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花样作死》 第一章 天凉王破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秦书,深沉地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迷离而悠长。 过了一会儿,秦书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 站在门口的雷厉闻言浑身一颤,将头埋到胸口,肩膀不停地抖动。 “别低头,假发会掉。” 雷厉猛得抬头,一脸惊愕,条件反射的摸向自己的头顶。 还好,假发还在...... 雷厉松了一口气,看向自家总裁的小眼睛中写满了幽怨控诉,却发现自家总裁也在看着他。 这是一双黝黑的眼睛,看起来深邃极了,像是无底的黑洞,让人想要沉溺其中时却又被那寒彻心扉的淡漠惊醒。 “别反驳我,工作会丢。” 秦书看着欲言又止的雷厉,一脸风轻云淡的威胁道。 “可是......”雷厉一脸的隐忍与纠结,急得额头细汗直冒,“可是,总裁......这是你的公司啊!” 他们王氏乃是全国电脑市场数一数二的企业,上个月还吞并了有力的竞争对手风家的尧和科技有限公司,实力大增,前途一片光明......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破产了呢?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秦连连点头,一副颇为赞同这句话的模样,这让雷厉擦了一把汗。 这半年来,总裁总是做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看起来像是在作死的决定......不过,事实证明,总裁的决定都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丰厚回报。 但是,公司破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裁,你想明白了就好......即便是你再不喜欢王家,不喜欢你那个便宜爷爷。”雷厉苦口婆心,劝之以理动之以情继续道,“但王氏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了,这一切终究都是你的。” “对啊,这是我的公司呢......” 听到这里,雷厉总算是吐出一口气。 “既然是我的公司,我让它破产,它就得破产。”斜斜的瞟了雷厉一眼,秦书开口问道,“有毛病吗?” 顶着秦书的眼神,压力山大的雷厉觉得自己快要得心胀病了,欲哭无泪。 “总,总裁.......” “嗯?”秦书瞪了雷厉一眼,声音低沉,“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去法院起诉我,怎么让王氏破产?” 说着,秦书扔给雷厉一大叠资料。 “这是证据,你拿去......我抽逃出资,我偷税漏税,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制裁。” 雷厉小心翼翼的托着手中的资料,脊背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它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三天,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 秦书比出三根手指,转身潇洒出门,只留下一个脑中一片空白的雷厉如木桩般站在那里。 雷厉:我觉得我还是辞职吧。 自己手下雷厉怎么想的,秦书不想知道,他此刻正关注着自己的任务进度。 看着那99%的任务进度,秦书叹了一口气,还剩最后一步。 从半年前意外死亡得到反派上位系统后,秦书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世界《霸道总裁的惹火甜心》,成为里面的反派秦书......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了。 女主田心和反派秦书从小亲梅竹马,生活在同一个小院里,后来又上了同一个大学,自然发展成为了恋人。后来工作了,女主进了男主风尧的公司,成为了男主秘书......于是,秦书戴绿帽了。 反派秦书为了报复这对狗男女,甚至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到了王家。 当然,与主角作对的反派,永远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秦书含恨而死,男主女主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 反派秦书的强大怨念,引来了反派系统和秦书,于是秦书变成了现在的秦书。 秦书有两个任务,一是完成反派秦书的心愿,让男主女主失去一切以便平复原主的怨气,第二项任务,就是完成第一项任务后一个月内死掉。 他那个不负责任一喝下午茶就不见好几个月看到美男就走不动整天只会嘤嘤嘤的系统,告诉他这是因为要顺应世界意志,美名其曰顺应天意。 他不能自杀,必须借别人的手死去,而且每次任务的死法还不能一样。 总结起来,秦书的任务有以下两点: 风骚上位。 花样作死。 就在秦书想着什么死法最好时,一把冰冷的刀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别动!” 一个长得凶神恶熬,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大汉,从背后挟持住了秦书。 秦书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个男人:“大哥,我......” “你别跟我说那些‘我没钱’之类的糊弄人的话,我知道你有钱。”大汉一脸鄙视的看着秦书,“你看你穿得这一身都是钞票,你刚从这栋市中心的大厦走出来......你当我傻啊!” “总裁......啊!” 有刚下夜班的女员工,看到这一幕吓得跌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尖叫着。 很快,公司的保安和其他员工,以及刚下楼的雷厉便闻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快,快报警!” 当警察赶来,大汉已经架着秦书,一步步退到了附近黝黑的小巷子里。 秦书没有抵抗,很是顺从的被大汉拖着走。 “别激动......别伤害人质。”小巷被警察团团围住,一名长得比较面善的警察出来交涉。 “你们别过来,我真的不会伤害他......我只是想借一点钱,吃顿热饭......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长的一脸凶相的大汉都快哭了。 “其实,我之前想说的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秦书开口了,“我很有钱,我的钱可以都给你。” 劫匪:“???” “谢谢你,帮我解决难题。” 说完,秦书拿着自个儿的脖子,往大汉手中的刀刃上一撞。 温热的鲜血撒了一地,劫匪先是一阵圈懵,反应过来后吓得将秦书和刀子一扔,后退一步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死,死人了.......警察叔叔,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劫匪哭的稀里哗啦,一脸委屈巴巴的抬起眼睛,看向四周的警察们,“警察叔叔,你们都看到了,是他,他自己往刀上撞的。” 然而没人理他。 “我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 一个年轻的警察,从自己的内衬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按住秦书流血不止的脖子。 “我觉得,我真的不需要抢救。” 秦书虚弱的吐出这句话,随着秦书的开口,他脖子上的鲜血却越发汹涌了。 “你敢救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年轻警察按着秦书伤口的手一僵,秦书艰难的伸出手,将搭在自己脖子上捂住喷血的伤口的手挪开。 还没等警察思考过来这句话逻辑上的问题时,秦书已经嗝屁了。 第二章 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 “真特么的疼,早知道就找人给我下毒了。”秦书揉着脖子,再次回到这个四处一片虚无的空间,从地上爬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还没等他做完那些反派上位的世界任务成功复活,他就得疼死了。 秦书面无表情的想到。 我不过去喝了一个下午茶,你就把任务完成了,宿主你好棒!宿主你真6! 脑海中想起了某系统的欢撒欢似的叫声。 “呵呵,你除了只会喊666,还会干什么......你一喝下午茶,就跑没影了三个月。”秦书冷笑两声,眼神鄙夷,“真没用。” 如果系统是他的学生,秦书定会分分钟教会他怎么做人。 秦书,某市中学的一名历史老师,高一的班主任。如他所教的历史一般,整个人充满了厚重感,最喜欢穿衬衣西裤皮鞋,平时不苟言笑一脸面瘫,看起来就给人一股生人勿进的古板感觉。 偏偏,秦书生了一副好相貌,让这股古板硬生生的变成了所谓的“禁欲”。 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 该中学所有学生都知道,大冰山秦书惹不得,秦书的屁股不能摸......惹了秦书,他总能想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手段很残忍,过程很血腥......就不必细说了。 秦书凭借自己远近闻名的手段,被所有老师推到了高一三班,成为了这个特殊班的班主任。所谓的特殊班,里云集了整个学校里面最让人抓狂的学生:富裕家庭的娇纵少爷小姐们,个性叛逆独行特立的让人想痛扁的小混账们,偏科严重到让其他老师崩溃的天才们,顽劣的让人吐血的不良少年们,经历过不幸个性阴暗到让人发指的阴郁孩纸们,人生观价值观不知道被哪些人渣扭曲过的腹黑小孩......然而,秦书将这些学生都压得死死的。 于是,秦书又有了一个“魔头”的称号。 魔头秦书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没收学生偷偷在课桌下翻的言情,然后自己看......咳咳,除了研究历史之外,他就这点爱好了。 本以为这么和学生斗智斗勇,一辈子就过去了,老年后说不定还能桃李满天下,学子尽乾坤。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狗血车祸,直接送秦书上了西天。 放学出校门后,秦书看到一辆失控的货车,向着一个学生横冲过去。 秦书想都没有多想,就冲上前去将学生推开,等秦书的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他已经被撞飞出去了......秦书死于头脑比身体反应慢半拍。 他真的没有以身救人、舍己为人这种伟大的想法......身体不听指挥,他有什么办法呢? 好无奈啊。 秦书仿佛听到被他救下的学生,抱着他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低迷的气息,好多人哭着说让他走好的话。 哭个锤子! 奔丧呢! 他还没死呢,快叫救护车! 快抢救他啊! 仿佛鬼压床似的,秦书感觉自己的全身不能动弹,眼睛也睁不开。然后他被一群人抬上了担架,送进了一辆车......几经周转后,他被送往了太平间。 第二天,一群学生老师哭哭啼啼给他开了追悼会。 第三天,秦书被送进了火葬场......秦书感受着周围熊熊大火的吞噬,他知道自己正在被火化。 无奈而绝望。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当秦书能睁开眼睛时,就来到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脑海中多出了一个反派上位系统。 嘤嘤嘤,人家很有用~ 秦书知道某系统的玻璃心,被自己敲碎了.......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准备把这些玻璃心碎渣给碾成粉末。 “对了,你除了会喊666,还会嘤嘤嘤......我思前想后,再也找不到你会什么了。”秦书面色淡然,继续道,“我真怀疑你所说的复活,真实度有几分。” 秦书话刚说完,就被心碎成渣渣的系统,悲愤之下踢到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 秦书接受着系统传输来的剧情。 在中土大陆上,有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天启王朝位于中土大陆的东部,占据着辽阔大地。 故事就发生在天启王朝,女主秦绯为天启左相秦良的嫡女,而男主君无策则是天启颇有实力却不受宠的四皇子。这个世界叫做《江山为娉:绝色大小姐》,讲述的男主君无策和女主执手天下的故事。 秦书,书中的一个大反派,中土大陆南边靖安王朝的五皇子,在两国交战靖安战败后,被送往天启当做质子。 为了光复国家,秦书选中天启皇子中,表现软弱一直是小透明的九皇子君无痕,一手促成了天启王朝的宫廷内乱——九子夺嫡。 天启皇帝君筌一气之下,将太子废掉,又将几个明着参与夺权的皇子软禁了起来,九皇子君无痕也在其中,而一直没有露面的秦书毫无损失。 男主因为女主的帮助,以及自己的实力和算计,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宫廷内乱,反而借着秦书的动作成功当上了太子。 后来两国商业合作互相沟通有无,秦书被作为天启向靖安的示好,回到了靖安,恢复了五皇子的身份。 既然是男女主执手天下的故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后面的几乎都是各个国家的交战了,在君无策当上皇帝后,成功吞并了其他国家,统一了中土大陆。 国破家亡的反派秦书,冲天的怨气吸引来了反派上位系统和秦书。 秦书接收了剧情梗概,这才进入了反派秦书的身体内。 迷迷糊糊的,秦书感觉到浑身刺骨的冰凉,好有人在旁边哭泣。 秦书缓缓睁开眼睛,双眼迷离的看着头顶素雅的白色纱帐,从床上坐起身来,浑身乏力虚弱的靠在床边。 站在床边的是一个长得很清秀,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裳,头上系着绿色头绳,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小姐,你终于醒了!”看到秦书醒过来,小姑娘破涕为笑。 秦书:“???” “小姐,先把药喝了。大夫说你这次落水,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必须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小姑娘不知从哪儿端来一万黑乎乎的汁水,一脸严肃认真的开始叨叨。 第三章 秦府“庶女” 半身还在被窝里的秦书,忙不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裆。 嗯,老弟还在...... 秦书心底踏实了不少。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一醒来就被人叫小姐,如果不是秦书习惯性的面瘫,估计现在整张脸都扭曲的不能看了。 这个......哈哈哈,可能是隐藏剧情,宿主你自己去探索......我先撤了,拜拜! 然后,秦书的系统又跑路了。 秦书面无表情的被小姑娘灌下一碗不知什么的黑色汁水,然后面无表情的下床穿上鞋子。 “小姐,你去哪儿?”小姑娘急了,圆圆的小脸上多了两抹红晕,拦在门口,“大夫说你不能见冷风!” “我上厕......如厕。”秦书淡淡的瞥向小姑娘,声音有些嘶哑低沉,“难道你要陪我去吗?” 小姑娘脖子一缩。 小姐醒了以后,眼神变得好恐怖...... 秦书甩门而去,直奔向这座四处都种着茉莉花的小院外。小院外便是大花园,如苏州园林一般假山怪石林立,佳木奇葩丛生,曲折的走廊里还挂着一溜儿的细竹吊铜钩的鸟笼子,笼子里的画眉、百灵欢快的鸣叫着,声音悦耳动听。 然而更引人瞩目的是长长走廊里比花儿还娇艳的秦府小姐们。 “五姐,你病好了?”一个穿着浅黄色,长相娇憨可人的少女,扑了上了。 小姑娘拉着秦书上瞧下瞧,见秦书没有少块肉,这才松了口气,“五姐,小环呢?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来?” 秦书明白了,之前的那个丫鬟叫做小环。 “病好了一大半了,我想出来一个人走走,就没叫上她。”秦书面容僵硬的回道。 “哦,原来如此。”少女点了点头,拉着秦书在花园里四处闲逛,活力惊人,“这样也好,病人就应该多晒点儿太阳,对身体好。” 少女是个话唠,秦书时不时的再回几句,三言两语的就将他现在的情况给弄清楚了。 他现在居然是天启王朝左相秦良的“庶女”,秦府的“五小姐”,女主角的“妹妹”秦苏......说好的靖安王朝的质子皇子秦书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秦书了解到,原身长相又仙又美,却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林妹妹,性子软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的古“宅女”。 前天,秦书的原身难得出门逛逛,然后就掉荷花池里了,被人发现时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秦书若有所思的垂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脑补了各种狗血宅斗剧情。 就在这时,一位嬷嬷满脸喜气的匆匆走过来:“五小姐,六小姐,来贵了,老爷让你们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去大堂呢!” 怎么感觉好像是进了青楼......秦书脑中闪过一些邪恶的想法。 然后,秦书就被两个嬷嬷拉回茉莉园,嬷嬷们又从衣柜里翻出好几件华丽的衣裙,往秦书身上比划,被嬷嬷一番倒腾。 “五小姐生得高挑貌美,皮肤又好......只不过这气色着实亏了点,不如穿这件红色的绣襦罗裙。”说着那名嬷嬷将手中的粉蓝色轻纱广袖流仙裙给放了下来,取出一件耀眼的大红色刺绣衣裙。 “这件白的就好,那件黑的也不错。”秦书面无表情地拒绝嬷嬷的好意。 笑话,他一个大男人还穿什么红裙子......白色和黑色的那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好不? 嬷嬷为难了。 “五小姐啊,穿黑的和白的不吉利,老爷会生气的,再说这有人来呢......” 秦书已经拿着白色轻纱布料制的衣裙,到内屋里换衣服去了。 作为一个历史老师,秦书对于这些类似于汉服的古装,倒也有一些了解还能对付的过去,脱下身上的衣服后,将那两片假胸粘好,这才磕磕绊绊的穿上。 “哎哟,我的五小姐啊,换个衣服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人还在大厅中等着呢。”老嬷嬷将秦书按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开始加快速度给秦书梳头。 秦书这才从铜镜中看清楚,他现在的模样。 “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目如画目若点漆,五官秀美绝伦而不显得小家子气,好看的嘴唇有些苍白,眼中透露出淡淡的疏离淡漠之色。 穿着一身白衣,秦书觉得他可以去当仙女了。 绝对吊打那些某手某音上的女装大佬。 秦书拒绝那些乱七八糟恐怖如暴发户的发饰,简单的让嬷嬷挽好就准备出门。在嬷嬷的强烈要求下,秦书只好随便从书桌台上拿了一块玉佩挂在腰间。 嬷嬷引着秦书出门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而去。 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进入大厅中,秦书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荣禧堂”,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摆放着一盆长势喜人的苍松,后面墙壁上悬着一副不太适宜的大字“天道酬勤”。 当真是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 秦良和秦杨氏早已坐在了大堂中男主女主人的位置上,秦良年纪并不大,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高高束起,额头宽阔眉目严肃,他的嘴巴永远都是微微抿着的,看起来十分的刻板,和秦书当班主任的时候有的一拼。 而秦良旁边的穿朱色纻丝大褂,头上戴着中间缀着一颗珍珠的朱色刺绣抹额,面容红润,仪态大方,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美妇人,便是秦杨氏了。 两人的旁边坐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男人棱角分明,五官俊美阳光,脸上挂着笑容如纨绔公子一般,此刻,他正打量着座位上的秦府其他小姐。 在一众小姐中,最惹人瞩目的是坐得极为靠前的一个美人。美人削肩细腰,眉目间顾盼神飞,身着一袭透着淡淡粉色的素罗纱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桃花,发式简单却透着精巧,只挽着一只桃花簪子。 人面桃花相映红,便是如此景色了。 秦书是最后一个来的,本来就不太高兴的秦良,再看到秦书这身白衣,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秦苏大病初愈,身体多有不适,所以来晚了.......还望父亲母亲,还有贵见谅。”秦书行礼道。 第四章 壮士 “还不坐下。”秦良眼睛一瞪秦书,然后一脸笑意的看向身边的那个年轻贵气男人,“让九皇子见笑了。” 九皇子? 秦书瞟了一眼君无痕,然后收回目光。 原来,这位就是被原身选中进行“扶持”,坑得极为惨烈的那一位壮士...... 坐到到了最近的空位上,秦书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装透明。 “听说秦府大小姐秦绯更是知书达理、兰肌粉面,有倾国倾城之色,今日见了才知,果真世间绝色。”君无痕开口连连称赞,“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乃无痕之幸。” 秦绯朝着君无痕微微一笑,若春晓之花绽放,如中秋之月浮云,矜持端庄。 “九皇子过赞了。” “不过不过,秦大小姐当得起。”君无痕摇了一摇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秦书,“秦府小姐各个貌若天仙,我看秦五小姐也毫不逊色,有清风云月之霞姿,完全不似凡俗中人,当真是美人如画。” 秦书:“......” 还能不能好好地装透明了,这是要干嘛啊?给他拉仇恨? 秦绯大小姐的微笑僵硬了,秦杨氏的微笑僵硬了,其他秦府小姐的微笑僵硬了,拳头拽的老紧牙齿都要咬碎了,盯着秦书恨得几乎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只有秦良的老脸露出微笑。 “无痕第一次来秦府,不知秦五小姐可否赏脸,陪我出去走走?” 君无痕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正发呆的秦书。 “咳咳,小五......” 秦良轻咳两声,秦书回过神来,从位置上站起身。 “是。” 秦书带着君无痕,一言不发的在花园里闲逛着,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配在搞什么。 “秦五小姐,你觉得无痕怎么样?” “人傻钱多。”秦书瞟了瞟面容俊朗,穿着一身华丽锦袍,腰间扣着蛟龙纹饰玉带,头上束着紫金冠的君无痕,一脸肯定道。 穿得跟暴发户似的。 君无痕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但他很快便恢复过来。 “......我已经让我让我母妃给秦家提亲了。”说到这里,君无痕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父皇准备在下一个月封我为纪王,出宫开府......秦五小姐,做我的王妃可好?” 任务进度,1%当君无痕说出这句话时,系统突然提示道。 正走着的秦书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到一旁的荷花池中,君无痕将秦书往怀里一拉。 如果秦书是女的,这将会是一场美妙的英雄救美。 然而...... 秦书条件反射的膝盖一顶,一拳揍向君无痕的俊脸,另一只手擒住君无痕的手腕,一个过肩摔。还没等君无衡在地上哀嚎,秦书一脚将君无衡踢进荷花池。 噗通! 水花四溅。 “想睡老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秦书冷笑的拍了拍手,留下还在荷花池中扑腾的君无痕,扭头就走。 魔王秦书制服小混账学生的利器之一,武力压迫。他可是跆拳道黑带六段。 秦书这才明白过来,之前在大厅中,秦良将秦府小姐叫过去,是为了给君无痕选老婆。 秦书终于知道,在众多皇子中为什么原身偏偏选中君无痕,使劲儿坑......原来还有这一层隐藏剧情。 荷花池不算太深,君无痕很快就爬上了岸,一脸狼狈的瘫坐在地上,看着秦书离开的背影,眼中越发痴迷。 君无痕擦着鼻血,喃喃自语:“这妞儿正点,本皇子喜欢......” 如果秦书知道君无痕怎么想的,肯定再往这小子脸上揍几拳头,打到君无痕他妈都认不出他为止。 秦书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秦府今天的另一个人看见了。 君无策一袭黑色锦袍,悠闲的坐在荷花池不远处灌木丛后的凉亭中,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映入眼底,眼眸中尽是盎然的兴味。 看来,今天受祺贵妃之托,陪他这个弟弟到秦府是个不错的决定。 不仅见到了享誉天启的秦大小姐,还有这个出人意料的秦五小姐。 传闻秦府五小姐是个病美人,走路都喘气儿,手上更是无缚鸡之力,三天两头的生病,风一吹就倒......长相倒是符合传闻,可这诡捷的身手哪儿像病人? 他见到的,与传闻不太像啊。 君无策细细打量着秦书,十五六岁的少女,身量苗条而比同龄人高挑得多,一双美目如寒潭般冻人,黑如深渊见之无底,透出一股子淡漠冷厉。 秦书感受到有人正盯着他,抬眼望去。 “好看吗?” 秦书眼睛微眯,他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好看。”君无策点了点头。 “看够了?” “人好看,戏更好看,本王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好看的戏。”君无策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回味,“怎么也看不够,不如你把我皇弟拉过来,再往荷花池中踢一次?” 看来,是天启的一个王爷。 看着这么年轻,还跟君无痕同一天来秦府,那应该就是当朝君筌的儿子之一了......一个已经被封了王的皇子。 秦书回忆了一下剧情,明白这人是什么身份了。 “裕王见笑了。”秦书微微侧身行礼,“如果你想看戏,何必那么麻烦的拉九皇子来,不如自己演吧......我不介意再收拾一个王爷。” “那就算了,看戏的代价太大了点儿。”君无策颇为可惜道,“本王无福,消受不起。” 秦书向君无策告辞,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茉莉小园中。 秦书踢君无痕的消息,很快就被秦良知道了,秦良大发雷霆直接下令将秦书关在茉莉小园中,禁足一个月直到大婚。 一个月后,秦府五小姐“秦苏”将与九皇子君无痕大婚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秦书坐在茉莉小园中的躺椅上,眼睛微阖,一旁的小环拿着美人扇给秦书扇着凉风。 一股异香浮现,小环倒地,秦书睁开眼睛。 茉莉小园中多出两三个黑衣人,黑衣人的背后背着弯刀,一身肃杀的气息,此刻黑衣人正单膝跪在地上扯下面巾。 “主子。” “起来。”秦书心中的疑惑更甚,面上依旧是不显悲喜的淡然。 “主子,质子府上的那位,这一个月受到了五次暗杀,两次投毒......其中有两拨势力来自天启皇宫,还有一拨来自靖安.......其他的离陌还未查明。”离陌扑腾一声又跪到了地上,“离陌无能。” 第五章 惊吓众人 “靖安啊......那边有什么大的动静吗?”秦书试探着问了一句。 “最近靖河下游一个地方决堤了,死了万附近的村民......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离陌有些担忧,“主子,其他皇子坐不住了,高了很多小动作,我们要不要......” “稍安勿躁,先别急.......到时候随机而动。”秦书挥了挥手,“时刻关注靖安那边的消息就好。” “是。” “离陌,调查一下秦府五小姐秦苏之前的具体信息,然后给我。”秦苏想了一下,吩咐道,“还有我上一次是怎么落水的。” “主子,你已经吩咐过我调查秦五小姐的信息了啊?”离陌一脸疑惑。 秦书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依旧不变。 “之前的信息还不够具体,我要更详细的......秦五小姐的信息,最好将秦府所有人的信息都给我调查出来。”秦书不紧不慢道,“还有九皇子君无痕的具体信息。顺便,关注一下裕王君无策那边的动静。” “是。”离陌双手抱拳。 第二天晚上,秦书拿到了离陌送过来的东西。 “主子,果然秦五小姐果然有问题!”离陌看着秦书,一脸狂热的崇拜。 “你先回去吧,记得一有风吹草动就,跟我联系。” 离陌准备退下时,这才记起来还有一件大事。 “主子,这是这个月的。”离陌脸色微红,掏出一大包东西递给秦书。 “这是什么?” “主子,这是.......你的胸。”说完,离陌便跑得没影了,消失在窗户边。 秦书:“.......” 将那包假胸塞进被子里,秦书翻弄起离陌送来的资料,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身为靖安送到天启的质子,秦书过得并不好,靖安的其他皇子视秦书为眼中钉,天启这边也视秦书为肉中刺,秦书几乎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小命儿。 于是,秦书就弄了个替身到质子府上,自个人藏身到了秦府掌控大局。 秦府五小姐秦苏,是秦书选中的身份。 秦五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少有人见,没有太多人关注。两人不仅名字相似,长得也有好几分相似,秦书就这么把秦苏给干掉了,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鸠占鹊巢,过起了清闲没有暗杀的宅门日子。 然而秦书想的太天真了,大宅门里的内斗,比之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毫不逊色。 于是,秦书一个不小心,被一群凶残的女人,暗戳戳的推进了荷花池里,差点淹死。 女人之间的斗争啊....... 秦书摇了摇头,再想想宫斗剧中那些娘娘们的手段,脊背一寒。 秦书继续看着离陌送来的信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离陌检查原来秦府五小姐秦苏的尸体时,发现这位五小姐也是一个男人......离陌具体一细查,查到了从前接生秦苏的一个老婆子那里。原来,秦苏已去世的生母,秦良的黄姨娘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将秦书当做女孩儿养。 整个秦府,除了秦杨氏生的嫡子秦瑟,全都是女儿,连一个庶子都没有......可见秦杨氏的手段。 秦书双眼一眯。 因为系统传过来的剧情都是一些大的方面,却没有具体细节......他不知道原身是怎么度过这个闹剧一般的婚礼,可能真的嫁了过去......不过他绝对不会像个女人一样的嫁人的! 而且,秦书也不想放弃现在秦府“五小姐”这个身份,或许他可以借着这一点做些什么。 就这样白天睡觉,晚上处理离陌送来的东西,一个月过去了。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这是一间女子闺阁,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闲适。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锦缎与流苏布满墙角,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在一堆积满凤钗步摇,香粉螺黛的梳妆镜前,秦书看着镜中穿着大红色嫁衣,凤冠霞帔的美人,一时间差点认不出自己。 此刻的他,红衣似火,更衬得肤如凝脂,眉目若画......然而,秦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院外鞭炮声响起,等待的嬷嬷喜气更甚。 “五小姐,吉时到了,随老身出去吧。” 秦书站起身来,一身吉祥的凤凰纹饰大红嫁衣,在阳光之下,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给人一种衣服上的凤凰飞舞的错觉。 老嬷嬷给秦书盖上红盖头,而秦杨氏等人早已在茉莉小园外等候。 脸上挂着僵硬微笑的秦杨氏,牵过秦书的手,向着秦府大门而去,一众秦府小姐跟随。 “五小姐命可真好,居然能成为纪王妃......还有主母和老爷亲送。” 下人们低语着,一脸羡慕。 秦良满融红润,和穿着新郎服的君无痕站在秦府外的街道上正在谈论着什么,一众老百姓围观着秦府嫁“女”。 秦书看着脚下,到了秦府大门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秦杨氏有些心烦意乱道。 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秦书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丢掉,扯下头上的步摇凤冠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众人都惊呆了。 “纪王殿下。”秦书脱下红嫁衣取出假胸丢掉,没有再压着声音,向着变成雕塑的君无痕拱手行礼,“秦苏本男儿身,无法嫁予殿下为妻,还望殿下恕我欺瞒之罪。” 接着,秦书又向一脸圈懵的秦良夫妇行礼。 “还望父亲母亲见谅,不孝子秦苏今日给秦府蒙羞了。” 秦良死死地盯着秦书,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突然多出了一个儿子,秦良说不出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虽然这些年,他想儿子想得快疯了。 秦瑟整天都流连花丛,就喜欢斗鸡遛狗,不成大器无法接管秦家大业,秦良一直在为这事儿发愁......那些姨娘们又不争气,没有一个给他生出儿子。 他一直以为他只有秦瑟这么一个儿子。 然而,上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在惊喜与惊吓的情绪交织下,秦良脸色越发红了,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爷,你怎么了!”秦杨氏吓得花容失色。 第六章 进宫面圣 秦杨氏扶住摇摇欲坠的秦良,秦书大步向前掐住秦良的人中。 好一会儿,秦良才缓过来站稳脚跟,激动地抓着秦书的手腕,反反复复打量着秦书,仿佛能从秦书脸上瞧出一朵花儿来。 “好!好!好啊!” 连说三个好字,秦良的手一直抓着秦书没松。 过了好一会儿,秦良才想起站在旁边一直当石雕的君无痕,一脸尴尬的看着这个准女婿。 女儿都变儿子了,那女婿怎么办? 更何况,这是皇家的婚姻,皇帝御赐......如果婚礼取消了,那可是打皇帝的脸,让王朝上下都看了笑话。 虽然现在已经成了闹剧了...... “老爷,这婚礼不能作废啊。”秦杨氏小声在秦良耳边说着,“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皇上那边无法交代啊,你看咱们家这么多女儿......而且,绯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秦良眼睛一眯,看向自己的一众女儿们,最后将目光落在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女儿秦绯身上。 “纪王殿下,你看小女秦绯正当妙龄,还待字闺中,不如......” 本来站在一旁送亲的秦绯,从自己的“五妹”居然变成了五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双颊飞上两抹红晕,双目含情默默的看向君无痕。 秦书将秦绯的表情映入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心中啧啧称奇。 如果这样的话,女主和男配在一起了.......那男主怎么办? 君无痕脸色一黑,随即恢复过来回礼道:“左相大人不必如此,父皇那边我回去解释的,婚礼不成仁义在,就当无痕多了个兄弟。” 说着,君无痕了然的开怀大笑两声,拍了拍秦书的肩膀。 秦绯带着红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地受到一万点暴击,气得差点吐血。 她被人嫌弃了...... 想她秦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名的美才女,多少男人踏破大门求亲......然而这个男人,居然敢嫌弃她! 任务进度,5% 秦书一愣,看向一脸便秘的秦绯,双目闪烁。 虐主角然后风骚上位,是他的任务之所在......一下子加了4%的任务进度,看来秦绯刚才收到的打击不小啊。 “夫人,你先去为小五取一身瑟儿的衣服来,他们两的身量差不了多少......我们先进去说话。”秦良看了看秦府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低声道。 迎亲队伍被君无痕吩咐撤回去了,君无痕顺便叫人送来一身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众人进了秦府大门,到了大厅坐下。 很快,秦书便换好一身白色锦衣,衣服的款式简单,除了身上的绣纹就只有腰间的田玉墨玉玉佩。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出这衣服的华贵,白衣白的纯粹却不亮眼,像月光一样的莹润,更衬托得秦书公子如玉。 秦杨氏给自己儿子准备的新衣,当然不凡,却穿在了秦书身上,秦杨氏手中的手帕都要绞碎了。秦杨氏垂下去的脸上,掩去眉眼深处,一丝憎狞之色。 此刻的秦书,已经洗净了脸上的脂粉,露出那张秀美绝伦而又带着稚嫩的干净脸庞。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君无痕脑中闪过这句话。 一旁的秦良打量着秦书,越看越觉得满意,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这么多年他居然没有看出小五是个男儿,看来是他对自己的子女关注少了。 “纪王殿下。”秦书微微躬身,向着君无痕和秦良几人行礼道,“父亲,母亲,我等当进宫面圣,将此事予皇上言明......一旦皇上怪罪下来,纪王殿下和秦府上下将会受到牵连。” “在理。”秦良点了点头,对秦书的懂事明理越发满意了,“纪王殿下,我等当即刻入宫。” 秦书,秦良,还有君无痕坐上了秦府的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秦府的马车外表看着朴实无华,看起来只是代步的青帷小油车,而内部却别有一番天地,车帷挂着用七彩琉璃珠串成的绣带,地面上铺着一层软软的垫子,还摆放有一紫檀制作的小茶桌,桌上摆着一套紫砂壶茶具。 有君无痕和秦良两个大人物,宫门的守卫拦都没拦三人,便放三人进宫去了。 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迎了上来,领着秦书他们穿过几条巷道绕过御花园,两名小太监功成身退,换来一位大太监,继续领着他们进去。 “皇上正在御书房忙着,为岭东地带的洪水发愁呢......纪王殿下,你不是正该大婚吗?” 倦勤斋门口几人停了下来,穿着茶驼色夏装,头戴二品红帽的大太监看着没穿新郎服的君无痕一脸疑惑。 “本王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父皇忙国家大事,不过确实有要事见父皇说明。”君无衡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刘公公,麻烦你进去通传一下了。” 等待的时间,秦书看了看倦勤斋门口的对子,上面写着“耆期致倦勤,颐养谢喧尘”。 听说这是上一届皇帝写的,君筌登基后一直没有换下来。 看来,这一代的天启皇帝,学习前一代,是一个勤于政务的好皇帝。 应该说,非常勤快了......勤于政务,忙得连儿子的大婚都没有参加。 等刘公公出来,带三人进去时,君筌还在批改奏折。 “秦爱卿,老九......你们这是?”君筌放下奏折,一脸惊讶,然后看向秦书,“这位是?” “皇上。”秦良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顺带着还将秦书按着跪下,“还望皇上恕微臣欺君之罪。” “秦爱卿,你有何罪?”君筌看着平时一脸棺材相的秦良,难得脸上多出一些其他神色,有些好笑。 “此乃小儿秦苏。”秦良拉着秦书,向着君筌介绍道。 “哦?”君筌脸色严肃起来,心头有些不妙的预感,打量着秦书,“朕记得秦爱卿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叫做秦瑟,倒是还有一个女儿闺名秦苏,就快成为朕的儿媳......” 说到这里,君筌看了一眼三人,那种不妙的感觉更甚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君筌怜悯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色变了又变,怒火渐渐升腾而起,抓起案上的奏折向着秦良脑袋摔去。 “混账!” 秦良没有躲避,他已经预料到了皇帝的怒火,就等着君筌发泄一番......他吃点苦头没什么,只要能让皇上消气就好。 然而,秦书迅速出手,在奏折砸到秦良额头之前,一把接住。 “......” 场面迷之安静。 第七章 抬杠 “皇上,生气不利于身心健康,发怒不良于威严形象。” 迅速瞟了一眼奏折上写的什么,秦书了然于心,然后恭敬的起身上前,将奏折放回君筌身前的案上,然后淡定的退回去继续跪着。 仿佛觉得这般做法不甚妥当,秦书又起身上前,将放在案上的奏折拿起来硬塞进君筌的手中:“皇上,这是你的奏折,请拿好。” 说完,秦书又退回秦良身边跪下。 君筌:“......”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秦良身体往前一扑额头砰地一声拜在地砖上,长嚎一声。 “皇上啊!还请饶恕小儿秦苏的大不敬之罪,都是微臣管教无方,要罚就罚微臣吧!” “你还知道这是大不敬啊!”君筌抓着那个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奏折,继续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气得再一次想往自己这个老臣子脑门砸过去。 然而,在看到秦良额头上的血印,还有秦良旁边的秦书,君筌心中一堵。 “显示欺君之罪,戏耍皇家,后又如此大不敬,这种程度的罪行诛你秦家九族都够的了!” 秦良闻言,棺材脸煞白一片,跪在那里摇摇欲坠。 秦书赶紧扶住差点儿再次晕倒的秦良。 君无痕急了,急忙上前:“父皇,这都怪儿臣不好,儿臣.......” “莫说了,哼!”君筌臭这一张威严的脸,一副谁的话也不听的固执模样,胡须抖动,“朕很生气!朕非常的生气!朕现在只想杀人!” 就在此时,秦书又开口了。 “皇上现在确实该杀人。”秦书不紧不慢道,端正的跪着拱手道,“不过,却不是诛小子九族......皇上乃英明君主,所关心者所在意着应是国家大事,民生之计,犯不着与无知小子秦苏计较言语得失。” 秦良颤抖着手,拉住秦书使劲儿使眼色,然而秦书却没有住嘴。 “哦?那你说说,我应该杀什么人?”君筌有些气笑了,倒也来了兴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叫人把你绑了,明日就押往午门问斩。” 秦良脸色越发苍白,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呼吸都不顺畅了,眼见着又开始翻白眼了。 “皇上,家父身体不好,可否先给家父赐个座?”秦书伸过肩膀让秦良靠着,看着秦良的模样,秦书继续道,“顺便传个太医。” “你倒是有孝心。”君筌这才发现自己的左相的异常,拍了拍手,“要求真多......给秦爱卿赐座,传太医!” “是,皇上。” 一旁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大太监刘公公,吩咐其他小太监送来座椅,然后自己飞也似的逃离现场向太医院跑去。 很快,秦良被扶到椅子上,缓过神来。 “现在,该说了吧?”君筌哼唧两声。 “皇上该杀之人,乃乱传谣言者。”秦书开口了,“岭东地区发生洪灾,全因天气异常,实属天灾,而非人祸......然而,别有用心之人乱传谣言,言此乃上天降罪皇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派胡言!” 秦良有点着急,可是看皇帝,并不像是发怒的样子,便暂且安下心。 “哦?只不过是一些民间谣言而已,当今之要务,乃是赈济灾民,恢复地方。”君筌摇了摇头,一脸愁苦。 “皇上,别小瞧了这些个谣言舆论,往往就是这些不起眼的言论,被有心人利用挑拨唆使无知民众,然后产生地方暴乱......谣言舆论之威,不输于任何坚兵利器。”秦书继续道,“国之本在乎于民,如果民众被策反,那么国之根基动摇,此乃霍乱之始。” 君筌脸色越发严肃。 “谣言止于智者,但却不止于智障,更发扬于有心之人......如果不及时制止,当贻害无穷。”秦书拱手,面色严肃。 “难道朕的百姓就这么不明事理,会偏听偏信这些无稽之谈?” “百姓躬耕陇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少有时间和机会受教化.......民智未开,百姓习惯性的闻风而动,随波逐流而行,这个小子称为‘从众现象’。” 秦书都差没有明说,在这种饥荒灾难之下,对于没有受过教育只知道一亩三分地的小农们,只需要几个心怀不轨的善谈之人便可以拉拢起来造反。 君筌的脸色一白。 “皇上当派人私查有意散播谣言之人,平时多口舌之人,灾民中为恶一方品行不端之人......罪行重者杀之以儆效尤,威慑百姓与欲趁机大发国难财等宵小之辈,然后恩威并施,拨粮拨钱以工代赈,以便救灾救民。” 说到这里,就在君筌听得入神之时,秦书戛然而止,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跪在那里不再言语。 “继续说啊!”君筌回过神来,“那个以工代赈是什么意思?” “皇上,小子僭越了,妄皇上恕小子妄议朝政之罪。” 秦书跪拜而下,脑袋轻扣在在地板上。 “恕你无罪,继续说。” “可是小子身上还背负着欺君之罪,大不敬之罪......再说下去,又加一条妄议朝政之罪,连累秦家九族,就是小子之过了。” 秦书打死都不继续开口了。 君筌心中一堵,盯着秦书眼神复杂,仿佛吞了一个苍蝇。 “说说理由,如果听着还行,或许朕能免你与秦府上下之罪。” “皇上,欺君者乃秦苏一人,家父和秦府上下无罪。”秦书继续道,“除了小子已经去世的姨娘,接生的田婆婆,还有从小照顾小子的赵嬷嬷,其他人全然不知小子实为男儿。” “秦苏还未出生时,姨娘出门烧香路遇一位满头苍苍白发的老者,老者拄着拐杖拦下姨娘。” 说到这里,不知是君筌提起了兴趣,就连秦良都气不喘了竖着耳朵听起来,君无痕身子微侧。 “白发老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姨娘,他掐指算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姨娘问老者为何叹气,老者说,当时还在姨娘腹中的秦苏,虽然是个儿子,却八字不好,容易早夭......唯有当做女孩儿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活过十八岁才能恢复男儿身,此生无灾无病。” “怪不得,上个月小五还差点掉荷花池里淹死......”说到这里,秦良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小五才十六岁,还没满那位老神仙说的十八岁,这可怎么办。” 第八章 作死能手 “无碍,父亲。”秦书不紧不慢,继续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并不可怕,秦苏只是怕自己什么都没做成,就这么白白死了。” 秦苏轻轻地一句话,对于没有听过司马迁《报任少卿书》的几人,不亚于雷霆震耳。 不过秦书之前说的白发老者,还真不是编造出来的,秦苏的姨娘确实遇到过这样一个人,给还未出世的秦苏算了一卦,算出秦苏早夭之命,但那个老者却没有让黄姨娘将秦苏当女儿养。 为了保护秦苏不受秦杨氏的迫害,黄姨娘才决定将秦苏当女儿养,顺便想着能不能打破那一卦之言。 只不过,老者算的是秦苏活不过十六岁,秦苏被原身反派秦书给干掉,正应了老者的话。 “秦苏也很为难啊,一方面,小子不想这么年轻就死了,另一方面,小子又不能真的像个女人一样嫁给纪王殿下,迟早都会暴露的......秦苏一直纠结到婚礼如期进行,也没想出完美解决问题的法子来。” 然后秦书和秦良十分默契的板着一张脸,同时盯向罪魁祸首君无痕。 如果不是这位多事要娶“秦五小姐”,在秦书暴揍一顿还踢进荷花池中都不改决心.......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君筌回过神来,看着秦家父子两同样刻板严肃的脸,心头颤了颤......怪不得他总觉得秦苏长得有些面熟,可能就是像平时板着一张阎王脸,在朝堂上跟他对着干的秦良。 一个人形棺材就够了,现在又多来了一个.......两人形棺材板在君筌眼前晃悠。 有点蛋疼...... 事情真相大白,君无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左相大人,秦公子,都怪本王空长了一双眼睛,是本王之过。”君无痕继续道,“这件事因本王而起,秦公子迫不得已违背老神仙的赠言而恢复男儿身,有殒身之祸。” “人死除了寿终正寝,无非患病与人祸,如果患病,宫里有全天启最好的医师,而人祸......”说到这里,君无痕一脸认真的看着秦书,一字一句严肃道:“只要本王还在,便会护秦公子一世周全。” “老九,你......” 君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父皇勿需劝阻,这是儿臣欠秦公子的,人生于世当讲究个信字,我君无痕虽非君子,却也知道言出必行。”君无痕一脸决绝,与君筌固执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了。 真傻...... 怪不得原身将君无痕逮住,使劲坑成那般惨烈,君无痕还没暴露秦书的身份,将其出卖。 秦书默默的跪在地上,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君无痕,思来想去只想到了“傻”。 “既然有老九替你认罪,欺君和大不敬之罪就算你过了.......不过,秦良教子无方,罚半年俸禄,充公救灾。”君筌哼哼两声,目光又落到了秦书身上,“你之前说的以工代赈,是什么意思?” “秦书一非朝堂大臣,二非地方官吏,秦苏不敢妄议朝政。”接着,秦书垂着脑袋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秦良为秦书捏了一把汗,此刻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儿啊,你倒是说啊...... “朕特许你妄议朝政,你说吧。”看着从之前的杠精,突然变成闷葫芦的秦书,君筌脸黑了不少。 这小子就是在吊他胃口,又不说出来,这小子故意的! “此非秦苏分内之事应尽之责,更何况秦苏年纪尚清,学识阅历浅薄,所言之物并不可信。”秦苏再拜,“秦苏不敢说......且按天启律法,秦苏也有权利不讲。” “你......庶子!” 君筌气得胡须都在抖动,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近本来就火大的君筌有些气急败坏了:“来人啊,将这小子给我关到天牢里去,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出来!” 任务进度,10%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本来还有些拿不准的秦书,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皇上,小儿无知......求皇上开恩放过小儿!”秦良再一次跪到了地上。 “父皇开恩!” 君无痕也跪了下来。 刚到门口的太医,被君筌的几声暴怒大吼,直接给吓瘫软跌到地上。 然后,可怜的太医就发现,浑身煞气的守卫从他身边经过,进屋扣押着一个面色无比淡定的白衣少年离开。 天牢外。 君无痕和秦良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看着秦书。 “父亲,殿下,你们不需担心秦书,我敢保证,要不了三天我定会从里面出来。”秦书安慰两人道,“父亲,你额头上的伤回去后让母亲用热水敷敷,活血化瘀。” “小五,你放心在牢里住下吧,我已经叫人打点好了,不会让你吃苦的。”秦良老泪纵横,“你放心,爹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皇上那儿......爹不要这张老脸也得天天去皇上面前晃着。” 最好皇帝被他缠得不耐烦了,直接下令将小五放了。 “秦公子......我能叫你阿苏吗?”君无痕眼睛中尽是期待。 “随你。” 秦书有些搞不懂这位到底要干什么。 “阿苏,父皇只是在气头上,父皇不是昏庸之人......他只是最近为岭东的洪灾弄得有些焦头烂额,火气大了些。”君无痕继续道,“过一段时间,父皇火气消了,就会放你出来的。” “知道了。” 秦书漫不尽心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在两人的目送下进了天牢。 天牢里的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所有牢房全部用精铁打造而成,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条,关头狮子也足够了。牢房中的罪犯神态各异,有的目光凶狠而阴鸷,有的似乎精神已经崩溃,不断在牢房内边走边唱,神色诡异。 每一间大牢房里,都关押着十多二十名罪犯,最让人无语的是所有牢门之间的墙壁,不知被什么人打穿了。 秦书跟随牢头,一路走到天牢的尽头,尽头是一间单独牢房。里面空间宽阔,有着单独的小床干净的被褥,书桌上还摆放了一摞经典,一旁还有着一架大衣柜以及洗漱用具。 “秦公子,这是你的房间。”狱卒对着秦书点头哈腰,取出锁打开牢房,“秦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别气!” 第九章 狱霸秦书 秦书看了看自己的临时居住地,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劳了。” “哪里哪里......秦公子言重了。”狱卒一脸的受宠若惊,犹豫半刻后取下腰间的钥匙,一脸殷勤讨好的笑容,然后将钥匙递给秦苏,“这是牢门钥匙,秦公子您拿好。” 秦书:“......” “多谢大哥......不过真的不用了。”秦苏连连推辞道。 在监狱里有特权就够了,到了这里就跟回家似的,如果再拿到钥匙,那就真的有些过分了......怎么总有人给他拉仇恨,没看到牢门里那些嫉妒得快要吃了他的眼神吗? 不管在那儿,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牢里也是一样。 就在秦书准备踏进自己的舒适小牢房时,一拨人匆匆进了天牢,向着秦书几人的方向而来。 牢头和狱卒们,被几个太监拉走,说着什么悄悄话......秦书隐约听到了贵妃什么的。 “门锁上,钥匙给我。”一个大太监,尖声尖起趾高气扬的走到拿着钥匙的狱卒面前,伸出手来。 小狱卒狗腿子的将秦苏牢门的钥匙交给那个太监,又有几个狱卒然后走到秦书面前。 “秦公子,对不住了......你得罪了宫里的一位娘娘,那间准备好了的牢房没了钥匙打不开,现在只能将秦公子你和其他罪犯关一起了。” 牢门一开,秦书被推了进去。 老门锁死。 数十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盯着秦书,以及秦书身上价值不菲的锦袍。 之前狱卒一脸鬼腿子讨好秦苏的模样,已经惹得牢里所有被关押之人不快了,没想到形势突然反转这小子居然跟他们关在一起了。 “哟,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长得真俊......这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了啊?”一个浑身肌肉,一看就是狱霸的光头高大男人,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双手交织发出一阵阵指节咯咯的脆响。 男人一步步走向秦苏,很多人不忍直视的瞥过了眼睛,也有很多想要看好戏。 这个男人叫做吴强,仗着自己的武力和狠劲儿,在天牢里平时没少干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的事儿。 偏偏,天牢里除了一小部分穷凶极恶之人,其他的几乎都是贪污受贿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于是,这些狱霸们的欺凌行为更加猖獗了。 “不过就是跟皇上杠了几句而已。”秦书谦虚的回复道。 吴强前进的脚步一僵。 所有人的脸色一僵,很多人转过头来盯着秦书,眼中尽是惊悚和不可思议,一脸打量稀奇货的神色。 敢跟皇帝杠......天牢里又来了个牛人。 不管秦书所作所为有多么惊世骇俗,然而进入监狱这个小圈子,只论拳头谁大......然而,秦书拳头也不缺。 然而,接下来的结果却出乎众人意料。 众人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秦书用着小身板三两下就撂倒了大块头吴刚,一脸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秦书伸出脚踩在吴刚的脸上,开口道:“你脸搁我脚底下干嘛?” 吴刚整张脸憋得通红。 秦书瞟了一下其他人,特别是那些个块头较大看上去就比较横的罪犯...... 等君无策奉命君筌之意,亲自押送几名重犯进天牢里时,便看到了牢里的秦书,四周倒着十多名大汉,他的脚下还踩了一个。 “辣鸡。” 秦书冷漠的开口,收脚,颇有大师风范。 君无策盯着秦书的脸看了一会儿,秦书是个男人的事,秦书得罪皇帝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只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看着秦书穿男装的模样。 没想到,便看到了这幅场景......呃呃呃,还真是让人见之难忘。 秦书也看到了君无策,只是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对着君无策点了点头,两人便没有更多的焦急了。 君无策送进来的罪犯中,直接关到了秦书他们所在的牢房里,只有这间牢房还有空余的空间,其他的大牢房几乎都满人了。 君无策离开后,所有罪犯让出最干净的地方,让秦书坐下,然后开始有意无意的与秦书闲聊。 一个新来的相貌普通的青年,看到秦苏就激动得想要下跪,被秦书用眼神制止了。 到底还是没经验啊,要是当年搞地下工作都像自己的这位手下,坟头草都三尺高了,除非是在抗日神剧里面…… 秦苏瞥了一眼人群中的青年,在只有青年看见的角度,比了一个手势,青年点头后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这是秦书的手下离孟,在得知秦书被君筌关进牢里后,他的手下们便想办法,送人进来打探秦书的消息。秦书刚才给离孟所做的手势,便是“无碍”之意,让离孟他们不用多担心。 “公子这般年轻,前途无量,怎么就得罪皇上进了这个鬼地方呢?”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脸叹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看开点就好。”秦书安慰老者道,“老先生叫什么,是怎么进来的?” “老身和珅。”老者朝着秦书拱手道,“多谢公子之言,让老身心里舒服的多了。” “......是和大人啊。”秦书脸色有些古怪。 “称不得大人,那已是前尘往事了......圣人都说了君子爱财,老也就贪了十多亿两银子,这么一点点钱,皇帝老儿就下令诛我全家,将我永久关押......我呸!昏君!” 秦书:“......” 和大人,后半句“取之有道”被你吃了? 唠嗑半天,秦书也算是明白了这儿都是关押的什么犯人,有江洋大盗跟朋友打赌来皇宫偷玉玺的,有采花贼进后宫看后宫美人想给皇帝戴绿帽子的,还有其他国家的皇室,但更多的是贪污受贿的三品以上的大官......可以说个个都是人才。 “用饭了啊!” 狱卒提着一桶桶的馒头稀粥,一间一间的分发进来,到了秦书这儿却送来一个精致的雕漆大食盒。 “秦公子,你的饭来了.......这是秦府派人送来的,你慢用。”狱卒放下食盒,这才褪下。 在所有人眼睛闪烁饿狼般的光芒下,秦苏打开了食盒,一股股食物的异香飘散而出,迅速占领了整个天牢。 所有人都吞了口唾沫。 第十章 有毒 食盒共有三层格子,雕工十分精细。 第一层防着四碟小菜,分别是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而第二层放着一大碗白米饭,象牙筷子和一碗开胃的酸笋鸡皮汤。 最后一层,还放着芙蓉糕和百花酥,以及一张饭后擦嘴的白净手帕。 在所有人垂涎欲滴的注视下,秦书将食盒盖好恢复原样,推了出去:“你们吃吧,谁抢到就是谁的。” 然而,秦书的话落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抵不住诱惑,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摸到食盒。 见秦书真的没有任何想要抢回食盒的情绪,只是走到盛着玉米馒头的桶走去,拿起一个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开始细细咀嚼,这才知道秦书之前说的是真的。 于是,一波人扑上去哄抢。 “都给老子滚蛋!” 最后,在武力的压迫下,吴强抢到了食盒,嘚瑟的跟战胜的公鸡似的,走起路来都飘起来了。 吴强一个人钻到角落里,盯着众人怨念的目光开始吃独食。 “哎,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知道珍惜。”和珅眼巴巴的盯着一旁大快朵颐的吴强,再看看坐在角落里啃窝窝头的秦书,眼神有些幽怨,“有好东西不吃,偏偏要吃牢饭......好吃吗?” 见秦书没有回答自己,和珅抓起一个玉米馒头泄愤的的啃了起来,然后坐到秦书旁边。 “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尝试新事物,就像我儿子还在世时一样,你说那个东西不好,他偏偏要跟你对着干......吃了苦头都不肯认错,还美名其曰体验生活,体验失败。” “一看你面皮白净,手上无茧,就是家世好衣食无忧,被家里大人护着没有干过重活儿过过苦日子的。”和珅口中含着食物,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想试试牢饭,也别将那些好东西给别人啊......老身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油水了。” “不是。”秦书突然开口了,淡淡的看向和珅,“我没想吃牢饭。” 和珅停了下来,一双沧桑老眼疑惑看向秦书。 “按照套路来说,饭菜里面应该有毒。” 秦书面不改色道,然后啃了一口窝窝头,“这东西味道也不错,偶尔吃一下就当换个口味。” 和珅拿着窝窝头的手一僵。 当秦书话落,墙角里的吴强开始面色发紫,手中的饭碗一个不稳摔到地上碎裂开来,吴强倒地开始全身抽搐,七窍流血。 “狱卒大人,有人中毒了!”牢房中有人拍门叫喊。 “怎么回事?” 一个小狱卒嘴里叼着块卤猪蹄,懒懒散散的游荡过来,斜眼瞥了一下地上口吐白沫七窍流血的吴强。 “哟,原来是吴大侠啊,这是吞噬了什么神丹妙药在练绝世神功?” 狱卒调侃道,丝毫没有要救人的准备。 牢房里的罪犯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狱卒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甚至变得惨白惊悚起来。 “我去禀告我们叶头儿。” 有人谋害左相之子,这件事可大了! 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狱卒,和珅回过神来,看向一旁像个没事儿人的秦书:“我说小子,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人将手伸到天牢里来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记不清了。”秦书啃完窝窝头,然后又去舀了一稀粥喝了下去,喃喃道,“看来要不了三天,两个时辰内,我定能出去。” 给他下毒之人,无外乎秦杨氏,君无痕的亲娘祺贵妃......甚至,可能还有靖安来或者其他势力的人。 秦杨氏最有机会给他下毒,却是最不可能给他下毒之人。这食盒是从秦府送来的,从秦府送出来的东西一定会经过秦杨氏这个秦府女主人之手,如果他真的中毒身亡,第一个追查到的便是秦杨氏。 这样做,无异于引火焚身,没有哪个一个凶手会这么傻......当时,秦杨氏利用这个思维下毒,倒也有一定可能性。 其次,便是君无痕的亲娘祺贵妃了。他没预料错的话,之前狱卒所说他得罪了的宫中那位娘娘,便是祺贵人了。因为这一次如闹剧的婚礼,君无痕成了皇室的笑话,作为君无痕的母亲,祺贵妃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了。 不过,按照之前没收钥匙这种幼稚的手段,还生出了君无痕那般单蠢的儿子,祺贵妃应该不是一个歹毒之人。 除了其他秦书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还有一种可能......有人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靖安质子的身份。 秦书面色越发的凝重。 宿主......这是什么地儿? 某不见一个月的系统回来了。 “天牢。”秦书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道。 我就走了这么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弄到牢里来了? 秦书脑中传来某系统惊诧的声音,系统看完秦书一个月的经历,某系统气急,满满的无奈。 宿主,我们这是反派上位系统哎,又不是花样作死系统......只是让你完成原反派心愿成功上位,平复原反派的怨气之后想办法用死亡的方式脱离这个世界,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 “有吗?我哪里作死了。”秦书丝毫没有悔过的觉悟,不赞同道,“我明明在很认真的完成任务,你看任务进度已经到10%了。” 某系统语塞了。 “如果这样也算是作死的话......那我只能说,作死不可怕,就怕没有资本作死。”秦书继续道,“你放心吧,不出两个时辰我一定从这里出去。” 毕竟,他现在的便宜爹可是当朝左相,不说权势滔天也算是能让皇帝顾忌三分了。 而且,君筌并不是真的就把他关这儿一辈子,只是想磨一下他的锐气,然后以便从他口中套出“以工代赈”。 之前,秦书做了那么多动作,就是为了将抛出这个饵来,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与“价值”,吸引君筌上钩,为接下来的行动造势。 但是,秦书不会将解决这次灾情的办法,就这么轻易的告诉给皇帝......毕竟,太过容易的得到就不会被珍惜。 第十一章 大言不惭 秦书可以确定君筌会不久就放了他,因为灾情不允许等待。 秦书也可以确定君筌对他所说之话无比重视,有之前增加的5%任务进度为证。 宿主,可是......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某系统有些圈懵。 “原身之所以这么大的怨气,主要是因为国破家亡,而男主君无策和女主秦绯恰好只是造成这结局之人罢了......如果换个跟君筌和君无策同样将统一天下为己任的好战天启皇帝,认为开疆拓土是应该的,甚至穷兵黩武都不为过,那么反派秦书还是会国破家亡。”秦书缓缓解释道,“其实,我们这一次任务的重点,并不在一直虐主上面,而是想办法保住靖安......甚至搞垮天启。” 听起来头好晕的样子...... “呵呵,你觉得一个敌国的质子,神不知鬼不觉在天启担任了重要官职......会怎么样?”秦书冷冷一笑。 某系统浑身一抖,害怕的缩到角落里。 它的宿主笑得好恐怖...... 很快,君筌的贴身太监刘公公,果然带着两个小太监来传命了。 “秦苏出去了,各位保重。” 向着其他囚犯抱拳行礼后,牢门打开,秦书顶着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跟着刘公公离开这里。 倦勤斋。 秦书一进去,便听到听到君筌发怒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啊,把手都伸到朕的天牢了啊!” “皇上,秦公子带到了。”刘公公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道。 “进来。” 秦书进屋,就看到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秦杨氏,以及面上一片了阴沉,还带着一丝焦急的秦良。 “无知妇人,怎可加害小五!” “相公,妾身没有。”秦杨氏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脸委屈道。 “皇上。”秦书向君筌行了一礼,然后看向秦良和秦杨氏,“父亲,母亲。” “小五,没事吧?”秦良上前拉着秦书上下打量一番,见秦书完整无缺没缺胳膊少腿的,这才松了口气。 “父亲,这件事与母亲无关,你应该相信母亲才对。”秦书继续道,“母亲数十年如一日操持家务,管理秦府上下数百号人,将秦府打理得紧紧有条,是全京城有名的贤内助,父亲得此良妻应当珍惜,好好相待给予信任才是。” 秦杨氏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秦书,她实在想不明白秦书为什么会为她说话。 “我等虽是庶子庶女,母亲却没有像其他宅门里的女主人,苛刻过我们衣食亏待过我们......小五相信母亲不是那等歹毒之人。” 秦杨氏虽然偏心,甚至利用一些手腕让秦良之前只有一个儿子秦瑟,但秦府的小姐们该有的秦杨氏一点儿也没有克扣。 比起那些电视剧中出现的恶毒主母,后妈之类的要好得多。 秦书的一句相信,让秦杨氏感慨颇多。 一个庶女突然变成了庶子,然后还被关进天牢,秦良叫她送顿饭还莫名其妙的被下了毒......最亲近的丈夫都怀疑是自己干的,到头来却是一个庶子说相信她,在替她说好话。 秦杨氏看着秦书的眼色,越发复杂,甚至生起“秦书是自己的儿子秦瑟”该有多好的念头。 秦书的话让秦良冷静了不少,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再想想秦杨氏这些年的付出,秦良脸色有些忏愧。 “是我错了,夫人......” 就在秦良和秦杨氏手拉着手误会解除,琴瑟和鸣时,被无视的天启皇帝君筌脸颊开始抽搐。 “要拉家常,你们回去再慢慢说!” “臣该死!” 秦良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地儿,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急切声音。 “报!岭东灾区最新讯息。”将手中的信交给君筌后,侍卫退下。 拆开信纸,君筌迅速浏览起内容,越往下看君筌的面色越发凝重,甚至涨红,君筌的嘴唇不断翻动着,左手紧紧的拽着信纸,眼中充斥着愤怒。 “灾区发生大规模灾民暴动,现在虽然派去了地方大军,还是没有镇压住......秦爱卿,你怎么看?” 君筌毫不避讳的说道,将手中的信纸扔给秦良,秦良接住信纸,然后给秦杨氏使了个眼神。 “皇上,民妇先行告退。” 秦杨氏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是她能听的,颇为自觉的离开了这里。 “你也看看吧!”君筌让秦良将信纸递给秦苏,没好气道。 “是。” 秦书迅速浏览起信纸的内容,很快便看完了,然后低头垂目沉思。 这次岭东特大洪灾,数十万民众流离失,君筌也对其十分重视,甚至派太子君无庚上前线救灾。 这个时代救灾,无非就是那几种必行之策: 一、对灾民进行登记,然后按登记的名册进行救济。 二、以道德仁义之名,劝当地富有之家赈济灾民,或者向灾民减价出售粮食。 三、中央向灾区拨钱拨粮,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然后将赈灾的效果与官员当年考评晋升挂上关系。 四、减免灾区几年的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 五、灾后建立常平仓预防下一次天灾,重建公共设施,如水利工程,住房等。 简直可以套用在任何的灾情中,不管旱灾还是洪涝,不管雪灾还是地震......虽然通用,但却效果平平,还因为一些实践上问题而起到了反作用。 “小子,你怎么看?”君筌走了过来,威胁道,“现在事情紧急,在给朕玩之前那一套朕可没有耐心了啊!” “皇上,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满屋寂静,甚至连衣角发出轻微的唏娑摩擦的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平灾五策,还不如不如说是害民五策。”秦书放下信纸,一脸鄙夷,“这五个法子,看起来可以解决问题,但每一个都有巨大的隐患和漏洞,根本就没有可行性。” 不管是社会制度,还是政策,设计的再好再有道理,无法实施就是在纸上谈兵。 “你说平灾五策是害民五策?”君筌注视着秦苏良久,才开口道,“此计乃太子所出,满朝文武支持通过,你小子大言不惭......今儿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别想走了!” 第十二章 害民五策 “皇上可曾知道灾民暴动的原因?”秦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道。 “朕不仅派去了三拨巡查御史,还有宫中的探子......”说到这里,君筌皱起眉头有些恼怒,“最新的信件你也看了,信上说是贼头的挑拨怂使......哼!” 今晚信件上的消息,直接用事实证明了秦书中午时所言舆论谣言的威力。 “皇上,这不是最根本原因,只是导火线或者说是表象而已。”秦书摇了摇头,轻轻抬起眼睛看着案上的信纸,“其实百姓很很勤劳也很容易满足,他们所要的不过就是吃饱穿暖,家里有余粮和积蓄,小日子能过得去尽管再有人唆使也绝不会造反......唯一能让他们群起而反的原因,是他们没饭吃了。” “这不可能!”君筌眉头越皱越深,“朕拨下的救济粮食已经到达灾区了,官员大臣已经汇报完工作......” “皇上的救济粮食是已经到了灾区......不过,可不一定到达灾民手中。” “什么意思?”君筌眯起危险的眼睛。 “想来,是赈灾的中间环节出了岔子。”说着,秦书将信纸拿起来递给君筌,“第一策乃是登记灾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核准灾民人数,以便能按人头救济保证救灾钱粮能落实到每个人身上......但是,每一名灾民真的能顺利的登记吗?” “你是说,地方官员胥吏,瞒报、虚报、谎报灾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秦良,手有些颤抖,“可是,他们怎么敢,皇上派了那么多的巡查御史,难道......” “并非巡查御史与地方官吏勾结。”秦书直接堵住了秦良想要说的话,开口道,“而是巡查御史以及皇上所派的钦差,只能监督地方重要官员而管不了人数众多且没有登记在册的胥吏等小官,而且并不直接将救济钱粮派发到灾民手中,而是一层一层的分拨下去......别小看地方胥吏,他们利用手中的小权力趁机大谋私利,小官大贪现象极为严重,而巡查御史等力所不及,根本就查不到他们头上。” 君筌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二来,天启实施的是土地私有制,土地可以任意买卖,一发生天灾人祸,那些手头有一亩三分地的小农门,就将土地出售给大地主和地方乡绅......地主乡绅乘火打劫,用极低的价钱就可以买回大片土地。”秦书继续道,“小农靠着出卖土地得到的少量钱财度过天灾,但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无地可种的小农门只有回去高价租借地主乡绅的土地饱受盘剥,甚至直接出卖自己为奴,成为地主乡绅们的私有财产。 而地主乡绅,为了减少给朝廷上交的人头税,便会隐藏人口。” “所以,灾民中的一部分被迫成为大户人家的奴隶,并未参与登记,在官府的名册上面变成了因天灾而死亡之人......直接变成了未受救济的黑户。” 秦书所说,让君筌听得脸色越来越黑。 “这就是第一策之漏洞。”秦苏接着往下说道,“第二策是劝济制度,让富有之家无偿赈济灾民,或者向灾民减价出售粮食......我只能说,人家钱粮再多也是别人自己的,凭什么强制人家出钱出粮?” “富人救济灾民,是仁义道德,却不是应尽义务......如果以朝廷官府的名义强制削富人之财,以救济灾民,那我只能说这一策必定贻害无穷。” 秦书的话让君筌振聋发聩。 对啊,凭什么啊,因为你穷你受遭遇天灾活不下去,我就应该割肉救济你吗? 救你是我心善,不救你我就错了吗......是道德,不是义务啊。 “第二策的漏洞之一,在于富裕之家必定会对皇上怨声载道......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地方官员会凭借这一点,拿着鸡毛当令牌使!”秦书冷冷道,然后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字一句,声声夺人,“很多地方官员以此为借口,将原本下拨的赈灾钱粮偷偷私藏,然后强迫地方富裕之家出钱出粮赈灾,这样一来地方的富人乡绅自然心存不满,挑拨灾民闹事暴动也是在所难免!” 刚才说的不过是地方胥吏,如今已经牵涉到朝廷调过去的地方官员了。 “你是说朕的官员们中饱私囊?”君筌眯起眼睛。 “仓库越是富裕,老鼠越是硕大,叫人防不胜防。”秦书低下头,不再言语。 “继续说。”君筌脸上乌云密布。 “第三策是设立粥棚,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依然有大批灾民饿死,剩下的兔死狐悲不得已而暴乱,这是为什么?”秦书一脸平静,反问道君筌道。 还没等君筌回答,秦书继续道:“问题还是出在地方官员,地方胥吏身上......至于情况,秦苏不好说得再具体了,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点请皇上派探子亲自去打探一下便知道了......最好让探子乔装打扮一番,混进灾民群众亲身体验一下灾民所过的是什么日子。” “来人啊!”秦书话落,君筌便叫人进来。 两名侍卫进屋,蹲在地上受命。 “叫暗部的人加急去岭东,扮作灾民打探官府施粥情况......朕要最快的速度,得到最新的消息。” “是。” 两名品阶不低的带刀侍卫退下。 “四是减免赋税,秦苏只能说,这一策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而且皇上颁布的免税令,已是今年征税时间后的事儿了,地方已经官员已经向灾民征收完赋税了。”秦书摆摆手,“皇上的免税令等于白颁布了。” “五是常平仓与地方水利工程的建设......皇上,常平仓素有利民之名,而实则侵犯了百姓的利益,负责相关事务的地方官吏以权谋私与奸商豪强狼狈为奸,克扣仓储的粮食出售换取钱财中饱私囊,利民之举自然也就成了笑话......而地方水利工程的建设,皇上,灾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 君筌和秦良具是一僵。 “皇上,你能想象那些骨瘦如柴之人,怎么扛起一块块巨石,怎么建成那些房屋水利工程吗?” 秦书感叹一声,“平灾五策,看起来很完美却无法实施下去,甚至给了硕鼠贪墨之机......实乃害民五策。” 第十四章 第一策——以工代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 “平身。” 君筌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站在秦良身旁,在人群中显得有些鹤立的秦书,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君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秦书正站在太和殿上打瞌睡...... 混蛋小子! 不只是君筌发现了秦书的异常,一直关注多出来的秦书的朝臣,具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斜眼瞟着站着睡觉的秦书......能在皇帝眼皮子低下睡觉,还真的......找死。 “九哥,你没过门的......秦公子还真是,特别。”君无意憋着笑,庞大的身躯颤抖着,低声道,“站着也能睡觉?” 君无痕白了君无意一眼,看了看自家父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脸色,有些担忧的看向秦书。 “来人啊,将狗头铡搬到殿外候着!” 皇帝怒了。 群臣拿着笏板,浑身一抖,然后埋下脑袋。 “小五......”秦良严肃的棺材里带上急色,一脚踩在秦书脚背上,将某人踩醒过。 秦书睁开眼睛,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将这个混账小子给我拉下去铡了!”君筌大手一挥,待命的两名侍卫向着秦书走去。 “皇上,小儿秦苏他年纪尚轻......都是微臣之错,微臣管教无方,要铡就连微臣一块儿铡了吧!”秦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长拜不起。 “你......来人啊,把虎头铡搬过来,将左相一块儿带出去!” 群臣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脑袋都埋到胸口了。 “皇上,左相大人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心赤诚无他,功德甚伟......望皇上三思。” 有谏臣站出来,跪在地上。 “父皇,请三思。”君无痕站出来跪在地上。 陆陆续续,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一大半都是与秦良有交情的臣子,而剩下的几乎都是支持君无痕的大臣。 君筌虽然脸上发怒,但十分满意这些站出来的大臣。 本来,他也只是想做做样子,下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那小子开口说话......又不是要真的铡他的左相秦良,和那小子。 然而...... “皇上,不知秦苏与家父何罪之有?”秦书几拳头撂倒上前的侍卫,就这样在太和殿当着君筌的面儿将他们揍趴下,收回手脚看向君筌问道。 于是,太和殿一片死寂。 君筌一张脸憋成猪肝色,目瞪口呆看向秦苏,然后恶狠狠的瞟了一眼地上抽搐的侍卫。 连一个半大小子都打不过,废物! “你......朝堂要地,居然敢公然打瞌睡......” “非也,秦苏只是在闭目沉思,思考平灾之策。”秦书摇了摇头,恭敬道,“黎明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处水深火热之中,秦苏怎敢安然入睡?” 所有人大跌眼镜,脸颊抽搐。 这也可以? 明明就是在打瞌睡...... “吾等当学古圣先贤,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秦苏直起腰杆,表情坚定,“秦苏昨夜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甚是难安......终于叫秦苏想到了一些东西。” 秦书知道,这差不多已经是君筌忍耐的极限了,如果他再不识趣儿的话,外面的狗头铡今天真的可能会染血...... 大厅里一时之间死一般的沉寂,最终,只听见君筌冷冷道:“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以欺君罔上的罪名赐你死罪。” 秦良捏了一把汗,心中祈祷着秦书不要犯傻。 “秦苏第一策,名为以工代赈。” 秦苏的话刚落下,就引来群臣热议......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肃静!”君筌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和殿这才安静下来,君筌看向秦苏,“继续。” “接下来的话,要换上赦免秦苏的罪过,秦苏才敢说。” 皇帝皱起眉头:“朕不怪你,说吧。” “所谓以工代赈,就是以务工代替赈济,是指天启以钱粮形式投入受赈济地区,实施水利房屋设施建设,让受赈济地区的有劳动能力的青壮年灾民参与劳动并获得报酬,从而取代直接赈济一种方式。”秦苏接着往下说道,“实施以工代赈政策可以同时达到三个目的。” “第一,通过组织有劳动能力的壮年灾民参加工程建设,使灾民得到必要的收入和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达到赈济的目的。” “第二,以工代赈可以在实施地区,完成一批百姓住房和水利工程的建设,从而预防下一次洪涝灾害,对当地的发展建设长期发挥作用。” “第三,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灾区青壮年无所事事的问题,工程建设只要给钱给粮,便会吸引青壮年灾民投身,这些人有事可做了,就不会受人挑拨造反闹事了,灾区自然稳定。” 以工代赈一石三鸟之功效,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太和殿中,没有啥子,都是久居官场的人精,仔细一想便自然明白秦书所言“以工代赈”的好处......再深入一想,也会明白秦书所言的漏洞。 “左相之子所言甚妙......然而,那些老幼病残,鳏寡孤独妇孺之辈,该如何?”一个穿着三品朝服的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这位大人问的对,老弱与青壮年当另当别论。”秦苏恭敬的向其行了一礼,能关心到弱势群体的官员,绝对是好官,“将老弱统一安置,给与少许食物,但不可让其饿死。老幼中能劳者,做一些清理城道垃圾等轻活儿,劳者皆可管饱并赋予少量工钱,不可不劳而获。” “多谢指点。” 这位年轻的大臣,一脸严肃的向秦书行了一礼,然后退回队伍中垂目沉思。 “此策甚妙......但却有一个最大的漏洞。”一个矮矮胖胖,嘴上留着一圈儿寸长胡须的官员站了出来,盯着秦书眯起了眼睛,“不知左相之子,参与水利房屋建设的强壮年,每日工钱几许?” “受灾人数有七八十万,但由于乡绅豪强与地方官吏隐瞒一口,灾民人数还得翻一番......” “满口胡言!”矮胖的官员厉声,一脸正色道,“怎会有如此多灾民?” 第十三章 早朝上多出的小子 秦书的话落下,倦勤斋内久久没有声音。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些见识的确难得......”君筌目光逼视着秦书,眼神复杂,“你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就好像,亲眼见到过似的。 “皇上过奖了,父亲开明而博学,秦府有很多藏书......而且父亲很在意对我们这些子女的教育,即便是女孩儿,也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秦书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良,继续道,“至于秦苏为什么知道这些,都赖于看书......秦苏不爱看孔孟之道、老庄之言,就好一些记载地方奇闻异志的杂书,这些书倒也有趣,写书的人将他们所看到的东西记载下来,有民风民俗,有鬼怪之谈......当然也有以往天灾时的情况记载。” 已被反派秦书弄死的秦苏,因为身份问题不便于多与秦府其他人接触,以免秦杨氏等人识破其男儿身份惹来祸事,一直很宅......在古代,不像现代那样可以玩游戏看剧解闷,唯有看书或者绣花等方式消遣时间,秦苏虽然装作女孩,但毕竟是个男的,当然不会去绣花什么的,所以只有看书了。 秦苏有很多很多的藏书,佛学方面的,地方奇闻异谈,儒家经典......再加上秦良从来不限制自己的子女进他的书房,秦苏看了很多很多的书。 秦良也是知道这点儿的。 “小五他就这么点儿爱好......没想到那些不正经的书,竟然有如此之用。”秦良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一脸欣慰的看着秦书,对秦书越发满意。 “那依照你的意思,该如何解决?”君筌有些烦躁,不停的用手敲击着桌案。 “皇上自然会有圣裁。” 然后,秦书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君筌几乎失语,气得鼻孔翁张。 每到关键时候,这小子就不说话了......可恶的小子! 君筌感觉心口绞痛绞痛的......好像把这小子又关进天牢,怎么办? 见此,秦良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赶紧站出来解围:“皇上,看来赈灾先需从整顿吏治开始,请陛派下钦差大臣......” “不用说了!”君筌脸色疲倦,揉了揉眉头,挥了挥手打断秦良的话,“今日时间不早了,明日早朝再议。” 说到这里,君筌看向秦书,胸口的堵得慌......突然,君筌笑了,笑得无比奸诈。 “秦爱卿,明儿早朝,朕必须在太和殿上看到这小子!” 秦良浑身一震,片刻后躬身行礼:“是,皇上。” “刘德全,送!” 秦书和秦良走出倦勤斋,与在房中等候的秦杨氏离开皇宫,上了秦府的备好的马车时,已经是午夜了。 秦良和秦书两个男人坐一辆马车,秦杨氏坐在后面的女眷马车里,一前一后的,顶着月色行径在寂无人烟的街头巷子里,偶尔有打更之人敲着锣鼓路过。 秦书停止脊背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而一旁的秦良直接瘫在柔软的毯子上。 今天早上举行婚礼,中午进宫面圣,下午进了天牢,晚上出天牢与皇帝谈论......这一整天的折腾下来,秦书这副年轻的身体都感觉到极累了,更别说年纪大了的秦良了。 秦良整个人又沧桑了不少。 “小五啊,在天牢里没受什么委屈吧?”秦良看着秦书,关心问道。 “有父亲和纪王的安排,一切都挺好的。”秦书摇了摇头,继续道,“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有机会再进去看看。” 他并不打算把把那位娘娘幼稚的刁难手段说出来,这会让君无痕为难。 秦良老脸一僵,憋不出半句话来。 ......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凌晨五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在一众官员侧目下,换上一身墨绿色锦袍的秦苏跟在秦良身旁,站在百官队伍的前面。作为百官队伍之中唯一没有穿朝服之人,还长得这样稚嫩俊秀,秦书吸引了所有官员的目光。 还不知晓昨日婚礼内情的百官低声私语,纷纷议论这秦书的身份以及秦书与秦良的关系,唯有消息更加流通的皇子队伍一片安静。 君无策一脸错愕的看着秦书,他实在不明白,昨日还在天牢的秦书怎么会出了天牢......还站在百官队伍之中。 穿着朝服的君无痕,眼前一亮,想要上前与秦书打招呼,却碍于马上快要进太和殿早朝了。 “九哥,穿绿衣服的,就是你那个差点过门的媳妇儿?”一个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英气非凡的皇子,一脸打趣的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君无痕。 “老十,别胡说。”君无痕耳朵一红面色一黑,低声呵斥道,“秦公子与我等一样,是堂堂正正的男儿。” “那里胡说了啊?”十皇子君无意眉毛一挑,笑得极为夸张,“所有兄弟姐妹,都知道了......昨日我们可是在你府上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九嫂。” 说到这里,君无意叹了一口气:“都说九嫂是不出世的天仙美人......大家都等着见呢,没想到美人没见着,九嫂也凉了~” 趁着低头,君无痕迅速出手揪住君无意的耳朵,拧了一圈。 “哎,疼啊......我的好九哥,我错了.......呜呜呜......真的疼......” “看你以后还敢乱说话!” 君无痕收回手,狠狠瞪了君无意一眼,抖了抖衣袖。 “四哥,你评评理......你看九哥他凶我!”君无意可怜巴巴的躲到君无策身后,可是那近两米的大个头,怎么藏都藏不住。 这边的打闹秦书一概不知,只睡了四个小时的秦书,眼皮底下微青,他此刻正闭着眼,站着打瞌睡。 “小五,回神了。”秦良推了推秦书,感受着周围打量他的同僚们,目光微囧,“马上快要上早朝了,一会儿回去再补觉......” 秦书艰难的睁开黏住的眼皮,非常不文雅的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 就在此刻,宫人的尖声响起:“皇上驾到!” 第十五章 强兵必先强民 秦书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这位大人,至于有没有这么多灾民,不是你我等说了算的......甚至可能还不止这些数字,皇上已经派人下去查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出结果。” 矮胖的官员脸色有些不好,还不等他反驳,秦书继续道。 “折中计算,如果只按照百万这个数表示灾民人数......由于老弱对天灾的承受忍耐能力有限,每次方发生天灾,闹饥荒时最先死去的那一批定是老弱,剩下的多是身体素质较好的青壮年。按五五比例算下来,青壮年也有五十万余人。”秦苏不紧不慢的开口,“天灾发生前干粗活儿的工人,每日的工钱在二十多文左右,因为官府包吃,只按市价的一半十文来算青壮年的工钱,每日需五百万文。” “这样算下来,每月需要十五万贯铜钱,或者说十五万两白银,又或者是一万五千两黄金。” 秦苏再一次秀了一把让这个时代的人仰望的数学水平,然后不再言语。 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天启的兑换制度,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光是给工资就要花这么多钱,别说建筑材料、粮食购买、中途管理等等费用。 还有,那些老弱身上的花销......朝廷拨下去的五十万两白银,这样折腾下来两个月都支撑不了。 矮胖官员又开口了:“如此一来花销惊人,国库已经不算充盈了......就更别说大规模工程建设,灾民消耗的粮食将会更多,既然如此,左相之子认为该何处寻取赈济钱粮?” 秦书面无表情的看向这个官员,淡淡开口,只吐出两个字:“军饷。” 所有人心头一震,就连矮胖官员脸上都僵硬了不少。 哗众取宠! 居心叵测! 继而,便是一阵轰然议论声,大臣们对秦书指指点点,还不时的摇头。 “荒谬至极!” 矮胖官员闻言,转过身大步走向秦书冲秦书训斥道,若不是秦书及时躲开,都被此人吐沫星子喷一脸了。 “皇上,军队乃国家之根本,军饷动不得!”矮胖官员,一脸正气凛然,“皇上,此子心怀不轨、居心不良,恐为敌国探子,该立即处死!” 很多大臣都颇为赞同严文楼的话,暗自点了点头,看秦良的眼色都变了。 左相不会暗中通敌吧...... “严文楼,你什么意思!”秦良胡须两抖,然后看向黑着一张脸的君筌,“皇上......” “别说了,朕之前已饶恕了这小子的罪,朕定会言而有信。”君筌挥了挥手,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说道,“你继续说。” “这位大人,你所言秦苏不敢苟同。”秦书的话直接让胖子的脸如猪肝色,然而秦苏没有闭嘴,“国之根本不在军队,而在于民。” 严文楼站在秦书面前,面红脖子粗的咄咄逼人问道,“如军队不强,怎可抵御外敌?” 秦苏居高临山,垂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道:“大人所言,秦书深以为然。军队不强,将无法抵御外敌敌,国亡矣。” “本官不需你溜须拍马!”严文楼一脸鄙夷的看着秦苏。 不少官员小声笑了起来。 在众人的嘲笑与鄙夷目光下,秦书面色不变,只是向严文楼拱手道:“大人多想了,秦苏只不过赞同大人所言,强兵才可抵御外敌,保卫国家。” “若我之言有理,那你便是信口雌黄,岂不是在欺君罔上?”严文楼紧抓着秦书之言,直接给秦书判了罪,“如非皇上仁慈圣明,你当千刀万剐!” 秦书镇定的摇了摇头:“大人之言有失偏颇,如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还请秦苏解释,如秦苏之言无理,秦苏当以死谢罪!” “听你能怎么说!。”严文楼冷笑道。 “强兵才能保家卫国,而豢养军队必须要有国家的大量钱粮支撑,所以强兵必先富国。”秦书缓缓道,“如若国力不强,出不起军队所需的军饷粮草,强兵则无路......而富国者,必先强民。” “国家的一切开销,包括军队的军饷粮草,大臣们的俸禄,皇上修建宫殿的财物,国库中的珍宝......无一不取之于民。国之收入全赖于税收,若民衰,如现今天灾,税收将从何处取之?” 秦书的话,让严文楼一噎。 “狡辩......强词夺理......”严文楼冷冷一哼,吹胡子瞪眼道。 “国之收入全通过税收取自于百姓,包括那些军饷......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秦书紧逼一步,“民,才是强大军队存在,官僚系统存在......乃至国家存在的前提,是这一切的根基。” “如若不首先考虑军队,被其他国家强兵攻来......国之不存,民将焉附?”见严文楼招架不住了,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厉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兵不强国则万劫不复!” “这位大人,如果民有难,将民之不民国之不国......你认为弱兵之日还远吗?”秦书冷冷一笑,对于这个偷换概念之人一脸的不屑,“秦苏所言只欲取一部分军饷先考虑一下百姓,度过眼前危难......何时言解散军队,弱兵之道了?” 中年男人脸色一白,额头青筋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秦书仿佛未见,坦然自若。 “善为天下者,不视其治乱,视民而已矣。民者,国之根本也。天下虽乱,民心未离,不足忧也;天下虽治,民心离,可忧也。人皆曰‘天下国家’。 孰为天下?孰为国家?民而已。 有民则有天下,有国家,无民则天下空虚矣,国家仅存名号矣,空虚不可居,名号不足守。 自古四夷不能亡国,奸臣不能亡国,惟民能亡国。民,国之根本也,未有根本亡而枝叶存者。民之未叛也,虽四夷之强,诸国之位,奸臣之势,足以移国,足倾天下,而终不能亡也。 孟子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便言此理。 民者,水也,君者,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是皇上的,也是百姓的……皇上,请三思。” 第十六章 低俸之害 就在太和殿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之时,君筌开口了。 “除了军饷之外......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君筌一脸难色,皱紧了眉头,手指不断地敲着龙椅手柄。 “天启每年的支出,十有六七便是在军饷与军队的开支上,剩下的支出中三分,便是官员的俸禄......”说到这里,秦书适时地戛然而止,然后,秦书果然感受到了数百双仇恨的目光集火在他身上。 君筌面上不露出一丝情绪,瞟了一眼下方的大臣,眯上了眼睛:“你是说,用百官俸禄填补赈济钱粮的缺口?” 秦书心头咯噔一声,暗骂一声老狐狸,赶紧道:“皇上,此话非秦书之言,秦书之言恰好与之相反。” 果然,秦书感觉身上的压力一松,仇恨的眼神少了很多。 如果之前所说的军队军饷之事,很多官员还不会过多反对,但一扯到与官员自身利益相关的东西上......如果秦书敢提出用俸禄补充赈济灾民的话,秦书便得罪了天启所有官员。 说不定,秦书整天被人供着牌位咒骂,扎小人诅咒,出个门都会被暗杀...... “哦?”君筌眉毛一挑,眼睛眯得细了。 “秦书想说,天启对军需开支太大了,居然已经超过了所有开支的一半,而朝堂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员俸禄,却甚至不到三分......皇上,你觉得这支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合理吗?”秦书抬起眼睛,目光灼灼的盯向君筌。 “秦苏昨日下午,有幸去天牢逛了一圈,却发现偌大的天牢关押犯人,居然快满了......而里面几乎全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因贪污受贿而被皇上关入天牢。”接着,秦书继续道,“皇上诛其九族却不杀他们的原因,无非是觉得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留着他们在天牢忏悔......然而,这些人一丝悔意都没有。” 秦书进天牢的事,再次引起了群臣嘀咕热议,而被作为议论中心,整天板着一张脸的秦良老脸一红,恨不得将秦书藏起来然后自己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然而,秦书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坦然面色,着实让很多人汗颜。 秦书面不改色继续问道:“皇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些人冥顽不灵,愚不可及,已经无药可救了。”君筌一脸冷笑,“或许我应该给他们一个痛快。” “皇上,并非他们食古不化......”秦书继续道,“杀戮不能服人,唯有行之以德,晓之以理才能服众。” “哼~你的意思,他们贪污受贿还有理了?!”君筌冷哼一口,脸上尽是怒容。 “贪污受贿当然不可饶恕,这些人该死......但是皇上,你就不觉得贪污受贿的大臣官员,人数有些多了吗?”秦书瞟了一眼群臣,然后开口,“家大国大,难免会有几只蛀虫硕鼠,但是,如果一个粮仓全是蛀虫......就如这次地方官员赈灾不成反而借机贪墨,百姓怨声载道引起民众暴乱,那就值得思考了。” 不知是君筌,所有大臣具是眉头一皱,被秦书的话带入了沉思之中。 一群官员中,偶尔有两三个贪墨之人,这怪官员自身的德行问题......如果大部分官员都贪污受贿,这已经不是品德可以解释的了,那又是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如此风气? 群臣心中各有答案,却不敢说出口来,只是默默得看了一眼秦书,然后又瞟了一眼君筌,然后低下了脑袋。 群臣不敢说的话,秦书帮他们说了。 “皇上,最直接的原因在于,官员的俸禄少了。”秦书一言道出关键所在,让君筌和所有官员心头一震。 “天启官员的俸禄制定得比较低,很多地方低级官员靠官俸很难维持生活,而高品级官员则根本不可能靠官俸维持一大家子舒适生活......幸好皇上没有规定官员不能经商,不然就拿我们秦家来说,就得一家老小勒紧肚皮过日子了。”秦书这看似开玩笑的话,让很多人暗暗地点了点头,无比赞同。 然而,有人却不会让秦书如愿。 一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四品官服,一脸正气的中年官员站了出来,冷冷的盯着秦书,然后举着笏板道:“皇上所发的俸禄不少了,能满足正常开销,皇上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 “看这位大人身有正气,不言自威......当真是两袖清风的好官。”说到这里,秦书瞟了一眼这位大臣已经破了一个小口子的衣角,继续道,“可惜,大人朝服已经破损了,相必生活得比较艰苦吧。” “臣孙奇自认一家老小生活富足有余,有吃有穿......哪里苦了?”说到这里,孙奇一脸鄙夷的盯着秦书的华袍,讥笑道,“不像某些纨绔子弟,锦衣玉食,日耗百金......按照这样说来,臣确实过得艰苦了些。” 说着,朝堂上一部分官员跟着嗤笑起来。 “不知孙大人,秦苏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花你家银子了?用得着你这样拐弯抹角的讽刺?”秦书面色不改继续道,“我们秦家一没欺压百姓,二没贪污受贿,花自己赚的钱,花得堂堂正正,花得理所当然!不像某些人眼红......” 孙奇一脸涨红,胡须都在抖动,“庶子......” 秦书倒也不恼怒,跟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多争论此事实在浪费时间,拱手向着君筌道。 “皇上,不是所有官员都是孙大人这样德行高尚的圣人,可以做到萝卜青菜一顿......然而,官员的俸禄,用来养家糊口也只有过这样的清贫的日子了。” 君筌脸色有些尴尬,重来没有人敢跟他说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臣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举例来说,一个县官,正七品,年俸九十石米,每人一年就算吃掉四石米,这些米也只够二十余人吃一年。然而,这九十石米,有四层地方官员是拿不到手中的,这四层会被朝廷折算成绢布、棉布,甚至一些零碎的小东西。”秦书一脸肃色,“皇上,虽然看着一个县官能养二十多个人,已经很多了,但是朝廷不会派发地方胥吏的俸禄,县官除了要养家糊口外,还需要养师爷,养手下一帮子人......皇上觉得,这点儿俸禄够吗?” 秦书就差没明着说君筌抠门了,君筌的脸抖了两抖。 第十七章 抢功劳 “俸禄过于微薄,导致很多官员入不敷出,这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找一些其他的收入......所以地方官员的实际收入大多来自地方税收的截流,俗称火耗......这是地方官员贪墨的重点项目。” 君筌听了,几乎目瞪口呆,他万万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孙大人等朝廷要员不贪,还可以紧张的过日子,但地方官员不贪,便不能维持官府的运转......所以,才会地方官员才会贪污受贿成风。”秦书一脸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震撼人心的淡然表情,“还望皇上除了可以再拿一部分军饷,用之提高朝堂与地方官员的俸禄,免除官员专心治理地方的后顾之忧,以高俸禄养廉洁。” 太和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是空的一般。 君筌良久才回过神来。 不对啊,他是问这小子有没有办法不动用军饷解决赈灾钱粮的问题,怎么谈到了再花军饷提高官员俸禄上面去了? 感受着一众大臣期待的眼神,君筌十分尴尬,只好硬着头皮道:“俸禄之事以后再议......现阶段尔等应先考虑如何解决眼前赈灾的问题。” 没有人敢反驳君筌的话,就连秦书此刻也不愿意触君筌的眉头,于是提高官员俸禄这点儿就此别过。 “如照左相之子所言以工代赈,诸爱卿有何办法筹集钱粮?”君筌看向太和殿上的群臣,然而让君筌失望的是,一个个脑袋都埋到胸口了。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君筌眼前一亮。 “皇上,臣有一个想法。”孙奇站了出来,恭谨道。 “快说。” “皇上何不向全京城富裕之家募集,向全天启富人募集......臣相信,很快便可以筹齐所需的钱粮。”孙奇脊背挺得笔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然而,孙奇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皇帝的笑脸。 经过昨晚秦书给他所讲的第二策漏洞,君筌已经意识到劝济制度的不足......全国募集,不仅消耗时间,赶不上赈灾所需,而且能募集的钱粮绝对赶不上所需的,只能缓解一时之急。 更何况,富人凭什么要捐钱捐粮? 如果强制的话,势必引起富人怨声载道......甚至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此策不通,不能解决燃眉之急......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法子?” 君筌的话,让孙奇的脸都僵了。 皇帝看向一众大臣,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秦书身上......以工代赈这个法子是这小子提出来的,这小子应该还有办法吧~ 秦书确实有办法,虽然这些个办法受到一些时代的限制,但还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皇上,秦苏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秦书果然开口了,但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扰得君筌心头痒痒。 “快,请说!”君筌眼前一亮,都没发现自己激动之下说出了不合身份的‘请’字。 “秦苏有三个法子,可缓解赈灾钱粮短缺的危机......只不过要委屈一下皇上,和各位娘娘了。”秦书继续道,“第一个法子,乃孙奇大人所言的募集之策......不过,募集的带头人一定要事皇上和宫中各位娘娘,以及皇子王爷等皇亲贵族。” 上朝的王爷皇子们一愣,然后低声嘀咕起来。 “筹集钱粮第二个法子,皇上可以将宫中用不上的东西,比如名字名画,花瓶瓷器,以及各宫娘娘们用不上的首饰什么的捐赠出来,举办一场义卖大会。” “义卖大会?”君筌对这个说法极为感兴趣,身子忍不住前倾。 “对,就是将卖东西所得,全部捐献出来作为赈济灾民所用......当然,义卖大会不仅会卖皇上与各位娘娘的东西,各位大人也可以将家中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到固定的场所买卖。”秦书继续道,“义卖大会分为两个场次,外场人人可以进去买卖物品,而内场,秦书想组建一个档次高一些的拍卖大会。” “皇上可以给京城附近的富裕之家,大商户写亲自写请柬,邀请他们来参加拍卖大会......拍卖大会上会拍出固定数量的珍宝,由这些富商竞价,出价最高的前十位,皇上将为他们亲自书写功德碑。” 秦书觉得,跳蚤市场和拍卖会两种形势组成的义卖大会,将会是这次筹集赈济善款的重点所在。 具体细节,还需要去商榷......总之,秦书是在给君筌提出怎么从富人腰包掏钱的法子。 “此法甚好!”君筌拍手叫好,有些激动,“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对于各位大人,还有皇上来说未免听着有些惊世骇俗,难以接受......秦书不敢说。”秦书垂下头。 君筌眼角一跳,脸颊抽搐。 这两天,这小子说的惊世骇俗的东西还少了吗......不过,既然连这小子自己都觉得惊世骇俗,那应该有多渗人...... “你,说吧。” “第三点,就是借钱。”秦书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皇上以朝廷的名义发行债券,向百姓借钱......然后以来年赋税作为担保还债。” 秦书的话,引起了在场官员,以及皇帝君筌内心的极大震动......难道他们朝廷穷得,已经需要向平民百姓借钱了吗? 君筌一脸木然,即便是准备,还是被秦书所言给吓得不轻。 早知道就别让这小子说出这骇人听闻的第三点了...... “呵呵,朕觉得前两点就不错了......诸位爱卿觉得呢?” “是,皇上。”众人附和君筌,点了点头。 秦书一点儿也不失望,他早有预料,君筌是不会答应这第三点的......然而,他所说三个法子中,最有价值的就是第三点。 这可是来自后世的精华理论,如果君筌答应的话,说不定顺带着,秦书还能将银行体系给整出来...... “如此一来,前两点所筹集的钱粮应该差不多了......但还缺少一点,皇上可以在军饷里扣些,这样一来对天启军队所需也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就在此时,之前询问秦书“国之不存,民将焉附”的官员,站了出来道。 “好,就这样了。”解决一大愁事儿的君筌,十分高兴,就此拍板,“既然如此,那就右相你去处理吧!” “是,皇上。” 中年男人眼中尽是喜色,秦良脸色黑了。 自家儿子说了这么半天,你杨居正倒好,三言两语就把这功劳和好差事抢了过去...... 第十八章 第二策——以贪治贪 就在秦良准备开口争论两句时,秦书拉住了秦良的袖口,轻摇了摇头,给了秦良一个放心的眼神。 对于这个之前跟秦书作对,现在还抢功之人,秦书一点儿也不恼怒,甚至非常感谢此人......这人帮了他大忙啊! 秦书提出以工代赈,以及军饷充赈济钱粮的话,当时不仅是为了解决这次天灾而取得君筌的信任......秦苏是有私心的。 以工代赈需要大量钱粮,比只是救济要多得多,因为百姓干活兴修水利要给钱,干活的人还会吃的更多。所以秦书趁机提出军饷充当赈济钱粮......目的是为了给天启与他国边界征战的军队,拖后腿。 秦书劝君筌拿一部分军饷花在救灾上,这样天启的军事实力减弱,靖安也就有一段安稳时间发展,不需要打仗。 要知道,天启与靖安的边界,一直战火不断。如果天启军队的军饷出现了问题,势必牵扯到前线......这样也能让靖安减少一些压力了。 今年天气异常,不仅是天启遭遇洪涝灾害,靖安那边也发生了不小的水患。如果没有前线战争的消耗,靖安国内治理水患,和平发展的时间和财力又能多出不少。 然而,君筌直接否定了用军饷充赈济钱粮,秦书只好退而求其次说出后面的三个法子。 没想到峰回路转,天启的右相站出来“帮”了他。 有前两个法子筹款,动用的军饷肯定就没有光靠军饷赈灾那么多,但也算是能影响到前线了...... 亲属嘴角轻弯,很快就放了下来,变回原来的淡然表情。 “皇上,救灾的事情还没完......皇上忘了,地方的那些贪官污吏了?”秦书开口,眼睛直直的的看向君筌,仿佛在说着“皇上你高兴的太早了”。 “呃......你说。”君筌摸了摸鼻子,很快恢复沉稳威严的形象。 “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赈灾必先从整顿吏治开始,请皇上再派御史,重惩贪墨的官员。” 君筌的眉心震了震。 还不等君筌说什么,秦书继续开口了:“不过,皇上,秦苏觉得现有的御史不仅人手不够,手段也不够......秦苏恳请皇上,再组建一个监察院。” 很多朝廷大臣一听急了,立马站出来。 “皇上,臣与御史院其他同僚,从未做出格之事,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秦书的话,不仅是在指责御史院失职,而且是在分御史院权啊! “这位大人,就是你们为官太清白正值,才不能去做整顿吏治,严查地方官员贪污受贿之事......更何况,朝廷这边还需要各位御史院的大人主持大局,如果大人们全去了灾区,朝廷这边的事务不就落下了?” 秦书站了出来说道,那位大臣被秦书说得一愣。 “秦苏所言的监察院,乃新组建的队伍,只在像天灾发生时组建起来,其余时间解散......这位大人不需要担心。” 君筌对这个监察院极为感兴趣,问道,“那组成人员该如何选拔?” “皇上不必担心人选的问题,最好的人选其实皇上也是知道的。”秦书慢悠悠道。 “谁?” “天牢里看押着的贪官。” 秦书的话落,然后整个太和殿再一次死寂一片。 “简直,胡闹!”好几个大臣抖了抖袖子,冷哼一口。 秦书没有理会这些人,向着君筌拱手行礼:“秦书第二策,名为以贪治贪。” “因为他们曾经是贪官,最懂得地方那些官员贪污的手段,能使治贪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而且,其实天牢里的那些贪官都是人才啊,他们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控在皇上你的手中,不怕背叛与懈怠。” 而且,因为跟自身利益相关,贪官的业务能力要好过大多数碌碌无为混饭吃的官员......举一个例子,贪官创造一万两社会价值,贪了五千两,还有五千的正社会价值。 这个时代的贪官,何其像后世分红的股东,说是他们是贪官不如说是“企业家”。 不过,这点秦书没有说出来,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要用口水喷死他。 秦书的话让皇帝无无比震骇,但随着秦书的解释,君筌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皇上,这些贪官还是免费劳力,皇上根本就不需要给他们发俸禄......而且,皇上养他们在天牢里吃白食,不如放出来干点有用的事情。”秦书继续道,“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何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以彰显皇上的仁德。” 所有人再次被秦书所言,给震得不轻。 当真是,鬼才一般的想法......这小子才多少岁,就有如此见地? “皇上,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当不拘一格用人才。”秦书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邓爷爷的一句经典,“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好!” 君筌点点头,道:“左相之子言之有理,就这么干了......那朕便将组建监察院的事情交给左相。” “皇上,既然要严查贪官,势必会有一部分贪官污吏落马......希望皇上能将官员续任和调遣的事,一便交于父亲手中。” “准了。” 秦良一听心中大喜过望,杀贪墨官员必定会得罪一大批人,但若是手里还掌握着续任和调遣的权力,那不管是哪一派的官员,都会想方设法来巴结秦家......这是天大的好事。 就这样,左相秦良管理组建监察院和官员落马上任、续任等治贪事务,而右相杨居正执掌筹集钱粮赈灾事务......这两名政敌的较量中,杨居正输上一筹。 甚至,很多朝堂大臣对捡一个“小孩”便宜的杨居正,心中十分不耻。 一次早朝,就解决了如此多的问题,君筌内心舒坦了不少,看着秦书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左相之子,日后就跟着上早朝吧......” 还没等君筌说完,几个大臣站了出来以决绝的姿态跪在地上,挺直脊背:“皇上,左相之子没有参加科举考核......这不合礼数啊!” 陆续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左相之子并非朝廷官员,跟着上早朝于理不合!” 第十九章 皇上圣明 不仅是君筌的脸僵了,就连秦书的眼色都黯了黯。 漫不经心的瞥了瞥站出来的那几个人,秦书收回目光,低头垂目不语。 哼,他秦书记住这些人了! “几位爱卿说的极是......”君筌眯着的眼睛中有丝丝怒火,面上依旧保持着威严庄重的好皇帝形象。 不仅是面上,就连平时的行径,君筌也一直是一个好皇帝。善于用人,唯才是举;辨明忠奸,近贤臣远小人;雄才伟略,勤政爱民;节俭立国国富民强,雷厉风行革除积弊;厉行法治,铁腕反腐......然而,一个好皇帝终究是皇帝。 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因其生育之功谓之帝。皇者,大也,从自,自始也,始王者,三皇大君也。 皇帝,寓意为天地万物之主,在封建社会为最高统治者的代称。 可以说,整个国家都属于皇帝的私有财产......君筌处置自己的东西,反而被自己的臣下指手画脚,心中的不舒服不言而喻。 即便是平时善听谏言,但君筌还是不喜欢别人这样直接反驳他......特别是在他非常肯定要做某件事情的时候。 “皇上圣明!” 几位被当做党派之争的炮灰,出来触君筌霉头的四五品大臣,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在听到君筌“赞成”他们的话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恭维道。 君筌强忍着心头叫人将这几名跟他对着干的臣子,拉出去铡了的冲动,然后默默的将这几人记下来。 他下去会叫人重点查查这些人,如果没有做什么龌蹉受贿的事就算了,就当他君筌认栽,如果有小尾巴被他抓到了......哼! 恰好,与君筌有同样想法的秦书,也在捉摸着怎么将这些人收拾回去......两个心胸都不太宽阔的人,最喜欢记仇的人,想到了一块去了。 所以,这些还在暗自窃喜的官员倒霉了。 “只有朝廷官员,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才有资格参与早朝议论国家大事......”说到这里君筌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几位大臣,看得这几位大臣脸颊泛白才满意的挪开目光,最重看向低头不语的秦书,“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那左相之子上早朝这件事就免了。” “皇上圣明!” 皇帝表明态度并做出决定后,不仅是几位被逼着当炮灰站出来的臣子再次恭维,右相杨居正等朝廷要员也站出来附和道。 秦书的眼神越发冷了。 今日他旨在,通过为天启“立大功”的形式,从君筌口中说出让他名正言顺参与天启朝政的话......然而,就是这几个看着磕碜的老头儿,敢打搅他的好事。 斜斜的瞟了这些站出来的人几眼,秦书的脑子飞快转动。 就在此时,君筌盯着垂着脑袋的秦书开口了。 “既然这样啊......朕必须要在今年的秋闱场上,尽快看到左相之子。” 所有大臣浑身一抖,那些想要说什么的官员,被君筌眯着的危险眼神,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给下去。 天启的科举考试,分为县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过了县试后叫童生,院士考中后称生员或者秀才。 乡试每三年考一次,参考者秀才,及格者员举人,第一名称解元。考期在八月,故又称“秋闱”。 会试是在乡试的基础上地蚝的。时间是在乡试的第二年春天,地点京城礼部官衙,考中后称“贡士”,第一名叫“会元”。 殿试由皇帝君筌亲自主持考试,考中了就叫进士,贡士才有参考资格。殿试分三甲(三等)录取。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殿试第一名叫状元,二名叫榜眼,三名探花。 现在已经是六七月了,离秋闱的时间八月,已经不足两个月了。至于最低层级的县试、院试时间,早就过了不知多久了。 所以,君筌的话是给予秦书特权,破格让秦书直接参加乡试。 应该说,君筌只是让秦书走一下科举的过场......这是为了堵住那些反对者的嘴,也是为了维持君筌自己明的形象。 可以说,君筌已经很给那些站出来反对的大臣面子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不识趣敢站出来反驳,那就是不给君筌这个皇帝面子。 你不给我面子,我就不给你活路。——这是君筌行事的准则。 所有大臣都是人精,如果说之前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反驳,那现在他们无法,也不敢反驳忍耐度已经到达最大限度的君筌了。 即便是受人胁迫,被逼着当炮灰的大臣们也不敢了,他们也受到了胁迫他们之人住嘴的信号。 因为,官员队伍体系中已经达成了共识,家中有势力的可以给予其子女亲戚一些科举上的“便利”......这件事,君筌也知道,只是为了“君臣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敢反驳,万一君筌发怒,对这件事较起真来,跟他们翻旧账......那就不妙了。 “皇上圣明!” 满朝文武,一起拜礼恭维道。 看到自己识趣儿的臣子们,君筌终于露出了一副威严又不失和蔼的笑容,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任务进度30%就在这时,秦书的反派上位系统提示声响起了。 秦书一脸意料之中的淡然,甚至觉得搞了这么一件大事,只加了20%的进度,系统评的有点低了。 秦书回想一下之前发生的事,琢磨一番,还是觉得问题出现在他没有顺利参与朝政上面。如果没有那几个人的反驳,秦书觉得任务进度至少能加到40%左右。 该死! 秦书对那几个官员的怨念越发大了,眼神也越来越冷。 刚下完早朝,劫后余生安全从太和殿走出去成群结队的官员们,感觉周围气温骤降,浑身一抖然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就在秦书跟着秦良,满载而归被一群官员初簇拥着出殿时,君筌身边的刘公公小步跑向秦书旁边。 刘德全所经之地,如摩西分海一般,被官员们自行让开一条三尺宽的小道。 “秦公子,皇上他见你去倦勤斋一趟。” 第二十章 居心叵测 秦书从倦勤斋走出来,手中还拽着一封手信,有些晃神。 重活第三辈子,他特么的还要去上学......特别是,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师的前提下。 没错,就是上学。 君筌把他拉过去,又聊了一些赈灾的问题,重点又聊了一下现在的灾民暴乱,秦书又给君筌提了第三策——地方军政合一。地方暂时军政合一,地方官府赈灾抑暴一把抓,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于是君筌一高兴,就把秦书踢到尚书房去了。 尚书房,天启皇家的子弟学校,里面聚集了受宠的皇子皇孙之外,皇帝特批的重臣子孙也能进入尚书房读书受教。 心怀不轨却自作自受的秦书想要苦笑,但是他发现自己面瘫久了,除了冷笑以外做不出其他表情......于是,秦书拽着拽着手中君筌写给尚书房太傅的信,站在倦勤斋门口冷冷一笑。 路过洒扫的小太监宫女们,刚好望见秦书这一表情,心头一颤,然后落荒而逃赶紧去干自己的事情。 用冷笑,没毛病。 因为秦书所提的三策,每一策都是给君筌给整个天启挖的坑,用居心叵测这个词形容秦书,再怎么都不为过。 第一策以工代赈,确实可以解决赈济灾民恢复地方建设的问题,但这政策在后世发达的生产力支持下,才可以将作用发挥到极致,在这个落后的皇朝时代,这一政策只会拖垮一个国家的财政......秦书居心可知。 第二策以贪治贪,怎么听都没有问题,但总会让人感觉到有地方不对劲儿。能感到不对劲儿,那就对了。一个贪官可以创造高的社会价值,创造一万两只贪五千两,确实还有五千两的正社会价值......但是重点不在这儿,在社会影响上。 有一个贪官污吏做表率,一个国家便会多出十个百个贪官污吏,而且这样有能力创造社会价值的贪官是有限的......当一个国家的官僚体系全是贪官组成时,这个国家就废了......这是秦书给整个天启挖的坑。 第三策军政合一,这点太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所以秦书便没有在太和殿上当着百官大臣的面儿谈论,本来秦书已经放弃这一策了,但君筌硬是把他拉过去......没办法,这是逼着他秦书挖坑坑人啊。 军政合一的好处是地方办事效率高,坏处是地方独立性增强容易地方割据,不利于中央朝廷的集权。泱泱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东汉末年刘焉提出的州牧制度,然后各地诸侯并起,到后来的三分魏蜀吴......秦书觉得如果天启国内也闹地方分立,攘外必先安内,天启军队就不会去打扰靖安了。 当然,君筌也不是傻子,于是秦书在提出这一策时间耍了一个小心眼。“暂时”是多么美妙的一个词儿啊,赈灾完毕后收回地方军政合一的权力,但是真的有那么好收回么? 这些策略的效果可以立竿见影,而问题却并不能在短期内全部爆发出来,最适合秦书坑人所用了......谁知道几年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书,已经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 秦书不怀好意的想着,直到不远处的宫女们分开两旁,一齐给迎面而来的华服女子行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女人保养得很好,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眉含春水面如凝脂,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逶迤淡紫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然而,美妇人盯着秦书的脸色有些黑。 天启皇宫中有着四位贵妃,分别是三皇子的生母娴贵妃,五皇子君无天的生母静贵妃,九皇子君无痕的生母祺贵妃,十皇子君无意的生母薄贵妃......而男主君无策,并没有母族势力,是君筌醉酒后睡了一个宫女才出生的,而且这个宫女在君无策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只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如果身世不凄惨一点,怎么能当主角呢? “参见贵妃娘娘。” 一边行礼,秦书一边捉摸着这位路过的娘娘是宫里哪位贵妃时,君无痕的声音响起。 “母妃!” 秦书和那位贵妃娘娘,同时转头看向君无痕......然后秦书默然了。 这是冤家路窄,还是债主上门? 看到祺贵妃,君无痕像一只大型宠物撒欢似的欺身而上,祺贵妃一脸的无奈,踮起脚摸了摸高出自己一大截君无痕的头:“痕儿。” 君无痕一脸享受,膝盖微曲让祺贵妃摸得更方便。 “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没的个正形。”祺贵人有些故作埋怨,却满足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母妃教训的是。”君无痕眯了眯眼睛,裂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 被忽略无视的秦书:“......” “阿苏,你也在啊!”君无痕看到一旁的秦书,一脸惊喜,然后从祺贵妃身边走开,几个大步跨到秦书身旁。 于是,秦书眼睁睁的看着祺贵妃,刚看到君无痕和缓了些的脸色,又黑了。 “母妃,这是秦府的五公子秦苏。”君无痕自来熟的将秦书拉到祺贵妃身前,介绍道。 “你就是秦苏?” 祺贵妃娇艳的脸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眼中带着打量之色。 “小子就是。”秦书回答道。 又是一阵沉寂,君无痕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母妃,我等不宜在宫中多逗留......那,我们先出宫去了啊!” “去吧。”祺贵妃开口道,并没有阻止君无痕与秦书交好,反而有些乐见其成的说道,“秦五公子刚从天牢那个地方出来,痕儿带秦五公子出去逛逛,接风压压惊。” 虽然昨天的婚礼弄得大家有些不愉快,但秦书在朝堂上的事儿可是传到了后宫,为了自家儿子的地位与势力,祺贵妃非常乐意君无痕和“前途无量”的秦书交好......最好能以秦书为引,把左相秦良拉到她们这边来。 君无痕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一脸笑容道:“母妃说的是。” 第二十一章 万仙诗会 君无痕派随从去通知等候的秦良一声,然后便将秦书一阵连拉带拽,出了皇宫在最繁华的街段游荡起来。 “阿苏,京城新开了一家万仙楼,听说那里的饭菜不错。” 闻言,秦书微微一愣,然后淡然的无视掉了君无痕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以及那声会让鸡皮疙瘩们集体“跳楼”的“阿苏”,开始打量起热闹的街道。 天启京城气度不凡,高高的城门楼宛如虎口一样,鲸吞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而天脚街更是行人也多如牛毛,接踵摩肩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不是真正来到这个年代,就难以想象这种没有霓虹灯和高楼大厦的年代也能繁华如斯,这种繁华是古色古香的繁华,但却更让人震撼。 新开张的万仙楼最近在京城很有名气,位于京城天脚街的黄金地段,规模宏大装潢宏丽,店内摆设精致让人耳目一新,内部的菜式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秦书和君无痕刚到万仙楼门口,隐约还能从门口看到内部衣着华丽的侍女小厮往来不绝,招呼宾。 “官,里面请!” 一个小斯上前来接待他们,礼仪几近完美,秦书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雇佣来的店员将他所说的“顾就是上帝”的准则,实施的很到位。 回去让离陌,给他们加鸡腿...... 当小斯带着君无痕和秦书进了万仙楼后,一名穿着青灰色便衣长相平凡的男人上前来,在君无痕耳畔说了几句,君无痕眼前一亮。 “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此人,君无痕看向秦书,“阿苏,你先在这儿等一下,老十......就是我十弟,还有十四妹和十六弟来了,我去接一下他们,我马上就回来。” 秦书点了点头,君无痕兴冲冲又出了万仙楼。 君无痕刚走不久,万仙楼又涌入了数位手持折扇,衣着不凡的年轻人,一声惊呼响起,然后秦书就被人给堵住了。 秦瑟一袭镶金边长袍,手握美人赏花的折扇,长相周正还算帅气,虽然穿戴有如翩翩佳公子,但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和八字步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 前面有个小斯端着茶盘挡路,秦瑟一脚踹上去:“给我滚一边去!” 端茶的小斯一个踉跄,手中的茶盘跌落到地板上,茶盏打得粉碎。 秦书瞧着这一幕,眼神一寒。 “哟,这不是五妹吗?”秦瑟挡在秦书身前,打量秦书的眼神带着讥笑。 “我说秦少,有如此貌美的妹妹,怎能不给我哥们几个介绍一下?”几人起哄,盯着秦书笑眯眯道。 “秦少,你不厚道啊~” 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站出来,举着扇子自以为潇洒的扇了扇,色眯眯的瞧着秦书。 秦瑟的这个朋友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小小的绿豆眼眼睛,眯起来都找不到眼球,还有点驼背,长得极具王八之貌,再背个龟壳就可以去演九千岁龟丞相的儿子了。 “这明明是个男儿,怎可称‘妹’?” “对哦......”秦瑟似乎很是赞成,点了点头道,“看来以后不能称五妹了。” 说完,秦瑟一脸的惋惜,感叹不止。 “五弟,没见过这么豪气的地方吧!”说着,秦瑟抱住秦书的肩膀,一脸怜悯的看着秦书,宛若在看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正好,楼上在举办诗会,我等就将五弟带上去看看吧~” 秦书盯着抱住自己肩膀的爪子,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 然而,秦瑟丝毫没发现似的,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拉着秦书被几人簇拥着上了楼。 如果说一楼的装潢已经够典雅了,二楼便能称作人间天堂,歌姬穿着霓裳羽衣正跳着曼妙的舞蹈,长袖扶风,衣裙舞动,柳腰芊芊,步步生莲,似九天仙女下凡尘。 二楼的大间里坐了七八小桌,桌上的青年一边吃东西,一边议论纷纷,不过秦书很快发现,这些青年子弟们正讨论哪家名门小姐漂亮,那家黄花闺女好看,娶到哪个女人可以让他们平步青云等等......大都聚成一个个小团体,相互吹嘘,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头颅高昂的青年们一个个搽脂抹粉,鲜皮嫩肉头上抹油,远看就像一群人妖,让秦书恶寒不已。 “秦少来了!” “哟,秦少,好久不见!” 众人见了向秦瑟行礼后,秦瑟带来的几人便找了几个位置坐下,与旁人开始窃窃私语,末了还用异样的眼光扫了秦书数眼,仿佛奇货可居一样。 秦书被秦瑟拉着坐下,一言不发,只是冷着一张脸。 很多人知道秦书的身份后,眉头一皱,甚至有的青年厌恶的看了眼秦书,十分不削仰着鼻孔甩开眼去。 秦书也不理他们,垂着眼睛竖起耳朵,但听到的都是一些谁谁谁是那个大族的公子,谁谁谁又是某家将军的儿子,谁谁谁又取了某个院里的头牌当小妾,谁谁谁又在街头买下卖身葬父的貌美姑娘。 大家一起相交甚欢,气氛甚好,没有一个人和秦书搭话,秦书也乐得清静自在。 闲来无事,秦书便眯着眼睛,听着琴女弹的一首古曲,这时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迎接来人了。 “杨少,稀啊!” “杨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一些人欣喜所狂,万万没想到有着小相之称的大才,右相之子杨学正竟然也来了,然后纷纷瞟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秦瑟。 自古以右为贵左为卑,在官职上左相又为副相,右相才是正统。凡是有点心气的,都不甘心只当一个副职,可想左相秦良和右相杨居正之间的气氛有多么剑拔弩张了。 这下好了,皇帝之下最尊贵、位高权重的两位丞相之子,竟然在一场诗会上居然碰面了。 而且,杨学正素有好名声,与臭名远扬的秦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人都知右相之子为龙虎,左相之子为豚犬......这下,有好戏看了。 有许多人怀着看戏的心情,戏谑的瞟了一眼秦瑟。 更多的人则是激动又忐忑,渴望能在杨学正面前露个脸,好好表现一二,如果能够交好杨学正,通过杨学正联系上杨居正,再得到赏识的话......前途一片坦荡。 第二十二章 好诗啊 至于秦书,直接被所有人忽略了......一个登不上台面,还被当做女儿养了十多年的庶子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了昨日左相嫁女不成,还多了一个儿子的糗事,甚至将之视为茶余饭后的笑料摆谈唠嗑,却还不知道今日早朝之事。 离早朝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在信息传递闭塞的时代,这件事情要传开还得等上大半天。 如果这些人知道秦书的所作所为,大概会跌破眼睛,不同于现在的鄙夷嘲讽,又是另一番谄媚态度对待秦书了。 “诸位好。” 说话的人是一位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内敛的藏蓝色锦袍,说不上帅气但五官还算周正,嘴角留着两抹短须,眼中时不时有精芒闪烁。 这就是右相之子杨学正了,杨学正端着一脸得体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上楼后对着前来迎接的学子书生,拱手打着招呼。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学正身旁的几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迎接杨学正与其身后几人的众人喜上眉梢。 套两句,众人相视一笑,陆续入坐。 主办方叫了几个小斯,将楼上诗会的场地重新作了布置,添加了一些桌椅与风雅摆件。 不知是有人想看热闹故意为之,还是别有用心,杨学正几人坐到了秦瑟旁边的一桌,而秦书坐在秦瑟的旁边。 随着众人落座,万仙楼上万仙诗会也就正式拉开了帷幕,美食美酒一一上来,小斯侍女来来往往,歌姬舞姬流连其间,一曲歌舞数风流。 不少人抱着“大风好借力,送我上青天云”的念头,开始在杨学正等人面前狂刷存在感。 杨学正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右相之子的身份,还有其自身过人的才气与能力。世人皆知,当朝右相杨居正权势滔天,大臣之中只有左相秦良能比得上三分,这其中不乏杨学正的功劳。 杨居正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有着杨学正在后面出谋划策,父子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强势大。 但树大招风,君心难测,如果不是为了顾及皇帝的心情让君筌减少忌惮之心,杨学正若是准备从官参加科举,也没上一届的状元什么事儿了。 至于秦瑟? 呵呵......虽然同为丞相之子,但与杨学正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秦瑟平时逗鹰遛狗,十分不着调,虽说没有像恶霸那样在街上欺男霸女,但名声也够臭了,给秦良惹出不少的麻烦,还需要秦良给他擦屁股。 想通过秦瑟在秦良面前露脸,呵呵,秦良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不把你当成秦瑟的狐朋狗友一顿谴斥就算好的了......更何况,秦良是出了名的老古董、铁面阎王、棺材脸丞相,十分不近人情,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谄媚小人。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张张素白宣纸在众人桌前流传,笔墨纸砚具备,不知是谁献出了有名的李廷珪墨,空气中除了食物美酒的香气,还透着宜人的墨香。 “今日我等齐聚万仙楼,当真万仙也,此刻得遇诸君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诗,可以言志,可以咏物,可以抒发情怀。今日诗会不限题材,不限体裁,当尽欢也。“ 由杨学正写序,刚写下两三个字人群中就有人拍手称好,狂拍马屁阿谀奉承,秦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现在有多风光,未来就有多凄惨。 杨居正和杨学正本是支持太子君无庚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反水到了男主君无策那里,帮助君无策登上皇位。本该是大功臣的父子两,有之前的反水先例,以及君无策对两人权势的忌惮,于是暗中派人将两人给办了。 于是两朝丞相杨居正与其子出门,被”政敌“残忍杀害的消息让所有人惋惜不已。 诗会还在进行,谁有灵感便可挥笔赋诗一首,传之于众人出言点评一番。一有佳作,便有人狂喜的誊抄开来,分之众人手中流传。 而作诗之人便会喜不自胜站出来,拱手向众人道谢,谦虚两句,彬彬有礼眼中尽是嘚瑟的模样让秦书只觉得虚伪无比。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齐聚一堂的人多了,文人相轻的臭毛病就发彰显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写得最好,对其他人所作诗词看之不起,明争暗斗没有半刻消停。 秦瑟的那个猥琐胖子朋友,扬着大步上前,气势颇足的挥毫提笔作下一手。 “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一捋一捋复一捋,浑身酥软骨头迷。 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 一旁的人念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哄笑与敬酒美人羞涩的娇骂。 ”哈哈,好诗好诗!” ”当真妙极~!“ 一旁额人吹捧道,然后有人起哄:“再做一首!“ 胖子起了兴致,然后在大家的围观下又拿起笔。 “绿杨深锁谁家院?见一个女娇娥、急走行方便。转过粉墙来,就地金莲,清泉一股流银线。冲破绿苔痕,满地珍珠溅。不想墙儿外,马儿上人瞧见。” 笔落,掌声起。 ”哈哈,苟兄大才!“ “诗词具通达,大才当得!” 秦瑟激动地站了起来,面目涨红,疯狂的鼓着掌。 ”秦少,来一首!” 胖子将笔递给秦瑟,然后秦瑟就被人恭维着,推推搡搡也起身作了一诗。 “咏读书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怕蚊虫冬怕冻,收拾书包待明年。“ “此诗甚妙!” “好诗啊!” “妙哉,原来秦少与吾等感同身受啊!” “不想秦少与吾等具是同道中人!” 不少人与琴瑟“志同道合”,这一诗道出了他们的感受,让他们称赞不已,而剩下的一部分人碍于秦瑟的身份,也跟着附和称赞,让秦瑟高昂着头美滋滋的。 一旁的杨学正几人眼中尽是鄙夷与嘲讽,还带着不削与厌恶。 当真是,无药可救...... 第二十三章 群嘲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学正突然有些后悔,今天闲来无事跑这里来了......跟着这群人一起喝酒,听他们作那些所谓的诗,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一股浓浓郁悴感涌上心头,杨学正觉得自己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正好,写了一半的宣纸传到了杨学正身前的座子上,杨学正想也没多想,鬼使神差地夺过旁边之人手中的毛笔,挥下几行墨文。 “满堂花醉三千,更无一人是知音。 夜深忽梦少年事,惟梦闲人不梦君。” 笔落,念的人语也落下......然后,整个诗会寂静了,陷入了一种诡异透着尴尬的气氛。 狂,也太狂了! 诗会上这么多人,一个能懂你跟你做朋友的人都没有,甚至还在叹息连梦里都遇不到知音......合着,你是看不起我们大伙儿,看不起在场所有人? 被众人和朋友异样的眼神盯着,杨学正猛然从刚才那个状态中惊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头震惊无比。 他刚才是怎么了? 杨学正又看向桌面上墨迹未干的诗,他认得这是他的字迹,但他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诗来...... 杨学正的异常落入秦书眼中,秦书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的瞟了一眼周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首诗上。 刚才他就觉得这首诗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看到杨学正眼中的异常,秦书才发现那股怪异出自哪儿。这首诗单看,只不过让人觉得作诗之人渴求知音,但是细看下来却问题百出,“梦少年事”,仿佛出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之手......杨学正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既不穷困潦倒也不官场失意,身边同龄青年无数,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意境的诗? 应该说,在坐的几乎都是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没有一人有理由写出这首诗来...... 秦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杨学正的异常也摆在那儿,却想不出不对劲儿的缘由。 不管刚才是什么原因,杨学正知道今儿个,自己无缘无故的已经把在坐之人得罪了,眼珠子转动尽力想办法挽回局面。 然而,不管何时总有一些心怀目的,优秀的马屁精。 “好诗啊,杨少如此渴求知音,堪比古之伯牙......” “写的好,在滚滚红尘中,朋友易觅,懂自己的知音却难求......叫人心中酸楚。”说这话的青年,十分敬业的眼眶红红,举起袖子轻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众人反应过来,心中懊恼不已,赶紧加入恭维大队伍。 看这架势,杨学正眼皮两跳,急忙微笑的站起来拱手向众人道谢:“此乃学正无意之作,发两句牢骚而已,今日写出来叫诸位见笑了......学正已经献丑,着实该下一位了。” 说着,杨学正目光在诗会宴席上浏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秦瑟旁边的秦书身上,眼前一亮。 就你了! 秦书此刻坐在角落里一反不发垂目沉思,显得有些不合群,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不知道自己被杨学正选中,准备借他集中火力引开众人注意力。 “吾等皆有诗作分享,这位公子却还未发一言。”杨学正一脸笑眯眯的,将纸笔到秦书桌上,“请。” 就在秦书全神贯注的琢磨着刚才之事时,冷不丁被人提及,秦书抬起头看向杨学正微笑的脸,最后看向桌面上的纸笔。 众人这才又将目光落到了这位秦府新鲜出炉的五公子身上,面上带着不善的笑意。 “哦,作诗啊。”秦书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就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擅长,还是算了吧......诸位继续。” 秦瑟脸色有些难堪,看向秦书的眼神也都带着怪罪和嫌弃,有些后悔带秦书来这儿了,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诸位有所不知,我这位五弟自小被当做女儿,养在闺阁里。”秦瑟硬着头皮,撑着一张有些古怪的笑脸,“让五弟绣花还行......叫他作诗岂不是难为人?” “只会绣花还来诗会......汝非自取其辱焉?”闻言杨学正脸色骤变,上下打量一番秦书眼中带着不削与厌恶,哼哼两声,“堂堂正正的男儿不做,却要做那矫揉鄙贱的女人,有辱斯文......” 说完,杨学正还抖了抖衣袖,一派清高模样。 “简直丢我等大好男儿的颜面......” “吾等羞于此人为伍......” 杨学正表明态度,便有无数人急忙上前献媚,讨好的站在杨学正一方唾弃秦书几声......一时间,玩味看笑话的眼神齐刷刷的往秦书身上投去,众人纷纷开口嘲讽。 诗会负责端酒送茶的歌姬,颇为同情的看向被众人诘难的秦书,秦书这具身子生得一副玉雪好相貌,年龄又不大,被众人这般嘲讽特不免心生同情,特别是所讲内容贬低女人,突然有种无名的怒火与惺惺相惜感从心中升起。 诗会上哄笑不断。 秦书扫了众人一圈,将这些人的脸记住,面色依旧淡然。 等到笑声渐小,秦书悠悠开口:“笑完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现场完全安静下来,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嘲讽之意更甚了。 “秦五公子是不是被关在屋里养傻了......他居然问我等,笑完了没?” “笑完?当然没有,哈哈哈......” “秦少,你家五弟是不是这儿有问题?” 不顾秦瑟黑着一张脸,秦瑟对面的青年眼中带着讥讽,指了指脑子。 就在这时,秦书目光转向杨学正,开口了。 “杨公子素有名声,胸中更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即便秦苏居秦府也仰慕钦佩杨公子已久......久闻不如一见,今日更是的此良机见到我辈之楷模。”秦书一顿,眯着眼睛继续道,“但是,杨公子本人,却让秦苏失望之极.....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看来,这名声多半是虚传罢了。” 说着,秦书还给杨学正一个不削的眼神。 嘲讽的笑声再次戛然而止,场面一度安静,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第二十四章 气到吐血 杨学正脸都黑了,从来没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 其他人见此,觉得这是一次讨好杨学正的机会,便仰起脖子准备对秦书一阵狂喷,然而被杨学正挥手制止了。 “何出此言?”杨学正沉声道。 “本以为杨公子与他们不一样......”说到这里秦书瞟了一眼众人,才继续道,“没想到,杨公子也认为女人鄙贱,有女人不如男人低人一等这种低级庸俗的想法。” “女人她们除了传宗接代服侍男人,还能做什么?”杨学正一脸高傲与轻慢,“圣人都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没想到杨公子不但不忠不孝,不自爱,还敢污蔑圣人。”秦书一脸冷笑。 “你说什么。”杨学正轻慢的神情瞬间消失,被冷意充斥。 “孔子所言全句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然而杨公子怎可不细读《论语》和《礼记》,敢于诬蔑圣人?”秦书盯着杨学正,嘴角轻抿,“人云亦云,不知分辨,又以偏概全,断章取义.....太浮躁,太无知愚蠢了。” 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与地球上华夏的文明几乎相同,文明奠基人还是那几个,孔孟老庄等皆在,他们的学问著作也在,一些著名典故也在。但由于历史不同,在这里没有了司马迁等后世著名写史书之人,也没有了跟华夏历史关键点上的一些人物与著作。 秦书作为一个历史老师,平时爱看言情之外,最喜欢研究历史,他最痛恨这些歪曲历史事件歪曲历史人物言论之人了。 如果杨学正是他的学生,他一定会对杨学正好好教育鞭挞一番。 “圣人孔子并未言女人比男人低人一等,不过说了句“难养也”,而且孔子已把‘难养’之因完整解答了。 ‘女子’于当时特指未嫁少女或女儿,孔子是借少女不成熟表现言明问题,根本谈不上贬低所有女人。而‘小人‘本指地位低下者,可理解为事劳事仆等未接受过教育不明道理的男人,但和“君子”一样,“小人”早被后来者改造为对个人品质而非身份的定位。 这句话准确理解应为:不成熟的少女与道德差的男人都很难相处,亲近了会蹬鼻子上脸,疏远了则叽咕埋怨你。” 秦书淡淡的瞥了一眼满脸不敢相信的众人,身为教师的职业病附体,强迫秦书要好好教育这些人。 “‘难养也’只不过是孔子发了句牢骚,而且还很有可能是针对南子个人所说,不算歧视全体女人。相反,孔子是把女人当作弱势群体加以照顾的,这从他‘式听妇人之哀’便可看出一二......如此忠厚长者,其言论却受到无知者的恶意诋毁和中伤歪曲,硬生生变成了今日杨公子所言。”秦书摇了摇头,“可悲可叹啊,孔子他老人家,听到杨公子这般污蔑于他,恐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杨公子鼻子痛骂一顿吧。” 式是一种很谦卑的动作,通常表示极大的同情与关切。孔子当时作为相当于现代的国际知名公共知识分子和曾任高官高官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试想,现今有多少在孔子哪一个地位的人能对一个陌生中年妇女的哭泣如此同情呢? 况且这也不是罕见的事情,孔子出门时只要看见有人家出殡,都是立即停止一切活动,肃穆示哀,以表达悲恻同情之心......孔子对人权的尊重,实在让今天的人汗颜。 所谓愚忠愚孝,男尊女卑等思想是后代别有用心的小人用来弯曲孔子的话,没有什么历史根据。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正所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一阴一阳为之道。阴阳互动,乾坤相合,岂有高低之分?传宗接代是人繁衍和国家发展的必然要求,女人在其中承担了无比重要,男人不可替代的责任与位置。”仿佛没有看到杨学正绷不住了,已经黑如深渊的一张臭脸,秦书继续道,“难道秦公子,你不是女人生的,是右相一个大男人生出来的?” 秦瑟与其狐朋狗友听到这里,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开始大笑,笑得极为夸张,眼泪都憋出来了。 而其他人中的一部分,因为不敢得罪杨学正,只好憋着笑,那表情看着实在扭曲痛苦,看到众人表情的杨学正脸已经黑如锅底。 秦书不等杨学正开口,先声夺人叫其没有发言的机会,炮语连珠继续说道。 “杨公子看不起女人,如此说来,杨公子居然也看不起自己的母亲,认为自己的母亲矫揉鄙贱......你母亲怀胎十月生你,何其辛苦伟大,可惜生了个不孝子。”秦书继续道,“既然你认为女人鄙贱,那你这个女人生的算什么?”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今皇上圣明君主,修政立德,国治民泰,皇后娘娘功不可没。皇后贤良淑德,内持恭俭,有母仪天下之美。” “难道,皇后娘娘不是女人?”秦书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看见杨学正的手指轻轻颤抖,秦书这才满意的冷笑继续道,“贬低国母皇后,是为不忠!轻慢生身母亲,是为不孝!贱视生己之女人,是为不自爱!” “如此不忠不孝不自爱之辈,有何颜面大放厥词,肆虐狂言在朗朗长空之下!” “汝怎当君臣,怎当人子,怎么能称职为人?禽兽罢了。” “试问人间世界,怎能容禽兽祸乱?!” 秦书话落,众人被震得如被天雷劈中,外焦里嫩,耳中嗡鸣。 然后,他们就看着秦书冷冷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白色手帕,他们实在是不清楚秦书拿手帕要干嘛。 但是,接下来他们为什么秦书要这么做了。 浑身气得发抖,一张脸已经憋成酱紫色的杨学正,突然喷出一口血。 “拿去,送你擦嘴巴的。” 秦书破有风度的将手帕扔到杨学正身前的地上,抬脚踩了两下这才缩回脚,拍了拍手淡淡的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盯着手上血迹发愣的杨学正。 “记住,尊重女人是一种风度,也是做人的本分......做人不好吗?非得做禽兽。” 第二十五章 朱门酒肉臭 众人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像秦书这般毫不气,怼人怼得如此凶残的人,再加上秦书之前所表现出的毫无存在感与现在的凶残形象反差太大,一时间都惊呆了。 至于杨学正,身为右相之子身份尊贵,从小天资聪颖颇有才华,都是听别人奉承的好话长大的,哪见过秦书这样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腼腆含蓄,极为看中颜面,杨学正被秦书一怼,就跟王朗一样气急攻心,虽说没有被气死,但也是吐血了。 看着杨学正身后敢怒不敢言的几人,秦书冷冷一笑,心中升起一种无敌寂寞的感觉。 这些纨绔跟朝堂上那些老油条大臣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连那些大臣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对付这些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居正他秦书都怼得没话说,更何况杨学正?老子都趴下了,更何况儿子。 段位太低,说两句就吐血,还没他的那群学生能抗打击......至少,从前被他鞭挞的那些熊孩子们,没有像杨学正这样心脏弱小,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秦书实在是不想跟这群人浪费时间了,站起身来。 桌子上笔墨纸砚全部准备妥当,摆在秦书面前,秦书抓起毛笔眉头一皱,然后将毛笔又放回桌上。 秦书的动作,让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该不会,这位之前牛逼哄哄将杨学正气得吐血的少年,连字都不会写吧? 然后他们便看着秦书抬起眼睛,扫视一下四周向着一个角落走去。 角落里坐着一位外貌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看起来约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男人,年轻男人眉心一点朱砂闪烁流华,一身华贵金衣端坐于轮椅中,静若处子,点尘不惊,手持一把鹅毛羽扇,自有翩翩公子之风度。 不知为何,这样一个相貌绝伦气质不凡之人,会被众人无视略,就好像从不曾出现在这里一般。 君无忧品酒听曲看戏,正摇着羽扇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时候,他发现手中的羽扇不见了。 君无忧睁开眼睛,看向站在自己身前,拿了他鹅毛羽扇的秦书。 “这位兄台,借你根毛,多谢。” 不等君无忧回复,秦书便将鹅毛羽扇给拆开,抽出其中最大的一根鹅毛,拿起一旁桌上的西瓜刀,开始削羽毛。 君无忧一脸呆滞,直到被削下的鹅绒飘到他的脸上,他才醒过身来。 这小子将他的重金买回的鹅毛羽扇给拆了! “损失记在他身上。”秦书指了指秦瑟,“他是我二哥。” 盯着秦书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看散成一桌羽毛的鹅毛扇,再看看空荡荡的手,君无忧一脸木然。 “蹬......蹬蹬......” 楼梯上很快传来登楼的声音,声音非常沉稳,而且很有节奏,一个穿着便装黑袍的高大男人出现在诗会门口。黑衣男扫视一圈在座之人,最后看向秦书。 “秦公子,纪王殿下在下面等你。” “稍等片刻。” 秦书平淡的开口,拿着那只削好的鹅毛,沾着墨水刷刷刷的写了一首诗,然后将羽毛一扔,向其他人拱手行礼后便跟黑衣男人走下楼去,很快消失在诗会上。 秦书走了好一会儿了,整个诗会依然安静异常。 “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酒锦衣袍,乐管逐清瑟;劝驼蹄羹,西瓜压荔枝;朱门酒肉臭,路有饥死骨。” 就在楼上所有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的时候,秦瑟念出秦书留下的诗句。 ...... 秦书在万仙楼所为,很快就传到了秦良耳中,秦良心底老泪纵横,有种说不出来的欣慰。 与杨居正相比,之前他就没有赢过,杨居正是右相他是左相,杨居正生了一个被誉为天才的小相儿子,他的儿子秦瑟却被称为草包......简处处被杨居正压一头,直一把心酸泪。 现在,秦良才体会到养儿子的好处,不仅可以在朝堂上帮自己出谋划策对付政敌,还能在外面帮自己挣一把面子,顺便把杨居正那个老东西和他儿子贬得一无是处。 胸中一口闷气消了,秦良现在感到极度舒适,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老刘,五少爷回来了吗?”秦良放下竹简,看了看门外挂在天边依旧高照的艳阳。 “回来了,五少爷还带了纪王殿下,还有十四公主和十六皇子来咱们府上了。”忠心的管家老刘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头发花白,老脸红润。 他真为老爷高兴,中年转运,得了五少爷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 虽然五少爷只是一个庶子,但庶子又如何?不管庶子嫡子,终归是老爷的儿子......更何况,老爷自己也是庶子出生,根本就不太看重这些名头上的东西。 “纪王殿下和皇子公子来府上了?”秦良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欲要前去迎接,一脸责怪的看向自己的管家,“你怎么不早说。” “老爷,纪王殿下他们将五少爷送回府上,说是还有事处理,便离开了。” “哦,原来如此。”秦良停下出门的脚步,转身看向刘管家,“快去将五少爷叫来,说我有急事交于他。” “父亲,什么事这么着急?” 书房外响起秦书的声音,说完,秦书便出现在书房门口。 “来得正好。”秦良将皇榜和身份令牌塞到秦书手中,“拿着令牌与圣旨,替我去禁卫军营走一趟,点些人马前去天牢,将天牢里的贪官给放出来......然后遣送到城西,交于程杜大人手中。” “是,父亲。” 秦书拿着秦良的身份令牌,坐着轿子出门前往禁卫军营差,抽走一两百人的队伍后前往天牢。 “我说过,我还会回来了。” 秦书站在天牢门口,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天牢的牢头正站在他旁边点头哈腰。 “秦公子,里面请。” 秦书与一众侍卫,随着狱卒进入天牢,穿过一条条走廊,最后停在前天晚上他所关押的那件牢房,站在牢门外看向里面曾经的狱友们。 “是小秦啊,咋又进来了呢?” 和珅坐在地上抠着脚丫,而其他人不是饶痒痒抓着身上的虱子,就是行将就木一般像一条咸鱼瘫在地上双目无神。 秦书的来到,让这些几十年如一日待在狱中的罪犯们,目光微侧。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我不是来吃牢饭的。”秦书继续道,“一个好消息,你们可以出去了。” 一阵沉默之后,罪犯们双目重焕光彩,但很快又熄灭了。 “小秦啊,你就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一个满头白发苍苍的老者,苦笑不已。 “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那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说着,秦书让身后之人拿来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第二十六章 饫死 在禁卫军看押出天牢的罪犯中,秦书向着离孟使了个眼色。 离孟回复他搞定的手势,神不知鬼不觉的顶替掉一个贪官的位置,跟着大队伍一块儿出了天牢。 要想脱身简直不要太容易,秦书都替自己这位手下找好借口了——这位戴罪立功的贪官,再出天牢后大喜过望,啖牛肉白酒而饫死。 饫死就是胀死,虽然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不失为一个好的借口,而且在秦书的那个世界还真有胀死的名人,就是秦书借诗一用的杜甫。《新唐书》中记载:“大历中,出瞿塘,下江陵,溯沅、湘以登衡山,因耒阳。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县令具舟迎之,乃得还。令尝馈牛炙白酒,大醉,一昔(夕)卒,年五十九。” 简而言之,就是杜甫晚年老迈体弱,贫苦得连吃饭都成问题,当地的地方父母官立即实施爱心救援行动,先从洪水中救出杜甫,再遣人给饥肠辘辘的他送来香喷喷的烤牛肉外加一坛白酒。聂县令对诗圣杜甫的饮食喜好有所了解,故而才能投其所好——喝酒吃肉的确是诗圣平生的一大嗜好。 常言道饥不择食,更何况面对美酒佳肴。快要饿疯了的杜甫当即一顿暴食狂饮,长时间隐忍的食欲是满足了,但可怕的危险也悄然而至。果然,他的消化系统承受不了如此突如其来的重负,当天夜里倒下后,再也没能起来。他被酒肉夺去了生命,史称“饫死耒阳”。 “诸位大人久居天牢,食无所饱,而现在正值晚饭时间......不如今日我请,先带各位大人去附近的酒楼,吃顿饱饭再去复命。”说着,秦书又看向整齐排布的禁卫队伍,“不如大家一起。” “说的甚是。”禁卫小头头冯统领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十分热情的拍了拍秦书的肩膀,“秦公子,气了,怎能让你破费?” “还是我来吧。” 一顿推推搡搡,大群人浩浩汤汤的承包了附近的几家酒楼,把掌柜和店小二都吓得不轻。 在天牢里没有吃过几顿饱饭的贪官们,面对美食毫无抵抗之力,开始胡吃海喝起来,而正在一旁小桌上和冯统领喝酒的秦书,看着这幅场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很快,有人倒下了。 “怎么回事?” 正在喝酒的冯统领,一阵愕然,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不好了,统领大人,罪犯朱勤忠他没气儿了。”一个禁卫一脸惊恐,上前向冯统领回复。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剩下还胡吃海喝的贪官们纷纷惊出一身冷汗,停下筷子和酒杯。 冯统领欲哭无泪的看着酒楼中倒下的人,来回走动两番,然后一脸焦急的看向秦书:“秦公子,怎么办,这......叫我怎么交差啊!” “写明情况,如实禀报便好,向刑部备案让他们去查......父亲那里我会亲自去说,我想父亲和皇上,会谅解冯统领你的。”秦书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冯统领松了口气,心神有些不宁,然后一脸感激的看向秦书,拱手谢道,“那就多谢秦公子了,左相大人那边,就麻烦你了......秦公子是好人呐,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冯友德交定了额!” 说着,直爽的冯统领大笑两声,搂过秦书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 被糙爷们发好人卡的罪魁祸首秦书:“......” 一顿饭,数百名贪官中,就有十多二十名身体素质较差之人饫死,而离孟也吃下假死的药,装作没了呼吸倒下。 由于涉案的尸体都是一些天牢里的贪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案子也很简单,原因就是让人发囧的饫死,很快就立案了。 而这些新鲜的尸体,第二天便被人抬到乱葬岗丢掉。 秦书的手下,在秦书的吩咐下早已在乱葬岗等待多时了,将离孟的“尸体”找到,然后趁着夜色抬回去。 晓风残月,夜黑风高,一阵异香飘过,秦书小院里的丫鬟小厮等人又遭殃了。 等到守夜的丫鬟们倒在地上,秦书的房间内多出几名身着黑色劲装,带着黑色面巾的男人,这些武艺高强之人都是秦书的手下。 “主子,离孟来了。”离孟半跪在地上,抱拳低头向着秦书行礼。 “明日天启左相秦良要为我挑小厮和书童,你和离月将手上的事儿暂时交给离陌和离楚,想办法混进秦府到我身边来。” “是。” “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属下不辛苦。”离孟有些感动,“是,主子。” 等离孟离开,秦书看向欲言又止的离陌,明白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希望事情别太棘手。” “主子,天启皇帝下月初六便是五十大寿......二皇子他将作为靖安的使者,到天启京城来为天启皇帝贺寿,顺便商议战事。”离开陌低下了头。 秦书眉头微皱,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离陌所指得二皇子,当然是靖安的二皇子秦皓,他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哥哥。从剧情与他得来的消息看,反派秦书与这位二皇子,从小很要好......也就是说,秦皓应该很熟悉秦书的外貌,喜好,以及脾气秉性。 反派秦书在十岁就离开了靖安,来到天启做质子。当时年龄小,六年过去了一个人变化还是很大,所以就连在十岁时见过秦书一面的君筌,在六年后都没有认出秦书是那个质子。 但是,秦皓就不一样了,一个人的变化再大,待在一起十年熟悉他的亲人还是能认出的。 而最重要的是,天启皇帝五十大寿的寿宴,靖安皇子都作为使者来贺寿了,那秦书这个质子也必须出席。 到时候,不可能让质子府上那个替身去,很容易被秦皓识破揭穿......但也不可能让他亲自以质子秦书的身份亲自去参加寿宴啊,君筌认得他。 因为两国的关系质子秦书九成九是要出席寿宴了,而以他现在的身份,左相五子,也多半会被拉去参加寿宴。 难道他要将自己劈成两半? 分身乏术,还真是......让人头疼。 第二十七章 小心眼的秦书 “质子府上那位现在怎么样?” 斟酌一番,秦书还是觉得这件事得从那个替身身上下手。 “没出什么岔子,离楚每日定时用蚀神香控制着他,现在那位以及将自己当做了主子你了。”离陌向着秦书诉说着。 反派秦书采用的是类似于催眠的方式,由离楚给替身灌输一些秦书的信息,在替身的潜意识里给他暗示,让替身认为自己就是秦书,在质子府上替秦书受人投毒暗杀被监视。 不过这件事,只有秦书最亲近的几个护卫知道,秦书的其他手下与势力一概不知。 可以说,这件事处于高度保密......不过,经过天牢被投毒事件,秦书觉得他在秦府里顶替掉秦苏的消息,已经泄露了。 秦书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夜色,负手而立。 “我要听到靖安质子秦书患上疥疮恶疾的消息,记住,一定要让那个替身脸上的疥疮长到下月......最好长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为好。”秦书双眼一眯,“如果能以此为借口避过寿宴,那就最好不过了。” 质子避过晚宴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即便是躲过了晚宴,秦皓说不定会亲自前往质子府探望秦书。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秦书他自己脸上长疥疮,即便是出席寿宴也可以避过秦皓的探察......不过秦书可没兴趣在自己脸上弄那些恶心的玩意儿。 质子府上的替身与他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到时候长疮的替身作为质子秦书替他出席,他以左相五子的身份出席。替身脸上长疥疮,便可以让君筌秦良等人不注意他和这个替身的相似度问题,到时候只需要避过秦皓就好了。 敌国来使和左相之子这两个不相干之人,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交集的,只要到时候他足够低调,中途借醉酒离开寿宴,便可以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而且,听说寿宴是在晚上举办...... 一旁秦书最得力的手下离陌,一脸严肃认真:“是,主子。” “对了,最近在秦府外面加派人手,看看有没有可疑者经过......我让你查天牢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主子,派出去的人,顺着线索查到了天香阁......然后线索就断了。”离陌一顿,继续道,“派出去的兄弟,现在还杳无音信,没一个人回来。” 秦书眉头一皱,心中较量一番,良久才开口道:“这件事不用查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天香楼一趟......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作梗。” 看来,京城第一名楼天香楼背后势力不小啊,其主人倒是是何方人物,知道他在秦府,又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毒害他? 现在加派人手潜入天香楼查探消息,只不过徒增伤亡罢了,还不如他以左相府上秦五公子的身份,作为人堂堂正正的进去一趟。 “主子,你的安全......” 不等离陌说完,秦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无碍,到时候我带上离孟和离月。”说完,秦书盯着被窗口飘进来的微风,吹得飘渺不定的烛火,叹息一声,“起风了。” 离陌面无表情,双眼却透露着茫然。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打斗声,秦书和离陌,还有其他几个手下顺着窗口闻声而望。 很快,穿着一袭纯黑贴身长衫的女子,提着一个狼狈的男人从外墙外跳进来。女子约么只有十四十五岁,身材娇小,长得冷艳无暇,鼻子小巧,红唇玲珑合适。眼睛倒是不小,却被刻意眯着,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这份杀气使得她眉宇间涔涔的细汗以及乌黑浓密的的丝发所彰显的娇俏之美似乎很是不合时宜。 美人归是美人,但她徒手提着一个强壮男人,以及背后背负着的那把寒光闪闪的玄铁剑足以让所有人寒毛倒竖。 “主子,离月在外面抓到了一只老鼠。”说完,离月将手中的男人扔到地上,一脚踩住其脊背,然后看向秦书。 在看着秦书的时候,离月眼神中的杀意消失得无踪无影,只留下埋藏深处的淡淡仰慕,以及心疼与怜惜,还有说不出的狂热与决绝。 “看来,这秦府也待得不安生了。”秦书颇为无奈道,“严加拷问此人,看看能不能从此人口中得到些什么。” 就在此时,地上被离月踩住的男人浑身开始抽搐。 离月大惊,蹲下来试了试男人的鼻息,看了看男人的瞳孔,掰开男人的嘴巴查看一番。 “主子,他死了......是毒药。” 离月一脸懊恼,狠狠地踹着地上的尸体泄愤。 此人在牙齿中藏有毒药,一旦被抓住,便咬破牙齿中的毒药,中毒自杀身亡以免泄露消息......这是探子和杀手惯用的手段,都怪她一时大意,才叫这人自杀了去! 秦书看着正狠狠揣着尸体泄愤的某罗莉,眼皮一跳,连忙道,“算了吧,将尸体处理好.....女孩子不应该这么暴力,要淑女一点。” “是,主子。” 离月立马收脚,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站在一边垂眉低眼,好似刚才徒手提大汉,虐待尸体的人不是她一般。 “......对了,我让你查的昨日诗会上的人,查到了吗?” “离月查到了这些欺辱主子的人了。”离月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恭敬的递到秦书面前,“还有朝堂上那些为难主子大臣的信息,小动作小隐私什么的。” 秦书接过厚厚的一叠纸稿,翻了一下,很是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手中有朝堂上那些出来阻拦他上早朝的大臣和万仙诗会上羞辱他的纨绔等人的个人信息,以及一些小隐私小动作什么的,像是家里有什么人老婆是否凶悍有几房小妾外面养了多少情人有没有贪污受贿等等。 “对了,主子,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离月一脸好奇。 “当然是,报复回去。”秦书眼睛一眯,看向离月,“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记得要让这些人倒霉。” 看到他们过得不好,秦书觉得自己才能好过。 大度是装给别人看的,记仇报复是做给自己看的。只有看到那些人倒霉,才能让自己心里舒坦,出一口恶气。 至于什么心胸广阔,宽容大度之类的优良品德,秦书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拥有了。 他就是如此小肚鸡肠。 离月有些诧异,而离陌几人也是一脸懵愣的看向秦书。 终究,还是不敢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离月双手抱拳:“是。” 第二十八章 迟到 “嗷嗷嗷......疼死我了......这儿......都给我滚!” 清晨,秦府的一座院子里,传来秦瑟的痛苦嚎叫声。 继昨天出门请吃饭钱袋被偷,被不明人物逮到小胡同里蒙头黑打,昨晚被窝里出现蜘蛛蜈蚣等毒虫......今早上,他睡觉又落枕了。 穿着华服鼻青脸肿的秦瑟歪着脖子出了小院,一个没注意脚下的香蕉皮,整个人五体投地。 “嗷嗷嗷,该死的这是谁今早扫的地!” 几个拿着扫帚,正在打扫院子府上清洁的小厮丫鬟,缩到角落里不敢吱声。 秦瑟瘫在地上,余光扫到一双穿着靴子的脚,然后抬头望去。 正是揣着君筌手信,领着秦良给他配置的小厮丫鬟离孟离月,准备进宫去尚书房上课的秦书。 “二哥,没事吧。” 秦书向着秦瑟伸出一只手,虽然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他正在笑。 秦瑟口中骂骂咧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扫地的小厮们,然后抓着秦书的手爬起来。 恰好路过的秦良,站在远处看到这兄友弟恭的一幕,甚至满意的摸了摸胡须,然而将目光落到秦瑟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脸上时,脸色一黑,然后离开了这里。 “那群贱婢真是白给工钱了......哎,好了?” 秦瑟低头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却发现刚才这一摔他的歪脖子好了,瞬间大喜不已。 “五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上次带你去诗会,就将那个不可一世的杨学正给气吐血了,这次遇到你脖子就好了!”脖子好了的秦瑟,将关注点从自己脖子上挪开,一脸喜气的看向秦书,“多谢五弟了。” 秦瑟拍着秦书的肩膀,秦书面无表情的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 “咦?” 不小心瞟到离月的秦瑟眼前一亮,然后色眯眯的盯着离月:“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从前没见过啊,是新进府的丫鬟吗?” “昨日父亲派给我的,二哥这是想做什么?”秦书眯着眼睛,一把抓住某只欲行不轨的手,将之甩出去。 “五弟啊,你看我将秋霜和冬月两个都给你,就换这一个行不?” 秦瑟眼睛一直没有从离月身上挪开,离月低垂的眼中微微露出嫌恶之色。 秦书侧身一步,挡住秦瑟的视线,强势将离月楼到怀里,在离月满脸通红之下撩起离月耳边的一缕秀发把玩,然后看向秦瑟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原来如此......”秦瑟一脸惋惜,砸吧砸吧嘴,“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五弟你的人,那就算了。” “二哥明理......我还有事出门,就不打扰二哥了。” 说完,秦书这才带着离月和离孟出了秦府。 “该死的色胚!”离月羞愤愈加,手指骨骼给她捏得咯咯直响。 “别生气了,女孩子皱眉是会长皱纹的。”离孟温声细语的安慰道。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离月,一听离孟所言,细细的柳眉一竖,狠狠瞪了一眼离孟:“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变老了,变丑了!” 离孟捂住嘴巴,不敢言语。 “好了,宫门到了......”秦书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出口替离孟解围,要知道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是很可怕的,“你们就在外面等我便好了,午时尚书房会放饭假的,如果我没出来,你们就先回秦府。” 皇宫内,小厮仆人是不能进入的,秦书下了马车向着宫门而去,宫门的守卫认得秦书也没有阻拦。 在一位洒扫小太监的带领下,秦书来到了尚书房,尚书房门口有不少锦衣华服的皇家子弟进出其内。 尚书房坐落于宫内乾清门的左侧,共有“五楹,面向北”,其中,屋有三层,分别为“前垂天贶”、“中天景运”、“后天不老”,故有“三天”之称。尚书房之所以设立在这里,是为了“近在禁御,以便上稽察也。”时不时,君筌会找时间过来,检查一下皇子皇孙们的教学进度,督促其学习。 君筌十分注重自己子女的教育,还亲笔题写了“立身以至诚为本,读书以明理为先”的楹联悬挂在尚书房门口,秦书抬眼便看到了这十四个金晃晃的大字。 天启王朝规定,皇子皇孙六岁便开始进入尚书房读书,并特派太傅任教书先生,重点教受的语言文字,主要是“四书”与“五经”以及国史、圣训、策问、诗词歌赋、书画与“禁习时艺”等。当然,还有其他的科目,总和起来有六大类礼乐射御书数,分别为学习礼法、乐舞、射箭、驾车、语言文学和计算。 六类中除了驾车,其他的都很好理解。驾车当然不是指怎么驾驶马车,它是指军事技能,有骑马、御战车、军事知识、作战谋略等等方面。 由于天启统治者重视皇子读书、习武,并注重从历史中借鉴、吸取历史经验教训,故多数皇帝、皇子精通经史、策论、诗词歌赋与书画等,并善于骑射。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天启皇族,已经很注重人的均很发展了。 尚书房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学堂,只有经过太傅的考核通过,才能进入下一级学堂,或是从学堂中“毕业”,不然即便是这个皇族子弟已经三四十了,也必须在尚书房中继续学习。 当然,每一届的总管太傅,会给那些“留级生”一些通融,倒也没有出现胡须一大把还坐在课桌上的学生,这不仅学生丢脸,教书的先生和太傅也嫌丢脸。 秦书要去的正是高级学堂。 秦书走到高级学堂的外面,向门口站着的太傅助手递过君筌的手信。 “请稍等片刻。” 助手进入学堂,打断正在全神贯注给学子上课的太傅张温,将手信递给张温,俯在张温耳畔说了些什么,然后退下。 学堂上正在听讲,听得如痴如醉的学子们突然见张温停了下来,看向门口,便也顺着张温的目光望去。 原来是又有学子要进入尚书房啊......这么晚才进来,迟到不说还打扰张太傅教学,要知道张太傅的教学可是很宝贵的! 一些学子们看向秦书的眼神,有些埋怨,很快被打上了不懂规矩、不守礼数、狂妄无礼等标签。 一时间,细碎的议论声在学堂响起。 秦书前些天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特别是朝堂上的那些精彩言论,张温好奇的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秦书,然后拆开君筌的手信,再看向秦书的眼神便复杂了许多。 “肃静!” 张温瞟了一眼所有学生,不怒自威,刚才还兴冲冲议论的学生瞬间夹起尾巴低头看书。 “秦五公子,先进来吧。”张温抖了抖袖子,将手中的书放在讲桌上,指了指门口空着的桌椅,“先坐这里......尚书房每日辰时(七点)准时开堂,记得以后别迟到了。” 第二十九章 考校 “抱歉。” 秦书向张温道歉,也没有解释君筌根本没有告诉他尚书房多久上课,或者找借口推脱责任,坐到了最后一排,开始听起张温的讲课。 “好,我们继续。”张温在学堂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讲台,顺手抓起论语,“刚才我们讲到《论语》第一篇《学而》,我想在初级学堂时杨先生已经给你们上过了,不过圣人之言何其高深,每一次品读都有不一样的体会与收获......” 张温讲课并没有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只解释其大意,时而联系到一些生活中的例子与故事,深入浅出十分有趣。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张温读到这里,看向下面的一群学子,随便指了一个人,“郁严,说说你对‘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句话的理解。” 在一众学子的注视下,一个身材欣长穿着一身湖蓝色袍子,坐在首排的青年站起身来。 “是,太傅。”郁严十分恭敬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句话为《论语》开篇首章首句,‘学’的含义是学习与教学,是孔子毕生奉行的事业,其自身好学不厌,同时又诲人不倦,《论语》开篇论‘学’,抓住了孔子学言之关键与纲要。 通过这句话,孔子告诉我们,学了的东西要时常温习,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就如杨先生昨日给我们上过的《诗经》,两天不看还能记住七八,一旬不看便忘去了大半,半载不看便只记得一二,一年不看便几乎尽数忘却......很多时候,常常温习才能让我们所学记忆犹新,脑中空空如也......” 这位叫做郁严的学子,说得头头是道,条例明晰,其他学子一脸敬佩的看着郁严,学渣对学霸的膜拜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 但张温一脸平淡,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解释,让郁严有些失落。 “我想听的,不是你们引经据典或是广为人所知的解释,我要听你们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即便是只举一个例子也好。”张温瞟了一眼在坐学子,冗动着嘴皮,然后看向坐在后排的秦书,“秦五公子,说说你的理解。” 触不及防的被张温点到名字,秦书内心有些复杂,曾几何时都是他这么随机抽点学生回答问题,然后非常恶趣味的看着学生缩着脖子埋着头一副“不要点我”,面有骇色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模样,现在轮到他了。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可能上天都觉得他过分了,让他重新体验这种滋味。 秦书楞了一下,然后站起来 “是,张太傅。”秦书继续道,“对于这句话秦苏倒有不同的见解,也不知正不正确。通常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学问是要大家随时练习它,不也高兴吗?’这种理解从字面上看都是十分确切的,但再细加思考,则似嫌简单,秦书觉得这句话应该这么理解。 ‘时’的含义是‘时而’,时乃循环往复之意,在这里一般理解为经常,但可不可以理解为时机呢? ‘习’通常理解为学习,温习之意,但我觉得用实践、行动验证去解释‘习’更为合适。‘习’字(繁体字)上面一个羽翼的‘羽’下面一个‘白’,表示鸟要长用羽才能飞。 以此推之,孔子实际上是想告诉我们,把学到的东西,在合适正确的时机加以实践应用,岂不令人愉悦么? 这句话,是学以致用的意思。” 秦书的解释让人耳目一新,张温嘴角不住微微上翘,看着秦书的眼神带上满意的神色,这一切落入郁严的眼中,郁严一脸苍白。 张温已经用表情告诉他,他所讲的不如这个新来的插班生! 一向被张太傅和其他先生夸奖,在众学子中藐视群雄的郁严,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能接受了,一个新来的直接干掉了他们心目中的尚书房第一人,那他们呢?这让他们难以置信,心中甚是不服气,对秦书的怨气有些大。 “甚妙,在理。”张温赞成的点了点头,然后收起刚才的和颜悦色,一秒严肃的瞟向其他学子,“为什么你们不记下来?” 刷刷刷,一瞬间纸张翻动,毛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秦书来到天启的第一堂课就结束了,课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张温收拾好书卷回到尚书房内专门的房间休息去了。 一个脸蛋圆圆的半大少年,一下课就想着秦书所在的后桌奔来,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秦书:“秦苏哥哥,你真厉害,我还没见张太傅那般表情呢!” 少年正是十六皇子君无忌,从前总爱缠着君无痕,自从君无痕将秦书介绍给君无忌后,这份对兄长的狂热崇拜转移到了秦书身上。 “碰巧而已,算不的什么。”秦书姿态放得很低,面色淡淡谦虚道。 旁边传来哼声。 “什么厉害,不过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一个相貌秀气,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男子瞟了一眼秦书,一脸的不削。 这是红果果看不起的眼神。 “你就是那个敢在朝堂上妄言的秦苏?”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阴阳怪气继续道,“也不知道一个从小被当做女儿养的庶子,从何处学来那些东西......” “道听途说的歪理,还搬上朝堂卖弄......恰好撞上了吧。” “也是皇上足够圣明,才没治这等狂妄之徒欺君罔上,大不敬之罪......” “这小子能进尚书房,不会是左相大人求皇上的吧......” 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议论非非,秦书嘴角扯了扯,没说什么。一旁的君无忌比他本人还要气愤,听得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上前和那些人理论,却被秦书拉住了。 “你就是秦苏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就是一嘴上不长毛的小白脸。”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长得十分粗狂的青年伸出手臂挽起袖子秀了一把自己的肌肉,然后弯着嘴两出八颗牙齿,“瞧见没,这才是真男人!” 第三十章 武力值MAX 青年说完,学堂上哄堂大笑。 瞟了一眼这个在一群文弱书生、或是富家子弟中显得格外壮硕高大的青年,再看了看其胳膊上的肌肉,秦书猜测这是某位将军府上的公子。 至于嘲笑他体格瘦弱的问题,秦书也觉得现在这具身体太缺少锻炼了,幸亏少年特有的柔韧和劲道,让他跆拳道黑带六段的实力还能发挥七八分。 跆拳道起源于朝鲜半岛,早期是由朝鲜三国时代的跆跟、花郎道演化而来的,为韩国民间流行的一项技击术。不过由于后世的推广,这项实用的技击术传到世界各地,被家喻户晓,甚至收入奥运会的运动项目之中。 黑带是跆拳道高手的象征,是实力的体现,更是一种荣誉和责任。 黑带段位分一段至九段。一段至三段是黑带新手的段位,四段至六段是高水平的段位,七段至九段只能授予具有很高学识造诣和对跆拳道的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杰出人物。 黑带一段以上选手有资格参加全国性比赛,二段以上选手有资格参加国际比赛。选手取得黑带后便有资格担任教练指导跆拳道运动。四段以上称为“师范”,五段以上称为“大师”。四段以上有资格申报国际教练、国际裁判,并有资格担任道馆馆长或总教练。 一段至三段的段位,由华夏跆拳道协会或其注册认可的团体分会考核颁发。晋升四段至六段,须由世界跆联(tf)或国际跆联(itf)晋级委员会考核。晋升七段至九段,须由tf或itf特别委员委进行评审。 秦书有it的评审书,属于华夏乃至世界跆拳道实际运用登峰造极的那伙儿人中的一位,只不过没有在跆拳道学问和发展中做出什么有大影响力的事,才没有取得更高的段位。 应该说,一个跆拳道九段的大师和秦书实际对抗,都不一定打得过秦书。 听到其他学子的笑声,仿佛是对高壮青年教训秦书这个做法的无形支持,青年打了鸡血似的盯着秦书。 “小子,敢不敢到外面跟我比试一场?”仿佛害怕秦书不答应,青年连忙继续道,“拒绝和躲避可不是男人的行为。” “哈哈,胡先勋这个家伙,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家吗?” “对啊,就这小子身无二两肉,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怎么跟胡先勋那厮比?” 虽然表面上像是在为秦书说话,但学子语气中却带着满满地对秦书的嘲讽之意,一部分人默而不语,身子微侧,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秦书一脸无语的盯着这个想要挨揍青年,看来为了证明所谓的男子气概,他还必须动手了? “当然,每一场战斗都荣誉之战。”秦书站起身来向着青年拱手,做出一个礼让的姿势,“请。” 这位叫胡先勋的壮硕青年一愣,他没想到秦书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毫不犹豫。 直到两人到了尚书房外的院子里,面对面站着,被一众尚书房学子围观,胡先勋才彻底醒过神来。 “我让你三招吧,别说我欺负你~”胡先勋一脸傲气。 “不用了。”秦书漫不经心道,“还是我让你三招吧,以防你一会儿输得太惨,丢了颜面不好在尚书院混下去。” 闻言,胡先勋乐了,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在颤抖。 “还真是不识好歹,信口开河......待会儿输了,不要回家向你爹告状才好。” “大男人怎么叽叽歪歪,婆婆妈妈的。”秦书实在是不想被人围观,跟这些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浪费口舌,利落的撩起袍边别在腰带上,“动手吧。” 跆拳道要求礼始礼终,内外兼修,以养成谦虚、友好、忍让的作风,在道德修养方面不断的提高自己。秦书先向着胡先勋行了一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动出击,一个高抬腿朝着胡先煦的腰肋横扫而去。 胡先勋一惊,触不及防被秦书这一架势给镇住了,回过神来匆忙一闪,伸过手臂挡住秦书这一脚。 秦书收脚,胡先勋被秦书这一脚震得倒退几步,心中大骇不已。 这小子......居然是个高手! 接下来的对抗中,秦书和胡先勋扭打在一起。应该说一直是秦书压着胡先勋,如揍沙包似的让胡先勋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拳头如雨,脚影如风,胡先勋只有被迫承接秦书的攻击,一时间憋得脸色通红。 两脚以两脚掌为轴均内旋,秦书随之身体右转约九十度,两拳置于胸前上体右转。右脚蹬地,将蹬地的力量与上体拧转的力量合在一起,身体旋转,向胡先勋踢出的腿极为连贯的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借助蹬地的力量身体跃起,秦书对着胡先勋的脑袋一个完美的后旋踢。 胡先勋见这攻势躲不过去,只好一咬牙让自己庞大的身躯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秦书这一脚落空,但下一脚又向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胡先勋而去,胡先勋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一个打滚,躲过秦书这一脚。 前踢、推踢、横踢、下劈、擒拿、摔锁、对拆、单腿连踢、双腿连踢......秦书将跆拳道的招式发挥的淋漓尽致,毫不漏风,胡先勋浑身青紫,挥汗如雨,脸上挂着细小的伤口看起来狼狈不已。 胡先勋的身体条件好,腿长肌肉爆发力强,先天素质高人一筹,攻势凌厉,可以凭借力量取胜。但秦书主动发动攻击让胡先勋的力量优势得不到发挥,一直被打压着。 其实秦书属于技术型,动作稳健,腿法多变,技术成熟,心理稳定,攻防一体。然而多年的经验让秦书知道,对付这胡先勋这种先天体格力道优势比较大的对手,应该采用主动攻击,追着对手打,用快速连续的技术动作压制对手。 以刚制刚,方法简练,却无比有效。 然而胡先勋的自尊,让他紧咬着牙挨打,死活不肯认输。 最后,秦书觉得把人欺负得差不多了,这才快速一个擒拿姿势,反手将胡先勋扣押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输了。” “承让。”秦书松开手,拉起胡先勋,“刚才多有得罪,请莫见怪。” 胡先勋有些失魂落魄,却一点都不记恨秦书,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对于像胡先勋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脑子只有一根筋的人,为人豪爽不会记仇,唯有力量才能折服他们,秦书无疑用刚才的武力得到了他的认可。 就在秦书准备转身进入学堂时,便看到一群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学子......哦,应该称为同窗。 第三十一章 威严不减 张温拿着书卷,出了休息室经过院子便看到这副场景。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上课了。” 然后一群学子急忙转身,同手同脚的进入高级学堂,秦书紧跟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温开始讲课。 “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善辩之道。”说到这里,张温瞟了一眼众人,“我知道大家很多人不削辩论,孔子更是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这话,大家可能认为善辩者花言巧语,只会动嘴皮子的人,只能胜人于口,而不能服人之心,多半没有真才学识。” “辩论本身有如此这般的是是非非,古往今来,对能言善辩的评议更是莫衷一是。能言善辩者的另几种形容词句就是巧言令色、巧舌如簧、嘴尖皮厚等,从‘鲜矣仁’、‘颜之厚’到‘腹中空’都是贬责善辩者的话语。至于其背后为人所指为‘耍嘴皮子的、会吹牛的’更是司空见惯。 的确,能言善辩者犀利的辞锋、华丽的言词常常失去理趣就只能是徒然的浮华语句的堆砌,只能迷人眼目却没有多少实际内涵。以理据持辩,以平和的心态说理是真正辩道所倡之原则。 《天启史》有言‘郭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在天启与西辽战争之时,郭宓先生一人孤身前往敌军大营,与敌将说明利弊,三言两语就避免了一场战事,还收复了燕齐十三州。 在很多时候,善辩者,只需动一动嘴,便胜过千军万马......” 张温缓缓道来,本来面上挂着点轻视的学子,纷纷变得认真重视起来。 秦书有些意外,张温身为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竟然能有这般学问和见识,完全不像他脑子中想的那群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古董......很难得,果然能担任尚书房这个全天启最好学堂的教书先生,张温本人算是学识渊博,见识广阔了。 “我现在找一个人,与我对辩,给大家示范一下。”说着,张温又看向了最后一排的秦书,“秦五公子,你上前来。” “是。” 秦书起身上前,站在张温的对面。 “今日,我们就以天为辩,辩天是否可视为人。”张温继续道,“我辩天不可为人,秦五公子辩天可为人。” 说完,张温浑身气势一边,从之前的海纳百川般宽和从容变得如一柄利剑般锋芒毕露。 “常言天,其究何也?昊曰:无题,未知天也,空空旷旷亦天。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人生须臾,只有短短数十载,天地却无穷无尽,人与天怎么相提并论?”张温将卷成圆柱,用书卷拍打着手心,“况天地无知,不可言,不可听,不可闻,不可视,不可尝;而人有五识,能体验世间百态,思万千变化。” 秦苏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了:“老庄言曾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若天不可为人,无知无识,怎有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说法?” “天地人本源于一气,天人合一最重要的体现也是合于‘气’。《素问·六微旨大论》提出‘气交’这一概念:‘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曰:何谓气交?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 求之本,求之位,求之气交皆指求气之本。天地人三皆源于一,是一气分布到三种领域的结果。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 即,人与万物,生于天地气交之中,人气从之则生长壮老已,万物从之则生长化收藏。相对于天,人虽有自身特殊之处,但其基本形式——升降出入、阖辟往来,是与天地万物相同、相通的。 人与天本源于一气,天视为人有何不可?” 秦书的话让郁严等几个学识较深的学子和门口的助手同时陷入了沉沉的深思之中,而其他学子早已被秦书和张温两段说辞,弄得有些头晕目眩。 张温眼前一亮,有些欣喜,问道:“如若天为人,天有头乎,天有耳乎,天有脚乎?” “天有头,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天有耳,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听之?天有足,诗云,天步艰难,若其无足,何以步之?” 秦书毫不慌乱接话,这些问题他刚好研究过。 “天又有姓乎?”张温继续追问道。 “有。” “何姓?” “姓民。”秦书继续道,“若是无民,又何来天下之说?” 答问如响,应声而出,于是张温对秦书大敬服。 “秦五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学识,张某人服气。”说着,张温瞟向一众看得目瞪口呆神游天际的学子,“还不拜见你们的秦先生!” 秦书:“???” 众学子:“???” “秦五公子,从今日起你便进入尚书房教授这群混账小子们了,也好让我这把老骨头歇两天。”张温捋了捋自己下颔的长须,一脸欣慰。 “太傅,让他教我们?”那个之前还一脸不削,扬着鼻孔宝带轻裘的俊秀青年,一脸的不可思议,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他人也不比此人差好多,被这突然来临的消息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一脸“我没听错”的惊愕。 “当然。”张温点了点头,掏出君筌的手信,“皇上钦点,有信为证。” 君筌在信中说了,让张温考校秦书一番,如果张温觉得满意,就让秦书留下来当这群皇家子弟的老师,留在太书院替张温分担点负重。 皇上的信就摆在那里,不由得其他人不信与反驳。 秦书这才反应过来,张温为何两次都抽他起来......当老师好啊,他的老本行,他调教那些问题学生最在行了。 想到这里,秦书淡淡的瞟了一眼书案前的学子,重点盯着一下那几个多事的。 想了一下秦书现在的身份,再想到秦书之前毫不费力收拾吴先勋的画面......顶着秦书重点关注的眼神,一众为难过秦书的学子脸色开始泛白,嘴唇发青的,学生怕老师是天性。 惨了...... 秦书很满意的看着缩着脖子埋着脑袋的几人,看来他的威严还没有减少。 第三十二章 魔王本质 想当年,秦书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让所有问题学生变成乖宝宝。 现在,他依旧可以。 而一众学子心中惶恐不已,恕他们年少轻狂无知,一上来就得罪了新来的教书先生,虽然这个先生过于年轻,但其所表现出的学问却不差于号称“全天启最有学问的人”的张太傅,特别是这个先生还表现出那惊世骇俗震骇人心的武力值.....虽然正值六月酷暑时节,但他们全身都凉透了。 希望这个年轻的先生,是个温和的。 这群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家子弟在想什么,秦书不知道,他此刻向张温要了尚书房的学员名单表,正在张温的帮助下一个一个认清高级学堂的学员名称。 高级学堂只有十九名学子,这些学子中除了十七岁的十三皇子君无畴和十四岁的十六皇子君无忌之外,其他学子都是王爷府上的世子,公主府上的公爵,异姓亲王,将军功臣子孙......不一会儿,秦书就将这为数不多的人认全了。 “秦公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秦书收起名单,张温便美滋滋的当甩手掌柜出去进行他的钓鱼大业,只是准备时不时的回来督查一二。 张温离开了,高级学堂上秦书和一群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学子互相瞪着。 “第一节课,必须要在宫外去上。”秦书开口了,“收拾好书卷,什么都不需要带,跟我走吧。” 众人面面相觑,十分不理解秦书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到宫外的养马场骑马狩猎,还是去练习射箭蹴鞠? 秦书领着十多位学子,出了尚书房,在宫女太监和一众侍卫的侧目下到了宫门口。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第一节课是跑步,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学习课业。”站在宫门口,秦书适时的解释道,“皇宫外围约七里,大家今天先围着皇宫跑一圈。” 秦书说完,学子群就炸了。 什么,叫他们跑步? 要知道,这群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弟们,平时出行不是马车就是轿子,逛街走路都嫌弃腿酸......现在要他们围着皇宫跑一圈,还是七里这么长的路程,秦书的提议惹起很多人的抗议。 “别不服气,待会儿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跑。”秦书淡淡的瞟了一眼众人,眼中的威胁之意不溢于言表。 七里路不过三千五百米,用周长四百米的操场算下来也不过接近九圈,要知道他从前都是带着他班那群小混账们沿着操场慢跑十圈的。 惹不起,惹不起...... 在秦书漫不经心却异常恐怖的眼神下,众人怂了。 “十六皇子,你去将太医请过来在这里候着,顺便叫两位公公,准备一些糖盐水搬到宫门口来。” 秦书的开口,让君无忌如临大赦,两下便跑没了踪影。 不管在哪儿,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众人悲愤不已的看着君无忌离开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抗议。 “抗议!凭什么十六弟他能不用跑步,去找太医......”之前一直特别突出的宝带轻裘的俊秀男子,出来反抗道。这位正是十三皇子君无畴。 “对,我们抗议,凭什么!” “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们都知道你与十六皇子有交情,你这是区别对待,以权谋私,故意包庇护短.....”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 “凭什么?凭我是你们先生,凭我说了算!”秦书盯着几人的眼睛微眯,冷冷一笑,“一口一个‘你’的,请叫我秦先生......不尊重师长的几人,待会儿再加一圈。” 此一圈非彼一圈,一圈可是七里,所有人脸色一白。 君无畴站出来,眼中尽是愤懑,将折扇在腰间别好挽起柚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上前几步借着比秦书高半个头的优势居高临上的俯视着秦书。 “别太过分......” 还没等君无畴这句话说完,秦书眼明手快几下便将君无畴撂倒在地,坐到君无畴的背上拍了拍手,微微抬眼看向众人。 “想要武力解决问题,我随时奉陪。” 众人后退一步,目光躲闪。 君无畴意识到自己被揍趴下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腰脊上的疼痛,背上的沉重让他的脸紧贴着地面。 “放开我,给我起来!” 君无畴一脸的羞愤,从来没人敢打他! “起来可以,先道歉。” 君无畴身体朝下,而秦书就坐在君无畴的背上,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秦书伸出了他的罪恶之爪摸了摸君无畴的头。 想要将一个倔强的问题少年调教的服服帖帖,就得用武力镇压他们,用道理灌输他们,还得将他们的倔强傲气和自以为是的尊严践踏得丝毫不剩。 秦书也是很有经验了。 君无畴感觉脑袋上抚摸的手,想起了他平时就是这么逗弄抚摸那只哈趴狗的,整张贴着地的脸憋的通红,羞愤得要死。 最重要的是,还被这么多人盯着,不只是有他的同窗,还有宫门口的守卫,以及站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们。 面子就快丢光了...... 最后的属于男人的尊严让这个只有十七岁,从小被人伺候顺从着长大的青年没有落泪。 君无畴很傲气,咬着嘴不发出声音,但是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君无畴快要崩溃了。 “......对不起,我错了。” 良久,君无畴才用蚊子大的声音说道,整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秦书才不管声音大小与否,从君无畴背上起身,将君无畴拉起来。 如果让君无畴大声点重新说一道的话,那他就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凡事还是要留点儿余地嘛,反正打击傲气叛逆青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经过刚才的事,一众学子彻底认清了秦书恐怖的面目,一个皇子都敢这般羞辱......简直太可怕了。 秦书是大魔王,秦书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耽搁了一会儿,太医应该快来了......胡先勋,等会的如果有人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便带他到宫门口来让太医抢救。”秦书继续道,“现在,开始跑步。” 秦书带头,一团尚书房学子队伍便在宫墙外跑起来。 第三十五章 怀疑人生 刚跑了一半,第一个晕倒的人出现了。 众人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围观,乘机歇息一下。 “吴先勋,快把郁严扛到宫门口去让太医整治。”秦书将郁严扶起来扔给大个头胡先勋,斜斜的瞟了其他人一眼,“看什么看,继续跑。” 迫于秦书的威压众人散去,然后继续跑起来,陆陆续续又有两三个人晕倒,秦书让路过巡视的侍卫帮忙抬回宫门口。 一圈下来,秦书带着十多名学子回到宫门口,秦书还能站着调整呼吸,其他人已经累瘫到地上。 “今日先绕过你们。”秦书瞟了一眼之前跟他顶嘴抗议的几人,嘴唇轻张,“如果以后再犯,这加的一圈一定让你们给跑了。” “时间不早了,等休息一下,大家喝点糖盐水再回家用饭。”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基本上都恢复过来,只不过腿上肌肉有些酸痛乏力。 午饭时间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而这群原本走两步都嫌累的娇贵少爷们,基本是被他们的小厮抬回去的。不是因为不能走动,而是实在不想。 别说他们,秦书都感觉两条大腿有些酸软,不过好在不影响行动。 这是长期不运动,突然剧烈运动的后遗症,多来两次肌肉习惯了就好。说是剧烈运动,其实也算不上,这七里路程跑下来了秦书他们花了四十多分钟,慢跑而已。 君无畴回到宫中,丽嫔早已派宫女和小太监们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饭。 “无畴快来吃饭了,今天有鱼有虾,全是你爱吃的。”温柔窈窕的丽嫔娘娘正怀着一颗满满的慈母之心张罗着午饭,老远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开口喊道。 等君无畴回到宜轩宫,走进房间后丽嫔便看到自家儿子的一张黑红黑红的臭脸,以及额头上那一粒粒细汗。 “这是怎么了?”丽嫔心疼的拿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的帮君无畴搽汗,“是不是有人欺负无畴了?” “不是,母妃。”君无畴摇了摇头,竭力抑制住愤怒,“只是今日尚书房换了名新先生。” “新先生怎么了?” 丽嫔美目眨了眨,她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向来不喜与同龄人交往,平时笑容极少冷冰冰的,对除了她这个生母外的其他人漠不关心的儿子,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的关注......恨得咬牙切齿。 君无畴不像平时那么讲究,已顾不得洗手便坐下来了,首先向着那碗粒粒分明的就开始埋头苦干,丝毫顾不得吃像整个头都像要埋进去了,只听的一阵哗哗响,就只剩一个空碗了。 “该死的秦苏,左相之子了不起啊,唔唔唔......” 丽嫔乐呵呵的给君无畴又添了一碗,君无畴转头向下一个碗。 “提出以工代赈和以贪治贪了不起啊,唔唔,说不定是他爹提出来的......” 丽嫔有些诧异的盯着君无畴,听着自家儿子的抱怨,然后再递过去一碗米饭。 “成为尚书房的先生了不起啊,居然敢公报私仇,这么对待一个皇子......以为会两手就了不起啊。” 丽嫔目瞪口呆的看着凤无畴,还是给凤无畴又添了一碗饭。 或许是对秦书的仇恨让君无畴化悲愤为食欲,又或许是因为跑了三千多米让君无畴消耗太大......平时比较挑食一小碗就够了的君无畴,已经吃了四碗米饭了,然而他自己还没注意到,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苏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 “......无畴,别吃了。”丽妃看不过去了,按住君无畴的筷子,“你已经吃了四碗了。” 君无畴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看了看狼藉一片盘里只剩稀稀零零的菜的饭桌,再看了看旁边码成一堆的碗筷,君无畴一脸震惊。 这是自己干的? 这样的事件还在十多个府上上演,当一众学子回家后狂吃,一边给自家父母打秦书的小报告,讲着秦书如何如何虐待自己让自己围着皇宫跑,希望自家父母去给秦书找麻烦。 于是他们悲催了,欲哭无泪,甚至怀疑人生的看着自己父母,笑容满面的准备大礼,准备上秦府。 这是亲生的吗?怎么向着外人...... “所以,这是要送给那个秦魔王的?” 盯着那巴掌大的百年老山参,以及一大堆云锦,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君无畴整个人呆住了 “儿子啊,秦先生也是为了你们好,多锻炼对身体好,你这不就食欲大增?” 丽嫔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想起之前他不符合身份有损形象的狂吃行为,君无畴的脸又黑了。 “呵呵,无畴......秦先生他是一个大才,你得看远点。”丽嫔突然语重心长,目光深远的说道,“趁着这次机会,便宜行事。” 君无畴臭着张脸,经过丽嫔的点拨,渐渐从怒火中脱离出来变得理智起来,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古往今来的家长们想法都差不多,尽量给孩子找优质资源,担心孩子在学校的课业,希望学校里的老师严加管家自家孩子......秦书早就将这群家长的心思摸透了。 秦书基本不会对他的学生动手,即便是下手也会特别注意,但是不伤身体的体罚还是会时常有的。 比如说,女生犯了错下蹲两百个,男生犯了错俯卧撑两百个。做不完?没关系,积累着,一周之内做完都可以,超过一周数目翻倍。 在后世中,社会上对老师体罚学生这件事,评论向来莫衷一是,但大部分网上言论还是不赞同这样做,认为这样做有失人道。但是为什么体罚这一现象一直存在,难道老师就喜欢体罚学生吗? 不是,是因为家长支持。 那些网友在网上发言时,以大义仁道的名义言之凿凿抨击体罚学生的事件与老师,但等他们做了父母或者放在他们自己孩子身上,他们便能体会到那种心情了。 体罚? 可以啊,只要不给我整死整残整傻就好了,最好让自家熊孩子叛逆少年听话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师,我感谢你十八辈祖宗,老师你看看,需要我帮忙不? 第三十四章 算计 当然,除了一些特别溺爱孩子的家长,会真的替孩子出头来找秦书麻烦,只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这时候,秦书就会把这位家长拉到办公室去,好好谈谈心,扯天说地总能让家长明白秦书的“良苦用心”......总之,绝对有好的处理办法。 秦书不知道一群人已经刷刷冲到秦府大门等着送礼,他没那么闲,有着原主手下一大帮子人要养,还有靖安和质子府上那些破事儿要处理,还要时刻想办法在天启掀风作浪搞事情。总之,秦书多余的时间都待在新改装在卧室隔壁的书房里,处理各种事务。 “主子,这是离陌他们传来的最新消息。” 离孟进了书房,将手中的一大叠信纸放到秦书身前的案上。 原秦苏的贴身丫鬟小环早已被秦书找借口支走了,现在换成离孟和离月两人,除了这两人可以进书房,其他下人秦书一律下了禁令。 现在的秦书,身居书房却心在整个中土大陆,颇有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境界。 秦书揉了揉鼻梁和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消息?” “是万仙诗会和那次早朝的事情。”离孟非常含蓄的说着下面人收拾报复那些欺负秦书之人的事情,有了结果,有些担心的盯着疲惫的秦书,“主子,你要不休息一会儿?” “无碍,等会儿补两刻钟的觉。” 秦书示意自己没事,盯着案上的东西眼前一亮,然后就在离孟的注视下,一张张的翻弄起那些信纸。 某某怕老婆的大臣偷逛青楼被其夫人当众逮住暴打,某某官员养外室给另一个大官戴绿帽,某某纨绔被狂暴的恶犬咬掉下面,某某府上的房屋突发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某某官员受贿曝光......杨学正他妈把他打断一条腿。 秦书饶有兴致的翻弄着这些信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轻微上翘,这些内容引起他内心的极度舒适感。 离孟不淡定了,原来自家每天面无表情高贵冷艳的主子,看到那些人倒霉,除了冷笑还会露出这么会心的笑容,虽然那种几乎没有的弧度可能算不上笑容......离孟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与此同时,君筌在倦勤斋内,也收到了暗卫最新传来的消息。 就在这两天,京城那么多平时风评不好欺男霸女的纨绔以及作恶多端尸位素餐的官员倒霉,究竟是巧合和天意,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哈哈哈......”君筌大笑三声,抓着信站起来,“将这些硕鼠给我抓了,三品以下送往吏部,三品及以上送往天牢,给我彻查,严惩不贷!” 君筌心情十分激动,这两天还在调查这些让他闹心,平时正事不管提出出有用的东西,只会在朝堂上和稀泥跟他对着干吃白饭的大臣们,这些大臣就将罪行暴露出来了。 巧合他不信,除非有人故意的。 究竟是谁,这么懂他? 知音啊...... 君筌对幕后之人非常感兴趣,也非常感谢幕后之人帮他省了那么多麻烦,同时也十分想知道究竟这些人是如何惹到了幕后之人让此人如此整治这些人......但是,君筌是一个精明的皇帝。 “究竟是谁,能在京城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事......”君筌眼睛危险的一眯,对于天启京城未知而存在威胁的势力,君筌心中甚是不安,“得让人好好下去查查。” 秦书此刻不知道因为这次报复事件,君筌对幕后的势力已经起了疑心,不然秦书便要反思这一次自己的不理智行为了。 不过秦书的手下做事还算干净,不留给暗卫顺藤摸瓜的机会,而且以秦书现在“左相之子”的身份,君筌如论如何都想不到秦书身上去,一个庶子,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势力与能耐? 君筌第一波派出去的调查的人注定无功而返,即便是君筌想加大人手将天启翻个底朝天追查秦书的手下,也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大事夺去了君筌的整个心力。 回到秦府茉莉园的书房中。 “咳咳......”被离孟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秦书轻咳两声,“对了,最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差点就被自己属下看透了自己的恶劣本性...... “倒是没什么大事......”离孟挠了挠额头,苦思了一会儿,“不过倒是天启的太子君无庚最近有些异常,前日君无庚从岭东回来后,便四处拜访朝廷大臣,三天后又准备新娶侧妃举办宴会......天启左相也在人选之中。” 秦书若有所思的垂下头,突然抓住了什么。 君无庚此次提出对策闭关前去岭东亲自赈济灾民,不仅没有效果还引发了灾民暴动,前些天更是被直接被右相杨学正接管了赈灾之事被君筌叫回了天启,这算是变相的撤职了。而且太子君无庚天资平平,天启这一代的其他皇子各个能力非凡......君无庚这太子之位坐的不稳啊。 君无庚也明白自己与其他兄弟的差距,这次更是办砸了这等重要之事,心里更是慌了......可能这才病急乱投医到处拉拢大臣。 为何要说病急乱投医呢? 君无庚这般明目张胆的拉拢,让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最直接的念头,就是造反。 或许君无庚没有造反的心思,但落入君筌和其他大臣皇子眼里,便是有了。这世界上不乏聪明人,而聪明人最喜欢将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也就是凡事往坏处想,提前做好解决可能存在的危险的准备。所以说,这样的做法直接让君无庚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简直愚蠢之极,反而办了坏事。 秦书相信,即便是君无庚没有造反的心思不会造反,为了储君之争,也会有其他皇子势力参合进来,坐实了君无庚造反之事逼得君无庚不得不造反。 而且,即便是其他皇子势力不这样做,秦书也会这样做的。 秦书眯着眼睛,浑身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让站在门口的离孟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