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胭脂铺经营日常》 第1页 [穿越重生] 《古代胭脂铺经营日常》作者：沈檀云【完结+番外】 文案： 京城前门大街，不知何时开了家胭脂铺。 美人云集，香袖翻飞。 “主线任务：开一家胭脂铺，获得利润五万两白银！” “支线任务1：雇佣一名员工（日常生活，扫洒做饭）” “叮！恭喜宿主解锁成就【骏马美人图】！” 凡是京城的贵女，就没有不知道谭氏胭脂铺的。传说只要用过一次铺子里的胭脂就再也瞧不上其他的水粉，骄傲的长公主不信，偏要亲自去瞧瞧。结果，这一看，就如水珠入海，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长公主：“不就是点小小的胭脂水粉，竟惹得你们一个个连体面都不要了。” 之后，长公主：“可恶！这次的新款眼影盘又没抢到，我可是高级尊享用户！” ********* 阅读tips: 1.本文不讨论消费主义相关内容； 2.基本日更； 3.本文又名《美人收集癖》； 4.所用诗句均引自古代诗人，会在作话中标注。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复仇虐渣 经商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以 ┃ 配角：澹台轶等 ┃ 其它：求预收《带着农贸市场穿八零》 一句话简介：买胭脂吗？客官 立意：诚信创业，勤劳致富！ 第1章 有店铺了!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叮！闪避——” “闪避高空落物成功。” “叮！宿主谭以已成功抵达平行时空大昭王朝。” 正立春，沉寂了一个寒冬的京城渐渐热闹起来，宛若睡餍足了的金龙慢慢睁开了眼。 前门大街至龙津桥这段路向来人烟繁华，在偌大的京城，不算头等热闹，，比起其他街坊牌面，也是数得着的。 “都这么些日子了您考虑得如何啦？”小院儿大门敞开，没几步里头站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右眼边儿一颗痦子，不像好人。 “这么着吧，多给您一百两买下这小院儿，如何？” 为首的小厮有些不耐烦了，熬了半个多月，威逼利诱，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梗着了，死活不肯卖。这活计原想着还松快，办成了夫人那儿总有赏头，谁能想到还是个硬茬子。 对面姑娘还显稚嫩的脸蛋绷紧，原本红润的菱嘴也抿着，黑亮的眼睛里汪了水，还是不肯退后一步。 “家，家父，去前来了信，说这小院儿已卖给族里的姑奶奶了，不日等人手契书到了，就往官府里去备印。”小姑娘声音有些哽咽。 “你家老爷都死了半年多了，还说什么已卖给族里姑奶奶！糊弄谁呢？”王老二气极身边的小厮也都按捺不住，齐齐上前一步。 小姑娘被骇得后退好几步，脸色煞白，嘴里嚅嗫着却说不出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机，前门大街口传来一声清斥：“让道！” 随之而来便是哒哒的急促马蹄声。 王老二神色一变，顿感不妙，亲自上手想把谭双赶紧拉走。 “嘶！啪！”破空之声响起 “啊！”王老二惨叫，伸手一摸，右脸上一道血痕，忍着剧痛抬眼一看一匹骏马喷着响鼻，呼哧呼哧喘着白气。 马背上的女子，身着一身暗紫流云纹骑马装一条同色发带将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显得利落潇洒。 谭双双目发亮地瞧着谭以，原本苍白的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你是何人，擅闯我陈府家院儿，你可知这该当何罪！”王老二捂着脸，气急败坏，忍着痛怒斥道。 谭以从身后的小包袱里一掏，摸出四五张文书来：“我便是那谭家的姑奶奶，这小院儿的地契在我名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陈家连着半月闯我家门，硬逼姑娘转卖宅院，又该当何罪啊？” 王老二本就失血，听了谭以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简直气上心头，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谭以可没有息事宁人的念头，接着冷声说道：“此院已转到我户，若是陈家不识好赖，接着死皮赖脸纠缠，我陪您老爷夫人往衙门大理寺走走。这天子脚下，陈府还不能一手遮天吧？” 王老二听了这话，已渐渐清醒过来，自己只是个奴才罢了，何至于跟人家急头白脸，这事儿牵扯上衙门，已是没了办成的指望，不若先回福，禀了老爷夫人再做打算也不迟。 如此想着，王老二露出个谄媚的笑，牵到伤口处，一时吃痛，又变得面目狰狞，赔笑道：“谭姑娘自然大义，咱老爷夫人原是好意，竟叫姑娘误会了。既然这院儿已归了姑娘，那咱也就不自讨没趣，先告退了，您原谅。” 话还没说完，王老二已忙不迭带着走狗们退出了大门，还贴心地带上了门，遮住了外头一直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人群目光。 谭以也不继续追，阖了大门，便伸了个懒腰，长叹了口气。 她命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在现代不留神差点叫高空落物给砸死了，竟然还有奇遇绑定了一个美人收集癖系统，穿越到此大昭朝，完成了任务才能完好无损回到现代。 为了她的父母、事业、豪宅、美男、手机网络、空调......她拼了命都得回去！ 第2章 第一个成就达成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骏马美人图】。” 第2页 “描述：骏马美人千里救急的英姿而在京城众人眼中留下深刻印象，日后随之掀起一阵贵女骑马盛况，春和景明之际，随时能邂逅身着骑装的潇洒女子。” 充满机械感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同时宿主虽然在城中罔顾律令，纵马疾驰，但事出有因，系统特奖励一次豁免权，以免除宿主牢狱之灾。” 谭以听着脑中热闹的提示音，面上不露分毫痕迹。 经过这几日的磨合，她已基本弄清这系统。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本穿书带系统的小说呀，她不过是不幸身死穿越附赠系统，顺带完成任务才能回现代罢了，流程很清晰。 至于这系统任务，倒是有点意思。 “宿主，我是美人收集癖系统008号，您需要完成主线任务：开一家胭脂铺，赚取50000两白银；解锁成就以获得系统更多福利支持。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完成主线任务即可回到现代；完不成也没关系，您可以留在这里，好好享受古代市井生活。” 谭以一边回想与系统的初见，一边拿出手帕给抽噎的谭双擦了擦泪。 “这么大方，不完成任务也没事？” “宿主，早已有权威研究证实，在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情况下，宿主抓拍的美人图更有灵性，能受到更多人的喜爱和点赞，这是我们的目的。通过强制手段和惩罚措施逼迫宿主完成任务，那是许多年前联邦系统法尚未实施前才有的暴行，您可以放心。” 思绪转回，谭以拍了拍谭双的肩，安慰道：“别难过，已经没事了” 谭双止住泪，情绪尚未平复，身子还是不是一抽一抽的，用手抹了抹泪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流露出些许忐忑：“姑姑，可否留我在这儿多住一段时候，等燕嬷嬷身子好些了我再去江南。”谭双有些迟疑地问道。 谭以揽着小姑娘的肩，说到：“不要紧，这儿的院子你父亲托付给我，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先在京城住着，不急着回江南等过几年，我的事儿了了，就把院子转给你。” 谭双有些惶恐，脸色微红，说到：“您都花了银子买了这院子了，哪能再转给我。” 谭以咳嗽一声，含糊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是我出的钱。行吧，也算是我买的，等你明年成人了，你可自己决定回江南也好，留在京城也行，我为你打听打听相看人家。” 谭双的脸红得更透了。 “系统，我该怎么打卡完成成就？刚刚谭双那么绝美还不行吗？”谭以一面走入房里收拾了行李，一面在脑中问道。 “宿主，成就需达成要具备以下要求：人美，景美，感情到位，氛围独特。其他具体细则需要宿主自主探索，毕竟如何美难以用语言准确形容。” 谭以也不着急，慢慢来，难得来一次古代，不好好体验一把简直是浪费了。再说系统的主线任务也得好好规划，要开一家胭脂铺赚到五万两白银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谭以坐在桌前，回想着前段日子里的开销做对照。 最贵重的马花费一百二十两，因急用也没仔细相看比较；一日三餐，大约是五钱银子；身上的成衣也是急匆匆买的，花费二两银子；差点忘了还有位于京城市中心的一套四合院儿，系统出资，直接买断，花费五千两。 这么一算，简直前途渺茫啊。普通京城市民，吃喝一年到头十两银子足矣，想在他们手里赚脂粉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而且古代交通不便利，没有强大的物流通讯网络，也没法子做下沉市场。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得从富贵人家手里掏钱比较实在。 定下了经营定位，谭以决定做中高端化妆品市场，目标客户为官宦商贾......家的夫人小姐。 谭以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下，之前和系统沟通中隐约有提到可以从它那里进货，不知底细，需要再好好打听；如果能够从系统处进货，商品品质至少会比现在的纯手工制品好把控得多，这就为之后的高价定位打好了基础。 不打算走薄利多销路子，谭以主要还有另一层隐忧，害怕造成倾销现象，对古代脆弱的手工制品业造成不可挽回的冲击。 到时候谭以的货或许风靡整个京城，但以此为生的手工业者可都没了生路，毕竟谭以的商品是直接从系统处得来的，可不像其他正经货物是实打实就地生产，并不会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 谭以放下手中的毛笔，惬意地舒了舒身子，初步就先把经营方针定为这些，至于其他的一些具体方案等过些日子安顿好了再做一个详细的策划案。 暮色四合，今晚难得有火烧云，粹金的夕阳，火红的云朵，秾纤勾人。 谭以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到京城的第一天，一切可以从新出发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到看见厨房里的浓烟。 谭以一惊，生怕着火了，新购的房子人还没住先起了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快步赶到后厨，才发现是谭双正在灶膛里生火，脸上着急地出了汗，白嫩的手脏兮兮的。大概是燕嬷嬷病了没法烧饭，小姑娘不得窍门，火没升起来，反而闹得浓烟四起。 谭以赶紧把双儿拉开，免得被烟呛着了，再低头一瞧，明白怎么回事了，那柴火都是湿的，也难怪全是烟了。 唉，当务之急是再找个能干的嬷嬷啊！ 第3章 梅子红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第3页 最终还是由谭以灰头土脸地升起了火，先抓一把干燥的松针叶子，拿火折子擦了好几下才点着。再把有些潮湿的柴火挪开，小块塞入灶膛里，见火势稳定了，才拿劈得笔直的木块疏拢地摆成型儿，底下有窟窿，氧气才能助燃。 谭以满意地看了看，拍拍手上沾上的灰。站在一旁的谭双颇有些崇拜地望着她，倒惹得谭以不太好意思。 谭以小时候皮，最喜欢的就是上奶奶姥姥家的老房子里烧柴火。村里的人都笑着说没见去过了城里的小孩还这么喜欢烧火，真是奇葩的爱好。 谭以对此不可置否，喜欢烧火玩也没什么，奶奶姥姥高兴她来，每次都会把柴火劈得细细的，好让她能一只手拿稳。谭以看着乌漆嘛黑的灶膛因为火光一片亮，木头变成了光和热，就有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谭家暂且就三人，也就不太讲究规矩了，谭以谭双二人快速在堂屋吃完简单的晚膳，就拿了好克化的米粥蛋去给燕嬷嬷喂食。 燕嬷嬷吃了苦药睡下了，谭双小声把她叫起。 “都是奴才身子不中用，竟叫小姐伺候我，实在不该。”燕嬷嬷有些颤抖地想接过谭双手里的碗瓢，被她拂开了。 “燕嬷嬷，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您是我的奶娘，又打小照顾我，自从爹娘去后，别的仆役走的走，散的散，也只有您还一心陪在我身边；如今您病了，也是为了我，如今我喂您几口粥罢了，可别推拒。”谭双一手稳稳拿着碗，另一只手拿着瓢羹，轻轻舀了最上头的粥，吹了吹才喂给燕嬷嬷。 谭以初来乍到，就坐在一旁，看着主仆二人。谭家已然没落了，拥有地段如此好的豪华宅院，却只剩下一位未及笄的姑娘和一个老婆子，富贵人家常用的白蜡也用完了，如今点的是昏黄黄的次等蜡，也只在床头的小几上摆了一盏灯，谭以默默看了看里头，只剩了半截，蜡油顺着蜡柱蜿蜒下流，好似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噙泪。 黯淡的烛光笼罩了主仆二人，碗里的米粥和谭双手上一只小巧银镯子反射了点点光芒，瓢羹和青瓷碗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燕嬷嬷眼含笑意，满是认真喂饭的谭双身影，脸上皴皱的皱纹似乎也淡了不少。 看到这里，谭以想到现代疼爱自己的父母姐姐，更加坚定了要回去的信念。突然，谭以问系统：“008，你是把完整的我弄到这里了吧。” 系统听到呼唤，泡了个泡，回答道：“是的宿主，您的身体因高空落物造成颅外暴露损伤而身亡，依照宿主所在时空目前的医疗水平暂无法救治。所以，系统将您的生命值进行了修复，并投放到您现在所在时空空间，等您完成任务即可出现在意外发生前五分钟。您目前的身份也是由系统安排，亲缘浅，朋友少，便于宿主行事。” 谭以了然，身死之后还能被系统绑定再复活真是绝顶幸运了。 “叮！发现支线任务【雇佣仆役】” “任务描述：你顺利到了京城之后满以为能够直接收获一家店铺，但现实却给予重击，宅院中只有老弱病残，为了能够顺利开办一间店铺，首先去雇佣一两名仆役吧，满足日常生活之后才能更好的赚钱呀！” “奖励：初级口红一色。” 谭以瞬间精神振奋，刚打瞌睡就来了枕头，系统真是善解人意，妙啊～谭以默默翻阅具体任务信息，果然看到了奖励，色号随机，数量为一千支。 谭以心满意足，果然是给新手的福利吧，一千支的口红，足够店铺发展初期售卖了。 想到这儿，谭以慢慢挪到燕嬷嬷床边，说到：“实在是愧疚，来的晚了，叫嬷嬷吃了这么大苦头。我想着双儿父亲既将双儿托付于我，便叫双儿在此住下，等办了及笄礼，若想再回江南那儿也不迟；若是能在京中相看好了人家便更好。嬷嬷您便安心养伤，旁的别多想。” 燕嬷嬷本有些忐忑，听了这话，得了保证，心里有了底，面上便舒和了许多。毕竟她无儿无女，又是谭家的家仆，唯一记挂的便是双儿小姐，她失怙失恃，居住的宅院也卖了，虽说人家是姑奶奶，也不好理所当然叫她看顾。 “奴才多谢姑娘恩德。”燕嬷嬷满脸激动，想下床给谭以行礼。 谭以哪能让病患给她行礼，赶忙拉住了，说到：“嬷嬷可别这样，如今只咱们三个，可要同心同德，力往一块儿使。说起来，我倒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二，如今谭府实在冷清，嬷嬷可知有靠谱良心的人牙子，买几个仆役来，也热闹热闹，添添人气。” 燕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到：“此事也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如今这副模样干不了活，是得找些伺候的来，陈桥大街那儿的吴老妈子不错，价格公道，人也好，没强买强卖的，挑干活利索的便是。” 如此做了决定，又说了一番絮语，看天色已然墨黑了，三人才各自散去歇息。 过了两日，与谭以约好了的吴老妈子果然领了一串人来，男女老少皆有，穿着都算整洁，大概都被教了规矩，各个都低眉垂眼，瞧着十分妥帖。 谭以拿出面试员工的劲儿，问了几个看着顺眼的。挑挑选选，最后定了一位长相平实，身材还算健壮的中年男子当门房，每月五钱银子；一位头发梳的最整齐，指甲盖里也干净的嬷嬷当灶上和扫洒，也是每月五钱银子；一位和谭双岁数相当的稳重女孩儿当丫鬟，这是直接买下的，因年纪还小，要八两银子。 第4页 谭以一边挑，一边在脑中默默换算着价钱，感叹：真是人力低贱，她赶路时一日三餐都要一钱银子，雇佣仆役每月还只需五钱银子。 谭以又想了想，问吴老妈子：“可有识字会算数的？” 吴老妈子一愣，随后笑道：“姑娘说笑了，若是会识个把字，也不会在我这儿，得另往外头雇。高门富贵人家里也有能书会画的丫鬟，不过都是家生子，打小教养的。” 谭以了然地点了点头，想起红楼梦里的丫鬟主子们，若是如此奢靡耗费，她可养不起，又说道：“那可有聪明肯学的？我买下，也教识字算数。”她打算培养个掌柜的，自己人也安心些，若是脑子不开窍也没事，当伙计账房都行。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场面有些骚动，还没被挑中的都暗中交换了眼色，期盼自己能够选中。 吴老妈子也惊喜，说到：“唉，您真说着了，真巧我嫂子她舅老爷同村那儿有个男娃子，最是伶俐了。三娃，快到前头来。”吴老妈子一边说着，一边朝后头招手。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来，人长得还周正，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谭以了然，说吴老妈子老实也不算，明摆着是熟人看顾着些，人家一开始就没瞧上她这里的活计，把看好的往后塞，听到会教识字才召上前来。 谭以正想着，便见眼前的男孩儿隐晦地往自己的胸上一瞥。她今日穿着银红绉纱白绢里对衿衫，朱白交错，更显得艳丽夺目；也因她习惯自信地挺胸抬头，不似其他姑娘含胸娇羞，自然更加傲人。 谭以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见他忍不住一瞥，又一瞥。谭以也不怒，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吴老妈子，我信您是个实诚人，头回进京便是找您做生意，可如今瞧来，您外头的名声可有些水分。我直说了吧，只要清清爽爽的女孩儿，某些满脑子倒灶浆糊的就不要上前丢人现眼了。” 吴老妈子知道那男娃不是什么好货色，叫谭以挤兑得有些红脸，但总归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微微一剌嘴也就缓过来了，说到：“给您赔礼了，您宽宏，这就给您找女孩儿。” 一番扯皮之后，谭以挑中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回答问题有理有据，逻辑能力不错，大概是她眼角有些往下耷拉，显得面容冷肃，才留到了现在。谭以直接买下，花了二十两银子，留了契书。 当天，新到的仆役就开始上手了，整个宅院不说焕然一新，也是精神许多了，里里外外都像是松泛开了，有了人气。 “叮！恭喜主角完成支线任务，获得奖励口红一色，颜色抽取为梅子红。请宿主尽快开启店铺，努力完成任务。”谭以正吃着晚膳，刚舀了一瓢嫩黄的鸡蛋羹，便听见系统的冷不叮。 她不动声色地吃着蛋羹，脑中已点开具体详情页面。梅子红，还行吧，不功不过，不是大热色号，也不是芭比粉那样的死亡色，是偏紫调的一款。 谭以看着脑内美女涂口红的的广告视频，光影变换中，快速闪过美女精巧的眉眼，定格在丰满形状美好的唇上，哑光质地，紫红的唇那么漫不经心地一勾，勾起人内心深处最浓烈的欲望——购物欲！ 谭以想着日后客如云来的美好生活，欣赏着免费（……）广告多吃了一碗米饭。 第4章 一见钟情与见色起意 首发晋江文学城，…… 在谭府的生活走上井然有序的正轨之后，谭以开始了忙碌的开店准备筹划工作。一面在外托了牙行进行招聘，需要一位经验老道的掌柜，几位能说会道的导购，一位化妆经验丰富的专职化妆师，还有一位账房。 目前店铺里的商品只有系统奖励的一千支梅子色口红，尚且不起眼，等日后还得开办一家作坊，作为原料生产基地，同时也为系统来的货做个遮掩，免得凭空得来，惹了人家的眼，届时被当成妖魔鬼怪之类的就出大问题了。 既然要开原料作坊，首先要有一处略隐蔽的庄子，其次还是招人，这次的员工要求更高，不能多事，不能有乱心眼，嘴严是最最重要的。 谭以放下写了一半的策划书，瞧了瞧窗外，门边的一棵石榴树发了嫩芽，脆生生的。 谭以蘸了蘸墨，又接着开始写。所以作坊里的员工干脆都买下，签死契，能够最大程度保证忠心。这也就是在封建社会，还能搞人口买卖这一套。 另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比如要从庄子送货的人员，仓库管理人员，宣传人员等等。以及对店铺的店面改造工作…… 谭以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让她这么一个从未涉及设计行业的外行来画装修效果图，这也太为难人了。 谭以回想了下在现代逛过的化妆品店，印象里都是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剔透泛着冷光的镜子，身穿套装妆容妥帖、头发一丝不苟束起、礼貌中带着些许傲慢的导购，以及踩在空旷大理石上响起的高跟鞋声。 在古代开一家胭脂铺，当然不能照搬现代的化妆品店店面设计，不合适不说，许多工艺和材料在目前的生产能力下也难以实现。 所以，最好是融合一部分现代化妆品店的优点，再结合本土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进行店铺改造任务。 慢慢梳理了下思路，谭以渐渐有了头绪，继续埋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第二日，谭以梳洗完毕，带着新上任的助理满冉往外头找装修队去了。 第5页 街上依旧热闹，春分过后，马上便是三月三花朝节，路上多了不少年轻富贵的姑娘。有些戴了帏篱，有些则干脆没戴，只一二丫鬟小厮；穷苦人家的姑娘都是不戴的，甚至还随父母外出打零工。 在大昭朝，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女子的出行范围并不像前朝只禁锢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可随意外出，像谭以这般经商的也不在少数，京城第二大的酒楼东家可就是女子，大名鼎鼎的魏娘子。 在前几年第一位女子正经科举出身，顺利入朝为官之后，送女孩子去读书的人家也多了不少。这一切自然不是凭空发生的，也有社会风气的变化，但决定性因素却是在皇宫稳稳伫立几十年的太皇太后，虽未称帝，但她手握权柄，执掌着无上权力，前前后后扶持数位傀儡皇帝上位。 百姓们也许不知道在位的是哪一位皇帝，但他们只要知道太皇太后还在就安心，毕竟每一道政令上都有太皇太后的印，朝会上皇帝一声不吭，大臣们也都只向太皇太后禀奏。 这让许多人想起前朝唯一称帝的武曌皇帝，背地里总有人将两位暗暗比较，都是野心勃勃、权力欲大的女人，甚至还有胆大包天的黑赌坊赌那位何时称帝。但几十年过去，青丝变成白发，朝廷稳如磐石，太皇太后仍旧还是太皇太后，但这丝毫不损她的政令如水般顺畅的推行下去。 台上的说书人“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捋了捋胡子，起了范，说到：“今日咱们讲讲前朝的武曌皇帝，曾有野史记载她的一桩逸事，各位且听我道来……” 谭以和满冉搞定装修工程队的事儿后，正到了晌午，便随意找了一家饭馆吃饭，刚一进门便听到说书人激昂的声音。 谭以一听，居然是熟悉的人物，赶紧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点了菜聚精会神听说书人讲故事。 满冉瞧东家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似第一次听这段说书，武曌皇帝的事儿都已经讲了好几十年了。 谭以：没错，确实是第一次听，没见过市面。 一段皇帝微服私访，发现贪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随后亮出身份，将贪官斩立决，获得百姓拥护，顺便得一位美貌少年郎的故事刚刚讲完，台下便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好声。 谭以正啃一只红烧鸡腿，听到最后大结局，忍不住放下筷箸，拍手叫好。 真是标准的胡编乱造、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的爽文啊，关键这说书先生功力不俗，说了几十年的老套故事，仍叫人拍案叫绝。 满冉：“……” 正当谭以二人结完账，打算打道回府时，被身后一人开口喊住。 “这位姑娘，在下方才听你似乎很欣赏这段说书，请问姑娘可是近日才到京城？” 谭以有些不耐烦，最讨厌半道上搭讪的，尤其还如此毫无新意，刚想回“不关你事”。一转头，愣住了。 好吧，她为她刚刚无礼的想法道歉，怎能对帅哥如此唐突！ 谭以原本有些臭的脸立刻和洵了，连声音都柔了几个度，笑着说道：“公子好眼力，在下确实近日才到京，不如咱们找个座儿细细聊聊？” 对面的年轻男人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同意了，眼里多了丝笑意。 三人又折回店中，找了二楼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简单点了一壶碧螺春，几样咸甜点心。 谭以故作镇定地快速倒了杯茶，看对面的陌生公子娴熟地冲茶、倒茶。动作明明不怎么夸张，却好似惊心动魄，牵扯着她的心。 谭以不由得摸了摸脸，心中扼腕，刚刚倒茶的时候应该更优雅一些的！ 澹台轶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方才他正吃着饭，拿那老掉牙的说书当个下饭声响儿，随意一瞥，就瞧见另一边的这位姑娘。托着一碗白玉香米，听着说书，眼神明亮，闪闪发光，吃得津津有味。 窗外是热闹的市井生活，形形色色的人往来不绝，婀娜的垂柳被风带起微浪，初春温暖又和煦的阳光透过木棱窗子照进店里，澹台轶半边俊秀的脸被照亮，光影明灭间，仿佛被细细琢磨描上了朦胧的白边。 谭以默默垂下眼，喝了口茶，听着脑中系统的提示声。二人相对而坐，是一幅精巧的画。 满冉：“……” “小姐，我方才想到铺子里燕嬷嬷喊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您慢慢谈事。”满冉开口说道。 谭以好似突然惊醒一般，笑着说到：“行，你先回去吧，一会儿让双儿来我房里，有事儿和她说。” 满冉点头应是，转身离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管事，就得在东家有奇遇时懂得低调离开。 满冉在心里想着，给自己的眼色点了个赞。 谭以看着满冉离开，又看向澹台轶，笑眯眯问道：“不知公子叫住我是有何事？” 澹台轶有些紧张，他方才似乎被什么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就上前搭话，这时候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可真有些不容易。 “在下澹台轶，冒昧问姑娘，可是近日新到京城？嗯，在下任职礼部郎中，为仪制清吏司，听闻直隶通判近日严查京畿治安，便上前询问一番。”澹台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通废话。 谭以一脸恍然大悟，心里却吐槽道：你一礼部官员还操心京城人员流动情况，这瞎话也忒瞎了。 “我确是近日才入京，先前一直在广陵生活，受族里托付进京办些事情，顺道置办些家产，就在前门大街那块。”谭以也不拆穿，只照实说道。 第6页 澹台轶默默记下地名，说道：“既是如此，叨扰姑娘了。”澹台轶站起身，朝谭以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谭以也微笑起身，目送他离开后，又坐了下来，捻起一块云片糕，慢慢吃着，在脑中查看方才的系统信息。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一见钟情】。” “描述：融融春日里，一家不知名的饭馆，一张经年的楠木桌子，几碟普通的糕点，一壶陈年的旧茶，这本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日子，却因主人公的初次悸动而熠熠生辉，被他牢记一生。” “成就完成奖励：店铺改造图纸一份（初级）。” 谭以：“……” 前一晚上刚刚熬了夜，绞尽脑汁把图纸画出来，今天就得到了一份图纸奖励，好生心累。 谭以喝了口茶，入口略显陈涩，这是茶的苦吗？ 不！是她昨晚通宵达旦画图的泪水！ 算了，事已至此，再苦恼也无济于事。谭以打开了成就，一片灰蒙蒙中，已经有两个标志达成，金光闪闪，点开，浮现的便是刚刚澹台轶含笑的脸。 谭以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收录的会是她的影像，仔细一想也正常，成就名称是【一见钟情】，可能人家是一见钟情，她只是见色起意吧。 第5章 装修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仔细琢磨了下，这个成就透露出了许多信息。截取的图像主人公可男可女，以后可以再证实一下。之前系统提示的收录图像三个关键点，人美，景美，感情到位，从这张图来看确实是这样。 人美，肯定的；景美，这点值得斟酌，从描述来看，是拖后腿的一项；感情到位这点，是十分到位了，而且是描述中重点标注表扬的一处。 谭以摸了摸下巴，心里大致有了思路。 由此看来，这三个关键里，可以互相平衡，只要其中两点满足，甚至一处突出，就可以弥补另一项的不足，这能弥补到哪一地步，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也没具体的数值。 这么想着，谭以突然眼神一亮，冒出了个新想法，如果能够行得通，刷成就根本不是问题。 哼着小曲儿，谭以心情颇为美妙，尤其在知道澹台轶已经结过账之后，更是有心花怒放之感。 回到前门大街的店铺里，嘴角的笑还没落下。 谭双已等在谭以的房间，小姑娘还在孝中，身穿一袭白色绸布纱裙，乌发如云，头顶未簪珠翠，只用了一根白色发带将头发缠成辫子，松松垂于脑后。 她一人静静坐在福禄寿纹玫瑰椅上，微微垂着头，瞧着桌几上谭以摆放的一个冰纹青瓷瓶，上头斜插着一枝早发的碧桃，不发一句话。 谭以看着静静坐着，闷不做声的小姑娘，心里叹息一声，才十几岁的年纪，放在现代才上小学，便已经父母双亡，身边只陪着一个老嬷嬷，家中财产被卖还债，寄人篱下，着实不好过。 谭以思量了一番，定了主意，便走进门去，笑着喊了声双儿。 谭双听见姑奶奶喊她，连忙起身，笑着行了一礼。 “喊你来是想问问你，原先可有上学？若有相熟的先生，告诉我，咱们可再去请来。”谭以拍了拍她的肩膀，按着她坐下，也搬了个小凳坐在她身边问道。 谭双不好意思地笑笑回道：“姑奶奶，我娘原本为我延请了家住陈桥大街的陈仙依姑娘，她自个儿立了女户，前头原是陈家三小姐，后来陈家没落了，她又不愿远嫁便自己一人生活。” 谭以闻言点了点头，是女先生她还放心一些，问道：“那位陈姑娘可有擅长之处？” “先生擅书画，尤其是人物画，先前先生为我画了一幅画，可真好看，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谭双说起这事便开心起来，一向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眼神也闪闪发亮。 擅长人物画，谭以心念一动，说道：“能不能拿来给我瞧瞧？” 谭双应了一声便起身回房里拿来了一管卷轴。 一打开，谭以便被惊艳了。 画中谭双拿了一卷书，大概是读得有些疲累，左手肘倚着案几，神情是慵懒的舒适，好似是知道有旁人在看她，眼神微微上抬，眼帘却还是垂着，欲看不看，整幅画都像是活过来了。 照谭以那三脚猫的中国画功夫，也不难看出，陈姑娘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 谭以心里有了计较，将画还给了谭双。 第二日，昨儿和满冉一起去木行找的装修队也到了。 领头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身穿棕色短褐，手上满是粗茧子，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那老汉自称乔老五，在家行五，带了五个徒子徒孙，上门干活。 谭以见乔老五打了声招呼后就立刻开始动工，连忙喊住：“乔大叔暂不忙，我找人画了一份图纸，可否照着这份来做。” 乔老五一听，便也停下手里的活计，接过谭以给的图纸。 看了半晌，乔老五有些踌躇，开口说道：“谭姑娘，若是按这份图纸来做，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得贵上一些。” 谭以一挑眉，说道：“可有哪里不同？” 乔老五也不打马虎眼，回道：“这主要还是贵在木料上，您瞧，原先的图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用的只是杉木，但这份新的图纸上都换成了樱桃木，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用上了鸡翅木，大叶紫檀。这么一算，价格会贵上大概三成。” 第7页 谭以拿过图纸，仔细想了一下昨日市场上的价格，确实，乔老五也没虚报价，而且系统给的图纸呈现效果美观不少。这么想着，谭以说道：“行，您回头算算给报个价儿，只要照着这份图纸来修就成。” 第6章 面试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乔老五点点头，招呼着徒弟们开始干活。 乔老五原本只是个普通农户，家住京畿柳乔村，有几亩薄田，一家子一年到头辛勤劳作，加之天公作美，赋税不高，攒了一笔钱。可惜家里兄弟太多，上头四个哥哥，他年纪最小，分不到多少田地，便打定主意，上京城来当木工学徒。 当了十年学徒，总算是出师了，又一点点干出了点名堂，诚信为本，技术又高，开了一间小木工铺子，也有贫苦人家的孩子上门当徒弟。 乔老五能赤手空拳创出一番家业，眼光自然是不缺的。 他一眼便看出，那份图纸的高明之处，架构紧实，安排合理，这布局也是十分新奇，他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计，还没在京城见到过。用的木料更是恰到好处，不像别的富贵人家，把好料子当不要钱似的用，恨不得全用上黄花梨，大叶紫檀。 这份图纸则不然，经济实用，不显穷酸气，又不浪费，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乔老五一面赶着活儿，一面心里想着。这么好的图纸若是自己能用，往后能赚更多钱了。 唉，乔老五叹息一声，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本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也是良心不安。他手脚麻利地将窗户镂空，绝了心里的念头。 乔老五的一番纠结，谭以丝毫不知，若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她本就只在大昭呆几年，而且还是系统给的图纸，若是乔老五想要，还可以谈谈装修价格，她还能少欠系统点钱。 牙行介绍了几位合适的人来应聘，谭以和满冉在东暖阁找了个空房间面试。 口齿伶俐的导购求职者来了五位，四男一女；面试账房的来了两位，都是男的；面试化妆师的就一位，女性；掌柜的根本没人选。 谭以皱皱眉头，这经验老道的掌柜确实挺难找，好的根本不愁工作，早被势力大的铺子找去了；不怎么好的，她又瞧不上。 谭以坐在桌后，略有些苦恼。满冉叫了那五位面试导购的其中一人进了暖阁，正式开始面试。 谭以先是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家住哪里，有几口人，先前干过什么活计。又随手拿了盒从市场上买的水粉，让他们介绍。 其中一人大概是对水粉没什么了解，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客官您看，这水粉，嗯，水粉擦上显得您特白，呃……您看是不是，可要买点吗？真的特别好，买点吧客官。” 那人说的满头大汗，不住捂脸擦汗，谭以也听的捂脸。 也有说的不错的，那位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容挺端正，身上的衣服浆洗的发白，头上只插了一根木簪。 她拿起那盒水粉，笑着说道：“这位小姐，第一次来咱们铺子吧，瞧着有些面生，哦？您原先是在沈家胭脂铺买的水粉？唉，那跟您说，您可花了不少冤枉钱了。您看我手里的这份水粉，是顶细腻的，我刷一点在我手上，您瞧瞧，对吧。再看这颜色，不是那种惨白，像沈家胭脂铺里的水粉，涂在脸上，跟白日见了鬼似的；您看这盒水粉，那可不一样，是柔和的白，涂在您脸上，更显出您原本的美貌了。要不这就给您装好？唉，好，承惠七十文。” 谭以点了点头，虽说有些夸张了，可嘴皮子是利索的，能说出词儿来。 还有一位也说的不错，是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年纪，一直微微笑着，脸上隐隐有个酒窝。 谭以看见他便觉得可行，便是他不会说话，这么浅浅地笑着，也看的人舒服，会有顾客买账。 他稍稍想了会功夫说道：“这位公子，可是为家中的娘子买的？我看公子您着蓝绿襕衫，可是明年要下场一试？先祝公子金榜题名了。这盒水粉是挺好的，令夫人用后，定是‘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买回家，令夫人定然欢喜。” 谭以点了点头，心里满意，对症下药，因人而异，这小子挺会面试的。 接着面试账房，谭以早出好了一些题目，限时两刻钟的功夫，让满冉也跟着做。 三人捏着毛笔，绞尽脑汁地算着。这题目倒也不算难，只是题量大，计算量大，里头陷阱多。比如什么去岁店铺盈利一万三千八百二十七两，比前年多出二成七，而今年又比去年增长了一成二，请问前年和今年各盈利几何？还有已知甲乙丙共卖出一千一百三十二盒胭脂，丙是甲的一倍半还多两盒，乙比甲多三十一盒，则丙共卖出几盒胭脂？ 第7章 宣传画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惬意地喝了口茶，整整六十道题目，熬了两个晚上才整理妥当，尤其她还不会用算盘，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全是自己算的，草稿都打了三沓，另叫谭双复核了一边答案，可累死她了。 三人都是会用算盘的，劈里啪啦，手指灵活，飞快计算，有一人额头都冒出汗来，拿着帕子不住擦汗；满冉因着初学，也算得颇为困难，看着试卷进度，是最慢的一个。 三十分钟到，系统在谭以脑中提示。 谭以敲了敲桌子，三人一齐放下笔，不由松了一口气。 第8页 满冉放下手中的留青竹毛笔，心里哀叹一声，自己还是学的时间不够长，这满篇的秀丽字，看着都吃力，更何况是还要如此高强度地计算。 谭以拿过三份卷子，一一批改，其中两份都写得满满当当，另一份则是满冉的，只写了小半，其余都空着。 谭以不禁心里期盼，若是两人的技术都不错，那就一人做账房，一人做收银，也不浪费。 然而，事实却不尽如人意，两份卷子中，只有一份正确率还行，得了九十分，另一份甚至还不如只算了一部分的满冉。 谭以腹诽，这不就是瞎蒙嘛，既不是选择题又不是文史题，瞎写写满了也没用啊。 最后只录取了那一位九十分的，是位年纪有些大的老账房，留着一把山羊胡，看着老朽得不成样子，实际上就他算盘打的最快。 就差最后化妆师的面试了，来面试的人是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嬷嬷，未施粉黛，一头黑发束起在脑后挽成髻，露出饱满的额头，发髻上插着几支珠花，不多，耳垂上戴着不大的珍珠耳钏，大概是时日久了，有些发黄。 谭以废话不多说，直接拿出一整套在市面上购置的胭脂水粉，让那嬷嬷给满冉上妆。 那嬷嬷端详了片刻，便拿起妆粉开始动手。足足弄了有一刻多钟，方才停下手。 满冉走到谭以面前，让她仔细看妆面效果。 满冉的肤色原本就白，就没上太多的粉，只薄薄地扫了一层；眉形画了柳叶眉，形状是柳叶的弧形，但是在眉毛的后半段呈“八字形”向两边撇开，多了一分弧度的妖娆；满冉的眼角有些天然的下垂，嬷嬷便没给她画目前流行的风眼，而是顺着她自身的弧度勾勒，显出她的特色。 唇形也画了流行的樱桃唇，在唇部中央点上红胭脂；以及在大昭必不可少的大面积的红粉铺叠，从眼睛到脸颊，显出堂皇的大气来。 谭以点点头，是十分具有大昭特色的妆容了，可以留用。 如此忙碌了一天，谭以才总算招完了第一波员工，妆娘宋溶嬷嬷，月银一两；账房章英朗老先生，月银一两；以及导购朱诚安和于金瑶，月银三钱加提成。 接下来几日，谭以仍然不得休息，整日带着满冉在外奔波，忙碌生产线相关的房屋购置，人员配给，契约签订，原料采购。 生产作坊位于京畿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离京城很近，大约驾车半个时辰的路途，也因此村子里的年轻人口大多都进了京城打点小工，只剩了一些老人孩童。 这作坊作用不大，仅仅是用来掩饰系统出品的化妆品来源，所以员工都是谭以直接买下的，签了死契，相当于她的私人奴仆，也就杜绝了跳槽和泄露这一麻烦事。 把装模做样的生产作坊搞定，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谭以和满冉累得够呛，都瘦了三四斤，幸得身体健壮，才没累出病来。谭双劝姑奶奶别那么拼命，松泛些来也不打紧。谭以十分感动并拒绝了她的好意，没人知道她是真的为了她的小命在拼搏啊！ 一切按部走上正轨，满冉松了一口气，暗想总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没想到第二日便得到谭以要开第一期员工培训大会的消息。 满冉：“……” 她之前在别人家干过活，即便也很累，但不像现在这样有身心俱疲之感，但没办法，卖了身就是东家的人了，哪容得挑三拣四。 不过满冉也知道，这些学着对她好处多多，也不抱怨，跟着工作狂老板就是肝。 紧锣密鼓搞完第一期员工培训，谭以也有些累得受不住了，嗓子说了太说话，再加上熬夜做计划，喉咙有些发炎，一吞咽就觉得有异物卡着，鼻尖上还冒了颗痘痘。 谭以坐在玫瑰椅上，一面喝着苦药，一面翻看着谭双和她先生陈仙依画好的画。 之前得知师徒俩擅长绘画，尤其是人物肖像画之后，谭以就起了心思，付了银钱，定制了几幅宣传画。 画中美人各有特色，有何比浓矣，华若桃李的美艳妖娆型；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的潇洒英气型；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的清丽出尘型；腮凝新荔，观之可亲的温柔甜美型。 谭以一张张翻阅，心里十分满意，谭双的笔触还有些稚嫩，不过已有风骨，陈仙依的画就完全是成熟画家的作品了。 谭双有些紧张地坐在一边，忐忑地看着姑奶奶面无表情一张一张地翻。换成现代，活脱脱就像家里的小孩当面被当老师的妈妈批改暑假作业，就算是认真完成了也很难不紧张。 第8章 踏春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都不错，等咱们店铺开业了就张贴到屋子展示栏那块地方。”谭以喝完了中药，皱了皱眉头，“你学得挺好，以后在陈先生那儿还要接着认真学，不能自满，有句老话说得好‘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嘛。” 谭双眨了眨眼，微微睁大眼睛说道：“好的姑奶奶，我会的。这句老话是谁说的呀？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谭以不假思索地回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毛……咳咳咳！”说到一半才猛然惊醒，吓得她被喉咙里残存的中药渣渣呛到。 谭双见姑奶奶咳得厉害，连忙起身倒了一杯白水给她。 谭以接过，猛灌了几口，压下痒意，说道：“世上的名人名言多着，有几句你没听过也正常。”接着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学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正好我也有空，有什么地方想去顽顽吗？姑奶奶陪你去。” 第9页 谭双立刻不纠结刚才的话题，大眼睛里发出渴望的光波，说道：“姑奶奶，钱家姐姐钱鸣玉喊我明日去京郊踏春，我可以去吗？” “当然，我和你一道去。”谭以点点头答应道。 燕嬷嬷已修养地差不多了，给二人准备第二日踏春用的物什，薄毯、外裳、小火炉、炭火、吃食、茶水、小几、交椅、纸鸢…… 果然是大家小姐出行的派头，谭以看着燕嬷嬷指挥着小丫鬟仆人，把一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一切妥当了，谭以和谭双才带着小丫鬟上了另一辆车。 一路缓行，到了京郊宝桐山，此处算是京城百姓出游的首选之地，还没到地方，谭以掀开车青幔子，便见不远处一方平坦地，周围绿树环绕，垂柳依依，有三三两两游人赏玩。 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 谭以谭双下了马车，悠哉步行过去。有一带清水环绕宝桐山，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波光粼粼，谭以兴致盎然走到水边，看着倒是挺浅，实际上最不能轻易忽视。 谭家二人正赏着春色，便听见一声娇斥：“谭双！” 谭以好奇地转过身，便见身后快步走来一位年轻姑娘，身着朱红色湖绸如意纹绉裙，粉面含薄怒，耳上一对葫芦式青玉耳坠摇晃。 “钱姐姐！”谭双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些许不满，笑意盈满脸颊，一双大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儿。 谭以头一回见谭双如此高兴的样子。 钱鸣玉缓和脸色，但还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家姑奶奶来了之后我才晓得陈家一直在逼你卖家产，这么大的事儿一丝一毫都不叫我知道，我不高兴了。” 谭双还是温柔地笑着，拉了拉她的手道：“唉，是我不好，叫钱姐姐伤心了，事儿不是都解决了嘛，咱们还好好的。” 谭以在一旁看的可乐，没想到钱小姐年纪比谭双大几岁，还是一幅娇憨的小孩儿脾气。 钱鸣玉这才有些笑模样，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阵骚乱，几人惊呼：“啊！有孩子落水了，是谁家的娃？” 谭以一听，连忙转身，果然看见在离她十几米远的水里，有个小孩在死命扑腾。她会游泳，刚想下水救人，已经有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跳入水中。 谭以跑到离落水娃最近的岸边，随时准备下水增援救人，毕竟落水者的挣扎是使很多救人者双双溺死的原因。 果然，那小孩有点力气，胖手胖脚一直在胡乱动弹。救人是个年轻男人，水花四溅看不清面孔，但幸好没慌了手脚，从背部将小孩牢牢抓住，扣紧了小孩的下巴，让他的口鼻露出水面，用手肘夹住小孩的肩膀，往岸边游。 谭双钱鸣玉也到了谭以身边，焦急地等着二人上岸。 快到岸了，年轻男子先把小孩放在岸上，随后才上了岸。 谭以来不及瞥他一眼，看清楚是谁，就急着查看落水小孩的情况。 “啊，是我家小弟！”钱鸣玉认出了小孩，着急忙慌地探他的口鼻，急出了眼泪。 谭以看小孩还有意识，心里安定不少，从背后抱着他，让他头下垂着，小孩立刻便吐出了一些水，过了一会儿才哇哇哭出声来。 身边聚集的人群都松了一口气，欢呼起来。谭以将孩子还给哭得凄惨的钱鸣玉，退到一旁，拍了拍胸口，深呼吸几口，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脏。 谭以不自觉往旁边一瞧，看见了方才救人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边，不正是那日叫住她询问信息明明是礼部郎中却帮直隶通判干活的热心市民澹台轶嘛。 澹台轶大概是救人时耗了不少体力，还在微微喘.息，水珠顺着他分明的下颌流向胸.膛，被小孩挣开的外衣敞着，露出雪白的内裳，水一浸，紧紧贴着皮肉，变成半透明的质地。 澹台轶也瞧见了她，有些赧然，用手拢了拢外裳。 好家伙好家伙！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内容吗？ 谭以心中疯狂刷屏，刚才有些平复的心跳声又不听话地剧烈起来。 第9章 祈祷中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第二日卯时，系统充当了闹钟的角色，听久了并不觉得悠扬的铃声在脑海中响起，谭以准时起了床。 先不急着洗漱，谭以在床上呈跪姿，闭上眼，貌似虔诚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道：“释迦摩尼佛，观世音菩萨，三清尊神，耶稣上帝，宙斯等一系列古今中外的神佛保佑，请世界上最英俊潇洒美丽动人和蔼可亲的系统008号赐我一个支线任务吧！” 系统008：“……” 系统008：“宿主，支线任务发布与否并不由系统主观控制。这样的祈祷是没有作用的。” 谭以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自从欠系统的银钱突破五千两之后，她每天早上都这么做；一边在脑中回道：“有没有用再说，姿态得有。万一什么时候你就给我发布支线任务了，我也不亏。” 说几句好话而已，又不花钱。谭以哀叹一声，实在已经欠了系统太多钱了，这让在现代时资金流转十分健康的她感到非常没有安全感。 满冉已在外等候，听见屋子里头有了响声便端着装了清水的铜盆走进屋子里。 谭以瞬间正经，接过铜盆，自个儿动手擦脸洗漱，说道：“说一下今日的事儿。” 满冉站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好的，按照计划，店铺前的小院今日应当整修完成，目前还剩下铃铛儿没挂好，移栽的葡萄藤需要付清银钱；乔老五上旬的银钱也要结付了，您上次定的妆奁盒他做出了一份样子，请您去瞧瞧，可有不妥当的地方；作坊那儿已经做好第一批胭脂，今早送来了，大约巳时一刻到铺子，请您查验；您托陈仙依姑娘之前画了五幅画，也需要这几日结清银钱。” 第10页 谭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道：“行，所有关于银钱结算，你单独列出来，就依照我之前教你的表格样式，做好之后让章老先生复核签字，交给我，我确认无误盖章之后，你与章老先生二人一起找燕嬷嬷开库房拿银子，记得登记签字，去给人家付清，嗯，在三日内搞定。铃铛你去让小李挂好，小心些别摔着了；我一会儿会去查看作坊的胭脂，让管事在堂屋等会，没问题再让他回去。” 满冉拿着炭笔记下，确认没其他问题才端着铜盆退下。 店铺里装修也按计划进行中，谭以时不时去转转，免得出了什么差错。但凡装修过的人都知道，如果屋主不紧盯着，谁知道最后装出来的会是什么鬼样子。 这店铺是和谭家连在一块儿的，坐落于前门大街通往大佛寺那条路，人烟繁华，往来络绎不绝。 店铺分了前院和后屋，自前门大街进来，跨过门槛，便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平的小院；原先谭双父母便布置得十分雅致了，角落有一棵婷婷的白玉兰树，过段时间若是开花，擎灯握盏，洁若清荷不染尘，色如凝脂嫩荑纷。 墙根栽着各种香草玉簪花，摆着一套石桌石凳，几棵蔷薇月季攀沿着爬上大门，有几朵小巧的花骨朵儿。 谭以在院子里命仆役们搭了个大的木架子，把那套石桌移到架子下来，原本谭以打算移栽几株紫藤过来，但转念一想，还是葡萄好，便在老农家中移栽了几棵葡萄藤。 又间植了些许薄荷、七里香、迷迭香、天竺葵、山香等气味浓郁的植株驱蚊虫；订做了几盏精致的石灯立在园中，又在玉兰树上挂了几个小巧鎏金铃铛儿，藏在树叶中，若是春风拂过，有清脆的铃响，伴着雏鸟呢嫩的叫声，有轻盈之感。 这边谭府如火如荼地做开业的前期准备，那边的陈家则笼在一片低压中。 “王老二，你可打听清楚了，那谭府确是开胭脂水粉铺子去？” 花梨木如意云头纹圈椅上头坐着位颇富贵的夫人，貌若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穿绿地缠枝四季花卉纹袍儿，头发挽成抛家髻，上头顶着三四朵金花，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那棍粗的手臂上还缠着金累丝牡丹样手钏。 王老二弓着身子谄媚一笑，被谭以一鞭子打掉大黑痦子的脸像是被人揉了几下，皱巴巴的，陈夫人不小心打眼一瞧，连忙移开视线，再看下去昨晚吃完的三盅金丝血燕窝都要吐出来了。 “夫人，小的哪敢欺瞒您呐，您吩咐的事儿，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得给您办好喽；小的实打实跑了一趟谭家的小破作坊，就今早，还看见管事儿的拉了一车胭脂往她铺子里运。就是作坊里头实在是瞒得严实，小的没能混进去，不过小的敢打包票，那几个小工手上染得通红，可不就是做胭脂做出的。”王老二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第10章 王老二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夫人，小的哪敢欺瞒您呐，您吩咐的事儿，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得给您办好喽；小的实打实跑了一趟谭家的小破作坊，就今早，还看见管事儿的拉了一车胭脂往她铺子里运。就是作坊里头实在是瞒得严实，小的没能混进去，不过小的敢打包票，那几个小工手上染得通红，可不就是做胭脂做出的。”王老二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陈夫人坐在上头，默默不出声，心里思忖着：都说谭家手里握着前朝传下的名品香丸方子，这原先的铺子都给自家挤兑地卖予了旁人，可这香丸方子却是不见踪影，还新开了间胭脂水粉铺，这可差的远了。 王老二站在堂下，眼神偷摸着往上头瞟，见夫人没说话，心里一急又赶紧说道：“夫人，左右不过是半拉月的功夫，听说那谭姑奶奶可是抛了好些银子进去，何不等她们铺子开了，再图后续。” 陈夫人听着这话还有些道理，微微颔首，说道：“谭家孤立无援，又是新开的铺子，既无良方也无好手，连作坊里头的人都是新买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当这京城里的铺子是她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 陈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翠翠也捂着嘴娇笑几声，说道：“这可便宜了沈家胭脂铺，人家正想买个作坊，届时谭家作坊人手做熟了，沈家直接买了去，还省了耗费。” 王老二急于表现，闻言赶紧接话道：“可不是，翠翠姑娘说得有理；等那谭姑奶奶灰溜溜回江南，咱们陈府收了谭府和铺子，沈家收了作坊，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陈夫人被二人一通唱和，也舒了心，白胖面上展开笑意，惬意往身后椅子一靠，懒洋洋说道：“罢，且饶她片刻，等她铺子开了，有她颜色看。” 又快速地往王老二糟心的脸上一扫，纡尊降贵地开口说道：“这件事办得还算得力，翠翠。” 翠翠收到陈夫人的眼色，挺直了身板上前给王老五递了一荷包，没等他接到手里便飞快地收回了手，生怕沾到一点，那荷包自然掉在了地上。 王老二不敢露出怒气，讨好地笑笑捡起荷包便告退了。 回了自己的房，粗暴地拉开荷包一瞧，骂出了声：“这臭小娘皮，等老子发达了，有她好看的，拿这碎银子敷衍老子，呸！” 又过了几日，谭家胭脂铺的室内修葺工作差不多完工了，谭以忙忙碌碌，衣带渐宽，今日她穿了一件白地梅花纹金丝绣花齐腰襦裙，外罩一薄烟浅绿帔帛，本就清透的衣着更显仙资。 第11页 先前钱府遣了人过来送了口信，今日钱夫人带着子女钱鸣玉、钱鸣洲来，特意感谢谭以对自家小胖孩的救命之恩。 因钱鸣玉与谭双熟识，谭以特意让谭双也一起作陪。 钱夫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瞧着温婉可亲，带着一双儿女，说出的话还带着点吴侬软语。 “夫人可是来自江南？我倒听着有些亲切。”谭以问道。 “是，我娘家是松江府那地儿的，口音同京城里的不大一样，快十几年了还没完全改掉。”钱夫人笑了笑，回道，“还要多谢你呀，不然我家的皮孩子现在可不知在哪。” 谭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谬赞了，跳下水救令郎的是礼部郎中澹台轶，我不过是搭了把手罢了，不值得夫人如此厚礼。” 钱夫人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在两位大人寒暄之际，钱鸣玉坐在钱夫人身边偷偷向谭双做了个鬼脸，惹得她轻笑不已。 差点溺水的钱鸣洲转头不停看两位姐姐，胖胖的脸上露出纠结的模样，拉了拉钱鸣玉的袖口，坐不住了想出去玩。刚刚他看见了院子里正在装丁零当啷响的铃铛，好好玩呀。 钱鸣玉感觉到弟弟的意思，不高兴地撅了噘嘴，但还是向钱夫人说了声，带着弟弟出去看人家装铃铛。 “小孩子坐不住，便让他们一块儿玩玩吧，别出了大门就行。”谭以不介意地说道，又示意谭双跟着一起去。 等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走了，钱夫人略正了正脸色，说道：“谭姑娘，我听我家玉儿说，陈府先前逼迫谭双姑娘卖了祖产，如今毫无声息，可要当心些，莫轻易放松了心。” 谭以谢了钱夫人一番心意，说道：“陈府顶多暗地里做些鬼蜮伎俩，光明正大地来是不敢的，先前不过是仗着家里大人去了，只剩双儿伶仃一人，如今可不容他们嚣张。” 钱夫人点点头说道：“你有法子应对便好，陈家以制香闻名，在京城开铺子也有些年头，家大业大，若是打定主意施压……” 谭以笑了笑，让满冉拿了几支系统出品的口红出来，递给钱夫人瞧瞧，说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我这的胭脂是独一无二的，他陈府压不起。” 第11章 隐藏任务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钱夫人惊奇地把玩着手里的口红，大约一指长的方形小木块，入手颇有些分量，瞧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木材，触手微凉，质地细腻，周身并没有雕什么花哨纹理，只在底下浅浅刻了一个行书的“谭”字，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 钱夫人才气颇高，看见这字叫了声好。 谭以默默喝茶，特意选了米芾的字让系统刻的，能不好嘛。 钱夫人轻轻打开盖子，琢磨了一会儿，才旋出口红。只见膏体色泽统一，并无其他胭脂的斑驳深浅；并非是纯红，而是带着微紫，多了稳贵之气；莹润有霞，细腻丰润；闻之还有一股浅淡的梅子香。 钱夫人赞叹道：“此胭脂色泽之美，脂膏之润，香味之幽，见所未见；更何况还有这精巧便利的开关，着实是精品。” 谭以暗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文化人，好会夸！ 谭以说道：“这是咱们铺子暂且上的第一款口红，也可叫唇膏、唇彩，随您愿意。此色名为‘梅子红’，取自‘雨晴时，卢橘攒金，梅子更红肥’。” 钱夫人满面笑意，击节称叹，说道：“果然恰到好处，不知我是否有幸现在就买下它，实在是喜欢到心坎上。” 钱夫人简直是爱不释手，若不是还克制着，恨不得当场就涂上试试。 谭以大方说道：“这有什么，钱夫人您若喜欢尽管拿去。” “这可不行，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上门打秋风的。小以，我先买个二十支，可否？”钱夫人财大气粗地回道。 谭以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说道：“钱夫人客气了，不必买这么多的，以后还会出更多颜色，用不完。” 钱夫人笑着说道：“那便依你说的，少买点，就十支吧，可以拿来赏赏我那些臭美的丫鬟。” 肉眼可见，钱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告辞时笑容灿烂许多。 谭以笑容也非常灿烂，一支口红五钱银子，十支便是五两，相当于京城普通百姓半年多的嚼用。 都说，创业赚的第一笔资金几乎都来自熟人。谭以点点头，诚不我欺啊。 谭以笑着回到自个儿房间，还没坐下喝口水，就听见系统美妙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支线任务【意外之喜】” “任务描述：店铺正在进行紧张的装修收尾工作，尚未正式开始营业，而你通过自身的努力，成功在开业前卖出第一件商品，完成隐藏任务，请再接再厉！” “奖励：初级眉笔一千支。” 谭以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不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说道：“不愧是我的亲亲好系统，这任务是不是你走后门走来的？” 系统008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系统无法干涉具体任务发布，请宿主自行探索。” 谭以早已经在它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弯了弯眼，随意调笑说道：“我懂！来，咱们握个手。” 系统008号没办法，受不了这个厚脸皮宿主，伸出了手和她握了爪。 第12页 谭以在脑海中看见了它的手，机械感十足，看上去就贼高级，贼贵，也伸手试着回应，握了一下还不算完，故意惹系统生气似的还调皮地晃了好几下。 似乎真的在虚空中触碰到了，系统008号感觉这奇妙的触感从自己的末肢一路蔓延到中枢，就像是上次穿梭时空时不小心出了故障的感觉。 系统008卡顿了一下，又用它特有的无机质声线说道：“请宿主继续努力。”接着便立刻隐遁下线。 谭以也不在意，拿了一支眉笔便开始端详，是偏黑的棕色，和眉毛本身的颜色比较接近，算得上是经典色。 整支笔长约二十厘米，是铅笔式的，头部已经削好了，扁平似砍刀状；通体红棕，同样只在靠近尾端的位置印了一个“谭”字。 照谭以浅薄的木料知识看不出用的什么木头，指甲用力掐了掐，留下一道印记，硬度适中；凑近一闻，是淡淡的天然木材香气，类似柏木，却又更加醇厚。 谭以在自己手背上轻轻画了几道，效果十分不错，显色自然不卡顿，也没有结块的迹象，阴影也十分自然，比她在现代买的某眉笔好用多了。 第12章 芒种开业！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风吹麦成浪，蝉鸣夏始忙。 谭家胭脂铺正式开业的日子恰好是四月廿五，芒种。 一干员工穿着统一的员工服，男的身着松黄色湖绸长袍，女的身着浅绯色魏霞缎襦裙，头戴一支竹节青玉簪；均面带笑容，看着既亲近又不显谄媚。 满冉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朝谭以低声说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 谭以今日难得画了全妆，眉毛飞凌，眼神清冽，梅子红的唇彩饱满勾勒唇形，更显得肤白胜雪；可谓是，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 谭府的小厮颇有眼色，不等管事的吩咐，便在门外点燃了挂好的九节大红鞭炮。 巨大的鞭炮响声炸开，烟雾腾起，早在外头围观的百姓群众跟着欢呼起来。 前一晌，谭府大门口便铺了厚厚一层姑苏产的提花红绸，那纯正无杂色的红惹得往来行人莫不交口称叹，一来二去，有家胭脂铺要开业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谭以还定制了几个花篮，竹篾编就，里头花团锦簇，玉玺映月、垂头蓝、紫袍玉带，春花明彩袖，春酒满金瓯。 看到这灼灼其华的大朵鲜花，往来行人无不大吃一惊，品种名贵的鲜花哪个不是悉心栽在盆里好好养护，竟有如此豪奢的店家辣手摧花，只摆在外头堪堪赏这一时。 对这家胭脂铺的定位顿时提高一截，有家境贫寒的便只能摇摇头走开，自己的钱袋子真是承担不起；倒是家里有些资产的人家起了兴致，看店家的大手笔，心中不自觉便有了想进去瞅瞅的念头。 九节大红鞭炮放完，留下一地零落的碎红包纸，有些浓郁的硫磺硝石味道还没散去，谭以笑着朝外头围观的人群拱了拱手，说道：“谭家胭脂铺，老店新开，全场胭脂水粉一律打八折优惠！” 围着的人群有些意动，这打折的事儿，总是吸引人的，不管买不买得起，进去瞅瞅又不要钱！ 三三两两便有顾客进了大门，魏盼芙是京城第二大酒楼魏娘子的千金女儿，千娇万宠，极其疼爱。 今日正巧她拉着哥哥魏盼鸿出门买珠钗，恰听见了鞭炮声响，哪能不过来凑凑热闹，一听还是个胭脂水粉铺子，简直大喜过望，赶紧拉着有些不耐烦的哥哥进门瞧瞧。 走过触感柔软红色地毯，便是魏盼芙也啧啧称奇，为东家的大手笔而惊叹。 从两侧摆满了花篮的路径进去，香水鲜花，满眼粉黛娇柔，魏盼芙脸上不自觉已经露出了笑容。 一进大门，魏盼芙便看见了一个布置得极舒服的院子，有几个顾客在流连赏玩，硕大一个葡萄架子蓊蓊郁郁，绿叶葱茏，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清脆铃铛声，牵人思绪。 魏盼芙迫不及待地走进铺子里，瞬间哇出了声。 进门一眼便瞧见摆着数列散着幽香的樱桃木的架子，梳妆台上有一整面硕大的、完整的、清泠的、反着冷光的镜子。 把魏盼芙吃惊呆滞的脸照的纤毫毕现，简直是仙人镜！ 魏盼芙不由自主地凑近，天呐，连她脸上眉头的细小绒毛都一清二楚。她下意识地皱眉、挑眉、微笑、撇嘴，生灵活现的，活脱脱在镜子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似的！ 看了一会儿，魏盼芙不好意思在镜子前站太长时间便走开了，也有不少顾客假装不在意地往镜子前走过，好再看上几眼。 魏盼芙心里对这间铺子的胭脂水粉的期待达到了顶峰！ 魏盼芙：快让我瞧瞧到底是多么好看好用的脂粉才能配上这样的镜子。 四处看了一圈，魏盼芙在各个樱桃木架子上都看到了目标，可是上摆着只寥寥几件，一盒香粉，一板胭脂，一支怪模怪样的碳笔，一小块木头。 第13章 烟花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啊这…… 魏盼芙皱了皱眉，颇有些失望。她家是开酒楼的，自然见多了那种东家只注重装修，看重排场，却忽视菜品的酒楼。 只是没想到，在刚刚给了她这么大惊喜的胭脂铺子也犯了这种毛病，铺子非常精美，但最要紧的胭脂水粉却如此敷衍。 第13页 魏盼芙心情瞬间低落，甚至有隐隐的怒气，大概是恨其不争吧，拉着还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瞧瞧的哥哥魏盼鸿就要走。 “这位小姐可是没看到中意的？我是这儿的导购于金瑶，来看看我们这儿的推荐新品，保您满意。” 穿着员工服的于金瑶眼神十分不错，在忙到昏头转向的情况下仍然注意到了有衣着华贵的顾客看了几眼就要走。 这怎么可以！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客户是于金瑶的座右铭。 魏盼芙止了步，看了一眼笑容亲切的于金瑶，说道：“导购，倒是新奇，导而购之……” 于金瑶拿了系统出品的口红和眉笔过来，说道：“小姐您可以看看这个，是我们铺子最新出的胭脂，名曰口红，钱家小姐刚刚买走了十支。” 魏盼芙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地接过了那块木头，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找到了法子打开，顿时有了兴趣。 “请小姐这边来，让我替您上妆瞧瞧如何？”于金瑶趁热打铁将魏盼芙请到梳妆台前坐下。 再次近距离坐到仙子镜前，魏盼芙有些没来由的紧张，垂着眼不好意思看到如此清晰的自己。 于金瑶旋开了口红，用棉棒蘸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涂好了一瞧，魏盼芙有些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们兄妹俩性情都有些跳脱，经常惹得她娘亲，也就是京城第二大酒楼的东家魏娘子头疼不已。 她娘一心想把她往高门贵女那挂儿养，因此平日里丫鬟上的妆也都是偏娴雅淑静，唇脂都是淡淡的粉色，从来没用过如此浓烈的口红，就像是另一个快活的自己。 魏盼芙定定地瞧着仅仅是换了口红色号就如此陌生的自己，心里起了些许波澜。 “小姐果然很适合这款口红呢，您这样浓艳的脸再配上梅子红的颜色，正是十足的恰好！不如您再试试这支眉笔，让我们铺子里的妆娘给您画一个，您看行吗？”于金瑶一番赞叹之后不忘本职，继续推货。 魏盼芙看了看自己的眉毛，她的眉毛是家里一脉相承的粗浓，和她哥哥的差不多样子。 之前家里的丫鬟试着替她修眉画眉，结果总是说不出的奇怪，外头时兴的柳叶眉、八字眉都是细细的一长条，放在她脸上就像是两根黑虫；阔眉倒是挺粗的，但没有眉峰，显得她精气神儿不好似的。 因着总是画不好眉毛，魏盼芙的叛逆劲儿上来，干脆都不画了，随它爱怎么长怎么长。 如今到底要不要再试试呢？ 魏盼芙看了看自己的唇，越看越满意，决定给这间铺子一次机会，若是不好，以后再不来就是。 得了顾客同意，于金瑶一直在脸上的笑容更真切几分，喊来同样忙得团团转的妆娘宋溶来上妆。 宋溶端详了片刻魏盼芙的脸，拿起眉刀就开始利落地修眉。眉形顺着她自身的原始眉形来，把杂乱无章的眉毛剔除，又修出眉峰、眉尾。 魏盼芙本身的眉毛已经十分浓密了，根本不像其他的无眉星人需要画上很多，只需要用眉笔在眉峰、眉尾几处关键的地方轻轻画上几笔，与原本的眉毛顺利地融合在一起，就大功告成了。 画完了眉，魏盼芙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 这次并不像刚刚涂完口红那样，瞬间带来了冲击感，这种不同是浅淡的，却又是不可忽略的。 恰到好处的眉毛和她有些方的脸型十分契合，刚刚修过的眉显出几分锋利，但这分锋利并不影响她本身的容貌，反而带来几分锐利的气息；加上感官强烈的梅子红唇彩，整个人的存在度高了不止一点。 魏盼芙十分满意，当场买下八支梅子红唇膏，五支眉笔。 “口红五钱一支，眉笔二钱一支，总共五两银子，来这边付款。”于金瑶带着魏盼芙来柜台结账。 略微有些贵，不过魏盼芙也不在意这点小钱，不过是她月钱的三分之一罢了，于是爽快付款。 魏盼鸿也逛得十分满意。 这是他第一次陪他那糟心妹妹出门逛街时感到了快乐。先前那什么首饰铺子啊、成衣铺子、布料铺子等等，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在那里站着也尴尬，坐着也无聊，可偏偏她妹妹一逛又是一整天，可累煞他也！ 什么，可以不陪她出门？ 那魏娘子的鞭子抽人可疼了，从小到大，不想陪着都不行。 这家铺子倒是十分合他口味，主要是有许多亮堂堂的镜子，魏盼鸿也是第一次瞧见这么清晰的镜子，完完整整照出了他的英俊！ 还有绕过一面罩了刺金玫瑰纹古香缎的屏风，入眼四幅半人高的美人画像，各有千秋，神态各异，或扬鞭驰骋，或拈花一笑，或回眸轻望，或掩扇遮面，当真是妃子下凡，堂皇不可直视。 聚拢着观看的有男有女，面露惊叹之色、口吐赞美之言，但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魏氏兄妹欢欢喜喜结了账离开，这边谭家胭脂铺也忙碌了整整一个天，到了天擦黑的时辰，伙计们轮流吃饭歇息，等着晚上的重头戏。 铺子里还有零星几位顾客，其中钱夫人和钱鸣玉也在，陈仙依姑娘闲着没事，也过来瞧瞧。 几人之间都熟识，便聚集到院子里的葡萄藤架子下，围着桌子团团坐下，有丫鬟送来了几碟糕果点心，一壶会稽黄酒。 第14页 谭以惬意地摇着团扇，白日里摆在外头的花篮已经撤下，小丫鬟们挑了几株品相还完好的，胡乱插在粗瓷瓶坛里，围着葡萄架子摆了几坛，送来微微香气。 几人悠闲地说着话，谭双和钱鸣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几个大人们也边吃着点心，边闲聊。 时候差不多了，满冉请示了谭以之后，便招呼着小厮们忙活起来。 “要来了吗？要来了吗？”钱鸣玉激动地脸上起了红晕，紧紧抓住谭双的手不放。 其余人也都期盼地望着黑色的天空，这几天谭以就是去忙活这事儿去了，衙门都跑了好几趟。 过了一会儿，倏然响起一声长啸，一道火光猝然往空中窜去，瞬间，还在外头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仰起头，追随着往天上看去。 “嘭——” 一朵大烟花在无际的黑色天幕中倏忽绽开，展翼巨大，好似要把整个京城都笼进去。 围观的人群随着这朵璀璨的烟花不住惊呼，招呼着家里人出来看。 烟花绵延不绝，一朵接着一朵，佛手黄、殷红、暗玉紫、蝶翅蓝、碧青、飞泉绿、燕颌红…… 谭以能预料到系统出品的烟花会很美丽，却仍然没想到居然这么惊艳！ 刹那的光焰照亮了地上小小的、仰望着的众生，一双双黑色的瞳孔中都藏着一朵朵飞天、又瞬时绽放的烟花。 澹台轶正在书房加班干活，听见烟花的声响，放下手里的公文，慢步到窗边，细细地欣赏。 最后一支并不是花朵状的，随着一声巨响，在天上展开的是一个大大的“谭”字。 米芾的行书，骨筋、皮肉、脂泽、风神俱全，犹如一佳士也；飘逸超迈，沉着痛快。 当这个字在漆黑的空中放大无数倍时，给人的冲击更是巨大！ 许多饱读诗书、擅书之人原本也在凑热闹，看到这个字，纷纷皱起眉头，口中喃喃自语；有心急的干脆抓起毛笔，趁那瞬间的灵光还没消散，奋笔疾书。 还真有就在瓶颈期的著名书法家，为了再次瞧一眼这字，买了不少谭家胭脂铺的水粉，后来勤奋练习，加之灵光一现，所写书法越发臻于成熟完满，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这场烟花大秀确实效果不凡，打出了名声。 京城人尽皆知谭家胭脂铺，街上碰见熟人，开口就是：“唉，您看了昨晚那烟花了不？啥，没瞧见，那您可是错过好东西了；这烟花嘛，店家花钱，咱们白看，可大可漂亮……您说是哪个店？就是前门大街那谭家胭脂铺，专卖胭脂水粉的……” 之后两日，虽然打八折的优惠已经没了，但顾客仍然络绎不绝。 开业五日后，满冉一手打着算盘快速盘算，另一手拿着毛笔记录。 “东家，五日里共售出梅子红口红三百二十七支，眉笔一百五十三支，其余胭脂水粉还剩一半左右。五日总毛利为二百四十二两银。账本在这。”满冉核算得差不多了，给谭以汇报情况。 谭以其实根本不用其他人核算，系统008会自动记录利润和售出多少产品。 在系统计算中，实际卖出口红三百二十支，眉笔一百四十五支，但数量相差不多，加之还有损耗之类的，谭以不会计较。 “行，咱们也算是开门红了。接下来就是要进新货的问题了，该刷成就了……”谭以靠在椅背上，一边摸着下巴，慢慢思考。 第14章 玫瑰美人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暖风和醺，吹得美人芙蓉面。 谭以一大早便坐在院子中的葡萄藤架子下，听满冉汇报完昨日的收益和今日的安排。 开业几日，生意火爆，生产作坊产的胭脂表现不功不过，系统出品的口红可是卖疯了，库存的一千支口红只剩下二百来支，出门逛街，总能遇上好几位涂着梅子红口红的姑娘。 谭以估算了下，偌大京城百万人口，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要花上五钱银子买这么一支小小的口红，不可谓不艰难，若是买，也只是攒个嫁妆罢了，这部分可忽略不计。 剩下的王公贵族，官宦商贾，名妓之流才是铺子的主要客户。若是按饱和的来算，自然还有很大的销售市场，如今这区区的七百来支口红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毕竟有了一支口红就会有第二支，收集这诱惑一般人都抵挡不住。 谭以梳理了下接下来的经营方针，决定还是暂且以稳为主，先集齐一部分的产品，从系统这里多薅点羊毛来，等库存充足，可以搞一波活动，拉动一下销售额。 满冉汇报完就退下了，今日她还得去京畿作坊跑一趟。 谭以小口喝着茶，一边在脑中回想着前世用得比较多的化妆品，粉底，口红，腮红，眼影，防晒，定妆，睫毛膏，眉笔，高光，修容等等。 谭以盘算了会，觉得可以来个粉底液，填补一下目前铺子里的空白，在心里默默祈祷。 正想着事儿，谭双来了。 小姑娘长高了些，从刚见面的到谭以下巴那儿，现在已经到鼻子，身材瘦削，更显得高挑了。 “姑奶奶，怎的还给我做了这么多衣裳，我穿不了这许多。”谭双在石凳上坐下，开口说道。 前一日谭以唤来了李家裁缝铺的娘子替她量体裁衣，做了夏衣八套，薄鞋三双。 第15页 谭双颇有些不好意思，若是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就罢了，每月都会裁新衣；如今她父母双亡，和谭以仅仅只是出了三服的亲戚关系，却全靠她供养，着实不安。 “没事的，小姑娘穿几件新衣服怎么了，又花不了几个钱；给你挑了孝中能穿的衣服，都是素雅的颜色，云水蓝、艾背青、云峰白，不碍事的。”谭以知道她的窘迫，却不挑明，只说衣裳。 谭双心思玲珑，自然能听得懂谭以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心里酸涩又觉得温暖，一双大眼睛蒙上了露气，湿漉漉的，像黑色温润的石子上汪了水。 谭以还想叮嘱几句，便听见系统的提示声。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美人噙泪图】。” “描述：谭双年幼失怙失恃，只有燕嬷嬷相伴，又被不良商贾欺压，本以为无依无靠，却峰回路转得到了宿主的真心爱护。谭双此时感动和苦涩交织，温暖与羞怯相连，使她步入老年回望这一刻时，仍然觉得幸福。” 谭以下意识出于安慰地摸了摸谭双的脸蛋，听到此，心中默念粉底液粉底液粉底液。 “奖励：初级眉笔一千支（红棕色）。” 谭以：“……” 鸡肋，着实鸡肋！ 谭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来眉笔，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一边安静坐着的谭双看姑奶奶想说什么，又忽然沉默，然后咬牙切齿，似乎在恼恨什么。 一直以来都不太欧的谭以也习惯了，气了一会儿便放下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接受它。 “我定了鲜花来，明日叫上你钱鸣玉姐姐一起来玩，做鲜花饼，如何？”谭以问道，这原本才是她定下的刷成就的人选。 谭双点了点头，微笑道：“钱姐姐最喜欢了，我一会儿给她发帖子。” “行，我买了一刀薄藤纸，正好你用那个写。”谭以回道。 《燕京岁时录》记载：“四月以玫瑰花为之者，谓之玫瑰饼。以藤萝花为之者，谓之藤萝饼。皆应时之食物也。” 谭以前几日特意遣满冉去了京郊庄子买了三箩筐鲜嫩的玫瑰花。 谭府上下全忙活起来，去蒂除蕊，摘下花瓣，放流动的清水中清洗干净，又放在圆圆的竹篾编簸箕上，趁着日头好，晾晒。 放在矮屋的屋顶上，后院干柴顶，连葡萄藤架子底下的石桌石凳上也摆满了，空气里浮动着浅浅的花香。 谭以又找了陈桥大街的刘大妈买了四五块红糖砖，她开了一家塘坊，售卖的红糖货真价实，连长公主府都会遣人来买。 谭府的厨娘把红糖切得细细的，找了个大陶罐，铺上一层红糖碎，再铺上一层玫瑰花，一层叠一层，最后浇上满满的百花蜂蜜，腌制两日。 钱鸣玉来的时候正好玫瑰馅已经腌制完成，就等着裹上做成鲜花饼。 钱鸣玉今日挽了垂鬟分髾髻，乌黑的头发分股结鬟于顶，松松地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戴了一朵通草花，十分娇俏灵动。 谭以早命人将一张大木桌子搬到宽敞且风景秀丽的院子里，毕竟在昏暗的后厨很难拍到符合系统要求的图像。 几人净了手，都倒了些许面粉放在木盆里，加入糖、鸡蛋、猪油，适量水，就用筷子豁楞。 “我的水是不是加的多了一些？”钱鸣玉看着自己盆里稀得能流动的面糊，有些苦恼。 “没事，再加点面粉。”谭双非常淡定，朝钱鸣玉的面糊里倒了一些面粉。看起来十分熟练地掌握了水多了加粉，面多了加水的终极窍门。 谭以做糕点也是半斤八两，作为三个外行人，只能是随心而动，凭感觉做饼，最后大部分能入口的鲜花饼都是后厨的厨娘丫鬟们做的。 做完了水油皮，再同样方法做不加水的油皮，两盆面团揉完，谭以已经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不属于自己了。 这点上还是年轻人比较有优势，谭双和钱鸣玉二人还十分兴致勃勃，捧着自己豁楞的面团不断和对方比较，叽叽喳喳，好不快活。 接着将面团揉成长条，切成一个个小剂子，揉圆，用擀面杖将水油皮擀成大约手掌大的面皮，包住油皮，用擀面杖擀扁，从一端卷起，再擀扁，重复数次。 钱鸣玉玩得乐不思蜀，她贼喜欢把擀平的面团卷起来这个动作，一个小面团反反复复擀了七八次。 “钱姐姐，不能这样擀那么多次的。”谭双盆里的面团都快做完了，见钱鸣玉还在玩耍，连忙出声提醒。 谭以自己做自己的，也不管小孩子们怎么玩闹，她已经在把玫瑰馅包进面皮里了。收口揉圆，再放在桌案上轻轻按扁，做成扁扁的饼状。 为了样式好看，谭以还磕了个鸡蛋，取蛋黄和猪油混匀，刷在饼上，等烤熟了会有一层金黄，看着喜人。 丫鬟们已经把自制的烤炉烧热了，逐个放入鲜花饼，烤个一刻多钟基本就可以出锅了。 钱鸣玉眼巴巴地盯着炉子，根本不想走开，最后还是谭双拉着她去换衣服净手。 三筐玫瑰做出了三筐的玫瑰饼，热气腾腾，拿手一掰开，外层的酥脆掉落，里头是粘稠甜香的玫瑰馅。 谭以先嗅了嗅鲜花饼的香气，被清甜的气味扑了鼻，随后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面皮的酥松混上内陷的醇厚，恰好中和了甜味。又不似其他的甜饼只有甜味，充满鼻腔口腔的还有玫瑰的植物香气，这也使得后味久而不散，可反复回味。 第16页 忙活了一个下午，乌金西坠，最远处的天色变成了蟹壳青。 院子里四周都点起了小灯，收拾干净了的三人坐在葡萄架下准备吃晚膳。 除了一叠垒成宝塔状的玫瑰饼，还有后厨端上的玫瑰糯米粥，玫瑰山药泥，椒盐油炸玫瑰，还有一壶玫瑰清茶。 钱鸣玉率先拿了一块玫瑰饼，啊呜一口，痛痛快快地咬掉了半个饼，嚼得腮帮子鼓起，又有些烫，还不停地吸气。 这一吸气就呛着了，咳得撕心裂肺，谭双赶紧倒了杯茶给她，又拍她的背好好缓缓。 钱鸣玉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惬意地舒了口气，对上谭双忍笑的亮晶晶双眸，也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玫瑰美人图】。” “描述：一口玫瑰饼，是清甜的滋味，年少时的欢乐也是清甜的；不是装腔作势的浅笑，也不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是放肆和惬意的大笑，无关名利，是难得纯然的快乐。” 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声，谭以也笑起来，对于成年人来说，掺杂着利益的快乐就算是难得的快乐了。 谭以再次在心里念叨：我要粉底液粉底液粉底液。 “奖励：中级口红一千支（干枯玫瑰）。” 谭以再次：“……” 真是念叨什么不来什么，合理猜测008青春期叛逆了！ 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钱鸣玉和谭双在门口依依不舍话别，谭以命小厮们去各位大主顾那里送上玫瑰饼。 所谓大主顾，就是在铺子里累计消费达到二十两的顾客。用蜜合纸包住八块玫瑰饼，仔细叠好，在纸上印“谭”字，用红绳捆扎好，提溜着送到人家府上。 钱鸣玉离去了，谭以拉着谭双的手正要回房，身后满冉匆匆忙忙上前，呼吸略有急促，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看着刚从外头回来。 “东家，事有不好，陈家出手作乱了！” 第15章 雾霭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先没说话，笑了笑让谭双自己回房。 随后才和满冉一起回了房间，丫鬟们一一退出阖上了门。 “你仔细说说出什么事了？”谭以在方直背板交椅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说道。 “今日上午我去了京郊的生产作坊，管事儿的正打算进京跟您说。咱们做胭脂水粉所用的原料，蜂蜡，珍珠粉，洛神花，一贯是从柳桥村那块儿几个村子一起拿的。前几日管事的就发觉常拿的几个村民那儿突然不卖咱们蜂巢蜂蜡了，一开始只说自家蜂脂产的少，后来便索性不卖了。作坊里融蜂蜡的小李也不见了。”满染有些慌张，声音略有颤抖。 一开始谭以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结果就这？ 谭以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看着丝毫不急，甚至开始现场教学：“满冉，遇到眼下此种状况，你说说该如何做？” 满冉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回道：“再去和村民们谈谈，若是能够和以往一样，便是最好，毕竟是熟悉了的，同时也多跑几跑几个村子，养蜂人四处都有，不必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只是，小李这事有些麻烦，应当是被陈家买通了，背叛了咱们。” 谭以点了点头，再问：“还有呢？” 满冉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小李的卖身契在咱们这儿，明日便去官府，小李没得身契，也只能留在陈府。就怕他将咱们作坊里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陈家，毕竟咱们有些货也不是作坊那儿产的。” 谭以安慰地拍了拍满冉的手，说道：“你也不用忧心蜂蜡的事，这是小事，在附近村里找找，总有卖蜂人。明日你同管事的说道说道，日后要将自家产的蜂蜡卖给咱们的，必要白纸黑字签下契书来，一同去官府里备案。小李那儿就更不用担心，你忘了作坊里用的是流水线生产，小李只管融蜂蜡，别的他一概接触不着，量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家花如此重金买通，这钱怕是打了水漂了。” 说着谭以自己也笑了起来，毕竟看对手想下黑手，结果却白白花了银子，还得不到一丝好处，真是让人痛快。 又想了想，谭以补充说道：“这样你与管事的说好，明后日让他再送一批货来，同往常一样装三车。若是蜂蜡不够，做不了这么多，就在箱子里头塞稻草，只要面儿上放着胭脂就罢。” 满冉有些脸红，这一两个月她随着东家在外东奔西跑，自认为还算长了点见识，结果就这一点小风波就让她慌里忙慌，从京畿一路赶到铺子里，真是出了大丑。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能力有限，见识不足，缺乏历练。 谭以看出了满冉的窘迫，说道：“行了，这件事就你去办吧，跟管事的沟通沟通，要干什么活和他一块去。” 满冉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退下。 等满冉走了，谭以脸上的轻松神色，却慢慢淡下。 这陈家真有如此愚蠢，拿四处可见的蜂蜡起事吗？还是说另有后手？ 谭以想了一圈，主要还是作坊那儿，只要保密工作做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谭以便放松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作坊本就是欲盖弥彰之计，便是少了些原料，少做一些也不妨事。 第二日铺子里便上了昨日谭以抽到的那一千支口红和一千支眉笔。 第17页 干枯玫瑰这个色号谭以在现代的时候就挺喜欢了，尤其是在秋冬时，薄薄涂一层便已经十分温柔了，厚涂则又多了几分肃杀。 这个颜色常让她想起十八世纪的法国，偌大的庄园里，玫瑰开到烂漫，锋利的金属围栏尖泛着冷光，原本应该驰骋沙场的骑士受伤，无奈再次休养，漫无天日，整日伴着玫瑰，有几分薄薄的怨气。 正这么想着，铺子里正进来一位骑士般的人物。 玉西，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大姑娘，容颜清俊，肤白胜雪，目似点墨，可能是肤色是不近人的瓷白，给人微妙的疏离感。 但是比她的美貌更让人津津称道的却是她的才学，先是十三岁时的一篇《上原赋》初露锋芒，随后一首首诗词如井喷般出现在京城众人面前，诗风壮丽浪漫，颇具磅礴浩荡之势，有玉西的狂热追随者整理了一本她的诗词，足足有八百九十六首。 玉西并不仅仅只擅长诗词歌赋，在她三年前去参加渌水诗集时，曾有不服她才学之人，当面与她论经，结果一败涂地，被驳斥得口不出言，呐呐不能语。 才貌双全的人最不缺外界所传的关于她的一些揣测，什么孤傲无物，放达不羁，每日必饮酒三大坛，发不束，簪不戴。 见过玉西本人的人，这才惊觉，原来名冠京城的才女，只是一位看着沉静又瘦弱的女子。 可惜天妒英才，去年玉家的下人不知被谁收买，趁众人不备，用一把石灰将她一只清凌凌的眼睛弄瞎了。 谭以暂且还不知道这些往事，只看见铺子里走进一位双十上下的瘦弱姑娘。 抬眼看去，便望见一只灰蒙蒙的眼，像沉沉、不消散的雾霭。 第16章 眉笔畅销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迎上前去，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吗？我是这儿的东家，可以为你推荐。” 玉西那双灰黑色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说道：“要眉笔。” 是个酷girl，谭以心里想着，拿出了铺子里仅有的两款系统出品眉笔。 “客官你瞧，总共有两种颜色，棕黑色和红棕色。”谭以瞥了瞥玉西平淡的脸。 “嗯，你的眉毛浓密，肤色很白，用这款红棕色的会更适合你哦。”谭以拿起一支眉笔向她推荐道。 玉西接过，修长的手轻轻握住眉笔，以执毛笔的方式，虚空往自己的眉毛上比划了两下。 “两种各要二十支。”玉西放下手里的眉笔，说道。 导购于金瑶在一旁听见，立刻给富裕的千金小姐包上，眉笔一次性买二十支可不多见！ 玉西结算了银钱，走前犹豫了会儿，朝谭以说道：“这笔说是眉笔，其实在纸上写字也很便利，以后会有更多样式吗？” 谭以愣了愣，明白过来她这是把眉笔当铅笔用了，说道：“方便是方便，但用眉笔怕是不好写吧。宣纸薄软而韧，眉笔又是在油性皮肤上显色效果才好……” 谭以没把话说透，只说眉笔不适合写字。 说到这儿，玉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说道：“是了，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已经试过了，在青州产的玉皮纸上写最舒服，颜色也不错。” 谭以是知道古代人民对书法的狂热爱好的，眼前这位姑娘怕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您的会员卡，请收好。您是第一次来店，总共消费八两银子。不同等级的会员卡有不同的会员福利，欢迎再次选购。”于金瑶麻利地填好了表格，请玉西签字确认。 玉西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说道：“我现在是白卡，能够新品试用，是吗？” 于金瑶这些天都在回答这类问题，已经十分熟练了，亲切笑容丝毫不变，回答道：“是的客官，只要在铺子里消费任意金额就能成为我们的白卡会员，累计消费满十两升级为紫卡，满一百两升级为红卡，满五百两升级为黑卡，满一千两升级为金卡。” 于金瑶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同等级会员能享受不同的福利待遇，您可以看看这里，会有美妆服务、积分兑换、最大折扣、新品抢先购等福利。” 听导购说的天花乱坠，玉西仍然面不改色，看了看优惠福利，发现自己没什么需要的，也就不在意地说道：“下次有新的眉笔再通知我来新品试用。” 挥了挥手，玉西转身往外走去：“送到城东大理寺少卿玉府，就说玉西买的。” 谭以在一旁翻看这几日登记的会员人数，闻言盯着玉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放下手里的登记簿，谭以喊来满冉，问道：“大理寺少卿家的小姐，听着有些耳熟，你听说过吗？” 满冉眼睛倏地睁大，兴奋地说道：“玉西姑娘也来咱们铺子了啊！东家您之前在江南不太清楚，她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才女，可惜她的一只眼睛被人弄瞎了，原本能与澹台轶齐名。” 说道这儿，满冉的声音小了点，似乎是怕被旁人听到，又冲着谭以眨了眨眼睛。 谭以：“……” 就和澹台轶见过这么两回，居然就被下属暗暗调侃了。 “和澹台轶齐名？怎么说？”谭以有些惊讶。 满冉回道：“玉西重诗词歌赋，澹台轶精治经策论，在京城都素有才名。” 谭以八卦闲聊完了，就说起正事：“最近会员登记情况进展怎么样了？” 第18页 说到正经事，满冉肃了神色道：“开业前几日未记录的会员已经全部登记完毕，和账本上的营收对得上。目前，白卡会员三百五十六人，紫卡会员七十八人，红卡会员三人，黑卡金卡会员暂无。” 谭以在脑中迅速计算核对了一下，大致在合理范围内，算是稳中有升的趋势。 接下来还是继续薅系统羊毛，这么点化妆品根本不够看啊。 * 玉西得了好笔，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继续写字，虽然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兴奋的迹象，仍然是一脸淡漠。 玉西在玉皮纸上正诗兴大发，挥斥方遒，便听见丫鬟的通报声，表二小姐来了。 刚说完，还未等玉西喊进，她便已掀开门下珠帘，走了进来。 正是表二小姐名倪听南，为在京中寻个好夫婿，由她姨母带着在家中住一段时间。 “姐姐正在写诗？可扰到你了？”倪听南凑上前去，笑闹道，垂挂髻上的两枚小巧珠花随着她的动作一颤。 “嗯。” 玉西面无表情，拿起眉笔继续写，说道。 倪听南噎住，又快速扇了扇手里的刺绣牡丹团扇，自顾自笑了笑，说道：“姐姐用的什么笔，好生精巧，我倒是前所未见。” 玉西难得皱了皱眉：“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倪听南听见这话反而眼睛亮了，说道：“是我的错，打扰到姐姐了。姐姐说的没错，我是小地方来的，见识浅薄，没见过京城里这些好东西也正常。” 玉西受不了她这样扭来扭去的说话方式，说道：“前门大街谭家胭脂铺。” 倪听南知道了铺子，心里有了主意，又仔细瞧了瞧玉西手中的笔，在一旁的秀凳上坐下，说道：“姐姐可真是慧眼如炬，在胭脂铺里还能找到写字的玩意儿，不像我没见识。就前几天，我娘还跟我说，要我跟姐姐你多亲近亲近……” 玉西干脆放下笔，专心听她说，一脸古井无波，时不时点点头，嗯一声，看似在认真听着，实则眼神都涣散了。 倪听南看表姐时不时回应她，说得更起劲儿了，直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也只有姐姐你才耐得住性子听我说，不然我可闷死了。”倪听南小心翼翼觑了她一眼。 你知道就好。玉西心里默默想着，回道：“没有。” 倪听南舒了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那行，姐姐我过几天再来找你说话。” 等倪听南走了，玉西拿起笔，又凝神侧耳倾听确定她是走了，才放心地继续写诗。 她这表妹，是既会说话，又不会说话。玉西心中叹息道。 倪听南从玉西大小姐那里出来，带了两个丫鬟便直奔谭家胭脂铺。 看着铺子的大门及院子，作为皇商家嫡女的倪听南点了点头，铺子还算能入眼。 还没等导购朱诚安开口招呼，倪听南手一挥，说道：“买两百支笔，写字挺好用的那种。” 朱诚安：“？” 咱们这开的是胭脂铺，不是他上个东家的荣宝笔斋吧。 第17章 喝酒赏花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恰好这日谭以也在铺子里，听见倪听南要买笔，了然地拿出两款眉笔供她挑选。 倪听南根本不细看，匆匆扫了几眼，便买下了各两百支的眉笔。 就这么一笔，倪听南已经花了八十两银子，成为了紫卡会员。 谭以开心地笑了，原本眉笔的销量远不如两款口红，毕竟口红直观且美，眉笔则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得在日常多用用，才能体会到它的妙处。 如今居然糊里糊涂地卖出了这么多眉笔，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谭以这么想着，一边写着请帖，打算邀请铺子里的几位红卡会员一起来谭府喝酒赏花，联络一下感情顺便给008拍几张好图。 铺子里的产品实在是太紧缺了！ 谭府的花匠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到了六月初，白玉兰、合欢、月季都恰好开了花。 据有十年养花经验的花匠老梁预测，过几日昙花也会开放。 这还等什么，谭以立刻下帖子邀请贵客上门，顺便斥巨资去赵娘子家沽了一坛酒，清正醇和，是上好的金华酒。 三位红卡会员魏盼芙、钱鸣玉、陈仙依加上谭双，四人少少地用了点午膳，便聚到前院赏花喝酒。 原本魏盼芙的哥哥魏盼鸿也要来，一到谭府发现赴约的全是姑娘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跑走。 谭以对魏盼鸿倒有几分印象，一是他妹妹是店里的大主顾，二来，他本人也有几分滑稽，就像是人形哈士奇。 “幸亏他走了，不然我们一块喝酒带上他真是不够痛快。”魏盼芙自顾自倒了一盅酒，仰头喝下，很有几分豪气。 魏盼芙作为酒楼东家的嫡女，酒量着实不浅，谭府配的酒盏虽小，但就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喝了不下十盏。 陈仙依昨日刚教完谭双画画，睡得有些晚，今日赴约还有些混沌不在状态，闻言笑道：“魏公子还挺好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妹妹还高兴他不来，肯定要生气的。” 众人忍不住都哈哈笑出声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魏盼芙摆了摆手：“哎呀，不说他了，咱们自己玩自己的。” 言罢，一边喝酒，一边拿出一支眉笔在纸上慢慢画着，陈仙依和谭双凑近观看，时不时开口点评说笑几句。 第19页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饮酒作画图】。” “描述：一人作画，二人围观，在对女子礼教训诫严格的古代是难得的闺中之趣。即便身套镣铐，也要在空隙处愉悦自我，和好友偷得浮生半日闲。” 谭以和满冉坐在一旁悠闲地下棋，时不时喝上两口。 满冉不会下围棋，谭以便拉着她玩起了五子棋，好玩易上手又有成就感。 谭以听到了系统响起的成功截取图像的美妙提示声，更加开心了，“啪”一声落子，把原本想放水的一个窟窿给堵上了。 满冉皱起了眉头，差一点就能连成五子了！ 钱鸣玉来得有些晚了，大家也不在意，本就是私人聚会，不用太在意舒舒服服地来就是。 倒是钱鸣玉娇蛮脾气上来了，连喝三杯给大家赔罪。 金华酒不烈，是绵长的口感，妙处在后劲，层层不绝，给人如在雾中之感。 钱鸣玉一口气喝完三杯，自觉根本没事，大家看她脸色如常也就不说什么。 其实钱鸣玉已经醉了，迷迷糊糊走到白玉兰树下，看着树上挂着一个个鎏金小铃铛，风一吹，摇摇晃晃。 钱鸣玉贴着粗糙树干，伸出手想抓住，实则离树上的铃铛还有十万八千里。 眯着眼，透过手指的缝隙隔空抓住，钱鸣玉嘟嘟囔囔：“嗝……我都抓住了，怎么还会动，不要动！” 谭以一心两用，一边下棋，一边暗中观察，看到这幕，差点笑抽过去。 趁着满冉在考虑下一步走哪里，连忙站起身来，绕着钱鸣玉走了一圈，以便让008截到最完美的角度。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抓铃铛】。” “描述：钱鸣玉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牢牢握住了小铃铛，它还会不听话地动来动去，这让她很不高兴。少女的娇憨是世上最顶级的可爱～” 果不其然听到了系统提示声，谭以小声“耶”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继续回来下棋。 十天半个月不露面的系统难得出声：“宿主其实不必绕着图像主人公转，系统会自动选好最佳角度。” 谭以戏谑地笑了一声，引来满冉不解的眼神：“008，你这可是在打击我的积极性了，我是为了你能拍到最美的图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说道：“宿主自己想要观赏，请不要以系统为借口。” 谭以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确实是想全方位围观钱鸣玉的憨态。 满冉听到东家的笑声，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方才这步棋走错了？还是东家故弄玄虚？可是若是不下这里，她就连成五子了，还是有别的地方她没瞧见？ 唉，和东家下棋真难。满冉内心吐槽不断，发出打工人的感叹。 一旁侍立的丫鬟瞧见钱鸣玉醉得有些厉害，扶着她往谭以身边坐下，正坐在棋盘侧面。 “在下棋？这个我擅长！”钱鸣玉迷迷糊糊看见了黑黑白白的棋子，瞬间来劲儿了。 “这个下这里比较好，围住了，你就可以吃，会多几子……”钱鸣玉手指着一处对谭以说，信誓旦旦的样子。 谭以又笑了，今天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因此就算钱鸣玉是按围棋的下法指挥，谭以也一律按她说的下。 满冉：…… 满冉：莫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满冉看着谭以为了讨钱鸣玉开心，乱下一通，但自己还是赢不了，无奈地揉了揉眼角。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美人对弈图】。” “描述：五子棋相对于围棋来说，似乎上不得牌面。但互相博弈的乐趣是相通的，对满冉来说尤其如此。从小为奴的她辗转多户，其中也不乏大户人家，但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下棋。五子棋是她唯一会的棋，她很快乐，即便第一局是和自己的老板下的。” 老板本人的谭以：……作为老板当然只能宽容自己员工的私下吐槽。 一下午的各自娱乐，几人都非常尽兴，一道吃过晚膳，正式开始夜间赏花。 此时钱鸣玉酒也醒了，回忆起了自己的愚蠢举动，心里十分尴尬，但面上还是一副有什么大不了大家喝醉都一个样的表情。 魏盼芙调笑了她几句，惹得钱鸣玉拿手里的团扇轻拍她。 众人来到谭府后院，有一颗巨大的合欢树正开着花，云蒸霞蔚，粉红色的细长花丝一簇簇，开得轰轰烈烈。 陈仙依仰起头细细观赏，想起自家没落前也有这么一颗合欢树。 小时候每次花开她都会让丫鬟们摘一篮子，自己吹着玩，惹得惜花的娘亲心疼不已。 谭以正和谭双说着话呢，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系统提示声，转头向陈仙依看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合欢仙子】。” “描述：陈仙依触景生情，一颗合欢树见证了陈家的兴盛和没落。家族有盛有衰，乃普世规律，但身在其中的人却放不下，甚至痛苦。幸好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一切往前看。” 谭以眨了眨眼，看看陈仙依的背影，决定不去打扰她，都是成年人了相信她会自我调节好的。 魏盼芙和钱鸣玉早已走出老远，等在昙花边上，慢慢等它花开。 “你们不先去看看那边的月季吗？”谭双朝着二人挥了挥手。 第20页 钱鸣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打算等昙花，之前我们家开的都不是很好看。” 陈仙依也跟着上来，表情如常，就像单纯赏了一次合欢花，即便谭以有系统外挂，也看不出她与平时有丝毫不同。 “那咱们去赏月季吧，”陈仙依对着谭双谭以说道，又看向钱魏二人，“一会儿昙花开了记得喊我们。” 两拨人就此分开各自赏花。 月季在暗处，倦容中有美。 花匠培育的月季都不是浓香型的，浅淡的香，清雅馥郁，仿佛有型，是在空气中细细游动的香线。 三人慢走慢看，也不着急，时不时俯下身子嗅探，观赏。 一人一把扇子，说话都小声的，生怕惊醒了有些倦容的月季花。 “快来快来！昙花要开了！”魏盼芙压低了声音，朝谭以她们快速招了招手。 几人围坐在昙花边上，地上铺了一层浅绿薄薄的提花绸，几人颜色各异的裙摆在地上层层铺展开，说不清是人美还是花娇。 昙花慢性子，就算有这么多的美人眼巴巴地等着，它还是按自己的步子，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盛放。 “哇！” 谭双拿了一支上好的银烛在昙花周围摆着，还不敢放得太近，怕烟气污损了它。 今日的月光还算明亮，给昙花打了一层柔光，照出了十分的美。 “果然还得在夜晚等着昙花开，才最漂亮。”魏盼芙心满意足地说道。众人附和。 “叮！恭喜宿主，完成成就【美人赏花图】。” “描述：纯粹极致的美。” 谭以：008，你是不是敷衍？还是没词儿了？ 系统对此不作回应。 赏完了花，众人纷纷告辞，表示玩得十分高兴，下次有会员活动一定记得叫她们！ 今天最高兴的还得是谭以，足足从系统那里薅了好多羊毛。 中级眼影盘（落日鎏金）一千盒，高级口红（正红）五百支，初级粉底液（三种色号）各三百瓶，中级眼线笔一千支，初级眉笔（纯黑）一千支。 直到谭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还是很激动，士兵有了弹药，就该发起冲锋了！ 第18章 传单事宜（重写了一版） 首发晋江文学…… 前几日谭以就开始招聘新员工，今日一整天就在不停地面试中度过。 前天系统出了不少新品，经过昨天一天的发酵，已经有不少老顾客得到了消息前来选购。 店里拢共就两个导购，于金瑶和朱诚安忙得脚不沾地，嘴皮子都讲起皮了。 得知东家招来了新人，二人总算歇了口气。 朱诚安对这份工作是十足的满意，虽然累了点，但一个月能拿到二两多的月银，实在是高薪了。 朱诚安招呼了一位顾客，她高兴地买走了一支单价高达一两银的正红色口红。 他抓紧时间大口喝了口水，润润快冒烟的嗓子，想着再努力攒攒银子，等明年就把孩子送去私塾读书。 店里人气还不错，员工们的精神面貌也上佳，谭以暗中观察了片刻，带着新员工做入职培训。 目前谭家胭脂铺的员工还算充足，新招到了掌柜林娘子，账房两人，导购五人，收银一人，其余乱七八糟的扫撒上货等谭家自己的仆役就包了。 “叮！发现支线任务【提高店铺知名度】” “任务描述：店铺已经顺利开张了，一切都欣欣向荣，但你发现还少了点什么。没错，谭家胭脂铺的知名度还不够高。作为唯一拥有黑科技产品的店铺怎能藉藉无名？请宿主在七日内提升知名度五千点。” “奖励：中级腮红一千盘。” 谭以听到此，顿时喜上眉梢。 现下铺子里产品充足，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时候，顺便做个支线任务能够实现效益最大化，简直妙极！ 谭以想了下，要是在现代，提高知名度无非就是各种平台打广告，请自带流量的网红或者明星带货代言。 但是在封建帝制的大昭，这些都要斟酌。 广播电视手机软件这些就不提了，反正没有；报纸，也就是这里的邸报，倒是有，稀少且大部分都掌握在朝廷手中，极少数是由世家掌控，非财力雄厚的大商贾不可染指。 以目前谭以欠债五千三百七十七两的身价就不去想了，不切实际。 最有效的宣传手段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法。 思来想去，谭以最终决定，发传单！ 一来，之前开业时的烟花大秀已经给京城人民或多或少留下过些许印象，只要稍稍巩固一下，就能记住店铺了；二来，五千人对于京城繁华几十万人口来说不算夸张，发传单完全能达到效果。 想定就做，谭以带着满冉又出去办传单的事情。 可惜结果却不大理想，太贵了！ 谭以回了府，顿顿灌了几口水下去，解解热气。 怪不得没多少人用发传单的方法宣传，实在是纸张太贵了。 谭以算了一笔账，传单至少要六千份，最便宜的大白青纸一张要七文钱，光是纸钱大概就要四百两银子；算上油墨费，就是最低等的，加上工人用钱，也要二百两。 这至少六百两银子就白白散出去，实在是心疼。 谭以找了家刘氏纸坊，据中人介绍前朝时候就已经是宫里的常用纸坊，虽比不上御贡，但也是手艺精湛，价格还算过得去。 第21页 心疼地付了三百两订金，定了合同书契，谭以身上的欠债又增加了。 索□□情搞定了，谭以又找了陈仙依订购了几幅宣传画，做了个木质简易易拉宝摆在铺子大门口，往来行人一眼就能瞅见。 第一批传单印好了，谭以满冉，和之前为铺子装修的乔老五来到刘氏纸坊做出厂检验和质量审查。 乔老五虽主攻木工活儿，但毕竟手上功夫深，对纸张这方面也算了解，而且人品也不错。 谭以带上他，就怕纸坊出幺蛾子，她又不太了解，花了糊涂钱。 事实证明，这是个英明的决定。 乔老五拿过印好的一刀纸，随意抽出几张，仔细观察了片刻，神色有些凝然。 “谭姑娘，这批纸张有些毛病。按你之前定的契书上说，用的应该是麻沙纸，纸纹不太明显，有韧劲；而这批用的却是白麻纸，虽然名字相似，厚薄韧性也差不多，但白麻纸背面粗糙，有草秆纸屑粘附，造价也低了许多。” 乔老五的一番话，让谭以怒火中烧，她接过印好的传单仔细瞧了瞧，果不其然，纸背面粗糙且纸纹明显。 若是她和满冉二人来，说不定还被这无良作坊糊弄过去了。 谭以拿起手里的传单就去找纸坊的掌柜。 “刘掌柜，都说你家的纸坊手艺精湛，确实很出色，看看这纸。咱们契书上明明白白写清楚了，用的纸张是麻沙纸，但给我的却是白麻纸！” 谭以压着怒气说道，“你说，该怎么办！” 刘掌柜有些头疼，本来想着是个不入流的胭脂铺东家，又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管事，怕是出不了岔子，居然还被看破了。 刘掌柜摆出一副笑脸，拱了拱手说道：“这是咱们的错，唉，新来的工人惯会偷奸耍滑。谭掌柜您见谅啊，我这就给您重做重印，七天内一定给您做好，您放心！” 谭以气得脏话都要到嘴边了，系统规定了任务要在七日内完成。 她为求稳妥，才找了这家名声不错价格略贵的纸坊，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要是七天才能印完，她为什么不去找别家，还能便宜许多。 谭以冷笑一声，说道：“刘掌柜你看这样如何，你把订金退我，我自己再去找家纸坊做。这赔偿我就不找你要了，如何？” 闻言，刘掌柜脸色也淡了，说道：“谭掌柜，哪有退订金的道理，你上大街上打听打听，没有哪家纸坊是这样做的。” 谭以被气笑了，说道：“也没有哪家纸坊像刘氏纸坊一样签了契书，还弄虚作假，中饱私囊，欺骗顾客的。” 谭以没时间和他废话，挥了挥手，直接说道：“刘掌柜，要么干脆地退银子，要么咱们衙门见。我反正要印纸的，顺带加上一句‘刘氏纸坊，黑心作坊，失信寡义，骗人钱财’也很方便。” 刘掌柜噎住，都是在京城开铺子的，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掌柜，动不动衙门，这衙门一去就是大价钱了。 总是作坊理亏，而且这其中的差价确实进了自己的口袋，闹到公堂上，怕是主家都知道了。 思量了下利弊，刘掌柜总算是不甘不愿地退了三百两的订金。 等谭以几人走后，刘掌柜就开始骂骂咧咧：“没了我们这家纸坊，别人的纸坊都不能在五日内印好六千张的画，哼！” 一旁的活计弱弱地出声：“祥广纸坊就可以……” 刘掌柜“呸”了一声，说道：“那可是大官家里的作坊，她个小小脂粉铺还能够得上？做梦！” 刘掌柜一面骂着，一面就往主家去哭诉了：“少爷，那谭家胭脂铺真是不识好歹，偏说咱们纸坊印出的东西不好，还把订金都抢了回去……” 刘少爷正惬意地听着曲儿，喝着小酒，听见这话很不耐烦：“没见爷正忙着呢嘛，屁大点事儿值得你忙里忙慌来说，要不是我爹去江南了，真不想管这事。” 刘少爷又看了看他那哭得满脸橘子皮样的脸，顿感辣眼，说道：“行了，以后再不接他们家生意就得了，回去吧。” 这边谭以捏着手里的纸，皱着眉忍着怒气，向乔老五打听：“乔大叔，你觉得祥广纸坊如何？之前觉得那家价格高了点，只是传单而已，就没考虑了。” 乔老五回道：“祥广纸坊自然是京城最好的纸坊，原先是忠勇伯府产业，后来给家里的大姑娘陪嫁出去了。若是祥广纸坊，在五日内印完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印迹清晰，但是价格偏贵且排的工期多，听说已经到两月后了。” 乔老五看了看谭以紧皱的眉头，加上一句：“若是谭姑娘有说得上话的人，祥广纸坊是不二之选。” 谭以谢过乔老五，想给他一笔银钱作为感谢，被他推拒了，只好日后再送些店里的化妆品给他女儿做谢礼。 二人回到谭府，谭以思考了片刻，对满冉说道：“这样，我去打听打听祥广纸坊的事，若是能做就最好；你去上回我们去过的那家纸坊，跟掌柜谈好，先在那里印一千份，就印样式最简单的书院那款，能快些。” “要是我祥广纸坊这边没办法，就加钱在那家纸坊做，日夜赶工，至少做出四千份。”谭以想了想又补充说道。 满冉点了点头便赶紧出门去了。 谭以跑了各处地方打听，问过谭双燕嬷嬷，又问了钱夫人等人，都不知道忠勇伯府的大姑娘嫁到了哪，主要是时间太长，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第22页 最后辗转打听，谭以在魏盼芙的娘亲，开酒楼消息灵通的魏娘子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 “忠勇伯府的大姑娘嫁到了澹台府，澹台轶你知道吧，那位有名的才子，那就是他叔母。”魏娘子笑眯眯地说道。 谭以眨了眨眼，竟然还算是熟人。心里暂且舒了一口气，谢过魏娘子，打算给澹台轶去个帖子试试。 谭以略微有些尴尬，她和澹台轶不过两面之缘，而且她还对澹台轶有些非分之想。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交情。这样为铺子里的事求上门，按礼数来说是有些不妥当的。 总是要试试，谭以啧了一声，又不是脸皮薄的小女生，万一就成了呢。 第19章 搞定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澹台府的老门房今日接到一份不同寻常的来贴，拜访人是胭脂铺的东家，写着和澹台轶的关系是旧友，拜访时间是半个时辰后…… 按理来说，这个荒唐的帖子老门房该把它扔了。 但想到自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公子都二十三了，还没妻妾，老门房就犹豫了，万一呢？ 这么想着，老门房还是把这份拜帖快速地送入书房。 澹台轶作为今年科考的副主考官，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活，忙完春闱忙殿试，又遇上皇帝的生辰，忙活万寿节，才歇了几天，正巧今日休沐在家。 澹台轶接过拜帖，一动不动看了半晌，冲老门房点了点头，意思是应下了。 老门房心里笑开了花，果然，果然啊，乐呵呵退下了。 澹台轶喝了口茶，又拿起拜帖看了看，起身打算去换身衣裳。 半个时辰后，谭以和满冉准时到了澹台府，带了四色礼，自家做的糕点果子、一整套的化妆品礼盒、花重金购置的玉石扇佩、自己画的折扇。 对于请人办事，可以说是很节约了…… 老门房瞧见了，赶紧带着她们往堂屋走去，心里不住点头：面容姣好，举止大方，进退有度，有礼有节。 老门房满意，心里想着：就算身世差了一些也没关系，主要是公子喜欢，姑娘人看着也很好；过个几月定亲，走完六礼差不多明年开春，时间刚刚好；可以先去物色母马，到时候生了小马驹正好给小公子小姑娘骑…… 谭以不知道老门房在想啥，就觉得挺热情，不愧是清贵世家。 澹台轶已在堂屋等着了，身穿白织金缎祥云纹长袍，一支老叶紫檀木簪将头发妥帖束起，衬得面如冠玉，格外俊雅。 老门房将谭以带到，退下前瞅瞅自家公子身上难得一见的华丽衣裳，欣慰地笑了。 谭以欣赏了会儿美貌，开口说道：“澹台公子，今天冒昧来拜访府上，是有件事相求。” 谭以将事情细细说了，想在祥广纸坊加个急，价格贵一些也没关系。 说完，谭以瞅了瞅澹台轶的脸色，一片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澹台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只觉得神思都飘远，听完谭以的请托，状似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是小事，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谭姑娘尽量来找我就是。”澹台轶说道。 谭以心下舒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日后请你吃饭，可要赏脸前来。” 澹台轶也笑了笑，说道：“随时恭候。” 他说完稍顿了顿，又接了一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就行。” 谭以笑容扩大几分，连忙承诺不会忘的。 “说起铺子，最近京城正时兴起了硬笔书，听说最早就是用眉笔写的，也别有趣味。”澹台轶聊起了闲话。 谭以点了点头，回道：“是，最开始是玉西姑娘来咱们铺子买了眉笔，写着玩玩，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跟风上了，铺子里的眉笔销量都很好。” “澹台公子若是有兴趣，尽管来咱们铺子，免费送您一打。”谭以笑眯眯地，转着坏心思，想把澹台轶哄来铺子里看看。 澹台轶笑着点点头：“行，日后我一定来。” 他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要去买一支试试。也不是想见什么人，主要是热衷于学习新鲜事物。 二人又随口聊了几句，谭以就提出告辞了。 澹台轶送她一直到府门口，还目送了一会，才回到书房。 老门房瞧见，笑得更开心了。 ****** 不得不说，祥广纸坊号称是京城最好的纸坊，不是白来的名声。第一批样品出了，谭以看了非常满意，要的效果都非常好的达成了。 才过了三日，纸坊就做好了所有的传单，最后结账时，掌柜的只打算收三百两银子。 还是谭以不好意思，不想太占便宜，能插了个队加急赶工已经十分难得了，还要人家亏本生产，有些说不过去了。 经过一番争执，谭以给了五百两银子，恰好是五千份传单的成本钱。 加上吩咐满冉在别处纸坊印的一千份书院款传单，总算在五天内把这六千份传单备齐了。 最近几日，居住在京城各处的人家突然发现谭家胭脂铺似乎很是火热。 不少小有余钱的人家被街上的流浪小乞丐塞上了一张精美画像，前所未见的画画技法，描绘出一张浓艳的美人脸，占据了整幅画像的大半，在一旁有谭家胭脂铺的大名和地址，背后还有详细的产品介绍。 第23页 不少人略略咋舌，这是多大的耗费，也不知那谭府背后是谁，如此大手笔。 贫苦人家看见有人扔了不要，趁没脏赶紧捡走，这么好看的画贴在墙上做做装饰也很不错啊。 卖化妆品自然少不了大客户，教坊司所在的小金陵，也就是花楼集散地，位于城南，离谭家胭脂铺有好些距离，开业时的烟花这里也看不见，也因此还是一片蓝海。 一个个小乞儿熟门熟路，往各大楼里发传单。 霄玉姑娘是罪臣之女，充入教坊司，做卖艺不卖身的官伎，在小金陵也算是数得着的名伎。 这几日她犯了花信，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这哪能出去弹琴唱曲儿。 正愁着，她恰好看到了这份传单，盯着着画上的妆容，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戴上帷帽银子就往谭家胭脂铺去。 谭以丧心病狂，连书院也不放过，给了乞丐头头任务，让他们往各大书院也发发传单。 书生没有需求，对胭脂铺较为陌生，往那边宣传，从提升知名度方面来说肯定事半功倍。 要往书院里发，传单样式和说辞就得改改，不然谭以可要大理寺一日游了。 传单不像其他的印着美人，整体是素白一片，可以给读书人写写字，只在边上写着谭家胭脂铺和眉笔介绍。 小乞丐们说辞也换了，就说是谭府为穷困学子发些稿纸，私底下可自己用用，若是家中女眷要买胭脂也可以来铺子瞧瞧。 这么一说，倒是大部分书生秀才都接过了，毕竟读书耗费高，这纸挺好用，派的上用场，能省就省点，对这谭家胭脂铺也有了不错的初印象。 “哪来的小乞丐，快滚开，别脏了小爷的新靴。”厚一书院门口响起一声叱骂。 那小乞丐七八岁的模样，原本还笑着，看见两位富家公子，深知不好惹赶紧跑开，但还是被小厮踹了一脚，摔了个踉跄。 小乞丐不敢哭嚎，忍着疼做了个揖便一瘸一拐地避开了，手里最后几张传单散在地上也不敢捡。 小厮捡起一张给那骂出声的小爷看。 “什么鬼玩意儿，上不得台面的脂粉铺子还在厚一书院大门口发这废纸，女人用的东西，晦气。”那小爷不接过，就着小厮的手看了一眼。 “嘿！原来是谭家胭脂铺，嫌弃我家纸坊印的不好，如今倒是另找了别家做。哼！”刘少爷扯过那份纸，生气地骂了几句。 他身边的另一位公子倒劝解：“刘兄何必自降身段与它一般见识，小小胭脂铺罢了。我沽了一壶好酒，一块儿来尝尝。” 刘少爷缓了神色，他本来就是纨绔，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也懒得计较，说道：“铭淮兄说的是，咱们都是谦谦君子，走，一起喝酒去。” 书院里有探头探脑的书生，见二人走了，跑来捡走了落在地上的几张纸，心里暗骂，真是有钱人家，白送的纸还这样糟践。 三日后，六千份传单都由京城里的小乞丐们发完了。 谭以额外给了十两银子，让头头们给手下的孩子们分分。 知名度发酵需要口碑，谭以耐心而忐忑地等了两天，终于听到了系统美妙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提高店铺知名度】，奖励中级腮红一千盘。” 谭以松了口气，提前了两日完成任务，算是十分完美了。 铺子里的客流量明显大了许多，来来往往有不少新面孔，还有好些从京城别处赶来，传单的威力初显。 年纪各异的女子纷纷前来，或戴着帏帽，或带着丫鬟，衣袂纷飞，很是绚丽。 更新奇的是，许多穿着襕衫的读书人也来胭脂铺了。 不清楚的过路行人啧啧称奇，好奇跟着进来瞧了两眼，发现都是买的笔。细细一支笔就要二钱银子，买不起买不起，看热闹的人大多被价格吓跑了。 不过谭家胭脂铺的名气是打响了，京城里不差钱的人多了，不说侯爵官宦、富商巨贾，就算是看着平平无奇的大妈大爷们，也颇豪气。 铺子里的新员工通过入职培训之后就立刻上岗了，老带新，虽有些慌乱，好歹不出大毛病。 谭以看着店里客如云来，心里颇为欣慰，幸好提前招来了新人，不然自己都得抵上缺口上阵。 一连忙了几日，谭以有些吃不消了。既然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便打算回房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叮！发现支线任务【增加红卡会员】” “任务描述：店铺中客流量已经增加，你的胭脂铺在京城有了小小的名声。不过作为一家定位为高端化妆品店的胭脂铺，不能缺少一掷千金的大主顾。请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在十日内使红卡会员总人数达到十人。” “奖励：高级口红（油橘西柚）五百支，中级眼影（云尖绿雪）一千盘。” 谭以：…… “系统我看错你了，你这KPI定得就特么离谱！” 谭以房中传来一声怒吼，吓得路过的无辜满冉一哆嗦。 第20章 陈铭淮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此时的陈家，正一片乌云压顶。 “王老二，你的脑子是和你的痦子一起被人家打没了吗？” 陈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戴着三枚金戒指的右手拍着手边小几。 一旁侍奉的翠翠也跟着插嘴：“就是就是，夫人吩咐你的事，你一个多月了还没办好，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真是给夫人丢脸。” 第24页 王老二垂头丧气地站在厅下，听见这话，脸色扭曲了片刻，谄媚地笑道：“夫人您听我说，上次的事儿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谭家居然从别的地方买了蜂蜡……” 说完，王老二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陈夫人的脸色，见她没有勃然大怒，心里安定一些，赶紧补充道：“夫人，您放心，接下来小的已经有了想法，这回肯定让谭家吃不了兜着走！” 陈夫人还没说什么，翠翠又先开口了：“你说得倒是简单，别又是放狠话吧。” 王老二赶紧摆了摆手，说：“哪能，翠翠姑娘，你是知道我的，后院里，我王老二是最老实不过的……” “得了得了，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说，有什么办法。”陈夫人被气得头疼。 “夫人，这首先，我想着是给沈家胭脂铺递个信儿。”王老二开口。 “沈家？”陈夫人皱着眉头，表示疑惑。 王老二使劲点了点头，说道：“目前看来谭家胭脂铺的货都卖得不错，什么口红，眼影，粉底液，简直是新奇的不得了，可是唯有一样，他们出了纰漏……” “别贫了，赶紧说！”翠翠看着陈夫人要恼了，赶紧催了一句。 “就是眉笔！”王老二瞪大了眼，声音陡然增大。 “这眉笔就是木头裹着碳，根本没什么技术活在里头。但就奇怪啊，偏偏这么个玩意儿还要二钱银子，居然还就卖得火爆，小的不信沈家胭脂铺还不心动。”王老二有了底气，声音越发洪亮。 “咱们跟沈家合作，让他们也出一支眉笔，比谭家更便宜，这样他们的生意肯定受影响。”王老二说道。 还没等陈夫人点评这个法子，翠翠率先发问：“沈家没准已经开始做了，咱们眼巴巴地凑上去，人家会听？” 王老二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道：“翠翠姑娘，你听我说完。” “咱们家有从三晋来的最好的碳，他小小沈家哪有这么好的碳。咱们出点碳，让沈家做好眉笔，再卖出去，不仅能从谭家身上挖一块肉下来，还能小赚他一笔。”万老二嘿嘿嘿笑起来。 陈夫人听到这话，缓和了脸色，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样做，就能压垮谭家了？” 王老二脸上骄矜神色越发明显了，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当然还有下一步！” 翠翠瞪了他一眼，这人说话怎么就那么想让人给他一拳，大喘气也没这么喘的。 “咱们府上大少爷不是正在厚一书院求学，少爷素有文采，与文海杂报的主撰人关系密切，要是铭淮少爷写一篇杂谈发表，定是能上。”王老二说道。 “这可不能影响了铭淮的名声。”陈夫人用她金丝血燕窝做成的脑袋想了想，立刻尖声道。 “自然不会！” 王老二道：“文海杂报在读书人那里，还是很有几分分量，铭淮少爷挑个谭家胭脂铺的错处发出去，叫大家都知道，这是大义凛然的好事，哪会影响名声，这是既扬了少爷的名声，又搞垮了谭家的生意。” 王老二说完自己的计谋，觉得自己真是诸葛孔明在世，高明到天上去了！ 陈夫人面露犹豫，思忖片刻道：“读书人那么多，不然还是换一个人，这一但影响了铭泽的仕途……” 王老二立刻道：“哎呦夫人，您这犹犹豫豫的才影响少爷的仕途，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其他人哪能有少爷的文采啊！” 翠翠看他一眼，也劝：“夫人，奴婢觉得不如问问少爷的意思。” 陈夫人这下点了头：“好，王老二你去跟铭淮商量商量，他今日正好休沐在家。还有和沈家那事，你也去办好。后院的管事近来也年纪大了，这事要是真能成，他的位置也不是不能给你。”陈夫人一锤定音，再次吩咐王老二去办事。 王老二激动得脸色发红，连忙道：“小的这回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夫人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来到陈铭淮居住的院子，王老二收敛了喜悦的神色，通报求见。 陈铭淮正写着书院发的策论，知道王老二进来，他头也不抬，继续写着，直一刻钟功夫，才放下笔，问有什么事。 这等的一刻钟，王老二的心都提起了，不敢造次，详细地把事情说了。 陈铭淮边喝茶，边听王老二说，神色不变。 直到他听见“二钱银子一支”，“玉西姑娘首用”，“读书人都推崇”，才皱起了眉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跟母亲说，这事儿我来办。”陈铭淮挥手说道。 王老二喜色上脸，又恭维了大少爷一通才退下。 刚出陈铭淮的院子，弓着的腰瞬间挺直，王老二洋洋得意地想着：我王老二也是办成一桩大事的人了，叫那小娘皮翠翠整天看不起老子！ 书房里，陈铭淮还在沉思，王老二那简单粗暴的办法自然不能生效，不过倒是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比如用眉笔写字，是否有辱斯文；二钱银子对贫苦读书人来说太贵；读了圣贤书的书生为什么人云亦云，总是跟风等等。 陈铭淮想了片刻，嘴角勾起阴鹫的笑，这篇杂谈他可得好好写，要是效果好，不仅能搞垮谭家胭脂铺，甚至还能在京城一举成名！。 事不宜迟，陈铭淮扔下写到一办的策论，开始撰稿。 也不能一次就把话说完了，得慢慢来，他能拖得起，谭家胭脂铺的生意可拖不起 第25页 陈铭淮这么想着，稍稍理了下思路就动笔。 在系统发布了要增加红卡会员数量的任务之后，谭以就一直在忙碌。 先是和满冉一起完善了铺子里的会员制度，细分了会员福利，对在册的会员再一次进行梳理。 召开了一次员工大会，让几位导购各自整理一份有潜力的非红卡会员名单，有针对性地进行对点销售。 对于高消费客户的扩展工作，谭以也紧跟着展开。 首先是在铺子里进行服务升级，针对铺子里的员工，尤其是导购，进行强化培训。 其次开展客户扩展工作。这次和上回的单纯提升知名度还不一样，得有针对性地进行拓客工作。 谭以梳理了京城中贵女常去的几个地方，茶室，酒楼，布料铺子，首饰铺子，成衣铺子，还有各类高级别庄子，相当于现代的度假别墅了。 看着罗列出来的一长串铺子名称，谭以思考了会儿，把深度涉及到王公贵族的铺子都划了，背后水太深，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死得也快。 其次把与自己的化妆品产业能挂上勾的铺子重点圈出，这里的客户画像与自己所需的客户重叠程度最高，是最容易引客的一部分人群。 花了一天功夫做好计划，谭以带着满冉开始找各个铺子谈生意。 有深度合作意向的，比如魏娘子家的酒楼一品阁，本就是京城第二大酒楼了，常来吃饭的顾客非富即贵，消费得起，合作价值高。 谭以和魏娘子谈了一个多时辰，最终确定在酒楼各处打谭家胭脂铺的广告。 包括酒楼大门口，会放谭以自制的易拉宝和陈仙依画的宣传画；气死风灯罩上也画着谭家美人图和招牌；雅间必不能少大幅宣传画；在各张桌子中央也摆了一个小小的谭家立牌；还备有几套化妆品礼盒，以防有需要补妆的贵女；甚至魏娘子还专门让小二也推荐谭家胭脂铺…… 上述这一切谭以都没花一分钱，自然不会是免费的，因为魏娘子要的直接就是提成。 谭以的心都在滴血，不过要拉客户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尤其现在铺子局面还没完全展开，就只有下大资金推广。 而且提成这回事嘛，有多少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谭以的良心。 不过谭以虽然不是什么十成十的好人，也不算黑心商贩，特别是魏娘子是个值得结交的聪明人，拿漏洞百出的账本去忽悠她，不是明智之举。 还有其他的铺子，有些谭以直接花了银子在他们铺子里打广告，一次性.交易；也有有疑虑的铺子，不愿意合作，这也正常。 跑了两天外勤，谭以累得直哆嗦，天气越来越热了，吨吨吨灌了一壶白水。 谭以拿帕子胡乱擦了擦嘴，想了一下哪里还有遗漏，总共和七家铺子达成合作协议，除了魏娘子的一品居是提成模式，其余都是直接一次性买断了推广。 根据各家铺子不同的推广力度和推广持续时间，交付不等的银钱。 谭以已经与各位掌柜的签好契书，付了一部分订金，等这次推广结束，谭以大概算了算，花了大概八百两银子，还不算上需要给魏娘子的提成。 原本经过这几天的销售，欠系统的款项已经到了五千两，这么一来，又增加了。 不过大手笔花出去了银子还是产生了不小的效果。 距离系统发布任务的第五天，也就是推广开始的第二天，铺子里的红卡会员总人数就突破了八人，只剩两位，就能提前完成任务了！ 谭以心里欢呼，有空闲时间了，照例在铺子里巡查检视。 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原先铺子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读书人都不见了人影，火热畅销的眉笔也像被人泼了冷水，原先快速增长的销量陡然停滞，只有女客户买去画画眉。 谭以翻着铺子里的账本，眉头渐渐皱起，不对劲，得派人去查查。 正想着，门外进来一位圆脸姑娘，环视铺子里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直到看见谭以在铺子里，眼神刷地亮了，径直朝她走来。 “请问你是谭掌柜吗？我是楚青栀，家祖是任刑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时任太子太傅的楚邱。我不是骗子啊，之前来铺子好几回了都没见着你。” 楚青栀抿了抿嘴，圆脸上出现一个小梨涡。 谭以一时有些懵，这么大官职的孙女来了好几回要找我，这是咋了？ “你好……我是这儿的掌柜。”谭以有些迟疑地说道。 “文海杂报上登了我们厚一书院学子陈铭淮的一篇杂文，《以女子所用眉笔为圣人文，此亵也》。书院里议论纷纷，有不少人认可他，但我们是非常不认同的。”楚青栀顿了顿。 “后日是书院的大思辨会，大家会讨论这个话题，请掌柜的你也来。”楚青栀说完了话。 谭以听着听着一脸问号，随后痛心疾首，心在滴血！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她还花这一大笔推广银子干嘛？！ 第21章 楚青栀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厚一书院是由已故大学士方博远创建的，至今已有百年。方老先生的后辈一直兢兢业业地经营着学府，出于某些博弈，方家一脉永不入仕，以此换来朝堂支持，百年书院，人才济济。 太皇太后掌权后，厚一书院又第一个同意女子入学，招收女子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才华横溢，不同于一般。 第26页 楚青栀也是其中一员。 这日，楚青栀拿到新一期的文海杂报，刚一打眼，就发现了一篇杂文。 光看了题目《以女子所用眉笔为圣人文，此亵也》，楚青栀就皱起了眉头。 “余为厚一书院生，自豪其院。但近书院诸陋习实不可见！诸生竟以眉笔书圣人文，颇不可思议。眉笔何为？女子画眉用之。其本用而定，其难登大雅之堂。若诸学子私取自娱乐者已，然多堂皇之以书院，作圣人之文，是岂是哉？” “余知其以眉笔书潮为玉西所致。玉西诗文甚佳，书院多人慕之。因与共眉笔书，以为表慕之情。然而易见，是绝非也。” “余愿书院弟子皆反省己，何轻从人？人皆厚一书院生，亦饱读诗书，遍览群文，岂不知是非？余信诸人但一时不审其事也，及发此杂文之后，皆应醒悟。” “夫眉笔书文，渎圣人之文，负师长之教，徒负己之学！毋盲从人，毋眉笔书！请共以回正之笔！” 楚青栀看完了全文，心里有些怒火，通篇都在说不能用眉笔写字，还说用眉笔的学生都是人云亦云的，辜负了师长的教诲，枉费了自己的所学。 这大帽子扣得一套一套的，还说什么他的文章发表了之后，大家都应该醒悟过来。 真是脸大如盆！ 楚青栀“切”了一声，怎么就不能用眉笔写了，把女人画眉用的眉笔说得很晦气一样。 楚青栀收起杂报，往书斋去准备上早课。 一路上，她时不时听到不少关于陈铭淮的那篇杂文，厚一书院的学生们都议论纷纷。 “陈铭淮真是不声不响搞了个大事，你看了新出的文海杂报了吗？” “当然看到了！都点名咱们书院了，还公开说咱们搞不清楚事，都是盲从。” “没错啊，那个陈铭淮，自己不乐意用眉笔还不让别人用了。” “嘘！小点声。我听说书院的斋长看到这篇杂文都气死了，胡子都扯下来几根。” “豁！这是在气谁啊。气陈铭淮还是气咱们用眉笔？” “不管咋样，还是暂且不要用了为好，省的还要被人家骂狗腿子。” “是啊，本来上回休沐日我用眉笔写了一篇文，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还想拿来给师长看看，照这样子，怕是不行喽。” “我也写了几篇，感觉和毛笔完全不同，自己私底下玩玩算了，反正不能在科考的时候写。” 楚青栀慢慢走着，听着身边路过的人窃窃私语，大都不会再用眉笔，偶尔还听到几个学生夸夸其谈，大赞自己看不上眉笔，从来就没用过。 到了书斋，楚青栀连忙来到自己的好友石滢滢身边，原本她最喜欢用眉笔，除了正经的策论治经要上交，其余都用眉笔写，可现在她老老实实地拿着毛笔。 石滢滢招呼了楚青栀在旁边坐下，没等她开口，先说道：“你看到那篇杂文了吗，哎呦，我是不敢再用了。” 楚青栀：“这我就生气了，照他的说法像是咱们用眉笔写字都是罪大恶极的事了。” 石滢滢耸了耸肩，回答道：“日后不用就是了，没必要非去惹这个麻烦。” 楚青栀知道最简单的事情就是不去跟着大家一起，这眉笔原本就是自娱自乐的产物，不用也没什么损失。 楚青栀试着劝自己算了，不要去和他们纠缠，但越想越气，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青栀握了握拳，打定主意要和陈铭淮好好辩一辩这事。 正好厚一书院每逢休沐日前一日，就会开办一次思辨会，以往学子们都会针对某一道题进行破题，承题，有师长进行点评。楚青栀打算向陈铭淮发起思辨，就算赢不了，也能让书院里的学生们听到别的声音。 谭以听完了前因后果，心里也有了底。 看来谭家胭脂铺这是惹上什么人了，谭以思考了片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有讨论就有热度，有热度就客户啊。 谭以给楚青栀倒了杯茶，说道：“后日的思辨会就你一人上台和陈铭淮辩吗？” “不是的，我只是这个辩题的发起人，书院师长已经通过了，届时，只要有意愿，谁都可以上台发言，一表观点。” 这……有些混乱啊，谭以摸了摸下吧，不过也不是不能行。 “这样，你听我说，到时候可以这样做……”谭以随手抽过一张纸，给楚青栀细细讲了她的想法。 送走了干劲十足的楚青栀，谭以回到铺子就拉下脸来，喊来满冉：“你去打听打听，这陈铭淮是哪家的？和我们铺子有什么利益纠葛？” 满冉点了点头就马不停蹄去办事了。 刚一出门就碰见澹台轶往铺子里走，满冉打了声招呼：“澹台公子，东家今日正好在铺子里呢。” 澹台轶笑着回应了一声：“我听闻谭家的眉笔用来写字也很不错，特意来买几支回去用用。” 这时候正有一位书生往外走，看见澹台轶，眼睛都瞪大了。 他是听错了吗？这时候用眉笔已经都是人人喊打了，怎么反而澹台轶要来买了？ 难道是他也不认同那篇杂文？还是故意要埋汰文海杂报？之前是有听说文海杂报的主撰人因为澹台轶的年纪小而故意不发他的文章，这是要反击了吗？ 那位书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正确，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赶紧回书院跟同伴们分享这个八卦。 第27页 第22章 思辨会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厚一书院，陈铭淮和刘长涛刘少爷正聚在汇文楼谈天说地，一旁也有其他学子在交流谈论。 “铭淮，你的那篇杂文可是流传甚广啊，连我家糟老头子都听说了，还说明日要来咱们书院看你思辩。” 刘长涛笑眯眯地说着，嘴上只夸陈铭淮，压根不提他爹原话是要来瞧瞧陈铭淮在明日如何狡辩。 陈铭淮心里颇为受用，拱了拱手说道：“那篇杂文只是我的一番肺腑之言罢了，当不得伯父夸奖。” 在一旁讨论的其他书生听见这装逼的话，悄悄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说道：“唉，你知道昨天澹台公子去了谭家胭脂铺买眉笔不？” 他的同伴也很识趣，跟着一唱一和：“还有这回事？这眉笔不是都被咱们书院禁了嘛。” “哪来的谣言呐，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唉，许师父还夸我的字好看。” 狠狠地阴阳怪气一通，那二人慢慢走远离开。 刘长涛握着扇子的手一顿，面上还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铭淮不必介意他们的话，都是庸人。” 陈铭淮脸色隐隐发青，艰难地点了点头，心想着明日的思辩会定要让他们哑口无言。 陈铭淮朝着刘长涛小声说了几句。 刘长涛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样能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你去办吧。”陈铭淮坚定地说道。 第二日，晌午过后，厚一书院众书生接二连三往弘毅书阁走去。 弘毅书阁便是每次承办思辩会的场地，可容纳数百人。 楚青栀本就是这次辩题的发起人，鲜明地反对陈铭淮的那篇杂文。身边也聚着几人持相同看法的，多是女学生。 谭以也来到了弘毅书阁，每次思辩都会有书院外的人前来围观倾听，以往多是家境贫寒的书生，来蹭一蹭名师指点。 这次倒是不同，放眼望去，在外围旁听的居然一半是女子，鹅黄嫩绿，声音娇柔。众书生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在暗地里已经瞥了不知道几眼了。 待人来得差不多了，此次的主审官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思辩会开始。 楚青栀看了一眼谭以，送了个放心的眼神，率先向陈铭淮发问：“你以厚一书院学子的名义向文海杂报投稿，表示反对用眉笔写字，认为这是对圣人文章的亵渎，对吗？” 陈铭淮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确实是我。针对这件事，我认为撰写文章在某种意义上乃是对先贤的追思，应当庄重且敬畏，而不是以戏谑态度，用女子闺房画眉所用的眉笔来亵渎。”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位招风耳的学生站起应和：“我也认同铭淮，圣人曾有言：‘属文必以正审待之，不可妄为也。’你们居然用眉笔作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铭淮与他微妙地对视一眼，心里感到满意：那刘纨绔虽然人糊涂了些，办事还是挺牢靠的。 下首的学生们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赞同地点点头，只有小部分还沉默着。 杂音越来越大，主审官敲了敲身边半人高的铜钟，浑厚的声音传遍弘毅书阁，学生们的议论也就低下来。 谭以不便露面，隔着帷帽看着场中貌似不利的局面，心里倒还是很镇定，对方目前还没超出她们预设的范围。 楚青栀笑了笑，说道：“我认同铭淮公子所言。” 底下的学生哗然，议论声比刚刚更响了，惹得主审官再敲了一次铜钟。 “准确来说，我同意他说的写文章应该庄严不可戏谑。但请问这和用眉笔写文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用眉笔写就是亵渎吗？” 陈铭淮似乎很不可思议楚青栀居然问出这样答案明显的问题：“当然！眉笔乃是玩物，用眉笔写字必然一文不值。” 楚青栀又追问：“铭淮公子可曾听说过《告阳郄张生书》？” 陈铭淮点点头：“自然，这篇文是玉西前几日所做，文辞古朴，严密连贯，读来气势雄厚，浑然一体，是上佳之作。” “连铭淮公子都承认这篇文章上佳，那你可知，这是玉西姑娘头一次买到眉笔，用它所作？由此可见，文章优劣与用什么笔写毫无关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亵渎了。”楚青栀说道。 “你这是诡辩！”陈铭淮还没说话，那位招风耳忍不住站出来反驳：“文章优劣自然与用什么笔没关系，可这也不代表用眉笔不是对文章的亵渎！” “那你说说，用眉笔到底亵渎哪儿了？”楚青栀追问。 “不顾先贤颜面，倾倒传统，毫无礼教之数。”陈铭淮赶紧开口，他感觉再不说话，风头都要被那个招风耳抢光了。 “那请问，我们是在科举考场上用眉笔了吗？我们是在官府公文上用眉笔了吗？只是私底下自娱自乐罢了，竟还要被某些居心叵测之人扣上一顶亵渎先圣的大帽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青栀激动起来，声音越发激昂。 “说得对呀，我原本用眉笔只是为了个乐趣，练练别的字体罢了。” “我也是，赶个时兴而已，那篇杂文说得倒像是我们已经完全弃用毛笔了。” “所以说太夸大了，把小问题放大再扣个罪名，啧啧，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第28页 下头的书生们议论纷纷，嗡嗡之声渐响，主审官再次敲了铜钟。 招风耳一见形式不对，连忙说道：“怎可用女子所用的眉笔写文章？！上不了台面！” 楚青栀面含怜惜地回道：“你囫囵来囫囵去就这一句话，真是可怜。你敢在这里说用女子的眉笔写文章上不了台面，那你敢说招收女学生的厚一书院上不了台面吗？！” 全场再次哗然，这个问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论过一遍又一遍了，早就有了共识，不然厚一学院如今也不会有女学生了。 招风耳瞠目结舌，面对众多同侪犀利的眼光，根本不敢回答，讪讪地退后。 楚青栀不肯放过，面向陈铭淮再次发问： “你敢说如今太皇太后掌权的朝廷上不得台面吗？！” 这个问题就算陈铭淮的脑子被狗吃了都不会应下！ 一反原先场下的热闹议论，此时鸦雀无声，如死般沉寂，一直眯着眼好像睡着了的主审官也微微睁开了眼。 “你不敢说。你只能一遍遍重复用女子的眉笔写文章是亵渎。那怎么，女子掌权就不是亵渎了？”楚青栀圆圆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虽然很多人打心底里是认同这句话的，但他们不能说。 谭以在底下看得真切，这就是权力的力量。若是大昭的最高掌权者不是女性，用眉笔来写文章怕是真会被骂到狗血淋头。 陈铭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家世显赫，与皇室关系亲密，而他只是个商户之子，家里亲戚最高也就六品小官，这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应。 “这……太皇太后自然是……是英明圣哲，学生无不敬仰。”陈铭淮呐呐回道。 “她老人家曾说‘方寸之心，如海之纳百川也，言其包含广也。’想来也不会计较你的一时失言。不过你却容不下这小小一支眉笔。” 陈铭淮连忙拱手说了一番感谢天恩的奉承话，接着回道：“便是能用眉笔写，也只是贵族大家的玩物罢了。” 说道这里，陈铭淮又有了底气，朗声说道：“诸位也都知道，这眉笔价值不菲，小小细细的一支就要两钱银子，相当于一户小康之家一月的收益。价格如此高昂的笔，谁能用得起。” 楚青栀又看了一眼谭以，她带着帏帽瞧不清神色，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眉笔的价格确实有些高了，不过谭家胭脂铺卖的眉笔也只是给姑娘们画眉用的，这用它来写字，乃是我们附加其上。”楚青栀压低生意说道。 陈铭淮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立马扬起了眉：“楚姑娘你也承认，这眉笔价贵。单就咱们厚一书院来说，家境贫寒的学子就有百余人，全天下还有许多读不起书的苦命人。用这脂膏般的眉笔写成的字，就像用花椒涂墙、蜡烛当柴，令天下读书人寒心！” 楚青栀再次看了一眼谭以，就见她微微点了点头。 楚青栀笑了，对着陈铭淮说道：“虽然你说的几乎都是谬论，但谭家胭脂铺的东家是个厚道人，愿意再卖一种真正的硬笔，造福天下贫苦读书人。” 底下的书生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生怕漏了重要的信息。 “谭家胭脂铺，会在三日后推出新的硬笔，质量更优，更好书写。”楚青栀顿了顿，看向陈铭淮已然煞白的脸和底下一位位读书人的殷切目光，说道： “每支硬笔，只收三文钱！” 第23章 石墨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思辩会结束，兴致勃勃的学生们大声议论着刚才在弘毅书阁发生的事。 “哈哈哈，你看到刚才陈铭淮的脸色了吗？真是姹紫嫣红哈哈哈哈。” “对啊，可算给我出了口恶气，回去就把我珍藏的三只眉笔拿出来，再写个几篇诗文，往文海杂报投稿。” “谭家胭脂铺还出了新的硬笔，刚才楚青栀说非常适合用来写字，赶紧去买来试试。” “说的是，三文钱一支硬笔，这不白给嘛。咱们赶紧去，万一卖完了可就糟糕。” “日后我娶了妻，也陪她一块去谭家胭脂铺买东西，她买胭脂，我买硬笔，嘿嘿嘿。” “你这小子，刚定亲就想着成亲了。成，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大部分书生都喜气洋洋，连忙赶着去谭家胭脂铺买硬笔。 谭以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三万支硬笔，在铺子里上架了，并且给员工做好了培训，每人限购五支。 这三万只笔是用后续五幅美人图的代价换来的，也就是说截止到目前，系统已成为谭以的最大债主…… 谭以看似十分淡定，一切竟在掌握中的样子，实则也非常慌张，毕竟这也算一次豪赌。赢了，名利双收；输了，一败涂地。 好在，最后结果是如她心意的。不说这么一大批潜在的客户，就是单单那些笔已经赚了不少。 “我买支硬笔。”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书生。 谭以事先有准备，在大门口简单支了个摊子，竖了一把大伞遮阳就开始卖笔。 总共三万支笔，谭以准备每三个月放出五千支，这样细水长流，能最大程度地延续胭脂铺在读书人心中的热度。 硬笔只卖三文钱，谭以几乎不怎么挣钱，就当是必要的宣传支出了。 张小汀也是厚一书院的学生，家境贫寒，父母哥哥们天天在田间地头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费尽心力供给他上学读书。好在他也争气，考中了秀才，入了书院读书。 第29页 张小汀读书用功，把毛笔写秃了都不舍得换新的，听闻谭家胭脂铺有三文一支的硬笔卖，赶紧跑来。 差点把头巾挤掉，张小汀擦擦额头的汗，花了六文钱买了两支硬笔。 看着毫无花哨之处，就是简简单单用木头包住了碳心。 回到书院舍房，张小汀用小刀慢慢削笔，呈圆锥状，拿出一张硬麻纸，试着在上面写字。 导购说了，这硬笔最适合在硬而有韧劲的纸上写，以往柔软不浗墨的熟成宣纸反而不适合。 正好张小汀最多的就是便宜的硬麻纸，试着写了首诗。 一开始掌握不好力度，用力太少，笔画飘忽；用力过重，笔尖折了。张小汀回想了下导购展示的用笔姿势，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笔，中指指节抵住，手指使劲，就顺利写出了硬笔字。 张小汀略写了几个字，越写越开心。这用硬笔写成的字，字迹清晰，墨痕流畅，还免去研磨洗笔的步骤，最重要的是，不会平白污损了纸张！ 张小汀不禁想着，每年科考都有学子因为不慎滴了墨汁在考卷上而被不幸罢黜，若是用硬笔写，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不过这些都是张小汀的畅想罢了，硬笔还是私下里写写吧。毕竟听说这一支笔能用上好几天，可以先用这笔打好草稿，正式誊抄用毛笔，能省下好多买笔买墨的钱！ 张小汀乐不思蜀，文思泉涌，立刻写了篇赋来赞美便宜好用的硬笔。 这样的场景在京城各处发生，一天过去，备好的五千支硬笔卖了三千多支。虽然有第一次售卖，大家感到新奇凑热闹的原因在，但这汹涌的人流量是实打实的。 因为这三文钱一支的硬笔卖出了名气，后来进京赶考的学生们都有所耳闻，传来传去，谭家胭脂铺就有了个别名，三文笔斋。 硬笔也被称为三文笔，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开始用不起毛笔，都是用的三文笔启蒙。也有原先根本没打算读书的人，考不起科考，就用三文笔学写字，之后做了掌柜账房的也大有人在。 谭以和系统算是为大昭百姓识字率的提高做出了一点点贡献。 读书人开心了，谭以也开心了，之前得了陈府消息的沈家胭脂铺可难受了。 沈曙是沈家胭脂铺的东家，自从陈府送来消息并且提供原料，作坊就开始生产眉笔。 眼馋谭家红红火火的眉笔生意，还没等做出来几支，谭家居然亏本卖三文钱一支硬笔！ 沈曙气得都要在暗地里咬手帕了，他知道做那么一支硬笔的成本要多少。谭家这生意做的，自己赔钱也要抢占市场，简直过分。 谭家的眉笔生意虽然低迷了一阵子，但因为三文笔的热销，也大幅度地带动了昂贵的眉笔销量。 总有土豪，不想用便宜且更适合用来写字的硬笔，为了显示自己的豪富，买二钱银子一支的正经眉笔来写。 针对这部分顾客，谭以当然不会放过啦。 京畿的作坊已经停止了普通胭脂的生产，筹备全力以赴生产高级别的硬笔。 说实话，硬笔确实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手艺好的工匠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难的是最中心的笔芯材料。 系统出品的硬笔中心是石墨，采用易石墨化的沥青等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加工工序形成，在古代难以达到这样的技术条件。 谭以只得去找哪里有天然的石墨矿，不用质量最好的块状石墨，土状石墨就够用了。 来来回回打听了好几圈，只零零散散收到了一部分石墨，让作坊先行开工，摸索熟悉一下工艺。 廉价的三文笔卖得如火如荼，谭以的任务也快完成了，还剩最后一位红卡会员，离系统的截止日期还剩下四日。 谭以看了看账本，在四日内还是能达到了，就一门心思去找石墨原料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谭以找到了。 目前京城市面上流通的石墨大部分来自陈家，可笑的是，他们只把优质的石墨当成碳来烧。 石墨在氧气中燃烧会产生二氧化碳，陈家还出过一起炭盆闷死人的事故，那批石墨也就不受陈家待见，被转卖给了沈家胭脂铺。 谭以自然不可能去和仇人陈家友好往来，她看上了沈家那批石墨。 马不停蹄，她立刻带着满冉就去沈家协商买原料的事。 “谭掌柜，不是我不肯卖啊，实在是我的铺子也要用那碳啊。”沈曙胖胖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婉拒神色。 “我也理解您，不过沈掌柜，咱们生意人嘛，不要和钱过不去。我给的银子已经足够公道了，您若是不卖，做成硬笔，怕也卖不上价儿。” 沈曙面上还是一副舍不得的表情，心里琢磨开了：谭家开的价格倒是优厚，买这么一批碳是足够了；要是我卖给她，再去换一批更便宜的碳来做笔，那真是白赚了一笔…… 谭以接着说道：“唉，我实在是不想把家里的事往外说的，但眼看沈掌柜你就要踏进别人的陷阱了，我还是和你说说，毕竟咱们生意人就要互帮互助嘛。” 沈曙心里暗暗警惕：都是同行，她怎么会平白告诉我消息，一定得谨慎。 “谭掌柜，您说，我最近还确实有些没运道。”沈曙侧耳倾听。 “沈掌柜可听说前两日文海杂报针对谭家眉笔的事儿，那几天铺子里的生意真是一落千丈，那就是陈家干的！”谭以一脸的愤恨。 第30页 “太过分了！”沈掌柜早就知道内心毫无波澜，但光看神色，比苦主还要愤恨。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还有最开始，陈家逼迫家中小女卖府宅，差点惹出人命来。”说起这事，谭以冷笑一声。 这回沈曙有些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事，看来这两家的确是血海深仇了。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让谭陈两家去斗，他坐收渔翁之利，这不好吗？ “沈掌柜，我和您直说了吧，我买这批碳压根不是为了自己做，硬笔根本买不上价，您看到了吧，三文一支，我亏钱在卖的。”谭以说谎不打草稿，脸都不红一红。 “我买那碳是就是为了膈应陈家，原先他们家一位吃喝嫖赌的少爷就是被这碳闷死的。这回陈家惹急了我，我拿碳给陈家烧火盆去，好好气气他们！”谭以裂开嘴巴，做出恶毒的表情。 沈曙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这买卖他简直稳赚不亏啊。 从陈府买来这批碳基本没花几个钱，做了一些眉笔，顾客反响不好卖不出去，就卡住了；现在谭以出高价来买，只为了恶心陈府，如此算来，他还是有利可图的！ 沈曙贪财的心动了，又和谭以谈了谈价，最后加了一点银子，顺利卖出了那批烫手的碳。 石墨到手了，谭以立刻投入生产，加班加点做出了一批富豪专用的高价硬笔 每支要五钱银子，一副不把钱当钱的样子；觉得贵，不是店家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就这样，还有一大批有钱人争着买。毕竟廉价的三文笔外表只是朴素一根木头，而高级版硬笔外表色彩鲜艳，上绘有梅兰竹菊等各式花样，在书院里一掏出来，顿时就是最亮眼的崽。 更何况，在有些人眼里，五钱和三文也没多大区别，买个开心。 用来敷衍沈曙的炭盆，谭以也没落下。趁着夜黑风高，在陈府周围摆了一圈烧得火红的炭盆。 自然不是用稀少的石墨，只是普通的碳罢了。 第二日陈府终于发现自家周围被摆满了炭盆，盆里的火已经都熄灭了，满是萧瑟的灰。 陈家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嘲讽示威自家，甚至都能猜到是谭以干的。 陈夫人气得撅了过去，翠翠尖叫出声，连忙掐夫人的人中。 陈铭淮的脸更显阴鹫，看着自家大门口摆得笔直的一列炭盆，还有指指点点看热闹的行人，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和他母亲一样，晕了过去。 第24章 霄玉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增加红卡会员】。” “获得奖励：中级系列口红十二支（层林尽染）一千套，高级香水（岸芷汀兰）五百瓶。” 清晨，谭以刚刚吃完早膳，便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谭以打开记事簿，清点了下目前从系统处获得的化妆品。口红：梅子红、干枯玫瑰、油橘西柚、正红色、层林尽染系列套装；眉笔：红棕色、棕黑色，灰棕色；腮红；眼线笔；眼影：云尖绿雪，落日鎏金；三色粉底液；香水：岸芷汀兰。 盘算了一圈，看化妆品还算齐全，谭以心里有了点新想法。 “008，还有支线任务吗？赶紧发布。” 系统008号：…… “叮！发现支线任务【成为京城美妆风向标】。” “任务描述：作为大昭最顶尖的化妆品商铺，需要时时掌握最新潮流动态。关键时刻，要能以自身实力，引领京城美妆风潮。请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成为京城美妆风向标】，限时两个月。” 谭以喝了口水，仔细琢磨任务要求。 需要引领京城的美妆潮流，要在古代达成这点，基本上也就两种方式可行。 一是从上层阶级入手，通过皇室或者高官之女的喜爱，从而上行下效，以达到引领潮流的目的。 二是以平民百姓为突破口，通过大范围的人群效应来达到目的。 谭以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要是某个方法完全行不通，也就算了，打定主意往另一条路走就得；现在就是这两种法子，她都有点思路，但要拿出具体行得通的方案，又有些捉急。 要是选择方法一，她应该去找楚青栀和玉西，但能不能形成流行，也不好说，两人都不是特别长袖善舞的人物，还得再斟酌。 如果是方法二……谭以拿起硬笔，写了几笔自己目前的想法，朝外头喊了一声：“满冉，把最新会员名册拿进来给我看看。” 尽职尽责的助理满冉立刻取来了会员名单，谭以翻看了一遍，对照着消费情况和家世职业。手指一路滑下去，直到看到了这个名字，谭以眼前一亮。 “满冉，去准备两套胡服，跟我去个地方。”谭以说道。 此时刚过巳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小金陵还在睡梦中。 由于当今的太皇太后下旨废除流莺，因此，小金陵已经不再从事皮肉生意好几十年了，一些罪臣之女或无家可归的女子男子在小金陵也只是唱唱曲子，弹弹琴，陪顾客聊聊天。 金满楼门口，小厮打着哈欠，萎靡不振地倚在门边。金满楼乃是小金陵数一数二的大楼，楼里的美人如云，男俊女俏，不仅美貌，弹琴唱曲的功夫也是顶尖的。 小厮哈欠还没打完，就瞧见两位穿着胡服的女子径直往金满楼走来。 “霄玉姑娘起了吗？我是谭家胭脂铺的东家，今日来找霄玉姑娘谈笔生意。”谭以说道。 第31页 “这……”小厮有些犹豫，打量了谭以二人一番，看那位东家气势不凡，关键是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嵌蓝绿宝石的戒指，价值不菲。 最终小厮还是带谭以二人进去了，喊来掌事儿的李妈妈。 说是妈妈，她年纪瞧着也才三十出头，面容精刻，说道：“这位东家，这大清早的找我们霄玉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确实有桩生意要找霄玉姑娘谈谈，不如您请她来，咱们坐下好好说说。”谭以笑着答道。 李妈妈沉吟了片刻，转头吩咐丫鬟去把霄玉喊来。 不一会儿，霄玉便到了。不愧是小金陵最红的姑娘，妙目琼鼻，弯眉菱嘴，浅浅一笑，倒叫天光失色。 谭以欣赏了会儿霄玉的美貌，便让满冉给她们分发了活动的初步筹备方案。 满冉对照着方案，给李妈妈和霄玉细细讲解。 简单来说，就是谭以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特意筹划了一场选美比赛，这次想要邀请霄玉作为评委之一。 说是选美比赛，实则还是以卖货为主要目的。由铺子里的妆娘用谭家胭脂铺里的化妆品给各位姑娘们上妆，一段展示之后是评委点评，最后由群众们投票选出自己认为美的一位，层层选拔，最后选出最美的姑娘。 非常简单清晰的选秀规则，放在后世，就是一脸扑街相的节目。 但这份简单的方案摆在大昭，看李妈妈和霄玉的模样就知道，她们已经动心了。 “霄玉是小金陵最红的姑娘，我想她作为评委，大家应该是心服口服的。至于要上台参与评选的姑娘们，目前初定每个楼里可以选送五位，到时候经过初筛，再选出一百位参加小组赛。” “您放心，这次活动我们打算好好办，必定在两月内让霄玉姑娘的名气更上一层楼。”谭以跟着满冉的话补充了几句。 李妈妈早就已经心动了，这次霄玉作为评审，就是奠定了她的根基，和其他参加比赛的选手们都不在一个档次了，到时候让她的死对头老牛还怎么跟她争。 还有送选的姑娘们，要是最后夺魁，必定是下一个霄玉了。 想到这里，李妈妈的心一片火热，耐着性子和谭以二人再确认了一些细节，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谭以高高兴兴拿出契书来，让她们签上名字按下手印。 霄玉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等谭以她们走了，才激动地拉住李妈妈的手。 “妈妈，她说的那个活动一听就贼好玩！” 李妈妈嫌弃地乜了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到时候去了当评阅人，可别实话说人家，委婉着来知道嘛。” “我知道啦妈妈，说话不能太直白，你教我的我都记在心里了。”霄玉重重点了下头，随即目光一凝，指着李妈妈的鼻子说道：“妈妈，你的鼻毛又该剪了。” 李妈妈：…… 第25章 碧荷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谭以又和满冉拜访了小金陵其他几家有名有姓的大楼，妈妈们一听说霄玉会参与当评审，大部分都答应下来，会选送五名姿色上佳的姑娘前去。 谭以留了地址，让她们决定好人选之后，将名单送至谭家胭脂铺满冉手中，还要经过初筛才能进入小组赛。 只有一位牛妈妈不是很开心，她也是小金陵鼎鼎有名的掌柜，手下的姑娘碧荷同样才貌双全。 牛妈妈和李妈妈互别苗头，看对方都很不顺眼，霄玉一贯寡言少语，清冷不近人，听说她的顾客都很喜欢她的耐心倾听；牛妈妈反其道而行之，把手下的碧荷往口齿伶俐、活泼喜人方向培养。 不过事与愿违，在小金陵，霄玉还是比碧荷更受欢迎。 这回牛妈妈知道谭家胭脂铺让霄玉一人去当评审，而不是碧荷，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唉，我们楼小门小户，哪碰得上谭家胭脂铺的金边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牛妈妈手里拿着烟斗，不乐意参与，碧荷在她身边乖巧地坐着。 谭以也不意外，打听到李妈妈和牛妈妈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之后，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牛妈妈，这次活动缺了你的参与，就打了折扣了。碧荷姑娘在小金陵是很有名气的，这我们都知道，不过呢，这评审确实已经定下了。”谭以好声好气地说道。 牛妈妈脾气有些急躁：“先让我们楼参与，最低限度把碧荷加进去当评委，不然免谈。” “关于碧荷姑娘，我们还有另外的打算。”谭以认真看了碧荷几眼，对牛妈妈说道：“我有办法让碧荷和霄玉一样火，甚至比她更火，只要她参加这次的活动。” 牛妈妈收起脸上的不屑神色，放下烟斗，说道：“现在可不兴吹牛了，说大话谁都会。” 谭以心里有十分的把握，牛妈妈已经动心了。 “依我看，碧荷姑娘总是比不过霄玉，完全是设定不够好。”谭以喝了口茶说道。 牛妈妈瞥了一眼碧荷，皱着眉问道：“详细说说，这活生生的人咋还有设定了？” 谭以笑了笑说道：“不夸张地说，整个小金陵的姑娘卖的就是人设。霄玉在这里是最火的，那她是最好看的吗？是曲唱得最好还是琴弹得最好？” “都不是，只是霄玉在人前把自己的设定执行得最到位。她在小金陵火了快三年了，见过霄玉的客户都称赞她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冷漠不说话，其实把顾客说的话都放在心上，专心看着你倾诉烦恼。” 第32页 “这样，不会说话就变成了体贴，不近人情就变成了对顾客的一视同仁，冷漠就变成了对顾客的认真倾听。”谭以慢慢给牛妈妈分析 “碧荷姑娘会说话，不过小金陵最不需要的就是口齿伶俐的姑娘，那些来听曲的顾客根本不想和姑娘们谈心谈事业，最多只要听着就可以。说些不过脑子的风花雪月才是正经。” 听到这里，碧荷忍不住插话了：“谭掌柜说的是。妈妈，你总是让我跟顾客们聊四书五经，我连战国策都看了半本，好痛苦。可是人家根本不想听这些。” 碧荷是松江人，一口软语听得人骨子里发痒，有不自觉的柔媚。这一句嗔怪的话，让人心都酥了。 这样的嗓音在小金陵如果不会火，谭以把自己的头送给牛妈妈！ “牛妈妈，您考虑一下，我们打算邀请碧荷作为最后决赛的特邀嘉宾，给她好好妆点一番；若是这次活动过了，碧荷姑娘还是不火，您尽管来找我！” 谭以给还在做最后动摇的牛妈妈一记安心锤，总算说服了她届时参加。 从小金陵出来，已经临近傍晚，天边是沉沉的蟹壳青，有飘忽的歌声从远处传来，点点红灯笼亮起，平增了几份妩媚。 谭以回望着小金陵里鳞次栉比的阁楼，心里叹息一声，如今这个局面对小金陵里苦命的姑娘们来说应该还是好的吧，至少不用染上要命的脏病，存些钱还能安度晚年。 感谢太皇太后，救了许多姑娘们，谭以在心里感谢了一番，在封建王朝，掌权者的喜厌真的能影响太多人。 初步确定了参赛人员，谭以便开始对妆娘们进行紧急培训，同时开始了关于这次比赛第一轮的宣传活动。 “唉，你听说了没？谭家胭脂铺在花重金聘请妆娘。”市井里聚在一起浣衣的妇人说起了闲话。 “花重金？能有多少？一两银子可不算。” “哪是一两银子，我听吴大妈说，要是签了契书，一次性给十两银子嘞！” “十两啊！消息真不真？” 那说消息的妇人翻了个白眼：“我有个邻居原本在户部左侍郎府上给三姑娘当丫鬟，到了年纪已经放出来了。她也要去试试，哪还有假。” “要真有十两银子，那我也去试试。” “人家要的是妆娘，你都多少年没买胭脂水粉了，还会上妆？” “这……说的也是哈，咱们就不去想了。那谭家胭脂铺花这么多钱聘妆娘干啥？” “听说好像是有个比赛，选小金陵的姑娘们哪个最漂亮。”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招妆娘呢。什么时候办啊，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那是肯定的，说是半个月过后就开始了，到时候我喊你啊，咱们一块去看。” 第26章 刘长涛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装载~…… 这两天，满冉陆陆续续收到各大楼送来的姑娘名单，零零散散已经累计到百余人。满冉一面对照着画像和名单，一面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铺子里，满冉还不是最忙的，要说最累的莫过于铺子里的妆娘宋溶，在这次比赛筹备之前，她还算忙得过来；但现在，宋溶已经累得七窍生烟了。 谭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上面是几位导购整理出来的大昭目前流行的妆面，和宋溶一块儿商量。 大昭的妆面一贯是走夺目耀眼、浓墨重彩的风格。最典型的就是会在两颊上涂大面积的腮红，妆钿和点红也非常时兴。 有的娘子会在额头眉间点上各式各样的妆钿，不仅形制各异，连所用的材料都各有不同。一般会用小颗的宝石，周边用彩色的颜料画出花纹，也有用贝壳做主体的。 点红则一般会在嘴角附近，红红圆润的两点，姑娘们一笑，两边的红便会随之舒展开，这就是笑靥生花了。 大昭对妆容的包容度很高，往前也流行过一阵用黑色的口脂涂嘴唇的盛况；也有拿妆粉把大半的嘴唇涂白，只在最中间涂一点红的樱桃小嘴妆容；更有把眉毛都剃光，只留下眉根一点，所谓翅眉，前段时日很是时兴。 这对谭以就比较有利了，不怕某些有些出格的妆容大家无法接受。 谭以拉着宋溶一张张总结各个妆容的特点，写下报告存档，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储备资料。 谭以又绞尽脑汁想了现代流行过的一些妆面，什么清透裸妆，无痕底妆，还有各种风格的妆容，韩式一字眉，日式甜妹妆，中式复古妆，也不管效果好不好，先写下来再说。 之后谭以又对妆娘宋溶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培训，主要还是开拓她的思路，不要局限在特定范围里。 最重要的是，已经有一些闻风而来的妆娘应聘者来到铺子里了，谭以又得和宋溶进行一个个筛选。 因时间有限，谭以给大家一个共同的时间，提供铺子里所有的化妆品。由谭以指定一个要求，让求职者们按照要求来画。 这样的要求对她们有一些难度，毕竟谭以给的标准挺抽象。 有一场妆娘面试，来了十位应聘者，谭以给出的要求是：在春和景明之际，我应邀请前往好友家做客，当天的衣衫整体青绿，想要一种清新靓丽的感觉。 当试妆模特的姑娘一般是铺子里的员工，也有满冉特意从外雇的各种脸型的姑娘。高矮胖瘦，圆脸方脸都有，也有肤色较黑，或者脸上有斑点的姑娘。 第33页 来应聘的妆娘大多是在高门富商家当过梳妆丫鬟，对这样的要求倒是司空见惯，难的是不同样的姑娘们，要怎样才能化出最美的状态来。 有位妆娘就运气不大好，她之前服侍的姑娘是个圆嘟嘟的脸，这次却抽中了一个方脸姑娘，拿着手里的化妆品欲哭无泪。 面了几波妆娘，最后留下五位，技术老道，手法高超，并且很有灵性，经常有出人意料完美的作品。 谭以对此比较满意，能够以相对低廉的价格雇佣到这样大师级的化妆师，真是赚大了。尤其是在目前化妆品种类还不算齐全的情况下，能做到焕然一新，实在是难得。 在整个比赛筹备期间，谭以还硬生生挤出时间，给系统拍了好几幅美人的照片，基本还清了之前为硬笔欠下的五幅图债务。 在搞图的过程中，谭以基本弄清楚了系统成功选用图片的标准。像谭双这样，本身相貌好看又姿态美丽，而且就和谭以住在一块儿，取材相对方便，谭以就逮着死命薅羊毛。 前期系统还是很给面子，咔咔咔拍了三幅图，等之后，无论谭以怎么努力，各种道具酒坛、鲜花、月色、秋千，骑马等轮番上场，还是拍不出图片了。 这时候谭以就知道，一只羊已经被她薅秃了，得换只羊。 谭以又借以会员活动的名义，把各位长得美丽的姑娘约出来联络感情，顺便拍几张美图交差。 除此之外，谭以还头疼评审委员的人选。 目前已定下了霄玉姑娘，其他几位人选倒是不太好确定。 谭以脑中默默打算，最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审美在线的，如果还能妙语连珠就更棒了。 玉西、楚青栀、魏娘子……谭以纠结挠头，玉西是有名的才女，在京城名望颇高，就怕请不到；楚青栀也一样，绝对的名门贵女，家室身份在京城也是第一梯队的，就是能不能请到的问题。 魏娘子的酒楼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是个上佳的人选，魏娘子年纪虽大了些，却正是优势所在，对目前正掌着家的大夫人们来说，可是非常亲切了。 谭以有些犹豫，要不要请个男评审来。一档成熟的比赛男女评审都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果也不同，算是看点所在。 可她在这里认识的男性朋友实在是少啊，总不能叫澹台轶来吧，总感觉画风不符的样子。 纠结了一阵，谭以也就先不管他了，喊来满冉去给玉西、楚青栀、魏娘子府上去信，表示择日会前来拜访有事相商。 满冉很快到了，手上还拿着一份拜帖。 “东家，城南刘府刘朋兴老爷携子前来拜访。” 谭以莫名其妙：“刘府？哪个刘府？” “东家，您还记得咱们上回的刘氏纸坊吗，帖子上写了刘朋兴老爷特意前来致歉。”满冉回道。 谭以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倒是没想到刘老爷还特意前来道歉：“把人请到堂屋吧，我换身见客的衣裳。” 等谭以换好衣裳来到堂屋，就看见刘老爷端着杯茶慢慢喝着，刘长涛刘少爷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扣着手指头。 “刘老爷久闻大名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呐？”谭以坐到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刘长涛见此更是翻了个白眼，连个贴身侍奉的丫鬟都没有，真是穷酸。 原本他心里还很不高兴，被老爹硬压着来给人家赔礼，如今看见谭府这么穷，上次被自家纸坊坑了，怕是都没银子了。这么想着，刘长涛心里倒是好受一些了，不和穷鬼一般见识。 “在下刘朋兴，这回来啊，是给谭掌柜赔礼道歉的。”刘老爷笑眯眯地朝谭以拱手致歉，又瞬间变了脸色，冲着刘长涛说道：“孽子，还不快来给谭掌柜赔礼！” 刘长涛敷衍地拱了拱手：“上回的事是我纸坊错了，还请谭掌柜见谅。” 谭以回了一礼，横竖她也没吃什么亏，这刘老爷还特意上门道歉，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谭掌柜，这事是我刘氏纸坊理亏。前段时日我恰好去了趟江南办事，就把家里的铺子营生交给了我这孽子看管，还盼着他能长进些，结果就出了不少的篓子，真是羞煞人了。” 刘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一眼还满不在乎的刘长涛。 谭以看着眼前可乐的父子俩，一个瞪着眼苦心孤诣要把儿子拉上正途，另一个坐没坐相，脸上还带着笑，活像只闯祸了之后还嬉皮笑脸的哈士奇。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确实不求上进，老父亲都愁死了。 等等，纨绔！ 谭以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 “刘老爷，您太客气了，上回的事都是那掌柜的错，您名下铺子众多，有一二疏漏也在所难免。”谭以笑着回道。 “唉，老刘先前和我走南闯北，临老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我也不怕您笑话，他这中饱私囊的事也不是第一回 干了。”刘老爷叹息说道：“我已打发他到庄子上去了，这些年的恩待也够了。” “爹，我早和你说了，刘叔已经变了，您还硬是不听我的。”刘长涛插了个嘴。 刘老爷被自己亲生儿子拆台，有些尴尬，眼睛瞪得更大了。 “刘公子少年英气，日后必有大造化啊。”谭以跟着吹捧了一句。 刘老爷摆了摆手：“他能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整天在外头鬼混，书也不读！” 第34页 刘长涛不服气地嘟囔了几句，到底不敢大声说话。 谭以看他的脸长得还不错，不是酒囊饭袋那种不健康的暗黄，还挺红润光泽，剑眉星目的，要不是表情太生动，算得上深沉型的帅哥。 “刘老爷，我这里倒是有个忙，得请刘公子帮忙。”谭以组织了下言语，把比赛的事大致和刘老爷说了一遍。 刘老爷一听是选美比赛，顿时有些不乐意，等听到还拟邀请了玉西，倒是有些心动了。 刘长涛也是，一开始还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谭以详细介绍了一番，瞬间来了精神，眼神“唰”的亮了，越听越想看，在一旁想插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美人啊！我可以！我愿意！” 还在纠结的刘老爷：……别的事可没见你这小兔崽子这么积极！ 第27章 准备工作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盗文~…… 既然当事人刘长涛都同意了，他爹再不乐意也没法子。更何况，去这次比赛当个评委也算历练了，刘朋兴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又搞定了一位人选，谭以心里松了口气。魏娘子那里已经来了信，确定到时候也会参加。 剩下玉西和楚青栀，谭以打算自己亲自再拜会一趟，若是能够说服她们自然是最好，人家不乐意也不好说什么。 同时，小金陵那儿已经把所有拟参赛的姑娘们的名单都送了上来，总共有九十八人，谭以她们几个得赶快筛选出进入小组赛的人员。 定了个时间，谭以分批次喊来了初步参赛的姑娘们，对照着名单一个个确认，顺便进行打分。 谭以捏着硬笔，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是金满楼的姑娘，和霄玉是同事。 金满楼不愧是小金陵数一数二的大楼，连着五个姑娘都各有特色，身形也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样的人选谭以给了九十分的高分。若是五官明显不协调，或者有驼背之类的缺点，这打分就会低一些。 忙活了几日，总算把这两百来号人一一看完，谭以根据打分情况，筛下了二十几人，剩余整七十人将进入小组赛。 在小组赛正式开启的前几日，谭以进行了第二波宣传计划。 挑了个休沐日，谭以拿出五百支三文笔开始售卖。到目前为止，三文笔仍然是京城中价格最低，质量最好，顾客满意率最高的硬笔。 有五百支三文笔售卖的消息传开，在京的读书人最先知道消息，一窝蜂赶来抢购。 照例在铺子大门外支了个小摊，活计一边卖笔，一边喊着：“就在后天！谭家胭脂铺要举办择美大赛，大家都来看看啊！” 家境贫困的张小汀自然不会错过廉价的三文笔，早早地在铺子门口等着。 他听见伙计们卖力地喊着，心里也起了点好奇心，追问道：“这位小哥，这比赛是怎么个说法？往前都没听说过。” 活计满脸笑容，回答道：“客官，这美人都是小金陵的姑娘们，用咱们铺子的胭脂上妆之后，由评审们点评一番，最后大家伙投票选出最美的一位姑娘，这就是了。” 张小汀明白了，买完三文笔，原本他应该回去用工读书了，鬼使神差间又问了一句：“那后日，这比赛是在哪办呐？” 活计利索地给下一位收了铜板，说道：“就在城东魏娘子的一品居门口，那儿有块大的空地，咱们谭掌柜包了俩月，围了个台子，后天晌午过后就在那办啊。” 张小汀沉默地点了点头，心想道：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去看看热闹。 来到一品居门口，张小汀果然瞧见搭了一半快完工的木台子，约一人高，一旁还堆放着厚厚的提花红毯，大概是要把木台子搭好再盖上。 周围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群围着，议论着指指点点，对这次比赛关注度挺高。 张小汀记下了地址，想着后日要不要向师长请个半日假来看看。 此想法一出，张小汀悚然一惊，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他从未为无关琐事请过假！ 这也太可怕了……张小汀摸了摸自己的脸，加快脚步离开这个魔性的地方。 之前在各类成衣，绸缎铺子、酒楼等推广的地方，谭以也都把内容换成了这次比赛的宣传通告。 “唉，我刚刚在瑞雍绸缎铺子里看到，后天好像有个择美大赛，咱们要不去瞧瞧热闹？” “我后日还想去庄子玩呢，这比赛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去嘛，我好想去看，咱们一块儿去吧。” “好吧好吧，那就陪你去看看吧，我跟你说，这种都没什么好看的，雷声大雨点小……” 在第一场小组赛要正式开始的前一天，玉西给了准信，说她决定参与。 耶！谭以心里欢呼一声，这下评委席人数是够了。 玉西才名远扬，众书生都是她的拥趸；楚青栀家世过硬，妥妥的名门淑女；霄玉艳绝京城，高官名绅都对她有所耳闻；魏娘子交友甚广，是中年女性的风向标；刘长涛擅长吃喝玩乐，在京城纨绔中也很有名气。 谭以数了一圈，发现自己真是太棒了，这样的阵容绝对算得上前无古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谭以吹熄了灯，美滋滋地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第一组要比赛的姑娘们便来到了一品居。 魏娘子特意留了顶层给这次活动做准备，铺子里的一半人手都来到了这里，妆娘们更是一个不落都来了，火急火燎给姑娘们上妆。 第35页 谭以和满冉也在一旁坐镇，就算计划做得再完美，现场总会出些莫名其妙的乱子。 “掌柜的，秋烟姑娘要戴的一支珠钗断了。” “满冉，二米姑娘这些天吃不下东西，之前做的衣裳大了一圈，怎么办？” “掌柜的，这位姑娘不想涂蓝色的眼影。” 谭以和满冉头都大了，里里外外不仅把谭府的小厮使唤得团团转，连一品居的伙计都被打发出去买办事了。 忙里忙慌，快到晌午了总算把七位姑娘的妆容，服饰，发型都搞定。 姑娘们目瞪口呆看着镜子中大变样的自己，根本舍不得眨眼，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这么美貌！ 秋烟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便把造型弄坏了。她看向窗外，一品居的顶层视野极佳，轻而易举地看到外头木台边已经围了重重叠叠好几层的人群。 这都是为了看她们几个来的吗？ 秋烟有些难以置信，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被妆娘宋溶瞧见，立刻喝止了，再次给她上了一遍口脂。 秋烟脸涨得通红，她知道自己用的那支口红很昂贵，据说是最新出的套装层林尽染里的一色，妆娘们管它叫枫叶红，还笑着说道和她的名字很配，枫红如烟，是为秋烟。 想到这，秋烟奇妙地镇定下来，听到楼下的串场正抑扬顿挫地讲着开场白，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第28章 第一场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装载~…… 谭以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象，评委们已经入座，整齐一列坐在靠近一品居的位置上。台上的串讲是满冉千方百计找来的，水平极高，三言两语就把场子热起来了，台下的观众们都兴致盎然。 满冉招呼着顶层的姑娘们一个个准备着，再回想一遍之后要做的动作，不要紧张，忘记了也没关系，微笑就可以了。 排在第一位出场的是二米，就是之前太紧张吃不下饭导致做好的衣裳都大了一号的姑娘。 二米脸煞白，脸上的腮红都挡不住，没办法，妆娘们只得再给她上一层，握了握她在颤抖的手，安慰了一番。 外头台上的串讲已经将前来的评委们挨个介绍了一遍，聚集来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不仅有市井人家，还有不少读书人、姑娘们。 该上场了！ 二米瞅了一眼窗外，差点吓得腿软，这么多人！跟上回去大佛寺参加礼会的人数还要多了！ 满冉观察着台上串讲的时机，拍了拍二米的肩膀，示意她往下走。 二米深呼吸了一口，豁出去地往下走去。 京城有钱人不少，对这场比赛感兴趣并且脑袋灵光的人早就在一品居等着了，除去顶层被用作姑娘们准备，剩下的三层全部都被前来观赏的有钱人砸钱包下，只为第一时间看到选手们，可谓是古代的VIP前座了。 只见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位姑娘，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身穿一袭嫩黄襦裙，圆圆的脸上紧绷着，嘴唇抿成一线。 妆娘们细细化了一个多时辰的妆容果然没有白费。就算二米仍然很紧张，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她的美貌。 圆幼的眼没有用很重的眼线笔描画，只在眼尾划出一撇，往上勾勒，显出丝丝妩媚。双眼皮显得眼睛更大，涂了淡淡的红粉色眼影，腮红也是同色系，涂于颧骨处，鼻尖、下巴尖也轻轻扫了一层薄粉，添加楚楚可怜之感。 鲜嫩可爱又不失些许妩媚的妆容一经出场便引起掌声一片，一品居客官们热烈的反响给了二米信心，她紧绷的脸慢慢舒展开了，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洋溢开来。 走到一品居门口，小巧的绣花鞋踏上厚厚的提花绒毯，二米好像被晌午的日光晃了眼，脑袋都晕乎乎的，按照原先排练好的那样绕着木台走了几圈，最后走到最中央，冲聚集来的人群笑了笑。 好像台下的欢呼声更大了，二米简直不敢呼吸，微微侧身对着评委，在小厮临时放的椅子上坐下，等待评委们的点评。 “啊，这是小金陵哪位哪位姑娘？这么好看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台下的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没听刚刚串讲说嘛，今天一号选手二米。”周围有人提醒道。 “二米？！这是换人了吧，二米不长这样啊。” “要跟以前一样还开个啥择美比赛啊，当然是打扮过的。” “乖乖，这也太神奇了。”出声的人一副刷新世界观的模样。 台上评委席，首先发言的是刘长涛，因为是点评给老百姓听的，谭以要求尽量语言通俗易懂。刘长涛心想：这他也高深不起来啊。 “二米姑娘呢，变化非常大啊，这个妆容和服饰都很配你。原本我还见过你，现在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你原本化的妆太厚，如今这样就很好！下次我来小金陵再找你昂～” 楚青栀哈哈笑了：“刘公子不愧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见识到了。” 刘长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膛。 楚青栀接着说：“二米姑娘这次的妆容很贴合她自身，整体的颜色都是偏粉嫩，极大地发挥出了本身娇俏的气质，加了闪光的眼影，嘴唇水润，两腮饱满又透着红，真是可爱啊，衣裳和发髻也很不错。” 二米被夸得脸红，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第36页 魏娘子笑眯眯的看着，等楚青栀猛夸了一通之后开口说道：“二米这回的妆很棒，她的眉形不是现在常见的柳叶眉，不像其他的，修得细细的，她的眉毛还是在原来的眉形上稍微修了一点，很自然。这样的二米让我想到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了，总是喵喵叫，又可爱又讨人喜欢。” “对呀，我也觉得二米真的好看，一会儿我要给她投票！” “二米！二米！二米！”这是已经按捺不住激动，开始喊口号的。 玉西倒是没多说什么，只说不要紧张，要是放松些就更好了。 霄玉时刻谨记李妈妈所言，能不说话尽量少说话：“很美！以后按照这次的来化。”及时咽下了之后的“之前的都太老气了脸画得太红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李妈妈在一品居里听见霄玉虽然少了点但还算正常的发言，舒了一口气。 二米感谢了评委们之后，便起身往一品居走去，最后几步路还忍不住蹦跶了一下，惹得观众们一阵欢呼。 “太可爱了，好像兔子啊。” “二米！！！我会投你的！！！”这位观众已经陷入了疯狂。 二米回到了顶层，看见其他姑娘们殷切赞美的眼神，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哎呀，别哭呀，一会儿咱们还得集体上台呢，妆花了就不好了。”其他几位姑娘围在二米周围安慰她。 二米小心翼翼拿了手帕擦擦眼泪。 之前在楼里她都是不起眼的一个，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让她幸福地落泪，好害怕只是一场美好的梦。 经验老道的串讲把比赛节奏把握得很好，稍微回顾了下二米的亮相，便顺势介绍起了下一位。 顶层又是一阵忙乱，按照抽签顺序，接连下去了几位姑娘，一个多时辰过后，一品居的顶层只剩下秋烟一人。 谭以全程陪着，小组赛分组是精心安排过的。毕竟每组只能晋级一人，可不能把种子选手都排进一个组里，这样可观性就大幅度降低了，而且浪费人才。 秋烟和二米都是这组的种子选手，谭以认为这场谁晋级只看观众更认可哪种类型的美人。 满冉示意秋烟该出场了。 秋烟笑了笑，又对今日累坏了的妆娘们和谭以微微鞠躬，才转身往楼下走去。 宋溶很惊喜：“就是这样的性子，没咱们这次的比赛，她也会红的。” 谭以认同地点点头，比赛只是给她一个平台罢了。她一直相信，有些人只是时运不济，一旦有了机会，瞬间便能直上云霄。 一品居里等着的顾客们已经有些累了，有一两个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先行离开了，剩下的人也都有些无精打采，之前一个个风格各异的美人调动着神经，到最后就疲累了。 “嗒，嗒。” 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先映入顾客们眼帘的是一双绣着枫叶的绣花鞋，鞋底加了软硬适中的樱桃木，多出几分爽利。 好像是瞬间，美人便出现在眼前。 她没像之前的选手一样只自顾自往下走，走到楼梯拐角处，秋烟侧身，露出半边脸，好似在偷偷看谁，是一个欲说还休的姿态。 一品居的顾客们鸦雀无声，端着酒杯的年轻公子忘了放下，戴着帏帽的姑娘直接摘下甚至还红了脸。 秋烟笑了笑，在他人看来，就是眼眉轻轻一弯，是漫不经心的蛊惑。 走出一品居的大门，秋烟正式出现在大众眼中。 “来了来了！来——呃！” 热闹呼喊着的人群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一直沸腾的水倒入了大块的冰，硬生生止住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波涛涌汹。 谭以站在楼顶笑了，这就是美的绝对统治！ 秋烟在木台上走了一圈，根本就是巡视了一遍属于她的领地。 等秋烟在木台中央站定了好久，台下的人群才回过神来，顿时又是哗然。 评委们几次想开口都被群众们汹涌的讨论赞美声淹没，还是串讲不得不上台让大家冷静一番。 刘长涛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道：“嗯，秋烟姑娘，请问您今日傍晚有约吗，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和你谈谈天？” “嘘——” 台下不约而同喝了倒彩，还有脾气爆的直接骂了街。 等台下声浪平息了，魏娘子说道：“秋烟姑娘，有时间就多来咱们一品居吃吃饭，给你优惠哈。” 玉西都忍不住笑了，说道：“秋烟秋烟，人如其名。” 霄玉：“确实。” 只有楚青栀还一本正经地点评：“秋烟今天的一声装扮就是以枫叶为主，衣裳上都绣了枫叶暗纹，整体是温红色。若是由别人来穿，肯定十分老气，秋烟就完全适合，搭配着枫红如烟妆，是难得一见的美。” 秋烟的脸紧致白净，下巴尖尖，偏狭长的眉眼被妆娘发挥到极致，用眼线拉出娆丽的弧度，眼影层次递加分明，配上挺直的鼻，涂了枫叶红的曼丽嘴唇，颊边还有几缕特意留下的黑发，美煞人眼。 “我要把票投给秋烟！！啊啊啊！”一位激动老哥看着好像快晕过去了。 身旁的人疑惑：“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投可爱二米吗？” “你懂个屁！” 有句古话说得好：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那位仁兄看来是毫不犹豫倒戈了。 第37页 比赛进行到结尾部分，串讲将本次比赛的十位姑娘一一请到台上： “各位主意了！本次比赛就要到最后的投票环节了。大家手里都有谭家胭脂铺发放的一张投票券，上面有十位姑娘的名字，想投给谁就把她的名字圈出来，之后放进前方的投票箱内，就算投票成功了。注意了！小组赛只有票数第一才能晋级成功。” “二米二米，我投二米！” “别光瞎喊啊兄弟，要圈名才有用。” “啊啊啊啊！我的声音更响！秋烟一定赢！” 第29章 结束啦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台下的观众们紧张得心跳到喉咙眼，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看好的选手名字圈上，投进有专人看管的大木箱子里。 结局未落定，大家都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看好的姑娘落败了。 “秋烟！额头上的花钿好漂亮，我现在才看清楚。一定要赢啊！” “我觉得应该是二米会赢，真的很可爱。” 台上的姑娘们看这热火朝天的架势，也忍不住和身边的姑娘们小声交谈起来。秋烟旁边正好坐着二米，不管观众们争执得如何厉害，她们倒是很豁然。 两人牵着手，小声说着话，还被台上的串讲看见了。 “大家对姑娘们都很看好啊，咱们秋烟二米两位姑娘还手挽手，比赛归比赛，情谊不能断。” “趁这会大家还在紧张地投票，让我们再听听评委们看好的姑娘到底是哪一位吧。”串讲将话头引向玉西等人，也稍微拖延下时间，尽量让所有人都投好票。 评委们的看法倒是二人各占一半江山了，玉西魏娘子刘长涛看好秋烟，楚青栀霄玉看好二米。 今日台下的呼喊和掌声几乎没有停下，每听到一位评委说出姑娘的名字，都有支持者的叫好声。到最后，简直越来越大声，生怕自己声音小了，心仪的选手就没面子。 尤其是二米，原本挺自卑的一位姑娘，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人为她欢呼呐喊，感动得泪眼连连，秋烟递了张手帕给她擦眼泪。 经过投票以及人工统计，最后的赢家人选已经出炉，串讲特意请出谭以为大家宣布最后的结果。 看着身后的姑娘们一个个眼含期盼，台下的观众紧握着拳忐忑不安等消息，谭以念出了第一场小组赛的冠军人选是，秋烟。 简单两个字，惹得场下观众沸腾；高兴的恨不得以头抢地，失落的瞬间萎靡。 谭以不禁在心中感叹，可能这就是选秀的魅力吧，全身心的投入与喜爱，换来刹那的荣光或者遗憾。 听到了最后的结果，台上的姑娘们大多松了口气，二米更是释然地捂住了胸口，真心实意地向秋烟表示了祝贺，这样的比赛实在太刺激了，幸好只要来一遍，不然她都要承受不住了。 谭以递给秋烟一束花，并一个小巧的七彩琉璃奖杯。 秋烟接过，朝着台下认真鞠了一躬。 “不愧是我看好的姑娘，秋烟是最美的！” “秋烟姑娘的眉眼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听说谭家胭脂铺会有帮人上妆的妆娘，回头我要去试试。” “啊啊啊啊！一会儿就去谭家胭脂铺，如果是红卡会员，还会有妆娘上门给丫鬟们指导。” “我不相信，二米居然输了，现在还能不能再投票啊？” 二米支持者听到，立刻出声附和，这入场券才一文一张，早知道就多买一些了！ 谭以正想趁此机会和大家说明：“我们是根据入场券来确定有多少人参加，这票只能在截止时间前投完才有效。当然，我们不建议一人购买多张入场券哈。” 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能说大家买得越多越好，谭以相信，就算她这么说了，也会有大把大把购买入场券的有钱人。 当初设置一文钱一张入场券，谭以主要考虑的是小组赛能够扩大知名度就行，入场门槛越廉价，参与的人就会越广，传播速度也越快。 只是没想到在古代，仅仅是第一场小组赛就出现了狂热支持者想氪金。 “唉！你们应该提前说嘛，不然二米不会输的！”一位姑娘激动地快把手里的帏帽撕烂了。 谭以心里默默想：要是提早说多买几张入场券，怕是会被骂想钱想疯了。 “大家支持的姑娘没有进入下一轮比赛也没关系，在七轮小组赛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复活赛，每场比赛的第二名都有资格参加。”谭以补充说道。 二米的支持者勉强接受了这个局面，幸好二米正是仅次于秋烟的第二名，下定决心到了复活赛，一定要二米赢！ 刚刚还在心里庆幸只要参加一场比赛的二米：？ 看大家的情绪都平复地差不多了，谭以也就功成身退了，将接下来的环节交给串讲。 按照之前彩排演练好的走，过完了秋烟发言，评委们的祝贺，还有抽取随机观众寄语等。 至此，谭家胭脂铺举办的第一场择美小组赛正式落下帷幕，同时宣布，下一场小组赛会在三日后，在同一地点举行，参加的姑娘人选会在谭家胭脂铺门口进行提前公布。 基本还算顺利地办完了第一场比赛，谭以高兴得给铺子里的伙计们多发了一月的月钱，大伙儿一起开心开心。 发奖金归发奖金，这总结会议还是要开的。 第38页 比赛结束当天晚上，谭以就召开了谭家胭脂铺全体员工大会，首先表扬了大家此次出色地完成了工作，其次就出现的一系列问题展开讨论并完善解决方案，最后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为下一场比赛做好准备工作。 在谭家如火如荼的工作之外，不夸张地说，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次轰轰烈烈的择美大赛。 茶余饭后，各类饭馆茶楼，总会听到这次比赛的消息。 张小汀上回努力克制住了自己，一整天都窝在书院读书，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关注，就不会有心痒痒的后续。 谁知，当天下午，张小汀还在房舍温书，两位舍友叽叽喳喳、兴奋地手舞足蹈回来了。 “不是说你买新出的时文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张小汀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哎呀！书都忘记买了。也不管咱们，刚走到前门大街口，就看见许多人围在那儿，可不得去看看嘛，谁知道就看上瘾了。”一位舍友眼睛瞪得贼大，夸张地向张小汀描述当时的场景。 张小汀：……好了不要说了，我正后悔没去看，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嘛。 把手里的书整理完，张小汀心里想着，下场比赛就去瞅瞅，要是不好看就立刻回来，也不耽误读书。 秋烟二米几位姑娘回到小金陵之后，简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和重视。 不仅是平日里处得好的姐妹，就连一贯刻薄的妈妈都露出了和蔼的笑脸。 众多宾客闻名而来，都想见见几位姑娘们，一睹芳容。 秋烟不得不把价格提高并减少营业时间，就算是这样，和她吃顿饭的价格就从原来的五钱银子涨至五两银子，整整高了十倍！ 更不用说听秋烟弹琴唱歌了，不仅价格高昂，还得看家世够不够硬，不然出了银子，大主顾们也能让他滚蛋。 其他姑娘们看着这样的景象可是真眼红羡慕了，也想着去参加比赛，和之前不乐意噘嘴的模样判若两人。 中途加人肯定是不行了，不过这尤为出彩的妆容倒是可以借鉴学习。 一时间，二米的娇嫩可爱妆和秋烟的枫红如烟妆风靡全城。 个子娇小、长相幼嫩的姑娘们仔细研究二米的妆容，费劲心力去模仿；长相偏成熟艳丽的就照着秋烟的来化。 京城有奇事，竟然连别家铺子的帏帽都滞销了。平日里还有姑娘们戴着帏帽上街，自从千辛万苦学习了新妆容之后，姑娘们根本不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不然岂不是白费了这许多功夫。 原本铺子里不起眼的眼线笔一鸣惊人，用笔在眼尾化出旖旎的一撇，是京城最新流行的款式了。 姑娘们之前还讨厌眼线笔不好用，效果不明显之类的，如今看到了正确打开方法，哪还会怕这些困难，统统克服了。 一时间，谭家胭脂铺的相应化妆品供不应求。出手豪奢的姑娘们一买就是整个品类，不管是粉底眉笔眼线香水，all in! 口红一支支看着色号买吗？不存在的，要买就买全部，又不是买不起咋地。 谭以看着铺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真是又高兴又痛苦。客如云来，大把的银子进账，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化妆品的库存已经快不够用了！ 把手里的仓储记录簿合上扔到一把，谭以苦恼地揉揉额头，看来只能先限量来控制购买量，减少对顾客购买欲的不必要透支，这样不仅能减缓化妆品消耗量，还能为以后推出新品打下基础。 当然，节流是解燃眉之急用的，开源才是正经事。谭以思忖着，看来又要往系统这里薅羊毛了。 “叮！发现支线任务【渡过第一次口碑下滑】。” “任务描述：择美比赛如火如荼地展开，铺子的营业销售情况一路飙升，可在宿主不知道的阴暗角落，已经有人满腹阴谋，正准备给予宿主致命打击。请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渡过第一次口碑下滑】，任务完成度由系统评定。” “任务奖励：中级相关化妆品一千份，高级香水（桂花载酒）五百支。” 谭以吓了一跳，第一次见系统在一个任务没完成的情况下，就发布了新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看上去很不简单的样子，谭以坐正了身子，仔细研究了一番。 任务难点是“口碑下滑”，难道又是舆论战那一套吗，谭以皱着眉啧了一声，招式都不变一下的吗？ 还有会“给予宿主致命打击”，看来在系统的判定中，这次的难关恐怕是不好过，有一场硬仗要打。 谭以抽出一张新纸，开始写各类情况的应急预案，顺便喊来满冉，嘱咐一些事宜。 第30章 危机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谭以沉着心等待阴在暗中的敌人出手, 可等来等去，第二场小组赛都开完了，还风平浪静。 谭以不敢放松警惕, 一面亲自操手比赛, 一面安排满冉在铺子里守着。 这几天, 铺子里的账本、员工情况、顾客信息都一一排查了遍，都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 发现不了端倪，谭以只好静待时机, 守好大本营，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这第二场小组赛火爆程度比第一场更甚，许多第一场没工夫来看的人也都挤出时间来一睹为快。 张小汀遵守自己的承诺，第二场就来看了一眼, 本想立刻回去，却被同舍学生拉住一块儿看了下去。 第39页 张小汀：不是我要看的，都是舍友的错！ 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在最后投票阶段，张小汀却比谁都喊得响。 作为非常贫穷的读书人，他只买了必须要买的一张入场券，看到局势紧张之际, 又因为自己没有花钱为冰闲姑娘加油, 只得身体力行，多喊几声壮壮声势。 冰闲姑娘是清寒阁的姑娘，这阁的名字一听就有一股冷意而来，事实也确实如此，此阁的妈妈另辟蹊径，手下的姑娘们都是清冷挂的，一个比一个仙, 一个比一个冷。 好在效果挺不错的，喜欢这类型姑娘的客户都对清寒阁认可度极高，生意很不错，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冰闲正是清寒阁中最知名的姑娘，面容清冷，眉目含冰，只飒飒站在那儿，便天然感到一股淡漠的疏离。 读书人尤其喜欢她，平日里光是在一旁看她静静喝茶便觉得钱花得值。 张小汀作为读书人中比较优秀的，自然也难以避免，在看到冰闲身穿一袭月白色垂丝襦裙出场，脸上还半蒙着一层轻纱时，他就一眼沦陷了。 九天玄女也莫过于是吧，张小汀几乎是梦幻地看着冰闲姑娘距他三米的台上站定，然后慢慢摘下面纱，正好被善解人意的风吹至他面前。 张小汀克制住了自己，并没有趁机偷偷拿走，只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静静盯着那片落在提花红绒上的，轻巧又柔软的白。 之后的赛程中，张小汀根本没有别的姑娘的印象，脑子里全是冰闲和她那片旖旎的面纱。 最后的结果对于张小汀来说，是最好的，冰闲的票数远远超过了第二名，顺利晋级。 如果说第一场小组赛是为谭家胭脂铺打响了名气，那最新的第二场，便是让铺子再上一层楼。 冰闲原本就在京城中十分有名，独特的气质惹人注目。这回妆娘们细心又有绝佳创意的妆容，让冰闲更加突出。 前所未有的淡蓝色眼影，在眼尾处有淡淡珠光，细而锋利的眉让人瞬间联想到足以割破皮肤的薄冰，虽然脆弱，同样有不经意伤人的本事。 “最近是怎么了？我的梳妆婢女刚刚把枫红如烟妆学会，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时兴蓝色眼影了？”聚会时，看到许多好友不约而同画了显眼的蓝色眼妆，一位贵女纳闷了。 “多提两个梳妆丫鬟嘛，也不费事；我现在已经有四个了，不怕来不及。” “你没去看第二场比赛吧，好仙女的妹妹！第一次发现蓝色这么漂亮。” “对呀对呀，我之前其实试过用蓝色画眼影的，唉，那效果实在不忍直视。” “我看你今天的很不错嘛，非常有层次感。” “嘿嘿嘿，得用谭家胭脂铺的眼影才行，颜色又好看，粉质细腻。” 一开始发言的贵女有些心动了：“听着是挺好的，我也得去买个几套来备着。” “你去晚了，现在谭家胭脂铺的货在京城可火了，听东家说作坊来不及上工，已经限量购买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原本还觉得可买可不买的贵女顿时心痛了，要是大家都有了，自己因为限量没买到，岂不是显得很不合群；她下定决心，这就派小厮们日夜等候，一定要买到！ 谭以确定了限量购买化妆品的政策之后，就立刻开始实行了。 卖得火爆，存货已经告急的一些化妆品，比如正红色的口红和落日鎏金的眼影等，就不再售卖了，之后只会在过年过节时分，或者预热新品的时候上一些。 另外一些化妆品，则根据库存量规定每日售卖份额和每人购买限额，一旦当日的份额售空，便不再上货。 做出这个决定，谭以也承担了很大压力，生怕这个决定让一些顾客不再光临；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是多虑了。 铺子每日巳时准时开门，早已堵在门口的顾客们一拥而上，跟买菜似的抢，一些热门的化妆品往往不出一个时辰便全部卖光。 “啊啊啊！这次又没买到云尖绿雪，明天再多雇几个人去买。等我到黑卡会员了，下次就能提前买到新品了。” 玉西的表妹倪听南，之前一口气豪气买下两百支眉笔，之后便抛之脑后，现在谭家胭脂铺火了，却反而有钱都买不到了，简直气人！ 谭以知道如果限量就难免会有黄牛倒买倒卖的现象，特意设置了需持卡本人现场购买的规定，并且进一步完善了会员制度，让尽可能多的人能够因为会员而买到心仪的胭脂。 当然，这个规定能够相对顺畅地实施下去，也得益于当初谭以不厌其烦地登记整理每一位持卡会员的信息。 就在谭以火急火燎准备新比赛，忧心库存的时候，听到了铺子外传来的哗然声。 谭以瞬间想到了之前系统提示过的危机，之前感到惴惴不安，达摩克利斯剑悬在头顶的感觉不好受，现在真来了，另一只靴子落了地，莫名就安心了。 谭以整了整脸色，喊来满冉和其他伙计一起出去，涨涨气势。 一行人来到铺子门口，只见原本白皙的外墙被人泼了血红的漆，一大片糊在墙上，看着触目惊心。 谭以心里的气立马就上来了，妈的，外面的芍药还是她之前辛辛苦苦重新种的，现在都被泼成这副德行！ 真是没素质，搞地痞流氓这一套，泼漆骂街，手段不高明，效果很明显。 第40页 不是所以的人群看见这被泼得血红的漆，都不敢进去，生怕沾了忌讳，惹了某些厉害人物。 门口站着一位一身白衣戴着帏帽的姑娘，这穿得比守孝中的谭双还要素。 “小女子今日前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请谭掌柜见谅。”那女子话说得很软，但看她身后站着的一溜刚泼了红漆的壮汉，这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了。 谭以一听这话，闻出味儿来了，这还是朵白莲花，跟满冉说去把谭双喊来。 假温柔遇上真温柔，可是再怎么装都显得拙劣的。 “这位姑娘，我看你身后还有强健的小厮，还有恶毒的心机来铺子泼红漆，可不是你说的没办法的样子。”谭以根本不跟她虚与委蛇，沉着脸说道。 那姑娘的帏帽轻轻一动，声音更加柔了，还带了点泣音：“谭掌柜何必咄咄逼人，我一个弱女子，哪能与您抗衡，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罢了。” 说实话，谭以确实被恶心到了。周围还来了一群看热闹的行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着好像对那人格外同情似的。 “你是弱女子，难道我姑奶奶不是吗？” 谭双人还没到，就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既然大家都是弱女子，就不存在谁欺负谁的道理了，何不进铺子详谈？” 那人原本就是来找茬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怎么能到铺子里谈呢。 “小女子名叫可儿，也是小金陵里的一位姑娘，谭姑娘办的择美比赛让小金陵在京城扬名了，我是十分感激您的。”可儿细声细语说道。 “什么？你叫科二？”谭以一听这名字，反射性地想起自己科二考了两遍才过的悲惨事件。 “科二姑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拐着弯得绕，一会儿天都黑了，你是不是还想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啊？”谭以说话很不客气。 可儿的帏帽都一滞，看上去犹豫了半晌，伸出手将自己的帏帽摘了下来。 周边吃瓜的人群看到可儿的脸，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一张原本白嫩的脸越发膨胀，像发了面的馒头，上面还有一粒粒密集的红色突起的小疹子，把俏丽的脸变成了魔鬼的脸。 “哎呦，我的眼睛，看着真不舒服啊，感觉好古怪，瘆得慌。”有围观的人群受不住地上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要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san值快速下降了。 谭以一看到这样的脸，瞬间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脑中紧急询问系统：“008，她的脸变成这样，是由铺子里的化妆品造成的吗？” 系统008号：“叮！患者生物信息查询中，请稍等。” 可儿拿出一张手绢，优雅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要是这样的动作是由风姿绰约的美人来做，确实赏心悦目，不过以如今可儿姑娘这幅尊荣，再加上油腻的动作简直是灾难，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人捂着眼睛了。 可儿瞧见旁人的反应，恨上心头，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如谭掌柜所见，我的脸成了现在的样子，正是因为我最近一月一直在用你铺子的胭脂，我一贯听说谭姐姐家的胭脂好用，才一直来买，却没想到，反而是害了自己。我妈妈总说我太善良，如今看来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就吃了个大亏……” 谭以简直无语，算是见到活灵活现的白莲花了，大开眼界。 第31章 耳光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围在谭家胭脂铺门口的一些人已经有些信了, 毕竟她那张脸确实是货真价实地毁了。 有拿出自己攒了好久的零碎钱买了一支口红的姑娘，心里很不舒服，对着自己的朋友说道：“早知道会这样, 我就不买了, 还不如去买件衣裳来穿穿。” “也不一定是谭家胭脂的缘故吧, 可能是她因为别的起疹子了，自己不知道。” “切，你没听她说嘛, 这个月只用了谭家的胭脂，根本没用其他的。”小姑娘嘟起嘴，不高兴地说道：“真不该买，还花了我五钱银子。” 她同伴心里也嘀咕, 嘴上却说：“你是怪我给你推荐了这家铺子吗？往后我有喜欢的东西再也不和你说了。” 这样的小纠纷并不少见，不少人看着可儿那张发面馒头似的脸，心里都不由自主偏向了她。 谭以听见可儿的控诉, 并不回话，系统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她不能随意承诺也不能随意抨击。她说出口的话代表了谭家胭脂铺的立场，在还没决定如何应对之前, 暂且收声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谭双机灵, 看了谭以紧皱的眉头，便开口说道：“可儿姐姐，就像你所说的，你是个良善的人，一定不会做出恶意坑害别人的事吧，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到铺子里好好谈谈。” 可儿见东家不出声, 只一个黄毛丫头在说话，心里冷笑一声，料她也不敢应下，只能息事宁人，还想让她去铺子里聊，简直做梦。 “双儿妹妹，你不知道我的苦楚。原本我在小金陵便不受人重视，看着秋烟姐姐、冰闲姐姐在台上大放光芒，我也好想和她们一样，这才花完了自己的体己钱买了谭家的胭脂。可我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可儿用素白的帕子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哭泣。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面露同情之色，对谭家胭脂铺也有了闲言碎语。 谭双见可儿装傻不答应去铺子，只在门外哭诉，也焦急起来，怕事情闹大了，就算最后澄清，怕也有了坏名声。 第41页 “叮！检测结果已出。” “患者可儿，面部及口腔肿胀，并伴有大范围红色突出面部的丘型小粒；患部瘙痒，偶有恶心、胃痉挛等现象伴生。” “初步检查结果为服用并在面部涂抹大量过敏原所致，基因测定结果，过敏原为蛋清，非系统出品的化妆品导致。” 听到这个结果，谭以心里一松，整个人从紧绷快速松弛下来，既然不是自己铺子化妆品的问题，而只是单纯的设计陷害，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宿主，患者使用了店铺化妆品，有些许刺痒反应，这在系统产品许可范围内，是十分罕见的现象；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大范围、严重的过敏反应，系统所用的工艺在最大程度上使化妆品贴合人类肌肤，理论上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令使用人出现长痘、过敏等现象。” 谭以听着脑中系统罗里吧嗦的证明，感受出了008真的很在意把这事算在它头上。 作为一名称职、爱护系统的宿主，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定给她的傻白甜系统一个交代！ “这谭掌柜这么久不说话，是不是认了啊？” “哎呦，别呀，我用的粉底液可好用了，只要听导购说的，用小胰皂稍微洗一洗就干净了，我用了这么久都没出现一点问题。” “切，你没问题，不代表别人没问题，看看那姑娘脸都肿成啥样了，真是造孽。” “唉，世风日下，多是沽名钓誉、利益熏心之徒啊。” “放屁！谭掌柜要是利益熏心，她还卖什么三文笔啊，卖三两笔也多的有人会买。如果这样也算利益熏心，那我希望天底下全是这样的人。” “冥顽不灵，跟你说不通，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那边吵架吵得差点打起来，围观的人看得不亦乐乎。 谭以看了看闹哄哄的人群，知道不能再拖了，开口说道：“可儿姑娘，既然你不愿意来铺子里谈，那咱们就去衙门谈吧。” 又对着满冉说：“你一会儿跟我去，把铺子里的账本会员登记簿都带上；谭双，你在铺子里守着，别让员工乱起来，我一会儿就回来，别担心。” 可儿一听居然要去衙门，心里一惊，就这么肯定不是自己铺子胭脂的问题吗？还是说在朝中有人，不然怎么会这么有恃无恐。 “谭姐姐，就真的要这么欺负我一介孤女吗？我无权无势，哪比得过你家大业大，就算到了衙门，我怕也讨不回公道。” 谭以笑了：“可儿姑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么讨回你的公道？到铺子不敢，到衙门不敢，难道只凭你几句不值钱的哭嚎就要给我铺子定罪吗？” 可儿有些心急，陈家没说谭以居然这么难缠，难道自己要一起去衙门吗？ 不，不行！绝对不能去衙门，要是被发现什么，自己这些天的苦就白吃了。 “谭姐姐，凭我这张脸还不够吗？”可儿扬起一张倔强的脸，要是没有肿脸和红疹，确实是清纯小白花的样子。 谭以乜了她一眼，做出夸张的表情，用手点点她，说道：“别怪我说话难听，可儿妹妹，就你原来这张脸，确实不值钱；值钱的是你现在这张不能见人的脸，别人给了你不少钱吧。” 周围的人也听到现在也听出味儿来了：“合着不管咋地都是谭家做的呗，又不肯去衙门，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就是说啊，看起来像别人故意要坏谭家胭脂铺的名声啊。” 谭以看向众人，还好还有明白人，要是对方再做的毒一些，完全可以雇些人来躲在人群里，光是煽风点火，就有的谭以头疼了。 “各位客官，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只要是谭家胭脂铺出品的胭脂，绝不会出现像可儿姑娘一样的症状，要是有，那咱们就去衙门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无辜受害，还是别有用心。” 谭以义正言辞，有系统008的认证，这样的说法完全有底气立得住。 “另外可儿姑娘，你如今的脸变成这样，可能不是因为用了咱们的胭脂，也可能是吃了什么平日里少吃的东西，比方说蛋清……可儿姑娘，你说对不对？” 可儿听到谭以的这番话，悚然一惊，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自己的丫鬟小红出卖了她，给谭掌柜通风报信了？ 可儿心里悔死了，一般商家遇到这样的事基本上息事宁人的多，而且都不可避免会对口碑造成一定影响。可现在看来，谭家胭脂铺一通直拳，打得她慌了手脚，简直不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下去。 要是继续硬刚，这衙门看来是不得不去了，谭掌柜既然知道蛋清，也可能知道背后是陈家在指使；自己蛋清过敏的事情，楼里其他姑娘知道的可不少，届时一顿板子肯定免不了。 要是自己就逃走了，拿了陈家的银子，还没办成事，又逃不走，怕也要被收拾。 可儿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拿了陈家三百两银子，自己还受了好大的苦头，现在脸上还痒着，不敢上手抓挠，怕真的破相了。 这两害相权取其轻，可儿最终还是决定滑跪了，被陈家收拾，总比被衙门收拾来得强。 既然相通了，可儿也就不再阴阳怪气说话了：“谭掌柜，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确实不能吃鸡蛋，都是我那不知轻重的小丫头，怕是给我用了鸡蛋，我却不知道。” 第42页 可儿面容恳切：“是我错怪谭掌柜了，在您那儿买的胭脂很好用，是我不小心弄错了。” 周围听了好久的群众听到了大结局，心里总算舒服了。有站对的人喜气洋洋：“我就说了，谭掌柜深明大义，怎么会卖出这样的胭脂。” 也有人看了之后还觉得自己是对的：“这事儿也说不准，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年轻人没经事，容易被哄骗，这种事老夫看多了，到了该懂的年纪自然会懂。” 周围的人也不去理那顽固的老头，今日的热闹看完，也就结伴说着闲话走开了。 谭以看向面露尴尬的可儿，说道：“现在可以进来谈谈了吧。” 满冉知道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便去铺子处理后续产生的麻烦，今日受惊的顾客也要给予一定补偿。 可儿战战兢兢在小凳上坐下，生怕谭以要对她怎么样。 “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是何人指使前来我铺子闹事的，闹这一回，不给点赔偿说不过去吧。”谭以端起一杯茶慢慢说着。 可儿瞪大眼，她可舍不得到手的银子飞了，下意识又阴阳怪气起来：“姐姐说的哪里话，今日是我错了，我给您道歉还不行嘛。” 谭以嗤笑一声：“事情出了知道道歉了，早干嘛去了，一句道歉就能解决，你怎么不去造反呢，反正失败了只要道歉就可以了嘛。” 可儿被怼的脸色发红，说道：“那我的银子已经花完了。你要我从哪里拿出来？” 谭以放下手里的茶盏：“我不管你的银子哪里来，总之你得给我赔了，还有门口墙上的红漆，一点一点重新刷白了，要看不出一丝痕迹才行，不然，衙门见。” “你欺人太甚了！”可儿一想到这么一回，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能日后还得被陈家刁难，又开始哭哭啼啼了。 谭以静等着她哭，看她能哭出什么花样来。 倒是谭双看不过眼，上前两步，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32章 任务完成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装载~…… 可儿的哭啼瞬间停了, 丧着脸不知作何反应。 谭以也惊了，平日里乖巧的谭双被惹急了，居然直接动手教做人。 “姑奶奶好性子才才让你胆敢如此放肆, 你为教坊司一贱籍, 不仅收人钱财意图栽赃陷害, 还敢在这里出言不逊，今日替你妈妈好好教教你，不必谢我。” 谭双冷冷淡淡, 袖手站定在一旁，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满是冰霜。 可儿似乎被一声“贱籍”骂得失魂落魄了。对呀，不管她如何挣扎，就算是小金陵最红的姑娘又如何, 还不是别人口中一声轻飘飘的贱籍女子。 可儿浑身失了力似的靠在椅背上，说道：“是陈家叫我这么干的。我用了铺子里的胭脂后脸感觉有些痒，就在外头抱怨了几句, 谁知就被陈家听到了，使唤小厮过来，让我把事情闹大些。” “我迷了心窍，被三百两银子收买了, 又正好我不能碰鸡蛋, 陈家便想了这个法子，让我发了病再来铺子闹，一定要让你们声名狼藉不可。” 可儿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低垂着头等着谭以发话。 其实这事挺简单，典型的栽赃陷害把戏，一般人看见可儿那张可怕的脸，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相信几分, 再加上她一副受害者一般可怜的模样，十分容易便会让谭以有苦说不出。 这样一来，铺子的口碑确实会一落千丈；要不是谭以快速得到了可儿的过敏原是蛋清而不是铺子里的胭脂，怕也不敢如此理直气壮地敢去衙门对峙。 也亏得可儿心理素质不好，被谭以稍微挑破一说便放弃了；要是她退走后还在外头顶着她那张脸到处乱说，最后铺子的口碑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我也不要你多做什么，把陈家给的三百两拿出来，再把外头泼了红漆的墙亲自刷白了，我就不上衙门追究你的诬告。”谭以说道。 可儿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第二日，来往于谭家胭脂铺的行人们就发现，一位瘦弱的女子拿着白刷一点点把墙上的红漆覆盖住。 有不知情的还疑惑：“这谁缺了大德了，把人家好好的墙给泼了，看那小丫鬟刷得真辛苦呐。” 当场就有闲人在一旁解释了：“就是她干的，掌柜的让她把自己泼的自己刷喽，铺子门口还贴着告示。” “那我得去瞧瞧。”说着，行人便看向贴在谭家胭脂铺大门边告示栏上的纸。 “嘿！可真离奇啊，又是受人指使，又是栽赃陷害的，这年头，做点生意还真难。” “谁说不是啊……” 小金陵可儿疑似化妆品过敏事件就这样慢慢平息下去了，谭以也拿到了她的奖励。 “叮！恭喜完成支线任务【渡过第一次口碑下滑危机】，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中级卸妆水一千瓶，高级香水（桂花载酒）五百支。” 谭以终于等到了卸妆水，要不是之前咨询过系统，由系统008出品的化妆用品，只需要用普通的香皂清洁就可以基本去除残留，谭以还不太敢用。 如今可算是来了正儿八经的卸妆水了。 “宿主，在用系统所用的卸妆水清洗之后，可以完全去除脸部的化妆品残留，就算是用的本土毒性较大的化妆品，也能洗去百分之八十，不必担心会有因对化妆品过敏而产生面部发红肿痛、长痘粉刺等现象。” 第43页 谭以把那瓶卸妆水拿在手中端详，整体是透明的类似塑料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呈现轻盈的蓝色，看上去就觉得透亮。 谭以立刻就把卸妆水上架了，将员工培训一波，要将这个产品重点介绍给客户。正好，这次可儿上门闹了一通，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疑虑，推出卸妆水正是时候。 此时的陈府不知道是第几次黑云压顶了。 陈老爷、陈夫人、陈铭淮三人齐聚堂屋，各自坐着，都不知道说啥好。 上回陈铭淮想在文海杂报投稿，通过抨击眉笔写文来打压谭家声势，可没想到谭家反将一军，大卖了一波三文笔，不仅没赔了名声，还在读书人心中有了个绝好的印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月前谭以连夜将炭盆摆满了陈府周围，一直不关心家里后宅小打小闹的陈老爷也不得不重视这家小小的胭脂铺。 说起制香出身的陈老爷和谭家，其实关系牵连甚广。陈老爷与谭双的父亲谭老爷原先一块儿合作过，把一枚井屏香丸卖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北方。 这井屏香丸是谭双父亲研制得来，再通过陈老爷销售出去；二人通力协作，很是风光过一阵子。 后来好景不长，谭老爷不知为何突发疾病去世，这井屏香丸的具体方子也不知所踪。陈府怀疑这香方很可能在他女儿谭双手中，这才有了谭以尚未入京前，陈府逼了谭双两个月，只为把谭府和她收入囊中的事。 陈老爷捋了捋自己精心打理的山羊胡，心里不太高兴：没想到这谭家姑奶奶竟如此难缠，居然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计划，还如此顺利地化解了。如今京城里根本没受这件事的影响，甚至连所谓新出的卸妆水都卖得火热。 陈家使计陷害谭家胭脂铺的事情，随着谭府门口的公告几乎传遍了京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对陈家有什么看法就不得而知了，这让一向孤傲的陈老爷如何甘心！ “老爷，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啊？铭淮在书院里都被孤立了，连那废物纨绔刘长涛都当了那劳什子评委，在书院里很受欢迎；还有上回咱们家被人用炭盆绕了一圈，简直奇耻大辱！咱们该怎么办啊？” 陈夫人今日仍然穿着她最爱的绿地缠枝四季花卉纹妆花袍儿，衣裳富贵，脸色却是惨淡，连手指头上都只带了五个戒指，可见她是如何难受了。 听见母亲提到了自己，还是和自己往日的跟班刘长涛比较，陈铭淮咬牙暗恨，这世道是怎么了？！ 陈老爷叹了口气：“照我看来，目前咱们得韬光养晦。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谭家现下神气着，可这摸不着的势是有定数的，日后有她们好看。” “哎呀老爷，别神神叨叨了，哪有什么定数，都是事在人为！”陈夫人每次听到陈老爷说什么运势、定数，脑子就疼，立马开始争辩起来。 “这三年一回的品香会不是一月后快要开嘛，今年长公主定会亲自操持，咱们今年刚制了一枚好香，这拿头筹的机会还是很大的。”陈夫人拿起手边的瓢羹慢慢搅了搅金丝血燕窝。 “夫人说的是，长公主最是爱香，咱们家的香若是入了公主的眼，哼！那小小的谭家岂不是手到擒来？”陈老爷赞赏地点了点头。 陈府的新谋划谭以一概不知，这些天真是忙坏了，择美小组比赛还因为可儿来闹了一通而暂停了一期，这让京中老百姓很是不满。 难得有个有意思的消遣活动还停了，活该被骂到狗血淋头。 谭双看着可儿一遍遍刷外墙，手上也不可避免沾了好多漆，发肿起疹子的脸也没怎么好转，被夏日的烈阳一照，还有更严重的趋势。 谭双叹了口气，给她喊了一笑堂的老郎中来开了几副药，就当是自己那一巴掌的赔礼吧。 谭双做这件事，并不是想着挟恩以报，只是自己良心过不去，顺带着图个安心罢了。倒是可儿，收到郎中开的药，怔愣了好久，才朝着谭府门口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择美小组赛三日一期，过得很快，最终的优胜者都各有千秋，可以说把各类喜好的人群都一网打尽了，在择美赛里总有你最心水的一位高质量美人，比起现代女星都毫不逊色。 谭以倒是场场都到的，主要是想看看在人美的情况下能不能让系统截到符合要求的美人图。结果很遗憾，可能是没有真挚感情的缘故，这种类工业化的场景并没有受到系统008的青睐。 一张都没有截到！！谭以心里呐喊，这008要求还挺高。 小组赛告一段落，谭以开始算账了。筹办比赛自然要花钱的，选手的服饰、首饰，场地租赁费用，耗材使用，人员安排花销，员工工资奖金，评委们花销，一项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出去。 谭以拿硬笔简单算了下耗费，七场小组赛举办下来，总共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还算可以接受，谭以点了点头。让她能够如此阔绰而不心疼的原因，自然是赚回来的更多啦！ 群众们的选秀热情果然不可低估，只是一文钱一张券的价格，单场最高居然能达到八百余两！ 可见有人买了不知道几张，就为了投自己心仪的姑娘胜出。 这还只是一场的入场券收入，一品阁包间分成，铺子里化妆品售出利润还没包括进去。 这么粗略一算，光是七场小组赛，谭以便能赚到将近七千两的纯利润！ 第44页 谭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出声来，这比赛比得真是好啊。 七场小组赛结束后，再过七日便是复活赛，这是小组赛第二名选手唯一能够晋级接下来淘汰赛的机会了。 谭以原本没把这场比赛放在心上，一开始设立这个比赛，主要是群众呼声还比较高，其次把进淘汰赛的姑娘凑个双数“八”，显得吉利些。 没想到，这次的复活赛比之前的小组赛氛围还要热烈，厮杀还要艰辛，险些把谭以准备好的入场券都给买空了。 第33章 二米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选秀比赛最重要的就是公平性, 不在选票上动手脚是谭以的坚持。魏娘子之前还劝谭以，要把好苗子留下，这样后续的比赛才有看头。 不过谭以拒绝了。看起来, 谭以请了五位检票人一桶快速数出有效投票券, 实际上, 谭以会让系统再次快速核对一遍，以免出现大的错漏；比如第一第二的差距较小，稍不留心就会名次倒转, 系统就是为防止这种现象发生。 不过对比赛设置，谭以确实也有些小心机在里面，不把突出的姑娘们放在同一组，以防提前淘汰, 也就是说每次小组赛都有一到两位的种子选手。这样既保证了每次比赛的精彩，又让姑娘们能够最大程度上走到最远。 想要尽可能的公平，入场券作为实际投票券, 是要谭以紧紧把控住的。每次比赛开始前，谭以才会确定下一场比赛入场券的花纹样式，再让祥广纸坊开足马力紧急生产出来。 有一回小组赛，原本就格外激烈, 在检票人得出最后结果之后, 由系统最终确认时，却发现了数百张仿制票。 谭以立即出面暂停比赛，台下还有人很不高兴，觉得是谭以故意操纵比赛结果。 好在谭以准备充分，不仅将仿制票一一挑出，还点出了其与正版票差误所在，并表示这次比赛投票原券会保留一个月, 若有疑虑者，可自行组成十人以上群体，来谭家胭脂铺现场查看。 这下大家才信服了最后的结果，并纷纷唾弃那人玩不起，还搞这舞弊弄虚作假的法子。 后来谭以和满冉才查出，是其中一位姑娘买通了祥广纸坊的一位小伙计，远远偷看了一眼，大致记住了样式和纹路，叫外头的纸坊赶紧做了百来张。 那位姑娘是第一名，去除自己作弊加的百来张券，便成了第二名了。谭以立刻发了告示，表示取消了她的参赛资格，并对同个楼的姑娘加以严格审查，同场比赛后位选手顺序补上名次。 这件事一出，不仅那位姑娘收到了大家的鄙视，纸坊里通风报信的伙计也被赶出纸坊。 只有谭家胭脂铺，因为果断叫停比赛，快速查清结果，公正做出判决，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和好评。 “不愧是谭掌柜的！我没看错人，这次做得非常棒啊。” “没错，实不相瞒，我来比赛都是为了谭掌柜，好想选她啊。” “哈哈哈，竟然看上了掌柜的。不过话说回来，谭以掌柜确实也很美啊，身上有别的姑娘没有的气质。” “就是说，看着谭掌柜就觉得安心，感觉再大的困难都不能把她难住。” “不止你看上谭掌柜啊，澹台轶大人每次都坐在离她最近的位子上。” “啊！竟有此事！” “对啊，上回我还看见他俩一块儿吃饭。死心吧昂。” “唉，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就你还自比襄王，脸忒大！” 复活赛现场，已经到了最后焦灼的投票环节。十位姑娘并排坐在连垂椅上，时不时和身边的姑娘交谈几句，也有活泼大胆的朝台下人群挥手致意，顺便拉拉票。 一品居一单间内，有男有女，大概有五六人，个个面含焦急之色。 “又买了几张了？什么？才一百张！不够，再去买一千张！”魏盼鸿把小厮又使唤出去买票。 魏盼鸿，是魏娘子的儿子，也就是魏盼芙的亲生哥哥，是二米的铁杆支持者。 “魏兄说得对，二米现在很不稳妥，照现场声势来看，还有三位姑娘和她旗鼓相当。这样，我再出一千张。”另一位公子哥急的连折扇都不摇了。 “可惜我妹妹喜欢冰闲姑娘，不然可以把她也喊来，多分力量。”魏盼鸿这时候想起自己的妹妹了。 “唉，冰闲姑娘小组赛即是第一，不过咱们二米也不差！” “没错，二米就输在第一组小组赛出场，咱还没摸透比赛规则，不然咱们哪能让她输啊。”魏盼鸿想起小组赛时自己只老老实实投了一张票，心里就悔恨！ “事已至此，咱们就要抓住今日最后的机会，定要让二米胜出。” 来来回回上下楼跑动的小厮们都累坏了，给几位二米支持者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入场券已经快没了。” “什么？！还不赶紧去买！”坐着的几人刷地站起。 “还得把买来的券圈上二米姑娘的名字，投票时间快要截止了。” 几位少爷姑娘急的团团转：“先来一块儿圈，立刻投到票箱里去，不能让券白白浪费了。” 这场特殊的比赛，应热情的观众们要求，已经将投票时间延长至一炷香，但等评委们掐着时间敲响青铜钟时，还是有不少人发出哀嚎。 “啊啊啊！我手里还有几张券没来得及投！” 第45页 “我刚买了最后十张票，还没来及圈名字……” 一品居单间里，火急火燎把成沓入场券送入票箱的几人，摊在座位上舒了口气。 “二米这回肯定会赢，光是咱们这就有好几千张，应该稳了！” “这狗屁投票券还要圈名字，浪费了咱好多时间，要是能直接投，咱们咬咬牙还能再买几千张。” “我这月的零用已经没了。” “我也是。” “我也……” 经过十位检票人一刻不停，用了将近两刻钟时间数入场券，系统不到零点零零一秒的计算甄别，得出了最后的有效票数和胜出人选。 这个漫长的时间，往往是用来给评委们预测谁会胜出以及各位姑娘们倾情告白的时间。 促狭的谭以会在姑娘们忍着不哭，诉说感动和感激时，让乐伶们弹奏一些悲情的曲调。 效果拔群，把最后枯燥焦虑的等待结果发布的时间变为温馨难舍的告别场面。 台下人群也随着姑娘们情真意切的言辞而感动得涕泗横流，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投入的巨大资金，只想着如果支持的姑娘被淘汰了，自己会有多么难受。 不管多么抗拒和期待最后的结果，它总是会来。 串讲看着手里的结果，知道会有很多人难以接受。 不过选秀的魅力嘛，就在于毫不保留的情感付出和最后难免会令人遗憾的收场。 “本次复活赛最后的胜利者是——二米姑娘！” 听到这个结果，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惨叫声。 一品居单间内，也同样欢呼雀跃。 “咱们胜利了！二米是最棒的！” “呜呜呜，二米妹妹，姐姐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台上的二米也高兴地落泪，向着支持自己的人群，结结实实地鞠躬感谢。 二米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我……嗝……我太高兴了，对不住……谢……嗝，谢谢大家！” 说完，脸上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映着水润透亮又欣喜的眼睛，像蕴含了整片星空。 这场比赛结束，整个京城瞬间风靡起了仙女落泪妆。 整个妆容以清透为主，最关键的就是要化出泫然欲泣的娇俏、惹人怜惜之感。在鼻头、眼尾附近用胭脂薄薄刷上一层，营造出自然落泪的效果。 还有的会在下眼睑用带珠光眼影，有眼泪的感觉；更有豪奢大家小姐，用闪光的水晶钻石贴在眼下，光影闪烁，还带着挡不住的贵气。 当然啦，只有谭家的胭脂才能化出上述的效果，不然只是东施效颦罢了。 算是结束了一阶段的择美比赛，谭以累得够呛。 又给员工们发了一月的奖金，谭以边准备策划淘汰赛的方案，边吃着乳酪放松放松。 “叮！恭喜完成支线任务【成为京城美妆风向标】。”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中级化妆刷套装一千份，高级腮红（夕影）五百盘，花露水（三种香型）各五百支。” 谭以差点被乳酪给呛着，008最近是越来越冷不叮了。 再仔细一看奖励详情，谭以十分满意。 化妆工具是一直以来的空白区域，如今出了这一整套的中级化妆刷，算是把美妆王国的一块重要拼图给凑上了。 谭以拿出一支刷子把玩了一番，摸着前头的软毛，感觉不出是什么毛，不过系统出品，没准是它自行合成的。 夕影腮红看着明显比之前的中级腮红漂亮很多，表面像是某种珍贵黑色石料，入手冰凉，盖子是透明的玻璃样式，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腮红极尽巧技的压花工艺。 压花是夕阳西下的景，把层层叠叠的云层和熔融的落日雕于其上，精巧至极，就连谭以也爱不释手，根本舍不得拿刷子把压花刷没了。 当然最令谭以心动的还是那三种香型的花露水。 谁没听说过六神的鼎鼎大名，在蚊虫扰人的夏季，全靠它续命。 谭以拿了一瓶轻嗅，首先闻到的就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妥了！ 第34章 过渡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装载~…… 这花露水的味道, 可是陪伴着谭以长大的。 系统开出的三种香型花露水，都是透明带点颜色的长颈玻璃瓶装，经典绿色、冰莲青色、薄荷蓝色, 包着同色玉皮纸, 上绘花草样式。 谭以掂量了下, 分量挺实在的，一个个撬开瓶塞，分别闻了一遍。 经典绿瓶还是那股凉爽带着点刺辣的香味, 冰莲香青瓶的味道则相对舒缓些，不像绿瓶那样霸道；薄荷蓝瓶则偏向冰凉，谭以喷了点试试，怀疑这瓶加了比较多的冰片和薄荷, 喷在皮肤上一点，感觉瞬间温度下降了不少。 谭以想了想，现下是七月, 刚过了处暑，正是热的时候，此时上架花露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据谭以了解，古代的驱蚊基本是用熏香来解决, 或者随身荷包里带着点香丸, 效果是有的，不过不太明显罢了。 系统出品的花露水中添加了有效的驱蚊成分，想来会比手工自制的香囊好用多了，而且味道也不差。 总之，谭以对花露水的畅销还是很有信心的，也同其他化妆品一样限量上架，当天卖完就算, 没买到的就只能第二日赶早来。 谭以摸着剔透的瓶子，想到了澹台轶，上回和他一块儿吃饭，还听见他说最近天气热了，太皇太后喜欢在御花园旁的景心居召见群臣，虽然凉爽，但蚊子也不可避免地多了，是不是就会被咬一口。 第46页 这么想着，谭以喊来了满冉：“新来了三种花露水，你每样拿三瓶给澹台轶送去。” 优秀的助理就是要在不该刨根问底的时候知道闭嘴，满冉称是，就退下了。 花了大心思的比赛已经过了小组赛和复活赛，接下来谭以准备再搞两场半决赛，这比赛形式和花样还得好好斟酌。 谭以苦恼地揉揉额头，把其他杂事抛在一边，专心写半决赛的策划。 另一边，小金陵。 牛妈妈在芸彩楼里急得团团转，嘴里不甘心地嘟囔着什么，一手握成拳不住地敲着另一手掌心。 碧荷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古筝调音，时不时轻拨两声，听听音色，二米在一旁托腮看着。 “唉，我的姑娘啊，这时候了还有闲心弹琴，我看咱们娘俩都被谭掌柜给骗了。”牛妈妈狠叹了口气，总算不再兜圈子了，找了个小凳随便坐下。 碧荷一口松江软语，声调子柔和缱绻：“妈妈，别急嘛，就算谭掌柜没让我去，咱们二米不是已经很火了嘛。” 话虽这样说，牛妈妈还是不甘心：“二米是二米，你是你！” 二米在一旁看牛妈妈又着急上火了，缩在碧荷身后，朝她皱了个鬼脸。 碧荷也笑了笑，捏了一把二米肉肉的小圆脸，对牛妈妈说道：“二米不也是咱们楼里的姑娘？可能我就是没有大红的命吧，反倒浪费妈妈一片苦心栽培了。” 牛妈妈可听不得这话：“瞎说什么呢！哼，那谭掌柜既然说话不算话，咱们也不去鸟她，我想想其他法子，老娘就不信这个邪。” 碧荷看牛妈妈走了牛角尖，也暗叹了一声，自己确实天资愚钝，总是让牛妈妈费心。 她本就无父无母，只是一个小孤儿，差点在冬天冻死，后来被牛妈妈捡走收养，好吃好喝供着，两人也有了深厚感情。可以说，整个芸彩楼里，牛妈妈最疼爱她。 牛妈妈一心想让她火，想尽可能给她多存点体己银子，等年纪大了攒够钱还能自赎其身，好歹不是贱籍了。为讨老爷少爷们欢心，让他们多给些银子，牛妈妈还想方设法让她学了好多四书五经。 可惜她笨拙愚钝，学不懂正经诗文，每次和大人们聊天都是她的独角戏。 牛妈妈一心想让她超过霄玉，看她不顺眼，就是因为有次听到了霄玉对她的评价：牙慧而不智慧。 想起了旧事，碧荷叹了口气，霄玉还是一针见血的性子，果然看出了她的本性。这样竭尽全力、粗陋装饰自己的人，什么顾客都不会喜欢的吧，谭掌柜另选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牛妈妈也沉默下来，看了眼碧荷又看了一眼二米，感叹：还是傻人有傻福。 就在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时，外头有小厮突然叩门：“牛妈妈，谭家胭脂铺来信。”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三人豁然起身。 牛妈妈看了信，阴了几日的脸总算笑了：“碧荷，谭掌柜邀你去做嘉宾！” 金满楼。 霄玉抱着一块西瓜在啃，她喜欢吃在冰水里泡过的，可惜李妈妈总以冰西瓜太寒凉，姑娘不宜多吃的理由，不让她吃。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西瓜籽都粘在脸上了。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这样吃东西，知道吗？”李妈妈拿帕子撸了一把霄玉的脸。 “没事的妈妈，他们看不见。”霄玉吐了一颗西瓜籽说道。 李妈妈缓和了神色，表扬道：“这几场比赛呢妈妈都去看了，表型得很好啊，没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以后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应和别人就行了啊。” “妈妈说的是。”霄玉立刻说道。 李妈妈：……倒也不必现学现卖。 “等半决赛，那老牛的碧荷也要来当嘉宾了，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她。”李妈妈想起这事就糟心，老牛还不肯认输，一心要和她比个高下。 “不过还是比不过霄玉你，如今你已经和其他小姑娘不是同个层次了。她们辛辛苦苦参加比赛，你已经是评委了，要大气点。”李妈妈喃喃自语。 “妈妈说的是。”霄玉又吐了一颗籽。 “楼里的姑娘也有两位进了半决赛，她们还想跟你学习学习，一会儿我让她们上来啊。”李妈妈掰着手指，心里过了一遍要干的事。 “妈妈说的是。” “最重要的！不要随意开口，说话前过过脑子，别太口无遮拦！”李妈妈一念三嘱咐，就差拿手指点着她脑门念叨了。 “妈妈说的是。”霄玉趁她不注意吃完了第二块西瓜。 李妈妈这才发现，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只能吃一块！马上要来月信了，小心肚子痛死。” 厚一书院。 自从不学无术的纨绔刘长涛当了比赛的评委之后，他就隐隐成为了纨绔头头。 围在他身边的跟班越来越多了，心思各异，都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 要么是想让刘长涛帮忙介绍，也想去当评委的；要么是为了给支持的姑娘贿赂评委，让他多说几句好话。 刘长涛腹诽：虽然他是纨绔不假，但也不是什么蠢货，真当他耳根子软，听两句好话就有好处得。学院里楚青栀也是评委，怎么不去找她，全到自己身边来了，挑软柿子捏。 不过心里这么想，却不妨碍刘长涛享受众星捧月的快.感，去上课路上也是一团人簇拥着他，颇有贵族出游的架势。 第47页 “刘兄刘兄，还记得小弟吗？三年前有幸一块儿在小金陵听过曲。” “刘哥，咱的交情就不必说了吧。” “阿刘，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这下可把刘长涛恶心到了，这地儿简直一刻都待不下去，赶忙向书院请了半月假，回去家里自请了个先生教书。 刘朋兴刘老爷见状，高兴坏了，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的儿子去当了那劳什子评委之后会变得更烂，没想到，反而力挽狂澜了！ 连往日很亲近的狐朋狗友来邀约都不去了，整天窝在家里念书，一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架势。 刘长涛：我也不想的，只是没看清他的朋友们，居然是这幅可恶的嘴脸！他只好远远躲开。难道这就是出名的烦扰吗？ 刘长涛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温润儒雅、星眉剑目，他满意地点点头。作为万红从中一点绿，不能堕了书院的面子。 第35章 花露水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最近礼部的官员们都发现了澹台轶有些不同寻常。 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热, 京城北街口是六部衙门所在地，礼部在最靠里的位置，按理说已经是最凉爽的地方了, 但看着外头垂柳都被晒得蔫头耷脑, 人也不可避免地夏倦。 科举任务结束之后的礼部格外悠闲, 完成一些日常事务，剩下的时间便可以自己看书整理一下资料文集。 在一众有些倦乏的同僚中，神采奕奕的澹台轶就格外引人注目。他走路带风, 一路微笑着向各位同僚道好，拿着文书就要往太皇太后理政处景心居去。 大家伙奇怪地看着他，尤其他身上还带了一股清爽的香气，略一闻, 简直头脑一清。 和澹台轶交好的礼部员外郎叫住他，问道：“澹台兄，今日换了新香丸？这味道倒是新奇, 在夏季一闻，很是舒爽。”其他同僚听见，暗戳戳地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是什么香丸。 澹台轶一愣, 没想到居然是问这个问题：“我这香非香丸, 名曰花露水，谭家胭脂铺的掌柜送我的，现在可能还买不到。” 说到最后，澹台轶不自觉就带了点炫耀的语气。 同僚得到了答案，知道还没开始卖倒也不沮丧，不过听澹台轶的意思，好像有点什么的感觉。 不过毕竟只是同僚罢了, 也不好一直追问，心里记下地址便放过了澹台轶。 礼部其他人听到了这段对话，一些年纪大已然成精的老人们倒是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心想着总是不近女色的澹台轶总算有了点人气，看来好事将近啊。 澹台轶到了景心居，在外恭候，待小黄门通报之后才拿着文书奏折进去。 “……目前来看，西突厥战事已然胜利在望，王将军已将军队推进至咸河与阿姆河一带……” 澹台轶进去时，兵部左侍郎闫怀大人正在汇报政事，是关于远征西突厥之事，太皇太后准备设置安西都护府于碎叶城。 直到他说完，太皇太后颔首，头上的金镶岫玉步摇微动。 “闫爱卿，可有什么不妥，我看你一直在挤眉弄眼。” 太皇太后苍老又平缓的声音响起，各官员们纷纷暗中抬眉，往闫怀脸上看去。 只见他左眼皮下方隐隐约约有一红肿小包鼓起，太皇太后这句话说完之后，闫怀又抽了抽脸，看着确实很不庄重。 闫怀四十不到的年纪，面容端方颇为正气，但他做这搞怪样子，再正经的脸都经不住。 闫怀赶紧躬身回禀道：“太皇太后恕罪，是臣失礼了。” 好在只是小插曲，太皇太后也不揪着这点不放，开始听其他人的奏事。 一个多时辰后，对奏完毕，一众官员安静退出景心居。 澹台轶与闫怀二人不发一言并肩走着，一直等出了宫，闫怀才瞬间垮了脸：“这该死的蚊子，居然害得我在太皇太后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简直没脸见人了。” 闫怀是敏叡王府的小儿子，与澹台轶也算是有八竿子稍微能打得着点的血缘关系，两人年纪相差虽大，但一直关系不错。 “无事，太皇太后不会计较这些，闫兄放宽心。”澹台轶随口一句，不走心地安慰道。 闫怀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已经好大一个包了：“太皇太后心怀宽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你刚刚看到承平驸马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了嘛，暗地里嘲笑我。要不是他嫁了长公主，我还得和以前一样，好好揍他一顿才行。” 澹台轶笑了：“别鲁莽用事了，小心他向长公主去告你黑状。” 闫怀撇了撇嘴：“怕他？不过你最近怎么越发神清气爽了？连一向用不惯的香丸都佩上了。” 说到这个，刚刚还一心二用，想着去哪里吃饭的澹台轶精神来了，不经意地说道：“谭掌柜送的，说是花露水可驱蚊。” 闫怀瞪大眼睛，颇有些委屈地质问道：“有这等好用的东西不跟哥哥们说说？害得我今日出了大丑。澹台轶啊澹台轶，老子看错你了，好东西藏着掖着。” 澹台轶被控诉了也不生气：“跟你说干嘛，又买不到，还没在胭脂铺上架。” “那行吧，你谭掌柜肯定不止给你一瓶吧，要不送老兄一瓶如何？”闫怀拍了拍澹台轶的肩膀，套近乎道。 “不给。”澹台轶加快脚步，“倒是勉强可以给你滴几滴。” 第48页 闫怀“啧”了一声，暗骂了一句小气：“行吧，真是见色忘义，没想到你澹台轶还有今天。” “说起来，这味道还是挺好闻的，这鬼天气太热了，是要来点味儿清的，我家夫人还整天熏香驱蚊，可难受死我了。”闫怀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道。 他又看了看澹台轶光洁俊俏的脸，心里顿时又不平衡了，比不上啊比不上。 另一边的谭以不知道花露水的名声都传到朝廷里去了，正在后院亭子里细化下一期比赛的具体方案。 谭双也帮着她一块儿干活，新一期需要整点不一样的。谭以打算给八位晋级选手美人安排一幅画卷，正让谭双画着呢。 满冉走了进来：“东家，锦霞阁的甄娘子和冯娘子来了。” 谭以放下手里的硬笔，点点头示意请她进来。 谭以请甄娘子来，主要还是想谈笔合作。之前小组赛因为时间仓促紧张，各位姑娘们穿的衣裳都是直接买的成衣，就算有点不合身，也只是略略改动一番也就上身穿着了。 之后的半决赛可不能这么简陋了，谭以决定找一家靠谱的布料店和裁缝合作，给姑娘们定制比赛时穿的衣裳，能够最大程度展现她们本身的美。 三人互相见过礼，寒暄了一番，就进入了正题。 “甄娘子，不知您对咱们这个合作有没有意向？”谭以在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询问对方的意见，“您也知道，之前的比赛是十分火热的，给姑娘们提供成衣的铺子如今已经赚得盆满锅满了。眼下这个机会就在您二位眼前，得赶紧抓住时机才好。” 甄娘子与冯娘子互相对视一眼，甄娘子说道：“谭掌柜说的，我们自然知道，也十分心动，只是这价格是否可以再降一些？” 谭以找布料绸缎铺子合作，自然不是付费的，甚至对方还得给谭以银子，这也算是一种比赛冠名方式了。就像魏娘子的酒楼一品居，在比赛期间，所有单间及其他收入都是要与谭以按一定比例分成的。 “甄娘子，我之所以第一个就找您，也是因为锦霞阁的布料全京城都是有名的，冯娘子的手艺也十分出彩，能够给各位姑娘们做出最适合她们的衣裳。您要知道，这价格已经是我们让了一步的结果了。”谭以说道。 甄娘子为难地抿了抿嘴，看着满冉给的合作协议，上书锦霞阁需拿出五百两的银子来得到赞助商的资格。 若是放到现代来说，赞助商都是甲方爸爸，可谁让大昭从来没有过如此盛大的，面向广大群众的比赛呢，少则贵，也算是合理。 冯娘子凑近，对甄娘子耳语几句，二人又对视了一眼，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谭掌柜，这契书我们签下了，希望比赛继续红红火火，也让咱们锦霞阁蹭蹭名气。”甄娘子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顺利达成了合作。 谭以笑眯眯地看着，又递上了一沓自制的衣裳设计图。 冯娘子没想到谭掌柜居然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看来是早有打算了。 她接过一看，面露为难之色，只要还是谭以粗糙的画风，实在有些难以辨认。 “冯娘子，咱们商量一下，你看这第一件衣裳是这样的，袖口敞开些，还有束腰的样式……”谭以拿着硬笔向冯娘子一一解释。 冯娘子也认真听她讲，时不时点头，也说了不少改进措施。 直到天色擦黑，三人才终于把姑娘们要穿的衣裳定下来。 “明日八位姑娘们都会过来，进行试妆彩排，再把尺寸量了，咱们加快进度，把衣裳做好，毕竟八日后就是第一场半决赛了。”谭以笑着送二人出门说道。 甄、冯娘子也点头应下，匆匆回铺子召集绣娘日夜赶工去。 之后几日，各大楼进了半决赛的姑娘们每日准时辰时不到就赶到了谭家胭脂铺来一遍遍的改妆试妆。 第一场半决赛是八进六，也就是按照票数将会淘汰两位姑娘，激烈的比赛让各位正当花季的少女们格外紧张。 这次碧荷也来了，她作为特邀嘉宾，也会在半决赛亮相，因此她的妆容要格外慎重，是由经验最老道的宋溶妆娘亲自来画。 宋溶先端详了片刻碧荷的脸，鹅蛋脸，一双杏眼，眉间距较宽，眼窝和鼻梁的交界处非常美，鼻子挺拔，但鼻头是肉圆的柔和弧度，人中长度恰好，嘴唇偏薄，皮肤白皙有光泽，是上好的美人脸。 “嬷嬷，原先我会把自己的眼睛化圆，再加重眉毛颜色，唇脂一般只用清淡的红。”碧荷慢慢解释道。 宋溶皱着眉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化，完全浪费了你的脸。” 宋溶直接拿了家伙什，开始上妆。基础底妆先做好，妆感偏重一点没关系，在台上要重点才好看。 宋溶摸着碧荷分明的五官，试试浓艳系吧，用大篇幅的色彩强调轮廓，用珠光点亮颧骨；再突出最惹人注目的杏眼，要是稍微勾画一下，需用多层次的眼妆铺垫，可能效果会不错；口红也用最抢眼的，唇形要清晰，加上铺扫的腮红；其余累赘的花钿斜红都不要。 这么试着化好，碧荷张开眼看向一旁清晰到夸张的镜子，不由得一窒！ 第36章 八进六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碧荷看着透亮镜子中的自己, 以往那个活泼话多、硬装可爱的碧荷似乎远去了。 第49页 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是那么有神，不管是微眯着，还是睁大, 都瞬间让人感觉到了活气。 猫一般的眼, 灵动妖娆；少女独有的丰润又饱满的脸蛋, 小巧却涂了满红的嘴唇，微微一撇，不用太多的表情和动作, 就能体现出的生动和敏锐。 宋溶看着这妆，还算满意：“这算是第一遍试妆，碧荷姑娘觉得如何？要是还有什么想要达到的效果就跟我说，后续咱们慢慢试。” 碧荷笑了笑, 心中好像有万丈光芒，驱散了一直隐在心中的些许自卑和迷茫：“很好了！我从没想到自己是这样的。” 牛妈妈要的碧荷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碧荷，是小金陵第一的碧荷；芸彩楼里其他姑娘眼中的碧荷是不能言败的引导者。 只有碧荷自己心里知道, 她还是那个在雪夜里孤寂寻一条活路的小姑娘，只是现在甚至少了以往有的一分勇敢，只沿着牛妈妈给她指好的方向，茫然地走着。 如今看见镜子中全新的自己, 碧荷心里突然感觉像是放下什么包袱, 干什么要逼自己做矫情可爱的表情，为什么要去在乎小金陵第一的姑娘到底是谁？ 碧荷脸上一贯有的甜美笑容淡去，就像她的酒窝。 她原本是没有酒窝的，只是练习怎么笑得令人开心的时候偶然发现，先用舌头抵住上颚，再抿起嘴，最后露出牙齿, 这样就在一侧有了淡淡的酒窝。 有才子格外喜欢她这个硬挤出来的酒窝，曾写诗文赞曰：“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日长春困下楼台。” 碧荷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冷漠、肃厌，眼睛柔媚却带着冷意，好似以往的甜腻笑容、做作娇嗔是另一个人。碧荷稍微动了动，眉眼又瞬间泛上狡黠。 仅仅只是妆容的变化，一样的表情就像是有了别的含义。只是撒娇嘛，还带着勾人；只是生气嘛，又透出委屈来。 碧荷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来，是初极狭之后仿佛若有光的希望。 在筹划八进六半决赛的同时，宣传工作也不能落下。 谭以为了给铺子更好的宣传效果，特意更换了新的投票方式。 原先是通过购买入场券的方式来给心仪的姑娘投票，一文钱一张的票也只是赚个人气，扩大知名度罢了。 现在比赛在整个京城都有名了，那就是到了货真价实给铺子带来收益的时候了。 通过购买谭家胭脂铺的货来换取相应点数的投票券，也就是说在规定时间内购买了一支价值五钱的口红，可在结账时换取相应五百点的投票券。 这么一来，比赛时的氪金程度大幅度提高了，对姑娘们的人气值也跟容易区分。 不过，为了保持比赛现场的热烈气氛，谭以也不打算放弃一文入场券的投票方式，可在现场临时购买入场券，相当于一点的投票券，给姑娘们追加人气。 谭以把手里的投票方案看了又看，忍不住唾骂自己的黑心，选秀玩到最后果然还是有钱人的游戏啊。 谭以转念一想，小金陵本来也就是达官贵人才去得起的地方，劳苦人家哪来的闲钱会去听曲呢。 距离半决赛正式开始的前十日，谭家胭脂铺公布了新一轮的投票方式。 看到布告栏上新张贴的告示，早在底下守着的小厮们记下内容就赶紧回去报信。 张小汀最近在书院用功读书，马上新一期的比赛就开始了，他得抓住这空挡好好学会儿，到时候还得去给冰闲姑娘加油喝彩。 就在这时，舍友急急忙忙回来了，满脑门的汗，一回到书舍灌了一大杯的白水。 他看到张小汀还一心沉浸在书海中，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 “看你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比赛的消息吗？”张小汀注意到了，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 “确有消息，新的投票方式出了。”舍友把投票机制给张小汀解释了一遍。 张小汀皱了皱眉：“看来咱们又只得捧个人场了。” 舍友：“嗯，咱们到时候买张入场券去看看冰闲姑娘就行，再多的也无能为力了。谭家花了这么多心思筹备比赛，赚点银子也无可厚非，咱量力而行也就罢了。” 这边囊中羞涩的书生拿不出太多银子，只能过过眼瘾被动接受结果，那边却有财大气粗的欢喜这样的法子。 “早这样不就行了，咱们得快点去铺子买，听说每日出的货还是限量的，去晚了就买不到了。”魏盼鸿并一群小姐少爷们聚在一块儿商量。 “是呢，这下可省了事了，像往常那样一文一文地买，真是太繁琐。直接买套装，一套就十贯钱，那就是万点的票了。” “咱们得商量商量，该买多少合适。二米是复活赛上去的，不知道比起其他的姑娘有没有优势。” “是啊，要不先买个五万的票试试？我去打听打听其他姑娘们那边大概会买多少。” “唉，可能不太乐观，我妹妹喜欢冰闲，就我知道的，她应该会买至少七万的票。”魏盼鸿叹了口气。 “都是兄妹俩，咋你的零用比你妹妹的少呢？”有人好奇问道。 魏盼鸿脸一红，狡辩道：“那是我让着她，可不是我调皮捣蛋被我娘扣月钱。” 众人：…… 各位姑娘都在紧锣密鼓筹备新一期的比赛，白天聚在谭府试妆彩排，晚上还得见见顾客，拉一拉票。 第50页 这么多美人，谭以自然不能放过绝佳的拍照机会。 秋烟仰着头让妆娘点上红口脂，眼尾下垂，背后是凌乱的众人背景——美人上妆图。 二米带了云片糕来，偷偷藏在荷包里，不让牛妈妈发现，背着大家伙时不时咬上几口，吃得脸蛋鼓起——娇女食糕图。 凝潇忙里偷闲，趁着妆娘们给其他姑娘上妆，拿出了书窝在角落里看，还没梳好的头发在额角垂下几缕——美人执卷图。 谭以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欢天喜地地来回转悠，不时听见系统截取成功的提示音。 到现在，系统截取图像已经越来越挑剔了，以往光是谭双一人便能截到几张，如今却一定要新人才能截取，成功率大幅度下降。 幸好办了这场比赛，能够和这么多漂亮的姑娘相处，谭以庆幸地想着，点开脑中的【成就】页面，已经是闪亮辉煌的一片，再点开详情，便是当时的图像。 获得奖励也颇为丰盛，新品有高光、修容、遮瑕、散粉，还有一些腮红香水。 谭以：系统这是知道比赛需要更加专业的化妆品了啊，果真贴心。 就这样忙忙碌碌，很快便到了八进六半决赛的时候。 还在布置场地，早已经有观众们在外围等候了。今日的一品居单间和大堂座位的价钱卖出了新高，最佳观赏点比如窗边和楼梯口卖了百两银子，让魏娘子赚得盆满锅满。 “唉？今儿个怎么不铺红色提花绒毯了？”有人看着不一样的布景有些好奇。 “喏，你瞧那儿，还挂了老大的几幅画，可惜都被布蒙着看不清。” “这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哈，我这一文花得值。” 平台换成了偏深色的原木台子，原本覆盖的提花绒撤下；谭双和陈仙依赶工肝出来的八幅一人多高的姑娘们画像也被分列两旁，等待被揭开面纱。 这期的半决赛主题是“颜色”，每位姑娘将身穿不同颜色的衣裳，搭配风格迥异的妆容来展示自身。 秋烟，尖晶玉红，类似正红色的一种色彩，配上秋烟的妩媚正是相得益彰。 二米，蝶黄，鲜艳略带橙的黄，活泼俏丽，很符合二米的性格。 凝潇：蔻梢绿，沉静典雅的绿色，正适合凝潇的知性冷静。 冰闲：菊蕾白，是名贵菊花玉翎管最中心的花蕊颜色，偏带一点点的嫩黄，把冰闲的清冷衬出些许稚怜。 月夕：藕荷色，淡淡的粉，是藕粉久藏稍氧化之后的颜色，和月夕一样娇嫩可爱。 筠之：涧石蓝，山谷中湖面的蓝，明粹动人，筠之的贵气丝毫不被这样耀眼的蓝压制。 还有两位分别为松烟墨和龙葵紫，总共八种不同的色彩，找的满冉眼睛都快要瞎了，从传统画里找出既适合姑娘们性格妆容还要鲜明的颜色可不容易。 碧荷作为嘉宾，首先上台为大家弹奏了一曲拿手的琵琶，也是为后续姑娘们出场热热台。 碧荷的新面貌也让大家吃了一惊，尤其是之前见过她的顾客，简直认不出来是她。 “这是碧荷？？是我太久没去芸彩楼了？碧荷不是和二米差不多的性子吗？” “嗯……可能也为了比赛换了妆容？我看不出来。” “好看很多啊，可以投碧荷不？我喜欢说话好听又漂亮的姑娘。” “切，你啥都喜欢！” 每位姑娘出场前，台子边上的画像便会落下遮掩的面纱，露出真容，恰好和本人两相呼应，让下头的群众简直不知道看哪位美人好。 这些画像会在比赛结束后，由谭家胭脂铺送给每位姑娘中氪金最多的支持者，算是一份独家周边。 按照抽签顺序，姑娘们做好最后的检查工作就开始一个个上场了，展示一圈，由五位评委们依次点评，就轮到下一位姑娘出场。 流程和小组赛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群众们对这也十分熟悉了，欣赏一番姑娘们的美貌，听听评委的说法。 “我这回倒听听霄玉咋说，上次简直把那位姑娘气得半死。” “哈哈我也记得，这几个评委也太逗了，玉西肚子里墨水多出口成章，霄玉总是一针见血得罪人，魏娘子缓和打圆场，刘长涛纨绔一个就知道说好看，只有楚青栀认认真真点评哈。” “实不相瞒，老夫正是为玉西而来，之前的诗文居然没人记下，简直暴殄天物！”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身穿色彩各异衣裳的姑娘们次第而下，衣裙纷飞，巧笑倩兮，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大家看到自己支持的姑娘兴奋不已，这么多天总算见着了，这比赛之间隔的时间也太长了！ 姑娘们就快走到最后了，谭以在一旁看着放下了心，这第一场半决赛还算顺利吧。 不过事实证明，谭以放松得太早了，就在她走下一品居，打算统计票数时，突然听见人群的一片惊呼—— 最后一位出场的姑娘月夕冷不叮摔了一跤！ 第37章 月夕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见有人摔倒了, 台下的观众立刻发出惊呼，在一旁的串讲和碧荷上前把月夕扶起。 月夕羞赧地撑着站起，向台下的人群摆了摆手, 示意她没事, 对碧荷道了谢。 碧荷上下检查了一番, 确定没什么大的问题，就退下让月夕继续完成自己的展示。 第51页 月夕身着藕荷色襦裙，长长的裙摆遮住她的腿, 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但摔倒似乎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步伐略有踉跄，脸上表情也不大自然了, 带着些许勉强。 在台下看着的支持者心都要碎了，看月夕虽然在台上摔倒了，但还是坚持着完成自己的展示, 而且如此温柔，也不说自己的苦楚。 “我打算一会儿再买一千张，呜呜呜，月夕姑娘太坚强了。” “我也觉得, 咱们本来和别的姑娘差距就挺大的, 如果这次她没进下一轮比赛，月夕肯定会自责是自己摔倒的缘故，怎么舍得啊。” “买！一定要冲进下一轮比赛！” “要给月夕胜利！我也再来一千张。” 月夕强撑着走完，该轮到评委点评了。 刘长涛忍不住第一个开口道：“月夕姑娘太不小心了，还好没摔下台，不然可真危险了。” 这话一出，惹得台下观众怒目而视, 有这么说话的嘛！ 魏娘子和霄玉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魏娘子是精明人，哈哈打个圆场就混过去了；霄玉则是被李妈妈耳提面命，不许再说什么不着调的话，看出了东西也给她憋在心里。 玉西和楚青栀安慰了月夕两句，中规中矩点评，两人也都谨慎，没有特别点出她摔跤的事，就夸她发挥得不错，有些许小意外也不要紧。 这么一来，评委里只有刘长涛长篇大论说了月夕摔跤的事，不仅惹得月夕支持者心疼，还让其他姑娘的支持者侧目。 “台上还会摔跤，早点淘汰算了，实在是不行。” “对呀，刘长涛还夸她坚强，谁摔了不是自己站起来的，怎么还得八抬大轿请她起来呢。” “你们怎么说话的！月夕也不想摔跤的，要是能安安全全走完谁不乐意啊。” 台下起了一些争执，结果都还没出，几方支持者已经骂起来了。 谭以在台上看着，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决定不插手，不管是故意还是意外，都是选手自己的选择；目前来看，造成的影响也还在控制范围内，过多干预反而不妙。 姑娘们的展示环节结束，之前的七位姑娘们一一走上台来，按照之前彩排好的，在台上摆了造型之后才坐下。 不得不说，这幅场景确实赏心悦目。八位绝色美人身穿不同华服，瑰姿玮态，不可胜赞；姿态、气质各异，或掩面侧视，或回首一瞥，或半蹲颔首，或作飞天姿态；胜如西子妖绕，更比太真澹泞，铅华不御。 “叮！恭喜宿主解锁成就【群芳争艳图】。” 台下的人群也被这摄人的美貌惊住，好一会才响起哄堂掌声。 姑娘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下来就是最令人激动的投票环节，各支持者严阵以待，只等着台上串讲说完废话就去购票投票。 就在串讲宣布投票即将开始之际，一声清亮的女声突然制止。 “等一下，各位可否先听我说几句。” 众人目光追随，原来是方才摔倒的月夕姑娘。 月夕缩了缩身子，好似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一般，妙目含泪，说道：“我知道有很多人一直在支持着我，我在这里先说声抱歉，这次是我自己摔倒了，已经比不上其他的姐妹，请大家不要给我投票了，我配不上大家的喜欢。” 说道最后，月夕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双手捏着身侧的衣裙，好似暗中给自己力量来说出这么一番勇敢的话。 串讲和碧荷一时愣住了，没人想到在这样要紧的投票时刻，会有姑娘站出来直说请不要给她投票。 台下的观众们也开始窃窃私语：“唉，我可怜的月夕，摔倒了也不怪你，我还是会给你投票的！” “月夕姑娘确实不容易，虽然摔倒了，但能够说出不要给她投票这样的话，还是很有担当的。” “没错啊，本来我就是来瞧个热闹，要不给她投一张吧，就当给她鼓励了，希望她不要内疚自责。” 一瞬间，台上台下的目光都聚焦到月夕身上，众人的眼光有千斤重，压在她身上，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月夕想起来前妈妈的嘱咐，她成功晋级的希望不大，何不豁出去拼一把？假摔一回，赢了，那就是一本万利，输了，也不过就是原本应该。 想到这，月夕犹豫的眼神瞬间坚定了，咬咬嘴唇说道：“感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本就是我发挥失常，我当不起大家的投票，请投给别的姐妹吧。” 此话一出，台上的几位姑娘表情瞬间微妙了。 单纯如二米，反应最强烈，瞪大眼睛看了看月夕，又四处扭头看向其他几位姑娘。秋烟冰闲等人还绷得住，目不斜视，就当没听见月夕的话。凝潇还有闲心对二米安慰地笑了笑，拍拍小姑娘的手。 这下评委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明白了月夕的用意，对她大胆的策略也感到一丝佩服和好笑；这大部分人中自然不包括刘长涛，只有他还一脸怜惜地看着月夕，恨不能自己下场给她投票。 串讲与碧荷都是能说会道的人，自然不能顺着月夕的话头讲，只说姑娘们都非常出色，没有辜负这些天的劳累，台下的各位观众都看得到，不要妄自菲薄；希望大家按照自己的心意投票即可。 谭以在楼上看得真切，对选手有的一点小心思，她也清楚；不过眼下的情形若是她出面，怕是两面不讨好，还是由她们自由发挥吧。 第52页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大家投票的节奏好像也被打断了些，现场有些混乱，好在谭以不仅安排了自家的伙计小厮维持秩序，还请了衙门的衙役前来帮忙，控制住了场面。 等待投票计票的时间里，姑娘们也在聊天，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有与月夕交流，只剩她一人直摆摆地坐着，在她支持者看来，更显得孤苦寂寥了。 月夕紧张得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聪明人眼中，自己的名声可能已经坏了，自作聪明，不走正道，用歪门邪道的法子，一点都不光明磊落等等。 她想赢，她很想赢！ 既然决定了要拼一把，就不要自怨自艾，路是自己选的，端看以后自己的造化了。 凝潇收回看向月夕的目光，她的紧张和不安，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凝潇托腮想着，这样的小手段虽然很低端，但没准大家都会喜欢，反而让她顺利冲进前六，也未可知。 二米在经过长时间的反应之后，总算有了点小动物般的警醒，也缩起脑袋不敢胡乱看人、不敢胡乱说话，敬畏地看着另外几位谈笑自若的姐姐们。 在经过十位检票人的计算统计，以及系统精确的测定之后，谭以拿到了最后的结果。见此，她挑了挑眉，心道果然。 台下的观众翘首以盼，看到串讲上台了，就知道结果出来了。 “……经过检票人的反复统计，本次投票数真实有效，在八进六的半决赛中，成功晋级的姑娘们有——冰闲、秋烟、二米、凝潇、筠之……” 串讲很识时务地停顿了片刻，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以及月夕姑娘！” 另一只靴子落了地，大家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反应过来之后又响起一片议论。 “月夕姑娘果然进了，挺好的，看来大家伙还是很宽容的。” “宽容个屁啊，气死我了，我就不信她是无意的，呜呜呜我滴小云啊，就被淘汰了。” “也算正常吧，没看她是排在最后的嘛，说明要没这出戏，谁能赢还真不一定。” “我不服！使这种卑鄙手段博取大家的同情心，太过分了。” “哼！你不服，你算老几？投了几张票啊就在这大放厥词？” “好了别吵了么大家，十天后还有下一场六进四的比赛，嘿，这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比赛散场，花团锦簇的热闹也散去，留下萧瑟的冷清。 月夕一人彳亍着走回小金陵。 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节，天边有零散的星星和一轮孤独的斜月。 月夕慢慢品味咀嚼着自己一下午的紧张、贪欲、踌躇和狂喜；在此之前她是漂泊的，是一条不系舟，这次意料之外的胜利好似让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锚点。 月夕摸了摸自己的脸，质量绝佳的胭脂就算已经持妆一整天，还是非常妥帖，看着仍然光彩照人。 谭家胭脂铺，给了她原本难以拥有的一切幻想和希望。 回到了规模不算大的小楼里，妈妈和其他姐妹们来到门口热烈迎接她，似乎她是征战凯旋的将军。 月夕一一寒暄附和了，有些疲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脸，浓妆艳抹，给自己带来了胜利。 是她的锚点。 月夕不禁然想流泪，她的灵魂必须与锚点相连，只有看着月亮的时候才能忘记黑暗与兽鸣的逡巡。 她别无选择，人生别无他途。 楼下传来妈妈惊喜的喊声：“月夕快下来！李公子来看你了！哎呦，李公子好久没来看咱们家月夕了哈……对啊！今儿个咱月夕赢了……” 月夕快速眨了眨眼，把不该流的眼泪咽回去，扬起温柔的笑容应了妈妈一声，便下楼去见客了。 第38章 赏雨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叮！发现支线任务【限量化妆品供应商】。” “任务描述：供应过于泛滥的化妆品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想要走高端化妆品路线，需要极致的品质，高昂的价格以及限量的供应。请宿主每日限量供应一定数量化妆品, 达到供不应求的需求关系, 累计时间需达一个月。”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谭以高兴了，这不白给？ 因为举办了这场大赛的缘故，谭以的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筹备比赛上, 对于美人图的截取就暂且先缓了一阵，从而导致她的系统化妆品库存有些告急，早在一月前就已经开始限量发售。 谭以拿过前一月的账本，仔细对比, 发现限量供应之后化妆品数量稳定在一定范围内，稍有盈余。也就是说，实际上还是供大于求的关系。 这和前段时间小组赛的投票机制关系很大, 毕竟只需要购买入场券即可投票，不需要来谭家胭脂铺进行购买化妆品。 虽说有一大部分人群因为比赛的广告效应前来购买，但绝对比不上现在购买的力度。 将投票数量与购买金额挂钩，很容易就会发生大量产品售出的现象, 而不受现实需求的影响。 这时候系统提出了这么一个支线任务, 对于谭以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谭以据此需要再次调整下月的工作计划。在按部就班筹备下一轮六进四半决赛的同时，要薅系统更多的羊毛来补充化妆品库存了。 这么想着，谭以有了想法，她打算举办一次会员深度游，尽可能地邀请黑卡以上会员。思路有了，谭以便开始在纸上起草方案。 第53页 若是顺利的话，干脆可以定下每年的八月份作为会员活动月。一步步将活动丰富起来, 争取让顾客们玩得开心，同时也增加客户粘性，间接地为铺子增加收益。 关于下一场比赛，谭以已经写好了初步的方案。经过这么久的历练，满冉也成熟了不少，谭以决定下场比赛让满冉全程负责，按照拟好的方案来做，总归不会出大问题。 谭以自己则去准备会员深度游的相关工作。系统的支线任务也不能落下，谭以根据系统化妆品的库存，调整了每日限量发售的化妆品种类及数目。 要是谭以鸡贼一点，完全可以极少数地售卖化妆品，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任务。不过这太短视了，宁可任务完成得慢一些，也不能做这杀鸡取卵的事。 谭以为了找会员活动的场地，特地和澹台轶约见了一面，商量哪里有避暑山庄可以外接或者租赁的。 二人约在一品居见面，随意挑了个雅间就坐下。 “实不相瞒，谭姑娘，若是庄子，我名下就有几个。”澹台轶给谭以倒了杯茶说道。 “叫我谭以就可以了，姑娘来姑娘去的，太生分啦。”谭以觉得他们都暧昧这么久了，对彼此的关系也都心知肚明，就差挑破了，随意一些也没关系。 澹台轶闻言，顿了顿，随后喊了一声“小以”。 谭以听见这低低的一句昵称，感觉有些奇妙，好像炸了毛的猫被人顺毛了一遍，又舒坦又有些别扭。 好吧，小以就小以，谭以想了想，那我叫他啥呢？澹台轶，澹台公子，阿轶？ 谭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点点肉麻的，这大庭广众之下还真喊不出口。而且她现在才发现俩人的名字还挺像的，不知道当初咋取的名。 “如果可以的话，是再好不过，正好给我省了事，不用再去找。那庄子位置在哪？我们一块先去看看。”谭以干脆省略了称呼，直接聊正事。 澹台轶问道：“你会骑马吗？庄子在京郊诏乐山中，时间来得及我们可以当天就回来。” 谭以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会倒是会。” 在现代的时候，谭以偶尔会到马场骑骑她寄养在那儿的马，纯粹只是休闲玩乐的水平罢了，要真赶路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澹台轶看她有些踌躇的可爱模样，眼里有了点笑意说道：“那我们还是坐马车去吧，安全一些。” 谭以闻言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澹台轶还是太单纯了，她完全不介意两人共乘一骑的。 等上了马车，谭以还陷在遗憾的情绪中，行吧，还没给他一个名分确实不好太占人家便宜。 马车速度也不慢，过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京郊诏乐山的庄子。 庄子在山脚下，重重山木掩映，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声，确实风景秀丽，是避暑的好去处。 谭以下了马车，先深呼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带着些许湿润林气，鼻间充斥着葱茏草木清香，舒缓身心。 走进庄子，并没有像其他的庄子一般奢华皓丽，反而透着淳朴大气，房屋的支柱房梁并没有涂上生漆、绘上纹路，仍然是原木质地。 庄子里掘出了人工湖，中央有几株婷婷的荷花，正开得尽兴。 走进庄子内部，谭以也觉得十分舒服，天然去雕饰，是个在厌倦了市井生活后可去的散心之处。 对这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条件，谭以打十分。交通还算便利，一个时辰的马车车程，不算远，路上也时常有人来往。 大致转了一圈，谭以已经决定把这里当做活动场地了，非常适合。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家吗？” “离这不远还有长公主的庄子，就在诏乐山另一面，不过不常来。”澹台轶耐心回道。 “行，不知澹台公子能否将贵地借我一用？”谭以朝着他眨了眨眼，有些调侃地问道。 “荣幸之至！”澹台轶也笑着回道。 这么一圈转下来，天色也渐暗了，谭以纠结要不要趁还没完全天黑就回去。 澹台轶挽留道：“厨下已做好了晚膳，是些山野之物，不如留下吃个晚膳？” 谭以犹豫地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好嘛，已经下起小雨来了，看来是天意如此了。 谭以顺势答应下来，心里也有些高兴，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老天爷也想让她留下。 仆役们把晚膳摆至风雨亭下，三面围上了轻纱，只留了一面可赏雨。 谭以与澹台轶相对跽坐，丫鬟给二人各倒了一盏温好的青梅酒便退下了。 举杯，轻轻碰盏。 谭以抿了一口，入口是清冽的酒味，带着一丝回甘，并不辣，很柔和绵密的口感。 小几上的菜式也并不夸张，几样山野小菜，鲜菇嫩笋，野葵金齑，并一盅咸香鸡汤。同样是令谭以感到很舒服的菜式。 尝着酒味不错，谭以又喝了几盏，还想再斟酒，被澹台轶拦下了。 “这酒虽甘甜，但后劲大，别喝醉了。” 谭以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有些遗憾地放下了酒杯。 谭以想，这里给她的感觉好像澹台轶，并不浓烈，看着好像还有些寡淡，一点都不富贵；但得细品，就像方才的青梅酒一样，一杯觉得还行，两杯有些上头，三杯不醉不归，叫人垂涎。 第54页 谭以看着对面清举洵矣的澹台轶，又下意识想喝一杯，美色误人啊。 夹了一箸嫩笋放入口中，谭以想着，自己没几年总归是要走的，若是……那有点太渣了吧。 澹台轶不知道谭以脑中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舀了一小碗鸡汤，说道：“我娘亲也很喜欢这庄子，她还在世的时候，每年夏天总要来住几回。有一次……” 谭以抛开杂念，专心和澹台轶闲聊。至于今后，去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瞻前顾后，不是女子所为。 二人边吃边聊，听风赏雨，颇为尽兴，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壶的青梅酒。 当晚，谭以晕乎乎地被婢女送回房。令她非常遗憾的是，此良辰美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39章 持物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第二日回到京城之后, 谭以再次投入焦头烂额的筹备工作中去。 离第二场比赛还有几天，满冉正忙着相关事宜，查漏补缺, 联系姑娘们, 试妆彩排, 铺子日常运营，恨不得掰成两个人来用。 谭以确定的六进四比赛主题为“持物”，需要姑娘们手持自选道具上场, 以增加自身特色。 一开始还是挺正常的，众人讨论着带柄折扇、绣花伞，之后二米突然说想带口碗，她被卖之前在杂戏班子里学过一阵, 可以头顶着碗翻跟头。 谭以缓缓扣出一个问号，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后来一琢磨, 也不是不可以。 这比赛算是给二米整明白了属于是。 比赛筹划进入正轨，谭以观察了一阵也就放下了，转头投入到会员深度游活动中去。 和澹台轶商量好了场地问题之后，谭以就一一给目标客户们写帖子, 初定于十日之后, 届时请赏脸前来。 趁这段时间，谭以还得做好些安排，基础的服务人员配备，衣食住行都给准备妥当了，吃喝玩乐也不能少，不然那就不是游玩，而是军训了。 谭以在房中蒙头苦想了好几天, 初步规划了会员游玩的项目。 总活动时长大概是七天左右，前两天是室内活动，做些小游戏，品鉴美食胭脂；中间三天是户外活动，目前定下了爬山露营打猎等项目；最后两天回到山庄修养身心，好好放松放松。 这活动放到现代，除了打猎之外大概是就是普通团建项目，要玩出些花样来还是不容易的，不过这难不倒谭以，她早已有了对策。 收到谭家胭脂铺发来的会员活动日请帖，大部分顾客们都是挺感兴趣的，能在一家铺子花五百两，就不是缺钱的主，缺的就是乐趣。 除了实在公务繁忙走不开的客户外，谭以去的帖子中，大多数都应下了，表示会准时赴约。 邹灵是工部员外郎家的三姑娘，娇憨可爱，自从在谭家胭脂铺买了一套口红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出新品，一个不落地买入，还会给家里的母亲姐姐妹妹们代购，不知不觉间就花了八百多两，成为了尊贵的黑卡会员。 谭家主办的比赛她自然也有关注，是秋烟的铁杆支持者。 邹灵看到了谭以发来的帖子，上面提到会邀请上次比赛的八位姑娘一道来，这还犹豫什么，当然是去！ 邹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五天后是新一轮的比赛，看完比赛之后再五日就是会员活动，刚好把九月份上旬安排得明明白白。 邹灵小声欢呼一声，立马出门和其他同样支持秋烟的伙伴们分享这个好消息，顺便再买一些胭脂水粉给秋烟投票。 自从上次八进六比赛结果出炉之后，大众对于谭家的比赛争论是越来越多了。不仅各位姑娘的支持者们各持一方，还有谁都不站单纯就看热闹的观众，在一旁煽风点火，就差大喊打起来了。 一茶楼里，正有几群人唾沫星子乱飞，非要让别人承认自己支持的姑娘是最棒的。 “不是我说，各位，我认为下场比赛能够进入前四的是秋烟、冰闲、二米和月夕。” “呸！我觉得二米和月夕肯定赢不了，应该是凝潇和筠之。” “反正其他姑娘我不在乎，只要月夕赢不了就行。” “对啊，上回要不是她说的那几句话，她早已输了。” “我不觉得，这恰是月夕姑娘的善良之处，大伙给她投票也是情理之中。” “太天真！若她真觉得该投给其他姑娘，干脆利落地直接退赛岂不更体面？” 由于上次比赛中的突发情况，大家对月夕的争论尤其大。某种程度上来说，月夕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下场比赛她就算输了，也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日后的生活会好过很多。 “几日不见了，大家还是这么热情，咱们得赶紧宣布比赛开始啊。”串讲在台上说了一出俏皮话，让众人精神一振，赶紧开始吧，这天也太热了。 九月虽已入秋，但头顶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现下正是晌午之后，照的人发蔫。不过天气炎热，但台下聚集的观众又多了不少，将整个空旷的场地站得满满当当。 谭以出于安全考虑，也害怕出现踩踏事故，将人群按照一定区域划分开来，留出至少两人宽的通道，限制了入场人数。不然来观看的人群不知道会多多少。 “这次比赛的服饰呢都是由锦霞阁定制，姑娘们的首饰是由宝缘玉祥提供，大家若是有兴趣可去铺子瞧瞧。” 第55页 碧荷一口松江软语，应和着串讲的话，就算是广告词，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也像吃了口清甜的蜂蜜水。 姑娘们早已在一品居顶层准备就绪，在串讲宣布比赛开始之后，第一位姑娘筠之就走了下去。 筠之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因父亲贪污索贿，被查抄家产，自己也沦落贱籍，到了小金陵谋一份出路。 从小娇养长大的筠之一身贵气难掩，在妆娘的精心打扮下，更是比以往更加夺目。 她右手持着一盏华丽六方宫灯，以细木为框，雕饰了萱草纹，镶以玻璃丝纱绢，上绘仙鹤图；筠之身穿深湖蓝秘针子缂金法棉裙，繁复隆重的衣裳一丝都没盖过她本身的风韵，只让人觉得锦上添花。 随后是手拿着一卷书籍的凝潇，头发挽成堕马髻，上缀零星珍珠、玉饰，书卷味十足，配上似笑非笑罥烟眉，不愧是小金陵第一才女。 第三位是月夕，手持绣花伞，露出凝脂纤长的一截玉臂，身穿一袭浅粉接参针桂管布单罗纱，耳上挂着錾花芙蓉石耳珰，走动间摇摇晃晃，直看到人心里去。 接着就是可爱的二米了，谭以准许她带碗，但不允许在台上做高难度的动作，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二米听话地应下了，她把青瓷碗简单地放在了头顶，从容甚至有些跳动着走到台前。 一开始大家伙还真没看见她带了啥，直到有人喊了一声“看她头顶！”众人这才发现她居然顶着一口女子巴掌大的青瓷碗。 二米笑得开心，为了这口碗，妆娘们没给她梳复杂的发式，只简单挽了之后再编了一根粗麻花辫垂于脑后，用丝带系了结；衣裳也配合碗，让绣娘绣了青瓷花纹，主打飘逸灵动。 二米快速地转了几个圈，像纷飞的曼妙蝴蝶，惹得台下观众一阵惊呼，生怕头顶的碗摔了割伤她。 二米在杂戏班子不是白呆的，这么点小把式还难不倒她，最后朝着人群笑了一笑后，甩着辫子高兴地回到后台。 大家还没从二米的可爱中回过神来，冰闲就已出场。 她头戴着帏帽，将轻纱撩起，露出一张冰冷仙气的脸，顺长乌亮的头发，身穿白色衣裙，拿着一口锋利白刃的软剑。 台下众人都惊呆了，这比赛是怎么回事，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狂野，连剑都佩上了。 冰闲不仅拿了剑，还顺手舞了一段简单的剑舞，最后的定式，将剑横于面前，露出一双墨似点漆的眼睛，漂亮且锐利。 全场都被震得鸦雀无声，好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似的，以往那个虽然清冷却也还算柔和的冰闲，居然如此锋芒，只是一段剑舞罢了，好像窥探到了冰闲不一样的灵魂。 这个认知让支持冰闲的观众呼吸都急促了，恨不得把荷包里的钱都花出去投票给她，一定要赢！ 最后抽签出场的是秋烟，不同于以往一贯的妩媚妖娆，她作男子打扮，手持一柄湘妃竹骨茧纸薄面洒金折扇，下坠一枚旧青玉，大踏步走上台前，冲观众们洒然一笑，抱拳致意。 还没等大家伙回过神来，秋烟早已毫不留恋转头回去了。 观众：……是他们跟不上时代了。 这次比赛精彩纷呈，手持不同物件不仅各有特色，还让大家看到了姑娘们同以往不一样的一面，可谓是反转十足，让人直呼过瘾。 “太值了太值了！我才花了一文钱，就能看到这样的比赛，只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来看看。” “这次大家表现和想法都很不错啊，好难抉择。” “嘿嘿，我就不一样了，我永远喜欢二米！” 张小汀有些腼腆，不敢和其他人一样大声喊出来，只在心里默默想着：我永远喜欢冰闲。 作为主办人的谭以都看得津津有味，满冉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全权操持也毫不出错，甚至格外出彩！ 也不知道是哪四位姑娘进入最后一局的总决赛，谭以也有些摸不准了。 第40章 游戏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谭以在楼上看着底下人声鼎沸, 观众们大声喊着自己支持的姑娘名字，祈祷能晋级前四。 姑娘们倒是看着还好，一个个坐在椅子上还能聊聊天, 似乎不担心自己的名次。 这其中看着最紧绷的就是月夕了, 腰板挺直不靠着椅背, 独自一人坐在最边上，也不和旁人交流，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米和秋烟在一块儿说话, 靠得很近，凝潇在一旁听见二米叽叽喳喳几乎没有停嘴的时候。 经过检票人的统计和系统的最终测定，成功晋级前四的选手结果出炉。 串讲和碧荷很会搞些悬念，让诸位姑娘面朝着观众们站成一排, 同时在台旁上来了四位奶嘟嘟的小花童，手里捏着一束花。 “接下来四位可爱的小花童会把手里的花送给成功晋级总决赛的四位姑娘，好！首先是第四名——” 串讲拉长了声音, 听到关键词指示的一个小花童瞬间抬头，拿着手里的花就往其中一位姐姐面前走去。 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嗯，拿灯的不是，也不是拿书的姐姐, 是撑伞的姐姐！ 小花童慢悠悠走到月夕面前, 踮起脚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 台下有些观众已经开始欢呼：“是月夕！月夕赢了！” 月夕也有些想不到，她激动得双眼通红，好像要流泪了，俯身接过小花童手里的花，用脸颊贴贴她肉呼呼的脸。 第56页 一旁的凝潇眉眼微动，看到这个结果几乎已经猜到最后的晋级人选了，她环视了一圈神态各异的姑娘们, 心里默念着：秋烟。 “第三名——秋烟姑娘！” 凝潇的笑又扩大一分，再次默念：二米。 “第二名——二米姑娘！” 凝潇用书卷半掩住脸，最后的呢喃和几乎和串讲的声音混在一起，连同台下已经抑制不住的欢呼雀跃——“第一名！冰闲姑娘！” 最后轰隆的掌声和欢呼声总算有了发泄口，是涛涛汹涌的浪潮把荣誉与赞美化作艳丽的花，轻巧地送到获胜者手中。 对于这个结果，凝潇并不意外。二米秋烟冰闲本来就是人气最高的三位姑娘，胜利是毫无疑问的事。反而是第四的月夕，算是最难预测的。 之前凝潇的妈妈也说过让她使些小手段，好歹挣个第四回 来。不过她拒绝了，对于胜利，她并不看重，若是为了胜利还要违背自己的准则就更加亏了。 也因此凝潇并不心动，不过看着身边的姑娘们野心勃勃绞尽脑汁想赢，也是种不错的感受。 筠之和凝潇相视一笑，各自对着自己的支持者们说了几句话便下台了，把胜利的喜悦留给获胜者。 谭以看了看场面，剩下的都是不会出错的地方，便先回了铺子，专心准备五日之后的会员活动。 为更加适合举办活动，澹台轶那边的避暑山庄前几日已经开始做一定程度上的调整，以及仆役奴婢的管教和培训，由燕嬷嬷前去负责。 谭以粗略统计了一番，她发出去了五十几份的帖子，到时候会应邀而来至少会有三十人，加上她们各自带的随从丫鬟，大概百来人。 除了必要的衣食住行，谭以还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儿，届时可以助助兴。 五日倏忽而过，谭以将一切安排妥当了，正等在山庄门口，静候大客户们到来。 大多数顾客们都是乘马车前来，一旁的小厮将马车引到马厩去，少爷小姐们下车后一个个与谭以笑着寒暄几句。 “叮！发现支线任务【结识三位高门权贵】。” “任务描述：想要在封建王朝开辟高端化妆品市场，那就少不了高门贵族的支持和青睐。本次任务中任务对象要求为在朝廷有实际影响力的掌权者，要求与宿主之间关系达到友好以上，限时三个月。目前已完成一位：澹台轶。请宿主再接再厉。” 谭以的微笑差点僵在脸上，现在的任务都这么频繁了吗？上个限量销售的任务还没完成，就有新的任务来了。 谭以调整了下表情，接着带已经到来的顾客们参观熟悉避暑山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抱大腿嘛，她可以做到的。 应约的顾客中，女性占到了八成，年龄也都很年轻，几乎都在二十岁以下。比赛的各位评委们，赞助商宝缘玉祥和锦霞阁的掌柜，魏盼芙魏盼鸿兄妹俩，工部员外郎的三姑娘邹灵……谭以带着满冉八面玲珑，和大伙儿打好招呼。 第一天是给远道而来的顾客们休息交友的日子，劳累的就回房好好歇息，还有兴致力气的，就攀谈几句，毕竟能受邀参加这个活动的，都还算是家有薄底。 “哎呀，这不是邹妹妹嘛，你也来了？最近好久没见你了，怎么都不出来玩。”楚青栀看到了邹灵，上前来打了一声招呼。 邹灵看见她也面露惊喜：“栀子姐姐，嘿嘿我听说秋烟也会来，我就来了，好羡慕你可以当评审啊，这样见到姑娘们的机会应该很多吧。” 二人兴冲冲地聊开了，这样的画面在山庄各处都有出现。 到了第二日，训练有素的婢女们送上早膳。 邹灵好奇地拿起装在盘子中的糕点，松松软软，凑近一闻还有一股馥郁的奶香气，惹得人食指大动。 要办会员活动，总是要拿出点本事来的。谭以苦心培养的大厨们有了用武之地，比传统点心糕果，自然比不上有深厚底蕴的大家贵族，因此谭以送上的是西式早餐，占个新奇的讨巧劲儿。 小面包，鸡蛋布丁，蛋挞等等简单易做的早点，给了大家不少惊喜，也算尝了点不一样的吃食。 之后便是各自的游戏了。谭以准备了麻将、改良过的扑克牌，沉浸式剧本杀，各类桌游，还有传统的围棋投壶等。 邹灵拉着楚青栀就往麻将那去玩，一枚枚小方块，用不值钱的玉石雕成，握之趁手，碰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搞清了规则之后，邹灵和楚青栀拉了两位落单的姑娘们，开始了血拼。 “唉，等等，我这个是可以碰了吧。” “连来了三章条了，早知道不打那张牌了，留着还可以试试。” “胡了！天呐，有点意思这玩意儿。” 玉西则被剧本杀吸引住了，跟着丫鬟们的指引，换上了对应的衣裳，凑了几个人开始玩剧本杀。 “我就是那与书生私奔的小姐，当天事发之时我并没有在家。” “呃……我是谁，哦，我是管家，我应该在睡觉。” “太好玩了，我觉得这个难不倒智慧的我。”刘长涛摩拳擦掌，立刻进入角色，开始说自己的证词。 魏娘子和几位掌柜的去了打牌的地方。新奇的玩法，一沓硬实的纸，上面绘就了一至十的数字和图案，另有甲乙丙并日月。 “唔……这牌不好出啊。” 第57页 “快点呀老魏，等得我急死了，个么随便出一张好了呀。”宝缘玉祥的薛掌柜一个劲的催。 “别催！你和我可是同一方的，我随便出一张要输的呀。”魏娘子都被薛掌柜的吴侬软语带出了口音。 四人玩的是双扣，一方相对而坐，顺势出牌，哪方先出完就获胜。 还有随大人来的小孩子们，也一起玩起了飞行棋，棋子上画着的不是飞机，而是墨家曾做出的竹鹞，据说也可上天飞行。 孩子们对此接受良好，拿着骰子便开始玩起来，飞行棋比其他所有棋类都好上手的多，只稍看一会儿便能懂怎么玩。 谭以做了三副飞行棋，想着应该没什么人会玩，便没有备其他多余的。谁知道孩子们居然很喜欢，对它的需求最大。 来得晚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前头的玩，也跟着一起惊叫高兴。 “啊！是六！总算可以出门了。”身边围观的小孩出声，比正在玩的玩家还要高兴。 “哈哈哈敏妹，我已经到了一架竹鹞了，你赶不上我喽。” “哼，你得意不了多久，我的一架竹鹞就跟在你身后呢，我下一把只要掷出一个五就能把你的竹鹞撞回去。” “敏妹我错了，你走另一架吧，去撞李二，他那架竹鹞快到终点了。” 会员深度游的前两日，就在简单纯粹的游戏中度过了。大家简直意犹未尽，玩了麻将的根本不想再去打牌下棋，只想接着打，而且还要好搭子一起。 还有听说剧本杀很有意思的顾客，第二天也和朋友们一起专门排队等着入场。当然，剧本最终结局是换了一套的，以免前一回玩过的剧透而导致可玩性下降。 这么过了高高兴兴的两天，谭以不得不喊醒乐不思蜀的大家伙，明日便是室外活动，登高露营赏日出，十分健康。 第41章 洗护套装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室内游戏结束了之后, 按照计划行程，就该出门爬山露营了。 谭以先前已命人里里外外探了一遍，将难走的路径重新规划, 也在蛇易出没之地, 撒上雄黄粉, 最大程度上保证安全。 谭以事先已与众位商量过，也告知了详细的行程路线及时间安排，毕竟是要在外露营, 而且每人只带一位随身婢女或小厮，安全由侍卫队来负责。 这么一来，条件必然简陋，且对体力也有一定的要求, 有不想忍受的顾客们就暂且退出，不参与野外活动了。 统计了遍人数，总共十九位顾客们决定参加。 做好了准备, 第二日一行人便按照预定的行程出发了。 一开始，大家伙还兴致勃勃，还有的干脆唱起了曲子，歌声振林樾, 颇为动听。 不过毕竟是在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萎靡。 谭以观察了众人的情况，还在预估之中，便稍微停下歇息了会儿，让大家喝口水。 邹灵看着天上的日头，用手帕擦了擦微微出汗的额头，虽然不算很热，但感觉好疲惫, 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姑娘，要不咱们回去吧，看行程还要走半个时辰才停下。”丫鬟也觉得好累，自从进了邹府之后，她哪还走过这么远的路！ 邹灵闻言，加快了脚步凑到楚青栀身边，问道：“姐姐，你累不累呀？” 楚青栀正好喝完水，看见邹灵小狗一样凑过来，又不肯说自己累了，拐弯抹角问她累吗。 楚青栀促狭的心思起了，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装作毫不费力的样子，回答道：“不累啊，才这么点路嘛，我觉得下回可以带我妹妹也来，她就喜欢在外面野。” 邹灵噎住，说道：“楚妹妹才十岁呐！这不太合适吧。” 楚青栀没想到她还当真了，接着说道：“还好吧，就当锻炼身体了，强度不算大，对她来说应该刚刚好的。” 这下邹灵无话可说了，看楚青栀一脸轻松且理所当然的模样，更加不好意思说自己好累想回去的话。 丫鬟还想再劝邹灵两句，却被她不悦的眼神吓回去了。 邹灵有点不开心地沉下脸，碍于自尊她不好开口说比不上十岁的小妹妹，但腿脚又确实有些酸胀，两难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邹灵环视了一圈，大家穿着骑装或胡服，在原地歇息时喝着水与同伴聊天，看着都轻松自在。 再坚持一下吧，邹灵在心里默默想了想，至少不能是第一个放弃的，不然丢死人了！ 之后的路程有惊无险，一行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是一处地势平缓的半山腰，岩层裸露在外，上面覆盖了薄薄一层土，在预先清理了一遍之后十分适合野外露营。 到了傍晚时分，随队的厨师仆役们开始准备晚膳。 都出来露营了，自然要尝试一下烧烤。在山庄已腌制处理好的牛羊猪肉，各类适合烧烤的蔬菜，在竹签子上整齐地串好，小厮们做好防火工作之后，才正式开始烤制。 谭以开了一瓶浓度不高的果酒，欣赏着落日慢慢喝着。 在京城的贵女们难得有此野趣，兴奋极了，在路上的疲劳好像融化在了落日里，只剩下新奇和愉快。 邹灵累得好像灵魂出窍般仰着头，靠在楚青栀的肩膀上，说道：“姐姐，你之前是不是故意气我的？你看我可也一起坚持下来了，没有半途而废。” 第58页 楚青栀揪起地上的一根野草，漫不经心应和道：“是，你最棒，值得鼓励。我们也去烧烤吧，我问过谭掌柜，她说欢迎自己烤肉。” 邹灵听到她从来没干过的事情，立马精神起来了，拉着楚青栀就去忙活。 谭以特意嘱咐了厨师们，就算顾客想要自己动手过把瘾，也要在一旁紧紧盯着，防止肉没烤熟或者烤焦了，吃出毛病来，那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一旁无所事事的姑娘们看到楚青栀二人玩起了烧烤，也纷纷上前找了个烤架想要动手。 不过，从没接触过下厨这回事的人是很难理解火候以及熟度这回事的。 邹灵犹犹豫豫，不知道熟没熟就一直烤着，连烤了几串都焦糊了，勉强在一旁大厨的指点下，小心翼翼烤好了一串。 “姐姐，你看我烤的，先给你吃吧。”邹灵把自己的烤串递给楚青栀。 楚青栀用手帕擦了擦早已吃得油光发亮的嘴唇，接过邹灵的第一支烤串，咬了一口。味道还行，毕竟早已用香料秋油腌制过，只要烤熟，味道就差不到哪里去。 邹灵控诉地看着楚青栀，非常不满意她自己率先偷吃的行为。 楚青栀好笑地看着邹灵小狗快要炸毛的样子，从底下的盘子上拿出一大把烤串递给她。 “给你，真是难哄的小姑娘。”楚青栀安慰了她一句，“这些也算是我烤的吧，至少参与了一部分。” 俩人又和好了，高高兴兴吃完了这顿烧烤。 天色马上就要擦黑了，谭以指挥着小厮赶紧把帐篷搭好。 帐篷所用的布料是锦霞阁提供的，非常厚实且有一定的防水效果，只要帐篷搭得正确，蛇鼠虫钻不进来。 夜间安全问题还算好解决。整座诏乐山算是长公主的地盘，每年夏季她都会在此小住，公主侍卫队早已把整座山筛子般过了好几遍，强盗土匪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大型哺乳动物如豺狼虎豹等也被驱逐走，就连毒蛇都见不到。 露营最外层的帐篷里睡着护卫队，按照排班夜间轮流换班警戒，篝火也不熄，最大程度保证安全。 这群人简直玩疯了，到天完全黑了也不睡，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累了之后便坐在一起看天上闪烁的星星。 今夏过上两重夏，举目头顶一颗星。 “叮！恭喜宿主解锁成就【群芳观星】。” “描述：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星星是俗世人窥探宇宙的孔洞，意念畅游星海的浪漫即便是目不识丁的人也能领会。在诏乐山的这次远足露营，暂且脱离了红尘繁华，和同伴们一起游山玩水，夜晚观星，是姑娘们难忘的回忆。”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初级洗护套装（茶歇）两千份。” 谭以的第一反应，008这回怎么这么扣，只有一个奖励？ 仔细点开详情，谭以心动得差点流下口水，洗护套装还真是一点不掺水的套装，这一套里包括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磨砂膏、身体乳。 谭以只想为刚才自己对008大佬的妄加揣测赔罪！ 这是简简单单两千套洗护套装吗？ 不！这是一万份的慷慨馈赠。 这边谭以在闷声发大财，那边有了点新情况。 “邹灵，你怎么总是动来动去的？”有位姑娘看邹灵好像全身不自在似的，开口问道。 邹灵脸一红，小声说道：“我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痒得厉害。” 谭以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掏出一瓶没开封的花露水便递给邹灵：“邹姑娘，可以把这花露水涂上，过一会儿便不痒了。” 邹灵作为铺子的黑卡会员，自然知道花露水的用处。 不过一来，花露水在限量供应之后总是早早断货了，二来邹灵其实心里也不怎么相信花露水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以为只是外人吹捧过度，顶多就是味道特殊一些罢了，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就这么阴差阳错，花露水虽然好用，但邹灵却硬生生错过了。 现下蚊子包又红又肿，好像痒到骨髓里。邹灵别无他法，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接过谭以递来的花露水，涂了一些。 这股略辛辣又清新的味道瞬间侵占了邹灵的鼻尖，好像一位全身绿衣、看似柔弱的清雅姑娘捏着拳头，霸道地要你一定和她对打。 “唉，亏你还买了铺子里这么多东西，这最好用的花露水都不知道啊。”有人调笑道。 邹灵辩解道：“那也不是我不想买，都是谭掌柜，怎么每日只卖这么几瓶？我都买不到。” 一听这话，周围的姑娘们都冲着谭以来了。 “是啊，谭掌柜，太少了，胭脂都被要投票的人抢光了。” “谭掌柜可瞧不起咱们，姐妹们改日定买空你的铺子。” 谭以见战火烧到她身上，立马出声保证道：“等咱们野行结束，最后两天会有胭脂水粉返场特销，之前绝版的也都会有一部分上架。到时候大家可以挑感兴趣的买。” 此话一出，大家瞬间兴奋了。 “谭掌柜，我都感兴趣的，都要一份。” “我可以买下所有的口红套装吗？好喜欢，之前没抢到。” “想得美，我也得买些给我娘亲姨娘送去，她们还没有呢。” 谭以面上纠结，说着哎呀哎呀实在是库存不够啦，心里乐得小人蹦上天，又是一大笔进账啊！ 第59页 在前一晚众人依依不舍进帐篷睡觉之后，第二日大家都对花露水心服口服。不仅止痒厉害，驱蚊也利索，在帐子里撒了一圈之后完全不怕有蚊子出没。 虽然味道刺鼻了点，不过闻久了反而安心。 野行露营顺利结束，留下仆役们清理好环境，众人便说说笑笑下山回山庄去了。 谭以走在最前头，一面和姑娘们聊天，一面注意着四周情况。快到目的地避暑山庄，谭以放下心来，这次难度颇高、对诸位姑娘们来说条件十分艰苦的野行露营总算顺利结束了。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强势传来—— “是谭掌柜吗？我家主人请您前来一叙。” 第42章 敏稷长公主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谭以愣住了, 定睛一瞧那喊话的小厮，一身随从常服，面白无须, 姿态恭谦, 对着谭以微微点头。 再往后一瞧, 不远处的一方小石亭里柔纱幔帐，隐约印出曼妙身影。 玉西右眼乌黑明粹，认出了那小厮模样的人是长公主身边得力的掌事太监, 上前告知谭以。 谭以谢过玉西好意，对着石亭里的人物略一行礼，开口说道：“民女正是谭家胭脂铺掌柜谭以，有幸得贵人相邀, 这便前来。” 顾客们出身豪贵，自然很有眼见力，看身份最高的楚青栀、玉西都对着那边行礼, 都安安静静地照做，随后便先行下山了。 谭以独自一人上前，在幔帘外就止步。 方才出声的太监开口介绍道：“谭掌柜，我家主人是大昭敏稷长公主殿下, 请您上前一叙。” 谭以按照礼制行了一礼, 口称拜见敬词。 幔帘后的女子摇了摇团扇说道：“谭掌柜请进吧。” 侍立一旁的宫女打起帘子，谭以微微抬头，眼睛余光瞥见了长公主大约三十岁上下，衣着繁丽，妆容妥帖，恍若神妃仙子。 谭以在宫女安置好的小凳上坐下，心里有些忐忑。这可是长公主唉, 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正经接触大昭最高掌权家族里的核心人物，算是长见识了。 长公主看出了谭以有些紧张，笑笑用团扇轻轻点了点谭以面前的茶杯，宫女立刻上前给谭以倒了一杯茶。 “请谭掌柜喝茶。” 谭以又恭谨地谢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入嘴便是满满的龙井茶香，不愧是宫中贡品。 “谭掌柜，这次本宫冒昧请你上来，没别的意思，我家的驸马最近喜欢上了你铺子里卖的花露水，说是气味芬香，别有意趣。” 谭以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长公主，见她眉目含笑，不像生气的样子，心里放松了一些，回道能入公主驸马的眼是民女荣幸。 长公主见谭以姿态大方，毫无别的商贩扭捏瑟缩之意，不禁起了点好感：“我家驸马是喜欢，不过谭家胭脂铺的花露水也太难买了，好几回本宫打发小厮去买，竟然都已售空了。” 谭以心里一紧，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说道：“这倒是民女的不是了，若是铺子里的花露水有幸得公主驸马喜欢，民女这就送一些到您府上。” 说完谭以冲长公主笑了笑，就在这一看的功夫，她突然发现长公主居然用的是自家的化妆品！ 这细腻的粉质，柔和的色彩，宛若素颜的妆面效果，不是系统出品的化妆品绝对化不出来。 神奇的，谭以心里的紧张瞬间没了，对着长公主说道：“殿下，如果您喜欢，我可以专门停业一日让您任意挑选。” 长公主噗嗤笑出声来，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玩的姑娘了：“这倒是不必了，下回有了新品直接通知本宫就成了。那些胭脂水粉确实好用啊，上回驸马买来一套送我，本宫还觉得他大惊小怪。” “如今，本宫都看不上其他的胭脂了，快出新品，本宫等着用。”长公主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谭以嘿嘿笑了两声，回道：“多谢殿下抬爱了，最近铺子倒是会新出一套洗护用品，我用着觉得还算不错，名叫茶歇，过两天给您送到府上，如何？” 长公主不可知否地点点头，不过老是占人家便宜可不是堂堂公主所为，转念一想，有了个好主意。 “你可知品香会？可有兴趣来看看？”长公主状似随意地问道。 如此鼎鼎大名的盛会，谭以自然听说过。 这品香会每三年一回，一般会在金秋时节，由敏稷长公主府开办。长公主爱香惜香懂香，品香会聚集了全大昭最顶尖的香丸、香品，供大家品鉴赏玩；各路商贩齐聚，只为了获得一封品香会的请帖。 谭以脑子里扒拉了一遍铺子里的产品，发现还真有不少香水了，对亏了008给力，不然她只得厚着脸皮带驱蚊用的花露水去参加了。 “殿下邀请，民女荣幸之至。”谭以毫不掩饰地露出欣喜之情。 长公主被她直白的表情逗笑了，冲身后一挥手，随侍宫女给谭以递上了请帖。 谭以向长公主告退之后便立刻回了避暑山庄，兴冲冲地和满冉商量起了后续铺子的发展计划，这长公主亲手给的请帖可不能浪费了。 野行回来的一行人也都累了，除了魏娘子等人舍不下麻将，当即组了个桌开始血拼之外，其余姑娘们都各自回房歇息，等着最后两日的快乐时光。 果然没有令大家失望，谭以特意邀请了比赛进入前八的姑娘们前来助兴。 第60页 山庄里一片喜悦欢呼，尤其有格外喜欢某位姑娘的，简直兴奋地快要晕过去。 “秋烟，我好喜欢你的，上回你穿男装简直太迷人啦。” “呜呜呜我可爱滴二米，可以捏捏你的脸吗？看看是不是比邹灵的还要软？” “凝潇姑娘，上回你作的那首词很好，我再三咀嚼……” 谭以有些不理解，若大家真是很喜欢，那直接去小金陵点姑娘们聊天弹琴就可以了？又不是花不起银子，怎么好像跟现代一样见不到人似的？ 谭以将这个困惑说给玉西听。 玉西：…… “谭掌柜，那里终究还是小金陵，姑娘们总是不好踏足的，毕竟人言可畏。”玉西一只眼睛灰蒙，一只眼睛清亮，看着场中大家热闹地和选手们交谈。 谭以明白了，对女子的束缚总是格外多一些的，也难怪大家就这么玩一玩就非常开心了，目前来看娱乐阈值还非常低。 八位姑娘前来自然不会只是聊天，她们一同演奏了《春江花月夜》，琵琶、古筝、中阮、萧、花盆鼓、二胡、中胡、笙，各司其职，在这里还是第一次亮相。 顾客们都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群体，这合奏曲乐音悠长又不乏激情，很快便投入进去，正好抚慰了前两日远行的苦累。 看众人的表现，谭以放下心来，不禁感叹：这古代的贵女们可俗可雅，能静能动，对策划太友好了！ 八位姑娘在山庄陪着大家游玩了一整日才走，筠之甚至也迷上了打牌，还跟谭以说反正她都淘汰了，不如让她在这里陪大家打牌好了，不收钱。 谭以哭笑不得，这也不是收钱不收钱的问题。看来打牌不仅对胡适之有吸引力，对古代女子也是不逞多让。 前一天是貌美的女子前来相陪，最后一日就是英俊的男子。 谭以特意挑来了八位各有特色的美人，各种类型都有，保管有大家喜欢的。 果不其然谭以的安排成功了。虽然气氛不如前一日热烈，甚至有些冷淡，不过大家眼神的火热是盖不住的，故作矜持，内心激动。 同样这天还是谭家胭脂铺返场活动，谭以拿出了好多已经在外绝版买不到的化妆品，也有销售火爆、不抢也买不到的爆款。 美色侵蚀下有些生锈的脑袋，再被这些“绝版、限量”这么一刺激，加上集体跟从效应，大家完全陷入买买买的状态。 等到众人出了避暑山庄，回到家中，发热的脑袋才清醒过来；不过看到自己买的这么多胭脂水粉，也根本不后悔。笑话，这点东西还能把家族搞败落了不成？ 邹灵趴在床上，享受丫鬟的全身按摩，给这几日紧绷的身子做个舒缓。 回想着短短七八天的山庄之行，邹灵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极致的快乐带来的是不自觉的后怕和虚幻感。 前几天真是我吗？不会是假的吧，怎么会这么开心。 邹灵换了边脸压在床上：“阿历，去把花露水拿来，给我撒点。” 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邹灵总算安定下来，想着下回谭家若还有什么活动一定要积极参与，不然就亏大了！ 哼，我那老顽固爷爷原先还不肯让我去。幸好去了，要是只能听别人讲有多么多么好玩，真是要气死了。 邹灵胡乱想着，想到爷爷，趴不住了，立刻起身，带着花露水就往邹老爷子那边跑去。 “爷爷！您看我给您买了什么？”邹灵献宝似的把花露水送到邹老爷子面前。 邹老爷子面容寡厉，看着很不好相处；时任礼部尚书，目前还未致仕，是太皇太后的肱股之臣。 邹老爷子鼻子微动，闻到这股味道瞬间记起，前段日子澹台轶在礼部就总是顶着这股香味到处走，看来是同一家的玩意儿。 “爷爷，我前几日不是去玩儿了嘛，还特意给您带了几瓶花露水，这个驱蚊止痒可好用了，味道还好闻。您之前不是总抱怨宫里的蚊虫多，总是咬您？”邹灵眼神亮晶晶的，等待爷爷的夸奖。 邹老爷子却眉头一皱，接过孙女手中的花露水仔细一瞧，绿汪汪的玻璃瓶身上贴了印着谭字的纸，原来是谭家胭脂铺的东西。 “灵灵，这谭家胭脂铺可是举办择美比赛的那家？” 邹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刚想给爷爷推荐她支持的秋烟姑娘，却被爷爷不悦的眼神吓回去了。 “灵灵，日后不准去看那劳什子比赛。”邹老爷子一锤定音说道。 邹灵急了：“为什么啊爷爷？怎么莫名其妙不让我去看！” 邹老爷子慢条细理地喝了口茶说道：“那月夕是里头参加的姑娘吧？坊间传闻她违背太皇太后令，秽乱教坊司谋取利益。连我这糟老头子都听见知道了，一个不好怕是要停赛了。” 第43章 动物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邹灵屏住呼吸, 不敢置信道：“爷爷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这可不是小事啊。” 邹老爷子打开花露水的琉璃塞子闻了闻，说道：“市井传闻，也不排除是人家空口瞎说, 不过这事情很难自证清白, 月夕即便是没做过, 也难了。” 邹灵不可避免的心疼了，要是假的，只是因为比赛的缘故而受人诋毁, 那月夕可太惨了点。 “爷爷，流言有说是谁吗？”邹灵追问道，“这样的事大理寺会出面吗？” 第61页 邹老爷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到底只是捕风捉影之事罢了, 只是决赛在即，对她本人不利，且若有人真有证据在手, 趁此告上衙门，月夕还有可能吃牢狱之灾。” 邹灵原本不怎么喜欢月夕，知道她有些习惯用些手段让自己胜出，但这次如果因为流言而毁了她一生, 就有些太重了。 邹灵向邹老爷子告退, 连花露水都忘了拿，便急匆匆往谭家胭脂铺去。 邹老爷子也不去追，慢条斯理的拿起花露水，少少滴了一点在手心，盈翠通透的绿色。 邹老爷子心想：我也跟一回风，试试现在年轻人的玩意儿，看着还不错。 火急火燎赶到谭家, 邹灵一进正堂便看见谭以月夕正神情严肃地商量着事情。 “谭掌柜，外头有些不利于月夕的传闻，你可有所耳闻？” 谭以点点头：“邹姑娘喝口茶，多谢你前来告知。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嗯，问题不算严重。” 邹灵松了口气，既然掌柜的都说没事，那她也就不多操心了。 谭掌柜和月夕笑着和邹灵聊了会儿，便送她出门。 谭以叹了口气，对着月夕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月夕相貌柔弱，但性子却意外的大胆和果断。 她点点头说道：“是的，谭掌柜，我已经想明白了。” 谭以这时候倒有些佩服月夕了，火中取栗，不怕付出代价，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其实说起来，这对铺子和比赛没有什么损害，反而会获得更大的讨论度。 既然月夕打定主意了，那便随她去吧。 转眼，最终总决赛到来了。 这次比赛谭以花了极大的心血，不仅是比赛形式，还是宣传热度，都让谭以费了很多心思。 最后的结果也没有辜负谭以的期望，几乎大半个京城都在关注这场比赛，早早的就有人等在台子周围，一品居最好的位置价钱更是水涨船高，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两银子。 秋老虎的威力抵挡不住在外围观的群众的热情，一个个顶着烈日也不肯离开占好的位置。 “唉，这台子怎么还围上栅栏了？”有人看着台子周围一根根结石如小儿手臂粗的木头，“搞得咱们在牢里似的。” “听说好像是因为这次比赛有点危险，掌柜的特意找人来做的。” “呵呵，是怕有人冲上台子去吗？也是啊，听说月夕碰上事儿了。” “你怎么胡乱说话！凭空污人清白？月夕还真是惨，被人这般诬陷。” 那人不知道还好不好地碰上月夕的支持者，也不多说话了，只不屑地撇撇嘴，心想：现在的人真是眼瞎了，秋烟冰闲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月夕投进决赛，凝潇筠之哪个不比她好？ 张小汀今天难得请了一日的假期，跟舍友一道来看冰闲的最终决赛。 在他心里，不管最后是第四也好，是第一也罢，丝毫不影响冰闲在他心里的地位，她就是最棒的！ 在一片议论、质疑、期待、争吵中，决赛总算正式开始了。 依旧是串讲和碧荷妙语连珠，将观众注意力吸引过来。照例说了开场词之后，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碧荷清了清嗓子。 “最近关于月夕姑娘的一些传闻，我们都有听说。” 此话一出，台下诡异地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台上。 碧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有许多观众顾客们向铺子提出要求，不想让月夕继续参加比赛。对于这个问题，谭掌柜与姑娘们协商过后决定，在没有切实证据与论断之前，不对月夕姑娘做出退赛处理。” 这下子议论声压不住了，“凭什么还让她继续参加！不知羞耻，不检点！” “嘴巴放干净点！你是大理寺卿？” “嘿！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月夕那婊.子不要脸？对着老爷们两腿一张，这冠军呐手到擒来～” “他娘的，就你有嘴叭叭叭的，你趴人家床底下了，啥都知道？别逼我揍你！” 月夕静静地站在顶楼窗边听着外头的辱骂与污言秽语，心里不禁苦笑，这人的承受能力果然是强大的，先前她假摔做戏都怕得忍不住全身发抖，如今听到这样过分的话却能忍受下来。 碧荷等着观众们冷静下来，接着说道：“不过月夕姑娘在经过审慎考虑之后，决定放弃本次比赛。为了不辜负不浪费谭掌柜以及大家们的辛苦付出，只参与展示，不进行排名。” 支持月夕的人都快要心碎了，这些天原本就饱受流言蜚语的纷扰，想着到了决赛一定要多买些券支持月夕，谁知道她居然退赛了！ 一定是外头那些伤人的话，让月夕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谁会舍得退出啊。 “月夕真是流年不利啊，好不容易要红了居然碰上这样的事。” “这不是活该？还给她脸了，应该直接让衙门来查。” 月夕支持者们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心里一团火憋着没处发泄。 不管咋样，比赛照旧开始了。 按照抽签顺序，冰闲第一个出场，众人伸长脖子，想看这次比赛掌柜的弄啥新花样。 不过令人失望，冰闲一人孤零零地走了出来，虽然衣裳妆容都非常符合她的气质，一身白衣，在裙摆末端和袖口处晕染了墨色，发髻上簪了丹红色珠缀，容貌也一如既往的清绝雅丽，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单调了，毕竟这是总决赛啊！ 第62页 还没等观众们发出叹息声，冰闲已走至台中央，拿出一支短小骨笛，横在唇边，下一刻，一声清唳的笛声骤然响起。 接着不等群众们缓过神来，远处天边也随之传来一声悠远的鸣叫。 摧藏多好貌，清唳彻晴朝。 台下的观众们情不自禁转头看去。 “天呐！是仙鹤！仙鹤飞来了。” 自潇潇的天边而来，三只高洁的仙鹤悠悠飞至，宽大的羽翼微颤，绕着台子在空中飞舞了几圈，安静地落在冰闲身边。 冰闲亲昵地摸了摸仙鹤修长优雅的脖子，羽翼光明欺积雪，风神洒落占高秋。 仙鹤们仰头一声发出鹤唳，随后又飞起跳起了鹤舞。 冰闲清冷的脸上带了微微笑意，轻轻挥手转身，雪白的衣袂纷飞，与仙鹤相得益彰。 台下众人看呆了眼，还能这样吗？ 从来没有人想到居然还能和仙鹤一起，不仅协调而且画面唯美，就算是圣上怕也享受不到如此美景吧。 结束后，冰闲又吹响了骨笛，三只仙鹤盘桓了一圈，低空擦过观众们头顶便飞走了。 大家连每次结束必备的喝彩掌声都忘了，只呆愣愣地看着台上冰闲鞠躬退场。 谭以看到第一位姑娘顺利结束，心里略微放松。决赛的主题是动物，一个有些冒险的决定。不过谭以考虑了下，有系统可以保证安全问题，而且这是个独一无二的看点，他人很难模仿超越，唯一的难点就是要借到动物。 谭以花了大力气，走了无数关系，才从皇家的灵囿借来动物，先前冰闲的仙鹤便是早早藏在一边，只待她一声哨响便入场。 至于动物们的动作，全由系统在暗中引导，保证不出乱子。 接下来是轮到二米出场了。 二米蹦蹦跳跳地走到众人眼前，一身豆绿色的俏丽打扮，决赛的妆容也更加精致了，手边挎着一只不大的竹篮，里头整齐摆了一些鲜嫩竹笋竹尖尖。 跟在二米身后的，是一只圆咕隆咚的大团子，四肢短短的，脑袋身子胖胖的，两只黑耳朵，一双黑眼圈，还穿个黑色坎肩。屁股一扭一扭地跟在二米身后出场。 没错，是可爱的大熊猫啦！ 大熊猫深受大昭太.祖喜爱，攻打蜀川时还特意带了几只回京城，并赐名大熊猫，众人也就不再叫它食铁兽，如今在灵囿已经有不少了。 二米蹲下便和大熊猫一样高了，轻轻摸摸它的大脑袋，从竹篮里拿出嫩竹笋来给它吃。 大熊猫在台上一点不紧张，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就开始吃竹子，吃得耳朵一动一动。 观众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台上，一面想着有点危险应该及时离开，一面又舍不得这幅场景，有这么结实的围栏绕着，应该不会出事的。 “那是什么呀？爹爹。”一品居里有带了孩子前来观看的人。 “是大熊猫，可爱吧。” 小孩肥嘟嘟的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吸吮着手指含糊说道：“爹爹，咱们家里也养一只吧，好可爱哦～” 他爹一窒，半晌才呐呐道：“儿子你高看为父了，咱可养不起。” 台上二米带着大熊猫绕了几圈，让大伙都看清楚顺便把大伙儿都萌翻了之后，便退场了。 经过前两轮的姑娘们展示，观众们越发期待接下来的亮相了。 按照抽签，第三位应该是秋烟，但上台来的却是碧荷。 众人一头雾水。 接下来便听到碧荷柔柔的嗓音：“秋烟姑娘的动物大家见了请不必惊慌，也请尽量小声，不要大声尖叫，我们保证这是绝对安全的，不会伤到大家。” 第44章 结束！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 咋地，看个美人还有风险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众人：…… 只见一品居里慢步走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一身斑斓光泽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油光发亮, 四肢健壮，虎爪雄厚，矫健有力。 大老虎面容冷峻, 一双虎目好像无机质般，睥睨冷血，盯了台下观众一眼，根本没人敢与其对视。 比老虎更惹人注目的是侧坐在它身上的秋烟, 她的一只手还搭在老虎毛茸茸的大头上呢！ 秋烟姿态轻松，妆容美绝，眉目艳皎月, 一笑倾城欢。 秋烟赤着足，纤细骨感的脚踝上套着赤金挂小铃脚环，指甲上是令人眩晕的蔻丹红，随着老虎充满律动的步伐, 铃铛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老虎不急不慢, 行走间线条流畅健美的肌肉在发力间不断起伏，一直走到台边上，离最近的人群仅几步之遥。 离台子最近的人从一大早便开始排队，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么优越的位置，如今却成了直面老虎的第一人。 隔着栅栏，那人甚至还能看见老虎根根颤动的虎须，吓得浑身僵硬丝毫不敢动。 谭以时刻关注的现场情况, 系统也接连不断地发出不可见的电波控制着老虎。 谭以见外头聚集的人群鸦雀无声，不禁感叹：大家伙的素质还真挺好的，碧荷提醒了下别大声尖叫，居然连议论声都没了，太配合了。 秋烟从虎背上轻盈跳下，带着老虎沿着台子周围走了一圈，好让西面八方的群众都能看清楚。 谢谢太贴心了，吓得冷汗直流的观众并不想要这份好意。 第63页 老虎好似不耐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甩了甩脑袋，突然迈开步伐走到台子中央，悠闲地半趴了下来。 秋烟也跟着它一同委顿在地，伸出手从老虎的后脑勺一直撸到脊背。 老虎仰着头，毛茸茸耳朵微微抖动了下，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显然被撸得很舒服。 秋烟也不自觉地笑了，凶猛骇人的野兽低下它高贵的头颅，露出可称之为可爱的神情，实在令人着迷。 “叮！恭喜宿主解锁成就【美女与野兽】。” “描述：野兽的危险是最尖锐的特质，而这又恰好是它最迷人之处；有人以野性划破绝望，有人却被这份锐利戳破伪装的皮囊。人世间太无聊，众人乏善可陈，淡白的美寡薄到完全不构成危险性。我要野性与叛逆！” 谭以不禁微笑，果然冒险带来的是极大的收益，只在舒适圈中打滚，又哪里会有大跨度的突破呢？ 台下众人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声浪阵阵，明明很兴奋想要大声呼喊释放内心的激动，却碍于台上慵懒却依旧危险的老虎而低下声音，听在耳中就像是嗡嗡的蜂鸣。 秋烟的展示并不长，只一会儿功夫便带着老虎回到了一品居后台。 这下压抑着的讨论声总算可以说出来了。 “不敢置信，这居然是真的老虎！我小李还有这福分能见到百兽之王啊。” “小李，没准这是个假老虎，里头是人扮的哈哈哈。” “放屁！假的有这威势？你去里面扮一个，还吊睛白额大虫，就只是条虫！” 听到这番话，众人哄堂大笑。 不过产生这样的误会实在是人之常情，当天不在场的人很难相信会把真的老虎放上台，以至于后来秋烟骑的到底是不是真老虎这件事，争论了好几年，时不时就会有人提起。 最后一位该轮到月夕上场了。对于这位姑娘，可谓是爱者欲其生，恨者欲其死。 “月夕太可怜了，只是参加了个比赛罢了，惹得背后小人如此诋毁！” “这真真假假咱也不知道，这传言也不一定是假的嘛。” “月夕还是受到影响了吧，都不参与排名了，我这段时间买的胭脂水粉还有不少点数没处用呐。” 有支持其他姑娘的人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一动：对呀，反正月夕都不参赛了，还有好些人手里捏着投票点都没用了，不如多争取些来！ “哎呀，我也觉得，虽然我喜欢二米啊，不过大家都是朋友，碰见这样的事应该要共患难才对。” “呜呜呜算了，月夕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你喜欢的是月夕是吧，干脆一会儿给你投吧，反正也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别难过，呃……我的意思是不必急于一时，月夕姑娘的好运还在后头。” 月夕出场时，秋烟造成的轰动还未结束，大家都没怎么把目光放在台上。 这时天慢慢暗下了，夕照静静地洒向京城，最东边天已是蟹壳青；今日恰好是初七，西边已经挂着半轮月亮，好像一瓣鹅黄的柚子被随意搁置在天上。 谭府的仆役眼疾手快，在台子四周支起了暖融融的灯笼，免得大家看不清。 月夕一人走到台中央，大家有些疑惑，其他姑娘都有动物跟随，怎么到她这就孤零零一个？ 月夕听见了一些恶意揣测的窃窃私语，神情丝毫不变，缓缓抬起手。 她今日难得化了明媚些的妆容，重点勾勒了眉眼线条，以往总是会往圆幼方向化的眼线，改成了长眼画法。 在眼头眼尾处用眼线液细细描画，挑出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几可以假乱真。眼周用了珠光的眼影，灯光映衬下流光溢彩。 月夕清楚地知道她的谋划或者说手段会带来怎样的污蔑和诋毁，不过这正是她需要的，厌恶与偏见是成就她盛放的淤泥，虽然污秽，但是很有用。 不少观众们抱臂整暇以待，倒要看看她有些什么新奇的花样。 月夕兀自起舞，只是简单的动作，扬手、俯身、转圈，但一举一动任可看出扎实的功底。 不一会儿，便有眼尖的人发现空中飞来了蹁跹的蝴蝶。 “快看！” “看哪啊？啥都没啊？” “这眼瞎的，这么多蝴蝶没看见呐？” 一只也许不起眼，但十只、二十只却惹人注目。随着月夕舞姿纷飞，妖娆灵动的蝴蝶也跟着上下回旋。 小巧的粉蝶、黄蝶，颜色艳丽且蝶翼硕大的凤蝶、蓝闪蝶、燕灰蝶，围着此时此刻唯一的主角，用轻盈的姿态衬托她的美丽。 月夕的蝴蝶舞不如冰闲的高洁清研，也比不上二米的娇憨可爱，更不用说秋烟的野性危险，不过自有一分舒适与从容。 一舞罢，月夕有些喘.息地停下，朝台下群众们鞠了一躬便转身往台后走去；众多蝴蝶依依不舍跟在她身后，荧闪点点，旖延不绝，恍惚间直像一尾曳地长裙，逆着庸庸人潮而去。 “呃……这位小哥不好意思，刚刚我说了要把投票点给二米姑娘，现在我后悔了，不好意思，我还是想投给月夕。” “唉，理解理解，一会儿再多买些入场券二米好了。” “月夕虽然退赛了，不过她的展示还是不输于其他人的。” “可恶啊！如果没那档子事该多好啊，好好比一场，即便输了也是虽败犹荣。” 第64页 不管如何，这场比赛已经算是结束了，在经过热烈且纷乱的现场再买票、投票之后，统计出了结果。 碧荷：“第三名，冰闲！” 众人屏住呼吸，最后竟然是二米和秋烟争夺第一。不过回想着两人先前的表现和大家的反应，好像这结果也不是特别难猜。 “第二名，二米！最终胜利者——秋烟！” 随着最终结果的公布，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厮们点燃了烟花，彩色的飘带丝绸飞舞，评委们为姑娘们送上正盛放的鲜花，绶带、鼎冠和奖杯。 台下是一片欢欣鼓舞，这是一场选秀最辉煌的时刻，也是落下帷幕的节点。 谭以和月夕并肩站在顶层看着楼下，谭以不太懂各个疯狂的支持者们心里的喜悦，她只高兴自己总算可以歇一下了。 “你成功了，按照最后统计的投票点来看，比之前六进四那场多了一倍。”谭以说道。 月夕伸手抚了抚胸.口，是跳动的野心在滋生。 “那我这步棋是走对了，即便有了些莫须有的污点，也是值得的。”月夕淡淡说道，脸上惯有的温柔笑容不见，瞧着倒比冰闲还要冷。 上场比赛结束之后，月夕心里就清楚，她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侥幸了，是她用了旁人不屑用的手段来博取同情。 这样的喜爱哪会长久呢？浅薄的，一时的，风吹即散。 所以她干脆利用这次契机，好好博一场；谣言实际上是自污罢了，是她手里的武器，她要最极致的爱与恨。 好在，老天还是偏爱她的，她胜利了。 最后的比赛结束了，谭以好好休息了几天，整理之前的账本和记录，规整铺子的库存，对接下来的计划根据实际情况做了微调，同时又办了一场员工培训，有新人加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算账！历时近三个月的比赛办下来，这支出和收入得好好算。 成本七零八碎的很多，场地租赁，关系疏通，原料开支，场务费用，人员薪资等等，加起来总共花了三千五百二十两左右。 收入也不菲，这三月铺子里的收益在两万七千四百两左右，加上入场券购买，一品居等铺子分成，大概毛利在三万上下。 谭以看着眼前的数字忍不住笑出声，几乎是十倍的收益。如果没有举办这次比赛，按部就班地销售，赚到三万两白银差不多要两年的时间；真正意义上花得少，赚得多，来钱快。 第45章 万开济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谭以耐心地盘账, 打开系统界面，显示铺子净利润已经达到两万五千八十二两，距离最终目标五万两, 还剩一半的差距。 又点开成就界面, 刚开始灰蒙蒙一片的页面, 已经有了将近二十枚闪闪发光的奖章，随意点开一个，就是系统截取的美人图。 再清点了一番已有的化妆品库存, 种类已经是十分齐全了，美妆类的、香水类的，再加上最近新出的洗护套装。 不过谭以之前一直忙着策划比赛，还没来得及上架新品。现下比赛结束了, 忠实顾客们也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花了不少钱，想来会进入一定的疲软期，像前段日子那样售之即空怕是不多见了。 不过谭以对这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要说京城里名气最大的胭脂铺，那可就是谭家胭脂铺了。 就在此刻，一品居中。 一行远道而来的江南货商正在一品居中歇脚，打头的是临安府的数一数二的大户万开济, 除他之外还有其余几家一同前来京城行商。 万开济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已是万家实打实的领头, 不论是商业嗅觉还是手腕心性都很拿得出手，也因此，这一行人在一品居中用膳时，他格外关心食客们一直在争论的事情。 “都过去好几日了，怎么还在说比赛的事呢，听着都烦了。”一穿着织锦淡黄长衫的少爷说道。 “在说秋烟呢，听说御史大人家的公子前几日硬要她一起去猎虎。”同桌人好心说道。 “这真他妈开了眼了, 什么狗脑子想出的主意。”刚刚还说厌烦了人立刻加入战场开骂。 万开济沉默地吃着饭，对于听到的事情却竖起了耳朵，神情微动，似乎有商机在里头。 万开济仔细听了众人的闲言，越听越觉得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来了，匆匆吃完饭就带着手下各路打听消息去了。 小金陵。 “实在不好意思呐公子，月夕近段时日确是没空了，这都排好日子了。要不这样，要是有客没来，一定立马知会您如何？” 小楼里王妈妈谄媚地笑着，弓着身子对着一位少年郎赔笑，听到王妈妈这样说，他也没法子，嘟囔了几声便离开了。 待客走了，王妈妈立马收起笑容，板起了脸，嘴角不屑地撇着，对楼里的随从说道：“日后这种脸嫩拿不出钱的娇娇公子就回绝了，如今月夕可不是谁都能见的角儿了，拿捏起来懂吗？” 随从们应下了，楼上月夕正吃着喊人跑腿买来的玉带糕，还带着热气，软和清甜。 王妈妈扭着推开月夕的房门：“月夕啊，今晚龚和王府的嫡二少爷来，可得准备着啊。” 月夕点点头，又见王妈妈拧着手帕说道：“你一人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今儿个晚上把翘兰也带上，让她弹弹琴，也在贵人面前露露脸。” 第65页 月夕捻起一块糕果慢慢吃着，听到翘兰这名字，倒是不经意想起一桩旧事。 她被王妈妈捡回小楼之后，囫囵着养大了，荷包里干干净净，有点银子也都被王妈妈收走了。 等年纪稍微大一些，便和其他的姑娘一起开始学狐媚手段，怎样捏着嗓子说话好听，怎样侧脸笑好看，一个学不好便是荆条伺候。 月夕倒不觉得苦，毕竟小楼是她的容身之所，能这样也不错了。 翘兰是不一样的，她学的是琴棋书画，因为她是小楼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王妈妈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颇受宠爱；能穿最时新最漂亮的衣裳，甚至还有客专门给她过生辰。 月夕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生辰礼这回事，她躲在角落眼馋地看了看桌上丰盛的菜式，记住了最重要的长寿面。 之后她开始偷偷攒钱，替大姑娘们跑腿，想着法子向少爷们讨要一文两文，攒了大半年，总算在她生辰前攒够了银子。 她是被丢弃的，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只是把被王妈妈捡到的时日记作生辰罢了。 零零散散攒了一百多文，生辰到了，月夕想吃一品居的炒鳝面，大冬天的跑去买了一碗，一路端着回来，脑门上全是汗。 到了小楼门口，月夕正想回通铺慢慢吃，就被翘兰喊住了。 “月夕孝顺，正巧今日我想吃面了，难为你特意买来。”说着就让伺候的丫鬟夺走了她手里的面条。 月夕想说这是她自己要吃的，但她不敢；翘兰是楼里最红的姑娘，楼里一大半的收益是她挣的，闹起来，王妈妈不会管其他的，一定会先打她一顿。 月夕没有了面，一个人低着头在小楼门口站到了天黑，四肢冻麻木了，被王妈妈推了一把赶回通铺睡觉去。 她在回去的楼梯转角听见了小厮们在嗦啰吃面。 “翘兰姑娘真娇贵，一品居的炒鳝面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倒赏给了咱们。” 月夕回过神来，拿起绣花帕子擦了擦嘴，对着王妈妈略带乞求的脸，说道：“妈妈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在外头被骂得多惨呀，可不能连累了翘兰姐姐。” 王妈妈听出月夕婉拒的意思，略劝了几句也就罢了。 月夕托腮，看着桌上价值一两银子的玉带糕，高兴地想着：我真是个肤浅的小人。 还有碧荷，如今再也不化以往那种可以装可爱的妆容了，又因为在比赛上很是露了脸，能说会道的名气传遍了京城，喜欢这一款的客人们自然前来捧场。 小金陵看到了比赛的优厚回报，个个眼馋得不行，几大楼的妈妈们商量着也照谭家的样式办几场，虽说有范水模山之嫌，但只要能赚钱，其他不是问题。 而且像谭以那样的评委是请不来的，只能在小金陵内部找几位名气高点的姑娘做评委，也算过得去。碧荷自然也在其中，再次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若是当初拒绝了谭掌柜的邀约，如今哪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万开济总算打听清楚了这段时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半数京城居民谈兴不减，仍然念念不忘。 万开济个人觉得京城居民说的有些夸张，把一档比赛夸得天上地下，还什么老虎熊猫，多半是找人扮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假的，能有这样的人脉和大手笔，值得学习。 一行人来到了谭家胭脂铺的门口。这次来的都是万开济最坚实的盟友，一同做了好几笔大生意，眼界都不差的。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胭脂铺还有这么旺的人气。”其中一人捋着胡子，打量着谭家胭脂铺。 大门口一侧支着摊子，插着的旌旗上写着“三文笔，限量五百支”，排队的全是穿着蓝绿澜衫、头戴方巾的书生；另一侧则是三幅差不多两米高的美人画卷，姿态各异，手持一样胭脂，最边上写着名字，底下写着“专属动物眼影盘限量上新”。 万开济已经在心里默默调高了对此铺子的评价。 临安作为南方数得着的大城，胭脂铺自然是不少的，以往京城时兴的胭脂水粉大多是从江南传来。万开济手里也有几间胭脂铺子，生意不温不火，小有盈利罢了。 一进铺子，万开济便将四周快速扫过，心里衡量着东家的底盘有多厚。 导购于金瑶一看到有新面孔，还是五六个中年男性一块儿前来，便觉出异样来，唤了小厮来赶紧去找掌柜的，一面笑着迎上去。 “这位客官有些眼生，可是头次来？您有什么想看的？” 万开济原本就没想着遮掩，毕竟能在京城开这样一家可以说特立独行的铺子，背后不可能没有强硬后台，他也就不会用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都看看，铺子里有什么都拿出来瞧瞧。哦，对了，外头那三位美人手里拿着的一定要。”已经有忍不住的商人开口说道。 于金瑶了然地笑笑，拿出了一大堆的化妆品。 粉底液、眼影盘、口红、香水、眉笔…… 万开济一一听着介绍，面色越来越复杂。一面吃惊京城近几年发生了什么，怎的有了如此多花样的胭脂；一面又高兴，南面可都没有这样的，若是能够倒卖，这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万开济还绷得住，他身边的商人们可都憋不住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包装如此新奇、质量如此上乘、虽然价格高昂，不过物有所值！ 第66页 这时谭以也到了，见到万开济一群中年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化妆品看，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经销商来了呀。 第46章 小邓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这是我们铺子的谭以谭掌柜。”于金瑶很有眼色, 向几位商人介绍了东家之后便退下了。 谭以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邀请他们去后头厢房详谈。 万开济不动声色地四处探看, 眼珠子却不胡乱瞟, 只微微侧头用余光便将布置装点看了个分明。 侍立的丫鬟们上了茶盏点心, 留下满冉在旁记录，一一退下。 “不瞒谭掌柜的，鄙人是临安人, 这些年走南闯北做些小生意以养家糊口，身旁也有不少兄弟都是信得过鄙人的，这几日在京城，让我开了眼界, 谭掌柜不愧是胭脂铺的领头啊，果然厉害。”万开济一张巧嘴，笑容亲切, 又吹又捧间毫不费力便拉进了关系。 谭以自然又是一番回捧自谦，只说不敢当。 万开济与同伴们对视一眼，这掌柜的倒是沉得住气，丝毫不接茬。 “谭掌柜, 您这胭脂水粉是京城里头一个的, 我在江南也从未见过如此新颖的胭脂。鄙人想与您谈一桩生意，您看如何？”万开济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口想要进些货物去南边售卖。 谭以仔细地听了，说到底就是个倒买倒卖的活计，利用大昭天南地北往来不便的情况，专门将新奇的货物来回贩卖，以从中赚取利润。 这样的活儿有利有弊, 虽然不用设立作坊生产，减轻了投资成本，不过如今大昭基础建设落后，道路不通且运输时间极长，会有货物堆积从而卖不出去的窘况。 谭以之前做铺子定位规划时，就因为这个原因决定，将铺子大本营设立在封建王权集中地的京城，而不是选择四面开花的方式。 不过如今有现成的经销商找上门来，倒是不妨一试，反正她也不会亏。 “嗯，万老板您的想法我大概了解了。”谭以思量道，“如今您也看到了，我这铺子人气挺旺，很多的胭脂都是限量售卖的，主要就是作坊那儿人手不够，暂且拿不出太多的货给您。” 谭以这话就是商场中忽悠人的了，在选秀结束之后，来铺子里购买的客人已经比往常少了很多，主要之前为了投票囤积了不少的胭脂，少爷小姐们的荷包大部分都被谭以榨干了，日常能买一些，但想要大规模的购买怕是要好久之后了。 谭以这样说，是想探探万开济的心里价位，为自己争取些主动权。要是成了自己又能赚上一笔，就算没成，顶多再花些时间罢了。 万开济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自己送上门做生意，免不了会吃些亏，但他没想到谭掌柜居然根本没分销的意思，这就有些棘手了。 “谭掌柜，咱们做生意讲究一个称心嘛。我们兄弟几人大老远从临安赶来，就是听说了谭掌柜的大名，您也别一口回绝，再考虑考虑。”万开济也满口胡话起来，这做生意脸皮薄真是做不来的。 谭以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万老板，我也知道您是实诚人。您说的也对，做生意要讲诚心，得让我瞧瞧您的诚心嘛，口说无凭。” 万开济听出了谭以的意味，不是不能谈，要看能不能给出合适的价码。 只要能谈就行，万开济一鼓作气，将自己想要的说了。 他想以市场价五成的价格购买谭家胭脂铺的胭脂，会随他的商队一路送到南面售卖，并且每月谭家需按时提供相应的货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谭以听完，忍不住笑出声：“万老板，这样做生意是没意思的。” 说完，谭以端起了茶盏喝了口茶，隐晦的送客之意。 万开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坚持，立马松口说可以再谈，这只是他初步的构想。 谭以也不客气，说只能原价购买，每月提供的商品也由谭家做好单子，万老板只管售卖出去。 场面暂时陷入僵局，两人的条件都有些苛刻，接下来只看谁能沉得住气，谈下来更有利于己方的条件。 经过一番激烈的协商探讨，寸土必争的谈判架势，满冉记得手酸，几人连茶都喝完一壶。 满冉不得不佩服自家谭掌柜的，一人稳坐钓鱼台，气定神闲，面对数位年长几十岁的老板还能不落下风，死死守住价位和条件，还能钓住对方，没有陷入无法进展下去的局面。 万开济心累得喝了口茶，与同伴们商量了片刻，算是勉强与谭以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谭家会以市场价八成的价格卖予万开济货物，同时每月分销的总价值量要在固定范围内，初定为一千两银子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之间。 也就是说，谭以每月至少能够收益一千两银子。这些胭脂由万开济负责售卖，无论行情如何，都要从谭府这里进至少一千两的货；若是卖得好，万开济也最多只能从谭以这拿到一千五百两的胭脂，多了没有。 这就防止了两方的利益受损，既保证了每月谭家的最低售货量与最高供货量，也确保了万开济每月有稳定的货源，算是合作共赢。 大的关键点谈妥了，剩下的都是小问题，什么每种化妆品的供货占比，交货时间，付款方式，唯一指定经销商，不得遮掩谭家的招牌，不得盗卖，若终止契书需提前一月协商，无故违约需违约金，不可抗力下的责权交割等等。 第67页 这些问题还需双方改日进一步进行谈判协商，最后达成契书合约，到官府衙门备案登记。 为了这件事，谭以和满冉忙得不可开交，每处都要细细斟酌，争取不留下含糊空间，最好对己方有利些。 谭以再次感叹，她手下的人还是太少，培养了这么久满冉已经能独当一面，也该继续搞新一代人才培养了，再这么高强度工作下去，她迟早得累死。 半月后，万开济拿到了第一批货物，满载了整整一船，恰好可通过京杭大运河顺流到达临安。 万开济雄心壮志起，看着江水涛涛，心里想着他万开济总是有些运道的，此趟京城之行一石二鸟，定要做出个名堂来！ 对于京城居民来说，比赛结束之后的日子略微有些无聊，习惯了每旬有新鲜比赛可看，对于出现的各种细节都可以与旁人谈论好久，不太熟的人见了面还可聊几句暖暖场面。 京城最南边，都要靠近城门口的一处破落屋子里，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生火做饭，一边的木板床上还躺着骨瘦如柴的一位小姑娘，头发黄黄，瞧着只有五六岁。 “哥哥，我不吃药了好不好。”小女孩脸色苍白，还在不停咳嗽。 小男孩手脚利落地熬好了一锅粥，说是一锅粥，其实盛起来也只有一碗较稠的粥，一碗满是米汤的粥。 “说什么胡话？起来喝完粥就吃药，还有最后一帖药，一会儿我就去回春堂买。”小男孩又从吊在房梁上的竹篾篮子里取出半个白煮蛋，小心掰了一粒尝尝，还没坏，剥了壳放进浓稠的那碗粥里。 小女孩看见，眼里有了点泪水，艰难地坐起：“哥哥，药太苦我不想喝了，别再买了，还是去买米吧。” 小男孩干脆不说话了，拿着调羹喂了妹妹大半碗粥，最后一点她死活都不肯吃了。小男孩知道每次最后的小半碗妹妹都会留给他，怕他吃不饱饿肚子。 囫囵把粥喝完，小男孩把嘴一抹，又喂了她喝完药，说道：“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出去挣钱给你买药，要是不舒服了就大声喊旁边的卢婶子，让她帮忙跑一趟来码头找我。” 说完，他往脖子上套了条破烂的汗巾就往码头搬货去了。 今日的码头仍然很热闹，小男孩身子小又伶俐，瞅准往人群里的缝隙一钻就挤进去了。 “唉！小邓来了，今儿个有江南的行商要上货，你去搬那个胭脂，有一整箱的，也有几样零散的，轻便，小心些别摔都是贵重货什。”老大耳朵上夹着支三文笔，招呼小男孩往那边去。 小男孩，也就是小邓，点了点头，撸起袖子就开始搬货。 协议生成的第一趟货，谭以特意前来照看着。万开济站在她身边，时不时喊一旁监管的小厮警醒点。 “万老板，最近几日天气好，无大风大雨，定会一帆风顺到临安。”谭以说道。 万开济哈哈大笑几声：“多谢谭掌柜吉言了！” 二人正说着话，却看见不远处搬货的脚夫起了争执，隐隐还传来一股熟悉的芬香。 谭以眉头一皱，已经闻出来是花露水的味道，和万开济前去查看。 万开济走进，一眼便看见一瓶绿汪汪的花露水摔破在地，琉璃瓶碎了，淌了一地。 万老板心碎，这一瓶他买来就是八钱银子，运往临安至少能卖二两，这一来二去、四舍五入就是没了三两银子！ 万开济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压住心痛，状似沉稳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管事的呢？谁摔的站出来。” 脚夫老大连忙赶来，看见这暗道不妙：“老板，我是这的管事，准我问问情况。” “怎么回事！小邓，你来说说。”老大板起脸，指着小邓让他说话。 小邓慌乱中被揍了一拳，脸颊乌青，说道：“老大，我好端端在搬货，突然王哥忙里慌张过来，把这瓶碎了的水往我脚上一扔，然后大叫起来说是我偷了，拉扯下摔碎了。” 被叫做王哥的男子立刻喊冤：“明明是这小子想偷，揣进怀里，被我瞧见了，我拉了他一把没想到摔碎了！” 老大头都大了，这事不管是谁干的，总归是他手下招来的脚夫，真是倒霉了。 “老大，那小子最近正缺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偷东西也是有的，还想栽赃到我头上！”小王大声嚷嚷着，惹得来往的脚夫们暗地里看热闹。 万开济眉头一蹙，说道：“行了，谁摔的谁赔钱，大家赚钱都不容易，赔个一钱银子也就罢了。都实诚些，自个儿站出来。” 俩人都站着不动，小王昂着头撇着嘴一副不干我事的样子，小邓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开济有些恼了，再次开口：“有谁看清楚了？我不想冤枉好人，要不然你们二人一人赔一半！” 小王一听还要赔一半，慌了神：“老板，真是他这小兔崽子想偷摔碎了，我可是好心把他拉住，可不兴污蔑好人的啊！” 老大也有些着急上火，看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谭以在一旁看了许久，突然插嘴道：“我看那位小兄弟好像有话要说。” 小邓抬起头，看了微笑着的谭以一眼，对万开济说：“老板，是他偷的，不小心摔碎了，遮不住味道，便想法子栽赃陷害我。” 又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处，说道：“他把瓶子藏在这里，一定还有痕迹在。” 第68页 老大一听，立马上手扒开了小王的短褐，果不其然，靠近胸腹处还有一楚绿汪汪的油迹还带着熟悉的香气。 这下水落石出了，该赔钱赔钱，万开济不高兴他不仅手脚不干净而且想陷害别人，让他等价赔偿。 这小小的波澜不起眼，很快一船的货装完，万开济与谭以辞行便风风火火往临安去了。 谭以随意在码头转悠了一圈，夕阳西下，看着水波粼粼的景色还挺美，正要回铺子，在码头入门处碰见刚才的小邓。 小邓看着着实不大体面，瘦瘦一条，穿着破烂短褐，脸上还带着伤，裤腿一只高一只低地挽着。 他喊了一声谭掌柜。 谭以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您还要小厮吗？我可以卖给您。” 第47章 茶歇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说出这句话之后, 小邓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父母生病去世之后，他只与半路捡来的妹妹相依为命，咬着牙到处找小工干, 就是不想自卖其身, 沦落为奴仆。 小邓长大些了, 前段时日刚找到码头的活干，当脚夫替人搬货。如今这件事情出了，老大已经不想留他继续在手底下干活了, 可是他还有妹妹要治病，家里已经没钱了。 小邓看谭掌柜面善，就算要卖身也要找个好主家，鼓起勇气拦下了谭以。 谭以看着眼前的小子, 皮肤被晒得黑黄，看着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个子还不高, 说实在话，没什么用处。 小邓见谭以打量了他一番，面露犹豫之色，心里一急, 说道：“谭掌柜, 我只要三两银子就可以，吃得少，能干的活多，您买下我不会亏的。” 谭以想了下铺子里的伙计，要说缺人倒也不缺，扫洒做饭，销售妆娘都有人干；缺的是和满冉一样的能够独当一面的管理者。 看这小孩的样子, 怕也要花好大一番心力才行。 谭以思量了会儿，回想起码头上的那一幕，小孩还算机灵，也不是不能培养。 “行，那你先跟我来，咱们去官府签契书。”谭以决定了之后便雷厉风行地把事情办完。 小邓拿着卖身得来的三两银子，先去回春堂买了妹妹接下来要喝的中药，才一路跑着回家。 妹妹看见哥哥回来了，挣扎着半坐起：“哥哥，今日回来得好早。” 小邓点点头，说道：“以后不去码头干活了，我找了个新活计，去谭家胭脂铺做工，他们那缺人。” 妹妹不知道小邓是把自己卖了，听见这话高兴地抿抿嘴：“太好了哥哥，不用在大太阳下搬货了，可以轻松一些。” 小邓也不多解释，手脚不停，利索地把中药煎上：“一会儿我就得去干活，晚上会迟些回来。” 妹妹乖巧地点头。 小邓弄完家里的事，便去了谭家。 小邓当然知道谭家胭脂铺的大名，之前比赛还开办的时候，他还接过活儿，替各位投票的少爷姑娘们跑腿买入场券，小小地攒了几十文钱。 到了胭脂铺门口，被眼尖的满冉瞧见了，招呼他先去洗漱洗澡，换了干净的小厮衣服，还吃了一顿饱饭。 小邓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货真价实的一顿饭了，莹润饱满的大米颗颗分明，一桌里的菜三素一荤，清炒菘菜、凉拌豆腐、炖白萝卜以及一碗肉羹，分量都很大。同桌吃饭的小厮们被满冉管教得很好，也没有欺压新来小伙计的行为。 这让小邓甚至产生一种把自己卖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这让小邓有些摸不着头脑。 满冉扔给他一本小册子：“谭掌柜跟我说了，夸你还算机灵，打算培养一下看看。喏，每日吃完晚膳，我会教你三页这本小册子里的字，都是常用字，第二日检查，要是表现不好你就去作坊那边干活。” 小邓应是，接过这本小册子，听着满冉的话，随手一翻，里面全是字，心跳不禁加快，这是要教他识字了！ 小邓虽然目不识丁，但心里很明白，要是能识字，他这辈子就过的不会太差。下定决心，不管如何，都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学会认字。 谭以趁这段时间的空档期，重新调整了铺子里的产品售卖种类，新上架了那套【茶歇】洗护套装，下架了一些快要售空的产品，以后再搞一波绝版返场，可以再赚一笔。 这些天谭以用了这套洗护用品之后都觉得非常舒服，一瞬间带她回现代。 要知道之前的日子她只用了一些胰皂洗头洗澡，别提多难受了，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老是觉得没洗干净。 有了这套洗护品之后安心多了，虽然都是一个口味，还比较单调，但也不能苛求太多，有得用就行。 在谭以还淡淡地嫌弃这套洗护品之时，发现有新品上架的客户们都高兴坏了。 作为新品上市福利，尤其对于高消费的会员来说，是有专门的新品提前购活动的。也就是说凡是在铺子里上架了新品，首先要通知到各位会员处，在新品上市的前十日，仅限红卡以上会员购买。 这骚操作要是放在现代，谭以得被投诉到两眼无神，但是在古代嘛，就可以随心所欲一点了。 小邓不仅每日要学习基础知识，白天还得在铺子干活，按谭以的活来说就是熟悉基层工作。 也因此，小邓看到了不少客人喜欢这套洗护用品，想掏出银子购买，却被告知因库存原因，暂且只供红卡会员以上的用户购买。 第69页 这下可不得了，有些脾气暴躁的干脆扭头便走，不过更多的还是咬咬牙凑了点旁的东西，买够了一百两之后拿下了那套洗护套装。 倪听南作为玉西的表妹，更是皇商家的女儿，自然不差钱，施施然路过不能购买而大发脾气的一位少爷身边，轻巧地让导购拿下好几套结账。 倪听南感到一股暗爽，坐拥家财万贯，也只有在花出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些许的快乐了。 当天买了之后便照例送了玉西一份，还有玉夫人那里等各类要紧亲眷都不能落下。 在用的时候，倪听南便立马感觉出与别家的不同。 一打开盖子，首先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白茶调，清新萦绕鼻尖的木质茶香，倪听南忍不住凑近去闻，沉醉其中的香气，让她感觉舒缓流淌的宁静，最后是木调香气收尾，留了点慵懒的气氛。 使用的时候也很是惊艳，倪听南从来没见过如此绵密细滑的泡沫，在身上缓缓擦过，都不需要瓠瓜丝，水一冲又干干净净了。 怀着期待的心情，倪听南最后用了同款身体乳，从未觉得自己的皮肤如此细腻光亮，摸着好像是最上好的绸缎，冰冰凉凉，还带着茶香。 倪听南忍不住了，换上一身豆绿色襦裙便去找表姐玉西，感觉自己好像白茶成精了。 玉西正在房中写一篇策论，突然闻到一股微浅的茶香，好像空气中游动的丝线，紧接着门后露出一张白嫩的俏脸。 “最近谭家胭脂铺出了新的香水吗？味道还不错。”玉西都不用小表妹开口，心里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是哦姐姐，这是新出的洗护套装，太好用了！姐姐你今晚就用吧。”倪听南靠近玉西，让她能够闻到身上的香气。 玉西微微转头在她侧颈嗅了嗅，说道：“嗯，味道着实不错。你送我的还没拆，今晚就试试。” 如此好用的洗护品在京城又引发了一股潮流，大半个京城有肉有脸的人家出门身上都带着点茶香；因洗发水过于好用，洗完之后头发不油不干不糙，贵女们都不挽髻了，要留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风一吹，掠起青丝缕缕，很有仙气。 同时各大茶楼里白茶的销售量也逐日增加，白毫银针、贡眉、白牡丹等成为茶客们的新宠。 毫不夸张地说，茶香已经成为京城近日最流行的香味。各香丸铺子都紧急配出了类似绿茶、白茶的香丸，掌柜的聚首时开玩笑着说：今年敏稷长公主府即将开办的品香会里怕是茶香要占一半啦。 谭以之前已经预料到洗护套装会很好卖，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卖！ 每日上架一百份的洗护套装，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被扫劫一空，还有不少留言说明日再来买的。 “叮！恭喜完成支线任务【限量化妆品供应商】。”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中级护肤精华一千瓶，高级补水面膜五百盒。” 谭以看到系统刷出的提示，心里感叹，看来解锁护肤品板块了，精华面膜都出了，水乳、面霜、眼霜之类的还会远吗？ 谭以一高兴便把小邓同学喊来，临时起兴要考察他学得如何了。 小邓这些天吃饱了饭，原本精瘦的身体长了点肉，看着协调很多。面对谭以的各类问题比如铺子每日客流什么时段最少，消费最高的几位客户身份住址需求喜好等等，也答得不错。 谭以再抽问了一下识字进度，心里满意，三两银子能买下小邓确实很值得，再教养个几月又是一个满冉，届时她就轻松了。 忙碌的一天过去，小邓在铺子里把自己的晚膳打包带走回了家。 回到家先把药煎起，之后和妹妹二人分着吃完晚膳。 “阿意，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小邓问道。 阿意摇了摇头，露出笑意：“好多了哥哥，这次的药很有用。等我病好了也去找活干，这样咱们都不用饿肚子了。” 第48章 临安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小邓笑了笑, 对妹妹天真的话语不说什么，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炖了好长时间的油豆腐。 谭以这段时间还算清闲，上架了新的洗护套装之后, 客流量也维持住了, 源源不断便有小厮丫鬟前来购买。 这套茶歇套装, 香气不似花香一般甜腻，很多公子少爷们也都喜欢，显得很是风雅。 受此影响, 京城还流行起了绿色的服饰，最近大火的绸布都是各种绿色，豆绿、竹绿、青矾绿等，明明是橙黄满地的秋季了, 大街上潇洒行走的却大部分是绿裳。 除此之外，谭以还着手开始准备参加敏稷长公主承办的品香会。 谭双的父母原本便是做香丸起家，手中留有不少方子, 只不过这些方子并不独家，市面上也能够买到，没有什么格外特别的。 谭双知道品香会这件事后，倒是沉默半晌, 捣鼓了好一阵, 将一张陈旧的纸交给了谭以。 谭以不明所以，打开一看，是张香方。以她浅薄的看方经验，瞧不出有多么神奇珍贵，只觉得步骤非常繁琐，方子非常陈旧，有点年头的样子。 “姑奶奶, 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香丸方子，算是我们这一支的传家宝。几年前京城最时兴的逸凝香丸就是用这个方子做出来的，只是后来我爹娘病重，又有其他香丸铺子虎视眈眈，怕我孤身一身守不住这香方，爹娘才将不卖了。”谭双娓娓道来。 第70页 说起逸凝香丸，谭以都有些印象。 一直觊觎谭府府宅香方的陈家，最想要的就是这个方子。谭以之前调查过陈府，心里还有几分印象，陈府仿照逸凝香丸的味道，做了好些类似香味的香丸出来，在京城卖得还行。 “姑奶奶，我听说咱们铺子要去参加品香会了，这个方子正好可以给您用，也可告慰爹娘在天之灵。”谭双把这价值连城的香方交给谭以。 谭以思量了片刻，看谭双十分坚定的样子，将这香方稳妥放好，说道：“既然你愿意将这香方重现于世，那我便安排稳妥的人去做，也算圆了你爹娘一份心愿。” 既然决定了，谭以便安排了人手开始复刻这份香丸。所用草药倒是简单，箭羽二两，降香四两，檀香四两，丹参二两，茅术二两，连翅心二两，白芷二两，佩兰二两，再加半开黄梅、盛放牡丹、小朵茉莉，调和蜂蜜珍珠粉搓成龙眼大的丸子即成。 谭以看着方子里的“半开黄梅”愁坏了，如今正当秋，哪来的半开黄梅呀。 后来几经转折，打听了不少人，谭以才得到消息说京畿北边的兖峰顶上栽着几株老黄梅，年头也很长了，可以去看看。 事不宜迟，谭以派满冉前往兖峰去摘一些黄梅来，免得耽误了时机。 这品香会谭以原先只打算拿几瓶香水去凑凑数便算了，如今有了这盛名在前的逸凝香丸，好歹也走一下本土路线，不算特立独行了。 小邓今日外出跟着管事的出去办事，也听到不少关于品香会的消息。 敏稷长公主的面子大家都很看重，每年一回的品香会更是大昭商界的大事，天南地北，有资格得到邀请贴的商户东家亲自到场，赶不上的也都派遣最得力的掌柜前来。 京城的陈府作为谭府不做香丸生意后起来的大户，自然也收到了这份邀请帖子，只不过是公主府的小厮送上门的罢了，不像谭以的，是由长公主亲自给的帖子。 小邓身子细长，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钻来钻去，听到了不少闲话议论。 “说起来，这品香会还是好多年前长公主的孩子被叛军掳走后才开始办的吧。” “没错啊，当年兴勇王爷不服太皇太后掌权，起兵谋反，掳走了长公主的孩子做人质，最后虽然平叛了，可这孩子却没找回来。” “这么小的娃娃怕是凶多吉少了，当时这么乱，什么都照看不好。反倒是长公主伤心坏了，这么些年也没再生孩子。” “可不嘛，品香会最开始就是驸马为讨长公主开心而办的，后来这么多年也一直办下来了。” 小邓听着他人的闲聊，一路小跑回了铺子，反正这些和他都不搭界的。 京城谭以忙忙碌碌，前往临安的万开济一路舟车劳顿，经过一千七百多公里的京杭大运河，历时半个多月后总算到了临安。 刚一下船，就被各府派来的管事们团团围住了。 “万掌柜的，我家夫人老早就听说您带了一批好货来，王府先定一些。” “万掌柜的，还认得我不？您还未归家，我家夫人就在等您的消息了，那谭家的胭脂务必给我们留一套呐。” 万开济也不得罪，一一寒暄致歉，只说刚刚下船，脑子还有些不清爽，等过几日会摆放各位夫人，丝毫不松口要提前订一批出去。 好不容易回到府上，万开济没来得及换衣裳，就喊来了家里的管家。 “老万，谭家胭脂铺的货，留个十来份放家里交夫人处理，往知府、同知、通判府上送五份去，还有李府、卢府、姜府各送三份。”万开济边喝茶便吩咐道。 万管家躬身应是。 自从万开济的货船到了临安地界，很是热闹了一阵，万家的胭脂铺如雨后春笋般开了起来，搭着传统的胭脂水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从京城来的时兴货。 梅言婉是临安知事梅家庶出的四姑娘，平日里日子过得紧巴，今日她特意带了丫鬟来胭脂铺逛，是有些事情要办。 梅家姑娘众多，且都是庶出；梅夫人乃是梅老爷后娶的继妻，原配在生完了第一个嫡子后便去了，留下的孩子也病蔫蔫的，都十五了还未去过学堂。 梅言婉想为继母买好一些的胭脂，来讨讨她的欢心。 毕竟来年开春，临安数一数二的汉凌学堂就要招学生了，梅言婉很想去。 万家胭脂铺的热闹吓了梅言婉一跳，她这些天也听小丫鬟们闲聊知道了，有京城来的时兴胭脂，都想攒着钱去买一支口红也好。 但如此热烈的气氛还是惊到梅言婉了，她有些忧愁地默默捏了捏挂在腰侧的荷包，里面只有三两银子，是她攒了大半年的零用。 走进铺子一瞧，好些货柜都已经清空了，小厮们脚不沾地招呼着客人。 “这位姑娘要买些什么？”有小厮笑着问梅言婉，她的衣裳打扮还是很不错的，看得出是个富家小姐。 梅言婉小声说道：“我想给我嫡母买点胭脂。” 小厮了然，立刻拿出了一支口红和一瓶花露水，说道：“姑娘您要给嫡母买，那这支正红色的口红就必不能少了，已经是最后几支了，这个颜色是最抢手的，掌柜的从京城就没拿多少；还有这花露水，气味芬香优雅，正适合夫人用，还能驱蚊防虫，算是很划算了。” 梅言婉看着这两样精致的胭脂水粉也几乎陶醉了。口红通身是薄薄的银片包裹，上头还有极细微的金丝雕刻，不知是何等惊人的工艺；旋开一看，形状完美、弧线顺滑的膏体，能让人轻易想象到会有多么丝滑的触感，更不用提那红到雍容的颜色，简直完美！ 第71页 还有那瓶小巧的花露水，不过一掌大小，绿莹莹的琉璃瓶，细腻厚实的玉皮纸上绘竹纹薄荷，触手清凉，还能闻到不小心溢出的淡淡芳香。 梅言婉心里已经无比心动了，甚至还想给自己买一份，但想到银子，又踌躇起来；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很贵吧，带来的三两银子不知够不够用。 小厮很有眼色，看到梅言婉意动，立刻说道：“姑娘，这些货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到临安是头一回，紧俏着呢，您要是喜欢就买下吧。” “这一支正红口脂，一瓶花露水总共是三两二钱。”小厮这句话一出，梅言婉心里一灰，还是差一点，准备的银子不够。 “……不过，阿铺子刚开门，讨个彩头，一律打个九五折，这样算下来呢，总共是三两银子并四十文。” 峰回路转！梅言婉再不犹豫，立刻掏出荷包付了三两银子，又凑了四十文铜板来买下了这份胭脂。 到了梅府，梅言婉立刻求见梅夫人，她怕再晚一会儿她就舍不得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了。 “娘，我听说外头现下万掌柜的胭脂很是火热，说是京城来的时兴货，给您也买了一份，还望您收下。”梅言婉递上胭脂略说了几句便告退了，也没提要上汉凌学堂的事，她知道嫡母心思灵巧，会明白她的用意的。 待梅言婉走了，梅夫人的贴身老嬷嬷才开口说道：“婉娘倒是挺孝顺，夫人。” 梅夫人看了看这份用了心的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第49章 品香会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京城里的客栈近几日人满为患, 全是四面八方赶来的参加品香会的商贩们。 有的财大气粗在京中安置了府宅，更多的还是租赁了客栈暂且歇脚。 不仅仅是拿到了邀请帖的商贩前来京城，凡是有点心气的, 想好好在香丸市场捞一杯羹的商贩就没有不进京城的。毕竟第一时间得知品香会最热门的香, 才能立刻谈好购货协议, 拿到最快的渠道。 香饼、香丸、香膏、香粉……各类香物使得京城都弥漫起了一股甜香味。 陈府作为京城有名的香丸贩子，近日里可好生得意。 小地方来的商贩知道陈府手里的香丸方子多，一向是京城里有名的, 备下厚礼前来拜访，可把前段时日在谭以手中受挫的陈老爷高兴坏了。 陈老爷一边喝着茶，一边喊来了府中歌姬唱曲，喝茶听曲, 好不惬意。 陈夫人带着丫鬟翠翠一扭一扭地跨进正堂，显得越发富态了，金丝血燕窝吃了不少, 保健效果没看出来，这增重已经很明显了。 “呦，老爷可享福了，还有如此情态在这听曲儿呢。”陈夫人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 瞅了一眼美貌年轻的歌姬, 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老爷挥了挥手，叫歌姬退下，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啊，品香会就快要开了，如今你家老爷我可是真在风头上，还不许我高兴两把子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一时的风光罢了, 我可听说，那谭家小妮子也得了邀请帖子，到时候她可也要去品香会的。” “这有啥？我老早就去谭家胭脂铺买来了她的香水，一般般，而且根本没有香丸，这哪比得过咱们。”陈老爷老神在在地说道。 陈夫人听到谭家胭脂铺的香水，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也去买了几瓶试试，可别说，还真挺好用，就这么一喷，有好长时间能香，而且比香丸更加隐蔽，走过还有一阵香味留下，让她陶陶然。 “哦？你还去买了香水？你一大老爷们拿着也没用，给我吧。”陈夫人说道。 闻言，轮到陈老爷不自在了，这几瓶子香水早就被养在外头的美人讨要了去，哪里拿得出新的来给她？ “自家的香丸还不够你用的啊，还用劳什子香水，涨人家威风。”陈老爷色厉内荏，反客为主说道。 “行吧，到时候可别在品香会上让谭家涨了风头。”陈夫人也不多纠缠。 陈老爷胸有成竹说道：“那是自然，我已把谭家的香水花露水研究透了，她家新奇有余而稳妥不足，只有香水而无香丸；味道也偏清新淡雅，大家贵族喜爱的雍容香气缺乏，不值一提。” “我记得谭家是有一味逸凝香丸的方子在手上，到时候可别栽在这上头。”陈夫人突然想起这回事，赶紧提醒道。 陈老爷乜了她一眼，说道：“这还用得着你说，那逸凝香丸绝对不会出现在品香会上的。且不说那方子还在不在，我打听到是早已遗失了；就算方子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做不出成品的香丸；而且逸凝香丸早已过时，十几年前倒是有人喜欢，如今怕是无人问津啦。” 陈夫人被刺了一句，翻了个白眼说道：“行，既然你有数，那我就放心了。我得出门了，跟李夫人她们约好了打麻将去。” “去吧去吧，就这麻将还勾了你的魂去了。”陈老爷喝了口茶，头疼道。 “你懂个屁，现在不会麻将，在夫人圈子里还怎么混，人人都会打的。”陈夫人不和他多话，回房换了件衣裳便出门交际去了。 品香会开始，尚是凌晨，长公主家别院门口已经人车鼎沸了。 一位位掌柜衣冠严整，笑容可亲地与其他人抱拳见礼，寒暄着拉进感情。 谭以带着满冉、小邓走下马车，立刻有眼熟的掌柜的瞧见前来结交。 第72页 谭以示意满冉二人跟紧别走丢了，一面长袖善舞地与其他掌柜的交谈，倒是得知了不少消息。 小邓手里提着个篮子，朴朴素素的竹篮，里头放着今日的主角，几瓶香水，岸芷汀兰、桂花载酒、雪后青松、宴遇茉莉和刚做出的逸凝香丸。 小邓不断学习着满冉如何做，又看向掌柜的如鱼得水地与众人交谈，一点都瞧不出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掌柜的对女性的轻视。 小邓垂下眼帘，一步不错地跟在二人身后，心中若有所思。 天色渐亮，曙光微渐，长公主府的管事公公出来招呼有邀请帖的商家们入内，其余商贩们只能眼巴巴地在外头等着，等待一天之后的结果——未来一年京城乃至全大昭最火的香丸出现。 谭以来到大昭之后这还是第一回 前往皇家园林参观，一路上的景色果然不俗，小桥流水、鲜花青松、奇石假山错落有致。 谭以一面回想着现代游玩过的故宫和其他园林，一面与此地对照，倒是有一番乐趣。 众人根本不敢高声交谈，只跟着引路公公的脚步，低头闷不做声地往前走，就连别院景致，也只敢斜着眼用眼角余光去看，像谭以这般轻松自在的模样属实少见。 敏稷长公主在一旁的高台上看着，众人神色悉数落于眼中。 “敏敏，那位谭掌柜果然好胆量，倒是合了你的眼缘。”驸马吃了一块桂花糯米糕，说道。 “嗯，谭掌柜确实不错，难怪会入了澹台轶的眼。”敏稷点了点头说道。 驸马差点被呛住了，哈哈笑了几声：“原来澹台轶跟你也说了，哈哈哈他还特意与我打招呼，让我照顾着点谭掌柜的。真是，下回见了面好好羞羞他。” 敏稷露出微笑，拿了团扇轻轻拍了驸马的肩：“别去笑话他了，难得他这么大岁数了总算是动了春心。” 驸马这回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要是被澹台轶听到，他要不高兴了，说他年纪大。” “怎么，他也三十不到了，该抓紧些了，他家老太君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孙儿了。”敏稷说道。 “唉，行，他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纪，还不算老，如今开了窍了就好办。”驸马又拿了一块千层雪玉糕吃起来。 “别吃了，再吃肚子就大了，不好看。”敏稷的团扇拍在他手上。 驸马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点心。 长公主两口子的交谈，谭以尚且不知，跟着众人来到一处宽敞之地，大约一射有余。 公主府的仆役摆好了半人高的台子，上铺着精致湖绿色万字纹云锦绸布，摆上了排签，上写着每位铺子的名称。 谭以几人找到了自家铺子所在，位置颇好，正巧在整个场子最中央，后头是块几人高的巨石，现下太阳还不烈，等午后正巧在巨石荫蔽处，可躲躲凉；就连台子都比别家的稍大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谭以的错觉。 满冉和小邓摆好自家铺子的香水，一水的琉璃瓶，大小各异，形状优美，叫曙光一照，简直流光溢彩，莫名尊贵。 小邓想把装在盒子里的逸凝香丸也拿出来放在小碟子上，被谭以阻止了：“香丸拿出来，这味道就散开了，现下品香会还未开始，暂且不忙。” 闻言，小邓便把逸凝香丸又放回篮子里，阴差阳错之下，陈府硬是没发现谭以已经把他心心念念的逸凝香丸做出来了。 此时，趁着品香会还未开始，已有商人们四处转悠，看看同行们拿出了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这一看可不得了，众人一眼便看到了谭以摆出的几瓶香水。 谁让其他木台上都只摆放着几枚不起眼的香丸或是香粉，这么奢华的瓶子可不多见。 转眼间，谭以的台子就被众人围住了，各路掌柜的皱着眉头仔细盯着眼前的琉璃瓶，想瞧出一些端倪来。 “谭掌柜的，我是从南边来的，这么新奇的香倒是没听说过。”说话的是个圆圆溜溜的胖掌柜，一脸憨厚相。 其实他这话给谭以面子，香水以往倒是有人做过的。以花瓣入甑，酝酿而成，蔷薇为上，群花次之，用不需多，每于盥浴之后，挹取数匙入掌，拭体拍面而匀之。 只不过这样做出的香水留香不久，不过须臾功夫味道便散尽了，需得时不时再上一层；而且这样制成的香水价贵，非世家大族难以承受这样的价钱，毕竟鲜花昂贵。 谭以一一为大家介绍铺子里的香水，从香型、留香时间、前调后味逐一讲解。她的口才又出众，品香会尚未开始，已经有不少商贩心动了，想要购置一批。 陈府香铺掌柜的在一旁瞧着，心中不屑，到底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商贩没见过世面，这么点香水就稀罕死了。 已到巳时，品香会开始，众位掌柜的到各自铺子站定。 敏稷长公主带着一群人不急不缓地出来了，后头跟着的都是爱香之人，有朝廷重臣也有乡野逸士，身份不同，但对香都颇为了解。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这群人一出来，就看见最显眼之处的谭家香水，不约而同聚集到她周边。 谭以看向众人，看点评人大老爷们居多，挑着打开了雪后青松，手掌在瓶口微扇，让香味透出去，同时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我家铺子香水不似以往，香犹透彻闻数十步，洒著人衣袂，可经数日而不歇也。” 第73页 “此香前调是微微的柠檬气息与薄荷味，主调便是清冷的雪后青松之味，包裹着丝绒般的薄雾，柔和不失香，最后的尾调则是香草与麝香，余韵悠长。” 这时候还没什么前调后调的说法，不过谭以相信这些品香经验深厚的大家们能够理解的。 第50章 面膜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长公主拿起那瓶雪后青松来细细嗅了嗅, 果然是前所未见的味道。 周围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开口说道：“老夫曾尝试做过类似此香水之物，可惜不得要领。水多伪杂，证实以蒸取其液以代焉不可行。之后老夫又做了‘蒸香’, 把树脂香料劈片而成的‘香骨’与茉莉花或蔷薇花一层层相间地铺在甑中, 再一次次地蒸, 勉强有眼前的香水三份韵味。” 见顾老如此推崇盛赞这香水，其他人也都起了兴趣，询问谭以可否把其他几瓶也一一拆开品鉴一番。 谭以自然从命, 来这品香会就是为了品香，拆几瓶香水罢了。 谭以又打开了那瓶“桂花载酒”，供众人品鉴。 可以说，这么多瓶香水中, 谭以最喜欢的就是这瓶桂花味的。在现代，谭以想找一瓶桂花味清新但不刺鼻且留香久一些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要么就是香精味太浓, 不像桂花柔和的香气；要么就是根本就不像桂花的味道，有其他味道混杂，不太舒服。 系统的黑科技出品简直神奇，完美复刻了桂花的香气, 且层次多变。前调是柑橘的甜与柠檬的酸混合, 初闻见便觉得清新，随后是金桂的芬香夹杂着一点点木兰的幽香，后调是琥珀加剑南春酒醇厚的味道，完美收尾。 如今本就是金秋时节，不少人家里头都种着桂花，闻到这股味道十分亲切，好像是邻家可爱的妹妹, 小家碧玉，一点不隔阂。 “这味道着实不错，只不过若是在此时用，倒是暴殄天物了。”有人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香水，说道。 周围人应和：“如今用这桂花味香水确实浪费了，该在冬雪漫舞之际，用这瓶香，就又回到秋天了，与好友温酒下棋，周边是暖烘烘的香气，人生快事。” 接着又打开“宴遇茉莉”与“岸芷汀兰”，主调是木质茉莉香与香草百合，尽皆不俗。 还有人见猎心喜，品香会还未结束，便想与谭以商量能不能提前买一些。对此，谭以十分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在一旁的陈家看见这整场的品香会风头都要被谭以抢光了，这他哪能答应。 陈老爷略一思量，召来一旁的伙计耳语一番，叫他那样做。 伙计面露犹豫之色，小声问道：“老爷，咱们这样做可以吗？” “你怕什么，有什么事老爷我担着，再不出点招式，怕是没咱们出头之地了。”陈老爷呵斥道。 伙计拗不过陈老爷，搬出了半人高的一个铜香炉，外表倒是极其华丽，还镶着不少的红蓝宝石。 伙计打开盖子，放入了陈府今年卖得最火的一味香粉，缓缓点燃之后，一股霸道的香气瞬间席卷全场。 一瞬间，整个场地的商人们都停下交谈的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陈府处。 原本品香的场地就十分开阔了，燃香味道还不重，但抵不住陈老爷吩咐放多多的香粉，这下可好，旁的味道根本闻不到了，鼻腔里全是陈府燃香的猛烈味道。 看见众人的反应，陈老爷不禁心里得意。此香耗费他不少心力，所用名贵香料不计其数，沉香、檀香、藏红花、灵猫香等，要不是弄不到龙涎香，陈老爷还真想试试。 这么精心调配的香粉自然出众，味道极其强烈，加上又是点燃之后，香味更是以十倍百倍的威力散播开来。 谭以嘴角抽了抽，她能理解陈老爷急不可待的心情，不过搞成这样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 果然，敏稷长公主厌恶地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如此香到刺鼻的味道，甚至已经是臭的范畴了，敏稷忍不住小小地干呕了一下。 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公公一瞧，这可了不得，赶紧开口说道：“何人在此捣乱，故意引燃如此味重的香料，不仅坏了品香会其他人的香，还使这么多人难受。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陈老爷一懵，见两边健仆气势汹汹上前夹住他的胳膊，立马出声叫冤道：“殿下冤枉啊！小民只是为了让大伙品品铺子里的香粉罢了，没半点不良居心呐！” 陈老爷简直想不通，在铺子里他也时常点燃这香粉，来往顾客无不称赞，说这香味雍容华贵，用的香料也是名贵至极，是铺子里卖得最好的一种香了。 此时，那位被唤作顾老的老头说道：“陈老爷，你这香质量倒是上乘，不过嘛，你那小伙计加了太多的香粉且点的火过旺，又带了焦糊味，在场的哪个不是口鼻敏锐的，自然受不了你的香。” 说罢，摇了摇头便赶紧走开了，这么大的味道，可别把他金贵的鼻子熏坏喽。 敏稷捂住鼻子，闻久了这味道还有些头晕，幸好身边的宫女扶了一把，赶紧离场了。 走之前，敏稷皱着眉，点了点陈老爷并挥了挥手，管事公公立马会意，冲着健仆们一甩头，他们便把陈老爷一行人拉走了，罪魁祸首的香炉也被远远地挪开。 味道总算散开了点，其余点评人皱皱鼻子，身上也一股浓烈沉香的味道，碍于长公主的面子，又随意逛了两圈，便纷纷离去了。 第74页 商人们简直恨死陈老爷了，难得来一次的品香会就这么被糟蹋了，台子上的香根本无人问津，费了大花销，从各地赶来就为了这次能够卖出香品，结果！都被毁了！ 不少商人狠狠地咒骂着，心里发誓往后再也不与这等人买卖，委实是蠢货！ 谭以几人也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对于这个结果，她倒不怎么在意，反正香水对铺子也只是锦上添花作用，这回前来品香会也是受敏稷长公主相邀，结果如何，她并无强求。 回到铺子之后，谭以修整了几日，品香会结束后的这几天里陆续有不少商贩前来商量购买香水的事宜。 因谭以先前与万开济有过契书，只能少部量地向其他人供货，不能超过一定的数额，因此这回谭以就让满冉带着小邓去谈了，反正不算什么大的生意，正好给他俩练练手。 随着铺子里的商品在大昭各地的热销，谭以和账房一起清点铺子的营收。 先前与万开济定了每季拿货的时间，也就是说每三个月铺子就会固定且保底收入二千至三千两；限定了商品销售数量之后，每日进账的流水也好算了，大约在三百两左右；再加上参加此次的品香会，还带来了相对大宗的香水分销生意，这几日光是签下契书的大概就有七百两之数。 谭以算了下，她已还清系统三万九千五十二两银子，也就是说到年底左右，她就能将系统的主线任务：收益五万两给完成了。 谭以托着腮，感到一阵恍惚，这种感觉略有些不真实，就像玩一款种田游戏，原本打算着是至少玩个两三月吧，结果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就全部通关了。 让人意犹未尽且觉得怎么会这样呢？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谭以收拾好东西，并通知满冉小邓，去作坊那儿把新货拉来，明日上架护肤产品。 看得出来系统在开拓新的化妆品版图，连护肤这块也涉及到了，前几日开出了护肤精华以及补水面膜，略过了更加基础的水乳，直接上了精华和面膜。 精华只在一只小盒里装着，看起来只有一百克的样子，谭以这几天试用了几回，感觉很不错，秋冬季了皮肤也没像往常那样出现起皮过敏长痘现象；补水面膜五片一盒，谭以用了之后认为这个更像是紧急修复面膜，第二天起床皮肤状况绝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是假话。 第51章 成亲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入了冬之后, 天气就迅速地冷了下来。 谭以这几天忙着铺子里最后的收尾工作，顺便让满冉出去打听了下，京城里头哪里是往常一贯做冰嬉场的。 就在离诏乐峰不远处有个小湖泊, 常用来冰嬉, 前几日下了很大的雪, 温度骤然下降，等再过个几日让冰更结实些就可以去玩了。 前段时间，大概是由于品香会上陈老爷的失误, 自从那次之后，陈府的香品生意一落千丈，几乎无人找他购货。要命的是，陈老爷为了在品香会之后大赚一笔, 备了好些存货在库里，无人问津之后，只得廉价出手卖掉。 兵溃如山倒, 入冬以来生意更是惨淡，连带着往常进货的商贩都不买了，还有欠钱庄的银子也得返还，为了还债陈老爷将京城里的铺子卖了个七七八八, 遣散了好些仆役。 之前还刁难过谭双的被打掉黑痦子的王老二, 被小邓看见在码头上当脚夫，往常脸上的骄矜傲慢消失无踪，总是弓着身子，看着连身形都佝偻不少。 本来谭以还不知道这回事，突然有一日她好好地在铺子里看着生意，陈夫人和她儿子陈铭淮冲进铺子，二话不说就想砸了铺子里的东西。 好歹被铺子里的伙计拦住了, 陈夫人破口大骂，说什么都是谭以的错，害的她家如今没落卖了铺子，咒她不得好死，要在地狱里好好走一遭。 谭以简直一头雾水，还是小邓跟她说了下大致情况，才知道原来陈府已经败落了。 谭以也不和她多说，派人撵了他俩出去，并押去了衙门，这当街闹事还是有点判头的，如今入冬了娘儿俩还关在牢里头呢。 谭以找好了冰嬉的地儿，约了铺子里的会员，好好耍一耍。 玩得最开心的反而是谭双，小姑娘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却是滑得最猛的一个。大家也都是平日里出门逛个街买点东西的水平，几乎都是初学，只有谭双敢一个人就冲出去。 邹灵楚青栀她们还小心翼翼需要人扶着，便看见身边有人“唰”地滑过，动作轻盈而熟练，正是谭家二人。 邹、楚二人对视一眼，不甘心被小姑娘比过，也狠下心松开了手，尝试着自己往前滑，不可避免摔了几跤后也熟练起来，开始体会到滑冰的乐趣。 谭双笑得开心，整整在冰上一口气滑了一下午，等下了冰，脸蛋红扑扑，这么冷的天气还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晚上沐浴之后，谭双来到谭以房中，兴奋地和谭以聊天。 谭以见她头发还湿着，吩咐丫鬟上前帮她擦干净。 “姑奶奶，我今天滑得还不错吧。”谭双笑得眼睛眯起，向谭以求表扬，好像第一次学会抓蟑螂的小奶猫。 谭以也笑着点头，狠狠夸了她几句。 “以前倒是听人说起在京畿有这么个冰嬉的地儿，不过我一人懒得去，又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一直没去过；唉，居然错过了好多好玩的事！姑奶奶，咱们明年也要一块儿再去玩一玩。”谭双靠在谭以身边说道。 第75页 谭以听她提到一年后，心里一动，想到一年之后她怕是已经回现代去了，以前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奶奶又要消失了。 “双儿，可有想过今后如何做？我不日便要云游去了，这铺子留给你。”谭以缓缓说道。 谭双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问：“姑奶奶，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谭双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谭以尴尬地笑了一声，解释道：“嗐，这不是静极思动嘛，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想四处走走……” 很明显，谭双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两眼已经含了泪水，感觉谭以再多说两句，她就忍不住要哭了。 谭以只得好好安慰她一番，费了老大鼻子劲儿才勉强哄好。 这让谭以叹了口气，她打开系统光幕看了一眼，离最终的五万两白银的目标只差最后一千多两银子的距离了，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她就该回现代了。 谭以期待又失落，但不管怎么样，回家是不会变的，最后几天她又与满冉、小邓等人安排好铺子的相关事宜。 “小邓，这两天你把你妹妹也接进城里来，别让她一个人住在破房子里，不安全。”谭以一面翻着账本与台账，一面说道。 小邓还想拒绝，毕竟他妹妹还是自由身，不像他已经卖身为仆，好端端住进别人家中，感觉有些不知分寸。 谭以知道他想说什么，开口道：“你如今也算铺子里的二把手了，接亲眷来府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你的身契，我已与谭双说好了，若是你表现得好，能恢复自由身也未可知。” 小邓的眼神瞬间亮了，点头应下。 铺子里的事情忙完，谭以将她走后一段时间内的工作安排都妥当了，没了她系统的出货，谭家胭脂铺怕是会回到以往传统的铺子里去。不过作坊那儿也不是吃白饭的，一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做出相对高质量的胭脂水粉，就算没落一段时日也能慢慢缓过来。 一切事情都交代好了，谭以坐在前院的葡萄藤架下，吩咐丫鬟上些点心茶水，看着眼前明媚的景色，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唉，澹台轶那里要咋说啊。 谭以在昨日就收到了澹台轶的拜帖，说他今日来府上有事相商。 谭以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呢，这要她如何忽悠，出门云游那是糊弄小孩。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起来你好像有些烦心事。”澹台轶跨步进门说道。 谭以讪讪地笑了笑，请他入座，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澹台轶看她如此殷勤，好笑问道：“看来是不小的事了，今日还给我倒了杯茶。”说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我一贯温柔体贴的好嘛。”谭以翻了个白眼，毫不要脸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澹台轶笑出了声，心情颇好的样子，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递给谭以。 谭以不明所以地接过，并没有打开，疑惑地看着他。 澹台轶又有些脸红了，英俊如玉的脸颊沁出微微的红，说道：“这是我十五岁考中榜眼后开始刻的扇坠，都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说着，他停顿了下，看了看谭以已然愣住的表情，说道：“我在金榜题名日就想，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姑娘与我共度一生。然后我就找了一块青玉开始雕刻，打算刻完就送给对方，还想着要刻快一些，要是我都成亲了却没刻完怎么办。” 澹台轶略带尴尬地笑笑道：“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我只好一遍遍地刻这枚扇坠，好大一块青玉，被我雕成小小一块。” “好在，十年过去了，它总算等到了它的主人。”澹台轶小心地将右手放在谭以指前一点点的位置，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地相互触碰到，带来慌乱的心悸之感。 “谭以，谭姑娘，你愿意与我成亲吗？” “今日扇坠系，珠联璧合。他年白头永，桂馥兰馨。” 谭以仓促低下头，第一次有了不敢直视某人的想法，盯着二人仅毫米距离的指尖，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过客般的讨命生涯却意外遇到了美好的爱情，就像他俩的手相距如此之近却实则相隔数不清的光年，这种不由自主的擦肩而过，令谭以痛恨。 谭以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澹台轶雪白的领口与修长的颈，感受到他的手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澹台公子，恕我不能答应，咱们好像少了点缘分。” 第52章 番外【系统の礼物】 首发晋江文学城，…… 距离谭以从大昭回到现代已经过去两三年了。 刚回来的日子里, 谭以差点被自己火眼金睛的妈妈看出端倪来。 那时，公司里难得有空的谭妈妈和谭以在家一块儿看电视聊天，讨论最近的电视剧越来越难看了。 谭以点头应和：“没错, 妈你看这些古装剧, 演员长得又不好看, 连服装也敷敷衍衍，女主角发髻都不挽，披头散发的。” 谭以和系统商量过, 让它把截取后的图像给她一份，之后谭以果然在自己的手机、电脑、U盘、邮箱、网盘里都找到了这份资料。 对系统的这份谨慎，谭以表示很满意，看得出高智能的系统对这些老古董机器的不信任了。 谭以把图像都打印了出来, 装了好几个画框，就挂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第76页 那服饰的精美程度、妆容的妥帖、人物的形态样貌，各个方面甩了这些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八条街。 谭妈妈赞同地颔首, 在家也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透出昂贵的气息：“前几天你向人事那边请假了一段时间，现在休息够了？回去上班去。” 谭以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她刚从古代回来呢，还想再歇歇, 这样小小的愿望没想到是被自己亲妈打破的。 这时候, 李阿姨端来了一碗水果酸奶，切小块的猕猴桃浸在丝滑的酸奶里。 谭以理所应当地接过开始吃。 谭妈妈：？ “谭以你怎么回事？李阿姨给你端吃的来，连谢谢都不说啦？” 谭以暗道糟糕，在古代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这种小细节已经都被自己强行改掉了，差点被谭总裁看出不对劲来。 “对不住李阿姨，刚刚我愣神了, 谢谢你做的酸奶，很好吃！”谭以赶紧补上，心里提高了警惕。 李阿姨哪会计较这些，都在谭家干了十来年，笑着摆摆手就走开了。 谭妈妈狐疑地看了看低头吃东西的谭以，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女儿身上有点违和感。 谭以被亲妈盯得汗毛都竖起，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安顿下来之后的日子顺理成章就过下去了。 谭以每天起床吃完早餐之后，跟随总裁的脚步前往公司上班。 谭氏集团新成立了一个子公司，主要涉及近年来比较热门的医疗行业，谭以跟在一位经验老道的经理之后做了个副总。 工作的繁忙让谭以都开始有些忘却之前那段奇幻的旅途，在接连不断的A4纸行距27报告、一大串数据比对、不断修改的运营方案中，蕴婷得宜、惬意自然的古代胭脂铺经营日常好像是惊鸿一瞥，留下瑰丽到好像是虚假一般的记忆。 只有熬夜工作到打哈欠，不得不喝杯浓茶醒神的间歇，谭以偶然才想到之前，装饰典雅的胭脂铺、纷飞的衣袂、各式娇艳的女子、还有澹台轶…… 这也不怪谭以念念不忘，澹台轶如此佳人，又痴情一片，自己也算是辜负了他，哪能随随便便就忘了。 每次想到他，谭以就说服自己，当初不答应澹台轶是对的，他会在古代好好活着，成亲生子封侯拜相，自己只是他人生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现在只是偶尔会想起他，一点点想而已。 谭以突然想起和系统008道别前，它曾说会在不久之后给她一份礼物，让她务必记得查收。 谭以等了又等，等到所在的这座南方城市下了初雪，雪粒子沙沙地下；等到陈爸的研究项目结束都从国外山旮旯里出来了，还没等到！ 行吧，就这样吧。 谭以一面在秘书交上来的汇报上批注，一面暗地里吐槽：白疼008一场了，这倒霉系统，还消遣我，总不会那些投递过来的照片就是礼物吧，太抠了！ 不过如今俩人离都离了，谭以也没有联系008的方法，也只能想到的时候背后吐吐槽。 大城市里的生活节奏飞快，随便加点班一天就过去了，稍微推进一点项目进展，半个月又过去了。 谭以带着墨镜，踩着不太高的高跟鞋，匆匆来往于家和公司之间，一副标准的社畜模样。 转眼就是两三年，谭以的样貌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女性的柔和之中增添了几分锐利、一点成熟。 谭总裁在家吃饭时间还突然接了个紧急电话，她放下筷子走到一边，面向着落地窗，抱胸听着电话，时不时发出几声“嗯”“接下来你和某某商量一下”等老板用语，棉布拖鞋穿出了十厘米高跟鞋的气场。 谭以和陈爸默默吃着饭，默不做声地交换了个眼神。 陈爸笑呵呵地舀了一碗乌鸡汤放在老婆大人一侧，说道：“小以啊，一会儿你妈妈肯定要说你的婚嫁问题了。” 谭以带上痛苦面具，也舀了一碗鸡汤小口喝着。 这几年谭以也不是没遇上很适合的男性，就在前几天，还有一位热情英俊的富二代为她买花。 不过谭以看着形形色色的追求者，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反正她也不着急，现在单身生活过得也十分惬意，对找对象这回事就慢慢等缘分吧。 不过显然，她如今二十八九，她不着急，总有人着急起来。 谭妈妈放下手机，坐回餐桌旁，先慢条斯理喝了口陈爸舀的鸡汤，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刚刚你辛叔叔给我打电话，还顺道问了你一句，说他家小儿子对你还念念不忘，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一起吃餐饭。” 谭以叹了口气，回绝了：“我不去了妈，明天我给小辛打个电话好了，饭就不必吃了。” 陈爸看谭妈妈也皱着眉头的样子，说道：“如果你是有成家打算的，现在看起来也不迟，有喜欢的就带回家给爸妈看看，我们也不强迫你。” 是这个道理没错，谭以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爸妈，要是我有喜欢的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知道，带回我们家来。” 虽说在父母面前立下了豪言壮语，不过谭以也不觉得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找到合心意的男朋友，总要个一年半载的吧。 也因此，谭以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最近公司打算立个新项目，前期工作需要不少精力。 第77页 正这么想着，秘书敲门进来，说道：“谭总，前台收到了一样遗失物，说是有热心人捡到了你的一枚玉器。”说着递上前去。 玉器？ 谭以摸不着头脑，接过秘书手中的玉。 水头不算顶尖的青玉，小小扁平一块，翻过来，在另一面深深刻了个“谭”字。刻的人似乎相当用力，或者刻了一遍又一遍，在背面都能清晰地看到光透进来。 是澹台轶当初想要送给她的扇坠…… 谭以瞬间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疑问、纠结、期待与彷徨都炸开了。 捏着那枚扇坠，谭以连口罩都忘了拿就往楼下跑去。 气喘吁吁，好像日夜里的思念要漫出来了，谭以在电梯里忍不住湿红了眼眶。 谭以刚出大门，就看到秋季蓝得发酽的天空下站着的澹台轶，他也瞧见了谭以，侧身笑了，像含有含蓄冷意的玉石。 如今正是午休时间，谭氏集团大门口有职工往来进出，看到谭以纷纷点头问好：“谭总好，谭总午安，谭总。” 谭以顾不上这些，只能胡乱点头应过，愣头愣脑冲上去抱住澹台轶，丝毫不管往日在下属面前精明能干的形象。 澹台轶小声笑了下，在众人瞪大眼睛中拍了拍谭以的背，侧头微对着她白皙的耳朵说道：“系统送的礼物到了，我来找你了。” 当晚，谭氏各部门员工小群里被刷屏的信息就是，谭总和一陌生男子在公司门口抱了五分钟！ 当晚，也就是在立下豪言壮语的第二日，谭以便带澹台轶见过了父母，并让他睡在自己房间隔壁。 陈爸暗地里向谭妈妈感慨，自家闺女这效率也太高了，要是他的学生写文章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后来谭以问过澹台轶才知道，他在大昭一直待到七十二岁，一直到死前才见到了系统008，并请它带他过来。 谭以问：“那你的亲人怎么办？” 澹台轶答：“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正好来找你。” 谭以不再问了，靠在澹台轶肩头，他忍受了漫无目的的等待，熬过了孤苦无依的年岁，还要接受全然陌生的新时代。 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么一颗纯然且坚定爱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