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的森林》 楔子 沉落的夕阳逐渐将海平面染上了一层暗沉沉的橙色,几只白色的海鸥张开翅膀,飞翔在黄昏的夕阳下。 夜幕逐渐降临。 凌厉的海风在悬崖边呼呼的吹着,海浪拍打在嶙峋的石头上,泛出一朵朵白色的浪花。 汪承毅伸出手,拉了拉系在脖子上的蓝色古驰领带,让自己的脖子稍微放松了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突出淡蓝色的烟雾,在海风中散开。 在吐出烟的同时,汪承毅抬起脚,一脚踹向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被他猛烈的一踹,摔倒在地上,嘴唇磕在石头上,磕破了口子,流出血来。 男子倒地之后,迅速又立起身子来,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汪承毅。 汪承毅蹲下身子,干笑的叼着烟,狠狠扇了男子两耳光,“哟呵,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我还以为你这狗杂种的血是黑色的呢。汪峻,你他妈的也配姓汪!” 汪承毅脸面抽动两下,嘴角深吸一口烟,然后把燃烧着红光的烟头狠狠的戳在汪峻的脸上。 汪峻双拳紧握的忍住痛,指甲将手心的肉抠出血来。脸上被烟头烫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鲜血从脸颊上流淌下来。 “汪少,好了没有?我分分钟过千万上下,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什么满清十大酷刑。”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汪承毅的兴致,他站起身来,“魏老大,你着急个毛啊,我这个私生子弟弟是个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从来不服软。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硬,有多臭。” 那叫做魏老大的人坐在一辆黑色奥迪a八的引擎盖上,一只手揉着被纱布包裹着的裆部,另一只手里拿着个鸡腿,啃完了腿骨上最后一块肉,把骨头狠狠的往地下一扔。 骨头恰好打在车下被五花大绑的一人头上,那人“哎哟”一声,嘿嘿的嬉皮笑脸的说:“魏老大这一招‘飞沙流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魏老大“呸”的一口唾沫吐在那人脸上,“严军,你他妈少说废话,死到临头了还拍马屁。你不如把你这些话留着,到了下面好好的拍一拍阎罗王的马屁,兴许还能让你少喝几碗孟婆汤。” 魏老大使了个眼色,站在奥迪车两边的小弟走过来将严军按在地上,随即往悬崖边拖过去。 严军打了个哆嗦,转头望向海边悬崖,“魏老大,别……别……有事好商量,那笔钱我一定还。刚才你不是用了我那娘们么,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再给你找别的……” “免了,老子今天就想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两名小弟把严军拖到了悬崖边,等待着魏老大发落。 严军嘴里哆哆嗦嗦的求饶,魏老大让人把他嘴用透明胶带封住。 严军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眼神里满是恐惧。 这时候,汪承毅也让人把汪峻拖到了悬崖边。旁人一边拖,他一边打,直打得汪峻直不起腰来。 “靠,你这个贱骨头!” 汪承毅打得累了,直起身子整理了凌乱的头发,喉头耸动,一口唾沫吐在满脸鲜血的汪峻脸上。 他让小弟也用胶带将汪峻的嘴封了起来,“去海里吸氧吧!” “好了,汪少,现在我们比赛,看谁扔得远,输了的人就按刚才说的条件,愿赌服输。” 汪承毅嘴角上扬,“魏老大,今天可要让你破费了。” “是么?”魏老大依旧坐在引擎盖上,眼睛看着悬崖边的两人,高声喊叫:“准备,一……二……三……扔!” 在众人的合力下,被牢牢捆着的汪峻和严军像两团球一般被抛出悬崖,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相互撞击在一起,掉落进了海里。 汪峻和严军撞击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撞击力,身体突然间一阵空虚,随后又变得沉重,身体快速下坠,落入波涛起伏的海水里。 掉入海水后,一阵刺骨的寒冷袭过来,犹如病毒一般侵染全身。 汪峻不断挣扎,突然发现,自己绑着的双手竟然能够活动了。他伸出手扯开封在嘴上的透明胶带,身体暗暗的沉入海水里,憋了一口气,在海里舞动双手向岸边游去。 游着游着,双手突然碰到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深蓝的海水里挣扎,发出“呜呜”的喊叫声。这应该是和他一起掉进海里的叫做“严军”的人。 他伸出手抓住严军,拖着他一起往岸边游去。 天色已经变暗,弦月挂在天空中,月光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拖着严军游到岸边,汪峻把严军放在一边,筋疲力尽的躺在嶙峋的海岸乱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严军跟着休息了一会儿,依旧呜呜的叫着,像是在求救。 汪峻捡回了一条命,在岸边躺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了一些,感觉手臂有了力量。他坐起身来,伸出手准备去解开绑着严军的绳索。 猛然间,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头皮一麻,瞳孔不断地变小,双手竟不住颤抖起来。 他竟然看见另一个自己被反绑着双手,嘴封着透明胶带,躺在他的身边。 难道我死了?汪峻第一时间想。 躺在海滩上,被绑着的汪峻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瞪大,瞳孔里释放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惊恐。他“呜呜呜”的大叫,身体不住挣扎起来。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海水拍打着他的身体。月光的映照下,他从浮动的海水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不是他的脸,而是那叫做严军的脸。 “啊——啊!”汪峻恐惧无比,脊背发凉,他捡起海滩上的石头,朝着身边那汪峻的脸上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到把那人砸得面具全非,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石头。 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放声痛哭,哭声惨烈,犹如午夜嘶叫的怪兽。 渐渐地,渐渐地,哭声变作了笑声,他不觉得放生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汪峻猜测,或许是在掉进海里的那一撞击,使得他的灵魂和严军的灵魂互换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 笑过之后,他放开了遮挡住自己脸的手,双眼含怒,咬牙切齿道:“我变作了另一个人,这是天助!老天爷要我为自己讨个公道。汪家,你们就给我等着吧,你们插在我身上的刺,我会一根根拔出来还给你们!” 汪峻站起身来,海水中倒映着他羸弱而修长的身躯。他还未驾驭这个新的躯壳,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还有些飘。 他低头望着海滩上躺着的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就像是来一场永恒的告别,站在月光下,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海浪拍打着海滩,将海滩上的脚印逐渐稀释。那远去的背影,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月光下。 天空中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哗哗的有节奏的拍打着,像是魔鬼在低声吟唱着歌曲。 第一章 孤独的人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紧靠着电梯门的苏薇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如释重负。她双手紧紧抓着网络上买的便宜单肩包的包带,快步走出了电梯。 站在她背后的身穿着灰色西装,头发已经掉了一大半,头皮能映照出灯光的猥琐大叔,也在她跨出电梯门的时候放开了一直贴在她臀部的手。 刚刚走出电梯门,苏薇便感到一阵恶心。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雪白的纯棉手帕捂住嘴,好让自己的胸口的反刍缓解下来。 纯棉手帕上有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味,十分好闻。 闻到这股香味之后,苏薇的恶心缓解了不少,蠕动的腹部和反刍的胸口逐渐平复下来。 拿下手帕,她做了个深呼吸。眼睛看着手帕的一角绣着小小的四个黑色字体:“小薇,加油!” 这是她大学毕业前一天绣上去的。那是她对步入社会怀着期待和惧怕交织的心情的某种表达和寄语。 她喜欢用这种方式勉励自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望着手帕上的四个字,苏薇的情绪逐渐被这四个字提了起来。脑海里不时又出现那猥琐的中年大叔,喉头又感到一阵恶心。 她急忙又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出现这种恶心想吐的情况,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 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皱着眉头,暗恨那个骚扰她的中年男。 上个月开始,她每天进入电梯都会碰见提着公文包,身穿着灰色西装的猥琐中年男。他总是趁着电梯人满为患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手放在苏薇的臀部。 可他原本就不应该和她一起乘坐这部电梯的。 中年男第一次将手放在她的臀部的时候,苏薇以为他只是无意的行为,她怀着剧烈跳动的紧张的心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竟然毫不顾忌的对她咧嘴笑。 第一次过后,中年男大概是见苏薇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反抗,于是肆无忌惮的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很多次。 这让苏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恼中。 苏薇心中其实是有苦衷的。她不制止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原因是,这猥琐的中年男人是她所在的公司的会计部门的主管,对她有直接的生杀大权。 而且,她心中抱着一股侥幸,总是想当然的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次做过了,下次就不会这么做了。 或者,第二天他就不会和她一起乘坐电梯了。 但似乎,“下次”或者“第二天”这种东西一直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她每天都忍气吞声的受到主管的骚扰,她不能反抗。因为,她需要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苏薇来自西部大山的农村,能够在这座省会城市立足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 大学期间,她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刻苦学习,就是为了拥有能够在大城市里立足的能力。 毕业的时候,她投了无数的简历,面了几十场试,当这间以外贸业全国闻名的集团公司录取她的时候,她激动地热泪盈眶。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晚,她跪在寝室冰冷的瓷砖上,向身处天堂的父母祈祷,希望他们在天堂保佑着她工作顺利。 她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出个样子来。 如今,她实现了在这座城市里立足的愿望,虽然离她活出个样子来还差很长一段距离,但她也心有满足了。 可是,在这份微小的满足里,却有着两个令她无法言说的梦魇。 一个是目前面对的骚扰,另一个则是…… 沿着会计部办公区走廊快步朝前走,主管不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身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出手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后对着她得意的笑了一声,提着公文包快步走进了办公区。 苏薇被那一捏惊吓得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提着公文包趾高气扬走进办公区的主管。 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阵猛烈的恶心快速冲上喉头,她赶紧拿出纯棉手帕捂住嘴,躲在走廊的墙壁边干呕了一阵。 上个月开始,她经常会感到恶心,在干呕之中吐出一阵酸水。 站在走廊的墙壁边,天幕的灯光照射在她惨白的脸上。 她缓了缓心情,心中开始计算,例假比预计的晚来了十天。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出事了。怀疑、紧张、惊惧却又有着期待,她伸出手摸了摸腹部,虽然平坦依旧,但却已经有了别样的魔力。 苏薇怀着低落而忐忑的心情进入办公区,落座之后,小组组长抱着一盒蓝色的文件夹走到她面前,将文件放在她的面前。 “苏薇,这个季度我们小组要冲的业绩昨天开会的时候已经分配好了,这一份是你的,抓紧!” 苏薇点了点头,“知道,请组长放心。” 对于工作,她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放松。她没有任何后台,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着的资本,除了靠自己的努力。 她能力尚可,每次任务几乎都是小组里最先完成任务的那一位,她的任务比起其他同事而言,轻松不少。 这让其他同事,心中早已有了怨言。 她也不知道小组长为何要这样分配任务。 她试过在完成任务后,主动帮助别的同事,但他们微笑气的说不用帮忙,实际上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和她分一组,甚至非常羡慕没有和她分到一组的其他同事。 对于人事关系,苏薇尽管不热情,却一直都是善意的。可是,像是遭受了某种诅咒一般,没有任何同事接受她的善意。 他们从不邀请苏薇参加团建活动,每个季度分小组任务的时候几乎都默默的祈祷不要和苏薇分在一组。 他们看苏薇的眼神就像是看动物园的不受人待见的动物一般,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起初,苏薇很有些愤愤不平,她不明白同事们为何要这样孤立她,很是委屈。 直到某一天,她躲在隔间卫生间里静静流泪时,听到了两位同事议论她,说她任务完成得快并不是能力强,而是她搞定了小组长。现在小组长把她推荐给了会计部主管,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辞职不干了,专心在主管的金屋里藏着了。 另一人鄙视说,如果勾搭男人也算是一种能力的话,那她也算是能力出众了。主管每天看苏薇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就像是看桌上的一盘五花肉一般,眼珠子都流口水了。 说到这里,两人低声嘿嘿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小组长把她推荐给主管的,她工作任务轻松,一定也是主管授意的。又或者是小组长在讨好主管。 她成了领导们相互献媚的牺牲品。 主管如此肆无忌惮的骚扰她,也是吃透了她在公司早已经孤立无援,又或者这种孤立无援原本就是他设下的陷阱。 所以,主管才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她不觉感到一阵迷茫,这份工作似乎已经成了鸡肋。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她会陷入绝境中。 工作一定不能丢,否则会被他打死的! 他是苏薇另一个梦魇。 苏薇伸出手,用手轻轻的贴着肚子,感受着腹中的体温,这个世界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带给我温暖了吧。 第二章 无耻混蛋 看着手里的牌,严军两眼放光,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手里的牌里有三张2和两张老王,这让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两下,担心喘两下运气都会跟着溜走。 严军看了看摆在眼前红色的那一摞百元钞票,心想这次应该翻本了吧。他抬起头来,用蔑视的眼光看者坐在桌边的众人,心中骂了句脏话。 这局开始,作为上局的输家,他先出牌。三张2是“炸弹”,两张王也是“炸弹”,他觉得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先不急于出炸弹,他从单张开始打。 谁知道他刚出了一张单张牌,立马就对家甩出三张6将他拦截。 他心中暗暗好笑,他妈的这么早就把“炸弹”出了,真是不想活了。 本来他想用三张2将对家的三张6拦截了,但转念一想,这才开局,不着急,我这两个“炸弹”打出来可是要翻三倍钱的,索性留在最后,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所有人望着他出牌的时候,他喊道:“不要,过”。 坐他对面的胖子满脸油光,听他说了声过,双下巴摇摆,犹如杀猪般呵呵一笑,顺手就甩出三张a,将刚才那人的“炸弹”拦截了,得意的盯着众人看。 另一人说了声过,和胖子一起看着严军。 严军忍住了,心说三张a应该是最大的了,剩下的牌都要被他全吃掉,先不着急出牌。 他得意的喊了声过,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牌,只等给他们来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胖子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说完,将手中的牌全都放在了桌面上,同花再加顺子,同花顺,翻八倍。 严军见胖子将手中所有牌放了下来,还是一套同花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着急的用手拦着胖子的手,忙不迭的悔牌,“等等,等等,我没说我不要。” “我都出完牌了,你才说。”胖子皱着眉头说,“没这个规矩吧。” “什么没这个规矩,老子又没说不出牌。现在轮到我出牌了,你却先把牌出完了,这他妈叫做规矩?” 严军很不服气,将手中的牌摔在桌上,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胖子。他顺势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哼了一声,胆子壮了起来。 突然,一股力量从后面袭来,将他死死的压在桌面上。那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很用力的插在桌面上,吓得严军心犹如蹦极般跳动。 “干嘛,臭小子,输了想赖账,不想给钱吗?”那人将他压在桌面上,声音非常浑厚,一听就不怎么好惹。 “哥哥,这小子明明说了‘过’,我才将手中的牌全都打出来的,他见输了钱,马上就不承认了。” “哼,敢在我的地盘赖账,活得不耐烦了。”那人在严军后背狠狠的捶打,力气之大,钻心的疼。 “别打了,别打了,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输了就给钱,老弟,一共输了多少?” “两次炸弹翻四倍,同花顺翻八倍,一共是十二倍。底牌八百块,一共是九千六,再加四百块的点子费,整一万块钱。” “一万块,给钱。”那人将一双大手摊在严军面前。 严军心里骂了声娘,这哪里是赌钱,分明就是坑钱的。他将那一摞钱死死的压在身下,那是他仅有的钱。 今天运气很背,带来的两万块钱输得只剩下五千块了。那剩下的五千块钱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说什么也不给。 那人一边喊他给钱,一边很用力的捶打他的后背,疼痛在他脊椎处蔓延。 “我没钱,输光了!”严军死死的守住自己的钱。 那人将他提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几个小弟上前很快便把这五千块收个干净。 那人见只有五千块,指着严军怒吼道:“给我打。” 几个人一拥而上对着严军拳脚相加。 浑身上下被搜刮干净后,那人扣押了严军的身份证后,将他扔出了赌博的小房子。 那人警告他,剩下的五千块不拿来的话,就别想要自己的身份证。 站起身来,严军猛烈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摸了摸嘴角渗出的血,恨恨不平的骂了几句脏话。 “明明是老子赢的,他妈的,一定是他们合起来耍诈。身份证有什么,老子多得是。” 他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心疼起那五千块钱。 这时候,隔壁洗头按摩房的推拉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抹胸装,超短裙,黑色丝袜的女人走了出来,胸脯呼之欲出。 早上走进这家隐秘赌坊的时候,严军就注意到她, 当时她坐在隔壁按摩房的门口,翘着二郎腿,扬着烟熏妆的脸,悠闲的抽着烟,看得严军心猿意马。 女人从按摩房走出来,将门口洗衣池边的水龙头拎开,弯着腰洗手。 严军看着她翘起来的臀部,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奔腾的马。 “靠,一定是你这骚货扰乱了老子的心神,破坏了我的运气。” 想到这里,他快步冲上去,从女人背后伸出手,狠狠在她胸上捏了一把,随即用裆部使劲顶了那女人屁股一下,将她撞到水池里,转身即逃。 女人惊叫着爬起身来时,严军已经从小巷子处逃得没了踪影。 出了巷子,严军依旧愤愤不平,觉得这五千块输得很冤枉。他摸了摸生疼的嘴角,哼了一声,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 他快步走到街上,找了一间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 站在拐角处,看着所有人双手抱头,排成一列,垂头丧气的上了警车,严军的心情好到想唱歌,满足感油然而生。 那名穿得很性感的女人也被带了出来,严军觉得有些可惜,心想早知道就先干她一炮。想象着她在床上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裆部。 警车载着聚众赌博的这些人扬长而去,严军站在警车驶离的街道上,猛地生出一股空虚感。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兜里空空如也,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早,刚过正午,苏薇没那么早下班。 他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来,又把手机拿出来,无聊的想要看短视频。 看到手机屏幕日期的时候,他猛地醒悟了过来,今天是苏薇发工资的日子。 一想到马上就有钱花,严军心中不觉高兴起来。 严军一直觉得自己的桃花运旺。当初在街上闲逛,看见苏薇低着头从身边经过,立即上去搭讪,却没想到捡了个宝。 苏薇这女生温顺得如兔子一样,只要稍稍给她点厉害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反抗。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苏薇大学毕业后竟然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进入他只在电视上看到,想都不敢想的外企里赚大钱。 严军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优越感,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工作。那个美容美发店给的工资实在是太少了,在知道了苏薇的月薪之后,他毅然辞掉了理发店的工作,并将苏薇的工资卡据为己有。 苏薇当然不愿意,他哪里管那么多,没等苏薇拒绝便给她一顿好揍。狗日的女人就是贱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对严军而言,任何苏薇不愿意的事情,只要揍她一顿,她立即就屈服了,也就愿意了。 这是他和苏薇谈了这么多年恋爱屡试不爽的套路。这套路将苏薇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温顺得就像是他养的小绵羊。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冷笑一声,想着今天回家该怎么收拾她。 看网红搔首弄姿的短视频正看得来了兴致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手挡住了严军的手机屏幕。 “滚开!” 他抬起头来,看到阳光下的那张脸,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第三章 绝望的情绪 快速吃过午饭,午休时间,苏薇到药店又买了一支验孕棒。 她之前买过两支进行测试。 她买两支的目的是缩小误差,如果一支有误,第二支一定不会。但是,两支验孕棒上都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两条紫红色的线。 她买第三次是要准备在清晨再测一次,如果依旧是两条杠,她就把怀孕这个事情向严军摊牌。 她将验孕棒放进包里,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 诺大的办公区只有她一个人,同事们都吃饭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因为怀孕,她有些嗜睡,浑身瘫软的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有一种遨游的感觉。 她喜欢这样坐着,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尽管她才二十三岁,才从大学毕业一年半,但她总觉得已经过好久,十年,二十年,似乎是心已经很老了。 对于生活,她有些厌倦。但她答应过父母,一定要勇敢的努力的活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生活的意义对她而言,也就是这句远久的承诺。虽然生活不如意,好在她有了生活的希望。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苏薇轻柔的抚摸着腹部,脸上绽放出了微笑,她觉得这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尽管这礼物来得太早了些。 缓缓闭上眼睛,苏薇感到很累,准备休息一会儿。 熟睡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吹拂,她眼睛缓缓睁开,眯成一条缝,朦胧中见到主管竟弯着腰正在看她。 看到主管那张油腻的脸,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主管被她的突然坐起吓了一跳,脸上慌忙挤出尴尬的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部。 她低头一看,白色工装衬衫的纽扣不知为何已经被解开了,胸部露出粉色内衣的边缘。 苏薇尴尬的赶紧将衬衫纽扣扣上,在猥琐的主管面前站起来,脸色变得很是苍白。 主管面带笑容,额头上的抬头纹十分明显,纹路让人及其的厌恶。 “小苏啊,怎么中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呢?感冒了可就不好了。这些人也是,大中午就不必开空调了嘛,还将温度调的这么低,真是浪费公司的资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办公室——有床。” 主管背着双手,脸上表现出了某种向往的关心。 苏薇理了理衣服,认定是主管趁他睡着了悄悄解开她衬衫纽扣。 她急忙朝墙壁上的空着的摄像头位置瞥了一眼,这才想起,办公区的摄像头在前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坏掉了,厂家拿回去修理,说要下个星期才能安装好。 这等于给了主管骚扰她的机会,苏薇竟产生了些许绝望的情绪来。 “部长,不用,我只是在这里眯一会儿。” 苏薇向后靠了靠,身子离他远了一些,胸口和喉头却蠕动起来。 主管还要说什么,正要伸出手来抓住苏薇的手。她忽然犯了恶心,朝主管摆摆手,捂着嘴就向厕所跑去。 主管站在她的办公格子间旁,看着她捂着嘴奔向厕所,眯着眼嘿嘿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座位上,主管头脑里尽是苏薇那呼之欲出的胸脯,以及她欲言又止的羞涩神情。他突然间欲罢不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呼吸沉重起来。 透过办公室落地窗,见苏薇慢慢地走回办公格子间坐下,主管双手握紧了拳头,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做了个深呼吸。 靠在座位上想了一阵,他坐起身来,很用力的吐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一支黑色签字笔在桌面的一份文件抬头处写上:“交给第五组组员苏薇处理,今晚八点前交我办公室!” 下午收到文件的时候,苏薇郁闷了好久,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工作,主管摆明了针对她,不让她按时下班。 她不能像别人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一走了之。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如果没有了这份工作,严军一定会打死她的。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严军的电话号码,想告诉他晚上要加班,不能回家做饭,可电话一直占线。 隔了好一会儿,她又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却变成了关机。 苏薇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屏幕发呆,头脑里混乱无比。 发了一会儿呆,她索性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今晚加班,不能回家做饭,请见谅,明天一定回家做。” 发完微信之后,舒缓了身体,面对屏幕,手握鼠标,工作起来。 她决定在六点钟下班之前将这份报告交给主管。 夜晚,华灯初上,霓虹灯灯影照耀在窗户玻璃上,苏薇正在按照主管的要求修改第三稿。 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显示七点四十,新闻联播已经播放完毕。 当改完报告第三稿最后一个段落之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转头一望,整个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主管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 她定了定心神,将报告打印出来,拿在手里的打印纸还有印墨的温度和味道。 她轻轻的扇了扇风,将纸张的温度降低了些,用订书机订好之后快步走进了主管的办公室。 主管正对着电脑打字,苏薇一瞥之下,竟然看见主管的sn上写着“臭婊子,看我晚上过来怎么收拾你。” 她赶紧转过眼睛,心中砰砰直跳,竟有一种窥伺到别人隐私的快感。 主管拿着那份报告很随意的翻了翻,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行了,非常好。” 听到他说出肯定的言语,苏薇暗自吐了一口气,终于过关了。她淡淡的向主管说了声再见,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办公大楼。 就在苏薇一只脚要跨出办公室门的一刹那,一双手猛地从后面将她抱住,将她拉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关闭,灯光也暗了下来。 一张肆无忌惮的嘴在她的后颈间疯狂吮吸起来,她惊吓得脊背寒冷,急忙转过身将那侵犯她的人推开。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主管推倒在办公桌上。她被自己没来由的力量震慑住了,竟忘记了逃跑,呆呆的站在原地。 主管快步站起身来,重新将她抱住,顺势把她往前推,将她整个身子按在落地玻璃窗上,一把扯坏了她的工装衬衫,露出柔嫩如雪的肩膀来。 主管在苏薇身后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一只手揽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去解她裤子的扣子。 苏薇身体僵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如坠深渊里。 第四章 无处可逃 严军面前站了三个人,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 他感受到眼前三人凌厉的眼神,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靠在了长椅的靠背上。 后背凉飕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紧身pl衫,手臂上纹着一条龙,面目凶狠的盯着严军哼了一声。 纹身男身后站着两个小弟,身材精瘦,腰间别着弹簧刀,脚不住的抖动着。 严军看见那人,额头上冒着冷汗,脸上却挂着谄媚的笑容,“魏老大,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出来逛街啊?” 魏老大淡淡一笑,“不是我今天才有空,我天天都空!不过,没空的人好像是你吧?欠我的那四十万什么时候还?我可是等着你这笔钱给兄弟们改善伙食呢,再拖可就拖成八十万了。” 严军心里骂了句脏话,明明只借了十万,妈的利滚利变成了四十万,魏雄,你怎么不去抢啊。靠! 尽管心里不平衡,但严军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他畏畏缩缩站起身来,不住弯腰说:“魏老大,别这样,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我现在手上确实没有钱,刚才斗地主本来能赢两万块,先还你些利息,谁知道被那家私人赌坊把钱都坑没了。等我有了钱,一定还你!” 严军挺起胸膛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是个讲信用的人。 “是吗?运气这么背?”魏雄用小拇指挖了挖鼻屎,很随意的说,“我还没去过你家呢,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去你家坐坐。” “嘿嘿,魏老大,我那个破家有什么好坐的,满地都是垃圾,怕脏了魏老大你的鞋。”严军笑道,心中不由地忐忑起来。 “脏也要去看看啊,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怎么个脏法。” 魏雄仰起头示意一下,两个小弟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把严军架在了中间。 “走吧!这次让你走中间,你可逃不掉了。” “嘿嘿,嘿嘿,魏老大,在你手里,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跑。”严军身体被夹得死死的,心中叫苦连天。 四人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车,一名小弟开车,魏雄坐副驾驶座,另一名小弟押着严军坐后座。 严军指路,他们兜兜转转,绕了很久才到达他所住的城中村。 魏雄没想到严军会住这么一个地方,糟糕的环境,破烂的房屋,到处散发着尿骚味和潲水味道。 一行人上了楼,严军很不情愿的打开房间。 站在门口,魏雄眼前一亮。40平米左右的房间尽管不是很新,但非常的整洁,能够看出精心打扫过。 他知道,不是严军打扫的,一定是个女人。这个混蛋,竟然还有女人肯这么为他付出。 他心中不由地嫉妒起来。 魏雄向两个手下使了使眼色,两人对看一眼,七手八脚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费劲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在简易衣柜最里面的衣服夹层里找到了一块用手绢包着的碧玉翡翠,翡翠上雕刻着一朵花,含苞欲放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精致。 魏雄没想到严军房间里还有这种东西。这碧玉翡翠一看就不是简单之物,应该是严军的某个长辈传给他的古董。 他掂量了一下,成色和重量还比较让人满意,兴许还值些钱。 “魏老大,这不是我的东西,请你高抬贵手!” 严军见魏雄将碧玉翡翠拿在手里反复摩挲,看样子像是要据为己有,他急忙解释道。 这块碧玉翡翠是苏薇的命根子,几天前他因为缺钱,想把它拿出来卖了换钱。 苏薇见状,竟歇斯底里的反抗,死死的将碧玉翡翠抓在手里不让他拿走,就算他用皮带抽她,她也没松手。 而后,他就不知道苏薇把碧玉翡翠藏在哪里了。 这是能让温顺的苏薇拼命的东西,知道了苏薇的态度,他再也没打翡翠的主意。 没想到现在被魏雄找到了,如果苏薇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暴走? “少他妈废话,这么舍不得翡翠,那你就还钱?你这东西还不够还利息呢。” 魏雄把碧玉翡翠揣进兜里,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两个小弟翻箱倒柜一阵,除了找到那块玉石,连一毛钱都没找到,两人很是窝火,一人一脚将严军踢得跪在了魏雄面前。 “什么时候还钱?现在已经涨到了六十万了。”魏雄轻描淡写地说。 “啊,刚才不是四十万吗?怎么长得这么快?别这样,魏老大,我可是吃低保的。”严军在魏雄面前不敢发起脾气,哀求道。 “八十万!” 魏雄没有理会严军,又把价钱涨了一成,吓得严军不敢再说话,担心一下子涨成了一百六十万,他就这样跪在魏雄面前,不敢说一句话。 魏雄向两个小弟使了使眼色,一名小弟拿出一张纸,另一名小弟拿出一支笔,蹲在茶几上写着什么,写完之后将那张纸推到严军面前。 “因购买房屋,借魏雄八十万元,定于下个月十五号之前还清,否则……” 否则后面什么都没写,严军知道,魏雄是故意留着的,目的就是想填什么填什么。 在两名小弟的胁迫下,严军在保证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大拇指的手印。 “现在,这份保证书就具有法律效应了,如果你下个月十五号之前不还钱,有你好看的。老子也不要你的命,老子给法官说,你骗我买房,实际上是去赌博。我告你诈骗,让你去吃牢饭,在牢里我兄弟多得很,弄你的花样也多的很。”魏雄伸出手狠狠的拍了拍严军的脸。 严军吓得脸色惨白,干瘪的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一定还,一定还!不过,魏老大,可不可以先把碧玉翡翠还给我。” 他必须在这个节骨眼上,保住苏薇,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妈的你现在还想要翡翠?给你个自行车行不行?” “不要了,不要了,下个月十五号之前,我一定还钱。” 严军心中却叫苦,该去哪里弄八十万还给魏雄? 正叫苦的时候,灵机一动,如果让苏薇去卖,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赚到八十万?或者干脆就把苏薇卖了,兴许还有赚的。 魏雄让小弟把签字画押的保证书收好,站起身来,双手合拢,狠狠的捏了捏手指关节。他见严军还跪在地上,轻蔑的盯了他一眼,“还不起来!” 严军见魏雄像是要走的样子,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送魏雄和两个小弟到门口。 来到门口,两个小弟一人一只手抓住严军的衣领,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很用力的关上门。 “魏老大,魏老大,这是什么意思?”严军被两个小弟像小鸡一般提着,急切的问道。 “公事谈完了,现在我们聊私事。”魏雄说完,理也没理严军,转身向楼下走去。 两名小弟拉着惊慌失措的严军跟着魏雄也向楼下走去。 严军不断地高声求饶:“魏老大,魏老大,我觉得没有什么私事和你好聊的。魏老大,你放了我吧,我还要去赚钱,下个月还给你呢!” 魏雄并没有理会他,拉开奔驰车的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两个小弟把严军拉到奔驰后备箱前,很用力的敲了敲他的脑袋,打开后备箱一把将他塞了进去。 一个小弟在他钻进后备箱的时候抬起脚来踹了他屁股一脚。 严军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操你妈! 第五章 绝路的人 “昨日股市开盘,多股呈现断崖式下跌,目前中央金融办、财政部、央行、证监会等机构部门正商议推动经济持续稳定的一揽子计划,预计……” 电视节目主持人正想说下面一句话的时候,汪峻拿起电视机遥控板关掉了电视。 他已经不想再听财经节目主持人所说的任何话。 手机上的股票信息一片绿色,他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理会弹跳出来的任何信息。 他从咖啡机下端起才磨的咖啡闻了闻,感觉什么味道也没有。这是他最喜欢的印度尼西亚摩卡咖啡,轻缀了一小口,竟食之无味,想到“摩卡”这两个字,竟感到些许恶心。 汪峻又把手机拿起来,点开手机银行查了查账面上的余额,只剩下几千块钱了。 他又把手机放下,抬头向落地玻璃窗外望去,整个城市一览无余。 把钱投入到股市进行人生最后一搏,现在看来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这是赌徒心理在作怪。 看起来老天爷并不想给他人生最后一搏的机会,把从银行贷出来的钱全都投入到股市里,就像是把一滴水倒进大海里,他输得一干二净。 汪峻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就这样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内心一片茫然。 一根烟即将吸完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现出“瑞娜”。 “喂,瑞娜。” “老大,你在哪里,快来啊,出事了。”瑞娜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还没说完,只听她惊叫一声,电话挂断了。 “喂,喂,瑞娜,王瑞娜。” 汪峻赶紧走到沙发边,拿起搭在沙发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打开门奔了出去。 汪峻住的地方是津海市内环线中心地段的高级公寓。这是他创业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来的房子,是一座房产证上写着“汪峻”两个字的公寓。 他觉得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两样东西能给他安全感——金钱和房子。 有了房子才有一座独立的空间供他在里面休息,恢复元气,然后从里面冲出去在商场里面搏杀。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钱才能买到房子,它们互为因果。 公司离公寓不远,也是这座城市的中心。 原本公司不在这里,在城市郊区的某个便宜的商业中心里。在他的资本逐渐积累后,便租下了津海市黄金地段最贵的一栋商业大楼中的一整层。 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能买两套他所住的高级公寓。当时员工们都不理解,私下议论汪峻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了钱膨胀了。有的员工甚至感觉公司没有前途,毅然辞职。 他并不在意辞职的员工,而是对留下来的员工说:“我租下这里的原因就是要给自己动力,也给你们动力,让你们知道,以后我们会更有钱,我们的公司会不断扩大规模,会上市,成为全球五百强企业。我们有梦想、有能力去拥抱整个世界。” 汪峻曾经是如此的豪言壮语,他的豪言壮语夹杂着某些私心。他想让一个人看看,没有他的帮助,自己也照样能够打下一个与他平起平坐的江山。 不过,那时候,他显得过于自信。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眼就看见了装饰精美的“万象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大门口那一泼鲜红的油漆,以及玻璃门上丑陋“还钱”两个字。 汪峻看见这样一番惨淡的景象不但没皱眉,反而笑了笑,绝路嘛也无非就只有那么一条。 走进办公室,一片狼藉。 办公桌在办公区里被弄得乱七八糟,桌面、地面飘散着纸屑。五颜六色的红油漆泼在墙壁上,还有用水彩喷雾写着的巨大的“还钱!” “老大,你终于来了。” 瑞娜见汪峻站在凌乱的办公区中央,从堆积的一张办公桌的下面钻了出来,头发有些散乱,像是刚刚遭受了一场不堪的折磨。 汪峻看见看见瑞娜,皱着眉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瑞娜理了理黑色紧身连衣裙,使劲的理顺散乱的头发,仰起头来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脯,吐了一口气。 “他们什么都没对我做。他们一进门,就开始胡乱的踢办公桌,撕烂桌面的文件,把油漆泼在墙壁上,嚷嚷着还钱。但看起来却又不像是着急用钱的样子,说白了,就是来捣乱的。” “看起来他们已经走了,怎么我来了你还躲在桌下面?”汪峻指了指刚才瑞娜躲着的办公桌。 “哎呀,老大,哪里是我要躲的呀,是他们逼我的。说我要是不躲在桌下面,就轮我。这什么小混混啊,真是变态。我一躲在办公桌下,他们全都站上办公桌不断地用力踩,吓得我都不敢出来。说实话,要不是老大你买的办公桌结实,指不定这办公桌就变我的棺材板了。” 汪峻看着瑞娜瘦削的身子,笑了笑,“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公司会补足你一年的工资的。” “老大,我才不要呢,我挺你到底。”瑞娜笑眯眯的说。 汪峻苦笑。瑞娜是公司创立他亲自挑选的行政助理,是个很能干的姑娘,他工作中的所有杂事几乎都是瑞娜一手操办。 有瑞娜在,让他省了不少心。 不过,除了上下级的关心,他们还有一层别人不知道的关系。 有一年的庆功宴,他开车送她回家途中,喝醉酒的她在车上向他表白。 他坐在驾驶座上,感受到瑞娜热情的眼神,终于抵御不住寂寞,将瑞娜带到他家。 两人并没有成为情侣,而是成为相互倾诉心情的床伴。两人谁也没有打扰谁的生活。 只要汪峻寂寞了,晚上给瑞娜打个电话,她必定来到他家里。一切结束以后,瑞娜自行穿好衣服离开。 瑞娜从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让汪峻很安心,也很享受。 汪峻本来不想维持这种关系,他也想正常的谈个恋爱,但面对别的女人,他怎么也爱不起来。 大学的时候,他有个刻骨铭心的女朋友,叫做张岚。他很爱张岚,她给了汪峻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可是,在工作的第一年,张岚蹊跷的从楼上掉了下去摔死了。 警方认为喝醉了酒,但汪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私下里做了调查,却毫无结果。 张岚死之后,汪峻和很多女人保持着关系,包括瑞娜。 不过,这个关系,今天开始也要做个了断了。 “我的公司倒闭了,还欠了一大笔债,你跟着我没前途。你还是赶快去新公司工作,别在这里浪费青春。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家公司很不错,你一直没去?” 除了瑞娜,其他员工已经在公司倒闭的第一时间辞职跳槽了,有的甚至连辞职信都没递,直接就走人了。 瑞娜摇了摇头,“那公司管理太严格了,一点也不灵活,我不喜欢。老大,我就是要在这里与你并肩战斗,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或许起不了了,我把银行贷的款全都投入到了股市里,现在输得干干净净了。我也被列入执行黑名单,再没有银行会贷款给我了。当然,高利贷的那笔钱也永远还不了,我都准备跑路了。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绝望?” 瑞娜面容正色,“老大,你跑路我也跟你跑路,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你真是傻,大好的一个姑娘跟着我干什么。别瞎说,今天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去新公司报到。” “老大,我……” “哎呀呀,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你这废物,你躺在棺材里也应该含笑九泉了!” 门外的声音传进办公区里,汪峻和瑞娜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根本就不想看到的人。 第六章 交易 奔驰车在希尔顿皇冠酒店门口停了下来,紧靠着严军的小弟抓着他的衣领一把从奔驰车上拽了下来。 严军伸长脖子,不断的向着那小弟说轻点,轻点。 那小弟伸出手来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魏雄一言不发的下车,在希尔顿皇冠酒店门口站定,突然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前一天晚上打了一夜的麻将没有睡好,他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五星级酒店,觉得将严军这混蛋带到这里真是浪费钱。 不过,又不得不把他带到这里来。 两个小弟一人一边押着严军跟在魏雄身后走进酒店大厅。 大厅门口穿着黑色旗袍的礼仪小姐微笑着向他们鞠躬说了声“欢迎光临”。 希尔顿皇冠酒店是这座津海市紧靠大海的海景酒店,站在观光电梯里,望着窗外无垠的大海,心旷神怡。 观光电梯不断上行,整座城市连同大海的风光尽收眼底,严军一点也没有心思欣赏,他心中满是焦虑。 时间已近傍晚,橙色夕阳慢慢的向海平面降下去,海平面成片的桔红色。 电梯在32楼停了下来,听到“叮”的一声响,严军双腿颤抖了一下,仿佛前方是无底的深渊一般。 魏雄率先走了出去,严军站着没动,两名小弟在他身后一推,将他推出了电梯。 32楼的走廊异常安静,走在铺的厚厚的红地毯上有种踩在云上的感觉。 天顶的灯光照射在四人身上,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魏雄的背影,严军真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魏雄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不是请他吃自助餐的,不会是要把自己五马分尸吧! “魏老大,这里这么豪华,我觉得我不适合这里。你还是放我回去筹钱,下个月十五号一定还给你。”严军一边走,一边哀求道。 魏雄一直朝前走,也不理会严军。 来到321八房间门前,小弟拿出一张卡靠在房门的读卡器上,门“咔”的打开。 小弟推开门让开身子,魏雄走了进去,另一名小弟把严军推了进去。 房间是一座大床房,房间里隐隐的漂浮着一股香气。 经过厕所的时候,严军瞥见里面竟然绑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年轻人。他只穿了一条黑色裤衩,双手反绑,嘴上用一块白色的毛巾堵住。 看见众人进门,他惊慌失措的吼叫,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严军惊吓的停住脚,想要转身,却被身后的小弟推了个趔趄。 严军身子往前栽,倒在了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 抬起头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严军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女人双手双脚犹如杀猪一般绑在一起,嘴上塞了块白色毛巾,满脸惊恐的模样,脸上的妆都花了,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的鬼魅。 这女人严军熟悉得很,是魏雄的女朋友李艳。 “现在重要人物都到齐了,就不用我相互介绍了吧?”魏雄恶狠狠的盯着李艳,转过头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严军。 严军脑袋嗡的一声响,心说难道李艳这臭婆娘把我们的事情全都抖出来了? “魏老大,怎么,怎么嫂子被你绑在床上啊?”严军装作很惊讶的模样。 魏雄走上前很用力的扇了严军一巴掌,“你少给我装蒜,她已经把你们背着我干的好事全都说出来了,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严军双腿一软,“噔”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抓着魏雄的小腿哭喊着求饶。 魏雄一脚踹开严军,“你不仅拿我的钱,还睡我的女人,我又当冤大头又戴绿帽子。你说,这口气,我咽得下去么?” 他狠狠的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严军。 “还有厕所里的狗杂种,我真没想到这骚货给我戴俩绿帽子。我靠!” 魏雄越说越气,踹了严军七八脚,又走进厕所一边怒吼一边挥拳头打那被绑着的男子。 打了一阵,魏雄从厕所走了出来,“我这个人有个原则,凡是人家动了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动回来。” 严军忍住痛,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血,“魏老大,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该死,都是她引诱我的。你这臭婆娘,呸。” 严军转过头向床上的李艳呸了一下,当他看见李艳生气眼神的时候,心中得意了一下,反正李艳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你女朋友呢?”魏雄有针对性的问,“把你女朋友喊过来。” 严军见魏雄这么说,突然打了个机灵,满脸谄媚说:“魏老大,真是好眼光,我女朋友可是个清纯大学生啊。这个时候她应该下班回家了,我马上打电话让她过来。一定让她好好的服侍魏老大。” 魏雄听到这里,不自觉一笑,“他妈的你这贱货,难道你不心疼自己的女朋友么?” “诶,心疼什么,能够服侍魏老大是她的福气。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魏老大可是我的亲兄弟啊,不,亲大哥。” 严军说着伸手去兜里掏手机,想到上个月刚买的苹果手机已经折了,一定是刚才魏雄踹断的。 拿着断裂的新手机,他有些心疼,这是花光了苏薇一个月工资才买的新款。 没办法了,只能等她发了奖金再买一个。 “魏老大,我的电话坏了。”严军拿着破烂的电话对魏雄说。 魏雄见他拿出一个烂电话,心头火起,“没用的东西!”走上前一脚踢中严军的下巴。 严军受到冲击,后仰摔倒在地,头撞到地板上,抱着头哎哟哎哟的嚎叫。 “魏老大,别打我,别打我,手机还能发信息,我马上发信息!” 严军跪在地上,手指在破碎的屏幕上按动,给苏薇发了一条信息。 魏雄见严军发了信息,冷笑一声,“那我们就等吧,等不来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魏雄不再理会严军,示意小弟将厕所里的人拖出来。 两个小弟将男子拖出来时,男子害怕得尿了裤子,内裤湿透了,双腿不停哆嗦。 魏雄扯下那人嘴里的毛巾,“喂,多少岁?” 男子牙关打架,咯咯作响,心里恐惧极了,“二,二十一。” “哟呵,还是个小鲜肉哪,我问你,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魏雄指了指床上的李艳。 “通,通过微信摇一摇。大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别杀我。” 那人哭起来,裤裆流出一滩水将地毯打湿。 魏雄心中好笑,一脸横肉的恐吓道:“今天你不留下点东西,别想厉害,否则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别,别,大哥,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我连衣服都还没脱你们就闯进来了,我的衣服也是你们给脱的。我还是个大学生,没什么钱,我真的知道错了。” 魏雄见他一直哭,有些厌烦,很用力的扇了他两耳光打得他浑身颤抖。 两个小弟从男子书包里拿出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学生证和银行卡,还有一百块现金。 “现在的学生真他妈的不思进取,就连约炮都要女人出房费。” 他将男子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放进兜里,把包扔还给了他。 “过几天我去学校找你,现在给老子滚!” 两个小弟给他松了绑,一人踹了他两脚,连人带衣服将他推出了房间。 关上门,魏雄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他慵懒的对严军说:“现在我等你女朋友,十二点一过,如果她没来,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两名小弟把严军抓起来,用绳索绑在了窗户护栏上,吓得严军不住说,“会来的,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心中焦急的骂苏薇。 这个贱人,动作这么这么慢! 第七章 玉石俱焚 主管的一只手按着苏薇的后背,另一只手伸进她内衣里,使劲的揉捏她的胸部。 苏薇浑身一软,感到一阵猛烈的恶心,胸口急剧起伏,喉头不断蠕动,一股东西从喉咙处冒出来,“哇”的吐了主管一身。 主管惊讶而狼狈的停住了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闻到身上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他急忙后退,退到了办公桌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捂着嘴呕吐的苏薇。 “他妈的,你这个垃圾,你这个脏女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主管厌烦的看了两眼苏薇,很用力甩动手上的污秽物。 苏薇感到一阵眩晕,将后头淤积的东西吐出来了,起伏的胸口逐渐平静了。 听到主管骂她,浑噩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串火气,但理性又将这股火气压了下去。 一个声音在耳朵边说,不能丢了工作,不能丢了工作,赶紧离开这里。 她急忙拿出纯棉手帕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吐出来。她低着头,毫无道理的向主管说了声“对不起”,整理了混乱的衣服,茫然失措的转过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去,竟遇见了一位女同事正好回办公区拿东西。 她惊异的看着从主管办公室走跑出来的苏薇,立即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她急忙躲进格子间里拿起手机,“啪啪啪”拍了好几张照片。 苏薇愣了一下,低着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没整理好。她快步走到格子间处,拖过办公桌上的挎包,如逃命似的快步走出了办公区。 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她不想在遇见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薇一边下楼,一边哭泣,手背抹着眼泪,眼前朦胧一片。 下到三楼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她拿起手机来,是一条主管发来的短信。 “今晚的事情你要是说出去,后果自负!” 苏薇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回兜里,屈辱的走出了公司大楼。 站在公交站台上,苏薇低沉郁闷的心随着过往的车流渐渐的舒展开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情景,心中又气又怕。 她抬起头来,在橘黄色路灯的照耀下,望着暗墨色的天空,陷入了一阵迷茫里。 这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她原本打算不理会,谁知道手机一直响。 她拿出手机,是一位同事发来的微信。 看到微信,苏薇恐惧的浑身颤抖起来。 那些微信是一张张截图,那照了相的女同事将她这些照片发在了没有加苏薇的同事群里。同事们已经炸开锅了,正在激烈讨论着。 有好事的同事,将微信群的内容截图发给苏薇看。苏薇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感觉自己跌落深渊谷底,仿佛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感到有些热,将衣袖拉起来一些,眼泪滴落在满是淤痕的手臂上。 一辆乘稀少的公交车缓缓靠近站台,苏薇带着落寞的心情,随着并不多的人上了车。 此刻,她只想回家。 苏薇的租住地在津海市的城乡结合部,原本这里会被拆迁变成电梯公寓楼盘,但由于原住民们哄抬拆迁款,阻挠拆迁,使得拆迁进展一直不顺利。 政府惹不起彪悍的原住民们,开放商逐渐失去了兴趣,索性就将拆迁计划无限期搁置了。 由此而来,这块片区也就保留了下来,里面鱼龙混杂,居住成分十分复杂。 苏薇原本是不想住这里的,以她每个月的工资,在城区中心租一间套二的电梯公寓基本不成问题。 可是,她没钱,她的工资卡被严军拿走了。如果不是严军威逼,她是打死也不会住这里的。 她也不明白,严军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 打开房间的门,按开灯,四十多平米的套间里乱七八糟,像是遭受到一场洗劫。 苏薇看着凌乱的房间,知道一定是严军回来过。她的心咯噔一声,急忙走到简易衣柜边,去看角落衣服夹层里藏着的碧玉翡翠。 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情绪往上翻涌,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将经受住的所有痛苦和烦闷释放出来。 这块碧玉翡翠是父母去世前交给她的东西,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如今被严军拿走了。 她哭了一阵,情绪逐渐释放,咬紧牙关,热血不断地往脑门上涌过去。 “必须找严军拿回来,必须拿回来!” 她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站起身去厕所洗把脸,用手捧着水,擦了几把脸,头脑逐渐清醒起来。 抬起头来,透过洗脸台上的镜子,她看见自己满是憔悴的脸。 她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她才二十三岁啊,应该是一张青春焕发的脸。可是,如今她却像是走进了地狱深渊一般,无论怎么做也无法将自己救出来。 她极度后悔十九岁的时候,擅自给自己放的那一天假。现在看来,那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那一天,她通过了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想着平时努力学习很是辛苦,于是决定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不去图书馆自习,而是到街上去逛逛,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 正是这样,她才会遇见街上闲逛的严军。 他以追苏薇当女朋友为目的,不断地纠缠她,甚至还追到学校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拿着一束鲜花告白,说是自己是她男朋友。 班上同学不了解情况,围着他们起哄,大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那种氛围,突然让苏薇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错觉。 最终,在严军的死缠烂打下,她答应了严军。当天就被严军带出了学校,在廉价酒店里完成了人生的成人礼。 想到这里,苏薇的手抽了一下,她感觉有些疼,手臂上的淤青有些已经变淡,有些伤痕已经结疤,但她心里的伤痕一直在滴血。 那天假期开始,她感觉一直在放假一般,从来没有回到过正轨的生活里。 正回忆往昔的时候,苏薇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手机,是严军发过来的一串短信。 “希尔顿皇冠大酒店,32楼,321八房间,快点过来救我,否则小命不保。” 看到这条信息,苏薇怒火重新燃烧起来。她走到厅里,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放进兜里,快步走出了门。 既然不能拥抱生活,那就玉石俱焚好了。 第八章 对峙失衡 公司门口站着一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眼神颇有些凌厉,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 他的眼睛犹如雷达一般,上下扫射了一番汪峻和瑞娜。 男子身后跟着一位******,手提皮质棕色公文包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一位专业人士。 “郭律师,这边请。” 男子招呼身的那郭律师走进汪峻公司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汪峻面前。 汪峻上前半步,把瑞娜挡在了身后。 男子冷笑一声,向郭律师努了努嘴。律师忙不迭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汪峻身边凌乱的桌面上。 “狗杂种,这是你的传票,我汪承毅亲自给你送过来很有面子吧。那二十亿的债务我申请了强制令,如果你还不出来,那就等着吃牢饭吧。我已经招呼了好几个兄弟们在里面等你了,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让你捡肥皂了。老子还有好多花样等着你呢,把你的丑态拍成限制级,拿到外网上去卖,一定赚大钱。” 汪峻脸面抽动,双拳握紧,“如果不是你,我的公司也不会破产!” “自己没那本事,是个土鸡,就不要学人飞上枝头当凤凰。你这狗杂种,老子从小就看你不顺眼,他妈的你是吃了朝天丸吗,一副高傲的样子。仇恨不共戴天,老子就是要让你像坨屎一样。” 汪承毅把脸凑到汪峻耳边,“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你女朋友是我玩死的!” 猛然间,汪峻犹如愤怒的狮子一般,抬起手来一拳打在汪承毅脸上,顺势扑在了汪承毅身上。 汪承毅自然也不示弱,三两下就把汪峻推开,两人扭打在一起。 瑞娜惊叫一声,退到了一边,瑟瑟发抖的看着扭打的两人。 “张岚是你推下楼的?” “是那婆娘自己喝多了掉下去的,我只是在她酒里加了点料而已。” “你这个混蛋!” “我还有更混蛋的事情,我家电脑里还有许多你女朋友的小电影,要不要,我刻个光盘送给你。” 汪峻崩溃大叫,浑身热血,双手紧紧的扼住汪承毅喉咙。 汪承毅透不过气来,脸面涨得通红,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老大,不要!”瑞娜惊叫。 汪峻在瑞娜的叫声中猛然醒悟过来,看到郭律师竟然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他神情一愣,突然间放开手来,以免被汪承毅设计。 汪承毅翻过身,对着愣神的汪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汪峻瘫倒在地。 汪承毅蹲下身子,使劲拍了拍汪峻的脸。 “狗杂种,跟我斗,等着吃牢饭吧。” 站起身来,他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西装,看了瑞娜一眼,带着郭律师离开了公司。 瑞娜走过去,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汪峻扶起来。 “老大,你没事吧?汪承毅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汪峻支撑起身子,摇摇头,没有回答她。 “我没事,你先回家吧。” “老大,我陪你。” “不需要!滚!”汪峻怒火上涌。 瑞娜见汪峻发了脾气,打了个哆嗦,站起身来提着包,忍着眼泪走出了公司。 走到门口,她特意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汪峻,依依不舍的向电梯走去。 汪峻望着瑞娜的背影,叹息一声,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保证瑞娜的安全。 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远眺整个津海市,望着渐即将到来的夕阳,陷入回忆中。 公司搬进这座大厦之后,和许多大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业绩不断飙升,让汪峻产生了一种拥抱全世界的感觉。 某天,城中富豪汪天燊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这让他很是意外。 十岁那年生日,母亲和他被赶出了汪家,站在凄苦的暴雨中,他发誓不会与汪家的人有任何来往。 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安慰母亲,一定会通过努力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母亲并没有享受到他努力得来的好生活,她在汪峻参加高考前一个月猝然离世。 他按捺住心中的悲痛,简单的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参加了下个月的高考,凭借坚强的意志力考上了名牌大学。 在那所大学,他除了学习,便是打工赚钱,积累创业的经验和资本。 大学不仅给了他丰富的人生经历,还收获了宝贵的爱情。 他有了女朋友张岚。 他把对母亲的承诺转换为对张岚的承诺,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要让自己不甘人下,出人头地。 原本以为,他与汪天燊以及汪家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谁知道,汪家却像恶魔一般一直缠绕着他。 张岚的死,让他知道,汪家随时关注着他。 汪天燊轻易地找到了他,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来干什么?”汪峻问打量着他办公室的汪天燊。 “听说你的公司很不错,我特意过来看看。” “就是一间小公司,没什么好看的。” “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汪天燊露出少有的颇有些怜悯的眼神。 “不需要!” 汪峻根本不想和汪天燊多说一句话,要知道,当时将妈妈赶出汪家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决绝。 他永远记得走出汪家别墅的那一刻,汪承毅扔到他脑袋上的石头。头上打的包,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你还记恨我吗?你妈妈的死,我很悲痛?”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一个被你玩弄过,抛弃了的女人你有什么悲痛的。你今天到我这个私生子狗杂种这里来,考虑过你那些尊贵的儿子们的感受没?” “峻儿,我……” “别这样喊,我受不起。我还有事,让一下,谢谢。” 汪峻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的门,没有理会汪天燊脸上惋惜的表情,把汪天燊留在了办公室里。 他根本就不想和汪天燊待在一起,感觉两人的世界会瞬间真空,无法呼吸。 他开车离开公司,心烦意乱的找了个星巴克喝咖啡。 两个小时候,警察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说汪天燊死在了他的办公室。 咖啡没拿稳,倒在了他洁白的衬衫上,震惊多过于悲伤! 警察的调查结果以及法医的报告显示,汪天燊死于心肌梗塞,与汪峻无关。 汪家不这么想,特别是小儿子汪承毅,他决绝的认定是汪峻杀死了汪天燊。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汪峻道,一定不会让你这个狗杂种死得太便宜。 那之后,他利用汪家人脉围追堵截汪峻公司。不到半年,所有和汪峻签了合同的公司纷纷违约,甚至反过来和汪峻打官司。 半年时间,员工们也走得还剩瑞娜一个人。 汪承毅用商业狙击的手段,不断地做空汪峻的公司,使得他欠了二十亿的外债。加上找银行贷款亏在股市的那笔钱,汪峻身无分文,已经无路可走了。 汪峻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汪天燊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他?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在他办公室? 他总是会想起这个问题来,却毫无答案。 站了一会儿,汪峻整理了一下西装,离开公司。 缓慢的走在街道上,他觉得非常的疲惫,向前走了两步,干脆就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看着道路上车来车往。 坐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向前方不远处的公寓走去。 回到公寓门口,公寓的门敞开着。他眉头一皱,侧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番,房间里漆黑一片,安静无比。 他试探着走进房间,打开灯,房间凌乱不堪。 高级皮制沙发被刀片割破,钢化玻璃茶几碎了一地,厅里每一个抽屉被打开,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胡乱抛在地上,存放d的架子倒在地板上,名贵的d全都被折断。 进入卧室,汪峻猛地站在了原地。 昏暗的卧室里,透过厅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有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床上,满身伤痕。 他赶紧走上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瑞娜,他正要喊“瑞娜”,忽然后脑一痛,浑身无力,栽倒在地。 耳边脚步声响起,一双手解他裤子皮带扣,另一双手把酸酸的液体灌进他的嘴里。 他却没有力量反抗,昏暗的灯光变作了五颜六色的彩虹,他突然看见瑞娜坐起身来,犹如妖娆的烈火一般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他感觉瑞娜的那团火烧到他身上,浑身犹如蚂蚁撕咬一般,又像是春水般在撩动着身子。 他控制不住自己,大叫着向瑞娜扑了过去。 第九章 自救 希尔顿酒店32楼。 走廊里一片寂静,走在松软的地毯上,苏薇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走到321八房间门前,伸出要按门铃的时候,她突然就犹豫了。另一只手往兜里的水果刀摸去,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不自觉的心跳动得快了些。 她直直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想到碧玉翡翠还在严军手上,横下心按动了门铃。 门在铃声响起后打开了,一个陌生人站在苏薇面前,吓了她一跳。 那人伸手抓住苏薇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进入房间,苏薇吓得想惊叫,却又暗自镇定下来,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她没想到房间里如此混乱,房间里竟有这么多人。 一个女人被反绑在床上,嘴里塞着白色毛巾,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盯着眼睛打量她。一个男人站在沙发边,另一个人死死的住着她的胳膊,抓得她胳膊生疼。 严军被绑在窗台上,浑身瑟瑟发抖,见到苏薇来了,害怕的神情里多了层轻蔑。 “他妈的,这么久才来,你想让老子从这里摔下去吗?” 苏薇见严军被绑在窗台上,知道遇到了黑恶势力,心中害怕,转身想离开。 抓着她的那人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伸出手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墙上。 “放开我!”苏薇叫喊道。 “跑哪里去?给我站好。”按着苏薇肩膀的小弟指了指她,眼睛朝苏薇的胸脯看了过去。 苏薇一听,吓得双腿一软,浑身生出一股噬魂的恐惧。 “魏老大,你看,这是我女朋友,名牌大学的学生,还满意吗?”严军向魏雄介绍道。 魏雄仔细端详被按住的苏薇,只见她穿着一身职业装,面容不施粉黛却依然娇俏,身材瘦削,腰身细腻,双腿修长,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了他的欲望。 自魏雄十五岁出来混江湖,如今三十多岁也算是阅女无数,可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毕业,如此正经的职场女性更是从来没有玩过。 想到这里,魏雄吞了口唾沫,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严军密切注视着魏雄的表情,见他点点头,喜出望外。之前他还在担心,要是魏雄看见苏薇不满意,他去哪里找个清纯女大学生给他玩。 现在见他点头表示满意,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魏雄向两个小弟使了使眼色,一名小弟放开了苏薇,走出了房间,另一名小弟将李艳从床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那小弟放开李艳的时候顺势在她的胸部抓了一把,魏雄注意力在苏薇身上,什么都没看见。 李艳嘴被塞住,敢怒不可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弟得意而去。 那小弟解开严军,把他放了下来。 严军把苏薇拽过来,轻声道:“我欠魏老大一笔钱,他说只要你陪他几晚上,那些钱就一笔勾销了。你也不想你老公我被人砍死在街头吧。” 苏薇愤怒至极,一把推开严军,“你当我是什么?” 严军见她想逃,抓住她头发,猛的将她摔倒在床上,很用力扇了她几个耳光,将她打得眼冒金星。 “老子好言好语的给你说,敬酒不吃罚酒,魏老大那么尊贵的身份,服侍他是你的荣幸。” 苏薇头昏脑胀,“欠他钱的人是你,凭什么要我……” 魏雄坐在沙发边,冷不丁的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严军搞不定自己的女人。 听到这一声冷哼,严军感受到男人尊严丧失的耻辱,大叫一声,发狂似的一脚踹在苏薇的肚子上。 苏薇没想到严军会突然发狂,她肚子一紧,感到钻心般的疼痛。 “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欠的钱,不是你还,谁还?” 严军的拳头如雨点般打来,苏薇捂着肚子瘫倒在床上,像是有一台绞肉机在在腹中不断地搅动。 一股热流从股间流了出来,她痛苦的闭着眼睛,蜷缩在床上。 打得累了,严军站起身来,满头大汗,转过脸堆着笑对魏雄说:“魏老大,你看女人就是欠收拾,收拾了就服服帖帖的了。臭婆娘,给我好好服侍魏老大,不要装摸做样的,不然有你好受的。” 严军抓着苏薇的头发,犹如洋娃娃一般摇了摇,将她扔在床上。 苏薇捂着如火烧的腹部,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透出来。 严军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魏雄站起身来,看着蜷缩在床上的苏薇,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姑娘,这你可不能怪我。你男朋友不仅欠了我的钱,还睡了我女人。对,就是她。” 他指了指李艳,“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所以,就只有一报还一报了。” 魏雄说这番话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让自己玩严军女人的时候,让她反抗不那么剧烈。 如果合他心意,他准备把严军女人收归己有。 听到魏雄这么说,苏薇浑身颤抖起来,已经没有人能够救她了,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兜里的水果刀,打定了主意杀了眼前这个雄哥之后,就从窗台上跳下去自杀。 魏雄脱光了衣服,对李艳说:“收拾了她,再来收拾你!”他爬上床,将苏薇压在身下。 苏薇忍住疼痛,咬紧牙关,从兜里抽出水果刀就往魏雄身上刺过去。 猝不及防,魏雄感觉到苏薇动作有异,身子一歪,刀刺进了腹股沟。若不是他躲闪了一下,兴许刀就扎进了下身,变成太监了。 苏薇正要刺第二刀的时候,魏雄大叫一声,一脚踹向苏薇,踹在她腹部上,腹痛如绞。 苏薇再也支持不住,躺倒在白色床单上,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已经被身体流出的鲜血浸染。 两名小弟听见喊叫声,开门进来,大叫一声“我操”。 床单上满是血迹,苏薇水果刀已经掉了,她神情恍惚的蜷缩在血泊中。 魏雄捂住腹股沟流血的位置,气极败坏叫喊:“扔下去,扔下去,把他们都给老子扔下去!” 严军紧随其后,见苏薇竟胆大包天的用刀刺了魏雄,见势不妙,想要逃走,还没迈步就被两名小弟按住了。 苏薇见两名小弟按住严军,赶紧捡起地上的水果刀防身,趁着两名小弟腾不出手的间隙,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间。 魏雄见苏薇跑了,暴怒,让小弟把严军带走。 严军还想求饶,却被魏雄一脚踹在脑袋上,被打得晕了过去。 “带走!妈的,给老子扔到海里。” “老大,钱还没还啊!” “老子不要钱了,老子要命,哎哟,哎哟。” “那嫂子……怎么办?”小弟指着李艳。 魏雄捂着下身,“送给你们了,他妈的,先去看医生!” 两名小弟欢呼一声,一人抓着严军,一人抱着李艳,向电梯走去。 苏薇满身血污的出了电梯,疯了似的跑过酒店大厅,从旋转门冲了出去。 刚刚冲出旋转门,突然间前方开来一辆车,苏薇躲闪不及,被车撞倒在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灵魂已经没有了躯壳。 第十章 愤怒的羔羊 头痛欲裂的醒过来,汪峻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骨头又重新装了回去。 他坐起身来,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猛然间醒悟过来,伸手往床的旁边摸去。 他摸到一个裸露的肩膀,一把将对方拉过来。 看到那张恐怖的脸,汪峻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向后移动,重心不稳,从床上滚了下去。 那人是瑞娜,她睁着眼睛,脸色青黑,脖子上一圈乌黑色的痕迹。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的泡沫,整个人已经变得僵硬了,散发着一股腥臭与香水混杂的气味。 瑞娜已经死了。 汪峻闻到这股气味,喉头翻涌,吐出一口酸水来。吐了一阵,他抹了抹嘴角的残余,昏沉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来,望着瑞娜的尸身,陷入沉思。 是谁杀了瑞娜?为什么要杀瑞娜?又是谁打晕了我? 难道是汪承毅? 冷静之后,他赶紧去查看瑞娜的尸身,想要从这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这时候,公寓楼下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汪峻走到窗边,用手指拨开百叶窗,紧贴着窗户往下望。 两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了公寓楼下,几名警察从警车上下来,抬起头来向他所在的公寓的高度遥望。 此地不宜久留,汪峻想着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他急忙穿上衣服,望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面目狰狞的瑞娜,汪峻伸出手将她眼睛抚闭上了。 看着瑞娜那张脸,汪峻百感交集。 “瑞娜,你安息吧,我一定找到真凶,为你报仇!” 他快速穿好衣服,拉开门冲了出去,走到电梯的转角处,突然见到几名警察从电梯里出来,他急忙停住脚步,转身往楼道走去。 进入楼道,他伸手向楼梯缝隙处往下看,见没有人上来,急忙三两步跳了下去。 十分钟左右,他便从楼上下来了。 汪峻镇定的走出了公寓小区,和停放在门口的警车擦身而过。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沿着接到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处小街处,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上来,一闪身进入巷子里。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距离后,他逐渐加快脚步,甚至是跑了起来。 他要报仇! 复仇的怒火烧遍全身,已经将他的理性燃烧殆尽。 他冲动的向天燊集团跑去,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人——天燊集团的汪承毅。 来到天燊集团楼下,他抬头看着眼前雄伟豪华的摩天大楼,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他抑制不住这股怒火,冲了进去。 来到汪承毅办公室前,汪峻气急败坏的推开门,不顾行政助理的阻拦,怒道:“汪承毅呢?汪承毅那个王八蛋在哪里?” 汪承毅正坐在办公室里清理文件,见汪峻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合上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的看着双眼通红的汪峻。 汪峻没等汪承毅站起身,一拳打在汪承毅嘴角,将他打翻在地。 行政助理尴尬的看着地上的汪承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汪承毅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让行政助理出去。 助理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狗杂种,你像只疯狗一般来到我办公室,想干什么?想咬我吗?” “瑞娜是不是你杀的?” “瑞娜?哪个瑞娜?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有资格来质问我?” “你……” 汪峻话还没说出口,突然间一只手拿着毛巾从身后伸出来按在了他的口鼻上。他闻到一股强烈的乙醚气味,浑身逐渐酸软,瘫软在地面上。 汪峻身后,出现两个身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老大,我们看见他出现在楼下,就直接从vip电梯上来了。” “恩,很好,这狗杂种差点要吃了我。” 汪承毅走上前,使劲在他头上踹了两下,以泄适才那一拳之恨。 汪承毅扬了扬头,“把他抬下去。别从大门走,从后楼梯的电梯下去,别让人看见。” “带到哪里去?” “带到海边,把他扔进海里喂鱼。” “好的,老大。” 两人拖着昏迷的汪峻走进了汪承毅办公室左边额电梯通道里。这电梯是为高层专门修建的,直达负一楼停车场他的停车位子处。 两人下到停车场里,将汪峻塞进了奥迪a八的后备箱里。正要开走的时候,汪承毅乘坐电梯下来了。 他走到奥迪车前,拉开车门,躬身钻了进去。 汽车缓缓开出了天燊集团的停放车大门,往海边行驶而去。 在汽车的颠簸中,昏迷的汪峻慢慢醒了过来,他感觉周围空间很是狭小,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像是在汽车后备箱里。 过了很久,汽车停了下来。后备箱打开,他被人粗暴的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老大,他醒了。”对方说。 “把他的手脚绑上。” 两人三两下,便同塑胶扎条将汪峻双手双脚捆个结实。 眼前的实现昏暗无比,在汽车车灯的照耀下,被捆住的汪峻看到一个人叼着一根雪茄靠在奥迪车尾部,正是他的仇人汪承毅。 他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汪承毅叼着雪茄,走上前一脚踢中汪峻的下巴,将他牙齿踢掉了几颗,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汪承毅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摇着头蹲下身子来。 “狗杂种,你看你那狗吃屎的模样。从血缘关系上讲,我应该喊你一声哥哥。不过嘛,你也配?你只不过是老头子玩弄的众多女人中生下来活到现在的狗杂种而已。在我眼里,和垃圾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不是老头子仁慈,小的时候就被我弄死了,还能等到今天在这里叽叽歪歪?” 汪峻抬起头来,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汪承毅,脸上露出惯有的桀骜不驯来。 “对的,对的,就是这个表情。”汪承毅拍手道,“你从小就是这个表情,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好讨厌啊。” 汪承毅抬起手来,对着汪峻就是一顿狂扇,打得汪峻鼻青脸肿,鼻孔流血。 “是你杀了张岚!”汪峻咬牙切齿道,“还有瑞娜。” “错!”汪承毅在汪峻面前竖起一根手指,用手指戳着汪峻的眼睛,“她们都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才对。” “放屁!”汪峻的身体被捆住,无法动弹,身体不住颤抖蠕动。 “你不相信?我有证据你看不看?” 汪承毅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翻动着屏幕,点到一段视频后,翻过来给汪峻看。 那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是汪峻和瑞娜的视频。两人在床上很疯狂,从视频可以看出,两人几乎都失去了理智。 最后,汪峻吼叫着双手扣住瑞娜的脖子,将她掐死了。 看着瑞娜人生中最后的痛苦,汪峻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他脊背寒冷,突然间感到一股恐惧。 “对了,我不仅有这个,我还有这个。” 汪承毅点开另一段视频,摆放在汪峻面前。看到那段视频,汪峻整个人都崩溃了。 视频里的人是张岚,她正被好几个人侮辱。 “好看吧?这种视频我还有很多,多到你根本猜不到我有多少。你的女朋友那时候给你戴了好多的绿帽子,她觉得很对不起你,只有从楼上跳了下去。” 汪峻青筋暴怒,张开嘴向汪承毅咬过去。 汪承毅急忙躲开,汪峻扑了个空,被两名打手跑上来按在了地上。 “汪承毅,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这辈子恐怕没希望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等你!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不断挣扎着的汪峻被两人抬了起来。 第十一章 海潮之声 严军像球一样被塞在汽车里,头死死的按在座位下面,整个身体蜷缩着犹如一只困兽。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被送往哪里,路途极其颠簸,脊椎被撕扯得如针刺般的痛苦。 “雄哥,感觉怎么样?” 开车的小弟关心询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魏雄,他腹股沟的伤口去小诊所包扎了一下,纱布上依旧浸透着鲜血。 “别问这个问题好么,要不老子刺你一刀试试?他妈的,老子今天一定要把这王八蛋扔进海里。”魏雄伸手摸了摸腹股沟的伤口,恶狠狠道。 听说要被扔进海里,严军后背冒出阵阵冷汗。 “雄哥,真的要把他扔进海里?”驾驶座上的小弟试探问道。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两名小弟不再说话,他们心中担心起自己会背负杀人罪名。 奔驰车颠簸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停了下来,严军被人扯着头发从车里拽了下来,很用力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看见波涛起伏的海平面,严军吓了一大跳,他恐惧的向魏雄跪下,苦苦哀求放过他。 魏雄一脚将严军踢开。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我放过你?” “雄老大,雄哥,我……我……”严军吓得浑身颤抖。 “老子的命根子都差点被你那大学生女朋友弄没了,你不说她是温顺小绵羊么?怎么一点也没有绵羊的性格呢?臭小子,坑我也要有个限度!” 魏雄站起身来,一脚踩在严军手上,痛得他哇哇大叫,不住求饶。 两个小弟一直站在魏雄身边,听说了雄哥真要将严军扔进海里,心里颇有些犹豫。 杀人越货这件事情,两人从没干过,心中无比紧张。 “把他从这里扔下去!”魏雄站在严军面前,恶狠狠道。 两名小弟正要动手,怀着七上八下的心环顾四周,猛地看见海崖不远处也站着几个人。 “老大,有人。”小弟警觉道。 “有人怎么了,快把他扔下去。” 魏雄哼了一声,往那几人看去,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到了汪承毅的脸,心中骂了句脏话,真是冤家路窄。 他拿出电话,向对方打了过去。 汪承毅也正指挥着人将一个人从海崖这里扔下去。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魏雄,心中奇怪道,魏雄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干什么。这个道上混的小瘪三上次在生意上摆了他一道,还没找他算账呢。 “雄哥,这么有空请我喝茶啊?” 汪承毅本不想接魏雄的电话,两人之前在步行街旁边那块地的买卖上产生了过节。 汪承毅是开发商,魏雄是收保护费的,鼓动了居民们成倍的提高价钱抗拆迁,让汪承毅花在土地上的成本翻了近两倍。 “汪少爷,我哪敢打扰你宝贵的时间,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啊,你往你左手边看看。” 汪承毅转过身,往左手边望过去,不远处的山岩上,魏雄向他挥动了两下手臂。 汪承毅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没想到竟然遇见这个烂仔,看来把汪峻扔进海里的计划要泡汤了。如果有把柄落在魏雄这种人身上,被他缠上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怎么,雄哥,你来这里欣赏海边的风景么?” “当然不是,我相信汪少爷一定也没有这么好的雅兴看什么风景。我嘛,是来把一个讨厌的人扔进海里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汪少爷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什么想法?” “我过来再说吧。” 不多时,魏雄带着两名小弟,拖着严军走到了汪承毅面前。 汪承毅见魏雄的腹股沟位置被纱布包裹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了雄哥,变太监了?” “如果真变太监,我不会把这臭小子扔海里,直接把他跺成肉酱喂狗。” “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汪少爷,看这架势似乎你也想把人扔进海里?”魏雄朝汪峻努了努嘴。 “眼睛够精的。” “那当然,我最有用的就是我这个眼睛,能看到许多我不想看见的事情。” “你说吧,想玩什么?” “不如我们来玩一场看谁扔的远的游戏,怎么样?你手上有一个人,我手上也有一个人,我们把他们捆结实了,同时把他们两人扔海里,看谁扔的的远。” 汪承毅奇怪魏雄这么会有这种想法?试探问道:“赌什么?” “步行街旁边那块地皮的价格,怎么样?” “怎么赌?” “如果汪少爷你赢了,你说什么价格拆迁就什么价格拆迁,我绝对不会阻拦。如果我赢了,地皮价格每平米翻四倍怎么样?” 汪承毅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个混蛋分明就是借这个机会敲竹杠。他很想连带着魏雄也一块扔海里。 见汪承毅犹豫,魏雄嘿嘿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们各做各的好了。” 汪承毅不想在那块地上耗费太大的成本,又不想被魏雄抓住把柄敲竹杠。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干脆形成利益共同体好了。 想到这里,他转念一想,以后找个机会把魏雄灭了,不就一了百了。 “好,一言为定。”汪承毅答应了魏雄的赌约。 汪承毅活动了一下手腕,向汪峻走过去。在把汪峻扔出去之前,绝对不能如此便宜他。他挥动拳脚,向汪峻打过去。 魏雄转身对两名小弟说,“现在我和对方打赌争输赢,看谁把人扔的远。你们两个臭小子可要给老子争气点,老子把婆娘都让给你们了,可不要给我在关键时刻闪了火。你们先把严军给我捆结实点。” 两名小弟一听真要把人扔出去,心中忐忑起来。杀人可是重罪啊,如果被警察抓到,不管是不是魏老大指使的,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在绑住严军的时候将绳索稍微松了松。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淹死了也怪不得别人。如果没有,他活下来后一定会躲避魏雄,不在他面前出现。 另一边,汪承毅对手下人说:“能不能拿下步行街旁边那块地,就看你们的手艺了。” 手下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反复检查汪峻的绳索,又加了几根塑胶扎条,将汪峻捆得更加结实了。 准备就绪之后,严军和汪峻被小弟和马仔提到了悬崖边。 汪承毅拿出一根雪茄点燃站在悬崖边观战,魏雄揉了揉裆部腹股沟的伤口,注视着海平面上。 汪峻和严军被同时认了出去,撞在在一起,掉进了海里。 魏雄问道:“汪少爷,这怎么算?” “我也正想问你这怎么算?”汪承毅咧嘴笑了起来,“难道要我下去把他们捞起来再重新来过?” 魏雄见汪承毅直直的看着他,知道这样的贵人必须给个台阶下。毕竟,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他还想攀上汪家这条大船做生意呢。 他带动拆迁户闹事不也是想攀上汪家么,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既然这样,汪少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你看怎样,万事好商量嘛。” 汪承毅对步行街那块地志在必得,如果不是魏雄带着拆迁户闹市,他早就拿下来了。既然今天碰见了魏雄,那就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 “既然雄哥如此豪爽,不如这样,就由我来做东,喊几个小明星出来,陪雄哥玩一玩,怎样?” “那怎么可以!”魏雄推辞道。 “怎么不可以,走吧。” “既然汪少爷盛情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汪承毅拉着魏雄向自己的奥迪车上走去,心中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魏雄拿下,只有把他拿下了,步行街旁边的那块地才会顺利的进入自己的口袋。 汽车沿着道路远去,消失在暗夜里。 海浪拍打的海岸的声音此起彼伏,怒海波涛逐渐恢复平静,倒映着灯影月亮,缓缓扬起阵阵浪花。 第十二章 独自逃离 缓缓睁开眼睛,苏薇鼻息间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周围不断地的有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粉色衣服的护士走过。 她望着天顶上白色的墙壁,使劲力气翻过身来,看到旁边躺着的身穿着蓝白色条纹衣服的女人。 周围既嘈杂,却又安静。 观察了好一阵,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这才回过神来,这里是医院。 苏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到医院了,她只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虽然不用做手术,但医生告诉她先兆流产要躺着静养,别看她年轻不当回事,要是调养不好,很有可能会变习惯性流产,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胎儿都很不利。 听到医生所说,苏薇并没感觉,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感到突如其来的孤独,抚摸着肚子,惋惜而痛苦的抱着被子一个人闷声哭泣。 休息了两天,医生观察没什么大碍,批准她可以出院的时候,两个人走到了她病床前。 这两人气质很正派,站在前面的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年纪上下,头发梳的光亮,上身穿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是一件蓝色衬衫,下身黑色西裤。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年纪,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矮领夹克,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一双耐克运动鞋。 苏薇疑惑的看着两人,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中年男人见苏薇有些警觉,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皮夹子,夹子上有警徽,“苏小姐,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罗刚,他是戚泰然。” 年轻警察戚泰然向躺在床上的苏薇里貌似的笑了笑,苏薇回了个笑容。 “前天我们来时候,你还在昏迷之中,今天护士说你要出院了,于是我们赶紧过来看看你,感觉好些了么?” 苏薇眉头一皱,无事不登三宝殿,警察找上门,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我们想来了解一下10月1八日那天晚上发生在希尔顿酒店的事情。有人报警说遭到了挟持,我想请问有没有这回事?” 10月1八日那晚上发生的事情,是苏薇一辈子也不愿意想起来的噩梦。那天晚上的片段不断的在脑海里闪回,她突然感觉头痛欲裂,没有回答罗刚提出的问题。 罗刚见她皱着眉头,翻开手上的笔记本,“根据酒店的监控视频记录,你是从321八号房间跑出来的。从那间房间里走出来的还有被称为‘雄哥’的社会人士魏雄,两名社会闲散人员,魏雄的女朋友李艳以及你男朋友严军。” “严军不是我男朋友!” 苏薇听罗刚说到严军,坐起身来,情绪很是激动。 戚泰然见苏薇情绪激动起来,想要安慰她两句,却碍于在罗刚面前,并没有开口。 苏薇虽然面容憔悴,但容貌俏丽,惨白的脸竟有了几分林黛玉的模样,让戚泰然心中泛起了几层涟漪。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陈诉事实,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就是严军的女朋友。那天你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满身鲜血的走出来,是不是他们侵犯你?” “我不是,我不认识严军。那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很累,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苏薇情绪越来越激动,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全身。她的身体被激动的情绪带动着抖动起来,她努力的想要抑制住这种情绪。 罗刚见苏薇情绪激动,拒绝交流,向戚泰然做了一个走的手势,两人遗憾的走出了病房。 走出房间时,戚泰然回过头来看了裹在被子里的苏薇一眼,叹了口气离开了。 苏薇用被子盖着身子,等到外面没了声响,这才把被子拉开。 看着大门,苏薇决定离开这里。 她起身收拾东西,去医院结了账,穿着病号服去医院旁边的时装店买了几件衣服穿。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她又买了一顶帽子,遮挡着自己的脸面离开了医院。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她突然间感到迷茫,一种如释重负的迷茫。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思考着该何去何从,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看着街道对面红绿灯交错,却不迈步过马路。 在下一个绿灯闪现的时候,苏薇脑海像是被闪电击中,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离开这里,远离严军,去别的城市过上新的生活。” 她握紧拳头,听着这声音,迈步走过了十字路口。 要离开这里,先要回家去拿身份证,她身份证还在出租屋里,没有身份证无法购买火车票。而且自己私下里积攒私房钱的银行卡也还放在厨房的秘密处,要想离开这里,必须拿到那张卡。 站在公交车站上,苏薇突然间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回去拿身份证和银行卡呢?万一遇见了严军怎么办? 这几天在医院严军都没找她,说明严军在躲避魏雄无法顾及。她决定回城中村的出租屋看一眼,如果严军在,她立即离开,如果严军不在,拿了东西她就走。 苏薇提心吊胆回到城中村的家,站在楼下望了一眼,窗户没有灯光,房间里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拿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慢慢打开门。 房间里依旧凌乱,和上次离开一样,看样子严军没有回来过。 她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急忙走进厨房里,打开橱柜的门,蹲下身子往橱柜上方摸去,摸到了一张用透明胶带贴着的银行卡。 这是她的奖金卡,为了避免被严军拿去,公司把这张卡发给她之后悄悄贴在了这里。 这张卡一直没有被严军发现过,里面早已经存了一笔不小的钱。 扯下银行卡,她又从凌乱的抽屉里找到了身份证,喜出望外的离开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冷冷的看了房间一眼,用力关上了门。 地铁缓缓进站,苏薇算准了时间,在手机上买了张去往成都的高铁票,在地铁打开车厢门的时候,迈步走了进去。 只要用身份证在自动取票机上取到票,坐上开往成都的高铁,她便与这座城市永远告别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产生些许小小的失落,望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灯光,她看到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身影。 这时候,她感觉到一个异样的眼光正看着她,她很敏感的往眼光投来的方向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并不那么拥挤的车厢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只露出了半边脸,用手拉着吊环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不管对方怎么遮挡,苏薇还是认出了他。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严军! 苏薇没想到会在地铁里遇见严军,她吓得浑身哆嗦,突然之间双腿一软,竟迈不开步子。 严军嘴角露出些许笑意,放开拉着吊环的手,移动脚步向她走过来。 苏薇脊背一凉,她想离开这里,可地铁正在城市下面的隧洞里飞驰,她哪里也躲不了,心中的恐惧令她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开脚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严军向她走过来。 她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第十三章 新生 “中心广场站到了,要换乘三号线的乘请在本站下车。” 地铁车厢里播放着播音员温和的声音,车厢门打开,人们如潮水般冲车厢里涌出来,向着四通八达的通道走去。 苏薇在地铁缓缓停靠站台之后,移动到了门边。她抓着地铁门的把手,将把手扣得死死的,在门移动开的一刹那迈步走了出去。 走出车厢以后,严军紧随其后走了出来,跟在了苏薇身后。 苏薇一路快走,几乎是要跑了起来。 严军走上去一把抓住苏薇的胳膊,就在苏薇即将惊叫的时候,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我不是他,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严军贴着苏薇,声音出奇的温和,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暴戾,像是换了一个人。 苏薇回过神来,警觉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曾经无比熟悉的严军如今在她面前竟然变得很陌生。 他的长发剪成了精干的短发,耳朵上没有了耳钉,眼神没有了贪婪和戾气,身体也没有因为过度抽烟和纵欲而看着虚弱,精神状态出奇的好。 长期扛着的后背伸直了,整个人变得格外挺拔。 外形和气质也有了变化,以前喜欢穿的紧身皮衣和紧身裤,如今换了一身白色衬衫和休闲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如今的严军站在苏薇面前,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很是英俊帅气。 往日猥琐的街头小混混,如今变得像是个坐办公室的小白领,恍惚间令苏薇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你……你是谁?” “这里谈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严军重新戴上了蓝色鸭舌帽,转身向地铁站外面走去。 苏薇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注视着严军的背影。这背影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认出来,他就是严军,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苏薇很疑惑,他到底是谁? 走了七八步,大概是感觉到苏薇没跟上来,严军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仿佛猜到了苏薇的疑惑,“要想知道我是谁,就跟上来。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苏薇站在原地依旧未动,她心中打鼓,到底要不要跟上去。 眼前的严军并不是以前的严军,但这个严军和那个严军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到底是谁? 强烈的好奇心引诱着苏薇,她重重的吐了口气,最差的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跟上去问个究竟。 她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出了地铁站,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十字路口,走进有些年代的老城区里,严军径直往一个巷子深处的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外墙是青砖堆砌的,很有些民国风范,大门口挂着“云意咖啡”的艺术牌匾,门口的电子荧光屏写着今日卖的咖啡类型。 推开咖啡馆的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叮当”的清脆声音,仿佛是告诉老板来了人。 一位系着棕色围兜,扎着马尾辫的女人见严军走了进来,只说了句“房间没人”,便招呼其他人去了。 苏薇战战兢兢的跟在严军身后,那女人在苏薇进门时打量了一下她,什么也没问,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苏薇报以礼貌性的微笑,跟着严军上了狭窄的楼道。 来到二楼,严军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小包间里,等到苏薇进去以后,他轻轻的关上了门。 这座包间只有六平方大小,中间摆放着横向楠木桌。木桌两边摆放着红色帆布单人沙发,地中海简约风格的装饰令这间小包间显得很有些小资情调。 还没坐定,系着棕色围兜,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杯咖啡。 她将咖啡分别放在桌子两边,说了声“请慢用”便走了出去。 严军坐下,伸出手请苏薇坐,苏薇顺势坐在了他对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好一阵,苏薇这才问:“你是谁?”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你不是严军?那你为什么长得和严军一模一样?而且,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 “那你在地铁站拉着我干什么。” “我看见你从那出租屋出来才跟着你的。你是严军的女朋友?” “不是。” 严军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一口否决自己是严军的女朋友,他疑惑的看着苏薇。 苏薇和眼前这人试探性的说这几句话后,她已经断定,眼前这人不是严军。除了样子一模一样,其他没有一点像,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不是严军的女朋友,为什么会从他租住的房子里出来?” “那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薇猜测,这人不是严军,但一定和严军有某种联系,难道他和严军换了脸? 她想起一部美国电影来,讲的就是换脸的故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严军不再说话,而是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你不是严军,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守着那间房子,又为什么见我从里面出来便跟踪我。” 严军把手中端着的咖啡放到桌上,抬起头来,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真的想知道?” “你说吧。” “我说了你会不会害怕?” “最糟糕的我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不是严军,他已经死了。” 苏薇心中咯噔一声,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所说的话,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的脸,想把他的谎言看透彻点。 这人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说谎。 “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不管你是爱他也好,怕他也好,你都见不到他了。不过,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你很怕他,他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从他的表情看,似乎他说的是真的,苏薇将信将疑问道:“他真的死了?怎么死的?你杀了他?”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死了就行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情?” “如果以后警察来找你,问起严军的事情,至少你不会乱说。” 苏薇这才明白,他杀了严军,担心警察找上门,因此找她帮忙作证人脱罪。 看着严军这张脸,她突然间醒悟过来,这人杀了严军,难道是想用严军的身份活下去。 他为什么要杀严军呢?那他又是谁呢?转念一想,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从今天开始,你和严军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去过你的新生活了。” “你拉我来这里就是告诉我这句话?” “这句话难道对你的人生没有意义吗?” 苏薇没有回答。她心中藏着千言万语,但对着眼前这人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苏薇问道。 对方端起咖啡,缀了一口,放下咖啡,“我们原本就是陌生人。” 突然间,苏薇为自己愚蠢的问题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开心,眼泪竟止不住流了下来。突然产生一种破蛹而出重生的感觉,她好久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着流泪了。 “最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了笑,从湛蓝色休闲西装内兜里拿出个黑色皮夹,抽出皮夹里的身份证,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苏薇面前。 苏薇看到了身份证上的名字,赫然写着“沈昭寒”。 第十四章 直觉 接到电话的时候,罗刚刚刚泡了一杯茶,闻着悠悠的茶香,正准备端起杯子喝一口,被电话声打断了雅兴。 茶叶是老婆和朋友们组团到马来西亚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她给女儿带回来很多东西,唯独只给他带了一盒茶。 罗刚抗议的问,“除了茶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老婆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人除了喝茶,就喜欢破案,我还能给你带什么?难不成给你带一具尸体回来?” 这句话把罗刚噎得无话可说,女儿伶牙俐齿的个性多半是遗传了老婆。 想起老婆这句话,罗刚不自觉的笑了笑,真是一语中的啊,果不其然发现了尸体。 由于前一晚上他加了个通宵,因此在家好好的休息了一天。戚泰然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分了。 茶杯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笔记本摊开的页面上写着六个字:“海边,无头,泡胀。” 正思考着问题,戚泰然打开电话,“罗队,我已经在楼下了。” 罗刚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和预定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正要在电话里说戚泰然两句,戚泰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道:“路上堵车,我闯了两个红灯才过来的,到时候给交管的兄弟说一声,把我记录销了就可以了。” “臭小子,又知法犯法。” “那都是小法,我这不是赶着接您嘛,要是接不到您,我爸托梦给我,那才是犯了大法。” 罗刚站起身来,从书房出来,走到阳台上,伸出头往楼下看。 黑色大众桑塔纳已经停在了楼下,戚泰然的手伸出车窗外挥了挥手,不断地有节奏的敲打着车门。 罗刚笑了笑,轻声说了声,“臭小子。”拿起电话说:“上来吧。” 不一会儿,戚泰然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精神抖擞的进了门,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和干劲。 进门之后,他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看什么?” “看我婶和潇妹在不在家。” “不在家。你婶今天三台手术,这会儿多半已经到第三台了吧。罗云潇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了,这个死丫头,大学毕业以后成天往外跑,也不落屋。” “罗云潇还在想着她的发财大计呢。” 罗刚瞪了戚泰然一眼,“什么发财大计?” 戚泰然自知失了言,急忙闭嘴,“没什么,没什么,罗队,快走吧,李总都等得不耐烦了。” 罗刚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茶,比起中国的茶叶,这外国的茶叶多了一股薄荷味,一点也不好喝。他把茶杯放下,拿起书房门上挂着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下了楼,戚泰然如猫般快速钻进驾驶座。罗刚走到副驾驶座边,拉开门躬身坐了进去。 戚泰然点燃汽车发动机,汽车缓缓启动,他自觉地开始汇报工作。 “尸体是早上一位常到海边散步的大爷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没有头颅,是一具无头尸体。现场同事给我传了张照片过来,我差点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查了dna记录没有,失踪人口记录呢,查了没有?”罗刚眼睛看着前方,询问道。 “查了,没有dna记录。也查了失踪人口,最近没有被海浪卷走的记录。” “最近?有多近?” “这一年吧。去年有人在海边玩耍被海浪卷进了海里,也有人从跨海大桥跳下去自杀之类的,我们都翻出来看了。今年暂时还没有这个记录。可能今年生活安逸,自杀的人少一些。”戚泰然在十字路口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了右边。 “咦,我们不去海边看现场?”去海边的路向左走,拐向右边则是去市公安局的路,罗刚见戚泰然向右拐,于是问他。 “海边哪还有人,就剩下八卦的人民群众了。那具无头尸现在已经运往法医鉴定中心了。李老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确要求我们去法医鉴定中心。” “不许这么给李局取绰号。” “局上都是这么叫的。” “其他人可以,你不可以。” 戚泰然不说话,见前方路口红灯转了绿灯,踩下油门加速从路口通过。 “注意交通安全,你不知道路口减速慢行啊。”罗刚提醒道。 “也不知道交通局怎么弄的红绿灯,这个路口绿灯出奇的短,红灯又特别长,如果慢一点就过不去了。”戚泰然解释道。 罗刚并没说话,这个臭小子,和他爸老鬼的脾气一模一样。 戚泰然的父亲老鬼和罗刚是警校同学兼死党,原本两人并肩作战,是工作上的好搭档。只可惜,老鬼在调查一桩案子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因公殉职。 为了更好的照顾戚泰然,让他快速成长起来,罗刚把戚泰然调到了刑警队,实现对老鬼的承诺。 回忆一闪而过,罗刚头脑里思索起另一个案子来。 “苏薇从医院离开之后,你找到她没有?” “找到了。现在在高新区一家大数据公司当行政。我去找过她两次,她都是用随身的包驱赶我,让我不要再去找她,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严军。看样子好像是故意要跟严军撇清关系。罗队,希尔顿酒店的那件事情依我看就是一件小事情,就像魏雄说的,严军这人渣欠他一笔钱,睡了他女人,他只是想找严军还钱,顺便睡了苏薇还回来。这其实就是一件民事纠纷,只不过有逼良为娼的成分在里面。” 戚泰然很不平衡,苏薇那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会被这些小混混纠缠。不过又转念一想,一个巴掌拍不响,万一人家苏薇愿意呢? “严军呢,现在人在哪里?” “严军也找到了。这人渣真是扯,放着好好地小混混不做,玩起了改邪归正。现在在市中心的一家家政公司当送货员。据他说,他欠魏雄一大笔钱,不敢见他,只好躲在这里好好工作,低调做人,等到赚到钱就把钱还给魏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开车出去为一户人家清洗玻璃。他希望我不要把找到他的这件事情告诉魏雄,免得魏雄找到他后,他要跑路。” “嗯。”罗刚陷入沉思。“你要调查清楚,严军做家政的目的是不是想偷人家的钱财,或者有别的图谋。” 二十多年的刑警生涯让罗刚疑心病很重,他始终认为人做某事一定有着某种目的,否则不会驱使他去做那件事情。 “知道,这件事情我会跟踪的。” 戚泰然操控方向盘,在路口调转车头,法医鉴定中心就在马路的对面。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继续道:“对了,范队,说起这个严军,倒有一件事情挺搞笑的。他为了躲避魏雄,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像是故意要洗心革面似的。” “改名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般人改名字我才不会奇怪呢,奇怪的是他连名带姓都改了。现在叫什么沈昭寒,你说搞笑不搞笑?” 罗刚一听,眉头皱了起来,眉宇间多了一层愁云,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翻涌出来,但他却没有抓住拿东西,一闪而过消失了。 汽车停了下来,他努力的想脑海里的东西,直直的望着鉴定中心大楼发愣,就连戚泰然喊他也没听见。 第十五章 死者 黑色桑塔纳减速之后,缓缓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在最角落的一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戚泰然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罗刚提着公文包也下了车。 去往电梯口的路上,罗刚问道:“你对那叫苏薇的姑娘倒是挺上心的啊,把严军调查的这么清楚,心里肯定巴不得她与严军没有任何关系吧。” “罗队,你这么说可就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了。我对待犯罪分子那可是如寒冬一样残酷。” “行了,你小子在想什么还能骗过我。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有多少屎。你和罗云潇一样,心里想什么事情,我从你们脸上就能看出来,你那点小九九真以为我没看出来?我可是看着你们俩长大的。” “小时候的事情就别说了。你看你,就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潇潇,总是用一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职责她,所以她才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你跟她共同语言可是多的很啊。” “那是当然,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她在想什么,干什么都要给我说。”戚泰然颇有些自豪的说。 “那最近她在想什么,干什么?” “她不是忙着创……”说到这里,戚泰然发现自己中了罗刚的阶梯陷阱,话说到一半,立即住嘴了,“罗队,用对付嫌疑犯的方式对付我,这可不好吧。” 罗刚淡淡的笑一笑,并不搭腔,要不是有戚泰然这臭小子,兴许他和女儿罗云潇的关系会更加恶劣吧。 他自问能够处理一切复杂的案件,能够直指邪恶凌厉的人心,但却对女儿罗云潇无能为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云潇与他之间产生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弥补。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 电梯降下来,停在了负一楼,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苏薇你就别起心思了,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电梯门关上后,罗刚看似不经意的对戚泰然说了这句话。 “她又不是外星人。”戚泰然嘀咕道。 罗刚听见了戚泰然的话,转过身来看他。 戚泰然挺直了身子,解释道:“我什么也没说!” 电梯升到五楼,打开门,墙壁上赫然写着“法医司法鉴定中心”,两人走出门,沿着通道往法医科走去。 法医技术科在五楼电梯左手边,径直往里面,一直走到楼道尽头。 科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在仪器前忙碌着。 罗刚和戚泰然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 “小琳,罗队来了。”戚泰然喊一位剪着齐刘海的姑娘。 那姑娘带着口罩,听见喊声,伸手摘下口罩,露出朝阳般的微笑,“罗队,你好,陈主任在办公室等你。” 罗刚点点头,转身向鉴定中心主任陈雷办公室走去。 罗刚离开后,戚泰然露出笑脸正想上前去攀谈两句,女生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戴上口罩回到了工作岗位。 “小琳,别这样,我不是已经赔礼道歉了么,上次我不是故意爽约的,是因为临时有个突发情况要处理,要不我们今晚再约?” “别影响我工作,走开!”叫小琳的女生不理会戚泰然,低着头继续进行试纸测验。 戚泰然站在旁边,索然无味。女人的心思,真比天气预报还猜不透。 主任办公室门口,罗刚伸手敲了敲门。 陈雷正坐在座位上看报告,见罗刚站在门口,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陈雷给罗刚倒了一杯茶,两人寒暄几句后,陈雷把手上的报告递给罗刚,在他认真翻阅的时候,给他详细介绍报告。 “由于尸体在海水里浸泡太久变得肿胀,已经面目全非了。也是因为海水浸泡的原因,无法进行dna检测,我们会尽量监测,但你也要有dna无法检测的心理准备。” “毛发组织里也无法提取么?” “原则上可以,但实际操作很困难。老罗,我刚才不是说过么,我们尽量拿出详细的验证报告。” 陈雷这番话,在戚泰然第一时间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是个难度比较大的案件。 罗刚靠在座椅上,思考了一下,神情放松了些。 “没关系,我来就是想初步了解情况,也不是想你立即拿出个结果。” “你这个老罗,我还不了解你,你这是变相的在给我压力。” “你别这么说,陈主任可是我市的第一天眼,没有什么你不能发现的。” “好吧好吧,我先说我的分析。这是一件谋杀案。你看,尸体双手双脚被塑料齿轮扎条绑得结结实实的扔进海里,这是有预谋的谋杀。” 陈雷拿起摆放在桌面上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根被割开的塑料扎条,“这些扎条是在尸体身上取下来的。这种扎条通常都是用来捆绑一些松散物品的,卡齿十分牢固结实,广泛运用于生活。各个文具店都有卖的,暂时查不出来来历。不过,我们在检查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罗刚眉头一皱,问道。 陈雷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干瘪的黑色皮夹子。 “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皮夹,这个皮夹可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地摊货,而是在高级精品店才能买到的皮夹。”说到这里,陈雷从抽屉里拿出三个塑料口袋,里面分别装着一张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 “尽管dna鉴定难度比较大,但死者贴身的衣服里的皮夹有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陈雷把塑料袋平放在办公桌上,罗刚一眼看到了身份证上的名字和照片。他直起身来来,向那身份证靠近了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份证上赫然写着:“汪峻。” “死者是汪峻?”罗刚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身份证,抬起头来,“皮夹有没有可能是死者偷的?” “可能性不大,从死者的衣着来看,他配得起这个皮夹。” “这么说,死者是汪峻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 几天前,市中区某高级公寓发生了一件强奸杀人案,死者是某广告公司行政助理王瑞娜,初步怀疑杀人嫌疑犯是公寓业主——广告公司老板汪峻。 罗刚在全市布控搜索汪峻,原以为布下了天罗地网,准能抓住他,谁知道却被陈雷告知汪峻已经死了。 “会不会死者不是汪峻?”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我们会尽全力进行dna鉴定,第一时间把报告给你送过来。” 陈雷虽然这么说,但所有的证据已经有了指向性,死者就是汪峻。 罗刚感觉有些荒谬,千辛万苦追查的凶手,在另一个地方被人杀死了。 他眼睛盯着身份证,一时之间不能相信,总感觉凶手还活在某个地方。 第十六章 欺骗与背叛 从味道难吃得要命的面馆走出来,在面馆门口吐了一口唾沫,魏雄心中一阵焦躁。 哪天喊几个人过来把这间面馆给端了,看这老板还好意思坑人不?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魏雄感到一阵空虚和失落,总觉得生活了少了点乐子。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江小四和于超的电话,这两人是跟他最紧的小弟。 电话拨通后,听筒里传来剧烈的低音炮响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刺激着魏雄的耳朵。 他赶紧把紧贴耳朵的手机电话听筒拿得远了些。 “又在哪里花天酒地?” 自从将严军扔进海里那晚后,两人对魏雄的态度就变得有些若即若离。 那天晚上,汪承毅不仅请三人吃了山珍海味,还蒸了桑拿,甚至喊了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女主播来陪他们玩,把江小四和于超的心都玩野了。 那之后,魏雄给他们打电话,总是以各种事情推脱,甚至有时候连面都不见了。 这让魏雄很恼火,不住地咒骂汪承毅这个混蛋,不知道给他两个兄弟吃了什么迷药。 让魏雄更恼火的是,江小四和于超两人到ktv花天酒地竟然没喊上他。他忍住气,担心自己一发火,这两个兄弟就再也不会接自己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江小四喝醉了。 “啊,是雄哥,现在在哪里吃土啊?我们这里有大餐,有美女,你过不过来?” “妈的,江小四,你是不是疯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妈的我就是疯了,我就是要这么和你说话,怎么了?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魏雄?” “我操,你他妈有种,你们在哪里?” 魏雄话还没说完,江小四挂断了电话,不再理会他。 魏雄拿着手机,愤怒的站在街边。他心中气不过,抬起脚来一脚向人行道的栏杆踹去,踹倒了好几根。 这几天来,魏雄感觉出奇的倒霉。他很后悔,悔不该那晚签了拆迁合同。 前两周的某天,汪承毅为了讨好魏雄,在津海市最豪华的锦江酒店开了个总统套房,找了省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来陪他过夜。 汪承毅让魏雄尽情的玩,所有费用都算他的。 美女主持人服侍得他飘飘如仙,如游云端。魏雄简直就像步入天上人间。 他从来没玩过这种女人,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怕天亮了美梦就醒了,不知道自己和那美女主持人来了多少次,也不管腹股沟的伤口,几乎是用自杀式的方式耗尽了自己的能量。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魏雄试探的汪承毅,晚上还能不能和美女主持人玩。 汪承毅当即就承诺,那女人就是魏雄的女朋友,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魏雄喜出望外,差点把自己的肾都掏出来了。 第三天晚上,江小四拿了个合同到酒店来,告诉魏雄,步行街旁边的那块地汪承毅准备以五倍的价钱进行拆迁补偿,问他意向怎么样? 江小四把合同拿到魏雄面前,说没问题的话就请他签字。 魏雄正陶醉在美女的温柔乡里,觉得江小四打扰了他。他拿过合同很随意的看了看,见上面全都是看不懂的英文,反问江小四是不是五倍? 江小四指着合同上的阿拉伯数字5,肯定的说是五倍。 女主持人不断地催促魏雄一起去洗鸳鸯浴,魏雄拿起笔不耐烦的在合同上签了个名字,然后按了个手印,火急火燎的去浴室会美人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刚和美女洗完澡,就被闯进房间的一群人扔出了锦江酒店。女主持人也消失在黑夜里。 那群人对着魏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由于魏雄这几天纵欲过度,原本身强体壮的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起来。 他很是不解,怎么汪承毅说翻脸就翻脸? 突然间,他意识到一定是签了合同的缘故。 魏雄支撑着爬起身来,急忙打了一辆车往步行街旁边开去。 在步行街旁边下了车,那块一直闲置的拆迁地已经打围了,往日立在地面上的钉子楼房被夷为平地。 这块向天燊集团敲竹杠的金猪再也下不出金子来,魏雄感到出奇的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汪承毅骗了。 白天时分,魏雄气急败坏的去找汪承毅,连天燊集团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保安架了出来。 他在天燊集团楼下大吵大闹,挥动拳头准备给保安颜色看看的时候,反而被保安按在地上狂揍。 一个身穿深蓝条纹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天燊集团走了出来,拿出一张合同递到魏雄面前。 “这张合同是你亲自签的,还盖上了你手印。合同里说你无偿捐赠自己的房屋给天燊集团,用作修建商业综合体。如若毁约,你要以房屋总体面积高于市场价的百分之五违约金赔偿给天燊集团。如果你确定违约的话,折算下来,你要向天燊集团赔付600万。” 听到六百万几个字,魏雄吓得目瞪口呆,合同是用英文写的,除了数字,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明摆着被汪承毅骗了。 白白的损失了六百万,这口气他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他准备纠集江小四和于超出来,黑打一顿或者绑架勒索他。 但江小四和于超怎么也不出来。 魏雄感到自己失了很大的面子,但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发泄。 生了一阵气,他又打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后,一个娇媚的女人喊了几声“喂——喂”,便把电话放在了一边。 听筒里传来浪荡调笑的声音,是江小四在灌女人喝酒。 “把电话给我。”江小四拿过电话放进了兜里,醉醺醺的说,“老子去放水,等我回来了接着喝。” 不一会儿,听筒周围安静了,于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四哥,刚才你用那种态度和雄哥说话,会不会不太好?” 江小四很不屑的说:“怕什么,我江小四从上周开始就不跟他混了,以后我只认汪少爷。阿超,你别怕,现在魏雄就是个没用的垃圾,等哪天我们把他扔进垃圾桶里。” 魏雄听到江小四说他是垃圾,火气蹭的冒了上来,但他又打不到对方,只能忍住吞声的听。 “妈的,让我们把人扔下海的时候,可没当我们是兄弟。到时候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他一定把我们推出来给他挡刀。我才不做挡刀的傻子呢,还好我们留了一手。严军这混蛋果然没死,上周我在地铁上看见他了,他拉着他马子潇洒的散步呢。” “严军真的没死?”于超问道,语气颇为惊喜。 “真的没死,我确认了。当时我们不是把绑着他手脚的绳索松了么,他掉进海里就一定自行解开了绳索游上了岸。某种程度上说,我们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阿超,放心吧,魏雄陷害不来我们的。” “那我这两周真是白担心一场。” “别疑神疑鬼的,汪少爷说了,合同的事情我们做得好,以后就跟他混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 “这算不算卖友求荣?” “不算,阿超,我们只坑了魏雄一次,你自己想想他坑了我们多少次?别想了,走,唱歌。以后津海市的女人,你看得上哪个我们就玩哪个。” 魏雄不想再听了,他青筋暴起,用力将手中的手机往地上一砸,手机砸了个粉碎。 没想到平日里温顺的江小四心机如此深,竟会联合汪承毅在让他签合同,失去了步行街旁边的房屋。 “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砍死你们!” 魏雄气急败坏的在街上胡乱打转,生出了人财两空的绝望之感。 他心中憋了很大的一股气想找人发泄,可他电话摔坏了,给平日里相好的女人打不了电话。 他翻开钱包,干瘪的钱包里只剩下一张五十块和四张十块,这点钱从ktv带女人去酒店开房都不够。 失望的把钱包放进兜里,抬起头来,他看到街道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严军的女朋友苏薇。 魏雄使劲的捏了捏拳头,手指关节在掌心不断响动。 还用花钱去找女人吗,这不就是现成的!上次这婆娘差点要了命根子,这次怎么也得补回来吧! 打定主意后,魏雄穿过马路,向苏薇行走的方向跟去。 第十七章 命运之轮 将文件交到e手上,经理拿在手里翻了翻,顺手就在文件上签了名还给了苏薇。 苏薇拿过文件,回到办公桌前,将电子文档传到了系统里,分发给公司各部门。 做完这件事,苏薇端起桌上泡着的红枣柠檬茶喝了一口,很舒服的靠在柔软的电脑椅上休息。 她顺手抚摸着肚子,这一个月来她常常想起曾经的遭遇,想起半个月的小产经历,如今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 她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位于高新区的这间公司还处于上升期,公司员工也只有二十来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部门可是非常齐全的。 在新租的电梯公寓躺满了两周,感觉身体无恙后,她才投简历来到这间公司的。 原本只是很随意的投了个简历竞聘一下行政助理的工作,却没想到人力资源主任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让她参加面试,面试之后便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苏薇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就可以上班。这句话让人力资源主任喜出望外。 这是一间初创科技公司,苏薇进入这间公司第一感觉就是自由和高效,不像外企那么多约束和人事斗争。 每个人都在处理自己事情,没空去研究和探讨别人的生活。 公司e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制定战略规划和面向员工演讲,演讲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畅想未来,推动公司成为苹果那样伟大的科技公司。 在目前看来,这个专注于做社交软件的公司离苹果还差十几个太平洋的距离。 e是个工作狂,把公司几乎当成自己的家,对自己格外严格和残酷。 他对待员工却很宽和,对于到点下班的员工们,并没有过多苛责。 这对于苏薇来说是件好事。 她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不争不抢,工作两周以来,觉得很适合这里。 原本她作为行政助理是要每天跟着e干活的,她如此轻松的原因是公司来了个和e同样工作狂属性的大学实习生。 实习生叫做罗云潇,是个剪着一头短发的小姑娘,和e相处久了之后,也喜欢演讲,喜欢畅想未知的未来。 私下里,罗云潇会和苏薇聊天,告诉她自己的未来是创业,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但现在一没本钱,二没资源,三还没想好项目,因此还处于探索阶段。 苏薇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些东西离她太遥远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生活,不想折腾。 知道严军已死,不会再骚扰她,她作出了留在津海市的决定。 以前她想要逃离的原因是要躲避严军,如果严军已经消失了,就再没有人会威胁她的生活。 她已经熟悉津海的一切,在这里,她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没必要跑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在创业公司工作只是暂时的,她准备利用这段时间考注册会计师,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去更大的公司就职。 因此,每天下班之后,她都会按时回家看书,从不耽搁一点时间。这个工作,只是让她白天的时候不那么寂寞,还有免费的一日三餐吃。 关掉电脑,苏薇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半了,同事们还在努力攻克数据难关。 她站起身来,拿过挂在电脑椅上的红色连帽毛呢大衣穿在身上,从电脑桌柜子里拿出提包,离开了公司。 已经进入隆冬季节,冬至快要来了,街道上的商铺已经挂上“羊肉汤”的牌子,霓虹灯亮出了各种各样的灯光。 她沿着街道走了两百米,来到地铁四号线的站台,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地铁四号线是贯穿津海市东西的交通线路,穿过城市的繁华区域,被人们称之为城市动脉。 苏薇租住的电梯公寓,在离公司四个站的地方。每天上班只需要十分钟,离家近是她当初选择来这里上班的重要原因。 在新桥站下了车,苏薇挎着包走出了地铁站。 她在公司里吃过了晚饭,因此并不需要回家再做饭,节省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看书复习。 在回家路上的便利超市买了一瓶酸奶,她拿在手上向小区走去。 工作两周来,她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这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走到小区门口,苏薇从衣兜里拿出钥匙,用钥匙扣刷卡进入小区。 这座小区修建得高档,管理严格,必须通过门卡进入。小区环境也不错,绿树环绕,幽静宜人,当初苏薇来看房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里,毫不犹豫的和房东签了合约。 她在小区里租了一室一厅。她不愿意和别人合租,一个人住贵是贵了点,但胜在清静自在。 沿着小区绿道往中庭走,走到三栋二单元,苏薇刷卡进入公寓门洞里。 电梯缓缓上行,显示屏幕上的数字停在12楼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拿出钥匙回到了家。 刚换好睡衣,正准备坐在厅的书桌上看书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薇站在原地并不答话,等待着敲门声停止。 “有没有人,我是楼下的住户,我们厕所在漏水。” 苏薇依旧没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家水漏的厉害,如果不开门的话,我就找物管了。” 听闻对方要找物管,苏薇这才不情愿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只手迅速从门缝伸进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快速往后推,防盗门“轰”的一声关上。 苏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她本能的想喊叫,嘴却被牢牢的捂住,怎么也喊不出声。 她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玄关墙壁上,在敞亮的灯光中,看清楚了闯进来的人。 这人竟然是一个多月前在希尔顿酒店侮辱她的魏雄。 魏雄露出狰狞的笑,把苏薇按在墙壁上,一只手使劲的在她身上乱摸。 他的脸贴在苏薇脸上,一字一句的说:“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这话让苏薇毛骨悚然,浑身颤抖的想,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被他侮辱! 她膝盖上抬,踢中了魏雄的要害之处。 魏雄股间疼痛,“嗷”的叫了一声,放开了苏薇,捂住了裆部。 魏雄担心苏薇逃走,急忙用身体挡住大门。 苏薇见玄关被他挡住,急忙跑向厅,准备跑到阳台上求救。 魏雄趁机伸出脚来,勾住苏薇的脚踝,腿往回一收将她拉倒在地。他忍住疼痛,趁机扑上去压在了苏薇身上。 魏雄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和重重的喘息声,一只手按住苏薇的嘴,另一只手飞快的撕扯她的衣服。 他将头埋进苏薇的胸脯里,使劲的吸了一口,香气扑鼻。 苏薇使劲挣扎,双手摸到了放在茶几下的水果刀,情急之下翻转手腕一刀向魏雄后背刺了过去。 魏雄突然感觉后背一痛,骂了句脏话,突然感觉全身力量犹如气球漏气一般流失掉。 苏薇受到了极重的刺激,手拿着水果刀不断地扎魏雄的身体,感觉像扎在一张铺在身上的棕垫一般。 在一阵惊叫中,她一把推开魏雄。 魏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抱怨周围有那么多空气,他就是呼吸不到。 疯狂扎了一阵,见魏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苏薇颤抖着用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吓得赶紧扔掉手中的水果刀,爬到厅的墙角,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犹如受伤的松鼠,警觉的注视着厅里的惨状。 不知过了多久,苏薇回过神来,凝视着地上躺着的魏雄,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手紧紧抱着双脚,头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仿佛灵魂在这一刻静止。 哭过之后,杂乱无章的头绪逐渐清醒过来。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找个人帮忙! 苏薇拿出电话,却不知道该找谁,在联系人里反复的翻了很久,翻到了沈昭寒的电话。 她看着“沈昭寒”三个字,犹豫了一下,咬紧牙关,按下了拨打键。 第十八章 解题的男人 冬至即将来临的夜晚,来云意咖啡馆的人少了许多。 姚乐妍磨好了一杯原味摩卡咖啡放在吧台上,望着黑色马克咖啡杯上的印记出了一会儿神。 灰白色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过,她抬头看着钟,心说这个时间他应该来了。 话音在脑海中刚落,咖啡馆的木门被推开,沈昭寒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站在了门口。 他手上拿着两本教材和一叠财经杂志,径直走到吧台前,拿过吧台上的咖啡,向二楼包间走去。 “该死的,今天话都不想说了?” 沈昭寒向姚乐妍扬了扬手中的书和杂志,“今天工作有点多,必须看完,没时间闲聊,下次吧。” 比起往日,他手上又多了几本英文杂志。 姚乐妍看着沈昭寒的背影,发自内心的庆幸起来,如果不是他,她现在不会这么轻松自在。 上个月,与姚乐妍已经分手的前男友来咖啡馆找她,告诉她又要准备创业搞一个项目,需要一百万的启动资金,让她把钱拿出来。 姚乐妍告诉他自己没有钱,以前赚钱和从银行借来的钱都投入到咖啡馆里了。 前男友不由分说的给了姚乐妍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撞翻了一张桌子。 他拿出手机扬了扬,恶狠狠的告诉姚乐妍,不管她是卖了咖啡馆也好还是卖了自己,必须拿出一百万,否则要她身败名裂。 前男友看到姚乐妍黑色包臀裙在凌乱中掀开,露出洁白的大腿,顿时起了欲望。 他伸手抓起姚乐妍的头发,把她拖向二楼。 姚乐妍苦苦哀求着不要,前男友两脚将她踹倒在地,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拖上二楼,前男友三两下撕碎了姚乐妍的衣服,正准备施暴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 这人正是沈昭寒。 前男友见沈昭寒阻拦,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却不想被沈昭寒一把从二楼扔了下去。 前男友被摔得差点骨头散架,站起身来他嚷嚷着过几天再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昭寒将身上衣服脱下来,给衣衫不整的姚乐妍披上,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前男友手上。 姚乐妍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有所警觉,但他救了自己,他温和的目光令她充满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她告诉沈昭寒,自己有些不雅照片和视频在前男友手上,他不断地勒索自己的钱财,如果不给的话,就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到处传播。 “如果我帮你解决这件事,你可不可以请我喝一辈子咖啡?”沈昭寒问道。 姚乐妍狐疑的看着沈昭寒,不相信他能解决。 前男友是个混社会的混混,自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他就如水蛭一样贴在她身上吸血,无论她怎么躲也躲不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眼前这文质彬彬的男子说要帮她解决这件事情,她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你能解决,我不仅请你喝一辈子咖啡,我陪你一辈子都可以。” 沈昭寒笑道:“我可不想陪你一辈子。” 从那天开始,沈昭寒每天晚上七点过都会过来喝咖啡,然后坐在二楼角落的包间里看书,似乎并没有去处理这件事情。 过了一周,姚乐妍问沈昭寒解决没有,他只说每天准备好咖啡和包间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姚乐妍不想猜来猜去,拉住他让他把话说清楚,问那些不雅照和视频到底有没有拿回来。 沈昭寒淡淡一笑,用身体将姚乐妍挤到墙壁上,歪着头狠狠的吻了她,让姚乐妍差点透不过气来。 “你现实中的身材比视频里要苗条得多,以后你就请我喝一辈子咖啡好了!” 想到这句话,姚乐妍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真的把事情解决了。 将快要燃尽的万宝路香烟摁熄在烟缸里,姚乐妍抬头看着二楼,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头脑变得浑浊起来,浮现出沈昭寒紧紧抱着她的画面来。 如烟火般熄灭了画面,姚乐妍脸如火烧,心中有个疑问,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那以后前男友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出现的是充满神秘感而又奇怪的沈昭寒。 这时候,小包间里传出沈昭寒平静却紧迫的声音,“你在哪里?好的,哪里都不要去,等我过来。” 似乎他在接电话。 挂断电话,他收拾好东西,从包间里走了出来,急匆匆的出了门,手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姚乐妍有些奇怪,他不是说晚上要把书看完么? 钻进刚买的二手丰田卡罗拉驾驶座,沈昭寒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将西装换成了黑色连帽卫衣。 戴上鸭舌帽后,点燃汽车发动机向津海市高新区开去。 沈昭寒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紧跟着用门卡进门的人进入了小区。 进入楼道后,他没有乘坐电梯,戴上帽子,并用卫衣帽子盖住自己的脸,爬楼梯上楼。 来到房间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防盗门歇开了一道缝隙,他闪身钻了进去。 进入房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苏薇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的靠在玄关的墙壁上,满脸恐惧。 “人在哪里?”沈昭寒面无表情问道。 苏薇伸出手,指了指厅里,眼睛根本就不敢去看。 沈昭寒径直走了进去,查看倒在血泊中的魏雄,站起身来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他是怎么进来的?” “应该……应该是跟踪我进来的。” “你不是要离开津海吗?怎么一个多月了还没走?看样子你在津海有了新工作啊,你还在留念什么,这么舍不得这里?” 苏薇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又不能向她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看着沈昭寒的背影,透过他的身躯,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地面。 沈昭寒顺着她的眼光低头一看,魏雄身边的掉出了一个东西,是一块碧玉翡翠。上面沾了血迹,碧玉翡翠显得并不那么纯粹了。 他拾起地上碧玉翡翠,感受到苏薇看到碧玉翡翠的眼神,问道:“这是你的东西?” 苏薇急忙走上去,一把抓过碧玉翡翠,很用力的擦掉翡翠上的血迹。 擦掉血迹,翡翠上还有一块暗沉色的阴影,她继续用力的擦,无论擦多少遍,那个阴影依旧在。 沈昭寒见苏薇不断的擦拭翡翠,知道这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苏薇始终擦不掉碧玉翡翠上的阴影,情绪逐渐崩溃,拿着翡翠低低的哭泣起来。 他沉思了一阵,“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这句话,苏薇停止了哭泣,挂着脸上的泪珠看着沈昭寒。 沈昭寒伸出手,向苏薇脸上抹去,轻柔的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我帮你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显露出你的情绪!哭,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苏薇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沈昭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第十九章 网红人生 “喂,是何美欣同学吗?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天燊集团实习?” 天燊集团打来的电话,把何美欣从睡梦中吵醒过来。她带着起床气原本想臭骂对方一顿,但听对方声音如此温柔,又是天燊集团打来的电话,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对不起,我最近要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这边老师催的很紧,暂时没有时间过来实习,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没关系,你忙完了想来实习或者想正式工作,就直接打这个电话找就行了,我叫格瑞斯。”对方语气轻柔气,让何美欣的火气慢慢降了下去。 “好的,格瑞斯,非常感谢你,空了我一定联系你。” “那么,等你消息,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何美欣把手机塞进枕头里,头蒙着被子继续睡觉。 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显得很有些焦躁,干脆把手机拿出来,躺在床上刷起了微博。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分了。 她掐着时间算了算,从早上十点钟躺在宿舍的床上一直到现在,才睡了六个多小时,远远没达到的她平时八个小时的标准。 都是那一通电话,害她美容觉都泡汤了。她一边刷着微博,心中一边抱怨。 这半个多月,何美欣正在进行大学毕业前最后的疯狂,每天玩出早归,在各种高档酒吧里玩通宵,醉生梦死。 她从不发愁工作,工作已经在她吃喝玩乐的过程中解决了。 看着寝室的室友每天累的像狗一样到处找工作,在用人单位实习,她心中便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满足感。 从上大学开始,何美欣看这几个人都一种俯视的态度。从小家庭殷实,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让她凭空生出了一份优越感。 她心中一直存着一个意识,这个社会,无论你多有能力,真正到了关键时刻,拼的还是关系和人脉。累死累活的到处投简历,还不如重要人物打个电话说几句话。 好工作,高薪水,随便挑。 何美欣就是这种情况。 她妈妈的秘书只是给天燊集团打了个电话,天燊集团会计部就为她留了个岗位,还是会计部总监助理,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她虽然平时和妈妈聊不到一块,但津海市副市长的职务还是很管用的,更不要说还分管经济、金融和企业。 那是津海市经济领域的山大王,天燊集团当然要给面子。 在找工作方面,何美欣深深的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能量。不过,也完全只是体会而已,真要让她进入公务员体系里,她宁愿去死。 在考不考公务员这件事情上,何美欣和妈妈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何美欣从小见惯了那些迎来送往的嘴脸,看着那些人在妈妈面前点头哈腰,感受到了深深的厌恶。 她坚决拒绝考公务员,拒绝与这些人为伍。更重要的是,公务员工资多低啊,还不够她买一件迪奥的新款连衣裙。 经过三四轮的斗争,甚至以死相逼后,妈妈妥协了,委托秘书为她找了天燊集团的工作。 岗位在会计部,而且自带职务,月薪应该不低。听见总监助理这个职务后,何美欣仔仔细细的算了一笔账。 她为妈妈的这个安排,由衷的感到信服。对妈妈的讨厌也减轻了些,甚至有些向往去天燊集团工作。 工作落实后,妈妈找她谈了一次话,严厉的告诫她,去了天燊集团张扬的个性要收敛,要努力工作,低调为人。一切安排都要听部门领导的,不要懒懒散散的,也不要乱作为闯出祸来。何美欣的工作状态,部门领导会定时向她秘书汇报。 那些话语就像是念经一般,从何美欣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她厌烦到了极点。 正是因为妈妈的这些话,她对去天燊集团的期望降低了好几级。她甚至想到,天燊集团不过是妈妈找个地方把她圈起来,好牢牢掌控她人生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万分失望,感觉自己即将进入牢笼。 为了享受大学毕业前最后的自由时光,她变本加厉的消耗自己的人生。 毕业前的这段时光,她本来是住在家里的。可受不了妈妈的严厉和唠叨,她便搬回了宿舍住。 大学期间,她没怎么住在宿舍,都是和男朋友在校外租房同居。 可是一周前,她收到男朋友背着他与别的姑娘开房的照片和信息,严厉的当面质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男朋友倒满是骄傲的承认了,声色俱厉的说,早就受够了她大小姐的脾气了,将何美欣从出租屋里扔了出去。 何美欣受不过这个气,脾气暴躁的和男朋友打了一架。 至此,男朋友变成了前男友。 想到前男友,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三年吃她的,用她的,睡了她,还背着她在外面乱搞。 何美欣决定,过几天让任秘书找几个人去把前男友废了。 不过,她也在想,前男友开房的照片和信息到底是谁发给她的?她试着打电话过去,可那发信息的号码是个空号。 她还想着感谢对方呢。 由于没有了住处,又临时租不到房子,她只能回宿舍住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窗外渐渐暗了下来,时钟指向了六点半。 何美欣不想睡了,坐起身来,准备梳洗打扮出去玩。 她从高低床配套衣柜里拿出一堆衣服,对着镜子搭配起来。 试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选定了衣服。 她里面穿一件低胸v领毛衣,外面套一件高腰羊绒外套,下身穿一条热裤配黑色丝袜,脚上穿一双高筒皮靴,高挑的身材将衣服撑起来,颇有些时尚气息。 化了妆,喷了香水之后,望着镜子里可媲美明星的自己,何美欣很满意的转了转身子,欣赏自己的美丽。 打扮完毕,她拿过桌上的lv黑色皮包,跨在身上,伸手拉开门。 恰好室友罗云潇开门进来,被站在门口的何美欣吓了一跳。 何美欣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大惊小怪”,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罗云潇站在门口,用鄙视的眼神目送她离开,轻轻的关上了门。她高兴的伸了个懒腰,知道何美欣今晚是不会回宿舍了。 罗云潇将单肩包放在自己书桌上,拿出一份合同,仔细的了一番,高兴溢于言表。 今天和那家科技公司签了合同,成为正式员工,预示着大学生活结束了,自己的梦想起航了。 宿舍另外两人早在上周已经回老家了,四人宿舍里只剩下罗云潇和何美欣。 罗云潇坐在座位上,看着何美欣的杂乱的床铺,冷哼一声。 她永远记得大二某个周末,她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何美欣竟把男朋友带进宿舍过夜。 那天晚上,两人缠绵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盘旋,这让她格外愤怒。她提醒他们小声点,何美欣得意的反问罗云潇要不要一起来。 罗云潇当时好想拿把菜刀砍死他们。 想要明天要离开,罗云潇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她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看到书桌上放着的剪刀,突然站起身来,抄起剪刀,打开何美欣的衣柜,拖出那些名贵的衣服,用力的剪了下去。 看着被剪成碎片的衣服,罗云潇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兴奋感。 今晚过后,她将永远和何美欣说拜拜。 关于上一本书《素月天骄》一些想说的 这本书前前后后写了一年,中间有些部分写的很艰难。 可能是自己写作水平还有待提高的原因,因此没获得很多推荐和赞赏。 写作是一个攀爬阶梯的过程,有时候爬的很快,有时候会在阶梯上停滞,有时候还会倒退。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就努力的写下去吧。 可能看的人不多,但有你们一直支持我就很好了。 感谢你们,支持着我写下去,我会继续努力写出更好看的故事。 新的故事《苏薇的森林》已经上传,这是讲复仇的故事。 希望你们继续支持,也希望你们提出更加宝贵的建议,谢谢! 链接地址: 10133444 感谢名单如下: 1tnyut 2bng 3书友20170621172115273 4漂亮大妈 5叶小强 6剑圣徒弟! 7guling 八泫浪公子 9坏小子的天空 10aa迪 11¢冰少※ 12∮鸟过无痕∮ 13爱你的泽 144471316 15书友nvluuvsfs92b0 16小小孩儿子 17狼毫的爱 1八京记鱼 19时代青草 20颖儿天使 21自由风自由心情 22奔驰爱好者 书友0八0531214355341 24左手夹根中南海 25啊哦啊啊啊! 26血舞づ星痕 27大耶耶 2456好与 29晓盈彡 30沧梦雪灵 31失意的法律人 32游戏19八7 33书友nvthfa532 34放弃整片森林 35乐天小鱼 36旮£旯 37书友nvlfllysa49032 3八deiris 39鬼魔方 40暗┽夜 41乱空不古 42踩花非贼 43全职法师 44书友090129160013176 45书友0901112432969 46茜茜子颖 47书香戏子 4八书友0901062050443 49魔嗜九天 50紫秀才 51xianing054 52书友0八0727144八55329 53星辰蓝羽 54尛尛书虫 第二十章 替身 津海市,酒吧一条街。 进入午夜的酒吧街总是会将人的荷尔蒙提到最高点。 刺激而有节奏的音乐,闪烁犹如彩虹的霓虹灯,很容易就会把人带入梦幻之中。 何美欣行走在酒吧一条街的路上,往经常去的那间叫做“海城印象”的酒吧走去。 酒吧大门口,摆放着两个酒瓶吉祥物,花枝招展的摆弄着欢迎的姿势,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西裤的跑堂站在门口迎接今晚的人。 何美欣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今晚会不会遇见那个人?何美欣在踏进大门的时候想着这件事情。 那个人是前几天她在酒吧里遇见的帅哥,原本那人并没有引起何美欣的注意。 他和外国人挑战威士忌保龄球,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老外喝趴了,这才引起了何美欣强烈的好奇。 男子面相还不赖,身材高大,颇有几分成熟男人味,看样子像是某间公司的高管。 何美欣在男子结束威士忌保龄球的时候,准备上前搭讪的,却没在散开的人群中找到他。 等找到他的背影之时,男子已经离开酒吧了。何美欣很是遗憾,于是今晚又来酒吧,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 男子英俊帅气的脸,以及浑身迸发出的荷尔蒙,让何美欣想入非非。 酒吧温度开得很高,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啤酒、葡萄酒、白兰地和威士忌混合的气味,让人异常闷热。 何美欣走到一张桌子边,脱掉外套搭在座椅上,坐下来点了一杯“性感玛丽”鸡尾酒。 酒吧中央,穿着亮晶晶紧身包臀连衣裙的女歌手唱着骚动人心弦的情歌,歌声婉转,听得何美欣心直痒痒。 闷热的空气让她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的汗珠。她索性将羊毛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手臂上纹着的红色玫瑰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艳丽。 在坐下来的五分钟里,有三位男士走过来想请她喝杯酒,她都拒绝了,她要把时间留出来找属于自己的猎物。 何美欣环顾四周,找寻熟悉的身影,突然,眼光停在了吧台的位置。 终于找到了。 那位男子坐在吧台上边,身边高脚椅上放着脱下来的西装,上身穿着休闲衬衫,下身黑色裤子,头发梳理得非常精致。 兴许太热的缘故,他衬衫衣袖挽了起来,露出结实且线条明显的手臂肌肉。一只手拿着手机专注的看,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威士忌慢悠悠的喝着。 何美欣情绪兴奋起来,男子独自坐在吧台边,没有人上去搭讪,她暗暗高兴。 在座位上整理了衣服头发后,何美欣端着酒向男子走了过去。 “嗨,你好,请问你一个人吗?” 何美欣露齿微笑,轻轻咬着下嘴唇,她觉得这样能够帮助她增加一些魅力。 男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继续看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数据报表。 何美欣看了一眼,直觉相信,他就是个公司高管。 男子侧面还不赖,脸上轮廓分明,棱角突出,并没有多余的脂肪。 她见男子不理她,心中有些不高兴,更坚定了今晚要拿下他的信心。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手机比我好看?” 男子笑了笑,“看手机可以赚钱,看你可是要花钱的。” 何美欣噗嗤一笑,这人还挺幽默。 “看我不用花多少钱,我可是个经济适用的美女。”何美欣见他肯和自己说话,顺势就坐在了男子旁边。 “既然是美女,那可不要随便就给自己定个‘经济适用’的名头。” “那应该怎么说?我表达能力不行,要不你教教我?” “我又不是学校老师,也没空好为人师。你想喝酒的话,我请你就是。” 眼前的男子很是高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何美欣聊天,何美欣很不满足,总感觉眼前这人拒之于人千里。 她在酒吧混了好几年,想要拿下的人从来没有拿不下的,男子越是高冷,越是激发出何美欣的好胜欲。 她将低胸毛衣往下拉了拉,露出肩膀和锁骨,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性感。她故意往男子身边靠了靠,挤出来的胸部时不时触碰男子的手臂。 男子并没有躲闪,而是找酒保要了一杯“蔚蓝塞纳河”,将酒杯推到了何美欣面前。 “作为自封的美女,这杯酒应该适合你。” “什么叫自封的美女,难道你不认为我很有明星范么?很像手机里的那些网红吗?” “是吗,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哈哈,你这人说话可真是气人啊。” “男人说话,女人生气,不是很常规的现象吗?” “是的,然后男生就要转过来哄女生了。” 男子端起酒杯,伸到了何美欣面前,“来,干杯,给我认错的机会,让我好好的哄哄你。” 何美欣见男人主动敬酒,心中暗暗一笑,男人嘛都是一路货色。 她端起酒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睁开眼睛,何美欣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房屋,照射得她睁不开眼。身边躺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她赤着身子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头痛缓解一些。昨晚她喝得太多了,以至于发生过什么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喝断片了! 她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手伸直以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抓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她吓了一跳,手一松,刀掉在白色的床铺上。 再仔细看床铺,竟然也有血迹,她吓了一跳,心说不会那么倒霉来大姨妈了吧,岂不是会被帅哥笑死。 但转念又算了算时间,前两周才完,怎么会这么快又来了。 何美欣注意到床铺上的刀,急忙向身边躺着的男人推过去。手指刚触碰到男人的后背,一股冰凉而僵硬的触觉传过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何美欣伸出手将背对着她躺着的男人扳过来,看到一幅恐怖的画面。 何美欣惊叫一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下床向房间门口冲过去。 打开门,何美欣撞倒了一辆恰好从门边经过的餐车,食物、餐具、餐盘掉落一地。 何美欣不顾服务员诧异的目光,扭曲着脸喊叫道:“死人了,死人了,有人死了……” 服务员眉头一皱,急忙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急忙拿出步话机报告楼长。 早已经听见喊声的楼长快步跑过来。 他脱下了黑色工装大衣盖住何美欣的没穿衣服的身子,让服务员看着她,一个人走进房间去看里面的情况。 “报告经理,11号房间发生一起命案,我报警了,嫌疑犯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楼道里,何美欣蜷缩在大衣里,眼神惊恐难安,嘴里喃喃说着“不是我杀的!” 第二十一章 搜寻 值了个夜班回到家,罗刚洗完了澡,心满意足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享受调休。 吃了早饭,他眯着眼睛听电视机的早间新闻。 妻子伍利华在他回家的时候,正准备出门上班,见罗刚灰头土脸的回来,凑到他身上闻了一下,“嗨呀”捂着鼻子,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老头子,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罗刚站在门口,眼珠子转了转,这一两周都忙着案子,是有好久没洗澡了。 “快去洗澡。早饭我买了豆浆油条,放在锅里了,你自己去吃。” 临出门的时候,伍利华提醒罗刚,“今天是潇潇的毕业典礼,你上次可是答应了要去的,可别忘了。” “你不去啊?”罗刚想着独自面对女儿罗云潇,心中有些尴尬。 “去啊,怎么不去,我从医院直接过去,毕业典礼下午两点半开始。” “要不要用车把她宿舍的东西拖回来?” “不用,她昨天晚上全都拿回来了。昨天半夜一点过回来的,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累得满头大汗。这孩子,跟你一样倔。” “她现在人呢?” “上班去了。” “这么早上班去了?”罗刚抬手看了看表,这还没到七点半呢。 “她说要努力工作,争取成为公司合伙人,拿股权赚大钱,然后开创一番基业,成为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知名人物,什么金钱啊,名利啊都有了。你这女儿啊,一个劲的奔钱去了,死倔死倔的。”伍利华摇了摇头,“我走了。” 大门关上以后,罗刚一边想着罗云潇的事,一边进入卧室厕所洗澡。 站在莲蓬头前,接近五十的身子依旧健壮,毫无一丝赘肉,多亏了他平日里加强锻炼。 热水浇满了脑袋,罗刚心中有些生气,罗云潇怎么会有这种急功近利的想法,难道不赚大钱就过不了生活了?大学四年的书真是白读了,空了要和罗云潇好好谈谈。 上一次谈话是刚刚大四的时候,他建议罗云潇找工作的时候考警察。 罗云潇讥笑的说,警察工资多低啊,还没人身自由,如果在古代的话,就是朝廷的鹰犬。 就这句话,罗刚差点冲动的想要给罗云潇一耳光。两人因为这句话吵了很大一架,当时他心里想的是,她还不成熟。 之后,罗云潇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回家,打电话也只和妈妈伍利华打。 母女俩打电话的时候,罗刚偶尔会偷偷的听,却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碍于男人的尊严,又不好问伍利华。 他一直在想,和罗云潇父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远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罗云潇对他像是对待仇人一般。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国内新闻播报完毕,正在播报国际新闻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躺在沙发上,伸长了脑袋看了看手机屏幕,是戚泰然打来的。 这小子,又有什么事,休息都不让好好休息。 罗刚拿过电话,“喂,什么事?” “罗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并不是我想要打扰你的,而是老头子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老头子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五十多岁满头白发,局里年轻人都这么喊他。 “别卖关子,有什么事快说。” “腾越酒店发生一桩命案,老头子让你带队过去看看。” 听到是命案,罗刚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我在腾越酒店等你。”戚泰然说着,挂断了电话。 腾越酒店。一辆救护车,两辆警车停在门口,吸引了进出人的目光。 罗刚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快步走进酒店大堂,跟着人流进入电梯,上到发生命案的1八楼。 电梯门打开,他沿着楼道往里面,来到发生命案的房间门前。 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远处时不时有人探头过来看。 “什么情况?”罗刚站在门口,问警戒线里面的戚泰然。 戚泰然带着口罩,见罗刚来了,立即把蓝色简易口罩摘了下来。 “死人了!”他简短的回答。 罗刚盯着戚泰然,“我大老远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这个的,如果你对领导是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的话,我倒是要考虑考虑你推荐提拔的事情,今年的年度评优可是没有指望了。” “别这样,我这不是想让你休息休息么。” 站在门口的巡警抬高警戒线,罗刚弯下腰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水味,香水撩拨着他的鼻头,他伸手摸了摸鼻子,一边查看房间,一边听戚泰然报告情况。 “死者背部身中十三刀,死亡原因是刀身刺破肺部和脾脏导致失血过多致死的。嫌疑犯是个女大学生,说是与魏雄在酒吧认识的,两人相谈甚欢于是来这里开房。至于她为什么会杀了死者,暂时还不清楚。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情杀,不然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刺对方十几刀。但这只是初步判断,最终还要看法医解剖结果。陈雷主任让我们过几天去他办公室拿详细的解剖检验报告。” 罗刚没有肯定戚泰然的猜测,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点点头,站在了双人床边,盯着血迹斑斑的床单看。 死者已经被抬走,只留下床铺上凌乱的痕迹,行凶的水果刀被装进证物塑料袋里。 罗刚弯下腰,让视线与床铺成一条水平线,眼睛在床上缓慢移动,犹如探寻物体的雷达,不断地在床铺上巡视。 戚泰然见罗刚弯下腰慢慢移动,也跟着弯下腰,跟在他身边轻轻抬脚移动。 找寻了一阵,罗刚支撑起身体来,腰间一阵酸痛。 岁月不饶人,以前这么做的话,腰部一点事情也没有,如今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吃力了。 他双手放在背后,按摩着酸软的后腰, “泰然,床上还有些毛发,喊几个兄弟进来,把这些毛发一根不落的放进塑料袋里。告诉他们用镊子夹,要把床铺搜个底朝天,一根不落。收拾完后,把这些毛发统统都送到鉴定中心检验,告诉陈雷,每一根都要检验。” 戚泰然记住了罗刚的要求,心中却说,这工作量可大了不少啊。 他走到房间门口,喊了几个人过来。 每个人带上超薄树脂手套,一手拿着塑料袋,一手拿着镊子,仔仔细细的在床上找起了毛发。 罗刚跟着他们一起,也在床边找毛发,找得满头大汗。 花了三个多小时,几个人找到了二十多根毛发。 这些毛发有粗有细,有笔直有弯曲。他们把毛发分别装进塑料袋,放进密封箱子里,提着箱子出了房间,送去鉴定中心检验。 戚泰然站在罗刚旁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忙了一上午,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 罗刚靠在房间墙壁上思考事情,“嫌疑犯呢?” “带回局里面了。不过……”戚泰然欲言又止。 罗刚抬起头来,看着戚泰然,“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个嫌疑犯待不了多久,会有人打电话来告诉值班民警暂时放她回家的。” “什么意思?” 戚泰然走到罗刚面前,轻声说了句“她妈妈是何副市长。” 罗刚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什么来,“她叫什么名字?” “何美欣。” 罗刚一愣,眼神突然蹦出一片火花来。罗云潇和母亲聊天时,偶尔会聊起一个叫何美欣的人。 罗云潇很不屑说不就是仗着有个当副市长的妈妈么,整天牛哄哄的。其实她话语里满是羡慕,罗刚听得出来。 谈起何美欣,罗云潇总是会加一堆诅咒的话,罗刚还常提醒她积点口德。 他偶尔会想起罗云潇说的有市长妈妈庇护的何美欣,想到自己若是有这个权力,会不会帮罗云潇谋福利。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何美欣见面。 “走吧,先去看看小姑娘。” 罗刚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罗队,刚才还嫌疑犯,现在怎么变成小姑娘了?”戚泰然笑嘻嘻的问。 “可不可以允许我犯一个拥有两千年历史传承的官本位思想错误?” 戚泰然跟在罗刚身后点头,“允许,允许。” 第二十二章 凶手画像 到达公安局,刑警队的同事送来了死者的个人资料。 罗刚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朝着拘留所走去。 死者魏雄,无业,开了一家信贷咨询公司从事高利贷放水业务。 原本在步行街旁边有一个房屋,一直充当钉子户的角色,一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无偿把那房子转让给了天燊集团。 出租屋已经拆迁了,没有拿到拆迁款。 最近因为寻性滋事,被派出所拘留了一次。 “我记得了,上次希尔顿劫持事件也有他。”戚泰然道。 罗刚点了点头,想起上次的案件,随即把资料合上,思考着目前这个杀人案件来。 他心中产生某种预感,这案件看似很简单,其实里面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走进拘留所,罗刚道:“这可是你的老窝啊,回来的感觉怎样,是不是很亲切?” “亲切什么呀,谁刑满释放了还要回牢房怀念怀念啊。” 戚泰然嘴上说笑,心中却产生一种厌恶感。 当年他从警察学院毕业之后,被分到了拘留所。一心想要当刑警的戚泰然拿到报道证的时候,失望至极,差点就要辞职不干了。 如果当年不是罗刚把他押到拘留所来,他或许就真的不干了。 来到拘留所工作后,戚泰然浑身不舒服,总是找罗刚把他调到刑警队去。 他有一种陪嫌疑犯坐牢的感觉,但嫌疑犯在这里都是有期限的,而自己在这里遥遥无期。 如果不找机会出去的话,这辈子恐怕就废了。 特别是看到四十多岁的老警察,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过着平淡的日子,他便产生了一股恐惧感,感觉在拘留所工作是一种煎熬。 他不断地缠着罗刚,终于在一年后从拘留所民警借调到了刑警队,成为一名刑事警察。 走出拘留所之后,他浑身热血,一身使不完的劲,巴不得每天都工作。 “要不给我老头子说说,把你调回来看犯人。” “罗支队,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要关心和爱护下属,怎么能把下属往火坑里推呢?”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工作是没有,但人心里对工作的态度就有。” “你倒是看得挺透彻的。” “再怎么说也读了四年大学啊。” “读了四年大学就想这些?” 推门进入拘留所里,沿着通道往里面走,女民警看见两人,急忙起身走上前一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里,坐着个精神憔悴的姑娘。 她低垂着眼睛,脸色苍白蜡黄,双手不知道该放座椅台子上还是台子下,手指不住的婆娑,看起来焦躁不安。 罗刚走到座位坐下,观察着眼前的姑娘,这就是罗云潇常说起的何美欣?兴许是被恐怖的事情缠住了,完全没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何美欣见两人进来,问出了一个罗刚和戚泰然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是来带我出去的?我可不可以给我妈打个电话?” 面对何美欣的问题,罗刚看了一眼戚泰然,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来回答。 戚泰然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问题根本就不好回答,处理官二代的事情是最麻烦和棘手的。 “我们是刑警队的,来问你一些情况。” 听到说问情况,何美欣打了个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杀人,警察叔叔,我没杀人。” 戚泰然低声纠正道:“我是警察哥哥。” 正想着安慰她两句,罗刚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没关系,何美欣同学,我们只是来问问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那么激动,是你妈妈让我们来帮助你的。你妈妈让我们过来好好地照顾你,所以你别怕。” 听到是妈妈派来的,何美欣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戚泰然看了罗刚一眼,心说这马屁拍得顺畅,既安抚了情绪,也给市长示了好。不过,何美欣杀了人短时间出不去,怎么得到副市长妈妈的称赞呢? 转念一想,难不成罗队认定了何美欣能够很快出去?为什么他会这么认定?戚泰然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何美欣见这位大叔态度温和,面相也比较慈祥,和那说话直来直去的年轻人很不一样,惧怕的心情缓和好几分。 “何美欣同学,你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吧。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当然,我们也希望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会拼尽全力的帮你。” 何美欣点了点头。 戚泰然见罗刚态度柔和得不得了,心说以前罗队面对嫌疑犯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罗刚将口供记录本推到戚泰然面前,让他做笔录。 戚泰然拿起笔,翻开本子准备听何美欣说案件。 “警察叔叔,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杀他,我都没见过他。他……他……根本就不是我见过的人。”何美欣说着,低垂着眉头哭了起来。 罗刚眉头一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心相印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满脸泪痕的何美欣。 戚泰然见状,很不可思议。要是往常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对待嫌疑犯的。 “你刚才说被杀的这个人和你见过的人不一样?你见过什么人?” 何美欣擦了擦眼泪,抽搐两下,讲起了昨晚的经历。 她昨晚在酒吧遇见个长得很帅的男人,于是和这个男人拼酒喝得不省人事。 两人醉醺醺的来到腾越酒店开房,第二天醒过来后发现身边死了人。 但这个死掉的人,并不是和她拼酒开房的男人。 戚泰然听着何美欣的讲述,左手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着笔录。他是个左撇子,写起字来一点也不比右手写字的人差。 罗刚听见“酒吧”两个字,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线索。 离开腾越酒店前,他们查看了酒店的监控。 电梯监控什么都没拍到,甚至连何美欣都没拍到。 罗刚猜测凶手一定是带着喝得不省人事的何美欣走没有监控的楼梯。 发生凶杀案的房间走廊里有监控,但监控不知道什么原因坏了,没有拍到楼道的情况,几乎是个摆设。 正因为所有事情都如此巧合,罗刚才怀疑,这像是一个早就预谋的杀人事件。 就在何美欣陈述事实的事情,鉴定中心派人送了她的身体检验报告来。 戚泰然接过化验报告,交给了罗刚。 罗刚翻开报告,报告显示,何美欣血液里含有一定浓度的巴比妥类药物。 这类药物药店几乎没有卖的,一般用于手术前麻醉,或者催眠。 罗刚哼了一声,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何美欣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你们在什么酒吧喝酒?你还记不记得和你拼酒的人的样貌?” “在酒吧一条街的‘海城印象’酒吧,虽然酒吧里灯光很昏暗,但我想我应该还记得他的样子。” “泰然,去找小李过来,让他给这个人模拟画像。” 三个小时之后,小李根据何美欣的描述,用模拟画像专用软件在电脑上画出了那个拼酒男人的画像。 何美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像,瞪大眼睛说:“是他,就是他!” 罗刚盯着屏幕,皱紧了眉头,为找到了重要线索松了一口气。 戚泰然一脸惊讶,“怎么是他?苏薇的前男友,小混混严军。”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魏雄和他早就有过节,听人说他欠了魏雄一笔钱。罗队,会不会……” 罗刚凝视着画像,不知心头在想些什么,没有回答他。 戚泰然见罗刚没说话,问道:“罗队,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要,听听他说些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在一家叫做永发家政的公司里当送货员。” “去把他带回来!” 戚泰然离开后,罗刚盯着屏幕,“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一无是处的小混混,倒像是一只匍匐在地上窥视着猎物的猛兽!” 第二十三章 绿帽夫妻 永发家政位于津海市东边的人力资源市场里,这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小铺子。 铺子主体经营是家政中介服务,业务是把进城务工的农村大姐介绍到城市各个家庭里当保姆,从中抽取佣金。 做的是人头生意,几乎不需要多少人手,老板乔志勇从来都是把帮工控制在2个人,以此节约人力成本。 永发家政规模不大,从成立到现在走的都是亲民路线,赚的钱不能让乔志勇过上奢侈的生活,却也能带给他满足的幸福感。 乔志勇并不是个有大追求的人,有闲钱,有酒喝,有牌打,有些杂七杂八的小心思便够了。 但最近他闲余的生活似乎变得也来越少,他几乎天天泡在铺子上,因为人手不够。 之前一直从事会计工作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不来了,只是给乔志勇打了个电话说不干了。 乔志勇还没问什么原因,她就挂断了电话。 这让乔志勇很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姑娘在永发家政干了三年,一直勤恳工作,踏踏实实的,几乎没有算错账。 当然,也有永发家政规模不大的原因,因此乔志勇一直很信任她。 小姑娘当会计,自己当出纳本来是个绝佳的组合,谁知道小姑娘说不来就不来了。这让乔志勇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来,最近的账目变得有些混乱。 想到那小姑娘清秀的脸庞,乔志勇暗暗的有些可惜,自己都还没她弄上手呢。 这小妞一定是遇到男人了,不知道哪个男人如此好运。乔志勇心中有些气。 “老板,张阿姨已经送到户家里了,这是车钥匙。” 正思考间,沈昭寒从外面走进了办公室,他将面包车的车钥匙放在了乔志勇面前。 乔志勇正在想小姑娘的事情,思绪突然被打断,嗯的点了点头。他从桌上抽出一些文件,是一叠已经填好的表格。 “小沈,把这些输入到电脑里,明天有一批户要来挑人。” 沈昭寒接过表格,颇有些拘谨的走了出去,坐在办公室外面开始输入表格上的数据。 这个屁都打不出来的小白脸,要不是看手脚还算麻利,我才不会公司里来帮工呢。乔志勇看着沈昭寒认真的模样,不屑一顾的想。 沈昭寒并不是自己请来的,而是老婆朱玉琴请来的。这小子虽然勤劳肯干,任劳任怨,还沉默寡言,几乎只工作,不怎么说话,但乔志勇看到沈昭寒他就气不到一处来。 可能是因为老婆朱玉琴看沈昭寒的眼神令他嫉妒。 他就是对这个身强体壮,长相帅气的男子充满怨气。谁让他是五短身材,能力短暂,满嘴油腻的男人呢?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婆拿他和别的男人比较,从朱玉琴看沈昭寒的眼神里,他分明看出了比较。 他甚至有些怀疑,朱玉琴是不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要不是朱玉琴说沈昭寒是她老家亲戚,有着血缘关系,他真怀疑他们俩有什么。 他知道,朱玉琴把沈昭寒弄到店里来是为了向他挑衅。 现在的男人那里受得了比他强的男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正想间,手机铃声打断了乔志勇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是微信有了信息,对方连续给他发了四条信息。 看到信息,他又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 反复的看了几遍信息,他回了条“好,一会儿联系”,等到信息发送成功之后,便做贼心虚的把对话框删除了。 刚一删除,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户打来的。 对方投诉说保姆偷了他家的钱,乔志勇急忙问人抓住没有,对方说已经人赃并获了,乔志勇说立即派人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乔志勇心中一阵肉疼,又要赔钱。这两周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保姆在户家偷钱的事情。 他骂了句脏话,“妈的,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娘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小沈,沈昭寒!” 沈昭寒听到喊声从外面走了进来,“老板,什么事情?” “绿源小区又出事了,你过去看看。这次他们抓住了人,如果私了后,警察不追究你就把人带回来,千万别把人放了。老子要亲自审问审问。” 沈昭寒拿过桌上的钥匙出门了。 前几次的保姆偷窃案,都是沈昭寒过去处理的。人基本都没抓到,户愿意私了,不追求责任,但赔的那些钱像是割肉一样疼。 他总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沈昭寒把人放走了。 这次抓住了人,他倒要看看,到底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娘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沈昭寒刚走,一位穿着紫色毛风衣,脚踩着高跟鞋,长发挑染披肩的女人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味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乔志勇,办公室这么脏,你也不收拾一下,我拜托你有空做做事?免得人家户来了,坐的地方都没有。” 女人一进屋便开始数落乔志勇,原本他就不高兴的情绪变得有些愤怒。 “朱玉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昨天晚上去哪里鬼混了,连家都不回了。” “什么我去哪里鬼混,你说话放干净一些。你别说我,昨天晚上你也没回家。” “我怎么没回家,我前半夜打麻将,后半夜回的家。我回家后,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朱玉琴有些心虚,脸面胀得通红,“我昨天晚上和姐妹打了通宵麻将,你打麻将可以,难道我打麻将就要管?” “和姐妹打麻将?和哪个姐妹打麻将?” “干嘛,查岗吗?你想知道,老娘偏不说。”朱玉琴理直气壮的看着乔志勇。 由于朱玉琴比乔志勇还要高半个头,她仰起头来的桀骜的姿态,最令瘦弱的乔志勇讨厌。 “你不说老子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把你那些数的过来的朋友问个遍。” “你敢!”朱玉琴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乔志勇。 可能是心虚,她话一说完,态度又软了下来,“我昨天和阿娟,阿丽还有甜甜打麻将,你不信自己去问。” 听到这三个名字,乔志勇火气蹭的上了来,但他都不敢发作,他强忍住怒气,手紧紧的按住大腿,做了个深呼吸。 他如此生气的原因是,昨天其中一人根本就不可能和朱玉琴打麻将,因为他和那人睡一张床上。 那人是甜甜,是个长相骚气的女人,花样多得很。乔志勇在她身上找到了久违的男人雄风。 自从和甜甜暗度陈仓后,他总是借打麻将的名义和她私会,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偷腥满足感。 昨晚前半夜,他正是借故打麻将和甜甜幽会,一直折腾到筋疲力尽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家。 两人折腾了半宿,甜甜应该没有力气再去打什么麻将。朱玉琴绝对在撒谎。 但他又不能戳穿谎言,说甜甜没有和她打麻将,免得自己鬼混的事情被朱玉琴发现。 “你昨天到底和谁在一起?给我从实招来?” 朱玉琴一听,满脸通红,“老娘和谁在一起也比和你在一起强,你这个三秒男。” 听见朱玉琴骂自己“三秒”,何志勇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将朱玉琴扑倒在沙发上,手抬起来很用力的去扇她耳光。 朱玉琴也不示弱,她抱着乔志勇,身子一转,就把他推开了。毕竟从小割猪草放牛锻炼出来的体格,乔志勇哪里是她对手。 乔志勇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你这……臭婆娘!” 他站起身来,用身体将朱玉琴扑倒早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有人很用力的敲了敲门,两人头发散乱的躺在地上,抬起头来愤怒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第二十四章 协助调查 十字路口的红灯倒数计时。 心里数着红灯的数字,在变成绿灯的一刹那,戚泰然一脚踩下油门。 警车迅速冲了出去,几乎是冲在了所有车的最前面。 一路横冲直闯,左右穿插,很快便来到永发家政所在的人力资源市场。 这地方他来过两次,之前是因为希尔顿酒店挟持事件调查严军。那案子如今已经结案了,严军也改了个名字叫做沈昭寒,再来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戚泰然拉开车门下车,径直朝永发家政所在铺子走去。 跟着戚泰然的两位民警很奇怪为什么戚泰然会如此熟悉这里,下车之后问都不问,在偌大的人力资源市场里很快就找到了永发家政。 三人走到永发家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是男人和女人在打架。 三人面面相觑,快步走了进去,站在门口傻了眼。 凌乱的办公室里,一个矮小的男人和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扭打在一起,像是小孩缠绕着一头母牛。 戚泰然看得想笑,虽然当警察的时间不短,但往日见到的都是刑事案件,这种民事纠纷并不常见。 另外两名刑警则是派出所民警起步,这种邻里吵架,夫妻打架的事情见得多了。 两人急忙上前将乔志勇和朱玉琴拉开。 拉开以后,乔志勇还满口脏话的骂朱玉琴,朱玉琴也不示弱,挣脱开警察,伸出手上在乔志勇脸上抓了好几下,犹如一只愤怒的猫,挥舞着擦着油彩指甲的爪子。 乔志勇脸上立即多了好几条血痕,他铁了心的要教训朱玉琴,伸出去脚去踢她。 这种事情,两名警察当民警的时候见的多了,机警无比,急忙将乔志勇往后拉,把他拉到了角落里。 “别闹了,要闹回家闹,这里是公共场所。” 戚泰然见两人大吵大闹,又见永发家政里没有沈昭寒的身影,急忙止住争吵。 “我去,你谁啊你,就算这里是公共场所,也是我家铺子的公共场所,我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你是土地公吗?还管得了我在自己办公室吵闹?” 乔志勇刚才那一脚没踢到朱玉琴,正是突然出现的这三个人的缘故,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戚泰然就是一顿骂。 戚泰然拿出警官证,在乔志勇面前晃了晃,“我们是警察。”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来么?警察……你们来干什么?” 乔志勇见这三人是警察,骂着骂着头脑清醒过来,话语一顿,心说难道自己偷鸡摸狗的事情被警察知道了?警察现在还管这事儿? 朱玉琴见来了三名警察,也是莫名其妙,但见乔志勇骂警察,怕把这几个人惹恼了。 “你这该死的,你骂我就行了,骂警察叔叔干什么。请问这位警察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朱玉琴脑海里也在思索,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啊,除了给乔志勇这个“三秒男”戴了绿帽子。 戚泰然见朱玉琴三十多岁的年纪喊自己警察叔叔,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喉咙,“我叫警察……哥哥。” 他想到自己年龄比朱玉琴小,叫警察弟弟好像很不合适,于是改口称“哥哥。” “我们是来找一个人的,请问严……沈昭寒在不在?” 乔志勇听说是找沈昭寒,眉头一皱,心中产生了一股警觉性。 朱玉琴神情一愣,脸色变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些,想着警察找沈昭寒什么事情? “请问沈昭寒在不在?”戚泰然见两人不回答,再次重复问道。 乔志勇急忙说:“沈昭寒在是在,不过现在出去办事了。” “是吗?他多久回来?” “这个……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乔志勇从凌乱的办公桌里拿出电话,拨通了沈昭寒的手机号码。 电话那头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乔志勇有些傻眼了,没想到沈昭寒会关机,这个该死的到底在搞什么。他心中骂了句脏话,抬起头来对戚泰然尴尬的说:“他手机关机了。” 戚泰然急忙接过电话重拨了一遍,话筒传出“对方已关机”的话语。他急忙抄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递给另一名警察,让他查一查这个号码。 乔志勇见眼前这个警察的举动像是不相信自己,显得更加尴尬了。 他想要说两句什么,却觉得越说越乱。 朱玉琴整理了被扯烂的衣服,走到乔志勇身边。 她心中突然烦乱起来,很想知道这几个警察来找沈昭寒干什么,沈昭寒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但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说。 戚泰然放下电话,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的盯着乔志勇看,想要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东西。 这眼神太过犀利,直把乔志勇看得眼珠子左顾右盼。 戚泰然担心眼前这两个人与沈昭寒是同伙,用一些他不知道的方式给沈昭寒通风报信。 乔志勇也担心,他怕沈昭寒是个有前科的惯犯或者犯事潜逃的逃犯,牵连自己犯了什么包庇罪。 朱玉琴更加担心,她有着千言万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泰然,那电话是沈昭寒的。”警察查了号码,对戚泰然说,“不过,他关机了,查不到具体位置。” “糟了,这小子是不是想逃?”戚泰然说,“快联系情报中心,查查这里的天眼跟踪一下。” 听到警察要查沈昭寒所在位置,乔志勇明白了,说明沈昭寒犯了事情,是个嫌疑犯。 “请问,警察哥哥,沈昭寒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 戚泰然看了一眼乔志勇,“有件事情要请沈昭寒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是什么事情?” 戚泰然没回答。 听到“协助调查”,乔志勇心中抖动了一下,“那我要不要回去协助调查?” “如果有需要,我们也会请你协助调查。”戚泰然例行公事道。 这句话把乔志勇吓得双腿颤抖,不敢去看眼前的警察。 朱玉琴见乔志勇吓得站都站不稳了,心中也害怕起来,紧张得从包里拿出一包烟,点燃抽了起来,心中烦乱的想着沈昭寒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就在戚泰然以为沈昭寒关机跑路的时候,一辆五菱宏光汽车停在了永发家政门口,身材高大的沈昭寒从驾驶座上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他一下车便见到店铺里看着他的这些人,面无表情的走进永发家政里,将车钥匙递给乔志勇。 “老板,偷钱的保姆太厉害,半路上跑了,我手臂都被她挖伤了。” 他并不理会警察,把事情说完之后,站在乔志勇面前,并不着急离开。 乔志勇指了指戚泰然,“沈昭寒,有人找你。” 这时,沈昭寒才转过头来看着戚泰然。 从沈昭寒下车开始,戚泰然一直在打量他。虽然之前他已经和沈昭寒接触了几次,但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这个原名叫做严军,如今改名沈昭寒的人,一点也没有小混混的轻浮和暴戾,行为举止显得老练稳重,甚至还有些彬彬有礼。这样的人,毋宁说是小混混,不如说更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小混混变成这番模样的? “严军,有件案子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戚泰然直接喊了沈昭寒以前的名字。 沈昭寒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则是不可思议的平静。 戚泰然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昭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戚泰然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曾经是苏薇的男朋友,对苏薇做了许多恶劣的事情,嫉妒心突然燃烧起来。 沈昭寒钻进警车里,戚泰然和另两位警察也上了车,汽车扬长而去。 见警车远去,乔志勇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沈昭寒这小子犯了什么事,会不会连累我?” 朱玉琴不屑的看了乔志勇一眼,心中更加焦急,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猛地吸了一口烟,狠狠的把烟蒂摁熄在烟缸里。 “没做亏心事,你怕个球。”她脸上抽搐道。 第二十五章 人证 审讯室烟雾弥漫,罗刚手指夹着一根烟,拿到嘴边吸了一口,轻轻的吐出一片蓝色烟雾。 按规定,审讯室是不允许抽烟的,但罗刚总是违反这个规定,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嫌疑犯递上一支,以拉近关系。 领导知道这是罗刚的审讯技巧,也就不过多干涉了。 罗刚坐在座椅上,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昭寒。 眼前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一丝小混混的痕迹,一直表现出来的是出奇的冷静和沉稳。 罗刚的直觉告诉自己,沈昭寒与魏雄有债务纠纷,这是最大的杀人动机,他很有可能就是杀人案真正的凶手。 至于真相如何,要进一步查证。 谈话开始前,罗刚拿出烟递给沈昭寒一支,他谢绝了,说自己“从不抽烟”。 这句谎话让罗刚很是奇怪。他依稀记得,存放在公安局的一大堆沈昭寒照片里,有一张是他叼着烟走在街上。 如今沈昭寒说起这句谎话的时候,竟然一丝也看不出来他在撒谎,反而透露出些许真诚。 罗刚是个老江湖,任何人的话语,只要他听一句,看一眼,立马就能判定是不是在撒谎。但眼前的沈昭寒,却像是站在浓雾中,他如今的行为和照片里的他相差甚远。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戚泰然拿出一张魏雄的照片放在桌面上。 罗刚盯着沈昭寒的脸,捕捉他脸上出现的每一个微表情。 “认识,雄哥。”沈昭寒慢慢的说,眼睛只是看了一眼照片。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现在,还是曾经?”沈昭寒看着两位警察。 “全部。” “曾经我欠了他一笔钱,后来我把钱还给了他,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再见他。”沈昭寒平静的说。 “你欠他的钱怎么还的?” “我前女友帮我还的,还了之后就和我分手了。” “你明明叫做严军,为什么改名字叫沈昭寒?” 戚泰然听沈昭寒说起苏薇帮他还钱,胸口一阵堵塞,突然问了一个不在限定范围内的问题。 罗刚并未阻止戚泰然,他想看沈昭寒的反应。 “改个名字,重新生活。” “为什么连姓也改了?” “我妈妈姓沈。” 戚泰然哑口无言,经过他的调查,严军的妈妈确实姓沈。他不好再提起苏薇来,怕沈昭寒看出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思。 “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来就是问这些事情?”沈昭寒反问道。 “魏雄昨天晚上被人杀了。”戚泰然道。 罗刚注视着沈昭寒的脸,想看他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 沈昭寒脸上微微有些震惊,“他死了?” 这股震惊随即在他脸上平息下来,脸色变得平静无比,感叹的说:“真是可惜啊,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 沈昭寒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来,“没抓到凶手?原来警察同志让我来协助调查是怀疑我杀了魏雄?” “昨天晚上七点钟到今天早上八点钟,你在哪里?”戚泰然并不回答沈昭寒的话,直接问自己的问题。 “我在家。” 罗刚皱了皱眉,沈昭寒虽然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但这表情却过于表演化,好像就是经过演练以后,刻意表演出来给他们看的。 这很明显是句谎话。这段时间,他应该和何美欣在酒吧喝酒。 沈昭寒在隐藏什么!罗刚凝视着沈昭寒,他到底在隐藏什么呢? “有没有人能证明?” “没有,我一个人。难道睡觉也要找个人来证明吗?” “你整晚都呆在家睡大觉?” “怎么,国家规定不可以一个人在家睡大觉么?” “你不是在家睡觉,你是在别的地方。有人能够证明你这段时间不在家。”戚泰然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沈昭寒。 “是吗?那证明我不在家的人说我在哪里?”沈昭寒反问道。 “我们有人能证明,昨晚九点至十点这段时间,看见你在‘海城印象’酒吧喝酒。”戚泰然端起笔,笔头指着沈昭寒说。 沈昭寒听戚泰然这么一说,反而笑出声来,“警察先生,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去过酒吧。你告诉我是谁看见我在酒吧喝酒的,我跟他对质。” 戚泰然见沈昭寒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罗刚心中也很疑惑,为何沈昭寒会显得如此志满意得,像是在喝酒喝酒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他向戚泰然扬了扬下巴,戚泰然心领神会,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何美欣的照片。 “你认不认识她?” 沈昭寒看了看照片,摇了摇头,“她是谁?不认识。” 沈昭寒的脸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能够揣测内心的微表情都没有。 他的镇定自若让罗刚越来越坚信,他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不认识?你撒谎!这个女孩昨天晚上和你在‘海城印象’酒吧喝酒的人。” “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警察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个感觉,似乎这张照片上的女孩说的你们都相信,而我说的你们根本就不信。难道我是你们心中已经定了的嫌疑人?” 戚泰然一愣,他没想到沈昭寒会这么问,一时之间不好回答。 事实上,在他内心里,确实已经认定了沈昭寒是凶手。 罗刚熄灭了烟,喝了一口茶,用茶水清了清喉咙,重新问道:“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早上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我不是说过了我在家里睡觉。” “那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出的门?” “七点半左右,八点过到的公司。” “我们会调取你住的地方的监控,查证你的话属不属实。” “我住的地方是城乡结合部,没有监控,你们要去查就去吧。不过,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时候,我没有必要待在这里吧。” 罗刚正要回答,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鉴定中心主任陈雷打过来的,“喂,罗刚,你送过来毛发经过鉴定只有何美欣和魏雄的。直接证据看来,何美欣的嫌疑最大。” 罗刚说了声“知道了”,放下电话,他很不想放沈昭寒走。 如果没有第三人证明或者监控证明的话,何美欣说的话就不可信。 罗刚之前已经去过“海城印象”酒吧了,酒吧里没有安装监控,这让罗刚很是郁闷。 他猜测酒吧老板大概是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才不在酒吧里安装监控。 果然,沈昭寒很有自信,警察根本没有直接证据。 罗刚看着沈昭寒,见他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表情,这表情像是在向他挑衅。 沈昭寒的心里,一定藏着罗刚不为所知的秘密。 罗刚道:“刚才鉴定中心打电话来,杀死魏雄的地方发现了男人的毛发,我们要采集你的dna。在dna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公安局。” 沈昭寒听见罗刚的话,竟露出笑容,“警察同志,你这是变相扣留啊。”他顿了顿,“如果我能证明昨天晚上没有去那间酒吧,是不是就不用留在这里了?” 罗刚和戚泰然见沈昭寒这么说,颇有些意外,两人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拿出证据。 “你怎么证明?” “当然是有人能证明?” “什么人?” “这件事情啊,本来是我一件私事,比较隐秘,还请两位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你说吧。” “昨天晚上我和‘永发家政’的老板娘朱玉琴在一起的。” “什么?” 罗刚和戚泰然同时惊讶了一下。两人脑海里浮现出永发家政妖艳的老板娘来。 “你们在一起做什么?”戚泰然很不相信的问道。 “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能干什么?难道畅谈人生?”沈昭寒露出狡猾的微笑。 “你刚才怎么不说?”戚泰然有些烦躁。 “我不想这件事情影响老板娘的正常生活。事实上,昨天晚上,朱玉琴一直在我家里。” 罗刚急忙问道:“昨天晚上朱玉琴什么时候去你家的?” “昨天晚上八点半的样子来的。” “你为什么对她来的时间记得那么清楚?”罗刚针锋相对。 “因为当时我正在看网剧《追踪嫌疑犯》,一集播放完的时候,朱玉琴正好来敲我的门,我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左右。” 罗刚沉吟一阵,并不急于问新的问题,“你去把朱玉琴带过来问问。”罗刚对戚泰然说,“把他丈夫也一起带来。” 罗刚坐在座位上,盯着沈昭寒看。他竟然露出一副胜利在望的表情来,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罗刚很想将那掩盖在他心里的秘密揭开看看。 戚泰然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很有些失望。如果朱玉琴真的在沈昭寒家里,那证据就坐实了。 难道何美欣在撒谎?戚泰然的头脑一片混乱。 第二十六章 证明 戚泰然到达永发家政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乔志勇下午说出去办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朱玉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因为心绪不宁,总是gae ver。 当朱玉琴听说也要请她去协助调查的时候,神情一抖,手机差点掉落在沙发上。 戚泰然听说乔志勇外出办事了,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他,电话却关机。 乔志勇并不是重点,他先把朱玉琴带回了公安局。 审讯室,朱玉琴一坐在座位上,紧张得哭了起来。 “警察叔叔……哥哥,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会做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从小就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请你们相信我。” 朱玉琴一边哭一边说,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别哭了,我们请你来是想请你提供一个证明。” 戚泰然见朱玉琴哭得梨花带雨,语气降了好几个分贝。 他盯着朱玉琴哭花了妆容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犹如鬼魅一般,很难想象沈昭寒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接近四十的女人。 朱玉琴停止了哭泣,挂着眼泪问道:“真的?” 那做作甚至勉强装作可爱的表情令戚泰然想吐。他转头看了一眼罗刚,想听他指示。 罗刚什么都没说,只是观察着朱玉琴,戚泰然知道,他一定是想继续当观察员的角色。 “你和沈昭寒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朱玉琴眼皮跳动了好几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勉为其难的表情。 罗刚眉头一皱,难道沈昭寒说的是真的? “我跟他没关系!”朱玉琴笃定的说。她心想,沈昭寒肯定是畏罪潜逃的犯人,自己一个良家妇女没必要跟他扯上关系。 “是吗?但他说和你有关系?” “沈昭寒这个混蛋,污蔑老娘!”朱玉琴神情激动起来,“他说跟我是什么关系?” 戚泰然正要说什么,罗刚打断他,故意吓她:“朱玉琴,如果你面对警察不说实话,我们会拘留你十五天,你自己想清楚。” 朱玉琴听见要拘留十五天,吓得脸色惨白,急忙点头说:“我们有关系,有关系,我们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就是,**。” 朱玉琴这番话说得很直白,面对女人说出这个词,戚泰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顿时,他心中失望之极,感觉沈昭寒说的也许是正确的。 “除了是这种关系,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没有,真的没有了。”朱玉琴说着,又哭了起来,令戚泰然很有些烦躁。 “昨天晚上七点到今天早上八点,你在哪里?” 朱玉琴抹了抹眼泪,想了想,“昨天晚上七点过我在万达广场和姐妹逛街,逛到接近八点的时候,沈昭寒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家玩。” “你怎么这么清楚是八点过?” “接电话的时候手机不是能看见时间吗?”朱玉琴道。 戚泰然想了想,接电话的时候能够看见时间吗?感觉那里不对。 罗刚拿出电话,给戚泰然打了过去,他拿出电话,屏幕上只有右上角的时间,突然间,他醒悟过来。人在接对方电话的时候,关注点在是谁打电话过来,而不是时间。 朱玉琴为什么会刻意的关注时间? “你们约会一直在他家?” “是的。” “为什么会在他家?” “防止被我那个死鬼老公发现啊,我们约会的地点固定在他家。他租的房子在城乡结合部,比较偏僻,不会被人看见。要是去酒店开房被熟人看见,岂不是就糟了?” 戚泰然点了点头,这才应该是常识。 “我打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他家楼下。上楼敲他的门,敲了很久也没人开门。” 罗刚眉头一皱,立即问道:“当时几点?” “当时大概是八点左右吧,反正天已经黑了。” “什么叫做大概八点左右?你到了沈昭寒那里,没有拿出手机看时间么?” “警察哥哥,当时我站在沈昭寒门口,心里想的是赶紧进门,别被人发现,怎么还有心情去看手机? “你敲门的时候,沈昭寒没有第一时间来开门?”罗刚问道。 这很不合常理,沈昭寒给朱玉琴打了电话,应该在家里等着她才是。 她到了应该第一时间开门,怎么会故意不开门? 难道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没有,我用力敲了几次,还是没人开门。我以为沈昭寒玩儿老娘呢,骂了几句脏话转身就走了。走到街上,我想打车,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于是我在手机里点了网约车,司机正准备过来接的时候,沈昭寒打电话过来了。” “这时候是几点?”戚泰然接着问道。 “大概八点二十左右吧。” “怎么又是大概?”戚泰然有些不满。 “那时候我正生气,哪里有心情去看时间。我接到了电话就骂他,自己不在家还喊我过来,是不是玩儿我。他委屈的说自己在家,他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等我,等着等着睡着了。在他一再恳求下,我只好又回去了,当我再次回到他家的时候,还没敲门,他就把门打开了,把我抱进了屋。” “这时候几点?”罗刚问道。 “八点半。” “这时候你怎么这么肯定了?”戚泰然问道。 “他家房间里有个很大的挂钟,我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挂钟了,时间显示的是八点半。” “这么说,从你敲不开门生气离开,等出租车在到打网约车,再到你重新进入沈昭寒家里,这中间只过了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你要做那么多事情?” “我怎么知道,反正墙上的挂钟是这样显示的。” 罗刚的脑海里,从“海城印象”酒吧到腾越酒店形成了一条直线,从腾越酒店到沈昭寒的出租屋又形成了一条直线,两条直线连成一线,形成一个三角形。 如果沈昭寒八点过的时间和朱玉琴在一起,那他就不能分身和何美欣在海城印象喝酒。 随即,又把朱玉琴的一系列行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止十分钟,至少要半个小时。 罗刚觉得,很有必要去实地勘测一遍。 “你们整晚都在一起吗?”戚泰然的问话打断了罗刚的思路。 “当然了,整晚都在一起。昨天晚上是我们约会以来最累的一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 “十点过?你醒过来的时候,沈昭寒还在你身边吗?” “他早就上班了。我那个死鬼老公最抠门了,最心疼钱了,一迟到就要扣钱,一扣就是一百块。我起床后在他家洗了个澡,找了个地方吃过了午饭这才去的店铺。在店铺里没呆多久,你们就来了。” “你真的确定昨晚和沈昭寒碰面的时间是八点半,而且沈昭寒一晚上都和你待在一起?”戚泰然半信半疑的问朱玉琴。 朱玉琴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戚泰然转过头去看罗刚,他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说话,想了一阵,他向戚泰然示意。 戚泰然把笔录拿到朱玉琴面前,“你确定无误的话,就在这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吧。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看着朱玉琴签字画押,罗刚思绪起伏。虽然沈昭寒的不在场证明很有瑕疵,但却他找不出这些瑕疵的证据。 朱玉琴签完字,问戚泰然:“你们会不会放沈昭寒?” 戚泰然看向罗刚,罗刚点点头,“他也可以跟你一起离开。” 朱玉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来。 第二十七章 离开 公安局拘留室,一名穿着制服的民警打开房门。 “沈昭寒,你可以走了。” 拘留室里,沈昭寒席地而坐,眼睛盯着打开的门。听见警察喊,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走出拘留室,见到罗刚和戚泰然站在门口。 罗刚露出饶头兴致的眼神看着沈昭寒,想要把他看穿,却怎么也看不透,他之前果然低估了沈昭寒。 如今的沈昭寒已经不是个简单的小混混了,就他那隐藏着秘密的眼神,就足够罗刚琢磨好一阵子了。 突然间,罗刚对沈昭寒充满强烈的兴趣,很想要清楚的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戚泰然则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眼睛轻蔑的看着沈昭寒。 沈昭寒并不理会这两人投射过来的眼神,在拘留室门口站着笔直。 “沈昭寒,你可以走了。不过,在案子没有完结前,我们随时会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好的,辛苦两位。”沈昭寒淡淡道,向两人点了点头,沿着通道径直往前走。 在民警的带领下,沈昭寒走出了公安局。 出了大门,路灯灯光将身影拉得很长,霓虹灯已经把整座津海市点亮,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在浓浓的夜色中,沈昭寒重重的吐了口气,从兜里拿出警察还给他的手机,按下开关键。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闪烁一下,显现出开机画面。 等到手机主页画面出现后,沈昭寒拨通了苏薇的电话。 电话刚一响便接通了,只听话筒里传来苏薇紧张而焦灼的声音。她似乎一直捏着手机等待着沈昭寒的电话。 “喂,你怎么样?” “你的情绪似乎不对?我给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对任何人显露出你的任何情绪,这个任何人包括我。” “我……我……” “我知道你不是关心我,而是关心这件事情怎么样,你会不会被警察盯上。我说过,从你离开那个房间开始,这件事情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让你租新的公寓,你租了没有?” “租了。” “在哪里?” “在……” “我等会儿联系你。” 没等苏薇说完,沈昭寒急忙挂断了电话,他看见一个人向她跑过来。 这人正是永发家政的老板娘朱玉琴。 朱玉琴出来后一直站在街道对面,躲在昏黄的路灯下面,密切注视着公安局的大门,等着沈昭寒从公安局里出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他出来了,她急忙向沈昭寒跑过去。 沈昭寒挂断电话,朱玉琴刚好跑到他面前。初冬季节,她额头上竟有一层薄薄的汗渍。 “你没事吧?”朱玉琴问道,眼神里露出些许柔情。 “我当然没事,放心。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警察要抓你去问话。” “你真的想知道?如果知道了不会害怕?” “不会,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坏人,你说吧。”她伸出手想去抓沈昭寒的手,却被他移开了。 “边走边说吧。” 两人沿着昏暗的街道往前走。临近晚上九点,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闪着灯光的汽车在道路上川流不息。 “我以前欠了一位道上混的大哥很多钱,后来我把这笔钱还了之后就没和大哥来往了。这大哥昨天晚上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杀死了,因此警察找我去问话。” “那大哥是不是你杀的?”朱玉琴问道。 “当然不是,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杀人。” 朱玉琴缓了缓脚步,抬头看向身材高大的沈昭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话刚跑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从昨晚到被警察带进公安局,朱玉琴还处于头脑昏沉的状态,直到那年长的警察说出了那十分钟的时间线问题,她这才回想起来。 从没敲开沈昭寒的门,到气冲冲走到街上打出租,再到拿出手机点击网约车,再到重新回到沈昭寒的家里。这一连串的事情忙完后,绝对不止十分钟,至少大半个小时。 她清楚记得,进入沈昭寒家里之后,墙壁上的挂钟是指向八点半的。因此,她才会根据这个时间,往前推断自己来沈昭寒住处的时间。 难道时间推断都是错的?又或者,那个挂钟被沈昭寒调过? 她还记得早上发生的那件特别的事情。 疯狂的一晚上过后,早上睡得半睡半醒之间,朱玉琴朦朦胧胧的看见沈昭寒站到板凳上把挂钟取了下来。 她问他为什么把挂钟取下来。 沈昭寒微笑着走到床边,把挂钟很夸张的摆在她面前说,已经七点过了,如果因为迟到被她老公乔志勇扣工资的话,他就要从她身上把这些钱赚回来。 当时,朱玉琴还觉得沈昭寒这个行为真是傻。现在想起来,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挂钟拿下来放在她面前说自己会迟到呢? 难道他就是要让自己看到挂钟上的时间么?又或者,他把挂钟拿下来是为了调整时间? “真的不是你杀的?” “你想不相信我?如果相信我,就别再问这么傻的问题。” 朱玉琴原本想问心中想的那件事情,但她忍住了。就算问了,沈昭寒也不一定愿意回答。 走到十字路口,人行横道对面的交通灯是绿灯,沈昭寒却停住了脚步。 朱玉琴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老板娘,给你说件事情,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店里了,我不干了。” 话音刚落,人行横道对面的路灯由绿灯变成了红灯。 朱玉琴很诧异,愣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这么突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不是,我早就打算不干了。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去一家房地产公司干销售,想趁着年轻多赚点钱。” 听到沈昭寒找到了下家,明天开始就不会来永发家政上班了,朱玉琴颇有些失望。 她脑海里浮现出沈昭寒匀称的身材,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腹肌和硬朗的人鱼线,突然间情欲翻涌。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有没有兴趣来离别前最后一次?” 沈昭寒揉了揉自己的腰,“算了吧,昨天晚上暴饮暴食,有些吃不消了。” “那我以后还能找你么?”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了吧,我也不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不过,在离开之前,我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朱玉琴见沈昭寒说得如此神秘,心中期待起来。 “一会儿我离开后会发到你微信上,你自己看吧。”说着,沈昭寒在绿灯亮了的时候,快步走到人行横道上,头也不回的走到街道对面。 只留下朱玉琴一个人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 沈昭寒走得很快,一边走,他一边拿着手机给朱玉琴传送照片。 那是乔志勇和甜甜偷情的照片,照片不堪入目,像素却又十分清晰。两个人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在照片上。 沈昭寒发过照片之后,拿出电话打给了苏薇。 “喂,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沈昭寒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浓墨的夜色里。 第二十八章 买东西 慢悠悠的走到老城区某条街的巷子口,停住脚步。沈昭寒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向对方发送了一个定位。 不一会儿,对方回了个“k”表情符号。 沈昭寒站在巷子口,戴着一个遮挡住脸面的鸭舌帽,望着巷子远处,等待着那人来。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旅行袋快步朝巷子口走了过来。 他走到沈昭寒面前,点了点头。 沈昭寒转身朝巷子里面走去,男子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走到云意咖啡馆门口,沈昭寒推门而进,径直走向二楼。 男子紧跟在他身后,上楼的时候,似乎颇有些吃力。 进入二楼最角落的小包间,两人刚一坐好,姚乐妍端了两杯咖啡进来。 “给这位先生一杯白开水就可以了。”沈昭寒吩咐姚乐妍。 姚乐妍也不多问,将散发着幽香的摩卡咖啡放在了沈昭寒面前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又端了一杯白开水上来,放在了男子面前,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沈昭寒和男子沉默了一阵后,男子环顾四周。 确定小包间足够安全后,他这才将面前的水杯挪到一边,把背上的黑色旅行袋放在了桌上。 “这是五百万,他拿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点清楚了。现在怎么处理?” 男子眼睛不眨,直直的看着沈昭寒,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信任感,语气也带着某种试探。 “就和我们当初商量的一样,我得一百万,剩下的四百万全都归你。” 男子瞳孔突然缩小,侧着脸,将信将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原来你怕我变卦。你放心,既然当初商量好了,而且现在也证明你能够拿到钱,就没有必要更改。如果你觉得我不该拿这一百万,那我就一分不拿就好了。” “算了,你还是把这一百万拿走吧。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得四百万,至少我现在不会为我儿子以后的生活发愁了。” 男子很有些庆幸,表现出有些憨厚老实的模样来。 “李川,这四百万可是你用命换来的,你不是需要钱么?” “那有什么,人家得肺癌晚期,光花钱不挣钱。我得肺癌晚期,还能白白的挣四百万,我已经知足了。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你得一百万,我得四百万。”李川语气变得颇为感激,“如果不是你在医院拉住我,兴许我已经从医院大楼跳下去了,哪里还有命去换这四百万块钱。” “对方把钱交给你的时候怎么说?” “对方让我拿了钱就要赶紧公安局去自首。若是拿着钱跑路了,他们就拿我老婆孩子陪葬。只要那小姑娘从公安局平安的放了出来,那我老婆孩子也会平安。” 沈昭寒端起咖啡,轻轻的缀了一口,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放下咖啡杯,他伸手拉开黑色旅行袋,从袋子里拿出几叠红色钞票,开始数自己那份。 “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昭寒一边数钱,一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李川说:“一会儿我从这里出去,就直接去公安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老婆孩子了。这四百万我想请你帮忙转交给我老婆。” 沈昭寒数够了一百万,将钱一叠一叠的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环保口袋里,随手放在了沙发侧面。 “这四百万如果你交给我,我不会交给你老婆儿子。” “你……”李川很诧异。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沈昭寒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我会花三百万以你儿子的名字买两套房,将其变为固定资产。他现在是高一,再过七八年他就大学毕业了,那时候房价一定涨起来了。到那时他又有房子又有钱,不会为生活发愁,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剩下的一百万,我也会以你儿子的名字,在商业区买一个或者两个小铺面出租,这笔收益则作为你妻子的生活费和日常开销。这些东西,以后都会随着城市发展升值,只要你妻儿不胡乱挥霍,往后他们根本就不会沦落街头。而且,这笔钱只能以你儿子的名字,不能以你妻子的名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沈昭寒说,李川一阵激动,他没想到这人会设身处地为他规划着想。 原本他只是想得到四百万,然后把这笔钱交给妻子,好让她往后不会为生活发愁。 至于妻子会怎么使用这四百万,他完全没有想过。 经沈昭寒这么一说,李川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定要以儿子的名字买房子和商铺。 如果妻子再嫁,或者无端的人欺负孤儿寡母,觊觎他们家的财产,自己用命换来的钱岂不是就打了水漂? 沈昭寒的安排,合情合理,不禁让他有些感动。 “那么,就多谢你了。”李川将黑色旅行袋推到沈昭寒面前,站起身来,“我走了,以后的事情拜托你了。” “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相信我?”沈昭寒问道。 “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办妥这件事情。”李川说,“刚才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那笔钱,其实只拿了九十万,你故意少拿了十万。” 沈昭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李川从袋子里拿了二十万出来,“这里是二十万,十万是补给你的,另外十万是你帮我办事的车船费。你就不要推辞了,我去自首了,该怎么说,那人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李川说完,拉开小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昭寒一个人,他沉默了一阵,端起马克杯来,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喝完咖啡,他拿出电话,拨通了姚乐妍的电话,“到我这里来一下。” 不一会儿,姚乐妍露出可人的微笑,推门走进了小包间。 “那人看起来一脸衰样,是不是遇上什么倒霉的事情了?” “不,他遇见了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情。不过,这可能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后一件幸事了。” “是吗,真是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人生在世本来就需要为一些值得的事情付出最宝贵的东西。” 沈昭寒从包里拿出十万块钱,堆在桌上。 看到沈昭寒突然拿出这么多钱来,姚乐妍惊讶万分,眼睛瞪着那笔钱,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沈昭寒原本就是个神秘而奇怪的人,做出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帮我做件事情,桌上的袋子里有四百万,你存进你的银行户头里,帮我去买几件东西。至于买什么,我之后再告诉你。” 沈昭寒说完,又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十万块钱,“这十万块算是你的车船费。” 听到袋子里有四百万,姚乐妍急忙打开旅行袋,里面的钱堆得整整齐齐,直把她看花了眼。 沈昭寒怎么突然会有四百万这么多钱?这四百万哪里来的?她很想问沈昭寒,但知道他不会告诉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姚乐妍已经形成了这种习惯,只要沈昭寒不说的事情,姚乐妍就不问。 沈昭寒告诉她的事情,她听着就好了,别的事情问了也多余。 两人之间渐渐形成了这种默契,使得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密切。 “就只是买东西而已,你给我十万块钱,我怕我受不起。”姚乐妍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那叠钱。 “拿着吧,我让你买的东西,比你想象得要贵重。除了买东西,还要办几件事情。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了,所以车船费就给的贵了点。” “既然这样,那我就拿着了。”姚乐妍笑呵呵道,平白无故多了十万块钱,她当然很乐意。至于沈昭寒让她做的事情,一定是她力所能及的,否则他不会找她。 “如果你觉得这笔钱太多了,那你牺牲一下,陪我几晚上也可以。” 姚乐妍笑得前仰后翻,捂着嘴咯咯直笑,“你这个人啊,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 沈昭寒严肃的说,“我说真的。” 姚乐妍笑得更开心了,她把十万块钱放进黑色旅行袋里,推开小包间的门,提着旅行袋,在门口骂了句“死鬼”,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调查 在酒吧一条街周围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眼看着中午即将临近,罗刚一点也没有饥饿的感觉。 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他感觉双脚发热,小腿有些酸软。 站在马路边的人行天桥下,罗刚抬起手来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准备继续在酒吧一条街周围转转,找寻能够照到“海城印象”酒吧的摄像头。 戚泰然买了两瓶纯净水,从便民超市出来。见刚休息了一分钟的罗刚又要行动了,急忙跑上前拦住他把水塞到他手上。 “罗队,你先休息休息,喝口水。我们都围着这里饶了一上午了,也不着急这几分钟。” 跟着罗刚走了一上午,手机里的步数已经两万多步了,戚泰然感觉双腿有些吃不消了。他想趁着喝水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些。 “你这小子,又想偷懒。” “罗队,在你眼皮子底下,我哪里敢偷懒啊。我这是……” 正说着,戚泰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罗云潇。 戚泰然拿着电话,并没有立即接,电话屏幕不断地闪动。 罗刚伸长脖子看了过来,见戚泰然显得很犹豫,果断道:“潇潇打过来的,你怎么不接啊?” “我这不办案的嘛,上班时间接电话不好吧。” 罗刚故意道:“今天可是周末,并不算是上班时间,顶多算是个加班。潇潇打过来的怕是有什么事儿,你快接了。” 罗刚其实知道,罗云潇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 戚泰然听罗刚如此说,心道我们这种工作根本就没有下班时间,除了上班就是加班。 他滑动屏幕上的接听键,接听了罗云潇的电话。罗刚顺势往戚泰然身边凑了凑。 “泰然哥,在哪里呢?” “在上班呢。” “周末还上班,真是够辛苦的啊,还在调查那官二代的杀人事件?别调查了,凶手就是她。我跟她住了四年,比你们都了解她。她就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喝了酒冲动愤怒之下,杀死了人。” “……”在罗刚面前,戚泰然不好回复罗云潇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就给你打个电话关心问候一下你。你查案查得怎么样了,何美欣到底是不是凶手?整个案件到底怎么回事?” 戚泰然觉得罗云潇肯定不会是简单的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一定是想从他嘴里探听何美欣案件的进展。 罗刚听到罗云潇很关心这件案子,眉头一皱,果然如他所料。他如火眼金睛一般盯着戚泰然,令戚泰然浑身如灼烧般不舒服。 “这个还不清楚啊,还在调查中。” “我说泰然哥,你敷衍我的语气和我们家老头儿一模一样,不说算了。” 没能戚泰然回答,罗云潇挂断了电话, “潇潇……”戚泰然正要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罗刚微微有些生气,心道从我这里打听不到情况,便来戚泰然这里打听,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前一天晚上,罗刚回到家,罗云潇就问起了何美欣的情况。 罗刚很奇怪的问罗云潇怎么会知道? 罗云潇拿出手机说,同学微信群都传疯了,各种各样的狗血剧情都有。 罗刚猜测,多半是同学们怂恿罗云潇来她这里询问情况,或者罗云潇自己问清楚了情况好向同学们八卦。 他强硬了说了句:“还在调查中。” 罗云潇问他一点情况也不透露? 罗刚生气的对她说,“案件涉及个人隐私,你这么关心案件,难道真是关心同学?无非还是想通过在我这里了解信息,然后在背后踩人家几脚?既然现在工作了,就安心努力工作,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等于浪费时间。你是警察家属,要自律。” 罗云潇被说得满脸通红,朝罗刚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不用你端着个架子教训我。我知道努力工作,放心,绝对不会靠你。”随即气冲冲的回到了卧室里。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妻子伍利华,很无奈的看了看罗刚,“你们父女俩上辈子绝对是仇人,这辈子要相互讨债。” 没想到罗云潇没从罗刚那里得到信息,又打起了戚泰然的主意。 “我给你说,不管谁问你,你可要注意纪律。”罗刚提醒戚泰然。 “知道了,放心吧,罗队,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休息过后,罗刚信步走到酒吧一条街的街口,看着不远处的“海城印象”酒吧,凝想了很久,突然间眼睛一亮。 “泰然,我们做个实验。算一算如果把人从海城印象拖到腾越酒店,再回到家里需要多长的时间。” 两人说干就干,由罗刚计时,戚泰然扮作沈昭寒,假意手上拖了个人。 两人假定时间从七点半开始算起,再假设凶手开了车,而尸体就放在汽车后备箱里。 从“海城印象”酒吧出来后,两人开车来到腾越酒店。算上堵车的时间,差不多要四十多分钟,到达腾越酒店已经是八点过了。 两人从楼梯上到1八楼,来到11号房间门前,已经满头大汗。 上楼需要二十多分钟,最快也要十分钟,这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 到达腾越酒店后,凶手车子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是何美欣,一个是魏雄的尸体。 假定凶手需要两次把人搬上来的话,则需要更长时间。 在11房间门口歇了二十分钟,假设凶手设置好陷阱最快需要二十分钟。 两人下了楼,驾驶汽车又马不停蹄的向沈昭寒的出租屋开去。 从腾越酒店到沈昭寒的出租屋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端上堵车的话起码半个多小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两人站在沈昭寒出租屋的小区外面,又演练了一遍朱玉琴来到这里的时间线。 从她到这里进不了门,气鼓鼓的离开到街上打车,然后又折返回来。一连串的事情处理完毕,戚泰然计算时间,也需要半个多小时。 罗刚断定,朱玉琴的这半个多小时是最关键的时间,她没进门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沈昭寒还在处理尸体,没来得及回到家里给她开门。 两人站在小区外面,看着沈昭寒所住的脏乱的小区。 如果沈昭寒真的是凶手的话,她又是怎么让朱玉琴相信她到达沈昭寒家里的时间是八点半呢? 戚泰然突然间想到一件事,“罗队,挂钟,那个给朱玉琴印象非常深的挂钟,会不会沈昭寒在回到家以后调整了挂钟的时间,然后把挂钟挂在了醒目位置,还让朱玉琴一进门就能看见时间。” 罗刚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他选择到沈昭寒出租屋来看看就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走吧,我们去沈昭寒家里会一会他,看看他家里的情况。” 两人正要进入小区的时候,罗刚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刑警队小于打过来的。 “喂,小于,什么事情?” “罗队,你们在哪里?有个人来自首,说他是杀死魏雄的凶手。” “什么!”罗刚心中一紧,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电话,“是谁?” “他叫李川,我们查了档案,没有犯罪记录。” “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罗刚抬起头凝视小区某一栋楼间沈昭寒出租屋的阳台,久久的不愿意挪动脚步。 耳边传来戚泰然呼喊他的声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声音,但他却又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第三十章 释放 拘留室的门打开的时候,何美欣正躺在潮湿的地铺上左做梦。 她梦见自己被警察抓出拘留室毒打,打得遍体鳞伤。 这几天她都在昏昏沉沉的梦中度过的,紧张的情绪让内分泌有些失调,额头上长出了密密麻麻芝麻大小的青春痘。 听到开门响,蜷缩着身子的何美欣在响声中惊醒过来,犹如惊吓般痉挛了一下。 她的心跳剧烈跳动起来,身子急忙往墙壁的位置靠了靠。 她担心警察开门进来把她抓出去行刑。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关在拘留室的犯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何美欣,出来。” 一位女警站在拘留室的门口,对有些害怕的何美欣说。 听见女警喊自己出去,何美欣更加害怕了,身子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连看都不敢去看对方。 “何美欣,听见我说话没有?快出来,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女警见何美欣没理她,又再喊了一遍。 听到女警说自己可以离开这里了,何美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看着门口的女警,想再听她说一遍。 她怕自己没听清楚,担心这是梦,自己还在梦中。 “何美欣,凶手已经自首了,承认了所有事情。你已经没有嫌疑了,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句话就像是如临大赦的圣旨一般,有如圣光沐浴在何美欣身上,她感到一阵暖流流遍全身。 突然间,淤积在胸口的那股怨气释放出来,她“哇”的哭了起来,声音大的让女警皱紧了眉头。 这几天的昏天黑地,何美欣陷入到了极大的恐惧之中。 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从前的画面,担心自己再次走出这个拘留室的时候,就是与这个世界诀别的时候。 这时候,听见自己自由的消息,她再也忍受不住这股委屈,好好地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何美欣兴奋的站起身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急忙迈步向拘留室门口走去。 刚迈出几步,脚上僵硬无比,一个跟斗跌倒在地,头撞在了地上,立即鼓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女警见何美欣这么冒失,很无奈的走上前把她从地上富了起来。 看到何美欣脸上的包块,女警说:“这可是你自己摔了的,可不是我们打你的啊。拘留室里有监控,你的行为已经被监控录下来了。” “是我自己摔的,是我自己的摔的。” 何美欣生怕自己又被警察留了下来,急忙解释。 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潮湿的地方了。 将何美欣扶出拘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是之前为何美欣做笔录的罗刚和戚泰然。 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凝重。 何美欣看到这两人,急忙支起身子向两人鞠躬,“谢谢,谢谢,谢谢两位警察叔叔为我洗脱嫌疑。” “别气。出去以后要吸取教训,洁身自好,不要再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社会复杂得很。不,社会上的人复杂得很。”罗刚安慰道,语气比平日里要柔和得多,让戚泰然都很意外。 “是的,是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给两位添了麻烦。”何美欣劫后余生,往日嚣张跋扈的性格收敛了许多。 虽然有罗云潇说的第一映象,但亲自与何美欣打了交道,罗刚觉得何美欣本质并没有罗云潇说得那么坏。 他心中产生要给罗云潇上上课的想法,让她看待别人要观,不要用带有偏见的眼光。 不过,罗云潇一定会炸毛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当警察的父亲居高临下的给她上思想政治课。 “没关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戚泰然见罗刚似乎在想其他事情,急忙回应何美欣。 “以后出去,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罗刚提醒她。 何美欣点了点头,觉得这两个警察一点也不像以前看到的警察那样冷面冷言冷语,陡然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在女警的陪同下,何美欣领了自己的东西,在记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由戚泰然陪着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戚泰然很不理解,为什么罗刚非要让自己开车送何美欣回去,就因为何美欣有个当副市长的妈? 罗刚告诉他,这是老头子的决定,戚泰然骂了句老头子真是个马屁精。 原本他对这个案件的结果就很不满,如今还要做这些杂事,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很有些僵硬。 何美欣推辞了几句,她内心其实不想有警察送回家。 罗刚说戚泰然用私家车送她,让她放心,一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这才勉强同意。 走出公安局大门,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何美欣身上,仿佛在对她进行某种洗礼,充满着仪式感。 站在冬日暖阳下,何美欣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浑身产生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想快点回家洗了个澡,睡个好觉。 正准备到公安局停车场去取车,一辆停在大门的黑色帕萨特按响了汽车喇叭,引起了何美欣的注意。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约莫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黑色帕萨特旁边,向何美欣喊道:“美欣,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回家。” 看到这人,何美欣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听到是妈妈来接自己,脸色突然一变,脚上却怎么也走不动。 男人叫做陈伟,是妈妈的秘书,原本只是工作上的助手,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大小事情也是陈伟在打理了。 他几乎变成了家里的管家,大小诸事都要管,来到公安局接她回家就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戚泰然虽然在市公安局身份低微,但因为何美欣的事情,陈伟到公安局来接洽过好几次,每一次来都是局长接待的,因此认得此人。 他急忙走上前,向陈伟伸出手来,“陈秘书,那我把何美欣交给你了,辛苦你了。” 陈伟套的说,“辛苦你们了。何市长让我代表他向侦破这次杀人案件的同志们致以慰问。这次我是来办何市长的事情的,就不进去和局长汇报工作了,刚才那句话,请帮我转达一下。” “一定一定。” 戚泰然把何美欣推上黑色帕萨特,很气的关上了门。 看着汽车开走,他瘪了瘪嘴,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你们什么时候拉清单。 何美欣坐在后座,往车窗外的风景,陷入沉思。 “你妈妈在家等你。” 听到这句话,何美欣没有心思欣赏什么风景了,头脑里思考着该如何迎接妈妈的责骂。 妈妈是津海市有权有势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为人做事一定要低调。” 可这一次,何美欣闹出的事情,并不是一句“低调”就能解决的。 “陈伟哥,我妈是不是很生气?” “没有,她这几天很担心你,生怕你在拘留室受欺负。” 听到这句话,何美欣半信半疑,这并不像是妈妈的性格,“她真的不生气?” “这几天她不知道有多担心,总是心神不宁,连工作都出了一些小纰漏,她担心你的很啊。” 何美欣听陈伟这么说,不再说话,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妈妈最担心的其实是她自己。 汽车沿着城市道路往前开,高楼大厦不断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