嘴唇笑的阴邪,我看的头皮一麻,正打算问他想干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是不受控制的朝着那蠕动的绿色的蛇摸了过去! 恶心—— 我强烈的抵触,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触,可是根本操控不了自己的手! “左丘翎!”我吓出了一身汗,惊慌的大叫:“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求求你放开……” 我的手指离那恶心的蛇身越来越近,它蠕动的皮肉,它猩红的信子—— “滚开!”我大叫,头皮发麻,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简直一秒钟都不能面对那绿色的蛇。可恶的左丘翎居然还叫我直面恐惧,叫我克服恐惧,那不是强人所难嘛!真希望那绿蛇会咬他一口,叫他看看什么是恐惧! “可以了!”忽然左丘翎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可以了,你做到了。” “什么?”我傻乎乎的睁开眼睛来,发现那条蛇居然被我捏在手里!捏在手里还不算,我捏的位置居然还是蛇的七寸,准确来说我已经把它给捏死了! 左丘翎说:“这条蛇的来历不简单,所以你做了一件不简单的事。” 我整个人已经是被吓傻了,不知道左丘翎是真的夸赞,还是反话。生气的一把将那蛇甩在左丘翎脸上,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两个耳光! 等等,我的手能自己控制了?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左丘翎你这种人真的很可恶,你刚才到底对我做什么了?” “教你怎么克服恐惧。”他理所当然的说,“明樰,你需要克服的不止是这蛇,还有你自己的心!” “鸡汤我喝的多了,不要你说教!”我感到厌恶,睁圆眼睛狠狠瞪着他。可是眼角余光在瞥见那条绿色的蛇时,看见它软塌塌的被左丘翎提在手里,我内心对它的抵触、反感,好像是消减了很多。看到它不能动弹,知道它是被我弄死的,甚至有一丝丝的自豪感从我的内心涌动了出来。 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很不自在,捏了蛇的手在左丘翎外衣上蹭了又蹭,擦了又擦。他瞥着我,那眼神怨念无比,似乎很心疼他的衣裳,他越这样我越要擦,气死权当报复。 在左丘翎的黑脸催促下,我按照刚才操控雨伞的办法再次的对绿蛇使用了追踪术,这一回绿蛇迅速蠕动的时候,左丘翎并没有急着行动。他站到我身边忽然抓起了我的手,对我说:“完整的追踪术,被利用的信物会隐身,陆霂寒没有教过你吗?” “你少胡说八道!”我生气冲他嚷道:“谁告诉你这追踪术是陆霂寒教我的?” 左丘翎“哦?”了一声,勾唇笑的轻蔑,“既然不是陆霂寒,那是谁?” “这是天赋,这追踪术是我与生就会的技能。”想到左丘翎刚才对我的回答,我甩开他的手,原搬了过来,对自己的回答挺得意的。 左丘翎冷笑笑,“天生的?”他不屑的说,“明樰你别高估了自己。”他对我指挥道:“让信物隐身!” “隐……我怎么知道——”谁知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已经是朝着地上蠕动的绿蛇比了剑指,念叨了几句,那蛇就不见了。 这就算是隐身了吗? “火候还差了点。”左丘翎又盯着我看了半天,不阴不阳的酸了我一句。 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他问我自己都看不见信物了,要怎么追踪?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折腾了半天,才终于让那绿蛇重新现了身,只有我俩能看见。 左丘翎虽然不会使用追踪术,但是他似乎对追踪术很了解,他告诉我的方法是,用沾染过信物的液体擦在眼睛上,那样就能决定谁能看见信物,谁看不见信物。 我默默记在心里,竟然期待起了下一次追踪新的东西,要一个人完整操作好好过把瘾。 追踪是项吃苦的活,又没有车代步,我这身板体质支撑不了多久,最后还是理所当然的被左丘翎背在了身上,一路狂奔。 雨停了,风息了一点的时候我也会同情他,甚至打听过他的家庭情况,他一如往常当做没有听见,直接无视了我的问题。 我吐吐舌,也懒得多问,想起了那破屋里的大爷,左丘翎这才勉为其难的开了口,说葬在了屋后,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那大爷没有子女没有老伴吗?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或许,老伴先一步去了,子女在外打拼,他理所当然的就一个人吧。这种现象出现在很多地方,出现在很多老人、小孩的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好一点。 我们追踪绿蛇一直到了中午,左丘翎背着我站在山坡上看前面有个镇子,就说先到那里歇会,吃了饭再走。我以为他是超人了不怕累,本来想借此嘲笑他一回,可看他满头是汗的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 到了镇子上,左丘翎找了家饭馆,我记下名字后就自己离开去找卖衣服的商店,买了一套普通的衣裳凑合着换上了。 回到餐馆吃饭的时候,左丘翎正在跟那端菜过来的丰满老板娘,打听附近最近出什么怪事没有。 我扒着饭纳闷左丘翎怎么这么主动了?抬起头看那老板娘花痴的瞅着眼前的“小鲜肉”,差点没有流口水,挤着满脸的笑特讨好的说:“帅哥,怎么这么问啊?” 左丘翎皱了皱眉,淡淡道:“好奇。” “有是有——”老板娘笑呵呵的脸突然神秘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丰满的胸脯已经是快贴左丘翎身上去了。 我夹着一块茄子埋头幸灾乐祸的笑,这左丘翎也是该,完全自找的。 那老板娘压低声音对左丘翎说:“我们这儿啊最近——”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打住了,故作谨慎神秘的往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留意到她,她才又贴到左丘翎跟前,很小声说:“最近我们这儿经常有人夜晚看见车在山地里跑!你想啊,我们这穷乡僻壤白天都没有车进山,这大晚上怎么会有车往哪儿去呢?更可怕的是,据看见的人说,那车是一辆空车,连司机都没有!” “空车?”我被老板娘渲染出来的气氛给感染到了,后背有些凉意,饭都顾不上吃,忙问:“真的有人看见吗?” 第198章 鹊山 老板娘只顾着讨好左丘翎,都没有时间看我,不耐烦的说:“当然,还不止一个人。”她扭臀贴向左丘翎,“我们这儿的人都叫那车为‘鬼车’,说是从阴间开上来收魂的,好些看见那车的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病的不能动。” 说起这些,老板娘似乎很害怕,油腻腻的手拍着胸脯直怕怕。 左丘翎坐的笔直的身体微微往后倒了些,淡淡的问:“是东南方向的那座山吗?” “鹊山?”老板娘直说:“可不就是那地方,本来就邪,现在出了鬼车这事,那地方就更邪了。” 鹊山?我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心想自己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啊。可是思考了半天,又全然想不起来,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吃过饭,我主动去买了单,出来之后左丘翎提出要去拜访那些见过鬼车的人,我一下子傻眼了,我们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看见鬼车的人住的那么散,我们怎么去找啊? 左丘翎决定了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理会我,说要去就要去。没办法,他在餐馆里已经向老板娘打听清楚了情况,既然他坚持要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 左丘翎给人的感觉就是挺淡漠疏远的一个人,有时候甚至有些苍白阴郁,像吸血鬼一样,普通老百姓看见他肯定不会主动靠近。 现在他这幅形象反而是帮了他,那些被拜访的村民,一看他都有一种“一瞧就是高人”的表情,让人不经想,他以前是不是就是天桥摆摊的术士小哥。 左丘翎相继找到那几个看见鬼车出没的村民家中,跟老板娘说的相差不多,一个个病病殃殃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不过知道左丘翎是“高人”他们都像是看着救星一般,搜肠刮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详细的告诉了左丘翎,生怕遗漏了什么耽误“高人”救他们。 从他们的描述来看,他们看见的是同一辆车,都是半夜开往深山,碰见鬼车出没的地点也相差不远。 他们当中有胆子小的,半夜看见车自己就避开了,但是有一个大哥胆子大啊,他看见车在山间出没,出于好奇就招手,谁知道那车还真的在他身边停下了,只不过停稳之后他发现,那车里面空无一人,连司机也没有! 这情况可把那大哥吓惨了,现在跟我们讲述当天的情况,还嘴唇发抖大热天直往被窝里钻。 左丘翎打听清楚情况,心里多少有些数,他临走时装作道行很高的,给他们每人化了一碗香灰水,外掺了一点他自己的血,叮嘱他们的家人说这水喝下去,这病明天准好。 这些见过鬼车的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家人一听能治好,当然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把水端去给他们喝,还对左丘翎千恩万谢要留吃饭。 拜访完最后一个见过鬼车的村民,的确是到了要吃晚饭的一点,村民热情相留左丘翎没有答应。 出来看见太阳落到了山的那边,我不免感叹,一天就这么折腾完了。本来按照正常的,我现在都在江城了,陆霂寒是好是歹的事情也该弄清楚了,可是平白无故遇到这事,真是无可奈何。 “左丘翎,你那治病的药是糊弄人的吧?”我有气无力的问。 他不搭理我,径直往村口走去。 这态度,真心很欠揍。 我咂咂嘴,不满的跟上他,“你如果要装聋作哑,就一直装下去好了,别一下好一下坏的,教人讨厌。” 可能是我说的话触痛了他,他回头瞟了我一眼,那眼神看的人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明天如果你命还在,可以来这些村民家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糊弄人。” “切!”我吐舌,才没有那么无聊呢。“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呀?” “鹊山。”左丘翎大步开走。 “你真相信鬼车在鹊山啊?”村民只是碰巧在鹊山撞见鬼车而已,保不定它不是经过哪儿。“可是绿蛇是信物,它都没有带我们去鹊山呀。” “绿蛇护主,不甘心带我们去。” 这么玄乎?这绿蛇死都死了,被我利用一下就利用一下,干嘛这么倔啊?我看着在地上慢慢蠕动的绿蛇,忍不住上前去踩了它一脚,“那它对我们没有用了,可以处理掉了吧?”它给我造成的心理惊悚我忘不了,早就不想再看见它了。 “它虽然不甘心带我们去具体的位置,但是它还有利用价值,先把它收着。”左丘翎说的收着,就是叫我自己把绿蛇收起来,我当然不愿意,撒开脚丫子就往前面跑,只想跟着恶心的绿蛇划清界限。 可是我跑了没几步,双脚就像是同时绑了两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根本移动不了。 这现象跟我之前手不受控制的现象很像,一定是左丘翎在捣鬼! “左丘翎!你神经病是不是?”我气的红了眼睛,“你这样玩弄我,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他抱起胳膊朝着我慢悠悠的走来,站在我面前,一副说教者的样子:“就是因为你道行不够,所以绿蛇才不会完全听命于你。如果再不克服你对它的恐惧,你这追踪术永远也别想提高到新的层次,被信物反噬操控的那天也还有。” “……你、你别故意吓唬我!” 他冷哼一声,“我从不吓唬人。” 切,“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克服你对它的恐惧,全面战胜它。” “我做不到!” “没有做不到,只有肯不肯做!” 左丘翎突起的眼球令人害怕,以前他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是这一次见面之后,我怎么发现他对我要求那么高啊? 我又不是非要学什么追踪术,我干嘛要这么为难自己啊? 左丘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出了问题,他背过身,往一边走了几步,盯着眼前的树木不再说话。 我揪着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感觉左丘翎说的话也都是挺有道理的。毕竟老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追踪术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我为什么会使用它,这些都像是迷一样。我不会莫名其妙的会,总有个缘由的。 “走吧。”我收拾好绿蛇,主动上前跟他说话。 他朝我看了一眼,一看见我把绿蛇缠在腰上,他惊讶的张开了嘴。 左丘翎这样子真心滑稽,我想笑但为了保持住自己生气的形象硬是撑着。对他翻了个白眼,“这样你满意了吧?” 左丘翎愣了愣,淡淡的说:“我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追踪术,但是有一点我要你清楚,追踪者如果不能完全控制信物,最终的下场必然会遭信物反噬。反噬的结果要么是攻击,要么是反控制,任何一样你都承受不起。” “又不是每个信物都像绿蛇这样恶心。”我暗自嘀咕,其实心里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显然左丘翎并不了解我的倔劲,抿抿嘴瞪着我,“对于一个操控追踪术的人来说,首要条件就是克服一切有利用价值的信物。你‘师父’没有教过你?” “我知道了。”谁是我师父我都不知道,说这根本没用。 我们俩借着夕阳一路往山里去,出村口遇到小卖部的时候,左丘翎独自去买了一些水喝饼干面包丢给我说,我随口问了句:“干嘛呀?这是晚饭?” 他也不出声,不过瞧他的样子,这不止是晚饭,而是他一时半会没打算从大山里出来。 本来想到这个点进山,我心里就紧张害怕,毕竟老板娘都说了鹊山有些邪乎,我才不想惹到不该惹的东西自找麻烦,试图说服左丘翎明天早上再进山怎么样。 他却说他等的就是天黑,这样堵到鬼车的机率才更大一些。 我无言以对,只能自叹倒霉。 走到两腿,在夜色彻底降临之前,我和左丘翎终于到了村民说的,撞见鬼车出没的大概范围。左丘翎找了个高处观察了周围的地势,我就坐在附近的石头上面喝水吃东西。 “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饼干?”我回头冲左丘翎喊,本来前一秒他还在那边高树上面,可是等我抬起眼睛跟他说话时,树上空空的只有树枝叶在风里簌簌的响,他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左丘翎!”我霍的从石头上站起来,迅速的跳到高处在周围寻找他,可是找了半天一点踪迹也没有。 糟糕了,这家伙该不会撂下我自己跑掉了吧?不带这样玩的吧,明知道我胆子小,我身体不由的发抖,现在在这个鬼地方,我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趁机返回,反正是左丘翎先撂下我的,又不是我丢下他。有了这个打算,我想也没想直接抓起装食物和袋子,撒腿就往来路上跑。 来的时候是左丘翎带路,我也没怎么注意,这下往回跑,那路我只记得个大概,心里一直想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跑出去,结果跑着跑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路越来越陌生。 我迷路了,这是除了遇到鬼车之外最可怕的事情,偏偏让我给遇上了。 第199章 被烈火烧着的人 我忐忑不安,只能擦干脸上的汗水继续寻找出路,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在烧火! 山林子里草木深,在乡下,有些人走个路喜欢随手放个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问题是现在的鹊山对附近村民来说就是个邪祟的地方,这么晚不会有人在这里逗留才对吧?所以这火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很困惑,踟蹰了几秒还是决定去看看,搞不好真能碰到个人,顺捎着把我带出去也不一定。我这想法是很不错,然而等我小心翼翼慢慢接近那燃烧着烈焰的地方的时候,却看见令我瞠目结舌甚至是惊悚的一幕! 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的根本不是草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在烈火里挣扎,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被烈火所烧时的痛苦。 我被眼前这一幕情景给吓到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晚上的深山中怎么会有人被烧着了呢?出于对生命的同情,我已经是有了要冲出去想办法灭火的打算,然而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夜色里,一个看不清五官的黑影隐没在那儿,冷漠的盯着燃烧的打滚的人。 他就是凶手吗?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觉得他很可怕,大概是因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样子的缘故吧。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当我看见他的那一秒,我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立刻蹲到了草木里把自己藏了起来。被烧的那个人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已经快被烧死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这么毒害,但是一想到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的心就备受煎熬,偏偏自己一个人迷路在这里根本无能为力。 良知和恐惧在这个陌生的山野里对峙不下,我不想当英雄,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畏缩的我还是选择了站了出去! 这里枝繁叶茂的大树很多,弄一根树枝并不困难,我弄断了一根在手里冲到那人面前,使劲的扑着他身上的火。眼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随时准备着应对那个夜里的“杀人凶手”。 果然当他发现我在破坏他的好事时,周围的气压骤然变低,我思考着应对他的办法,却突然听见他尖叫了一声,眼见余光瞥见一根利落的长鞭,不偏不倚的抽在了他看不清五官的头颅上,一下子就给打趴了。 真巧,左丘翎来了!我心中充满欣喜,全力扑火,在左丘翎过来帮忙的时候,我已经是打灭了那人身上的火。 “冥警?”左丘翎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把我往一边带了一把。 我累的满头大汗,双手乏力,“什么冥警?”一想,狠狠吃了一惊,“刚才那个黑影是冥警?” 我以前听陆霂寒提起过冥警,那还是我去黎山村落找左丘翎,出车祸的住院的时候,听陆霂寒讲当时从车祸现场把我救到医院,并且及时救治我的就是冥警。 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弄清楚冥警救我的原因,后来事情一多也就抛诸脑后了,想不到在这个地方会再次的听到“冥警”这个称呼。 左丘翎指着地上没有动弹,也没有声音的焦炭说:“他才是冥警,刚才被我打散的是恶灵。” “……”我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难以置信,“恶灵把冥警烧成了焦炭?现在恶灵这么猖獗吗?” “罪犯袭警不也是有的事,谁没个疏忽。”左丘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想不到他会替冥警说话。 我拍着胸脯犹自害怕,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居然救了一个冥警,弱弱道:“那他……你看看他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活?” 左丘翎还没有动作,地上躺着焦炭自己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头盔,所以我还是看不见他的样子。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头盔后的那双眼睛,一直直直的盯着我。 “是你?”那戴着头盔的冥警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焦炭,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的气势让我不自在,身体下意识的往后左丘翎身边躲了一些,那冥警说:“想不到今天是你救了我。” “……”他认识我吗?我只觉莫名其妙,目光悄悄去看左丘翎,他一脸淡漠波澜不惊的看着对面的冥警。 冥警将头盔摘下来,露出一头栗色的卷发来,他甩了甩头,懒懒的说:“我是冥警编号:401333,因为彭颖的案子我们见过——”冥警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嘀咕:“差点忘了,我把你那段记忆抹了。” 我撇嘴不是很理解他说的话,不过他提到彭颖我还是有印象的,她不就载我去黎山村落然后出车祸死去的那个女司机嘛。琢磨这个冥警说的话,我瞪圆眼睛忍不住惊叫出来,“那时候有个冥警送我去医院,还救过我,是不是就是你啊?” 冥警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也不否认,就是嗯嗯啊啊的调转话题,说多谢我们的救命之恩,他还有公事要忙就先走了。所以当初到底是不是他救了我呢,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吧。 “你在调查鬼车的事?”冥警没有走两步就被左丘翎给拦下了。 听见“鬼车”二字,那冥警的反应不是一般大,他狐疑的目光在我和左丘翎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左丘翎身上就转不动了,仿佛已经是意识到他面前站着的淡漠少年不是一般人。他停下脚步,盯着左丘翎素白的脸颊问:“你们也为这事才出现在这里?” 我怕说错话没有出声,左丘翎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冥警没有急着要走,他自嘲的笑,“鬼车这事棘手的很呀,我刚才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不想惹麻烦,还是趁早收手。” “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左丘翎无视冥警的提醒。 冥警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看向左丘翎,冷笑:“出于工作职责,无可奉告。” 我知道左丘翎这么积极的寻找鬼车完全是因为萱萱,萱萱对我也是有恩的,所以听这个冥警这么说,不免生气,“可是如果刚才不是我们救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坚持你的工作啊。” “……那你想怎样?”冥警不快,“要不你们接着帮我把那火点上,让我再烧会?” “……”本来我跟冥警说话还有些提心吊胆,毕竟他们是当代“勾魂”的阴差啊。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么高冷职业范的冥警,居然会说出这种没有用的话来。真是被他气道了,伸长脖子顶撞:“知恩图报你知道吧?” “……”冥警被噎住了,哽了半天,不耐烦的说:“刚才那恶灵你们都看见了,线索本来在它身上,现在它消失了线索断了,我只能先回去汇报工作,再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我觉得这个冥警就是在搪塞我们,可是左丘翎往边上让了一步,居然是让冥警走。我搞不懂他,自然是不敢贸然得罪“冥警”,不然哪天他报复我,我可就吃不消了。 “这样吧,”冥警走了几步,又回头说:“等我有线索会通知你们,有电话没有?” 左丘翎叽里咕噜的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那抬起眼睛盯着左丘翎看了半天,眼神很奇怪,不晓得是在想什么,他说:“行,等我消息吧。” 冥警走后,左丘翎一言不发的带着我离开了鹊山,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突然不追踪鬼车了,是不是很危险? 他淡淡的说现在有冥警在插手这事,想必阴间的管事已经在注意这事,要想在鹊山追踪到鬼车不是那么容易,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冥警的消息。 也知道左丘翎是哪里来的自信,就相信人家冥警会给他传递消息,反正我是不大信的。原本想提醒左丘翎人心叵测别太相信那冥警说的,一想他深不可测,我在他面前充行家,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 到了山下,左丘翎问我是不是要回江城,我说是,但是没有告诉他是要去找陆霂寒。 本来时间这么晚,我打算在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个晚上,但是左丘翎不知道上哪儿找了个愿意跑长途的司机,他答应送我们俩去江城,就是车费有点小贵,而左丘翎表示他没有钱。 到了江城之后,我给了车费钱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下了车,连再见都没有跟左丘翎,本来想就这样分开算了,最后也别碰面了。他却在后面冲我喊:“如果碰到鬼车,就把自己藏起来。” “怎么藏?”我狐疑,更有些头疼,巴不得那车不要再找我。 “用藏信物的办法。”车子开走了,左丘翎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 我下车的地方离1519酒吧并不远,现在是十点那酒吧该是营业了。我对着街边的反光玻璃整理了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土不拉几的样子但我目前也没有能力把它变的更好,只能硬着头皮往酒吧去。 酒吧里的人算不得很多,气氛也是那种温馨安静的,我东张西望没见着一张熟面孔,也不知道李昂他们都跑去哪里了,正想着要不要坐会喝点东西,突然身后有人跟我打招呼:“明姑娘来了?” 第200章 他回家了 因为神经紧张的缘故,乍然听见这声音我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君墨一袭白衣,飘飘然的站在我的身后。 “君……君墨……”看他的模样,我怔楞的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君墨温笑笑,点点头:“明姑娘,可真是稀。” “额……”我低首,很有些尴尬,真的没有想到会在酒吧里碰到君墨。“你……怎么、怎么在这儿呢?”他一身古装打扮,难道就不怕店里的人议论,影响做生意吗? 话说既然君墨在这儿,那陆霂寒必然也在这儿吧? 我眼角余光不自觉的在酒吧里面瞟,惴惴陆霂寒是不是正坐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我?想到这儿,我直了直脊背,深呼吸挺了挺胸脯,要真是注意着,那可千万不能让他看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 君墨似乎并没有意识他的打扮跟这里格格不入,但笑不语,温文尔雅的招呼我到里面人少的位置坐。 我来这儿是想知道陆霂寒的情况,又不是来喝东西的,坐就不用了,正要开口跟他道明原因,他却说:“明姑娘,我正好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我困惑,如此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跟着他进去了。 一路走过去,那些人看到我们的反应都十分正常,好像君墨这个样子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我真是不能理解到底是为什么,要不是心里揣着事,我真恨不得直接问出来了。 我拘束着坐下,调整呼吸,静等君墨开口。 君墨温温笑,犹如和风,“明姑娘稍坐片刻,陆公子有东西让我代为转交,我这就去取来。” “什么东西呀?”一听是陆霂寒让转交的,我就坐不住,这就是他说找我有事的“事”吗? 君墨笑笑先离开了,没一会沈佳臣给我端了一杯柠檬水过来,气的跟我打招呼。看到柠檬水我颇有些感概,原本是想问问他李昂和琳琅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也没问出来,只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他张望四周,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我双手握着玻璃杯,想不明白,陆霂寒有东西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我,要让君墨转交呢? “这就是陆公子让我转交给明姑娘的东西。”我正发呆,只见君墨缓缓的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我的面前,一股淡淡香味沁人心脾。 我看着那精致的雕花盒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仿佛它是咬人的东西,令我神经紧张,手指头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不晓得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眼睛往着四周瞟了瞟,轻声询问:“他人呢?” 君墨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幽幽叹道:“明姑娘何不先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看了看君墨,并没有看到有用的讯息。心跳加速,越发紧张起来,只得深呼来调整,手指也慢慢的摸到盒子上,缓缓的打开了它—— “是它?”看到里面的东西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的又凝重起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啊?” 君墨微微摇头,“陆公子托付代为转交,我不过是照做而已。” 我的手抓着盒子里的东西,身体不由自主的瘫在了座位上,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陆霂寒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头装着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当初我在鬼市花“重金”买的那个紫檀木的梳子,那时我笨拙而又局促的将它送给陆霂寒以示感谢,我以为他肯定随手扔掉了,没有想到他一直留到了现在,更没有想到他会把它退还给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学生时代,分手的情侣会互相退还曾经送给彼此的礼物,陆霂寒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他人呢?”我心里一疼,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许所有的打听都不如我见他亲自询问。 君墨落寞的说,“明姑娘来迟了,陆公子他——” “他怎么了?”我心惊肉跳,一想到那天他吐血的样子,我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抓着桌沿难以置信,陆霂寒他该不会是已经被我给气死了吧? “明姑娘来迟了一步,陆公子他……他昨晚就已经走了。”君墨低首有些惭愧。 “昨晚……走了?”我不解,“他去哪里了呀?” 我按着心口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只是走了,不是别的什么难以挽回的结果。 “回家了。”君墨看着我说,“明姑娘想必知道陆公子的身世来历吧,他回家了。” 回家?我记得陆霂寒是跟我说过他回家的事,他说人鱼烛可以帮助他回家,他已经得到人鱼烛了吗?陆霂寒的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以前我不是没有想过问陆霂寒他的身世来历,只是他不肯说,我也不好多问。 现在突然听见他回家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莫名的揪疼了一下,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他……他的家,在什么地方啊?”我吸了吸鼻子,将冲进眼眶的热泪强行的逼了回去,抬起头故作镇定的看着君墨,却不知声音已经哽咽了,“他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抓着桌沿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君墨有些慌张,忙说:“明姑娘,你不知道吗?” 我无助的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君墨恍惚的“哦”了一声,叹了一口气:“陆公子乃大明高官之后,出生尊贵,这番回家——” “明朝高官之后?”这话简直如当头棒喝一般,将我打的头晕目眩,“你是明朝人这个我知道,陆霂寒怎么也变成明朝人了?” 我看看君墨的装着打扮,在看看陆霂寒,不像啊,真的一点也不像,他怎么会是明朝人呢? 君墨被我的样子吓的往后踉跄了半步,他忙安抚我,让我冷静一点,可是我怎么冷静的下来呢。我一直想陆霂寒身份奇特一点就奇特一点吧,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来历,居然跟那个灭亡了几百年的封建王朝有关系,我不能冷静的下来嘛我。 我脑子很乱,自欺欺人不肯相信君墨所说,质问他是不是故意骗我玩,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君墨幽幽叹息,“明姑娘瞧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他温润的眼睛注视着我难过的面庞,无奈道:“我没有撒谎,陆公子确实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我不是,李昂不是,琳琅也不是。只不过我们每个人的经历不尽相同,最后生存到这个年代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是啊,以前陆霂寒跟我讲话的时候,总莫名其妙的会来一句“你们这儿的人”,有时候忍不住想笑他为什么会这样说,现在将君墨所说的话联系到一起,似乎就好理解多了。 他生于明朝,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活到了现在,现在又因为某种原因他回家去了。可是明朝已经灭亡几百年了,他怎么回去? 人鱼烛!对对对,我想到了曾经在灵舍见过的,后来就在龙家地宫历经千难万险要得到的人鱼烛,难道陆霂寒已经得到它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回去了? 可是人鱼烛不是应该在左丘翎手中吗?这一次见到左丘翎,我想也没想过这事,不然找他问清楚该多好。 现在懊恼已经没有用,我心慌意乱,胡乱说道:“明朝已经灭亡了,他怎么回去呀,那可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我在努力找破绽否认陆霂寒离去的事实,君墨却注视着我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顿时,我感觉自己很无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君墨说他回家了,那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方法,毕竟他是陆霂寒,不是一般人。 走了,真的走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身体绵软软的靠在了椅背上,拿着那个莲花纹的紫檀梳子,心里说不出的悲伤,“他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君墨沉默。 我更加难过,陆霂寒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回家,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想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想到我们之间横亘的那些事情,我整个人都变的无力了,颓废绝望:“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君墨依旧沉默。 “君墨,跟我说说他的故乡——”那遥远的只存在于史书当中的王朝,它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模样呢?我真的无法想象陆霂寒生活在那里时的样子。 “君墨,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君墨,他恨我对不对?”他一定很恨我,很恨我…… “明姑娘——” “君墨,他以前也会回家吗?” 君墨人本就长,雪白的衣裳,如墨般的长发,此时站在我面前,那仙风道骨般的模样,真像是神仙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我。 “叫他不要回去好不好?”我抓着君墨的衣袖哭到声嘶力竭,苦苦哀求,“你帮我把他找回来好不好,他为什么要回家啊,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啊?是他的亲人们还在等他吗?可是过了几百年,早已经是物非人非……” 第201章 鬼来袭 “明姑娘!”君墨提了我一把,力气不大,却将我固定在了柔软的沙发椅上,“那日我去找过你,希望你来看看他,希望你能挽留他,可是你——”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来那不是梦啊,我依稀记得君墨叫我去见见他,却不知道他叫我见谁。原来是见陆霂寒,原来我曾经有机会留住他的,可是这机会叫我自己错过了。 “明樰你混蛋!”我扬手狠狠的打自己耳光,君墨想要扯可是扯不住,在酒吧里谈天叙旧的那些人一定都以为我疯了,纷纷的头来了狐疑的目光。 “明姑娘你别这样!”君墨忙坐到我的对面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他按住我的双手,柔声细语的说:“虽然我是陆公子的朋友,但是认识的人都知道,他身份很神秘,除了知道他是高官之后,别的一无所知。我只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回到大明的机会,所为何事我也不清楚,他也没有提过。” 君墨抬起眼来看看我,充满同情,“后来听闻不近女色的陆公子爱上了俗世女子,我原是不看好这段恋情,却注意到了陆公子为那女子做的种种妥协,心想陆公子留下是必然之事,因为他是动了真心,却不知结果……明姑娘,他心仪的女子是你,就从未对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 我已经连自责的力气也没有,趴在桌子上,默默的流着眼泪,默默的听着君墨的声音像温热的利刃,一点一点割着我的心脏。 看我的样子,君墨无奈的摇头,幽幽的叹息:“原本以为你与陆公子两情相悦,不顾身份诧异携手白首也是必然,虽然陆公子曾经也产生过犹豫之心,但到底是为了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谁知道你们之间又发生了误会,导致他心灰意冷,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去——” “明姑娘,”君墨低首来看我,他看我满脸是泪,稍有迟疑,还是咬牙问道:“陆公子离开去找你的那天,心情还颇好,究竟是什么挫折让他那么沮丧,你能说说吗?” “他……没有告诉你吗?”我恍恍惚惚,想起那日的事,我的确因为齐衍的死太过悲伤难受,才会说出了孩子的事。原本孩子的事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一场乌龙,我怎么会知道陆霂寒会那么激动,甚至是不问缘由就将孩子的事归咎到我的身上,我一直以为孩子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累赘,万万没有想到他是那么的在乎那个孩子。 君墨摇头,“他回来之后一言不发,拿酒就喝,自己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就说要回家。” “怪我!都怪我!”陆霂寒被我气的吐血的样子反反复复的在我脑海里回旋,我真是个混蛋,为什么偏偏要拿孩子的事情伤害他?我可以保持沉默不说呀,可以隐瞒起这件事情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我甩起自己的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心脏,痛苦不堪,“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我就是一个灾星,就是一个不配得到任何爱的坏人……那么那么好的齐衍,因为我死了,陆霂寒走了,呵……有些事,不是我想决定就能决定的,冥冥之中老天爷已经是残忍的落笔,书写好了我们的命运。 我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奔涌的悲伤,一口气跑出了酒吧,才知道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 “明姑娘——” “明小姐——”沈佳臣拿了一把雨伞跟君墨一起追出来,他冲到我面前,大雨一下子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好大的雨,你这样会生病的。” 沈佳臣使劲的把雨伞往我手里塞,跟着雨伞一起塞到我手中的还有一张小纸条,我现在浑身都难受,心里的悲怆无处抒发,别说是淋雨就算是死我都不在乎了。 “谢谢你们,请别再跟着我!”我将雨伞丢回给沈佳臣,转身冲进了黑夜里。 我希望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跑下去,我希望跑回过去,去弥补自己犯下的种种错误;我希望跑去明朝,好想好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可是,我所有的希望就像那些无助的雨水一样纷乱,最终下落不明。 我倒在雨里,好累好累,想就这样死去,再也不要醒来,然而阵阵寒意夹杂着雨滴直往我的身体里钻,我冻的受不了,蜷缩着身体,可是无济于事。 我只是想要休息休息,为什么偏偏这么冷?我愤恨的仰天嘶叫,难受的从满是积水的地面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周围很黑很黑,最近的路灯在几十米以外的地方,昏黄昏黄的,借着它的光隐约的能看见周围都是废旧的老楼,它们紧密相连,就像是斗兽场一般,将我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怎么回事啊?这里的环境让我的意识稍稍的清晰了一点,心想自己怎么会没头没脑的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 我攒起手,这才发现手中被折叠成了四方块的纸条,打开看之间上面写了三个字“不可信”,我盯着那黑色的字在暴雨里被晕开,风也随手带走了它,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沈佳臣为什么要把他塞给我? 我没有心思想这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慢慢的站直了身体,隐隐中感觉那黑黢黢的地方有可怕的东西正一点一点的靠近我。 说真的,如果是在以前,一个人身处在这种地方,我肯定已经吓的嗷嗷大叫了。但是现在,也许是我太过悲伤的缘故,我并没有多怕,有的反而是烦躁。不明白为什么我都沦落到这种地步,偏偏还倒霉的来到这里? 这一路跑来我不是没有看路,明明我一直是在酒吧周围的街道狂奔,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我以前见都没有见过,好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在我观察四周,想要找个出口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有阴森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霎时之间浓雾四起,暴雨一下子就停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阴森森的声音,就好像是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集体声讨一般,离着我越来越近。 我双眼难顾四方,只能盯着一个位置想要看个究竟,却发现一个狰狞的,只有半边脸的高个子男人,一瘸一拐的朝着我蹭了过来。他的脸好像是被人用刀从中削过的一样,一半血肉模糊能见猩红的牙龈,一半完好却被另外半边脸衬的惊悚不堪! “啊!”我头皮一麻,低叫了出来,左手下意识的捻了一个手决,是下意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手决是什么意思,而我又为什么会捻?就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一如我白天下意识的使用追踪术一样。 我捻着手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个人,也没多害怕,大声叫道:“你别再过来了!” 他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又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脚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停,一步一步缓慢而又稳当的朝着我蹭过来。那一双低垂着的沾满了鲜血的手,咯吱咯吱的响着,仿佛是要上前来剜掉我的心脏! “你再过来,我不气了!”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又叫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动。但是这一次我的右手也做出了动作,它凌空划了一个符文。 见那男人没有停下的打算,我有些恼怒,嘴里大声喊了个“灭”,只见一道幽深的光瞬间从我手中飞了出去,划破阴森夜空!它光撞击在那男人身上,只听他惨叫了一声,毫无还手之力,瞬时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了黑夜里,只留下了一阵烧焦味在空气里弥漫。 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看着自己缓缓收回的手,它好像被人升级过的一样,开始变的“不简单”了。 我心中隐隐生出异样,可能是衣服打湿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害怕,我感到冷,身体开始瑟缩起来。不禁纳罕如今竟然连“鬼”都能对付了,这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吗?以前我看到鬼会两腿发软,四处求助才对呀。 空气里烧焦的气味裹着腐烂的味道飘来,让我感到恶心,我迅速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却发现短短时间内,我的周围已经是聚集了一二十个鬼物! 我仿佛走进了传说中的地狱,各种各样的鬼物在我的面前晃动,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朝着我包围了过去来。 它们当中有我见过的那种没有五官,就像是一团黑影的亡魂;也有青面獠牙耷拉着舌头的壮汉,看起来凶狠无比。还有眼神空洞,脸色惨白的小小孩子,他们怀抱着洋娃娃,咿咿呀呀的唱着瘆人的儿歌。 “你们……你们干嘛呀?”这阵仗让我头皮发麻,心里发憷,双脚不由的往后踉跄半步。 糟糕,身后!我心里一惊,猛地回过头时,果然身后也有鬼物在向我包围过来! 第202章 百鬼阵 它们当中有一身红衣满身是血的女人,瞧起来一身怨气,头顶都是黑气盘旋。也有颤颤巍巍咳嗽着的老人家,你以为她慈眉善目么?不,她咧着血盆大嘴,脆脆的嚼着雪白的指头,那声音好像在咬一根胡萝卜咔哧咔哧……轻巧自然! 眼前种种让我感到恶心,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往下掉,喉咙里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出了声音来,“走开,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的鬼物缠着我? 我自认为声音很大,刚才也亲手处置了一个半脸鬼,按理他们多少有多畏惧才对,可是偏偏他们对我的反应无动于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视线穿过浓雾,我能够看见在他们身后,还有还有无数的千奇百怪的鬼物在尾随,在往我这边集结。 这场景真是让我快要疯了,以为自己跑的太累了在做梦,还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可是清晰的疼痛感觉告诉我,我没有做梦,这是真实的。 可是如果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怎么了,被鬼怪占领了吗?不然短短片刻,怎么冒出这么多鬼来?开party吗?或者今天是七月十五,下面鬼门关打开了,把无数的冤魂厉鬼都放出来了? 可是七月十五才过了啊,当时我是跟陆霂寒一起过的,一想到陆霂寒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我的心就跟刀割一般的疼痛起来,血淋淋。 心里的自责和懊恼,在这个被鬼物霸占的空间里,放大了百倍千倍。 “别再过来!”我抓紧双手,双目冰冷而又凶狠的盯向它们,大声警告道:“别再过来!”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十分恐怖可怕了,可是对于那些鬼怪来说,我再张牙舞爪也不过是它们的猎物,而它们的目的就是一口气把我瓜分掉。 我意识到自己在这样干吼下去半点作用也没有,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左手和右手同时出击,捻起手决、凌空画符,然后一记一记的朝着那些鬼物打过去。这个凌空画符的法术叫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用的十分熟练,就好像曾经用过不下千百次一般。 说实话,这个招数也很厉害,每一次只要我喊一个“灭”字,必然有一团幽暗的光亮冲我手中飞出,凡是被打中的鬼物也必然会惨叫不断,直到焚灭不见。 这一番捣鼓下来,我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刚开始我用这种招数的时候,那些鬼物会有所畏惧放缓围堵的速度,我还有些暗暗窃喜,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的队伍越来越大,我越来越力不从心甚至是无力支撑了,感觉随时会倒下一样。 然而在这群鬼环伺的境况下,我不敢倒,因为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曾经让我放心依靠的齐衍,他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带我冲出重围,呵护我的周全。 那个说要一辈子照顾我的陆霂寒,他走了,是被我生生气走的,以后不管我是生是死,他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像从前那样,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杀出来,好像天神一般将那些妖魔邪祟逼退,将我搂在怀里心疼安慰。 ——没有了,以后漫漫人生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生一个人死,一个人在这鬼怪横行的世界里挣扎,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只是撑着一口气,逞强的想要一直撑下去,我不要天人永隔的齐衍再为我担心,我也不要让陆霂寒看轻,我只想倔强的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的活下去。 也许是有了这样一个信念,我疲惫的双手渐渐的恢复了许多的力气,幽暗之光将那些丑陋凶残的恶鬼一个一个逼退,它们对我有忌惮,但是并没有放弃围堵和攻击我,更准确来说它们都在等更为恰当的时机,将我一举击破。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越拖下去,对我越不利,毕竟实战里力量比信仰更为实用。 “让我走,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迷蒙的双眼已经看不大真切眼前的光景,疼痛的手随手抓了个恶鬼在手里,虽然心里抵触觉得恐怖恶心,可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没有矫情的机会,只能一切硬着头皮上,我拧着它血肉模糊的头颅,冲那些源源不断堵来的厉鬼大吼:“你们后退,否则我会像杀死它一样杀死你们,让你们连做鬼也做不成!” 它们不畏惧,不退缩,眼睁睁的看着我捏断了那鬼物血肉模糊的头颅,而无动于衷。我看着自己满手的污秽,手臂直发抖,那头颅也从我的手中滚落,瞬间就被涌上来的那些鬼物给践踏不见了。 没用了,它们今天是要定我的性命了,我的双腿往后退了退,已是无路可退。 如果不能生,那我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嗯,就这样决定了! 伸向我的鬼爪有多少,被我灭掉的鬼物有多少,我早已经分辨不清,混乱中有东西拉我的手,在我耳边大吼:“明樰!你冷静点!” 冷静是什么?我只觉得嘲讽,捏住那人结实的手腕,无情的向后掰去,骨骼断裂的脆响好像兴奋剂一般,让我张狂的笑了出来。我继续朝那人攻击去,因为他骨骼碎裂的声音真好听,像美妙的音乐让人上瘾。 可是轮转的意识突然让我双手一僵,“刚才叫我的那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回头,看不见熟悉的人,入目到处都是狰狞的恶鬼,它们想要撕碎我、吞噬我…… “明樰,你真是疯了!”闪电一般的光亮朝我扑面劈来,我腾出手去挡,还没看清楚骂我的人是谁,却有东西趁机攻击了我的后脑勺,我只觉得脖子沉痛的像断掉了,双膝弯曲倒地,疯狂的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果然是“功夫再好,一砖拍倒”,我浴血杀鬼,以为自己很牛逼,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可笑的是不过一下我就倒了。心笑这下好了,活不成了活不成了,那些饥饿的恶鬼们会把我分食,也不知道去到地狱见到齐衍,我会是怎样一副样子,他会不会不认识我?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齐衍,是我最后的一点激动和欣慰,可是又担心他会认不出我,真的好担心…… “她是疯了吗?她一定是疯了对不对?” “她就是个没用的怂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她是变异了吗?你告诉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喂!你说句话好不好,你哑巴了吗?” “闭嘴!很吵。” 耳畔聒噪的声音,将我的担忧压了下去,我后脑勺痛的很,几番想要伸手去揉可是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长手,怎么也做不到。我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好好的手在那儿,眼皮就跟沾了胶水一般,撑不开。 “明樰!”有人急切的叫我,咒骂我:“你个扫把星,你快醒醒,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啊?” 于晓霜?她也到地狱了吗?我这样想,张了张嘴想要跟她打声招呼,可是嘴巴也张不开,所以发不出声音。 “你别吵了!”有人发出了抗议,这声音也是熟悉的,我想了想,好像是左丘翎的声音。我更加困惑了,左丘翎怎么也到地狱了呢?却听他说:“她被邪煞之气攻心,伤敌亦是在伤自己,到了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过来。” 左丘翎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总之脑子里越来越混乱,最后又稀里糊涂的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眼皮终于是轻松了一点,我缓缓掀开却看见了一番熟悉的光景。虽然屋里空荡荡的,但是看瞧灯光、衣柜、地板,我怎么感觉自己又回到阴阳楼的住处了? 齐衍不是跟我说这房子他已经退了吗?后来有事,我也一直没有亲自过问过这事,真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有机会回来这里。 “醒了?”左丘翎抱着胳膊站在窗户前,盯着窗户外面的夜色想事情。他也没有回头,我也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就是知道我醒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揉着发疼的后脑勺,缓缓的坐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回想着那番被恶鬼环伺,而我又疯狂杀鬼的情景,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那一张张怨气深重的脸,在我的眼前被我焚烧一空,抱着洋娃娃的孩子,嚼着手指头的老人,还有那一身红衣的女人……我抓着头发,只觉得头痛的像是要裂开。 左丘翎回过身来,也不说话,默然的盯着我,浓眉深锁。 “你遇到了百鬼阵,能活着出来是个奇迹。”看我稍稍平静了一点,他才开口说话。 “百鬼阵?”是什么东西啊?我按着太阳穴困惑不解,想了想,“围攻我的那些鬼物,就是百鬼阵吗?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遇到它呢?” “不是莫名其妙,是人为的。”左丘翎掀了掀眼皮,声音依旧淡漠,好像说着不相干的事情。 “人为?”我更加困惑了,“是谁?” 第203章 鬼胎 左丘翎摇头,还想说话,只见房门外闪进来一个身影来,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下面穿的是球鞋,两根大辫子垂在胸前,瞧着清纯无辜人畜无害,却正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于晓霜,真不明白她怎么在这儿? “醒了。”她语气不佳,又不友善的斜睨了左丘翎一眼,损道:“我还以为你死了,醒不过来了。” 我正困惑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又听于晓霜冷的笑了一声,“明樰,可以嘛现在,居然连冥警也敢打,还拧断人家的手臂。” 拧断冥警的手臂?怎么可能!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瞎说八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对冥警动手了?”心想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哦?不是你吗?”于晓霜翘起嘴,不怀好意的目光扫着我,幸灾乐祸的推了推左丘翎,“你也看见了,是不是她?” 左丘翎皱皱眉,避开于晓霜,来到床前,直接问:“你下车之后去了哪里?” “酒……”问这个干嘛?我去见陆霂寒,可是没有见到,想到这事我就难受,不想说,低首:“就是到处瞎逛了逛,怎么了?” “瞎逛逛能逛到百鬼阵中去,也亏是你明樰,要换做别人以后门都不敢出了。”于晓霜不阴不阳的揶揄,狡黠一笑:“你是去了酒吧?而且去的还是那家叫做1519的酒吧吧?” 说中了我不想说的事,于晓霜很得意,而我只感到头疼厌烦,紧抿双唇瞪了她一眼,只感觉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她才阴魂不散的为难我。 于晓霜扭头问左丘翎有没有去过那家酒吧,嘲笑我说我差点成了那酒吧的老板娘。她表情夸张,可我真想跳起来把她揍一顿,感觉这种往人家伤口撒盐的事情,也只有她做的出来。 不过说到酒吧和陆霂寒,我正好有事要问左丘翎,也懒得理会于晓霜的冷嘲热讽,忙问左丘翎:“在龙家地宫是你带走了那根人鱼烛,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左丘翎眯眯眼,目光狭长,冷冷淡淡的,瞧样子是不打算回答我。 我瞪着他,自觉眼神暴戾了起来,左丘翎也不甘示弱,他绷住脸冷下眼色也是很吓人的。我心里发毛,低低头,低声道:“你告诉我,真的很急!” 他无动于衷。 我只觉得心酸,抓着头委屈的不得了,“我不是要打人鱼烛的主意,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走没走,他说他回家需要人鱼烛,如果人鱼烛在你手上,他要回哪里去呢?也许他根本没有走,他只是躲起来不想见我而已……”我越说越酸,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在我这里。”左丘翎说,掀起眼皮,静静的看着我。 他淡漠的瞳孔里有点点亮光,好似希望让我信心倍增,我一时激动:“真的在你那里?”既然人鱼烛在左丘翎这里,那陆霂寒是依靠什么回到明朝去的呢?会不会跟我憧憬的一样,他根本没有走? 左丘翎点了点头,问我:“你说的他,是谁?” “……”陆霂寒呀?他以为是谁?我困惑不解,一脸懵懂,左丘翎又问了一遍,我没有出声,他也就没有再问了。 话题重新回归到了百鬼阵上面,按照于晓霜的说法,百鬼阵是需要一定功力和怨气的邪祟才能操控的住的,像我这种倒霉相遇到那东西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能够准确无误一头扎进去,并且在里面鏖战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所以她跟左丘翎猜测,那个百鬼阵就是为我准备的。 原本对付那些鬼的时候,我还没有很害怕,可是现在出来了,再回想当时在百鬼阵里的情景,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根本说不上话。心想我也没招谁惹谁,谁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呢? 听于晓霜说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冲进百鬼阵,才勉为其难的把我给弄了出来,另外一个人是冥警,说是我拧断了他的手腕,他回阴间治疗去了,估计会顺道调查这个百鬼阵的事情,但愿会有些眉目。 我只觉得羞愧,都不好意思去回想自己捏人手腕时的爽劲。 可我就纳闷了,抬起头,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撞到百鬼阵里面去了,还及时来救我? 面对我的困惑,左丘翎跟于晓霜还算默契的相视了一眼,于晓霜说是因为鬼车。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于晓霜也在调查鬼车的事情,我问她调查那东西干什么,反正觉得她是越来越神秘了,越来越不像我打小就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的傻于晓霜。 她翻着白眼说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自讨没趣也就没有多问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衍。 唉,比起于晓霜,我真正为齐衍做过的事情,除了给他带去麻烦,似乎就没有别的了。 不感慨了,说正事,我又问他们鬼车的事,还有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休息? 左丘翎只说当初我给了他钥匙,他就以为我还住在这里。于晓霜则说原本打算把我弄到齐衍那房子里去,但是她没有钥匙,所以干脆弄到了这里来,据说这里阴气重,适合我这种体质的人恢复。 我也不知道于晓霜是不是故意损我,反正经历百鬼阵这一劫,我虽然感觉浑身乏力,但是身体方面没发现有多么严重的伤,这倒是值得庆幸。 鬼车下落不明没有眉目,百鬼阵是何人操控无人知晓,事情陷入到了僵局里面。 左丘翎习惯性的靠到窗边想事情,我盯着他的侧面发了会呆,意识里突然模糊的出现了一些幻影,也看不清样子,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见过左丘翎,他也穿着这样的奇装异服,也是这样的动作、神情。 我困惑,喃喃自语:“那是上辈子的事吗?”自从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我是越来越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了,从前可能会觉得很可怕,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啪”于晓霜没轻没重的往我脑门上打了一巴掌,我气的红了眼睛冲她吼了一声,别以为今天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被我吼的脸红脖子粗,“他很好看是不是?他妈的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我被于晓霜吼的一愣,脸颊不由自主的就红了,刚才我是在想事情,根本不是“花痴”看左丘翎好吧,怎么事情到她嘴里就变了味道呢? 左丘翎闻声也朝我看了过来,目光氤氲,我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忙说:“你说什么了嘛?” “我问你除了去过酒吧还去过什么地方,都见过什么人,接触过什么东西,还记不记得?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调查百鬼阵的事。”于晓霜咬牙切齿的戳着我的脑门,“要不是看在齐衍的份上,真是弄死你的心都有。” “你别前一个齐衍后一个齐衍好不好?我知道你因为他的事情很讨厌我,很多事我也不想的,我也身不由己!” 于晓霜一愣,沉默的瞪着我,看起来是要爆发,可她身上的火气渐渐的灭了下去,“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左丘翎也幽幽的来了一句:“或许鬼车和百鬼阵有关系。” “不是吧?”我睁圆了眼睛,看左丘翎和于晓霜的样子,看来他们俩都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我也是想知道真相,当然是全力跟他们俩合作。 我咳嗽了几声,整理整理了思绪,正要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跟他们将我今晚经历的一切事情,外面突然有人气喘吁吁的嚷嚷:“查清楚原因了!”急促的声音从外面厅传来,只见一身黑色制服的冥警,顶着一头栗色卷发跑了进来,他喘着粗气说:“鬼胎!是鬼胎!” 鬼胎?什么东西呀?我正困惑不解,隐约的发现房间里的气压骤然变冷了。往常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周围有鬼,要么是陆霂寒要发脾气,然而现在在场的可都是“高人”,哪个鬼会这么没有眼见往这里跑?而陆霂寒更不可能在这儿。 所以气氛变冷只会跟来者和在场的左丘翎和于晓霜有关系,来者的声音和样子我都是熟悉的,正是之前在鹊山救过的那个冥警,我毕竟心虚目光悄悄的瞥向他,发现他的胳膊上果然是缠着绷带,那样子看起来很搞笑,毕竟他是一个冥警,是牛逼的鬼差啊。 冥警就是喘的厉害,别的没什么,再看于晓霜她拧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当我的目光从于晓霜身上移到左丘翎脸上是,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他向来素白的脸颊,像冷铁一般变成了青黑色,“你说是鬼胎?”他狭长的目光,唰的射向了还没有缓过气来的冥警。 “对呀,”冥警将头盔丢在桌子上,靠着墙还喘着气,“是鬼胎,听前辈说很难弄。” “鬼胎引起的百鬼阵,还是鬼胎设计的百鬼阵?”于晓霜激动的转身看向冥警,“鬼胎从何而来,你查明白了吗?” 第204章 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于晓霜不说话,安静站着的时候,真的特别清秀纯净的一个样子。但是她只要一说话,一激动,骨子里的狠劲就冒出来了,了解的人还好,不知道的肯定受不了。 冥警气没理顺,被她用问题这么一轰炸,帅气的脸上已经是露出了不快,他歪嘴斜眼的瞅了瞅于晓霜,“大姐,上吊也让人喘口气好不好?” “好!”于晓霜捏着拳头,恨恨的说。 冥警抿抿嘴,骄傲的翻了翻那迷人的单眼皮,懒懒道:“除了知道是鬼胎在作祟,别的我什么也没打听到。” 这话可把于晓霜给气道了,我忍俊不禁,遭到了于晓霜和冥警同时射过来的白眼。我一看冥警手臂上的绷带,忙低下了头去,不敢出声了。 “你说句话呀?”本来以为冥警会找我算账的,结果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眼睛看向了沉思的左丘翎。 左丘翎掀起眼皮,一副你要我说什么的样子? 冥警一哽,张嘴道:“鬼胎呀?我们现在知道是鬼胎在捣鬼,是不是要想办法把鬼胎找出来,为民除害。”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激动,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这事处理清楚。 “你倒是积极,是急着立功买婚房吧?”于晓霜揶揄了一句,感觉她这嘴,真是逮谁咬谁。 “是又怎样?”冥警挑眉,倒是大方,直接认了,“鬼车和百鬼阵的事只要处理妥当,买婚房结婚是轻而易举的事。” 搞笑吧?冥警也能结婚吗?他娶什么人,鬼魂吗?一想到堂堂冥警也为婚房着急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想笑,硬是憋着。 左丘翎道:“那你何不去多找点关于鬼胎的线索,还能尽快立功如愿。”说完他一个人先出去了,冥警给我的感觉对左丘翎转变还挺大的,好像故意巴结着他于是也跟了出去。 “不打扰你睡觉了。”说的好听,于是于晓霜也一溜烟跑掉了,留了我一个人在这不大的一间屋子里,胡思乱想。 陆霂寒还给我的梳子我紧紧握在手中,却握不住与他之间的缘分,过去点点滴滴肆无忌惮的涌上心头,心里的悲伤好像决堤的大坝洪水泛滥,令人苦不堪言。 后来,我稀里糊涂的带着心伤睡了,忽然听见聒噪的声音,好像就从厅传来的。我整个人一下惊醒,坐了起来! “喂,她怀有鬼胎,留不得,会出事的!”是冥警的声音,他在说谁呢? “有我在,谁动她试试!”左丘翎冷凛的警告。 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想是冥警跟左丘翎打起来了吗?刚才睡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我赶忙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左丘翎堵在门口,我出不去。不过透过嫌隙看出去,我看见厅站着七八个高矮胖瘦、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冥警,他们站在一起,又都带着头盔我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纳闷这是批量生产的冥警吗,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怎么了?”我看气氛不对,赶忙问左丘翎。 他不出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冥警。 “你是要跟整个人冥府作对吗?”低沉的声音从那几个带着头盔的冥警嘴里传来,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就是觉得他的声音硬硬的,听的人很不舒服。 “我不跟任何人作对。”左丘翎声音冰冷,像是从鼻息里渗出来的。 “那就让我们带她走。”说话的还是那个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站在一起的七八个冥警的眼睛,都齐刷刷的朝我看了过来,我心里发慌,有些懵神,困惑他们是要带我走吗? 冥警说“她怀有鬼胎留不得”这话,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免苦笑出来,低声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别说话!”左丘翎低声阻止,可是我已经说出来了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说话? “误会?”那些冥警觉得分外的可笑,“妖邪之物正孕育在你的腹中,你自己不清楚吗?居然说是误会,真是可笑至极!” 这个说话的冥警真有些不讲理,我皱眉,“我不明白你说的妖邪之物是什么。” 于晓霜朝我挤了挤眼睛,我也不知道她想传达什么意思,只好视而不见。 “你怀孕了是不是?”那个被我拧断胳膊的冥警问,他语气还好,就是显得为难。“那是不祥之物,还没有出生已经是制造了百鬼阵的祸乱,留不得。我们带你走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要把鬼胎送去它该去的地方而已。” 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的意思是我肚子里有个孩子?” 冥警点头,“你应该早就知道吧?” 我早就知道?我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在g省一度被这事折磨着,我跟陆霂寒闹到这种地步也是跟孩子有关。然而医生告诉我,我并没有怀孕啊,现在科技下的诊断结果总不会错的吧。 因为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我的身上,等待着我的回答。讲真,自从知道陆霂寒被我气走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提孩子,所以冥警说我怀孕,我很生气,有种要爆发的感觉。可是现在当场连我认识的冥警,一共有八个、九个。 他们那么多人,我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深呼吸耐着性质说给他们听:“之前的确有人说过我怀孕,但是我去医院检查过,没有,这只是一个误会。” “不,”冥警说:“这不是误会,你肚子里的孩子比较特殊,阳间的医疗设备检查不到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还小。” 所以君墨和尾大夫都断定我是怀孕了,其实不是误诊,真正误诊是现世的医疗设备和医生? 我和陆霂寒的孩子其实还在我的腹中?我不知道这是惊喜还是惊吓。 我双手隐隐颤抖着,摸到了小腹上,不知道自己感触到的感受是不是来自那个孩子的,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所以这些冥警出现在这里,都是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不会的,”我笃定的说,我和陆霂寒的孩子他不会是邪祟,他也不会弄什么百鬼阵来害我。“孩子不会做那些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其他的几个冥警听我这么说,都已经是失去了耐性,大步上前朝我和左丘翎逼来,屋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起来。 “要么现在跟我们走,要么让我们抬着你的尸体走,你自己选。”刚才那个声音硬硬的冥警又开口了。他的话真的很令人生气,我攒了攒拳头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孩子。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我直了直腰板,挺身站在了左丘翎身侧。这话虽然说的很硬气,但是我没有多少底气,毕竟我拿不准左丘翎在想什么,刚才他出言护我是不是会真的站在我这边。 我感到彷徨,眼角余光看向左丘翎,他低首看来,那充满忧郁的目光很坚定,没有半点退避之意。我顿时欣慰无比,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所以,你们是要跟冥府作对?”那个冥警被我和左丘翎的态度激怒了。 我不想跟什么冥府作对,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样不会错。 “好!”那几个冥警异口同声,已经是摆出了作战的动作,“冥警缉拿邪祟,闲杂人等回避!” 我认识的那个冥警为难的站出来,想要说些劝和的话,可是已经没有用了。那边八个冥警跟我们上面的警察差不多,身上带着枪和手铐,他们八个人集体拔出枪对准了我和左丘翎。 这场面,很惊心。 一旁的于晓霜原本可以趁机躲开的,她却忽然出人意料的跳了出来,大声说:“她还是不是怀孕还有待确认,你们这么急做什么?”她说:“就算她真的怀孕了,你们急着抓她走无非就是想要阻止鬼胎再一次制造祸乱。其实你们心里清楚,表面上这次祸乱始于这个胎儿,但是并不是他,他尚未成长成型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制造一场百鬼阵,这其中必然还有原因,我们何不调查清楚了再说。” “调查清楚再说?”冥警冷哼一声,“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你们身为阴间的执法人员,居然说这种话,这是你们的规定吗?”听到那话我真是气的不轻,直接驳斥了回去。 冥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讪讪,但是他嘴巴很硬,蛮横的说:“我们的规章制度不需要告诉你!” 呵,我压根没兴趣知道好吧,真是看不惯这种当差的家伙! 于晓霜倒是冷静,她一笑:“阴阳两界各有各的规矩,谁坏了规矩都不行。这样吧,咱们谁也不为难谁,我这里有个办法,你们不妨听听。” “什么办法?”那个我认识的,没有拔枪的冥警,立在一旁左右,逮着机会赶紧问了起来。 第205章 我以前不认识你 于晓霜道:“我这里有个办法能够控制住鬼胎的邪气,让各方冤魂厉鬼找不到它,这样百鬼阵的祸乱自然不会重演,我们大家都可以安心的把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对对对,这件事发生的有些突然,我们也应该回去回禀一声,问问老大的意思不是。”这个年轻的帅冥警也不想大动干戈,只想息事宁人,忙从中调解:“哥们几个,先把抢放下来,这事真没到动刀动枪的地步。” “你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有几个冥警不满开始数落他了,说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要不是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么大一桩事,他们压根不会来多管闲事。 那冥警被数落的不好意思了,只能干巴巴的赔笑,别提多狼狈。 左丘翎听不下去,开口道:“我们无意跟冥府作对,只是想要弄清楚百鬼阵的真正成因,相信诸位也是一样。” “哼,”那个声音硬硬的冥警虽然不爽,但态度稍有缓和,“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苦栗果。”于晓霜自信的说:“猎灵孟家人常用的苦栗果,它可以短时间内遮挡一切阴邪之气,我相信它对鬼胎也是有作用的。” “苦栗果?”那几个冥警面面相觑,那个声音硬邦邦的冥警说:“你不是孟家人,怎么会有苦栗果?” 原来苦栗果是孟家的,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 “我的确不是孟家人,但她是半个孟家人,要弄到苦栗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一怔,因为于晓霜说的那“半个孟家人”指的明显是我,那个几个冥警的目光又同时的朝我看来,“她居然是孟家人!”那人冷笑笑,不想再插手这件事,直接说:“老三,既然连你都替他们说好话,这事你自己处理,我们走了。” 眨眼功夫那几个冥警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有孟家人的血统?”那些冥警一走,那个老三就凑了上来。 应付完这事,我真是精疲力尽,心脏还在砰砰砰的狂跳。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觉莫名其妙,朝着于晓霜努了努嘴,把锅甩给了她:“话是她说出来的,你自己问她吧。” 于晓霜冷笑,骂道:“明樰,刚才可是我给你解了围,你居然一句谢谢也没有。” “谢谢。”我道,眼睛往上看向左丘翎,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交汇我有些不好意思,很感激的对他笑笑,“刚才多亏你有站在我这边,不然我一个人根本稳不住。” 左丘翎用奇怪的眼神凝了我一眼,转身去了阳台。 好吧,他就是这么酷,有话从来不跟人说,所以总给人一种心事很重的样子。 冥警不在乎我跟孟家人的关系,他更在乎鬼胎的事,只说:“不管你是不是有孟家人的血统,苦栗果总应该是有的吧?不然这牛皮真是吹大发了。” “没有。”我倒在沙发上摇头,“在今天以前我听头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我示意他找于晓霜,弥天大谎是她撒下来的,不过真心感激她的谎言赶走了那几个难缠的冥警。 “我有。”于晓霜轻轻松松的拿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出来,我看见那个布袋上面绣着一个很精致的图纹,我以前见过的,这图纹明显就是跟孟家有关,所以多看了两眼。于晓霜从布袋里面倒了一粒褐色的像弹珠大小的果子出来,放在掌心摊平来给我看,“这就是苦栗果,让你好好长长见识。” 我觉得很困惑,为什么于晓霜会有孟家的东西,她跟猎灵孟家也有关系吗?可是以前没有听说过呀。 “干嘛?”见我呆呆的看着她,她粗鲁的把苦栗果往我手里一塞,“不想惹麻烦,就赶紧吃了。” “你确定她有孩子?”左丘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目光不友好的从于晓霜身上扫到了我肚子上面,反对我吃苦栗果,箭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就带着我就到了屋外面。 “干嘛?”我被他扯的站都站不稳。 “去证实。”左丘翎说。 “证实什么?”我稀里糊涂的,“好歹让我穿双鞋好不好?” 左丘翎根本不理会我说的话,揪着我进电梯,摁了往一楼去的按键。虽然现在热天,打赤脚还凉快,但我这好歹是出门,这不穿鞋会不会太不雅了? 我试着跟左丘翎说,他很烦躁一把将我甩在角落里,一双手摁住了我的双肩,逼着我说:“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想插手你的事情,可是我做不到!别再逼我,否则我直接杀了你!” 莫名其妙,刚才在屋里不是还好好的,现在这里发哪门子脾气呀? 虽然左丘翎的语气很无情,样子也很吓人,但是不知怎么的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是感慨更多,他说的一点没错,以前我们不认识彼此,现在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他不必为我做任何事,不会有人因此指责他,他也不需要过意不去。 “我只是想穿上鞋而已。”我低着头,真的半点别的意思也没有,他真没必要发火。 左丘翎气呼呼的瞪着了我片刻,我看着他的样子,思绪有片刻恍惚,呆呆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嘀咕出来,“左丘翎你的心底是善良的,我知道。”我忍着后背的痛,抬起头,鬼迷心窍的问他,“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他被我问的一愣,“我在发脾气你看不见吗?” 我傻傻的点了点头,恍惚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你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感觉像是以前就认识你一样。” “神经病!”左丘翎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以前不认识你。” 我晕,你自己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你才是神经病好吧?看在他帮过我的份上,我不想呛他,只能打着赤脚跟他出了电梯,穿过大堂离开了阴阳楼,幸好没有碰到阴阳楼的工作人员。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连车也很少,所以路灯看起来很孤单。 左丘翎也不告诉我去哪里,一言不发的把我扯到他的背上,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疯跑了起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我有些慌张,一张口风直接灌进了喉咙里。 “孩子的事要确认。”他的声音从风里传来。 确认什么?会不会误诊吗?忽然想到左丘翎和陆霂寒的恩怨,我心里一惊,他……该不会是,是要伤害我的孩子吧? 左丘翎停下脚步,会过头淡漠的扫了我一眼,不屑的说:“我没那么卑鄙!” 我吃惊,“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是用眼睛看的。”他也不想多费唇舌,再次狂奔了起来? 左丘翎背着我跑回到来黎山村落,就是那个老中医成婆的家中,深更半夜把人家一个老人家吵醒,人家还喜滋滋的欢迎也只有他左丘翎。 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不停的对成婆说抱歉打扰的话,她嗔怪我太见外了,说她这里不是别处,只要我们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听她这话,我心里感觉暖暖的,觉得她就像我的家人,我的奶奶一样。 左丘翎好像是回到了自家屋里,带我到后面水井打水洗了个脸,他就先进屋里去跟成婆说了些什么,她老人家蹒跚着出来,牵起我的手,带我去了房里。 从知道是成婆家,我就隐约的知道左丘翎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了,成婆笑笑给我把脉还叫我放轻松。 左丘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留意着成婆的反应,感觉她神色变化的很快,几分钟后所有的情绪聚拢停留在和蔼的笑容上,她站起身对左丘翎说:“真是要恭喜你,她确实怀了身孕。” 听了成婆这话,我心中有丝丝的欣慰,又开始惴惴不安的担心起来。却见左丘翎素白的面庞唰的一红,眼神悄悄的在看我,成婆笑笑拍拍左丘翎的胳膊就先出去了。 “你干嘛不解释?”我想成婆之所以恭喜左丘翎肯定是误会什么了。这左丘翎平时对什么事反应都很快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呆在那儿,我都想跳下床去解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了出去。 之后成婆和左丘翎都没有进来,我等了一会,太困了,就直接睡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忽然被噩梦吓醒过来,满头大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做了什么梦,就是心慌然后身体一直在发抖,我想去水井里打水洗把脸,一路走出去一点声音也没有,不晓得左丘翎和成婆去哪里了。 到了后头,洗了脸,看见成婆家的后门掩着,虽然清晨不是很热,但是多少有点闷。我索性去把那门打开了,才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雾,就近的树木也是看的模模糊糊的。 “樰儿,”突然,前方雾里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樰儿!”那个声音又唤了我一声。 陆霂寒?我浑身震动,嘴巴都在发抖,当即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声音跑了过去,“陆霂寒,是你吗,你没有走是不是?你来找我了是不是?” 第206章 窃梦 我欢天喜地,激动难耐,飞奔向那个声音的发源地,眼前一片雾蒙蒙,哪里有陆霂寒? “明姑娘,是我。”是君墨的声音,离我不远。 “君墨?”我感到困惑,“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你,专程来找你。”君墨说。 我皱眉,不知道君墨这么早专程找我能有什么事,只说,“那我们到屋里去说吧。” 君墨摇头,他已经是走出浓雾站到了我面前,“那屋附近设有结界,我进不去。” “结界?”是什么东西呀?转念一想是不是左丘翎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闹事,所以设下的结界,他这人倒是想的很周到。“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结界的事情,既然你不能去,那就不去吧。对了君墨,你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君墨笑笑,温润的看着我询问,“你想见陆公子吗?” “想!”我的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跟我来。”君墨轻轻的说。 我点点头,忽然有人在耳畔叫我,“明樰,你不能去!”是左丘翎的声音。 闻声我回过头去找左丘翎,身后都是雾,连刚才走出来的那扇门,我也看不见了。 “左丘翎,你在哪儿?”过了半晌无人回答。 君墨笑:“明姑娘在跟谁讲话?” “刚才你没听见有人叫我吗?”君墨摇头,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跟着君墨走,眼前始终是一片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走了很远了吧,也没看见陆霂寒在哪儿,我有些困惑,“君墨,还有多远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君墨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耳边总是回荡着左丘翎的声音,但是往四处看,什么人也没有。 “对不起,明姑娘。”君墨突然的道歉,让我愣了愣,他说:“我得要这个孩子。” “孩子?”我糊涂,“君墨,你要孩子做什么呀?” 被浓雾笼罩着的君墨有些模糊不清,却也越发像是落入人间的神仙,身影飘逸脱俗。我呆呆的看着他,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他一直看着我的肚子说:“从知道你怀孕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我就要定了!” 君墨以前说话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会像现在,虽然也在笑,但是声音透着些许霸气,让人难以适应。 我的双手迅速的盖到了小肚子上,“你想干什么?”他以前对我和陆霂寒一直挺好的,怎么会一直在打这个孩子的注意呢?他想拿这个孩子去干什么? “我得把孩子带走!”君墨说。 孩子在我肚子里,怎么带?我说过,就算我死我也要保护我的孩子的。 “君墨,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好朋友,你不要乱来。” 君墨仍旧是笑,温文尔雅,“孩子给我,我们依旧是朋友。”这话真是听的我心惊胆战,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居然能够谈笑风生的说出这种泯灭人性的话来? “不可能!”我坚决的说,“你要拿我的孩子去做什么?” “救一个人,”君墨说,“我等了几百年,一直在等这一天,昨晚鬼胎已经在百鬼阵中受到了洗礼,这时候带他走是最好的时机。” “百鬼阵是你在捣鬼?”脑子里忽然想到昨天跑出酒吧时,沈佳臣赛给我的纸条,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他说的“不可信”指的是不是就是君墨? 既然沈佳臣老早就知道君墨有问题,当时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君墨告诉我说陆霂寒回家去了,他到底是回家去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毕竟陆霂寒也是把君墨当做是朋友,他要是要害陆霂寒,就跟他现在骗我一样,是轻而易举的呀。 君墨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倒吸凉气,紧张道:“陆霂寒到底是回明朝去了,还是被你怎么样了?” “等我带走孩子,我可以给你答案。”说话间,君墨往边上让了让,浓雾里款款的走来一个少女,她穿着轻纱似的连衣裙,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头发,袅袅娉婷的走到君墨身边,停了下来。 我看着那少女,她也看着我,我们都认识彼此,又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因为她是琳琅,准确来说,她的皮囊是琳琅的,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一点不像琳琅。 琳琅是锋利张扬的,像刀子一般的女人。面前的这个“琳琅”,却是风姿绰约,跟君墨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我再没见过比他们俩更登对的了。 “你好啊,明樰。”琳琅轻轻开启那朱红色的嘴唇,面上的肌肤好似刚刚剥了壳的鸡蛋,晶莹剔透说不出的美好。 也是这样一番美好的模样,让我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意,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琳琅!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她笑的婉转,声音也婉转。 “你不是琳琅!” 她点头,“我的确不是她,她已经不存在了。” 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琳琅还是在坟岭孟家的时候,当时她带着一个丑八怪来找我麻烦,结果撞到了萧清漪出来生事,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现在对面的女人说她不存在了,是怎么回事? “那你是谁?” 她只是笑,不回答我,跟君墨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说:“好了,我们该带孩子走了。” “做梦!”我决绝的说,随手抓了一根树枝捏在手里,睁大眼睛说:“不管你们要救谁,我都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你在百鬼阵中使用的法术是灭字诀当中的第一诀吧?我听说还有制字诀、拘字诀等等,都是专门对付冤魂厉鬼的上等法术。明樰,上回见你时,你还什么都不会,是谁这么短短时间把你给带出来的?我真挺好奇的!”那个女人假惺惺的说。 上回见我?她到底是谁? “想知道,那你去问我师父啊。”我不知道什么灭字诀、制字诀和拘字诀,更加不知道是谁教给我的,总之我会全力以赴的对他么俩。 女人一笑,那神色轻蔑的很。 她该不会是—— 我正这样想,一道白光已经是朝我劈了过来,我甩出树枝抵挡,但是它立即就沦为了灰烬。那白光的气力朝我逼来,我想要使用之前用过的灭字诀来对付那个女人和君墨,可是捻动手决和凌空画符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怎么回事?我有些慌张起来,额间因为紧张已经是渗出了冷汗。 女人又是一笑,“不得不承认你的法诀很厉害,但是现在我们都在你的梦中,你的法诀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所以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梦中?我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缘故,还想找法子还击,可是那道劈向我的白光刻不容缓,变成了剔透的绳索,将我的双手和双脚紧紧的绑缚住了。 我动弹不得,君墨将我的身体躺平到地上,那个女人手中雪白的匕首,已经是朝我伸了过来。 她是要直接划破我的肚子,然后把孩子取走吗? 我瞪圆眼睛反抗,手脚已经是使不上力气了,恳求君墨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帮帮我,他背过身隐在了浓雾,留了那个女人为所欲为。 “没用的,”女人说,“这把刀会轻轻的划破里的肚皮,不痛不痒的把孩子取走,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醒来之后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轻松。” “去你的!”我大骂,“你别再过来!”我试图唤醒我身体里一切潜在的力量,可是自己还是那个手脚被绑,躺在地上无助的那个自己,半点作用没有。 “琳琅!”耳畔一声轻唤,让我为之一怔,“我说过,樰儿是你的嫂子,你不能对她无礼。” “陆霂寒?”女人感到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君墨也迅速的回过身来,他伸手护向那个女人,却有一道黑气迅速的缠绕住那个女人,让她十分的难受,手中的明晃晃的匕首也哐当的砸在了地上。 “君墨!”有人轻声唤,“真想不到,我们再相逢,竟然是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些意外,因为你那分明就是久违了的尾大夫的声音。 君墨向来温润儒雅的脸颊,突然变了颜色,也无暇顾及那个女人了,“小尾巴你……” “是我,你竟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尾大夫是个温柔的没什么脾气的人,但是此时听她的声音,很有些冰冷不打像她。 尾大夫和君墨像是相识已久,似故人寒暄,又似乎暗藏杀机,看起来君墨有些怕尾大夫,不知是何故。 尾大夫幽幽的说:“窃梦之术,原本是我们约定见面的方法,想不到现如今你竟然拿来害人。”她深深叹息,“君墨,收手吧,不要再助纣为虐。” “你跟她废话个什么劲?”那个女人被黑影缠的十分烦躁,想甩又甩不开,指望着君墨帮她,可是君墨偏偏愣在那个跟木头似的,她难免就动气了。“快破掉这个梦啊!” 被女人这么一吼,君墨这才缓过神来,施法念咒打算离开,尾大夫一掌劈来,那个曾经我戴过的鬼王面具从尾大夫手中飞出,落向了君墨,“这曾是你托我保管的东西,你一直未来取,今日我就在这里归还于你,你带着它走吧。” “小尾巴——”君墨无奈,看着那鬼王面具,瞳孔越张越大,越长越大…… 我看见鬼王面具打中了君墨,他就像是沙子一般,不甘心的散落在了浓雾里。 “尾巴!”那黑影也注意到了君墨的下场,难以置信的唤了一声,想不到那个女人却趁机—— 第207章 终于找到你 那个女人抓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反击,趁机逃脱了黑影的纠缠,溜走了。黑影见状赶忙去追,结果是无功而返,想必是让那女人逃出梦境了。 “留不住的人,随风散了也好。”尾大夫的声音渐渐消散在耳边,只有一声叹息在冗长的回荡,弄的我心里也不好受,总感觉尾大夫对君墨有不可言说的感情。 “陆霂寒!”见尾大夫走了,那黑影也要走,我忙对着他叫了一声。 他飘在空中的身影停了下来,却不说话。 我手脚都被捆着不能动,生怕他走了,忙喊,“陆霂寒,是你对不对?”只是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给人一种孤魂野鬼的感觉。 “我的样子很吓人,吓到你了吧?” 我一愕,不晓得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还不等我回答,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很吓人,我知道。” “不是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肯定不知道我见到他有多么的开心,“陆霂寒,你没走,就好。” “回去吧,他还在等你,别让他担心。” “陆霂寒!”他飘进了浓雾里,我怎么喊也没用,急的眼泪啪啪的掉。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叹息,“这小姑娘到底梦见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我听见声音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眼睛都湿了。 “醒了!”老婆婆充满欣喜。 我转动眼睛看去,只见左丘翎和老婆婆都在床边,看样子都挺担心的,左丘翎眉头紧锁,冷着脸的模样像是要训斥我,不知怎么的又忍住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抱歉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害你们担心了。” 老婆婆听这话才放心的出去给我们准备早饭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左丘翎两个人的时候,他问我梦里的事,我对他笑了笑,跟他说我不想说。 他瞅了瞅我,抱着胳膊出去了,一个早上再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询问,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永远给我一股春风之感的君墨都是坏人,我实在有些难以消化,再者我一直在想陆霂寒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了那副样子? 我想去找陆霂寒,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他走的时候让我回来,想必是叫我醒来不要做梦,说“他”会担心,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左丘翎吧?也就是说他知道我跟左丘翎在一起,他为什么不生气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上午一半天我都在想陆霂寒的事,下午我实在是待不住了,跟左丘翎说我要走。老婆婆还想留我们玩,左丘翎说萱萱还没有找到,时间上不能再拖了,言外之意得走。 老婆婆听到萱萱的事很难过,我这才知道原来萱萱是老婆婆的孙女,我记得老婆婆之前跟我提过的,可惜我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知道她跟萱萱的关系,我顿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小,左丘翎会竭尽全力找萱萱似乎也合情合理了。 老婆婆听说我在g省见过萱萱,就一直问我萱萱的近况,我才知道萱萱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了。想到那时跟萱萱一起的经历,也是险象环生印象深刻,尤其是那个缠着她的女鬼也不知道她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担心老婆婆年纪大,跟她说那些恐怖的事情,她会承受不来,所以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跟她说了些。 后来我跟左丘翎一起回到江城,冥警来找左丘翎说是鬼车的事有线索,左丘翎希望我跟他一起,那样有事可以有个照应,被我谢绝了。 冥警觉得我不识好歹,叫我不要搞事情。 我只觉得搞笑,却笑不出来,说真的从梦醒到现在,我心里一直很失落,需要一个人待着。 跟左丘翎分手之后我去了酒吧,那里门锁着,我试着联系尾大夫也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我就一直在酒吧附近等到了晚上,想着它们总该要开门做生意的,结果等到半夜酒吧也没有营业,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我试着打听了,没有收获,只能先回了齐衍的家中,才发现于晓霜蹲在门口像是睡着了。 好心好意的喊醒她让她进屋休息,结果她夹枪带棒的把我狠狠的奚落一番,问我害死了齐衍又住着他的房子是什么感觉。 我反问她希望我是什么感觉,她就不说话了,趴到沙发上说如果有机会救齐衍,问我想不想? 不可否认答案肯定是想的,我没有回答她,只问要付出什么代价?她却反问我可以牺牲到什么程度?我说把命交出来都可以,她不信,还说走着瞧。 我没管她,回了之前我住过的那间房里,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里面。 物是人非是什么样子,正是我现在经历的样子。 眼泪似乎干涸了,我哭不出来,摸着那个木梳子,突然灵光一现,我为什么不用追踪术去找陆霂寒? 我真是为自己的机智自豪,几乎想也没有想,就对木梳用了追踪术。 “你要出去?”我跟着木梳出到厅,正要去开门,于晓霜在身后阴阴的来了一句,吓了我一跳。 “是啊,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她切了一声,又倒回到了沙发上,咕哝说:“小心又撞到百鬼阵。” 我一脸黑线,未免跟不上木梳子的速度,也懒得跟她计较,赶紧开门出来了。 木梳子带着我到了外面之后,速度明显的变快了,那速度左丘翎估计跟上没有压力,但是我就不行,跟了一路累的气喘吁吁的,赶紧拦了一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也回答不上来,就说:“按照我的指挥走吧,麻烦您了。” 这个司机很好说话,在木梳子的指引下,我们一路出了城到了郊外,司机时不时回头看我:“姑娘,这可出城了啊,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呀?” 我感到为难,又不能跟他说我的追踪术,只能敷衍说快到了快到了。 于是司机勉为其难的又开了半小时,也不知道他看见什么了,突然在路边停下来,脸色惨白的问我:“你是人是鬼啊?” “……”我一愣,“怎么了?” “这……听说这儿战争时是万人坑,现在又到处都是孤坟野冢,闹鬼闹的可凶了!”司机战战兢兢的说,瞧着他魁梧的大个听他说这话,我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生退意但是木梳子还在往前跑,所以陆霂寒肯定是在前面的。 “没事的——” “什么没事有事?”不等我说完,司机大哥就朝我吼了过来,“前面的路不去了,你要去你自己去,要不去我还可以把你原路给带回去。” “那个——”我是很想他能把我原路带回去,但不是现在。 “给钱!”他咄咄逼人,已经是没有商量余地了。 我只能按照计程车的打表支付了钱,不情不愿的下了车,还没等我站稳,那司机调转车头留给我一声“神经病”就绝尘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荒凉的公路上,来不及感概,就撒开脚丫追着木梳子去了。 跑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木梳子从荒凉的公路上下来,往着荒野去。这一路真的是极尽荒凉,没有路灯,没有车辆,更别提人烟,没撞到鬼都是阿弥陀佛了。 终于木梳子停了下来,那个地方是一片坟地,那种坟头草都长的有人长的坟头。 “是这里吗?陆霂寒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我暗自嘀咕,已经顾不上心惊胆战,顾不上害怕,只想赶紧找到陆霂寒,迫不及待的想。 木梳子没有再行动,我只好把它给拿回来,重新握在了手里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天黑,我没有带照明的工具,唯一能够帮助我的就是天上的那轮月亮,夜深人静又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这轮月亮照下来,给人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更加阴森了起来。 我鼓足勇气拨着青草,在个个坟头寻找陆霂寒的痕迹,感觉希望渺茫,却半点也不想放弃。 “陆——”我也不知道是在找了多久之后,才终于看见了他,他就跟我梦里见到的儿一样,就是一缕黑影,没有具体的轮廓五官,模模糊糊的一片。看到他,我的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热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声音,黑影十分的吃惊,他僵硬在墓碑前。因为没有五官,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什么表情,看他愣着就自个跑了上去,想要抓住他,才发现自己伸手去,手就会从黑影里穿过去。 “别碰我!”黑影往后飘去。 我感到悲伤,“是我啊,我是明樰!” “我知道。”陆霂寒的声音很冷淡,简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还想靠近他,上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两步,决绝的说:“你不应该在这里,回去。” “那我应该在哪里?” 陆霂寒感到恼火,“我不管你在哪里,总之不应该在这里。” 第208章 不要再来找我 “你就是怕我找你,所以躲这么远是不是?” “是!所以你赶紧给我走。”陆霂寒在哪嘟囔,“真不知道是怎么找来的。” “陆霂寒,我不走,”他既然不让我接近他,我索性不浪费力气,原地坐了下来,正好是我找到他时他待的地方,“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不会这么离开你。” “可笑!”陆霂寒嘲讽道:“明樰,何必这么虚情假意,演给谁看呢?” “给你看呀。”我说。 陆霂寒被气的在原地打转,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比谁都难受,很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是清楚问了等于白问,他根本不会告诉我。 “陆霂寒,我找你找的好累,简直是精疲力尽。”我摸了摸这块草地,还算柔软干脆就躺了下去,“我睡会,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吧。” “你走!”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谁让你在这里睡觉了?” “明樰!你给我走!” “好!你不走,我走!” “别怪我没提醒里,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巴拉巴拉…… “我真的好累,”我张了张惺忪的眼睛,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生怕找不到你,一刻也不敢停,现在就让我睡一会,一小会好不好?” “陆霂寒,你别走开哦,你知道我倒霉,可千万别让东西把我掳走了……” “睡吧。我守着你。” 陆霂寒没有丢下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他就坐在我的身边,而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等等,陆霂寒? 他不是变成了一团黑影了,怎么……怎么现在——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五官,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是他呀,他没事了吗? 我欣喜若狂,一下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抓住他的手,开心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陆霂寒,你没事了?” 听到响动,他缓缓睁开眼睛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到我喜笑颜开的样子,愣了愣,“怎么了?”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他的声音又丝丝沉哑,听着性感极力。 “我说你没事了!”我一把挎住他的胳膊,抓起了他的手,“你看呀,你不是黑影了,你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哦。”陆霂寒后知后觉,幽幽的说,“再过的一会我就会变回去,你不想看见我一团黑影的样子,现在就可以离开。”说话的时候,陆霂寒已经是拿开了我手,从我身边站起来,跟我拉开了距离。 “你觉得我害怕你黑影的样子,嫌弃你黑影的样子,所以就要因此避开我远远的是不是?”我感到好笑,“或者你心里还在芥蒂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原谅我,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 陆霂寒仰头望着天不跟我说话,他以为这样我就会闭嘴? “你刚才真应该趁机离开,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这样你就不用听我唠叨了。”我自嘲。 陆霂寒端着架子故作高冷对我不理不睬,但我分明看见他眼睛在往我这边瞟。 “是君墨把你弄成这样的?”想起他温文尔雅的样子,我发现我对那类谦谦君子开始有阴影了,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他说你回家了,你其实没回是不是?”我将那个梳子拿出来,递给陆霂寒,但是他没有接,“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一直留着,为什么不永远的留着,要让君墨送还给我?”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毁掉,以后眼不见为净吧。”陆霂寒不理不睬,我作势要将梳子掰断,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梳子夺了过去,自顾自的嘟囔,“那日我喝多了。” “好吧,它还是你的。”我低头抿嘴窃笑,是梳子带着我找到了陆霂寒,我怎么舍得掰断它,陆霂寒真傻。 “回去吧,这里阴气重,不适合你待。”陆霂寒语气好了些。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那么辛苦的找来,不是为了看他一眼就走。我得弄清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要想办法帮助他度过难关才是。 “昨天晚上我受伤了,晓霜说我这体质待在阴气重的地方,适合恢复。”我故作轻松的对他打太极,他皱着眉头像是在看神经病,我笑:“真的作用很大。” 陆霂寒抿嘴,直直的看着我,不说话。 他这态度,我倒也没觉得没去,只顾自的说:“孩子的事你也晓得吧?”我抬起头看着他说:“这是我们俩的孩子,你认不认这都是事实,他可能会成为麻烦,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明樰,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 “是是是!”陆霂寒愿意说话就好,这样一切都好说,我有了些动力,忙说:“今早多亏有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试着朝他走了半步,看他没躲才又走了半步,他依旧没躲,我这才放心一步一步朝他靠了过去。虽然前两天才见过的,现在再在这个地方看见他,隔着昏暗的夜色,感觉像是隔了几辈子再次重逢一般,眼睛根本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到我的小腹上,心里一片温暖,“这里住的生命,是属于我们俩的,陆霂寒我们一起保护好他,好不好?” 陆霂寒温凉的手,轻轻颤抖着,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紧张,抬起脑袋对他笑了笑。他情不自禁伸手来把我搂到了怀里,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犹豫再三,突然为难的开口,“齐……衍……” 齐衍——想到他,我有些恍惚。 “他希望我能拥有幸福。”我幽幽的说。我也一定会努力活下去,让他安心,不会让他失望。 “回去。”刚才还好好的陆霂寒,突然推开我,又赶我走,可是我什么事都还没有弄清楚啊,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走。 “我来找你有事的。”我生气的说。 陆霂寒背过身,冷然道:“孩子的事我不会不管,你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不走,”我说,“我今天来又不是只为孩子的事来找你。” “不管你还有什么事,我无可奉告,你走,我一秒钟也不想见到你。”陆霂寒已经动怒了,反正他的脾气向来是这样的,我习以为常,不以为意,“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无可奉告!”陆霂寒一挥手,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属驴吗?”我恼火的很,“陆霂寒,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但是我想告诉我,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你。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很没用,可是我会努力的,你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不必。”陆霂寒转身要走,“你回,不回我走。” 听得出来他不是开玩笑,虽然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隐约的感觉跟他身体变成了黑影还是有关系。究竟是什么情况身体会变成黑影,黑影又会短时间的变成身体呢?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陆霂寒又不合作,被他这么驱赶,我头大了。或许我真的应该先回去,找到左丘翎,也许他见多识广能够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事情。 “好吧,我回去就是。”我垂头丧气。 这里荒草莽莽,天又没有亮,我又没有车,我要怎么回去呢? “明樰,”我沮丧的走了几步,突然听见陆霂寒叫我,我以为他改变主意了,赶紧回头去看他,却听他说:“不要再来找我,去跟那个人好好的过日子,我的事情永远轮不到你来操心。”说完留给我一个冷酷的背影。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眼眶骤然就热,我无法开口因为声音已经哽咽了,只能轻轻的嗡了一声。 我转身想要跑离这一片坟地,到底是没有那么冲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感觉陆霂寒看不见我了,我又悄悄的摸了回去。 我很小心,生怕被他发现又惹他生气,渐渐靠近清晰的听见他懊恼的捶打着被风吹日化的石碑,一拳接着一拳,看得人心惊胆战的,不晓得他干嘛要这么自虐。 我正犹豫要不要出去阻止他,如果他问起来我怎么又回来了,我就说东西落了,回来拿东西的。如此一想,深呼吸了口气要出去,却看见陆霂寒好好的身体,在月光下石碑前一点一点迅速的变成了,一团没有轮廓的黑影! “啊!”我心叫出来,生怕自己发出响动,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样子,我难受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就是他急着赶我走的原因吧?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呢?”我这边哭的难以遏制,那边却听见一个十分清丽的声音在说话,我愕了愕,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忙捂着嘴巴爬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陆霂寒的身边又多了一条黑影,想必刚才就是她在说话,虽然她也是没有轮廓,但是声音分明是女性的声音,身影还靠的离陆霂寒很近。 “没事,”陆霂寒淡淡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见他们的对话,我想吐血,这才是陆霂寒急着赶我走的真正原因吧? 第209章 两鬼相争 他们俩靠的很近,边走边说,一起消失在了荒草覆盖的坟丘之间,留我一个人待在萋萋荒草里,情况是真凄凉。 后来我一个人摸摸索索的走到了荒凉的公路上,附近没有能够搭车的地方,更何况现在还是天没亮,遇见车真的要靠缘分。 我遏制自己不要去想陆霂寒的事情,这样行走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的沉重,一个人沿着荒凉的公路往回走,天亮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一辆出租车,我真是豁出性命的将它给拦了下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司机昨晚载回来的路上倒霉的碰到了鬼打墙,然后一直折腾到了现在才出来。 所以当我拦下车的时候,司机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着脏话,他死活把我当成了鬼,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再三跟他解释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我是胡编乱造的但是绝对靠谱,就是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司机将信将疑,对我瞅了又瞅,纠结了半天最后总算是相信了我说的话,答应让我上车。 “您带的是什么人啊,到哪儿呀居然迷路了?”我一边开车门,一边问。 司机说:“别他妈提了晦气。” 我吐吐舌,往车里钻,刚坐下车子开了没多一会,我顿时感觉不妙了! 我微微斜眼睛发现后座,也就是正对着司机的那个座位上,居然多出了一位妆容精致的女人!她黑色的头发向后挽着一个发髻,身上穿的是黑色的名牌职业套装,高档的高跟鞋,看起来像是那种出没高档写字楼的女人,还有她的小腿线条很美。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慢慢转过头朝我看来,我赶紧低下头,嘴里慌张的说:“师傅您这车挺新的,没买多久吧?”这个女鬼该不会就是害的鬼打墙的那个女鬼吧? 司机一笑,“是啊,是我儿子给我买的,不错吧。” 这个司机一定不知道,那个女鬼又找上他了吧? 我不知道女鬼有没有发现我发现她了,反正我很后悔上了这辆车,更后悔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几乎跟那个女鬼挨着。 我不敢再看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讲话,我的心啊噗通噗通的跳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个女鬼会找我麻烦。还好,她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恢复她之前的姿势,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司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好像眨眼那司机会跑掉一样。 这司机估计也是被鬼打墙折腾的够呛,一直打哈欠,集中精神去开车也就不再跟我讲话了。安静狭窄的车里气氛越发的诡异起来了,我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车窗外,指望着天快点亮起来。却突然有人在我紧张的手臂上拍了拍,轻轻的没有多大力气,却是吓的我直接叫了一声,我惊慌的回头,果然是那个女鬼! 听到我叫了,女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个司机则对着后视镜问了一句:“怎么了?”听他的声音应该是没有看见女鬼,可能是他看不见吧。 “没……没什么?”女鬼不让我说话,我当然只能照办,那司机也没放在心上,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后面经历着什么。 见我合作,女鬼慢慢的放下了手,轻轻的说:“我找他有事,你在前面找个地方下车。” “你知道我能看见你?”我还以为自己瞒过去了呢,真是沮丧。 女鬼不说话,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你在前面找个地方下车。” “好!”我连忙点头,那司机莫名其妙:“你在跟谁讲话呀?” 女鬼! “发微信!我在发微信呢。”我捏了一把冷汗,故意把手机拿出来晃了晃,司机哦了一声,却不知道我拿的是那种一百多块的老人机,根本没有微信这功能。 “你找他干嘛呀?”缓了口气,我还是多嘴了问了一句,总觉得这个女鬼是来者不善。 “有事。”女鬼轻轻的说,她的声音是那种很轻很轻的,好像气体一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个看起来面善的司机跟她有什么过节啊,她要一直缠着人家?我还想问,女鬼冷冷道:“你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怎么感觉我心思怪怪的有点想多管闲事呢? “那个——”我咬了咬嘴唇,算了还不是多问了,只道:“师傅您看哪儿搭车方便点,把我放下吧。” 司机愕然,很激动的回过头来,看着我:“你不回城里去啊?” “不——”我想回的,可是女鬼让我下车,我不想跟她对着干,“不回了,我还有别的事。” 司机不乐意了,“你是说回城我才答应载你的,你现在中途下车说什么也不行。” 我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中途下车就不行啊?还想问来着,却发现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像是要将它捏碎一样。他嘴里一直咕咕哝哝着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是神经病发作了神神叨叨的。 女鬼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很遗憾的说:“你可能走不了。” “为什么呀?”我已经很合作了,为什么走不了? 女鬼示意我看前面,我通过后视镜看那个司机,只见他的脸在一点一点的蜕皮,一大块一大块的皮肤剥落下来,看起来又恐怖又恶心。皮肤剥落完了,就是暗红色的肉,一坨一坨的往下掉,我受不了的赶紧移开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胃。 “我要救我儿子,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儿子!”司机愤怒的拍打着方向盘,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往后扑了过来。 他突然发乱,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是女鬼反应快按住了司机的凶残的手臂,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结果没想到她揪着的那一团布料莫名其妙的燃烧了起来,刺啦的烧着了化作了灰烬,那火还挺怪异甚至将女鬼的手掌心烧焦了一块,发出了一阵臭味。 女鬼很愤怒,将我推到一边,跟司机扭打到了一起,场面有些血腥。 车里的情况有些混乱,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发现这个司机已经不是我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司机,他更像是个恶鬼! 我决定先离开这车,不想车门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臭婆娘!你一路从下面追上来,你以为我怕你吗?”司机痛骂起来。 女鬼道:“冥府有冥府的规矩,那容得你胡来!” “我一定要找到鬼胎救我儿子,谁也拦不住我!” “做梦!” 鬼胎?他说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他居然是奔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想干什么啊?他儿子怎么了,为什么需要我的孩子救他儿子? 出于对孩子的呵护之心,我几乎没有犹豫敛了一个手决,凌空画符,喊了一声“拘”,我的手中随之飞出了几缕红色的像绣花线一样的东西,呼呼啦啦的将女鬼和司机都缠住了。 “你是什么人?”他们俩震惊的同时朝我看了过来。 “我——”我真没想到居然把他们给捆起来了,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我就是个普通人,想搭车回城里而已,我无意招惹你们,你把车门弄开放我下去。” 这个司机载我到底是预谋好的,还是纯属巧合?我已经是想不明白了,也无暇想,反正觉得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远远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你的法术厉害呀,刚才用的是拘字诀吧,是谁教给你的?”没想到女鬼居然认出来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是什么,就是下意识的使了出来,然后凭感觉应该就是她们说的拘字诀。它不比灭字诀,没有伤害鬼魂,只是制服住了他们。 我不想废话,大声道:“车门弄开,我要下车。” “你帮我收拾了这个婆娘,我就放你走!”司机粗鲁的说。 “他是冥府通缉的逃犯,你可千万别仗着自己的法术助纣为虐。”女鬼提醒。 司机是冥府的逃犯,怪不得现在看他的脸,会是一个狰狞的黑色骷颅头,所以我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是故意伪装的吧? 既然是冥府的事,我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帮一个得罪一个。冲司机叫道:“开车门,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嘴里念叨了几句咒语,那个司机就有些吃不消了,但是他很倔,不为所动:“休想!” “这车是他的,我在里面法力尽失,这车门还真只有他能打开。”女鬼说,“你不妨杀了我,让他放你走。” 我愕然,这个女鬼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刚才还叫我不要助纣为虐,现在怎么又叫我杀了她?稍稍一想,我有些明白了,当即说:“好吧,这是你自己说的。师傅,我这就帮你杀了她,说好了,你一定要开车门放我走。” 司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嘛。” 我看了女鬼一眼,她很从容,我念起口诀朝她盖头劈了一掌,她顿时魂飞魄散—— 第210章 冥府故人 司机喜悦,让我放开他,可就在这时候车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探进头来的正是那个女鬼。 她对我一笑,揪住司机的脖颈就将他拖了出来,我也赶紧钻了出去,看见女鬼她已经把那个司机绑住了。 女鬼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反应还可以,百年之后不如考虑考虑来做我的同事。” “我……就是蒙的!”被她这么一夸,我挺不好意思的。心想这个女鬼也是下面当差的吧?有种便衣女警的感觉。 “左丘翎?”女鬼拍打我肩膀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她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身后,因为听见她嘴里咕哝是左丘翎,所以我条件反射的转过了头去,果然看他半靠在不远处的路牌下。 他,怎么在这里呢? 女鬼神情恍惚了下,盯着路牌下的人,有些吃惊的问了一声,“左丘翎,真的是你吗?” 左丘翎的目光也停留在女鬼的身上,他缓缓走来,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反问女鬼:“你认识我?” 女鬼一愣,表情有些尴尬。 左丘翎呆着没打算解释,我联想他之前跟我说的话,赶紧说,“那个他……他好像对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 听我这样说,女鬼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又换上了一脸笑容,连看左丘翎的目光都噙着笑意,“左丘翎,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还有机会见面。” 左丘翎冷冷淡淡的样子,女鬼有些讪讪,那乍见故人的好心情硬是被他弄的荡然无存了,女鬼不好再说什么,她复又拍了拍我的手,“今天这事多谢你了,今天为了追他,可累坏我了。” 听女鬼说,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是个出租车司机,对外人心狠手辣荼害了不少姑娘,但是唯独对他的独子疼爱有加。可惜他罪孽太重,一人偿还不了,报应就到了他儿子的头上了。现在他儿子身患癌症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这司机在下面知道儿子的遭遇,一直想要救儿子。 今晚不知道他在哪儿听到了风声,说鬼胎现世,只要吃下鬼胎就能治百病,还能永生不死,这家伙一听就跟疯了一样的逃出了冥府,害她一个人追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追上。原本是想在车上休息片刻,然后把他给带回去,没想到着了他的道,在车上根本施展不了法力。 女鬼说着拿了一个收魂袋出来,念了几句咒语,那个司机就被她收入了囊中。她看了看左丘翎还想说点什么,到底不想自找没趣,将话给咽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就在女鬼转身要走时,左丘翎终于开口了。 女鬼霍的转过身来,脸上又露出喜色,“我叫云堇,替冥府办事。” “云堇?”左丘翎一阵恍惚,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的,“你是那个喜欢吃糖葫芦的云堇?” 听到左丘翎记起她来,云堇说不出的高兴,“正是我,左丘翎原来你还记着呢?” “记得,”他喃喃道,“也就这么多了。” 云堇抿抿嘴,看向左丘翎的目光很是柔软,叹息道:“能再见你真好,几百年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故人。” 几百年了……我在心里盘算这这个数字,所以这算是正面证实了,左丘翎是长生不老之人么?活了几百年还是这么的年轻,真是令人咋舌。 云堇跟左丘翎故人重逢,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毕竟是要带这个司机回去交差,不能耽搁时间,只能告别,左丘翎拦下她问:“我可以上哪里去找你?” “找我?”这点倒是让云堇感到意外,她难掩喜悦,笑着说:“我住在幽冥路的杏花弄里。” 幽冥路,我听着熟悉,好像陆霂寒说的新房就在那里。 左丘翎记下后说道:“我有些事想要问你,改天我去找你。” 云堇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是关于三丫头的?” 左丘翎有些懵懂,淡淡道:“是云冉。” 云堇吐吐舌调皮,这模样跟她的衣着打扮格格不入,她欢快道:“是的是的,在你面前,我不能叫她三丫头,冉冉就冉冉吧。我一直有空,随时欢迎你来。” 云堇带着那个司机走了,云冉这个名字却像扎了根似的在我心底疯长。我无法忘记陆霂寒睡梦中念着她的名字所说出的话,心里竟慌乱紧张起来,有些失神:“左丘翎,等你问到了,能跟我说一声吗?” “你去了哪里?”想不到左丘翎直接忽视掉我的问题,反问起我来。 我一脸黑线,十分十分的不爽,揪着嘴巴道:“我不想说。” “那就没得商量。”左丘翎傲娇的说,看来是回答了我的上一个问题。 我不傻,当然不能错过机会,忙追着他道:“见陆霂寒去了。”讨好的看向他,“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左丘翎没有出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人呢?” 我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说。” “不能说?”他朝我走了过来。 我怕他逼我,连往后退,低头道:“我、我不想你伤他。” 左丘翎感到可笑,轻蔑的笑出了声来。 他这样子让我很懊恼,也骤然的想起了在龙家地宫的事,那时左丘翎完全有机会对付陆霂寒,但是他放过了他,所以现在真是我多虑了,这样挺伤人的吧? 我有些内疚,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左丘翎却直接奔着那辆停在路上的出租车去了,结果不等他靠近那车它就自燃起来,片刻间就化作了灰烬。 我吓的一跳,赶紧朝左丘翎跑了过去,“你没事吧?”刚才那情景真挺吓人的。 可能是我的紧张有些过吧,左丘翎盯着我瞅了半天,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满腹心事沿着公路往回城的方向走。我想碰到下一辆车肯定是要靠缘分了,好在路上多了一个伴,而他正好又是左丘翎我还有事要问他。 我慢跑着跟上他,几次想将陆霂寒的现在的情况告诉他听,让他帮忙分析分析是什么情况。可他到底不是齐衍,我说话总还是要考虑,未免唐突,索性问:“你不是跟冥警去查鬼车的事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左丘翎不爱讲话,我问他,他只顾走路也没出声。 “是没有眉目吗?”我锲而不舍的问。 他这才点了点头。 “我或许能提供一点线索给你。”我跑到左丘翎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他这才有些一些兴趣。我想了想还是将在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听。因为当时左丘翎和于晓霜都推测,百鬼阵跟鬼车是有关系的,而君墨承认了百鬼阵是他在捣鬼,所以左丘翎调查鬼车找萱萱应该可以沿着这个线索找下去。 左丘翎听完我的述说之后,也不说百鬼阵,也不说鬼车,居然是笑了,那笑容阴阴的令人头皮发毛。 “我以前告诉过你,陆霂寒的性命是跟那个纸人联系在一起,他现在之所以变成黑影,主要原因肯定是出在那个纸人身上,所以他才会失去自己的身体,成为了普通的灵魂。” 普通灵魂?左丘翎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我困惑的事情,我不由的打了冷激灵,同时也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刚刚才认识左丘翎,他总是让我助他找到那个扎陆霂寒纸人的扎纸匠,说找到他就能知道怎么弄死陆霂寒了。 那时候虽然我讨厌陆霂寒,但是也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事会被再次提起。 陆霂寒自己的身体被南乔引天火烧毁了,所以从此性命跟纸人联系在了一起,也就是现在那个纸人出了问题,所以他就成了普通的灵魂,可是好好的纸人怎么会出现问题了呢? “显然,有人也知道他与纸人的关系。”左丘翎又是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事。 我心里万马奔腾,却只能故作镇定,思忖到底是谁弄了那个纸人,把陆霂寒害成了这样?是君墨吗?根据梦境里的情况看来,君墨应该已经被尾大夫干掉了吧?对!还有那个逃掉的“琳琅”,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琳琅的皮囊,会不会陆霂寒变成这样就是她在捣鬼? “你想到了谁?”左丘翎留意着我的神情。 我不确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现在用着陆霂寒朋友的身体。” 一想到陆霂寒现在只是普通的灵魂,我的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恍恍惚惚的往回走,“我想回去找陆霂寒,不回城里去了。” 左丘翎看了一眼天色,“别去了,他现在不会想要见你,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我感到纳闷,“为什么呀?” 过了一会左丘翎也没有回答我,我有些着急,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于是又询问了一遍,左丘翎看了看我,眼里带着疲惫,“出于男人的自尊心。” “自尊心?”我感到很纳闷,还想左丘翎多说点什么,可是他已经走了。 第211章 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自己愣在原地想了想,以前陆霂寒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冷酷暴敛冷傲非凡睥睨万物的样子,现在突然变成了普通的亡魂,在某些方面他自己其实比我更难接受的吧? 如果不是左丘翎,我恐怕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回到江城休息了一天,晚上我又重新搭车到了那一片坟地。 虽然吃了于晓霜的苦栗果,但是她和左丘翎的意思是让我没事不要到处乱跑。晚上我出来,都是趁着他们俩个不在家里,才跑出来的。 还不到我要去的地方,那个出租车师傅就赶我下车,生说再往前面走太邪,大晚上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也叫我不要为难他。我只好给了车费,步行往那一片坟地去。 就着昨晚的记忆找到那个地方,已经是快十点多,我鼓着胆子在坟地周围逛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见到陆霂寒的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我还会找回来,所以就藏起来了? 现在紫檀梳子也还给他了,他要是存心躲起来,我还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垂头丧气的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个位置正是昨晚我睡过的地方。 今天晚上乌云满天,连月亮都藏了起来,这地方又是坟地,人高的荒草在夜风里摇曳,仿佛无数的孤魂野鬼在翩翩起舞一般,那气氛不用过多描述,就知道有多么的恐怖阴森。 我坐了一会真是挺头疼的,又不知道要怎么办,来的时候只迫不及待的要过来,根本没有想过别的。摸着手上渐渐失去了温度的保温盒,里面还装着我特意为陆霂寒做的饭菜,本来以为可以见到他变成人的样子,多少让他吃一点,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徒劳。 眼睛酸酸的,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谁?”现在我对阴邪的东西挺敏感的,只要它们在附近,我很容易就会感觉到。 “应该是我问你,你是谁才对?”有个清丽的声音从石碑后面传出来,我心里一惊,这声音不就是昨晚跟陆霂寒一起的那个黑影的声音吗? 我有些激动,赶忙回过身朝那个石碑看过去,只见石碑后面站着一位长发披肩,容貌白皙的女人,她穿着老式的绣花衣裙,头上戴着一朵浅蓝色的珠花,与她的着装相得益彰搭配的很是清丽好看。 女人一对秋水般的眸子,盈盈的凝视着我,柳眉微微蹙起,困惑道:“大半夜的,你一个活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昨晚见到她时,她还只是一团黑影,现在却是一位出尘脱俗的美人,这转变也是挺大的。我留意到她没有气息,知道她是鬼,我倒是没有多么的害怕忌惮她,就是觉得她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我以为她跟陆霂寒是一起的,应该知道我,看来陆霂寒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我吧? “我……我是过来找人的。”我微微低头,轻声的说。 女人慢慢的从石碑后面走了过来,我朝着那石碑扫了一眼,因为我手上是拿着手电筒的,我借着光亮看见斑驳的石碑上面“芷蘅”两个字倒还看得清楚。 她留意到我的目光,已经是飘到我的面前,她身上清香太浓,我闻着不舒服理所当然的往后退了退,淡淡道:“那是你的名字吗?” 她笑笑,“你居然不怕我。” 我回之一笑,“以前我也是怕的,现在适应了。” 她感到好奇,“什么叫适应了,你经常碰到像我这样的人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比你狰狞吓人。你……很好看的。” 她莞尔,眼角眉梢难掩笑意,问我:“你拿着食物半夜来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到底是找什么人,你是要祭拜他吗?” 祭拜,我忍不住笑,“祭拜倒不是,就是担心他饿,只是没有想到他并不在这里。” “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很久了,你说出他的名字,我或许可以帮助你找到他。”这个女鬼倒是热心,她幽幽笑,仿若一朵兰花,清新淡雅,“我看你面善,帮帮你。” 或许她真的能够帮到我,陆霂寒的名字已经是到了嘴边,可是我拿不定她跟陆霂寒是什么关系。想起昨晚他们一起离开的样子,总免不得胡思乱想一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摇摇头说:“他不住这里,或许早走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先走了。” “你这人真是奇怪的很,”那女鬼飘到我面前,将我拦住,“我既然说要帮你,那自然会帮你找到他,你怎能就这样走掉?” “可我——”我对上她清丽的面庞,心里难免自卑,抠着保温盒的面壳低着头不晓得要跟她说什么。 “你怎么了?”她询问,声音轻轻的,还挺好听的。 “我怕他、他不想见我?” 女人抿嘴笑笑,“不想见你?为何呀?” 我摇摇头不想说,她又道:“这里很大一片都没有居民,你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 “从城里来的。”我回答道,不想多做逗留,绕过她又要走。 她一直跟着我,锲而不舍的问,“你真的不方便告诉我他的名字,让我帮你吗?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身份,向来只有害人的份,从来不会帮助人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害人呢?”我的问题,让她哑口无言。 刚才载我来的那个司机跟我,说一个星期前有一个开了二十几年出租车的老师傅,在这一带被人害了性命,割喉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一滴血,邪门的很,现在还没有破案。很多人传言是这附近的厉鬼作祟,要了他的性命,所以胆子小的司机晚上根本不会往这一片来。 现在听她这么说,我抬起眼睛将她好好的看了一遍,心想她会是那害人的厉鬼吗?如果是,陆霂寒会选择纵容她还是反对呢? “你在想什么?”她忽然伸手来碰了碰我,她的手好像葱白很漂亮好看,只是接触到我的身体,一股寒意让我瑟缩,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我在想,”我抬起眼睛看向她,“你都是怎么害人的。” 她笑,“不如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只要你不怕。” 我轻轻叹息,“怕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看到你害人的样子,我会怎么做。”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秋水般美丽动人的眸子朝我看来,“你会怎么做呢?” 我摇头,“不知道。” 我们沉默的一会,她问我到底要不要跟她去,我抱着保温盒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看见她害人,我会不会收了她?如果我收了她,陆霂寒会怎么对我? 我发现这是一个让人十分为难的问题,我想的脑子发疼,也没有想出个理所当然来。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将保温盒塞给她,“你还需要吃饭吗?” 她迷茫的摇头,“很多年都不需要了。” “那你家里有人需要吗?” 她抱着保温盒想了想,嘴角忽然多出了一摸甜甜的笑意,“我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不过,我可以拿回去问问他。” 她口中的他是陆霂寒吗?我心里一疼,眼睛涩涩,忙转过脸去淡淡的说:“这里面的饭菜是我亲手做的,不管好不好吃填饱肚子总是没问题的。” “行,我去问问。”她想也没想,叫我在这里等她,拿着保温盒往夜色里去了。 如果我跟着她或许就能见到陆霂寒,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霂寒跟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然后保持从容淡定。我想我肯定做不到,不如干干脆脆的走算了。 “明樰。”我失落的没有走出多远,忽然听见有人喊我,这是个有些犹疑的男人的声音。 呵,不是陆霂寒不要误会。我举起手电筒朝着对方照了照,没有想到看见的居然是沈佳臣。 “你……怎么在这里?”在这里见到他我真的挺吃惊的。 沈佳臣戴着眼镜,像个羞涩的大男孩,扭扭捏捏的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没说是找陆霂寒,深呼吸了口气只道迷路了,所以在这里。 不管他信不信,换我问他,他说是来找老板的,刚见过他准备离开。 “你见他做什么?”激动的话语,一下子就揭穿了自己的谎言。 “呃……”沈佳臣犹豫不决显得为难,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看我一直拿手电筒照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关于李昂大哥的。” “李昂?”对了,琳琅已经不存在了,那李昂去了哪里呢?他们可是陆霂寒最亲近的人了。“他怎么了?” “李昂大哥被人用巫蛊钉打穿了胸口,伤势很重,现在伤口在一点一点溃烂,如果再找不到医治的办法,恐怕——”沈佳臣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他的样子恐怕是情况不妙。 “你怎么不去找尾大夫呢?”在我的心中她可是神医,应该没有她治不好的伤吧。 “尾大夫走了,”沈佳臣沮丧的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家走走散散,都找不到了。琳琅姐失踪了,李昂哥伤成了那个样子,就连老板他——” “明小姐——” “你还是叫我明樰吧。” 沈佳臣脸颊一红,轻轻嗯了一声,“老板情况也不好,你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问他,“你知道到底是谁把他们害成这个样子的吗?” 第212章 你怎么又来了 沈佳臣虽然知道我跟陆霂寒的关系,但是他无法信任我,没有继续往下说,很别扭的扯开了话题,“你既然是在附近迷路了,我是骑车过来的,我捎你回城吧。” “沈佳臣!”我有些激动。他可能是我知晓真相的唯一途径了,我不想放弃渺茫的希望,强势的将他拦了下来:“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们害成了这样?” 对我的举动,沈佳臣面露惶恐,他为难的看来看了看我,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 我跟沈佳臣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了,脸颊上凉凉的,周围的风也带着一股寒意。夏夜里出现这种现象可不妙,尤其是现在是还在荒坟野地里。我提心回头,拿电筒照了过去,看见是一团没有轮廓的黑影,站在我的身后,沈佳臣显然是看见他才打住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微微怔住。 “老……老板!”沈佳臣结结巴巴的打招呼,悄悄的看陆霂寒。 “你先回去。”陆霂寒冷冰道。 沈佳臣胆小,听陆霂寒这么说,他犹豫的看了看我还是走了。我能感觉到陆霂寒不对劲,想把沈佳臣留下来,可是他跑的比兔子还快,才眨眼的功夫这里就只剩下我跟陆霂寒两个了。 “你……你怎么样了?”我悄悄看陆霂寒,一团没有轮廓的黑影,只觉心隐隐作疼。 陆霂寒不带一丝感情的问我:“你怎么又来了?”他将食盒丢给我,更是嫌弃:“我不吃你做的东西。” 我原本是想好好的跟他讲会话,可是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是可气,好像我欠他五百万一样,我按耐不住了,气道:“陆霂寒,我跟你有仇吗?” “有!”他回答的还真是干脆。 我冷笑,感到累,索性问:“是什么仇,你不妨说给我听听。” “好啊。”陆霂寒黑影落地,像是人的影子落在地上不再晃动。 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洗耳恭听,倒想看看他能编造出什么来。 陆霂寒半天没有出声,我叫道:“你说呀陆霂寒,我等着听呢。” 我的叫声在荒野里回荡,可能是提醒到了他吧,他冷冷一笑,“果然,明樰乖巧温顺,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人讲话。” “明樰乖巧温顺?”我将这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很多遍,不明白陆霂寒这是什么意思,盯着他等他解惑。 “与我相恋的那个明樰已经死了,你知道吧?”陆霂寒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听的我忍不住大笑,都笑出了眼泪,“陆霂寒,你这是咒我吗?” “我咒你?”陆霂寒嘲笑出声来,言语冰冷:“孟南乔!我当然会咒你,没有一刻停止过!” “孟南乔?”这个只闻其名,从未见其人的熟悉名字,让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名字会让我想到齐衍,想到齐衍,我就遏制不住内心的悲伤,那是我一生只能深藏而弥补不了的遗憾。我仰了仰头,难过道:“陆霂寒,你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别说些烂七八糟的事添堵。” “不,孟南乔!”陆霂寒落到我的面前,堵住了我要离开的路,“你是怎么霸占住明樰的身体,一步步占据她的生命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陆霂寒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不知不觉双眼已经是噙满泪水。 “孟南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陆霂寒又朝我逼近了一点,“石窟洞里的事情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没有,”我说道,仰了仰头,“之前是一点也不记得,那天在你准备跟我求婚的饭馆里,我想起来了一些。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我和南乔扯到一起?” 其实我不是傻瓜,说这话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想要去逃避。 自从知道南乔的存在,经历了坟岭的事情,关于我跟南乔的关系,关于齐衍对我好的缘故,我不是没有想过。当姑姑带我离开g省,却不愿对我提及哪里的事情,当南乔的母亲想要利用我救活她的女儿……当这种种的事情都跟我扯上关系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多想,我只是害怕面对残忍的现实,但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陆霂寒会主动的提起这件事情。 我以为我不提,它就会成为我心里的秘密,直至腐烂。 “在坟岭,当我知道他们要害你的时候,我拼尽了全力去救‘你’,我也以为我救下的是你。”陆霂寒顿了顿,自嘲的笑,“可是我一想再想,齐衍费尽心思的接近你,利用你去保存孟南乔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生机,当他终于有希望利用你救活孟南乔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帮助我救你而放弃孟南乔?” “所以,”陆霂寒这声所以,将我本就彷徨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我无助的盯向他,倒想看看他是所以什么,“在石窟洞真正活下来的是孟南乔吧?我的明樰,她死在了哪里,对不对?” “你瞎说八道什么啊?”陆霂寒肯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我冲过去,想要打陆霂寒,可是手一下子就从他的黑影里穿了过去。 “我没有瞎说八道,”陆霂寒十分笃定,尖锐的冲我吼,“我是有依据的。” “你……有什么依据?”我明明就是明樰,怎么可能是孟南乔?这个人就算是为了保全他的“自尊心”他也犯不着把话说的这么狠吧?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就算他再次的不想认我,难道他还想弃这个孩子而不顾吗? 我心很疼,漠然的盯着陆霂寒,倒想看看他怎么编下去。 “你想要依据?”陆霂寒反问我:“你自己有什么变化,你自己不清楚吗?” 变化?当然有,那最大的变化就是我可以灭鬼、拘鬼,而且我能感觉到我体内还有潜藏的力量。现在被陆霂寒这么一说,难道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南乔在捣鬼? “不会的!”我矢口否认,眼中充满迷茫,“陆霂寒,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看见你这个样子,但是请你不要捏造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伤我的心,好不好?” “你若是明樰,我还真是舍不得伤你,”陆霂寒冷酷无情的说:“可惜你是孟南乔,在石窟洞真正活下来的人是你吧?” “不是!”我激动的伸出手想要将陆霂寒抓住,想要弄清楚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昨晚他都不是这样,他昨晚虽然赶我走,但不会说这么伤人的话呀。“我真的是明樰,我不是南乔,我怎么可能是她呢?” “你还想骗我!”陆霂寒厌烦的飘出老远,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孟南乔,顶着我们家樰儿的模样活着,那感觉一定很好吧?” “陆霂寒!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抓狂的叫了出来,真是不晓得自己做什么才能让他相信我。居然说我是孟南乔,他当我是傻吗?我自己是是谁我都不知道了?胸腔里的气愤迫使我懒得再跟他多说唇舌,直接用拘字诀将他给绑了起来。 陆霂寒肯定没有料到我会这样,我抓着手中的仿若红线的东西,将他扯到我跟前,“陆霂寒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灭了你。” “灭?”陆霂寒短暂错愕之后是巍峨不惧,冷冷的嘲讽:“明樰,可不会这样,这倒是符合你孟南乔的作风!” “你到底想怎样嘛?”我被他气哭了,跺脚满眼是泪的看向他,自己都为自己感到委屈,“我真的是明樰,我怎么可能是南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理论这件事,但是我相信齐衍肯定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你相信齐衍?”陆霂寒嗤之以鼻,“孟南乔你当然会无条件的相信齐衍,他是你的师父,于你有授业之恩,有师徒之情——不对,应该是有情比金坚的儿女感情在里面!他为了救你,是怎么一步步靠近明樰,怎么一步步设计她,夺走她的信任、她的感情、还有她的性命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当然会相信他!”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明樰! 我真的是明樰! 在老苏那里我知道了齐衍跟南乔的关系,或许齐衍一开始救我的目的掺杂着别的因素,但是这些年来他对我照顾,对我的好,那是不能抹灭的,我不要陆霂寒因为一己之私颠倒是非,我不要他去抹黑我心底那个令我充满愧疚与遗憾的齐衍。 “别说了!”我拽着红绳,大声叫嚷道:“我知道是南乔烧了你的身体,把你害成了这幅模样,但是请你不要把对她的气撒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霂寒?”风里飘来一阵清香,那清丽的声音也是翩跹而至,正是刚才坟地里遇见的那个女鬼。听到她对陆霂寒的称呼,我只觉心脏被什么揪了一下,痛的一抽。 第213章 你不是那样的人 “霂寒,你怎么了?” 那个漂亮的女鬼一靠近陆霂寒,看到他被捆绑起来的样子,眼睛立刻愤怒的瞪了起来,汪汪的瞳孔里再无半点柔情。“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绑住霂寒,你快点把他放开!” 女鬼葱白似的手摸在陆霂寒的身上,可恶,她的手居然没有从陆霂寒的黑影里穿过去!看到她心疼怜惜陆霂寒的样子,我心里直泛酸水,那是我的陆霂寒,她凭什么动手动脚的? 我恨不得跑上去把那个女人的手打开,将陆霂寒拉过来。事实我的手也确实是这么做了,我手上暗暗用劲扯住红线,将他往我身边带,不成想那个女鬼早已察觉,凌空朝我打来一掌,那戾气直逼我的胸口…… 无形的力量让我站立不住直往后退,就连手中的红线也丢了。 我没有想到这个女鬼居然这么厉害,吃了亏窘迫难堪,尤其是看见她那双柔软漂亮的手在陆霂寒身上不安分,我就来火,恼火的呵斥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说着拍地而起,右手比了个剑指,凌空划了个符朝那个女鬼打了过去,我不知道这符的威力,只见着一团红光好似一个火球,直飞向了那个女鬼。 “孟南乔!你别太过分!”陆霂寒一声呵斥,我那团逼人的红光竟然被人徒手接了下来,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听见陆霂寒护那个女鬼,心中的愤怒好像是烧着的干柴,呲呲呲的烧到了喉咙口。结果定睛一看,令我更加吐血的是,那个徒手接住那团红光的人居然是陆霂寒! 他此时已经不是黑影,而是好端端的人,并且我还看见他的手,那只白皙修长好像钢琴演奏家的手,此时此刻竟然搂在那个女鬼的腰间,像他曾经无数次保护我一般的,将那个女鬼护在了身侧。 “陆霂寒!”我直觉胸口绞疼,一股热气冲到了嗓子眼,晦涩的腥味漫到了舌尖。我难以承受的踉跄了几步,定定的望着对面的他,那站在夜色里的一对璧人,让我恨不得剜掉自己的眼睛。 刚才我一直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心中有无数的假想,却不敢去证实,所以我选择逃避。现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了,我要怎么办? 当我使用追踪术的时候,左丘翎教我要直面恐惧,直面那些让我畏缩逃避的东西,也许这话也适用于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我要直面他们,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的眼睛无法从陆霂寒的手上挪开,盯着那个女鬼,她纤细的腰肢亲密的靠在陆霂寒的身侧,那清丽恬静的样子,好似小鸟依人一般。我再看陆霂寒,他看我时冷若冰霜,看女鬼时却是目光柔软,还细心的询问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真是讽刺,原来他说贴心的话可以如此的游刃有余,当初对我时究竟带着几分真心呢? 陆霂寒对别人说的每一句温言,就像是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我忍在口腔里的那一口血,一直想要往外冲出来,却只能咬牙强忍,那腥苦的味道在唇齿之间徘徊,让我开不了口。 “什么不是真的?”陆霂寒从容的握住女鬼的手,暧昧的替她扶了扶发间的珠花。 “陆霂寒,”我艰难的张嘴,眼睛不争气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是!” “拜你所赐,我根本就不是人,你忘了?”陆霂寒抬起冰冷而又深邃的眼眸,盯着我,冷硬无情的说:“当初你是怎么引天火烧毁我的身体的,你忘记了吗?” “不是我!”因为太过激动,我到底是没有忍住,偏过脑袋吐掉一口血,转过脸逞强的直视着他,“我是明樰,不是孟南乔!” “什么,你就是孟南乔?”女鬼反应激动,她柳眉倒竖,一张白皙清丽的脸蛋儿直接扭曲了。她挣开陆霂寒的手,一跳几丈高,占据高处从上至下朝我盖头就是一掌,我能够感觉到她掌风间的力量,可以猜测如果被她打中,我的脑颅肯定会直接碎成粉末! 可是我不想躲,我的眼睛甚至没有从陆霂寒的身上移开过,我一直盯着他,不管此时是不是有致命的危机正等着我。我想看看陆霂寒会怎么做,如果我不躲,他是不是会像从前那样,替我抵挡那行凶的人? 掌风越来越近,我的头发随风飞起,凌乱在风中。 我的心事也凌乱了,我知道我恐怕要失望了,陆霂寒冰冷的眼瞳默默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是连一句阻止的话也没有,就好像女鬼的想法已经是代表了他的想法,他们是统一战线一条心,是真的想要我死,因为他们已经认定我就是孟南乔! 可我是明樰,真的是明樰,他怎么就不信呢? 真相赤裸裸的摆在我的眼前,我还不肯死心,泪眼汪汪的望着他等待着最后的转机。直到手臂一疼,感觉有人将我往后带了一把,随之压在我头顶的掌风被人半路拦截,挡在了半空之中。 “陆霂寒!”我为之欣喜,目光所及之处,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动也没有动一下——救我的人不是他! 那一刻,我几乎是万念俱灰,虽然逃过一劫却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我黯然的抬起头,隐约看见救我的人有一张素白俊美的脸,通身黑色的衣裳。他此时悬在空中,一手抓着我一手接住了女鬼的那一掌。 “芷蘅!”陆霂寒的叫唤,让我为之疼痛,蓄在眼中的热泪到底没有撑住,随之滚滚而下。 我有危险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她人有事他却挺身而出义无反顾,陆霂寒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左丘翎!”我松开他,上前挡住了陆霂寒,将他逼停在了原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要他接近女鬼,去帮助她! 左丘翎闻声微微低头,他看到我的样子,抽出长鞭丢给我,“这个给你。” “好!”我随手接下,几乎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热身动作,直接就挥着长鞭朝着陆霂寒打了过去,手感上还是挺溜的。“既然你把我当成是孟南乔,那我姑且当你的仇人吧。陆霂寒,不要手软,你只管放马过来!” “好啊!”说话间,陆霂寒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长剑,那黑色的散着寒气的剑尖已经是朝我指了过来。我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是在坟岭?石窟洞?还是梦中?我已经分辨不清楚了。就是心里隐隐作痛,好像那指着我的剑,已经是在我心上扎了无数下。 我只是赌气生气而已,可是为什么他的样子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呢?他以前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我不想跟你动手——”想到我们之间的过去,我心酸无比,一双手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垂落了下了去。长鞭脱手掉落在地上,我迷惘的看向陆霂寒,只见寒光逼现,朦胧间看见陆霂寒的剑划破夜色直刺而来,扎进了我的心口! 冰冷的剑尖划破皮肤,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阻力的扎进我的骨肉里,没有溅起多少血,却染红了我的瞳孔。 我微微的仰起脸,眼前是一片火红,好像又回到了那日水库旁,那天的落日晚霞就是这般的红,红的灼眼好像染着血一般。 呵,当时他一脸病弱模样,对我却是真的怜惜温柔,那时他还爱着我,那一片红让我感到喜气,就好像我们曾经的某一晚同住过的新房,也是那般。 眼睛有些疼,一切化作苍白的虚无,所有的事好像是我的臆想,而从未发生过。 我轻轻笑着,在渐渐清晰的裂痛中,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隐约大概的看见那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一点一点松了开去。 “明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将我往怀里拖,有湿热的气息喷薄在我发寒的脖颈间,有温热的手掌发颤的捂住了我的伤口,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 我仍旧是笑,不带任何的希望,眼睛一点一点僵硬在这个凉风徐徐,又令人格外疼痛的夜晚里。 “撑住!”左丘翎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我,慌乱的检查我的伤口,“明樰,你一定要撑住啊!”他的身体在发抖,慌乱无助的在我耳边低吼,“我命令你撑住!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左丘翎这幅样子,在我的记忆里,他该是个对什么事都淡漠的忧郁少年,他不应该为我这么担心。 我满心的绝望,好想张口告诉他,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别救我千万不要救我。 “陆霂寒!”左丘翎抬起血红的双眼,逼视着他,“她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跟你死磕到底!” 呵,我最爱的人要置我于死地,竭力救我的为我出头的,却是我常常厌烦质疑的“怪胎”,老天爷还真是会跟我开玩笑。 第214章 记起了一些事 酸楚和疼痛让我难以自拔,无力的靠在左丘翎的臂弯里,拉着他的手用最后的意识告诉他带我走。我不想死在这里,死在他们的面前。 不管我是明樰也好,是孟南乔也好,陆霂寒的这一剑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杀了我。我没有力气再去深究陆霂寒对我的恨意,对孟南乔的恨意,更加无法过问他与那个叫做芷蘅的女鬼的关系。 也许我跟他之间就这样了吧,从此桥归桥路过路,他的劫难生死与我无光,我的坎坷悲催也不需他插手。也许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纠缠这么久,悲欢几何早已经是没有了分寸,这结果虽然来的有些疼,但是未尝不及时。 我没有再看陆霂寒,反正也看不清楚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哪里,我不知道,因为左丘翎已经抱起我飞奔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的体质让我注定死不了,只是这伤确实不轻。 左丘翎是通过云堇找到了一位阴阳界的医生,替我用了比较特殊的药,缝合好了伤口,性命上是没有大碍,人也少吃了许多的苦。 可我还是昏昏迷迷了好些天,真正清醒过来是四天后的晚上。 刚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是一片陌生,一个人也没有。我努力的动脑想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于是那些疼痛的记忆又趁机将我洗劫了一遍。 我欲哭无泪,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连动一下也不想,因为伤口还是会疼。陆霂寒这一次不止在我心上留了难以愈合的伤,就连心口上也没有放过,那剑伤思及发颤。 “听说啊里面那位是鬼老公在外面找了三,一言不合动手,结果被狠心的老公给教训了。” “是的是的,我也听说了,胡医生不是说她肚子怀着鬼胎吗,可是个大麻烦哩,也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一个人要怎么办?” “真是可怜,好好的人为什么要爱上一个花心的鬼啊?难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吗?” “新鲜呗,现在世上的那些小姑娘,图的不就是个刺激,现在好了吧自食恶果。” “刺激是刺激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那花心鬼既然在外面找了,又怎么会再管她的死活。” “让我看啊,趁早把孩子打掉才是,说不定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躺在床上,听着门外面有意压低却依然喧嚣的议论声,心知肚明她们口中议论的“糟糠之妻”就是我。虽然我跟陆霂寒并没有结婚,但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们将我当做谈资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细节。 孩子,孩子……或许他们说的对,这个孩子留不得了。 “一定是我这里生意太差了,你看你们都有闲工夫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顿时将她们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没一会我房间的门就从外面推开了,一位戴着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拿着一本病例,朝着床边走了过来。我看他四十出头的样子,打扮的很是干净整齐,尤其是他的脑袋,光溜溜的泛着光。 “醒了?”他是那位胡医生吗?我心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翻着病例继续问,感觉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我摇了摇头,我最难受的就是心,他医不了。 胡医生从镜框后面低下眼睛朝我看了过来,“你……不想说话?” 我点了点头。 胡医生叹了口气,可能是房间里太安静让他不适应,他随口说:“你的朋友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会就会回来。” 他说的是左丘翎吗?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所以才能得到左丘翎的如此帮助。 “医……”我张了张嘴,唇瓣粘在一起,拉的有些裂疼。我舔了舔嘴唇,轻轻问道:“你这里可以做流产手术吗?” 胡医生翻动病例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他僵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半天才吐出两字来,“可以。” “那我现在预约可以吗?”我看着他问,感觉他的脸色变了,不像刚进门时那样的从容随和。 “可以。”胡医生的声音听着十分的生硬,“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一条性命。” 我点了点头,“想清楚了,”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我以为自己想的很清楚了,可是心底的难受还是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击着我。我仰了仰头,深呼吸了口气说:“与其让他将来来到这个世上吃苦,倒不如现在送他走。” 胡医生“哦”了一声,有些恍惚,“你……这样做,是因为孩子的父亲吧?” 我的事情一定已经在他们的诊所里传开了吧,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医生,他的心里是怎么想我的呢? “不,”我握着拳头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 “那你替孩子的父亲想过吗?”我没有想到胡医生会提到陆霂寒,艰涩的笑,他说:“你征求过孩子父亲的意见吗?他会同意让你扼杀掉这个孩子?” “我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是的,陆霂寒爱的明樰死了,明樰爱的陆霂寒也同样不复存在了。 “哦”胡医生恍恍惚惚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死了。” “现在预约,要多久可以做手术?”我问。 胡医生涣散的目光朝我看来,意识总显得不集中,“你很急吗?” 我没有出声,胡医生低头仍旧是翻着病例,一页一页的纸张被他翻的格外响,和着我凌乱的心事令人难受。 “最迟也要半个月。”胡医生按下病例说。 “这么久。”我有些激动,半个月太久了,可以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胡医生点点头道,“是啊,你这手术比较特殊,我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一定要半个月吗?” “是的,最快半个月。” “好,半个月后麻烦你帮我拿掉这个孩子。”我合上眼睛,努力的、不动声色的,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惊天巨浪,忽然听见那胡医生问:“就没有任何让你留恋的吗?” 留恋?我还可以留恋什么呢?我只想逃离,从这糟糕的生活里永远的挣脱出去。 “没有。”我肯定的说。 许久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那个胡医生已经走了,而左丘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坐在床边上将买回来的新鲜水果一个一个往桌子上拿。 我看着他淡漠的样子,眼睛干的一疼,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 “吃这个?”左丘翎无视于我的感谢,漠然的坐到床边来,拿了个苹果递到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吃的。 “这个?”他又拿了一个橙子出来。 我知道如果我继续摇头,他可能会继续拿下一种水果,他买了很大一袋水果。我不想他麻烦,微微点了点头。 左丘翎一笑,很简洁的笑意,看的我竟有些发痴,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不说话,将袋子放在墙角,就坐在一旁开始剥橙子,然后一片一片弄好喂给我吃。这橙子很甜,我心里的酸楚却直接泛进了眼眶里,黯然低首道:“你……你别对我这么好……” 曾经齐衍对我很好,后来他死了,我不想有朝一日左丘翎也是这样。 “我愿意。”左丘翎淡淡的说,理所当然的用大拇指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水。“别哭,不好看。” 我忍不住苦笑出来,看着他感叹道:“左丘翎,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因为,”左丘翎抬起忧郁的眸子,看着我,极浅的眸子开始变的有些复杂。他的目光跟从前有些不一样,我呆呆的看了几秒,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能慢慢的移开了视线。“我记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你想听吗?” “不想了!”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陆霂寒的事情在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跟云冉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想再听,只问:“回忆起了过去,你开心吗?” “不知道。”左丘翎面露出迷惘,“以前不记得的时候我总努力的去寻找,现在想起来了,其实——” “左丘翎,”我看他忧心忡忡的,有心宽慰道:“你应该乐观一点,像你这样身世离奇的人,应该什么都见过的,所以对世事你更应该释然乐观不是吗?” 左丘翎似懂非懂,“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也能猜到一点。” “你猜到什么了?”左丘翎追问,他以前不这样的,这么一问我就有些尴尬了,本来是想宽慰他没想到难到自己了。 “你活了很久吧?”我轻声打破了沉寂。 “是的。还有呢?” 我侧头想了想,有些狼狈,干笑:“还有,我也说不清楚。” 左丘翎嘴角上扬,笑了笑,那笑简洁而又干净,像尘封的瓷器终于露出了它的色泽。 他朝我看来,“虽然去找过云堇,但是我也没有想起太多的事,只有一件我的记忆犹深。” “哦?”左丘翎没有继续问我问题,我松了一口气,忙问他:“是什么?” 第215章 麻烦 左丘翎好像想到什么令他惆怅的事情,他将剥好的橙子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靠在那边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背影让我感到孤单,他没有告诉我那件让他记忆犹新的事情是什么,我也没有提。后来我找机会问了他鬼车的事情,按照他的说法是有些眉目,只是萱萱还是下落不明。 我问他鬼车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左丘翎看了我一眼让我好好养伤,不要再过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这家诊所住了几天,总是时不时的有流言蜚语传到我耳朵里,她们在七嘴八舌八卦寻找快感的时候,永远也没有考虑到当事人的处境,后来我只好催眠自己我也只是一个听众,那些事本与我无关,身心才稍微的解脱了一点。 晚上,冥警来找左丘翎,估计又是为了鬼车的事情。左丘翎跟我说了声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就和冥警走了,看样子他和冥警的关系处的还不错。 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索性离开病房在花园里散步,可能是有点晚的缘故,外面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倒也舒服。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想什么都是痛的,回忆里几乎找不到令我笑的事情了。 “明樰?” 我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叫我,回头时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花坛边上。他瞧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给人的感觉很像地痞无赖,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反应难免冷淡了些。 “我叫秦殇。”就跟炫技一般,他眨眼功夫就到我的面前,拿了个证件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还没有看清楚他就又收了起来,“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我一脸懵逼,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心想鬼才知道你是谁。 秦殇摸着往后梳的光滑的背头,做了个令人及其厌恶的动作,嚷嚷说:“我是冥府的,就是找你了解了解鬼胎的事。” 若是在这之前,听到他们提我的孩子,我肯定立马提起警惕。但是现在,就连我也没有勇气留下这个孩子了,又管别人做什么呢?不得不说,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 “你想了解什么?”我冷冷的问,手不自觉的就摸到了小腹上面。 秦殇歪嘴瞟了一眼我的肚子,露出奸猾的笑,“看的出来,吃了苦栗果。” “是的。”我点头,莫名的对这个人感到厌恶,半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 “行。”秦殇清理清嗓子说,摆调说:“苦栗果吃了,是能暂时的稳住这鬼胎乱来,那等胎儿再大些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恐怕不会等他长大,半个月后,他就会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可是这话我一点也不想对面前的这个人说,淡淡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有办法的。”我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这可不行,”秦殇挺胸往我面前一站,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他这动作让我更加厌恶。尤其是他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让我闻着想吐。他竖着食指,摇晃着道:“如果你给不了我一个有用的解决方案,我只能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 我皱眉,厌烦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们的规矩是什么?” 秦殇但笑,跟我打起了哈哈,“之前我的同事应该知会过你。” 知会?那一次七八个冥警一起找到我,说要把我的孩子送到他该去的地方,那算是知会吗? “你同事的事我不清楚。”我很有些不耐烦。 孩子的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不会有反悔的几率。可他到底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曾经做梦都在想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样子,可惜我的梦碎了,我无法承担起一个母亲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对他有愧疚,决定了他的生死我比谁都难受,我不想有人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件事。 “你得跟我走一趟!”秦殇直接动起了手,抓住了我的左胳膊。 “放开我!”我大叫,愤怒的推开了秦殇拽拉我的手,盯着他两眼蹿起了火。“你们的规矩就是让我跟你走一趟吗?警察抓人也还要个拘捕令,你有吗?” 秦殇错愕,没料到我会如此顶撞他堂堂冥府的工作人员,气得七窍冒烟直接亮出手铐朝我铐了过来,“到了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冥府的拘捕令!” 我想要躲,甚至想用自己身上的法术来反抗,可是秦殇连抬手的机会也没有给我,就将我铐住了。 我难以置信,大叫:“你干什么啊?你放开我!” 我的挣扎没有让秦殇有丝毫的动容,他得意的歪嘴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该!” “秦殇!” 你才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开口骂他,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身后就有人呵斥了一声,眨眼功夫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云堇,已经是到了我的眼前。 “你这是在干嘛?”云堇扫了一眼戴在我手上的冰冷的手铐,皱了皱眉。 “云……云堇?”秦殇乍然看见云堇,有些意外,支支吾吾了半天。他见云堇盯着我的手,抓着手铐的手不由的慢慢缩了回去,“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不是应该休息吗?” “是啊,我今天休息。”云堇下意识的往我面前站了一些,自有一股威严气势,“秦殇,她是我的朋友,你先放开她。” “那可不行。”秦殇一口拒绝了,想了想又解释,他讨好的冲云堇笑:“你也知道上次出了个百鬼阵,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现在三界之中觊觎鬼胎的妖魔鬼怪可不少,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是你老大让你来抓她的?”云堇眯了眯眼。 秦殇道:“当然。” 云堇一笑:“这个简单,既然是你老大安排的,他那边就由我来说,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秦殇愕在原地,根本反驳不了云堇的话,云堇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问他:“不行吗?” “行……当然行!既然你开口了,我当然要卖你一个面子。”秦殇全然没有了刚才对我的神气劲,取下手铐灰溜溜的走了。 “谢谢你云堇。”我揉着自己箍疼的手腕,真是多亏她来的及时,不然还不晓得那个秦殇要带我去哪里。 “不气。”云堇摆摆手走到我的面前,回过身面朝着我,“你伤都好了?” “多亏你安排了这家诊所,我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我知道云堇来医院八成是找左丘翎的,前几天晚上她也来过,只是没有在病房里露面。她是在楼下哼曲子,不多会左丘翎就会出去,我躺在床上都听见了几回。 云堇笑笑,“当是我对你的回报吧,那日你也帮了我。”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真正一再帮我的原因还是在左丘翎身上吧。 我抿嘴笑笑,低首慢慢往病房去,对东张西望的云堇说左丘翎跟冥警出去了。 云堇露出失落的神色,她将我送回病房之后,随口跟我说了些鬼胎的事,叫我有个心理准备,说今天有个秦殇,明白还有别的工作人员上来。 她说的一点没有错,我没把她当外人,告诉她我要打掉孩子的事情。 云堇听完怔了片刻,“老胡亲口答应半个月后帮你动手术?”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看云堇的反应有些奇怪呢? 云堇没顾上我,说是找胡医生了解了解,就跑出了病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云堇跟胡医生一起进来,胡医生情绪很有些激动,“明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半个月后帮你做流产手术了?” 我记错了?胡医生的话说的我有些莫名其妙,那天不就是在他正站着的位置,他亲口跟我说他需要一个星期准备,他怎么自己把这事忘记了? 可是一想他是一个专业的医生,没道理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吧? 我感到困惑,目光一直看着满脸是汗的胡医生,难道他是碍于云堇在这里,所以不方便承认这件事情吗?可是据我的了解,云堇跟胡医生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对云堇隐瞒这件事情呢? “额……我、我记错了吗?”我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低首不好意思看他们。 胡大夫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一个人决定呢?鬼胎牵扯那么广,要引产也不容易,我肯定会知会你们。” “看来是误会。”云堇也放松了下来。 我感到困惑,我在撒谎我心里很清楚,可是为什么我看胡医生的神色反应,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呢? 云堇手机在响,她先出去了,胡医生见没事也要走,我忙喊住他问他安排手术的事。 胡医生扶了扶眼镜,一脸茫然的望着我:“明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 记错了?怎么会呢,明明就是我们俩之间的对话,胡医生怎么不承认呢?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时间,努力的想要跟他把这件事说清楚,结果胡医生说他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上班。 怎么会!胡医生那天没有上班,那来我病床前跟我说了半天话的人是谁? 第216章 我们的相似之处 胡医生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醒来当天发生的事情,不免质疑难道当时我自己初醒来,有点神志不清所以弄错了吗? 但是仔细一想,我很快的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十分肯定,当时有一个胡医生来过,并且我们说过手术的事情。只是胡医生为什么不承认这事,我满头雾水暂时是没有眉目弄不清楚。 我现在担心为难的是,胡医生否认了这件事,那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他是个特殊的存在,来的也太不是时候,我真的没有信心和把握留下他让他跟我吃苦受难。送走他,我又要怎么送走呢?这真的是一件很令人纠结头疼的事情。 云堇出去接电话之后就没有再返回来,而左丘翎跟冥警出去之前,有告诉我他凌晨前会回来,可是一直到了一点多我也没有等到他,于是就自己睡了。 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钟的时候,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听见嘈杂的声音,就好像是寒冬刮起的西北风,呼呼呼的摧残着冰冷坚硬的建筑。噩梦缠身的我一下子就被惊吓的坐了起来,伸手一摸满头都是汗水。 我喘着粗气,搓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却发现刚才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停歇,很纳闷大热天的好好的天气,怎么会刮这么反常的风? 我困惑的同时已经是揉着太阳穴抬起难受的眼睛,朝着房间的窗户看了过去,睡觉之前我记得我把窗户打开了半扇的,如果外面真的刮大风,风应该会吹进来才是,但是我坐在床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就是嘈杂的声音很明显。 我想下床看看,收回目光的那一霎,隐约的看见窗户边的地板上倒着一个人! 那人没有出声,好像死了一般。 窗外狂风大作,玻璃窗被拍的砰砰作响,好像突然有无数双手在拍打它似的,玻璃随时会炸裂一样! 我绷紧了神经,不明白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的病房里有怎么会多出来一个人呢? 这些时日的种种经历遭遇,几乎桩桩件件的都在刷新着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没有最离奇只有更离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犹豫直接摁亮了房间里的灯。有了亮光,我也就很快的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虽然他蜷缩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但是他的衣着头发都是一样的,我十分肯定他就是左丘翎! “左丘翎!”我惊叫出来,他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伤的很重啊? 我冲下病床,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左丘翎已经是不省人事,无法开口,我乍然看见他这样,一下子就慌乱了手脚,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诊所,我可以求助值夜的医生护士。 有了这个想法,我看了一眼左丘翎,吃力的将他拖到了床上。忙跑向房门处,结果不管我怎么打门,门就是打不开。我以为是自己心急没有找到方法,结果一试再试,确定门是从外面锁了起来,我根本就打不开。 搞什么啊,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谁把门给锁死了啊? 我打不开,只能扯着嗓门冲外面大喊大叫,结果喊破嗓子把左丘翎喊醒了,外面也没有一个人应我。 “别……别喊了!”听见左丘翎的声音,我忙扭过头看去,只见他靠在病床上捂着胸前的伤口,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你……你怎么样了?”我心急如焚的奔过去,他只吃力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担心。 可是他都这个样子了,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心惊肉战,更何况还是他——我可是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一直在琢磨以后要怎么报答他,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报答谁? “不行啊!”我焦急的说,“你这个样子必须要马上看医生,不然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左丘翎伤的太重,虚弱的合了合眼,忽然伸手来抓住了我的手,微微摇头说:“我,歇会就好了……” 当他温热的手掌抓着我的满是血的手,我下意识的缩了缩,可他握的紧我一次没有挣开不敢再用力,怕弄到他的伤口。 我知道左丘翎的体质,他受伤是不需要医生,只需要等它慢慢复原就可以。刚才我是担心过度,差点忘记了这事。 “真没事?”我还是担心存疑,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太虚弱了。 左丘翎微微点头,再次合上了眼睛,靠到了床靠上。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我被他抓着手又不能乱动,僵硬的站在床边上简直是无所适从。 “你待在这里,别离开就行。”左丘翎有气无力的说。 我倒是想离开去找医生来给他看看,可是病房的门打不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我语无伦次的说,“你放心,我诀不离开半步。” 听我这么说,左丘翎这才放心,他笑了笑,轻轻合上眼睛像是睡去了。 可是他胸前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把病床雪白的床单都染红了。虽然不知道左丘翎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只觉得一直这样出血肯定不妙。我喊了喊他翎的名字,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只能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试着脱掉他的上衣看看伤口到底怎么样,别疏忽拖出大毛病再想弥补那就为时已晚了。 大热天的左丘翎总是把自己裹的很严实,想要脱掉他的衣裳可不是见容易的事情,我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这件事情弄好。他身上最明显的一道伤口在心脏的位置,鲜血外渗的厉害,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已经死的僵硬了,他却还活着并且不用看医生,真是神人。 病房的房门打不开,拿不到更多止血的东西,我只能用压迫的办法按着那个伤口。当我的手轻轻按上去,稍稍的运了些力气时,左丘翎闷哼了一声,肯定是很疼。他吃力的掀了掀眼皮,眼底是一片的血晕,瞧着很瘆人。 “你……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左丘翎不说话,大概是没有力气吧。我不敢松手只能继续压着他的伤口,扯纸巾擦渗出来的血。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麻木了,那伤口才终于慢慢止血,流出来的血液也在他的皮肤上慢慢的凝固干涸,变成了一块一块的褐色印记。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几乎是虚脱的瘫坐到了地上,趴在病床边歇了好一会才渐渐的恢复过来。左 止了血,丘翎的神情这会比刚才瞧着要轻松了一些。我去房间里的洗手间,拿洗脸盆接了半盆水,拿毛巾过来小心翼翼的替左丘翎擦着身上沾染着的血迹,直换了两盆血水,才算是擦拭干净了。 刚才只顾着查看左丘翎的伤口,也没顾后果,笨手笨脚的把他的衣服撕的乱七八糟,现在想给他再穿回去已经是不可能。 这衣服左丘翎一直穿着,应该是比较喜欢爱惜的,被我糟蹋成这样,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不会怪我,想着我心里还怪慌的。不管了,我还是帮他把血水都擦干净再说吧。 我把盆里的脏水倒掉,又去接了一盆清水过来给他擦洗,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左丘翎左腹下面一点有一块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是胎记吗?我心想,用毛巾又擦了几下,那个印记越来越清晰了一些,不像是胎记更像是纹身有模有样的。 我望着那纹身怔了几秒,手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上衣往上掀了一些,目光往右看了又看,又转到左丘翎身上的那个纹身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就在我小腹的右边也有一个跟左丘翎一摸一样的纹身,我这个应该是天生的,因为我个人是不喜欢在自己身上乱弄的,那么左丘翎的一个图案是哪里来的呢? “你怎么了?”突然听见左丘翎的声音,我一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放下衣服也缩回了放在左丘翎身上的那只手,“没,没事!” 左丘翎的目光从我垂下的衣服上一扫而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那个跟他一样的图案。 “你、你没事了吧?”我仓皇的问,脑海里不断的出现那个图案的样子。 左丘翎摇摇头,慢慢的坐起来了一些,将头靠在了床靠上。 我盯着他小腹上的图案又看了一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这个是怎么弄的啊?” 左丘翎闻声,掀起眼皮,循着我看的位置低眸看了过去,淡淡道:“天生的。” “天生?”我心里一颤,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他身上的图案跟我一样都是天生的! 我想到自己跟他相似的体质,虽然以前我身体不这样,是上一次尾大夫提醒我才开始注意到,但是它们毕竟相似。我更加的仓皇茫然,不禁暗想,我跟左丘翎冥冥之中是不是就有什么牵连,只是我们彼此都不知道? 第217章 捡来的男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说不出话来,此刻的我需要冷静,好好的梳理梳理这件事。 左丘翎见我这样不免皱眉,低声问:“你怎么了?” 我仰了仰头,故作镇定,“没……没事啊,就是看你伤这么重,有些担心。”低头,心事纷沓,杂乱的没有一点头绪。 他一笑,眼角眉梢尽显虚弱,“我没事。” 我知道他没事,因为他那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了,可能天亮之后就会好。 “你不是跟冥警一起出去吗,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啊?”我收回混乱的思绪,深呼吸了口气,朝他看去。 左丘翎不愿多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那里还有一团正在逐渐干涸的血迹。我听着外面的风声逐渐的减弱下来,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这风是不是因为左丘翎而刮的? 想想真是匪夷所思,我都不好意思问。 左丘翎说:“一会结界就会散掉,那时你才能出去。” 我困惑:“什么意思呀?” 左丘翎说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给这间病房布下了结界,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为的是保护我们彼此。现在他醒了,危机自然也会逐渐减弱,所以结界不消多时就会破掉。 所以虽然左丘翎没有正面承认,但是我猜测的没有错,那风就是因他而来的,并且很危险。 “那我还需要给你叫医生看看吗?”我小心的问。 左丘翎摇头,“把这里整理下,我们天亮后就离开。” 我按照左丘翎说的,让他好好休息,紧接着又打水来开始擦地板。血迹干了之后有些难弄,我跪在地上擦的满头大汗,才算是看到了一点效果。 正要起身去换盆水继续擦,可能是跪太久的缘故,刚一起身头就晕了,差点没有跌倒。稳了好一会,等感觉舒服了一点,我才敢动。谁知一回身就看见左丘翎痴痴的目光,我用手帕晃了晃,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你……你干什么啊?”不是叫他休息吗,眼睛张那么大发呆是干嘛呀? 左丘翎并不是灵魂出窍,被我这么问他立刻有了反应,那就是十分自然的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睑,好像刚才他盯着我发呆只是巧合而已。 清理好了病房,但是病床上沾染了那么多血就有些难弄了,如果我现在弄下去洗也不是不行,就是面积太大很难洗,这个让我很为难。 “我来想办法。”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左丘翎竖耳一听好像是知道了来者的身份,比了个手势让我去开门。 我慢慢走过去,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果然是神奇。 “云堇?”前几次见到云堇她总是一副都市丽人精致干练的样子,这一次见到她,行色匆匆发丝有些凌乱,嘴里还喘着粗气, “左丘翎回来吗?”我正想说受伤了在床上,结果一回头床上空空的,扫了一眼房间他根本不在里面。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还在吗?怎么云堇一来,他就跑掉了,他是故意躲着云堇还是怎么的?可是前几晚他不是都有跟人家见面吗? “你找他啊?”我不自然的问,搞不懂左丘翎这是什么意思。 云堇没有出声,进到房间里,扫了一眼四周,失落的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瞧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怕她看见床上的血迹忙走了过去,注意到左丘翎虽然走了,但是他用干净的被单把整个床都盖住了,并看不见。 有风带走了房间里残存不多的血迹,我朝着开了半扇的窗户,心想左丘翎是从哪儿离开的吗? “我看老三受了伤,担心他有事所以过来看看。”云堇说,眼睛也看向了窗外。她是不是知道左丘翎在存心避开他? 我琢磨着老三是不是那个冥警,他的编号里有好多三,之前也听他的同事那么叫过他。 “冥警没事吧?”我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 云堇摇头,“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这么严重啊?”我不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要攻击冥警呢?”我本还想提左丘翎,怕自己说错话,忙收住了。 “这个还在调查当中。”云堇起身道:“既然左丘翎不在这里,那我先回去,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躲着我。” “……”云堇知道左丘翎是故意的,那么左丘翎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太八卦不好问,但是有个问题我觉得我可以趁机了解一下,那就是左丘翎的身世。云堇跟左丘翎是故人关系,那么左丘翎的身世,云堇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吧?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通过这条线索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又是为什么抛弃我? “云……云堇?”我忙喊住她,难为情道:“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云堇顿了顿,蹙眉:“什么事?” “关于……关于左丘翎的?” “哦?”云堇有些意外,但是提到左丘翎,她也多了许多神采,“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直言道,留意着云堇的反应,她倒是平淡没有特殊的情绪。 云堇略微思忖,慢慢回身坐到椅子上,托着下巴想了会,才缓缓开口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世,我也不知道。” 啊?云堇的回答让我感到意外,也不免失望失落,不免揣测她是不是故意不愿意告诉我?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云堇接着说,“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那个夏天我跟随父母回到了故土,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了他。他的样子跟现在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应该印记,就好像是被三界遗忘了一般的存在,所以那夜重逢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云堇苦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在冥府里也查不到丝毫的线索,你知道的他沉默寡言,我几乎在他嘴里问不到任何事。” 这一点我很认可。但是前面那句难免让我忧心,云堇在冥府都差不多左丘翎的事情,那他得是多么的神秘啊? 见我发呆,云堇忽然抬起头问我:“你听说过云冉吗?” 云冉!听到这个名字,我身心一抽,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陆霂寒的样子。这两天我已经是极尽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但是每一回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耀武扬威,让我很头疼。 我皱眉,黯然的点了点头。 见我这个反应,云堇疑惑的多看了我一眼,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 面对悠悠往事,云堇的眼神有些曲折复杂,她沉浸在过去里半天没有出声。再开口时,只听她说:“冉冉是云家最尊贵的女儿,也是我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我之所以有机会认识左丘翎,也全因冉冉。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就跟在冉冉的身边,寸步不离。”云堇的眼神有些飘忽遥远,喃喃说:“我跟冉冉是族亲的姐妹关系,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性格很谈的来。我在老家的那段时间经常跟她一起玩,所以见到左丘翎的机会很多。” 提到左丘翎,云堇的眸子总有光芒,像嵌着两颗星星,她说:“你也看见了,左丘翎就是个阴郁的少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对冉冉不同,他对她唯命是从,好的不像话,说点不夸张的话只要有他在,云冉出门甚至都不用带腿。” 我汗,真有这么好? 云堇一定是留意到我的反应,叹息一声涩笑,强调:“真不是我夸张。” 好吧,我真无法想想那是怎样的一种相处,又是怎样的一种好。 云堇感叹道:“冉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被呵护在手掌心里长大,很多人都对她好。所以她看不见别人的好,尤其是左丘翎的好。你知道吗,我们很多人都羡慕冉冉,心想她怎么可以那么幸运,出一趟门就能捡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捡的?”这两个字有些扎人。 云堇点头,很肯定的说:“对呀,你不是问我左丘翎的身世吗,多的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清楚,那就是他是云冉第一次出远门时在外面捡回来的,他的名字还是冉冉替他取的。” 我晕,东西遗落了可以顺手捡回去,人也可以吗?况且还是像左丘翎这样一看就十分不特殊的人,那个云冉还真是敢捡。要是我,最多帮送到警察局,多的是一点也不敢沾染的。 “你在想什么?”云堇突然问,“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不不不,”我忙解释说:“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好奇这个云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可以让左丘翎唯命是从,还可以让陆霂寒梦里牵挂说出那样的话,我的大脑里不自觉的勾勒着她的轮廓样子,但是很凌乱。 第218章 我不能去想她 “她……好的地方很好,坏的地方很坏。”云堇恍惚的说。 我微微点头,云冉的样子好像是沙盘上的画,轻轻一动就散乱了。我不想再纠结于此,只说:“大概还是好的地方多些吧。” 云堇很难过:“你相信吗,我已经记不起冉冉的样子了。上次左丘翎来找我,我跟他讲我怎么努力也想不起冉冉的模样了,但是别的人我都记得很清楚,虽然过了几百年几度轮回周折,有的人我再遇见我依然可以认出来,唯独云冉仿佛水中的幻影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那天左丘翎让我帮忙找她,说即便是过了几百年,不管她轮回成了什么样子总会有个记录的,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线索也好,可是偏偏我连这点忙也帮不上,关于冉冉我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听云堇这么说,我挺难受的,为她也为左丘翎。 左丘翎心里一定是十分爱云冉的吧,不然几百年了什么都忘了,却独独把她记的那么的清楚,好几次还因为她跟陆霂寒起冲突。而云堇因为他们两个那么的失落难过,我想劝她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能笨拙的沉默。悄悄看云堇的神情稍微好点了,我才敢再开口,“你们都是明朝人吗?” “明朝人?”云堇恍恍惚惚,片刻才说,“是啊,大明,哪是那一年的事呢?” 她思索着像是陷入到了往事的困境里面,我都不忍心继续问她问题,慢慢走到窗户边,一低头就看见左丘翎在下面靠墙根站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我以为他走了,见他还在,忙回头想告诉云堇,却见她站起身来说要走,也许她下楼去就能遇到左丘翎吧,所以我没有留她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过道里。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刚一转身就看见左丘翎靠在床上,就好像他刚才一直没有离开,云堇也没有来过一样。 真是信了你的邪,我暗暗吐槽。我之所以不告诉云堇左丘翎在下面,是想她自己下去看,结果没想到左丘翎闪的这么快。 “你干嘛呀?”我忍不住埋怨他,“人家云冉是专程过来找你,关心你怕你有事,你干嘛要躲的这么紧啊?你要是一直这样,根本就找不到女朋友,会光棍一辈子的。” 呃……我糊涂了,我干嘛要对左丘翎说这个?难道是我的心中已经自动代入了他和云堇的关系了? 其实云冉已经不在了,他完全可以试着跟云堇处处——多管闲事!我暗骂自己,感情这事是能勉强的吗? 左丘翎呆呆的盯着我,素白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 我感到狼狈很不自在,盯着他看时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把那身被我撕的破烂的衣裳穿在了身上,那样子别提多滑稽。 “好笑?”他素白的脸有了些红晕,我记得他容易脸红,见过几回了。 我强忍笑意,而他已经是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时他已经脱了里面破烂的衣服,只穿了那满是血的外衣。 我感到愧疚,揪着手指头低首道:“抱歉啊,当时条件不允许,所以……等出院了我买套新衣服赔给你,你看怎么样?” 左丘翎没有出声,径直离开病房,没一会拿了一床新床单进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他自顾自的换上,我要给他帮忙他也不要。 换好床单之后,天还没有亮,但是左丘翎已经带我离开了那间诊所。 诊所周围的环境我都十分的陌生,大概是时间还早的缘故,外面马路上没有车更没有人,周围的房屋也是黑灯熄火几乎没有一家点着灯。 虽然在江城待了几年,但是我去的地方实在有限,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后来走了很远,才终于看见了路灯和车辆,我折腾了一夜很有些累,连连的打哈欠。而左丘翎重伤还没有痊愈,走了一路也是神色憔悴,我拦了一辆车跟师傅说了地址谈好价钱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坐上车左丘翎说我如果太累了就靠着他睡会,到地方他会喊我,他的话让我想到了云冉,想到他对云冉绝无仅有的那种好。 “怎么了?”见我发呆,左丘翎问了一句,不等我回答他,他已经是伸过手来,将我的脑袋掰过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动了动,他的手立马摁了过来,固定住了我的脑袋。他也是一番好意,我没有办法叫他难堪,只好安慰自己这个姿势靠着也挺舒服的,就靠着睡会吧。 “左丘翎,”我轻声喊道,心里有许许紧张,“你上回说想起了一些事,你想起云冉的样子了吗?” 左丘翎的身子明显一僵,过了几秒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太清晰,”他说,“我不能去想她,一想脑袋里面就像是有虫子在啃食脑髓一样,反而让她的模样她的事更加模糊。” 啊?我很惭愧,“不好意思啊,我不应该提她的。” 左丘翎怔怔的看了我几秒,忧郁的眼瞳里躲了许多的恍惚,淡淡道:“你睡吧,到了叫你。” 后来从晃动中醒来时,才知道已经到了地方,不止是到了地方,左丘翎还把我抱下了车,半点要叫醒我的意思也没有。 “不是说好叫的吗?”难道是叫了我没有听见? 我窘迫不堪,简直是狼狈到家了,一溜从他臂弯滑下来,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局促的扶着耳边的头发不好意思看他。 左丘翎神色淡淡,一言不发绕过我往小区里走。 回到齐衍的家中,我看阳台上晾着于晓霜的衣裳,可以确定她还住在这里。但是自从我受伤住院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 我烧热水准备洗个澡睡觉,想要不先去看看齐衍有没有衣服合适左丘翎穿的,先找一套给他洗澡换上,等白天再出去给他买。 齐衍不在了,现在去他的房间都需要勇气,当我的手碰上门把手的时候,整个人难受的差点就哭了出来。 “等等!”左丘翎忽然箭步上来,拦住了我的手,挺身挡在前面自己握住了那把手,慢慢的转动了起来。 门缓缓的推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什么情况啊?”我难受的紧捂住了嘴鼻,上一边干呕了起来。 等我舒服了一点进入到齐衍房间里,我已经被我自己看见的一幕吓傻了! 我看见于晓霜趴在地上,而她的后背却长着一朵血红的花,十分的艳丽诡异,它好像在吸于晓霜身体里的血! “这这是什么?”我声音都有抖。 左丘翎阻止我靠近于晓霜,自己则谨慎小心的慢慢蹲到地上,伸去手轻轻碰了碰那花。忽然,他的手就跟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你没事吧?”我紧张道。 那奇怪的花好像是咬了左丘翎一口,他指头上有血渗了出来。 左丘翎收回手摇头,还是让我不要靠近于晓霜,只说:“这是一种靠饮活人血为生补充能量的花,她已经被缠上,你不要过去否则只会被连累。” 世上居然还有吸人血的花,真是匪夷所思。 我觉得左丘翎说的连累倒是次要的,我担心于晓霜会不会死,直接问,“有办法帮她吗?”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个怪花吸血吧?而且我注意到这个怪花的颜色越来越红,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以前我肠胃就不是很好,现在怀孕了更受不得重气味的刺激,难受的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吐出来。 左丘翎撇了我一眼,将我往房间外面推,“我来处理。” 我有些不放心他,“可你的伤也还没有好……” “我没事。”左丘翎松开我,已经是顺手将我关在了房间外面。 左丘翎反锁住了门,我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想对着门询问,又怕打扰到他帮助于晓霜,一个人只能在外面干等,左等右等简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所适从。 太阳渐渐的升了起来,屋里的开始有些闷热,门里传来的血腥味越发的浓烈。我难受的冲进卫生间里不停的呕吐,结果—— 我盯着洗浴盆眼睛里只冒星星,啪的一下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中我感觉有人在碰我的肚子,指尖轻轻的一直在小腹上面打转,我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还有人抚摸我的肚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人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使劲的挣扎,可是自己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浑身沉重僵硬,不管我怎么运劲挣扎,怎么叫喊都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真的有人趁机伤害我的孩子,我要怎么办? 我急的满头大汗,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个婉转的声音说:“虽是迟了几日,却也没有迟太多,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最佳时机。” 是她!我惊颤,她居然还没有打消放弃伤害我孩子的念头! 第219章 想知道你的态度 上一次在我的梦中,是君墨出面欺骗了我,我才会走出左丘翎布置好的结界,结果让他们有机可乘差点弄走了孩子。 当时他们说经过了百鬼夜行,我的孩子已经得到了洗礼,他们要用孩子去救一个人性命。我不知道他们要救的是谁,只知道当时陆霂寒和尾大夫出现的很及时,要不是他们俩孩子当时可能就没有了。 “当时就没有了……”这一点,忽然让我感到悲伤。 如果我和陆霂寒的孩子,当时在梦境里面已经没有了的话,我和陆霂寒今时今日闹到如此的地步,是不是对我更有好处? 我不是本来就想通过胡医生把这个孩子流掉吗?现在又在不舍什么呢? 我不舍!是的。 不管我当时做了怎样的决定,真正当危险降临到孩子,母爱大过天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 我没有放弃挣扎,可是收效甚微,只能鼓励孩子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会有人来救我们! 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陆霂寒一口咬定我是孟南乔,甚至不惜置我于死地,他又怎么会管我。除了靠自己,我根本指望不上任何人。 我感到绝望,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脑子十分的清楚,但是我真的一点自主的能力也没有,甚至是连看清楚眼前环境的能力都没有。 “那就动手吧。”有个娘娘的好像太监的声音说。 “当然!”那个女人又应了一声。 “不要——”我抗拒,声音却发布出来。 “谁?”忽然那个女人警惕的问了一声,我的神经也被立即提了起来。紧接着我听见一连串打斗的声音,然后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有人朝我走了过来,伸手将我从躺着地方抱了起来。 “你你是谁?”我紧张的问,可是声音发不出来。我想要撑开眼皮看清楚面前的人呢,想知道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用了很大的力气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剪影般的模样,轮廓什么的我再怎么努力,眼皮就是撑不开,也看不清楚了。 我感觉有人将我放在了冰冰凉凉的东西上面,后背一贴上去很舒服的感觉,还想询问那人的身份。突然听见有人问:“你没事吧?” 左丘翎?我困惑,缓缓掀开眼皮,现在情况好了很多,我的手脚几乎可以自己动,眼皮也很轻松的就撑开了。面前日光扎眼,但是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清凉舒适,正是我一直睡的那间房。 我想起刚才的事,手一下子就捂到了肚子上面,心有余悸。 刚才是左丘翎及时出现救了我吗?可是左丘翎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而刚才抱我离开的那个人身上并没有啊——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见我一直不回答他,左丘翎淡漠的目光下移落在我的小腹上,我深呼吸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说:“谢……谢谢你,你又救了我和孩子一次。” 左丘翎皱眉,“你刚才在洗手间昏迷了,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洗手间昏迷了?我想起来了,我闻到血腥味感到难受,于是跑到厕所里呕吐,结果看见自己吐了一堆—— 吐了一堆什么……我脑子突然短路,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吐的是什么,感觉就是挺吓人的东西。 昏迷之后,我就听见那个顶着琳琅模样的坏女人的声音,她还想谋害我的孩子。难道左丘翎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疑惑的抬起目光朝他看去,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刚才救我脱身的人就不可能是他,可是这个房子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于晓霜现在自身难保不可能有能力救我,左丘翎也不是那会是谁呢? 我不停的想着那个剪影一般的轮廓,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丝奢望,这是齐衍的房子,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唉,齐衍啊齐衍,要是还活着该多好!我心酸无比,热泪更是盈满了眼眶。 左丘翎还在等待我的回答,我仰了仰头,慢慢收回思绪,否认了身体不舒服这一点,如实说还有人在觊觎这个孩子,要取走他。 提到孩子,左丘翎顺势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事?” 我不知道左丘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是我的孩子,还是孩子的父亲。 我傻傻的看着他,心底一片的迷茫,喃喃道:“我原想让胡医生安排手术,拿掉这个孩子。” “我说的不是孩子。”没想到左丘翎会这么说,这也是我受伤这几天来,他第一次直面问我这个问题。我以为那事过去了,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我僵硬着,陷入到了困境里,可是左丘翎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我,好像我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会一直站在那儿看到我说为止。 我感到头疼,“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 “那是他的态度,我想知道你的态度。”左丘翎打断我说。 陆霂寒的态度已然如此,我的态度怎样还有用吗?我心里这么想,但是言语上没有这么怼左丘翎,低首道:“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我想知道左丘翎对这个回答的满意程度,抬起头,看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说:“那人之所以又能找到你,进入到你的梦中,大概是上一粒苦栗果失去了作用。” 原来如此,怪不得前几天一直没有事。 “于晓霜怎么样了?”刚才我昏迷前,左丘翎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现在我也刚醒都没来得及问这事。 “她一时半会好不了。”左丘翎说。 “什么意思啊?”心想不是把那花弄掉或者弄死就可以吗? 左丘翎说那种吸血的花来历不明,又是怎么找上于晓霜的,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如果贸然就用强硬的手段把它铲除,只怕受伤的还是于晓霜。所以他现在还是暂时催眠了那株怪花,让它无法对于晓霜造成伤害,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够克服那株花的药物才行,这样于晓霜清醒过来的机率还大点。 “要什么药物?”我迫不及待的问。 左丘翎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他也不晓得。 我休息了一会,去齐衍的房间里看了看于晓霜,她整个人趴在床上,后背那朵诡异奇怪的花蔫蔫的扎在她的肉里,好像没有什么生机了。但是于晓霜的处境也糟糕,哪里有半点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具尸体。 看到她这样我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段时间,我们这几个人总是被不同的危机攻击着。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这个世界的危机原本就这么多,还是只有我们遭遇的比较多? 歇了半日,我兑现自己的承诺去最近的商场给左丘翎买了一声新衣裳,他喜欢暗色的,我就挑了一套暗色的,回来拿给他让他试,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洗澡就换上了。 我做晚饭吃过之后,左丘翎说他会在午夜去一趟鬼市,也许能够在那里找到救治于晓霜的药。 听到“鬼市”两个字,我想起了很多事,大部分关于陆霂寒,所以我的心里有些凌乱失落。 左丘翎临走时,又跟我说了一声,我正靠在榻榻米上心事重重的望着城市的夜景。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自告奋勇的从榻榻米上跳了下来,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去做什么?”左丘翎不能理解。 “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我淡淡的说,“况且我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左丘翎嘴角微动,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并没有拒绝。 刚有这个念头时,我还惴惴左丘翎会不会不同意,甚至连对策都想好了,可惜没用着。 左丘翎在房子周围布下了结界,以防我们不在会有别的什么趁机来对于晓霜不利。 我远远看着他的动作觉得玄乎的很,忍不住笑他:“左丘翎你以前在明朝是做什么职业的呀?”感觉他会的本领还挺多的。 左丘翎扭过头来凝了我一眼,目光奇妙,弄得我都不敢多嘴了。 我上一次去鬼市是尾大夫一手促成的,离开是跟陆霂寒一起。这一次是左丘翎,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鬼市的,因为离开小区没有多久,左丘翎就说背我,然后我莫名其妙的就在他的背上睡着了,等醒过来时人已经在鬼市了。 这一次街上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要多得多,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这次更小心,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左丘翎身边,老实巴交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左丘翎连续带着我去了好几家店面,但是都没有找到我们要的东西,最后去的那家店的老板告诉我们,可以去灵舍那边问问,那儿没有那么整个鬼市都不可能有。 我去过灵舍,对那里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左丘翎应该也去过,熟门熟路的,没多久就到了。 进到灵舍里,我也不用做什么,都是左丘翎在张罗。他跟厅里的管事道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人盯着我和左丘翎看了又看,眼神很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好半晌,他才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人请跟我来。” 如果我早早的看穿了那个管事看我和左丘翎的眼神,也许我会拒绝跟他一起进去,那么有些事就可以避免了。 可惜,没有如果…… 第220章 淬不及防遇见他 我和左丘翎跟着管事的一起到了二楼的会厅里,那是一间格局不大,但是装潢十分华丽的房间。 本来一路上有左丘翎在身边,我表现的还是很从容,谁知道刚到门口,我还来不及欣赏这韵味十足的房间,心当下就沉了下去,僵在了那儿。 因为我看见了他——他们! 陆霂寒?我的心仿佛刮起了一阵海啸,瞬间巨浪滔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灵舍? 对面那对低低耳语的男女,淬不及防的出现,让我刚见愈合的伤口,狠狠的痛裂开来。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缩,却被左丘翎不经意的托了一把,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我的腰上面,勾着我贴在他身侧,稳稳的靠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才不至于让我狼狈的摔倒。 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淡定下来,然而过往回忆在作祟,我浑身都在发抖。我仰头,极尽克制,发现没用,一点用也没有。对面的那对男女,他们太扎眼了,我多看一眼都疼,偏偏目光就是移不开,脑子里就跟开了一台发电机一样,只有嗡嗡嗡的声音。 老天爷啊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他,遇见那恶魔一般的陆霂寒? “几位人都是来买四方参的,请稍等,我这就汇报上去。”管事的领着我们到了地方,自然没有逗留的必要,套了几句就麻利的离开了。 一时之间这间不大的会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对面的陆霂寒、芷蘅,我和左丘翎,感觉让我们四个人在这样的地方碰面,不可谓不是老天也的捉弄。 算算,那一剑之后,我有好些天没有见到陆霂寒。他现在和芷蘅都是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纸人身体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眼波流转不由自主的朝他瞥了过去,想确认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恢复正常了,以后不会再变成普通亡魂吧? 该死!我狠狠的在自己身上揪了一把,居然还替他担忧,你有资格吗? 眼前的情况我显然是没有资格的,在陆霂寒的心中,我就是他的仇人“孟南乔”,在他的身侧已经有温香软玉般的美丽女鬼将我完好替代,我算什么?就是个笑话。 也许是因为看见我和左丘翎的到来,也许是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亲密如斯,那女鬼芷蘅柔软的娇躯似有若无的又往陆霂寒身侧靠了一些,刺眼的很。 他们自顾自的贴面低语,而我,攒着双拳,要不是因为有左丘翎护在一侧,整个人肯定已经发疯了。 “抱歉人,上面说四方参只剩下一支,所以——”管事的忧虑的窥了窥我们,所以他不知道该卖给谁吗? 只剩一支,怎么偏偏这么巧?我看向左丘翎,他一贯的冷漠,好像此事跟他无关。余光扫向陆霂寒,只见他冷若冰霜的脸愈发寒气森森,目光凛来仿佛是在说我们故意跟他作对一般。 我只觉得好笑,原本听完管事的话想既然只有一支,那分个先来后到我们上别处找就是,现在看他那副样子我还真是想要争取一下。 “我们商量商量。”女鬼芷蘅彬彬有礼的把管事的给打发出去了,转而扫了我们一眼,不甚友善:“你们要四方参做什么?” “入药。”左丘翎淡淡的说,虽是淡淡,但是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芷蘅不满:“可是我们先来的。” 这个理是不错,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我就是不爱听。我深呼吸了口气,用着自认为很从容淡定的状态,挑谑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要分先来后到,你说对吗,‘陆公子’?” 陆霂寒冰魄一般的目光唰的朝我剜了过来,他气场太强,我这点功力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太久,仓皇而又狼狈的转开了。幸好左丘翎机灵,一下挡到了我的面前,遮挡住了陆霂寒那会吃人的目光。 “陆霂寒,”左丘翎一改往常的淡漠,声音里透着几分肃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把我们之间的账清算清算吧。” 左丘翎要干什么啊,他该不会要在这个地方找陆霂寒给云冉报仇吧? “你想怎么算?”陆霂寒倒是表现的乐意奉陪。 我头大,轻轻扯了扯左丘翎的衣角,但是他视若无睹,已经是将他那根长鞭拿了出来。 芷蘅见状娇躯往前一挺,却被陆霂寒给挡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我十分气不过芷蘅的动作,心想她真的是我和陆霂寒感情里的小三吗?如果没有她,陆霂寒会不会给多一点机会让我去解释证明,我不是孟南乔? 芷蘅也留意到了我仇视的目光,嘴角扬起,一副怎么你要动手的样子? 没错,如果这里难免要发生一场争斗,我也不想闲着。 “谁赢了,四方参就是谁的,如何?”我没看陆霂寒,只看芷蘅,看她能不不能做这个主,她却看向了陆霂寒。 “好!”这个字仿佛是从陆霂寒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而我情绪再次的受到了波动。 “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芷蘅挑谑而又得意的声音上来了,我还愣着,差点叫她给打着了。 “那就是试试呗!”潜台词里“小三”两个字自己就蹦了出来。 此时反应过来的我也不甘示弱,反正就是卯足了力气见招拆招吧。虽然我以前没有练过武功,性格也是比较尊崇和平,打架这种事在以前的我的身上几乎是没有的。 但是最近随着自己遭遇的事情不同,打架受伤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我的身体里有一股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不止那些我还会灭字诀、拘字诀种种法术,甚至还有许多尚未发掘出来的本领,我相信它们会在实战中渐渐显露出来。 我会无缘无故的会这些本领,难道我真的是孟南乔? 不不不!我用力的摇头。 芷蘅别看她娇滴滴的像个千金小姐,其实这个女鬼她的修行真的不差,比百鬼阵里那些群鬼还要难缠的多,我连续用了几次灭字诀,居然一次都没有得手,自己反而有些毛躁了。 她笑话我说:“你以为就凭你这点道行,可以将那些法诀的威力发挥出来吗?我劝你还是回去多练个十年八年再出来丢人现眼。” 我被芷蘅这轻狂的话给气道了、激到了,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火,反手抽出案上花瓶里的一根细竹,唰唰的朝着芷蘅打了过去,三连杀,将她逼得节节败退,她嚣张的气焰总算是灭了一些。 “我是不是还要回去修炼个十年八年,现在就让你看看。”此话一出,我自己都觉得神奇无比,自信心满满。眼角余光飘向左丘翎和陆霂寒打斗的方向,他们那儿场面十分混乱,我感觉这间会厅就要被他们拆掉了。 “左丘翎,你小心点,赢了之后我们一起带着四方参回去。”我冲那一片混乱喊道,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昨晚左丘翎身体受过伤,我真有点担心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会在陆霂寒手下吃亏,毕竟那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刚才我用细竹条发出三连杀的时候,不巧从芷蘅娇嫩的脸蛋上划了过去,此时已经是多了一条血痕。这大概是将芷蘅彻底惹恼的地方,所以她现在出招几乎是没有任何余地,招招都想把我置于死地。 我全力以赴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追随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左丘翎,反正这里面就我们四个人。 芷蘅对我步步紧逼,她是为了陆霂寒而战,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她不能输她得赢给他看。 我无力分心去注意身后的事情,只想战胜芷蘅,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出一口气。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芷蘅输掉时懊恼痛苦的样子,就像那日陆霂寒刺伤我时,她的窃窃暗喜。 “哎呦,几位贵这是来砸场子的吗?”突然一阵香风飘来,一个妩媚生娇的声音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黑影般的暗卫,直接将我们围住了。 我知道是那个媚女人来了,他们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们都没有收手的意思,我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 “在我地盘是不是要给我留几分薄面?”媚女人一声呵斥,妩媚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愠怒。 我有心收手,芷蘅却缠的紧,我恼火的抽出细竹条,哗哗的抽出直接缠住了她细滑的脖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我竟然在想陆霂寒是否亲吻她的脖颈?如果是,我想拧断她的脖子!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手臂一僵,竟忘了要收回来。 就在我失神之际,忽然,一阵巨大的力量冲上我的手臂,我被震的飞出了几米远,要不是身后有人及时托住了我的后背,我想我已经撞墙上去了。 “怎么样?”接住我的人是左丘翎,定睛看向对面,我才知道弹开我的人是陆霂寒,因为他要救他的鬼情人芷蘅! 第221章 你还有别的资本 “没——事!”我捏着拳头说,懊恼自己关键时候真不应该分神,才给了陆霂寒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们几个真是好笑,为了一支四方参居然把灵舍搞成这个样子,你们是不是当我灵舍没有人,好拆是不是?”媚女人气急败坏的歪在太师椅上。她衣着依旧暴露,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雪白的皮肤,面前那两团更是呼之欲出,我看着脸都不觉的热乎了起来。 “我赢了,四方参是我们的。”我揉着自己还发疼的手臂说。 陆霂寒现在下手是真的很重,几乎不留任何的情面,我手臂感觉像是要废了。我愤怒的抬起眼睛,朝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只想拿着四方参赶紧离开这里,今晚就不应该来,真是倒霉。 “我也赢了!”陆霂寒冷哼。 他……我不敢相信,抬起头去看左丘翎,看他的样子可能的确是没有占着什么便宜,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让我跟陆霂寒再打一场吗? 别说媚女人不会让我们再在她的地盘上乱来,就算她同意,我也不可能是陆霂寒的对手啊,毕竟左丘翎都败了。事情居然没按预想的路线发展,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是你?”媚女人睨着我突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妩媚婀娜的朝我扭来,她笑:“我认得你,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要四方参做什么?” 媚女人是灵舍的老大,她还记得当真让我受宠若惊,感到意外。我朝她看去,那性感的身体让我无法直视,真想找件衣服给她包上,躲开目光如实道:“救我的朋友。” “原来如此。”媚女人媚笑着点头,那妩媚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都酥,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男同胞听着是什么反应?她问我:“你能出多少钱呢?” “你要多少钱?”我问,这趟出来是左丘翎张罗的,我还真是没带钱,目光不由往上瞥向了左丘翎。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直是穷光蛋,应该也没什么钱的吧? “不管他们出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出双倍。”芷蘅揉着她发红的脖颈,抢先说,应该也是陆霂寒的意思。 好吧他们是土豪鬼,他们有钱,可是我看媚女人的神情,好像志不在钱。果然,她直接忽略了芷蘅开出的条件,冲我一笑,简直是媚入骨髓,“你还有别的资本,你知道吗?” “……”我心中一排的问号,懵懵懂懂,不解道:“什么资本?”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如果真有,那四方参是我们的几率就很大了。 “上回我们没有签成的合约呀。”她的如丝媚眼一扫我们四个人,似笑非笑,了然道:“这位是你的丈夫,可是他如今护着别的女人,你们的婚姻一定是亮起了红灯吧?”她又看向左丘翎,笑的越发娇俏,“你也有了新得护花使者,小哥哥长相倒是不错,不比你的前任差呀。你们现在各有归属,倒也圆满。”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刺耳,陆霂寒跟芷蘅被她说对了,但我跟左丘翎绝对清清白白。我感到烦躁,想要出言制止她胡说八道,她却一笑:“你们俩离婚了吗?如果离婚了,我们之间还可以继续签订那份合约,只要你签订合约,我就将四方参送给你拿去救朋友,一分钱不要,好不好?” “不行!”我还没有捋清楚合约是怎么回事,却听见陆霂寒发出了阻止的声音,他冷冰道:“灵无欢,你这样篡改灵舍的规定,就不怕惹麻烦上身吗?” “你这个前任是还想继续阻止我们交易吗?”媚女人不以为意,咯咯的娇笑,很是夸张。她嘲讽道:上一次你有一根人鱼烛,这一次你又要拿什么阻止呢?你们名存实亡的婚姻吗?你已经佳人在抱了,何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如爽爽快快的离婚,还她自由之身。”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安排。”想不到陆霂寒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是脑子坏了,还是失忆了,或是失言了? 我听见“夫妻”二字,想到陆霂寒对我所作所为,和他身侧的芷蘅,顿时火冒三丈。冷冷然一笑,不留一丝余地的说道:“你真是误会了,我跟他之间从来就只有误会没有婚约。若真如你所说,只要我签订合约,你就将四方参给我们带走,那我答应你。” 左丘翎瞟了陆霂寒一眼,轻轻的带了带我的手,身体往前面来了一些,低声问:“什么合约?” 合约的事是上次我来灵舍的时候发生的,左丘翎和芷蘅都不知道,所以他们俩还是茫然的状态。 “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我不便细说,只随口宽慰了句。 “这么说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媚女人兴致盎然。 媚女人的话忽然提醒到了我,有一个人我差点把他忘记了,那就是小裴总裴星旋。虽然我跟陆霂寒没有婚约,但是我跟裴星旋是有的。 自从祠堂那件事情之后,左丘翎把裴星旋和甄蓁救走,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关于我跟他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上一次相亲姑姑只说找杨婆婆处理过,也不知道是处理到了什么程度。要不是发生今天这档子事,我差点就忘记了。 被媚女人这么一问,我难免心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媚女人在一旁催促,芷蘅扇风道:“跟你有婚约的是那位叫做裴星旋的男人吧?” “哦?”媚女人很有些失望,“看来你还不是自由之身。” 的确,我跟裴星旋之间的事情还搁浅在哪儿,以为无关紧要其实还牵扯着许多事。 合约的事情黄了,四方参也就没有希望了。我心下一沉,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到底谁会得到四方参还是未知之数。 众人各怀心事,别人我管不着,我只抬起头用目光问询左丘翎的意思,他迟迟没有反应,过了许久忽然说:“你刚才提到了人鱼烛。” 这话是在问媚女人。 我心中一紧,忽然想起来,左丘翎手里不是有一根人鱼烛吗? 媚女人的如丝媚眼流转到了左丘翎身上,跟看什么似的舍不得移开,嗲道:“对呀小哥哥,我说的就是人鱼烛,你有吗?” 左丘翎掀了掀眼皮,冷冷一笑,“当然。”他说:“我用人鱼烛跟你换四方参,这个你不亏。” 说到人鱼烛媚女人的眼睛都泛起了亮光,跟两粒宝石似的亮晶晶的,她兴奋无比,“你真的有人鱼烛?” 左丘翎点头,“有。” “好!”媚女人几乎是没有犹豫,“我给你四方参,你给我人鱼烛,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不,”左丘翎突然说,我一惊,这条件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又反悔了?“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媚女人倒是和颜悦色,很有耐心。 我不明白左丘翎要干什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也忽然落到我的身上,渐渐下移落在我的肚子上。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感觉左丘翎要说的事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厉害的医生,我想见他。” “你要见他做什么?”媚女人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 我隐约已经知道左丘翎想要干什么了,胡医生不敢给我动手术拿掉孩子,左丘翎这是要另找医生吧? 左丘翎不想多说,淡漠道:“当然有事。” 媚女人知道问不出个前因后果来,也就不再多问,一口答应了左丘翎。 自从陆霂寒把我当成孟南乔之手,他就很痛恨我,但是我不知道他对孩子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从他几次出手来看,也没想过一尸两命的事,所以他应该也是讨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吧? 既然如此,我还真想知道他此时的神情是什么样子,悄悄抬头没想到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瞪着我的,那眼神撞的心口一疼,我仓皇的移开目光,兀自后怕。 左丘翎拿出了那根他从龙家地宫里拿出来的人鱼烛,递给了一脸兴奋的媚女人,芷蘅见状一个茶碗砸了过去,“灵无欢,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我怎么做生意还轮不到你来管!”媚女人眸色一冷,要不是碍于陆霂寒站在芷蘅身边,她可能已经出手教训芷蘅了。 “你们随我来,我这就去给你们取四方参。”媚女人挥散开四周的暗卫,领着我们要走。 突然亮堂的灵舍,唰的一下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只听媚女人身边的随从骂了一声:“居然又停电了!”原本安静的灵舍,一下子怨声载道,很有些混乱。 我一懵,他们这而不是鬼市吗?鬼市跟我们上面一样,也会停电吗? 正想着,忽然,我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愣以为是左丘翎怕我走散了,可是握住我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左丘翎的手应该是热乎乎的才对吧? 第222章 我知道你的恨 我心中产生了质疑,低声问:“左丘翎?” 抓着我手的人没有出声,这个倒是符合左丘翎的一贯风格,但是我的手悄悄往上,可以很清楚的摸到那人的衣服料子,那跟我买给左丘翎是截然不同的手感! 他不是左丘翎! 我立刻警惕起来,激动道:“你是谁,放开我!” 见我发出了反抗,那人二话没说,直接搂住我的腰飞奔起来,迅速的离开了灵舍。 整座鬼市都停电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风声,而风里有一股熟悉的香味缓缓的钻进了我的呼吸里。 我大概知道强行带我出来的人是谁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觉得自己没有机会拿到四方参,决定绑架我,用我去要挟左丘翎吗? 陆霂寒啊陆霂寒,我认识的那个陆霂寒光明磊落,不应该这样处处算计,卑鄙无耻才对呀。 “放开我!”我恼火的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揪了一把,他是不知道疼的,反而是我自己的手揪疼了,尤其是我胳膊还有内伤,“陆霂寒,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左丘翎是绝对不会把四方参给你,你也不想想他有多恨你,怎么会受你的威胁?” 陆霂寒根本不理会我的抓狂,我的歇斯底里,一直强迫着我到了鬼市边缘的一个陌生地方,才将我松开。他放手的速度很快,我骤然落地,脚跟没站稳踉跄几步该是摔在了地上。 “陆霂寒!你就是个混蛋!”我恼羞成怒。 他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知道了要怎么样,我冲他狂翻白眼,心想如果我用法决,不知道能跟他过几招? “你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跟我作对,是不是?”陆霂寒盯着我说。 我嗤笑,倒是想跟他作对,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懒得理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空地走了过去。我观察了一眼周围的地势,不晓得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左丘翎会不会来找我,心底一片的茫然。 “明樰!”陆霂寒居然叫我明樰,他不是一直当我是孟南乔,还想置我于死地吗?“跟我作对让你心里很舒服,对不对?” 本来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是不想忍受要顶撞回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不想费那个力气,如果他坚持认为是,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我讲?”陆霂寒冷若寒霜的脸突然逼到了我的面前,吓的我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谁知道他手脚利落,直接把我给强行拉了回来,他紧箍住我的腰,让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离不开半点。 “怎么了,陆公子?你以为我还是明樰吗?对我这么暧昧。”我在他的臂弯渐渐的冷静下来,心肠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硬,讥讽道:“别忘了,我是孟南乔,我一生中最爱的人是我的师父齐衍。等我处理了肚子里的这个累赘,我就会去坟岭找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会把他找到,他才是我割舍不下的牵挂。” “别太过分!”陆霂寒一把推开我,手掌已经是扬了起来。 “你还想打我是不是?陆霂寒,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了,有本事把你的剑拔出来再往我这里刺一剑,最好是手法准点、狠点,直接送我下地狱!”我就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的尖刺冲他嘶叫,歇斯底里的。 那一剑,那残忍的一剑,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永远的记号,只要我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对我的无情,就会恨! 陆霂寒目光吃痛,定格间的寒光里逐渐覆上了一层泪光。他的转变让我怔楞,我以为像他那样的臭脾气一定会被我的言语激怒的。可是他没有,他忽然冲上前来,伸手抱住了我。 陆霂寒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刚好的把我控制在了他的怀抱。 而我明明很抗拒,明明在挣扎,可是身体好像被点了穴一样,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力量表现出来。我心急如焚,张嘴就骂,可是我的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陆霂寒对我做什么了?我愤恨的瞪着他,眼睛里烧起了熊熊大火,他却视若无睹。 我痛恨他的卑鄙对我耍阴招,在心底咒骂他,不然我不会这样。 陆霂寒也许是收到了我的抗拒,放在我腰背上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了。 无耻之徒!我如此心骂,正如释重负,他忽然捧起我的脸,低头来含住了我的嘴唇。他有力的舌尖一往向前,撬开我的抵抗,缠住了我受惊的舌头,游刃有余的霸占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开始肆无忌惮的摇旗宣示主权。 而我,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一点拒绝的力气,为什么任由他放肆无礼? 陆霂寒闭着眼睛,享受着缠绵的滋味,而我强撑着眼皮想要把近在咫尺的他看清,可是一波又一波的热泪,逼的我不得不投降。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盘旋着芷蘅清丽的模样,她与陆霂寒亲密相间拥吻缠绵的样子!我与陆霂寒做过的事情,他们是不是都做过?他既然已经爱上别人,为何还要这么无耻的对我? 我忍受不住那些画面的刺激,心脏好似被热油浇淋着,我好痛好痛,却无能为力。 我仿佛是坠入到了洪涝之中,只能让那泛滥的疼痛,将软弱无助的我无情的吞没。我努力的想要抓住一根浮木,当成救命的机会,却不管我怎么挣扎身体都在洪涝之中越沉越深,直到我溺水失去了意识。 陆霂寒在哪儿呢?我也不知他在哪儿。等身体稍稍的恢复了一点知觉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脱我的衣服! 我吓的神经一紧,断片的记忆一下子就衔接上了,我记得自己被陆霂寒那个无耻之徒强吻了! 然后……然后记忆就断了—— “干嘛?”我叫了一声,手自然而然的就按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然而做坏事的人手更快,几乎是同步的按住了我的手,然后我发现自己就变成了之前被陆霂寒强吻的状态——身体不能动,嘴巴也不能说话了。 “陆霂寒!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声音在我的胸腔里出不来。 我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他的手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更可恶的是,我发现自己眼前有灯光,根本不是先前的那一片空地,而是在建筑里面。 我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赫然的发现这里的装潢很熟悉,主色调是红色,它很像是当初我跟陆霂寒(裴星旋)结婚时他准备的新房,而我显然是睡在那张新床上面。 为什么又要带我回这里?那些发生在这里的记忆,恍若隔世一般,迅速的席卷了上来,只余下唏嘘。陆霂寒是故意的吧,因为我跟他抢四方参,所以他连做一个前任的基本的底线也没有了,尽对我做哪些刺痛我的事情,让我痛不欲生。 陆霂寒的手已经是剥掉了我上身最后贴身的衣裳,不能动弹的我成了任他宰割的玩物。我用升级版的愤恨眼神瞪着他,告诉他我有多么的痛恨现在的他,可是他装作看不见,冰冷的指尖一点一点慢慢的触碰到了我的胸口,那里的一道剑伤并没有全部愈合,是之前他亲手刺的——他这是想要亲眼目睹一下自己的劳动成功吗? 陆霂寒忽然俯下头,亲吻了那伤口,他抬起头来看向我那吃痛的目光让我颤抖,“对不起,我不晓得事情会这样?” 干嘛?猫哭耗子吗?少给我来这套。 我的柔软慈悲不过是稍纵即逝,只想他这是要玩什么花样,何不干脆爽快点,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陆霂寒难受的又在那吻了一下,虽然我不能动,但是那触感十分的清晰。冰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电流,缓缓的钻进了我的四肢八脉,我自己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陆霂寒!你放开我!有本事咱们挑日子单挑……”我慌乱的发出了抗议,可是声音依旧是发不出来。 天知道我现在有多着急,陆霂寒凝着那伤口,眼睛红润的像是要落下泪来。他微微仰了仰头,又慢慢的拿起我的衣服给我往身上穿,真不晓得他这是在抽哪门子的风。我整个人羞窘的无地自容,他却自嘲起来:“我第一次给女人穿衣服,别嫌我笨。” “有种你放开我,谁稀罕让你穿了?”我瞪着他。 陆霂寒无奈的摇头,“我能感觉到你的恨,我知道,不用一再的提示我。” 既然知道,又把我掳到这里来做什么,眼不见为净不好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他做不到? “很多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总想着要弥补,现在想想,我连弥补的机会也没有了,索性就这样恨着吧。”他将我拉起来,让不能动弹的我靠在他的肩上,他在后背扣那个的手顿了一会,“恨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223章 为什么要放你走 陆霂寒莫名其妙的感概,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说,真的很想爆粗口。还有他的手是真的很笨,半天也没有弄好那东西,嘴里还那么多废话,亏得我现在不能动,不然早一脚把他踹墙角了。 “少在这里玩花样,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四方参,如果你真的想要,何不落落大方的说出来,越这样玩弄诡计,越令人厌恶。”然而我发不出声音来,不满只能在心里打转。 我内心的想法根本无法告诉陆霂寒知道,只能像是玩偶一般由他笨拙的穿好衣服。然后像是玩偶一般,被他抱在怀里,他抱着我也不出声。我倒是想出声就说不出来,两个人安静的依偎着,可我心里清楚我们彼此的心,早已经是千山万水,这样抱着何尝不是折磨。 我使劲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来化解他对我使用的妖术,可是无济于事,人被弄的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开我? 像是有感知,陆霂寒果然是放开了我,但是他没有解开对我使用的妖术,他松开我轻轻的在我鼻翼上亲了一下,摸着我的肚子说,“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东西。” 饿个屁啊,我只想离他远远的,你放我走啊! 陆霂寒无视于我眼底的挣扎,让我靠在床上然后自顾自的出去了。过了大概半小时,他两手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搁着两菜一汤一碗饭。他小心的把饭菜一一放置在我手边的矮几上,然后搬来圆凳子坐下,装了一碗汤准备喂我。 我紧紧的咬住嘴唇,对他怒目而视,把我弄的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然后假惺惺的喂我饭吃,我才不会领情! “噗!”我毫不气的把他喂进嘴里的一口汤,直接吐到了他的身上。别看我吐的那么潇洒过瘾,其实我心里怕死了,完全靠强撑才没有让自己的眼睛退缩怯懦。 “好好吃饭,”陆霂寒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汤水正色道。“如果我满意,就让你开口说话。” 我想动,不止是能说话而已!可惜他听不见,但愿他看见了。 “想要能动,我也会考虑。”陆霂寒很平静的说。他的这份平静让人心里毛毛的话,感到十分害怕,因为这一点也不像是他的做事风格。 我总感觉陆霂寒是在利用我预谋什么,可是又搞不清楚到底会是什么事。别说我现在说不了话无法直接问他,就算我能够开口说话,这个问题我也直接问不出口,他也不一定会回答我。 说起来我的肚子确实有点饿,可能跟我晚上打架消耗了太多能量有关系吧。我不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也想让陆霂寒兑现承诺,于是很合作的忍着不满,将他喂过来的食物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煮的菜,味道还真是不错,我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陆霂寒,我还能再吃半碗饭,把剩菜都吃完。 吃完一碗饭陆霂寒很满意,拿起餐巾纸帮我把嘴巴上的油渍擦干净了。不管他的动作多么的轻柔,他的神情多么的虔诚,他的目光多么的深情,于我来说这都是阴谋,我才不会被他遮掩的假面欺骗。 我厌恶的瞪着他,提醒他把说话的机会还给我。 陆霂寒恍惚的愣了愣,轻轻的在我头上摸了摸,“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他像个勤恳的仆人一般,收拾好残饭剩菜端起来准备走。 “我需要你放我走!”我冲他背影喊道。 居然能说话,原来摸摸头就可以啊,怎么感觉比点穴还要神奇! “你想去哪?”陆霂寒回首。 “去哪跟你无关,你也管不着。”我说。 陆霂寒表情淡然:“既然跟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我靠,他这逻辑…… “陆霂寒,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道理是什么?”他故意刁难,“不如你讲给我听听。” 我被他气的七窍生烟,要不是我所受的教育让我做一个文明的人,我真想骂死他。 “陆霂寒!你这样恃强凌弱是会遭报应的——”看他快走到屏风那儿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 “报应?”陆霂寒双脚顿住,回首来深望着我的脸,忽然说,“明樰,遇见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报应。” 真好笑,居然说我是他的报应,我对他做过什么吗?明明一直是他把我害的这么惨好不好!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跟裴星璇结阴婚,要不是这该死的阴婚我的人生根本不可能失控,他现在居然把责任推给我,还说我是他最大的报应,真是可恶! 我咬牙切齿,对他鄙视到家,“陆霂寒,你还真是甩锅能手,佩服佩服!” 陆霂寒微微扯动嘴叫,留给我一抹苦涩的笑,转身端着盘子消失在了屏风后面。 外面可能还有人,我听见了陆霂寒跟人说话的声音,因为隔的远加上他的声音很小,所以我并不清楚。 过了几分钟我隐约看见屏风外面有身影晃动,那身影很单薄,根本不可能是陆霂寒。我当下什么没顾,对那人喊道:“有没有人,我要喝水。” “咦?”外面的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很快那人就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当她好奇的走进来东张西望看见我时,一下子就呆住了,而我跟她的反应差不多,因为我认识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跟她同时问了出来。 我不能动,她一下子跑到我面前,开心的说,“你叫……哦对了,你叫明樰对不对?”她盯着我看了又看,激动的说,“你剪短了头发……这发型蛮适合你的。” 我腼腆一笑,心里徒然的多了许多的温暖,真的做梦也没我想到我会再见到她,那个身世可怜的出租车女司机彭颖。那天她出车祸死了,而我幸免于难,我以为她早该投胎去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幽冥路陆霂寒的房子里。 彭颖来到床边,笑呵呵的说,“真没想到你住在这里。”她打量我一眼还要说话,被我给拦住了,“你怎么在陆霂寒家里呀?”而且我看她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女佣一样。 “我在这儿打工。”彭颖大方的说,“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结婚了,我得自己赚钱置办嫁妆。” 结……结婚?简直是不可思议,“你你要跟谁结婚啊?”据我所知她现在是鬼吧,她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转世投胎吗? “你见过他的——”彭颖面带羞赧。 “我见过?”我困惑的不得了,虽然我跟彭颖也算是患难之交,但是她身边的人,我只见过她的妈妈和弟弟,别的人我并不认识呀?所以我怎么会见过她的未婚夫?我突然想到了陆霂寒,莫非是他?可是彭颖都说了她是在这里打工,所以不可能会是陆霂寒,那家伙虽然可恶,还没到见一个爱一个的地步吧? “到底是谁呀,彭颖,你快告诉我吧!”我迫不及待。 彭颖扯着鸡毛掸子脸更红了,轻轻嗡道:“就……就是那个编号里好多三的冥警啊,我叫他三哥。” 编号里好多三的冥警,这个容易辨别多了,因为我正好认识这么一位。上一次于晓霜好像是嘲笑过冥警说他要立功买婚房之类的。我当时还在想,冥警的结婚对象会是谁,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年轻帅气的冥警! 见我愣着没有出声,彭颖又说:“我差点忘记了,他当时出于工作职责抹掉了你的记忆,你应该是不记得他了。” 冥警抹掉了我的记忆,为什么啊?不等我问彭颖,她先开口,“明樰,你是住在这里吗?” 我窘迫,不晓得要怎么回答她,毕竟我现在是睡在陆霂寒的床上,这个搁谁身上都难以解释。不过彭颖的问题倒是提醒到了我,如果她真的是冥警的未婚妻,我是不是可以让她帮我摆脱陆霂寒可恶的“囚禁”? “我不是住在这里,我是因为——”我赶紧解释,可是不等我说完,外面传来了声音,彭颖忙说:“雇主回来了,我该去干活了。” 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忙叫彭颖:“等你忙完了,雇主也不在的时候,你能过来再陪我说会话吗?” “好啊。”彭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冲我眨眨眼,麻利的出去打扫整理这座房屋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没多大会,陆霂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屏风这边,我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嚷道:“你什么时候放开我?” “怎么了?”这种问题他居然也问的出口!问我怎么了,自己眼瞎看不出来吗? 我火冒三丈,可是只能理智的克制,只道:“保持这个姿势脖子痛。” 陆霂寒往我脖子上扫了一眼,慢慢走来坐到了床边,他伸出双手朝我伸来,吓的我心脏噗通跳,“你干嘛,你要是把我掐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224章 囚禁一辈子 闻声,陆霂寒忽然笑了出来,他没有一丝温度的掌心,缓缓的摸到我的脖子上,好像是冰凉的丝绸,贴着我的皮肤,他说:“明樰,一定是我太坏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猜忌我。”顿了顿又说:“要是你做鬼了——” 要是我做鬼怎么了,他想干嘛,为什么放在我脖子上的手重了起来,是真的要把我变成鬼吗? “你别碰我!”要是我的手能动,早一巴掌打过去了,“你的手很脏,你自己没发现是不是?” 听我这么说,陆霂寒露出来一丝窘迫,“瞎说,我明明才洗过手。” 呵,陆霂寒居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洗过手?”我讽刺道:“陆霂寒,你那双脏手洗的干净吗?” “什么意思?”他窘迫到恼火。 见他这样,我很是窃喜:“你自己去想。”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胸口却又是隐隐一痛,这双手当着我的面搂过芷蘅柔软的腰肢,可能还做过更多过分的事情,他自己还要装糊涂吗? 我黯然,眼睛莫名的酸涩,忙转开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原来如此。”很快陆霂寒似乎已经想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他俊脸上的窘迫和恼火都一扫而空,目光柔软道:“是这里酸痛吗?” 我晕,我都已经如此明确的嫌弃他了,他居然还像按摩师一样在我脖子上来回推拿,他不是要掐死我,是想要气死我吧? “走开呀,谁要你揉了?”我竖起尖刺直怼向他。 陆霂寒的手微微一颤,僵硬在我的脖颈间,板着脸说:“明樰,你要是再这样暴躁,一辈子也别指望我放开你。” “你个混蛋,你还想囚禁我一辈子啊?”这家伙内心怎么这么的阴暗啊?好聚好散,我都看开了,他非这样阴魂不散为难我是几个意思嘛? “囚禁一辈子?”陆霂寒喃喃自语,“好,明樰我就囚禁你一辈子,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左丘翎他——”我想说左丘翎肯定会来找我,肯定会救我脱离魔爪……可是我哪里来的自信那么的肯定呢?我对左丘翎很了解吗?意识到这一点我很沮丧,慢慢的垂下了头去。 “继续说下去呀,左丘翎会怎样?”我看不见陆霂寒的神情,感觉他的声音有异。 “不关你的事!”我蛮横。 陆霂寒嗤之以鼻,“不会有任何人找的到这个地方,你就安心让我‘囚禁’吧。咱们说好了,是一辈子那就得一辈子。” “你敢!” “这世上没有我陆霂寒不敢做的事!”他倒是接的很溜。 “是吗?”我嘲笑出声来,“既然你什么都敢做,那你怎么不去死?最好死的硬邦邦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添堵。” “硬邦邦的?”陆霂寒忽然邪笑出来,目光满是鬼祟不晓得是要玩什么花样,我吞了口口水,僵硬的看着他,还没开口他已经是说话了,“不如试试?” “试什么?”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脸颊莫名的烧了起来,陆霂寒俯过来在我唇上咬了一口,力道不重有些微的疼,更多的是别的感觉,“你最硬的就是嘴,可我不是——” 陆霂寒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奇怪,我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想往后退可是身体不能动弹。而他凑过来离我越来越近了,那原本替我揉着脖子的手,忽然往下往下往下…… “混蛋你干什么啊?” “你再叫!”他严厉道。 “混蛋!”谁怕谁嘛。 “那我就混蛋的给你看看!”陆霂寒的手一下子就伸到我的衣服里面,这可是前面他才刚帮我穿好的,他熟稔的脱掉的外面的那层,手又摸到了后面,然后也毫无压力的解开了! “陆霂寒,你住手!”我急的恨不得全身都在发抖,可是他却玩的很开心,摸着我前面柔软的地方已经,已经是揉弄起来。 “住……手!”我真想一口咬死他,偏偏连凑过脸去的机会都没有。 陆霂寒根本不理会我,自顾自的在我肌肤上点火,我烧的很难受声音也开始黯哑起来,更可怕的是呼吸压也压不住的急促了起来。 “陆霂寒,别、你别这样!” “陆霂寒!”我整个人都慌了,“求……求你放开我!” “陆霂寒!”他装没听见,准确来说是他压根不想听,“……我怀孕了你不晓得吗?” “我问过医生……” 我的天啦,这个家伙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他问医生什么了? “樰儿,”他抬起那迷离的盛满了欲望的眼,缠绵的凝视着我,说话的声音令人迷醉。我好像中了毒一般,傻傻的对视着他的目光,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要做什么。“医生说适量对胎儿也是一种锻炼!” 胡说八道!“不……不行……”我是不了解这些,但是,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做嘛?抛开孩子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破裂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陆霂寒!你给我住手!”我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激动的叫嚷道:“你再敢乱来,小心我告你qj!” 他邪笑,“上哪儿告?” 是啊,如果真告,法院判的了吗? “陆霂寒!”我真是要疯了,该死的身体又不争气,“我不是你发泄的工具,你要做去找别人,那芷蘅就很好啊,瞧你们对视的小眼神,还有你那护花心切屡屡伤我的举动,她真的是不二人选!” 被我这么一激,陆霂寒要是不生气,那真是稀奇事。可是偏偏他真的很淡定,仰起俊脸来,用指尖刮着我的嘴唇,温柔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治治你这刀子一般的嘴?” 我浑身一阵酥软,下一秒就要举手投降—— “放我走,就治好了!”我吸气,张嘴要咬他手指头,没咬着。 陆霂寒摇头,“说好了囚禁一辈子,不放。” “混蛋!”简直被他气疯了。 陆霂寒一口咬了下来,痛的我嗷嗷叫,他得意的笑:“你可以继续骂,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混蛋混蛋混蛋……无数红色加粗的“混蛋”弹幕从我眼前哗哗而过,前赴后继。 “你最好别让我能动,否则我不杀你,我不是明樰!” 陆霂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在我肌肤上亲吻了一圈,顶着满头的汗躺到了我的身边。 刚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随之如释重负,可是侧目看见他却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他不说话,握住我的手包在掌心把玩,我惴惴不安,心想陆霂寒是不是真的怕我杀他,所以才……可是他就算害怕也不该是这副样子吧?就好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你……你怎么了?”原本他死了都跟我没关系的,可是七想八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要你!”他黯哑道。斜看过来的目光里有火,将我一下烧了起来。 我无所适从,结结巴巴的骂:“臭流ang!” “也就是对你,”他无力的笑,将我的手放在了他那地方,“樰儿,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对你才会。” “你走开!”这种露骨的话真是要把人逼疯了,我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被他控制着,根本做不到。语无伦次道:“解决生理需要找你鬼情人去,别在这儿瞎叨叨。”男人背叛爱情,背叛婚姻,为的不就是那一口,情人的作用不正体现在此处。 “它只要你!” 我脸如火烧,无语的瞪着他。 陆霂寒对着我展露出笑容,手也还控制着我的手,我心猿意马,想呛他的话呛不出口,只能垂眸笨拙的感受。可是陆霂寒落在我脸上的目光一寸不离,我所有的反应都落在了他的眼底,令人窘迫到无地自容。 他沉默的奉上亲吻,含住我发疼的唇瓣,力度极轻极柔,如临云端轻舞,忘乎了所有。 “今天是八月十五,你想不想去看灯?”我脑子里回味着陆霂寒刚才发出来的声音,傻乎乎的琢磨,“你刚才……?” “我是问你想不想去看花灯?”陆霂寒霸道的打断了我,居然故意不许我提刚才的事情。 我吐吐舌,嫌弃道:“要去也不跟你去,你找你鬼情人陪你去。” 陆霂寒盯着天花板不出声,眸子里的欲渐渐褪色。 “你放开我。”我揪着嘴说。 “怎么了?”他冷峻的脸别了过来。 “我有话跟你说,你放开我。” 陆霂寒半信半疑,“我又没封住你嘴。” “我……”看我急了,陆霂寒朗朗笑了出来,好久好久没见他这么笑了,我看的竟有些痴醉。他说:“那你不许跟我动手。” “嗯……好吧。”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打不过他,或者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反悔就改姓陆。” “凭什么?” 陆霂寒笑,“你答不答应?” “答……应!”混蛋,真是够损的,一点亏都不吃。 陆霂寒放开了我,其实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反正尸体一般的身体恢复自由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陆霂寒侧过身来,单手撑着身体,温柔的凝视着刚刚恢复自由一脸兴奋的我。 我看他大部分赤裸在外的身体,这妥妥的就是诱人犯罪呀! 第225章 做你最恨的那个人 “无耻流氓!”我手忙脚乱的抓起陆霂寒仍在一旁的衣服丢到了他身上,赶紧又找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他拦着我说:“先把话说完。” 我没有提防,陆霂寒已经把我到手的衣服抢了过去。 “你不会爱听,把衣服还给我。”我伸手去抢。 “耍赖?”陆霂寒轻松避开,扬眉道,“莫非你是迫不及待想姓陆?” “你!”真是被他气死了。“好!是你叫我说的。” 我怒不可遏的凑过去他耳边捣鼓了几句话,陆霂寒冷峻的脸竟泛起了红晕,一直到了耳根。他一把就扣住了我的手,将我压在了下面,“你要不要再听听?” “滚蛋!”他还当我是刚才不能动弹,任他摆布欺负吗?才不是那么容易!我毫不气的将他推开夺过衣服正要穿,不想又被他给扯了回去,好死不死的倒在了他的臂弯里,被他一把箍住了。 陆霂寒挑着我的下巴,强硬的让我跟他对视,他目光定定,“如果有一天我滚到再也回不来了,你会不会不那么恨我了?” 我被陆霂寒控制着挣脱不开,恼羞成怒,“你要不想我恨你,你现在就放我走!” 陆霂寒吻着我的脸摇头,“不,明樰,你恨我吧,只有恨才能记的长久。不管今生我们会怎么样,我都不要你忘记我,即使是恨,我也要做让你最恨的那个人。” “神经病!”我克制住心底的慌乱躁动,狠狠的骂了一句。 陆霂寒也不反驳,禁锢住我,将我们一丝不挂的身体贴在了一起。我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反感的咬他,他也不叫痛,按住我的脑袋说,“我也会记住你,一点一滴都会记住!” “为了支四方参,说这么多言不由衷的废话有用吗?” “四方参?”陆霂寒怔了怔,扯动嘴角,“是的,我是为了四方参。”他将我松开,把夺在手里的衣服塞给我,背过身下床裸着去了洗澡间,我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之后陆霂寒既没有放我走,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我在他的家里可以自由走动,但是出不了门。我到处找彭颖,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我有些沮丧,看了一眼老式座钟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原来我被陆霂寒掳来一天了。怎么时间会过的这么快?这一天左丘翎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拿到四方参救醒了于晓霜?发现我失踪了,他有没有担心我,找我? 陆霂寒从洗澡间出来,身上笼着一层氤氲的水汽;他上半身裸着,下面也只是围着一条浴巾,赤脚走来,看不大真切,却又份外的美好。 我顾不得欣赏这美好的肉色,咂嘴暗想,他的纸人身体不会被水淋坏么? “去洗澡。”他丢下这话径直回了卧室,我愣了愣,喊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陆霂寒没有回答我,而我身上有陆霂寒的香味,有汗味,搅在一起挺难闻的。我去洗完澡出来,闻到厨房里飘散出来香味,心里好奇,用毛巾包着湿答答的头发寻过去,只见陆霂寒穿着一身十分休闲居家的衣裳,在汤锅前尝味道。 他?看着陆霂寒专心致志的样子,不免被吸引,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在厨房这个地方,居然可以如此的性感优雅。 陆霂寒许是听到了响动,回头看来,目光停了停,随口说:“吹风筒在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见我还愣着,陆霂寒放下汤勺完全转过身来,发出了抗议,“你能不能把你那花痴脸收敛一点?” “谁花痴了!”我被他戳的窘破不堪,强烈不满,辩解道:“我闻到了鳢鱼的味道,我是被那鳢鱼汤吸引到了而已。”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拿风筒吹头发去了。 吹完头发出来,陆霂寒已经盛好烫放在餐桌上。他在厨房收拾,头也没回:“把桌上的汤喝了。” 我朝那飘着香味热气的汤碗瞟了一眼,没接受他的好意,嫌弃道:“你煮的汤我不喝,怕有毒。” “我煮的饭菜你还吃了,也没见死。”陆霂寒在厨房里扬着声音叫。 “……”所以他这是在婉转的告诉我,之前我吃的味道还不错的饭菜是他做的?他一个冷酷无情唯我独尊的家伙居然会下厨???真是跌破眼镜。 “弄不好是慢性毒药。”我犹自咕哝,反正绝对不碰。 “想不想我放你走?”陆霂寒拿着抹布说。 我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陆霂寒指了指餐桌上的鳢鱼汤,“喝了,我可以考虑。” “不想喝。”我赌气,懒得看他。 我往一边走去,想找个陆霂寒目光看不见的地方待着,却突然听见他说:“齐衍说你最爱吃的是鳢鱼,尤其是鳢鱼汤,看来是他记错了。” “齐衍,”我的心直直下沉,很有些难受,情不自禁的呢喃,“你见到齐衍了?” “没有。” “那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我鼻子酸涩,难平心绪。 “因为,孟南乔最喜欢吃的是清蒸鳜鱼。”这事又跟南乔有什么关系?干什么又扯上她? 突然,我的意识一抽,想起以前每一次跟齐衍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会点一个清蒸鳜鱼。我每一次就会咬着筷子告诉他,我最喜欢吃的是鳢鱼,不是鳜鱼。他笑骂,“又不要你给钱,点什么吃什么,挑什么挑?”后来吃的次数多了,我也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那道菜。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清蒸鳜鱼是南乔最爱的菜,从前那么多次,无形之中齐衍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把我当成孟南乔了? 见我发呆,陆霂寒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趁热把汤喝了,不好喝可以倒掉。” 闻声,我收回思绪,回身朝着餐桌走回去,端起碗打算直接把它倒掉。偏偏眼波流转不经意看见了陆霂寒的神情,失望很浓。 我的心徒然一软,愣在原处有了犹豫,我能够感觉到前面不远处一直有一道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他是希望我喝掉而不是倒掉吧? 我下过厨,知道下厨的辛苦,也知道不被认可的苦闷。陆霂寒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他放下身段来下厨,究竟是出于个人爱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我们今时今日的关系,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软。这碗汤我喝不喝结果都是一样,它扭转不了什么,我暗暗吸了口气,直腰挺胸从容平静的走进厨房,当着陆霂寒的面,把那碗看起来就很不错的鳢鱼汤全部倒进了洗碗池里。 陆霂寒淡若的望着我的动作,没有动怒,没有出声,仿佛雕塑一般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我端着空碗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嘴上毫不留情的说:“我是‘孟南乔’,我最喜欢吃的是清蒸鳜鱼。” 我以为这样,自己心中会多一些报复的快感,其实并没有,我很难受。 陆霂寒冷哼了一声,扔下抹布,用命令的口吻说:“把碗洗干净再出来。” “不要!”我直接将碗砸在了台子上,睁圆眼睛瞪着他。 陆霂寒本来已经是气呼呼的出去了,听我这么说,直接转身朝我扑了过来,“洗不洗?” “不洗!”我扬起下巴,不知死活的挑谑——就不洗,偏不洗。 “不洗闪开,我自己来。”陆霂寒扯开我,手已经是去打开了水龙头。 我整个人都懵了,站在那儿半天反应不过来,这……这个人真的是陆霂寒吗?假的吧? “你、你是不是假的啊?”我傻傻的问。 陆霂寒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我,他收拾好厨房之后,径直出去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他在外面跟人讲话,心里好奇就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了,结果看见他关上了门没看见是跟谁讲话,手里捧着个黑色的盒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走?”见到他,我就忍不住想问这个问题。 陆霂寒抿嘴瞥了我一眼,压根不跟我讲话。 不讲话可不行,我堵到他面前,“陆霂寒,这样很没意思,你知道吗?” “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有意思?”陆霂寒定定的望着我。 我朝那黑色盒子瞟了一眼,感觉像是快递一类的东西,心想住在这里也可以网购吗?见他还等我回答,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反正看见你就是没意思。” “好。”陆霂寒丢下这个字先回了房间里。 没一会他出来,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你干嘛呀?”我气不过使劲的甩,死活甩不开。 “去看花灯。”陆霂寒淡淡道。 “不去,”我抵制,“说了不想跟你做任何事,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了?” “听不懂。”他顺嘴接了过去。 我被他气的吐血,硬是被他强拽着出了门。 到了外面街道上,偶尔能碰见几个鬼怪,有的是一团黑影,这种看久了其实一点不吓人,最怕的就是那种外貌损坏到令人做噩梦的鬼怪,他们似乎自己不知道自己多么吓人,说说笑笑别提多么的惬意。 陆霂寒不忘提醒我:“明樰,这里已经算是冥府的地界,你最好不要动歪脑子,不然惹了什么麻烦,我可帮不了你。” “哼!”我直言道:“陆霂寒,实话告诉你,一瞅着机会我就会逃走。” “你试试!”陆霂寒声音没什么古怪,就是这话听的人心里毛毛的。 第226章 宠坏了 幽冥路这边的街市跟我们阳间的街市出入还是很大的,满街的绚烂的花灯应接不暇,美不胜收。这样的场景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现在身临其境,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有陆霂寒刚才那句话,我不敢轻举妄动,全程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边。陆霂寒兴致很好,看到什么都会上前嘀咕一番。有的东西我也喜欢,可又因为他喜欢的缘故,就故意的贴给他一张冷脸,假装讨厌没有兴趣。 陆霂寒回之一笑,也不在乎,下一次看到喜欢的东西,还是会拉我上前,跟我讲他喜欢这个东西的原因,还有它的制作过程什么的。 我能够感觉到他跟从前的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芷蘅有关。这家伙把我囚禁在这里,芷蘅她知道吗?怎么都不见她来找陆霂寒呢? 我心事太重,回忆太多,像是枷锁一样禁锢着我,陆霂寒可能根本就体会不到。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陆霂寒也买了一些东西,期间也有问我喜不喜欢,我就是爱答不理,冷横着脸:“别问我。” “哟,太太生着气呢?”卖糕点的婆婆笑容可掬的开起了玩笑。 谁是他太太呀?我张嘴解释:“不是——!” 陆霂寒却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我的腰,明朗一笑,“叫我宠坏了。” “恶心不恶心啊陆霂寒?”一离开那摊位,我直接推开他的爪子,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你是怀孕了犯恶心,这个很正常。”陆霂寒拍拍裤管上的灰,只管呛我。 好吧,我只觉得跟这种人讲话,就是白费我的力气。 “我累了,要回去。” “好。” 陆霂寒提着买来的大包小包东西,满足的很,上来牵我的手,被我打开了。往回走的时候他还问我想不想吃月饼,说阳间那边兴这个。 提起中秋节,提起月饼,也不知道姑姑今天是怎么过的?以前如果中秋节有假,我都会买好月饼回家跟她一起过,就算人忙着回不去,也会把月饼寄回去。今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若不是陆霂寒告诉我,我都忘记了这个节日。 那天出门来,姑姑还在生气,后来她给我打电话,我也只是随便敷衍着,我一定让她很失望很难过吧? 我仰了仰头,未发一言快步往前走,到了陆霂寒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捧着一束清香的桂花,在门口徘徊。 “芷蘅?”刚才在街上我才想起她,现在她就出现了。 “你——怎么在这里?”芷蘅看见我一下子就顿住了,她难以置信,“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她很难过,很震惊……?我迅速的分析着她的反应。 本来我想说我t的也不想在这里,可是看芷蘅的反应,我的心底竟然生出了报复她的念头,傲娇道:“对呀,我就是在这里呢,很稀奇吗?” 芷蘅被我激的脸都扭曲了,“当然稀奇!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在这里出现!” 我冷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是陆霂寒的家,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你跟他?”芷蘅单薄的身影震动的往后踉跄了半步,这时陆霂寒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上来了。我看他们正面相对,窃喜可以看一场好戏,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火烧浇那么点油,叫陆霂寒头疼去。 “芷蘅,”陆霂寒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芷蘅强忍住自己的愤怒、委屈,盈盈秋波凝向陆霂寒,款款上前,要帮他提东西。 “不用。”陆霂寒将手往后缩了些,仍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李昂告诉我这个地址。”芷蘅楚楚可怜,“霂寒,她怎么会在这里呀?昨晚在灵舍——” “芷蘅!这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去。”陆霂寒打断了她。 “霂寒,”芷蘅难过的低首,“我有话想对你说。”她清雅的声音,楚楚动人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可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我会。”陆霂寒打开门把我推了进去,我以为他会请芷蘅进来,没想到他自己又转身出去了,把我锁在了里面,我喊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气的我直跳脚。 我气不过跑到窗户那儿去看,居然看见那对“狗男女,”在打波,陆霂寒是背对着这边,所以看不见脸,那芷蘅倒是很起劲,身体快缠陆霂寒身上去了。 “色鬼!臭色鬼!”明知道自己是前任,偏偏控制不住的跳脚大骂,难受的不得了,真是后悔走到窗户边。我正要转身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忽然看见陆霂寒推开了芷蘅,他很激动的拉开与芷蘅之间的距离,冲她说着什么。这玻璃隔音好,我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芷蘅哭的梨花带雨,哀求着什么,我猜不透他们在演什么戏码,也懒得理会。 没过一会陆霂寒开门进来了,他见我坐在地上,随口问了句,“还不睡,等我?”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等你换个问题的时候,我可以考虑。” 好吧,“芷蘅呢?” “这个不算。” “你开始又没说!” “我的地盘我说了算。”陆霂寒傲娇道。 我气的吐血,吐槽道:“你以为你是动感地带呀?” 陆霂寒显然没听懂,眼巴巴的瞅了半天,才开始去整理他买回来的东西。 “我看见你们接吻了——”晕,我发现我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明明说好那是他的自由,我看见当没看见,怎么偏偏还要讲出来,自己给自己添堵? “嗯,”陆霂寒抬头,目光扫来,定定的望着我:“有什么感想要说?” 我忍不住翻白眼,鬼的感想,这家伙脸皮真厚,搞得谁在乎一样,爱跟谁接吻就去跟谁接吻,关我屁事! 我的不屑落在陆霂寒眼底,他轻轻一笑,“樰儿,你过来。” “偏不!”我一脸厌烦,“还有,别这么叫我,听着刺耳。” “那怎么叫?” 我一想,狡黠的偷笑,“叫我南乔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陆霂寒感到无奈,嘴巴吧吧唧唧不停:“樰儿,樰儿,樰儿……” “神经病!别叫了。”我恼火道,真的好想动手打他,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身上那些本领,在他的“地盘”上完全发挥不出来。 陆霂寒像个顽童一般,只管喊,只管自己开心,看到我恼火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更加开心。又喊我到他身边去,我压根没搭理他。 后来我坐在地上靠着东西睡着了,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却又睡在床上,旁边躺着陆霂寒,他睁着两眼直直的看天花板,没有睡觉。在这里我是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不知道到了几点钟,又不想问陆霂寒,于是翻个身接着睡。 “醒了?”陆霂寒听到响动,爪子伸过来直接把我拽过去,霸道的搂在怀里将我的脑袋摁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挣扎半天,粗话都蹦出来,他就是不放,“樰儿,陪我说会话,好不好?” “不好!我要睡觉!” 他亲我的头顶笑,“那我说你听。” 我强烈不满:“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囚犯也有睡觉的资格吧?” 他亲的更用力,嘴往下攫住我的嘴,舌尖已经是撬开我的牙齿滑了进去,缠缠缠…… “啊……”陆霂寒痛叫。 “叫你欺负我!”刚才是我咬了他舌头,活该。 “这个是正常交流,算不得欺负——”陆霂寒委屈的替自己辩解起来,手已经是摸到我那里,坏笑,“这才叫欺负。” 说话间他已经是翻身撑到了我上面,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我,冰凉的手掌轻轻抚着我发烫的面庞。 我赌气,逞强,抽风,使劲推开他的手,翻身到上面把他压在了下面,“就许你欺负人了?” 陆霂寒露出惊讶欣喜,伸手来解我衣服,我紧张的一秒钟破功,连忙要逃,可是没有如愿。 “给你欺负。”他说,抓住我不许我离开。 “不稀罕!”我呛道,使劲掰他的手,可是掰不开。“陆霂寒,你松开,不然我咬死你!” “樰儿,你是不是属狗的?” 我愣了愣,才知道他是拐着弯骂我,气的朝他手上狠狠的打了两巴掌,俯下头就乱啃了下去,“再不放开,我把你生吃了。” 陆霂寒也不怕疼,反而是乐在其中,弄的我一脸懵懂,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就那么像个疯婆子一样傻乎乎的看着他,他的俊脸一点一点红了。 我羞窘到无地自容,咬着嘴唇都不敢再看他了。 “樰儿,不闹了,来,睡我身边。”陆霂寒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伸手来梳理着我乱糟糟的头发,搂着我的腰往边上挪了一点。 可是我的的情绪一秒钟就失控了,张牙舞爪的、胡乱的抓打他:“你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我是南乔?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要用剑刺我?” 陆霂寒不避不躲,一脸慌张,“我……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这不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无力的趴在他的胸口,痛哭到直喘气。 “我知道。”陆霂寒说。 第227章 你是一个黑户 陆霂寒难受的试图吻干我脸上的泪水,不停的跟我讲话,想要转移开话题,平复我的情绪。我心里、脑子里只剩下苦水和委屈,恨不得一口气全部倒出来让陆霂寒看看清楚,看看他给我带来了怎样的致命打击。 我哭的稀里哗啦的,陆霂寒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也没有记住多少。只有一个我听的比较清楚,也记得比较清楚,那是他的憧憬,他问我如果我们的孩子得幸降世,应该要取什么名字? 我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提到孩子,他明知道我是不可能留下孩子,说这种话做什么? 陆霂寒好像说了男孩的名字,也说了女孩的名字,可是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一点也不记得了。而且我醒过来的时候,陆霂寒并不在我的身边,我哭了那么久,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痛死了。 “陆霂寒?”我起床去穿好衣服满屋子里找他,可是屋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我正困惑陆霂寒去哪儿了,正门处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呀?”我随口问,本来以为门打不开的,因为陆霂寒要防止我逃走,结果一拧门就开了。 怪了,他不打算囚禁我了吗?想想这里是幽冥路,就算是让我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阳间吧。 “冥……冥警?”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人,我吃惊的张大了嘴,“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小颖说的。”冥警翘起头往屋里扫了一眼,“就你一个人在屋里?” 我点头,强忍欣喜激动,“是啊,你来这里是……?” 之前我看到彭颖,知道她是冥警的结婚对象,当时的确想过通过彭颖把我被“囚禁”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后来还没说她就走了。现在看来,不用我说彭颖她也知道,太谢谢她了。 “我特意来找你的。”冥警说。 听他这么说,我彻底放心下来,总算是有希望摆脱陆霂寒了。 我打量了冥警一眼,他穿着制服,没有戴头盔,气色看着还好,还是关心了一句:“你之前受伤了,不要紧吧?” 冥警摇头,不愿多说这事,只问:“你是自愿住在这里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才不是自愿!”我揪起嘴,不假思索的说,“正好你带我走吧,我一个人真不晓得要怎么回阳间去。” 冥警将信将疑,犹自嘀咕:“你们身上都藏着太多秘密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秘密啊?”忽然想起来他抹掉我记忆的事情,不免责怪,“你之前抹我记忆,有没有把我有用的记忆抹掉啊?” 冥警没设防我会问起这事,愣了愣,“怎么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我就是想知道。” “有没有抹掉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冥警推脱。 我晕啊,“我记忆都被你抹掉了,都不记得了,我哪里会知道?” 冥警一想也有道理,但是他呆呆的看了我半秒之后,耸耸肩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毕竟那是我第一次抹记忆,经验不足,会不会抹掉重要的东西,我真的不很清楚。” “你……”我被他不负责任的话气到了,指着他指头都在发抖,“你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啊?” 冥警摸摸头,自觉理亏,小声说:“你稍安勿躁,抹记忆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你生气也没有用。如果你真想我弥补,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当是补偿吧。” 我瞅了他一眼,无语道:“什么事?” 冥警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好像要说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让我也不由的站直了身体,竖耳倾听。只听他说:“你是一个黑户。” “……”什么鬼,我怎么就成黑户了? 冥警大概也知道我没咋理解,解释说:“上回我执勤你看见了我,我觉得很奇怪,趁着上班动用冥府资源查你的档案,结果除了有一条阴婚契约的记录,别的什么记录也没有,你说你是不是黑户?”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们的档案出现了纰漏呢?”我无语的翻起了白眼。 “不会。”冥警摆手,十分肯定的说,“你就是黑户。好啦,这事我已经告诉你了,当是我对你的补偿,现在我们走吧。” 你才是黑户呢…… “去哪?”我想着自己“黑户”的事情,还处在懵逼状态。 “回阳间啊!”冥警一脸黑线,“难道你不想走?我看你就是心甘情愿住在这里的。” “瞎说!”冥警的直白让我窘迫,只得尴尬的岔开了话题,“你婚房买了吗?” 冥警没好气,“鬼车的事情还没办好,哪里来的婚房?” “额……”这话很有道理,我无言以对,只能再次转移话题:“你们上次受伤就是因为鬼车的事情吧,难道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谁说没有?”他说话挺冲的,看得出来心情不咋地。 冥警告诉我,说伤不是白受的,眉目他有,在左丘翎身上,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左丘翎。 找左丘翎?冥警和他失联了吗? 在我的追问下,冥警才说他受伤醒来之后,把所有有可能找到左丘翎的地方多找了一遍,但是都没有找到他。而他自认为我跟左丘翎熟点,所以我可能会知道他在哪里。 这就是他这么积极来幽冥路找我的原因吗?我心里这么想,嘴上没有这么说,告诉冥警去灵舍找左丘翎,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哪儿。当时我被陆霂寒掳走了,按照逻辑左丘翎应该会找我的,但是有时候逻辑也会出问题,毕竟他是个怪人,不按逻辑出牌也正常。 冥警却说他去过了,左丘翎早拿着四方参走了。 都过了一天,离开灵舍也正常,我想左丘翎既然已经拿到了四方参,那么回到齐衍家中救于晓霜的可能性非常大,搞不好他现在就在那里。 我说了齐衍家的地址,冥警瞅了瞅我,“也找过了,没有。” “连齐衍家都没有,那左丘翎去哪里了?” “我在问你呀。”冥警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左丘翎性格古怪,行踪飘忽不定,又没有个联系方式,遇见他全看他的心情和缘分。现在我知道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他能够去哪呢? 冥警见我也是一脸茫然,提醒我好好耐性的想想,不然他把我扔在幽冥路,不带我回阳间去了。 我是不想再面对陆霂寒的,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冥警,于是坐在他的执勤车上故作认真的思考,其实我是在后面睡着了。可能是昨晚哭了太多的缘故吧,眼睛肿肿的总像是睁不开一样,结果回到了阳间我也不知道。 “你这人是属猪的吗?居然这样都能睡着。”冥警的嘲笑声把我吵醒,我难受的掀开惺忪的眼睛,才发现已经彻底摆脱幽冥路那个地方了。 我揉了揉眼睛,搓着脸辩解道:“我是太累了。” 冥警好奇,“那个姓陆的连觉都没让你睡?” “才……才没呢。”我可能想多了,有点失态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扫了一眼周围虽然阳光灼热,但是建筑都是陌生的,“这是哪儿呀?” 冥警无视我的问题,不耐烦的问:“你想到左丘翎可能在什么地方没有?” 不是我不想帮他,实在是我想不到…… 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地方冥警肯定没有去过,连忙问他:“黎山村落你去找过吗?” “黎山村落是什么地方?”冥警反问,由此可见他是没有去过的,如此我沮丧的心情多了一些动力,“我带你去,左丘翎在那儿的可能性很大!” 冥警骑车可以隐形在公路上,交通堵塞的情况为难不了他,我只说方向在彭颖和我上次出车祸的地方,问他会不会走? 冥警直接愕住:“怎么不会,哪里可是我的辖区!” “这么巧?”我挺困惑的,“既然是你的辖区,你怎么不知道左丘翎在哪儿呢?” 冥警恨不得打自己耳光,“我根本没想到要在自己的辖区找。!” 我忍不住想笑,劝他不要懊恼,现在去找也还来得及。 冥警想想也是,对我感谢的不得了,嘴里说了好几句,说不枉他把我从幽冥路带回来。 我坐在执勤车后面,感受着迎面的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气,带着头发在风中起舞,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陆霂寒。 我发现我这个人真的挺矛盾纠结的,昨天被他“囚禁”在身边的时候,各种冷漠、嫌弃加无底线攻击,现在离开了,再回想起昨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想到的都是他各种的温柔体贴,各种讨好和宠溺,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呢?知道我走了,他是难过?或是在拼命找我?或者他根本无动于衷,庆幸一句走了也好? 陆霂寒啊陆霂寒,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老天爷赐给我一种魔法,我一定要去他的心里好好的看看,我想知道他对我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我总是一点也不懂他呢? 第228章 她的身世 到了黎山村落,冥警问我具体地址,我一直指着他到了成婆的家附近。冥警毕竟是特殊身份,我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别吓着人老人家。冥警想想稍微伪装了一下,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问我行不行,我感觉过得去这才敢敲门。 门开后,成婆见到是我来了很有些意外,短暂怔楞之后,忙又招呼我和冥警进屋里坐。 冥警不是很想进去,直接在门口道明了来意:“我是来找左丘翎的。” “他是不是回这里来了?”我觉得冥警说的太过直接,紧接着问了一句,看到成婆点头,我才松了一口气,得意的斜睨了冥警一眼,他也是轻松了许多。 成婆告诉我们左丘翎一早就跟萱萱去了集市买东西,因为路程远,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听见萱萱的名字,很是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她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那这样不就意味着鬼车的事情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她很好。”成婆垂首说,神情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我心中狐疑,原想问,可是冥警晓得了左丘翎的行踪,迫不及待的要去集市上找左丘翎,我懒得动,就留在了成婆的家中休息,顺便在她家里蹭了一顿中午饭。 午饭后,我跟成婆一起在树荫下乘凉,她告诉我说左丘翎是前天半夜回来的,特意找了四方参回来给萱萱治病。她说萱萱这一次回来病的不轻,亏得有四方参才能这么快好起来。说这话的时候,成婆对左丘翎的感激之情是不言而喻的,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当初我和左丘翎去鬼市找四方参,他跟我说的是为了医治于晓霜,怎么现在换成是了萱萱呢? 我搞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心里惴惴不安,有些担心于晓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不想把事情想的太坏,可毕竟四方参只有一支,如果左丘翎把它拿来救了萱萱,那么于晓霜现在……? 我不敢往下想,虽然有时候我很讨厌于晓霜,但是出于我们两家的情谊,加上她又是因为齐衍才那么讨厌我,所以有时候我能体谅她一些。现在她落了难能够为她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尽力做,纯粹是尽自己一份心而已。 我焦灼不安坐不住,想无论如何我得回去看看她。我不知道冥警他们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忙起身要离开,成婆见我脸色不大好,已经是站起来挽住了我的手,“小姑娘……”成婆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顿了顿,“怎么了?”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成婆深呼吸了口气,“我想了半天,还想跟你谈谈。” “什么话呀?您不妨直说的。”怪不得今天一进成婆家里,就感觉她有心事我还纳闷呢。 成婆挽着我坐下,想了想,不紧不慢的说:“是关于萱萱的。” 萱萱?我微微直了直腰,定定的看着她,“萱萱怎么了?” “这孩子啊……”成婆揉着心口一脸悲苦焦虑,“萱萱的身世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她的事就像是石头一样压的我难受——” 看成婆这个样子,我越发不自在,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萱萱在外面的事情?上一次因为怕吓着成婆,我都没敢跟她提萱萱被女鬼缠上的事情。 我还是不想多嘴,想听成婆说,于是摇头,“我跟她虽然经历过患难,但是相知的确不多,若不是这一次跟左丘翎重逢,我都不晓得她的真实名字叫做萱萱。” 成婆苦笑,叹息道:“这丫头身世特殊不同常人,自打十六岁不读书之后,就常年在外面行走。说是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一去就是几年不回家,这一次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萱萱。” 萱萱的确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以前她告诉我她叫做“南乔”的时候,结合着对南乔事情的了解,觉得萱萱的确十分吻合南乔的身份,现在她既然不是南乔,那么属于她还有她自己的秘密吧? 成婆的情绪很沮丧难过,我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她老人家,却听她说萱萱并不是她的亲孙女! 我十分吃惊,呆呆的看着她,听她慢慢说起了萱萱的身世。 成婆说萱萱是她有一年在外面出诊,从一对重病夫妇手中收养过来的,而据那对重病夫妇说,萱萱也不过是他们花钱从人贩子哪儿买来的,亲身父母是谁他们全然不知。那对重病夫妇知道自己病治不好,又看成婆心底良善,如是就将萱萱托付给了成婆。 后来那对夫妇不久撒手人世,成婆便将萱萱带回了家中。也是这会我才知道成婆一辈子都没有嫁人成家,心中不免悲伤,她是因为什么选择了终身不嫁呢? 成婆一辈就抚养了萱萱这一个孩子,因为年龄悬殊,她们以婆孙的关系做了登记。成婆尽心竭力的抚养年幼的萱萱,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可惜她越长大身上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就越多。 成婆想过各种办法都没用,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年轻人男人,那位年轻人告诉成婆说:“这是属于萱萱的宿命,要想破咒,就只能由她自己去解开秘密。” “那个男人是谁,就没有说的更详细一点吗?”我困惑的问,总觉得这事太玄乎了。 成婆悄悄擦了擦眼角,低声说:“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不过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几岁的小女孩,她告诉我说她的名字叫做‘南乔’。” “齐衍!”我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您说的是齐衍。” “齐衍?”成婆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或许是吧,他的话让我彻夜难安,我根本无法接受,后来左丘翎回来了,他说出了跟那位年轻男人一样的话。” “那之后呢?”我忍不住问。 成婆说之后萱萱就离家出走了,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若不是成婆倾诉,这些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还想多问一点关于萱萱的事情。毕竟成婆只说她“特殊”却没有说特殊在哪里,还有她身上的“宿命论”又是指的什么,这些她都没有详说。 可是不等我问,前面屋里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回来了。 闻声,成婆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手忙脚乱的在眼角、脸颊上擦拭,急切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循声望着那个方向,没一会一张熟悉的脸颊出现在了我的瞳孔里,我有些许的怔楞,对面那张脸我认识,可是又觉得不认识,踟蹰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打招呼。 我笑容满面的朝她走过去,开心道:“能见到你真好,‘南乔’!” 她原本也在笑,听我称呼她“南乔”,她流露出了尴尬,扶了扶脸上的碎发,淡淡道:“我的名字叫做成萱。” “你好萱萱,”我忍不住笑,“其实我知道了,就是故意逗你的。” 萱萱嗔怪,搡了我一把,我们原地寒暄了几句,我心里牵挂着于晓霜,于是再次告辞,“时间不早了,我想回江城去。”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车出去。”萱萱说目光看向成婆,“阿婆,她该不会是因为我回来了,所以就要走吧?” 成婆慈爱的笑,“她原是要走,被我拉着说话给说忘记了。” 萱萱“哦”了一声,挽留道:“不如就留在这里玩两天吧,现在出去坐车真的不好坐。” 坐车难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可我必须要回去看看于晓霜,要确定下来她的情况才行。笑笑说,“没关系,我一直往外面走,说不定运气好能搭到顺风车。” 见留不住,萱萱跟成婆说了几句话,就来跟我说,“那我去送送你。” “你自个也早点回来,身体还没全好。”成婆追上来叮嘱。 “我知道的阿婆。”萱萱笑笑,应了一声,挽着我的手走了。 “你身体怎么回事?不要紧吧?”萱萱的气色确实没有我之前看到的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怪异。 萱萱无所谓的说:“已经好很多了,那天晚上……我真以为自己会死。”可是等我追问是出了什么事,她又不愿意告诉我,只说挺吓人的,她不想吓唬我。 我经历的恐怖事情也不在少数,心理素质也比从前好了很多,她说的事未必就能吓到我。可是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好追问,于是转了话题问她冥警去集市上找她和左丘翎的事情。 提到冥警我只是以“朋友”相称,萱萱问我是不是那个冥警,我点头,她又说左丘翎已经跟着冥警走了。 既然如此,我看了萱萱一眼,忍不住问她:“鬼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曾经牵连其中,应该是知道的吧?” 萱萱望了我半晌,摇头:“你恐怕不会想知道。” “……为什么呀?”我感到困惑,激动的说:“我既然问了当然是想知道答案的。” “你真想知道?” “想!”我肯定的回答道。 第229章 又是她 萱萱抿抿嘴,一脸忧愁,定定的望着我,缓缓开口,“有一个叫做萧清漪的女人,你还记得吧?” “萧清漪?”我怔忡了半秒,忙点头,我对她印象深的不能再深了,当然记得!“萧清漪怎么了,难道她跟鬼车有关系?” “是的,萧清漪。”萱萱喃喃,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应该有恐惧才对呀,但是她的瞳孔越变越深,好像要把人吞进去一样,她说:“萧清漪在谋划一件害人的大事,鬼车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还没有死吗?”在我的认知里,她不是应该死在了坟岭吗?毕竟我既然被送进了蝶蛹里面,那么萧清漪必死无疑呀! “死?”萱萱感到可笑,她暗暗攥紧了拳头,“那种人一旦活过来了,就不容易死,更何况——” “怎么会这样?”我心绪难平,睁圆了眼睛,感觉有冷汗从我后背渗了出来,“她现在在哪里呀?之前她一直缠着我,可是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萱萱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计划即将成功了。” “计划?什么计划?”我十分困惑,突然心跳的很快,一双手不安的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思绪混乱不堪骤然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嘴巴哆嗦:“这个魔头又想干什么啊,前几次都差点害死我!” 萱萱的目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我的小腹,但是很快的又移开了,她疲惫的说:“这事我是无意卷入到了其中,具体的我还真不知道,等你回到江城见到了左丘翎,亲自问他吧,他比较清楚。” 我原想跟萱萱说左丘翎那人的性格摆在那儿,我不可能在他的嘴里问出什么名堂来,但是萱萱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不想向我多透露什么,我只好识趣的打住了。 见我不问,萱萱又有愧色,窥了窥我的神色,缓缓开口说:“这事好像跟你和陆霂寒都脱不了关系……” “我和陆霂寒?”我惶然的看着萱萱,脑子里全是问号。 她微微点头,“我只知道主要原因在陆霂寒身上,他们俩原是故人,你知道吗?” “故人?”我怔忡,隐隐想起了一些事,在坟岭萧清漪见到琳琅的时候,从她们的的对话中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确是认识的,萧清漪当时还问了陆霂寒的情况。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加上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我哪里还记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道:“我不是很清楚。” “有机会你可以问问的。”萱萱随口说。 我心里却是一伤,陆霂寒应该知道我已经逃离幽冥路了吧?他是什么反应呢? 这时我和萱萱已经出了村子,萱萱没有继续说萧清漪的事情,而是向我问起了齐衍和后来坟岭发生的事情。 那些伤痛的记忆涌来,我心口被扯的生疼,难受的抬手摁住了那个位置。 萱萱见我一脸悲伤,感到不解,“怎么了?” 这是我心中难以磨灭的痛,低头沮丧不已:“他……他死了。” “死了!”萱萱难以置信的踉跄着退了几步,差点倒地上去了。我感到奇怪,她怎么这么大反应?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她难受的说,“那一年因为南乔的死,我一直怪责于他,自那之后再也不愿意见他,想不到如今竟然已经是永诀!” 永诀,多么沉重而又悲伤无奈的字眼啊!我难以控制自己的难过,泪水早就已经流了下来。 “南乔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俩在路边的草坡上面坐了好一会,彼此的情绪才稍微的好了一点,起身继续往前面走。 “萧清漪。”萱萱仰仰头说。 “怎么又是萧清漪!”这个可恶的女人到底是害了多少人啊? 萱萱告诉我说,那一年她正好在旅途碰到了南乔和齐衍,当时他们俩因为一些事情,闹了一点小矛盾。南乔赌气私自接手了一桩生意,据说是一个小女孩被妖怪缠上与之相恋的案子。萱萱说依照南乔当时的能力,处理这种生意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她也确实是处理好了这件事。 可是几天之后那一带却发生了怪事,据说那一片发生了震动很大的地动,好好的大山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横亘着许多颜色鲜艳的棺材,据说当时目睹了现场的人最后都暴毙了,传闻那都是些会吃人的棺材,在当地村落闹了不少的响动,人们对之几乎是谈之色变。 当地人集资请了好几位高人,试图摆平这件事,可是人疯魔了几个,事情依然毫无进展。 南乔听闻了这事之后,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她原本想要凭着一己之力把地动引出来的邪祟收服,为民除害。结果没想到对手太阴狠,她着了道受了很重的伤,最后死在了那里。 当时齐衍知道南乔私自接了生意到了外地,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赶了过来,可是差那么一步,等齐衍赶到的时候,南乔已经是救不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南乔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无能为力。 南乔的死对萱萱打击很大,她说自己常年在外行走,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南乔是一个例外,她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所以南乔死了之后,萱萱一直责怪齐衍,说当初如果不是他拒绝南乔的告白,介怀彼此师徒的身份,南乔当时根本不会离开他只身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更加不会不顾性命的去对付那些吃人的棺材,惹上萧清漪丧失了性命。 “或许,这都是命吧。”我心里酸涩难平,忍不住感慨。如果当初齐衍能够预知未来,又怎么会舍得让南乔只身犯险,说到底都是苍天捉弄。齐衍也好,南乔也罢,他们都是被命运左右的可怜人,现如今都去了,也不知道在那九泉之下碰到了没有,是不是还可以再续前缘? “那你相信命吗?”萱萱抬起眼来问。 我点头,“相信的。”若非命中注定,我们何至于如此颠沛流离。 萱萱感叹:“我也相信,越来越相信。” 萱萱送我送了几里地,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受累,连连劝她回去,她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但是我要还她那时给我的钱,她却说什么也不要,还说如果以后有机会让我带她去祭拜齐衍,她想亲口对齐衍说声对不起。 我都不知道他葬在哪里,又该怎么去祭拜呢? 我想坟岭虽远,那个地方,我迟早还是要去一趟的,点头道:“好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一个人在山间路上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碰到了一辆农用的拖拉机缓缓而来,老伯说我给他十块钱,他就送我到最近的集市上,在那儿坐到车就容易很多了,我同意了。 中间转了两趟车,晚上七点多,天色将暗的时候我回到了江城。一回到齐衍家中,推门进去,一股腐烂味扑鼻而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在了里面。 我心里一咯噔,来不及细想捂着嘴巴退回门口没让自己呕出来。 什么情况啊?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于晓霜,因为我走的那天晚上,她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身上长着一棵怪花,等着四方参救命。可是现在四方参没有了,那她呢? 我脑子里嗡嗡了几下,也顾不得屋里臭气熏天的,只能冲进洗手间里找了毛巾捂住嘴鼻,憋着气冲进了于晓霜睡的那间房,一进去里面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房间里面黑气萦绕,什么也看不清楚,更可怕的是里面的臭味比外面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晕厥,大喊了几声“于晓霜”的名字,没有回应,而我又实在是撑不住又一口气跑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抓着屋门大口大口的呼吸,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吓的直接跳了起来,因为拍我的人显然是在屋里出来的。 “谁呀?”我惊魂未定的回头,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 “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对面的穿着露脐装的年轻女孩,冲我直眨眼,“你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驱赶着周围的臭气,有些难受,“欢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才吓到了我了,你知道吗?” 欢欢一脸无辜,“吓到你了吗?我真的不知道诶。” 我无语,撇撇嘴继续问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且我刚才进屋根本没有见到她的,她怎么突然的就到了我的身后呢? “这是我姐夫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欢欢的话让我有些尴尬,也懒得跟她争辩,只说:“就算是姐夫家,也不该这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呀。” “我没有突然出现呀,我一直在那屋里,只不过是你没有看见而已。”欢欢眨眨眼,又说:“其实我是收到阿离给的信号才来到这里的。” “阿离?”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我怔忡了好一会。 欢欢碰了碰我,“你怎么了?” 第230章 阿离的消息 “我以前也碰到过一个‘阿离’,”我恍惚的说:“它还帮过我呢,可是后来我们失去联系了。” 欢欢感到意外,不自觉的张大了眼睛:“那你认识的阿离是个笛子吗?” 我思绪有些飘忽,愣了愣。 欢欢撅撅嘴卖了个萌,“因为我说的阿离就是个笛子,它是鬼冢里的东西,后来被姐姐带到外面遗失了。” “你说灵笛是你姐姐的东西?”我不禁皱眉心塞,要不要这么巧啊? 欢欢点头,“对呀阿离就是灵笛,你一定听说过它吧?” 听过,我的确是听过,不止是听过,我还见过。那时在幻阵里,若不是阿离,我很难脱身。只是后来它没了,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兜兜转转想不到还会听到关于它的事情。 虽然事情过了没有多久,我心中还是不免感慨,叹息道:“你说灵笛给你传递了信号,你什么意思啊?” 欢欢见我面色有异,撇撇嘴说:“上次我们到江城找到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你的身上发现了灵笛的气息,但是它很快的又消失了。这一次我们又发现了灵笛的气息,理所当然的又找了过来,它就在这间房子里。” “你的意思是——”我下意识的吸了口气,“灵笛在这个屋里没有离开过?” 当初齐衍说灵笛太邪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也没有过问灵笛的事,现在看来是齐衍不想我碰灵笛,所以把它收藏起来了吧? “算是吧,”欢欢噘嘴说,“不过我还没有找到阿离。”见我没有出声,欢欢瞅了瞅我又说:“我虽然没有找到阿离,但是我找到了‘她’。” 她?我不知道欢欢口中的“她”是谁,狐疑的望着她。 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妈妈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外面,所以将自己禁养的一只孤魂放在了姐姐身边,让她跟着姐姐守护她。后来姐姐出了事,妈妈就失去了她的消息,以前妈妈让我暗中寻找她的下落,我一直没有调查出眉目,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找到了她。” 这里?齐衍家中吗?我忍不住问:“你说的到底是谁呀?”那个“她”为什么会在齐衍家中呢?难道是南乔死了,齐衍把她给藏起来了? “荼荼呀!”欢欢眨巴着眼睛,让我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她说:“你感觉不到荼荼吗?就算你感觉不到荼荼,那你刚才进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吗,家杰正在给荼荼治疗呢。” 我为什么要感觉到那只鬼魂的存在啊?再说了我刚才进房间只看见了满屋子黑烟,还被臭气给熏出来了,根本什么人也没有看清楚好吧。 “你的意思是单家杰也在这里?”我困惑,真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他。 欢欢直点头,眼睛里有明闪闪的光:“对呀,我已经跟家杰结婚了,都上了族谱,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在一起。” 这样真好,望着欢欢我是打心眼里羡慕祝福他们俩,可是到嘴边的祝福还没说出口,里面突然传来了响动! 欢欢反应比较快,迅速的做出动作奔向屋里,朝着齐衍的房间奔了进去。 我紧跟着过去,看见单家杰满手鲜血火急火燎的跟欢欢说着什么,见到我匆匆看了一眼招呼也没打,就拉着欢欢的手进到了房间里面。 我想进去看看情况,可惜刚捂住嘴鼻过去,房门就被“砰”的一声迅速关上了。 “喂!”我叫了一声,又因为臭味太重的缘故,胃里太过难受而远离了那间房。 我重新退回到屋门口,翘首等待,突然脑子里重重的嗡了一下,欢欢说单家杰在里面救“荼荼”,可是有件事我忘记了,于晓霜她也在那间房里,也是生死不知的……我现在忽然想,荼荼跟于晓霜她们俩会不会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想到这一点,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因为我连同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于晓霜对孟家事情的了解,再比如她手中的苦栗果……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眼睛盯着齐衍房间的方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也不知道是过去多久了,房间门终于是缓缓的打开了! 我发木发直的眼睛看见熟悉的身影,从门后面闪了出来,忙拔腿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我迫不及待的问,没注意自己的双脚,差点因为腿麻的缘故摔到了地上。 脚太重,我挪不动,只能是原地站住,等着欢欢和单家杰过来。 单家杰身上到处都是血,瞧着又脏又乱,我瞧着闻着胃里十分的不舒服,直想呕。他自己可能也难受,直接打了声招呼就跑进了洗手间。 欢欢上前来,欢快的说:“荼荼没事了。” “你口中的荼荼是于晓霜吗?”我没顾上欢欢懂不懂,直接张口问了出来。 果然机灵如她,被我的问题给问住了,她呆了几秒,“要不你进去看看。” 她刚说完里面就传来了声音——欢欢拉了我一把,“她醒了,你自己去看!” 欢欢带着我进到了房间里面,那里面黑气完全消散开,所以地板到处看着脏死了,不过臭味已经是好了很多。 我刚松开捂住嘴鼻的手,就听见床上传来了虚弱的声音,“明……明樰!” “她就是荼荼!”欢欢紧接着来了一句,可是我自己听的很清楚,她就是于晓霜的声音。 所以……我自己怔住了,心想于晓霜就是荼荼,荼荼就是于晓霜吗?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毕竟我小时候就认识于晓霜了,也知道她就是杨婆婆疼爱的外孙女,她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南乔母亲养的鬼呢? 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的眼睛望着床上毫无精神的于晓霜,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却见她对我招了招手,我敢忙挪着脚过去,她对我轻声说了三个字,是一个名字,我没听清楚,还想问,欢欢忍不住插嘴道,“她说的是左丘翎。” “左丘翎?”我不解,“左丘翎怎么了?” 于晓霜歇了几秒钟,拉住我的手说:“是……是他!” “什么是他?”我急的头上冒出来了冷汗,于晓霜也急,看得出来她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只可惜身体太虚弱,因此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目光转向了欢欢,求助于她,希望她能帮忙想想办法。 欢欢撇嘴,“她被人种了南疆罕见的食人花,能救过来已经是多亏了家杰,别的不能急,只能等她慢慢恢复。” 既然是这样我只能叫于晓霜先养足精神,等有力气的时候再说。 于晓霜若是在好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听我的,现在她对自己的处境也感到懊恼,只能点头合眼休息。 我向欢欢打听食人花的事情,她说她上次听说这东西是在老人们的闲谈中,大家对那东西都忌惮的很,今天要不是碰到她勇敢的骑士单家杰,那荼荼肯定要死了。她习惯称呼于晓霜为荼荼,我也改正不过来。 “说我呢?”单家杰打着赤脚走了进来,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打赤脚。 “是啊,说你呢?”欢欢俏皮的迎上去,挽住了单家杰的胳膊,“咦!你身上还是好臭!” 欢欢嘴上嫌弃,娇躯却是黏的他更紧,两个人腻歪着窃窃私语着什么。我都尴尬的不知道要出去,还是继续当电灯泡,单家杰才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轻轻推了推欢欢俏皮的小脸,一脸的宠溺,“姐姐在呢。” 欢欢吐吐舌,看向我的目光里透着伤感,单家杰见状捏了捏她的脸朝我走来,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眯起眼睛说:“你看起来不怎么好啊。” 我微微一征,有些无措,恍惚道:“还过的去。” 之后,我们闲谈了一些别后的事情,欢欢说送我离开g省之后,她和单家杰商量一通还是决定各回各家,敲定结婚的事情。 虽然之后的事情有些曲折,但是好歹他们咬牙挺了过来,现在过的很开心幸福,单家杰还跟我说:“姐姐,你也要快乐,跟欢欢一样。” 以前单家杰不会这样称呼我的,现在他这样一称呼,我自己都十分的茫然,不免将自己和南乔想到了一起。 欢欢聪敏,笑嘻嘻岔开了话题:“家杰,她未必比你大呢。” “是呀,”如此一说,单家杰也有些不好意思,眯眯眼,低首温柔的询问欢欢肚子饿不饿,说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于晓霜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好,就建议去给他们做饭,欢欢说做饭太麻烦,非要出去吃,我怕于晓霜一会会醒,感觉家里还是留一个人好点,所以我就没去,他们俩饿急了,就走了。 没多大会于晓霜就在房间里呻吟,我跑进去喂她喝了一点水,她已经好了很多,自己能勉强下床走上几步,她说背上很痛。 听见这话我眼泪快要掉下来,因为她的后背是一片赤红的血肉,甚至是连白骨都可以看见! 第231章 他们结过婚吗 那是长那个食人花的位置,也不知道单家杰是怎么弄的,花是不见了,她的身体却成了这样。 “要不再休息一会,会好起来的。”落井下石我是做不到的,只能找言语安慰她。 于晓霜痴痴的望着衣柜里挂着的齐衍的衣服出神,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刚才她醒过来的时候提到过左丘翎的名字,所以我心里本来是憋着问题想要问她的,可是现在她突然从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变成这样,我反而是开不了口,只能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于晓霜回过头来,幽幽的看我一眼,那目光令我浑身不自在,她问:“左丘翎呢?”因为重伤的缘故她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她在说起左丘翎的名字时,我的心不由的颤了颤,下意识的问:“你找他做什么?” 于晓霜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变深,一点一点阴狠起来,直直的望着我不说话。 我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心想左丘翎用四方参救萱萱的事情是不是被她知道了,不然我看她样子,怎么像是很痛恨左丘翎呢? “怎么了?”我不安。 于晓霜攥起拳头,勾起毫无血色的嘴唇笑的有些瘆人,我头皮一毛,想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却听见外面的门在响,大概是欢欢他们回来了。 我被于晓霜制造出来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听到声音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就跟逃跑似的跑到房门口连呼吸了好几口气。 欢欢提着外卖从外面进屋,见到我一笑,“醒了吗?” 我支吾着点头,欢欢晃了晃手中的外卖,“我也给荼荼买了汤。” 欢欢十分欢快的提着外卖朝我走来,身后没见单家杰,不知道干嘛去了。 欢欢把我的那份外卖拿给我,就提着另外的汤进房间喂于晓霜去了。 于晓霜可能是碍于欢欢在场,所以没有继续回答我左丘翎的事情,而是跟欢欢说起了谢谢,她称呼欢欢为“二小姐”,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是证实了欢欢所说,于晓霜是荼荼,荼荼就是于晓霜。 我低头吃饭,实在是不明白她们毫无关联的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过了一会,我们饭都快要吃完了,单家杰才回来。他抓着一瓶冰可乐,满头大汗的靠在房门上,摆手说:“没得办法了,只能先带你回坟岭,那儿高人多,知道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留意到他的眼睛望着于晓霜,她垂下眼角沉默了半晌,抬起头茫然问:“真的要回去了吗?” 欢欢收起汤碗,直点头:“荼荼,妈妈其实很挂念你的,正好趁着治病的机会回去一趟不好吗?” 我真的好想知道于晓霜跟荼荼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惜现在还不是开口问问题的时候,心里痒痒的只能忍着。 于晓霜沉默没有回答欢欢,而是抬头看向了我,我不由的发慌,只听她问:“你想不想回坟岭看看他?”她声音轻柔的很,根本不是于晓霜的作风。 我知道于晓霜说的是齐衍当然是想回去的,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不可谓不失败,幽幽叹息道:“如果你们确定要回去,我就跟你们回去。” “那好,你回去,我就跟你们回去。”于晓霜说。 我不知道于晓霜非捎上我干嘛,突然单家杰插了句话,“对了,刚才忘记告诉你,楼下喷泉那儿有人找你。” 我困惑:“有人找我?”不知道怎么的,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左丘翎,却听单家杰说,“他是陆霂寒的朋友,我忘记他名字了。” “李……昂?”我能想到的只有君墨和他,可是君墨已经不在了。 “对对对!”单家杰直说,“就是他,他让我代为传个话,我上来只顾着说荼荼的事,差点忘记了。看看时间他等你有一会了,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我感到困惑,因为种种缘故李昂根本不待见我,况且我上次听沈佳臣说他好像也受伤不轻,现在是已经好了吗?再说了,他找我做什么呢?我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关于陆霂寒的事情。可是我才从陆霂寒那儿逃出来,就算要找,也该是陆霂寒找我,李昂怎么会跑过来了呢? “去吧。”我看时间还早,去见见就见见。 我收拾好外卖盒子,往房间外面走,心里还想要不要梳洗一下再出去,却突然听见于晓霜在身后提醒了一句:“明樰,别忘了,你答应我要回坟岭去的。” 我愣了愣,转身点头,“放心我记得的。”本来还想说齐衍,未免勾起彼此的泪水,我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随便洗了把脸,把头发梳了一下,就跑进电梯去到了楼下。这个地方就一处喷泉,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靠近就看见李昂心事重重的坐在石阶上发呆。 他找我到底是干什么啊?我心想,走路的时候故意弄出了一些响动。 李昂闻声抬起了头,他满脸病态憔悴,看着比上次见面时单薄了许多,直接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你……你怎么了?”看到他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我的反应落在李昂严重,他自嘲的笑了笑,耸耸肩,“你别怕,我就是受了点小伤还没有痊愈。” 小伤?我是不想给他泼冷水,不冷不热的说:“既然不舒服,干嘛不好好养病,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李昂慢慢的从石阶上站了起来,因为身体太虚的缘故,我感觉他都快要站不稳了,差点没有跑上前扶住他。李昂摆手,无奈的说:“我现在是真没有用了。” 谁没个病痛呢?轻重罢了。 见我不出声,李昂瞅了瞅我,眼神黯淡,自言自语道:“我、琳琅还有大哥,我们三个人自幼相识,感情好的就像是亲兄妹一样。现如今啊——”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伤感的说:“琳琅不在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大哥呢他……” 这话我在沈佳臣那儿听到过一次,那是感概,这会却是弄的跟着心伤,神情难免恍惚。 李昂抬起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虽然他目光黯淡,却让我十分不自在,我感到难受,正想问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他定定的开口:“你最近见过大哥的吧?” 当然见过,今天才跑出来的呢。 “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反问。 “大哥不见了。”李昂担忧道,“萧清漪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身份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我还真不知道萧清漪的身份,只是听完李昂的话,我的关注点一点也没有放在萧清漪的身上,而是担心着陆霂寒。 想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该不会是李昂不知道陆霂寒在幽冥路待着吧?可是想想也不对呀,昨晚芷蘅来找陆霂寒的时候,不就说是李昂告诉她地方的吗? 所以陆霂寒……焦虑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身体里,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询问清楚,想要关心陆霂寒。可是热情又在升起的那一刻慢慢的凝固起来,未免李昂看穿我的心事变化,只能黯然垂首,咕哝道::“萧清漪是什么身份我真的不知道。” 李昂望着夜色思考了半晌,才告诉我说他在明朝的时候跟萧清漪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只觉得那女子不同寻常,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直接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这个“他们”当中就包涵他李昂,陆霂寒以及琳琅,是她一手造成了这一切。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啊?”我后背直冒冷汗,陆霂寒、李昂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居然是被萧清漪这个女人改变了命运,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我搞不明白她一个女人,搅那么多风风雨雨到底是图什么啊? “她做的事情可多了,”李昂神神秘秘的看着我,他说:“萧清漪的来历十分神秘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认识她的人都习惯称呼她为‘萧二小姐’,同时她也是世宗的干女儿,还曾被世宗指婚于大哥——” “指婚?”李昂前面的话听得我稀里糊涂,但是说到“指婚于大哥”这几个字,我只觉得自己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子,整个人都懵了,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指婚”二字只存在于宫斗剧中。 我激动的反应落在李昂眼中,他轻笑了笑:“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事,”解释说:“明樰,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猜忌大哥离间你们什么,只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这事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当事人大概都忘记这事了吧。” 陈述事实?这个事实太尖锐了,扎的难受。虽然我极力克制自己对陆霂寒的情感,偏偏骗不过自己的心,总是轻而易举的在别人的只字片语面前溃不成军。 我心里很难受,还要强撑着,却不知道那份神情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我喃喃自语道:“他……他们……结过婚吗?” 第232章 那个好心人 李昂没有出声,定定的望了我一会。 我不想被这种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事情困扰,更何况他们结没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跟陆霂寒已经都没关系了!嗯,没关系,我深呼吸了口气,迅速的调整着自己沮丧的心情,语气难免带着点酸:“你们个个身世神秘,来历不凡,我一个俗人不想掺和太多。直说吧,陆霂寒不见了,跟萧清漪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李昂抬起眼睛看向我,声音里透着恨,“琳琅被萧清漪害死了!” 我脑子里一嗡,“是萧清漪?”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还不等我问,李昂已经是先开口了,“琳琅是被萧清漪害死的,如今萧清漪占用着琳琅的身体复活过来,开始不断在外面为非作歹,继续她生前未做完的恶事,你应该知道吧?” 果然是她!刚才李昂将琳琅的死牵扯到萧清漪的身上,我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几次见到的,那个跟琳琅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其实应该就是萧清漪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一瞬之间凉飕飕的,让我不由的连打了几个寒噤,不明白萧清漪生前未做完的恶事到底是什么?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几次见到的那个女人,她顶着琳琅的模样三番两次的要害我的孩子,说是要复活什么人,只可惜好几次她都没有得逞。虽然我几次都化险为夷,但是想起当时的经历我还是心有余悸。 想到离开黎山村落萱萱对我说的话,她说南乔是萧清漪害死的,又说萧清漪在计划什么事情并且快要成功了……我问她是什么事,她却叫我问左丘翎,没想到李昂现在又提到了这件事。 我脑子里乱的很,直接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含糊,你要是知道萧清漪在谋划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 “复活鬼域之王。”李昂没有隐瞒。 “是谁呀?”我费解,感觉这个名字好诡异。 “西城鬼域你知道吧?”李昂问。 当然知道,我点头,“之前你们在裴爷爷那儿争取西城鬼域的钥匙,后来钥匙被你们拿到了对不对?你口中的西城鬼域就是那个西城鬼域吧?” 李昂点了点头,叹道:“是的,那是我们未完成的责任,本来以为拿到钥匙那件事情就算是处理好了,没有想到现在反而是越来越复杂。”他顿了顿,接着说:“萧清漪重新复活现世,想要复活鬼域之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付大哥。” 陆霂寒?萧清漪不是跟他有婚约吗?为什么要对付陆霂寒呢?该不会是陆霂寒做了什么对不起萧清漪的事情吧?该不会是……我脑子里居然一下子想到了云冉,想到了陆霂寒曾经的梦话。 “我听芷蘅说你跟大哥交过手,还受了伤?”见我愣着,李昂往我身边走了些,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刺激的我的胃有些难受。 我皱眉,胃里难受,心里更加是难受不免,不懂他干嘛要提这事,干嘛要在我面前提到芷蘅?想到她跟陆霂寒接吻的样子,我就想骂人。 李昂窥着我的表情不对,不由的窃笑,“当时大哥是没有身体的亡魂,你应该是清楚吧?” 他看向我,我不解的点头,“是啊,我当时特想收了他。” “你们真是冤家,明明很相爱的,却偏偏——”李昂感慨,嘴角流露出无奈的笑,“当时大哥的身体被君墨和萧清漪破坏了——”原来陆霂寒变成那样是君墨和萧清漪干的,他们还真是可恶!“他担心自己的身体永远只能停留在亡魂的状态,又担心自己跟萧清漪的恩怨会牵扯到你的头上……他替你想了太多,替你担心了太多,却没想到反而让你伤在了他自己的手上,其实他比你难受的,你懂吗?” 懂不懂是一码事,当我听完李昂的话,我心疼是真的,很想发脾气质问他对我说这些干什么,却发现自己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忍着酸涩转过脸看向了别处,通过李昂的话回想当时的情况,真的是那样吗? 陆霂寒不是因为痛恨孟南乔,不是因为把我当成孟南乔,才对我动手,而是故意拿孟南乔当幌子吗? “李昂,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替他洗白了,他不稀罕我也不需要。”我半仰起头,却没有勇气直面李昂说出这话,怕他会看穿。 “呵,”李昂笑,连续的咳嗽了好几声,“我真不是要替大哥洗白,只是正好说到这事,希望你知道真相而已。” “咱们还是说别的吧,”我嗤之以鼻,“是不是真相我心里清楚,我跟陆霂寒的事,我心里也早已经有了取舍。” “哦?”李昂好奇的问,“你的取舍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好吧。”李昂没有坚持。 李昂接着跟我说了些君墨君墨的事,说他曾经是尾大夫的恋人,后来背叛了彼此的感情,喜欢了妖邪的萧清漪。如今萧清漪得以复活,君墨居首功。 “君墨不止是背叛了尾大夫,还背叛了陆霂寒,对吗?”我恍惚,想不到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居然就是现世渣男。 李昂不可否认的点头,自嘲:“我们都拿君墨当朋友,毕竟我们都是从同一个朝代过来的,却没想到他到头来帮助萧清漪破坏了大哥的纸人身体,以至于大哥只能以亡魂的状态在黑暗里生存——” 我忍不住打断了君墨:“可是我上次在灵舍见到的陆霂寒,他好好的啊?”心说陆霂寒都会奸猾的使坏了,根本不是亡魂好吧。 “那是因为——”李昂突然打住,我不解的看向他,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他避开一边。我知道不对劲,又追问了句,他才为难的说:“那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什么意思啊?难道陆霂寒以后还会变成一团黑影? 李昂看起来虚弱的有些难过,他说:“当初大哥对你一见如故,一往情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找人害他,将他好好的身体化作了灰烬。是好心人给他纸扎了一副身体,他才得以复生,依靠一副纸人身体活到了如今。可是每年的那几天他都会饱受折磨,就跟死过一次一样。现在就连那副纸人身体都没能保住,如果不能找到当初的那个好心人,大哥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李昂说的事,有些我已经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但是间中的细节我并不是十分清楚,就比如他提到了纸人身体这一件事,我就完全不知道。至于他说的陆霂寒对我的感情,通过之前从姑姑口中了解到的,和以前在齐衍、陆霂寒口中得知的讯息,可能确有其事,只不过是被我忘了。 按照齐衍的说法,当初如果不是于晓霜把我引向“1519”酒吧,我和陆霂寒根本不可能有重逢的机会,也不可能一起经历这么多磨难吧? 我眼眶发热,十分难受,强忍哽咽:“那你怎么不想想办法呢?” “想了,可是想不到。”李昂定定的看向我,“当初是因为你大哥才会失去自己的身体,你实话告诉我,那个赐予大哥纸人身体的好心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就是你?” “怎么……怎么会呢?”我震惊不已,简直匪夷所思,连忙摆手:“我根本不会扎纸人,怎么会帮陆霂寒扎纸人身体?”那简直过了妖术差不多,我怎么可能会! 李昂狐疑:“听说你忘记了那段记忆,是吗?” “对……对呀。”我被李昂问的有些紧张,的确是忘了。突然心里一凉,瞪圆了双眼朝他看去,“难道你觉得是我,只是被我忘记了?” 我看见李昂点头了,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是我!” “即便不是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人!”李昂很肯定的说,“大哥,虽然大哥没有明说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但是他隐约提过,那种情况之下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会主动帮他。” 我心慌意乱,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见我这样李昂越发迫切,“明樰,你好好想想,好不好?如果你能够想起来那个‘好心人’是谁,就可以帮助大哥了。” 当初左丘翎也让我帮他找那个“扎纸匠”,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越想脑袋涨的越厉害,只能痛苦地摇头,“我不记得了,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这是能够让大哥好好活下去的最好办法,你好好想想好吗?”李昂恳求,“明樰,拜托你了!” “我……”我垂首,默默的点了点脑袋,“我尽力吧,或许姑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去问问她就是。” 李昂一喜,“明樰,拜托你了!” “没……没事,我尽力就是。”我以为李昂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默然转身想要回楼上去,他却在身后喊住了我,“明樰,我还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第233章 所谓反常 “什么事?”我恍惚的回头问道。 “你忘了,我刚跟你说过大哥不见了。”李昂迅速的朝我走来,生怕我走了。 是啊,李昂跟我说陆霂寒不见了,跟萧清漪有关系,可具体的我还知道呢。于是问:“他好好的,到底是为什么不见了?” “因为他想要阻止萧清漪复活鬼域之王。”李昂说。 我愣了愣,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鬼蜮之王到底是什么人啊?” 李昂刚开始不愿对我说,我冷笑,他到底是把我当成了很外的外人。心想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懒得跟他在这里耗,还不如上去看看于晓霜怎么样了。 见我要走,李昂又赶忙喊住我,“明樰你等等!”他上前来说,“你听说过幽灵护卫吗?” 我摇头,“刚刚听你说过,算吗?” 李昂感到好笑,“算吧,也就说你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对呀,以前的确没有听说过。” 他顿了顿,娓娓道:“世宗崇道,向往长生不老,那时他身边盘桓着不少高人术士,为他的长生追求出谋划策,而神秘的幽灵护卫在这种情况下,逐渐的成为了世宗寻找长生灵药的实践者。” 李昂大概是怕我听不懂,停顿下来微微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听不懂,至少学过历史,对世宗的生平记载多少是接触过一些,至于评论他的好坏,这个我就无法结论了。 “你接着说。”我道。 李昂点头,“幽灵护卫是大明历代皇帝身边最为神秘的护卫,他们从小就经过各种严格训练,直到成为一名合格的幽灵护卫。陆家世代为官,大哥也因为家世的缘故,打小被选入其中,直至脱颖而出成为了新一任的幽灵首领。而寻找长生灵药,便是世宗交给大哥的首要任务。” 陆霂寒的身世,之前我在君墨那儿约莫的听过一点,这一次在李昂这里更加细化了些。 我不免嘲笑,“世间哪有什么长生灵药,否则秦王汉武那样的霸主也不会死,他们不死哪有你们大明朝什么事啊?” 李昂笑,“你说的不无道理。”他忽然面色一沉,说道:“世上还真是有这种灵药!” “你……你大哥找到了?” 李昂并没有直面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不悦,“既然是找长生灵药,那跟西城鬼域的鬼域之王有什么关系啊?” “世宗非人,你信吗?” “hat?”这简直是惊天大料啊,“他一个皇帝怎么会不是人呢?”不过据我在历史上学的,这个皇帝的确有点不同寻常,总之是诸多异类皇帝中的拔尖异类吧,搞不好还真不是人。 “看你的样子是不信。”李昂也不争辩,只说:“太详尽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在我们那个年代皇权离我很远,我只不过跟大哥关系比较好而已。” 李昂看了我一眼,“上一次我见到大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渐渐的想起了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他说世宗就是鬼域之王,是萧清漪费尽心思想要去保护复活的人。” “你大哥以前真的失忆过?”我恍惚,脑海里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昂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目光里迅速的闪过了几缕恨意,言语也随之冰冷了一些,“当年你找孟南乔对付大哥,他不小心着道身体烧毁了不说,记忆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说来好笑,你说他忘记过去就忘记了过去吧,为什么还要记得你呢?” “他也记得你不是吗?”我呛道。 李昂一愣,生硬道:“确实。” “还是说正事吧,”我清了清嗓子问李昂:“你的意思是说,以前陆霂寒是记得往事的,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失忆的,对吗?” “是的。”李昂回答道。 之前陆霂寒总是否认他认识云冉,我就怀疑他是失忆过的,没想到就连他失忆也是跟我有关系。 “那他现在想起来了吗?” 李昂道:“记起了一些吧,可能不完整,我也没问他也没说。” 那他想起云冉了吗?我恍惚,突然感觉自己又“跑题”了,忙收回思绪,继续正题:“就算世宗是鬼域之王,那死都死了,复活又有什么用呢?” 李昂表示不清楚,“这个得问萧清漪了。” 好吧,我道:“你前面说是萧清漪改变了你们的命运,这事鬼域之王也一定难脱关系吧?” 李昂不可否认的点头,“他们是一丘之貉,当然难脱关系。” “按照你的说法萧清漪是想要复活鬼域之王,而你大哥是想要阻止,这恩怨大概是牵扯了几百年了。如果萧清漪真的复活了鬼域之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我感到莫名的心慌忧虑。 “这世间必定大难临头!”整个世界大难临头有些夸张吧?李昂见我不信,又强调,“明樰,我说的是实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否则大哥他——” 好吧,我仍旧是费解,“你既然知道陆霂寒是为了阻止萧清漪,为什么不按照这个线索去找他呢?来找我做什么?” “找不到。”李昂感到沮丧,眼睛朝我看来,定定的说:“大哥根本不想我们插手这件事情,我之所以来找你,一是知道你们之间的情分,你根本轻易割舍不下,大哥有事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二则是因为你会追踪术。” 割舍不下,追踪术…… 我感到心酸,暗自叹息,因为李昂的话的确是戳穿了我的心事。不管我在陆霂寒面前伪装的多么的坚硬冰冷,却根本磨灭不了我内心深处对他的感情,我真是自讨苦吃自作孽。 我仰了仰头,深呼吸了口,“你的意思是想我用追踪术帮你找到陆霂寒?” “是的。”李昂坦白道:“现在恐怕也只有你能找得到他。” “如果我不想找呢?” “那你也不需要找你姑姑打听‘好心人’的下落了。”李昂直言不讳道:“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找到大哥,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心惊胆战,故意吓唬我吗? 李昂晦涩的笑,“萧清漪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够小觑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多了帮手,一个阴阳楼一个左丘翎。” “阴阳楼?左丘翎?”我按住心口,拧着眉头越发不能理解,“你说左丘翎在帮助萧清漪?” “是呀,”李昂咬牙,窥着我的反应,提醒:“你别忘了左丘翎有多么的痛恨大哥。”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激灵,忘是不可能忘掉的,只是我接受不了左丘翎帮助萧清漪的事,在我的记忆中左丘翎一直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他不应该是非不分啊?可是一想到他拿四方参救萱萱而不管于晓霜的死活,我对他又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听芷蘅说,你昨天是跟大哥在一起,难道他要做什么事情,一点也没有告诉你吗?” 我忍不住反问:“你觉得依照你大哥的性格,他会告诉我什么呢?” “也是,”李昂想了想又说,“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有?” “反常?”思索着前晚到昨晚陆霂寒做过的事,其实桩桩件件都是反常的,我当时心里对他有气说话做事都跟他对着干的,完全没有深想。现在被李昂这么一说,心里莫名的慌张了起来,联想到李昂刚才说的可能再也见不到陆霂寒的话,我整颗心像是安装了快速振动器,迅速的跳动着。 “你想到什么了?”李昂焦灼的问。 “我……”陆霂寒是不是因为要去阻止萧清漪复活鬼域之王,知道自己可能会回不来,所以才会那么反常的对我那么“好”? “不会的!”我两腿一软,直接摔坐到了地上,李昂慌张的冲过来,又因为自己身体虚弱的缘故踉跄了一把,差点没有跌地上去,“你到底是想到什么了?” “他对我很好,反常的好!”我喃喃的说,“他还给我们的孩子取了名字,可是我想不起来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明樰,求你找找大哥,一定帮我找找大哥好不好?”李昂焦灼不已,几百年的兄弟感情真不是盖的。 我心乱如麻,颤抖的手指抠着地面,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甚至是连李昂近在耳畔的声音也是听不大清楚了。 “明樰!”李昂心急如焚的大吼,“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好!”就仿佛飘走的灵魂一下子归位了,我突然一下子就冷静了一下来,脑子里迅速的盘算了好些事情,说道:“我没有信物了。” “信物?”李昂困惑:“什么信物?” “我上一次用追踪术找到陆霂寒,用的是我送他的梳子,可是梳子我已经还给他了,我已经没有信物了。”我又开始慌张起来,“怎么办,没有信物?” 没有信物,我怎么用追踪术? “我来想办法。”李昂镇定的说:“你不要急,我现在就回去酒吧找你要的信物,你也去找找好不好?” “好!” 第234章 是非不分 李昂说找陆霂寒的事情刻不容缓,早一点找到他,他的安危都多一点保障。还说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这里碰面,希望彼此能够找到有用的信物,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他,迅速的回到了齐衍的家中。 欢欢见我神色慌张,拉着我问出什么事了,出去那么久。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敷衍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跟进来说已经买好了车票,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去车站,让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么急着回g省?” 欢欢点头,“对呀,荼荼的伤势要越早治疗约好的,拖长了容易出事。” “可是我……”我要跟李昂去找陆霂寒啊,我的确认他的安危才行。 “可是什么?”于晓霜扶着墙壁,蹒跚着走了进来,“明樰,莫非是你反悔了?” “没——”我不是反悔,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毕竟陆霂寒的事情也挺急的呀。 “那是什么?”于晓霜说。 “我有点事,一会还得出去一趟。”我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实在想不起来我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陆霂寒的。 “因为左丘翎吗?”于晓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好。 我在慌张中抬起眼睛朝她看了一眼,“你怎么这么说?”我照顾到于晓霜的心情,不想在她的面前提陆霂寒,毕竟她一直觉得是陆霂寒害死了齐衍。 “你是不是很恨左丘翎啊?”我到底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于晓霜冷笑,尖锐道:“如果不是他我能变成这样吗?” “是左丘翎?”我仿若五雷轰顶,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把话说清楚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晓霜盯着我的眼睛说:“明樰,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有机会救活齐衍,你会豁出性命的对不对?” “对……是呀……”这话的确是我说的,她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知道怎么救齐衍了!”于晓霜有些激动。 我跌落在谷底的心情,也被她点燃多了些许亢奋,“真的假的啊?”一想到齐衍能够活过来,热血瞬间激活,“是什么办法,成功的几率大吗?” “聚魂棺!”于晓霜冷冷的说,“只要找到聚魂棺,就可以救活齐衍,他就是用的那个办法救的南乔。” “……”我将信将疑,“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说活下来的不是我吗?那就意味着南乔并没有被救活,所以于晓霜怎么还要用齐衍的办法呢? 于晓霜笑的清冷诡异,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怕的是她的声音里还透着狠劲,“这幅身体里住着的已经不是残缺的于晓霜,残缺的荼荼,而是完整的荼荼。实话告诉你于晓霜已经死了,我曾经答应她的事,我已经帮她做了,所以从今以后这幅身体是属于我的。我是荼荼,坟岭出来的荼荼!” 荼荼跟于晓霜之间有什么交易啊?对齐衍一往情深的到底是于晓霜还是荼荼啊?我真是被她们怪异的身份给弄糊涂了,搞不明白于晓霜怎么会死了,荼荼又为什么会取代于晓霜?这一切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原本是想问的,可是于晓霜根本没有给我机会,直接愤恨的说:“左丘翎他想要阻止我救齐衍,所以对我下毒手,你别说你一点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左丘翎应该是个好人不是吗?为什么他现在做的事,跟他以前做的事,甚至跟他竖立起来的形象格格不入呢? “因为你!”于晓霜冷冰冰的盯着我说,“他喜欢你,想要独占你对不对?” “你……你搞错了吧?”我一阵窘迫,心想一定是误会,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于晓霜及其肯定的说,“不会有什么误会的,他想要扫平一切事情,带你走是不争的事实。” 真是可笑,左丘翎怎么可能,怎么会对我抱有那种心思?他只不过是人好心好,对人很好而已,就比如他对甄蓁和裴星旋,对那个死在家中的老爷爷…… 我不耐烦道:“除非是他亲口说的,否则我不信,你也别胡编乱造。” 于晓霜讥笑,“我没有瞎,不需要他说,自己会看。” “你再说我真生气了。” 于晓霜对我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我会怕你生气翻脸。” 你牛逼哄哄的当然不会怕,怎么会怕!我心说。 “我现在真有事,左丘翎的事咱们后面再说吧。”我继续翻找我的东西,绞尽脑汁,可是一无所获。 于晓霜生气的出手阻拦,“那天我知道了聚魂棺的秘密,迫不及待的要去诊所找你,你当时被陆霂寒所伤。可是我还没有出门,就被回来的左丘翎种上了食人花,他说他不会让我告诉你任何事,他也不想你再掺和任何事,他会尽快摆平陆霂寒和你腹中的鬼胎,然后带你远远的离开这里。明樰,我现在明明确确的告诉你这一切,你满意了吧?别告诉我你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我完全不想在听她胡说八道,直接推开了她的手,结果她因为身体虚弱往后一踉跄,幸好是欢欢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了。 欢欢指责道:“明樰,你怎么可以对荼荼这么粗鲁。” 我懊恼,“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有气,“谁叫她胡说八道啊,我跟左丘翎根本没有的事。” “他……他在下面……不如,你去问问啊。”单家杰突然站到了门口,面对房间里的情景他显得为难,“那个面色苍白忧郁的年轻人了,应该是叫左丘翎吧?我以前好像是见过他一回。” 左丘翎?我赶紧跑到窗户边去看,虽然隔着高空的距离,可是我能够感觉到我们的眼睛碰撞到了一起。若是在以前,我肯定会跟他打招呼,可是刚刚听完了于晓霜的话,我心里膈应的慌。心想于晓霜难缠,我这里又找不到信物,倒不如下去见见左丘翎把事情弄清楚也好。 “我去问问。”我看了于晓霜一眼,她倒也没有阻拦我。 左丘翎一直盯着我从楼洞里跑出来,忽然上前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睁大双眼,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去哪里了?” “我……”我使劲的去推他。 “没事吧?”左丘翎这才松开我,目光似有若无的朝我的肚子扫了一眼。 “很,很好啊。”我不尽自然,连忙拉开了与他的而距离,心想自己下楼来找左丘翎是要问什么事来着? 左丘翎这一抱着实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整个人完全处在了懵懂的状态,还是他先开的口,我才恍然大悟,也没有细想,直接问他:“你跟萧清漪结盟了?” 左丘翎微微一愣,并没有出声。 望着他的反应,我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看来是真的。” 我的失望十分的明显,心里乱成了一团,于我来说左丘翎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如今他跟我的“仇人”结盟了,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呢?面对这个问题,我很茫然。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左丘翎忽然开口。 我一愣,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不愿意!” 我在左丘翎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说:“上一次你问我记忆犹深的是哪一件事,我没说——” “你现在也不用说的。”一想到他现在跟萧清漪是一伙的,我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萧清漪三番两次要害死我的情景,左丘翎他明明也都知道的,作为朋友他怎么可以去助纣为虐? “我要说!”难得这个“怪胎”也想说话了,我冷笑没出声,他自顾自的说:“在我大婚之日,我的新娘子离家出走了,我之所以盘桓世间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她。” “……”不是吧,左丘翎虽然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故事居然这么戏剧化,心想落魄新娘难道不是狗血剧里的情节吗?虽然感到匪夷所思,我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句:“那你找到她了吗?” 左丘翎忧郁的目光定定的朝我看来,“我想我是找到了!” 第235章 跟我一起回去 我心里一咯噔,暗想他说的该不会是我吧?我不免有些紧张。 转念一想,我明樰老老实实的,别说是这一辈子,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好吧,如此才松了口气,直接将矛头了指向了左丘翎十分在意的那个女人的头上,“她……她该不会是云冉吧?” 是的,左丘翎那么在乎云冉,他们的关系肯定是非同寻常……真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我本来以为左丘翎会否认,没想到他点头了,“没错,是云冉,她就是我离家出走的新娘。” “可……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因为云冉在外面有人了,她不爱左丘翎,所以在大喜的日子离家出走了,那这未免对左丘翎也太残忍了吧!毕竟不爱可以说清楚,然后取消婚约,没必要把事情闹的这么难看呀。 讲真,我以前就挺同情左丘翎的,现在听他说出这种事,知道这肯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心中对他的怜悯越发的深了,不禁黯然。 “因为陆霂寒!”左丘翎冰冷的说。 我脑子里轰隆了一声,云冉是因为陆霂寒在大喜的日子离家出走的?不是吧…… “就算是这样的,你也不能是非不分,跟萧清漪联手啊!”我激动的指责道。指责完了心里又开始后悔,毕竟新娘落跑这种悲催事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件“塌天”的大事吧?左丘翎会因此痛恨陆霂寒,会做错事情似乎也就可以体谅了。 我想跟左丘翎道歉,看看能不能劝他回头,却听他冷笑:“明樰,该说的话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必须要带你走!” 本来前面我还为自己的言语感到自责,可是听完他的话,我不免生气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的霸道强制我去做他要我做的事情? 我脸色冷了几分:“是啊,是说了,你要怎么做也是你的自由,你去助纣为虐吧,我不可能跟你走!” 我有气,不想在气头上跟左丘翎撕破脸闹的太僵,转身想要离开。左丘翎却迅速的落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要你跟我走!” “为什么啊?”我脑子里一团乱,心烦的吼道,“因为你的新娘丢下你跑了,然后你就要跟陆霂寒抢女人,报复他吗?左丘翎,我跟陆霂寒闹到了什么地步,你清楚的很,拿我去报复陆霂寒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是报复,”左丘翎挡住我定定的说,“我只是想带你回家,我们出来太久了。” “回家?”我不禁失笑,“左丘翎,你有家吗?”再说回家这种事,我自己知道,真不需要他带我回去。 “有!”他回答的响亮而又笃定,“跟我一起回去。” 我才不要!抗拒道:“为什么啊?” “你懂。”左丘翎说。 “我真的不懂!”我感到万分的可笑,感觉还是得趁这个机会把话跟左丘翎说清楚,“左丘翎,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选择了帮助萧清漪,那我们就这样吧。对于你以前经历的事情,受到的伤害,我深表同情,但是我无能为力,只愿你以后一切都好好的!谢谢你之前给予我的帮助,非常谢谢!” 我冷漠生疏对他鞠躬,绕过他的身边想要离开,只盼日后有机会报答他一二。 我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左丘翎会让我离开,没想到左丘翎比我想象的还要生气,他粗鲁的扯住我的手,将我撞向角落摁在那儿无法动弹。 “你干嘛!”我感觉左丘翎的气势是要吃了我一样,下一秒连气都不敢喘了。 左丘翎气势汹汹的逼近我,那张素白的脸快要贴上来了,我紧张到浑身发抖,他也是情绪失控,非常吓人,“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放不下他对不对?” 他指的是陆霂寒吗?我放不下他吗?是的,我放不下,不管我怎么努力,那个人就像是埋在我心底的一粒种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我根本拔不掉。 我只能掩饰,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故作镇定的叫道:“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放开我!”我用力的挣扎,可是撼动不到他,他摁的太紧了。我一动,他摁的更紧,我就像是一只小蚂蚁被他捏的紧紧的。 “你跟裴星旋的婚契在我手上。”左丘翎诡异的说,“你是不可能有机会嫁给陆霂寒的。” 嫁给陆霂寒?听见这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我还真是没有抱指望,苦笑道:“左丘翎,你误会了,我跟陆霂寒之间早就划清界限了!他不会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他。” 所以,他如果因为陆霂寒而在我身上花心思,那真是白费力气了。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左丘翎叫了起来。 他的反应让我一愣,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左丘翎沉默的摁着我,神情迷茫,好像突然忘记了要我跟他一起走的原因,又好像是忽然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想调整自己的情绪好好跟左丘翎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只能垂头丧气的沉默。 “左丘翎?”过了好一会,我自认为彼此都冷静了一些,我才敢轻轻的出声,我抬起眼睛小心的看着左丘翎,他忽然遭雷劈了一般,十分激烈的蹿了起来,没两下就远离我的视线,消失在了夜色里。 “左丘翎!”我莫名其妙,跟着他追都追不上,只能看着茫茫夜色,压着双膝喘粗气。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问左丘翎,现在他已经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一会回去楼上于晓霜问起来,我要怎么应付她呀? “你怎么了?”突然有人在我身边问,是什么时候到的我都没有发现。 “没……没啊!”我忙站直身体,很意外李昂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的没事?”李昂关切的又问了一句。 左丘翎的事我不想也没有必要跟李昂讨论,直接问:“你找到信物了吗?” 李昂点头从身后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你看这个行不行?” 这把黑色的大伞我认识,上一次我找到酒吧托付陆霂寒找复魂丹的时候,他就是打着这把伞跟我一起出的门。想起那时的事,我心中又是一顿的感概,难免叹息。 “李昂,你等我一会,我还有点事上去说清楚了马上下来。”因为欢欢买好了车票,我不想耽误了他们的行程,打算先上去跟他们说一声,然后看看等处理完了陆霂寒的事情之后,我再后面坐车去g省找他们就是。 李昂却直接挡住了我,“明樰,大哥的事情很急,别的事情你先缓缓好不好?” 我愣了愣,“我只是上去说几句话而已——” “芷蘅已经出事了!”李昂打断了我,“明樰,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她……她怎么了?”李昂三言两语就制造了令人忐忑的气氛,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昂告诉我说芷蘅身世凄惨,当年落难之时是陆霂寒伸出援手搭救了她,所以她对陆霂寒充满了感激之情,最后甚至是演变成了男女之情,只可惜……这里我转述李昂的原话:“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那一份情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在得知陆霂寒被君墨和萧清漪设计损坏了纸身体之后,芷蘅自告奋勇的用自己的法力修复着陆霂寒的纸身体,才让陆霂寒没有继续成为普通的亡魂。 而就在刚才李昂回去酒吧找信物的时候,他发现芷蘅留在酒吧里的水晶球破碎了,他说水晶球跟芷蘅息息相关,它碎了芷蘅也不可能完整,而芷蘅出事了,也意味着陆霂寒的纸人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陆霂寒此时真的打算阻止萧清漪复活鬼域之王,那他无异于是在飞蛾扑火,处境十分的危险。 李昂的话让我连连的吸凉气,绷着神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需要他催,我自己已经是行动了起来,“走!我们立刻去找陆霂寒!” 我拿起雨伞使用了追踪术,它奔向了东南方向,我正要行动突然于晓霜像女鬼一般挡到我的面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坟岭吗?” “晓霜,我现在真的有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真的一点也没有发现,只能语重心长的跟她解释。 “什么事比救齐衍还重要?”于晓霜的问题问的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回坟岭就能救活齐衍吗?” 于晓霜点头,冷硬的说:“不回坟岭,肯定救不了!” “你们先坐车过去,我最迟明早就坐车过来……再不行我坐飞机,反正我一定会过去的,只是不是现在,你看怎么样?”一想到李昂说的事,我就避免不了的去想陆霂寒此时此刻的处境,我不想他出事,也不想跟于晓霜再浪费一点时间,心底确实也放不下齐衍,这种情况真的太令人纠结矛盾了。 “明樰,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于晓霜对我失望透顶。 第236章 出事了 我无法告诉她我现在要去做的事,只能耐着性子说:“齐衍对我的恩无人能及,他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请你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处理好我的事情之后,我一定一定去坟岭找你们!” 我也算是好话说尽了,但是于晓霜这边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刚刚赶来还喘着粗气的欢欢给阻止了,“荼荼!你就答应她吧。”她跑上前来挽住了于晓霜的手,将她往后拉了一些,“我看她不是骗人的,真的像是有什么急事。” 欢欢说话果然是顶用的,于晓霜的态度渐渐缓和下来,冷冷的说:“你说明天赶来,希望你不要食言。” “不会的。”我肯定的说。也许不用等明天早上,只要找到陆霂寒确认他没有事,我立刻可以赶去g省。 于晓霜还是不放心,但是欢欢已经是拉着她走了,临走时对我说:“明樰,我和家杰都是信任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欢欢这话一说,我心中的压力顿时重了几分,只能叫她放心。 说服了于晓霜,我和李昂没有耽误时间,立刻追踪着那把黑色的大伞去寻找陆霂寒,幸亏李昂自己有车,我们才少受了些累,只是让我感到震惊的是,那把大黑伞居然带着我们到了“阴阳楼”,也就是我之前租住的公寓! “为……为什么是这里呀?”我不解的看向李昂,两人还没有来的及下车,不远处的阴阳楼轰隆的一声,整栋楼居然眨眼的功夫就坍陷了! 我睁大了双眼,只听李昂叫了一声,“不好了!” “怎么了?”我尾随着李昂跑下车,却又被他一把拉住了! “晚……晚了!”李昂整个人都虚脱了,摇摇欲坠,“来……来晚了!” “到……到底怎么了?”前面坍陷的建筑将周围蒙上了一层尘嚣,灰尘呛的不得了,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又担心李昂支撑不住只能紧紧的抓住他。 “出事了!”李昂绝望头顶,“我们来迟了!” 李昂告诉我说,他们一直找不到鬼域之王的墓穴所在之处,现在想来就是这阴阳楼了。我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只知道阴阳楼的主人是齐衍的朋友,然后里面囚禁了很许多的冤魂厉鬼,就比如之前我遇到的黄狗,它就是个厉害角色。 现在李昂说阴阳楼是鬼域之王的墓穴,那阴阳楼在这个时候坍陷了,是不是意味着鬼域之王已经复活了? 我如此问李昂,他也给不了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只说如果鬼域之王真的复活了,那么大家都麻烦了。 我不关心鬼域之王,只想知道陆霂寒怎么样了,拼命的召唤会黑伞想要它找我去找陆霂寒,可是黑伞没有回来,一束黑乎乎的东西却从尘嚣里向我飞射了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抓住李昂就往一边躲去,李昂叫道:“是大哥的剑!” “剑?”我恍然大悟,心想一定就是在坟地里陆霂寒刺我的那把剑把,我见过几次了。当下我没有犹豫,伸手去打算硬接下来,李昂叫道:“小心,它会认人!” 我心中一惊,伸出去的手已经是收回来了大半,但是那个剑飞来的速度很快,它绕着我飞了一圈,剑柄的这端自己钻到了我的手里。 因为李昂提醒我小心,我也不敢乱动,怕它会伤到我。剑飞到我的手里之后,渐渐的停了下来,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没有觉察到危险才敢把它接住,李昂松了一口气,“看来它认得你。” 我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这剑我的心又被瞬间的提了起来,不安道:“你的主人陆霂寒呢?” 触手生凉的黑剑在我手中犹自转了个方向,对准了那堆废墟。那边还是尘嚣飞扬,我根本看不清楚什么,可是就在我想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主人为了阻止鬼域之王复活,魂魄已经散在了大楼里!”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我隐约感觉是在哪儿听过的,可是一时想不起来。这种时候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因为我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陆霂寒,都是那个声音话中的意思,她说“主人”的魂魄散在了大楼里,指的是不是就是陆霂寒? “谁在说话?”我往周围望了一圈,感觉好像不只是尘嚣迷蒙双眼,好像还起雾了,挺邪气的。 “是剑!”李昂提醒我说,“它有灵气!” 剑? 李昂跟我手中的剑说了几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那剑也回了他几句,然后李昂就像是受了重创一般,一个踉跄就跌倒到了地上,看起来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死去。 我赶紧伸手去扶,突然听见黑剑尖叫:“小心!”它从我手中飞出,直刺向了浓雾里的什么东西,反正我也看不清楚,没过半秒它又飞回来钻进了我的手中,同它一起回来的还有一抹浓黑的身影,借着路灯定睛一看居然是左丘翎! “就是他!”黑剑指责说,“若不是他,主人不会出事!” “明樰!”左丘翎淡漠的唤了我一声,阴郁的目光瞟了一眼我手中的黑剑,讥笑了一声:“你来的还真快!” “你也不慢呀!”看到左丘翎出现在这里,不需要黑剑指责,我也已经是心知肚明。他和萧清漪结盟了,那么陆霂寒要阻止鬼域之王复活,左丘翎自然会竭尽全力的攻击陆霂寒……可是为什么真相摆在我的面前,我会这么的难受呢? 因为心里清楚黑剑没有说谎,陆霂寒可能真的已经……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手不自觉的就举起了黑剑,指向了左丘翎,所有的痛都蔓延了出来,“为什么啊,左丘翎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因为他活着,你永远也不会愿意跟我走!”我没想到左丘翎居然会这么说,心就好像是被凌迟一般,痛的我快要站不住,我抓狂的尖叫,“你以为他死了,我就会愿意吗?”手中的剑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刺向了左丘翎,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冰冷的剑尖一路向前时,它居然扎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 一声痛叫随之传来,一抹熟悉的身影倒在了我的面前! “萱萱!”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手臂一抖黑剑哐当掉在了地上,万万没有想到萱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义无反顾的替左丘翎挡下了那一剑!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心急如焚的朝她跑了过去。 其实当我刺出那一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打算刺中左丘翎,毕竟他身手了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避开那一剑轻而易举,萱萱怎么会不懂,还那么傻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走开!”左丘翎冷眼吼道,我如遭雷击。 左丘翎将重伤虚弱的萱萱接在怀里,也是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半点才哽出三个字,“你好傻!” 萱萱无力的笑,一改往日的洒脱,凄苦道:“我、我的……我的心……你……你懂的——” 左丘翎黯然的垂首,恢复镇定的我连忙催促左丘翎送萱萱去医院,可是萱萱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用她最后的力气将它和左丘翎的手放在了一起,“他……他……他很苦……” “萱萱……!”那一剑刺中了萱萱的要害,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染红了我们的瞳孔,我瘫坐在地上无法相信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在了我的手中,比我更无法相信的还有李昂!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啊?”刚才还虚弱不堪的李昂,就好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冲起来,直扑向我。要不是左丘翎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已经是被李昂手中抓着的匕首给刺中了! 我大惊失色,根本不敢相信李昂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不是中邪了? 我还没有来的急问李昂怎么了,他已经是挥舞着匕首跳起脚冲我疯癫的嘶叫,“明樰!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左丘翎松开萱萱,挡在了我的面前,“你想做什么?”他的语气很吓人,我听着也是后背一凉。 “她杀了萱萱!她居然杀了萱萱!” 是啊,我杀了萱萱,我居然杀了萱萱!我低下眼睛望着已经一动不动的萱萱,也根本无法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左丘翎冷硬道:“杀死萱萱的是我,跟明樰没有关系!” 我一愕,感觉左丘翎扯的理由真是拙劣荒唐,它根本遮掩不了我的罪孽。萱萱曾经对我有恩,可是我居然恩将仇报,此时此刻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踉跄的站起来走到了李昂的面前,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抓狂,倒想死在他手里算了。 “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想死很容易呀,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如此婉转的声音,我知道是萧清漪来了!她依旧顶着琳琅的皮囊从尘嚣浓雾里翩跹而至,真的让人无法想象,她居然是罪魁祸首,做了那许多的坏事。“明樰,很高兴你能自己送上门来,省去了我去找你的功夫。” 第237章 决斗 我傻傻的看着她,双手不由自主的攥到了一起,对她真是痛恨至极!要不是她要复活什么鬼域之王做恶事,陆霂寒怎么会死? 想到陆霂寒我又是一痛,他也是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 一想到他那天对我反常的柔软和好,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痛,我当时就该多想想啊,如果我能想到他的“视死如归”,他的苦衷,是不是我就可以阻止他,他今天是不是就不用遭受厄运了? ——对不起陆霂寒,真的对不起! 此时此刻,所有的悔恨和自责压的我喘不上气来,心里对萧清漪的恨更像是决了堤,难以克制。如果不是她,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去当面跟陆霂寒说一声对不起?跟他说,其实我没有那么恨他……我的心还牵挂着他! “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杀了你!”泪流满面的我,撇下疯癫的李昂,径直朝着笑眯眯的萧清漪冲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她,不为别的只为陆霂寒! 萧清漪丝毫不惧,自信的迎了上来,嘴上嘲笑:“明樰,你的法术都是厉害的法术,在你的梦里我是没有机会跟你较量,现在倒是个好时机,你可以拿出真本领哦,否则我得送你去跟陆霂寒团聚了!” “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萧清漪万分不屑,无所谓的说,“我萧清漪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陆霂寒不行,陆霂寒的女人更不行!”萧清漪眉目一转,讥笑道:“明樰,你跟陆霂寒的时候可否问过他,他是真心爱你吗?” 什么意思?萧清漪干嘛突然这么说?想到她曾经跟陆霂寒有婚约,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内心有丝丝波动,但是很快的平息了下来,“别废话!这是我们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哼……!”萧清漪笑的颇有几分鬼魅。 我管不了那么多,气势汹汹的缠上了萧清漪,跟她接连过了好几招,但说实话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打不过她。毕竟萧清漪所说的那些法术,我也还在摸索的阶段,有时候使用出来根本伤不到她分毫,反而是我被她攻击中的几率更大一些,一番纠缠下来,虽然没吃什么大亏,但也是狼狈不堪。 “明樰,你要只有这点本事,咋们还是别费力气了!”萧清漪鄙夷的挑起了眉头,“我要的只有孩子,至于你——只要乖乖让我把孩子带走,我可以饶过你!” “做梦!”我捻了一个手诀,弹了出去,“我们一家人生死一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 “一家人?”萧清漪冷笑,目光突然转向了左丘翎,“你听,她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人家才是一家人,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被困在阴阳楼里的陆霂寒,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现在还要保她性命吗?” 彼时的左丘翎已经是控制住了李昂,他漠然的注视着我和萧清漪打斗,萱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无暇顾及他,此时被萧清漪这么一说,我的目光下意识的朝他所处的位置瞟了过去,只见他闻声微微抬起了他那张素白的脸,眼神冷漠的盯着我。 我冷不丁的打了激灵,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十分不舒服,心想左丘翎是不是要火上浇油帮助萧清漪来攻击我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可就真的必死无疑了,毕竟一个萧清漪已经是让我狼狈不堪,再来一个他我想都不敢想……好在左丘翎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然我真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萧清漪抿嘴怪笑,我预感不妙,心中已经是多了几分警惕,本来以为她会有所动作,结果她没动倒是左丘翎开口了,他冷漠道:“明樰!跟我走!”神经病啊!我心骂道,被说现在陆霂寒被他们合伙害死了,就算没死我也绝对不可能跟他走! 我冷冷的凛了他一眼,冰冷至极:“不可能!” 听到我的回答,左丘翎的神色一秒钟冷了下来,像是结了一层冰块似的。我们这个样子,萧清漪脸上的笑更加邪了,傻瓜也看的出来她要干什么!果不其然,萧清漪亢奋的跳起来,直接朝我攻击了过来,嘴里还不忘说,“明樰,孩子我要定了!” 萧清漪的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是直接对准了我的小腹划拉了过来,我大惊失色寻思着招数避开,然而萧清漪的来势非常快,犹如闪电朝着我逼了过来! 完蛋了!我一阵绝望,脑海里一片的空白,似乎能够感觉到刀尖划破我肚皮时的冰凉触感!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突然有一抹黑光划过我的瞳孔,迅速的缠上了萧清漪握着匕首的胳膊。那黑光也是厉害,缠上萧清漪之后她就难以挣脱了,眨眼功夫她的胳膊就被那黑光给深深的扯断了下来! 一瞬间鲜血如注的飚向了四方,萧清漪是痛苦不堪,而我是彻底的呆住了! 那边的左丘翎目睹了如此状况,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以为他要帮助萧清漪,一把抓住了飞到我身边来的黑剑,将它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左丘翎奔来的目标不是失去一条胳膊的萧清漪,而是我,他的目标居然是我! “别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大声的叫了出来。 左丘翎根本不听,奔来的速度不减,嘴上说:“你必须跟我走!” 凭什么啊?我真是要疯了,挺起黑剑就朝他刺了过去,原本黑剑是在我的手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把它举起来的时候,它突然挣脱开我的手,直接飞向左丘翎并且插进了他的胸膛! “左丘翎!”我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黑剑冷酷的说:“是他害死了主人!” 所以,黑剑这是在给陆霂寒报仇吗? “你可以躲的啊!”我完全慌了手脚,只能跑过去将左丘翎扶住,“你完全可以躲开的,你为什么不躲?” “幽……幽,我、我累了!”左丘翎靠在我臂弯断断续续的说,“我找你……我累了!” “别……别说话了!”一会会好的,一会就会好的……我脑子里乱成了一片,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不停的这样催眠自己,却不知道黑剑不同于别的东西,而左丘翎的心境也跟从前完全不同了,他一点求生的欲望也没有。 “左丘翎!”身后尖叫声乍起,已是有风卷来将左丘翎从我臂弯抢了过去,我隐约瞧见那是云堇可是又不敢确定,因为她抢走左丘翎之后,迅速的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女魔头,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冥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好几位身穿制服的冥警,他们往前将受伤不轻的萧清漪围在当中之后,那黑色的光就慢慢的移动到我的身边,缠在我的毕竟上往我脸上凑近了过来。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终于忍受不住的失声的哭了出来。 陆霂寒不在了,萱萱死了,左丘翎他…… “别哭!”那黑光突然开口说。 “你……”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我愕然,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它,“是……是你?” “傻瓜!是我!”黑光在我脸上蹭了蹭,虽然没有太明显的触感,那份感动却是令人热泪盈眶。 “你……你没死就好!” “傻瓜,我哪那么容易死。” “可是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呢?” 化作黑光的陆霂寒,唏嘘一笑,“我的身体彻底没有了,所以就……成了这样。” 是啊,李昂对我说过的,陆霂寒的纸身体被君墨和萧清漪破坏了,是靠着芷蘅的法力支撑着,芷蘅应该已经是出事了吧?况且陆霂寒还经历了阴阳楼里的事情,变成这样也不过分。 我擦了把眼泪难过的问:“那个鬼域之王不会再复活了吧?” 黑光动了动,“这一次处理的很彻底,不会再有下次。” 我失笑,“那你上次怎么不处理的彻底一点呢?” “上一次……”黑光顿了顿,“好久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阴阳楼坍塌是一桩不小的事情,冥警说例行公事要把我们都带回冥府接受调查,陆霂寒拦在前面说我对这事一无所知,要问什么直接问他就好了,否则他不合作冥警什么也别想问到。 听陆霂寒这么一说,几位冥警面面相觑之后,只把陆霂寒带走了。那边李昂死气沉沉的,陆霂寒让我先带李昂回去酒吧找沈佳臣,他知道怎么帮助李昂,我只好照办。 叮嘱了陆霂寒几句话之后,冥警就带着他走了。 这里废墟一片,冥府是来了人,也不知道阳间的警察们是不是也该来了? 我担心耽搁下去会惹上背的麻烦,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李昂座驾的位置,马上扶着他做了上去,开着他的车回到了1519酒吧。 第238章 他们的关系 路上李昂清醒过两次,每一次都要来掐我脖子,说要杀了我为萱萱报仇。我搞不明白他跟萱萱是什么关系,只能尽力避开,好几次差点撞车,弄的我很恼火,直接冲他吼了一嗓子。可能是被震慑到了,李昂张牙舞爪的手这才安分下来,怏怏的倒下去跟死了一样。 这一路上为了把李昂弄回酒吧,就跟历了一场劫难一样,半条命都弄没了。 “怎么了?”沈佳臣打开门看见我们俩,狠狠的吃了一惊,他赶紧把李昂扶过去开始检查他的情况。 “他的病本来就没有全好,非要到处乱跑。”沈佳臣开始埋怨起来,“幸好是碰到了你明……不然在外面出事了,我怎么跟老板交代?” 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去找了一点饮料大口大口的灌几口,才算是舒服了一点,“李昂的伤到底是谁弄的啊?” “成……成小姐!”沈佳臣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成小姐?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萱萱,刚才李昂因为萱萱的死要杀我报仇,现在他自己的伤又是萱萱弄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琢磨不透,沈佳臣忧虑的说:“老板说成小姐的心不在李哥身上,劝他放手,可是他偏偏听不进去。” 沈佳臣深深的叹息,也是没有办法。 “心?”我恍然大悟,“你是说李昂心仪萱萱?” 沈佳臣可能不知道萱萱是谁,被我弄懵了,我补充了一句“成小姐”他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是的,就是单相思的那种。” 难得,真是难得,我一直以为李昂是个花心大少,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萱萱。可是萱萱呢?想到她的死,自责和懊悔又在我心中积累了起来,那时在g省的初相识,到黎山村落的再相逢,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最后居然—— “你怎么了?”见我黯然神伤,沈佳臣有些不知所措。 我苦苦一笑,热泪已经是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我犯了错,不晓得该怎么弥补。” “知错就改,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沈佳臣安慰道。 我也想这样自欺欺人,可是那是一条人命啊。 见我不说话,沈佳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他安顿好了李昂,心里不免开始担忧起左丘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云堇无论如何会好好照顾他的吧? 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陆霂寒回来,可是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动静。沈佳臣过来提醒我,让我去楼上休息会,陆霂寒回来他会叫我,我已经不知道这一个晚上沈佳臣跟我说了几次这样的话,每一次都是茫然的摇头,叫他不要管我,他说:“可是……可是已经天亮了啊,你真的一点也不累吗?” 我不是不累,在听见“天亮”这两个字我的大脑更是一阵清醒,我答应过于晓霜无论如何会去坟岭找他们的,现在已经天亮了……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难以消化,陆霂寒和左丘翎的处境我都不清楚,现在让我走,我怎么能够安心? 我不知道该何处何从,里面突然传来了响动。 “李哥醒了!”沈佳臣无暇管我,撒腿往里面跑,眨眼功夫李昂举着一把菜刀出来了,朝着我劈头就是一刀砍来:“明樰,我要杀了你!” 这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是每一次都能狠狠的刺痛我,因为他再次的提醒了我萱萱是怎么死的。我忘不掉那张脸,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她死的很快脸上甚至没有看到痛苦,但是她最后留在我瞳孔里的容颜让我难以释怀,她是无望且绝望的吧?可是是因为什么呢? 当时那种情况萱萱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的身体挡过来?是因为左丘翎吗?想到左丘翎,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剑,同样的让我难受! 我真是混蛋,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呀! “杀吧!”我默默的说,也许我死了,就能赎罪,向死去的萱萱,向重伤的左丘翎—— 突然“哐当”的一声,一记刺耳的声音传来! 我惊了一下,睁眼一看,只见李昂握在手里要杀我的菜刀掉在了地上,而阴阳楼外救过我的那抹黑光正盘旋在我和李昂之间。 “陆——”他回来了,我恍恍惚惚的看着他。 “李昂,”黑光冰冷的叫道:“你在胡闹什么?” “胡闹?”李昂被沈佳臣搀扶着,整个人萎靡不堪,“我是胡闹吗?”他捂着心口无比痛苦,“大哥,是她杀了萱萱,杀了我唯一心爱的女人,你说是我胡闹?” “她为什么要选择死在明樰的手里,你就一点也不明白吗?”陆霂寒低吼道。 我一脸懵懂,什么叫萱萱选择死在我的手里啊? 我困惑的看向李昂,看见他一脸的绝望,突然凄然的苦笑了出来,他虚弱的身体渐渐的倒向了地面—— 沈佳臣见状赶忙扶着他进到了里面,陆霂寒跟着叮嘱他给李昂吃什么药,要怎么照料,叮嘱好了又回到了傻愣着的我的身边,开口就是一通指责:“李昂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就那么傻乎乎的站在哪儿让他砍,他要真砍着你了怎么办?” “砍着了就砍着了呗,当是给他们赎罪了。”我苦笑,目光扫向陆霂寒,他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脾气总是那么臭。 “阴阳楼的事情都跟冥警说清楚了吗?”我随口问,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陆霂寒并不理会我的问题,让我到椅子上坐下,他要替我看看身上的伤。我一窘,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受伤了,哪里需要他看,无所谓道,“我没事呀。” “坐下。”他霸道的命令。 我有些生气,噘了噘嘴眼睛已经是瞪了过去,可是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一软,倒地还是由了他,嘴上打趣:“你眼睛都没有,要怎么看?” 这话并不完全是开玩笑,毕竟现在在我面前的陆霂寒就是亡魂的状态,只不过是整体多了一些光亮,所以看着更像是一束黑光。 “谁说我没有眼睛了?”陆霂寒生气,在我身上缠了一圈,我感到不自在,“你别这样,我好好的。” “我担心你。”陆霂寒这才离开了我一些。 我心中一动,鼻子发酸,差点就哭出来了。垂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陆霂寒也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很有些奇怪,让我感到不舒服。 “你没事吧?”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尴尬。 陆霂寒一笑,我听见了笑声,“没事,多亏你当初让孟南乔烧了我身体,不然昨晚肯定是有去无回。” “你傻啊!”听他这么说,我生气了,“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你幸好回来了,如果回不来你知道我有多么自责吗?” “我……”陆霂寒语塞,“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更何况——”他朝我凑过来,贴着我的身体缠了一圈,“你那么恨我,连我煮的汤都不肯喝,我怎么告诉你呢?” “我——”想到那日自己对他冰冷的举动,现在真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是……是我不对,对不起!” “是我不好!”陆霂寒歉疚的说:“樰儿,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了,好好的过好以后的日子好不好?” 我没想到陆霂寒会突然的跟我说这些,淬不及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见我犹豫,陆霂寒有些沮丧,自嘲道:“也对,我以后恐怕会一直是这个样——” “不会的!”不等他说完,我先开口打断了他。就我自己的心事来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没死他还在是老天爷赐予的最大恩惠,我本该顺着自己的心一口答应他,可是想到自己答应于晓霜的事情,我又不敢妄自回应,我担心又出什么差池闹什么误会。“陆霂寒,你会好起来的,李昂已经跟我说了‘好心人’的事情,等我回去老家,我会恳求姑姑帮助我找到那个‘好心人’的,只要他们愿意帮忙,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樰儿,到那时……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陆霂寒小心翼翼的问。 我心底一片沧桑,低头浅笑,轻轻的嗡了一声,“但愿,我们之间的坎坷到此为止,以后——”提到“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害怕去想以后,哪怕是明天我都不敢想,心慌的很。 “陆霂寒,”我深呼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回老家去找姑姑,到那时我们一起回去吧,她正好想见见你呢。” “你是要去找左丘翎吗?”陆霂寒沉默半晌突然问。 我一愣,“你怎么这么问呢?”突然想到以前陆霂寒总是吃左丘翎醋时的很样子,心越发的疲惫,尽管不愿意还是想向他解释,他却先开了口,“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我皱眉,更是困惑,“你怎么了?”心想我么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一点,这是又要吵架的节奏吗? 第239章 他们是同一个人 陆霂寒笑,“左丘翎到底是被半夏刺伤的,我作为她的主人,也是有责任。”半夏就是陆霂寒那把剑的名字,这会听见陆霂寒提起它,我脑子里一下子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就是之前听见半夏的声音,我觉得熟悉,真的不只是我觉得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听过! 听陆霂寒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十分的吃惊,也就无暇想半夏,瞠目结舌的盯着面前的黑光看了半天,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怪左丘翎吗?”刚才我还以为他会吃左丘翎的醋,生怕我们又为此争吵,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怪什么?”陆霂寒反问我,他说:“在阴阳楼里我应该感谢左丘翎留了一丝余地,否则我也出不来。” “是……是他暗中帮助了你?”左丘翎不是跟萧清漪结盟了吗?他不是一心想要杀死陆霂寒给云冉报仇吗?怎么突然反悔还暗中相助呢? “是的。”陆霂寒很肯定的回答我。 我绞着手指头,心里一阵难受,是我误会他了…… 陆霂寒说昨天晚上,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萧清漪,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她复活鬼域之王,也不想她继续伤害我和腹中的孩子。 这话前半句我已经在李昂那儿听过,此时再听陆霂寒说还是不免惊心动魄,多嘴问了一句:“鬼域之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的孩子去复活他呢?” 陆霂寒沉默了半晌,幽幽的问我:“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于海底地狱的传说?” “海底地狱?”我摇头,傻乎乎的问:“是大海里还有一个地狱吗?” “是的,”陆霂寒说,“人死以后归于冥府,由冥府来审判他的生平,再做出新的安顿。那么神呢?神死之后要怎么办?尤其是那些恶名昭彰的坏神——” “所以——”我顿了顿,“海底地狱就是审判坏神的地带吗?” 陆霂寒应了声“是”,接着说:“鬼域之王原本只是一位自行修行成仙的散神,后来被名利权欲蛊惑,开始在三界之中为非作歹,他被收服以后一直锁在海底地狱里接受惩罚,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陆霂寒突然不再往下说,我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陆霂寒黯然:“海底地狱出了点事,让他给逃脱了!” “那他跟西城鬼域和阴阳楼有什么关系呢?”我又问,感觉自己问题真挺多的,担心陆霂寒不耐烦。目光悄悄看向他,可惜他只是一束黑光,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窥不到他的反应。 “这个说来话长。”陆霂寒好像有心事,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对这事很好奇,毕竟因为萧清漪死了好些人,追溯起来如果不是她,南乔齐衍他们都不用死——可恶的萧清漪真是万恶之源! “陆霂寒,你为什么会知道海底地狱的事情啊?”我记得昨晚还在阴阳楼外的时候,陆霂寒说他之前就跟鬼域之王交过手的,现在审判“坏神”的海底地狱的事他也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真的只是明朝高官之后吗? “因为……”陆霂寒欲言又止,到底是还是止了,“樰儿,你要是想要去见左丘翎,我送你过去。” 陆霂寒不愿意继续谈海底地狱的事情,我有些失落,听他说要送我去见左丘翎,我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在哪儿?” “在幽冥路。”陆霂寒说。 那肯定是在云堇哪儿,既然是云堇在照顾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他平安就好,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见他了,他也一定不想再见我吧? 我看向陆霂寒摇了摇头,“我不是要去见左丘翎,我是要去坟岭。” “坟岭?”陆霂寒感到十分的意外,“你还去坟岭做什么?” 我揪着手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是因为齐衍?”陆霂寒黯然神伤,喃喃道:“你还是放不下他?” 我苦笑:“怎么可能放的下呢?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前被我忘记的、疏忽的事情都接踵而来,现在想来,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孟南乔可能根本不会来到这座城市,她不死齐衍的人生必定是另外一番模样,也许也就没有今天的这许多事情了——” “樰儿!”陆霂寒朝着我缠来,绕在了我的身上,像是伸出手臂将我抱在了怀里一般。虽然没有什么触感,我还是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了他的身上。“你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没有,”我落寞道,“只是断断续续的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我们到底是怎样相识,怎样相恋,又是怎么样遭到姑姑反对,逼的她找来孟南乔对付陆霂寒,烧毁了他的身体? 如果南乔没有来到这座城市,她也就不会撞上萧清漪,不会死在她的手上……一定是齐衍后来收服了萧清漪,将她收进了血心石头,然后一直带在我的身上吧?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慰藉南乔? 我心知肚明齐衍是因为孟南乔才接近的我,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利用我复活南乔,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心愿落空因我死在了坟岭。虽然知道这些,可是我半点也没有质疑齐衍对我的好,依旧感恩于他,依旧希望他可以复活过来,可以好好的活着,我相信陆霂寒一定是可以理解的。 “我答应了晓霜和欢欢,该走了。”心里对陆霂寒很有些不舍,可是不敢流露出来。 “一定非去不可吗?” 我心里一动,抬起眼睛看向陆霂寒,一束黑光而已,让我心里更加的悲伤,默默的点了点头。 陆霂寒踟蹰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对我说:“樰儿,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吧,跟齐衍有关。” “齐衍?”我愣了愣,“什么东西啊?” 陆霂寒带着我回到了冥府,找到了冥警,他们嘀咕了几句之后,冥警朝我走来说:“真的要看吗?” 我根本不知道陆霂寒跟冥警说了什么,傻乎乎的问:“看什么?” “鬼域之王的元神啊。”冥警糊涂了。 我皱眉,困惑的看向陆霂寒,他道:“樰儿,我要给你看的就是鬼域之王的元神。” “为什么呢?”我被陆霂寒给弄糊涂了,他不是说要带我看跟齐衍有关系的东西吗?怎么又扯上了鬼域之王呢?难道鬼域之王跟齐衍有关系? 想到之前我还住在阴阳楼的时候,齐衍告诉我说阴阳楼的主人是他的朋友,这个阴阳楼的主人到底是谁我是没有见过的,反正那地方那么的邪祟,那主人肯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看看就知道了。”陆霂寒轻声说。 好吧,看就看吧,反正都来了时间不能白耽搁。 冥警看了我一眼,在前面带路,他领着我们到了一个类似于牢房的地方,里面防守的还挺严的。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冥警用从警卫哪儿拿的磁卡在门上划拉了一下,牢房的门慢慢打开,里面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水晶球伫立在牢房的正中间。 “就是这个。”冥警又按了一下什么东西,水晶球伪装的一层外膜褪下,水晶球里赫然的多一个人!虽然隔着距离,但是里面的人可以看得十分的清楚,我一下子就僵硬住了,难以置信,“齐……”看清楚水晶球里的人,我仿佛是被雷劈了似的往后踉跄了几步,“齐衍!” 齐衍为什么会在水晶球里?冥警走上前来指着水晶球里的齐衍说,“他是鬼域之王,萧清漪所做的一切事情就是为了复活他,看完有什么感想没有?” “鬼域之王?”有没有搞错啊,水晶球里的明明是齐衍,怎么会是鬼域之王呢?那人跟齐衍长得一摸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的人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头发,而齐衍是银白色的短发。可是就算发型不同,也不能改变他就是齐衍的事实呀,冥警怎么会把他当成是鬼域之王呢?我瞪圆眼睛盯着冥警,脑子里嗡嗡嗡的乱成了一片,“他……他明明是齐衍啊!” 冥警叹息:“你只知齐衍,可知齐衍是谁呢?” 对呀,齐衍是谁呢?我感觉自己碰到一个难题,一个哲学性的难题! 陆霂寒一直不说话,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辩解道:“你们……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快要喘不上气。这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发现自己盯着冥警根本得不到答案,忙擦了一把眼泪看向了陆霂寒,泪水涟涟的看着他:“陆霂寒,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冥府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会错。”陆霂寒一字一字的说,“齐衍就是鬼域之王,鬼域之王就是齐衍!” 那齐衍为什么要封印萧清漪,萧清漪又为何要复活自己的仇人? 太复杂了,这件事真的太复杂了!我头疼欲裂,两腿虚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陆霂寒一急,叫道:“樰儿!” 第240章 无悔 后来是怎么离开幽冥路,回到酒吧的我自己也不知道,醒过来已经是又一个夜晚,房间里只点了一点小灯,看什么都像是朦朦胧胧的令人抑郁。 我躺了一会,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开始不停的回想着自己在冥府的所见所闻——齐衍、鬼域之王这些人的名字反反复复的出现,弄得我脑袋好像是被钻头钻着,痛苦不堪。 “樰儿!”陆霂寒的声音突然从朦胧之处传来,我一阵茫然,只听他劝道:“你不要这样逼自己!” “那你告诉我,齐衍怎么会是鬼域之王呢?”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无法淡定。 “我上次见到他还是在大明,”陆霂寒从阴影里飘出来,缓缓说,“应是封印他之时出了纰漏,才有了后来的齐衍。” 纰漏?我困惑:“你的意思齐衍不过是鬼域之王的转世?那……是你将鬼域之王封印在阴阳楼的吗?” 面对我的问题,陆霂寒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缓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也许是我,也许不是我,我总觉得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有东西遗失在了过去。” 以前我也猜测陆霂寒可能失忆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口中听到了答案。原来他真的失忆过,并且还有事情没有想起来,他没有想起来的是什么呢? 莫名的我就想到了云冉,痴痴的问:“你记起云冉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害怕听到答案,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份深爱,才会让云冉义无反顾的在大婚之日逃婚,至少这种事情搁在我的身上,我是做不到的。 “云冉?”陆霂寒恍惚,“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云冉,关于她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所以这就是他遗失在过去的那部分记忆吗?是好是坏呢?我茫然,“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了——”陆霂寒若真想起云冉来了,我要怎么办?我的心口突然十分的窒痛,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问道:“你还会想要我陪你余生吗?” “当然!”陆霂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出来。 我心中悲喜交加,五味杂陈,“如果……如果你想起来,自己很爱很爱过云冉呢?” “樰儿,”陆霂寒深情的唤道,“过去的事情我忘了,我做过什么,爱过谁我都不记得了,”他飘到我面前,停顿在我眼前,定定的说:“我无法选择过去,但是我可以坚定的选择未来——我爱明樰,爱我们的孩子,我想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想要给他们一个家!” 陆霂寒的话让我身心颤动,无可挑剔,我有再多的顾虑,在他的面前似乎都无足轻重了,只要有他在就够了。 “樰儿,”陆霂寒贴到我的脸上,深情如许:“你会介意我的过去,会介意这样一个我吗?” 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强忍着奔涌而出的热泪,坚定道:“从一开始动心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要经历什么,我都会勇敢的承受。陆霂寒,这一生你若不悔,我必生死相随!” “樰儿!” 我选择了失言,没有去g省找于晓霜和欢欢,而是带着陆霂寒回到了老家。 虽然离开才几天的时间,再回到家中却恍若隔世一般,我告诉姑姑我身边的黑光就是陆霂寒,这一生我认定他了,我要嫁给他。 姑姑激动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晕过去,她抓着一旁的椅子眼泪已经是哗哗的流了下来,哽咽着问我:“你不后悔?” “不后悔!”我坚定不移的说。 姑姑没有再劝我,甚至是没有再就这事跟我多说一个字。她这样反而让我不自在,但是我不想多想,我自己选择的路,我爬也会爬完。 我找机会跟姑姑打听“扎纸匠”的事情,姑姑才知道原来当年是一副纸身体救了陆霂寒的性命,她盯着我的眼睛,满是悔恨却于事无补,只说:“当年你知道陆霂寒出事了,寻死觅活的,除了你自己谁会去给他扎一个纸身体?” “我自己?”李昂也说是我,可是我自己不会扎纸人,更何况我怎么知道纸身体可以救陆霂寒呢? 我将这事告诉了陆霂寒,他不甚在意,说他挺享受这个状态,让我不要操劳。可我在乎,心里总挂念着这事,无论如何我要找到那个“好心人”,给陆霂寒再扎一幅身体,让他跟从前一样。 只是好几天都过去了,这事也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这一天黄昏,姑姑去地里还没有回来,陆霂寒也有事出去了。云堇忽然找来我家,给了我和陆霂寒各一样东西,说是左丘翎离开之前特意嘱咐她转交给我们。 听到“离开”两个字,我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他……他怎么了?”是不是我那一剑刺的太重,他没有救活,他死了? 想到那夜的情景,我快要站不住,云堇伸手扶了我一把哀伤道:“他只是回家了,回去了他该回去的地方,你不应该这么难过。” “回家?”左丘翎真的有家吗?那时他一直让我跟他走,就是回他的家吧,可是他的家到底是在哪里呢? “明樰,”云堇古怪的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不自在,“怎么了?”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脸上,心想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啊? 云堇喃喃自语,“你变化真大,我一点也认不出来,要不是左丘翎说,我恐怕——” “怎么……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左丘翎跟你说什么了?”我浑身不自在,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我吃的比较多,长胖了?都怪陆霂寒,总是不停的劝我吃,说是对孩子好,家里又没有体重秤,我都掌握不了自己的体重了。 云堇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好啦,左丘翎托付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是时候回去了。”她走了几步,忽然又说:“对了,左丘翎让我告诉你,萱萱没事了,不要再自责。他还说……还说如果你要结婚了,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他会祝福你……他说,他会在海底深处,为你祈福,随时等你回去。” “海底深处?”不知道怎么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海底地狱,可是左丘翎跟海底地狱有什么关系呢?为了弄清楚这事,我快速的跑过去挡到了云堇面前,“左丘翎的家在海底深处?” 云堇只笑,却不回答我。 我心急,想问,云堇却说:“你既然选择了陆霂寒,就不要再想旁的事情了。”我觉得云堇说的有道理,就算我知道左丘翎的家在哪里,知道他的身世来历,那又怎么样呢?我又不可能跟他走。 想到这些我释然了好多,含笑送云堇往屋外面走,沿路她看了我几次,好像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可是又三番两次的欲言又止。 她这幅样子弄得我很难受,直言道:“云堇,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窘迫,摸摸脸上的碎发,笑笑说:“你身上真的有一个……跟左丘翎一模一样的记号吗?” “你怎么知道?”我大吃一惊,心想这事应该只我一个人知道才对呀,云堇怎么会知道呢? “看来是真的。”云堇看着我露出了凄然一笑,羡慕的说:“难怪他总能找到你,即便是变了模样也认得出来。” “云堇!”她转头离开,可我被她搅弄糊涂了,追上前去想要问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可是明明追的时候她还在我眼前,等我追上去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云堇已经是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呆呆的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回到家中,陆霂寒已经回来了。我将云堇交给我的东西拿给陆霂寒,把我的那份先打开了,那是一个普通的信封,没拆开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担心会不会是左丘翎写了什么东西给我,结果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居然是我和裴星旋的冥婚婚契。 “兜兜转转它居然回到了我的手中。”我看向陆霂寒不免感概。 陆霂寒也是叹息,“如果当初啊,我没有质疑你对我的真心,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跟你聊一聊我们的过去,一切事情就不会变的这么复杂了。怪我,都怪我——” “你就是故意让我和裴星旋结婚的,对不对?”我噘嘴朝他打了一拳,“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小心眼的男人!” “这还不是因为爱,”陆霂寒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爱你,我什么事都不做,不做就不会犯错!” “是是是,你总是有理!”我佯装生气,却是心满意足。 虽然我已经不是很在乎冥婚婚契对我的捆绑,但是它的回归,却是实实在在的给了我自由,至少我和陆霂寒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自己的婚书了。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都向着好的一方面在发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迟迟没有找到那个“好心人”,如果能够再为陆霂寒扎一副纸身体,那这一切就都圆满了。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满足之中的时候,于晓霜回来了! 第241章 好心人 在于晓霜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了她和齐衍,他们就好像两个凄哀的厉鬼一般,了无生趣的站在我的床边,要我交出聚魂棺。 我吓的不轻,压根不知道聚魂棺是什么东西,毕竟我也只是在于晓霜处听说过一次而已。 “樰,你忘了我吗?你现在过的很好,是不是把我彻彻底底的忘记了?”齐衍凄哀的声音,像刀子一般剜着我的心。 我欲哭无泪,趴在床上明知道是在做梦,却不肯让自己醒过来,望着齐衍难受的说:“如果我忘记了你,我不会哭。” “那你救救我,拿聚魂棺救救我!”齐衍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他枯骨一般的手指头直接扎进了我的肉里,痛的我冷汗直冒,挣扎不开。 “樰儿!”我突然听见陆霂寒唤了一声,我身体下意识的弹了起来,人也瞬间的清醒过来了,才知道是做了一场梦。 第二天傍晚于晓霜就回来,只有她一个人,欢欢和单家杰没有跟来。 一进屋,没有任何的铺垫,于晓霜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我说:“给我聚魂棺,我告诉你扎纸匠是谁。” “你知道?”我激动道不行。 于晓霜冷笑,“别忘了,当初是谁指着你去的1519酒吧,让你们重逢的。” 对呀,当初如果不是于晓霜假扮成方恬恬,天天跑到1519酒吧里买醉,我跟陆霂寒也不可能再相见吧?说到底,她还起到了牵线的作用,可我对她实在是感激不起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聚魂棺在哪里。”聚魂棺是可以救齐衍,如果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别说是交换就算毫无条件,我也会第一时间说出来。 “我知道。”一旁的陆霂寒突然开腔,“我知道聚魂棺在什么地方。” 于晓霜眯眼看去,将信将疑,“我说的是聚起南乔小姐的那口聚魂棺。” “我说的也正是那口。”陆霂寒的声音十分笃定。 我听不出什么名堂,不知道陆霂寒是真知道还是缓兵之计,只见他慢慢的飘到我的面前,轻声说:“樰儿,还记得我之前托付尾巴放在你脚里面的东西吗?” “记……记得啊!”他不提醒,我真忘记的一干二净了,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怎么了?” “它是在哪里被毁的?”陆霂寒问。 我顿时打了个寒噤,头皮麻了一下,经陆霂寒这么一提醒,当天我和左丘翎一起经历的事情,十分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后堂里的神秘之门,门后面的密道,密道所通往的地下室,地下室里点燃的尸油灯,被尸油灯包围的诡异棺材! “那是聚魂棺?”我直接叫了出来。 “在哪儿?”于晓霜一阵亢奋。 我指了指昏暗的后堂,心跳的很快,于晓霜十万火急的冲进去,又飞快的跑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啊!” “那里有扇门,”我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那门我也只是见过一次,还是左丘翎带我进去的。” “左丘翎呢?”于晓霜心急如焚的问。 “他……他回家了!”我说。 “他家在哪儿?” 我摇头,于晓霜吼道:“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告诉你他家在哪里?” “在海底地狱,你要不要去?”陆霂寒十分生气,冰冷的呵斥了回去,“别再用这种语气跟樰儿讲话!” 于晓霜气急败坏,“不找到聚魂棺,永远也别想我告诉你扎纸匠的下落!” “我们根本不稀罕知道!”陆霂寒满不在乎的说。 我跟他的想法不一样,我贪心,我想跟完整的陆霂寒在一起,而不是让他一直是这幅样子。 “不一定非要左丘翎在的。”我跑进后堂,凭着记忆指着那扇门的位置说:“当时左丘翎就是带着我从这里进出的,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应该可以想到办法找到那扇门吧?” 我话刚说完,回头时,那扇门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了眼前。 真是天助我也,我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门!门!” 于晓霜应该也看见了,迫不及待的往里面冲,叫我一把扯住了,“告诉我那个扎纸匠是谁!” “平伯!”于晓霜拽开我的手,将我往一边推了一把。 “平伯吗?”我嘀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樰儿你没事吧?”陆霂寒焦虑的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兴奋过度,凑上嘴就在黑光上亲了一口,“我这就去找平伯帮助我们!” 去平伯铺子没花多少时间,看到满头大汗直喘粗气的我,平伯背着手叹了口气,“你还是找来了。” 看来平伯知道我一直在找那个“好心人”,可是之前他怎么不跟我坦白呢? “平伯,你找的我好苦啊!”我一直明察暗访想尽办法想要找到那个“好心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平伯,真的做梦都想不到。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啊,因为平伯他确实是个扎纸匠,我私心里还一直不认可他的手艺,总觉得他扎出来的东西有些粗糙,但是陆霂寒那个纸身体扎的还真是不错。 平伯笑我自己失忆把那事忘记了,根本怨不得他,我当然不怨他就是太兴奋了。他感慨说当年我泪流满面的找到他,他一时心软帮了我的忙,没想到我自己得重病把这事给忘记了,他未免招惹麻烦索性也没有提这事,想不到多年之后我还是找到了他。 平伯问是谁告诉我的,我心情好调皮的问他都有告诉过谁,他琢磨了半天还是摇头。我忍不住笑道:“是晓霜。” “晓霜?”平伯恍然大悟,朝着自己脑门就是一巴掌,“是啦,我是跟她讲过你的事情,可是她就是个傻丫头,她怎么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呢?” 傻丫头?我真是忍不住想笑,所有人都被于晓霜给骗了,准确来说,是被荼荼给骗了。 平伯去架子上翻出一个生满了铁锈的月饼盒,在居多杂物当中翻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瞧,这是当初拿给我的照片,我还留着呢,晓霜那丫头也看过。” 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陆霂寒,就是一张很普通的生活照,经过岁月侵蚀已经有些糊了。 “平伯,您能照着照片上的人,再扎一个纸人出来吗?”我充满期待的看着平伯。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叹息道:“樰丫头,我如果不答应你,你一定又会哭鼻子吧?” “嗯,肯定哭的比上次凶!”我热泪盈眶。 平伯疼惜的摸摸我的头,安慰说:“樰丫头,我答应你就是,区区一个纸人又要不了命,只是你跟他大喜之日,别忘了请我喝上一杯喜酒。” “嗯,一定!”我羞窘的红了脸,从平伯铺子出来,整个人飘飘然起来了。 等我回到家中的时候,于晓霜已经带着聚魂棺走了,我问陆霂寒她真的可以复活齐衍吗?陆霂寒有些忧虑,但也没有对我多透漏什么。 第二天天没亮,外面突然狗吠声四起,姑姑匆匆穿了衣服出去,等回来时她告诉我平伯死了,整间铺子化作了灰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现在火是扑灭了平伯也被火火烧死了! 听到这个噩耗,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朝着房间外面跑去,却迎面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别去!”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惊慌的抬起头,居然看见久违的“陆霂寒”按住我的双肩站在我的面前,他搂着我说:“樰儿,别去!” “平伯他——”他帮我扎好了陆霂寒,让他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可是他……我泪流满面,难受的哭了出来。 姑姑看到陆霂寒,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我只能顶着悲伤去照顾她,好一会她才缓过气来。 我将姑姑扶到床上去休息,问陆霂寒平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陆霂寒只说应了劫,去了该去的地方。 “是因为我们吗?”我忐忑,只能这样想,不然事情不会那么巧的。 “不是。”陆霂寒顿了顿,回过头来,定定的说,“樰儿,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我相信平伯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 陆霂寒伸手来将我拉进了怀里,轻轻叹息:“没有可是。” 陆霂寒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婚事,我的意思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我是不想折腾。姑姑因为介意陆霂寒的身份,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亲朋好友我要结婚的事情,说是怕人笑话。 陆霂寒为此很生气,要找姑姑理论被我拦住了,劝了半天他才熄火。 在我和陆霂寒结婚之前,冥警和彭颖先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我和陆霂寒也去见证了他们的幸福。婚礼全程都很顺利,临散场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隔着攒动的人群我好像看见了齐衍,可是等我追过去时除了热闹的人群,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事我没敢告诉陆霂寒,只暗自琢磨于晓霜是不是做到了,她是不是已经复活齐衍了? 第242章 终不过一场离散 从冥警和彭颖的结婚会场离开之后,陆霂寒不想我太累,直接带着我回了幽冥路的家中。 路上他一直在跟我讨论今天参加的婚礼,说什么东西很好我们的婚礼可以借鉴,说什么东西太俗气我们一定不要有……他说的很起劲,可是我完全提不起兴趣,脑子里总是若有若无的浮现出在人群中看见的那张脸——一头耀眼的银发,衬着落拓英俊的容颜。 “樰儿,你想什么呢?”陆霂寒偏过头来飞速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一慌,嗔怪道:“你开车呢,还不专心点。” 他只笑,“谁让你心不在焉的?” “我……”我差点就把看见齐衍的事说了出来,摇摇头说:“我就是累了,你娃又不听话,老是在肚子里乱动。” “坏小子,”陆霂寒伸手在我肚子上摸了摸,骂了起来,“敢欺负你妈妈了是吧,看你出来后我怎么教训你。” 我忍俊不禁,“你还当真了。” “樰儿,你笑了就好。”陆霂寒无比轻松,“还记得我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忘……忘了。”我窘迫,是真的忘记了。 “这个也能忘?”陆霂寒故意很生气的责备,“明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记了。” “我……”我噘了嘴,“你都不看看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我哪里记得住。” “怎么就记不住了?我就记得。” “是你说的,你当然记得啦。”我激动的红了脸。 陆霂寒见状,忙停了嘴,“是呀,这事不怪你,还得怨我。” 我抿嘴笑,“就是嘛。” 回到家里,陆霂寒去放了热水,我拿衣服去洗澡。陆霂寒突然伸进脑袋来跟我说,冥警那儿有点事,他要过去一趟。我看他神色很急,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忙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霂寒犹豫,显然是不想我知道,我担心的又追问了一声,他才告诉我说:“萧清漪不见了!” “那个女魔头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去看看才知道。”陆霂寒叮嘱道:“樰儿,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洗完澡先休息不用等我。” “你……你小心点。” “放心。” 陆霂寒匆匆离开,我就一直悬着一颗心,毕竟好好的,萧清漪怎么会挑这么一个日子逃走,故意的吧? 我躺在沙发上等陆霂寒回来,左等右等,终于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我也没有细想跑上前去打开门,以为是陆霂寒,结果门一开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才想起来陆霂寒是有钥匙的他回来根本不需要敲门,因为他会担心吵到我。 “齐……齐衍!”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我心情十分的复杂,我感觉自己应该要开心的欢迎他进来才是,可是我根本笑不出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齐衍冲我咧嘴一笑,说完不等我请,他自己已经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我僵在门口傻傻的看着他,他依旧对我笑的绚烂,“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呀,过来哥身边坐会。” 我仓惶,“我……我去给你倒杯水,你一定口渴了吧。” “不必麻烦了,”齐衍忽然站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他速度好快,上一次见到这身手还是左丘翎,他抓着我的手臂道:“樰,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拿一样东西。” “什……什么东西呀?”我很紧张。不知道怎么的,他明明就是齐衍,可我就是无法冷静,神经完全是绷着。 齐衍低眸朝我的肚子看来,我心里一惊,挣开他的手往后退。 “没错,就是孩子!”齐衍笑的诡异,“樰,让我带它走,我会让你少吃点苦。” “不行!”我呵斥道:“齐衍你要什么都行,我不许你伤害孩子!” “齐衍?”对面的齐衍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脸声音都变了,他翘起嘴诡笑起来,“看清楚,我是鬼域之王,不是齐衍!”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突然他的声音又变了回去,分明就是齐衍的声音! “闭嘴!没用的废物!”鬼域之王一声呵斥,瞬间将齐衍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你把齐衍怎么了?”为什么对面的人好像精神分裂一般,他到底是鬼域之王还是齐衍,亦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管他是谁,都是来者不善,我一定不能坐以待毙! 我努力克服双腿颤抖,想要使用法术阻止他再靠近我,可是无济于事。 “他本不应该存在!” 本不该存在,那是不是就是说,齐衍的确是鬼域之王的转世,于晓霜虽然复活了他,但是他最终没有逃过鬼域之王的毒手? 对面的男人含笑阴气森森的朝着我逼近过来,抓着我的肩膀,将我禁锢在了原地:“听说当年的事你都忘了?” “什么……什么事?”使用不出法术,无法自保,我牙齿都在发抖,只能暗暗祈祷陆霂寒可以快点回来。 “真忘了?”鬼域之王手臂一抖,将一根黑色的笛子摔在我面前,咬牙说:“它是你的东西吧?” 我朝着地面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声,它是阿离吧?它怎么会落在了鬼域之王手里呢? “灵笛!”鬼域之王盯着我冷笑,“从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云冉!” “你叫我什么?”我没有听错吧,鬼域之王向我提到了云冉。 “哈哈哈,”鬼域之王仰头大笑,他笑起来的样子跟齐衍是一模一样,但就是令人感到莫名的讨厌,“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的名字叫做明樰,跟云冉早就撇清关系,没有任何干系了。” 鬼域之王是故意跟我说这些,扰乱我的心绪的吧?我努力克制住脑海里的混乱,强装冷静的想。 可是我已经是毫无还手之力,他跟我耍这些花招做什么呢? “可是!”鬼域之王咬紧牙齿说,“当年你封印我之恨,我刻骨铭心,今天是时候向你讨回来!” 当年是我封印了他?不是陆霂寒吗?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呢? 我心乱如麻理不清头绪,而鬼域之王钢爪一般的手,已经是插进了我的小腹里! 我痛的浑身发寒,直接萎到了地上,鬼域之王插进我肚子里的手肆无忌惮的一阵搅拌,从我肚子里扯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他盯着那蠕动的东西阴森森的笑:“鬼胎!千年难得一见的东西,居然让我给遇上了,真是天助我也!” 鬼域之王看也没有再看一眼,痛的快要死去的我,而是拿着暗血淋淋的东西朝着嘴边递了过去! 那……那就是我和陆霂寒的孩子吧?鬼域之王这是想要吃掉他吗?他还那么的小……我想要阻止鬼域之王,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还没有抬起来就被鬼域之王一脚给踩了下去,“云冉!你百年前的狠劲去了哪里,拿出你的力量来再封印我一次呀!”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只想要我的孩子—— 可是我没用,我救不了他……我浑身发寒,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一点一点黯淡的目光,甚至已经是看不清楚面前阴毒刻薄的人! “樰!撑住!”突然我又听见了齐衍的声音,浑浊的头脑猛地清醒,张开眼睛往前看去时,只见鬼域之王的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我听见他痛苦的叫着,“天……天火!你居然用天火烧自己的身体!” “樰,撑住!”齐衍的声音逐渐扭曲虚弱,烈焰里他笑着,“好好活下去,替乔乔好好活下去!” 齐衍的声音伴随着燃尽的鬼域之王一同消失在我的身边,我那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孩子,也在天火之中化成了灰烬。绝望让我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我只想跟着他们走,远远的逃离这纷纷扰扰的世界。 “撑住!樰儿你要撑住!” 我已经分辨不出,叫我撑住的人是谁——齐衍?陆霂寒?那些焦灼的声音,一声一声,好像枷锁牵绊着我,让我无法远行。 我想要摆脱,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近在耳畔,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对。 “樰儿!”我疲惫的双眼里印着一张憔悴的容颜,他收拢双臂紧紧的抱着我,吻着我的额头、眼睛、脸颊……“你终于醒了!樰儿,你终于醒了!” 我昏睡很久了吧?我感觉是挺久的,若不是他的呼唤,我根本不想醒过来,这冰冷的世界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注重点,她身上还有伤。”我好像听见了尾大夫的声音,抬眼扫去,果然是小小个的她站在床边上。 一定是我伤的太重,陆霂寒又把她给找来了吧?可是我想死不想死不想活,我紧紧抓着陆霂寒的手,无望的恳求:“让我死吧——” “别说傻话!”陆霂寒双目泛红,一口打断了我,“你不但不能死,我还要你长命百岁!” 呵,我苦笑。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我长命百岁有怎样呢?有的不过是源源不断的痛苦,像跌进了泥沼,我挣扎的好辛苦。 我无力争辩,阖上双眼又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陆霂寒朝我走了过来,他轻轻的握起我的手,将它包在他的手掌心,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不出的温柔深情。 我微微眯着眼睛,困惑不解的望着他,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他俯身下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樰儿,你若累,安心的睡,待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皱眉,不明白陆霂寒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心想他是不是也因为孩子不在了,心里不痛快?我原本想要宽慰他几句,可是发现自己也是难受的不得了,根本开不了口,只能翻滚着热泪傻傻的看着他。 “真的樰儿,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霂寒将我的手掌心贴在他的脸上,无比依恋的依偎着。 “出……”我张了张嘴,开口有些艰难,“出什么事了吗?” 陆霂寒摇头,“樰儿,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你为我做的都太多太多了,现在我也想为你做点事,我很开心。” 前生今世?我心中恍惚,喃喃道:“你要做什么?” 陆霂寒但笑不语,“反正是好事,你放心就是。” 我不相信,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你……陆霂寒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没有你……没有你我要怎么在这偌大的世界存活下去呀?” “傻瓜,”陆霂寒俯身来在我热泪滚滚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的樰儿会一直好好的活下去的,她会结婚会生子,成为母亲、奶奶……会儿孙满堂,会终身幸福!” “别说了!”我激动的吼道,“陆霂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点头:“我知道的。” “知道你还胡说八道!”我紧紧拽着他的手,想要将他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他近在咫尺的身体却像是幻影一般,一寸一寸的消失在我的瞳孔里,不管我怎么叫唤,都得不到一点点回应。 “樰儿,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陆霂寒的声音一直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若近若远,好似幻听一般。 绝望,铺天盖地的将我包围,肝肠寸断的痛,已是令人无法呼吸,我抓着面前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我只想沉沦在死亡里,再也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