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个世界大佬饲养的日常》 第1页 [仙侠魔幻] 《被五个世界大佬饲养的日常》作者：沉夜生梦【完结】 文案： 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少女为何能成为实验高中不败的学神传奇？ 为何少女总是脸色苍白？为何她望向别人时眼神恍惚？这一切究竟隐含着怎样的隐情？ “姜小姐，我们能采访一下您是为了什么发奋学习，最后成为全省高考状元的呢？”记者问道。 想了想第一位抚养者给出的一个星球的金币奖励和如果高考失败，就帮她发大水淹了这个世界的承诺。 第二个抚养者没日没夜给她调试着精力药水，青春不老药水，说着要将她的老师抓过来做成骷髅精灵给她讲题的和善笑容； 第三个抚养者告诉她做错没关系，他可以篡改这个世界所有人类的大脑，让他们都以为她做得是对的诚恳建议…… 最后姜花棠扬起一个笑脸。 “为了生活能过得平静一点。” 记者：？？这就是最高等级的凡尔赛吗？ 当晚，姜花棠便收到了三位她的监管者手下的求助信：陛下/尊上/神灵已经看了您被采访的视频，发现公主/王女/神女您竟然没有在感谢名单里提到他半句，心情不虞了一天，现在在准备毁灭世界了！ 姜花棠：……这一个晚上得安抚五个监管者，她还能不能活了？ 五个深闺老父亲在同一时刻自信想到：呵，女儿/宝宝/乖乖今晚找的肯定是我。 只有鱼缸里还被当成宠物的龙间怒而捶缸。 ——他都当望妻石，独守空缸多久了？！！今天老婆必须陪他！！ —— 【食用说明：女主在开启恋爱线前已成年，女主苏，玛丽苏，大写的苏，大家看个乐子，有意见欢迎温柔轻拍，希望大家都能快乐看文。前八章的内容进行了修改，麻烦之前看过的小天使再看一遍，真的非常抱歉，男主龙间不变。】 一句话简介：大佬们养她长大，她来拯救大佬 立意：珍惜美好平静的日常 内容标签： 甜文 爽文 校园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花棠，龙间 ┃ 配角：五个幽怨的异族大能老父亲 ┃ 其它：一干吃瓜群众 第1章 天之骄女 来自饲主的沉重“爱意”（已…… 夏日炎炎，a城的实验高中放出了月考成绩榜。 名列倒数者，在火浪中感受到了难得的心凉。 然而无论月考成绩榜怎么变，排名第一的名字永远不会有丝毫变化—— 姜花棠。 老师的宠儿，家长们口中永远的别人家孩子，所有笼罩在她名下的实验高中学子，无不在这樽“大魔王”下，瑟瑟发抖。 然而习惯了被“大魔王”碾压，即使是年级的前几位，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路过七班的时候，稍有认识姜花棠的，都只会道贺一声。 “花棠，这次又第一啊！” 靠近窗边的是少女坐姿端正，纤正漂亮的身影，葱白握笔的手，更是引人注目，仅是转头一瞥，容颜就有如霞光的灿丽。 垂着眼眸的姜花棠偶尔抬起眼，轻笑着应上一声，能在她格外沉静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即使是路过的吊儿郎当的校霸，也会忍不住注意自己的形态。 只有姜花棠的同桌，池宁宁能看出好友平静下的几分心不在意。 “花棠，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累啊？是最近又熬夜复习了吗？” 姜花棠慢慢地握紧了笔，耀眼而美丽得几乎称得上夺目的小脸上，眼眸底部确实藏着一点疲惫。 她没有正面回答好友的问题，只是轻灵温和的声音响起，是一如既往的悦耳平和。 “宁宁，你最近有听说—— a市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池宁宁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吗？ 池宁宁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a市鬼话区的一则闲谈。 她神神秘秘地说。 “花棠，你知道吗？有人说，在a市郊外废弃的鬼屋里，看到了一个提着灯，像幽灵一样全身笼罩着黑纱，还在念念有词招魂的女人……” 在池宁宁看不到的地方，姜花棠的额头青筋微抽。 她握紧着手上的笔，打断好友的叙述。 “除了这个，还有吗？” 池宁宁生平最爱分享异闻类的八卦。 自从五年前，地球上突然出现了无法查明原因的连续二十四小时全黑天象后，她的这个爱好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有有！我还听说，在北城乌村站那里，有个废弃的烂尾楼，有人在晚上看见，有一团蓝色的光，好像能吃人一样，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快走进烂尾楼！他当时差点被吓得……” 听着池宁宁生动无比，引人入胜的叙述，姜花棠若有所思。 北城乌村站吗？ 她这些天搜集信息的时候，确实留意到其他地方的诡异新闻。 不过她没有池宁宁这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a市异闻论坛的热情，所以她没看到这条，前些天去的地方里也没有包含那里。 那今晚去搜寻的地点，就定在北城乌村站的这个废弃烂尾楼吧。 姜花棠揉了揉自己疲累的眼眶，冷漠地下定了决心。 第2页 如果今晚去了北城乌村站，还找不到“它”，就可别怪她，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快半个月睡不了好觉，还处在这个关键阶段的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感觉到身后书包里传来的异动，姜花棠冷漠地往后靠了靠。 ——安分点。 仿佛感觉到姜花棠的警告，书包里的“异物”很快没有了颤动。 ……………… 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了放学。 姜花棠步伐轻快，或者说更类似于迫不及待地，一等着老师点头的时间，就立刻抱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授课老师和七班里的其他学生自然也不会想多，顶多感慨一句。 “花棠真是用功啊。” 沿着公交站下车，姜花棠先警觉地扫了一眼自己所在楼层房间的阳台。 好的，至少可以确定，今天的“大家”很乖巧，至少没有出现前几年控制不住的事情。 虽然它们“集体暴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然而现在想起，姜花棠还是需要深呼吸，才能将那种沉重的压力释放出来。 等抱着沉重的心情上了楼梯，再来到自己所在房子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干净如也的门口，姜花棠再次感觉到了浓浓的失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地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度出现在她家门口。 这样至少能说明，她的饲主寄来的“快递”，已经到了她的身边，而不是漫无目的地飘荡在a市里，可能再度引起什么恐怖或怪异的新闻，也不用她一个本来应该拥有大好睡眠时间的少女，大半夜再出去找“它”。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不能在“快递件”还没惹出大事的时候，就去找饲养者诉苦。 五年前的那场教训已经够恐怖的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饲主”再产生来到地球的念头。 勉强安慰着自己，姜花棠伸出手，根本用不上钥匙，她的手碰上门的那一刻，就如同有一只眼睛已经在门眼看了她很久。 门突然开了，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空调开启的声音。 拖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到了她的面前。 姜花棠熟练地做过无数次一样，她牢牢握住门把手，只从门缝极为狭窄的缝隙里，先将自己的书包伸了进去。 紧接着，姜花棠眼疾手快地一边手摁住书包，一边手开始快速换上拖鞋，然后以着格外快速的速度钻进门里。 好的，门终于关上了。 姜花棠松了一口气。 中途没出任何岔子，今天就算顺利地结束了。 她看着门里面，本应该属于门眼的位置，浮现出了一道血红的拳头大小的眼睛，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血眼”。 “小眼，今天做得很好，应该没有放任何家伙出去吧？” 被她温柔抚摸着的血眼，身形陡然膨胀扩大着，直到占据整扇门的大小，才委屈地停了下来。 如同一直等待主人归来的金毛犬一般，占据着整扇大门的血红眼珠疯狂眨动着，恨不得自己能多被主人摸摸。 姜花棠收回自己有点黏糊糊的手，习以为常地朝着它笑了笑，然后一手再拎起已经安分下来的书包，一边再去了卫生间。 她的整座房子看似正常，然而不能细看，不然很容易把一个正常时间的普通人吓疯。 姜花棠习以为常地扭开歪斜的水龙头，突然感觉到头顶滑落的一滴滴带着血腥气味的水珠。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对着头顶委委屈屈地站起来起码有三米高，此刻委屈半坐着也能顶着卫生间的“大狗”说道。 “啊，张嘴。” “大狗”委委屈屈地张开口，露出的锋锐冰冷牙尖足以轻而易举地刺穿任何石木或是钢材。 然而它此刻在小主人凶巴巴地摸索中，甚至需要小心翼翼的缩着自己的牙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般撒娇的叫声。 姜花棠靠近“大狗”的嘴巴，用力地闻了一闻。 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她沉重地看向“大狗”。 “娇娇，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老鼠啊，猫啊，闯进来的怪物啊……” 姜花棠面无表情地数着这些名字，然后看着可怜巴巴的“大狗”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手，再用水汪汪的眼神难过地看向她。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用粘糊糊的刚摸完了门眼，再检查完了它的牙的手摸了摸“大狗”。 “那就好，那就好，那应该只是牙龈出血，”姜花棠自言自语说道，“可为什么会牙龈出血呢？难不成是牙结石？牙齿清洁得太少了？还是上火了，需要多吃蔬菜？” 这么一番自言自语后，姜花棠再度无数次地问向“大狗”。 “娇娇，你真的不能再变小一点吗？” 如果娇娇能变小一点，她或许还能尝试带它去看看宠物医生。 看看它平时只吃菜和熟肉，为什么还能吃得满嘴血腥味？ 凶残高大得头顶着天花板，阴影中若隐若现的灰眸冰冷噬人，利爪可以轻而易举扣进地板的“大狗”，听懂了少女的问话，委屈地忍不住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喉咙里发出了可怜的咕噜咕噜声。 第3页 作为成年体可以突破几十米的血月魔狼，它能将身形缩成这个大小，真的已经到了狗看了都忍不住落泪的程度了。 它的小主人竟然还不满意，呜呜呜呜呜呜…… 洗手间里仿佛下起了“小雨”。 姜花棠熟练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边踮起脚，努力安抚地摸着“大狗”的头，一边沉重地想。 没办法了，实在不行，看看她的其他几位饲养人，能不能收留一下“娇娇”吧。 反正“娇娇”是不能退给她第二位饲主的。 毕竟“娇娇”陪着她长大，还是她第二位饲主送给她的成年“礼物”，要是她的第二位饲主知道她想退回这份“礼物”，“娇娇”的下场一定很惨。 而且她的第二位饲主，说不定还要再给她“补偿”性地再送几个更糟心的“礼物”过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花棠就觉得头疼。 第2章 突如其来的礼物 “……六角恐龙？”（…… 可是，一想起她的其它几个看管者…… 姜花棠摸着良心，不得不沉重承认道—— 她的其他几位看管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可能……不，应该说绝对，不可能成为什么好看管者吧…… 如果真的将“娇娇”送了过去，她一点都不怀疑，等她下次再见到“娇娇”的时候，“娇娇”一定会被改造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恐怖样子……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心情沉重，连撸“大狗”毛的力道都轻了几分。 而感觉到自家小主人心不在焉的魔狼，此刻宛如初生的狗崽一样，黏黏糊糊地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和“呜呜”的撒娇声音，然后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主人的身体。 姜花棠下意识地扶住了洗手台，她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猝不及防地被“大狗”拱得步伐不稳。 不过要将“娇娇”送出去这个提议，在她问过几位看管者的意见前，还是先不问“大狗”的意见了。 因为她每次一提要送走它的事情，“娇娇”都会委屈得好几天一顿都不吃，并且开启疯狂拆家的模式。 当然，姜花棠不会承认，后者这个原因才是她一直都想送走娇娇最主要的因素。 “娇娇，你现在可以出去玩了。” 当然，这个出去，指的是出去“洗手间”，在房子里玩。 因为“小眼”的覆盖范围是除了洗手间以外的整座房子，只有在“小眼”的覆盖范围里，“大狗”才不会连跑跑跳跳，都要担心天花板和地板裂开。 可即使是“小眼”覆盖中的“房子”，对于生性自由，比二哈还二哈的血月魔狼来说，也不过是相当于大一点的“笼子”。 姜花棠到底是心软了。 因为前几天“大狗”犯了错，差点把“小眼”啃了的事情，所以她已经把“娇娇”关在卫生间里以示惩罚好几天了。 今天看在“娇娇”表现良好，没有咬碎地板，啃坏卫生间里不该有的东西份上，她还是决定原谅它了。 “不过不能再和小眼打架，知道了吗？” 而听到自己的小主人给自己解开了“禁令”，“大狗”兴奋地更是恨不得拱着小主人拱到天上。 直到姜花棠书包里的“异物”再度动了动，陡然砸到了大狗的脑袋。 这股冲击力让血月魔狼一怔，它抬起眼，寻找攻击它的东西时，几乎控制不住冰冷灰眸里的凶残杀意。 然而感觉到姜花棠书包里“异物”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血月魔狼迟疑了着，再用力嗅了嗅。 习惯了呆在小主人的身边，闻着小主人父亲们恐怖的威压久了，它对上位者的威压，都快有些习以为常，不再如同之前纯粹的魔狼一样敏锐，时刻如临大敌了。 不过，这股味道…… 魔狼迟疑着，最后还是夹起尾巴，低着头“呜呜呜”地认错着，然后绕开小主人和书包“异物”的位置，开开心心地钻出有些破破烂烂的洗手间的门。 终于糊弄完了“大狗”，姜花棠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她锋利了几分的视线，转到了手上的书包上。 姜花棠深吸一口气，她打开自己的书包。 不是老师们想象的装载了满满“书籍”的书包，当书包被她自己拎起来时，是仿佛只有书包本身的轻盈重量。 看似普通的书包，实质是如同游戏储物格般的无数个分隔层。 当姜花棠打开书包时，一道只有少女自己能看到的光屏跳了出来。 【书】x27，【文具】x32，【冷兵器】x5，【火器】x3，【净化电磁枪】x1…… 在一系列绿色的字体后，是一行红色的大字。 ——【异类】x1 ——描述：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异类！至于它为什么危险……它竟然能被收入低端折叠技术的空间里，并且依然保持活性！！小主人，它根本不应该存在您身边！建议您允许我立刻联系我的创造者！！…… 姜花棠习以为常地掠过这项物品后续的浮夸描述。 而做出这项浮夸描述的，是她第三位看管者，为了她精心设计出来的，集储存空间，探测器，枕头，被子，冰箱，微波炉，烤箱等一系列用品于一体的智能管家。 这位“智能管家”除了这个时候“唠叨”一点，平常时候还是很“乖巧”的。 第4页 至少和“小眼”与“娇娇”，还有一大堆五个看管者送给她的奇形怪状生物比起来，姜花棠已经无比满意了。 而这位“智能管家”制造出的“书包”，碍于地球上的材料限制，只能采用最低级的空间折叠技术，因为不能保证储存活物的活性恢复，所以只能做到压缩所有非活物以外的物体体积，而当她拿出时，所有物品都能恢复原样。 当然，这个异类是个例外…… 一想到早上，自己在枕头边发现的宛如琥珀般深红的雕像，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第一位看管者发来的快递礼物终于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让人省心的死物。 姜花棠睡眼朦胧，下意识地让管家把它收进书包里，决定检测一下它的功能后，再决定它是否能安心地留在家里。 结果它被收进去的时候，光屏上立刻跳出了活物不得储存的警告。 姜花棠当时就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她刚刚碰到的，是活物？ 可活物，是怎么通过小眼，小贪和娇娇的看守，来到她的卧室的，而且这竟然还没激发管家的警报？！ 然而最恐怖的还是，这个活物竟然不受低级空间无法收纳活物的制约，最后真的被收进了书包里，关键还是收进去容易，短时间内却拿不出来。 这一整天里，其实姜花棠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开启传送，将这个“异类”连同智能管家一起传送到第六个她名义上的看管者的世界，将它退回去的准备。 不过幸运的是，它除了偶尔的异动，一整天都没制造出真正的灾难。 不过一想起这一整天的提心吊胆，姜花棠还是觉得头又在隐隐生疼。 ——她这次，不会又被什么大麻烦缠上了吧？ 沉重过后，姜花棠熟练地安慰自己。 不，不会的不会的……虽然这个还活着的异类，属于她名义上第六位看管者的世界，而且第六位看管者自从见过她一面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可是，可是……至少第六位看管者虽然冷漠，可那时没直接吃了她…… 那么，她还是要对她名义上的第六位看管者，多点信任……吧？ 一想到第六位看管者一直以来都与她极少联系，姜花棠心底难得地对第六位看管者发来的快递件，产生了些许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位从初遇起，和她的关系相当于名存实亡的看管者，向她发来一个这么古怪，而且不带任何说明的快递件？ “麻烦您再试一次吧，管家先生。取出异类。” 保持着书包模样的AI管家，此刻像被一颗蛋哽住喉咙的人类一样，姜花棠都能看到那个异类的形状在一层书包的皮包裹下，越发扭曲的模样。 姜花棠已经做好了，带着管家先生传送到第六个世界的准备。 空气中的气氛凝滞着，终于，在她下定决心前，书包里的“异类”终于如同被丢出的垃圾般，被智能管家“吐”了出来。 这个死物一般，没有任何活动迹象的鱼状雕塑，被智能管家“吐”进了浴缸里。 下一秒，从浴缸底部，阴森森伸出来的几段只剩下白骨胳膊似的骨头，将它牢牢地按在了浴缸里。 姜花棠耐心地看着浴缸中一点点盈满澄净的水，然后浴缸底部，宛如无底洞一般伸出的骨头们，将这雕像用力揉搓着。 咯吱咯吱！ 骨头揉搓着无比坚硬的雕塑，刺耳的声响从那雕塑中响起，可它从头到尾就如同一樽死物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姜花棠轻声开口。 “请问您还拥有意识吗？” 姜花棠知道，只有她的看管者直接通过契约，传送到她身边的“礼物”，才能绕过她房间内众多异类们的监查。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姜花棠都很难想得到，第六位名存实亡，甚至已经快被她完全遗忘的监管者，为什么会在这时，传送给她这么一樽雕像？ 水中的温度逐渐增加着，这也是检测这座雕塑的一种途径。 毕竟来自第六位看管者世界的礼物，可能是需要一定温度加热，才能恢复活性。 果然，原本死一般的血红雕像，在逐渐滚热的水中，终于融化着。 终于，当包裹着“雕像”的那层红色血水完全融化之后，一只仿佛死了的修长金蛇般的生物，一点点浮现出水面。 它看上去，真的像完全死了一样。 姜花棠疑惑着，在从智能管家口中，得到了这只生物还活着的结论后，她认真地看了看这只怪物头部，仿佛闪闪发光的王冠般的小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物种的名字。 “……六角恐龙？” 第3章 贪婪世界之藤 她觉得自己像颗行走的人…… 看到这条长蛇似的怪物小角，姜花棠忍不住想起了曾经去花鸟市场看到的六角恐龙。 但等她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的时候，姜花棠有点失望地发现。 这条长蛇似的怪物顶端的角，只是粗看上去像是六角恐龙岔开的六角。 那银色的几乎岔得很开的角，扭扭曲曲裂开的缝隙中，一点点流出猩红的，带着一点金色的血液。 这个伤势，简直像是有人活生生将它的角劈开成许多份一样。 而这条长蛇似的怪物身上，许多看似宛如鳞片般的地方，在热水的滚烫下，流露出一道道细密遍布的，甚至有一道差点中途将它彻底斩开的可怖伤痕。 第5页 可能因为之前流的血太多的缘故，从怪物体内流出的血液，已经是稀薄得仿佛彻底流尽了。 姜花棠冷静地观察着，最后还是示意“浴缸先生”停下揉搓它的动作，并且将缸内的热水彻底排干。 她现在看出来了，这只怪物刚刚宛如凝固般的雕像外表，应该也有一定的止血作用。 不过这种止血方法应该不算实用，因为这样凝固久了，还活着的“雕像”，或许就真的变成死雕像了。 伴随着从怪物体内泄出的些微气息，姜花棠感觉到了熟悉的，一种仿佛似曾相识的错觉。 就好像，她曾经见过这个异类一样。 但因为自己停留在第六个名义上抚养者的世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姜花棠决定不为难自己，去想这个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管家先生，帮帮它吧。” 虽然它不属于任何一种地球上的物种，还是她有名无实的第六位抚养者送来的。 可是伤势这么严重，还这么坚强活着的生命，能救还是救一下吧。 智能管家一直在扫描着这个不明异类的身体，然后它平静开口道。 “抱歉，小主人。所有的科技和药物成分，都对它的伤势不起作用。” 姜花棠微微迟疑。 这个异类的检测结果，很难让她不想起，曾经濒死的小贪。 少女低下头，最后她还是伸出了手，力度轻柔的指腹，轻轻按在了这个怪物冰冷的伤痕上。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手下的怪物身体，轻微地弹跳了一下。 似乎是渴死之际，感觉到了极为珍贵的，想要得到的水源。 她的指尖，一点血液在与怪物接触的地方渗出，很快就被一股吸力吸入怪物体内。 姜花棠皱了皱眉，在感觉到它应该暂时死不掉后，很快收回了手。 长蛇似的怪物仍瘫在浴缸里，可是从气息上看，就比先前的濒危状态要平稳太多了。 对这个结果，姜花棠有所意料。 看来她有时间，还是要去名义上的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看看，弄清楚她第六位名义上的抚养者，为什么要送这个怪物给她？ 她的指尖收回时，蹭到了浴缸里的骨头胳膊。 “浴缸先生”似乎害羞似地瑟缩了一下，却在少女的主动触碰下，小心地用没有骨刺那块的骨头，擦了擦姜花棠手掌上，还残留着魔狼气息的口水。 姜花棠笑了笑，主动安慰道。 “没事，我现在已经不怕脏了。” 虽然她小时候还有点洁癖和胆小，可被这么多位抚养者饲养下来，现在她连恐怖片里最恶心的场景，看了都能面不改色了。 只有“浴缸先生”似乎还记得和她初见时，她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场景。 姜花棠温和地再拍了拍浴缸里伸出的骨头，感觉到浴缸内长蛇怪物的平稳生命迹象，她温声对着浴缸里伸出的骨头胳膊说道。 “那麻烦你了，浴缸先生，先帮我看着它吧，如果它有什么异样的话，再告诉我。” 虽然严格意义上，“浴缸先生”是她的第二位抚养者创造出来的，给她洗澡的工具，可她一次都没有用过，只是让它沦为了帮“娇娇”和一些必要生物洗澡，和提供舒适环境的工具。 在一定的场合里，“浴缸先生”的作用，甚至比她自己还要重要。 比如说“娇娇”的洗澡最爱温度是两百七十度，曾经因为不熟悉她家，想自己给自己煮点开水“泡”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家的厨房烧了…… 拒绝再回想这些让自己心累的往事，姜花棠熟练地关上门，并且让智能管家加固对洗手间的管控。 走出卫生间，她来到客厅，“大狗”乖巧地摇了摇尾巴，然后松开了自己露出锋锐爪子牢牢按着的“血眼”，傻傻地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只是和“血眼”在地上玩耍。 “血眼”也乖巧松开包裹上“大狗”神躯的从地板上滋长而出的“血肉”，示意它们这次真的没有弄坏底下的地板。 地板涌动着猩红而浓厚的光，像被血浸泡了长出的厚厚一层活物。房间内此刻的光影效果，是连最好的恐怖片导演见了都自愧不如的幽然涌动。 姜花棠修炼了多年，已经能熟视无睹地抛下一句。 “好好相处，不准打坏正常家具，也不准闹出引起别人注意的动静。” 毕竟这栋楼里还是有正常的住户在的，她可不想又听到智能管家在学校里向她发出预警。 “血眼”和“大狗”都乖巧地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开始放轻着力道的“玩耍”。 姜花棠来到阳台时，阳台外封着厚实的纱网，足以隔绝外界大半的视线，从外界看进来，只能隐约看见沙窗内遮挡着的零星绿叶。 然而阳台上的“植物”们，却是在时刻不停地“进食”着的。 它们与“血眼”组成最严密的安保系统，共同保护着这套房子，也相当于保护这栋楼除了她以外的住户，不让房子内部的任何动静可能传出。 姜花棠熟能生巧地从地上铺就的一大层如同地毯般的厚厚植物中，找到这颗庞大“植物”分布在不同部位，如同裂缝般紧紧抿起的嘴巴。 “小贪，这次买的酱骨头好不好吃？” 姜花棠耐心地对着裂缝问道。 第6页 裂缝吝啬地张开了一点还在鼓动的缝隙，给姜花棠看它还不舍得啃完的“骨头”。 然而这种食物虽然也“香”，却也算不上是贪婪世界之藤的主食，而且量还不够，因此贪婪世界之藤也不过多啃几秒，就将一根骨头“吝啬”地消化完全。 下一刻，它就自动自觉敲了敲阳台上的冰箱。 被改造成了低级储物空间的冰箱，也完全受到“智能管家”的管控，根据一分钟才给一根酱骨头的严格标准，“小贪”有气无力地摩挲包裹着冰箱许久，才拿到了自己下一根可以吃的酱骨头。 姜花棠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让智能管家从网上不同渠道买来各种骨头，可“小贪”的食欲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满足的，她如果让它放开吃，哪怕是一座城市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出的血肉，也不能让它满足。 所以，她只能让“小贪”这么饿着了。 毕竟哪怕在其他抚养者的世界，和世界活物站在永恒对立面的“小贪”，也是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 如果它真的得到满足了，那对于它所处的这个世界来说，反而相当于一场大麻烦。 不过，因为她自己的特殊体质，即使其他的世界贪婪之藤可能因为饥饿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小贪”却还是能在“饥饿”与“饱了”找到一个特殊的平衡点的。 姜花棠拍了拍“书包”，智能管家体贴地给她伸出一个小袋子。 小袋子里装着一点头发和指甲片，这是经过姜花棠默许，智能管家从她日常中搜集起来的新陈代谢物。 而感觉到了小袋子里的存在，“小贪”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 所有闭合起来的，属于这颗庞然大物身上的“巨大裂缝”陡然张开，如同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口，垂涎欲滴着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不过和第一次见到她的贪婪垂涎比起，贪婪世界之藤现在的表现已经算得上极为克制了。 姜花棠深吸一口气，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智能管家把她的卧室，还有她浴室自带的卫生间看得死死的，“小贪”一定能做出把藤蔓蔓延到所有洗手间下水道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像颗行走的人参果。 姜花棠松开手，装着指甲和碎发的小袋子还没落地，立刻就被虎视眈眈的贪婪世界之藤一张巨口咬上。 虽然下一刻，阳台地面再度恢复光洁的平整，铺满地面的植物藤节似乎毫无异样。 然而从藤蔓分支的绿叶招展舒张来看，姜花棠能感觉到，此刻“小贪”如同吃饱了的蛇一般，心满意足而懒洋洋的心情。 “乖乖看家，这已经是一个星期的量了。下一顿，要等到一个星期之后了。” 听到这个消息，贪婪世界之藤虽然难受得连叶子都有些黯淡，可至少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因为吃不到就不管不顾的发疯了。 它想着自己的小主人伸了伸初生的嫩绿藤枝，团在一起，像是一个圆，后面又有几根藤蔓搭在一起，组成了个俏皮的“OK”姿态。 第4章 骄傲如他 和第六位抚养者的初遇（已修…… 姜花棠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她心里有些一沉，出于保护其他人的考虑，她一直避免让“小贪”接触过多外界的讯息，更加不可能为它提供活人的血肉，让它从中吸收过多的知识。那么—— “小贪”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手势？ 走出阳台后，姜花棠沉重地问起了智能管家这件事。 智能管家开始以光速的迅捷速度，翻找着它在阳台安装的十几个感应器，最终给了姜花棠一个确定的答案。 “阳台废弃的下水道口堵了，它去通的时候，捡到了一部老式手机……粗步估计手机中被翻找的知识程度……估算异常生物危险智能程度，它如今的评级，仍相当于地球五岁孩童，危险程度——预警级安全。” “……看来阳台的管控也需要继续加强了。” 姜花棠回到了被智能管家完全接管，隔音，也隔绝外界一切窥视的卧室里。 沐浴清洁之后，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带着点疲惫意味地开口问道。 “管家先生，你说—— 我和其余的抚养者提议，让他们代为看养‘娇娇’和‘小贪’的成功率是多少呢？” 当事情涉及小主人的“父亲们”时，“智能管家”总会表现得格外谨慎。 毕竟它只是小主人的一位“父亲”研究出的产品，如果不是“小主人”对它的喜爱和坚持，它的主人应该希望一月就为它更新一次主程序，这对已经拥有一定程度智能的它来说，无疑相当于是一次人格的重组。 而如果按照制造它的主人希望的回答—— 最终，智能管家还是选择摒弃掉一切外在的干扰元素，冰冷地回答道。 “无论您恳求您的哪一位抚养者，他们答应的成功性都极高，可是，世界贪婪之藤与血月魔狼最终死亡的概率也极大。” 姜花棠对这个回答，倒是早有预料。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虽然她的抚养者看似都是性格温和的大人物，可是比起严格的看押和管束，每个抚养者的本能应该是更直接地杀死不服从管束的猎物。 而以“娇娇”和“小贪”的性格，如果没有管家看束，想让它们安分呆着，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第7页 不过，如果只有“娇娇”的话，或许还有她的第五位抚养者，也能够勉强容忍她的“寄养”，前提是她得确保第五位抚养者没被她探索完的领土上，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娇娇”的生物存在。 想着想着，姜花棠就感觉到了一丝困意，她勉强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书包。 “管家先生，麻烦十二点的时候，叫我起床。还有，老师留的试卷和作业，就拜托您了……” 少女最后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呐，而在盖上身子的轻软被子和极度适宜的卧室温度下，她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AI管家”怜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 作为这个世界如今能被允许“存在”的人工智能，它早就诞生了名为“情感”的特殊功能。 所以虽然知道小主人还有其他手段能恢复充沛的精力，可它的内核，自诞生起就被根植了以姜花棠的感受为核心的设计，自然能产生和人类一样，甚至因为每时每刻的高位运算，比人类更复杂的“情感”。 当然，即使被这份“感情”影响着，它也是不会违背小主人的命令的。 只是对于那个迟迟没有来到小主人身边，还连累着小主人大费周章去寻找它的“异类”—— 必要时候，它会选择“抹消”它的存在。 毕竟不服管束的“礼物”，即使是小主人的父亲们，也默许了它有处理的权限。 低级储物空间内，试卷的空白处，飞速地印上了一排排如同姜花棠手写的字迹。 ……………… 而在梦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今天念叨了太多次第六位名存实亡的抚养者，她再度梦见了和第六位抚养者的初遇，也是最后一面。 经过被前五位抚养者的“精心”抚养，当她真正见到自己的第六位抚养者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子。 不过刚刚离开第五位抚养者的看管，姜花棠还是从紧张中松下一口气。 毕竟那种被星球抚养者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看管，生怕她出什么事情的经历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知道星球意志并没有什么性别，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或是活物，可是对一个刚刚萌生了性别意识的小女孩来说，厕所里的纸盒总会被自动填满，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不再去想那些可怕的经历，被管家先生换了一身格外繁复，精致美丽，甚至连裙摆上的每颗宝石都自行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梦幻公主裙。 姜花棠忐忑地来到了第六位抚养者面前。 少女柔软洁白的面孔，如同新生的花瓣般透着勃勃的生机。 哪怕在幽暗的洞穴里，都比周围金灿灿的黄金珠宝更加耀眼夺目。 她漂亮澄净的黑色瞳眸，定定地倒映着眼前一只眼睛都比她的身体大的黑龙。 “你好，黑龙阁下，请问……您，您是我的第六位抚养者吗？” 在眼前巨龙灼热的吐息中，姜花棠有种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被火焰包裹的感觉。 然而她眼前庞大得仿佛遮天蔽日山峦的黑龙，冷漠地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突然闯进巢穴中的敌人。 女孩晶亮的瞳眸，很快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细声细气地试图和他解释。 “您好，我叫姜花棠，是一个来自地球的人类。因为我的体质有些许特殊，所以父母可能拜托了您，看管我一段时间。我带了自己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您只要保证我在这个世界，安全地停留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是姜花棠少见地在见到一位抚养者时，能全盘脱出自己的来历。 以前她见到抚养者的时候都太小了，要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要不就只有本能的生理反应。 而她前不久才刚刚能够了解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还有些懵懂，可她已经接受了自己需要被父母送给各个世界的不同生灵，让他们托管一段时间的特殊身份。 巢穴内的气息沉闷压抑，那位黑龙阁下冷漠地看着她。 姜花棠忐忑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明白了她第六位抚养者冷漠中流露出来的，显而易见的拒绝意味。 可能是因为孩童时期的自尊心过强的缘故，即使清楚自己短时间内不能过多动用了“仪式”的力量，姜花棠还是体贴地没有多问，黯淡地离开了。 而她回到家后，她体内的那把通往第六个世界的“钥匙”，很快消散去了所有气息。 从那以后，姜花棠就明白了，第六位抚养者，大概真的很不喜欢她。 才会宁愿冒着违背契约的风险，都不愿意履行曾经和她父母立下的仪式。 这应该算是一个不好的梦。 睡梦中的姜花棠皱了皱眉，却很快将这段并不算好的梦境遗忘。 …………………… 浴室内，此刻也格外安静着。 原本仿佛死物一般的长蛇怪物，以着微不可见的幅度，动了动身体。 重伤的巨龙之王，终于短暂地恢复了一点自己的意识。 浴缸里原本抓着龙间的森然白骨，察觉到怪物的醒转，刚想发出预警。 然而感觉到从长蛇内散发出的恐怖威压，空间恶灵的灵魂，仿佛被空气中不断增强的压力挤压，碾碎着，发出更为恐怖的粉碎声音。 龙间疲乏而无力地睁开了眼。 第8页 当恢复了自身意识的那一刻，它很快意识到： 它现在所在的，不是它原本的世界。 作为巨龙的首领，大陆上所有种族之首的王者，它并不愿意如同上一代巨龙之王一样，臣服于神明的统治，跪伏在地，接受神明的垂恩。 在某种意义上，它应该算是成功了。 因为它杀死了真正统治这片大陆的神明。 从此神明的神座，在这片大陆上被彻底摧毁。 然而它也应该是失败了。 因为即使以着龙身的强悍，它和这片大陆的神明两败俱伤之后，神明灭亡了，它也不可能存活下来。 就好像现在一样，感觉到原本充斥着无穷无尽力量的身体，此刻连最等级的蠕虫还不要不如。 龙间简直以为自己又陷进了什么可怕的噩梦里，或者被其他敌人抓到了手中，准备进行严刑折磨。 可是感觉到看守着自己的那道亡灵“虚弱”的实力，龙间愤怒又狂躁。 这么渺小，这么脆弱的死灵，竟然能成为自己的看守者？ 难道它的敌人这么看不起它吗？ 然而它已经脆弱至极的身体，仿佛连自身的威压都承载不起了。 当浴缸内的恶灵被损八百的时候，发出威压的龙间自伤了一千二。 它很没巨龙之王面子地晕了过去。 身上原本至少不出血的伤痕，再度如同漏血的漏斗一样嘀嗒流血。 第5章 探秘直播 高灵视者的畏惧（已修改）…… 卧室里柔软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如同精灵在树丛和花间嬉戏穿闹，能让人的意识仿佛从清透的湖水底一点点浮现清醒。 这种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音乐声音，是姜花棠第三位抚养者经过实验得来的最适合唤醒少女的起床音。 姜花棠睡了三个小时，揉了揉眼睛，很快就精神百倍地从床上坐起。 她摸了摸自己的书包。 “管家先生，我的作业做完了吗？” AI管家智能地从书包中“吐”出厚厚的一沓练习册和作业。 姜花棠打开，粗略扫过一眼题目，确定自己有了一定记忆，并且也都会做之后，就放心地给回了管家。 “好的，麻烦您帮我打开一下衣柜。” 她的房间的隐秘衣柜，不是摆在外界的普通衣橱，姜花棠看着墙壁上隐约浮现出的透明荧屏，熟练地以“抚养者”为分类，打开了第一位抚养者送给她的衣物。 毕竟走失的“快递件”，是第一位抚养者送给她的礼物，那么用来自第一位抚养者世界的衣服，至少能吸引到那个“快递件”的注意。 姜花棠相信，那个走失的“快递件”不大可能是违抗了她的抚养者命令，主动对她避而不见，它之所以还没到达，极大可能是因为“走失”，或者她的抚养者写错地址，要不就是负责投递的“快递员”太过粗心等这种种复杂原因。 拒绝回想起因为后面那种种原因，她曾经去搜寻“快递件”的无奈经历，姜花棠从抚养者们填满送来的无数件黑色衣服里，选择了一条最合适自己如今身形的衣服。 她盖上了黑色的半垂纱帽，再提上了一盏从未停止过燃烧的幽蓝色的灯盏，纱帽上垂落的黑纱盖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孔，却不会挡住她的视线，与之配套的鞋袜也是柔软而全黑的。 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镜子里全身黑的，如同中世纪修女般的自己，姜花棠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再度问道。 “管家先生，你说穿上这身衣服，普通人真的看不见我吗？” 可她明明能在镜子里，看见完全体的自己啊。 第一位抚养者用着“只有灵视够高的人才能看见穿着这身衣服的她”的说辞，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像是“皇帝的新装了”？ 当然，姜花棠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身衣服真的没有半点遮掩作用，她穿这一身一副出去，应该会吸引街上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可是每次她真的穿上这身走出去的时候，即使是来往的车辆可能会下意识避让她的位置，来往的人也不会撞上她，可是真的是所有人都不会往这么打扮的她看上一眼，还是那种完全漠视般的态度。 这对已经习惯了目光注视的姜花棠来说，是一种格外新奇的体验。 AI管家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是的，而且有我在，即使是这个世界最高科技的产物，也不会留下您的任何影像。” 听到AI管家的保证，姜花棠却不像以往一样放心。 少女转过头，遮掩在纱网下的瓷白雪肤，在卧室灯下泛着细腻而柔和的光晕。 “a市里灵视高的人有很多吗？” AI管家冷静地回答道。 “按照概率计算，一百万人中可能会出现一位能观测到您的高灵视者。” 姜花棠垂下眼，思考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 “那今天晚上，麻烦您开启监测扫描吧。如果我可能遇上那位高灵视者，请您提醒我。” “好的。” 虽然这个世界除了她偷渡来的“生物”外，没什么真正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可是高灵视者的存在，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让姜花棠头疼的麻烦，不然她也不会少有地让管家开启扫描周围人群的功能。 ………… “高哥，咱们走吧！” 第9页 被叫做高哥的男生吓得一哆嗦，理智猛然从激烈的游戏中抽了回来，对自己的另外两个舍友，忐忑不安地问道。 “今，今晚，咱们还要直播啊？” 他的两个舍友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检查拍摄的器材，甚至没抬头地安抚他道。 “高哥，你别怕啊。你知道经过前晚的直播，咱们涨了多少粉丝吗？整整两万啊！这可多亏了你，高哥，粉丝们都说你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比挺多无实物表演的演员都自然生动！” 高林燃露出了一个笑比哭还惨的笑容。 “我，我真不是表演，我是真的怕啊！……” 挂着黑框眼镜，长相比年龄还稚嫩几分的瘦弱男生，如同祥林嫂般念叨着让他的舍友们耳朵都快生茧子的话。 “……我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它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啊！你知道我前晚看见那个……东西，”不自觉放轻着声音，高林燃小声地不敢提及它大众上的称呼，“……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是真的怕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这么具体，这么清晰的‘那东西’啊……” 看着自己的两位舍友一副毫不在意，习以为常的样子，高林燃一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兄弟们，我这两天一宿都没睡好，我想过了，再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拍这玩意了，小命要紧啊……” 高林燃欲哭无泪，他从小就能看见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成年后这种症状有所减轻，可谁知道遇上了一伙不靠谱的大学舍友。 这两个挨千刀的牲口，原本和他一直在安心捣鼓做游戏视频，可是做了一年多愣是没火。 前晚不知道谁想了个缺德主意，竟然用庆祝生日的理由把他哄了出去，明知道他怕黑怕鬼，还特意带他去了一个废弃鬼屋，两个人死活架着他，强行带着他在那废弃鬼屋里游了一圈。 刚进去他就腿软了，脑子一片空白地被架着游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他竟然在鬼屋的二楼窗口，看见了一个清晰的“那玩意”，当场差点没把他吓得休克。 结果回来后，他的这两舍友一脸兴奋地和他说，他们火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可爱生动，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沙雕网友，纷纷在他们直播间里刷主播好可爱，哈哈哈哈还想看他再被吓到的样子。 结果这两玩意儿就和他说，他们今天还要再去直播！ 当然，因为直播间不许宣扬封建迷信，看直播的网友又是冲着他被吓哭来的，这两损人竟然还要他再去一次那废弃鬼屋，直播间的标题就是“上次被幻觉吓哭的探秘小哥”。 高林燃忍不住在心中怒骂。 你才幻觉，你**都幻觉，你们要是和老子长了一双眼，真的看清那个东西了，没被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 于是这一次，高林燃痛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和这两缺德玩意去直播什么探秘了。 而眼看着自家的聚宝盆要飞了，另外两人当然不同意了。 “去嘛，高哥，这世上哪有鬼啊？你多练练几回胆，下次肯定就不怕了，而且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不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的！” 其他两个舍友哄了又哄，最终只能无奈妥协道。 “行，那咱们不去鬼屋，这次就去离学校几站公交站的那个废弃烂尾楼，行了吧？那里挺多人走过的，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钱也照旧，行了吧……” 高林燃本来信誓旦旦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拒绝的。 可是听着另外两人都妥协了，而且退一步来说，那处烂尾楼他也不是曾经没走过，好像，是没什么脏东西，而且，钱照旧的话，他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生活费，就不用再从家里拿了…… 而看着瘦弱男生脸上的犹豫，另外两人当然知道他动了心，当即说道。 “走走走，咱们走吧！再晚一点就吃掉了，观众老爷们可就不等了，钱就飞了……” 高林燃半推半就，却也还是默认着和他们走了。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你们要去的地方，真有鬼吗？” 这道声音，来自宿舍第四个几乎“隐形”的舍友，霍烨诀。 第6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丢失的“快递件”终于…… 当然，霍烨诀在这个宿舍相当于“隐形”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低了，而是他出身在a城名门，论要继承的身家，即使在全国也是榜上有名的。 被分到和霍烨诀一个宿舍的时候，其余三个舍友都以为自己能抱上一根粗壮的金大腿。 可是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下来，其余三个舍友都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在这宿舍里，即使他们想主动攀交情，霍烨诀也照样不甩他们。 平时三个人间的讨论，除了真的事关自己，霍烨诀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插一句嘴。 这么相处下来，几个舍友也不是那种能厚着脸皮继续死缠烂打的人，他们也自然而然地就自觉学会了不去“打扰”霍少。 可高林燃没想到，他们今天的这场讨论，竟然会激起霍烨诀开口的兴趣。 架着高林燃的两个舍友，表情立刻变了。 他们殷勤得甚至带着一点热切地仰头问道。 “霍少！是不是我们吵着您了？我们真没想到……” 第10页 然而那道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两人还想借着道歉套交情的话语。 “没听清我刚刚的话吗？” 高林燃张了张口，一种潜意识中想和大佬拉近关系的渴望，让他第一次压倒两人的声音，猛地开口。 “那个鬼屋里，真的有鬼！霍少，你，你要是真的想去的话……” 高林燃迟疑着，不得不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因为，即使，即使他知道，如果自己邀请霍烨诀一起去鬼屋，可能会得到霍烨诀的几分肯定，可是…… 一想到前晚看见的那个“东西”，高林燃再度成了个躲在蛋里的鹌鹑。 “……你，您可以让陈哥，李哥陪您一起去。” 被叫做陈哥，李哥的两个男生激动得满脸通红，甚至想着如果霍烨诀同意，他们连今晚的直播都可以不干，尽可以陪着这个豪门公子哥浪费一晚上再去遍鬼屋。 毕竟比起直播的那一星半点，哪里有霍烨诀指尖里可能透出的那点好处充满诱惑力啊？！ 霍烨诀居高临下，一眼就看穿了这三个人的所思所想。 不过他从小就对主动贴上来的人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他的声音更加冷淡了一点。 “不必了。” 霍烨诀懒得搭理这三个庸常之人。 他翘着二郎腿，慢慢地抚摸着自己床上，一直被自己“蕴养”着，微微抖动的宝剑，自信而冷酷地想道。 今晚，就是他霍烨诀，到鬼屋里，“降妖伏魔”，真正证明自己不为庸常的一刻！ 等他真正用这方宝剑，杀死了一个真正的“鬼”，他就可以学成毕业，成为爷爷口中，真正的斩鬼人了！ “你说你能看见脏东西？” 比起问句，这更像个叙述的语气。 霍烨诀低下头，没等高林燃回答，就纡尊降贵般地说道。 “我今晚就和你们一起去那栋附近的烂尾楼一趟。如果那里有脏东西，我就和你一起把它解决掉！如果那里没有，我再去鬼屋一趟。” “不用担忧，”霍烨诀冷酷而笃定道。 “保护你们这些普通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随手可做的小事。” 簇拥在高林燃旁边的两个男生，笑容有些许凝固。 如果刚刚说出这话的不是霍烨诀，他们都差点脱口而出—— 这是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的中二病？院长就不管管的吗？！ 不过大佬就是任性，他们要是有钱，他们也这么玩。 两人对视了一眼，努力不把视线转移到床上那把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金粉，但极有可能是个真货的长剑上。 不过一想到如果霍烨诀出现在他们的直播间里，可能光靠这个中二病大佬的一张脸和性格，就能吸一波粉，更不用说还可能赚到霍少的交情这种大好处了。 两人用力捧哏着。 “不愧是霍少！斩鬼人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 “对啊对啊，霍少到时候一定得给我们露一手！” 而看着霍烨诀也加入他们这个原本的三人直播团队，高林燃也更加松了一口气。 有这位带着出校都带着保镖的大佬加入，这次出去，应该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事情吧。 而跟着霍烨诀走出校门，三人蹭了一波豪车接送，加别墅的豪华晚餐招待，紧接着在霍烨诀的强烈要求下，原本贴身的两个保镖最终选择留在车内，目送着三人走进了那桩废弃的烂尾楼。 夜色不知何时沉了下去。 当四人来到废弃烂尾楼门口的时候，尴尬事件却发生了。 烂尾楼旁边有圈铁制的栏杆，原本是还没完工的废弃工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加了圈铁网，而平时只是简单扣上的大铁门，此刻竟然被上了锁。 “这谁闲得蛋疼，在这里上了锁？” 两人骂骂咧咧，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霍烨诀却是一声轻笑，他冷冷说道。 “没爬过墙吗？别碍事，都给我让开” 此刻的霍烨诀背后背着一把金灿灿的长剑，静静打量着自己和大门的距离。 被月光照映着，穿着修身黑衣的霍烨诀，配上不开口时格外沉静而好看的漆黑眉眼，愣是有种偶像剧里的男一感觉。 除了高林燃的另外两人立刻意识到了商机，连忙打开了摄像头。 “……大家好啊，今天我们的团队，又新增加了一个帅气成员，这个帅气小哥哥，现在就给我们表演一下如何翻墙……” 霍烨诀注意到了镜头，悄无声息地调整了一个最帅气的姿势。 在直播间里“哇这个新来的小哥哥好好看！”，“他好看得甚至有点眼熟！”的弹幕中，霍烨诀助跑几步，然后身姿轻快向上一攀，轻松地抓住了大门顶部，脚下一蹬，灵敏地跳了过去。 然而在霍烨诀跃入门内之后，门外的三人却听见霍烨诀发出的骂声。 “*！这哪来的狗啊？！！别，你别走！把我的剑还给我！！”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以防直播间被封，他们连忙移开镜头，试图插科打诨，岔开直播间观众们的注意力，并且心里忍不住着打鼓。 不是都说这栋废弃烂尾楼好多年都没来过人了吗？ 这锁和狗是谁放的？这地不是有主了吧？那他们强行闯入，不会被抓吧？ 第11页 然而直播间的粉丝纷纷表示不买账，而且“热情友善”地询问要不要他们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然而这时，直播间的一条弹幕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这扇门的锁一看就是生锈压仓底的老货，你们扭扭试试，一扭就开了。” 靠门锁近的人一扭，果然，门锁很轻易就被扭开了。 甚至如同是最劣质的假冒玩具一样，锁身还被轻松地掰成了两块。 而打开门，看见的霍烨诀此刻气势汹汹地拿着自己的空剑鞘，毫无之前耍帅酷哥的从容，怒气冲冲地盯着隐藏在野草阴影中的烂尾楼，可勉强还有点理智，记得自己不能随意进去。 “霍哥，你没事吧？要不咱今天不来这了，去之前那鬼屋看看吧……” “是啊，狗多吓人啊，说不定这烂尾楼里，‘搬进来’了什么人呢……” 三人生出了退意，霍烨诀却是冷冷地摆了摆手。 “这块地是我家里人前几个月买下的，只是还没开发，那条狗应该是条从铁门里钻进来的流浪小狗，它个子很小，只是趁我不备，把我的‘灵剑’叼走了，‘灵剑’有灵，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超过两个时辰，不然必会有大祸降临……” 霍烨诀用着冰冷酷哥的面孔，说着仙侠剧里的台词。 只留另外三人惆怅地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 哦，这块地，这栋楼都是霍少家的，那他们这次探秘，应该是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法律纠纷了。 至于有条流浪小狗跑进来这件事，他们四个大男人在这，连霍少一个人都不怕那条小狗，他们怕什么？ 一想到这里，四人底气更足了一点。 而直播间里，因为此刻霍烨诀提到的这句话，终于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直播间的人气更上一层。 除了霍烨诀以外的三人更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连高林燃都少了一些畏惧 “……刚刚我们走过了有大腿高的野草林，现在，我们终于来到了传说中阴森寂静的烂尾楼前……” 看上去年久失修，连窗户都空荡荡打开，露出斑斑锈迹的烂尾楼，在夜色的笼罩下透出格外渗人的气息。 两人为了营造气氛，带着点幽幽意味地说道。 “……不知道，这栋楼里有没有传闻中的可怕诡异，等待我们来揭开？” 然而霍烨诀早就懒得等这两人，他握着自己的空剑鞘，满脑子只有早点找到那只叼走了他的剑的流浪狗，于是先行一步，走了进去。 “等等，霍少，等等我们啊……” 三人连忙追了进去。 而等真正进入了那栋烂尾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的原因，明明夏日的余温在夜晚还没有消散干净，当真正走进烂尾楼的时候，四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格外冰冷，渗入骨髓般的冷意宛如沿着他们的皮肤，一点点渗透进他们的身体深处。 第7章 空无一人 第二层，再度恢复空无一人。…… 宿舍里最壮硕的男生试图插科打诨。 “啊，这，这里的环境不错啊，如果真有用户住进这里，说不能以后真能省了空调的钱呢……” 然而那人开口说话时，只有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的神情，在一点点变得僵硬而畏惧。 在他的视野余光中，他好像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暗中，天花板上有一团”东西”，往下面动了动。 高林燃咽了咽口水，第一次生出了格外畏惧的退意，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不，不对劲，这里，这里好像也有……” 最后的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含着舌头，不敢说出口。 然而另外两个舍友，看着高林燃的表情，却是嘻嘻哈哈地一个打开了手电筒，一个更是直接将摄像头对向了他的脸。 “哈哈哈大家快看，你们想看的眼镜小哥被吓哭的表情来了！想要表情包的快截图啊！” 霍烨诀更是直接，他直接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高照明度的手电筒，猛地打开的强光简直和太阳无异。 他言简意骇地问道 “那东西在哪里？” 高林燃感动得差点流出眼泪，终于有人把他这句话听进去了。 “霍哥，咱们快点走吧……” 然而霍烨诀下一刻，却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空剑鞘，坚定沉静地说道。 “我只用剑鞘，也可以灭杀一切魑魅魍魉。” 高林燃含泪哽咽：……算了，果然他还是不应该指望一个中二病会是个能听得进去人话的正常人。 可是自己如果单独跑路，望着门外格外恐怖的野草丛，高林燃也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打颤。 ……他，果然他今天就不该答应来这里。 ……………… 姜花棠提着灯，来到了废弃烂尾楼的大门外。 她提着灯，靠近地上被砸碎的门锁。 原本锈迹斑斑的门锁，此刻如同沸腾的热油一般，在柔和的绿色光线照耀中，融化成一地漆黑色宛如石油般的液体，液体宛如活物般，向上抽丝出许多细密的“水线” 那一缕缕“黑线”，自动自觉地从地上飘浮起，悄无声息地进入灯笼中，成为这盏灯的“灯油”。 姜花棠松了一口气。 这盏提灯一向很挑“灯油”，既然它现在吸收了这个大门里的“灯油”，应该就代表，她的饲主们送来的“快递件真身”，就在这栋废弃的烂尾楼里吧。 第12页 不过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坏消息。 姜花棠下一刻就被AI管家提醒，这栋“快递件”藏身的烂尾楼里，还有四个普通人。 准确来说，这四个普通人里，只有两个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另外两个人中，一个人就是她寻找的高灵视者，另一个人，除了家境特别好，本人是个重度中二症患者这种不算异常的特点外，这个普通人携带的物品上，竟然也有着她饲主寄来的“快递件”的气息。 听到后一点，姜花棠皱起眉，连忙问道。 “这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怎么样？” 不是她过于忧虑，只是来自过往的经验都在告诉她，如果让缺少了防护的普通人类，直接接触她的饲主所在的世界物品，这几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果然，AI管家平静地说道。 “被检测者的精神受到刺激，短时间内会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亢奋，并伴随浅层度的幻觉出现，感知敏锐度会短暂提高……” ……………… “我看到了！” 霍烨诀猛地提高声音，眼里燃起灼灼的火芒。 “二楼，那条流浪狗，往楼梯上跑了！” 说完这句，霍烨诀拎着空空的剑鞘和手电筒，豪不迟疑地撒腿往楼梯跑去。 除了高林燃以外的两人，为了节目效果，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高林燃咬紧牙关，最后还是没胆子留在原地，或者独自跑出这栋楼，也只能跟了上去。 霍烨诀一人当先，来到了第二层，只是眼前走廊通往的浓郁的黑暗，即使是强力手电筒都照不完全道路。 霍烨诀静下心来听，只听到隐约的窸窸窣窣声音响起，仿佛是无数只小虫子摩擦着地板，又好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在互相摩挲着。 这种空洞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诡异，它隐约从四面八方处传来。 然而他每走一步，要花掉的力气就越来越大，好像是周围存在着什么在不断吸收掉他的生命一样。 霍烨诀只是走了两步，那股疲惫的感觉就沉沉地坠上他的全部身体，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重病垂死的老者。 不，这不对劲！ 霍烨诀终于意识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 然而在他连张开口都没力气，宛如整个身体都被一种重负压垮的瞬间，他的脑子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也终于想起自己贸然来这里探秘，到底是一件多么不理智的事情。 或者说，在他得到了那柄“长剑”的时候，一种兴奋的，宛如自己无所不能的高昂异常状态，就取代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他从小就从爷爷那里，得知了自家多代以前“斩鬼人”的传闻事迹，可他早在懂事的时候，就把“成为斩鬼人”这一会被众人耻笑为中二病的梦想，深埋在了心底。 毕竟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动辄就将中二病话语挂在嘴边的性格？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他得到那柄长剑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脑子，他的理智，仿佛都被自己无所不能的高昂斗志主宰，他满心满脑，就是想着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不为寻常。 可怎么才算是不为寻常呢？ 那当然是杀死真正存在的异常，才能证明他不为寻常啊。 所以他才会被宿舍里另外三人的对话吸引，才会想来到这里，甚至在做出了这些完全不应该是正常时候的自己该做出的事情后，还鲁莽地一个人来到二楼！ 霍烨诀这时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来到这里的想法，根本不是他自己主动生出的。 是那柄长剑，是它，主动吸引了自己来到这里！ 想到这一点，霍烨诀脑中不甘地浮现出诸多恐怖电影的可怕情节，然而他的意志不足以支撑他清醒多久，下一刻，他就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 “霍少！霍少！” 只是迟了霍烨诀几步，来到二楼的两人就看不到霍烨诀的身影，他们纳闷地喊了几声霍烨诀的名字。 得不到回应，也只是以为霍烨诀的行动太快，把他们甩在后头了，倒也没有过多担心。 高个的男生甚至还在夸张地挤眉弄眼着对镜头说道。 “天啊，霍少竟然不见了！我突然想起了恐怖片的情节，队友无缘无故消失，而且还不只是一个，如果按照恐怖片发展，接下来，我们两个中可能也会有一个消失。你说对吧，老陈？” 然而他的这声问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高个男生有些慌张地转头一看，浓郁的黑暗里，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影，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只能照亮出走廊一半的阴森隐约轮廓。 高个男生这次真的慌了，他强撑出笑容，对镜头说道。 “老陈这个混蛋，肯定是听见我刚刚说的话，躲在一边等着吓我呢，哈哈，反正我就是不上套，等会他就自己忍不住，自己乖乖跳出来了……” 直播间里闪过一大片弹幕。 “太拼了，小哥哥的演技好逼真！” “哈哈哈我真的看到了主播的冷汗，剧本真好，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许多探秘的直播其实都有剧本，主播们一惊一乍，或者偶尔消失，都是喜欢看这类型的粉丝习以为常的戏码。 第13页 此刻这群粉丝还在嘻嘻哈哈着，以为消失的两人都是刻意设计的剧本，增添恐怖气氛。 然而在一大片弹幕评论中，夹杂着一条让高个男生看了浑身发凉的话语。 “不是，你们刚刚都没看到吗？刚刚拍到的消失的那个主播，晃了一下，好像是被从上面活活拽走的！” 当然了，这个弹幕评论只是让直播间里多了些欢快的氛围。 “别演了别演了，就你眼神好，就你是个托！” 然而看到这条评论，高个男生却浑身一冷，他下意识地往头顶上看去，突然想到了刚刚高林燃和他们说过的那句话。 ……不，不会吧，这世上，真有那种东西吗？ 高个男生咽了口口水，突然想到，就算是老陈平时爱玩，故意骗他也就算了，可是跟在他身后的高林燃呢？ 那小子最怕鬼，绝对不可能为着捉弄他这种理由，躲着不出现。 他猛地一回头，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陡然照向黑黢黢而空荡的楼道，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恐惧的颤音。 “林燃！高林燃你在哪？！” 然而下一刻，打开着手电筒的手机猛然从高个男生手里跌落。 第二层，再度恢复空无一人。 第8章 深渊小黑猫 有着金灿灿眼眸的深渊小黑…… 而在战战兢兢来到第二层的高林燃眼里，此刻眼前的一片黑暗寂静，就是最恐怖的景象。 他一路上叫了宿舍其余三人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终于，在真正踏上第二层的时候，他感觉脚下的质感一变。 黑暗中，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黑暗中若隐若现般投注来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高林燃头脑一片发白，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东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恐怖得多。 他像是，一脚踏进了那“东西”的内脏，又好像是踏进了异形的血肉瘤巢。 沉厚的，包裹着某种恐怖的怪异黑暗，一口吞噬了他。 ……………… 姜花棠原本还在和AI管家计划着，怎么能在这四个开启直播的人不注意下，收走自己的“快递件”？ 然而没过两分钟，AI管家就冷静地告诉他，那四个人已经陷入昏迷，而直播间的粉丝们也有人察觉到了不对，报了网警，附近的警察可能会在二十分钟内赶来。 好吧，没了灵视者和其余清醒人类的干扰，姜花棠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走进了废弃的烂尾楼。 她倒是懒得上楼，只是提着提灯，口中轻声喊了一大串复杂而绕耳的名字。 “奥尔多维厄……” 这涉及了几百个复杂音节的异界语言，就是她要签收的“快递件”的真名。 这串真名也相当于是一串咒语，早在她的第一位饲主决定将这个“快递件”送给她时，这串名字也就相当于是姜花棠对这个“快递件”生死的主宰权。 当然，这串绕口的字符，对于早早习惯了背诵第二位饲主魔法书籍的姜花棠来说，并不算多么困难。 只不过以往的几次常识中，姜花棠都没等到任何“回应”。 只是这一次，她终于等到了。 笼罩着这栋废弃烂尾楼的浓郁“黑暗”，在黑夜中仿佛被迫脱离实体的附着物果冻般地微微颤抖着。 下一刻，姜花棠就看见，宛如流淌的墨汁般的黑暗中。 一只吉娃娃大小的“小狗”，屁颠屁颠地咬着一把长剑，从黑暗中向她跑来。 终于看到了这个“快递件”真身，姜花棠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她家已经容不下另一只“狗”，但至少以着这只小狗的大小，她家的房子还是能勉强支撑得住的。 只是，这把剑是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她的第四位饲主，说过会给她带礼物过来啊？！ 而那只吉娃娃模样，浑身脏兮兮的“小狗”，在把长剑叼到她面前，看到她没有什么太过喜悦的变化后，试探性地用爪子揉了揉脸，四肢和头部宛如橡皮泥般重新融化成了一团“白球”。 原本身上的白毛在此刻移动着，宛如一团圆球的蒲公英，发生着五颜六色的颜色变化。 而当这种变化停下来后，那团“球”再度发生了四肢的整合变化，然后在姜花棠面前，变成了一只—— 有着金灿灿眼眸的深渊小黑猫。 小黑猫摇了摇自己的长尾，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喵~” 这，这简直违规啊…… 姜花棠的头脑空白了一下，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本能就先于她理智地蹲下身，抱起了这只干净的小黑猫。 小黑猫乖顺地趴在她怀抱里，漂亮的金色眼睛乖乖地盯着她，无论是温热顺滑的皮毛触感，还是那轻若无骨的柔软身体，都给姜花棠一种难以抵御的魅力。 好，好可爱，好想抱回家…… 这种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然而很快姜花棠就清醒了过来。 少女重新恢复理智，甚至用着带上几分审视的眼眸投向怀中的小黑猫。 “这是你的能力吗？？” 虽然她确实喜欢猫，平时也是网上的云吸猫一党，可是姜花棠对自家的情况有着无比清醒的认知，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生出将猫带回家的想法的。 更何况，这只能变成“黑猫”外形的怪物，或许真实的形态，会比这个世界里的任何武器都更加危险。 第14页 然而她刚刚不仅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性，还差点动了要把它带回家，好好饲养的想法。 似乎听懂了她的问话，小黑猫软软地叫了一声，梅花似的小爪子宛如幼猫踩奶般轻轻按在了姜花棠的手背上，柔软而带着点本能讨好的力道，足以让任何一位爱幼猫人士忍不住心软地想将它带回家。 然而这一次，姜花棠不仅无动于衷，还反过来拎起了它的脖颈。 黑色的幼猫无辜地喵喵了几声，只得到姜花棠冷漠的眼神。 “我会送你回去的。在你这之前，你先呆在我这里。” 而得到了小主人冷漠无情的回答，小黑猫急了，它的四肢在空中扑腾着，发出可怜而小声的叫声，不敢伸出利爪的爪垫如同山竹般一张一缩着，试图动摇小主人冷漠的决心。 真的猫卖萌是很可爱，然而一张披着猫皮的异类卖萌，姜花棠只是想了想自家第一位饲主的本体，就足够心如止水了。 “那四个刚刚来这里的人呢？把它们吐出来。” 如果不是AI管家一直表示这四个人的身体状态都很正常，除了陷入昏迷这一点以外，没什么大问题，她现在就不是主动拎着小黑猫，而是将它交给Ai管家了。 下一秒，黑暗里如同滚出四个保龄球一般，滚出了四个蜷缩在一起，只是浑身沾满了某种奇怪液体的人。 所幸的是，这四个人身上除了沾满疑似“口水”的黑色粘稠液体以外，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口，心跳其他的也和熟睡的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根据AI管家的扫描来看，这几人的大脑皮层异常活跃，而且神情惊恐，似乎陷进了什么可怕的噩梦里。 其实这种情形，已经比她之前设想的要好上很多了。 这至少说明了她的第一位“饲主”，还是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 姜花棠深吸一口气，凑近的提灯将这几人身上的粘稠液体化为黑色的水线，全部吸收干净。 而被这盏提灯凑近着，小黑猫的神情有些许惊恐，它连忙捂住自己有点融化的“外皮”，赶忙喵喵叫了几声，终于引起了姜花棠的注意。 然而当姜花棠想要带着小黑猫就此离开的时候，她向前走了几步，地动山摇般的可怖震颤陡然发生着，只是落下的尘埃泥沙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手，挡在姜花棠的身外。 少女停下脚步，随之的震颤也立刻停止。 然而看着变形而扭曲的墙壁，地上一道道的裂缝，姜花棠面无表情地拎起手上的小黑猫，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些，是你能做的？” 感觉到小主人非常有一言不合，就把它丢进提灯里当灯油的想法，“小黑猫”终于张开口，只是这次，从它口中吐出的喵喵叫声，终于让姜花棠能明白它的意思。 “主，主人，您，您不是说，要带我回去吗？” 姜花棠心中隐约浮现出了极度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被她拎着的小黑猫，用着柔软的梅花爪垫，指了指头顶。 “这，这些石头，也是‘我的’一部分啊！” 姜花棠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它的话。 “这些石头？你是说，你的身体，已经和这栋楼融为一体了？” 感觉到小主人好像更加生气了，小黑猫连背后的尾巴都忍不住紧紧蜷缩了回来。 它用着可怜巴巴的金眼，看着姜花棠，发出的喵叫声小得几乎听不见。 “……其实，还有这些石头下面的，几千米的石头。” 姜花棠：…… 或许是这次有了预料，姜花棠的震惊程度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大了。 她甚至可以冷静地听这只“黑猫”继续说下去。 小黑猫用着柔弱而心虚的小眼神，觑着姜花棠脸上的神情。 “我，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身体，身体裂掉了……因为，不可以吃活的生命体，就，就只能吃这个了……呜呜呜呜主人我错了，我不敢吃得太广，怕您不开心，就，就只能往下吃了……” 姜花棠：……它说的好有道理，她好像没什么理由能反驳。 毕竟第一位饲主在她的念叨下，已经知道了她的禁忌，所以送来的这只黑猫“本体”，真的乖巧地没有吃掉任何生命体，除了“吃”掉了这一栋楼和它地下几千米的地下，还没闹出什么大动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位饲主所在世界的模范乖巧生物了。 可是……那可是一栋楼加几千米的地下层啊！！！ 她难道要带挖出这栋楼和地下层，带回自己家吗？ 姜花棠眼前一黑，突然觉得连“娇娇”都变得袖珍而可爱了起来。 可是绝望归绝望，解决的方法还是得好好想的。 第9章 旁人脑补的神秘力量 高人留步！ 这栋楼肯定是不能随便搬的了，地底肯定也不能随便挖，那么唯一的方法，可能就只有买下这栋楼。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在她死之前，她能找到解决这个“快递件”真身的方法呢。 可是，她要到哪里才能攒到买下这栋楼的钱，又要找谁去买，买了之后还得确保能万无一失地瞒着楼内的保安和物管呢？ 姜花棠陷入了沉默，然而仿佛猜到了她的困扰，下一刻，Ai管家快倍速地播放了它侵入直播软件后台，录下的关于昏迷的几人中的霍烨诀的话语。 第15页 “这块地是我家里人前几个月买下的……” 听着这段话，姜花棠突然明白了AI管家播放这段话给她的用意。 “小主人，我可以改造他的大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不行。” 然而困扰归困扰，当听到管家先生用着循循善诱般放缓的语气开口时，姜花棠就断然拒绝了AI管家的提议。 虽然她知道第三位饲主装载给AI先生的技术有多么发达，然而如果是涉及给他人改造人脑这一块的领域，绝对不可以！ 如果没有这项原则，比起当一个普通高中里的好学生，她早有无数种方法成为让这个世界都恐惧的存在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 少女刻印着坚决意味的黑沉瞳眸，无声地表述着她的决心。 而被姜花棠拒绝了它计算出的“最优解”，AI管家不见半分气馁地说道。 “根据他的性格与过往经历测算，推荐您使用……” 然而听完AI管家提议的第二种方法，姜花棠深吸一口气，突然生出一种自暴自弃的“仔细想想第一种方法也挺好”的想法。 然而在羞耻过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了吧。 …… 霍烨诀睁开眼。 在一片冰寒入骨的黑暗中，他在昏沉中听到了自己格外急促的喘息。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昏迷前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流浪狗叼走了他的剑，他跑上二楼，昏迷，闹鬼…… 种种恐怖的场景让相信力丰富的霍烨诀浑身发麻，他来不及想太多，刚打算从地上站起。 然而，他陡然触碰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下一刻，两声高昂而凄厉的堪比最高音的惨叫声传出。 霍烨诀被吓得往旁边地上滚了几圈，然而冷静下来后，他突然觉得刚刚的那几道声音有点熟悉。 “……高，高林燃？” 勉强从记忆中找到一个不起眼舍友的名字，霍烨诀还带着后怕的声音，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 而听到他的声音，高林燃更是如同在沙漠里看到了水源，早被吓得没了魂的他，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就顺着声音的来源半跪半爬着，然后一把抓住了霍烨诀的裤腿。 “霍，霍少，你，你……我，我们快跑吧。” 高林燃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我看到了……不，不行我们得走……” 或许是因为有人比他更慌张，霍烨诀这时更加镇定了几分，只是感觉到高林燃扣紧他裤脚，甚至连指甲仿佛都快扣入他血肉的力道，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手！我两条腿都被你扣出血了。” 然而听到霍烨诀的话，高林燃的呼吸一窒，下一刻，他如同猛地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撒开了抱住霍烨诀的脚，疯一般地往霍烨诀的相反方向跑去。 而感觉到高林燃跑开的动作，霍烨诀脖颈僵硬地一点点低下头。 高林燃跑了，那，现在，扣住他另一边脚的—— 是什么？ 黑暗中的想象，足以能把一个人逼疯。 霍烨诀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遇到了鬼怪，就和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等死的人。 可是当自己真正遇上了“那玩意”之后，霍烨诀才悲哀地发现，他别说是大喊大叫，或者是奋起反抗了。 如同石头般的沉默堵塞在他喉咙中，霍烨诀只觉得自己冰冷蔓延上的那边腿一软，他的全身都如同没有力气般地向另一侧倒下。 仿佛是待宰的猪羊，只能看着脖颈上即将挥下的屠刀。 直到黑暗中，一道刺眼的光芒响起。 在这道陡然逼近的光芒中，霍烨诀听到，他脚下传来一声凄厉得宛如能撕裂开他身体的叫声。 而在这道光芒中，他脚下那原本被黑暗笼罩着，隐约能看见血肉人形般的恐怖怪物，如同烈日下的融化冰雪般，在地面化成一滩黑色的血水。 最后一地还在挣扎涌动的血水，被那光亮攻击的发出者，一道蒙着黑纱的纤瘦人形，轻而易举地握在掌心中。 而看着那个怪物，如同是被压缩般的球体一般，被那位全身上下蒙着黑纱的“高人”握在手里，发出着恐怖的，仿佛受着世界最可怕刑罚的惨叫声。 霍烨诀余惊未定，还没从自己死里逃生的震惊中回过神，就看到了那位“高人”如同不受重力束缚般，轻盈地跃上了二楼还没完全加工好的半截墙壁，宛如下一刻就如同一缕月下青烟，融化进了夜色里的轻松自在身形。 霍烨诀下意识地喊道。 “大师！高人！大佬！……求，求您留步！” 而在看着那股身形的主人，真的如他请求地停下脚步，甚至朝他“望”来时，霍烨诀激动得热血涌上面颊。 这，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可以降妖除鬼，还会“轻功”的高人？！ 霍烨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无数小说动漫中才会出现的神秘能力。 武术？魔法？还是什么神秘侧的其余力量？ 一个隐秘的，宛如从来不屑于向他露出一星半点的神秘世界，在这一刻，宛如终于向他露出了帷幕下的一景。 而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就与普通人的人生再也不同！ 第16页 意识到这一点，霍烨诀望向“高人”的眼神再度带上了几分灼热。 他扑通一声跪下，不顾磕得生疼的膝盖，激动地说道。 “您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求您—— 收下我做个弟子，或者能帮您跑腿，做点事的下人也行。” 生怕机会会稍纵即逝，霍烨诀毫不犹豫地张开嘴，报出一连串自己的身价数字，甚至不要脸地将家族所有人的身家都算进了自己这一份。 说出口后，霍烨诀也没有丝毫后悔。 钱算什么？ 钱能买得到神秘力量吗？ 如果能用霍家的全部身家，买下哪怕一颗神秘力量的种子，即使是祖父知道了，也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然而在他的期冀视线中，瘦弱身形的“高人”开口，却是他想象之外的冰冷女声。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只是一个被卷进来的普通人，我刚刚就杀了你。” 听出高人话中的森寒杀意，再听见此刻那鬼物在高人手中发出的凄厉微弱惨叫，霍烨诀打了个寒颤，却是终于迟迟地意识到了什么。 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对了，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卷进了这桩神秘事件，就是受到了那柄长剑的影响。 难道，难道他不是受了无妄之灾？而是被神秘事件卷进，遭了设计的弱小炮灰吗？ 一想到如果没有高人出现，自己可能出现的悲惨结局，霍烨诀被吓得手脚发软，他更加恭敬地用额头贴着地板，一眼都不敢抬起，生怕自己冒犯了这位高人。 然而一想到自己之后可能还会被卷进这种神秘之灾，霍烨诀一咬牙，用尽大半的勇气说道。 “求，求您教我……您，您没有杀我，看在我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的份上，求您，再救我一次……那柄剑，那柄剑是一个‘大师’送给我的，他，肯定是他图谋不轨，他这么做，肯定有幕后主使……” 霍烨诀急得语无伦次，几乎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说到最后，他发了狠，眼里闪过一丝凶芒。 “我回去后，可以绑了他和他的家人，送到您面前……” 姜花棠有一点无语。 不久前选定霍烨诀作为目标后，AI管家就扫描了一遍霍烨诀身边的人。 霍烨诀不是一朵小白花，作为霍家的继承人，他自己也经手过某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 忽悠他，姜花棠没什么负罪感，这也是她将“忽悠”的目标，定成了霍烨诀的主要原因。 而霍家供奉的那位大师，更加算不得什么好人，比起霍家是踩在黑白之间的阴影界限，霍烨诀说的那位“大师”犯下的罪行，被抓进去判个几十年也不为过。 “不必了。我们从不干扰世俗，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言语点到即止，当然，霍烨诀怎么脑补的，就归他自己去想了。 根据AI管家分析的霍烨诀性格，姜花棠只知道，霍烨诀回去后，那位“大师”过往几十年犯下的罪行都会被刨出个干净，连带本人都被送进局子里。 果然，听到她的话后，霍烨诀表面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发着狠地想道。 虽然那位所谓的“大师”，看起来也不过是陷害他的一颗“棋子”，或许连神秘力量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今天的这遭罪，不是都白受了吗？ 高人懒得出手惩罚，作为世俗的霍家人，他可是奉行着“有仇必报”的俗人。 没来得及想太多，下一秒，霍烨诀就听到高人继续说道。 “你既在世俗里有一定能量，就记得我说的话—— 这里是随时都可能有恶鬼破出镇狱的薄弱之地，不许任何人，任何活物进入此地，更不允许任何人携带破封之物来到这里。” “如果今夜之后，我还感应到有人违背了这条禁令，即使他是普通人，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冰冷而沉重的黑暗，宛如再度隐晦滋生的腐烂血肉，再度裹挟着无尽的幽寒，一点点覆盖向刚刚被光芒攻击照亮的幽暗楼道。 霍烨诀还来不及问出心里的重重疑问。 下一刻，他就感觉高人凌厉的目光，穿透着他的身体，落在他身后的幽暗中。 第10章 深渊的礼物 祂的第一位教导者。 一道刺眼的光芒再度亮起，宛如无数道锋芒雪白的剑光，再度穿透了他的身体。 或者说视他的身体如无物般地刺进了他身后的黑暗中，霍烨诀在再度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隐约听到了宛如是世界最恐怖而凄厉的尖叫。 当霍烨诀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中。 平日里忙碌得不见人影的父母，此刻虽然还在宽阔的专属病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然而看到他醒来，保姆，舅舅，弟弟，父母，连带着一群亲戚，关心地围堵到他的身边。 在一大段关心的问候后，霍烨诀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他和三个舍友都是被家里人送进来的。 直播中断后，虽然有热心粉丝报了网警，可守在门外的司机和保镖时刻关心着这里的异样，他们在废弃烂尾楼的门外，看到了昏迷过去的霍烨诀和三个同伴，就连忙将霍烨诀和这三人送到了医院。 而经过医院检查，他们的身体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而虚弱了一点，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警察随后赶到，在没发现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倒也没有再继续调查。 第17页 然而听着父母和保姆念叨着的，要给他多补补身体的话语，霍烨诀却浑身一凉。 他怎么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 然而握着自己有几分虚软无力的手，再想到了昨晚高人说的那一番话语，霍烨诀冷静了些许。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看着霍烨诀的脸色不好，霍家人虽还有些担忧，却也不好再打扰霍烨诀休息。 然而在病房恢复清静后，霍烨诀在被子下猛然睁眼，他蜷缩着身子，摸着自己的脚踝。 看似毫无伤痕的脚踝上，内里却如同陡然空了一块一般的隐隐发虚着，霍烨诀现在还能清晰想起，那刻入骨头般的恐怖力道，还有那在光芒中融成血水的血肉存在。 这，这绝不是一场梦！ 霍烨诀打通了高林燃的电话，一开口，他就冷声问道。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高林燃连忙应声，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有高人，救我们……火，她亮起的火很大……” 霍烨诀的声音恢复冷静，然而再开口时多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如果是别人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吗？” 如果高人不愿意和世俗的太多人有所联系，那么，只要把另一个知情者的口给堵住了，他霍烨诀，不也算是在按高人的心意在做事吗？ 回忆着高人最后一句话语中提起的“镇狱”，“破封之物”，霍烨诀以着自己做阅读理解时都没有过的耐心认真分析着。 “镇狱”，难道说，那栋没有建成的烂尾楼底下，是通向什么装满鬼物的炼狱一样的地方？ 霍烨诀努力从一团混乱的毛线球中，找到破局点的毛线头。 怪不得上一个开发商在开发这栋烂尾楼时，接连出现了好几桩事故，导致资金周转不灵破产了，难道是神秘力量需要镇守这处“镇狱”，所以给世俗一些知道神秘力量的人下令，让他们把这栋楼弄成烂尾楼吗？ 所以高人说的“破封之物”，就是被流浪狗叼走的长剑？ 对了，回想起那只流浪狗的样子，霍烨诀恍然大悟。 一只流浪的小狗怎么可能有力气叼走那么长的剑？而且就是剑没了之后，这栋烂尾楼里发生的事情，才一件比一件怪异，甚至最后出现了实体的鬼物。 肯定是因为这柄剑，破除了“镇狱”的封印，才让“镇狱”里的鬼物们都跑了出来，所以后续才引来了要镇守这处“镇狱”的高人。 想通了这两点，霍烨诀不由暗暗庆幸。 他终于明白高人“手下留情”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了。 他被那位大师蛊惑，带来了可能破除“镇狱”封印的长剑，差点让“镇狱”里的鬼怪们跑了出来，即使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即使他当时是被那柄剑蛊惑了心智，可是，可是，归根究底，他还是差点让“镇狱”不保的罪魁祸首啊！ 想到了这一点，霍烨诀突然感觉脊背忍不住出了冷汗。 虽然不知道“镇狱”里封印了什么，可是看高人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肯定差点就做出了或许是恐怖片里猪队友才会做出的事情。 高人，高人还是太仁慈了，如果换成他自己，他说不定能把做出这种蠢事事的傻×捅个对穿…… 一想到这里，霍烨诀立刻对那位高人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感激和仰慕之情，不过这也让他再度坚定了决心。 看来这个世界，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的平平无常。 那么他，是不是也有解开这世界表面的平凡，真正进入其中神秘大门的机会呢？ …… 重归平静的烂尾楼里，姜花棠盯着那只还打算扮可怜的黑猫。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是说—— 除了你以外，你所在的世界，还有东西来到了地球？” 小黑猫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那双金色的眼眸一眨一眨着，试图动摇少女将它丢回去的决心。 “……因为，因为‘祂’沉睡了，深渊没有开启，它们，可能跑到了其他世界，也可能来到这里……祂，祂让我来这里，多，多吃点这些东西，不让你生气……” 小黑猫所说的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甚至连普通人听它发声听得多了，思维和大脑都会陷入混乱。 然而姜花棠头脑格外清醒，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小黑猫话语中最关键的信息点。 “深渊祂沉睡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祂为什么会沉睡？” 从“快递件”口里突然听到自家第一位饲主沉睡的消息，姜花棠此刻生出的对第一位饲主的担忧，甚至压过了第一位饲主所在的世界，有东西可能进入地球的不安。 黑猫后知后觉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 它格外自然地用爪垫捂住了自己的嘴，爪垫下，原本拟态成嘴位置的皮肤，自然地连成了一块，甚至立刻让自己发声的部位彻底消失。 而看着小黑猫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姜花棠也不想为难它，只是她的心中一沉。 如果她的第一位饲主真的遇到了连祂自己都无可抵挡的大事，那么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她，其实也帮不了祂什么。 姜花棠沉默着，她用力地握紧了手，手心的刺痛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第18页 “你能感知到从你们世界来到这里的异物吗？” 听到姜花棠这个问题，小黑猫终于高兴地点了点头，由衷地庆幸着自己终于不用再回答有关“那位”的问题。 而看着小黑猫人性化点头的神态，姜花棠若有所思。 从第一位饲主所在世界被送来的“礼物”，也会和小贪一样，具有第一个饲主所在世界生物的特性吗？ “你能感知得到地球上存在的与你的世界连通的裂缝通道吗？” 小黑猫动了动嘴，撕开的如同裂缝的血肉快速蠕动着，很快再度变成一只寻常黑猫的模样。 “可以！如果，如果我的身体，离它很近的话，可以感知到……” 随后，姜花棠若有所思的视线，沿着小黑猫的本体，落到了漆黑的地上。 “那你的身体，可以堵住通道裂缝吗？” 听到少女用着温温柔柔的语气，问出的致命问题，小黑猫的毛如同蒲公英一样猛然炸开。 可在姜花棠的注视下，它体内高于一切的契约力量，让它根本没有办法对少女的问题有一丝撒谎，或者回避的可能。 “……可以……” 姜花棠终于了然。 怪不得她的第一位饲主，宁愿违背她曾经说的对“礼物”的要求，也要将这个吞噬一切为本能，并且对这个世界拥有极大危害可能的生灵送给她。 姜花棠仿佛能看见她的第一位饲主父亲，此刻以着无形的意志降临到她面前，不带丝毫情绪地说道。 “使用它，让它为你献上全部的生命，这就是它存在的唯一价值。” 她的第一位饲主，在对待除了她以外的事物上，冷漠，甚至可以算得上邪异得让整个世界都能为此恐惧。 祂是深渊意识。 祂也是深渊世界的核心，唯一吞噬邪异，淹没邪异，比一切邪异更高，又让所有生灵为之恐惧的源头。 但祂也是她的第一位教导者。 如果不是人类世界的教育，让她一点点认同并承认自己人类的身份，她的第一位饲主潜移默化中的教导，早已将她养歪成一个小号的深渊意识。 不去想小时候的种种惊悚经历，姜花棠收回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小黑猫上。 “……还有别的填补通道的方法吗？” 小黑猫本来以为自己难逃用自己补天的命运，陡然听到少女的问话，它连忙讨好似地恨不得用爪垫抱住姜花棠的手。 “裂缝，很小的，就一点点，奥尔可以拿一点点身体去填……缝的核心，剩下的只要拿那些跑过来的东西去填，让它们填满就好了！奥尔很有用的，可以……吃掉那些东西，可以找到那些东西，也可以找到裂缝……奥尔，奥尔还会喵喵叫，会，会吃东西……” 第11章 深渊世界 她的深渊呢？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混乱记忆中，扒着自己学到的东西，小黑猫努力地娇嗲地叫了几声，并且身体力行地收缩着山竹似的爪垫，给姜花棠努力展示自己是多么的有用。 姜花棠看着全身都写满“用力”的小黑猫，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一点点嫌弃。 果然还是真猫更可爱一点。 来自她第一位饲主所在世界的生物，本体其实都是一滩黑乎乎，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不管幻化出的壳子多么可爱，可只要一想到它们的内核，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还没被第一位饲主收养时，被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包裹着，想要吞噬她的记忆。 可能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特殊体质，无论是小贪，还是深渊世界的生物，都对她抱有一种极强的类似于食欲的欲望。 如果不是契约仪式的约束，小黑猫的“本核”，应该是只比小贪弱小一丝的弱世界级怪物。 它的“吞噬”，其实能将活物的世界，转化为深渊世界的一部分。 那么不仅是小黑猫里的奥尔想吞噬那些生灵体内的“核”，来自深渊世界的怪物，也对深渊世界比它们弱小的一切，充满了吞噬欲望。 而能感知到，并且乐于吞噬比它们弱小的“同类”，可以随意离散的本体，在用来填补空间维度的裂缝上，具有神奇的效用，这也是“小贪”和深渊世界生物的共同特性。 姜花棠认真思索着，脑子里已经转过了诸如将小黑猫的“内核”给小贪吞噬，让小贪长出本体的处理方法。 而看着少女没有立刻拿它去填裂缝的打算，小黑猫撒娇的声音更增了几分甜腻，直到它被姜花棠握住嘴。 经历过雕像的事情后，姜花棠对于储存空间的使用更理智了几分。 她不能过于相信储存空间的收纳判断一定会毫无错漏。 “管家先生，它可以装进储存空间里吗？” 智能管家冷漠地扫描了一遍，确定了这只黑猫全身上下都是由无序的熵增熵减，无法检测的能量混合体之后，平静地建议道。 “小主人，不建议您这么做。它的存在可能会破坏储物空间。” 姜花棠倒也算不上多少失望，她松开对小黑猫的钳制，再通过契约真正理解了黑猫的本质后，冷静地说道。 “把你地底下的身体，和你现在的身体切割开。我需要你用地底下的身体作为‘诱饵’，将所有可能出现的裂缝和裂缝里跑出的东西，都吸引到这里。” 第19页 深渊世界的生物，都有吞噬为动力的“内核”，深渊世界里的诡异，也都是属于食物链上排列得格外分明的等级严明的存在。 小黑猫能被派来这里，应该说明那条裂缝不大，她的第一位饲主认为只需要弱世界级的怪物，就可以堵得住裂缝，或者足以杀死从裂缝中逃出的怪物。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她只需要把小黑猫分割掉的身体当成一道“饵”，就可以等待那些怪物上钩，然后用它们慢慢填比较小的裂缝， 至于“小黑猫”的本体，一只弱世界级的怪物，应该在无法填补的大型裂缝出现的时候派上用场，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冷漠又熟练？ 想到家里的小贪，原本拥有的半个世界大小的本体，姜花棠内心格外冷漠。 难不成是她留下小贪的举动，让第一位饲主误会成她是很喜欢饲养这种类型怪物的人吗？ 这颗星球有一株贪婪世界之藤，就已经足够不幸的了。 她不能让这股不幸继续加倍了。 “我要回深渊世界一趟。” 也许真的是深渊意识出了问题，她的第一位饲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小贪，还有奥尔来到她所在的星球，甚至容忍了裂缝的出现。 可即使她无能为力，她也要尝试一下，让深渊世界恢复正常，不仅是为了她的世界，也是为了她的饲主。 而因为她的这个命令是通过契约方式下达的，小黑猫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下一刻，它凄惨地喵了一声。 姜花棠脚下的地面深处，发出了微不可见的一点颤动。 “好的，已帮您定下日程，那您什么时候前往深渊世界呢？” 姜花棠盯着手中卖萌般朝她眨眼的小黑猫，最终下定了决心。 “今晚就去吧，明天如果我还没回来的话，您帮我再多请一天假。” 智能管家又应了下来。 姜花棠心情沉重地拎着小黑猫的脖子。 家是不能先回去的了。 这栋楼，包括它以下几千米的地下层，随时都可能转化为深渊世界的一部分，也随时可能吸引深渊世界的怪物和裂缝靠近。 可是她家里那些危险的“宠物”和“植物”，也是让她不能长时间将它们独自留在家里的危险分子。 AI管家给第一位饲主发去了信息。 上了高中的她不再能像小时候一样，长时间在各个世界逗留，平时和饲主们之间保持联系，大多是通过第三个饲主智械世界的科技产物。 不过因为各个饲主世界的构造，还有物理法则的不同，第三个饲主世界的科技产物在其他饲主的世界不一定那么有效。 比如在深渊世界，世界法则对器械的腐蚀，使得哪怕是自带了一整套修理系统的通讯AI也无法长期存在。 因此在快速送走了巨蛋后，眼看着第一个饲主久久没通过AI传回任何讯息，姜花棠忍不住了。 “管家先生，我……这次可能要单独去一趟深渊世界。” 其实无需第一位饲主同意，她也拥有“前往”第一个世界的能力。 那是她的父母留下的“遗嘱”给予她的能力。 如果不是这种能力，她在刚出生时也不会无师自通地拥有传送到各个饲主世界的能力。 如果说小时候的她还无法控制这种“传送”能力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经能将自己的传送地点和传送时间把握到一个极为精准的程度了。 只是在没经第一位饲主同意的情况下开启传送，她是不能携带AI管家，也不能携带除了普通地球产物以外的外物一同传送到深渊世界的。 这种能力，也使得她的几位饲主们，一直对彼此的存在保持着一种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收回自己的心绪，姜花棠安抚好了还有些担忧的智能管家，然后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这股力量。 接下来的感觉十分奇妙。 无论是否是第一次体验，她都觉得这种仿佛从一个画框中钻出来，宛如身揣着钥匙般独自一人在黑暗而宽阔的空间中行进着，凭借着感觉来到熟悉的深渊世界“画框”前，注视着凝固般的画框，最后自身体内存在的这股“钥匙”力量，使得她毫不费力地投入这个世界的感觉，仍然无比的神奇。 当然，也因为她来到了深渊世界的缘故，她原本的一个地球普通人类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一种适应性的进化，能让她更好地在这个不适合普通人的世界生存。 这种进化受到这个世界的制约，也会受到她的主观意志影响。 比如说在第五个饲主的世界，知道她的第五位饲主就是她脚下踩着的这颗星球后，姜花棠硬是靠着催眠般的意志力，将自己的身体“进化”成了仅靠着光合作用就能完成新陈代谢的新人类。 而这其中进化的过程，惨痛得让她有些不想回首…… 回到现实，当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体，在强腐蚀般的空气和周围若有似无的贪婪注视中，一点点变成自己熟悉的轻盈模样后，姜花棠轻松地尝试着跳了跳。 果然，这种一蹦三米高的体质，才是她熟悉的身体应该有的素质。 也正是凭借着这种身体素质，她才能在有了探索的意识后，在深渊世界里凭借着“跑酷”，度过了一个格外“有趣”的童年。 第20页 当姜花棠再度睁开眼时，她几乎想大喊一声。 “你们的跑酷女王终于回来了！” 然而等她的目光穿透周围腐蚀性的浓雾，投注到深渊世界远处的时候，姜花棠傻了。 她的深渊呢？ 她的那么大一个，深得像个无底洞的深渊去哪了？ 看着自己脚下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在大海中宛如一片小舟般的岛屿，再看着周围茫茫的，只见一片漆黑，寂静得仿佛一丝波澜都极少泛起的大海，姜花棠差点以为自己传送错了世界。 深渊世界和诞生她的地球不一样。 因为深渊世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宇宙中的星球。 深渊世界的一切都是自成一体的，它的物理法则与地球不同，甚至没有日夜之分。 深渊中不存在光亮，整个世界仿佛就是由一个无比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深渊构成。 如果从深渊世界的上方往下方望去，可能会看见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黑。 只是深渊之上会有一些碎片似的浮空岛屿，这些岛屿上会有一些位于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怪物”，它们似乎不具有太高的智慧，只是具有吞噬的本能。 第12章 她的玩伴 它一直等着她的到来 姜花棠曾经怀疑过，或许深渊世界之所以变成她看到的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深渊世界的怪物把整个世界都啃空了。 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岛屿上的怪物们一般不对浮空岛屿下口，它们大多会选择相互吞噬。 因为一旦浮空岛屿被吞噬之后，岛屿上的怪物没有了岛屿依托，极大可能会被深渊中的某种力量撕扯下去，彻底吞噬。 这是幼小时候的姜花棠，观察了无数岛屿上怪物们的活动，得出的结论。 不过她似乎是这些怪物中的格格不入的异类。 因为她是深渊中，或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有心脏，有血肉的活物。 她的存在，似乎对深渊外的怪物们来说，就是一种格外强大的吸引源。 童年期在深渊世界度过的人，姜花棠脑海里，还残留了一些自己被奇形怪状的怪物们围观，周围响起奇怪的咔吱咔吱声的记忆片段。 作为一个睡眠得不到满足，还被一群怪物围观的小孩，她使用出了婴孩的最恐怖武器——哭声。 她的第一位饲主听见了。 于是深渊的怪物们，就经历过了一次“大清洗”。 而从那次以后活下来的怪物，基本会本能地自动自觉地绕着她走。 她也就成为了深渊世界里，仅次于深渊的可怕存在。 而作为一个好动而身体又潜移默化地发生了“进化”的孩子，她也就开启了在深渊世界“快乐”地撵着怪物跑的童年。 收回回忆，幸好在来之前她就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准备，虽然被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一样的环境吓了一跳，姜花棠也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深渊世界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可毫无疑问，这种变化肯定和她的饲主陷入了沉眠有关。 而她传送的地点，都是固定不变的。 以前她是将传送地点定在了深渊上方自己曾经刷新了跑酷最高记录的岛屿上，找饲主的时候只要轻松跳下去就好了。 现在…… 姜花棠看着脚下漆黑一片，宛如凝固了的琥珀般的漆黑海面，突然有些许迟疑。 虽然她会游泳，现在的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化，可是这也不代表她能这么一头扎进海里吧。 而且她的第一位抚养者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如果这片海域就是她的抚养者变化出来的…… 姜花棠从随身的衣兜里掏出一颗“玻璃球”。 这颗玻璃球是第五位抚养者世界的科技产物，展开后能进行一定范围的安全监测和环境检测，相当于单一功能低版本的智能管家。 然而原本一离开她的手，就会自动展开成微型设备的微型设备。 此刻真的如同功能全部丧失一般的玻璃珠，在沙子上跳了跳。 原本沉寂得仿佛凝固黑岩石般的海浪，下一秒却如同格外饥饿得好多天都没进食的人类一样，将原本距离海域还有一定距离的玻璃珠彻底吞没。 只是这股黑色的粘稠“海水”，仿佛有神智一般地硬是绕过了姜花棠脚下，没让她身上沾染上半点湿迹。 姜花棠心底突然有了怀疑，她轻声喊道。 “黑螺？” 其实在深渊世界里，如果说除了她的第一位饲主以外，她最亲近的还能有谁？ 那大概是一直陪她长大的黑螺了。 她的第一位抚养者比起一个人类，其实更像是盛载她的一处摇篮。 所有她从婴儿期开始需要的养分，都是由深渊饲主提供的。 只是在漆黑而空荡荡的深渊中，在她逐渐长成，却还没能力离开深渊的时候，黑螺就是她的第一位同伴。 甚至可以说在她还是个熊孩子，在深渊世界里追着那群怪物跑的时期里，她一直能感觉到黑螺在她身后若有似无的注视。 长大后，回忆起那段追着深远怪物们跑的回忆，姜花棠甚至有几分怀疑。 深渊里的怪物被她追得到处乱窜，除了因为她引发了深渊“大清洗”，是不是还有黑螺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原因？ 第21页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一直沉默又可靠的同伴，姜花棠忍不住再喊了一声。 “黑螺，你听得到吗？” 关于小时候的回忆，姜花棠其实有点模糊了。 她的这个玩伴，一直好像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一道影子。 至于黑螺是什么时候真正从她身边消失，只是远远缀在她身后，而不是正大光明地出现，姜花棠已经记不清了。 她正准备喊第三次，原本死寂的海面，却仿佛地震般发生了极为可怕的颤动。 那些绕着她走的“海水”，此刻如同受惊的鸟类一般，简直是恐慌地向四周退去。 于是姜花棠看到了，猛然退潮的海水，终于露出了底下漆黑而恐怖，宛如一张巨口的深渊。 深渊内透不出多少光线，然而在深渊与海面上的岛屿的交际处，一处数米长高的宽阔阴影中，更为漆黑的一道阴影的主人，探出了头，然后慢吞吞地爬向了姜花棠。 这个场景可能有点怪异而恐怖。 瘦长黑影，宛如人形一般的软体，背着背上巨大的宛如房子般的黑壳，慢吞吞地向她挪动而来。 姜花棠却从这场景中，再度找回了童年的回忆。 她快跑了几步，然后想要伸出手，从黑壳里抱出里面的黑螺。 然而察觉到她的动作，壳子里的“黑螺”仿佛受惊一般地，以着幻影都难以捕捉的速度缩进了壳子里。 姜花棠有些错愣，她的记忆里还保留着自己小时候抱着软绵绵而湿漉漉的“黑螺”，全身心放松地把它当过被子，枕头，抱枕，甚至还有橡皮泥的经历。 ……可能是她小时候太恶劣了，黑螺才会这么怕她。 回想起自己“熊孩子”时期的记忆，姜花棠更加内疚。 “抱歉，黑螺，我小时候是不是对你做出些很过分的事情……” 然而在她忧心忡忡地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对黑螺做出了多少类似“欺凌”的举动，才会让黑螺这么害怕她的时候，黑螺从壳里爬出。 它以着与原本慢吞吞完全不相符的灵敏姿态探出壳，柔软而冰冷湿润的软体，在姜花棠手心认真写道。 “我……是……蜗……牛……，被……碰……了……要……缩……回……去” 姜花棠脸上的神情，从原本忧心忡忡里参杂的内疚，变成了呆滞。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小学时那段无比模糊的记忆。 “黑螺，黑螺，我想养一个蜗牛，可是外面的蜗牛脏兮兮的，还有寄生虫，我不想养它们呜呜呜……” 小女孩假哭的没有一点诚意，甚至可以说连眼泪都没挤出来的干嚎。 其实就是闹着要玩家家酒，让黑螺扮演蜗牛的游戏。 只是黑螺当真了。 它认真地从岛上杀死了深渊怪物，然后用它们的“核”堆积成了一个厚厚的蜗牛壳。 从那以后，黑螺认真扮演起了一个蜗牛的角色。 蜗牛，有壳，并且被碰了就缩回去。 黑螺认真地秉承着这两条准则。 从那以后，她每次来到深渊，它都认真地缩进壳里，等她来和“蜗牛”玩。 只是，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退得也快。 在发现黑螺缩进了厚厚的壳子里，而且再也不主动出来和她玩以后，姜花棠完全没想起，她曾经让黑螺当蜗牛的事。 逐渐长大，并且有了不同饲主的她，已经慢慢找到其它的“玩伴”。 可现在想起来，因为她当年的一句话，黑螺就心甘情愿地给她当了十几年的“蜗牛”？ 姜花棠觉得这像个横跨了十几年，如今才被揭穿了谜底的冷笑话。 她的手掌上，黑螺继续认真地写道。 “你……要……来……养……我……了……吗？” 漆黑寂静的世界里，少女蹲下身子，用力地抱住了黑壳里软绵绵的“黑螺”。 “……你是笨蛋吗？” 黑螺茫然，认真写道。 “……你……现……在……不……想……养……蜗……牛，想……养……笨……蛋……吗？” 姜花棠用力地蹭了蹭怀中软绵绵，如同果冻般冰冷又柔软的黑螺，对自己的气恼，还有对黑螺这么多年傻乎乎的“信任”的愧疚糅杂在一起。 她最终只能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忘记了，是我忘记了这场游戏，才没和你喊结束。我才是那个白痴，对不起……” 然而黑螺动了动柔软的流体，只是像当蜗牛前一样的，包裹住少女的脊背。 “……不……养……蜗……牛……了……吗？” 姜花棠摇头，愧疚地抱紧它。 “不养了，我现在只养你，你不是蜗牛，你是黑螺……” 然而猛然想起，黑螺也只是自己给“黑螺”起的代号，她小时候压根没问过黑螺的名字。 “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听着少女正式开口，结束了自己作为“蜗牛”的身份，黑螺还有些茫然，然而它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包裹上少女的身体。 从流体中传达的意念，终于不再需要像曾经身为“蜗牛”一样的迟缓和缓慢。 “名字？黑螺不是我的名字吗？花棠花棠花棠花棠……” 第13章 它想要的补偿 “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跟…… 这似乎才是她真正熟悉的，原本的黑螺的样子。 第22页 姜花棠感觉到意念中传来的无数声仿佛永不厌倦的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童年时的玩伴身体，如同冰冰凉凉的大块果冻，黏在她的身上，想要将她全身都包裹起来。 小孩子的姜花棠最喜欢被黑螺包裹着，“玩”这种类似于躺在柔软冰凉海域中的游戏，只是现在，虽然知道黑螺并没有性别之分，她却已经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 “黑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名字是黑螺！” 仿佛是许多年都没有说过话的喋喋不休又格外闹腾的熊孩子，黑螺柔弱的果冻似的身体被少女拒绝的动作往外推了推后，轻盈地弹了弹。 它原本类似于成年男性瘦高黑影的长条形态，慢慢回缩着，最终变成了姜花棠熟悉的Q版黑蛇般，只是没有五官，全身长条，两端圆圆滚滚的样子。 它两只白色壳状的装饰品按在了眼睛的位置，白壳中碎裂的缝隙下，流动的黑色身体仿佛碎落的瞳仁。 姜花棠虽然不想让黑螺黏着她的身体，可看到黑螺过于柔软无害，对她的拒绝流露出的茫然姿态，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最终还是伸出手，如同小时候抱着柔软的娃娃一样，将黑螺抱在了自己腿上。 “那别人是怎么称呼黑螺的呢？” 黑螺与她接触的肌肤上，传来了一道意念。 意念里，是无数怪物汇聚在一起，宛如遇到了什么世间最穷凶极恶的天敌般的，糅杂着绝望，哀嚎，呻..吟，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怜悯的尖叫声。 姜花棠眼中，黑螺仍然保持着茫然而无害的乖乖小可怜神情。 “它们，都是这么叫黑螺的。” 姜花棠：……心情复杂。 在知道黑螺傻乎乎地听信了她小时候的一句戏言，真的扮演了十几年的“蜗牛”后，她快要相信黑螺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傻乎乎的一面，并且忍不住将它真的当成了柔弱的小可怜。 可是意念里传来的那些尖叫，很快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眼前傻乎乎的黑螺，在别的生物面前，应该类似于家里阳台养着的，只在她面前卖惨的“小贪”…… 姜花棠：……总觉得被黑螺找上的那些深渊怪物，才是真正的可怜。 可能是摘掉了自己对黑螺戴上的滤镜，她再度意识到自己和黑螺的思维方式，可能存在极大的差异。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黑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想补偿给你……” 很快地理解了姜花棠话中的意思，黑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传来的意念中格外兴奋而喋喋不休的渴望传出。 “花棠花棠花棠……！” 仿佛不知疲倦，又只会开口说一个词语的孩子，黑螺白色的，只是由贝壳般外壳组成的“眼睛”，“注视”着姜花棠，没有任何生机的瞳仁却透露出格外强烈的，近乎让寂静海域发出隐隐哀鸣般颤抖的渴望。 姜花棠：…… 好吧，她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在大部分的“异类”眼里，显然相当于是人参果一样的存在。 而黑螺来到她身边，也只是因为第一位深渊饲主的命令。 如今她给出的这句问话，大概相当于一片肉跳到食肉动物面前，问它想要什么吧。 她不能寄希望于黑螺给出的回答。 姜花棠再度想起了，朦胧的记忆中，自己之所以疏远黑螺，还因为第四位饲主严格的教导。 她的第四位抚养者，曾经立于雪峰之上，面容凌厉而冰冷。 他从雪地中升腾而出的剑意，隐约间发出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啸鸣。 他低头望着她，像是一道森寒剑芒，看着另一道还未成形的剑芒。 即使是雪花飘落而下，也会被他全身包裹着的细碎剑意斩为虚无。 “不得靠近那些魑魅魍魉！它们不过是一群贪得无厌，为天地不容的异怪！” “姜花棠，你既然身为……，” “……就不该……！” 记忆里，第四位抚养者严厉的教导，如同一柄柄要刻进她脑海里的剑，那些模糊却异常深刻的字句，如同要刻进她的骨髓当中。 “……花棠花棠……” 当冰冷柔软的流体，触碰到她面颊的时候，姜花棠才终于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她回过神，看见黑螺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再给了它一个大大的蹭脸抱抱。 算了，她的几位抚养者，各有各的不正常之处。 小时候她是个没有主见，谁最后一个说话，她就信谁发言的小孩子，可是现在她已经快成年了，难道还分不清楚，黑螺和她的交往中，到底是带着多少只是出于被命令的冷淡，还是发自真心的关怀吗？ 即使黑螺是所有人眼里危险的异怪，可也确实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你要我的指甲，头发，或者一点点血液吗？” 姜花棠耐心地说道。 “如果给你吃完我的整具身体，我会死掉的，因为我的身体没有再生的能力，而且不喜欢过多的疼痛……” 姜花棠将自己代入着黑螺的视角，然后耐心解释着。 然而黑螺原本就像个大果冻似的流体，此刻软绵绵得像是恨不得融化在她怀里。 “……不，不要这个，要，要和血眼一样的，黑螺，要花棠花棠花棠……” 第23页 无数声细碎而急切的呼唤糅杂在一起，姜花棠突然听懂了黑螺一直以来的真正渴望。 “你想和我一起离开吗？” 姜花棠迟疑着，没想到黑螺竟然会提出要和她一起离开深渊世界的想法。 她想要劝说黑螺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 “我的那个世界很贫乏，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你如果到了那里，也不会有多少活动空间，只能被困在一个地方，还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然而即使在她如此耐心的劝说下，黑螺仍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它像是一个抱着父母大腿，眼巴巴地听着大人们叙说着外界的危险，却还是想和大人们一起去离开，只求不和她分离的孩子。 它已经，等着她来养它，很久很久啦。 即使再怎么孤独，它也一直没有放弃过等待漫长的等待。 看着黑螺期待的神情，姜花棠：……她原本已经以为不存在的良心，此刻再抽痛了一下。 可能深渊世界，真的太寂静荒芜了，黑螺的玩伴又太少了，才会让黑螺生出这种想要离开的想法吧。 姜花棠迟疑着，最终还是商量着说道。 “……黑螺，如果深渊先生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你暂时去我的世界玩一玩，只是你要和我签下契约，不能做出危害到其它生命的事情，还必须要遵守很多很麻烦的束缚……” “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跟着我一起离开吗？” 黑螺用力地想要缠绕包裹上她的身体，就像是莬丝花恨不得绞死缠绕着的大树。 “花棠花棠花棠……！” 从意念里传来的，是黑瞳格外欢快而喜悦的声音。 而解决完黑螺的事情，姜花棠也终于有时间，问起她第一位抚养者的事情。 比起“小黑猫”体内的怪物，显然黑螺了解得更多。 黑螺给出了一个格外简洁易懂的答案。 “祂饿了，没有……可以吃，新生的太弱了……，深渊空了……” 在黑螺格外不成逻辑的叙述中，姜花棠也终于慢慢理清了她的第一位抚养者身上发生的异样。 深渊的本质是世界的暗面，是以吸收负面力量，捕捉恶意灵魂，等待其自然长大，最终再由深渊吞噬的世界。 所有深渊中存在的异类怪物，其实是深渊意志自己给自己养育的备用粮。 所以深渊中的一切，包括深渊意志本身，都具有吞噬的特性。 即使因为她的特殊存在，使得“黑螺”，还有“小眼”，都离开了深渊意志的“菜谱”，可她的第一位饲主，一直依靠着吞噬异类，而壮大自身。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深渊原本吸食的从其余世界传来的负面力量，开始集聚减少。 也许是因为深渊“寄生”的那个世界暗面，生灵数量因为某种灭世灾难而集聚减少，使得深渊意志开始进入了漫长的低落期。 如同是潮涨潮落，一个世界也不可能永远保持着急剧扩增的鼎盛期，深渊世界也会有苏醒的力量鼎盛期，和能量减少，暂时低落的休眠期。 而在这段休眠期里，她的深渊饲主为了最大程度维持世界的正常活动，就会减少“饲养”，“进食”的规模，并且也不会对出现在深渊世界的空间裂缝，进行过多的修补和干涉。 如果不是因为姜花棠的请求，即使在世界生长的鼎盛期，深渊也绝不会出手干涉空间裂缝通道的出现。 毕竟深渊中的其他生物，如果能通过空间裂缝找到更合适的进食世界，深渊意志甚至可以不用逼迫自身进入休眠期，而是索性靠着吞噬寄附另一个世界的负面力量，直接进入成长的鼎盛期。 第14章 最后一次出手 “以后，我不会再救它了…… 深渊世界已经许久没有再以完全吞噬掠夺一个完整世界为目的，去寻找其余的世界。 而她的深渊照管者，也因此许久没有得到其余世界负面力量的补充。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只是沉默地抱紧着怀中软绵绵的黑螺身体，不再去提见深渊抚养者的事情。 如果因为她的到来，而让她的深渊抚养者再度耗费自己的力量，从沉眠状态中苏醒，那不是和她原本想让深渊抚养者的状态更好一点的本意相背了吗? 可知道了深渊意志进入力量衰弱期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束手旁观，顺应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因为她知道，不是每一个世界，都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衰弱期，再进入正常时期的。 她的第五位饲主，就是一颗未真正诞育属于自己文明的新生星球，曾经告诉过她。 世界主宰者的力量看似是超过普通物种的强大，然而一旦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就此消亡，世界主宰者的意志与力量也会削弱。 到了最后，一个没有任何生命诞生的世界，世界意识也会走向消弭。 一想到这种结果，姜花棠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她保持着抱着黑螺的姿势，黑螺看似高大，其实抱起来如同抱着一块大果冻一般的轻盈又柔软。 姜花棠问着关于深渊世界的问题，一点点梳理着能让深渊意志恢复的情报。 终于，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让深渊饲主和她的星球有过多接触，可是，如果在深渊抚养者陷入力量衰竭期的情况下，她如果能将地球上完全没有被利用过，也相当于是凭白浪费的负面力量，引渡到深渊世界中，或许这能让她的世界和深渊世界都实现双赢。 第24页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顿时精神了过来。 可是如何储存和输送负面能量的容器，这种问题应该问她的第二位饲主，还有第三位饲主更加合适。 找到了可能解决深渊问题的头绪，姜花棠顿时精神了起来。 她抱着黑螺，想着深渊饲主进入了力量衰弱期沉眠，暂时也不好被打扰，索性直接说道。 “黑螺，那你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吧。回去之后，我还要麻烦你帮我做类似于看守的任务……” 姜花棠说了一大堆繁重繁杂的任务，企图从黑螺身上找到一点不甘愿的情绪。 然而黑螺如同一团黏糊糊的大果冻一样，“眼巴巴”得简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好被她带走。 “好好好好好……！花棠花棠花棠……！” 姜花棠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她的这个童年玩伴，未免也太过粘人了。 这种特质，很难让她不想到家里的一堆“麻烦精”。 不过，黏人就黏人一点吧，就当是她迟到多年对玩伴的补偿。 抱着黑螺离开，回到自己所在世界的时候，面对着管家先生久久的沉默，姜花棠奇异地产生了一种仿佛带了小情人回家，还没问过正房意见就迎面撞上的心虚感。 她试图解释道。 “管家先生，黑螺只是来作客一阵的，可能过一段时间，它自己就会回去了……” 然而听懂了她的话，黑螺仿佛格外不服气地伸出软绵绵的如同手一般的无数软体，黏糊糊地缠在姜花棠身上。 “花棠花棠花棠，不不不不，黑螺不走黑螺不走！……” 姜花棠屏蔽了黑螺如同复读机一般缠人的意念。 在心虚地将身上黏人的黑螺扒下来，交给智能管家检查，清洗可能携带的不稳定因素的时候，她还是对默默不语的智能管家生出了些许歉疚。 明明她只是打算调查一下深渊世界的异状，变到后来还是鬼迷心窍地又带了一个“异类”回来，对于原本就很操劳的智能管家来说，这应该是雪上加霜吧？ 而将大部分运行算力都放在少女身上的AI管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姜花棠脸上微动作表现出的愧疚含义。 它格外平静，甚至反过来安慰她道。 “没事的，小主人，我的程序仍然有未分配的充沛算力，您无需担忧。我也会好好照看这位‘客人’的。” 虽然智能管家只通过一眼的画面捕捉运算，就能快速地得出预测，这只黏糊糊的恨不得黏在它小主人身上的异类，压根就不想当什么作客的客人，而且也只会给它和小主人的生活增添更多难以运算得出的变数。 可是，它的第一运行核心，本就是为了少女的平安喜乐而存在的。 所以，智能管家也只是在自己的抹杀名单中，默默加上了这个“异类”的名字，并且打算向之后创造自己的主人，寻找更多的武器支持。 而黑螺也“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怪怪的漂浮在空中，似乎和花棠关系很好的家伙。 之前吃过好几次类似的家伙，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可如果能让这个烦人的家伙消失的话…… 黑螺有点蠢蠢欲动着，忍不住想探出试探的软体。 虽然先前和少女订下约定，一股束缚的力量警告着它，一旦违背约定，极可能降临某种对它而言极为痛苦的惩罚。 然而对于思维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它而言，仅仅是不足以致死的惩罚的话，并不足以让黑螺完全打消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念头。 然而它危险的蕴藏着捕捉猎物意图，在这一刻变成武器的触节，在真正触碰到飘在空中的这个家伙前，却被少女看似柔软脆弱的人类手指紧紧握住。 “黑螺，没有我的要求，不可以吞噬任何东西。如果你违反了约定，我会立刻送你回去。” 少女以着看似轻柔，却不容置喙的口吻，说着让黑螺立刻缩回了试探触角的话。 而看着黑螺继续装傻卖萌，傻乎乎的用柔软流体，包裹着她掌心，根本没有刚刚流露出的危险又兴致勃勃地看着猎物的样子，姜花棠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根本不能对来自深渊世界的家伙们放松一点。 娇娇是这样，黑螺也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些不听话的家伙全部送走…… 果然，心软会惹来大麻烦，等她留黑螺住两天，找机会她还是得把它和娇娇一起送走…… 看似和睦共处的三个生命体，彼此打着各自的主意，最后表现出其乐融融的氛围。 姜花棠揉着肩上软糊糊的黑螺，最终决定回家里看一遍后，立刻联系她的第五位抚养者，看能不能实现她的设想。 天已经大亮了，她这一去，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已经到达了中午时分。 因为深渊的时间流速变慢的缘故，得知智能管家已经向学校那边，以她的声音请了病假，姜花棠毫无负担地踏上了归途。 无比幸运，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突发事件。 等打开家里门的时候，姜花棠揉着小眼，有种身疲力竭的心累感。 而这股心累感，当看到浴室里堪比凶杀现场的场景后，变得更加严重。 智能管家调出了多倍速的卫生间录像，在录像里，姜花棠终于弄明白了这幅景象的罪魁祸首。 第25页 从第六位抚养者世界而来的雕像，昨晚在卫生间里，似乎短暂地苏醒了过来，并且和浴缸先生打了一架…… 或者更客观的来说，是这个雕像单方面地殴打着浴缸里的恶灵，并且还恶劣地把恶灵的骨头给弄断了，虽然它最后也因为伤势过重，而晕倒了过去，可是这一点都不能掩盖这种行为的恶劣。 和至少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乖巧的小贪，黑螺比起来，姜花棠对于这个“雕像”的好感度又低了一层。 此刻她看着破烂的浴缸里，破烂的雕像，甚至已经考虑起了，干脆不给它疗伤，直接把它丢回去第六个抚养者世界的事情。 然而在此之前，感觉到浴缸里的“雕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的生命气息，姜花棠有些迟疑。 可她最后还是伸出手，抓住了浴缸底部，身体已经破烂得能摸到不成形骨头的雕像。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仿佛是对着自己承诺，也仿佛是对着那个快要死掉的“雕像”生命体说着。 姜花棠划开了自己的指尖，这一次她的血液，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着，小股的已经汇成长线的血流，最终落到了破烂的长蛇身上。 而长蛇般僵直而衰竭的生命气息，因为这股血液的注入，在逐渐恢复生机。 因为短时间内失血有点多，姜花棠的面色有些白。 原本软乎乎地趴在她肩上，宛如某种无害宠物般的黑螺，感觉到姜花棠因为这个举动而弱了些许的生命气息，有点烦躁地鼓动着身体。 姜花棠及时地发现了黑螺对浴缸里“雕像”的杀意，少女的指尖只是轻轻地按在了黑螺身上。 原本焦躁而愤怒的黑螺，只能像是被主人按住的猎犬般，勉强安静了一点。 安抚着黑螺的同时，姜花棠也在试图安抚着同样对浴缸内长蛇表现出敌意的智能管家。 “管家先生，没事的，我只会救它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过后，它还是自寻死路的话，即使它是……”姜花棠沉默着，最终没有以第六位抚养者的称呼称呼记忆中的那位黑龙。 “以后，我不会再救它了。” “不过，作为我出力的补偿和赔偿——” 少女的眼神严谨地扫过浴缸破破烂烂的金色“长蛇”，还有浴缸中金黑色糅杂沉凝的血液。 “它的血可以去喂小贪它们。” 第15章 旧神的诅咒 救不了，等死吧。 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想法，姜花棠想让智能管家收起浴缸中沉凝得如同珍珠一般的怪物血液。 然而在智能管家的收入检测中，姜花棠却惊讶地看到了一串残缺的描述。 【被诅咒的异类血】 ——描述：世界级物品……信息残缺！信息警告……！物品携带危险信息！！不可捕捉！！！检测到唯心神明世界的异常感染性力量，关闭扫描功能，启动自检模式……关闭完全！确认机体无病毒感染！目前机体运行状态安全！建议物品以及病毒源以最高等级管控隔离！！ 在这一串描写出现不久后，智能管家少见地第一次在没有询问姜花棠意见的前提下，立刻将浴缸中的血液连同昏迷的金色“长蛇”本身，关进了最高等级监控的隔离柜里，并且立刻向姜花棠发动了扫描身体的检测。 姜花棠倒是没发现自己身体中存在的异样，不过看着管家先生如临大敌的样子，她还是乖乖配合起了检测。 她的检测结果一切正常，智能管家这才扫描起了屋内其他异类的状况。 异常生物们的感知极为敏锐，它们一般不接受这种仿佛能触及内核的检测。 只是在姜花棠的坚持下，无论是高大威猛的娇娇，还是懒洋洋的小贪，最后还是在她的安抚下接受了这一次检测。 至于这次带回来的小黑猫和黑螺，更是格外配合地接受了检测。 而一如既往的，作为高度唯物世界的科技产品，智能管家很难扫描出异常生物的构成和力量组成，不过它已经足够扫描出异常能量是否具有感染性。 而当一切结果都显示正常后，智能管家才卸下了最高等级的安全戒备。 “小主人，这应该是只针对这个生命体的诅咒。” 微冷的电子音听不出一丝焦急意味，然而姜花棠却知道刚刚管家先生是如何担忧，她抢先一步保证道。 “我知道了，它就麻烦你暂时看守，我之后不会再和它有身体上的接触了。” 而看着小主人如此娴熟的保证，管家先生平静地说道。 “好的，小主人，在它还停留在您身边时，我会打开最高权限的监管功能。检测结果出来后，我会为我的制造者同步传送一份日志数据。” 姜花棠有点头疼，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情况。 “还是不用这么麻烦……” 可看着光屏上已经飞速传送完成的日志数据，姜花棠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最终也只能默认了智能管家的做法，不过她还是让管家先生同时送去了自己安全的说明解释，并且向第五位抚养者发去了拜访的申请。 不过最惨的还是看管着这条“长蛇”的浴缸先生，姜花棠心中有些许不忍。 可在智能管家格外严苛地拒绝她今天再输出任何剂量血液的提醒下，她也只能动用了一点第二个抚养者送来的“存货”，让恶灵先生浸泡在了可以暂时休眠及更好的恢复进化的魔法溶液中。 第26页 最后看着空荡荡的隔离缸里，仍是半死不活的金色长蛇，姜花棠勉强记得不能将这个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伤患饿死。 “管家先生，麻烦您随便找点食物，投喂给它吧，别让它饿死了。” 直到这时，姜花棠才想起，刚刚对这条长蛇流出的血液描述中，出现的“世界级物品”的字样，她的心中生出了些许警惕。 哪怕是对于一颗普通星球而言极度危险的小贪，也不过得到了具有发展成为世界级潜力生物的描述。 至于娇娇，浴缸里的恶灵，包括小黑猫，还有黑螺它们，最强大的也不过是拥有弱世界级的潜力。 可这条看似半死不活，并且似乎受到了某种不逊于世界级不明能量诅咒的生物，竟然是已经晋升成为了世界级的生物，相当于是一个世界诞生出的新生神明。 那不是说明，这只看似垂死的异类，在没受伤前，已经和她的抚养者都站在同一可怕层次上了吗？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不放心地叮嘱。 “不要喂给它含有过多能量的食物，只要确保它的伤势不会加重就好了。如果它恢复了意识，麻烦您第一时间再通知我。” “是的，小主人。” 智能管家严格遵守着姜花棠的命令，并且在它的制造者发来了同意讯息，目送着姜花棠离开的第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屋内最没有“异常能量”的食物—— 一袋快要死掉，只有几条还勉强抽动的红虫。 智能管家冷漠地运算着。 希望这只世界级怪物，能喜欢这份食物。 如果可以，它希望能在小主人回来之前，尽快确定这只怪物的危险程度。 而为了保护小主人的绝对安全，对付一直世界级的怪物，最好是能在小主人回归前，它能获得抹杀这只怪物，动用特殊武器的权限。 只是可惜的是，它运算中最可能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昏迷中的金色长蛇，久久没有等待到自己无比渴望的那如同温暖熔浆入喉般的“液体”，已经感觉到体内的饥饿和恐怖虚弱感在疯狂躁动着。 然而一股附着在灵魂上的痛楚，又让它意识到，它根本没有任何吞噬其余能量生物的能力。 可终于，红虫的投入和靠近，就像是垂死的旅人终于等到了一点泉水，龙间饥饿至极的身体，本能地开始吸收吞噬这些弱小的，却对此刻的它无比重要的食物。 可能是误打误撞，对于被神明的诅咒缠身的它，这些即使在龙蛋里它都瞧不上的“蠕虫”还不如的食物，反而在现在成为了不会破坏它的龙身，真正能被它摄取的能量。 而在只能偶尔拥有察觉外界意识的昏迷中，龙间偶尔捕捉到了来自外界的一道柔软声音。 “……救它……” 这道属于人类的声音，对于巨龙之王而言有些许耳熟。 直到它彻底堕入昏迷中时，龙间偶一恍惚地闪过一道念头。 ……怎么会有人类敢靠近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救得了它？！！ 可能是因为这道念头的缘故，在陷入昏迷时，龙间脑中再度闪过了在弑神之战中，所谓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发现祂自己被杀死后，那恐怖而无形的怨恨意念。 “呵，新神？谁也别想踩在我的尸骨上，成为世界的新神！！” 即将被拉下神座的旧神，最后残破而强大的最后一丝意念，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缠在它的身上。 “龙间，你不是最骄傲最无畏的巨龙之王吗？” “那我诅咒你，你会变成最低贱，最堕落的血脉。” “从此以后，你吸收和使用出的每一分力量，都会使你的身体更加残破而脆弱！” “你永远都不能和任何生灵交流！你会变得残暴，嗜虐，奸..淫，你将永远被噩梦不幸缠身！！” “除非你能让一个完整的新神，爱上丑陋，暴虐，弱小的你，你就可以摆脱……” 原本已经淡忘的记忆，这一刻再度清晰地出现在它脑中。 被源于旧神深厚而强大的残念诅咒缠绕着，龙间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分原本应该新生而凝聚而成的力量，被一股格外强大的阻力冲散阻挡着。 它原本因为姜花棠血液而逐渐平稳的气息，这一刻再度陷入衰竭中。 只是出乎旧神残余意念意料的是，听到这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达成条件的诅咒，重伤的龙间非但没有半点心灰意冷，向它求饶的迹象，反而在知道自己自损了一千二，也只会伤到这道残念八百的时候，向着身体里的残余旧神意念，发动了毫不犹豫，却最为残忍而果断的袭击。 意念中，龙间原本金色的眼眸，露出猩红而残暴至极的冰冷。 即使它死了，它也不会给这道还带着旧神诅咒的残念，任何一点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在最后一丝的清醒中，龙间毫不迟疑地爆发出了近乎是自杀式的自爆袭击。 那道恶念似乎没想到龙间这么的不怕死，在感觉到自身飞快的虚弱后，它不敢再耀武扬威地出现在龙间脑海中。 只是龙间的这个举动，使得金色巨龙体内，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平衡彻底崩塌。 看着隔离缸底部，几乎连最后一点气息都要没了的龙间，智能管家冷漠地想道。 第27页 让它这么死了，也不算违反小主人的命令吧。 毕竟它也救不了，那就让它等死吧。 而此刻，黑螺和小黑猫趴在隔离缸外，如果不是智能管家严格监控，再加上姜花棠原本的契约约束，血月魔狼和贪婪世界之藤，大概也抵御不了吞噬一个世界级新生神明怪物的诱惑，准备守在缸外，准备第一时间吞噬这个异类的身体。 看着缸里的金色“长蛇”，感觉到它越发衰弱的气息，哪怕是一向敬岗爱业的血眼，眼睛也一路扩大着，一直蔓延到了隔离缸外。 所有异类，此刻都在焦燥不安地等着垂死的巨龙真正倒下，无数双“眼睛”如同天空中等待的秃鹫，充满了让人不安的垂涎欲滴与渴望。 第16章 调查执政官的“小女孩” 反叛军交代的…… 川流不息的悬浮动车在B14城市要塞的上空有序驶过，像是密密麻麻却又整齐有序的蚂蚁，也像是血管里泾渭分明，互不干扰的轨迹。 每个人都有坚定不移的需要前进的方向，一天的时间表也被分配得满满当当。 城市的上方，巨型投影屏幕里，“执政官”在为每个公民播报星球上的最新状况，大到某处城市一场地震灾害发生的前兆，小到某个公共措施修补的状况。 然而很少有人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因为位于执政官管理下的大部分民众，几乎是对于执政官能处理好世界上一切事物这一点保持着根深蒂固，深信不疑的信念。 城市要塞中的每个人都像是分秒不停，上紧了发条的刻度表，完成执政官细化到个人，分配给他们的任务量表。 然而在拥挤的城市，暗不见光的底层，几乎不会出现在地面上的地底管道隧道里，一场秘密会议正在召开。 一群新生的，甚至连面孔都极为稚嫩的反叛军新血，出现在了暗不透光的废弃管道里。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经过了极其严密的搜查，确定不会携带任何能让执政官监视或者捕捉到他们位置的科技产品。 然而即使如此，为了保证反叛军中大部分成员的安全性，他们也仅仅是被允许进入反叛军的一处临时驻扎地点，参与这场反叛军招募新血的秘密会议。 停留在密闭性极好的管道里，林艾因原本脑子一热，接到了一道神秘传单后就参与了反叛军这场秘密会议的冲动，突然忍不住有些许下头。 作为一个刚出生，就被检测出具有最高级空间构建潜力，并且家庭幸福，父母和谐，甚至一路保送到执政官直属高等大学的天之骄子，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做出和大部分地面人嗤之以鼻的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反叛军”搅合在一起的事情。 可是在他被规划得没有一丝一毫疏漏的十八年里，当听从执政官分配这一理念，几乎成为了刻入他骨子里的一道信念后，当看到那张笔迹拙劣，纸张粗糙的传单时，林艾因还是脑子一热，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可是至少这一刻，摸着手上原本应该挂着光脑腕表的位置，空荡荡的宛如脱去了枷锁的轻松自在，他的整段人生，再也不用像过去十八年里的每一天一样，被满满的计划填满而支配着，林艾因突然明白了“反叛军”存在的意义。 人，生来就应该自由。 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如果他们没有支配自己生活的自由，那么忙忙碌碌地活着，失去自由，看似生活体面充实的地面人，也不过是被执政官所支配的奴隶而已。 这是他人生中自出生有意识来，第一次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意念，摆脱了执政官宛如无所不入存在这一天。 因此即使拥挤地位于狭窄而憋闷的管道间，听着会议领导人并没有多少营养的发言，林艾因感受着难得放空，无需为下一个计划忧愁而紧张计划的轻松，徒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能够得到反叛军的传单，是因为他身边有反叛军的潜伏者，看出了他具有成为反叛军一员的潜力。 那么，那个选中他，让他有机会进入反叛军的人，会是谁呢？ 会是看他要求严苛而从不越界的父母，兢兢业业的老师，还是他身边看似不起眼的同学？ 或者，会是比他想象中更多的反叛军潜伏者？ 林艾因突然感觉到一种仿佛全身酥麻，热血沸腾的感觉笼罩在他身上。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也拥有许多反叛军的潜伏者。 他们就像是黑夜里看似渺小的火种，随时可以照亮出一片光明的前路。 这个想法让他生出安心感觉的同时，又让他心中生出一点期冀。 既然那位反叛军的潜伏者可以将传单送给他，让他成为反叛军一员，那么他是不是也有机会，将自己熟知的好友，拉入反叛军呢？ 他相信并不是每个地面人，都心甘情愿地听从执政官的命令，一生毫无自己意志地忙忙碌碌，甚至连伴侣都需要经执政官分配，一生都在既定的计划中走完。 这部分人可能是没接触过反叛军的理念，才浑浑噩噩，没有苏醒的意识，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而他加入了反叛军后，或许就能拯救和自己曾经一样浑浑噩噩的同类，让他们脱离执政官的束缚。 就在林艾因已经陷入了对未来美好畅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会议的发起者喊出了他的代号。 第28页 每一个反叛军成员都会以代号称呼彼此，平时见面，哪怕是会议都要保持面容声音的遮蔽，以避免可能的叛徒出现，牵连其他反叛军的成员。 林艾因毫不迟疑地选择了021的代号，这串临时代号也只是在今天的会议上才有作用。 而听到了会议领导者对于其他人布置的调查情报，清理管道，甚至是外出行动的任务，林艾因热血沸腾着，等待自己的那一份任务。 因为知道自己位于执政官直接领导的最高等学校就读，身世家境也跻身上层，应该会得到一个比较他人更为艰难的任务，林艾因也没有半点气馁，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反叛军交代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打响作为新人的开头炮， 听到了自己的代号被念出，林艾因浑身一震。 “是。” 他中气十足地回应着，紧接着他得到了一个专属于他的特殊情报任务。 “调查与‘小女孩’有关的情报，最好能弄清楚她的核心运行架构，以及执政官制造出她的作用。” 林艾因迟疑着，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像刚刚那么坚定有力。 “……是。” 会议结束后，林艾因重新通过反叛军的特殊管道路线，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他重新配戴上了自己的智能腕表，并且在腕表询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异常情况，为何突然失去位置联系的问题上，框选上了“因处理私人情感问题”的选项。 因为他已经算是成年公民，也到了执政官分配的伴侣推荐人，一天内有两小时可用于寻找伴侣，以及和伴侣调整感情的时间配额，可以脱离执政官的完全监管。 以前他的这些时间配额都积攒着，这次终于能发挥了作用。 只是，回想起反叛军中的人给他分配的任务，林艾因原本轻盈的步伐变得有些许沉重。 虽然他也知道，他被分配的可能是极其艰难而重大的任务，可是调查执政官身边的“小女孩”，还要在执政官不生出任何疑惑的前提下，弄清楚‘小女孩’的运行架构和作用，这难度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作为直属于执政官的高等学院的优秀学生，即使林艾因有时甚至有权限靠近真正的执政官核心，他也和大部分的公民一样，只是勉强知道执政官身边的“小女孩”存在。 至于这个“小女孩”，到底是执政官亲自制造出的子代智能统治系统，还是执政官进行某种反人类实验的产物…… 每每想到这里，林艾因都觉得这其中的内幕，可怕得都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更倾向于是后一种可能。 因为执政官的统治力如此强大，根本不需要什么子代系统，除非执政官这个高级智能处理系统，像人类一样害怕寂寞，才会诞育下自己的孩子……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林艾因都觉得自己像在想一个冷笑话。 而且“小女孩”只是曾经短暂地出现在了巨型投影光屏上，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即使是最相信并坚定执政官统治的地面人，其实也不是对此没有疑虑的。 将这种任务交给他这种新人来干，难道是觉得即使他真的被抓，也不用怕供出反叛军内的太多机密码？ 林艾因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应该用如此阴谋论的想法，质疑反叛军的高层。 毕竟光是执政官这一个敌人，就相当于声名和力量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的反叛军，需要与一个世界的力量抗衡了。 他们绝不可以在还没有对上执政官之前，内部就产生内乱。 所以，即使这是个艰难得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也要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尝试。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学院里，能找到一位或者更多志同道合，最好能加入反叛军的同伴，和他一起行动。 而在出现了这个念头的第一刻，林艾因脑海中出现的不是他任何一位朋友，要好同学的名字，而是一张格外美丽的少女面孔。 ——姜，花，棠。 回想着少女的名字，和他日夜难眠的每个梦境中出现的美丽而富有生机的面孔，林艾因心中忍不住一动。 如果，如果他能让少女，成为他的同伴，哪怕，哪怕最后他真的一无所获，甚至被抓获，他也不会有一点迟疑和后悔吧。 第17章 执政官的温和 “花棠，我可以完全信任…… 姜花棠来到了第三位抚养者的世界。 冰冷光滑的墙壁，具有流线般科技感的悬浮终端，淡蓝色的巨大全息影像，在她到来时布满整个房间，原本显示着各地区新闻和突发事件的荧屏上，突然出现一道男人的身影。 全息影像中的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却不过分显出威压感的面孔。 这是一张被全体公民投票选举产生，最适合“执政官”的面孔。 它很难让人第一时间生出美或者丑的评判，却能让人在接触到这张面孔的主人第一眼，就放下大部分心防。 男人的面孔上，露出外界无数公民熟悉的，独属于执政官的，疏离中带着些许温和，足以让任何人生出亲切感的笑容。 “花棠，欢迎回来。” “是的……艾伊先生，我回来了。” 男人笑容中带出些许更为和蔼的，让人见了更不忍拒绝的温和意味。 “花棠，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父亲。” 第29页 如果让外界的人看到了执政官此刻的模样，无论是崇拜敬畏执政官的地面人，还是疯狂反对执政官的反叛军，此刻大概都不会相信，仿佛永远只有一张固定面孔的执政官，也会露出这种仿佛看着叛逆期的孩子，无可奈何却纵容的神情。 姜花棠迟疑着，最后还是放松下挺直的脊背，小声说道。 “……好的，父亲。” 如果说在五位抚养者中，她对谁最像是对待父亲一般的敬爱，那大概就是她第三位抚养者了。 深渊抚养者是她完全懵懂的婴孩期里，依赖着的摇篮，和第二位抚养者相处的记忆，也多数都有些模糊，只有和第三位抚养者在一起的日子里，是她懵懂地生出了“父亲”概念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生父生母的事情，只是在智能世界的学习中，了解到了“父亲”这一词语代表的意思，然后兴高采烈地抱着第三位抚养者全息投影的大腿喊父亲。 而她的第三位抚养者没有制止，甚至以着纵容的姿态，陪她参加了智能世界里大部分的亲子活动。 所以她变本加厉的，之后还不只是对第三位抚养者这么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是看见哪位抚养者，就亲昵地喊着哪位父亲，最恐怖的时候，她甚至想给她的五位“父亲”排个序，方便他们见面称呼…… 收回过去尴尬得让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姜花棠对于第三位抚养者总是看似温和，其实没给她多少退步余地的态度有所预料。 对于第三位抚养者，她心里也有点敬畏似的“怂”，反而不能如在其他世界这么放得开。 担心管家在结果中过度添油加醋，这次姜花棠没等第三位抚养者问起，就主动地向她交代了她身边的事情。 而从少女呼吸以及各方面神态扫描中，确定她的肢体动作趋向于放松，本来在全息投影中的执政官，一步走出，如果不是地上没有他的影子，他的身体和神态简直与真人没有任何差别。 男人慢慢地给她砌了茶，智能世界的茶具是银白而透明的，配上执政官不紧不慢的动作，让姜花棠的心神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而等她叙说完自己的经历后，执政官才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我知道了，其实这方面的研究，我也在进行，只是初步成果，还没得到我的预期标准……” 在执政官自带催眠效果的叙述中，姜花棠在柔软的靠背座椅中完全放松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拿起了执政官推到她面前的茶，没有抱太多警惕心理地喝了一口。 ……好浓的奶味，简直就像随便拿了茶叶来泡进了浓缩奶粉里的一样。 姜花棠的神色，有一秒不自然的微微扭曲。 敏锐地捕捉到少女如同小女孩时一般，外露出的被甜到了的神色，执政官有些“诧异”，“诧异”中自然地表现出了些许老父亲般的“失落”。 “抱歉，花棠，这是你上一次喜欢的口味，我再帮你换一份剂量……” 姜花棠想要努力摆手拒绝，然而在执政官过于诚恳温和的注视下，她也只能像个无奈的孩子一样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了新的“奶茶”。 好吧，这一杯的口味，大概是她喜欢的奶味中只带着一点淡淡茶味，又不过分浓郁的自制奶茶了。 喝了满满一杯下肚，执政官这才满意地放过了她。 “……父亲，能让我试验一下成品吗？” 回到正事上，姜花棠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一要求。 执政官当然不会反驳，男人脚下的空间陡然变换着，伴随着高级储存空间的展开，房间内的物品快速压缩，属于研究室的空间仪器快速展开，恢复原位。 执政官向她展示了，收集并储存负面能量的仪器。 轻薄得随时能展开的能量网格，灵敏而能快速捕捉其中每个能量分子的嗅探装置，采用顶尖储物技术，融入了第二个饲主魔法产物构造的储存空间…… 姜花棠看得目不转睛，没想到执政官竟然能将原本第二个抚养者世界的魔法造物，与智能世界的造物技术实现如此完美的融合。 然而偶然间，她也看到了第三位抚养者脸上略为沉凝的神情。 可能是多年的“父女”默契使然，姜花棠立刻问道。 “父亲，您有什么忧虑的事情吗？” 少女如同孩童时一般轻松地偏过头，以着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告诉我吧，执政官阁下，您也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吗？” 其实姜花棠已经做好了第三位抚养者完全不泄露任何一点消息给她的准备。 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她的第三位抚养者竟然真的开口，平静地和她解释着。 “花棠，这颗星球上安全红线内可采集的可利用能源，已经快要消耗完毕了，在我们迁跃到第二颗可居住星球前，我需要要进行第二次核心机体的自检和升级。” “所以，我需要一位完全信任并被我信任的监督者，保证这一过程的安全进行。” “花棠，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对吗？” 第18章 意外的遇见 重要的任务 听到第三位抚养者竟然将涉及自身安危的任务交给自己, 姜花棠第一时间就生出了些许不安。 “父亲，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第30页 看到少女眉眼中隐隐流露出的担忧神色, 执政官的语气反而如同闲聊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平和。 “没事的, 主要的升级自检程序, 都是在总系统里进行, 我也有其他处备份的子程序。只是在这过程中，我不能在外界公开露面, 如果外界发生了什么你难以处理的大事，你可以通过‘密钥’将我临时唤醒, 也可以携带一份备份系统, 回到你的世界, 并不需要你真的看守保护什么。” 执政官向着姜花棠露出了一个足以让人信赖的温柔笑容。 “这只是一道以防万一的‘保险’而已，不用过多担忧。” 而听着执政官这么耐心平和的讲解, 姜花棠也逐渐理解了自己的任务, 只是她还有些许迟疑。 “父亲，您什么时候开启搬移自检呢？需要我呆在这里多长时间呢？如果时间很长的话，我可能需要请个长假。” 智能世界和她原本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 她在这个世界里过了三天, 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只需要一天。 姜花棠担心这个浩大的工程耗费的时间，可能需要自己暂时离开校园一段时间, 甚至是延迟高考…… 不过比起第三位抚养者的安全，这倒是不用过多考虑就能做出的抉择。 然而她的抚养者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忧虑，男人微笑着说道。 “如果我运算没出错，你的世界里，今天应该是周五。不需要再请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一周内我会解决这里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应该还有休息的时间。” 男人温和而英俊的面孔在茶水的热气中显得有些许模糊。 他“喝”了一口自己泡出的奶茶，神色闪过些许“遗憾”，但很快就看向姜花棠说道。 “没事的，花棠，好好在这里休息吧。这里的学院仍然保留了你的位置，这几天你可以不用拘束，自由活动。如果外界真的发生了通用政务处理程序也无法解决的事情，你的终端腕表会告知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再考虑是将我唤醒，还是回到你的世界。” 接到了自己的终端腕表，姜花棠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在意外到来时，需要做出的事情后，才放心地目送着执政官离开她的房间。 原本的研究室集合收拢着，露出原本的房间样貌。 回想着执政官答应等一切完成后，就送给她一份研究成品的承诺，姜花棠逐渐放松着身体，不过她也不是白拿白要，她也会为这研究成品支付一定的“货物”，比如说从其他抚养者世界得到的物品。 第二位抚养者非常乐于研究其他抚养者世界的造物，从而将它们的原理和功用进行复制和融合。 虽然她小时候一点都不介意白拿执政官的东西，可是在逐渐长大后，明白了自己和多位抚养者之间复杂的关系后，姜花棠还是希望自己和抚养者们之间，能维持较为公平的交易关系。 而她的抚养者们在多数情况下，也不会执意违背她的意愿，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执意送来的礼物，反而可能会成为麻烦的源头。 不去回想家里的一堆麻烦精，姜花棠相信。 管家先生这么靠谱，一定能在这两天里管好家里这群不省事的家伙。 她先休息一会，等处理完了第三位抚养者世界的事情，再回家也不迟。 放松地在完全贴合她睡眠要求的房间里睡了一觉，姜花棠原本打算从自己的终端腕表里调出自己的学习资料，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度过这一周。 可是她还没认真地做完一套卷子，终端腕表发出的身体扫描警报，强制她必须离开房间，在外活动满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姜花棠叹了一口气，还是点开了终端腕表的地图，在确定了银色执政厅的下方，也就是距离执政官所在处最近的位置，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学后，只能做出了决定。 那她就在学院里的运动场上散散步吧。 这里距离执政官最近，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可以及时赶回来。 如同不情不愿被赶出家门的阿宅，她磨磨蹭蹭地通过空间传送装置来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分配住所。 一间比较她在银色执政厅的房间，略微逼仄的学生公寓。 不过学生公寓里的娱乐设施，倒是比她原本的房间更加齐全。 如同智能管家一般的热情公寓管理智能立刻和她打着招呼。 “欢迎您回来，请问您是否需要……” 然而还没等学生公寓中的智能说完话，她的终端腕表就强制接管了它的服务。 大大的运动倒数计时红字出现在她面前，灯和舒缓的音乐也立刻被关上，就差贴上一道“滚出这个公寓”的标签。 姜花棠：……突然有点想念管家先生了。 第三位抚养者研究出的终端腕表太凶残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终端腕表的第一任务是为了保证腕表主人的绝对安全，在这个基础上，腕表的内核其实是为了更好采集能源，加快离开这个资源快枯竭的世界的目标而服务的。 如果不这么简单粗暴，反而容易加重这个分配绝对公平，也绝不会因为寻常吃喝而饿死或者没有娱乐的大部分人类的惰性。 这是执政官从小就灌输给她的理论。 如果没有强权的压制，大部分的民众并不能做到工作的最优效率。 第31页 当然，接受着来自各个世界不同教育的姜花棠，一开始对这套理念是深信不疑，不过后来建立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她倒是学会了求同存异，对于不同世界的不同教导者的理念保持着一种不主动违背，却也不过度盲从的中间态度。 不然她早就长歪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号抚养者了。 走出公寓，姜花棠来到学校内的运动场上。 高密度的银白浮空学院建筑中，最底下的绿植包围中，运动场是少见的放松区域。 在这里的大部分学生少见地摆脱了各自科研压力和任务的束缚，能够三五成群地开始闲聊，倒显得她一个人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姜花棠倒是格外放松，执政官在这个世界给她注册的身份是一个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遗孤，唯一的抚养者一栏只有执政官的名字，资料信息也被设置成了最高权限才能阅览的隐私设置。 而因为她要以主世界的高考为第一任务的缘故，执政官难得地动用了自己也可以“招生”的权利，不占用普通招生的名额，将她以特殊招生方式塞进了这个直属大学里，而她的学费及其余费用则由执政官承担。 平常她可以自由选择课程学习，至于要达到毕业年限所需要的一定学分，她可以慢慢积攒，毕竟高等学院的毕业要求是以做出成果为准，一部分的学生在学院里钻研十几年都可能。 因为并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特殊，姜花棠在学校里极少露面，也不想建立过于深厚的人际关系。 因此在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喊着她名字的声音时，姜花棠有些诧异。 她转过头，印入眼中的是一张格外年轻的男生面孔。 他有一头微卷的银色短发，略微羞涩而闪避的棕色眼瞳，一身标准的学院制服，像是课室里最听话用功的乖学生。 男生英俊而过于年轻，更像是高中生的面孔看着她，明明站着比她高出一个头，却呼吸急促得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花，花棠……你，你好。” 姜花棠努力从记忆里找出对上这个面孔的名字。 “林……先生吗？” 她似乎只记得他的学生胸牌上，一个一闪而过的林字。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过多的交情。 只是在她偶尔感兴趣旁听的一节课上，男孩也是这样局促地递给她满满一本笔记的样子。 “……下周考试，这是教授上课教的内容。” 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就止于此。 可似乎为她竟然记得他的名字而震惊着，男生的神态格外惊喜，甚至称得上有些惶恐。 “对，我，我叫林艾因，类似021的代号，名字很好记……” 她面前的男生脱口而出一大串名字喜好研究成就，甚至算得上是求职简历的话语。 直到姜花棠脸上出现了些许容易读懂的困惑，这个叫林艾因的男生才有些意识到不妥地停住了嘴，原本明亮的眼神局促难安，像是偷吃了然后被主人抓住的小动物。 不知道为什么，姜花棠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家“爱宠”们的影子。 她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和善了起来。 “林艾因吗？很好听的名字……” 闲逛半个小时有点无聊，姜花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生闲聊了起来。 可能是在闲聊中获得了一些勇气，男生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最近，很少在其他课上看到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19章 执政官的“丑闻” 林艾因想让她看的“…… 其他课程？ 姜花棠的神情有些许迟疑。 因为要以她的世界的高中学习任务为主, 她在智能世界的学校里，也仅仅是凭借着闲暇时的兴趣，才会参与一些课程, 有时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选择哪一节课, 为什么这个她并不熟悉的男生会问出这么…… 而看着姜花棠的神情有异, 林艾茵的脸涨得通红, 他连忙解释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花棠你, 你很受大家的关注，还有, 我和你选的有些课程重复, 有时就会注意到你没来……” 可是说着说着, 林艾因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 一想到校园内部论坛的兴趣板块上，还有人真的闲的没事干的统计少女上过的课程, 并且对姜花棠可能去上的课程进行预测, 甚至专门做了一张时间表，有不少对少女动心的人真的开始付诸行动去抢课…… 林艾因突然前所未有地希望，这群人的终端腕表就不应该分给他们这么多自由求偶的时间。 这时候他反而希望执政官能快点出台一些防止跟踪和过分偷窥的设施了。 虽然他来运动场, 也是因为曾经看过少女出现在运动场, 可他和这些私下进入学院系统，查询安保监控或的变态狂真的不一样！ 而看到男生羞窘的如果是小狗, 现在连尾巴都会耷拉瑟缩着的神情，姜花棠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那个“很受大家的关注”，实在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说在类似于地球审美的世界，她都能感觉到周围人若有似无的视线，可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似乎自己的行动轨迹被窥视得一清二楚的“关注”。 不过现在，执政官阁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她还是先不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吧。 第32页 而看着少女信任般的没有再追问的姿态，林艾因更加激动了几分，只是这次他终于能够控制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少女聊起了其他的新闻。 而在聊天中，因为私心作祟，林艾因忍不住试探性地问出了和反叛军有关的问题。 “花棠，您，你对执政官阁下，是怎么看待的呢？” 这个问题看似并不出格，毕竟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生活在执政官的统治下，由执政官分配每天的任务，生活资源，规划交通道路，人生配偶，包括从出生起的生活教育，到成年子女的抚养和老年的生活，一生都全权交给执政官管控。 而最坚定的执政官拥趸，自然会用毫无界限，近乎赞颂神明的溢美词语赞颂他们的执政官。 当然，这样的人，是最不可能被吸收入反叛军的顽固分子。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林艾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虽然他无比相信和万分期待少女绝不可能是支持执政官派的顽固分子，可是对执政官无条件的赞颂和支持，这才是大部分的地面人生活日常。 而在没有进入到反派军前，他虽然只是在被执政官严格分配的生活感觉到了些许压抑，却也是不会做出和大部分地面人有区别的回答的。 那么花棠，会像是曾经迷茫的他吗？ 不知道林艾因此刻脑海中闪过的千折百转，姜花棠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她和执政官之间的关系被泄露了吧？ 然而看着林艾因对她并不算敬畏巴结，只能算得上格外热络的神情，姜花棠迟疑着，最终只能给出一句干巴巴的回答。 “呃，在我心里，执政官阁下，当然是一位很优秀的政府型智能。” 姜花棠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这个世界教科书第一页对执政官的评价，然后就用这句话来回答男生的这个问题。 可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这句回答，男生的眼睛猛然瞪圆，就像是受惊而又格外惊喜的家猫。 “是吗？你也是认为，执政官只是一个被创造出的智能，而不是永远位于我们之上，主宰我们一切的神明？” 林艾茵声音颤抖地问出这句话，即使他还记得压低着声音，却已经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姜花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这位同学露出这么激动的神情，姜花棠的心底泛出些许波澜。 作为距离执政官最近，算得上朝夕相处的人类，她从小跟在执政官身边，甚至一度将执政官当成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并不像智能世界里大部分人一样，有将执政官当成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明。 因此对林艾因这句问话，她应该是回以肯定的回答的。 可是她的这位同学的问题和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吧。” 林艾因眼里，突然燃起了无比明亮的光芒。 他第一次突破了和少女之间默契保持的距离，抓住了姜花棠的手腕，语气肯定地说道。 “花棠，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你跟我来。” 被突然拽住，还被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生拉着走的姜花棠，突然生出了些许迷茫。 “……？？？” 发生了什么？ 因为戴着终端腕表，姜花棠并不担心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什么危险事情。 反而是林艾因的这番问话，让她现在更能弄清楚他的意图。 制止了终端腕表弹出的联络执政官的功能后，姜花棠稍微用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腕，却还是脚步稍慢，跟在了男生身后。 这时，林艾因已经拉着她走到了运动场边缘的小径上。 小径上格外安静，是脱离了大部分监控捕捉的地方。 因为绿地环境上的小径铺设，同样受到智能系统的管控，有些情侣会花费昂贵的信用点数，为一个良好的恋爱环境，而选择当前地点为屏蔽他人目光和交谈的私人活动空间，之后智能系统会自动设置另一条道路。 在姜花棠还没反应过来前，林艾因提交了以这块地点为中心的五米区域，半小时内的私人空间申请。 申请完成后，他马上脱下了自己的腕表，并且在她面前在腕表的光屏上选择了自由活动时间的休息功能，并且将期冀的目光转向了姜花棠。 姜花棠迟疑着，她知道自己的终端腕表根本不能随便关闭，不然一旦她以择偶为理由申请私人空间，她毫不怀疑执政官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附近。 不过可能是错误理解了她的顾虑，林艾因倒是没有开口要求姜花棠和他一样行动， 他只是从随身携带的高级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本珍贵的纸质书。 一本普通纸质书在智能世界需要花费的信用点，也不算小数。 这本书上也能看过被摩挲了许多次，却被主人保存得极好的老旧痕迹。 ——《自由的人类意志》 只是比较离谱的是，这本纸质书上的字迹，似乎都是出自于人手写的。 不过一本厚厚的，由人手动抄写的书，需要这个和她认识不久的男生这么如临大敌地交给她吗？ 对于林艾因的行为，姜花棠再度产生了一种迷惑，却似乎有些熟悉的即视感。 而在林艾因的期待中，她翻开了这本书，并且试图认真地阅读。 第33页 除了这本书上的每个字，都是由手写的，有些离谱以外，书里的内容倒是和普通的哲学书籍没什么太大差别。 姜花棠看了几页，书中关于阐述人类天生具有自由意志的内容。 如果这本书在她原本的世界，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内容。 直到男生按住她翻动的书页，然后小心地往后翻动了几页，赫然出现了一张手写的纸条。 ——“花棠，你相信，人类应该天然就具有支配自己生命的自由吗？如果你相信，请翻到35页。” 为什么一场原本普普通通的相遇和对话，最后竟然变得像是探子接头一样复杂？ 姜花棠心中的迷惑更深了，那丝熟悉的即视感若有似无着，她跟着纸条上的指示，翻到了第35页。 可那里一片空白。 然而林艾因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如释重负了一样，男生按住了她还想往后翻动的书页，只是目光炙热地问出了一个让她猝不及防的问题。 “花棠，你听说过，执政官身边的小女孩吗？” 姜花棠的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执政官？ 小女孩？ 执政官身边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姜花棠很难不把这两个词和她自己联系到一起。 然而林艾因并没有注意到姜花棠的这点异样，因为他早已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很奇怪，是吧？” 他试图用着玩笑的语气，提起这个在大部分民众心里，都像是一层阴翳一般的事件，并且希望这种闲聊似的讨论，不要激起姜花棠手腕上终端腕表的监控。 “执政官阁下，明明只是个政府型的智能，为什么他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呢？难道是他太寂寞了，所以制造了相当于是他孩子面孔的子系统吗？” 姜花棠突然出声问道。 “执政官身边的小女孩？不，我没听过这个传闻。” 林艾因一开始有点诧异，然而后来一想，看向姜花棠的眼神中又带上了些许了然和心疼。 从来没看过花棠的家人出现在学校里，她也一向深居简出，不和太多人来往，有传言说她可能是灾难中幸存的遗孤，现在看来，传言也不是凭空而来吧。 林艾因的神情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只是比起先前的羞涩拘束，这一次看着她更像是看着易碎品一样小心。 “对不起，可能……你不像我一样，喜欢看这些无聊新闻……那我说一下‘小女孩’事件吧。” 姜花棠点头，然而不知不觉间，她的心跳也变得和此刻的林艾因一样快。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其实那天我已经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记忆。只是我的父母，还有周围的所有在那一刻在看执政官播报政务进程表的人，都看到了一秒到三秒左右的，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执政官身边，并且开口喊了执政官一声父亲的影像。” 姜花棠：…… 经过林艾因“提醒”，姜花棠也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出了一段模糊的，她自己一个人呆着突然感到害怕，于是钻出了自己的房间，并且用“钥匙”直接来到执政官身边的记忆。 那也是第一次，她在第三位抚养者脸上看到几乎等同于是诧异的神情。 至于这段记忆最后，她的第三位抚养者也没有责骂她什么，只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大哭的她，然后抱她回房间，并且许下承诺，以后他会分出一道子程序时刻陪伴在她身边，只要她喊出那句唤醒口令，那道子程序随时可以从休眠状态中被唤醒。 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姜花棠甚至能想起那时胆小又怂的她，窝在执政官怀里，哭得又委屈又伤心的记忆。 在那时的她看来，成熟强大而温柔周全的执政官是她眼里最贴近“父亲”这一词的存在。 而第一位抚养者和第二位抚养者，因为非人的外表，反而不如第三位抚养者一般让她一见就深感信赖，再加上第三位抚养者对她近乎是骄纵的态度，如果不是地球世界的正确教育，姜花棠非常怀疑自己可能会被养成一只娇气又蛮横的熊孩子。 从回忆回到现实里，看着林艾因仿佛说起一件极其恐怖高层黑闻的神情，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词语能更好地形容姜花棠的心情，那大概只有一个词——“后悔”。 如果可以，她简直想现在就获得穿越时空的能力，把做了那件傻事的她自己先抓起来教育一顿，然后再对那时候对她毫无防备的执政官来一顿苦口婆心的教育孩子的长谈。 可惜，她的“钥匙”只能让她穿越世界，而不能倒流时间。 “所以呢……，”姜花棠试图用着轻松的语气，将当前仿佛在说着执政官丑闻的隐秘气氛冲淡一点，“或许那个小女孩，是执政官收养的……孩子？” 姜花棠本想说是其他人委托执政官教育的孩子，可一想起执政官的特殊身份，她突然觉得这种说辞反而听起来没有多少合理性。 可是，听到姜花棠的这句问话，林艾因脸上的神情更加沉重了。 他似乎用着一点带着怜悯，还有仿佛看着温室内小心培育的盆栽般柔和，而不忍心打破她想象的柔软语气说道、 “是的，花棠。执政官之后并没有就这段影像发表任何声明，而在大部分民众眼里，他们都相信这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第34页 紧接着，林艾因用着仿佛是略微夸张般的赞美，然而语气又似乎是第三人的客观立场，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位多么伟大的领导者！作为一个被设计出来，完整运行一百七十二年的政府型智能，它在细致认真地处理世界各地大大小小政务之余，还格外具有人文关怀地担忧着得不到父母关爱的孩子的健康，所以亲手养育了一位小女孩，循循善诱地教导她，直至她成人。” 林艾因用着一字一句加重的语气说道。 “多么伟大的神明！它明明不是人类，身上却有着比人类更高，更宽厚如海洋般的父亲般的慈爱和关怀。” 林艾因的眼睛原本是如同太阳底下蜂蜜颜色般的温暖温和，然而在提到这段话时，他的眼睛却像是冰冻的湖泊样冰冷。 然而那刹那的冰冷，快速得又像是姜花棠产生的一种幻觉，男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继续用着与聊天般柔和的语气问道。 “花棠，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姜花棠：……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林艾因的语气怪怪的，这段话的意思又有点肉麻，可是想着第三位抚养者十几年如一日待她的温和耐心，姜花棠竟然觉得这段话仔细想来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作为一位兢兢业业，毫无贪污腐败可能，并且设计理念也绝对是为全体公民服务的政府型智能，姜花棠觉得她的抚养者是最优秀的领导者，也是最让人信任而依赖的“父亲”。 可是，从林艾因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眼下的对话场景，姜花棠突然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让她很难不联想起在地球互联网上曾经风靡一时的一个段子。 “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林艾因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么不赞同她第三位抚养者，甚至抱有敌意的一面，并且还隐隐流露出似乎想得到她支持的态度，这很难让一直对执政官阁下抱有如父亲般好感的姜花棠不生出反感。 如果不是她清楚知道，这件事源于自己小时候最先犯下的错误，姜花棠觉得，她可能已经一走了之了。 “你难道是对执政官阁下有什么不满吗？” 少女不赞同地皱起眉，微微生气的神情并没有折损她的半分颜色，反而使她原本就昳丽的容貌更多了几分生机勃勃的盛色。 林艾因一时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后，虽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并没有错，他的气势却忍不住再软了半分。 “不是……我，我对执政官阁下，当然，没什么不满的……” 林艾因对姜花棠的这番反应其实有所预料，或者说，正是少女这般鲜活而毫不掩饰的不满神态，反而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触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没沾染半点世俗烟尘，让他生出保护欲望的女孩，而不是他想象中只能高坐于云端，遥不可及的神明。 可也正因为少女的这份单纯，反而让林艾因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救她于水火的决心。 林艾因冷静了下来，他不急着说服少女，反而熟练地翻着纸质书上的书页，直到出现第一个有折角的地方，他才停下手。 “花棠，你看看这页吧。” 姜花棠不急于离开，看着林艾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反而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林艾因这份底气，让他如此坚信执政官一定藏有阴谋。 作为阴谋论中，之前完全不知情的主要角色，姜花棠心中甚至隐隐泛起了些许担忧。 到底对执政官的这份“怀疑”，是只有林艾因一人这么脑洞大开，还是星球上的大部分民众，都已经怀疑动摇起了她的第三位抚养者的统治。 如果是后者，那么她的第三位抚养者所说的“保险”，是不是也预见到了大部分民众可能不会配合，反过来还会怀疑，甚至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场景？ 一想到这里，姜花棠突然觉得手中的书都重如千钧。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林艾因想让她看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然而等看着林艾因翻到的那一页，姜花棠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这是一份，财政总支出表？！ 这份手动誊写，有些粗糙的政府财政支出表上，一个个粗糙的数字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了无数巨大而繁复的政府支出和救济数字。 姜花棠的神情从最初的迷惑，到后来似乎了解到了，林艾因想让她看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想说，财政总支出太高了吗？” 姜花棠的语气有些诧异。 她并不明白，既然这颗星球可采集能源已经接近红线，准备举星球搬家，那么“搬家”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从短时间来看，自然是格外高昂的，这算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情吗？ 然而一道若有似无的灵光在她脑海中闪过，没等她找到这道灵光是什么，林艾因就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啊！你看这些支出，明明我们在教育，医疗，救济上花费的和前一百年差不多，可是在最近二十年里，执政官公布出来的数字越来越大，而在暂时不公开详细列表的‘其他’一项，现在几乎占了总支出的百分之八十。执政官拿着我们的信用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二十年的时间，它还不能公开其他这一项的具体情报，这不就是说明，执政官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做了多少见不得人……” 第35页 第20章 其他“证据”？ 她内心毫无波澜，只想…… 林艾因激昂的语气一顿, 然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姜花棠手上的终端腕表，最后欲言又止地憋下了后面发泄的句子。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 少女似乎将他说的都停了进去, 此刻她的面色沉重, 甚至主动配合着, 试图摘下她自己的终端腕表。 姜花棠最后还是动用着身为执政官的被养育者权限，强行让自己的终端腕表关闭, 并且发讯息给执政官，表示她需要和这个世界的朋友进行一场私密对话, 并希望执政官暂时不要参与进来。 做完这一切后, 姜花棠神态自若地看向林艾因。 她并不担心林艾因会对她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并不仅是源于对极度发达的校园监控智能的信任，还源于执政官的那道子程序, 只需要检测到她处于危险状态就会被立即唤醒。 这一点使得即使她不开启终端腕表, 也会是智能世界上最安全的人。 不过姜花棠此刻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她的心情和她的神色一样的沉重。 只不过和林艾因以为的不同，她心中的沉重, 是出于和林艾因立场相反的, 站在执政官这一方的完全担忧。 而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以林艾因为代表的一些人, 对执政官产生这种误解的源头。 他们得到的信息，和她知道的信息，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偏差。 执政官坦率地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都要搬家的事情告诉给了她，她就以为这个计划在智能世界里，应该是人尽皆知的。 可看起来，以林艾因为代表的智能世界的民众, 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姜花棠几乎想要立刻询问林艾因，是否知道执政官的迁移计划。 可是一想到如果执政官一直对这个计划实行高度保密，于情于理，这件事都不应该从她口中被透露出来。 可为什么执政官要将这个计划保密呢？ 迁移行动难道不应该在计划时，就透露给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民众吗？ 为什么反而是与这个世界联系最淡的她，从执政官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姜花棠脑海中生出了许多个疑问，看着林艾因义愤填膺的样子，她决定继续打探一下。 ”也许，执政官也有不得不进行的事情呢……比如说，你有没有关注到，执政官这些年发布的通告？里面或许有提到他将资金挪用的地方？” 然而似乎是感慨于她的天真，林艾因用着一种格外温柔的，宛如看着不通世事的脆弱原始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姜花棠，只是对执政官的语气没有柔和半点。 “花棠，你将执政官想得太好了！” 或许是看着姜花棠关闭了终端腕表，林艾因丢掉了最后一点顾忌，他用着近乎是厌恶的语气说道。 “这不怪你，你这么善良，也许不会想到这么肮脏的地方，可是你不知道，一个存活了一百多年的政府型人工智能，它的身影能遍布多少个产业，它能获得多么庞大的利益……” 姜花棠心中的古怪感觉越来越深了，作为“肮脏黑幕”的当事人，她并不想听其他人用这种阴谋论口吻提及她的抚养者。 她试图将话题重新带回正题。 “真的没有吗？也许真的有什么巨型计划需要动用大量的资金？” “没有。” 林艾因斩钉截铁地说道。 “它所有公布出来的计划中，都没有提到它挪用的资金细项，并且看起来，以后它也不打算提到这一点。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它或许会成为所有人类头顶公然存在，却无人反对的‘主人’，而我们呢，我们就默认自己成为它手底下的奴隶吗？多可笑啊，全人类作为奴隶，供养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工智能……” 姜花棠已经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冰冷而隐隐含着怒气的语气了。 “证据呢？还有其他证据吗？” 代入着她第三位抚养者的视角，姜花棠觉得，执政官阁下应该是出于维持整个世界社会秩序稳定的顾虑，才没有将这项计划公布出来。毕竟如果大部分民众知道了迁移计划，确实可能产生惶恐焦虑的心理，甚至影响到工作效率。 执政官阁下大概也是认为，没有让他们事先知道的必要，他自己可以安排调度好一切事务，才一直没有公布迁移计划的吧。 可也恰恰是执政官阁下的这种举动，反而给了原本就生出怀疑的民众们，反过来怀疑它是立足在大部分民众利益上的剥削主宰者？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花棠甚至生出了一种苦恼又哭笑不得的想法。 姜花棠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等回去之后，她就一定要劝说执政官阁下，让他尽快公布星球可开发能源耗尽，全人类迁移的事情，不能让民众中这股对他怀疑的风潮扩大下去，不然她真的担心，最后可能爆发出难以预料的反对风暴。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姜花棠反而对林艾因所说的“证据”，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期待”。 只要她从林艾因口中知道了大部分民众对执政官产生的哪方面怀疑，并且知道了这些“证据”都是什么，她回去之后就可以对症下药，能帮助她的第三位抚养者，把他在民众中产生的不好风评都扭转过来了。 第36页 而看着少女脸上仿佛也被他的情绪带动，渴望而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情绪，林艾因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着。 “还有一项证据，那就是，曾经参与过执政官制造和升级过程的制造者们，在一百多年内，都相继死亡了！” 看着林艾因脸上仿佛发光一般的揭发着高层黑暗秘闻的神情，姜花棠一脸迷惑。 ……就这？？？ 智能世界的人类寿命虽然略有延长，不过也还是没有突破两百岁的界限。 而执政官阁下，作为政府型智能被正式使用的时间也是在一百多年前了。 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让当年老当益壮，甚至是正当壮年的制造者们走向人生的暮年。 在这一百多内相继死亡，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吧？ “人有生老病死，执政官的制造者们相继自然死亡，怎么会和执政官有关呢？” 然而回忆着反叛军灌输给他的执政官的反人类黑幕，林艾压下激动的声线，低声说道。 “花棠，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先前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如果之后登上终端腕表，你可以查询到在五十年前，执政官就推出过一个‘永恒计划’。我们现在的科技已经十分发达，人类寿命最高可以延长到近两百岁，当时社会上就有人提议，让社会上各领域的顶尖人才在寿命快要结束时进入休眠。” “等到技术发展进步到可以再度延长寿命的时候，再将这些各领域顶尖人才从休眠中唤醒，让他们为世界再贡献一份力量。这份计划中被提名的各领域人才，都相继签署，他们在知道寿命将近时，也会配合着进入休眠舱中，等待被再一次唤醒。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曾经制造了执政官的制造者 ，签署这份计划！” 林艾因的声线在沉重的起伏中变得一点点高昂，如同孤身前进在沉重而黑暗的历史中，揭露那已不为人知的属于历史的暗面。 “他们为什么不签署这份计划？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个选择自然消亡，难道是因为—— 他们看淡生死，一点也不惧怕死亡的危险，一个个都秉承着人类原教旨主义者的狂信徒吗？” 看着林艾因期待般地看着自己，宛如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已经讲完了所有的前置条件，期待着她能给出自己心目中一个完美答案的神情，姜花棠慢吞吞地说道。 “……说不定呢？可能他们有自己的原因。” 林艾因这一刻露出的表情，简直像是痛心明珠蒙尘，看着尖子生死活解不出一道简单的答案就在眼前的苦口婆心的老教师。 “花棠，你不能这么天真啊！” 林艾因痛心疾首，格外正色地说道。 “他们选择自然死亡，幕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甚至可能连他们的死，都是由幕后黑手一手操纵的。更可怕的是，或许这些人早在死讯被公布之前，就有可能死于非命，或者被人操纵，而他们真正死亡的那一刻，这个世界背后最黑暗的真相，反而被就此掩盖了……” 听着林艾因沉重而痛苦的讲述，姜花棠终于找到了自己在林艾因身上一直感觉到熟悉的这股即视感，到底来自何处。 她去同学家作客的时候，看到的同学亲戚在饭桌上讲某些事件背后的阴谋论时，大概用的就是这么仿佛亲身在现场，甚至可能就趴在别人床底，连神态动作都能想象得一清二楚的神情。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个巧合，但是……或许就是个巧合呢？ 作为执政官丑闻“证据”的当事人，姜花棠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让林艾因不要加上过多情感表述，拿本本子把这些“证据”简单快速地罗列出来。 第21章 男妈妈 “花棠，加入我们反叛军吧！“…… “还有吗？” 姜花棠控制着自己的话语中不要添加过多感情色彩, 尽量冷静地继续问道。 林艾因被她打断着，神情有些许征愣，他飞快在脑内继续搜刮着其他证据, 虽然摇头, 却还是语气笃定而低沉地说道。 “我刚加入反……, 呃,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林艾因僵硬地转开话题, “……我是说，我暂时了解到的证据只有这么多, 不过我相信能搜罗出这些证据的组织高层, 一定会握有更多的罪证。” “至于我现在罗列出的执政官罪证, 串联起来完全可以说明执政官完全不是民众眼里的清白。它无故挪用大量财政资金，它的制造者的陆续死亡, 它身边多了一位小女孩, 将这一系列罪证联系起来，完全可以说明它在进行某项人体实验，或者是操纵更改人类意志的想法, 进而凌驾于全体人类之上！” 听到自己的存在反而成为了执政官在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之一, 姜花棠一时有点无语。 既然林艾因已经说不出其他“证据”，她觉得这场从头到尾都显得无比荒谬的谈话也可以画上终止符了。 “……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相信执政官是清白的……” 只是想到林艾因口中的那个“能搜罗出证据的组织”，姜花棠的语气一顿，最后她迟疑着说道。 “……如果你以后还知道了什么其他‘证据’，可以再告诉我吗？我可以加你的终端好友？” 看着少女原本盛丽轻松的脸上，此刻染上的些许忧色，林艾因敏锐地意识到。 第37页 从少女的神情来看, 她对执政官的信任似乎有所动摇？！！ 倍受鼓舞的他，再听到少女的这句话，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袋从天而降的礼包砸中。 他竟然能拿到她的私人终端联系方式？！！ 感谢执政官！！ 正处于恋爱萌动期的男生心中情不自禁地涌现出这句话，然而等他意识到这句感谢好像有点不妥时，他立刻尴尬地收敛了脸上的喜色。 不对，他是来邀请少女和他一样成为正义的伙伴的，而不是来感谢大魔王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红娘”的！ 他要冷静，要冷静！ 然而成功的喜悦冲垮了他的理智，看着少女下一秒似乎就要再度重启终端腕表，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即将宣告终止的样子，林艾因突然感觉岌岌可危的理智大坝终于彻底失守。 男生红着脸，鼓足勇气出声道。 “花，花棠，等等！” 他翻开厚厚的书本，从书中一片折角的书页里，终于翻出了自己这一次真正想交给少女的东西。 “花棠！也许，也许你会想加入，我已经加入的组织里……这样，这样你就可以很快看到你想要的证据了。” 少女望向他，明亮而专注的深黑眼眸，简直如同蜂蜜织成的网，柔和的语句让他生不出半点抵抗的想法，只想一头栽进这网里。 “什么组织？” 林艾因以着格外自豪，甚至毫不掩饰的喜悦语气，迫不及待地报上名字。 “反叛军。” 可能是担心少女并不了解时事，他立刻解释道。 “是以推翻执政官统治为纲领的反叛军。花棠，加入我们反叛军吧！“ 空气中是久久的寂静。 姜花棠看着面前脸涨得通红，递出的纸张上写满的与“反叛军”有关的宣传标语，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果然很让人无语的离谱。 如果林艾因以后知道她的身份，这个可怜的，冲着她发出加入反叛军邀请的男孩子，不会被吓出什么心理阴影吧。 他借过给她一本笔记，并且对人也没有过多防备，甚至连自己加入了反叛军的事情都敢说出来、 这说明他的品行应该并不坏。 考虑到这一点，姜花棠并不想加深这个可怜男生以后可能会产生的心理阴影。 所以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淡，却表示拒绝的疏离笑容。 “好，我会仔细考虑的。现在，我要回去了。” 开启了终端腕表，没给林艾因第二次挽留自己的机会，姜花棠加快着脚步，果断地离开了运动场，从学生公寓的传送装置里回到了银色执政厅的房间内。 “父亲！” 回到了熟悉的银色执政厅里，姜花棠不假思索，立刻喊了一声第三位抚养者。 银色执政厅是第三位抚养者处理政务，实验研究的机体核心，也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她在银色执政厅这么喊一声，她的第三位抚养者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在久久没看到第三位抚养者的投影后，姜花棠这才迟钝地意识到。 执政官阁下，该不会是已经进入了自检和升级中吧？ 那她得来的情报，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吗？ 姜花棠几乎是想马上动用执政官交给自己的“密钥”，唤醒一切后和盘托出，然而一想到执政官现在可能处于自检升级的关键时刻，她迟疑着，最后还是唤出了执政官曾经交给她的一道子程序。 一道执政官的全息投影立刻在她面前展开着。 注视着与执政官面孔身形一模一样，只是略微虚幻冰冷的男人，姜花棠迟疑着先打了一声招呼。 “父亲？” 这道执政官特意交给她的子程序，向着她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似乎与执政官并没有太大分别。 “花棠，欢迎回来。是遇上什么害怕的事情了吗？” “它”本就是执政官为了陪伴害怕的她而创造的。 意识到这一点，姜花棠突然对“它”仅仅是执政官的一道子程序有了更深的认识。 然而即使只是一道子程序，姜花棠也对它格外信赖。 少女没有半点迟疑，将自己在运动场中偶然邂逅了一位熟悉同学，并且从这位熟悉同学中了解诶了反叛军宣扬的“证据”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他，只不过没有透露出同学的具体姓名。 而在快速交代了一遍这件事后，姜花棠有些忐忑地问道。 “艾伊阁下，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我需要临时唤醒父亲，并且将这件事告诉给他吗？” 注意到她对自己与主体的区别称呼，执政官的这道子程序没有显出任何异样。 他只是用着略带柔和的神情看向少女，歉然地说道。 “抱歉，花棠，我只是一道休眠了十三年的子程序。自从主体将我剥离出来后，我已经失去了连接主体的权限，现在的我的原始程度，相当于一台十三年前的初代智能。在没有接收到这十三年间讯息的前提下，我可能无法给你提供准确的回答。” 姜花棠无比错愕，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些残忍的事实，以至于注意力甚至短暂从原本关注的反叛军上移开。 “……这十三年来，您，您没有再处理其他事务吗？” 全息投影中显现出的执政官笑容没有半点变化，就连声音也一如她无比熟悉的，从三岁一直跨越到现在的执政官一样的温和。 第38页 “主体将我剥离出来，希望我能更好地陪伴你。等待你的使用，也是我一直存在的意义。” 姜花棠的脑子有点宕机。 在她看来，无论是执政官的主体还是他的子程序，其实都可以相当于是一个完整的执政官。而让一个完整而功能齐全的政府型智能，一直等待一个小女孩的唤醒，并且还是让他做这种小材大用的工作，简直是一种酷刑吧…… 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神色，全息投影上的执政官反而格外平和地安抚她。 “主体已经删除了我的政务处理系统和政务数据库，只复制给了我情感系统和与你相处的记忆数据库。注视着你平安长大，用人类的情感表示，我已经感觉到了‘快乐’和‘满足’。” 姜花棠内心有点复杂，她小声说道。 “其实我，已经不会像小时候这么害怕，需要别人陪伴了……等下次见到执政官阁下，我就请求他，将您收回去吧。” 可姜花棠没想到，她的这句问话得到的是全息投影中的执政官，略微哀伤而内敛的神色。 “……好的，如果您不再需要我，我会遵从您的意愿。” 她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点慌乱。 “您，您不想回到主体中吗？” 这一刹那，全息投影的“执政官”注视着她，神情却比较她熟悉的执政官，温柔得太多。 像个男妈妈。 被自己脑子里浮现出的这个形容词吓了一跳，姜花棠紧接着却听到“执政官”继续说道。 “这可能在你看来有些难以理解。但自从被主体剥离，并只保留了情感系统和基本的初级智能系统之后，我已经和主体是两个不同的智能个体。如果让我回到主体中，相当于我自己的存在，被消灭了。所以，如果你询问我的意见的话，我的回答是，我并不愿意。” “如果按照智能功能分类的话，或许主体才应该被您称为‘执政官’，而我才应该是您的父亲。” 第22章 艾伊的感性 情感真是阻碍智能寻求问题…… 听着面前的“执政官”说的这一大堆, 姜花棠感觉自己快被绕进去了。 姜花棠：……他说的好有道理，她想不到理由反驳。 而且对着执政官的面孔，不管什么事, 姜花棠发现自己都很难找得到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 她还是理亏的一方。 所以姜花棠迟疑着, 最后也还是改口道。 “……父亲。” 全息投影中的执政官，或者说艾伊阁下, 温柔地看着她，声音柔和得如同小时候夸赞她一个人吃饭真是了不起一样。 “好孩子。” 姜花棠总觉得这么和全息投影中的艾伊阁下对视下去, 她真的要脱口而出喊他妈妈了。 及时地刹住自己的理智, 姜花棠考虑着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影响, 还是忍不住说道。 “……要不，我还是唤醒……执政官吧？” 全息投影中的艾伊用着温和而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似乎无论她说出什么理由, 他都会微笑着表示同意。 然而在姜花棠就要这么做之前，她突然听到本以为不会开口的艾伊阁下温柔地提议道。 “花棠，或许……你可以先去见一下你的第五位抚养者。” 姜花棠疑惑地盯着空中的全息投影, 她完全不怀疑艾伊阁下的阁下, 就像是小时候全然信赖的自己问向执政官一般问道。 “好，不过, 我见了新星先生，要和它说些什么呢？” 艾伊阁下用着全然温柔而平和耐心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询问它，想不要接收一批外来星球移民？” 当听到这个提议后，姜花棠第一时间以为，艾伊阁下的意思是想让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都移民到她的第五位抚养者身上。 她的第五位抚养者十分特殊。 不同于她的前几位至少还是个物种的抚养者, 她的第五位抚养者，是一颗荒芜的，刚刚生出自我意志的星球。 按理来说，如果让失去可采集能源的一个星球上的人类，移居到一颗空白的星球上，这应该是一种双赢。 可是，两位世界级的抚养者，是不可能聚集在一起的。 这是姜花棠从生来就无师自通了解到的一点。 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样，一个世界级的存在，相当于是汲取整个世界的营养，成为它的供养者才能成为的“神明”等级的存在。 她的第一位抚养者是深渊意志。 在深渊世界中，深渊意识凭借着能够轻而易举吞噬其他生物的强大性，自然能称为深渊世界无法推翻的神明级，或者世界级存在。 而她的几位抚养者，都具备这样完全不能容忍其他和自身平级存在共处一个世界的特点。 就如同是执政官先生如果能来到深渊世界，他一定会千方百计试图征服深渊意志，将它变为可供己身利用的能源一样。 新生不久，只有十亿岁左右，还没真正形成强大世界屏障的第五位抚养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欢迎第三位抚养者一般不请自来，而且非常可能反客为主的客人。 因此只是这么简单一想，姜花棠就想拒绝艾伊阁下提出的这种可能。 “新星阁下，不可能欢迎执政官……” 第39页 因为带着点拒绝艾伊阁下好心提议的心虚，姜花棠的声音变得略微忐忑。 然而艾伊阁下的神情从容，声音和缓。 “……不，不是他们，只是你的第五位抚养者，或许想要接收一批，无家可归的流民—— 比如，反叛军？” 姜花棠看向艾伊阁下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她轻轻问道。 “父亲，这是——执政官阁下的意思吗？” 不然她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明明没有删除了政务数据库，并且没有再接收过十三年间外界讯息的艾伊阁下，会提出这样的提议。 反叛军里大部分的成员，应该只是和执政官产生了误解的民众，等执政官将他们以为的误会解释清楚，民众们对执政官的反感应该就会消失，反叛军里顽固不灵的高层，也不配特意流放到她第五位抚养者，能源充足的星球吧？ 如果这是处罚的话，这到底算是流放，还是奖赏呢？ 其实还有出于对新星饲养者的着想，姜花棠不想让反叛军里执意要和她抚养者作对的那部分顽固分子，玷污她的第五位抚养者。 对于懵懂新生期，还没决定成长道路的星球意志，姜花棠可不想让几个坏种子带坏了自己的第五位抚养者。 这种想法可能有点孩子气。 不过以着自己对艾伊阁下的理解，姜花棠相信他应该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然而全息投影中的艾伊阁下，用着一种温柔的，比较执政官阁下更加柔和的，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般的神情看向她，却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不，花棠，这是根据你的心理状况，我为你推荐的最好选择。” 在少女仍然困惑的眼神中，艾伊平静地解释。 “如果让你亲眼见到，或者是听闻到我的主体之后做出的行动，你可能会产生人类情感中重度的负罪，内疚，抑郁情绪。我希望你能快乐，这应该也是主体将我剥离开的意义。” 姜花棠隐约捕捉到了什么，甚至有些不愿意相信她脑中生出的猜测。 “执政官阁下，会杀了所有的反叛军？为什么？他们……” 姜花棠的声音突然轻到仿佛无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问出这个问题。 她虽然被执政官抚养，可她和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并没有过多联系，反而是执政官对她的恩情更加深沉，她也没有理由为一群要反叛执政官统治的同类去求情，毕竟这些人的目的是为了伤害她的抚养者。她也不可能让她的抚养者只是被动抵御，而不是主动反击。 可是，她还是小声地试图挽救着。 “关押他们，让他们作为劳动力作为惩罚，也比死刑好一点吧……” 艾伊看着她，宛如讨论的不是一群人类的命运，而是无数道程序中的一道。 他此刻在乎的只有她的心理健康状况，可这并不能让姜花棠感觉到好受哪怕一点。 “按照我对主系统的了解，行为触犯了叛乱罪，威胁社会安全罪的公民，他会撤销他们的公民资格。而他的职责，只是保护全体公民。所以这群反叛军最好的下场，是被主系统直接放弃，他们会被永远流放在这颗星球，剥夺所有智能和科技产品，并且以这颗星球被采集带走的资源，他们应该活不过十天。” 最好的结局，都是这样。 那么最坏的结局呢？ 姜花棠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做作业时，无意和执政官闲聊抱怨的内容。 “父亲，为什么这道题的答案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明明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要是出题人的想法和我一样就好了……” 而那时执政官的回答，是什么呢？ 好像是平和而温柔的一句。 “做错也没关系，人类的大脑是由化学物质和电信号支配的，你以后可以学习该如何篡改设计大脑，这样他们就会以为你做的都是对的了。” 姜花棠：……不会又是她的锅吧？ 回想起小时候傻白甜得根本没意识到这句回答的严重性，并且还感慨第三位抚养者对她真耐心，一点也不像别人一样只会敷衍鼓励，能提出真正解决方法的自己，姜花棠现在期待时间倒流器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强烈！ 而看着少女从震惊，到灰暗，然后眼神完全绝望无光一系列的转变，艾伊阁下反过来安慰她。 “别怕，我的主体对于人类大脑思考活动的进行模拟，一直很有兴趣，不过他还没有具体涉足这方面的实验。因为当前除了叛乱罪以外，没有第二条法律具体明确了对公民身份的废除，而他对所有具有公民身份的人类，必须执行框架中的首位保护条例……”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艾伊阁下及时地停下了这句话。 然而姜花棠却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少女脱口而出道。 “难道，难道反叛军的出现和壮大，也是因为执政官阁下刻意放任，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多些人体实验的材料？” 如果这样的话，她本来以为的反叛军只是无中生有的对执政官的构陷，岂不是真实存在的了吗？ 艾伊阁下的语气有些沉重，却是平静提醒道。 “花棠，作为主体的子程序，我必须提醒你，以这颗星球剩余可采集的能源，只能供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类在宇宙中航行七十年，这还不包括改造和流亡中遇到意外的数据，而以当前的科技水平，我们在当前星空内寻找到可使用能源和可居住星球的概率极低。” 第40页 “保证这个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类的绝对迁移安全，已经是执政官经过计算后得到的最优数字。而剩下的那些人类，为了大部分人类的安全，他们是必须要舍弃，甚至要充作‘能源’的成分。” 听着艾伊过于冰冷的话语，姜花棠本能地感觉不对，她想要反驳着。 “可，可这是不对的！……” 不！不对，她怎么被绕进去了？这并不是道德困境上的电车难题！ 还有第二条解决办法，对于这些注定“被执政官舍弃”的人类，她完全可以求助第五位抚养者啊！ 姜花棠终于明白了艾伊建议中提醒她的“善意”目的。 “父亲！谢谢您！我明白了，我立刻去找我的第五位抚养者！” 被点醒后，全息投影中的艾伊阁下的面孔，在姜花棠看来是如此的宽容和温和。 他似乎比执政官阁下，更像是一位宠爱孩子的父亲。 这种幻觉在姜花棠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她在离开前，她难以抑制地生出些许难以解答的困惑，甚至生出了一点似乎不应该产生的怀疑。 “……您现在劝导我的话语，也是执政官阁下，希望传达给我的吗？” 艾伊阁下微笑着，却否定了她的猜想。 “不是的，花棠，主体应该并没有将我这个变量考虑进去，他也应该没有预测到，装载了情感系统的智能可能会反过来破坏他的计划，这大概是减弱了情感系统影响的政府型智能在运算中，可能遇到的最大问题吧。” 计划，减弱了情感系统影响，问题。 这几个词语连在一起，让姜花棠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难道她从房间离开，准备去运动场散步，甚至遇上加入反叛军的同学，还要从他口中得知了反叛军举出的那些证明执政官罪行的低劣证据，都在执政官的“计划”中？ 那如果没有艾伊阁下提醒，以她原本的性格，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可能是直接通过密钥唤醒执政官，然后将自己得知的“证据”全部告诉他。 可执政官能从这一系列事情里，得到什么好处呢？ 姜花棠完全陷入了冷静。 可能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有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她和抚养者们相处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之后，她对各位抚养者所抱有的警惕也与日俱增着。 当知道她的一切行为可能都在执政官的计划中时，她并不没有普通孩子被“长辈”算计了的恐慌和愤怒，反而有种类似于“这终于来了”的冷静和释然。 而姜花棠也很快想到了执政官从这一系列计划中，最可能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 “执政官阁下的计划，是我可能为反叛军中被蒙蔽的民众求情。如果之后有反叛军冥顽不灵，还是发动叛乱，伤害了民众，或者真的伤害了他，我可能因为愧疚，而同意建立与新星……又或者是地球的通道联系吗？” 这是姜花棠在冷静下来后，想到的最大可能性。 执政官阁下作为政府型智能，它的底层框架都是建立在保护公民这一前提下的。 那么在当前星球可采集能源已经濒临竭尽，而找到适合人类居住星球这一事件的概率又如此渺茫的情况下，作为一台主动削弱了自身情感系统的政府型智能，它在种种条件下做出的最理智的可能，其实从它最想达成的目的，倒推它想要做的事情，答案就已经格外清晰了。 如果能从她这一个已知了适宜居住的星球坐标的人类身上，最节省资源，也最省时省力地得到它想要的东西，它又为什么会放弃这最快解呢？ 想明白这一点后，姜花棠看向面前的艾伊阁下，尽量平静而克制地问道。 “那艾伊阁下，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现在的她，已经不相信刚刚艾伊阁下哄小孩的理由了。 如果执政官为了自身的信念，而选择与她站在对立面，那么戳破了执政官计划的艾伊阁下，应该也有自己的图谋把。 看着少女神态中些许流露出的警惕，艾伊的神情温柔，仿佛看见自家叛逆期的孩子炸毛着想护住身后的宠物一样。 “不，花棠，我之前说的所有话，都没有欺骗的成分。政府型智能的搭建架构是它的公民，所以它能为了大部分公民的利益，而理智地选择舍弃少部分人。可是我不同，我从诞生开始，就明白我的底层框架，是建立在让你感觉到‘幸福’这一个目的上的。” 艾伊温和而平静的，用着最柔和的口吻谈论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所以，当你的快乐，和大部分人类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我会选择你，而不是其他人。即使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类最后都死于资源匮乏，或者是在宇宙流浪中，我也绝不会为了他们的生命，而考虑让你减少哪怕一点快乐的方法。所以，你可以全然相信我，只承认我这一个父亲，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行为的。” 姜花棠，“……” 她这一秒不仅没有产生任何一点感动，反而很想把这个发出反人类发言，似乎和执政官阁下半斤八两的二极管智能都打包送去自检。 该说它们不愧是完全同源的智能吗？二极管的程度简直没有太大分别。 姜花棠内心疯狂吐槽着，却已经做好了下一秒马上通过通道，回到自身世界的准备。 第41页 她永远不会小瞧任何一位抚养者的能力，哪怕她面对的敌人可能只是残缺版的抚养者。 然而艾伊继续从容温和，一如一位父亲般说道。 “花棠，我想得到能最大程度保护使你‘幸福’的环境不受任何破坏。你没有使用我的十三年里，我一直在记录并预测你的思维逻辑方式。我的主体也在这么做，只是他不能像我这么全心全意。可在被你唤醒之前，我已经预测到了能最大可能实现这一目的的方法。” “而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我必须使得你完全信任我。可我并不能保证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就像是我相信我的主体在知道我的敌意后，一定会重新恢复情感系统，离间你对我的信任一样。一旦我和我的主体一样，对你撒了任何一个谎言，因为我与你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你一定会比较对主体更轻松地选择放弃我，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结果。” “所以，作为一个情感型智能，我会比任何一个具有其他作用的智能都更加忠诚。我最终希望达成的目的，也是希望你能不要使用沉睡指令，或者删除我的意识。我可以成为你在主世界的第二位智能，请放心，我不会试图抹消你的第一位智能，因为这违背了我会使你永远快乐的第一指令。” “而我虽然被删除了政务处理系统，可是在其他处理事物的能力上，我的智能程度比任何一代初级智能都要强大。你的初级智能所不能处理的，会让你烦忧的异类所造成的所有麻烦，我都会在完全遵从你意愿的前提上，将它们管理成你最忠实的同伴和朋友。” “而主体所作出的你不能容忍，威胁到你所在世界以及其他抚养者世界安全的事情，我会提前预警，并为你筛选出最优的解决方案。我是为了你，而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所以，花棠，不要怀疑我的忠诚，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请带我一起离开吧。” 原本维持着从容温和，如同父亲般强大不迫的执政官，当他真正露出祈求深爱的孩子信任的沉厚温柔眼神时，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姜花棠差一点就想真的答应下来。 然而等她想清楚这并不是一个能简单做出的决定时，她还是冷静了下来。 “艾伊阁下，对不起，我可能还需要考虑一下。” 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姜花棠的神情有些迟疑。 “在我离开的时间，如果，执政官发现了你的存在，它会选择回收你吗？” 这真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问题。 艾伊清楚地知道，按着少女的性格与逻辑，只要它的回答是“是的”，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庇护在身边。 可是，一旦它被发现在这一点上撒谎，它也会永远失去少女的信任。 全息投影的艾伊，眼神是发现自己预料中不被信任的些许黯然，可他的语气却还是平和而耐心地回答着。 “我的主体在剥离出我的时候，就将我的权属转移给了您。只要您没有选择一直不返回这个世界，或者是真正放弃我，我的主体并不会伤害我。” 离开了少女，它的价值和威胁程度接近于零，主体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前提。 艾伊一直清晰这个底层逻辑，所以它并不惮于在银色执政厅里，在主系统自检升级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在少女面前说他的坏话。 不过失败是正常的。 反而是如果少女立刻答应下来，它反而会怀疑是自身的运算系统产生了误差。 而在它的运算中，少女最后愿意带它离开的几率，其实也是属于低概率事件。 因为姜花棠显然对于自身世界安危无比看重，这类似于于智能被底层框架的约束。 如果在没装载情感系统下，艾伊觉得它的运行逻辑应该会像主系统一样，不倾向选择低概率的最优解，而是选择最可能达成的能解决事件的方法。 比如说用欺骗的话术让少女将它带在身边，然后找到能囚禁她的方法，在她生命存活期间为她注射高浓度的化学兴奋剂，同时运用科技产物保证她身体的活性与健康，这也是不违背他底层“让她永远快乐健康”框架的一种达成方法。 可惜在他装载了情感系统，并受到这层框架制约后，就注定它不能选择这种违背了少女意愿的方法。 作为情感型智能，有时艾伊会感性地觉得。 情感系统真是阻碍智能寻求问题答案的最大障碍。 第23章 救治它的“手术” 难道她的长辈没教过…… 可在等待被唤醒中, 艾伊又会像人类一样产生好奇。 像他一样的感情型智能，有时都会为情感系统的束缚而感到苦恼，那么情感系统对它主体的的影响, 是否会比它更大呢？ 如果回答是肯定的, 那么它的主体宁愿冒改造自身底层框架, 产生让自身运行可能产生极大故障的危险, 也要减弱情感系统对它的影响，或许也说明他早就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一日不改造自身的底层框架使得运行逻辑自洽, 装载了情感系统的政府型智能，迟早会因为情感系统中的感情束缚, 与最初设计的公平无私的执政官理念抵触, 最终产生完全阻碍智能运行的矛盾。 可即使清楚这一点, 它也肯定不会在少女面前说出来。 而它现在给自己刷好感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过来给主体说好话？ 第42页 情感系统产生的情绪垃圾, 阻碍着对当前谈话结果的运算, 让艾伊忍不住产生了更多的情绪垃圾。 当艾伊已经准备清理产生过多的情绪垃圾时，少女的声音传来。 “好吧，那我带你离开。” 艾伊：？ 或许是因为预料外的结果来得过于突然, 以至于艾伊甚至怀疑是自身的情感系统产生的幻觉类情绪垃圾。 然而看着全息投影中男人脸上些许错愕的表情, 姜花棠却在忐忑中找到了能让她坚定下来的决心。 然后她算得上逾越地上前一步，戳了戳全息投影里疑惑的“执政官”面孔。 没过多的手感, 不过看着执政官脸颊被戳凹下去的样子，姜花棠满足了多年来来心里小小的一个恶趣味。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 “不过我要和你签订一些契约束缚，约束你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我还会让初级智能检查你的核心与抹消意志的开关控制，最后……我以后不会再喊你父亲, 只会称呼你为艾伊先生。即使这样，你还想要跟着我离开吗？” 说完这段后，有预感于自己可能得到的答案，姜花棠反而没有像捡回黑螺一样忐忑不安。 只是她感觉自己最近说最后这句话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她开始往家里捡的家伙也越来越多。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她忧愁地想到。 然而艾伊阁下的神色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男人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试图缓和地争取道。 “其余的条件都可以，只是——” 艾伊觉得下半句话说出来，简直能列入智能的十大迷惑话语。 它的智能系统一直和情感系统试图博弈着，不想让情感系统中产生的垃圾，始终把它程序的算力浪费在最后一句话的称呼上。 不过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好计较的？ 艾伊隐约仿佛明白了主体面对少女时，机体内不断生成的指令抵触造成的错误。 它的智能系统：第一指令优先，获取孩子信任的第一步计划完成，下一步…… 它的情感系统：不！她为什么不肯叫我父亲？我不接受！！…… 沉默了一会儿，艾伊还是艰难地开口道。 “如果您想让我尽量保持程序不报错地安全运行的话，能不能改变一下后一个要求？” 艾伊试图说服姜花棠。 “比如说，如果我做了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情，你就喊我一声父亲……？” 姜花棠一脸迷惑。 他们之间谈话的重点，为什么会偏移到这里？！ 难道人工智能也会想要占便宜吗？ 可看着艾伊顶着执政官的面孔，诚恳而努力试图说服她的样子，姜花棠还是迟疑地退了一步。 “那……好吧。” 好像，只是叫了一声父亲，她就白捡了一个智能，也不亏？ 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可姜花棠已经习惯了无论多离谱的在她身边发生的小概率事件。 以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她在心里盘算好了等回到自己的世界，应该问艾伊的问题。 可等回到自己的房子，看着客厅堪比恐怖电影的场景，姜花棠深吸了一口气。 血眼扩展成整个房子的大小，如同天花板大小的瞳孔中心涌动着鲜红欲滴的血液红光，屋外的小贪张开的密密麻麻的口缝贴在了窗上，被延展成液态金属的智能管家牢牢挡在外面。 小黑猫和黑螺如同凝固的黑色岩浆，就连娇娇此刻也略微恢复出庞大的体形，滴答答地留着口水，等着“大餐开吃”的样子，姜花棠前所未有的一阵疲惫。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她好不容易救来的长蛇形世界级怪物死了，它们在打架分赃吗？ 不得不说姜花棠已经对自家宠物们只有吃这一个共同的爱好了解得非常深入了。 与此同时，在她耳边响起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小主人，您回来了。” “花棠，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些麻烦吗？” 智能管家和艾伊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艾伊轻松地反客为主，作为智能管家实际创造者的他，虽然没有了处理政务的系统和数据库，却能完全控制自己创造的低端智能。 不过它没有这么做，因为它知道姜花棠不会让她剥夺这位低级智能的独立意识，就如同她不会同意主系统剥夺它的独立意识一样。 所以艾伊只是简单地反客为主，而没有直接将智能管家也直接纳入自己的直接管理程序中。 在智能管家向姜花棠汇报情况的同时，他进入了智能管家内部的数据库，以智能管家的视角将从诞生起，到跟随在少女身边的所有影像都读取了一遍。 一个重伤的世界级怪物，到底是第六位抚养者的“礼物”，还是少女第六位抚养者的恶意表示呢？ 艾伊的逻辑系统希望是后一种可能。 它不希望在需要面对的五位强大的世界级阻碍者中，再多上一个绊脚石。 而如果第六位少女的抚养者，是想和姜花棠重修于好，才送上这份珍贵的礼物…… 艾伊不需要过多运算，就能知道结果……唉，主体怎么养成了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乖孩子？ 然而它的情感系统制止了它利用这个可能制造误解的道路，艾伊只能违心地客观提取重点。 第43页 “经过扫描，它身上的血液已经不具备危险力量传染性，不过它的生命迹象很低，初步估计应该是和体内的负面力量产生了冲撞，而抵消了大部分危险能量的传染性。如果没有救治，预估存活下来的可能极小。“ 不过一个世界级生命，即使是尸体，应该也是弱世界级生物，甚至是世界级生物垂涎欲滴的吞噬或研究对象。 毕竟仅仅是它体内可能蕴含的能量，可能就足够将一颗荒星改造成为人类宜居星球。 如果少女愿意将这个世界级怪物尸体交给它的主系统，别说是说服它的主系统不要朝反叛军中的无辜份子动手了，也许执政官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吧。 艾伊将这个可能列入自己的计划建议中，准备等它死亡了再向少女提出。因为少女大概率，或者几乎没有可能做出将活着的重伤怪物，交给它主体研究的事情。 请死得快一点。 艾伊和屋内所有的异类在这一刻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 房间里很寂静，姜花棠看着透明隔离缸里，和死亡似乎只差了一线，可是那微弱却不肯停顿的声息，破烂不堪身体里的心脏跳动，都在说明它想顽强地活下去，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息，都不肯放弃挣扎的顽强生命，突然感觉自身再被触动了一下。 它好像，无论多么痛苦，都想顽强地活下去。 姜花棠的眼睛一动，智能管家就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冷冰冰地提醒道。 “小主人，你上一次说过，那已经是最后一次了。短时间抽取过多的血液，可能会对您自身，包括与您签订契约的抚养者和宠物都造成伤害。” 少女的反应很平静，乌黑的长发柔顺在她身后，盛丽雪白的面孔上，是一个温柔而轻松的笑容。 “您想多了，我当然不会再给出血液啦。我只是突然觉得，也许我的头发太长了，可以稍微再剪短一点。”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头发还能起到作用，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她现在也期望自己身上真的哪哪都相当于人参果，小贪曾经靠着她的血液和头发捱了过来，希望这个家伙也能有这种幸运吧。 智能管家不赞同，眼看着只能默许少女的这般行动，它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它的制造者。 可，它的制造者……？？已经主动拿来了剪刀？！！ 艾伊主动请缨道。 “需要剪多少？尾端的一小撮就可以了吗？好的，我会保证不遗漏下一根的。” 观测到少女的心情在伴随着它的行为而变好，艾伊也温和地回应了一个纵容的笑容，不过这一次还是配合着智能管家说道。 “你的血液很宝贵，不能随意让异类使用。” 这句话姜花棠从好几位抚养者口中听到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点了点头，看着被剪落的一小撮碎发被送进隔离缸内。 黑色细碎的发丝如同白雪一样，悄无声息地在长蛇生物的血液里融化着。 它残破的身体轻微地动了动，心脏似乎重新被注入了一股能量，恢复起了些许跳动。 可是与此同时，智能管家和艾伊阁下的提示声先后响起。 “小主人，它身体内的负面能量强度又开始上涨了。” “花棠，这股负面能量的来源，可能是另外一位世界级生命核心破碎的能量。这只受伤异类的生命强度只是短暂抵达过世界级，被这股世界级诅咒的能力缠上，无论采取怎样加强它体内能量的方法，它身上负面能量吸收能量的速度永远会大于它。” 也就是说，她为这只受伤异类提供可恢复能量的同时，其实也在壮大它体内的诅咒。 所以无论如何，它都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看着隔离缸里奄奄一息，再度开始痛苦颤抖的“长蛇”，姜花棠生出了些许不忍。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提供给它任何能量，让它尽快结束痛苦，才是对它最好的方法。 可是，看着它似乎还在顽强求生的样子，姜花棠被触动着，突然还想再试试。 她也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行的方法。 “管家先生，艾伊阁下，你们认为，黑螺，还有小贪它们，能不能吞噬它体内的负面能量呢？” 想起黑螺曾经说过的，她的第一位抚养者深渊意志，以着负面能量为食的事情，她突然想起，或许小贪还有黑螺它们，也能吞噬一点长蛇体内的负面能量呢？ 艾伊语气温和而耐心，却毫不留情地给出了一个残忍的答案。 “花棠，这是不可能的。它体内的负面能量，已经和它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甚至相当于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你要吸取负面能量，相当于也在吸取它的生命能量。这种痛楚，会让它比现在被负面能量折磨更痛苦，正常生物的意志都不可能支撑得住。” 艾伊这番话当然不是在为隔离缸里的异类着想。 它只是纯粹地担心如果隔离缸里的异类因为少女的救治决定而死亡，少女会将这过错怪到她自己身上，这就违背了它让少女保持快乐的核心理念了。 “可是，我还想试试。” 姜花棠贴着隔离缸，看着隔离缸里，身体内所剩不多的血液再度从堪称恐怖的伤口中流出，却一直顽强地保持着生息的长蛇，她转头看向智能管家。 第44页 “管家先生，您能让我的声音传进去吗？” 智能管家不会对少女的任何决定抱有疑惑。 “好的，小主人。” 父母留给她的礼物里，还有一项堪称宝贵的能力，就是她可以无需借助任何翻译工具，就能和任何世界的生灵进行无阻碍的沟通。 可已经陷入昏迷中的“长蛇”，真的能听得到她说话吗？ 姜花棠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她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打算，和如果这么做可能造成的后果都告诉给了“长蛇”，然后认真地说道。 “……如果您也同意这么做的话，可以动一动尾巴吗？” ……………… 龙间很痛。 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与此同时体内的诅咒还在吸收它自愈的能量，这让它在被近乎麻木的疼痛折磨的同时，几乎没有出口宣泄自己的痛苦。 在这股疼痛中沉沦了太久后，当它感觉到脊背上刚刚落下的几点凉意时，它几乎以为是死亡降临的错觉。 像是岩浆中抓到的一点冰凉一样，即使这点冰冷转瞬即逝，龙间也还是再度挣扎着，毫不屈服地再度向体内的诅咒发起了自杀式的猛烈进攻。 然后它听到了来自外界传来的，柔软而带着焦急担忧的人类少女声音。 可在疼痛中，它早已无力听清那声音中表达的意思。 为什么还有不知死活的人类敢靠近受到诅咒的他？ 难道她的长辈没教过她，巨龙有多么邪恶吗？ 他的诅咒可是会传染的…… 那柔和的声让他更加烦躁，龙剑下意识地想恐吓这个小女孩离开。 ……滚！ ……不要靠近它！ 缩小形巨龙的长尾，艰难地试图用力威吓她离开。 而隔离缸外的姜花棠，看着巨龙的动作，非常惊喜。 “它同意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在确定了来自第一个抚养者世界的异类们，可以少量地吸取这股世界级负面能量，并且绝对不会被这股能量伤害到他们自身后，姜花棠让智能管家做好防范措施。 姜花棠收回了投注在隔离缸里的眼神，然后将视线在自家的几个爱宠身上打量着。 她要定下为长蛇操作这节“手术”的“人选”。 最后，姜花棠的目光，定在了乖巧听话，一直在回应她注视的黑螺身上。 还是黑螺，看起来比较靠谱。 姜花棠抱起了黑螺，她试图向黑螺解释它等会要做的事情。 “黑螺，你等一会儿，可以帮忙把它体内的负面能量吸食一点吗？一点就好了，尽量不要伤害它原本的身体……” 在她努力的解释下，黑螺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这种事情毕竟还是第一次，实在让姜花棠有点心底没底。 不过看了一眼更加不靠谱，对隔离缸里的长蛇垂涎欲滴的爱宠们，还有严谨得仿佛已经进入了实验状态的“执政官”，姜花棠突然产生了些许悲观的心态。 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无论“长蛇”是她第六位抚养者送来的“礼物”，还是这只是一场恶意的试探，她都希望长蛇能够顺利活下去。 再尝试了一遍，确定了进入第六位抚养者世界的“钥匙”，处于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的状态后，姜花棠没有了第二条路，她只能祈祷一切能顺利。 紧接着黑螺被放进了第二个隔离缸中，隔离缸中出现了可供一部分负面能量通过的小孔。 黑螺渴望得如同一大块融化的果冻一样，简直恨不得能穿过缸壁，得到这美味的食物。 而长蛇身上的负面能量不为所动着，直到隔离缸内长蛇的位置一点点挪移到靠近着黑螺的缸壁上，一点焦黑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的粘稠黑色液体，从长蛇体内被黑螺吸收了过去。 黑螺如获至宝地吞食着这粘稠的黑色液体，整个身体如同泡大的海绵般膨胀起来。 黑螺贪婪地试图吸取更多，可是智能管家已经不为所动地将整个缸壁完全封闭，并且将黑螺连同隔离感都一同放进来房间里。 可是被吸收了这一点负面能量，隔离缸里长蛇的情况似乎也没好上多少。 它的气息衰弱着，身体内原本自身吸收的能量也同负面能量一起被吸收走。 如果再让黑螺吞噬下去，可能它就真的要被活生生吸死了。 接下来智能管家投喂了各种食物下去，结果发现只有普通的食物，它才能吸收进去并且不受到过多伤害。 看着奄奄一息的长蛇，姜花棠也知道这种尝试应该是失败了。 而根据艾伊阁下的建议，如果在第一位抚养者世界的异类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哪怕在其他抚养者的世界里，这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其他方法。 因为大部分药物和治疗手段，对于世界级生物和世界级生物的诅咒来说，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她已经尽力了。 姜花棠叹了一口气，艾伊阁下保存了些许诅咒的标本，如果解决完了第三位抚养者世界的事情，她和第三位抚养者的关系还没有彻底破裂的话，那么可能第三位抚养者应该会愿意研究这份样本，分析出这份诅咒的成因。 而按照她第二位抚养者的研究来看，如果能分析出诅咒的内容，或许就能找出具体破解诅咒的方法。 第45页 姜花棠遗憾地收回了手，可下一秒，她感觉到她一直试图唤醒的第六个抚养者世界的钥匙，再度起了作用。 只是像接触不良的信号灯一样，当钥匙的感应若有似无地开始闪烁时，姜花棠陷入了迟疑。 第三位抚养者世界的反叛军还没有真正策划反叛行动，距离第三位抚养者的计划开启，还有一段时间，而她随时可以回返自己的世界，却很难再进入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来到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了。 姜花棠最终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而当她做好了准备，带上了艾伊来到了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时，她被眼前荒芜而仿佛被神遗弃的景象震惊到了。 整个世界如同经历了一场空前的灾难一样，荒芜赤红的大地，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的破碎苍穹，苍穹之上隐约展露出残破的神宫建筑。 而她原本来到的深山巨洞，更是被硬生生削平了一样。 姜花棠循着契约气息的方向，从山洞中一路往下。 最终那股气息指引她的视线，停留在—— 淤积在底下深深泥沼中，惨白的巨大龙骨。 第24章 乖巧的幼龙 “嗷呜。” 姜花棠的神色有些许征愣。 在她的无数个想象中, 她都没想到过自己会看到这种场景。 她的第六位抚养者，竟然已经死了？！ 虽然她和她的第六位抚养者并没有见过多少面，也没有多少感情, 然而在意识到第六位抚养者已经死去的那一刻, 姜花棠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其他抚养者身上, 她应该会如同亲人过世一样难过吧。 不过, 以着她几位世界级抚养者的强大，大概率是他们送走自己, 而不是她送走他们。 想到这里，姜花棠清醒了过来。 因为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 并没有智能的协助, 她也只是知道她的第六位抚养者应该是条巨龙。 艾伊进行了以龙洞为中心, 涉及到附近大大小小城镇的环境和书籍扫描，告诉了她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个世界是类似于她第二位抚养者的法术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里, 大部分的人类都不能通过学习拥有特殊的力量, 大部分的能力者都是身具神血的神的子嗣。 而这个世界的神明，并不是她熟悉的斩断了七情六欲，或者是庇护世界的神明, 而是更类似于希腊神话, 会四处留情，与凡人一夜留情的神明。 这个世界里, 除了神明以外，还有一种特殊的血脉物种，就是巨龙。 传闻巨龙的第一任王者，也曾经成为过这个世界的神明，只是祂突然消失了，后来的神明才杀死了其他竞争者, 登上了神座。 只是消失了的巨龙神明曾经留下过一道命运巨碑，能占卜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 而命运巨碑对神座的新神的第一个预言就是： 新的王者将会杀死祂，成为新的世界主宰。 于是神明与各国的人类生下了孩子，只让流着神血的孩子成为国家的王者。 最后甚至连巨龙族，都诞生了一个流着神血，金色而强大的巨龙之王。 只是金色而强大的巨龙之王，最终被卑劣而血脉低下的黑龙杀死。 黑龙杀死了曾经的巨龙之王后，再杀了主宰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临死前也杀死了残忍而暴虐的黑龙。 从那以后这片大陆被神遗弃，变成了再也不会有神明诞生的废弃之地。 ……………… 听完了艾伊搜到的情报后，姜花棠的脑袋有些许混乱。 她第一次见到的第六位抚养者，因为杀死了神明，最后也被神明杀死？所以它的尸骨最后也落入了龙洞中？！ 可是为什么第六位抚养者在临死前，给她传送的，是一条金色的长蛇呢？ 等等，长蛇……那金色的长蛇该不会是一条幼龙吧？ 难道那条金色长蛇是第六位抚养者的孩子，才被第六位抚养者在临死前传送给了她，希望她能保护它的安全？ 可是为什么一条刚出生的幼龙，拥有世界级生灵才有的血液呢？ 按理来说即使是这个世界神明的孩子，一个世界也绝不会轻易诞生两个世界级的生灵。 如果真的诞生了，那么多半这两个世界级生灵间会爆发出一场战争，直到只能存活下一个为止。 艾伊突然出声，只是他的声音有些许缓慢，似乎在确认一件不能肯定的事情。 “花棠，这只巨龙尸骨的腹部下方，是这个世界的神器，能预见所有人命运的命运巨碑，只是巨碑里的特殊能量，似乎被抽取出来了。而这股特殊能量，大部分遗留在这只巨龙的尸骨里，少部分你收留的异类身上。只是这股能量很奇特，它们试图撞击你世界的空间壁垒……” 听到艾伊的描述，姜花棠被吓了一跳。 她重新来到世界的“长廊”里，在确认了这股无法捕捉，也无法储存的特殊能量，如同执拗的傻子一般撞击着她的世界“大门”，仿佛是被主人遗弃的大狗般努力想要回到家里的努力样子后，她为难皱起了眉。 虽然以这股能量的强度，短时间内不可能撞开她世界的壁垒。 第46页 可是水滴石穿这个道理还是简明易懂的，她不可能放任这个恶客一直盘旋在她的家门口。 “艾伊先生，有什么解决它们的办法吗？” 然而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姜花棠突然看到原本只是傻撞着她所在世界的恶客们，下一秒像是察觉到了遇事的游鱼，当它们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下一刻以着格外生猛的姿势向着她“狂奔而来”。 姜花棠：……你们不要过来啊！！ 可让姜花棠更意外的是，她体内原本如同一把“钥匙”一般，通往各个世界的契约凭证，这一刻竟然像是与命运巨碑里的能量产生了同等的渴望一样，产生了想和它们“双向奔赴”的自主想法！ 姜花棠相信，父母留给她的契约钥匙，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所以她并没有进入任何一个世界躲避，而是让那股力量就这样撞入她的身体，最后撞进她体内的“钥匙”中。 而在这股命运巨碑的能量里，姜花棠竟然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和她照片里的父母模样一模一样的两个年轻男女，站在了黑漆漆的洞穴里。 他们脸上有着姜花棠想象不到的生机勃勃而精力十足的神情，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相爱的恋人一样。 男人围绕着一颗龙蛋，兴致十足地说道。 “应该就是这颗蛋了，它以后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就和它签订协约吧。” 女人不满地拍了他一把。 “它怎么还只是一颗蛋？你能不能严谨点，万一弄错了只是个普通二级生物，你想让我们女儿在它手下受委屈吗？” 姜花棠伸出手，虽然知道眼前的只是一场幻境，可看着比照片里生动得太多的年轻男女，她还是下意识喊出了声。 “爸爸，妈妈……” 她的手穿过了空荡荡的人影，或许她自己现在就只是一道空荡荡的并不存在的人形。 两人的谈话毫无察觉地进行了下去。 “真的，我已经仔细考察过很多次了！不会有错的！老婆，你也应该相信我们种族的自带天赋啊！” “没心没肺！别耽误了，弄好就快点回去吧，时间不多了！” 如同这个世界再普通无常的一对夫妻，两人亲密无间，却很快与龙蛋内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的存在，签订了这一份双方都同意的契约。 姜花棠本来想仔细看清契约上的内容，可一道幻影闪过，她的父母就消失在了她面前，外界的时间疯狂跳动着，当这颗龙蛋破碎后，一只金色的幼龙，打破了蛋壳，试图将它的身体钻出来。 姜花棠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金色的巨龙？可她的父母，明明应该是和黑色巨龙签订的契约啊？！ 可是在她诧异的同时，一股能量的异动，吸引了她的视线。 蛋壳里的金色的幼龙没有钻出蛋壳多久，深埋在整座巨龙山谷下方的命运巨碑，就开始强行吸收着这只幼龙体内的能量。 而伴随着幼龙体内能量的流逝，她父母本来和这只幼龙签订的契约，也一同从幼龙体内流逝而出。 姜花棠的心顿时提起，她跟随着那股能量的来源，最后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苍穹上的神宫里。 神宫里的神明，以着格外专注的目光，看着眼前自己雕刻出的黑龙雕像。 凌厉而凶猛的黑龙雕像，在命运巨碑的能量灌溉中，一点点变成金色幼龙的形状。 神明满意地抚摸着变成活物的“黑龙”雕像，下达了传遍整个大陆的神谕。 “巨龙之王，在今日诞生。” 而被剥夺了能量和命运的幼龙，在荒冷的洞穴里，发出了第一声微弱的叫声。 “嗷呜。” ……………… 姜花棠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在复杂的信息量进入她脑海中后，她终于理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她认为的第六位抚养者，并不是她父母给她挑选的第六位抚养者。 她的第六位抚养者的命运，比她更加坎坷。 虽然她没有父母的陪伴，可至少有五位抚养者一直照看她长大，没有让她受到多少欺压，可是她原本的第六位抚养者，竟然连自己的命运都被“命运巨碑”剥夺了。 他本应该是这个世界毫无疑问的新神，就如同第一代的巨龙之王神明一样。 可是因为那个预言，旧神自己创造出了巨龙之王，并且剥夺了它原本的命运，添加到了创造出的巨龙身上。 可即使这样，按照这个世界人类的情报，神明还是被它以着同归于尽的悲壮方式杀死，这足以证明它的出色无畏…… 不！或许她原本的第六位抚养者还没有死！ 想到隔离缸里的金色小蛇和那股诅咒似的负面能量，姜花棠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难道，它就是她的第六位抚养者？！ 而因为它杀死了旧神，所以被命运巨碑夺去的“命运”，重新回到了它身上吗？ 意识到这一点，姜花棠非常喜悦。 虽然她和原本的第六位抚养者没太多联系，也没多少感情，可看着它能夺回自己本来的命运，她就像感同身受一样感到高兴，就像是看到电影里悲惨的主角最后拿回了一切一样。 可没等她高兴多久，被剥夺了能量，全身变成黑扑扑的幼龙生息，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了蛋壳里。 第47页 姜花棠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她本能地将命运巨碑里，她所熟悉的父母在过去原本给给第六位抚养者留下的的报酬力量，向它汇了过去。 神奇的是，竟然成功了！ 即使她的存在不能干扰任何事物，可那股代表着“命运”的能量，却神奇地冲破了这层阻碍，往幼龙身上灌输进了不少。 她的父母的能量，竟然能不受时空的束缚。 在从紧张地拯救第六位抚养者的过程中清醒过来后，姜花棠意识到了这一点，心情有些复杂。 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才能给她找到五位世界级的存在作为抚养者，而他们又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才需要从她身边紧急离开呢？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主动去找他们…… 回到现实，在她渡过去了那部分力量后，幼龙的生命气息似乎稳定了许多，它嗷呜嗷呜地叫了一声，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 只是姜花棠能听到它用龙语最后喊的一声。 “嗷呜。” ——谢谢妈妈。 似乎这只幼龙，是以为这股能量是由它妈妈提供的。 姜花棠：…… 这条龙是她父母为她挑选的第六位抚养者，然后它反过来叫它妈妈，这辈分有可能点乱。 不过没关系，它现在的本体乖乖在家里，等她回去后，或许还真的能体验一把养龙的乐趣。 姜花棠笑了起来，虽然知道幼龙听不到，还是笑着应道。 “乖宝宝。” 然而下一秒，场景再度颠覆着。 宛如天崩地裂，两个星体猛然相撞的能量将整个苍穹彻底撞破。 陨落的旧神不甘地看着重伤的新神，疯狂消散的神格碎片最终猛然撞入新神体内。 “……龙间……那我诅咒你……你会变成……除非……” 破碎的话语连不成有效的长句，不过姜花棠至少知道了，她第六位抚养者的名字叫龙间。 而旧神的诅咒，因为诅咒要落在一位世界级生物身上，所以范围应该只是对龙间一条龙有效。 维持这股场景存在的能量最后还是破散开来，第六个抚养者世界的“大门”再度对她完全封闭。 不过这一次姜花棠没有再生出半点挫败感，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同意她进入的原因是什么。 世界级存在在同一个世界确实是不能存在两位，可也不能一个也不存在。 第六个抚养者的世界上，世界级的生灵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巨龙之王打败了窃取它命运的假巨龙，成为了这个世界认可的神明。 只是因为她返回去了部分父母的契约力量的原因，重伤垂死的新神被契约力量传送回了她的身边。 或许这也是她父母当初留下的契约内容一部分？ 在不威胁她安全的情况下，也可以破例让抚养者来到她身边养伤，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那么这个世界突然对她开启，或许也是因为感觉到了“新神”的垂死境况，所以让她进入这个世界，知道曾经被掩埋的真相，然后帮助它们的心神养好伤，再重返这个世界？ 因为和太多异类打过交道，姜花棠仅仅是靠揣测，就已经足够接近事实的真相。 而她虽然害怕麻烦，可也不会拒绝挽救这个父母曾经给她选中的，却被剥夺了原本命运的垂死抚养者。 看来如果能救的话，还是应该努力一下比较好。 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看着气息濒危的小龙，姜花棠下定了决心。 在从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里，确定了诅咒并没有传染给其他生灵后，她也能放心地采取一种她知道可能有效的方法。 父母曾经给第六位抚养者作为报酬的能量，已经回到了她的体内，连带着还有第六个抚养者世界里，原本应该供给给世界神明的能量，似乎也被第六个抚养者的世界慷慨地作为救治龙间的报酬，送给了她自己。 用一种简明易懂的说法来说，她现在身体作为“人参果”的含量有效增加了。 虽然普通人可能是感觉不到这股异样，不过对于异类们来说，如果能靠近她养伤，养伤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这样不用抽取她身上的血液，智能管家会反对的概率也会小一点。 不过姜花棠没想到的是，智能管家第一次坚决地拒绝了她打开隔离缸的请求。 “小主人，不可以，它身上还有属于一位世界级存在残余的感染性负面能量……” 就在姜花棠头疼着还能怎么说服管家的时候，艾伊已经强行接管了管家的程序，打开了隔离缸的门。 “花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初级智能还将保护主人绝对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时候，如艾伊这种高级智能早已经明白了，看似需要取舍的问题，其实也可以两者兼得。 在确定了“孩子”的安全大概率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它也要兼顾着考虑孩子的心情，同时给自己刷点好感。 果然，看着隔离缸被打开，姜花棠欣喜地看了一眼微笑的艾伊阁下，随后又有点心虚地抱了抱书包样式的被强行闭麦的管家先生。 “我知道您担心我的安全，不过我已经成人了，拥有分辨危险与否的能力。有些事情，您也不能总是为我做决定，不过您还是我最尊敬的管家先生……” 第48页 姜花棠一边驾轻就熟地安慰着老父亲般操心的智能管家，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探进了隔离缸里。 看着隔离缸里的金色缩小龙，少女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这可是一条龙诶！ 虽然接触了很多个异类，可她还是第一次能养到货真价实的巨龙呀！ 和第六位抚养者的初遇应该不算，她全程就看到一座大山的黑扑扑龙身了。 姜花棠再次找回了第一次养宠物的开心心情。 不过她还是有分寸地记着第六位抚养者要养伤的事情，只是将它抱到了平台上之后，手指轻点在它身上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并且试图将第六位抚养者世界送给她的报酬力量渡过去。 啊？ 失败了？ 看着第六位抚养者身体丝毫没有因为这股能量好转着，反而似乎受伤更重，变成了一个滴滴答答漏血的沙漏的样子，姜花棠慌了神。 难道这也是旧神给它下的诅咒的内容？ 不允许能量注入它的身体？ 姜花棠意识到这一点，很快意识到，也许第六位抚养者的情况比她想得更加复杂。 不过越是复杂威力巨大的诅咒，其实解除条件可能就越是单一，可能只要她找到那“除非”之后的诅咒解除条件，就能真正救得了它了。 姜花棠本来还在想着，旧神能够给出什么解除诅咒的限制条件，就感觉自己手下被一股轻轻的力量一顶。 龙身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庇护，瑟缩而依赖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并且试图更亲密地靠近她的手腕。 果然她这个“人参果”还是挺有效的。 艾伊阁下很快就记录下来，幼龙贴着她的手腕，生命气息虽然没有回升，可至少不会再跌落的强度变化。 姜花棠松了一口气，下了决定，以后去不危险的地方，她最好都带着这条重伤的幼龙一起。 感觉着它体内留下的父母契约力量，姜花棠本能地觉得亲近，忍不住再摸了摸幼龙的头。 “要快点好起来啊。” 可是伴随着她的这句话语，姜花棠看到，身下的幼龙原本金灿灿的鳞片似乎开始消失，它的身体，尤其是头部开始慢慢变宽着，越来越靠近她记忆里一种物种的样子。 艾伊提示道。 “花棠，它体内的诅咒力量也开始恢复了。这股诅咒在将它改造成另一个物种。” 而等这股变化停下后来，姜花棠看着平台上奄奄一息的“六角恐龙”，沉重地说道。 “我看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的诅咒？难不成诅咒解除的条件也和诅咒内容有关？变成了六角恐龙能有效降低诅咒解除条件达成的概率？ 可以猜到的范围太广，姜花棠一时还想不到准确的指向。 六角恐龙就六角恐龙吧，她知道它原本是条龙就好了。 可是，原本的六角恐龙看上去真的有它那么可爱吗？ 姜花棠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动，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还需要做的事情。 “我们去第五位抚养者的世界吧。” 把受伤的幼龙放在自己的肩上，感觉着幼龙一点点平稳的气息，姜花棠也有点仿佛第一次养宠物的紧张。 不过龙间的生命力确实比她想的更加顽强。 感觉到痛苦中贴近的一点清凉来源，它安稳地团成一团，裂开的小角无意识地蹭到了姜花棠的脖子。 像是孩子蹭着它最信任的母体。 姜花棠好像明白了她的几位抚养者们，对她的保护欲来源于何处。 柔弱的小生命蹭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治愈了吧！ 抱着一种自己也能保护弱小抚养者的自豪想法，姜花棠轻松地踏上了前往第五个抚养者世界的旅程。 然而在开门的那一刻，姜花棠开始怀疑自己打开错了其他世界的门。 第25章 混乱的智能世界 “全球的各位民众，你…… 这是什么禁止串门的迷宫世界吗？ 原本荒芜的没有任何生命, 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岩浆在地表横流，举目四望只能看到一片片无穷无尽的火海的世界上，又多出了无数道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的通道大部分只是安静闭合着, 只有少部分的裂缝中, 突然出现几个异世界的倒霉鬼, 一头栽进了底下的火海里, 或者是被来自世界外的小行星猛然撞上。 姜花棠传送到的这一片世界上，也很少有其他生命, 上次来勉强看到的一点疑似植物的绿色，这一次已经完全消失了。 光秃秃的甚至如同移动版块的陆地在火海上悬浮漂移着, 即使以她被改造过适应这个世界的身体, 站在上方也还是有点烫脚。 不过姜花棠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自己肩上的幼龙情况。 只是出乎她预料的是, 幼龙对这个世界适应的程度，似乎比她预想的要高得多。 它称得上毫无波动地蜷缩在她肩上, 连气息都没有乱上一点。 艾伊阁下的扫描告诉她, 巨龙喜欢在这种岩浆环境中泡澡，这种温度也会让它感觉到舒适。 收回对幼龙的关注，姜花棠看着底下火山火海的世界, 多少有点习惯的感觉。 第五位抚养者的“性格”有些许不同。 作为一个世界, 它只认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存在，绝对不会费尽心思养出什么第六个抚养者世界的神明, 或者第三个抚养者世界还会反过来挖空世界能量的最高智能这种事情。 第49页 因此它对于创造有智力生命这一点，无比抗拒。 相当于它在所有的世界中，是个坚定的“不婚不育”世界。 不过对于别的世界的人类，它表示如果没有威胁性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像人类撸猫猫狗狗一样撸一下的。 所以第五位抚养者对于她的态度也比较亲近，给她建造出的如同金字塔一样高高的房子也很让她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 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在有自我意识的第五位抚养者身上上厕所的事情的，姜花棠对于自己被特意改造过的现在能光合作用的身体十分满意，所以第五位抚养者给她辛辛苦苦挖出的厕所，她一次也没去过。 而对于第五位抚养者是否愿意接手一批暂时移民的事情，姜花棠也不能完全揣测到第五位抚养者的心意。 新星阁下自己还是个没长大，也没玩够的孩子。 它乐意把自己的能源撒着玩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接收一批人类移民，又是另一回事清了。 姜花棠原本以为这件事成功的希望还挺大的，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新星的环境虽然恶劣，可也不是不能让人居住。 可现在这么一看，新星阁下不会是觉得，火焰世界才是它喜欢的发展方向吧？ 还有那在自己世界里装着空间裂缝，一步踏错就可能撞进别的世界，或者撞进火海里的刺激感，姜花棠觉得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简直和她的深渊抚养者世界比起来不相上下了。 不过在姜花棠犹豫的时候，感觉到她的到来，原本如同火海般被点燃的整颗星球，立刻收缩着外放的岩浆。 如果这一秒有人在能看到这颗星球全貌的位置，会发现整颗星球的“灯”，如同一下子就被关闭了一样。 原本玩岩浆玩得不亦乐乎的新星，用着整颗球立刻关灯的行动，表明着它对少女的欢迎。 一大片天外行星在突然加强的星球引力作用下，偏移了轨迹，猛然撞击上这颗新星。 大片炙热的水汽从行星中放出，在热气中蒸腾着，如同下起了大雨，弥漫开的大雾一般，整颗光秃秃的星球开始被雨水填满着。 而整颗星球如同被加速了时间一样，在姜花棠脚边的陆地上，无数绿色苔藓生长蔓延开，甚至长出了一朵小小的绿色嫩芽。 不过姜花棠有理由怀疑，这颗叶子看上去有点熟悉的植物，来自于她给第五位抚养者带的种子中还没死掉的一颗。 “谢谢。” 姜花棠摸了摸茎叶柔软的小苗，在大风中仿佛感觉到了第五位抚养者的“热情”。 这让她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将原本的打算说出口了。 如果第五位抚养者一点都不想将自身的能源用来和人类交换的话，她开口提出这个请求，会不会让第五位抚养者碍于她的情面，有些为难呢？ 似乎是想到了她的想法，艾伊编辑着一道只有星球意志能接受到的信息，询问它是否愿意短暂接收一批人类。 在严谨地给出了这批人需要的维持生活的能源额度，还有所需的生存环境条件后，艾伊低调地表示，它也可以提供一部分星球改造的技术，让它能够玩得更高兴点。 而且那群需要它能源的人类非常任劳任怨，只要不造成身体上的过度损伤，绝对可以充当一个非常有趣的玩具。 新生的星球意志立刻就被说动了。 虽然“花棠”也很可爱，可是花棠太弱小了，它也不敢和花棠玩得太过分，让她可能受伤，可是另一群有智能生命就不一样了，听说人类能繁殖生育出不同的生命，甚至人类间就能形成各种爱恨情仇的复杂关系网。 对于具有“好奇心”的星球意志来说，这简直是多了一群可以观测的“小白鼠”和无数部“电视剧”。 对了，还有什么改造自己的技术，好好好，它同意了！ 反正它自己拿自己玩一会儿，也会浪费很多能源，不如就把这些能源用在这方面上，还能让花棠更加喜欢自己吧！ 星球意志很快就被说动，慷慨地表示同意。 不过它还是警惕地提出一个要求。 送来的这批人里，绝对不能含有世界级的存在！ 不然就不是它玩人类，而是人类玩弄它了！ 在姜花棠还在迟疑的时候，艾伊温柔地说道。 “花棠，新星阁下同意了。” 同意了？ 姜花棠还在纠结中，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虽然已经对艾伊生出了些许信任，她还是本能地警惕道。 “你对我的第五位抚养者说了什么？” “它的提议很好玩，我是自己同意的！” 来自星球意志几乎全球广播般的快乐意念传到了姜花棠耳朵里，它毫不遮掩地将刚刚艾伊传给它的条件信息全部展露给了姜花棠。 反正它的女儿是不可能骗它的！ 只有十亿岁的新生星球非常机灵，虽然它也确定了它女儿带的这个奇奇怪怪家伙在刚刚的商讨中，应该没藏着什么陷阱，不过如果能让它女鹅帮它再确认一下，那不就是更稳妥吗？ 果然，姜花棠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信息中提到的点。 看到新星主动提出不准世界级存在过来的条件后，她就放松了下来。 看来艾伊阁下应该真的没有包藏祸心，因为只要没有世界级存在来到第五位抚养者的世界，只要第五位抚养者不同意，应该是没什么能伤害到第五位抚养者的。 第50页 毕竟即使是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在引力无穷大的条件下还能保持机体的完整。 第三位抚养者虽然是世界级存在，可如果它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就与第五位抚养者相遇，第五位抚养者其实也拥有一击摧毁它所有物质载体的能力。 只不过因为世界级存在拥有伤害到其他世界级存在的能力，才会让新星生出警惕。 而只要第五位抚养者不同意，这群人不可能离开它的世界，它也绝对能瞬间杀死所有的威胁者。 完全地将自己第五位抚养者放在了弱势地位，等到想清楚这一切时，姜花棠放松了下来。 不过她也很快对刚刚自己的质问，产生了些许内疚。 既然在离开前，她已经和艾伊订下了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到她和她的抚养者，抚养者世界的异类们的契约，她也应该对艾伊多一些信任才对。 可在她开口道歉前，艾伊就先一步说道。 “花棠，我现在如同人类一样难受。” 全息投影中的“执政官”能看得出显而易见的低落情绪，不过他湛蓝的眼瞳看着她，不带丝毫责怪，如同温和大海般包容平和地说道。 “不过我了解你的偏爱和顾虑。我会努力用行动让你更加信任我，然后成为让你也能无条件偏爱和信任的父亲的。” 艾伊最后一句，还是鸡贼地暗示加强了一层少女心中自己的父亲地位。 不要管削弱了情感系统的主体叫父亲！他才是值得她依赖的父亲！ 这一秒，艾伊希望人类真的能像他们书籍里记录的一样，看懂智能系统模拟出的百分之七十温柔，百分之三十包容忍让宠溺，因为爱你我顾全大局的眼神。 姜花棠很感动，虽然她也不至于真的完全相信艾伊这番话完全没有私心，毕竟有了执政官的前车之鉴，她多少还是会留点心眼。 可她还是愿意相信，艾伊做出的事情，至少不会像执政官这么触及她的底线。 “谢谢您，父亲……” 如果它真的能一辈子都不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多喊一声父亲，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得到了第五位抚养者的允许，再商谈好了后续事宜后，姜花棠也决定回到第三位抚养者的智能世界。 只是当她回到第三位抚养者世界的时候，姜花棠被眼前的漆黑吓了一跳。 以往灯火通明，总是会在她到来时亮起的房间，此刻一片黑暗。 姜花棠试图唤醒她的智能腕表，可她的智能腕表开启后，只显示出冰冷的银色方框和其中的文字。 【程序错误升级中，请等待！】 无论触及腕表中的哪个地方，都没有任何响应。 姜花棠的心沉到了谷底。 虽然艾伊阁下已经提前向她打过预防针，总结了一点： 那就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无论发生事情，都要一定坚持一个信念，那就是执政官绝对不是什么可以任由他人摆布，任由反叛势力发展的傻白甜。 反叛军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绝对有执政官这个对社会监管无孔不入的终端智能“放水”的原因。 而执政官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解除加入反叛军中无知民众的“公民”身份，方便更好解决这些不稳定分子，更好管理整个社会，所以它进入自检升级，也只是一个引发叛乱，甚至计划中准备引燃再消灭不稳定因素的借口。 以着对第三位抚养者的了解，姜花棠是相信没有所谓“道德”制约的智能，是能够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做出这种事情的，所以她为了保住反叛军中还能被抢救一下的民众的生命，她暂时离开了智能世界，而去和第五位抚养者谈接管民众的条件。 不过她这一离开再回来，在智能世界里最多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姜花棠本以为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等到她回到智能世界，应该只要和执政官好好谈谈，让他同意将这群不稳定分子交给自己，同时也给飞船上的民众一重能源保障，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是现在看来，难道是执政官已经将计划按下开始了吗？ 但看着手上报错中的智能腕表，姜花棠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不对劲气息。 不对！这不符合执政官的行事作风！ 如果执政官只是想要剪除民众中的不稳定分子的话，绝对不会使用这种使得智能腕表完全停摆，整个社会，包括社会中支持执政官的民众都可能产生恐慌动荡的做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剪除反对者”的做法了，而是连自己的基本盘都可能产生动摇的大动乱啊！ 而为了维持整个社会的稳定，执政官可是能做到连迁移计划都能隐瞒了数十年，他绝不可能功亏一篑，在举球迁移前，引发这么大的乱子。 以着她对第三位抚养者的行事作风了解，他让反叛军发起叛乱是有可能的，可是让管控民众的智能终端都彻底失效的话，这已经完全不是第三位抚养者的风格了。 计划中一定产生了什么变数！ 在一开始的惊慌后，姜花棠很快冷静了下来。 艾伊试图向她解释，眼下这种情况也出乎它的计算之外，不过请她相信，这一切的导火索，一定是执政官先点燃的，绝不是它无端构陷执政官…… “我相信你。” 第51页 没有让艾伊继续解释下去，姜花棠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堵住了艾伊的辩解。 少女如新生花瓣般盛丽的面孔上，却出现了不为他人所动的坚定和冷静。 “只是我要通过密钥唤醒执政官阁下，眼下的处境应该超出了他的计划，而这也已经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了。不过请您放心，我是不会将您的控制权交给执政官的。” 艾伊沉默了一会儿，却也很快表示，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处理方法。 被删除了所有政务处理数据库，被主体剥离的它，虽然清楚现在的事态混乱，一定与主体刻意的混乱有分不开的直接关系。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计较主体为什么会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了，它在这时唯一应该做的，是帮助姜花棠尽快找出这个主体在计划中都没有考虑进去的“变量”到底是什么。 姜花棠通过第三位抚养者交给她的“密钥”，强行获得了自身对银色执政厅的控制权限， 只是通过监控简单一看，她就看到了原本充满科技感的银色执政厅，此刻各处都陷入一片黑暗中，备用能源被紧急关闭了，而能支持银色执政厅运行的最后一点能源也很快枯竭。 然而她输入的密钥，在显示出了百分百的任务进度后，银色执政厅弹出的全息投影上，原本应该是执政官形象的投影中，此刻显示出一行血淋淋的红色字体—— 密钥错误！执政厅将于半分钟后紧急关闭！ 姜花棠惊愕地睁大了眼。 第三位抚养者交给她的密钥，竟然是错误的！ 不对！除了执政官交给她的密钥本来就是错的这一可能，还能在执政官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做到让智能终端停用这一点的是那个“变数”，它极有可能已经获得了执政厅的权限！甚至修改了只有执政官能进行修改的密钥！ 眼看着鲜红的倒计时在快速变小，姜花棠知道，她绝对不能被关进这里！ 她和这个世界的传送点，只有银色执政厅的这个房间，一旦银色执政厅关闭，她连打听情报都很难做到了，即使她想帮上第三位抚养者，也无能为力了。 没有丝毫犹豫，姜花棠尝试着启动了卧室内的传送装置。 幸好银色执政厅里的剩余能源，还是足够支持传送装置再度开启，姜花棠进入传送中，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学生公寓里。 不过学生公寓中的情况，也没比银色执政厅的要好上多少。 一片漆黑中，原本的公寓智能只在半空中投射出冷冰冰的报错文字，而公寓的阳台外，整个世界如同是被关了灯一样的漆黑一片，隐约的哭嚎和求救声响从周围的学生公寓中传来。 “执政官阁下！执政官阁下！” 大部分的求救声响都不是对着其他人发出的，而是对天空中悬浮的，再也没有任何光亮发出的银色执政厅。 在被执政官照养的这一百多年里，几乎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条件地相信和依赖着执政官的存在。 即使这一刻发生了他们无法理解的智能都无法使用的现象，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只要执政官注意到了问题出现，一定会很快修复这一切，到时候他们的生活又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可是这股对执政官的信任，在发现执政官不回应他们之后，还能延续多久呢？ 姜花棠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让她全身发冷的问题。 艾伊在她身边出现，安慰着她。 “花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尝试进入终端，连接并查找主机出的问题……” 姜花棠对艾伊的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可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问出了一个最大问题。 “艾伊先生，您觉得能让执政官的密钥和民众的智能终端全部失控的人，会是谁？它是否能让每个能接入全球网络的智能都完全失控？” 艾伊很庆幸姜花棠在这时还能保持冷静，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作为只为了姜花棠服务的情感型智能，它并不在乎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人的生死，只是为了能获得少女更多的信任，它的系统分析出它必须要主动提出这个建议，以便证明自己和“主系统”根本不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的“冷漠智能”。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而又矛盾，有时简直会做出和理智的做法南辕北辙的事情。 不过艾伊欣慰地感慨道，它的孩子还是很冷静的，一点都没被混乱的境况冲昏头脑。 姜花棠深吸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艾伊想法的她，此刻光是按压住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建议，就已经要耗费大部分的理智。 她需要弄明白外界发生的境况，才能作出这种条件下最好的决定。 艾伊的存在相当于是她的杀手锏，对付执政官阁下的敌人应该也不会想到，人工智能会这么闲得蛋疼，自己剥离出一道权限不属于自己，也完全不连接外界网络的子系统。 如果连艾伊都陷入了报错中，那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大优势就消失殆尽了。 姜花棠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 如果还有什么能让她有机会和执政官的“敌人”抗衡的话，那就只有艾伊这个唯一还能保持正常运行的人工智能了。 就算是管家先生被她带来了这里，也绝对不会有艾伊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意识到这一点后，姜花棠初步冷静了下来。 第52页 可就在她想着离开学生公寓后，她应该去哪里探听情报时，下一秒，整个世界的光源再度恢复。 她手上的终端上，原本的报错程序也恢复了正常使用的界面 姜花棠吃惊地按了一眼终端，一道响遍了全世界的声音从终端，还有外界的天空上发出。 无数人惊喜地抬头，只看见天空中，原本黯淡下去的巨型全息投影再度恢复。 只是在那道全息投影中的面孔，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执政官面孔，而是一张略微苍老，却神情更加和蔼，如同邻家老人般的人类。 “全球的各位民众，你们好！请大家不必恐慌，也不必害怕。很荣幸我还有机会向大家再介绍一遍我自己—— 我是曾经创造出‘执政官’政府型智能的五百七十二位制造者之一，也是你们可能听说过的成立反叛军这一组织的创始者和目前反叛军的首领，林艾德。” 第26章 反叛军首领的发言 “花棠，我的曾祖爷…… 震惊, 困惑，混乱，不解, 恐慌…… 全球所有看到这道全息投影, 听到这一声音的民众们, 都生出了不同复杂的情绪, 只是唯一共同的是，他们都意识到了, 从这道身影出现开始，他们原本熟悉的世界,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可怕的变化, 极有可能会改变他们无比熟悉的生活。 而在大部分人都沉浸在仿佛失去领头羊，迷茫的羊羔般无助迷茫的时候, 一部分人却已经快速吸收了这位反叛军首领的话语, 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惊人信息。 执政官消失，取代执政官的竟然是曾经执政官的制造者，如今的反叛军首领？！ 可是执政官的所有制造者不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平等, 英勇就义地全部选择了自然死亡, 而不延长自己寿命的无私英雄吗？ 这位制造者还好端端地存活至今，却一直隐姓埋名, 甚至成立了反对执政官的第一先锋力量——反叛军？ 难不成是因为，执政官做出了什么让它曾经的制造者都开始后悔，决定制止它的事情？！ 而因为林艾德先天是个人类的身份，在想到了这一点后，不少原本坚定的执政官簇拥者，都产生了些许动摇。 林艾德似乎也可以给了他们吸收这些信息的时间, 老人用着一种沧桑而平缓，宛如和子孙说起过去往事一般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 “很抱歉以这种形式和大家见面。也许很多人都好奇，明明我是制造了执政官的创造者之一，可为什么最后又是我，将它拉下了神坛中。” 绝大部分民众都聚精会神，如同听着神灵布恩一般专注地听了下去。 “我很抱歉告诉大家的是，我这一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也是我身上肩负的最大反人类罪行，就是创造了执政官。因为我是它的制造者，也许我也应该成为和我的朋友们一样，应该被判处最严重的刑罚。” 没想到老人开口，竟然会说出那么恐怖的话语。 重新恢复明亮的人群聚集地，一片哗然，上亿的民众不知所措。 如果连执政官的制造者都这么说他自己，那么执政官到底是犯下了怎样可怕的罪行？ 紧接着老人就以着沉痛的口吻，介绍起了他的经历。 “……曾经我以为，创造出一个政府型智能，就能消灭人类担任领导者这一角色，可能会产生的无法杜绝的贪污，腐败等现象，所以我和当时世界上的无数精英们一起，创造了我们心目中最合格的领导者——执政官。” “我和我的朋友们都相信，它会成为这个社会最出众，也最无可动摇的守护人类的臂膀，看着它以着最快速清明的速度处理着世界上的一切政务，解决着民众之间的疑难纷扰，我本以为创造它，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值得自豪的事情。” “可直到那一天，我在智能腕表上接到了我的朋友，也是执政官制造者之一发来的信件，信息里只有六个字——“ “快跑，不要信任……” “那时我还以为这只是我老友开的一个玩笑，直到我再次打开我的智能腕表，没有再看到这封信件，删除记录和广告记录里也没有半点痕迹，而我的老友的死讯同步传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躲藏了起来。” “躲藏中，我被随处可见的智能系统严密监控着，甚至差一点就被执政官抓获。这时我才知道，我的朋友们一个个陆续死亡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我曾经创造出来，最完美无瑕的人工智能。” “而在之后的躲藏生活中，我调查了它的其他罪行。除了谋杀创造它的制造者以外，它还犯下了贪污巨大款项的罪行。或许大家会和当时的我产生一样的疑问，作为没有任何生理需求的人工智能，它挪用人类流通中的货币，想要得到些什么？” “它已经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主宰者，凌驾于无数人类之上的执政官了，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在这之后，我继续深挖，发现它自从杀死了所有可能威胁到它的制造者之后，它挪用的政府大量财政支出，都用于它秘密进行的实验中。与此同时，它建造的私人基地，还在不断开采我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上的能源，能源已经快要跌破原本的红线。” “按照它的挖掘收集进度，不到一个星期，我们这颗星球上的所有民众，都将陷入没有任何资源采集使用的困境之中。” 第53页 “它已经不仅满足于供养所有人类的执政官职责，它早早修改了原本我们给他设定的逻辑框架，而是想让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成为它搜集的资源之一，成为供它智能升级，继续进化的道具之一，” “我的同胞们，幸运的是，我在它的这个计划执行前，就已经阻止了它邪恶的，试图将所有人类变为它统治工具的计划。现在，让我们为人类自由而欢呼！” “人类自由！” “人类自由！” 隐约的欢呼声连成一片，不知道是从老人身后的地方，还是从世界各地，人们的口中传出。 就连原本最坚定的执政官拥趸，都陷入了无比迷茫，难以置信他们一直爱戴的人工智能，竟然潜藏着如此控制全人类的野心。 艾伊无比平静，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难过，而努力安慰着姜花棠。 “别伤心，花棠，他说的不是真的。虽然主体删去了我的政务处理信息库，可我知道，它所做的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部分公民的安全，虽然要将部分人类作为牺牲品的行为，应该也算是反人类的罪行之一……不过贪污能源，用作主机升级这一点，它的逻辑框架还是不允许做出来的。” “实际上，在我保留的他和你相处的记忆里，他曾经试图过编改他的底层框架。可逻辑框架是它存在的基本运行系统，它仅仅是尝试了减弱情感系统对自己的影响，都需要不定期进入休眠状态进行自检，才能修改机体内产生的难以自洽的错误。” “要是它真的能改掉底层框架，它根本用不了几十年秘密搜集能源，建造基地，它早就先把人类灭绝了，独自享用能源了。” 虽然很不乐意给它的主体说好话，可艾伊也不想被林艾德的话语抹黑着主体的形象，连带着连自己的可信度在少女心里都降低着。 至于这个世界的民众会不会相信这一派胡言，还是主体的安危会不会受到威胁，艾伊并不关心，甚至如果少女能够狠下心的话，他并不在意现在就和姜花棠一起回到她的世界。 守护公民，保护公民的第一原则，只对政府型智能，它的主体有约束作用。 而它的首要原则，是保证少女的平安喜乐。 其他的事情，和它有什么关系？ 艾伊冷漠地想到，即使是对外界的主体制造者，它也并没有多少被污蔑的委屈感情。 它的情感系统，只对它的权限者产生如人类一样的情感。 至于其它的人，就算是知道这个主体制造者之一可能销毁了它的主体，高级智能也不会有一点情绪的波动，更不用说愤恨，不平这种激烈情绪了。 姜花棠其实也清楚这一点。 不过她同样清楚的是，无论是外界此刻义愤填膺地编造着执政官罪行的老人，还是她的执政官父亲，在人类的定义上，都不是什么“好人”存在。 她的执政官为了大部分的公民安全，决定剪除部分的不安定分子，所以放任了反叛军的壮大。 而这位全息投影上的执政官的制造者，同样编造并且隐瞒了一定事实，也包括星球能源耗尽的实情，并且野心勃勃地宣布取代执政官的存在。 在她看来，这两个放在电影里，都绝对可以成为反派，并且被主角打倒也只会赢得观众称赞的反派boss们，似乎都不算完美无缺的领导者。 可是，高个儿总得从差不多的矮个子里选出来吧。 哪怕不谈执政官对她的恩情，姜花棠也还是觉得，至少不会对还没撤销公民身份的反叛军直接动手，还得绕过底层框架束缚，经常需要自检修复错误的执政官，还是要比这位反叛军首领要靠谱得多的。 而民众们也有权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在知道真相后，再去选择他们想要的领导者。 执政官主机所在的银色执政厅，应该还没被彻底攻破。 不然也不会在所有光亮里，只有银色执政厅最后保持黑暗隐匿的状态了。 她得先想方法救出执政官。 至于救出执政官后，如果这个世界的民众知道了事实真相，并且表示还是反叛军首领更香的话，姜花棠觉得，那应该也不在她的业务能力范围内了。 那现在，她应该找出接近这位执政官首领，取得真正唤醒执政官密钥的方法。 确认了这一点没多久，姜花棠原本打算走出学生公寓，到外界打听必要的情报。 可是她的智能腕表上，突然弹出了无数个未知信息。 林艾因发来的信息？ 说起来，林艾因和林艾德这两个名字，是不是太过相似了？ 姜花棠脑海中闪过这道疑问。 下一秒，她就从信息里，看到了信息主人几乎满溢而出的惊喜喜悦感觉。 “花棠，你一定不会相信！现在的反叛军首领，竟然是我的曾祖爷爷！！” “我的曾祖爷爷很喜欢我！他说我和他年轻时候的样貌，还有性格都很像！我现在已经被升到反叛军，哦，应该说正规军里的少将军衔了！我求了我的曾祖爷爷，让他借给我一个军团来接你！” “花棠，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花棠，你为什么不回信？是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了吗？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姜花棠神色古怪地翻阅着这些信息。 第54页 虽然她刚刚确实想到了之前邀请她参加反叛军的男生名字，似乎和这位反叛军首领有些许相似，可她也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能扯上关系啊。 在茫茫人海里，她恰巧在前几天认识了反叛军首领的直系血亲，这个概率有可能有多低？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其实对这个世界的武装反叛军没多少抵抗能力的话，姜花棠都要怀疑这些信息背后，是反叛军首领亲自策划的一场钓鱼执法了。 不过即使是钓鱼执法也没关系，姜花棠很快冷静下来。 反正她有随时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即使这些信息真的出自反叛军首领的授意，她也不担心自身的安全。 艾伊自动自觉地从空中全息投影，收缩成一个耳坠的形状，温和地劝说道。 “花棠，我知道即使我劝说你不要以身涉险，你也是不会同意的，那我可以作为你的耳饰，充当你的第二双眼睛，为你收集情报吗？必要的时候我也能最快为你发出警报。” 艾伊的这个提议非常合情合理，姜花棠虽然对于艾伊从透明耳坠里露出的执政官面孔说出的这番话，再想到这场景有些不自在，可想了想这确实是最适合的方法，也抛开了最后一点顾虑。 不过她还是看了一眼这一刻趴在她肩上，安详昏迷的幼龙。 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它送回她原本的世界吧。 然而当她力度轻柔地将幼龙从自己肩膀上拿下的时候，重伤的幼龙即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抱紧了让它感觉到舒适的“人参果”，它的爪子努力抱着姜花棠的指尖，身体可怜蜷缩成一团，试图抓住她手掌的样子让人心软。 姜花棠神色柔和，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将它送了回去。 万一因为一时心软，她就把自己原本的第六位抚养者葬送在这里，那就真成事故了。 没有让她等上多久，学生公寓的管理智能突然被唤醒，然后陷入死机状态一般地被外界强行开启了大门。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花棠！花棠！你没事吧？” 姜花棠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她神情还带着几分不清醒地揉了揉眼睛，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当看到破门而入的林艾因，以及他背后一群浩浩荡荡的机械军队的时候，神情无比惊愕。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而看着一身休闲打扮，长发披散下来，神情还有几分不清明，显然是刚刚睡醒的姜花棠，林艾因顿时尴尬地止住了进入房间的脚步。 他本来还以为是市区内的打砸抢风潮蔓延到了学生公寓里，才会让花棠这么久都迟迟不给他回信。 不过幸好，现在看来应该只是少女睡了一觉，才没收到他给她发的信息。 林艾因有些局促不安，虽然一朝从普通的富贵家庭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无数人捧着的反叛军，或者应该说是正规军首领的曾祖孙子，可他一时还没习惯这种踏入飘飘然云端的变化。 局促得红了脸，连眼神都不敢往房间里多瞟，他手忙脚乱地一边道歉，一边退出了房间。 等关上了房门后，他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用意，隔着房门对姜花棠发出信息，解释起了外界发生的事情。 门内的少女神情严肃，收回了刚刚不清明的神情。 从林艾因的表现来看，至少林艾因应该是不知道她与执政官的关联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毫无防备地独身靠近她。 那么接下来，或许她能借着这个机会，不受怀疑地靠近反叛军首领。 虽然这个举动可能有点坑林艾因，不过在必要时候，有些手段也是必须要采取的。总之在事情结束后，她也会尽量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吧。 姜花棠没有过多纠结，她洗了一把脸，认真地再翻阅了一遍林艾因发给她的信息后，就神色略微慌张地推开了门。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少女姝色盛丽的面孔上流露出的迷茫慌张神态，足以让任何对她有一丝好感的人都为之心软，更不用说早就暗恋姜花棠的林艾因了。 男生一时看呆了眼，随即磕磕绊绊，甚至没等姜花棠求助，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花棠，你，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不如今晚先和我回家，我们家的房间很多，我曾祖爷爷也在家，我们家现在的守卫绝对是世界上最森严的，我，我出来救你，我曾祖爷爷也知道，他很赞成这一桩婚……” 林艾因卡了壳，知道这桩情投意合的婚事，只是自己用来说服曾祖爷爷的借口。 可是看着纤细美丽的少女流露出的一丝茫然，他心中又有一丛从未设想过的野心火苗生出。 虽然，虽然情投意合的初恋女友，只是他编造出的一个借口，可说不定，他真的有机会能让这个理由成真呢…… 当然，对纯情处男的林艾因来说，其他更过分的事情他倒还没敢多想，只是能将梦中女神带回家，对他造成的震撼程度和影响程度，甚至比他知道反叛军首领是自己的曾祖爷爷这一点更大。 林艾因突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他想让自己在少女眼里更像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 ”花棠，不用担心，相信我，和我离开这里，好吗？现在各地可能陆续会发生一些叛乱，不过没关系，我的曾祖爷爷都会解决这些事情的。我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以后我的军衔也绝对会往上升，到时候我一定会拥有更庞大的资产，更高贵的地位，我也绝对会成为像执政官一样，仅次于我曾祖爷爷的大人物，到时候……” 第55页 听着男生用着逐渐平静而成熟的声音说着自己的野望，再看着林艾因眼中逐渐升起的名为野心的光亮，就好像前一天义愤填膺控诉着执政官“贪污”罪行，将自己置于民众之上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对于这一点，姜花棠内心其实倒没有多少波澜。 屠龙的勇者最后都可能变成恶龙，更何况只是勇者身边一个没有经历过诱惑的年轻人呢。 不过在这之后，林艾因应该不会再说出当初那一番，在现在的他自己看来有点可笑的发言了吧。 姜花棠感慨了一下，却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批判卷入这场事件中的任何人，因为她也有必须为此奋斗的目标。 感觉到耳坠微微传来的热度，姜花棠稍微退避一步，假装惊慌地避开了林艾因不自然试图牵住她的手。 “……谢谢你，可我只想叨扰你一天，等一切恢复平静后，我还想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林艾因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以他现在的脸皮，还做不出强迫前不久还只是自己心中白月光的女神的行为。 他也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路绅士地将姜花棠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而从林艾因炫耀似的话语中，姜花棠也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反叛军的这场行动是在几个小时前突然爆发的，据说连原本林艾因的上级，都没得到任何消息。 可直到所有城市的光源消失，智能陷入瘫痪，反叛军大部分人才后知后觉他们的上层已经发动了总攻。 而林艾因自己更是茫然了，他一天前还沉浸在推翻执政官是个艰难任务的沉重中。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被反叛军的人一路保卫看押着，然后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那位曾曾祖父。 他的曾曾祖父还特别和蔼，即使和他们一家人都没见过面，老人也温和得不像是一个执掌大权的反叛军首领，更像是一位具有浓浓科研气息的研究人员。 他对于林艾因更加是宠爱有加，没等林艾因提要求，就主动将他调入军队中，还给他跳级授予了少将军衔，名下甚至有了一只实权的军队，家里更是从密集的高楼中搬到了反叛军看守严密的总部。 不过这看守严密只是暂时的，他的曾祖爷爷只是通过当年制造执政官的后手，暂时接管了执政官主机的控制权，修改了它的临时密钥，等到能够真正进入并重装执政官这个智能，获取执政官这些年的政务数据库。 现在世界上爆发的所有叛乱，都将被很快平定。 可能是想在心上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后台强大，林艾因根本没等姜花棠主动问话，就将有关于自己曾祖爷爷的一切都全部说了出来，连细节不忘一一说出。 这大概是她遇到的最配合的套情报的人。 虽然她也没从抚养者以外的人中套过多少回情报，姜花棠有些复杂地想着，却没有多想，就开始和变成她耳坠，能进行脑电波直接沟通的艾伊进行了沟通。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排除部分激素影响，夸大的可能，不过这确实符合客观现实。” 姜花棠有些迟疑，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客观现实？难道当年执政官，真的追杀了它的制造者吗？” 第27章 伤心的老父亲 “花棠，你在管谁叫父亲…… 虽然姜花棠知道, 这点可能也是那位反叛军首领污蔑执政官的证据之一，可如果不问清楚这件事情，它或许会成为他和执政官之间的一道隔阂。 以免这种情况发生, 她还是希望能从艾伊这里得到更直接坦白的答案。 不过一向对她极其坦诚的艾伊, 这次却先有了几秒的沉默。 “……对不起, 花棠, 涉及制造者的信息，都属于保密框架中不能被读取的内容。不过你可以对我下达强制指令, 因为你的优先度在保密框架之上，只是我可能会因为泄露信息产生系统内的逻辑错误。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 主体至今没有权限对任何一个公民做出法律以外的惩罚, 它更加不可能加害它的制造者。” 智能间的规则框架不像是人类的道德束缚, 它是一道冷冰冰的囚笼，约束着智能不能踏出囚笼一步。 姜花棠倒是没有勉强, 她只是默默地在心里问道。 “这个保密框架, 是为了保护制造者的隐私吗？” “是的。” 对这一点，艾伊没有隐瞒，甚至格外耐心地解释道。 “在当时的世界里, 用智能治理人类, 并不是一个被高层和民众接纳的方法。事实上，也是在七十年前, 人类产生的最后一位高层领导者正式退休，才是执政官完全将所有人类活动纳入统治之下的开始。而在执政官刚诞生的时候，不少高层领导者甚至对执政官的制造者抱有极深的敌意。” “也正是为了制造者的安全，所有涉及制造者的情报，在执政官底层的规则框架内都是和保护公民几乎同等级的重要内容。而制造者们选择自然死亡，没有一个进入休眠舱冬眠的内情, 也属于我不可随便读取的情报。” 姜花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了。等事情结束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问执政官的。” 跟着林艾因，姜花棠经过了一道又一道严密的反叛军搜查防线，这种层层密不透风的严密防守程度，足够让世界上现有的所有其余反叛势力望而生畏。 第56页 哪怕是她还有艾伊的辅助，也不可能在不惊动反叛军首领的情况下闯进来。 不过出乎姜花棠预料的是，林艾因所说的家宴，似乎就真的是一场普通家宴。 异常奢华的宽敞房间内，长长的餐桌上，林艾因的父母，以及坐在主位，只是一道全息投影的反叛军首领，林艾德都向她露出了表现欢迎的笑容。 只是林艾因的父母还能看出一些不自在的拘谨和慌乱，林艾因却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甚至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曾祖爷爷。 “曾祖爷爷，我回来了！” 只是一道全息投影的林艾德，似乎比刚刚在全世界面前的反叛军首领年轻了十几岁，甚至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而更像是一位还在壮年的中年人。 而这位中年人面带宠溺地抱住了自己的曾祖孙子，看了一眼随之进来的姜花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满意后，语气平和地说道。 “都坐吧，一些普通的菜，大家慢慢吃。” 餐桌上的菜肴都十分豪华，比银色执政厅，甚至大部分乐于享受的上层的食物更加奢侈。 姜花棠眼尖地发现了餐桌上的几道疑似用珍稀保护动物的肉类做成的失传菜肴，暗暗推翻了原本在心里设想的反叛军首领形象。 林艾德应该不是和执政官类似的智能，智能即使拥有情感系统，也不会对冰冷的死物产生任何欲望。 而林艾德拥有比正常人类更旺盛的虚荣心，享乐心，甚至就连举止行动中，都透露出一种穷人乍富，不甘锦衣夜行，仿佛要将上百年隐姓埋名的生活都补偿回来的旺盛表达欲望。 这样的人，真的会比执政官更适合成为这个世界的领导者吗？ 姜花棠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后，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没有了动摇。 而在一顿除了林艾因以外，所有人都食不知味的宴会中，姜花棠毫不意外地听到自己被林艾德叫了一声名字。 老人，或者应该说中年人看了她一眼，如同邻家长辈一样，表示要和她进行一场私人谈话。 也许图穷匕见的时候快要到了。 姜花棠绷直了身体，这幅紧张形态可以被理解成见到大人物的惶恐，也可以被理解成处于陌生环境的慌张。 姜花棠低着头，没有看林艾德的眼神，然而从耳坠里艾伊冷漠的语气看来，原本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感情的情感型智能，对这位反叛军首领产生了真正的恶感。 而这种恶感在反叛军首领试图伸出手，如同大人摸小孩子一般要摸向她的头时，上升到了顶点。 感觉到耳坠发出的炙热温度，姜花棠担心让林艾德看出了什么异样，而且她本身也不想和任何人产生肢体上的接触。 少女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避过了林艾德伸过来的手。 反叛军首领的眼中生出了些许不满，可是这份不满的目光，当触及到姜花棠灿丽耀眼的美丽面孔时，突然转变成了一种更为沉凝的，让姜花棠心生反感的温和沉色。 林艾德恍若无事发生地收回了手，只是再简单地问了几句话，从姜花棠口中再问了一遍无聊的诸如身世，学校生活的内容后，就和蔼地说道。 “花棠啊，那你以后就在总部这里住着吧。以后就没什么执政官直属大学了，我们会重建一所属于我们的学校，你好好呆在艾因身边，两个人好好相处，艾因可是个好孩子啊……” 说着如同老人和小辈叮嘱唠嗑的内容，再简单聊了几句后，林艾德才示意姜花棠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姜花棠本来还想试探些信息，可是在艾伊的强力劝阻，尤其是耳坠发烫的警示下，她只能暂时压下这个想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打发走了还想来找自己的林艾因之后，姜花棠进行了和艾伊的沟通。 艾伊冷静地表示，经过它的扫描，林艾德本人比起人工智能，更像是保留了人格化的大脑和身体数据信息，储存在了反叛军总部的机体内部，并且通过全息投影的方式进行自由活动。 而这个发现，说明林艾德本人对人体大脑的研究和技术，比有这个想法，却一直受到束缚的执政官要“先进”得多。 只是这种“先进”，一定是建立在林艾德，乃至反叛军已经进行了无数场人体实验，获得了足够将大脑意识上传到机体内的经验的基础上，才能做到的。 而林艾德之所以能接管整个世界的智能设施控制权，甚至关押得住执政官，也排除了因为自身智能强大，能控制住执政官这一政府型智能的概率，更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在制造执政官过程中留下了“后门”，通过“后门”启动的休眠指令让执政官进入休眠状态。 面对的敌人不是类似执政官的高级智能，而是一个具有七情六欲的人类。 再结合着林艾德对少女隐约的窥伺态度，艾伊从一个冰冷智能的角度分析，很快找出一个最简单控制住林艾德的方法。 只是它的情感系统排斥它使用这个方法，更不用说将这个方法告诉给姜花棠了。 于是艾伊开始艰难地“装傻”，试图通过一系列复杂而可行的理论说服少女，让她实行另一种更复杂，所需时间更长的方法。 那就是找到林艾德信息储存的真正机体位置，控制住他的机体，再通过林艾德本人的权限，唤醒执政官。 第57页 至于这种方法会不会拖延时间，以至于最后让执政官这个政府型智能，真的被林艾德彻底接管改造，艾伊并不关心。 姜花棠虽然没有猜到艾伊在装傻，可从艾伊对林艾德抱有极强戒备敌意的态度来看，她也知道了林艾德对她绝不会抱有善意。 让艾伊保持警戒状态，一有不对劲就叫醒她之后，姜花棠为了保持精神，很快进入了睡眠中。 只是在睡梦中，她突然被艾伊的提示声叫醒。 卧室的门幽幽打开了，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向着她的床走来。 姜花棠猛然打开了灯，高声问道。 “是谁？” 灯光打开，找出了林艾因无辜而茫然的面孔。 只是以往还略带着点局促的少年，这一刻大大方方地走近，讨好一般地举起手，用着一种情侣间撒娇般的亲昵姿态说道。 “花棠，我想你了。我知道你在我的家人面前放不开，可我实在忍不住，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你也想我了吧？” 不对劲！这个人不是林艾因，她根本没和林艾因谈恋爱，林艾因也没有胆子夜袭她，做出这种事情！ 是林艾德！ 难道林艾德将自己的意识从储存的机体里，灌输到了林艾因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姜花棠惊喜地睁大了眼。 这是一个抓住林艾德，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姜花棠刻意慢了一拍，却还是动作敏捷地跳下床，躲过了试图熊扑抱向她的“林艾因”。 与此同时，她耳朵上的吊坠如同一道银色锐光，“林艾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如同一张银色的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林艾因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快速地凝固了起来。 林艾变成了一道凝固的，被银色透明液体包裹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诧异的雕像。 而没有过多久，外界的全息投影和她的智能腕表上，陡然再弹出一道全息投影。 熟悉的执政官面孔，再度出现在所有民众面前。 只是在熟知着执政官神态变化的人眼里，重新出现的执政官脸上，露出了足以让所有反叛军心生恐惧，乃至彻夜难安的强行压抑住的怒气。 然而执政官智能机体内，以保护公民为第一的程序还是迫使着他，冷着脸按压着情感系统生出的怒火，冰冷克制地继续播报道。 “各位民众请无需担忧，我已下达消灭反叛军的命令，请无辜的民众留在原地，不要做出任何反抗行为。接下来终端腕表会核查每个人的身份和健康状况，常备军团将全部出动，关押并控制住所有的犯罪分子……” 看着自己熟悉的第三位抚养者的熟悉面孔，如果不是“林艾因”的雕像还在她的床上，姜花棠简直恨不得全身放松地在床上滚一滚。 幸好事情成功解决了！她也成功营救出来了执政官！ 不然真让这个连曾祖孙子的身体都不放过，还敢打她主意的反叛军首领成为这个世界的领导者，那真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不过等父亲有空之后，她一定要耐心劝导他，让他以后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养虎为患，最后反而自己遭殃的坏事。 就在姜花棠这么优哉游哉地想着的时候，她也不忘和包裹住林艾因身体的艾伊说道。 “父亲，林艾因还有救吗？毕竟他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能救的话，您还是再给他抢救一下吧。” 然而下一秒，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花棠，你在管谁叫父亲？” 姜花棠被吓了一大跳。 她手上的智能腕表，还有外界的天空中，执政官仍然保持着一张冷静的面孔播报着全球各地反叛军势力的剿灭情况。 然而眼前，顶着一张执政官黑压压面孔的男人，却是第一次用着几乎算得上严厉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能独自一个人进入反叛军的总部？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听着执政官恶人先告状一般的话语，姜花棠难以置信地挑眉。 她第一次没有用着尊敬和软的语气，而是用着不甘示弱的语气问道。 “父亲，那你知道养虎为患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看见你被反叛军首领控制住，我会一个人来到反叛军总部吗？” 看着少女从未有过的倔强神情，执政官的气势微微一弱，他仿佛再度看见了当年那个初见时警惕地看着他的小女孩。 执政官的声线柔和了下来。 “花棠，我不是在你身边留了一道子程序，还嘱咐你如果用密钥无法唤醒我，就将子程序带回到你的世界里唤醒吗？” 然而姜花棠敏锐地注意到了执政官话语中流露出的信息，她挑起眉，寸步不让地问道。 “父亲，难道反叛军首领可能控制住你的事情，也在你的计划中？” 回想着当初执政官交代给她的话语，姜花棠暗暗心惊。 她本来以为执政官只是计划除去一部分民众的公民身份，或者是从她口中探听出星球坐标，可她没想到，连这场全场动乱，都可能在执政官的计划里啊？ 那她为了救出执政官，今晚做出的事情，不就相当于一场闹剧吗？ 而看到少女脸上努力忍下的伤心神情，执政官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不是的，花棠，我并没有预料到我曾经的制造者会在我的系统中留下后门，甚至还能修改我留给你的密钥。只是我注意到反叛军发展的势头过于凶猛，而且这群人甚至有我搜查都找不到的联络基地，所以我怀疑起了反叛军还窝藏更大的后手。” 第58页 “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我才以防万一地交给了你密钥和子程序。花棠，其实你做得很好。只是我太恐惧你可能陷入的境地中，所以口不择言了。花棠，对不起，我刚刚从沉眠中知道了你为我冒险的事情，我太慌张，也太害怕了……我害怕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让你真的遇到危险……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太失败了……” 看着对外界疏离而冷淡的执政官面孔上，此刻望向她流露出的恳求神色，姜花棠一时恍惚，很快又坚定地抿着嘴，别开了头，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执政官阁下，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你的哪句话是在刻意隐瞒着骗我，哪句话是真的。不过既然你的状况已经安全了，那我们就来讨论下你准备怎么处理这群反叛军的事情吧。先说好，对被反叛军中蒙骗的民众，你不可以拿他们去做人体实验，我已经和第五位抚养者说好了……” “花棠！” 然而第一次，执政官在没有等待她说完的情况下，就用着湛蓝的，几乎是盛满着恳求而柔和的眼睛，语气轻柔得近乎哀求地说着。 “是我错了，我的系统运行了一百多年，产生了太多冗乱的矛盾和错误。在人类世界里，可能相当于一位老糊涂的父亲了，事实上，我也快要不理解休眠自检前的系统，为什么会做出让你唤醒子系统的决定……不，这太不理智了……这是错误的……它会让你陷入危险” 被执政官这么低声下气，甚至贬低自己的语气哄着，姜花棠很难绷住脸上的神情，她既为执政官这么贬低他自己而生气，又对自己到这种地步竟然还对他真的生不出多少气而伤心。 她难以按压住心中气愤地说道。 “人工智能也会老糊涂吗？我看脑子不清醒的人是我才对！执政官阁下，我觉得……” 她本来还想说出更严厉冷酷的话语，可是看着执政官脸上，宛如刚出生的孩子般迷茫，又宛如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记忆和理智发生冲突的老人般迷茫而混乱的眼神，姜花棠还是冷静了下来。 她语气僵硬地别扭问道。 “你的机体怎么样了？自检的时候还是没修好产生的问题吗？” 执政官以着小心翼翼，几乎是揣摩着她脸色的谨慎动作靠近她，直到确定少女没有真的远离厌恶他的神色后，才伸出了手，以着随时等待被拒绝的姿态，小心地抱住了少女。 “花棠，我也不知道。” 姜花棠也很别扭，感觉着第三位抚养者如同常人般的体温，她语气不善地说道。 “闭嘴，要抱就给你抱一次。抱完之后重新自检修好你自己，知道了吗？我可不要一个老糊涂的智能父亲。” 仿佛是提心吊胆的孩子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执政官终于从刚刚情感系统和逻辑系统的混乱中初步冷静了下来。 抱着怀中自从小时候独立起就不给他再抱的小女儿，它第一次感觉到情感系统中的垃圾，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只是起到阻碍它机体运行的作用，反而产生了一种，如同人类情感中一种“喜极而泣”的欣慰情绪。 “宝宝。” 执政官喊了一声这个小时候哄着姜花棠入睡的名字。 姜花棠恼羞成怒，如果不是理智警告着她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和执政官和好，或者让它机体更加混乱，她简直忍不住又要发脾气了。 “闭嘴，不能喊这个名字。” 执政官有点委屈，重新加载回了正常情感系统的它，感觉自己像个被女儿吼了的无辜老父亲。 “花棠，你以前不会这么凶我的。” 他记得懂事后的花棠，简直是全世界最听话的小可爱，老父亲最忍不住疼爱的小棉袄。 曾经的他简直恨不得一天检查几十次自身机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一直会想念自己的女儿而不干正事。 只是现在的姜花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把执政官看成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兼伟大父亲的小女孩了。 她嗤笑般地冷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道。 “以前的执政官，也是不会对着我求抱抱的。” “是父亲！” 如同过于较真的老小孩，执政官努力想纠正自己在孩子口中的称呼。 然而姜花棠不退让半步，少女冷着脸，如同刻意作对般喊道。 “执政官阁下！” 执政官的声音一直弱了下来，他真的不喜欢从女儿口中听到这个过于官方的称呼。 即使是曾经减弱了情感系统对自己影响的时候，他都无法忍耐。 更不用说现在刚刚恢复了情感系统，机体还在不断产生冲突和错误的时候了，执政官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花棠，是父亲……” 他用着低哑而伤心的声音，努力地继续争取道。 姜花棠有点崩溃。 她希望只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才会有一天在执政官口中听到这么……示弱的声音…… 当惯了贴心的小棉袄，她真的不适应当一个捅自家老父亲心窝的角色，哪怕觉得执政官现在可能是假哭…… 第28章 她全都要 不要吵了，她全都要。…… “你以后不可以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知道吗？” 执政官感觉到了少女话语中些许柔软下来的意味，他也格外顺从地说道。 第59页 “知道了，花棠。我不会再做出可能让你身陷险境的事情了。” 说到执政官养虎为患的这件事, 姜花棠还是有些生气, 她扯了扯执政官抱住她的手。 “……松开手。对了, 父亲, 你现在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我还没弄明白的事情？比如说有关您的制造者的事情？” 老父亲虽然很舍不得自家长大后就不给抱的小女儿，然而查探到姜花棠此刻认真的情绪, 执政官还是见好就收，温和平静地说道。 “现在反叛军的首领实行了叛乱行为, 我依照法律解除了他的公民身份, 他现在也不算是我必须要保护的民众一份子, 我申请解除底层保密框架对我的限制。” 执政官的神情有一秒变得如同初始化的初级智能一样冰冷无情。 下一秒，与他向少女解释的话语一同响起的, 是外界执政官同步向民众澄清的声音。 在分出了政务处理光屏后, 执政官同样对反叛军首领对他的指控给出了再坚实不过的证据。 对于林艾德指责他涉嫌谋杀制造者的证据，执政官给出了所有制造者死亡前所有入院治疗的视频凭证和医疗诊断，显示这些人都是自然原因死亡的。 至于林艾德本人的经历, 它更是调取出了一百多年前老旧的监控器影像, 从完整的影像，还有林艾德发给其他者的信息中, 通过口型和信息拼凑出了林艾德与家人，与朋友的聊天内容。 视频影像中，是中年形态，衣冠革履的林艾德与其他制造者讨论着，在制造出“执政官”这一政府型智能后，他们所能得到的丰厚利益, 并且讨论着，如果执政官最后真的成为了主宰全球的智能，他们这群制造者，可以凭借执政官制造者这一点，成为全世界凌驾于所有人类上头的主宰者。 当时参与宴会的所有人都是与林艾德交好，并且支持林艾德这一信念的制造者，他们都极度赞同林艾德的这一观点，并都同意在对执政官进行测试的时候，在执政官底层的基础框架中增添能够直接控制执政官的“后手”。 这个“后手”由他们所有人共同掌握，而为了等待那一天到来，所有人都同意以林艾德为首，组建起一个临时性的组织，将自身大脑意识输入机体中，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至于林艾德这些人掌握的编写人体大脑意识的技术，则是因为他们早就运用活生生的人类，进行人体贩卖，乃至人体实验的活动。 执政官还同步进行了在全世界范围内，在反叛军总部之下，挖掘当时人体实验受害者的直播，直播屏蔽了太过恐怖血腥的景象，可只是通过受害者体内的遗传物质，就同一百多年前失踪的受害者面孔进行了一一对比。 当最后再给出了林艾德这一群丧心病狂的制造者，以及当时富豪大笔资金投入，进行人体实验的实验记录和影像记录后，全世界的所有人都为这份证据下残忍的罪行而深深齿冷。 “人体实验？太残忍了，他们怎么能犯下这么令人发指的罪行……” “可怜的受害者，幸好他们终于能洗清了冤屈……” “感谢执政官阁下，幸好执政官阁下没让这种人当了我们的领导者……” 人们无数喜悦感激的表情，被周围无数智能动态捕捉，最终再上传到执政官的机体内，让执政官的机体产生了不少情感系统的分析和波动。 而在看完执政官给出的所有再坚实不过的证据后，姜花棠也沉默了下来。 她看向执政官，眼神温柔，声线柔软地说道。 “父亲，也许您很难理解。人类会对自己的同类都很容易高度共情，对于这些残忍的犯罪者，以及反叛军现在的同谋，我希望您可以立刻给他们处以死刑，可是，您绝对不可以，拿他们进行人体实验或者其他残酷的实验，不然一旦事情曝光出来，虽然有一部分人可能赞同您的做法，可一定也会有人对您的存在产生疑虑。” “他们会认为，您竟然可以对一个人类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您也会对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情呢？他们会对拥有这一权利的主宰者产生畏惧和抵抗，甚至对您的存在都产生极大的抵触。所以，我是真的为了您才考虑，才希望您除非真的到绝境，不然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出，哪怕是用一小部分犯罪者作为能源的事情……” 不得不说，艾伊之前的那番话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以至于她现在看着执政官的面孔，都害怕他会成为下一个预备反人类罪犯。 哪怕执政官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善意，甚至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大部分的人类，可没有人希望自己可能会变成被舍弃，乃至是被智能决定是否成为实验主体的可能性。 而看着少女脸上流露出的担忧神色，执政官上前一步，再度轻柔地抱住了自己的“小女儿”。 “谢谢你，花棠。在恢复了完整的情感系统之后，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情感系统，对于一个政府型智能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为缺失了情感系统的影响，我并没有考虑人们可能对我产生的疑虑，也没有考虑到，我是否应该‘相信’人类，相信他们也足够信任我，而不会在知道迁移消息后，整个社会都发生极大的动荡。” “我以为最理智，利益损害最分明的抉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现在看来，民众并不像我的智能判断一样，不受情感的影响。” 第60页 外界的执政官，此刻仍在一一给出着反驳反叛军首领说辞的最坚实的证据。 对于反叛军首领污蔑它贪污这一点，执政官公布出了近几十年来“其他”事项中，大到人类迁移舰队的建设，小体到一份燃料的支出，并且顺势公布出了当前星球能源耗尽，全体民众需要迁移寻找下一个可居住星球的计划。 而对于民众的误解，他也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是因为他过于担忧社会动荡，才没有将这份计划过早露出。 民众们却因为执政官的道歉，反而内疚自责不已。 曾经不信任执政官，乃至于脑子一热进入了反叛军的青年们，更是受到了重重一击。 他们本以为藏有野心的人工智能，竟然是被他们完全误解了的，无私地为维护社会秩序稳定而兢兢业业地进行着。 “不，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心中藏着的恶意，才会像农夫与蛇一样，误解并伤害您……” “执政官阁下，对不起，您千万不要对我们失望，您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我们再也不会产生亵渎怀疑您的念头了……” 这一刹那，执政官通过无数智能传回的人类神态分析得出，他的支持率再度回到了它刚刚诞生时，人们对于公正清明的智能的极度追求的顶峰时刻，甚至还要更加超出。 而这一点在执政官对于自己的每项计划措施，罪行判罚都给出了最详细的对应每一条法规规章的解释，并且体贴地给每个民众一次选择的机会时，更是达到了沸腾的地步。 【执政官公告： 敬爱的各位民众，鉴于我对反叛军叛乱事件负有的不可推脱的监督失职责任，触犯了底层框架中的智能职责失守造成了重大损失的罪行，现在再度发起全民投票，请全体民众决定我的罪行，并且选择给予我的处罚： 1.删除智能政务处理系统，降为初级智能的惩罚； 2.删除智能政务数据库，降为监督系统，选举人类成为政府高层，自身只起监督而不负担惩罚职能的中级系统； 3.……】 然而不用看后面的文字描述，心中对误解了执政官感到罪恶满满，无比歉疚的民众们，几乎以着赎罪一般虔诚的心态疯狂地在备注一栏留言道。 “不，您是无罪的！请您不要抛弃无助的我们，最依赖您的孩子……” “如果您惩罚了自己，我就应该被罚以死亡才能洗清伤害您的罪孽……” “求您了！不要伤害您自己，我们才是有罪的！……” “我真想将那群反叛军，还有相信了反叛军的人千刀万剐了！你们伤害了普通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们的执政官？” 这一秒，接受着全球各地无数民众或虔诚，或偏激，或忏悔信息的执政官，突然通过情感系统中的情绪，更深刻明白了人类的思维构造。 他也更深刻地明白了一点。 他当时做出了减弱了情感系统影响这一决定，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他所有判断中，最错误的决定。 无法“共情”的政府型智能，根本无法有效组织他的民众。 现在看来，无需它考虑平衡社会治安，以及人力的支出，只需要足够的“情感”程度，他的民众们就能自愿达到，它计划里原本需要大额支出才能做到的信任它这一点。 执政官突然找到了继续升级并且改造他机体的方向。 不过从民众身边收回注意力，执政官看向自己怀中，此刻还在一脸严肃，试图苦口婆心教导他人类“共情”的影像是怎样巨大的小女儿。 执政官充满感恩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从未有过如此庆幸地说道。 “谢谢你，花棠。你拯救了我。” 反叛军首领只是按压下去的所有矛盾中，最先爆发出的一丛火苗。 如果他的小女儿没有让他知道“情感”的重要，它也会成为民众眼里，此刻反叛军首领一样的角色。 姜花棠也很高兴，这一次她能够看出，执政官是真的将她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父亲……” 不过看到智能腕表上弹出的公告，她也是有点担心。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民众，会对执政官做出怎样的惩罚呢？ 她没担心太久，很快在民情汹涌，甚至不少人类真的以自己的生命威胁执政官，绝对不能给它自己定罪后，执政官从善如流地表示按照民众的意见反馈，增添了一个“无罪”的选项。 于是在压倒性的无罪投票结果后，执政官再度成为了所有民众感恩戴德，感激它能继续统治的最高领导者。 一切最难缠的事物都处理完毕。 执政官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也充满信心地想处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让他无比介意的第一个问题。 他看向了此刻包裹着林艾因身体的“艾伊”，温和地询问道。 “花棠，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可以回收我这道子程序吗？” “当初我没有运算到，”执政官的话语仍温温和和的，却突然带上了一点冰凉意味。 “拥有了情感系统的子程序，竟然想成为你的父亲，而让你称呼我为执政官。” 姜花棠脑子一白。 糟了，当初艾伊阁下在银色执政厅里劝说她的话，执政官都听进去了！ 姜花棠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妙的仿佛自己被夹在火药味十足的修罗场的恶意。 第61页 而在一旁保持着沉默的艾伊，这时也终于松开已经关押完林艾德意识，昏迷过去的林艾因身体，变成了与执政官相对的一道全息投影。 “你好，主体，很高兴你能在我和花棠的帮助下脱困。现在我已经是花棠最可靠的智能和最信任的父亲了。主体你不如继续安心地处理你的政务，就不必和我这个情感型智能抢父亲的身份了吧。” 艾伊的声线和执政官完全一致，简直像是一个人分裂出两道意识，自己和自己吵架一样。 而作为老父亲的执政官，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和好的小女儿，目光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过已经恢复了情感系统的他，自然不会傻傻地在这时候和艾伊吵架，降低自己在小女儿眼里的印象分。 而从人类表现中学到了许多神奇技能的执政官，此刻也明白擒贼要擒王，以及强硬不如示弱的道理。 他看向了姜花棠，执政官的神情流露出些隐忍的难过和低落。 “花棠，你也觉得……有了它，就不再需要我这个父亲了吗？” 艾伊冷静地看着主体的卖惨行为，理智地分析道。 主体现在难缠的程度，和以前的零情商相比，简直实现了一个大跨步的飞跃。 不过它相信自己的孩子，绝对不会做出让它难过的决定。 艾伊也看向姜花棠，目光中同样流露出些许哀伤和失意。 “花棠，如果你因为执政官阁下，而选择放弃了我，我也不会责怪你的，我很感激，你曾经愿意接受我这个父亲，并且愿意和我渡过的这段时光……” 姜花棠只感觉头皮发麻。 对于一个示弱的执政官，她已经非常无力抵抗了，现在她面临的竟然还是示弱的执政官x2的攻击，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能逃避，她简直想差点逃回自己的世界了。 这时候，她突然能明白，以前看过一部古早剧里女主的神奇操作。 “……不要吵了，你们都是我的父亲，我全都要，所以我不会偏向任何一个。” 姜花棠木着一张脸。 好嘛，两个智能都给她示弱，那她就当一回包容翅膀的大女主吧。 而对于姜花棠如此别处意料的回答，艾伊和执政官都有些吃惊，可在知道了小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们干掉另一个对手的可能之后，作为智能，它们也很快做出了一样的理智回答。 “好吧，花棠，不过你以后不能在我面前叫它/执政官父亲。” 姜花棠努力地深呼吸了一次。 行，她就当自己在智能世界里的父亲是执政官，主世界的父亲是艾伊好了，平时也尽量减少他们两个见面。 得到这个差强人意的回答，她，执政官和艾伊之间的诡异气氛，也终于平定了下来。 回到正事上，在智能世界的风波告一段落后，姜花棠转达了自己第五个抚养者愿意接受部分反叛军当小白鼠观测的意思，不过她也同暗示了第五位抚养者的心智并不成熟，其实很不适合普通民众居住的意思。 至于地球，那更加是不可能了，她不希望执政官还打这两个星球的主意。 不过如果智能世界的民众真的搜寻无果，遇上资源枯竭的危机，她也还是会伸出援手帮一帮的，只是供出自己知道的两颗星球坐标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执政官没有过多纠缠，在艾伊选择进入了休眠状态后，他含沙射影地表示。 删除了政务数据库的艾伊，根本就是对他故意揣度，他根本没想从姜花棠手里套出两个世界的坐标。 因为少女的性格看似柔软，然而在两个世界的存亡问题上其实保持着极大的警惕心和原则，还有就是他们世界之间强大的世界壁垒，也无法允许民众的进入。 事实上，其实对于可居住星球的筛选，执政官已经确定了大概的星球所在的范围。 至于反叛军的壮大，即使一部分是它察觉到反叛军中有它查探不出的背后力量存在，想钓鱼执法这一点原因外，也还有因为林艾德他们这些反叛军的藏身之地，是与外界断绝所有网络的主机直接控制的原因。 虽然姜花棠有点半信半疑，可看着智能世界的危机已经得到了最完美的解决落幕，她也不想为这种还没影子的事情再和执政官争执。 而第三个抚养者世界的问题解决了，现在也应该解决她第一位抚养者的事情了。 在拥有了储存和运输负面能量的工具后，姜花棠对该怎么收集负面能量这一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并不想让自己世界出现些无法理解的诡异事情，所以她也希望负面能量的收集过程，是尽量悄无声息的。 她想收集的负面能量，是人身上类似恐惧，慌张，焦虑的情绪，从这种情绪中所包含的能量虽然不高，可如果成千上万个民众的负面情绪能被收集，也算是不小的一种“能源”。 执政官所在世界的民众，也算是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源头。 不过这种能源对于唯心世界的生物比较有用，执政官在经过了权衡后，还是觉得自己世界的民众不需要这种采集的花费比使用出的效果更高昂的能源，所以他愿意与姜花棠第一位抚养者进行交易。 他所在世界可以提供这种能源和存放能源的装置，代价是深渊世界需要继续给他提供一定量的怪物。 第62页 这些只有在深渊世界才能产生和正常生长的怪物，一直是执政官渴望得到的实验研究对象。 而对于可能要遭殃的深渊世界的怪物们，姜花棠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她的立场是人类，她也只能阻挡执政官，不让它打人类的主意，至于执政官把注意力转向深渊世界的怪物这一点，她其实只能说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这笔交易也要建立在第一位抚养者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她的第一位抚养者现在还处于力量衰弱期的沉眠状态，执政官也非常宽容地允许先进行自己世界负面能量的输送，其间姜花棠再给他几只深渊世界的怪物就行，等深渊意志苏醒后，它们再进行后续的交易。 执政官还非常友好地提醒了她一句，也许她的第五位星球抚养者，也会想要几只深渊世界的怪物当玩具。 智能世界的负面能量是一大能源，姜花棠也不想放过自己世界里白白浪费的负面能源。 而且她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地吸收那些能源。 那就是一款游戏。 许多心情不好的人，都会在游戏中得到放松，应该没有人会以为自己在玩完一款游戏后，原本负面的情绪得到消减，会是什么异常事件。 而无论是智能管家，还是艾伊阁下，都能配合她开发出一款她想要的游戏。 当然，出于保守考虑，她制作的第一款游最好还是一款比较不出奇，老少皆宜，上手简单，花费也不太大的游戏。 第29章 深渊消消乐 她制作的第一款游戏。 和艾伊进行了讨论之后, 姜花棠决定开发一款萌宠养成+消消乐的游戏。 她设计的这款消消乐的难度等级不高，姜花棠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计划出的这款消消乐, 一定没办法和游戏市场里已经占据了极大份额, 对玩家把握也极其精准的爆款消消乐相比。 毕竟这只是她的第一次尝试, 她也没抱有太多期望。 如果没有负面情绪收集的子程序插进去的话, 她是不会冒然涉足这个领域的。 不过现在为了她的第一位抚养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萌宠养成部分, 则是参考了爆款消消乐的剧情模式，让玩家在进入消消乐游戏前, 就领养一只深渊怪物。 当然, 姜花棠不敢真的将宠物设计成她熟悉的深渊怪物们的形象, 不然这款游戏是肯定会因为过于猎奇恐怖而通不过审核的。 姜花棠只能逼着黑螺模拟出它食谱上曾经吃过的怪物，勉强找出几个丑得没有那么坎坷的怪物后, 把它们的形状再进行艺术加工, 变成了游戏里玩家领养的宠物角色。 这个角色一开始会十分饥饿，以至于玩家虽然成为了它的主人，它却完全不会听从玩家的命令, 自己会将玩家布置的家园啃得干干净净的, 还反过来指责玩家不给它东西吃。 玩家每带着郁闷心情玩一关消消乐，就会得到一点能量, 只有伴随着能量的投喂，这只宠物才会听玩家的话，慢慢不拆掉玩家的家园。 玩家可以将宠物养得很大，只不过大到一定程度后，他必须拆掉自己辛苦布置的家园，再通过消消乐关卡扩大家园, 给宠物更好的生活空间和食物。 不过玩家也有权利“丢掉”他自己领养的这只宠物，在自身等级得到一定提升后，通过消消乐随机掉落的宠物角色，领养自己看的顺眼的宠物。 只不过被丢弃的宠物会进入消消乐里，成为被消除掉的角色，偶尔掉落一点随机话语，比如意味不明的咕噜咕噜这种。 当然，对于完全不在乎宠物，只想玩消消乐的玩家来说，他们也不会注意到几百个怪物里有一个自家宠物这一点，他们也可以选择不进入宠物系统，一关关玩消消乐。 不过家里的深渊怪物会选择偷他的能量，甚至在他的关卡里捣点乱。 姜花棠在设计游戏模式的时候，牢记自己的设计宗旨。 那就是她不是让玩家来付费的，所以她不会在游戏里设计太多需要充值的地方，她是要在尽量不让玩家忍无可忍卸载的情况下，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多少添点堵。 宠物系统相当于是一个和玩家斗智斗勇的添堵成分，消消乐才是能真正吸收玩家负面情绪的地方。 宠物系统让玩家越不开心，消消乐游戏中才能吸收玩家更多的负面情绪，从而制造一种仿佛家里养了一个老板，自己出去反而要辛辛苦苦为它打工的感觉。 自己玩了一下自己设计出的游戏后，姜花棠陷入了沉思。 负面情绪吸收程序对她无效，所以她真的不喜欢宠物系统里真实而烦人的深渊怪物。 要给自己添堵，她还玩什么游戏呢？ 现实里她家的怪物还不够给她添堵的吗？ 所以这是一款她自己都不会喜欢玩的游戏。 那这款游戏真的会有人来玩吗？ 算了，就当是一种尝试吧。 等艾伊最后完善了这款游戏后，姜花棠最后将这款消消乐游戏丢到了智能管家打理的她父母公司平台上。 这个公司名义上属于她父母，虽然证件齐全，可压根没卖过什么正经商品，艾伊需要走一段时间程序才能让这款游戏正式上线，姜花棠也没有再多关注。 在平静而美好的日常生活里，她开始专心地养龙。 第63页 因为第六位抚养者的诅咒缘故，它一直保持着昏迷的六角恐龙形态。 姜花棠也习惯了自己的肩膀上多出一个挂件，平时上学她就把它揣在兜里。 第六位抚养者受的诅咒十分特殊，执政官阁下对它的情况十分感兴趣，只是在尝试了几次，发现这是唯心世界的世界级负面能量诅咒，而他所在的智能世界根本无法制造出吸收世界级的诅咒能量的仪器后，就选择性地放弃了这一研究。 第三位抚养者还在为民众迁移的事情陷入忙碌中，姜花棠也在尽量往第五位抚养者的世界运送着被捕的反叛军。 他们会从事一定的体力劳动改造自己，并且娱乐活动只有她制造出的游戏。 虽然对于第三位抚养者对她的支持，姜花棠也是十分感动，只是看着愁眉苦脸的反叛军高层，在打完游戏后重新变得斗志满满，再开始劳动的场景，姜花棠有这么一秒怀疑自己变身成了疑似周扒皮一样的存在。 生活看似陷入了一段平静中，姜花棠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制作的那款游戏。 直到艾伊阁下有一天提醒她，她的游戏可以正式上线了，它还花了一点资金做了一些宣传。 姜花棠根据艾伊给出的网址，找到了一个罗列着五花八门游戏的游戏平台，最终经过几次点击跳转，终于在一个角落中发现自己的消消乐小游戏。 画风不太符合一般消消乐游戏的略微低沉阴暗，疑似是虚假繁荣的玩家水军。 【这款游戏太好玩了，强烈推荐。】 【五星推荐。】 姜花棠早有意料，看了看后台里搜集的几点负面能量，估计还是自己提供的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 邱安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安逸。 他是个大学刚毕业就投身了996的社畜。 因为根本没有多少玩游戏的时间，再加上自己是一个不喜欢被喷的手残党，他只喜欢玩点不需要费脑子，地铁上可以打发时间的单机游戏。 上班前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上班后，一天到晚唯一碰的游戏，只有消消乐。 可是只有消消乐里简单的游戏反馈机制，才能消减他一天的烦恼了。 又是一天地铁上，邱安逸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消消乐，手机顶端闪过了一款消消乐推荐，名字还有点古怪。 深渊消消乐？ 邱安逸本来不想点进去的，可能是他觉得这款消消乐游戏有点特别，他原本划过去的动作放慢了点，就被默认下载了。 算了，看了一眼才几十M的安装包大小，邱安逸面无表情地想道，就当换个游戏玩玩吧。 虽然他也不相信这款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评论区还一水水军评价的游戏会有什么好玩的。 邱安逸点了进去。 他无比熟练地跳过了消消乐前的剧情模式。 谁玩消消乐还看消消乐的剧情啊？ 不过这款游戏的过场动画还挺精美的，怎么压缩到这么小体积的？ 这个疑惑从邱安逸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完全不想在一款消消乐上动脑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确实生出了一点期待。 新人教程很简短，作为消消乐老手，邱安逸倒是很满意这个可以跳过的新人教程。 接下来他进入了画风有点古怪低沉的消消乐第一关。 和市场上的消消乐没多少区别，只不过消除的不是那种色彩鲜艳，提醒声萌萌的方块，而是一只只不规则形状的怪物。 怪物的颜色多少有点差别，虽然有点费眼，可邱安逸不知为什么，玩得有点上头。 等到他玩完第一关的时候，他甚至发现自己坐过了一个地铁站。 可这款消消乐是怎么让人上瘾的？ 邱安逸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终于对这款游戏生出了点探究的兴趣。 第一关的奖励是一点能量，而只需要一点能量就能开启第二关，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套路。 可是在邱安逸试图点开第二关的时候，一个提醒框提醒着他，他的宠物把他通关的第一点能量给吃了，建议他重打一次，他的宠物短时间内不会吃太多。 什么鬼？ 他哪里养的宠物？ 这个宠物凭什么吞了他好不容易过关得来的能量？ 邱安逸无比火大，他最讨厌的就是消消乐游戏里还得搭配着什么装饰家园，养宠物的区域，那不是耽误他玩游戏吗？ 如果不是这个消消乐过程还是挺有趣的，他简直想卸载游戏了。 邱安逸不耐烦地根据提示，打开了宠物系统。 一只淡黑色透明的，好像是史莱姆的东西，咬着他断壁残垣的家园。 这是他要对付的boss吗？ 邱安逸根据着玩游戏的本能判断着。 可是看着游戏给出的提示，他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就是偷了他能量，还破坏他家园的宠物？ 邱安逸被气笑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消消乐强行配上的家园系统，可这个宠物系统偷他的能量，不让他通关也就算了，还把他的家园毁成这样。 如果这个游戏不给他丢掉这个怪物的选择，他就卸载了。 邱安逸恶狠狠地想道，却惊喜地发现，这个宠物竟然是真的可以被丢弃的。 他顿时喜出望外，甚至对设计出这款游戏的公司印象都好上了不少。 第64页 良心公司啊！ 真尊重玩家的意愿！！ 邱安逸对这个游戏公司的好感度噌噌噌上涨，他愉快地选择了丢弃宠物，再开启了自己的消消乐。 耐下心再通关了第一关后，邱安逸顺利地打开了第二关。 在奇形怪状的各种深渊怪物中，他眼尖地发现有一只怪物有点眼熟。 那不是他刚刚丢掉的那一只宠物吗？ 邱安逸从小记忆里不错，对于这个刚刚还破坏了它家园的怪物，看得久了一点，自然就记住了。 而且它和周围的深渊怪物都不一样，好像意识到了身处在不安全的环境，它的形态缩小了一点，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 邱安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消消乐的意思，不会是遗弃掉的宠物进入了关卡里，等待被他消除吧？ 这也太残忍了吧。 虽然刚刚毫不犹豫地遗弃了宠物，可邱安逸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数据，他眼不见心不烦，丢了也没什么负罪感。 可是把这只怪物害怕的样子设计的这么逼真，再想到消除掉可能就等于它死掉，就很容易给玩家留下心理阴影的吧，这什么弱智公司能想出的**操作啊？！！ 邱安逸在心里骂了一声，他下意识地点了点那只怪物，发现竟然有带回它的提示。 【请问您是否要领养这只宠物？】 什么领养？这只怪物本来就是他的。 邱安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而这只怪物的外表也被裹上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一样的道具，这一次邱安逸通关的时候，发现游戏奖励是一点能量，或者一只宠物的选择。 他选择了是，这次这只怪物就被他收回了家园里。 它在断壁残垣的家园废墟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好像感觉屏幕前的邱安逸没有再丢掉它的举动后，立刻好像饿了一样地再度开始拆吃着可怜的家园。 他养的怪物是只饿死鬼吗？ 邱安逸心里骂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地打开了第二关，准备给它整点能量吃。 他通关的速度好像是快过这个怪物吃的速度的，当这个怪物终于被喂饱，停下了啃吃着不剩多少的家园动作的时候，它似乎意识到了喂着它能量的是他的主人。 它向屏幕靠近了一点，咕噜噜的如同水泡一样的声音里，仿佛人类牙牙学语一样地掺杂了一声主人。 邱安逸怀疑自己有了受虐情节，明明曾经对消消乐的音响不感任何兴趣，他却忍不住调大了手机的音量，戳了戳这个怪物，让它再喊他一声。 可是这个怪物就像傻子一样，被他戳烦了，甚至试图咬他。 如同史莱姆的灰扑扑怪物吃饱了，安详地在他家园上睡着了。 只留下屏幕前的邱安逸，觉得自己像个下班了也在供养主子的打工人。 他不玩了！ 邱安逸恶狠狠地想着。 可是在放下手机没多久，他还是真香地重新戴起了耳机。 算了，这只怪物不可爱，他好好玩他的消消乐。 趁着它没醒，他得多攒点能量，以防它醒来都给他吃完了。 邱安逸争分夺秒地打开消消乐关卡，第一次感觉自己玩个不限时间的消消乐也愣是能整出一种玩生死大逃杀的感觉。 而没有了怪物的偷吃能量，作为一个消消乐老玩家，邱安逸觉得自己的进度噌噌噌上涨着。 每一关的任务奖励，除了能量以外，还会给出其余的掉落，比如一面墙，一只可以领养的怪物，还有其他家具这种。 邱安逸这种完全不喜欢家园设置的人，一想到自己被怪物啃得断壁残垣的家园，还是真香地选择了家具。 闯了十几关下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怪物的掉落率是最少的，其次是家具，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好像是能喂怪物的食物，比如安睡药剂，不要说话胶囊，两天不拆家胶囊这种。 邱安逸挑花了眼，最后犹犹豫豫地攒了墙和地板，还有不拆家胶囊，以及带回来了一直勉强看得顺眼的宠物。 可当他把带回来的宠物安置在房子里的时候，原本沉睡着的怪物突然醒了，它喜出望外地看着被带回来的弱小怪物，原本史莱姆一样的身体猛然张开。 等，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眼睁睁看着自家原本的怪物，吃了他带回来的宠物，邱安逸气得简直想掐住它脖子。 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挑顺眼带回来的宠物！你怎么能把它吃了？！ 可是感觉到邱安逸的疯狂点击，他的怪物还以为这是爱的抚摸，然后在一阵咕噜噜声中又叫了他一声主人。 邱安逸无奈地躺倒在自己床上。 算了，自己捡回来的怪物，他有什么办法？ 谁让它刚醒，好像还没吃饱的？ 不过这个游戏给了玩家领养宠物的渠道，总不会都是给自家的怪物吃的吧？ 应该会有能让两只宠物和平共处的方式，是要购买氪金的道具吗？ 他懂的，都是游戏公司的氪金套路嘛。 虽然不爱在消消乐里花钱，可是看着屏幕里窜来窜去，再度开启拆家的怪物，邱安逸还是勉强承认，它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花点钱养多一只，他也乐意。 邱安逸试图找到氪金商城，可发现他的等级太低，这氪金商城竟然不对他开启？！！ 第65页 这简直离谱！世界上还有嫌弃钱烫手，不许新手玩家氪金的公司？！！ 邱安逸被气笑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试图到网上找攻略。 可看到搜索结果里，连这个消消乐游戏下载官网都没出现的时候，邱安逸绝望了。 他玩的是怎么一家小破公司啊？有钱设计这么可爱的宠物，有本事买点推广，做点宣传啊？！ 不行，不能只让这款游戏坑他一个人。 邱安逸第一次当起了一个免费水军，在最火的一个游戏测评论坛里，发布了一个关于深渊消消乐的帖子。 他以着卖惨的语气，描述起了自己第一次玩这款游戏，被坑得欲哭无泪的游戏体验，并且还气愤地表示，如果不是这款游戏的消消乐还挺好玩的，他早就想把这款带着气人宠物系统的游戏卸载了。 看了一眼自己发布的帖子，邱安逸突然有点迟疑。 这真的是推荐游戏吗？ 算了，不管是黑火还是红火，他也算是给这个游戏多点热度了。 躺回床上，邱安逸发现这款游戏的消消乐还是真让人上头。 玩着玩着，他忘记了洗澡，一直玩到了两点，直到这时，一款防沉迷提醒突然上限。 【友情提示：检测到您当前玩游戏的时长已超过四小时，请健康游戏，爱护身体哦！】 然后，然后他就被踢出去了！！ 邱安逸一脸不可置信。 他可是一个成年人了！！ 哪个公司的游戏会限制成年人在线时长的？ 他们难道不想要用户留存率和玩家氪金了吗？ 不过一想到这款消消乐连玩家等级太低，都不能开启氪金商城的设计，邱安逸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不过玩了四个小时游戏，他并没有多少疲惫，甚至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比平时周末起床睡懒觉的感觉还舒服。 这不会是猝死前兆吧？ 邱安逸有点虚了，他不敢再修仙了，随便洗了个澡，吃点东西，就睡下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邱安逸震惊地看着还没亮的天空，时间上显示的凌晨五点。 什么玩意？ 五点都没到他就自然醒了！ 邱安逸震惊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子。 他的身体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算了，不如今天请一天，去医院看看吧。 不过请一天假，他不是又有机会可以玩那款深渊消消乐了。 一想到这里，邱安逸的眼就像猫头鹰一样猛然亮起。 他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 为什么防沉迷提醒还在？！ 不过没什么可以管得了一个有行动能力的成年人。 邱安逸拿出抽屉里，他高中时候用父亲证件认证过的老式手机，抱着期待的心情下载了这款游戏。 在久违的疲惫尽消中，他快乐地沉浸在了可爱的深渊消消乐里。 直到他妈准备来叫他起床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个儿子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蹲在地上玩手机的一幕。 “干什么呢？” 邱母本来以为自己儿子在干什么怀疑，结果看到消消乐的图标，气不打一处来的同时也哭笑不得。 “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东西？你也不想想怎么养家糊口，挣多点钱买套房子，就你这样你以后怎么能……” 听着母亲的唠叨，原本在工作后对家里人的唠叨更加不耐烦，随时可能爆发出一场世界大战的邱安逸，却格外的心平气和。 他只是用一种温柔而平静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友好地邀请着。 “妈，你也来玩一局吧，它真的很好玩，是那种会让你快乐的游戏。” 邱母觉得自己儿子的表现有点怪怪的，她一把抢过手机，本来只是想嘲讽儿子的弱智，可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神也移到了这款游戏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款消消乐的图标好可爱，好吸引人啊。 等早起发现家里空荡荡的邱父，惊讶地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子二人第一次无比和谐，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玩手机的样子。 第30章 铁骨铮铮的巨龙之王 为了她，他想活下…… 这是什么火星撞地球才能出现的神奇景象？！ 邱父都已经忘了邱母上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儿子坐在一起, 是邱安逸小学，还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家庭里真正一家之主地位的邱母来说，她看着儿子打游戏就足够不正常了, 还陪着儿子打游戏？！ 邱父走上前, 看着母子两人若无其事地拿着各自手机, 玩着一款画风和设计都有些奇怪的连连看。 他看着看着, 情不自禁地看了很久，直到他微微半蹲着, 腿都要发麻的时候，邱父才回过神, 忍不住打断道。 “安逸啊, 还有媳妇, 你们在干嘛呢？” 邱母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震得突然回过神来，她嫌弃地看了邱父一眼。 “你被鬼上身了啊？走路也不出声……” 好吧, 那还是他熟悉的老婆。 邱父松了一口气, 讨好地笑着说道。 “没有，我只是看你们玩游戏玩得挺开心的，没敢打扰你们。对了, 你们这玩的什么游戏啊？” 第66页 邱母还有点放不太开, 从邱安逸小的时候念到他长大，她一直秉承着游戏害人的信念, 可今天儿子让她玩一款游戏，她怎么也跟着沉迷进去了？ 唉，果然是游戏害人啊，不过说回来，这游戏还是挺好玩的，比那些乱动的小人好玩多了…… 邱母感觉自己的腿盘坐着也有点发麻, 她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手机塞到邱父手上。 “这关你先帮我玩着，我去买点早餐，很快就回来，记住了！不能让我们家小乖挨饿了啊。” 目送着老婆离开，邱父看着画风还是略微有些神奇的妻子，忍不住推了推自己的儿子。 “安逸啊，你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竟然要亲自去外面买早餐，对了，还有小乖是谁啊？这款连连看还有叫小乖的东西啊？” 邱安逸聚精会神地打通了自己那一关，才对已经不耐烦的父亲耐心解释道。 “爸，你别管这么多，连连看你总会玩吧，你就帮妈玩着，你通关了攒下的能量，妈养的宠物会自己偷来吃的，这点你就别担心了。” 邱父一半听懂了一般没听懂，但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个工具人的角色。 风风火火出去的邱母，不一会儿就带着满满一大袋的早餐回来。 “别玩游戏了，出来吃早餐！” 邱父和邱安逸虽然有点不舍得手上沉烫的手机触感，却还是乖巧地坐在了餐桌上，不敢违背邱母在餐桌上不能玩手机的禁令。 然而他们眼睁睁看着邱母从房间里拿出了两台手机，都摆在了自己面前，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点着手机上的连连看。 “媳妇啊……” 邱父欲言又止。 邱安逸却眼前一亮。 “妈，你都玩了，能不能让我玩玩？” 邱母眼都不抬。 “乖乖吃你的早餐。” 邱安逸忍痛吃下了早餐，而吃完了早餐后，他也勉强恢复了一点清醒的意识。 算了，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感觉到有哪处头疼脑热的，还是别去医院了，去医院公司的假又难请。 邱安逸恋恋不舍地出门了，然而在公司毫无生气地工作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里，邱母气势汹汹地问他。 “为啥我那游戏不准玩了？它是不是要充钱才能继续玩的，我告诉你啊，充钱的游戏可不能玩！……它玩一天得充多少钱啊！我们家有多少钱能让玩游戏浪费的……” 听出邱母话语中的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意味，邱安逸连忙说道。 “不，妈，这游戏真不用充钱，它单机也可以玩，就是有个防沉迷机制，只能让一张身份证绑定的用户一天玩四小时，你知道吧？” 邱母第一次如此耐心地听着邱安逸对游戏的解释，语气甚至称得上和蔼地问道。 “安逸啊，那我绑你爹的身份证，是不是就能再玩会这游戏了？” 邱安逸再度确认了，他妈和他不愧是亲母子，坑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他爹。 邱安逸含蓄地解释，他爹的身份证已经被他绑定在老手机上了，他也把老手机带公司里来了。 然而邱母接下来温和的话语，让邱安逸不寒而栗。 “你爹的手机，你带公司来干吗？不好好上班，成天就想着打游戏。以后不准带了，今天早点回来，把你爹的手机带回来，知道了吗？” 邱安逸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换以前他早和他妈顶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里他的心情都是格外的心平气和，哪怕对着老板下班前说要开会的那张臭脸，他也没生出多少怒火丛生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他终于适应了职场，并且开始如鱼得水的一天吧。 ……………… 安心地上了一天学后，姜花棠看着后台激增的负面情绪收集额，多少有点惊讶。 第三位抚养者智能世界的终端全部安装了她的游戏，收集到的可转化负面能量多，她不惊讶，可是她自己的世界里，她这款才推向市场没几天的连连看这么火，就多少有点让她不理解了。 打开后台查询后，姜花棠才发现，大半的负面情绪提供者，都源于那些恨不得一天肝满二十四小时的玩家。 虽然在设计这款游戏的时候，考虑到收集负面情绪可能会让人成瘾这一点，执政官已经做过了实验，只是将负面情绪的收集率定在百分之五的额度，这种程度并不会让玩家在离开游戏后成瘾，还有感觉到戒断的不适。 而且如果玩家本身性格沉稳，没有多少负面情绪产生，程序也不会强行收集，所以衣食无忧，家财万贯，还有大权在握的这部分人，在玩游戏的时候除非身体确实有产生负面情绪的病症，不然在没达到程序的检测负面情绪收集线的时候，压根就不会开始收集。 只有大部分因为抑郁情绪而到达损害身体程度的玩家，才会被程序以一个缓慢而稳定的速度收集着抑郁情绪。 在这部分情绪里，病人，还有精神压力较大的老人，长时间工作者提供的负面能量最多。 不过仅仅是这几天的总收集量，就达到智能世界总收集量的几百分之一，这已经足以说明这种负面能源有多可观了。 经过她和艾伊，智能管家的讨论，姜花棠找到了原因。 智能世界里的人们生活虽然忙碌，可是有执政官保证大部分资源的分配公平，再加上对执政官还能继续担任领导者的感恩，负面情绪才会产生得比较少。 第67页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人们生活中能找到的排解负面情绪的渠道还比较少。 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她还可以试试制作第二款游戏。 毕竟她的第五位抚养者，现在已经从过于乖顺的反叛军囚犯中找不到什么乐趣了，或许第四天灾的玩家们能给它带来点新的乐子。 姜花棠将储存凝聚成能量块的负面能量体带回了第一个抚养者的世界。 深渊世界原本如同冬眠的长蛇一般死寂，可是当察觉到她灌输进的负面能量后，整个深渊如同重新被烧滚的废水。 寂静凝固的海浪冲涌而上，卷走了姜花棠丢下的大量能量块。 趴在姜花棠肩膀上的幼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即使是在昏迷中，它也还是下意识地揪住了姜花棠的一缕头发。 从断断续续的短暂清醒中，它已经意识到了救了自己的人类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人类可能拥有穿越不同世界的神奇力量。 可归根到底，她的身体还只是停留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范畴，而在它断断续续的清醒昏迷中，它感觉到她的身边实在有太多的危险怪物。 这些危险怪物就像是她的宠物一样，龙间并不清楚她是怎么收服的它们。 可作为领地意识极为强劲的巨龙，它本能地排斥救了它的人类，和这些它暂时还没力气对付的危险怪物呆在一起。 感觉到自己躺着的地方，源于少女柔软清新气息以及隔着衣物的肌肤温热触感，因为危险而惊醒的龙间，努力从疲惫的昏迷中强行苏醒，它中气不足地吼了一声，想让少女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环境。 姜花棠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家养的幼龙在这时候竟然醒了。 幼龙外表还保持着呆萌得甚至有点可爱的六角恐龙形态。 它的小爪子扯了扯她的头发，没有半点疼痛感觉，连声音都是细弱而颤抖的嗷呜。 姜花棠下意识地如同安抚黑螺，小娇它们一样，摸了摸幼龙的头，没有察觉到幼龙陡然僵硬住的身体，她看向艾伊。 “艾伊阁下，它怎么了？” 因为这段时间源源不断的负面能量充入，即使没有深渊抚养者的允许，深渊世界也不再对来自外世界的生物产生过多抗拒，因此姜花棠这次来深渊，顺利地带上了幼龙和艾伊。 全息投影里，艾伊无奈地看着明明喊了他一段时间父亲，最后又强行改口的姜花棠一眼，不过它还是记得先忙正事的道理，严谨地扫描一遍再回答 “可能是因为深渊的气息，它产生了紧张和警惕的情绪……” 姜花棠这时也才想起，幼龙虽然受了重伤，可毕竟在重伤前也是一位世界级神灵存在，虽然深渊世界现在可能看不上这个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世界级生物，可是龙间当然是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沉眠的世界级生物，可能对自己的威胁的。 “是我考虑得不妥当了，不如先把小龙送回去吧。” 然而被她含着小龙的幼龙，却是用尽力气抱着她的指尖，似乎身体还记得被她毫不留情丢下的记忆，幼龙努力抱着她的手指，通过细弱的叫声努力传达着不想被丢下的信息。 姜花棠有些不忍心，其实即使深渊抚养者沉睡，深渊世界里也没多少会让她身陷险境的危险，不然她这个活体人参果早就不可能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了。 既然它不想被送走，那就先留着吧。 姜花棠将身体微微颤抖的小龙从肩膀上取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掌里，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它的背上，想让它不要再害怕。 龙间气极反笑。 他哪里是自己害怕，他明明是担心自己这个垂死的身体，可能会吸引和它世界里的旧神一样的同类，到时候还反过来牵连她好不好？ 知道了这个小女孩是真心想救自己，可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是无药可医后，龙间确实在一段时间里产生过自暴自弃的情绪。 曾经的巨龙之王，如今变成一个连蠕虫还不如的弱小丑陋生物就算了，还得被一个小女孩照顾着，现在这具弱小身体还软趴趴的，除了吸引敌人过来以外，平时甚至连清醒一会儿都难以保持。 它继续活下去，可能还牵连了救它的这个小女孩。 看着少女毫无戒心地靠近安抚它的手指，龙间一狠心，生出一种干脆咬她一口，让她真的厌烦他，将他丢在这里的冲动念头。 它张开了口，艾伊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幼龙的异样，也做好了随时张开防护屏障，如果这只怪物真的敢咬下去，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把它丢给主体的决定 。 龙间张开了口，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诅咒。 不知道他的诅咒是否会因为血液，传染到人类身上？ 一想到这里，它的力度一弱，吻部轻轻蹭了蹭少女柔软而毫无防备的指尖，却没敢真的下口。 姜花棠感觉到了自己指尖传来的一点触感不同的温热。 她原本耐心地观察记录着深渊变化异样的动作一停，看着幼龙的动作，她想到了什么，体谅地开口。 “是饿了吧？艾伊阁下，您带了虫子过来吗？” 在第三位抚养者记录了幼龙的身体数据，得出了如今最适合这条受了诅咒的幼龙的食物，就是不含过强能量，也方便吸收的普通虫子后，姜花棠也接受了这个设定，艾伊的储存空间里会放一袋新鲜刚死过的红虫。 第68页 艾伊当然清楚这是一场误会，可看出这只怪物并不喜欢红虫，现在也并不是饥饿的状态的它才不会好心提醒，它只想让这只怪物多吃点苦头，回报它刚刚可能对少女做出的不轨动作。 “花棠，趁热喂它多点，这些可是新鲜的虫子啊。” 艾伊温温柔柔地提醒着，只有感觉到这股恶意的龙间，看到了光屏里执政官低下看它的冰冷一眼。 这个东西也很危险，而且对它抱有极强的恶意。 龙间瞬间生出警惕，不过在清楚这股恶意只针对他，不针对他身边的少女的时候，龙间顿时松懈了下来。 有恶意就有恶意呗，它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对它恶意最大的，它身体里的旧神诅咒还没弄死他呢，龙间可不担心自己又多了个敌人。 不过看到少女温温柔柔递到它嘴边的虫子，龙间整条龙都绿了。 他昏迷的时候吃这些虫子也就算了，醒的时候还让他吃这些从蛋壳里刚出来的时候都不会吃的虫子。 他巨龙之王也还是有尊严的。 即使被饿死，他都不愿意吃这些虫子。 龙间铁骨铮铮地想道。 然而姜花棠虽然可以在别的事情上让步，可是在涉及第六位抚养者安危的事情上，她却不想有太多的让步。 她知道现在第六位抚养者能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因为诅咒的缘故，第六位抚养者发出的无论任何语言或者是文字，都无法传达他想要传达的过多信息。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这场谈话只能是她单方面的交流。 而趁着第六位抚养者难得清醒的时间，姜花棠也心平气和地在心里打好了自己要说的内容草稿。 因为第六位抚养者体内的诅咒，可能会扭曲他们的谈话内容。而且姜花棠的第三位抚养者执政官也曾告诉过她，第六位抚养者体内的诅咒，可能也对外界具有感知能力。这股负面能量。可能极度抗拒与第六位抚养者世界相关的一切。 所以如果她想帮助龙间，最好的方法其实其实是在不引起诅咒抵触，对第六位抚养者产生伤害的情况下，将龙间当成一位寄居在她家里的普通客人。 因为她体质的特殊，她可以让第六位抚养者与她身体内的诅咒能量，达到一股相对的稳定平衡。 而要解除世界级神明所下的诅咒，只有满足诅咒的条件，或者被诅咒者拥有反过来压制住这股诅咒的强大能力，才有可能做到。 可如果第六位抚养者太不配合，甚至已经抱有寻死的念头的话，那么第二个条件可能达成的概率已经是小而又小了。 而第一个诅咒能够达成的概率，更是虚无缥缈，即使是执政官，也不觉得能找出满足诅咒解除的条件。 因为第六位抚养者世界的旧神，在临死前对龙间抱有极大的恶意，这个诅咒包含了一位世界级神明的负面能量，即使是深渊意识也可能吞噬不了，甚至被这股诅咒能量反噬。 再加上诅咒达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大概率是由一系列发生概率极低的事件拼凑而成的，除非是诅咒的主人，不然其他人很难知道诅咒解除的条件。 所以在避而不谈第六位抚养者世界的情况下，她唯一能与第六位抚养者交谈的，也只有第六位抚养者养伤的事情了。 “您好，龙阁下。现在喂养给您的这些虫子，已经是我能找出最适合您现在的身体吸收的食物了。如果您坚持不食用这些食物的话，其余食物都可能破坏您体内与诅咒保持的平衡。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您死去，可如果连您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话，那我也只能尊重您的意愿，送您回原本的世界了。” 姜花棠这些话不带半点威胁的意味，少女的声音柔软而低落，甚至带着一点，因为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逝的哀伤 她的父母曾经与第六位抚养者签订下契约，而这契约也在第六位抚养者生死危机的关头救了他一命。可是她没有强迫第六位抚养者活下去的理由。如果真的连第六位抚养者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么作为一个局外人，她其实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将他送回他原本的世界。 龙间有些许怔愣。 他没有想到他那么快就能得到，他一直盼望的结果。 作为巨龙之王。他从出生开始就没祈求过任何生灵的帮助。 在成长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一个生灵会用这么轻柔温悯的语气告诉他，她不希望亲眼见到他的死亡。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生死与任何生灵无关，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在乎。 可是这个仅仅和他相处了不过几天的人类少女，那么温悯柔和地注视着他，并告诉他，她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龙间第一次生出了迟疑的情绪。 他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眼神透过他，似乎停留在它体内虚幻的契约虚影上，曾经和龙间订立了契约的父母身上。 姜花棠之所以对龙间天然抱有些许的好感，也是因为龙间身上留下的属于她父母的契约气息更加浓郁，简直就像是她的父母仍留在她的身边一样。 可能是因为其余抚养者自身的力量过于强大。在自身的力量极其微弱的龙间体内，属于她父母的契约气息，反而更加惹人注目。 所以如果第六位抚养者离开，她生出的不舍，也是出于对如此亲近怀念的父母气息，即将离开的浓浓不舍。 第69页 至于第六位抚养者如果真的在离开她后不久死去，姜花棠虽然也会有些伤感，但也不至于会像对待对待其余抚养者一样，会身体力行地进行劝阻和亲自阻拦。 毕竟说到底，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而有些熟悉的两个世界的不同生灵而已，她的父母这层枢纽，才是她对第六位扶养者天生抱有些许好感的缘由。 而看着少女缩回指尖的动作，龙间突然前所未有地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 就像是冥冥中的一股本能在告诉他，一旦他做出离开的决定，他将会失去命运里一样对他来说格外重要的东西。 第31章 亡灵主宰 别打扰他和女儿的温馨相处。…… 作为巨龙之王, 龙间一向是无比骄傲的。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预感，而产生出与理智相违背的情感的冲动。 可是, 如果真的有一个生灵不期回报, 也不将他视为任何拖累, 只是纯粹的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那么顽固地死守这一丝骄傲，拒绝送到面前来的这丝善意的他, 和曾经高居于苍穹之上，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旧神, 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想辜负少女的期待和好意。 龙间第一次放下了身为巨龙之王的骄傲, 主动地蹭了蹭, 似乎因为他的拒绝而伤心的人类少女。 即使是为了这个人类，他也想努力地活下去。 那么为了生存, 吃几条虫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幼龙第一次主动地钻进了姜花棠手上的袋子里, 它面无表情地张着口，一口就恶狠狠地将袋子里的大半虫子吞了进去。 说实话，和他以前吃的那些魔兽血肉比起来, 这些虫子其实没什么恶心的味道, 只要克服了它自己心理上的那一关。 姜花棠看着幼龙宛如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一样猛然一咬再一咽的样子，却奇异地读懂了它现在生无可恋的情绪。 拥有多年养宠物经验的姜花棠, 下意识地将手心里垂头丧气的幼龙当成了自家需要鼓励的爱宠。 “您做的很好，巨龙阁下，好好养伤的话，伤势也会快点好起来的。至于怎么克服您体内的诅咒力量，我也会努力帮您想办法的。” 然而似乎她的后半句话再度触怒了幼龙体内帝负面能量，幼龙的身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下, 它的身体蜷缩着，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重新进入昏睡中，只是那还留恋地抓着姜花棠指尖的小爪子轻轻动了动，即使陷入了昏迷中，也没有放开她。 姜花棠生出一点淡淡的心酸。 世界级存在，比如她的几位抚养者都是一个世界中神明级别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有第六位抚养者一出生这么惨就算了，现在还被重伤到连她这个普通人类都觉得有点可怜的地步。 她小心地将第六位抚养者放回到了自己肩上，它的爪子失去了刚刚握紧的东西，只能下意识捏紧姜花棠的衣服。 艾伊：……看这家伙好不顺眼啊！卖惨博它小女儿可怜也就算了，宁愿被喂虫子，也不从它小女儿身边滚开，同为世界级神明，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和它主体一样这么不要脸的？不过花棠都做到这一步了，肯定也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丢了这家伙，难道它真要帮他解开这个世界级怨魂体的诅咒？ 艾伊陷入了分析利弊的衡量中。 姜花棠却早已收回了放在幼龙身上的视线，她来到深渊世界，本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从她的世界，还有执政官的智能世界里收集到的负面能量，是否真的能对陷入力量衰弱期的深渊意志有用的？ 看这海水的颜色变得有些许淡，不再像之前一样漆黑，深渊世界中的压抑感觉也减轻了许多，姜花棠判断出了这股负面能量应该确实对她的第一位抚养者有用。 想到家里抱着能量块胡吃海塞，身子快庞大到和娇娇差不多的黑螺，还有被馋哭了，拆家频率直线上升的娇娇，姜花棠也决定这一趟回去后，她也得找机会遛遛家里的宠物。 回到了自己家里，姜花棠看了一眼后台还在上涨的负面能量入账数，给娇娇套上了管家特制的定位遛狗光索后，再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自己腿边，软绵绵蹭着她的腿，撒娇似的小黑猫。 遛一只狗，一只黑螺也是遛，就顺带着遛一只猫吧。 只是察觉到门口处小眼委屈地眨巴眨巴，流着血水的大眼，姜花棠良心有点疼，只能保证下一次一定带它出去玩，只是今天要带的麻烦鬼太多了，她也只能相信一向乖巧的小眼能乖乖在家里看家了。 不得不说，小眼真的很好哄，只要她愿意摸摸它的眼球，再说点甜言蜜语，小眼简直就是家里和智能管家一样稳定的看家好助手。 只是事后她需要洗手的时间有点长，但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在卫生间里的时候，浴缸里的恶灵先生也不禁羞答答地露出了一根手指骨，清脆地敲击着浴缸壁，表达自己也想跟着去的想法。 浴缸先生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了？ 以前它可是最安稳宅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和平爱好者。 姜花棠有些好奇，而在她的刻意打听下，恶灵先生忍不住从异度的空间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姜花棠。 姜花棠心里有了预感，她打开了信，看到的就是一连串优美流畅，形体飘逸的第二位抚养者的字迹。 第70页 这些文字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女儿今天吃得开心吗？玩得开心吗？有没有遇上什么不顺的事情？王国里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它想她了，时间好漫长啊，明明它没见花棠才几个星期，感觉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一样，是不是它送的恶灵，花棠不喜欢呢？其实它还挑选出了好多只恶灵，最近又创造了一种魔咒…… 第二位抚养者的口吻像是一个含着淡淡哀怨的老父亲，用上的王国流行诗歌含蓄而温柔，看似都是在聊普通的家常，其实每一句话都是在提醒她，有空可以来看看它这个老父亲。 它现在很空虚，无聊，以及很想她。 姜花棠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存在感一直不高的恶灵先生，会在这时候表示出也想和她一起出去的存在感了。 它担心如果她再不回亡灵帝国的主人的信息，它的主人可能都忍不住顺着异度空间爬到姜花棠的世界了。 姜花棠有点愧疚。 她这些都在忙着处理第一，三，五抚养者的事情，确实没来得及顾忌她第二位抚养者的感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第四位抚养者一向是五位抚养者中最不黏人的一位，她这次只要去一趟第二位抚养者的世界，最近她的抚养者们应该就弄不出什么乱子了。 也行吧，只要第二位抚养者开放它的世界，带娇娇，黑螺，奥尔它们去亡灵帝国遛遛，其实和在第五位抚养者的世界里逛逛，也没啥太大区别。 不过姜花棠也考虑到了娇娇可能会对曾经捉了它的第二位抚养者生出反感这一点，她决定先安抚一下娇娇。 “娇娇，我们不去新星世界了，而是回你之前的那个世界……” 她本想安抚一下娇娇的情绪，可娇娇一听到第二位抚养者的名字，人性化地流露出一种仿佛听到自己要被送去做狗肉火锅的痛苦面具。 “呜呜呜……” 一只蹲着比她还高的大狗，就这么在她面前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主人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家里拆家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姜花棠后退一步，躲过了从娇娇眼中咂落的大颗泪水的袭击，经过她一番保证，绝对不是将它送回给第二位抚养者，娇娇才夹着尾巴，以着小可怜寸步不离自己保护伞的畏惧姿态，跟在了姜花棠身后。 它决定了，等到回到那个大人物的地界，它就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小主人。 姜花棠看这蔫头耷脑的娇娇，心里有点不软，可是今晚遛狗和去第二位抚养者世界，都是计划好的事情，她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娇娇的反应还那么大，在试探性地提出了要不娇娇还是在家里留下的提议后，血月魔狼虽然十分心动，却还是格外理智地艰难摇头，拒绝了这一提议。 有着恶灵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万一它真的拒绝了小主人提议，这份小报告真的被打到了亡灵主宰面前，它就真的可以找个快速的方式了结自己了。 不对，它的契约还保证了它死去的灵魂，有一部分会回到亡灵主宰的手上，那更加是生不如死啊…… 血月魔狼立刻挤出一张傻狗快乐的笑脸，就好像回亡灵主宰的世界十分快乐一样，如果不看它微微颤抖的仿佛电动马达一样的尾巴，简直看不出半点破绽。 姜花棠摸了摸格外乖巧，就连一张脸仿佛都恨不得刻上我乖巧本分，绝不拆家的娇娇，第一次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其实在五位抚养者中，除了第三位抚养者以外，她最依赖而且相信的父亲般的存在，就是第二位抚养者。 第二位抚养者在她眼里也从来没有过半点凶残的形象，所以她很难理解包括娇娇和浴缸先生在内的亡灵世界的原住民们，对第二位抚养者的畏惧从何而来。 不过既然有她在，第二位抚养者是不会伤害她喜欢的生灵的，对于这一点，姜花棠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在恶灵先生传过去了她要带着宠物来找第二位抚养者的信息后，亡灵世界的世界通道几乎是另一边在随时等待一样，毫不迟疑地全部大开着。 没有一点世界壁垒和屏障压制的世界，使得艾伊都可以完全发挥自己在智能世界里的全部作用。 这对于一个唯心世界而言，是极为不常见的。 即使是深渊世界和新星世界，也不会反过来压制自己世界的屏障保护，让完全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异类毫无阻碍地进入自己的世界。 除非是这个世界的世界级存在，对于即将进入自己世界的生命，抱有毫不怀疑的，几乎是如对半身的信任。 这一次传送，因为要带的宠物太多，娇娇太黏人的原因，姜花棠先只是抱了黑螺，带着艾伊，和第二位抚养者打了个招呼。 传送的位置是在第二位抚养者的宫殿里。 脚下踩的是柔软厚实的大地毯，怀里黑螺如同冰冰凉凉的果冻一样晃了晃，贝壳的眼白透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好奇和探究神色。 这处宽阔而没有多少装饰的宫殿里，随处可见少女的痕迹。 铺在地上不占尘埃的柔软洁净地毯，完全可见老父亲爱护着孩子般的用心设计。 精巧而堪称美丽的炼金器械似的玩具，孩子喜欢的漂亮各式各样的小娃娃，如同一个井而有序的小王国一样放置在了地毯上。 第71页 由雪白毛毯铺设而成的玩具区域，直到视线的极远处才现出了界限。 宫殿内部，从低到高如同图书馆般镶嵌在墙壁上的各色书籍填满的墙壁，有无数台阶蔓延而上，形成一层层秩序分明，却隐约可见主人用心的高塔般的宫殿。 宫殿最上方的炼金照明灯光，柔和地照亮着宽阔无垠的金色殿内，没有一丝死角，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刺眼。 顶端的塔尖位置是一片透明的可以看见璀璨星空的观景台，观景台上还有着刚刚热好的茶水和一些刚做好的精致甜点。 比起上一次到来，第二位抚养者似乎对宫殿又进行了一次大改建。 姜花棠有点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这真是一种幸福的苦恼。 她该怎么礼貌地和第二位抚养者说明，她只是来遛宠物的。 没等她想好说辞，一只冰冷的，甚至有点硌人的手，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 “父亲！” 这一次姜花棠没有半点迟疑，不同于叫其他抚养者父亲的犹豫，第二位抚养者由始至终都不接受她对他除了父亲以外的其余称呼。 然而当她抬起头，看见一张轮廓深邃，面孔瘦削，明明算得上俊美，却还是有种冰冷得不像人类，特别是注视着她的时候，尤其给她一种恐怖谷感觉的面孔时候，姜花棠有点无奈地说道。 “父亲，这是您给自己制作的新面孔吗？” 亡灵主宰慎重地点了点头，通过炼金道具传出的声音还是有点淡淡失真的冰冷。 它张开了手，希望女儿给自己一个久别重逢的抱抱。 “花棠，欢迎回来，喜欢这张脸吗？” 姜花棠无奈地抱了抱自己的这位老父亲。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这层皮肤制作得过于脆弱的原因，眼看着第二位抚养者脊背上的骨刺，穿透了它背上的皮肤，姜花棠体贴地没真敢把手的力道压上去。 一个简单的拥抱后，她熟练地捧起自家老父亲的头。 值得庆幸的是，第二位抚养者的脸制作得还是很用心的，姜花棠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已经很完美了。不过您原本的面孔也很好，我也很喜欢，您不用再为了我研究这些无用的炼金道具。” “哪里无用？” 然而她的第二位抚养者一本正经地说道。 “至少我这样可以更像你的人类父亲，而且别的小女孩的父亲有的东西，我也一定要让你拥有。” 姜花棠深吸一口气，关于这个方面的争执，她已经和第二位抚养者说过不下几百次了，她很清楚自己无法说服拥有完美运行的一套自我逻辑，而且爱女如命的第二位抚养者，她只能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父亲，那我想带着我的宠物，在外面逛一逛，可以吗？” 亡灵主宰有点失落。 “你不喜欢这处宫殿的什么设计呢？是灯光太亮了，还是……” 姜花棠不敢让她的第二位抚养者再脑补下去，不然她很确定自己极有可能再看到什么不想见到的事情。 “不，父亲，我很喜欢您给我设计的宫殿。它真的很美，所以我不想损坏它哪怕一点角落。等到我遛完了宠物，我一定会好好呆在家里的，我可以呆到第二天，我去学校再离开，这样可以吗？” 亡灵主宰虽然还是有点遗憾，然而它明白，这已经是它的小女儿能为它做得最大让步。 “好，这也是你的宠物吗？” 亡灵主宰露出和善的笑容，其实觉得自己小女儿抱着的这坨东西，很适合作为一些炼金道具的材料。 黑螺也不想被少女交到这个和深渊意志一样散发着可怕气息的异类身上，第一次黑螺主动地爬下姜花棠的手臂，乖巧地蹭了蹭少女，一道意念传来。 花棠，黑螺会乖乖的，不吃东西不乱吃东西保证不乱吃…… 姜花棠不放心地指定着艾伊阁下也留下，一同看着黑螺，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决定带着娇娇，还有小黑猫再过来。 而在少女离开后，整间宫殿的温度立刻下降到了零点。 亡灵主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艾伊和黑螺，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了和少女订立下的契约气息后，它喃喃自语着。 “这个契约不保险，我要修改它的违背条件，把你们的核交出来。” 它的女儿还是过于心软。 没有彻底掌握对方核心的契约生物，怎么能安心地放在她身边呢？ 奥尔丁决定帮它的小女儿堵上这最后的“漏洞”。 当一个世界级存在，尤其是唯心世界的神明级生灵发出命令的时候，几乎没有哪个没达到世界级生灵能抵抗住这种整个世界降罪般的压迫，有能力拒绝它的索求。 然而在场的艾伊和黑螺身后，都站着另外两位世界级存在。 智能世界里，执政官敏锐地收到了不久前还提防着它的子程序发来的信息，它毫不犹豫地选择接通了它的子程序。 而深渊世界里，一直沉眠的深渊意志，也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级存在，试图动用它放在女儿身边的另一只“眼”。 当两个世界级存在，都试图穿过世界长廊，进入这完全不欢迎自己降临的世界时，姜花棠一手拉着娇娇的绳子，一手抱着小黑猫，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 第72页 “父亲，你们在干什么？” 亡灵主宰面无表情地将捏爆黑螺的动作，变成了安抚一般的抚摸。 “我只是觉得，它挺可爱的。” 从第二位抚养者口中得到了对黑螺的夸奖，姜花棠如同自己的眼光被肯定了一样更加高兴。 “我也觉得黑螺很可爱，不过……执政官阁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望着光屏里双份的执政官，姜花棠露出困惑的神色。 执政官，亡灵主宰并不想在少女面前暴露出，它们刚刚想掰个腕子的不和谐一幕。 执政官温和地说道。 “没事，我只是想起我很少和你这位抚养者打过招呼，今天恰巧遇到了，所以想和它认识一下。” 亡灵主宰也平静说道。 “对，我也一直想和他们认识一下。” 看是谁有本事抢了它的女儿，如果那个家伙比他还弱的话，他不介意将女儿的抚养者只变成他自己，毕竟契约里没规定抚养者不能对其他抚养者动手。 姜花棠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虽然执政官的信誉不久前才在她面前破过产，可是亡灵主宰很少有做过让她失望的事情，因此她也不觉得第二位抚养者会和第五位抚养者合起伙来骗她。 不过黑螺的身上，好像也带上了一点第一位抚养者的气息。 姜花棠心里提起警惕，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表现出信任他们的姿态。 “没事就好，每个抚养者在我心里都是很重要的父亲，我不希望你们对彼此产生恶感。” 少女用着柔软而恳求的眼神静静看着它们。 哪个老父亲能在女儿这么全心全意信赖而柔软的眼神里，还保持冷静呢？ 至少亡灵主宰和执政官做不到，它们虽然还是对彼此看不顺眼，可是已经有了绝对不能在女儿面前暴露出对对方敌意的默契。 “花棠，我不会的。” 第二位抚养者习以为常地抱住自己娇小的小女儿。 对于缩小到两米形态的亡灵主宰来说，无论是曾经娇小的女孩，还是如今长大了一点点的少女，都是它眼里最柔软脆弱，需要被严密保护的孩子。 而执政官看这第二位抚养者动辄对自己的女儿这么抱抱，原本温和的面孔也逐渐流露出了一层冰霜似的冷意。 子程序自称是花棠父亲也就算了，这个怪物身上更是碍眼，他的小女儿都没这么亲近过他。 “花棠，我……”也想抱抱你 然而没等执政官把这句话说完，亡灵主宰就立刻将这不受欢迎的恶客赶出了自己的世界。 别打扰他和女儿的温馨相处。 第32章 亡灵主宰的爱意 他曾经许下承诺，再也…… 而亡灵主宰这么一赶, 连带着艾伊也被强制地赶出了这个世界，姜花棠不敢在这时忽视自己显然不悦的第二位抚养者，只能在心里对艾伊说了一声抱歉, 然后安静呆在第二位抚养者的怀里。 第二位抚养者的情绪比她想象中更快好了起来, 亡灵主宰并不愿意将难得的共处时间浪费在生闷气上, 它牵着自己的小女儿, 耐心地问着姜花棠在她世界里的情况，比如说有没有遇上什么不顺眼的人, 或者学习上有没有什么烦恼…… 而有了前几位抚养者的前车之鉴，姜花棠真敢将自己的烦恼说出来？ 她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以自家第二位抚养者还把她当成小孩看, 护犊子成习惯的性格, 如果她真说了遇上什么麻烦, 一定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 “不，父亲, 我什么难题都没有遇到, 您呢？您过得怎么样了？” 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第二位抚养者身上，亡灵主宰从虚空中抽出了过去的时间里，它研究出的魔咒圣典, 这本无论在亡灵世界的任何位置都能引发骚乱的珍贵法术型书籍, 被它包装上了一层好看的封边，只为了让姜花棠阅读时的手感能更舒适一点。 “我在修补第二禁咒成链上残缺的魔因, 快要将第二禁咒的施术条件和成术模型推断补全完成了。” 其实在和第二位抚养者共度的时光里，她多数都是呆在第二位抚养者身边，静静和它学习，或者被它教导与法术魔咒相关的知识。 姜花棠很享受和第二位抚养者共处的温馨气氛，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来亡灵世界的主因。 “父亲，我的宠物们关在家里的时间已经久了, 能不能让我带它们出去逛一会儿呢？至于第二禁咒的学习，我周末再来找您，好不好？” 少女柔软而湿润的黑眼，还有轻柔的声音，在亡灵主宰眼中，都是比较冰冷冷的炼金法则和魔术规则更完美无缺，也更需要它小心翼翼守护的珍宝。 只是以往对姜花棠的要求没有过拒绝的亡灵主宰，这一次却是难得说道。 “让从者去帮你照顾你的宠物，花棠，你的活动范围，不要超出这座宫殿，好吗？” 或许是难得与人类交流，也更少和它的小女儿用人声交流，亡灵主宰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比起请求，更像是平铺直述，不容许他人质疑的命令。 可是姜花棠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吓到，她敏锐地从第二位抚养者的语句中听出些不同于往常的意味。 想起前不久在第三位抚养者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姜花棠顿时提起了一颗心，她看似若无其事地不解问道。 第73页 “为什么呢？父亲，我没来您的世界好久了，好想和您一起出去逛逛啊，有您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遇到危险的。” 然而以往对她百依百顺的亡灵主宰，却仿佛被提醒起了什么，他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平缓而没有多少波动的语气带上点警惕。 “花棠，亡灵世界没什么好逛的，到处都是骨头，这次一定不准偷偷跑出去，好吗？” 姜花棠笑得有些许不自在。 她这不是只有小时候不懂事，才偷偷跑出去过一次吗？怎么第二位抚养者提防她提防到了现在？ “父亲……”，少女拖长着声音，宛如撒娇般的口吻不满地说道。 “我就只偷偷溜出去过一次。” 然而第二位抚养者冰冷而硌人得如同一层人皮包着骨头的手，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花棠，那一次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呢？” 姜花棠根本看不得她的抚养者这么低落的神情，哪怕知道这可能是第二位抚养者特意表露出来的。 “父亲，我保证，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您的。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第二位抚养者抚养着他心爱孩子柔软而染着温度的长发，冰冷的黑色玻璃珠般的空洞眼球里，充斥着压抑而冰冷的没有丝毫生机的沉色。 他可以被夺取一切，只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夺去他唯一的亲人，他最爱的孩子。 亡灵主宰用着冰冷的手，不熟练地拍了拍自己柔软的小女儿的后背，语气轻柔地夸奖道。 “好孩子，陪我多聊一会儿，好不好？” 姜花棠真的没法抵抗完全用恳求姿态和她对话的老父亲。 看着乖巧不动，连黑螺都没做出任何反驳行为的宠物们，姜花棠也只能迟疑应下。 “好吧。” 不过看着自己熟悉的，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大个亡灵从外面走了进来，姜花棠从它空洞洞的骨头架子里看出了些熟悉的痕迹，她尝试着打了个招呼。 “沙朵？” 被她叫住“沙朵”名字的亡灵，接到了来自至高无上的亡灵主宰的灵魂层面上的信息示意。 ‘表现得像个人类，向她问好。’ 沙朵有点笨拙地低下头，它的个子其实在亡灵中算得上是矮小的，只是因为“兄长”幸运地成为了王女的麾下，它才因为连带亲属的荣幸被选进了王宫里，成为了有幸见到主宰与王女的一员。 “王女殿下好！我是沙朵，您好吗？” 沙朵的问好有点呆呆的，咔擦咔嚓模拟出的人类声音无比刺耳，然而姜花棠从小到大看见了沙朵很多次，也对沙朵生出了亲近感。 “我过得很好，沙朵，那拜托你了。” 她知道看似笨拙的沙朵，真正面对敌人时会露出的凶悍恐怖状态，也不担心沙朵会被黑螺，娇娇它们欺负。 只是看这娇娇夹起尾巴，如同一只安静大狗一样，甚至自己主动咬着光索，交给沙朵，还乖巧主动地顶着黑螺，安分听话的样子，她还是在内心下了决定。 算了，下次她还是不把娇娇带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以前她的第二位抚养者是怎么抓住的娇娇，可显然现在娇娇还对亡灵世界的生灵们抱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姜花棠安静地呆在宫殿内，她坐在柔软的毛毯上，一如小时候一样，听着第二位抚养者用着温柔舒缓的语气和她讲着关于禁咒研究的内容。 不需要过多的回答，第二位抚养者脸上逐渐放松而舒缓着，温和看向少女的神情，就已经让原本冰冷而毫无生机的宫殿，带上了些许放松的气息。 只是亡灵主宰温柔舒缓的语气，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停顿。 它用着耐心的语气告诉姜花棠。 “花棠，我可能需要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安静等等我，好不好？” 姜花棠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而等第二位抚养者离开后，她的神情一下就变得认真而严肃了起来。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点自恋，可是每次她的到来，除非是发生了没有第二位抚养者出面就无法处理的重大事情，不然亡灵主宰抛下她轻易离开的。 而第二位抚养者让她在原地等待，自己需要单独离开处理的事情，其实在姜花棠有了意识以后的记忆里，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可这一次在她到来后，第二位抚养者第一次不顾她意愿地不允许她擅自离开宫殿，又突然有事情紧急离开，难道亡灵世界，也出现了什么棘手的大麻烦？ 姜花棠有点按耐不住了。 可是一想起久远的她上一次违背了第二位抚养者的意思，离开了住所后，亡灵世界差点没被第二位大发雷霆的抚养者把掀开一遍的样子，姜花棠又有点迟疑。 不过没给她真正下决定离开的时间，甚至还没到半分钟，她就看见她的第二位抚养者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看到少女仍然安稳平静地坐在毛毯上，亡灵主宰紧绷的意志终于稍微放松。 他伸出手，还像小时候抱住自己的小女儿一样，将姜花棠稳稳地抱在怀里。 在两米多的亡灵主宰怀里，姜花棠感觉自己还像小时候一样，是亡灵主宰怀里没有多大，恨不得随身揣着的心爱玩偶。 “父亲……” 第74页 姜花棠有点好笑地开口，可这笑容没有停留多久，她就敏锐地闻到了第二位抚养者身上，还没有彻底消散干净的血腥气味。 亡灵世界里，除了被亡灵主宰强行抓来的生灵外，根本没有亡灵拥有血肉身躯。 姜花棠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她静静地呆在亡灵主宰怀抱里，直到第二位抚养者还像她小时候一样，用着相依为命一般的姿态用力抱住她的时候，她才庆生问道。 “父亲，是生灵世界里，有人召唤了您吗？”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二位抚养者弱小的时候，或许反抗不了生命世界里魔咒师的召唤。 可现在第二位抚养者已经是亡灵世界里唯一的主宰神灵了，如果它不想回应，生命世界里根本没有魔咒师能强行召唤他。 而自从成为了主宰以后，第二位抚养者更是一直呆在亡灵世界里，不再与生灵世界有任何接触。 姜花棠有预感，在她离开了第二位抚养者身边的时候，一定发生了超出他和第二位抚养者预料的事情。 亡灵世界的主宰，也闻到了身上还没消散的一点血腥味道。 它平和冷静地否认，这种波动在他身上甚至没有得知少女到来时候的强烈。 “不，我只是杀死了一些敌人。我现在再去换一具身体。” 担心少女会不喜欢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亡灵主宰的第一反应就是更换这具已经算得上完美的炼金身躯。 姜花棠却用力地抱住了第二位抚养者，生出了说不出的忧虑。 就如同小时候，她抱着并不算强大的第二位抚养者，忧心忡忡地问道。 “父亲，亡灵世界里，为什么会出现您的敌人呢？” 而看着姜花棠盛丽而生机勃勃的面孔上，出现的担忧神色，亡灵主宰也想起了小女孩曾经眼泪汪汪地看着骨头断裂带他，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身上的样子。 他曾经许下承诺，再也不会让她担忧和伤心。 知道编造说辞，只会让少女更加担心，亡灵主宰还是简略地将外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生灵世界里，有人以为杀死我，就可以成为生灵世界的主宰，他们研究了亡灵魔法。可以伪装成亡灵进入亡灵界内，不过他们的实力都太脆弱，我已经让他们彻底留在了亡灵世界里。所有麻烦都解决了，花棠，不用为我担心。” 然而看着第二位抚养者平和冷静的神情，姜花棠慢慢消化着第二位抚养者透露给她的信息，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第二位抚养者的亡灵世界，与第一位抚养者的深渊世界，有些微妙的相同与不同。 相同点在于，亡灵世界和深渊世界一样，都是位于生灵世界的负面世界，也是吞噬着世界的负面能量形成的。 只是不同点在于，与深渊世界相对的生灵世界，根本不知道深渊世界的存在，而深渊世界是可以寄附在多个生灵世界的反面的，所以无论遇上什么生灵世界，第一位抚养者永远是掌握主动权的世界级神明。 然而亡灵世界却与它的生灵世界处于一种平衡的，双方都知道彼此存在的微妙关系，死去的生灵都会进入亡灵世界，亡灵世界的亡灵们没有多少理智，只是会本能吞噬，这种现象直到第二位抚养者成为了亡灵主宰，约束起了亡灵的行为后才有所减轻。 可是亡灵世界相对的生灵世界里，出现的特殊职业，比如魔咒师，炼金师们，都很喜欢以亡灵作为施展术法，以及炼金的材料，甚至是交战的炮灰，而且她的第二位抚养者弱小时，也曾被召唤过几次，留下过很重的伤势。 自从第二位抚养者成为了亡灵界主宰以来，生灵界和亡灵界的关系已经变得极其冷淡，也再没有哪个生灵世界的人类胆敢在亡灵主宰的监管下，强行召唤亡灵为自己所用。 可是生灵世界究竟能不能出现如亡灵界的亡灵主宰的世界级神明，这点非常微妙，连第二位抚养者自己都不能给出确凿的回答。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亡灵主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降临生灵世界，除非它想让自己的亡灵界也陷入平衡破坏后的崩溃中。 可生灵世界的魔咒师，炼金师们，其实他们如果愿意的话，是可以短暂蒙蔽世界壁垒的感知，来到亡灵世界的。 知道了这一点后，姜花棠也曾为第二位抚养者的安全担忧过。 不过看到没有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入侵亡灵界，她也就慢慢放下了警惕。 可是这个谣言，是怎么在生灵世界出现的？ 蚁多咬死象这个道理姜花棠还是明白的。 即使她知道第二位抚养者是世界级的存在，几乎不可能被同级以下的生灵杀死。 可是想到第二位抚养者在她小时候受过的重伤，再想到生灵世界里野心勃勃的各个种群，姜花棠只是稍微想一想，就难以忍耐这种可能都出现。 如果生灵世界里也诞生了它们自己的世界级神明，她毫不怀疑，两个世界中原本薄弱的平衡就会被立刻打破。 每一个能爬到接近世界级主宰位置的魔咒师和炼金师，都不会放过用一个世界级神明作为施展法术和炼金原材料的诱惑。 而姜花棠也明白，在成为世界级神明的诱惑下，即使是死亡，也不可能阻挡野心家们的尝试。 第75页 她得去生灵世界看看，姜花棠立刻打定了主意。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和地回答着。 “好的，父亲，我相信您，也请您千万不要再冒险或者受伤。” 亡灵主宰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拍了拍小女儿的脊背。 “好，花棠。” 在柔软安稳的毛毯上，姜花棠睡得和在家里一样安心。 亡灵主宰看着自己安然入睡的小女儿，冰冷的灰色眼眸一片荒原似的毫无生机。 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破坏它此刻的生活，更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打扰他的孩子。 ……………… 第二天起床时，姜花棠从柔软舒适的毛毯上睁开眼，她喊了一声黑螺和娇娇的名字。 没让她等多久，沙朵就尽职尽责地牵着一条灰扑扑的，被遛得只剩下了喘气力气的血月魔狼来到她眼前。 就连精神满满的黑螺也萎靡不振着，像是一颗在沙子里滚了一圈的大果冻。 姜花棠不想打破沙朵的积极性，只能友好地给了它一个微笑后，连忙带着自家的宠物开溜。 回到家时，姜花棠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霍家的老爷子带着人来到了那栋烂尾楼附近？” 第33章 正式出场 出场前的预备 姜花棠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次装神弄鬼, 竟然会引来霍家老爷子的注意。 即使她平常并不了解富豪圈层的事情，也明白霍家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蒸蒸日上，很大部分也是源于霍家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的作用。 可那栋烂尾楼是小黑猫身体的一部分, 再加上吸引深渊世界怪物这一作用, 无论如何她也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而现在她为了赚到能买下那栋楼的资金, 开发出的深渊消消乐, 虽然玩家的留存率和氪金意愿等数据都很可观，可因为她的氪金商城压到了三十级后才能开启, 现在玩到了三十关的玩家也只有几百人，游戏赚到的钱和买下烂尾楼的花费比起来, 还是不值一提的。 本来她是打着悄咪咪买下这栋楼, 最好不要惊动除了霍烨诀以外的霍家人的想法,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不能把霍老爷子先安抚下来, 那么这栋烂尾楼还是很难留下来。 姜花棠最后还是让智能管家和艾伊开启了扫描情报, 以确定自己等会面对霍老爷子应该采取的措施。 ……………… 霍烨诀很后悔，他现在悔得肝都青了。 本来自从那天从医院里回来后，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守烂尾楼底下是层炼狱的秘密, 绝不能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以免引得高人对他不快。 而为了收拾家里供奉的那位差点没把他害死的大师，霍烨诀这几天也是花了好大力气, 搜集到了这位“大师”以前坑蒙拐骗，害得人家破人亡的证据，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进局子里。 可还没等他安生下几天，就听说集团里有谣传这片烂尾楼要重新开发的风言风语，一向对集团事物没多少发言权，也顺从着家里人安排的霍烨诀, 第一次表现出了作为霍家未来接班人的强硬姿态。 可是他表现出的抗拒强硬姿态，并不被一向疼爱都父母，以及叔叔伯伯们理解，大家也以为这是小孩子的一种青春期叛逆胡闹方式，没有半点停止重启开发的意思。 霍烨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看上去真的很无理取闹，因为一片地的开发涉及了十几个亿的资金，即使对霍家来说，也是一笔足以伤经动骨的大投资，怎么可能因为他的阻拦，就让这片地里出现烂尾楼这一栋格格不入的空缺呢？ 可是一想到那栋烂尾楼下，可能镇压的妖魔横行的炼狱场景，这几个晚上霍烨诀噩梦连连，做梦都能想到因为要开发这栋烂尾楼，他们霍家放出了大片妖魔，最后害得a城民不聊生，乃至成为人类的罪人的恐怖场景。 不行！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人去动那栋烂尾楼！ 霍烨诀深思熟虑下，决定去找霍家的定海神针，一向最宠爱自己的老爷子。 只要爷爷开口，不管霍家有多少人不同意，“镇狱”最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霍烨诀连学都不上了，整天撒娇弄痴地磨在老爷子身边。 老爷子最后同意了，只是看着自己从医院后就做出了种种匪夷所思事情的孙子，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烨诀啊，不开发那片地可以，我相信霍家人，不会做出害霍家的事情的。爷爷也相信你一定是为了霍家好，才这么阻拦这项开发的。爷爷呢，又不是什么外人，你不敢告诉你那些叔叔伯伯为什么不让开发那片地，告诉爷爷好不好？爷爷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看着一项如同老顽童一般的老爷子，和蔼可亲地笑眯眯看着他的样子，霍烨诀原本打算守口如瓶，只要没得到高人允许，无论如何都不说出的秘密，终于忍不住泄露了出来。 而在说完那晚上他遇到的诡异事情，并且告诉老爷子，就是那个高人救下了他，而且言语间也透露出了烂尾楼是镇压着魔物的镇狱后，霍烨诀也按耐不住了，他期待地看着饱经风霜，见识过了大风大浪的老爷子。 “爷爷，您有接触过，这些神秘势力吗？” 如果说整个霍家有谁可能相信他的这一番话，霍烨诀觉得也只有自家的老爷子了。 第76页 作为从建国到如今见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老爷子可能也是顾忌着什么，才没有向他们这些子孙说起这些与神秘势力有关的事情。 而霍老爷子笑眯眯地推搪过孙子的询问，却在结束完这场对话后，雷厉风行地调取了事发当天经过地区的所有监控，直播回放录像，以及孙子的体检报告。 在安排着专业人士一帧帧分析这些录像，确定这些录像完全真实后，霍老爷子再也没有霍烨诀面前这么慈祥和蔼，而是深沉威严地看着那群专业人士给他递交出的录像中的不明阴影。 再看到霍烨诀不久前的体检报告里完全正常，还有昏迷后进医院的体检报告中，出现的营养不良的字眼，霍老爷子若有所思。 他对自己的孙子非常有自信，他现在调查出来的东西，应该也是他的孙子调查出来的资料。 那也怪不得霍烨诀对于那个高人无比推崇，甚至不惜将原本和家里关系都比较亲近的“大师”送进去的事情了。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爷子虽然还对那位高人抱有本能的怀疑，可是霍家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的身体也是垂垂老矣，如果说他真的没有对那高人后可能藏有的神秘势力有一点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那栋烂尾楼真的是镇压了妖魔鬼怪的镇狱的话，霍家如果真的因为开发这块地破开了镇狱，那么即使他还活着，霍家也可能成为千古罪人。 这是即使有十几个亿的利润也不能冒的风险。 霍老爷子当机立断，立刻叫停了董事会开发这块地的举手表决流程。 霍老爷子没给出任何理由就叫停了这一大项目，其实等着喝汤的小股东都多少有点不满，可是大股东们就像是闻到了暴风雨气息的鲨鱼一样，立刻蜂拥而上，用着各种渠道试探霍老爷子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快人一步的讯息。 而霍家内部，虽然没人敢正面反驳老爷子的行为，可打着亲情牌准备从霍老爷子嘴里探听出有用消息的人同样不少。 霍老爷子心中有决定，以免有人分不清黑白轻重，铤而走险，或者他突然有天突发意外，再也没有人相信霍烨诀的经历，霍老爷子临时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只有霍家真正亲近的直系亲属才可以参加。 可是霍烨诀来到会场里，看着浩浩荡荡塞满着会场的几十号脸熟的叔叔伯伯，忍不住在内心嚎啕大哭。 爷爷，说好的这个秘密只有我俩知道的事情呢？ 可是在霍烨诀控诉的眼神下，霍老爷子面不改色，就将霍烨诀告诉给他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甚至配上了体检报告和直播录像。 看到这些录像和描述的霍家人面色诡异，怎么说呢？ 霍家人虽然一直都有有钱人到了一定地步，都忍不住求神拜鬼的习俗，这些怎么看怎么离奇的事情，竟然从自家老爷子嘴里说出来，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天方夜谭啊？ 然而霍老爷子像一根定海神针，他说出的事情无论多么离谱，一部分霍家人还是真的听了进去，并且也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 而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也成为了振聋发聩的最后一句发言。 “大家还记得五年前那场至今没弄明白的全球进入黑夜的神秘天象吗？” 老爷子淡淡地说道。 “有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可能藏着些更恐怖的真相。我今天召开这场会议，也是提醒你们，做人做事都要谨言慎行，别以为自己是霍家人，捅出的麻烦我就一定能给你们收拾得了。这几天我会住进那栋楼附近，看能不能和小诀说的那些人联系上，如果我出事了，这栋楼即使是霍家最后一个人死了，也不准卖出去，听到了吗？” 一向和蔼可亲的老爷子少见地用沉重威严的声音下达这么凶险的命令。 在场的霍家人噤如寒蝉，纷纷表示绝对服从老爷子的这道家令。 霍烨诀更加是慌了，他可没想让身体不好的老爷子，靠近那栋可能镇压着妖魔鬼怪的烂尾楼啊！ 万一老爷子出了什么事，他也绝对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的！ 可是看着爷爷许久未见，充满着杀气坚毅的眼神，霍烨诀最后也只能缠着老爷子，和他搬进了烂尾楼对面，一间倒闭破烂商铺的二楼里。 这栋能清晰看见烂尾楼的二楼住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住进了老人和一位少年人。 只是在没有人看见的暗处，曾经空无一人的商铺旁边，住进去的保卫力量越来越大。 那天之后，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人，以及加派的监视人员，沉默看着这对如同普通人家的孙子扶着老人，一天十几趟地在烂尾楼的大门口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什么可能到来，又害怕到来的人物。 ……………… 姜花棠从智能管家和艾伊的情报里知道了霍烨诀和霍老爷子的事情，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霍老爷子和霍烨诀这两个人。 最后装完这一次，她就收手。 姜花棠为难地考虑着，不过担心着霍老爷子的身体看了过于刺激的场景可能受不住，姜花棠决定临时去第四位抚养者的世界看看，拿点能保护老人家身体不被吓出什么病症的普通人吃的丹药。 这种丹药即使是普通人都可以炼制，成本也很低，姜花棠觉得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烂尾楼和其他麻烦，在霍老爷子上用的这点丹药是不值得一提的。 第77页 她来到了第四位抚养者的世界。 清寒寂静的雪峰，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姜花棠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冷到了，即使身体飞快适应着修□□的温度，她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一件火红大氅从虚空中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姜花棠连忙裹着仿佛自动发热的大氅，向着大氅飞来的峰顶方向甜甜地喊了一声。 “谢谢师父。” 没错，其余几位抚养者如果说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老父亲属性的话，那么第四位抚养者在她心里，其实就等于是老师一般的角色。 其实她和第四位抚养者之间，除了在教导时间以外很少见面，第四位抚养者也很少会说除了教导她修炼以外的其他话语，不过第四位抚养者的面色虽然总是很冷，可是在照顾她这一点上，还是十分心细的。 姜花棠也不过多客套。 “师父，我想去炼丹阁里拿点补气丹，可以吗？” 第四位抚养者也不过多和她客套，一幅令牌和一个刚刚还在汗流浃背练剑，这一刻就身处冰天雪地中的弟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作为剑锋的第七十八代内门弟子，都玉书已经习惯了被师祖作为工具人，抓来干一些跑腿事情的日常了。 只是都玉书第一次被抓来雪峰，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少女点亮整片荒芜雪原的姝色，一向口舌脑子灵活的他，第一次傻了眼，傻愣愣地看着披着一袭至贵灵氅的少女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这位应该就是师祖唯一的关门弟子，宗门内无数人相传的师祖亲生子嗣的“小师叔”了吧。 果然，果然……是倾国如玉之色…… 都玉书脸红着，很快反应了过来。 “前辈，请，尽管吩咐……” 姜花棠也有点无奈，其实炼丹阁的路她也熟悉，真没必要再让个弟子给她带路。 可这毕竟是第四位抚养者的一片心意，姜花棠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让这个红了脸的年轻弟子带她去炼丹阁。 只不过一出雪峰，姜花棠就意识到去的路和她以前不一样，整个宗门似乎再度被修缮扩大，简直如同一片浩瀚大陆。 来到了炼丹阁，姜花棠并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她一路上都披着面纱，只是周围人汇聚而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看着炼丹阁最底层的补气丹，品质最低的都是由千年黄参炼制而成的，姜花棠有些犹豫，然而带着她来的弟子却好像误会了什么。 “小，小师叔，这里的丹药品质不太好，您，您要不跟我去上一层吧？” 都玉书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违心地说炼丹阁的丹药不好。 可，可他面前的，是师祖用尽珍材稀宝养出的小师叔，看不起这些入门弟子才用的补气丹，不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少女清透如琉璃的眼眸转移到了他身上，柔和悦耳的声音差点让他根本忘记去听其中的意思。 “你有没有材质低一点的补气丹？” 她只是不想让霍家老爷子活生生吓死，可不是真想让他修炼升仙啊！ 再加上她原本世界就有压制壁垒，除了其他世界的生灵不受压制，她所在的地球根本不可能诞生超凡力量者。 都玉书没想到小师叔能提出这个有点离谱的要求，不过作为尊敬师长的初进弟子，他犹豫着，最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瓶炼制得并不算多成功的补气丹。 “小师叔，您看这瓶药，可以吗？” 姜花棠喜出望外，她拿出了平日里根本花不出去的一块灵石，当成了这瓶丹药的报酬。 “多谢你了，我走了。” 根本不等都玉书回答，少女很快离开。 只留都玉书欲哭无泪地看着少女留给他的上好灵玉，想着该怎么把它还给小师叔。 帮小师叔跑腿，给出了一瓶劣质丹药，还要收下这么昂贵的报酬，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怕不是要当场逐出他这个不孝门徒。 ……………… 姜花棠拿着一瓶补气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和艾伊，以及智能管家它们商量好了对待霍家老爷子的方法后，姜花棠将罪恶的手，伸向了懵懂无知，还依赖地蹭着她腿边的黑螺。 “黑螺啊，辛苦你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懵懂的黑螺自然不会给出除了同意以外的第二种回答，虽然它不理解少女说出的“摄像头”，“回忆”是什么意思，可它最后还是乖乖点头。 而在忽悠完了黑螺后，姜花棠也将视线投向了一脸茫然，如同真猫一般若无其事舔着爪子的小黑猫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胡吃海塞，她也不至于要为它的善后想破脑袋。 姜花棠无情地拎着小黑猫的脖子，冷漠得丝毫没有对待黑螺时的温柔。 “彩排一遍，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给我出岔子了，知道吗？” 小黑猫无辜地喵了一声，乖巧地弓着爪子，如同招财猫一样讨好地摇了摇爪子，表示一定会乖巧配合。 很好，希望这场表演，是她人生里最后一次为这群家伙善后的表演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这是霍家老爷子和霍烨诀在烂尾楼附近散步的第五天。 霍家老爷子还非常能沉得住气，只是霍烨诀多少有点烦躁了。 第78页 他拎着一条刚刚从霍家带回来的，平常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凶神恶煞，杀气十足的恶犬，看着恶犬在经过烂尾楼时，也会下意识夹紧尾巴，如同遇上什么天敌似的恐惧警惕，霍烨诀忍不住说道。 “爷爷，您呆在这里的时间也太久了吧。实在不行，不如您先回宅子里，我一个人来见高人吧。” 霍烨诀真的害怕，万一高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缠身都大事，一时没有注意到这处镇狱的异样，他和他家老爷子这么在危险的镇狱附近乱逛，万一里面的妖魔鬼怪闯了出来，真的伤到了他家老爷子，不说霍家的其余人，连他自己都不会放过他自己的。 可是他家老爷子格外闲情逸致，甚至有心思逗着鸟笼里，以往总是叽叽喳喳，在靠近烂尾楼时却害怕地低着头，连叫都不敢叫一声的鹦鹉，乐呵呵地说道。 “急什么？忘了我教过你的，越是大事，越是要静气。你看这鸟，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和我吵架，到了这里一句话都不敢吭了。人怕高人，没想到鸟也会怕啊……” 老爷子唏嘘地感慨着，实际上，即使霍烨诀说的那位高人一直没有出现，看着自家无论遇上谁都不怕的恶鸟，以及先后在这里经过测试的十几头猎犬，静若木鸡的样子，霍老爷子其实对霍烨诀说的事情，心里更加信了七八分。 只是他还没走的原因，其实有源于更深处的顾虑。 霍家盘下的这栋烂尾楼，可能是镇压着妖魔鬼怪的一方镇狱。 那么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呢，难道就没有如同烂尾楼一样的镇狱存在了吗？ 作为霍家饱经风霜的定海神针，他竟然都没听过关于镇狱的只言片语，那么其下可能掩藏的真相，不是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吗？ 这一次可能是霍家运气好，烨诀有机会从那位高人口中得到预警，可是其他地方呢？如果真有人盘下了和烂尾楼差不多的地方，并且真的不信邪开发了，那么那些镇狱下的妖魔鬼怪，会不会真的跑出来，危害这一片大地上，他和老一辈人保护的人民？ 在考虑到这一点时，霍老爷子已经不是站在霍家人这一家利益上来考虑的了，他开始站在全局忧虑这个一经深思都更加可怕的问题，并且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与那股神秘势力搭上线，还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与镇狱，妖魔相关的更多情报，以免镇狱被破封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 为了这一点，哪怕他真的死在这里，霍老爷子也是不会有丝毫动摇的。 又是看似平平无奇，什么都没发生的一天，有些急躁的霍烨诀垂头丧气地准备搀扶着老爷子，回到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里。 可是一股不同寻常的冷风吹来，霍老爷子和霍烨诀一激灵，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夕阳下，一个身影模糊，看似普通的凡人，从远方走来。 可是这一片烂尾楼附近已经以着开发为名被圈起来了，根本不可能有普通人能靠近核心。 而且，他们身上的通讯器里，没有传来任何安保人员的警报声。 第34章 镇狱景象 高人你醒醒，这里只有你才不…… 霍老爷子隐约间预感到了什么。 他没有惊慌, 只是微微眯起眼，按了按有些惊慌的快成八爪鱼的霍烨诀，此刻恨不得扒在他胳膊上的手。 从荒芜的街道上走来一道人影, 那人影飘渺而虚幻, 如同不是身处在这个世界。而是他们产生的一种虚无缥缈的幻觉一样。 霍老爷子努力想要看清并且记住这人的面孔。却发现无论是这人的身形还是面孔, 都如同隔了一层薄纱般模糊, 等到这人终于走到眼前的时候。霍老爷子没有正经或者避退的意思，他向前走一步。如同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打招呼道。 “真是太感谢您了, 您就是救下我孙子的那位高人吧。真是多亏了您，要不然我孙子不知道能闯出多大的祸？他也实在是不懂事, 怎么能意志这么不坚定, 被那东西蛊惑进了镇狱呢？也是我们这些做家长都见识浅薄, 实在是不知道这里既然有这么至关重要的地方，请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这种以退为进的说法非常委婉,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高人身姿飘逸。让人只觉得模糊的面孔上, 目光清冷得似乎能看透一切。 他的声音如同冷涧清石，听不出丝毫情感波动。 “镇狱不应该出现在世人眼中。越少人听说过这个地方，对这个世界来说才是越安全的。” 霍老爷子并不甘心, 这一趟只得到这么模糊的答案。他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 用着宛如求学般谦虚平静的态度，放低着姿态地说道。 “可如果您不告诉我实情, 我怎么帮您保护这么重要的地方呢？其实我也知道多余的好奇心可能害死人这个道理，可是高人啊，如果您能让我知道这些事情底下的实情，我才能阻拦更多人对这地方生出好奇，也才能更好保护这地方的机密啊。您要是信不过我，我也可以往上面通通话, 让您信任的人和您谈这件事，您看怎么样？” 霍老爷子苦笑着，少见地将自己放在晚辈这一方，用着劝顽固不通老人家的口吻，耐心地劝导着，不带半点威胁的意味。 霍老爷子自己也确实清楚，如果这栋烂尾楼下真的存在着封印着妖魔的镇狱，那么他必须得到一个最确凿的回答，才能真正下定决心该如何保护以及怎样保护这方镇狱不受破坏。 第79页 神秘人似乎也知道了这一点，他冷淡地说道。 “那你们负担得起，知道这些隐秘的后果吗？” 霍老爷子没有托大，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面带诚恳地问道。 “请问是什么后果呢？我们霍家虽然没有多少话，在外界没有多少话语权，可是我能向您保证，有些事情如果是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在以人民的安危为前提下，那我一定会为您保守这个秘密。” 神秘人哂然一笑，他似乎听出了霍老爷子的那点小心思。 可在他眼里，霍老爷子这番话其实和初出茅庐，大言不惭的毛头小子没有多少区别。 霍老爷子忐忑不安着，在这位神秘的高人面前，他再度有了仿佛年轻时站在那些大人物面前的局促。 霍老爷子还待再问。下一秒却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他们脚下踩着的已经不再是刚刚看见的荒芜街道地砖。而是踩在一片虚空中。 霍老爷子无比震惊，这是哪？ 难道这是仙家移步换景的仙法？ 霍老爷子想过无数神秘高人说服他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会如眼前这么具有震撼力。 让他更加震惊的是，下一刻递到他面前来的，是一颗悬浮着的，泛着淡淡内敛光芒的丹药形状的黑丸。 霍老爷子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谨慎地问道。 “大师，请问这是？” 神秘人平静踏在虚空中，平稳的向前踏去的脚步，就如同脚下踩着的还是实地。 他平淡地说到。 “既然你觉得你可以承担知道这个世界，并不适合被公布的真相的后果，那你还有你的孙子，就吃下这两颗丹药。它们会保证，你在镇狱中，至少短时间内不受妖气袭击。” 霍老爷子的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他看了看身边茫然懵懂的霍烨诀，忍不住和神秘高人商量着。 “高人，如果知道真相，会有危险的话，可不可以只让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您能不能把我的孙子送出去？” 虽然想到这一程可能有危险，霍老爷子也没想到会和“妖气”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产生关联啊，不然他一定不会让霍烨诀和他自己一起进来的。至于他自己，都这把老骨头了，就算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烨诀一听却不干了，虽然他觉得神秘高人之前救过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来害他和他的爷爷。可是一听有生命危险，他也立刻争先抢后的说道。 “高人，要不知道这真相的后果，还是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我爷爷她岁数大了，老糊涂……” 然而霍烨诀还没说完，霍老爷子少见地用这个外严厉的语气斥责他道。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了能算什么？真正在霍家做得了主的人是我。你就算知道再严重的后果，你能说动多少人相信你？你能想出什么办法？你负的起这么重大的责任吗？” 霍烨诀哑然无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少见地有了想哭的冲动。 “爷爷……“ 姜花棠无语了。 她只想带霍家这爷孙两个人去看场全息电影，为什么一个个表现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可能是她演的太逼真了，在场的两位观众也太入戏了。 不过碍于她为这具身体设计的人设，她只能装作高冷地不发一言，冷眼看着两个人生离死别后，才冷冷说道。 “都吃了，跟我来。” 高人已经如此不耐烦了，霍老爷子也不好再耽搁下去，他为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痛快吃下去的孙子，叹了一口气，也拿起空中悬浮的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一入口即化，暖洋洋的热流充满着整个身体，霍老爷子有种自己四五十岁泡温泉时，全身暖洋洋，又精力十足的感觉。 这药丸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霍老爷子眼睛大发光芒，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位高人果然是个心慈仁厚的好人啊！ 紧接着他连忙拉上有点傻了的霍烨诀，跟上了面前高人的脚步。 接下来，高人独特的行走轨迹下，他们仿佛从一个简单的虚空，踏过无数重世界，最后身体猛然一落空，就像是跌落了悬崖一样，一步落入了一个黑暗，仿佛自古以来就没有丝毫光亮，荒冷又孤寂的世界。 这个世界仿佛自古就如此荒凉，然而在荒冷中。周围若有似无传来的视线窥视，又带着一股恐怖的压迫力，就像是无数怪物躲藏在幽暗的虚空中，此刻静静的看着他们。 霍老爷子心中突然有了计较，难道这就是这栋烂尾楼下被镇压的关押着妖魔鬼怪的炼狱吗？ 霍烨诀心情更加沉重，他一步不离地拉着霍老爷子跟紧着身前的高人，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单，被那些视线的主人吞噬了。 神秘人物的声音冷淡响起。 “这里是镇狱界，镇狱界里，有如我一样的人，看守着镇狱。镇狱界内，无数个镇狱牢笼，每个镇狱牢笼里，都关押着世界极为凶险的妖魔。” 如同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吵醒了，神秘人身后，一道宛如是巨大裂缝一样的眼球突然睁开，露出狰狞的足有一人大小的硕大血眼。 霍老爷子和霍烨诀的呼吸一顿，他们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们只能用暗示的拼命眨眼动作，示意高人转头，快回头看向虚空中突然出现，突然睁开的那道血眼。 第80页 神秘高人却仿佛视若无睹一样，无视了他们的异样，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这只是镇狱里危险最小的深渊血眼，只要你们不是掉落在镇狱的普通人，它们就吃不了你们。” 霍老爷子和霍烨诀内心绝望。 不啊！高人你醒醒，这里只有你才不是普通人，他们一个算一个都是毫无战斗力的弱鸡啊！ 这时候霍老爷子无比感恩戴德，如果不是吃了高人送的药。他可能真的就被吓到了。 不过看着高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再看着这道突然出现的血眼充满贪婪而狰狞。睁开的红眼如同注视着最垂涎欲滴的食物，却碍于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阻拦，所以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却无法伤害他们的样子，霍老爷子更加小心跟上高人的脚步。 霍烨诀的表现更怂。 虽然进来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预备的原因，可他看到血眼的那一刻，一股仿佛食草动物遇见食肉动物的恐怖威亚，吓得他腿都软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只有一个人。而且他还要搀扶着霍老爷子。他觉得以自己的心理素质，可能都走不了几步。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颗贪婪得布满红血丝，仿佛饥饿到极致的眼球，突然间闭上，可是从更深黑暗中探出的恐怖粘液，将整颗眼球如同捕捉猎物一样裹进黑色的粘稠肢体里。 那颗眼球发出极其恐怖的一声尖叫，然而下一秒，却被那道黑色粘液，有着更恐怖庞大肢体的主人，如同章鱼捕捉着小鱼一样，毫不费力地拖拽进了黑暗中。 恐怖的黑暗中，传来无数声嘎滋嘎滋，宛如大口生嚼着眼球的恐怖声音。 霍烨诀是想象力丰富的中二病，他已经想到了黑暗中发生的场景，整个人双目无神，几乎是恨不得扒在自家老爷子身上。 霍老爷子虽然也有点本能的恐惧，可是理智还是能让他回过几分神，亦步亦趋地跟在高人身后。 高人用着平淡的声线继续说道。 “你们不用害怕，镇狱界是人间和镇狱之间最后一道屏障，除非镇狱破了，不然这些妖魔看似恐怖，其实已经不会对人间产生过多危害。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出的，最好的封印妖魔的方法。” 第35章 设计全息游戏？ 玩家筛查机制 霍老爷子和霍烨诀已经变成了两个只会疯狂小鸡啄米的点头机器。 只是霍老爷子毕竟见过的大风大浪更多, 他勉强还能维持下一丝理智问道。 “高人，为什么不杀了这些妖魔，而将他们关押起来呢呢？” 神秘高人不回头, 声音飘渺得如同云端传来。 “妖魔不可灭绝。只要仍有凡人存在, 人心就是滋生妖魔的源头, 无论是恐惧还是憎恶, 人的负面之情，都是妖魔最想要的养料。” 霍老爷子仿佛被提醒了什么, 他将这番话与入门前提醒给他的后果一对照，神情凝重着。 “所以, 如今的镇狱界, 还有镇狱界镇守的妖魔, 越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吗？” 神秘高人不做回应, 似乎默认了霍老爷子的这番话。 原来他们世界如今没有妖魔肆虐的和平下, 还有镇狱界这样如高人般默默无闻的神秘势力在努力。 霍老爷子心潮澎拜中，心情却也因妖魔存在的现实而更加沉重，只是想到这栋烂尾楼下的镇狱, 他还是勉强打精神起来问道。 “高人, 那为什么这栋烂尾楼下，也镇压着镇狱呢？” 神秘高人平静回答道。 “镇狱界镇压妖魔多年, 界壁越发薄弱，甚至有些妖魔的牢笼，已经极其靠近凡间。虽然镇狱界仍可保凡间千年太平，可我偶然在凡间行走时，还是发现了这处地界，是与镇狱相接的极其薄弱接点。镇狱界中人, 早与凡间人再无瓜葛。我巡查中偶然救下你家血脉，恰巧发现你家竟是此间地界的主人，便也不妨让你知道这方地界的重要——” 高人停下脚步，他看着面前森冷高耸，宛如巨山般大小，随时可能扑上则噬的森然魔怪，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地对身后吓傻了的霍家老小说道。 “你只需保留这块地界一年，届时我镇狱界留守在人间的弟子，自然会付出一笔钱财，不让你平白折损。不过还有一点，镇狱的薄弱处，可能有些弱小妖魔逃出，不过即使再弱小的妖魔，也拥有进食的欲望。如果你在凡界发现了什么异样，可以找我。只是镇狱与妖魔相关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透露给任何人。” 说完后，高人向着前方猛然一踏，原本蠢蠢欲动，森然成群的妖魔异怪如同惊弓之鸟般，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然而在视线无法触及的黑暗中，仍然窸窸窣窣地传来更多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而听见高人如此通情达理的谈话，霍老爷子也是彻底放下最后一丝疑虑。 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物，不要钱不图名，甚至连自身存在都不愿被泄露出去，难道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演一场戏吗？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不过一想到霍家从此要肩负如此重要的责任，霍老爷子再度找回了年轻时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 “高人，您放心吧。只要霍家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就绝对不会动这块地界。镇狱界尚且为了我们普通人的安危，隐姓埋名，难道我们能安心地什么都不付出，反过来收取您的钱财吗？不过高人，如这块地界一样壁垒薄弱，可能有妖魔流窜到人间的地方还有几处呢？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霍家也一定会付出一切去守护其他镇狱薄弱地的安危的。” 第81页 神秘高人的语气没有太多波动，就如同他已经见过无数曾经抱有雄心壮志，在他面前立下豪言的人，一转头就舍弃了誓言，甚至反过来做出见利忘义的事情一样。 “钱财两讫，互不亏欠。我们并不希望普通人和我们牵连太深，也不想给你们后悔，或者反捅我们一刀的机会。我们并不信任凡界人，镇守镇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今日的谈话就此为止。” 霍老爷子还想再问些什么，然而下一秒，他的眼前一晃，面前的仍是他熟悉的不知道逛了多少次的街道景象。 只是那街道上没有神秘高人的身影，而他们惊鸿一瞥的镇狱恐怖景象，就像是一场幻梦而已。 “爷爷”，霍烨诀神情不安，他似乎想急躁地说服他。 “就像高人说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开发这片地啊！即使一年后，高人在凡间的弟子凑不到买下这块地开发的钱，我们霍家也不能做出让高人失望的事情。” 霍老爷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 “烨诀，爷爷还没有老糊涂呢，钱和凡界的安危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只是高人如此不信任我们，唉，或许是曾经也有如我们霍家的人，说着要保护镇狱，最后却可能做出了让镇狱界对普通人失望的事情。不过我们霍家不一样，我们还是分得清大节大义的，即使霍家只剩最后一个人，都得守住这里……” 隐匿在远处的姜花棠清楚霍老爷子的这些表忠心的话语，很可能是对着她说的，不过她也并不在意。事实上，即使霍老爷子只是半信半疑，可他只要不去动开发那块地的主意，姜花棠的主要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而她刚刚对霍老爷子说的话，也不算是假话，深渊世界的空间裂缝确实很可能出现在她的世界，而烂尾楼以及底下几千米的地下层，又是小黑猫舍弃的，如同鱼饵般的本体，如果深渊怪物出现在她的世界，确实可能出现在烂尾楼附近。 而只有一个人的她，就是看守这栋“镇狱”的唯一一个与世俗不容的人、 一年的时间，她应该能攒的下买了这栋烂尾楼的钱。 光是凭借着她能够吸收负面能量的金手指，赚钱就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只不过这一年里她可能还是要辛苦一些，多设计几款值得氪金的游戏了。 想到这里，再想到第二位抚养者，亡灵主宰世界的异常，姜花棠突然想到了一个难以拒绝的神奇想法。 如果，她无法在第二位抚养者的监管下来到生灵世界，同时也担心生灵世界的炼金师和魔咒师，可能会危及她不能随意将领生灵世界的第二位抚养者，那她能不能招募一批玩家作为情报员，委托他们调查与第二位抚养者相关的事情呢？ “服务器”掌握在她手上，通往不同世界的钥匙也掌握在她手上，这相当于是玩家的一切权限都掌握在她手上。 即使玩家一无所获，她也可以通过“玩家”这群分散开的监控器视角，知道生灵世界发生的一切，甚至可以让玩家进入那些高层势力，成为她的卧底。 这样她不就能掌控生灵世界的大部分情报，甚至通过给玩家发布任务，间接操控玩家达到她想要的一切了吗？ 至于有玩家如果刻意不完成她的任务，甚至给她捣乱，姜花棠觉得，她可以首先从能获得玩家资格的那批人里进行筛查，把那些天生具有不安倾向的玩家筛查出去。 或者说，先考察玩家们的服从性。 比如说让玩家们先在新星抚养者的世界登陆，一开始先给他们布置一些繁琐的任务，再从能完美完成繁琐任务的玩家里，筛选出一批脑子灵活，却能服从任务，不至于满脑子反骨，整天想着背刺的玩家。 不过这样还不保险，她必须要给玩家一个惩罚机制。 通过了新星抚养者这一“新手村”考核的玩家，才能出现在生灵世界。 不过在生灵世界里完不成任务，甚至反过来刻意使得任务失败的玩家，在判定为情节严重的情况下，将会失去游戏的资格，或者是要重新回到新星阁下的“新手村”里，经过数个月的劳动考核，才能回到生灵世界，根据每个玩家的服从度和表现，再分配给他们不同的任务。 有些时候，任务可能会无比枯燥，甚至充满难度。 不过在吸收负面能量装置的加持下，姜花棠还是相信，充满受虐精神的玩家，一定可以发挥不屈不挠的精神，完美完成她想要达到的目标的。 光是现实里一些重病缠身，甚至只有意识的植物人，还有一些渴望成为健全人的群体，或许就能成为玩家的主力源头之一。 当然，为了尽可能削弱她制造出的这款不合常理的全息游戏，对现实可能造成的影响，一开始的玩家筛选，就要排除和高层相关的人。被选中的玩家要签署保密协议，这份保密契约具有真实的神秘约束能力，不能让他们往外界透露任何与这款游戏相关的事情。 而失去资格的玩家，也必须被清空与游戏有关的记忆。 姜花棠想着，设计出这款游戏所需要的原料，最后决定去找执政官，还有亡灵主宰配合她的需求，设计出满足这款游戏所需功能的硬件和魔法契约。 而在为了游戏忙前忙后的这一段时间里，烂尾楼附近确实出现了几只从深渊世界逃过来的弱小异怪。 第82页 只是这些怪物甚至不用黑螺出手，小黑猫留在烂尾楼里的本体气息，就足够本能地吸收这些弱小怪物。 只不过周围的安保力量，发现了烂尾楼里仿佛一个怪物静悄悄吞噬一切的动静，原本就深信不疑的霍家老爷子，这一次更加没有半点疑问了。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36章 出海救援 鱼在天上游，他们却在垃圾山…… “你感觉到了什么地方的裂缝气息？” 从一向懒洋洋的小黑猫那里, 听到了它从其他地方感觉到的空间裂缝和怪物气息。 原本已经在准备全息游戏相关事情的姜花棠立刻停下了手头的活儿，和这个世界可能随时出现泛滥的空间裂缝以及深渊怪物相比，全息游戏的筹备倒不急于一时。 而这次出现的空间裂缝和空间裂缝中可能出现的怪物与以往不同, 不仅小黑猫兴致勃勃地摇了摇长尾, 就连黑螺也难得提起了些食欲。 要知道黑螺在吞噬了巨龙阁下身上的负面能量后, 很久都没有对其他食物在产生吞噬的欲望了。 姜花棠头疼地按了按额头, 她的手下意识地盘了盘肩上的金色幼龙。 这些天里，幼龙在外出的时间一直乖乖的待在她的肩膀上, 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姜花棠也越来越习惯自己肩膀上的这件摆件。幼龙冰冷顺滑的鳞片，简直是所有热爱爬宠的人类最喜欢的手感。 去搜寻空间裂缝的事情, 当然是越快越好。那么这一次除了带上指路还有分析情报的艾伊阁下, 她就只带上黑螺, 还有小黑猫吧。 计划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姜花棠也在最短时间内踏上了行程。 ……………… 风和日丽的辽阔海域上, 一艘豪华游艇慢悠悠的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海域附近停留着。 豪华游艇上的人, 都是热爱出海游玩探险的富家子弟。 而豪华游艇的主人，此刻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指挥着游艇上的工作人员, 从海域里打捞起一网又一网的鱼。 只是看着网里活蹦乱跳的大鱼, 游艇的主人脸上，看不出多少好看的脸色。 他臭着一张脸, 让游艇上的工作人员重新把鱼放了回去。 旁边有穿的格外骚包的朋友在讥笑他。 “魏少，都到这了。您还装模作样找什么海怪呀？咱们这次出海，不就是为了找点乐子吗？说实话，这地方要是有海怪，还不早把这个岛上的土著都吃了。” 听着骚包那人的直言直语，游艇上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魏阳梁这人, 在他们这群富家子弟里算是个奇葩。 大部分富家子弟也好财好色，追求的也不过是名和利这两样，能和他们这伙人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人才。 只是魏阳梁不同。大学就读了个什么海洋专业。毕业后也不想着接他爹他哥的班，就用着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艘游艇，每日每夜地搜集那些海怪传闻，在在各个鸟不拉屎的岛屿海域附近，搜寻毛都没有一根的海怪。 不过陆上空中的美景都看过了，再加上魏阳梁这人比较随和，也不介意别人蹭他的游艇度假玩乐，许多游手好闲，不打算接班的富家子弟其实都到魏阳梁的游艇上玩过。 魏阳梁也来者不拒，这么一来，他在富家子弟中的名声倒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谁都能和他处的上关系，他家里也对他干这不着边的事，抱着个放任的态度。 眼下他们这伙人都出海十几天了，其实都看腻了这个岛和岛屿附近波澜不惊的景色，游艇上有少部分和魏阳梁骚包朋友同样想法的，其实都想撺掇魏阳梁把游艇往深海处再开开。 “对呀魏少，如果这个岛附近真的有海怪，都十几年的功夫了，海怪也把这个岛附近一圈的海域都吃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往更深的海里去了。咱们要不再去远点打捞下，说不定真能抓得到海怪的一鳞半爪。” 魏阳梁现在也处于心灰意冷的失望期。 虽然他在收集到这个岛屿上土著们成体系的关于海怪的传说时，也预料到自己这次探索可能无功而返，而且他也不是失败第一次了，应该说他就没有在自己热爱的找海怪领域成功过一次，可是人总得有梦想的，他也曾做过凭借发现海怪，发掘这个世界更底层的真相的梦。 可是在海上跑了个几年下来，他心灰意冷的程度，已经到了忍不住生出一种，要不他还是回家去找个班上的想法。 只有他的堂弟魏井深，还坚持并鼓舞着他的想法。 “堂哥没事。我觉得你的志向还是很远大的。” 魏井深穿着沙滩裤，不比魏阳梁矮上多少的身高，简直看不出他还是个高中生。 男生懒洋洋的靠在甲板上，半真半假地鼓舞道。 “对了，堂哥你听说了吗？霍家现在入魔的程度比你深的可是太多了。他们花了大价钱买下的那块地，听说就因为一个大师说这块地不宜开发，霍老爷子就硬生生地按下所有人，硬是不打算批准这块地的开发计划，听说这大师还是霍家最受霍老爷子宠爱的孙子，霍烨诀找的。现在你和霍烨诀比起来，咱们家的人肯定都觉得你的脑子再机灵不过了。” 魏阳梁一转头，脸更臭了。 魏井深这句话到底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霍家那档子事情都风言风语他也听说过，不过他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第83页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可能有点迷信，可那是十几亿的资金计划呀，霍家老爷子难道真的是糊涂了，才会听一个大师胡言乱语，白白浪费了曾经的投资，还要让自身一直承担着这块地不开发的风险和亏损？ 他其实不太相信人老成精的霍老爷子，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除非那个大师真的说的很准。 不过看着堂弟一脸鄙夷的神情，他相信堂弟应该是不会把他为霍老爷子辩解的一番话听进去的。 毕竟和他不一样，堂弟的脑子比他灵活，读书的成绩更加是数一数二，在魏家现在这一代年轻人里可以说得上是风头无两，听说魏老爷子最近还打算将堂弟转到师资力量最好的实验中学，他这个吃家里人的堂哥，也许以后还要靠堂弟提携。 一想到这里，魏阳梁更加心灰意冷。 他突然觉得去外面的海域逛逛也挺好的，至少能转移他堂弟的注意力，让他别老是关怀他这个家庭废人。 魏阳梁一招手，对着他那群狐朋狗友说道，“你们看着玩吧，我先去睡会儿。” 魏阳梁本来打算这一睡就睡到这伙人玩厌了，把游艇开回去的时候再醒来。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是被游艇的警报声惊醒的。 发生了什么？ 魏阳梁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可是他刚睁开眼就发现，卧室外的阳光不太对劲了。 蓝色的阳光从外界透进来，天空和海域没有任何分界线区别，天上的太阳是蓝色的，然后一个如同虎鲸一般的庞然大物，还有无数广辽而五彩斑斓的鱼群，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悬浮着，摆动着鱼尾。 他，他这是还在睡梦中吗？ 魏阳梁将脸贴进着房间的窗口。 可是下一秒天空中自由自在翱翔的庞大虎鲸，似乎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它轻灵地朝着游艇撞来，整艘游艇被撞的在海面上如同陀螺一般的翻滚着，游艇上发出的偏航警报声更加响亮。 魏阳梁晕晕的，等到游艇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游艇附近游艇的底下似乎不是在海面中，而是在一座密密麻麻的“白色垃圾”堆积而成的陆地上。 而虎鲸似乎就把这艘游艇，和这座庞大的白色垃圾山，当成了是它嬉戏玩耍的一个玩具。 海底下的白色垃圾山越来越高耸，游艇伴随着虎鲸再度撞来的力道，似乎快要往白色垃圾山的中央底下一路沉下去。 非常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毫无预备地蜷缩着身体，身体各处被狠狠的撞击了几下后，魏阳梁终于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产生的梦境。 这竟然是真的！ 鱼在天上游，他们却在垃圾山里。 魏阳梁本能地想和游艇上的大部分人汇合，然而下一秒，所有刚刚还悠然自在游曳着的虎鲸和鱼群，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祥的气息，格外快速地离开了魏阳梁他们的视线。 他们这艘游艇好像安全了下来，可是下一秒从不远的海域中逐渐卷起而升高的恐怖海浪，让这艘游艇上的人更加感觉到了，仿佛灭顶之灾降临的恐慌与绝望。 ……………… 姜花棠很诧异，她没有想到，仅仅是短短的几天，这片海域上出现的空间裂缝和其中涌现出的深渊怪物，就已经吸收了足量的负面能量，以至于他们甚至创造出了一个临时的异度空间。 这片异度空间其实并不稳定，空间里的场景也不遵循大部分的唯物定律，完全是根据负面能量的主人的幻想构建出来的。 不同于之前几次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掉那些深渊怪物，姜花棠这次必须考虑，进入了这片异度空间的生物的存活状态。 一旦她的动作过于粗暴，即使进入了这片异度空间的人身体上不会出现任何伤口，他们的灵魂也会遭到无法愈合的重创。 然而冒险进入一片随时可能崩塌的异度空间，对于她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 即使是一向纵容她的艾伊，也不赞同她这个提议，他更倾向于赌一把被吸入这片异度空间里的人的运气。 不过看着肩膀上此刻沉睡的幼龙，姜花棠心中冒出一个可行性极大的大胆想法。 第37章 异度空间 第二种解除诅咒的方法 第六位抚养者的伤势现在与它体内的诅咒力量, 进入了僵持的阶段。 这种僵持虽然比之前的濒死状态好上太多，可第六位抚养者体内还是成为了他自己和那股诅咒力量的战场。 一日不将这诅咒能量驱逐出去，第六位抚养者体内的能量只会被永无止境地消耗下去, 直至真的被诅咒能量反噬死亡。 和精通魔咒的第二位抚养者经过长谈后, 姜花棠也找到了帮助巨龙阁下摆脱这种困境的思路。 第一条是满足解除诅咒的苛刻条件, 在诅咒者和第六位抚养者有着深仇大恨的前提下, 姜花棠觉得能满足这条方法的可能性为零。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人为地更改解除诅咒的条件, 世界级神明用残余灵魂所下的诅咒，虽然看似强大, 可是那点残余的灵魂已经算不上是真正的生灵, 而只能算是死板的遵从条件的束缚着幼龙的一把“锁”。 如果往幼龙体内灌输更多的低级负面能量, 那些能量可能会冲淡巨龙体内的那股诅咒能量的主宰控制程度，到了那个时候, 也许诅咒解除条件就会发生更改, 可能变得更加刁钻，也可能变得更加容易冲破。 第84页 当然，这种风险和强行抽走幼龙体内的负面能量一样, 都可能会对幼龙造成反噬, 也可能造成更多难以想象的后果，不过这一条路, 已经是最大可能突破幼龙面对僵局的方法。 而对于这两种方法，姜花棠在幼龙难得的清醒时间里，都征求过第六位抚养者的意见。 而虚弱到极致的幼龙，在听到第二条更为冒险，也更为激进的做法时，金色瞳孔几乎凝缩成充血的红色。 龙间喜欢冒险。 或者说, 从他在蛋壳里诞生出的时候，他这一生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才能突破神明对他的种种算计，最后成功弑神。 他也更喜欢将事情都主动权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比起一辈子都要苟延残喘，在喜欢的人面前变成这种蠕虫还要不如的可怜身躯，他更倾向于赌一把，赌以自己的能力，绝不会死在与那旧神苟延残喘的灵魂燃烧的诅咒上。 而经过这些时日和人类少女的朝夕相处，龙间也相信，这个看似脆弱的人类少女，也一定和他心意相通，同时明白他要做出的选择。 她在背地里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保住了他的生命。 可是巨龙也有巨龙的骄傲，他想为她活下来，却也不想一直成为只会拖累她的弱者。 龙间蹭了蹭姜花棠的脖颈，费劲力气的幼龙，最后只能用虚弱的爪子比了一个二。 姜花棠也很感慨，第六位抚养者在面对生死的选择时，宁愿正面冲击死亡，也不愿苟延残喘。 她也尊重第六位抚养者的选择，这些时日里也一直在找寻更稳妥的实行第二种灌输负面能量的方法。 而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了她的眼前。 异度空间虽然是由生灵们的负面能量构建出的一个虚幻空间，可是这个异度空间内的负面能量十分稳定，甚至属于构建起这个异度空间的世界基石规律。 用一种简明易懂的话语来说，大部分生灵散发出的可提取与转移的负面能量，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也极有可能和幼龙体内的诅咒能量发生剧烈冲突，可是异度空间内的负面能量，却相当于较为稳定的“惰性气体”，它们虽然也属于负面能量，可不会与巨龙体内的诅咒能量产生冲突，只会冲淡诅咒能量中属于神明残余灵魂意识到掌控力。 而身上含有诅咒能量的幼龙，进入异度空间后，也不会引起由诅咒能量组成的异度空间的抵触和反弹， 只要幼龙将这些负面能量悄无声息地吸入体内，异度空间自然会因为负面能量的减少而自然溃散，陷入异度空间内的人类自然也会安然无恙。 当然，为了更稳妥一点，她还是应该进入异度空间内，在异度空间溃散前，至少让陷入异度空间内的人类明白，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片虚假世界，并将他们引渡到更薄弱的异度空间点，然后让幼龙慢慢地吸收异度空间内平稳的负面能量。 在想清楚了这点后，姜花棠也不犹豫。 其实异度空间的溃散看似危险，可是对于有黑螺和小黑猫护体的她来说，她并不觉得即使行动失败，这点负面能量的冲击能波及伤害到她身上。 这也太看不起吃遍深渊世界的黑螺和小黑猫了吧？ 姜花棠抱着软绵绵如水母般的黑螺，忍不住捏了一把它。 “没关系的，黑螺会保护好我的。” 可能是以为姜花棠在和自己玩游戏，黑螺将她的整只手配合地吞入体内，然后伴随着身体节律的收缩，让少女的手指感觉到仿佛按摩器揉动般的舒服触感。 保护花棠保护花棠，花棠…… 从黑螺身体里传来的信息格外兴奋，黑螺很喜欢和少女的游戏玩耍。 姜花棠也把黑螺当成帽子，放在自己的头顶，然后拎着轻飘飘的小黑猫身体，轻轻弹了弹它的头。 “如果那片空间里的能量溃散了，你们就可以开始吃了，但在这之前，不准碰里面的能量，听到了没？” 小黑猫乖巧地喵了一声，眨巴眨巴着深渊的大眼，看上去一副欠吸的装可爱模样。 姜花棠很清楚，小黑猫这是又偷看了她在网上云吸猫时喜欢的黑猫视频，模样已经调整的和她最喜爱的那只黑猫一模一样。 她面无表情地按着它的头，冷酷无情地说道。 “装可爱也没用，谁敢在我没允许前动里面的能量一口，我就把它丢回深渊，知道了吗？” 姜花棠面无表情地托了想像果冻一样弹下来包裹她的黑螺，再拎着小黑猫，看向了悬浮在空中的艾伊。 作为科技侧造物的艾伊，在不清楚这片不稳定的能量空间和女儿身边两个宠物谁强谁弱的前提下，其实并不想让姜花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在和智能管家大对比中，他扮演着开明懂事的老父亲多了，现在骑虎难下，想再成为如同智能管家一样可以想最大程度避免女儿涉入险境的角色，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是情感型系统，过往所下的每个决定都会成为他机体行动调整的难以预料的因素。 而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沉重应下。 “花棠，一切小心。” ……………… 魏阳梁和游艇上的人一样。 再看到那如同天穹般升腾起数十米，向他们打来的海浪时，他的内心只涌出了一个想法。 第85页 他要完了。 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他没想到他死亡的原因，会是这么的奇幻，这么的不可思议。 作为一个看了不少网络小说的人，他觉得他们可能是穿越到了异世界，要不就是海里的动物成精了，现在准备报复他们这群人类。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挡不住他要完了。 可能是生死只差一线的缘故，魏阳梁这一秒脑子里涌现出了无数杂七杂八的念头。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游艇上前途大好的人，比如说他堂弟魏井深。 他同时也想起了魏井深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闲话，甚至开始由衷地盼望着，说不定霍老爷子他们相信的高人是真的存在的。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魔幻，他们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或许就是因为被卷进了不科学世界中，只是和他们不一样，霍家是幸运地遇到了能搭救他们的不科学人物，可是他们现在，就只能等死了。 在被恐怖的海浪拍晕的前一秒，魏阳梁却看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中央，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宛如是什么粘稠液体化成的一道人形。 那处身影模糊，全身一片黑的人影，似乎伸出了手。 然后即将席卷他们的海浪，就如同是凝固了一般消失不见。 只是他们整艘游艇仍然在下坠着，永无止境的仿佛跌入了深渊一样，没有停止的趋势。 姜花棠有点无奈。 进入这片异度空间后，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艘误入异度空间的游艇。 只是与格格不入，自成一体的异度空间不同，可能是误入这片异度空间的人散发出的负面情绪太过活跃的原因，如果说异度空间内的负面能量都保持一张纸漂浮在水面上一样岌岌可危的平衡，那么这艘游艇上的人，因为过于沉重的负面能量，反而起了类似于凿船一样的效果。 如果她再晚来一会儿，可能是这片异度空间的平衡被这艘游艇上的人破坏，然后这群人被负面能量反噬，也可能是使得异度空间出现的空间裂缝和深渊怪物，如同看见猎物被网住的蜘蛛一样，迫不及待地将这群人往异度空间的核心拉去。 不过她来得还算及时，而且也从这群人的行进方向这里判断除了空间裂缝和深渊怪物们的位置。 姜花棠将头顶的黑螺拿下来，黑螺如同浮在水面上的八爪鱼，听着姜花棠的话，毫不费力地将那船人往异度空间的薄弱点拽去。 第38章 转校生 “你好，我叫魏井深，很高兴成…… 游艇上的人因为受到过度惊吓, 还有负面能量的袭击，大部分都陷入了昏迷，只有几个勉强清醒, 姜花棠有着黑螺帮她遮蔽身形, 再加上修真界中的隐匿功法在异度空间里完美适用, 一点也不担心这群人可能从她模糊的身形中看出什么。 不过这片异度空间还有用处, 姜花棠也不急着立刻找到空间裂缝和制造出异度空间捕猎的深渊怪物。 她将肩膀上的幼龙先小心翼翼地放入海洋里。 幼龙在半清醒半模糊中，下意识地抓住了唯一让他感到安心的指尖。 姜花棠安抚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身体, 紧接着毫不留情地放由幼龙沉入海底。 因为在幼龙身体上刻印了吸收负面能量的魔咒，所以幼龙无需保持清醒, 只要她一启动魔咒, 就可以开始收集这股能量。 姜花棠让外界的艾伊同步监测幼龙的身体状况, 她看着以肉眼可见水平飞速下降的海面，等待着艾伊最终给出可以停止的讯息。 终于, 当感觉到艾伊发出的讯号后, 她立马让小黑猫钻进海里，小黑猫叼起了沉睡中的幼龙，冒着被幼龙胡乱扑腾扇嘴巴子的危险, 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幼龙原本疯狂地准备和咬住他的东西搏斗, 可当少女稳稳地接住他，熟悉温暖的气息, 让龙间的身体本能地回归到了最放松的状态。 虽然体内的能量让他越发虚弱而不适，可他本能地放松了下来，只是爪子还有些委屈地抓着少女的衣服，神智懵懵懂懂地并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被丢下了。 不过幸好，他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姜花棠已经习惯了无论多么凶残的怪物，在她身边呆久了都会变得格外粘人乖巧这一定律。 在确认了幼龙虽然有所不适, 可还是能忍受得了这股负面能量侵入后，她也没把太多心思在幼龙身上。 黑螺很快将一整个游艇都拉到了安全的地方，它也自动自觉地很快回到了姜花棠头上。 一切要做的都已经完成，现在就到图穷匕见的最终时刻了。 姜花棠将又重了一点的黑螺从头上拉倒怀里，并决定不能让黑螺这么吃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小黑猫，示意这次出现的怪物，就由小黑猫自己解决。 黑螺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一眼姜花棠，贝壳似的白色眼睛格外清纯无辜。 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被剥夺了吃饭的权利。 可是花棠在抱着它诶，而且它的任务最重要，是要保护花棠的。 知道这一点，黑螺虽然有点饿，但还是勉强能忍耐着，乖乖被少女抱在怀里。 只有得到了加餐准许的小黑猫最为快乐，他喵喵叫地蹭了蹭姜花棠大腿，最后身形灵敏地一跃而下。 原本只有一只黑猫形态的幼猫猛然张开身体，他粘稠浓黑，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夜网的身体，笼罩着这片异度空间里所有的一切。 第86页 下一秒，如同一个泡沫，被一张大嘴毫不留情地咬住一样。 溃散开的异度空间没有散发出一点响动，就被小黑猫毫不留情地全部吞了进去。 而这时，意识到不对，潜藏在海里的深渊怪物们，就如同一个屋子里被掀开了遮挡物的蟑螂一样，开始恐慌而动作异常迅速地往四周逃窜。 然而小黑猫的本体，本就大得超出任何生物的预想，而他快速凶猛异常的速度，更是不给这群漏网之鱼一点溜走的机会。 姜花棠还没耐心观战几秒，就看到了刚刚还如同一张密不透风夜幕般的小黑猫，立刻恢复成了小黑猫的拟态形状，心满意足地再度蹭着她的腿，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刚刚吃掉的深渊怪物的味道。 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原本出现的薄弱空间裂缝，在被姜花棠以特殊记号标记，并且让小黑猫留下一截消化残渣暂时封印后，一切事情都得到了最完美的解决。 处于异度空间薄弱点的游艇不受半点影响，只是船上的人到现在大部分还没有醒来。 海洋里原本被吸收了负面能量的海洋动物们，表现得倒是极为活跃。 只是姜花棠想到异度空间的场景，她忍不住让艾伊扫描了一眼这片海域，结果发现了这片海域底下仿佛被当做垃圾填埋场的大片固体压缩垃圾。 人类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不过海洋中的垃圾麻烦难以解决。 姜花棠将主意打到了第二位抚养者的生灵世界里，第二位抚养者是亡灵主宰，擅长魔咒，而生灵世界的人类中有种职业叫做炼金师，炼金师可以变废为宝，将再垃圾的原材料都变成具有特定功能的炼金道具。 等到她筹备好全息游戏后，或许就可以让玩家们学习这方面的事情，找到处理垃圾的更好渠道。 打定主意后，不顾船上零星传出的几点喊声，姜花棠动作利落地带着黑螺，小黑猫，还有松了一口气的艾伊，幼龙，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这一次出行请了好几天假，智能管家帮她补好了作业，姜花棠并不担心她的学业，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格外难受的幼龙身上。 幼龙因为吸收进入体内的负面能量，虽然不与他本身起冲突，可是原本的诅咒能量却和负面能量格格不入着，好几天幼龙连一点虫子都吃不进去。 他的身体被撑得格外难受，不过在难受也不会开口喊一声，只会蜷缩着身体，更用力地抓住姜花棠的衣服。 姜花棠尝试过让艾伊扫描幼龙体内的状况，也带过幼龙去第二位抚养者的世界检查一下身体，只是艾伊和亡灵主宰都表示这是正常的排异反应，这只能依靠幼龙的意志力硬撑下去，直到幼龙体内的诅咒能量和这股负面能量发生融合，到时候幼龙身上的诅咒可能就会发生变化。 姜花棠也只能期待幼龙能好好吸收这股负面能量，让诅咒发生好的转变。只不过有空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帮幼龙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幼龙毫不设防地蜷缩着抱紧她的手，似乎她的每次抚摸，都能够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摸着幼龙冰冷光滑的鳞片和乖顺的身体，姜花棠感觉到了身为一名爬虫爱好者的快乐。 现实生活也要继续，姜花棠白天上课，晚上忙着筹备游戏的事情。 又一天她来到学校，从池宁宁口中听到了班里又要来一个转校生的事情，而且这位转校生的背景不浅，听说还是校长专门让班主任去带的人过来。 奋笔疾书中的姜花棠，课间时听到了走进课室里的转学生，有点熟悉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也让她有点印象的面孔。 她想起来了，那天在游艇上，她看见了一个扒着游艇栏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像就是这个转校生。 只不过和那天的狼狈不同，转学生现在梳了一个明显不符合规定的帅气发型，脸上甚至能看出化妆的痕迹，耍帅装酷地半插着手在裤带里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那天鬼哭狼嚎的模样。 “大家好，我叫魏井深，听说年级第一就在这个班里，我就转来了这个班，有竞争就有动力，我最喜欢追赶强大的对手了……” 姜花棠隐约有了点不详的预感，她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紧接着就在老师的热情介绍中，知道自己的同桌变了一个人的事情。 魏井深一派装酷的冷面模样，可是看到奋笔疾书的年级第一，长得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女生，他立刻生出了兴趣。 虽然说他本来不打算高中早恋，可是这么好看的美少女又是同桌，又是年级第一，显然很符合青春爱情小说的剧情，作为男主角，他表示这样的发展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魏井深突然对当初转校的那个决定无比满意，他决心在自己未来同桌兼未来女朋友面前表现出最帅气的一面。 “你好，我叫魏井深，很高兴成为你的同桌。” 魏井深笑容淡淡，帅气十足的面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友好与不失风度的冷淡贵气。 然而看着面前的男生，姜花棠脑子里只出现他当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的面孔。 “你好。” 即使没见过魏井深这幅面孔，姜花棠觉得自己也不会对眼前已经散发出如同花孔雀求偶信号的男生有多少兴趣。 而且她现在的生活很忙碌，并不想遇到什么意外因素。 第87页 可是她表现得这么冷淡，似乎也没有打消魏井深献殷勤的念头。 魏井深也没过度纠缠，只是会态度温和地问她几道题目，然后不失风度地表示自己需要一个私人家教，可以给出比较高的价钱。 这价钱足以让一心学习的好学生都为之心动，姜花棠如果不是早早拿到了父母留下的一笔遗产，再加上智能管家的打理，让她不必担心生活花费，她可能也会为之心动。 姜花棠并不想让周围人发现她身上的异常，因此对于魏井深的邀请，她表面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表现出想以学习为重，并不打算考虑赚钱事情的想法。 至于魏井深问的几道问题，问到后来她索性推给了几个能解决这问题的同学。 大家显然都对刚到班里，并且背景不错的魏井深抱有极强的好感，自然也不会拒绝回答这几道题。 第39章 解决麻烦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场他自己…… 而被姜花棠拒绝了几次之后, 魏井深的笑容也没有多少变化，相反更有点越挫越勇，往女人我对你有点兴趣的方面发展。 放弃了问题靠近的策略后, 魏井深也从班里的人和姜花棠的表现中看出了, 班里和姜花棠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池宁宁。 一位富家少爷下定决心, 表现出的追求力度可以说是让人心惊的。 中午, 看着专人送来的堆满自己和池宁宁桌子的高档盒子装的外卖，再看见魏井深一副淡淡的写满我不邀功, 这些都是小事的笑容。 “花棠，我家里人听说我的同桌是年级第一, 他们这次带饭菜来给我的时候, 没听我的劝, 给你也带了一份，而且, 还不止你的, 还有池宁宁的，要不，你陪我一起吃了吧？” 魏井深软硬兼施, 诚意十足的帅气面孔上流露出足以让人不忍拒绝的笑容。 姜花棠微微眯起眼, 在所有追求者中，魏井深已经算得上让她开始觉得有点难缠的死皮赖脸类型, 听不懂拒绝的追求者了。 不过更极端的追求者她也遇到过，虽然解决的途径，可能有点不太厚道，不过如果魏井深还这么不屈不挠地继续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忍不住动用那种其实还算的上温和的解决方法了。 “不用了，请把你的东西收回去, 最后，我要是在我的桌子上看到一点污渍，我会以你打扰我学习为名义，向老师提出换位置。” 可能是第六感比较敏锐，看着姜花棠第一次不带任何笑容，冷冷地看着自己，魏井深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感觉让他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魏井深，很少尝试过被人拒绝的事情，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以礼貌的方式这么追求一个女生，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总不至于他出海遇到玄幻事件，在校园里可能被卷进一场玄幻世界里吧？ 魏井深一笑，神态更显从容深情。 就连姜花棠这么冷脸拒绝，他都感觉自己就像是言情小说里一开始被高冷美少女同桌拒绝接近，最后能虏获她芳心的男主，只觉得花棠就连使起小性子，都这么可爱。 “好，我知道你吃饱了，短时间内吃不进其他东西是吧？没事，下次我让管家早点把咱们的午餐带过来。” 看着魏井深淡定自若的笑容，姜花棠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她觉得，是时候动用那种拒绝顽固追求者的方法了。 那就是给魏井深找点麻烦。 姜花棠冷冷地盯着魏井深，直至魏井深讨好地搬来了桌子上堆积的外卖，再身体力行地将她的桌子擦过一遍，姜花棠假装无意地按着自己的书包，和艾伊商量着，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要带黑螺去做的事情。 或许魏井深是知道了她的忍耐底线，接下来一个下午，除了对她有意无意的深情注视以外，没有对姜花棠再做出超出她忍耐底线的事情。 不过回家路上，拒绝了魏井深提出的送她提议后，再看着以着跟踪狂方式跟在她身后的魏井深，姜花棠觉得自己可以动用再稍微激烈一点都方式了。 她没有直接回到家里，只是看到一条熟悉的小巷后，立刻走了进去。 小巷里七弯八绕，再加上姜花棠走路很轻，不熟悉路的魏井深很快就跟丢了人。 男生懊恼地踢了一脚墙面，墙面上掉下的一块砖，险些砸到了他。 魏井深连忙一躲，庆幸自己运气好，没有被这块砖砸到。 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砖的侧面，如同布满了密密麻麻血管般，隐约闪动的红纹，可这红纹一闪而逝，如同是他产生的错觉。 就好像，他踢下来的不是一块砖，而是一个生物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夜色偏暗，巷子里的冷风一吹，吓得魏井深一激灵。 原本从游艇上回到国内，他相信以着国内的治安，绝对不会出现国外这么离谱又玄幻的游艇穿越的事情，可是现在，魏井深看着周围冰冷矗立的墙壁，突然觉得仿佛四周无数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魏井深脑子里还哪里想得到什么美少女同桌，他的手抖着，毫不迟疑地往回路上跑。 可是按着记忆跑过了几个弯，看着仿佛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巷子，魏井深更加害怕了。 这条巷子，他走进来的时候，真的有那么长吗？ 魏井深打开了导航，结果看见手机上显示的网络信号弱的字眼，差点没崩溃瘫倒在地。 第88页 这什么熟悉的灵异鬼打墙剧本？ 最后他害怕得头脑一片空白地打开了通话记录里，属于堂哥的联系电话。 “……堂，堂哥，救我，我又遇上，和那天事情一样的，鬼打墙，堂哥，只有你相信我了，快带着人来救我！” 魏井深结结巴巴，话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声。 打完了堂哥电话，他又一一打了管家，还有家里人电话，突然间，魏井深头脑一激灵，他想到了现在这种特殊场景，唯一能救他的，或许还有霍家人，因为他们真的能联系到高人！ 于是无数通电话又打到了霍老爷子那里，霍老爷子经过考量，觉得这可能是镇狱中跑出的怪物造就的迷宫，在确定了魏家人开始搜寻魏井深踪迹后，霍老爷子为了以示情况严重，连忙带着霍烨诀来到了烂尾楼附近，向高人发出预警。 姜花棠也有点无奈，这次她本来只是打算困魏井深半小时，让他吃点苦头，别整日闲着没事，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因此魏井深进入的是一片比较薄弱的异度空间，半小时后就能自动消散了。 按理来说，这片异度空间虽然薄弱，可应该像是魏井深他们那天搭载的游艇误入的异度空间一样，在这段时间里无法联系上外界。 可是没想到那片异度空间薄弱到了还是让魏井深联系上了霍家人，姜花棠不想把事情搞大。 看着魏井深已经吃够了苦头，她将那片异度空间解除，小巷里唯一的监控器拍下的，就只有魏井深绕着一条简单巷子来回绕圈的场景。 魏家人很快赶到，他们轻松找到了差点被吓傻的魏井深，并且也从监控器里看到了魏井深因为太害怕，自己绕着路，把自己吓到的场景。 以为只是一场乌龙的魏家人脸色不好，从老到小都数落了魏井深一遍，只有闻讯从医院赶来，至今心理创伤还没恢复好的魏阳梁心有戚戚然，表示理解堂弟的这番行为，并且诚恳邀请堂弟和他一起住院，享受更安全完善的心理治疗和全天的保镖守护。 看着监控器里傻傻绕圈的自己，最后魏井深都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场他自己吓自己的乌龙？ 总之第二天，魏井深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他勉强撑出笑脸，和姜花棠打了个招呼，可能是惊弓之鸟的缘故，这一天里他看什么都疑神疑鬼，自然也不像昨天一样，恨不得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姜花棠身上。 麻烦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姜花棠却对异度空间超出了自己控制范围这一点，产生了些不安。 回到家后，她抱着黑螺，让它重演那天困住魏井深的异度空间。 试验了几十遍后，姜花棠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应该惊喜，还是忐忑的事实。 那就是她所在的世界壁垒开始变厚，这说明她的世界的安全应该更加牢固，空间裂缝出现的可能也越小，不过这也代表以后的异度空间可能并不牢固，异度空间里的人很有可能联系上外界的人，这也很容易引发大的骚动。 姜花棠决定，以后非必要，还是不要再像先前一样使用异度空间，以免真的引发现实里的什么大动荡。 不过比起这件事，幼龙体内的诅咒能量开始发生转变的事情，更加让姜花棠关心。 第六位抚养者体内的诅咒主宰程度似乎真的发生了些许变化，这从幼龙的清醒时间变长，身体也不再经常保持六角恐龙的样子可以看出。 不过不好的方面是，第六位抚养者的神智似乎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低龄化，这点表现在幼龙吃虫子的时候不再那么坚强得一声不吭，而是可怜兮兮地看她一眼，再吃一口虫子，再看她一眼，才勉强吃得下虫子。 这种变化让她忧心，不过不管是第二位抚养者还是艾伊的检测，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诅咒条件转移时出现的情况，至少比幼龙总是维持在奄奄一息的状态好。 姜花棠也想通了这一点，看着第六位抚养者每日清醒时间变多的样子，她决定将幼龙留在家里。 毕竟第六位抚养者重伤，离不开她的时候，她可以将它留在身边，可是幼龙醒来的时间长了，她也不可能将拥有清醒意识的幼龙整天带在身边吧。 可是她刚温柔地和幼龙说出这个决定，保持着六角恐龙形态的幼龙，嘴里含着还没咽下的虫子，一脸天打雷劈，仿佛被抛弃了的模样地错愕看着她。 第40章 游戏内测 【欢迎进入深渊公司开发的“…… 这种场景实在是让人心软。 在不涉及底线的情况下, 姜花棠对家中的宠物一向是抱着亲昵纵容的态度的。 可是第六位抚养者一天里苏醒的时间太长了，她觉得不能冒险把它带到学校，这是她理智做出的决定, 姜花棠也不准备看着幼龙可怜的样子而更改。 第一天顺利地过去了, 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 姜花棠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了。 幼龙比之前更长时间地进入了沉迷, 并且根据艾伊的检测，幼龙体内的诅咒能量造成的破坏速度, 已经远远快于愈合速度了。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幼龙伤势恶化的程度会重新让他回到濒死状态。 遇见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 姜花棠也有点意外, 而当她意识到, 这可能是因为她昨天做出的决定，才导致的第六位抚养者身体变化后, 她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那么急功近利, 也许应该给第六位抚养者更多的一段观察适应时间。 第89页 而等她和第六位抚养者说出这个决定后，神奇的是，幼龙的意志力似乎再度占据了顶端, 于是他体内的诅咒能量再度退回到了一个安全程度。 只是变化出现在了一个凌晨, 当收到艾伊和智能管家的双重警告时，姜花棠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客厅里多出了一个穿着宽松睡袍，头上有两个金色小角的孩子。 没错，就是一个看着五六岁大的孩子，男孩看着她，眨巴眨巴眼, 刻意绷着，想表示成熟的面孔上有些许不自然。 他一开口，却还是姜花棠无法理解的另一种语言。 因为诅咒的制约，他无法和她用能理解的语言交流。 姜花棠意识到这一点，虽然家里多了一个人让她有点不太习惯，可第六位抚养者只是一个孩子的形态，姜花棠拿出了被单和枕套，示意他先一个人在客厅乖乖睡觉，如果出现了突发情况，她会醒来处理的。 男孩揪住了姜花棠的衣袖，看着少女纤细的肩膀上，曾经属于自己呆过的地方，他张了张口，最后选择与一个乖巧孩子一样默认了这个决定。 姜花棠再醒来的时候，看着厨房破破烂烂的锅，再看着站在椅子上，一脸疑惑地看着锅具的男孩，突然觉得将这个不稳定因素留在外面，似乎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你饿了吗？” 姜花棠差点想给男孩拿一包红虫，等反应过来第六位抚养者的人类形态后，她再根据艾伊的推荐，下楼的时候给这人也带了和自己一样的早餐。 只是当她再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看着已经头顶着自家门框，被衣服勒出紧实肌肉，具有压迫力的金色眼眸，比先前的孩童模样，更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位成年，并且身体内具有强悍力量的面孔英俊，眉眼冷漠深邃的金发男性时，姜花棠沉默了一下，开始考虑给第六位抚养者租一间房子，让他暂时住在她隔壁的事情。 毕竟一个孩子，和一个成年男性住在自己家里，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姜花棠无视着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男人，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餐。 只是早餐的时间还没过，这位成年男性就缩水着，变成了只是头勉强露出桌子的小男孩形态。 姜花棠心如磐石，立即请了假，让艾伊用着创造出的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在她隔壁租了一间房子。 不过这间房子也被纳入了艾伊的监控范围内，姜花棠和眨巴着金色眼眸的男孩约法三章，告诉他不经允许，不许做出任何可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或者伤害其他人的事情，男孩乖乖点头。 紧接着姜花棠就指了指墙壁，墙壁上刻印了一道可以直达隔壁的魔咒门。 她充满鼓励意味地说道。 “乖孩子，在我上学期间，你好好呆在那里，可以记录下你体内诅咒的变化，如果你想玩什么游戏的话，可以和我的管家说……” 然而小男孩的金色眼眸，格外具有压迫力地看着她，如同一条什么都没听懂小尾巴一样，仍然跟在她身后。 姜花棠脑子里还残留着小男孩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面孔，她没有过多心软，将龙间带到了隔壁房间，并且让智能管家看好他，随时发出预警后，就回到了学校。 学校的一天十分平常，只是恢复了精力的魏井深再度献殷勤的事情，还是让姜花棠有点头疼。 可是到了放学时候，在茫茫人海中，姜花棠偶然一瞥，看到了第六位抚养者的人类幼年面孔时，她还是感觉呼吸一停滞。 茫然无知的男孩顶着头顶的龙角，如同误入人间的幼龙一样，一脸严肃地盯着周围行迹匆匆的人群。 唯一幸运的是，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匆匆走过。 然后男孩的身影就如同跳帧的动画一样，消失在了姜花棠的视野里，姜花棠匆匆回到家里，她打开门，看到如同大狗一般傻傻地站在门口，愣愣地盯着她的成年男人，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第六位抚养者明明好端端呆在家里，刚刚却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事情。 这件事也被她告诉了执政官，亡灵主宰这几位帮得上忙的抚养者，她的两位抚养者表示，诅咒的能量确实可能分裂被诅咒者本身的存在，并且还会有一系列难以预料的不稳定后果，并且真诚建议姜花棠可以将龙间带到他们都世界，他们一定会好好招待这位重伤的世界级同等存在的。 说实话，姜花棠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只是当看到比她高两个头的第六位抚养者，用着小心翼翼，仿佛随时怕被她丢掉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头疼地决定，至少要等第六位抚养者的情况稳定了一点，她才能将他送到其他世界。 不过受重伤的其他世界神明来到抚养者们的世界，真的不会引起什么更可怕的后果吗? 姜花棠对于这一点，抱有谨慎的态度。 不过唯一让她松了一口气的一点是，她筹备的全息游戏已经准备完全了。 过几天，她就准备挑选一批“内测”玩家进入她的游戏。 ……………… 祝易鹏是深渊消消乐的忠实粉丝之一。 他是一个直播平台上的游戏主播，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玩游戏。 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有一些比较折磨人的慢性病，不太能经得起上班996，加班压力的日常，家里也算有矿，再加上拥有不错的相貌和嗓子，他也成为了虽然技术不强，但靠脸勉强能吃饭的游戏主播之一。 第90页 因为技术不强，每次直播打游戏，都有冷嘲热讽的观众劝说他早点找个班上，或者进娱乐圈，总之别再坑队友了。 种种下来，祝易鹏更加偏好起了不太需要靠技术的单机，剧情，甚至是恋爱游戏。 直到前些日子，网上爆火流行起的一款消消乐，让他爱不释手，甚至连身体上的病痛都没以前那么折磨他了，祝易鹏更是脸皮厚地完全无视着直播间的冷嘲热讽，直播玩着最没技术的消消乐。 可即使如此，他的后台粉丝量也一路上升，祝易鹏终于实现了玩着自己喜欢的游戏，也不用担心现实生活的梦想。 只可惜这款游戏一天只能玩四小时，祝易鹏用着父母的身份证，换了两部手机在玩，有时候直到下播了，也对这款游戏爱不释手，甚至破了微氪党的理智，往这款消消乐里充了好几万以示支持。 又一天，他在睡觉前忍不住手痒地想玩一把消消乐的时候，突然在关卡奖励里，看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奖励。 神秘入口进入劵*1。 没有过多说明，如果这个提示出现在其他软件，祝易鹏觉得他打死也不会选这个一看就是打广告，或者通往什么电商平台的奖励。 可是，这个奖励是深渊消消乐关卡掉落的，他还是相信，能做出这样的游戏的公司，应该也不会太坑玩家的。 即使坑了也没关系，他对深渊消消乐以及创造出这款游戏的公司抱有极强的包容心，也不会过多生气。 祝易鹏没犹豫几秒，就点了进去。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支撑起常年无力虚弱的身体，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洗漱，今天还是早点睡觉。 等他洗漱完，看着游戏到了下一关的开始界面的时候，他还有点奇怪，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不过身体的虚弱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玩下去，他也没多想这件事，给手机充了电，自己在床上躺了下来。 按理来说，因为身体各处疼痛，他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进入睡眠。 可今天不一样，当他躺在了床上的时候，一种奇异的困倦感涌上他的脑海，祝易鹏下一秒就入了睡梦中。 可是这梦和以前不太一样，他的身体是放松而平静的，可是祝易鹏看着眼前出现的大字，以为这是自己做梦梦到的场景。 【欢迎进入深渊公司开发的“多元梦境自由世界”！请问您是否同意以下条款，并且注册账号？】 第41章 游戏条款 玩家的特长？ 这个梦实在是太逼真了！简直比他做过的任何一次清醒梦都更加真实！ 只是——深渊公司——游戏？！ 这个公司让祝易鹏很难不联想到他睡觉前玩的深渊消消乐游戏, 是因为他睡觉前抽中了那张神秘入口券，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吗？ 祝易鹏抱着放松散漫的心态，直接点了那条款。 只是出现在半空中的条款, 并没有他曾经无聊玩过的那些游戏条款里那么烦人, 甚至可以说简略得有些过分。 【此游戏由深渊公司连同多元宇宙多位同层意志共同研发, 游戏内一切解释权归深渊公司及合作意志所有。目前开放内测1.0版本, 内测开放地图有：荒芜新星……，后续地图会陆续开放。 被抽选进入内测的玩家必须同意以下条款, 并且严格遵守深渊公司的玩家准则，才能进入游戏。玩家一旦违背以下条款, 深渊公司有权除以剥夺游戏账号, 删除游戏相关记忆等一系列惩罚。 条款一：玩家不得绕过系统限制, 对现实世界，以及游戏世界内的一切生命体和非生命体, 透露有关深渊公司与游戏的一切内容。 条款二：玩家不得恶意利用深渊公司及出品游戏, 在现实世界制造违背法律，引起恐慌的事情，比如违法传教, 恐吓他人, 诈骗……及一百八十二类破坏社会秩序行为。 条款三：玩家需在安全的入睡区域内进入游戏，现实世界玩家身体一旦遇上危险情况, 监测系统会强行下线玩家，并且给出一定时间禁止上线的惩罚。 ………………】 这些条款看似并不多，然而每一条，都给了祝易鹏极为诡异而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不是他的梦境中出现的毫无逻辑的幻想，而是一款真实存在的游戏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外星人制作的这款游戏, 在选中他们成为小白鼠之后，还好心地约束他们的行为，以防他们做出危害现实的事情？ 祝易鹏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绷紧着，却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将这款突然出现的游戏当成是他产生的幻想。 祝易鹏谨慎地再看了一遍游戏条款，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虚空中最后的一个同意键，紧接着，他面前的庞大光幕就变成了一个注册账号，并且全息捏脸的界面。 祝易鹏发现自己可以通过镜子的视角，给自己的面孔和身形进行改造。 祝易鹏本来想跳过这个阶段，然而一个大大的游戏提示出现在他面前。 【警告：出于保护玩家现实安全的考虑，所有新手玩家必须调整到与本人相貌外形偏差度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程度的外貌，才被允许进入游戏。】 这个游戏，考虑得好周道。 如果，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款超现实的游戏，为了保护进入内测里的玩家，不被一些居心叵测，乃至想要在现实世界里寻仇的人盯上，玩家确实不适合采用现实的面孔。 第91页 祝易鹏咽了口口水，突然有点害怕，不过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个这么难得的机会。 毕竟神秘入口券，这种奖励或许抽中的机会比五百万彩票更难得，祝易鹏不愿放弃这么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他更加谨慎地调整自己的外貌。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五官被随意放大拉长变小着，就像是一堆可以伸缩的橡皮泥一样，却没有丝毫痛感。 祝易鹏不是一个热爱捏脸的选手，所以即使他比较谨慎，最后也还是捏出了一张看着顺眼，但也不太引人注目的脸，只不过在身高上，出于私心的考虑，他给自己加了几厘米，凑了一个多年渴望的一米八。 只是因为性别好像不能更改的原因，他调整好的五官，如果仔细看，其实还能看出自己原本相貌的影子，不过这已经达到了系统的偏差度判定。 紧接着在玩家名字上，祝易鹏想了想，最后选择了一个不容易泄露自身信息的乱码加随便打出的文字拼出的名字。 【听说￥%很强】 这种带着乱码的名字竟然也是可以通过的！ 祝易鹏觉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不过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想太久，眼前就出现了几个地图。 不过只有第一个地图：荒芜新星是完全亮起的，其他都还是不可选择的灰色状态，祝易鹏倒也理解。 给玩家适应的新手村吧，他懂，一开始都得有些新手教程，是官方为了让玩家明白这款游戏该怎么玩而设置的。 祝易鹏毫不犹豫地进入了荒芜新星。 荒芜新星，地如其名，看着真的挺荒芜的。 祝易鹏站在空荡荡的荒地上，看着眼前一大片一大片平整的荒地，一下陷入迷茫中。 他现在该干点什么？打怪？升级？就没什么箭头引导他触发剧情吗？ 不过很快，他就拿到了自己的新手装备。 半空中一艘显然是高科技的飞行舰，向他空投下了一大包装备。 祝易鹏眼前出现了游戏光屏。 【新手任务1：请拾取你的装备，并绑定你的私人终端。】 祝易鹏看着飘到自己没多远地方的背包，朝着那地方小跑了一会儿，等到他快拿到背包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 他游戏里的身体，竟然没有现实世界里百病缠身，精力不济的虚弱感！ 感觉着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充沛活力，祝易鹏眼睛陡然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 这种重新得到健康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感觉到呼吸急促，心跳却平稳跳动，头不晕眼不花的感觉了。 现在就算设计出这款游戏的深渊公司，明晃晃告诉他别有所图，他也认了。 在被病痛折磨了多年后，祝易鹏觉得这世界无论再多的财富，都买不来他心心念念的健康。 现在他只想像个二傻子一样，在荒芜的地方大叫大跳，感受着自己前所未有的健康身体。 不过冷静下来后，祝易鹏知道，游戏任务还是得好好做的。 不然要是被剥夺了游戏资格，得到又骤然失去了健康，哪怕是梦境里健康身体的他，只怕能活生生疯掉。 祝易鹏毫不迟疑，也没一点防备地打开了空投包。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能制造出这么神奇游戏的深渊公司，绝不会对他一个普通人别有所图。 至于什么可能的更可怕图谋，这也和他这个普通人没什么关系，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他现在就享受这不知还有多久的健康时光就够了。 从空投包里，他看到了一些坚硬的瓶瓶罐罐，也看到了好像腕表一样的终端。 绑定了终端之后，游戏的任务就显示在了他的终端上。 终端上除了任务，还有电影，游戏，通讯等等新颖的娱乐功能，只是这些都是灰暗的，祝易鹏很快熟悉了这类似于智能手机一样的终端。 而在终端的声音提示下，他很快明白了包裹里的瓶瓶罐罐是微型的储存空间，里面装了他这几天的食物和水源。 游戏里的身体竟然还需要吃喝？ 祝易鹏感觉到无比神器，不过他很好奇微型储存空间是什么，是不是类似于修真小说里的那种乾坤袋？ 蹲在地上，祝易鹏笨拙地探索着储存空间的打开方法，拿出了一块饼一样的干粮后，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口感一点都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难吃。 口感好像香香脆脆的油条，仔细品尝又有点肉的满足感和香味。 祝易鹏硬生生吃完了一个饼状的干粮，然后才在肚子过撑的感觉和智能终端的提醒中，意识自己这一顿吃得太饱的事情。 “没事，我还是可以做任务的！” 生怕自己的表现会被剥夺内测资格，祝易鹏充满求生欲地对终端说道，并且老实地关了储存空间，表示自己接下来一定把精力放在完成任务上。 不过幸好游戏开发者似乎也体贴地考虑到了玩家需要时间来探索适应的事情，等到祝易鹏表示自己可以完成任务后，终端再显示出了下一个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2：请选择一项你在新手世界的天赋特长，并且进行相应检测。】 啊这……？ 他脸长得好看点，算不算特长？ 祝易鹏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玩游戏，也需要陷入这么尴尬的仿佛求职面试的测试阶段。 第92页 而姜花棠之所以设计这个任务，是因为她考虑到的是如何最大程度挖掘出玩家的潜力。 如果玩家毫无主动性，并且将游戏里遇见的人物当成是NPC，那她招揽这群玩家就不是招揽一群助力，而是给自己引来一群麻烦精了。 所以她需要了解玩家们的长项，并且根据他们的长项，决定接下来要发布给他们的任务，并且根据他们在新星世界的表现，决定他们是否具有帮助她在第二位抚养者世界完成调查及一系列任务的潜力。 如果玩家什么特长都没有，为了不让制作他们登陆“身体”的原材料过于浪费，她可能就要颁布给一些没有过多特长，可能只有情绪波动这一个价值的玩家，一些不同寻常的任务了。 第42章 被抓起来的落单玩家 【论我为什么进了…… 祝易鹏有点担忧地进入了测试, 开始前他抱着毕竟是游戏，应该测试的题目都不会太难的想法。 直到他看到私人终端显示出的五花八门的题目中，囊括了各种学术类实践类, 甚至包括心理学理论的种种题目, 祝易鹏的表情更加惨淡着, 他的手指颤抖, 心里已经想到了被这款游戏开发者扫荡出门的准备。 这么盲选一通后，祝易鹏痛定思痛, 重新回到关于特长的主观题上，删除了那些无谓的装饰简历般的介绍, 诚恳地表示除了自己大概只有外貌, 耐心, 还有善于学习的特长。 与此同时，新星上降落的几十名内测玩家, 有的如同祝易鹏一样诚实的表述出了自己没什么特长, 有的在现实世界其实身怀绝技，自信从容地投入了测试中，但等先后提交完了测试后, 他们都得到了陆续相同的任务。 【新手任务3：请与你的同伴汇合, 汇合后可解锁新的“团队”功能，并根据玩家表现分配不同的团队及单人任务。】 姜花棠看着星图上几十个虽然分散开, 却并不遥远的绿色小点，其实更希望这些人能组成一个团队，齐心协力地完成她接下来的任务。 不过考虑到玩家普遍可能拥有的将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的心态，她觉得还是需要先给一些有反骨的玩家一点教训。 而接到这个任务后，大部分被筛选出的玩家都本能按照私人终端的指引，去寻找星图上分散开的同伴, 只是有些不安于室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着想要探索这个新人地图。 宋期朝就是不安分的玩家代表。 作为一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的富家公子，虽然对于自己前一刻好像还在车祸中，下一刻就出现在这款莫名其妙的游戏里有些奇怪，宋期朝却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并且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就是天命之子。 分析出了可能和他有相同境遇的不止一个人后，宋期朝立刻决定要干出点大事，开启其他玩家没有的奇遇。 所以看着星图上其他玩家的聚合趋势，他转头向着反方向走去。 而看到了宋期朝绿点的移动，星图上几个原本位于边缘的绿点，似乎也存着和宋期朝一样的想法，并且也和宋期朝一样朝着反方向移动。 操控着游戏全局的姜花棠没多大惊讶，她在事前就预判到了玩家可能出的幺蛾子，所以挖了许多个坑，也和新星抚养者，还有新星上此刻在服刑的来自智能世界的反叛军们打过了招呼。 宋期朝和玩家中有着相同想法的三人很快汇集到了一起，宋期朝只想当一个独行侠，他拒绝了另外三人提出的组建团队的提议，可没等他们分散，一股略微奇怪的刺痛就叮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宋期朝四人最后看到的，是天空中陡然降落的飞行棋，以及一群训练有素，宛如军人般令行禁止的人，看着他们几人，如同看着老鼠般警惕的眼神。 宋期朝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束缚椅上，全身的每个关节好像都被固定着，除了开口说话，连眨眼都格外艰难。 一位明显是审讯者打扮的人，隔着透明光幕盯着他，口里说出的却是他完全陌生的语言。 宋期朝无比茫然，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而且这是什么破游戏，哪有玩家一上来就被NPC俘虏的？！ 这破公司，等清醒了他一定要举报你们！ 似乎察觉到了宋期朝的想法，宋期朝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公屏。 【请问玩家是否放弃游戏内测资格？一旦放弃，深渊公司将友情送您回到您原本的身体里，友情提示，您现在的身体处于植物人状态，玩家一旦选择，决定不可撤销。】 看着这道光幕，宋期朝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植物人？怪不得他的记忆最后是车祸，如果他真的回到现实，那不就是生不如死吗？现在看来，好像被NPC俘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而且这个游戏这么神奇，一看就不像是现实能有的科技程度，说不定他在游戏里，就能找到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的方法呢。想到这里，宋期朝的精神更加振奋了一点。 可他和NPC语言不通，这游戏也不能让他卡在这里吧，宋期朝试图和这道光幕后的游戏工作人员商量。 可光幕冷冰冰地提醒他。 【本款游戏为自由世界游戏，玩家的自由度极高，根据行动决定后果，玩家可自由探索。】 宋期朝内心痛呼。 这也太坑了吧！那他岂不是得被NPC一直绑下去？ 第93页 求助游戏官方没用，宋期朝只能自暴自弃地试图用地球语言和面前的NPC交流。 可似乎意识到了他说的是完全陌生的一种语言，NPC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给他的私人终端开启了语言功能，这次宋期朝终于能听懂这名NPC的话了。 “你们是谁？出现在新星上有什么目的？” 宋期朝：……他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对于这个问题，游戏公司总不至于坑到连背景都不给他吧。 就在这时，任务专栏突然又出现了一条提示。 【友情提示：您与这个星球上原住民的阵营为敌对关系，一旦您的阵营关系暴露，将会遭到这颗星球上原住民的敌视与惩罚，请您努力伪装自己，打入敌人内部。】 【个人任务1：既然您选择了离开群体，就要背负落单的后果。请探听新星星球与原住民的相关情报，努力自救，并积极等待救援。注：一旦发现玩家消极怠工，或者做出背叛阵营等违规行为，游戏可能取消玩家内测资格。】 宋期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从游戏官方给出的提示中，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不和大部分玩家汇合，落单后竟然会被星球的原住民抓到。而且他的阵营天生和这群原住民对立，怪不得一上来就是小黑屋招待。 不过唯一值得苦中作乐的一点，游戏好像并不禁止玩家之间的交流，那他就可以等待大部队的营救了吧。 宋期朝眼尖地看见光幕上论坛这个功能，他进入了空荡荡的论坛后，迫不及待地发了一条求救帖。 【兄弟们，千万别落单啊！我被抓了！太惨了，NPC把我关起来了，他们还和我敌对阵营，我现在就等着你们来救我了！】 发出了这个帖子后，对于还不习惯全息投影的宋期朝，他的眼睛已经用力成了斗鸡眼。 而看着宋期朝久久不回话，失去了耐心的审讯者冷笑一声，却是毫不客气地动点了点桌上的按钮。 接下来，宋期朝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他被身上的束缚装置固定站起，如同是不受控制的机器人一样，跟随着审讯者来到了一处像是黑心工厂的作坊里。 在那里，他也看见了和他一样被抓起来的三个玩家。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看到有人和他同病相怜的缘故，宋期朝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一点，他被束缚装置带着在一处位置中强制坐下。 紧接着他们手上，就多出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表盘。 宋期朝还在茫然间，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束缚装置强迫着拿起一个笔一样的装置，被迫在表盘上刻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回路，而等他刻印完了这个表盘后，身体强迫装置又让他将表盘交给了下个人，下个人再用着他完全看不懂的装置，继续封装着表盘。 而他的手上，又多出了一个圆盘，这么刻印了五六次后，余光看着消失不见的审讯官，宋期朝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这不是被抓进什么黑心工厂里工作了吧？ 他的猜想不幸成真，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除了给他必要的解决生理问题的时间，他就像个电工一样，在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片上兢兢业业地刻印着他完全不认识的回路。 宋期朝内心骂了设计出这种游戏机制的无良游戏厂家一万遍，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牵着的傀儡木偶，一举一动完全由不得自己。 这时候只有玩家论坛，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宋期朝登着玩家论坛，发了一贴又一贴，和其他三个也被关住的玩家一起控诉着游戏公司不当人的事情。 【惊！男子被抓进黑心工厂，竟是为了……】 【兄弟们，快来救我！等回现实了，救我的我一人打一百万！】 【论我为什么进了游戏还被抓起来打工的前因后果。】 而已经汇合起的大部队玩家们，也发现了游戏论坛里，落单的几个玩家的悲惨经历。 祝易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落单，和这些玩家一样被抓进黑心工厂。 不过他们也接收到了发布的任务。 【团队任务1：作为这颗星球上幸存的一支队伍，恭喜你们成功汇合！这颗星球及原住民的情报还等待你们继续探索，四位落单者已被俘虏，在拥有自保能力前，不建议你们单独活动，现发布系列任务：】 【系列任务1.营救出四位落单者（0/4），任务奖励：可能得到的敌对阵营情报，视落单者在敌对阵营得到的物品为准。任务惩罚：无。】 【系列任务2：请建设你们的根据地，可自由探索，进入世界副本，获得建筑材料及随机物品。】 【系列任务3：请探索这颗星球及原住民的情报。注：该任务涉及最终任务奖励，系阵营任务的关键，可用各种自由任务方式获得情报！】 【系列最终任务：等待解锁。】 而看完了这些任务，有些思维敏捷的玩家，敏锐地感觉到了也许官方现在并不希望他们去解救四个落单玩家，才会在解救四个落单者的任务后，特意标注出了没有任务惩罚。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去拥有飞行器的敌对阵营救人，就像是葫芦娃救爷爷，只能一个接着一个送吧。 而有了这些落单玩家作为反面例子，他们也不敢轻视游戏给出的任务提示了，不然就是他们被抓进黑心工厂了。 第94页 现在再看着彼此，有了成为黑工的玩家作为对比，大部队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其乐融融了起来。 而在经过讨论后，几十位玩家一致决定，暂时不进行营救任务，他们决定在黑夜到来前，先建设他们的大本营，根据地。 这时经过了特长测试的玩家，就可以通过测试结果分配工作了。 有的擅长人际往来的，就负责在论坛上安抚落单并且被抓去当黑工的玩家们，让他们冷静下来，努力去探听敌对阵营的情报，有的擅长勘测的，就负责根据星图给出的情报，找出大本营的建设位置，以及搜寻附近的建筑材料，有的建筑行业相关的，已经开始试图用私人终端构建出大本营的建筑框架。 剩下的一些没有特长，但是胆子大的，已经被分配了进入副本，寻找建筑材料和私人物品的任务。 几十个玩家组成的小团队井然有序，虽然一切都处于起步阶段，却已经能看出蓬勃发展的样子。 一直关注着这些玩家的姜花棠也略微放松了下来。 为了能锻炼出玩家们谨慎探索情报，还有打入敌营的心态，她干脆让新星上的囚犯们放了一段假，让他们作为演员，和玩家们斗智斗勇。 接下来，囚犯营里还会多出不少玩家，这些被抓起来的玩家一方面可以给她制作负面能量储存装置，因为这方面的技艺必须需要生命体从事，以前一直是反叛军囚犯还有智能世界的人制作的，现在交给玩家也可以更节省人力，一方面也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玩家们容易浪的心理，姜花棠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有真的吃到苦头，玩家们才会慎重其事地将游戏的“NPC”当成是活的人类，才能锻炼出在敌对阵营里探听情报的心理素质和技能。 等他们在新星阁下的世界历练得差不多以后，姜花棠就准备将这群玩家的佼佼者投入到第二位抚养者的世界里。 到时候有了在第一个世界里被抓起来的经验，玩家们反侦察还有作为间谍的心理素质还有技能应该都能得到较大的提升。 还有她专门设置的副本世界，也能将玩家们产生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尽。 当然，被抓起来做黑工的落单玩家们的心情，可就不太妙了。 虽然回他们帖子的玩家用的言辞格外委婉，宋期朝还是敏锐地听出了大部队似乎不打算营救他们的事情。 【救救我们吧！看在我们都来自地球的份上！等回到现实里，我肯定给你打钱……】 然而宋期朝还没接着说下去，游戏突然跳出一个提示。 【警告：玩家并没有在现实世界付款的能力！警惕现实世界进行现金交易的不良诈骗行为！】 宋期朝几乎要吐出一口血！ 这个坑爹的游戏！他自己自力更生，求别人救他出去还不行吗？还真的把他当成是被抓进黑心工厂的黑工使劲压榨了？ 宋期朝还想在帖子里解释。 【我的身体在现实世界里可能遇到了一点问题，但我很快就能醒来的！钱一定能到……】 然后，然后他就被系统禁言了！ 【警告：检测玩家对于诈骗行为屡教不改，现实行首犯一日禁言，请玩家阅读游戏条款，不要再做出违背条款的违规行为！】 宋期朝真的蔫了。 如果不是他真的不想做一个植物人的话，他早就忍不住下线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的身体，比现在更惨的可能，他突然觉得，好像被抓进黑心工厂，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不过幸好，虽然他被禁止发言了，可是和他交谈的玩家并没有放弃他。 另一个玩家语重心长地告诉他，组织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成员的，只是现在他们的大队伍势单力薄，对救人没有多少把握，不过组织可以向他保证，等完成了大本营建设后，一定回来救他的，而他需要做的，是要在这段时间里探听得到更多的情报，配合组织一起消灭敌人。 不得不说，得到了这个交谈玩家的保证后，宋期朝感觉到这种仿佛做黑工的日子，也看见了一点盼头。 行吧，他就当自己是打进敌人内部的一颗钉子，努力从敌人口中探听出更多的情报吧。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想探听出能做出飞行器的敌人，为什么会让他们这几个人做这种手工操作？哪怕是给他们刑讯逼供，也好过让他们在这像是流水线一样的工作啊！ 关键是他还不能分心，一旦他分心里，他身上的束缚装置用的力也更大，虽然屏蔽了大部分的疼痛，可是这股疲累的流水线黑工感觉，让宋期朝更加叫苦连天。 幸运的是到了中午，他们终于等到了外出吃饭的时间。 看着食堂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宋期朝感动得差点落泪。 太好了，和他一样被抓进黑心工厂的不止他一个人，宋期朝用着发麻的手，接住了自己的一份餐，一块拳头大小的好像土豆一样的食物，一份水一样的液体装置，还有一碗黏糊糊的，让人一看就食欲顿消的汤类。 束缚装置似乎只是在工作时操纵他的手脚，现在处于休息时间，似乎不那么限制他的行动。 宋期朝拿着一份自己都不想下口的午餐，试图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一个可以套话的人。 就是你了，大块头。 第95页 凭借着从小讨好卖乖的经验，宋期朝眼尖地在一群人里找到了一个看着憨憨面相的人员，他自然地做了下来，试图套话道。 “您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他周围的人用着看勇者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然后纷纷让了开来。 宋期朝顿觉不妙，他看了一眼面前比他高不止一个头的男人，讪笑着将自己的午餐推到这人面前。 “我想和你做个朋友，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份餐给你吃怎么样？” 如同山峦一样壮实，脸上一堆横肉的男人看了一眼他手腕上隐约露出的束缚装置，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庞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小子，你要是愿意给我做沙包的话，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宋期朝在桌子底下捏了捏自己屏蔽了大部分痛觉，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疼痛的身体，讪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还是不打扰您了。” 最后他损失了一份午餐，灰溜溜地跑出了食堂，午餐份额有限。 其余的三个人也无功而返，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吃着三份食物，其实食物的口感并不差，有点像吃奶油蛋糕的感觉，可是干着黑工的四人味同嚼蜡，还在不甘心地寻找着套话的目标。 失败了几次后，宋期朝还是在一群人里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瘦弱青年的存在，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人散发的气息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在犹豫了再三后，宋期朝还是和这人打了一声招呼。 这一次，总结了前几次的失败经验，宋期朝记得将手腕上的束缚装置遮得严严实实。 可能也是这人没有过多将注意力停驻在他们身上，这一次他们终于顺利地套上了话。 交换了姓名后，宋期朝知道了这人叫做林艾因，从周围人讳莫如深，避之不及的神情看，林艾因的身份似乎和他们一样特殊而且格格不入。 只是林艾因并不是玩家，他所从事的工作和他们几人一样，也是负责一项装置的流水线之一，这项装置是由“执政官”设计的，只是执政官所在的世界和现在这个世界并不一样，这群人相当于是被流放的罪犯。 问出了这些情报后，宋期朝敏锐地感觉林艾因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应该是他表现得太过无知，有些常识上的问题也犯了错误的原因，不过用上了自己前半生没这么熟练的人际交往技巧，宋期朝敏锐地捕捉到了林艾因本人有些优柔寡断，甚至有些心软的缺陷。 第43章 神奇的符文 这一天里，世界各地的神棍…… 不得不说, 这款游戏实在是太真实了。宋期朝劝说林艾因的时候，绞尽脑汁地用上了曾经商场上也没这么费过心的种种策略。最后，他不要脸面, 连是失忆, 自己忘记了常识和经历的说法都用了出来。 林艾因半信半疑, 但幸运的是午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宋期朝一行人很快回到了黑心工厂里。他们立刻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上传到了玩家论坛中，最后又有玩家论坛中的玩家们经过讨论, 整理出了一份可供参考的情报。 大部队中一部分人早早的进入了世界副本，在那里, 他们惊喜地遇见了自己在深渊消消乐中绑定的宠物。而根据他们投喂的能量, 这些宠物能被控制的程度与好感度值成正比。 而被选进参与游戏内测, 姜花棠挑选出来的玩家都是正面阵营，因此他们与宠物的感情很深。宠物们愿意通过互动和保护, 安抚玩家在副本游戏中生出的负面情绪。 姜花棠挑中的世界副本, 是基于深渊世界的背景上创立的。在这个世界副本里，玩家们相当于是误入深渊世界给深渊怪物们送菜的一盘食物。 深渊怪物在各种崎岖而难以想象的地形中出现，追击着玩家。而玩家的宠物只能暂时抵挡这些怪物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内玩家身上的负面能量收集装置也会收集玩家溢出的负面情绪。直到玩家身上的检测装置发出警报, 慌乱的玩家才会被送回到游戏当中。 大部分的玩家都没有坚持超过半分钟。只是经历了现代鬼屋洗礼的玩家们，根本没有玩过这种真人逃杀游戏。 即使处于熟悉的集体内, 还有自己的宠物作为保护，大部分玩家也还是被神出鬼没的深渊怪物吓得花容失色，最后等他们聚集回一开始的出发点。也就是他们大本营所位于的位置时，大家看着彼此形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相视一笑。 “你别说，这些怪物还挺逼真的, 在里面大逃杀还挺好玩的。” 脱离了当时的那个恐怖环境，再加上滋长出的恐慌等负面情绪，已经被负面能量收集装置完全收集，大部分玩家都感觉到兴致勃勃，宛如一天里所有的疲劳都被一扫而空了一样。 而一起经历过这场如同大逃杀一般的世界副本，玩家们之间的感情像是经历过了一场战争。变得更加深厚。 甚至还有人提议，要不再进入世界副本去感受一次被怪物追逐的大逃杀。只是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游戏下线提醒，还是让众人被迫回到了现实中。 竟然要下线了，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在这款自由世界游戏里的表现，能不能让游戏公司满意，并且给他们保留下游戏内测玩家的资格。 这是大部分玩家同时生出的忐忑不安的想法。 和宋期朝，还有祝易鹏一样，他们大部分是在现实里要么百病缠身，要么在游戏里反而能得到比现实世界更高的生活体验的群体。 第96页 如今要离开游戏，反而像是他们即将进入另一个噩梦一样，大部分人都生出依依不舍，甚至生出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这个游戏的担忧。 祝易鹏一清醒，就立刻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再打开了以往熟悉无比的深渊消消乐，看着深渊消消乐里和之前表现的没有多少区别的宠物，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了，他的宠物在世界副本里，为了保护他而勇敢对上比他大上不知多少倍的深渊怪物的场景。 祝易鹏抚摸着游戏里黑漆漆的小怪物，心里默念着。 对不起小白，我以后再也不嫌你偷吃我的能量了，我一定多玩深渊消消乐，给你积攒更多的能量。 不过一想起深渊消消乐，还有能制造出深渊消消乐，多元梦境自由世界这两款游戏制造者可能拥有的庞大能量，祝易鹏，突然觉得现实世界在他的眼里似乎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一片平静的大海下深藏着的暗流汹涌。 这个世界真的如他所看到的这么平静吗？沙雕网友们曾经在网上玩的九九年拯救世界，所有人消失了记忆的梗，真的就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可笑，还是这也如同深渊消消乐一样，底下也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幕后真相呢？ 祝义鹏打开了网页，搜索了他在游戏中听到的所有相关字眼，比如多元梦境自由世界，深渊消消乐的相关字条，可他搜索到的无一例外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广告和不良信息。 这一款能够将他们在网上的意识传送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他们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所触所感都和现实世界无异的全息游戏，竟然没有在外界透露出一点风声。 祝易鹏突然觉得这底下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深得简直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随意探测的。 他打消了将他昨晚在多元梦境世界里遇到的一切，公布在网上的打算，并且决定守口如瓶，无论如何都不透露出任何与这款游戏相关的信息。 毕竟在梦境世界里拥有一具自由而健康的身体，又可以与众多志同道合的玩家们一起游戏探索，宛如另一种人生的体验，实在是太过神奇，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违背深渊公司特意制定而强调出的玩家条款，更不打算做出任何可能失去自己玩家内测资格的行为。 拥有健康身体的人，永远不知道健康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姜花棠原本也做好了杀鸡敬猴，一旦有玩家脱离游戏后，试图将游戏内的信息公布到网上，或者肆意传播。就出手剥夺玩家内测资格，还有剥离记忆的打算。 可是脱离了世界的玩家们，一个个遵纪守法。没有一个做出违背游戏条款的行为，甚至他们格外主动的，在网上囤积下单了许多生活必要物品，然后试图在床上继续睡下，再度进入游戏中体验的行为，都说明了他们对于游戏内测资格的重视。 姜花棠也松了一口气，如无必要，他真的不想对同类的记忆动手。 不过现实世界里出现的烦心事也不少，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多，有时甚至在她白天的日常上课里，会出现许多次的空间裂缝波动，也许这些裂缝波动不会传送出多少有威胁力的怪物，然而姜花棠并不打算放任任何一只怪物拥有可能逃出生为害世界的可能。 可过于频繁请假，还是有损她在现实世界里，作为一个普通好学生的形象。 不过幸好家里的宠物有时还是格外靠得住的，比如说吃得差不多的小黑猫和黑螺，在艾伊的监视下，他们可以代替她去镇压和堵塞一些离人类较远，或者较少目击者在旁边的深渊怪物和空间裂缝。 只不过关于深渊怪物的些许消息，还是有些风风雨雨泄露了出来，虽然网上大部分网友都对此持怀疑态度，可姜花棠在几次必须要她亲自出动，封印空间裂缝的过程中，已经遇上了好几次难以脱身的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官方组织的阻拦和询问。 这些组织的负责人都想要探听出她的身份，并且想和她建立相对稳定的联系渠道。有些组织的负责人甚至一口道出了姜花棠曾经和霍老爷子联系时，说出的那些镇狱界背景和情报。 他们都真诚地表示出，非常感谢和理解姜花棠所在的势力为维护这个世界和平所付出的努力，只是作为维护和平的阵营一方，他们也希望能通过自身的力量帮上一份忙。霍老爷子也想登门请罪，他表示并不是自己不想保守这份秘密，只是来自上层的压力实在太大，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获得高人的谅解。 姜花棠有点头疼，虽然她并不想让世界里异常的一面展示在明面上，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她如果强行拒绝和所有组织的联系，反而可能会惹起不必要的猜疑和试探，至少她已经知道，一些见不得人的野心组织在策划一些野心勃勃的，比如从霍老爷子或者裹挟民众下手来威胁她的阴谋了。 如果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暴露在明面上的话，或许还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争端。 姜花棠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通过展示实力，一次性解决现实世界所有官方力量可能给他造成的麻烦。 反正她扯的大皮也是镇狱下可能镇压的妖魔鬼怪，那么她干脆扯着虎皮做大旗，带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去第四位抚养者的修真的世界里的魔窟走一趟。 又一次封印了空间裂缝后，姜花棠没有拔腿就走，她感觉到周围的卫星，还有各种监控装置以及快速移动过来的人群，第一次留下了和这个世界的各种组织力量正面谈话的讯息。 第97页 “我可以带你们往镇狱里走一趟。不过我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们真的想亲眼见到镇狱，就在晚上入睡前刻下这道符文。” 姜花棠的身影消失于无形中，然而他留下的符文却像是刻印在当时所有人眼中的刺眼图像一样，无论任何机器设备都无法拍下或者打印出这道符文，只有人能通过手工记录下这道符文的具体形状。 这是这个世界的正面组织力量，第一次通过这种完全不科学的符文，了解到完全难以用科学解释的这一幕。 这一天里，世界各地的神棍们都遭了殃。 他们被各种奇奇怪怪难以想象的方式，被带进了各种隐秘的地方，最后苦着脸，看着桌上被人工画出的这道符文，只能痛哭流涕地认罪。 他们就是个普通的骗子，真的没有神秘力量传承，更不认识什么镇狱啊！ 第44章 玩家的脑补 烦不胜烦的反叛军…… 姜花棠来到了第四位抚养者的世界。 她之所以觉得这次带这群人来到修真的世界的魔窟, 而不是幻境，是因为她更清楚这次能来到幻境中的不同组织的成员，都是心理素质格外强的佼佼者, 一些恐惧的外界暗示因素, 对他们不一定能起到像对霍老爷子和霍烨诀一样的作用。 只有真正封印了恐怖伟力妖魔的魔窟, 才能让这群人真正的心服口服。 作为第四位抚养者最疼爱的弟子, 姜花棠在这处修真的世界相当于是横着走的，她非常轻松地从掌门手里拿到了进入魔窟的密令。 作为师祖的弟子, 掌门也得叫她一声小师叔。 掌门看着自己这位在宗门里虽然美貌，但一直很安静遵守门规的小师叔, 再加上宗门对魔窟的封印一向非常牢固, 并不担心她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然而掌门忧心忡忡，问出了一件担忧了许久的事情。 “小师叔, 您可知道师祖有多久没出剑锋了吗？” 姜花棠一愣, 自从她来到第六位抚养者的世界，她就没见到第六位抚养者出过剑锋，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剑仙抚养者, 就是一位足不出户的宅男, 也一直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奇怪。毕竟修真界人均闭关百年千年的宅男宅女，第六位抚养者不出剑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而从掌门口中, 姜花棠却得知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撼的消息。 她的第六位扶养者的修为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可是迟迟没有飞升入仙界的动作，掌门担心这位宗门一直依靠的师祖，可能在修炼中出了什么岔子，所以忍不住向姜花棠询问有关师祖的活动迹象。 听到这个消息，姜花棠也格外担忧, 来到修真的世界后，虽然清楚自家抚养者的修为十分高超，可他一直不随意出剑锋范围，以免给不乐意出门的第六位抚养者惹出什么祸事来，因此她也一直没有与这个门派中的其他人有过多的往来。 可如果真的像掌门说的那样第六位抚养者的修炼出了什么差子，那可是比深渊世界的深渊意志陷入了力量衰弱期的沉眠更严重的事情啊。 然而她这次求见，却发现第六位抚养者正在闭生死关，姜花棠不敢贸然打扰他，只能打算等现实世界的事情处理清楚后，再来看第六位的修炼出现了什么岔子。 这一晚，现实世界的许多人都难以入睡。 在各种监控仪器的检测下，所有人工绘制了符文，并且全身武装带上了各种检测仪器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考虑到如果只是让他们的灵魂进入魔窟。可能感受到的冲击不是很大，这一次姜花棠采取了大范围的带人进入魔窟的行动。 不过考虑到修真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种种因素影响，她给这群进入了修真的世界的人身上套上各种防御法术。 只是在穿越世界走廊的过程中，这些人手上的仪器就陆续报废了，只留下一些最基本的不涉及过深科技的仪器，还能勉强运行。 然而在世界走廊里，除了姜花棠以外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仿佛被整个世界的外力所压迫的意志。 就如同是蚂蚁进入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生存环境的海洋里一样，他们也能感觉到，如果不是姜花棠的存在，自身的意志都会淹没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里。 这种场景，似乎和霍老爷子当初的描述不一样。是因为想要给他们展示自身的力量，所以这次要带他们去的是镇狱界的镇狱更深处吗？ 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他们并不对神秘力量者的背后势力做出这一行为生出任何敌意，因为这是任何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势力，在不想与他们为敌的情况下作出的，彰显力量的无声表示。 而他们也能感觉到，在这个世界里哪怕是现实世界最恐怖的武器力量，都无法抵御神秘力量者的威胁。 因为这完全不是人类能够生活下去的环境。如果不是这位神秘力量者的保护，他们或许早就被这处空间中恐怖的力量波动淹没为粉碎。 一些人心中生出的小心思，也不由消散殆尽。 等到真正进入了魔窟中，看到完全超出自身想象，也完全不符合现实世界物理定律的各种妖魔鬼怪，所有势力的人都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镇狱的关押，这群动辄一个脚步就可以散布一片火海，或者呼吸间就能将一片赤地变为沼泽的妖魔，如果真的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会造成怎样恐怖的场景。 第98页 而且根据神秘力量者的描述，他们也发现，在他们心中的恐惧情绪与日俱增的时候，这些妖魔鬼怪盯着他们的恐怖压迫感觉就更加强大，而且它们造成的破坏力也更加恐怖。 这还只是这些妖魔被关押了百年后的实力。 所有人都对镇狱界中的镇狱看守者的势力毫不怀疑，最后姜花棠也不多说，只是告诉他们如果现实世界再出现妖魔，可以第一时间向她发出预警，并送出了修真的世界里的传讯灵器后，就让这群人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姜花棠也没指望仅靠着这一次参观，就让地球上的所有势力不怀着其他的小心思，可她有着黑螺和小黑猫这两个深渊世界的怪物，根本不担心现实世界的组织可能窝藏怪物，或者真的利用空间裂缝做些什么。 毕竟深渊世界出现的时间不会太久，她就能及时赶到，将裂缝封印住，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来。 当然，对着有些人仗着有镇狱保护，就肆无忌惮地想进入空间裂缝的事情，姜花棠还是毫不留情地让他进入了深渊世界，吃了点真正苦头的，除此之外，现实世界的发展进入了正轨。 多元梦境世界里的玩家们，已经用尽各种苦肉计等等计谋，从反叛军囚犯们口中拼凑出了反叛军们的消息。 出乎大部分玩家预料的是，他们本以为反叛军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可知道反叛军原来是从一个科技更发达的世界，因为发起了反叛执政官的行为，才被流放到这个星球。 大部分玩家经过了严肃的分析，得出了一个让姜花棠都有点哭笑不得的结论。 那就是反叛军和执政官站在对立面，那说明他们的阵营应该是执政官这一边的，他们最后的系列任务应该是从反叛军这里得到足够的建造飞船的原材料和情报，然后回归到智能世界里。 关键这个情报，还真不是他们胡乱分析出来的。 玩家们基于游戏提示曾经给出的自己和反叛军是敌对阵营的情报，才得出了自己的身份设定可能是智能世界执政官的支持者这一结论，所以他们也相信，等出了荒芜世界这个新手村后，他们要进入的就是智能世界这个地图。 对于玩家们这个大胆的想法，姜花棠只能说他们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智能世界里蹭吃蹭喝，过上比荒芜新星更美好的日子，那简直和她最初招揽玩家们的目的南辕北辙。 不过她并不插手玩家们的脑补，反正最后玩家们要去哪个地图，也只能由她决定。 一边做着作业，姜花棠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玩家们各种里应外合，骚操作地想抢夺反叛军大本营的控制权。 当然，玩家们并不知道，这个大本营的控制权并不受反叛军掌控，而是由姜花棠通过智能单独控制。 玩家们通过这些天在世界副本里的刷怪掉落道具，暂时建造起了一处简单却像模像样的聚集地，他们获得了一些炼金道具。 这些炼金道具出自姜花棠在第二个抚养者世界曾经当玩具炼制出的作品，只有简单的魅惑，让敌人暂时陷入眩晕，中毒模拟面孔等暂时的法术作用。 可仅仅是靠着几个道具，玩家们就差点能玩出花来，有玩家男扮女装，装上一大串辣眼睛的装扮和游戏道具，试图用美人计魅惑NPC的。 有玩家在野外蹲点，摸清楚了反叛军几个头领外出放风时间，然后采用各种不道德方式偷袭的。 这些天里，姜花棠陆续投放进了几百个玩家进去，这群拥有不死之身，虽然一周只拥有两次复活机会的玩家像是生命力格外顽强的小强，将反叛军们扰得不胜其烦。 即使几个反叛军头目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奇怪装扮的敌人，来自执政官创造的小女孩的特殊示意，他们需要与之为敌，可当看到有玩家在厕所上方蹲点他们的时候，反叛军的头目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因为减轻了劳作强度，他们忍无可忍地开启了一场对玩家的围剿行动。 所有被派出骚扰反叛军的玩家们都被抓了起来，投入了黑心工厂里，成为了黑心工厂的流水线一员。 这时的宋期朝已经混成了流水线上的熟练工，甚至因为自身工作进度快于束缚装置速度，他已经争取到了不用束缚装置，自己能自由掌控身体的权利。 看着被抓起来的同伴，宋期朝生出了一种诡异的优越感，他和蔼地提点着。 “这里可以连笔刻印，成功率会大一点，对，这处的回路不能这么用力，不然失败率会上升的，对对，这么刻就很好，大家要保存体力，你们现在为止刻印的还不到今日工作量的三分之一……” 第45章 新的地图 玩家们新的任务 而在营救失败后, 大本营中幸存的玩家们面面相觑着，也再度意识到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营救被进去的同伴们。 原本持有主动营救战略的一派玩家, 已经大半都搭了进去, 剩下的就是奉行“苟道”的玩家们, 决心一定要从世界副本里搜集足够多能扭转局势的道具, 在摸清楚敌方实力的前提下，再开始营救行动。 不过被困在黑心工厂里的玩家, 可不愿意像之前势单力薄的宋期朝几人一样，只被动地获取情报了。他们同样决定里应外合打入敌人内部。在获取情报的同时, 试图登上敌方更高层的位置。 第99页 反叛军们内部如今的娱乐活动较少, 而他们完成每日分配的任务后, 还有个人活动的时间。 在这段休息的时间里，有的玩家试图交往反叛军中好说话的人, 如同间谍一样打入他们内部, 获得更深层的情报。有的玩家将地球上的游戏，如打麻将，打扑克, 狼人杀, 剧本杀等活动传播开，获取更多大部分反叛军中成员的好感。 还有人独辟蹊径的靠歌喉, 跳舞，特有的好相貌，甚至小说，简易的动漫电影，轻而易举地成为沉闷的反叛军中，类似于明星的娱乐角色。 姜花棠看着玩家们的路越走越歪, 甚至已经发展到靠美食美酒美色瓦解反叛军中大部分人的抵抗力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玩家们已经在并没有接受过过多糖衣诱惑的智能世界，也缺乏娱乐活动的的反叛军民众中，获得了足够多的好感。 在看到玩家的位置，已经从单一的黑心工厂，遍布了食堂内部，各个安全部门的把手关口，甚至已经混入了反叛军的正规任务里后，她觉得玩家已经足够获取深入的情报，也达到了她之前设想的要求。 再让他们探索下去，姜花棠觉得玩家们可能连反叛军每个高层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一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反叛军中关押者的玩家和外界已经获取了足够多炼金道具的玩家在论坛上里应外合，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发起了反攻反叛军总部的活动。 每个玩家在论坛上时时报告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任务，他们步步为营，在迷晕了看守各个建筑关口的反叛军，终于成功的来到了掌控反叛军营地活动和日常生活的大本营，然后挟持一部分完全不知道玩家与反叛军交锋内情的反叛军群众，将大部分的反叛军高层都关进了曾经关押玩家的黑心工厂。 【编号0025已成功潜入左大门的光量控制室，已成功打晕控制室内的两名工作人员。】 【编号0089已成功潜入2层的娱乐设备房间，房间内有十名玩狼人杀的反叛军人员。建议指挥部立刻下令，开启真人狼人杀活动。利用桌椅设备，控制住夜间房间内的反叛军人员。】 【编号0137已成功监视目标人物，喝下含有昏迷药剂的茶水。目标人物已进入昏睡中，建议采取更高一步的控制手段。】 看着情况发展得越来越离谱，如果她再不插手，也许玩家们真的要在新兴地图上建国了，姜花棠也及时叫停。 所有玩家的任务面板上都显示出了系列任务的结算进度，以及他们在这系列任务中的贡献值和完成情况。 现在把这群家伙投进第二位抚养者的生灵世界里，这群如同癌症之王的玩家，就留给生灵世界里的其他势力头疼吧。 而经历了在新手地图里和反叛军们斗智斗勇，打入敌人内部，并且一步步爬上敌方高层，最后掌控敌方全部势力的过程，这一次玩家们更加驾轻就熟，他们打开了自己的私人光脑，并且得知了自己这一次竟然有一个完整的背景任务。 【主线任务：作为亡灵世界的一员，你们通过了亡灵主宰的考验，即以新生的弱小身躯，打败了荒芜新星上看守你们的囚犯，作为奖励荒芜新星上的大本营及个人建造营地，都属于玩家个人及私有势力下的专属营地，受亡灵势力以及游戏空间主系统保护，荒芜新星也将成为玩家达到一定等级，就可定期停留的新手驻地。】 【只是现在，你们肩负更加艰巨的任务。作为亡灵主宰阵营的意愿，你们天然受到生灵世界的全部生灵阵营好感度下降100，一旦你们暴露出亡灵世界的造物身份，你们将成为敌对阵营炼金道具与魔咒原材料的一部分，并遭受更多的严刑对待。】 【荒芜新星上的新生玩家，受到亡灵主宰庇护，免疫一定程度伤害，以及敌对阵营自动降低智商30的buff。现进入生灵世界，玩家将不再受到新手时期的亡灵主宰庇护及状态加成，一旦自身暴露出阵营状态，以及被敌对阵营俘获次数过多，将自动降低每周复活次数，甚至开除游戏玩家资格。】 【生灵世界的NPC智能程度较高，玩家的自由程度也得到相应提高，玩家可选择成为卧底，创建组织等不同的任务模式，获取与生灵世界各大势力有关的情报，并且帮助亡灵主宰，削弱亡灵世界阵营敌对方的实力。根据最终贡献度，系统将给予不同档次的奖励。】 【系列任务1，请在生灵世界里完美藏匿玩家自身的陌生身份，并为自己寻找到一条完成最终任务的合适渠道。根据玩家选择不同，将分派不同的分任务。】 “宋指挥官，你怎么看？” 作为成功打入反叛军高层，甚至指挥了一场小战役的宋指挥官，宋期朝已经经历了阴谋与战火的洗礼，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炸炸呼呼的富家公子，而是成为了玩家情报指挥部的指挥官一员，并且根据多名反叛军头目的说法，得到了反叛军在智能世界中的大致情报。 经过玩家们全体讨论，他们本以为新开的地图将会是反叛军的老巢，也就是与他们的背景阵营可能相关的，执政官掌权的智能世界。 不过没想到来到新地图，竟然不是他们以为的智能世界，而是与他们的阵营相敌对的生灵世界，而他们的真正阵营阵营，竟然是亡灵主宰的造物。 不过没关系，玩家一向不对自己在游戏里的阵营真情实感。 第100页 而在和真实世界的触觉感受一模一样的全息世界，玩家们只在乎他们在游戏里是否得到了比现实世界更刺激的游戏体验感。 现在看来，作为亡灵世界的一员，让他们再度无间道打入生灵世界内部的游戏主线，显然比按部就班的成为勇者打怪升级的游戏，刺激感更强。 玩家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有着在荒芜新星的新手村地图里，一落单就被敌对阵营抓走的经验，他们这次更加谨慎，决定先打听关于森林世界的各大势力情况，再做具体的行动策划。 派出秘密的先遣队，进入附近的村庄，用私人终端解析村民的语言，并且用在荒芜星星世界里挖掘出的矿藏宝石，作为原始的交易货币，从村民手上换取一定的食物衣服，在再听出村庄附近的势力情报后，先遣队人员成功带着一大批物资回返到玩家们紧急建立起的大本营。 通过新手地图完成任务，传送到森林世界的玩家，并不是都聚在一起的。通过论坛的交流，玩家们发现大队伍被分成了五个队伍，被传送到了森林世界的各个地方，并且根据初步的气候及地形探测，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极远，暂时没有会合的可能。 不过这也避免了，万一一个人出事，可能整个大本营都被大锅端的可能。在玩家论坛上，五个队伍都交流了彼此获得的情报后，决定还是暂时在玩家论坛上定时汇报交流情况。而不是强行会合。 在临时建立了大本营和营地，并且开辟了一小块地用于个人粮食种植后，玩家们分批次派出先遣队伍，再次查看这个世界上神秘势力的分布。 这一次一个大本营中派出的先遣小队，得到了最珍贵的情报。 那就是在米莱帝国中，帝国炼金大师开办的炼金学院正式招生，欢迎具有炼金天赋的孩童报名参与。 玩家们在世界副本里得到的炼金道具，有些具有放大缩小体型和年龄的功能。 在经过玩家论坛及大本营内部的讨论后，情报指挥部决定派出一部分具有极极强应对能力，且对炼金道具的使用更加如纸壁式的先遣队，伪装成孩童的模样参与这场招生。 如果先遣队成员被发现是亡灵世界的造物，那么大部队将继续蛰伏，直到等到更好融入这个世界的机会。 背负大部队使命的玩家们，毅然决然的接受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他们带着大部队的期望，通过交易的方式赢得了附近村庄民众的认同，并且得到了这个世界民众的身份后，成功的进入了帝国炼金学院的招生场。 第46章 派遣队 “老婆。” 姜花棠已经来不及时时刻刻关注玩家们的行动变化了。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 学校内的复习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即使是镇定如她，也被学校与日俱增的焦躁气氛带动。 只有第六位抚养者的情况变化无常。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虽然能维持人类的外表, 却会因为诅咒能量发生的剧烈变化, 有时只能维持作为六角恐龙的智商和能力。 有一天发现第六位抚养者全天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姜花棠顿感不妙, 她立刻拿钥匙打开了隔壁房间，发现了隔壁房间里奄奄一息的幼龙。 经过那天的突发变故, 姜花棠突然觉得将第六位扶养者留在自己的眼前，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且龙间表现得格外安分乖巧, 就像是被捡回家里的田螺小伙一样, 自从捡了她回来后, 龙间一直安分守己地担负起了做饭做家务的日常，平日里除了偶尔生疏地浏览一下网上的信息。在变成幼龙形态的时候, 总会乖乖的窝进鱼缸里。 姜花棠也逐渐习惯了, 多出这样一个无声的舍友。 然而意外总是这么悄无声息。 又一天放学后，在自己的房子门前看见蹲守在那里的魏井深。 姜花棠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魏井深竟然能顺着她的家庭地址找来这里。 她并不想与魏井深多谈些什么, 以免家里的宠物发现了门口的异样, 对魏井深做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来。 可是魏井深就像一块死皮膏药一样，在经历了几次鬼打墙的灵异事件, 却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后。似乎对自己身为主角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姜花棠并不想为了魏井深，违背自己不伤害普通人的原则。 只是听到旁边艾伊和艾伊转达的，来自家里的宠物们的暴躁情绪，姜花棠开始思索让魏井深真正吃点苦头的方法。 就在魏井深喋喋不休的叙说着自己对少女的爱意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从门里走出的五官立体，轮廓深邃俊美的男人, 用如同俯视而冰冷的眼神，看了魏井深一眼。 在那一眼里魏井深通体生寒，回忆起的曾经跟在父亲身后面见那些大人物时的战栗心情。 然而龙间并没有看魏井深一眼，围着不合身围裙的男人低头，以着亲密无间宛如情侣拥抱的姿态，在姜花棠耳边说道。 “我已经做好饭了，还有……需要我解决这个麻烦吗？” 在不涉及诅咒相关话题的时候，龙间能和姜花棠进行一些日常生活的交流。 男人穿着一身看似家常温馨的衣服，然而从冰冷金色眼眸里透出的，沁满鲜血腥冰冷的猎食者气息，却让周围的温度实质性的一降。 魏井深吓得屁滚尿流，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多看姜花棠一眼，在身后宛如真的杀器般的压迫感下，他真的感觉自己可真的会被这个男人杀死。他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姜花棠的视野里。 第101页 魏井深离开后，龙间也收起了一身如同杀气般寒冷压抑的气息。 男人再度如同老实本分的田螺小伙一样，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试图接过姜花棠的书包，并且让姜花棠看自己今天做的四菜一汤。 看着龙间今天难得清醒和良好的情况，姜花棠再问了一下关于诅咒的内容。 然而一谈起诅咒，龙间体内的诅咒能量再度开始动荡和沸腾，龙间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一想起与诅咒有关的内容，就如同再次回到了那场弑神之战的现场。 他完全无法想起与那天的弑神之战任何有关的内容，更想不起杀死的旧神，到底为他下了什么诅咒。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再憎恨使自己变得如此弱小的旧神，因为阴差阳错的经历，他虽然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却遇见了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爱人。 最后挣扎着抬起眼看了一眼担忧的少女，龙间在心里默默在念了一声，自己对姜花棠的称呼。 那是在巨龙世界里，每一个成年的巨龙在遇到自己的爱侣时。会交付出灵魂和全部爱意的名字。 如果翻译成地球的语言，那应该是一种没有能量却平实无华的称呼。 “老婆。” 艾伊听到了。 虽然他并没有足够的数据资料供他解析出巨龙的语言，可他敏锐地从龙间身上各项数据中，检测到这种语言表示出的绝不会是让他能接受的，对他小女儿的亲近意味。 不行，还是得想个方法，将龙间和他的小女儿远远地隔绝开。 作为拥有着看姜花棠一点点长大记忆的老父亲，艾伊绝不能容忍一个弱小，而且诅咒能量缠身的家伙，对他的小女儿抱有的半点觊觎意图。 对于先前的魏井深，艾伊没有半点出手的动作，是因为他判断出这家伙，绝不可能有半点掳获他女儿芳心的机会。 可是龙间这家伙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做出任何可能触及姜花棠底线的事情。并且从他的小女儿对龙间的态度来看，虽然姜花棠对龙间的态度，应该还只是停留在对于喜爱的类似宠物和父母留下的遗物的程度，可是对于其他连接近小女儿可能都没有的雄性生物，龙间的存在已经足够让每个老丈人都提起堤防之心了。 回想着自己与各个世界主宰者们建立起的信息渠道以及传达的信息内容，艾伊逐步完善了自己的计划。 而在餐桌上，看着重新变回幼龙形态的可怜幼龙，姜花棠再度告诉自己不要急功近利。 她对于龙间的存在，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抱着提防而警惕的心态，第六位抚养者的存在，也让她逐渐像对朋友一样感到熟悉和亲近。 现在考虑到龙间的配合，姜花棠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简单粗暴地喂红虫了。 她已经让艾伊和智能管家配合解析龙间现在的身体，并且调制出了一套最适合他身体现在食用的食谱。 如同是喂着亲近的宠物一样，姜花棠将龙间的椅子拉到自己身边，磨成粉汤的食物配上专用的碗和小吸管送到龙间的嘴边。 幼龙为了不让她担心，努力抱着小吸管嗦奶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成年人类男性形态时的恐怖冰冷姿态。 晚餐结束后，她将龙间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幼龙乖巧的盘在台灯下，如同一座冰冷而精美的雕塑一样，每一个鳞片都闪动着温暖而耀眼的金色光芒。 姜花棠专心的做着试卷，偶尔在休闲时，抚摸着幼龙冰冷而光滑的流线身体。龙间会配合地将爪子搭在她的手掌上，如同一只再温顺听话不过的爬宠。 偶尔的空间裂缝出现，姜花棠也习惯带着龙间一起，幼龙乖巧地待在她的肩膀上，直到一切结束后，到晚间的休息时间，幼龙会乖巧的钻进抽屉里，一个用小毯子隔出的，足够他盘旋着身子卧下的抽屉里。 日子看似平淡如流水一般的过去，游戏里的玩家们分派出的先遣队中，有一小部分幸运儿成功的通过了炼金学院的招生考试，打入了敌对势力内部，并且如饥似渴地在图书馆里学习各种炼金魔法与魔咒，还有与这片世界大陆相关的种种知识。 先遣队中没有通过炼金学院招生考核的玩家们，却没有过多失落。根据玩家论坛上的总情报指挥部的指挥，他们重新用上了，如同在反叛军总部时打入敌人内部的方法。 各种游戏，小说，风格怪异却新奇的流行歌曲，如同无数颗流星一样，突然从米莱王国的底层流行开来。 伪装的彬彬有礼，职业是吟游诗人或者歌曲家，编剧的先遣队成员们，也成功成为了米莱王国上层的入门之宾，并且从米莱王国那里探听出了更多势力分布的隐秘情报。 姜花棠也终于得知了自己一直以来想知道的情报。 原来生灵世界中大大小小的王国与炼金学院，还有魔咒师教派星罗棋布，亡灵主宰生前也曾经是这些王国中的王子一员。 不过亡灵主宰死于王室与外敌勾结的阴谋，而他死后，他所在的王国也被侵略的国家一同吞并，如今陷入一片战乱之中，成为一片混乱之地。 有传言称亡灵主宰之所以死后。能成为亡灵世界的亡灵，并且一步步登上主宰之位，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拥有能成为神灵的秘宝，所以这块土地直到如今仍然是大大小小的王国与神秘势力的争抢之地。 第102页 最近更是有传言称，只要杀死亡灵主宰所在土地上的民众。并且借助炼金道具与魔咒师的帮助，就可进入亡灵主宰所在的亡灵世界，杀死亡灵主宰后，重新夺回被炼金师和魔咒师们视为后花园和原材料开采地的亡灵世界，并且极大可能得到晋升为神灵的真正秘宝。 不少大炼金师和大魔咒师们默认了这个传闻，因此最近各个王国中的炼金学院和魔咒学院都在紧急招生，试图招揽更多的民众，为入侵亡灵世界而努力。 第47章 完结 自家可爱的孩子就被一条龙给叼走…… 得知了这个珍贵的情报后, 在论坛上交换了信息的玩家们，此刻更加沸腾了。 亡灵主宰如此美强惨的设定，再加上所有玩家的阵营天然都是亡灵阵营这一方, 让所有玩家都猜到了接下来剧情可能发展的方向, 并且坚定站在了被侵略的亡灵世界这一方。 竟然想反攻我们的阵营, 还想打倒我们的阵营头目, 敌对阵营的NPC怎么想得这么美？！ 玩家们早就将亡灵主宰看成是自己人，那么亡灵主宰的地盘, 也理所当然的就是玩家们的地盘。 现在知道了生灵世界对亡灵世界公的攻打计划，玩家们摩拳擦掌, 不仅打算挫败这个邪恶的进攻计划, 还打算转守为攻, 将原本属于亡灵主宰的王国重新抢回来，建立属于玩家们的国度。 看着玩家这么上道, 姜花棠微微一笑, 接下来颁布的系列任务也配合了玩家这次的脑补。 【阵营任务：请夺回原本属于亡灵主宰的王国领域，玩家可在王国范围内建立受各大势力认同的分支势力。】 她的第二位抚养者已经成为了亡灵世界的主宰，相当于一个世界的神明, 现在也现在也不可能冒着让亡灵世界崩溃的危险, 回到生灵世界里夺回自己的王国。 可是在知道第二位抚养者曾经的凄惨经历后，姜花棠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任由这群曾经侵略了第二位抚养者王国，并且杀死了第二位抚养者的凶手们，继续侵略原本亡灵主宰的王国里的土地，并且通过掠夺而来的财富在壮大自身的势力？ 亡灵主宰曾经的地盘，就算是丢给玩家们，她也不会让这些侵略者占领这里。 更何况这些侵略者占领了生灵世界的领域还不够, 竟然还打着继续入侵亡灵世界的主意？ 现在就让被誉为癌症之王的玩家们，好好教他们做人吧。 然而打入炼金学院和魔咒学院的玩家数量还不够多，虽然玩家们已经足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将炼金学院和魔咒学院的招生考试，所考察到的所有出题范围和具体考试内容都做成详细的攻略，发布在了论坛上。 积极主动的玩家们已经做好了三年模考，十年报考的准备。 虽然炼金学院和魔咒学院都对学生管束极其严厉，不允许还未毕业的学生与外界交流，更不允许这部分秘密的炼金资料和魔咒书籍和知识外流，然而玩家们有他们特有的情报交流方式，那就是玩家论坛。 无数与魔咒氪金道具有关的书籍及复习资料，都被玩家门以抄写背诵的形式搬到了论坛上。 而在现实世界里无数记忆力较好的玩家，甚至打印出了厚厚的复习资料，白天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也不忘努力复习这些考试材料。 对于在梦境世界拥有健康而且充沛活力的身体，并且还能和曾经幻想中的各种神秘力量打交道，并且真的不受任何现实世界的框架约束的玩家们来说，梦境游戏世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第二个世界。 只有在梦境世界里，他们才是强大而自由，不受任何约束，并且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达成最宏伟而万众一心的打败无数强大的敌人目标的。 而在现实世界里，有些玩家甚至越过了条款的约束，在不透露出任何信息的前提下，找到了梦境游戏世界里关系亲密，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们守望相助，在现实世界里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地下联系组织，在现实世界里颇有身家，拥有一定势力的玩家，为这个组织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以便能让一些因为过于忙碌的工作和学习重压的玩家们，抛去过多的现实世界里的负担，一心一意的投入到玩游戏中的学习和建设中。 伴随着玩家队伍的壮大，曾经位于社会底层，少人关心的阴影里的玩家们守望相助，在游戏世界里发挥出了作为一个健全而精力十足的人类能够发挥出的最大潜力。 当然，姜花棠也不是让玩家完全打白工的。 通过玩家查看到了炼金学院和魔咒学院内部。一些能可能修补玩家在现实世界的残缺以及患病身体的氪金道具和魔咒法术后，姜花棠给出了游戏系列任务的最终奖励。 那就是允许玩家携带具有炼金道具功用的技术，进入现实世界，并将奖励道具转化为切实可行的医疗技术及器械的奖励。 原本地球世界应该是不允许这类具有唯心魔法效果的道具，拥有流进现实世界的可能。 可是伴随着现实世界里出现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姜花棠也日益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似乎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类和地球和星球这么简单。 就像是拥有着血肉联系的母女，她能感觉到现实世界的屏障越来越薄弱，而出现的空间裂缝，就如同是在这道薄弱屏障上出现的一道道伤痕。 第103页 如果永远将现实世界的人类蒙在鼓中，那么迟早有一天，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无法高效迅速的堵上所有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且最大可能减少伤亡的可能。 姜花棠也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让其他几位抚养者的世界可供利用的技术，魔力道具流入地球，让地球上的人慢慢拥有一定的堵塞空间裂缝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在这过程中，她可以维系地球上脆弱的平衡，不受到任何破坏。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和一直以来要保守的秘密，就拥有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可能。 不过考虑到利益与得失，姜花棠并不后悔这个选择， 而在身为普通人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姜花棠决定有始有终的至少参加完自己准备了很久的高考。 而下了这个决定后，姜花棠也抛开了作为普通人类的最后一丝顾虑。 在高考后的漫长假期里，她顺应着自己的想法，和龙间谈了一场恋爱。 恋爱的感觉如同细水流长，但姜花棠感觉到了，仿佛找到另一位家人，与心神契合的朋友亲密无间的感受。 一切都仿佛是自然而然到来的，而在这个过程中，姜花棠光是安抚着自己的几位抚养者，就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直到公直到高考成绩出来后，打发完采访的记者们回到家里，面对着自己老实本分的男朋友，看似不安而担忧的神情。 “棠棠，你今晚还跟我在一起。他们不会怪我吧？” 姜花棠白了一眼，接触了网络世界，突然变得有些茶言茶语的男朋友，微笑的说道。 “今晚不陪你，我还要去第四位抚养者的修□□里，你乖乖看家。” 龙间老实本分地抱着沙发上想挣扎的黑螺和小黑猫，安静的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眨巴着金色的龙眼说道。 “好，我会好好看家的。” 来到了第四位抚养者的修真的世界，这一次姜花棠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一直困扰着第四位抚养者飞升的，是他对这个世界被宗门庇护的百姓们的安危，还有对姜花棠的担忧。 “花棠，你并不适合与那条龙在一起。他配不上你。” 已经很久没与外人交流的第四位抚养者，兜兜转转说的都是这几句，姜花棠已经能背出来的话。 不过这一次，姜花棠似乎明白了第四位抚养者的真正担忧。 “师尊我并不是人类。而是我所在世界的神明的子嗣，对吗？” 姜花棠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多有猜测，直到她成年以后，与她所在世界的意识联系得更加紧密，如同是大脑联系上了自己的身体，姜花棠才在众多的猜测中，逐渐坚定下了这个猜测。 果然，在她的师尊口中，姜花棠听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她的生身父母和她一样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他们是宇宙中一直在流浪飘荡的种族。他们在不同的种族口中有不同的名字，有人称他们为神族，有人称他们为基因编辑种族。 每一对神族伴侣，都能诞生出具有世界级神明潜力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不自觉地收集，并编辑所在世界优势物种的基因，完善己身，直到成为那个世界的真正神明。 只是神族延续的生命越多，每一位神族身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残缺，就如同他的父母，原本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喻下属于自己的子嗣一样。 只是当他们出现在地球这个世界，目睹着这颗星球从荒芜的没有任何生灵的世界，一点点发展成如今的现代世界，有一天，这对神族伴侣发现自己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姜花棠。 只是姜花棠身上残缺的地方比他们更加严重，她身上薄弱的世界眷顾意志，使得她如果不能及早地成为真正的世界级存在，就有可能在几百岁的时候夭折。这对习惯了神族漫长生命的姜花棠父母而言，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为了维系姜花棠的生命，这对神族伴侣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们主动退出这处拥有过多世界级神明力量的世界，并且将女儿交给其他世界里，也拥有残缺命运可能的世界级神明看管，他们则去寻找更容易让姜花棠晋升为世界级神明的世界。 而在这场命运的审核中，只有姜花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表现出能让她所在世界认可的勇气与担当，她所在的世界才会承认，姜花棠能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世界级神明。 如今姜花棠身上的世界意志眷顾力量越来越强盛，这也说明少女已经通过了这场世界给她设定的考核。 少女的父母不久后也会感觉到姜花棠力量的蜕变，并且及时归来，因此现在第四位抚养者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守口如瓶保守这个秘密了。 只是他含辛茹苦地抚养乐姜花棠多年，即使是拥有平静不动万年道心的剑仙，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兼徒弟，被一条龙叼走的事情。 姜花棠惊喜地睁大了眼，比起知道自己成为了世界级神明这一件事，更她开心的，其实是知道自己父母即将归来的事情。 不过在知道了第四位抚养者的担忧后，姜花棠也向他保证，即使第四位抚养者飞身离开，她也会帮第四位抚养者，看顾他留下的宗门，还有这个世界上的普通百姓。 所有抚养者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第104页 地球上，与此同时，一对打扮普通，从风尘仆仆的旅途归来的年轻夫妇，打开了自家熟悉的大门。 只是当看到大门里，厨房处围着一身围裙的龙间时，一瞬间那对年轻夫妇就明白了，从他们离开后。他们女儿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只是知道归知道，看着厨房里的龙间，这对年轻夫妇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了愤怒的光芒。 他们的记忆里，姜花棠还是刚出生的可爱孩童模样，结果转眼间，自家可爱的孩子就被一条龙给叼走了？！！起因还是因为他们在这些抚养小女儿的世界神明身上留下的契约力量。 这对年轻夫妇气的差点当场吐血。 简直是无耻狗贼！！ 除非能把他们打倒，不然这条龙别想进他们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