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人类女友》 第1页 [ＧＬ百合] 《我的非人类女友》作者：逾浮【完结】 文案： 一穷二白富N代 真·神经病骚断腿画家【傅子虚】vs暴躁绝美傻白咸 伪·人鱼 真·龙族公主【敖幽】 #把人鱼当宠物鱼嬉皮笑脸攻x一直警惕人类傲娇暴躁受# 大雨倾盆，穷得连把伞都买不起的傅子虚差点被条从天而降的鱼当街砸死，看着地上的死鱼，傅子虚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一边念着来世投个好胎，一边疯狂狞笑着冲回家开始磨刀。 等刀磨好了，一转头，原本放在水池里的鱼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绝美的少女目光威慑地盯着她，身后是一条巨大华丽的鱼尾，正缓缓晃动，然后猛地对她打来。 被拍晕之前，傅子虚:？？ 我鱼呢？！ ＊ 身负重任来到陆地第一天，敖幽就碰到了个神经病，神经病被她拍晕醒了后也不对她好奇，就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敖幽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显示出搜索记录：人鱼怎么吃好吃？吃人鱼犯法吗？吃了人鱼后会坐几年牢？牢饭好吃吗？…… 怒火中烧，敖幽将人类摁到墙上：我现在就吃了你！ 傅子虚一脸认真：额……人鱼吃人，就生吃吗？衣服不影响口感吗？ 敖幽：…… * 傅子虚一直以为自己养了条暴力的储备粮，直到有一天，她的储备粮被人抢走了。 傅子虚怒了。 一把火烧了实验基地，抢回自己的人鱼，看着那张一向骄傲的脸上滚落的珍珠，傅子虚死寂许久的心脏疼了，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不哭不哭，我们回家。” #听说你还想吃了我？# #本来只想吃条鱼，没想到捡到个老婆# #论美人鱼的饲养指南# #我摊牌了，我是亿万富翁# #画家和她的缪斯# 新的封面，封面中人设是名字超级长的那位小天使画的哟，超级感谢！ 阅读指南↓↓↓ ★1.全文架空，私设如山 ★2.敖幽真身是半龙半人的那种，因为特殊原因，暂时变成鱼尾巴，亲爹是龙王【大写加粗:这里全部属于私设】 *排雷：傅子虚是真神经病，兼感知障碍，情感缺失。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爽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子虚，敖幽 ┃ 配角：预收《我和渣前任她妈在一起了[穿书]》 ┃ 其它：美人鱼 一句话简介：来自深海的特产…不是，是女友！ 立意：各种族之间互帮互助，共建和谐社会 第1章 初次见面 黑云沉沉，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您的余额不足，请换卡支付。” 一台自动贩售机前，一道清瘦的黑色人影倚着机器，看着手机上的一行字，再看看贩售机里明码标价的折叠雨伞，轻悠悠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夜色漆黑，雨声嘈杂，贩售机微弱的灯光前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半敛的偏圆凤眸被垂下的长睫完全笼罩，带出几分阴郁凉薄，过分鲜红的唇色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很不正常，黑色长发垂落，整个人如同在都市黑夜中的孤魂野鬼，了无生气，半死不活。 站在贩售机窄小的遮挡下，傅子虚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伸出手，衣袖瞬间被淋得湿了个透。 收回手，放进口袋，傅子虚没有半分迟疑地走入雨中，初夏还带着凉意刺骨的雨水兜头照脸地砸下来，她却好像一缕幽魂，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 “敖幽殿下成人礼第二场测验，未完成！” 水波摇曳，鹤发童颜的归昭子，归丞相，面白无须，一身青袍，站在测试场高台上，宣布龙宫本次成人礼测验的结果。 “砰！” 归昭子话音刚落，一声巨响，测验场中唯一一张石桌直接被从中间拍断！ 石桌前的少女一头银发，精致绝伦的容貌堪称造物主的手艺巅峰，更有一袭华袍极尽奢侈华丽，顶级鲛丝珍珠，金丝银线，各色宝石几乎要闪瞎人眼，活像个行走的金库。 只是可惜这座金库此时正寒冰覆面，面前还一地狼藉。 少女一脚踢开刚才在她手中断成两截的石桌，站起来看着高台上的归昭子，似兔般的眼型压平，带着龙族天生的威压，明明在仰视，愣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不服，归瞎子，你眼瞎心也瞎啊？我明明把题都做了，你凭什么说我没完成？” 声音清冽，穿透性极强，直冲高台上的归昭子而去，归昭子堪堪稳住身形，面露苦色，“我的小二殿下哟，这是陛下的意思，您为难老朽有什么用？” “那我自己去找那老头理论！” 一甩袖子，龙宫二殿下敖幽抬脚就要走，周围来参加殿下成人礼的众…妖魔鬼怪们更是拦也不敢拦。 刚走出两步，一道水刃直冲敖幽面门而来，生生拦下了她的脚步。 “胡闹。” 悠扬浑厚的男低音荡开水中的波纹，随之而来的威压让整个测验场肃静起来。 一道银色的庞大身影几乎笼罩住了整个测验场，遮天蔽日，气势非凡，所有妖魔鬼怪低头俯身，看一眼也不敢。 “老头，你凭什么说我没完成？我写了两个时辰，爪子都写麻了，你跟我说没完成？！”和场中众人不同，敖幽对于那种威压丝毫没有任何感觉，仰头掐腰看着头顶巨大的白龙，显然余气未消。 第2页 “最后一道题，你所爱不得，求不得，舍不得的是什么？你并未作答。”头顶的龙王反问敖幽。 “我哪有那种东西？还爱不得，求不得，舍不得，这世上还真没有我敖幽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你这题根本不算数，你耍赖！” 眉头微蹙，敖幽怎么想，也没有半分答案。 “你已经活了一千八百年，还没有答案，这是我为难你吗？罢了，归丞相，直接进行第三场测验吧，等二殿下回来，再想想答案也不迟。” 空中的声音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归昭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父女俩斗气，可算是苦了夹在中间的他了。 深吸一口气，归昭子手中拐棍一挥，敖幽手里多了卷锦帛。 “第三场测验，前往人类世界完成一项任务，二殿下，这是任务说明，请您务必仔细阅读。” 接到锦帛，敖幽就感觉自己的功力好像一瞬间被封印了一样，下一秒身体有些奇怪的感觉和改变。 “我……” “砰！” 刚张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天际而来的一条巨大龙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敖幽拍飞，整个人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极速划过，消失在天际。 龙·始作俑者·亲爹·王：呼，可算把这麻烦精送走了。 龙·亲娘·身处龙宫头一次见流星·双手合十·后：快许愿！ 众妖魔鬼怪：……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被一尾巴拍得有点晕，等敖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飞。 知道自己还在路上，敖幽不急不慢，丝毫不慌地拿出了那张锦帛，看了下自己的任务。 “调查失踪的美人鱼？” 照着锦帛上的字念出来，敖幽躺在空中边飞边想，正想地入神，竟然丝毫没察觉到周围快速褪去的海水，和冲刷在身上的淡水，直到一道泛着紫色的闪电蓦然间照亮了天地…… “喀嚓！” 一声迟来的巨响中，被精准打击到的敖幽连句脏话都没来得及骂完，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一头从半空栽了下去。 —— 漆黑雨幕中，本来就不甚明亮的路灯坏了个七七八八，傅子虚仔细打量着自己经过的路口，基本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清。 站在路口原地转圈，傅子虚犹豫半天，沉了口气，转身决定往这个路口过去看看。 刚迈出一步…… “嘭！” 一声巨响，从傅子虚身后响起，强大的气流直接把傅子虚给掀了个狗吃屎。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傅子虚那双始终死气沉沉的眼睛往后看去，然后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身后的路面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间，正躺着一条半米多长的肥鱼，尾巴还有些抽搐地动了动。 虽然不知道这条黑不溜秋的肥鱼是什么品种，从哪来的，但是只要是条鱼，就能吃！ 飞快地爬起来，傅子虚从坑里将似乎已经死透了的鱼抱起来。 “既然你已经死了，放在街上又污染环境，那咱们也算是互帮互助，我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这辈子我会给你个好归宿的，放心！” 对怀里的鱼念叨完，傅子虚心安理得地抱着鱼，飞快往家里跑去。 顺着路口走进个七拐八拐的巷子，顺着巷子一直走到尽头的一座矮山上，周围已经完全没了人烟，只有一栋黑黝黝的二层小木楼。 大雨中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傅子虚怀里还抱着一条大鱼，却丝毫不受影响，熟门熟路地走到木楼前，顺着楼边的木楼梯上了二楼。 打开灯，古旧的木楼里还算明亮，傅子虚随意地甩开鞋子，抱着鱼走到二楼的露天平台上，那里有个用来蓄水的水池，刚好适合用来处理鱼。 身上的湿衣服也懒得换，傅子虚将鱼放进水池里，转身从厨房里拿出把长满铁锈的刀，背对着水池，哼哧哼哧磨了起来。 * 大脑还在晕乎着，敖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准备看看现在在哪，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敖幽：……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鲤鱼打挺，把自己从鱼肚朝上的姿势翻了过来，敖幽激动地左右扭着身子，本就圆溜溜的鱼眼瞬间瞪大。 a#<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5d251d>[email protected]</a>%€$…… 骂骂咧咧地甩着鱼尾，敖幽从自家不负责任的老爹到那道缺了大德的天雷骂了个遍，才总算是住了鱼嘴。 又甩了甩鱼尾，敖幽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哪，通过这副鱼样，除了感觉声音很杂乱意外，什么也不知道，当务之急只能先变回去再说。 一查自己现在的情况，功力已经被封了九成九，结果又被雷劈没了一半，但好歹，还够自己恢复原状，也算是唯一一点好消息。 微光一闪，敖幽的身体舒展开来，总算是感觉舒服了一点，这时候敖幽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小小的水池中。 手肘搭在水池边上，敖幽的耳朵一动，视线敏锐地往声音来源看去。 人类？！ 看着那个漆黑的背影，敖幽瞬间警惕起来，看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人类世界。 靠着雨声的掩饰，敖幽准备从水池中起身，刚一动，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这是什么鬼？！ 敖幽本体和老龙王一样，是一条通体雪白透蓝的银龙，体型巨大，所以大部分都会变成更方便的人形，偶尔变成半龙半人玩玩，但是现在，她是半人没错，但是从前的那条龙尾却没了，而是变成了条巨大的鱼尾！ 第3页 使劲揉了揉眼睛，敖幽脑海中灵光一闪。 调查失踪的美人鱼？ 有没有搞错！要调查人鱼，就得把自己变成人鱼吗？ 感受一下自己已经消耗殆尽的功力，敖幽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类，暂时将骂人的事往后放了放，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双腿”站起来，决定先远离这个人类。 还没来的及出水池，敖幽正趴在水池边上，就看见那个人类竟然突然转过了身。 费了牛鼻子老劲终于磨好了刀，傅子虚心情愉快地起身去捞鱼，结果一转身，水池里哪还有什么鱼，就剩下个不着寸缕，姿势怪异趴在水池边上的少女……以及一条缓缓晃动的巨大鱼尾。 还不等傅子虚宕机的大脑重启，那条巨大的鱼尾直接向她拍来！ 被拍晕前，傅子虚：？？ 我鱼呢？！ 第2章 没死就好 一时情急，敖幽条件反射地甩出鱼尾，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刚才那个人类已经生死不知地躺在了地上。 事出突然，敖幽也多少有些被吓到，等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出了池子，挪到傅子虚身边。 看着不省人事的人类，敖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听老爹说，人类好像都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死掉，一般正常的龙族被自己一尾巴拍中，都得去半条命，那这个人类，岂不是死定了？ 心里更忐忑了，敖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傅子虚的脸，没动静，又用手指压住傅子虚的颈动脉，感受到手指下传来的微弱跳动，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确定人类还有气，敖幽放下心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低声骂了一句，把视线放到了旁边的人类身上，稍稍纠结，低声念叨了声，“得罪。” 扶着人类坐起来，敖幽摸索着将傅子虚身上敞怀的外套脱下来。 虽然觉得人类的衣服很奇怪，短短的，像个带着袖子还剪了一大截的斗篷，但是毕竟自己现在也只有上半身，倒也没什么问题。 有了衣服后，敖幽也还动弹不了，只能拖着巨大笨重的鱼尾坐在地上，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类。 脆弱的人类头发是乌黑色的，皮肤比最顶级的白珍珠还要白，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人类的脸上，更显得人类脆弱又可怜，但好像……还挺好看的。 别扭地抿了抿唇，敖幽还是抬起手，两只手搭在一起，挡住了那些砸在人类脸上的雨水。 傅子虚只是短暂地晕了过去，没一会的功夫，就悠悠醒了过来。 缓缓睁眼， 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傅子虚手撑着地面从敖幽身上起来，看着敖幽身上那件过于熟悉的衣服，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傅子虚揉了揉鼻子，起身往屋里走去，她不能感冒，感冒药她买不起。 而留在原地还有些忐忑的敖幽傻眼了，看着傅子虚的背影有些着急。 “人类！” 身后清泠泠又带着某种神秘韵律的声音，透过雨幕传进傅子虚的耳朵里。 脚步一顿，傅子虚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鱼，傅子虚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分钟后，傅子虚打横抱起地上的人鱼，运进了自己家里。 打开浴室的门，在那个双人大浴缸里放满了水，傅子虚将人鱼放了进去。 安置好人鱼，傅子虚拎过来个小板凳，自己坐在披了个厚毯子，坐在浴缸旁边，拿出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待在足够大的浴缸里，敖幽把自己整个人沉在水下，吐着泡泡观察着外面的人类。 睁开眼睛的人类是敖幽从来没见过的那种，那双极黑的眸子中好像没有一丝光线，就如同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永远不要靠近的那条深海沟。 “人类，你不害怕我吗？” 敖幽没忍住，问了出来，毕竟不久前自己还一尾巴把人给拍晕了。 依旧在低头看手机，傅子虚头也没抬，摇了摇头。 “为什么？”敖幽刨根问底。 “因为我不会。”傅子虚的回答略显敷衍。 敖幽：？？？ 敖幽没能懂傅子虚的意思，顶了一脑袋问号。 其实实际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傅子虚从出生没多久，她父母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孩子，好像有先天感知缺失。 她生来就不会哭，不会闹，不会笑，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只会始终如一地看着四周。 等再大一点的时候，傅子虚的父母发现了更可怕的事，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感知能力。 比如说烫的水，划破的伤口，扯掉的头发，她统统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等孩子再大一点，他们发现这个孩子连情绪也没有，收到礼物不会高兴，摔碎玩具不会难过，愧疚，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她没有任何反馈。 包括喜欢，厌恶，害怕，惊喜等等，她不会就是不会，生来如此。 她也曾疯狂地尝试过，但显而易见，失败了，她可以研究出人类的正常反应和感觉，模仿着做出相应的表现，但是她永远都无法理解和感受。 没在意眼前的人鱼在想什么，也没想解释一下自己那句话，傅子虚好像手机粘手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第4页 看傅子虚看得认真，敖幽面上矜持，但也有些好奇这个方方的扁盒子里放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人类。 从浴缸里伸出头来，敖幽扶着边缘探头看过去。 只见那个会发光的盒子上竟然和海底的搜索魔法石一样，输入自己的问题就可以得出答案。 敖幽来了兴致，看向傅子虚输入的问题——牢饭好吃吗？ 敖幽：？？ 难不成这个人类在坐牢？ 正当敖幽疑惑不解的时候，傅子虚看完了答案，退回到搜索的初始页面，搜索框下是一溜水的搜索记录。 人鱼怎么吃好吃？ 吃人鱼犯法吗？ 吃了人鱼后会坐几年牢？ 牢饭好吃吗？ …… 敖幽：！！！ 一双兔般的龙眼瞬间睁大，敖幽第一时间联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看向傅子虚的视线顿时冰冷起来！ 鱼尾拍向浴缸壁，借力敖幽整个人往前窜去，一只手掐住傅子虚脖子，另一只手摁住傅子虚的肩膀，直接将她整个人摁到了浴室墙上。 “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敖幽双目发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并不能理解现在敖幽的情绪，傅子虚对脖子上的手仿若未觉，甚至真的认真思考起敖幽的话来。 “额……人鱼吃人，就生吃吗？衣服不影响口感吗？” 握着敖幽的手，傅子虚喘了口气，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其实我还是建议把衣服脱了的。” 敖幽：……？ 看着傅子虚那张认真的脸，敖幽皱了皱眉，这个人类就是归瞎子说的神经病吧？自己都要被吃了还担心自己的口感好不好？ “人类，老实回答，你吃过几条人鱼？”出于谨慎，敖幽并没有松开自己掐着傅子虚的手，只是给了她点喘气的空间，另一只手摁住了傅子虚解扣子的手。 听见这句话，傅子虚也反应过来了，她是真没想到，一条人鱼，竟然能看得懂手机……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条，我要是真的吃过，还用得着去百……去搜索吗？”傅子虚老实回答。 “真的？” 想着归瞎子说人类都阴险狡诈，敖幽还有些不放心。 傅子虚无奈，“真的，之前所有人类都认为美人鱼只是一种传说而已，谁真见过啊，还吃呢。” 敖幽的手缓缓松开，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咳嗽的傅子虚，“暂时放你一马。” “咳咳咳…阿嚏！” 一边咳嗽着，傅子虚措不及防地又打了个喷嚏，看着浴室里到处被溅出的水，还有自己身上已经彻底湿透了的毯子，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没事，我想洗个澡。” 从地上爬起来，傅子虚看着浴缸里的人鱼。 “哦。” 敖幽有些疑惑地看着傅子虚，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洗澡要问自己，无所谓地答应了声。 傅子虚挑起眉，点点头，去卧室拿了衣服。 半分钟后。 “人类！” 敖幽躺在浴缸里，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关上门开始脱衣服的人类，震惊了！ “闭上眼，转过去，我说了我要洗澡。” 衣衫半敞，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傅子虚却好像根本没在意，带着点懒散的声线指挥着敖幽。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敖幽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闭上眼睛转过了身。 但一闭上眼睛，敖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个人类的无礼，就先感觉自己其他的感官都异常敏锐起来。 身后衣料摩擦的声音消失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热腾腾的水蒸气很快充满整个狭小的空间，偶尔还会有不知道哪来的温热水滴滴在敖幽身上，敖幽想到什么，一个激灵，就差原地变身红烧鱼了。 默默将自己沉入水底，敖幽胡乱用头发挡住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企图隔绝对外面的感知，但效果微乎其微，尤其在听见那一声轻喘之后，整条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并不知道敖幽在饱受什么样的折磨，傅子虚只是觉得有些闷，关上水阀喘了口气，胡乱扯过浴巾披在身上，转头看向浴缸里一直没动静的人鱼。 人鱼脸朝下，双手抱着脑袋，时不时冒出来两个气泡，有些奇怪。 “珰珰！” 傅子虚曲起食指敲了敲浴缸边，“你还好吗？” 听见傅子虚的声音，敖幽顿时像是又被那道天雷劈了一遍，猛地从水底窜出来，迎面刚好对上俯身查看情况的傅子虚…… 一个出水仰头，身上唯一的外衫被水浸湿，勾勒出漂亮的身体曲线，另一个弯腰垂首，仅披了件白色浴巾，松松垮垮，隐约可见遮掩下的冰肌玉骨。 第3章 送饭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先移开视线，傅子虚坐在浴缸沿上，手指上绕了一缕敖幽的银发。 压下心里的慌乱，敖幽扯回自己的头发，将刚才的失态完全收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类，敖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抱着胳膊，拒人于千里之外。 “敖幽。” 还是条擅长变脸的人鱼。 傅子虚在心里默默记下，“我叫傅子虚，你是从哪来的？” “无可奉告。” 对于眼前这个人类，敖幽还没彻底放下心，她又不屑于撒谎，再者，她也没有告诉这个人类的义务。 第5页 敖幽不说，傅子虚也是意料之中，“那你有没有去处？” 敖幽沉默了。 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和归瞎子就给自己那么一卷破帛书，结果自己刚看了个开头，就被缺德的天雷劈的灰都没了。 虽然之前倒也听说过，妖族兽族也有一部分生活在人类世界，但是关键是敖幽不知道怎么联系啊。 在敖幽的沉默中，傅子虚也看懂了，“那你先在这里住下，如果需要水，这里是开关，有需要自己放水就好。” 冷漠地看着傅子虚演示浴缸的用法，敖幽想说自己不是人鱼不需要，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交代完之后，傅子虚从浴室换上家居服出来，吹着头发，坐在二楼露台檐下藤椅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半晌后，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又倏然收拢，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 最后整个人瘫在藤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 天将露白，在藤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傅子虚准时睁开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伸腰。 正在傅子虚考虑早饭问题的时候，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傅子虚捞起手机，眉头舒展，送饭的来了。 “祖宗，还活着没？” 接通电话，另一头传来个成熟性感的御姐音。 “没死。”摁开免提，傅子虚坐回藤椅，翘起了二郎腿，惬意地看着远处的山景。 “得嘞，我现在就在去你家的路上，给你送大买卖来了，等我。”对面那人显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傅子虚点了点脚尖，“嗯，带三分早餐来。” 对面：…… “行，欠你的，咦？咱不就两个人吗？” 那头答应下来才发现有点不对，但是傅子虚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傅子虚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傅子虚推开门，看着倚靠在浴缸里的敖幽，巨大的鱼尾铺满了大半个浴缸，但浴缸里只有一层水，连鱼尾也没没过。 “等一下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你别出去，她走后我把饭给你送过来。”自己对敖幽的到来接受良好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这一点敖幽也明白，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还习惯吗？”站在门口，傅子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敖幽心头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傅子虚，这傅子虚什么都知道了吗？她是谁？她是在问自己变成人鱼习不习惯？ 傅子虚不动声色地看着敖幽，一步迈进门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敖幽，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将人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 低垂着头，傅子虚缓缓靠近敖幽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敖幽耳后，两人的距离几近于零。 就在敖幽握紧拳头，脸色涨红，即将忍不下去的前一秒，傅子虚好像会预知一样，干脆利落地起身，远离了敖幽。 “你在干什么？”捏紧拳头，敖幽有点后悔自己没早点动手。 “臭了。” 嘴角弯起友好的弧度，傅子虚云淡风轻地说完这两个字，迅速后撤出浴室。 敖幽：？？！！！ “砰！” 傅子虚关上了门。 “可恶的人类！” 敖幽的怒吼从浴室里传来，靠在门上，傅子虚的手指放在自己还翘起的嘴角上，距离自己的那个猜测又确定了一分。 在厨房里炖了壶茶，傅子虚喝着茶坐在露台上静静等着。 没让傅子虚等太久，一辆白色的轿车由远及近，驶上略窄的山路，没多久就到了木楼前。 拉开车门，来人从车上下来。 一身黑白配职业套装，拎着个公文包，及腰大波浪，斯文银丝眼镜，西装裤下一双细高跟，扶着眼镜抬起头，看着坐在露台上的傅子虚抛了个媚眼。 “我的小祖宗，想姐姐没有？” 左谨容看着傅子虚出现在熟悉的位置上，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位祖宗不接电话，玩失联玩半年了，要不是知道她的行事作风，左谨容早报警了。 从车里拿出打包好的三个食盒，左谨容拎着上了楼梯，也不进屋，就坐在露台另一张藤椅上，毫不见外地自己拿杯子倒了杯茶。 “我这可是青云食府给你打包过来的，看看这打包盒，姐姐我可是下血本了。” 喝完茶，左谨容打开食盒，一碟碟精致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小藤桌上，摆得满满登登。 “看来这大买卖确实不小啊。” 看着左谨容摆上了两个食盒里的盘子，傅子虚顺手把第三个食盒放了下去，拦住左谨容的手，又提前一步拦住左谨容的话，“还说不说正事？不说我就送客了。” “你呀，”左谨容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白了傅子虚一眼，但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左谨容从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说正经的，这回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了，这作家跟脑子中邪一样，非得点名要你，我一推脱就加钱，一推脱就加钱的，加的我都害怕。” “私人件？”作为一个不务正业的插画师，傅子虚什么活都接，但是是出了名的低产，还不稳定，像现在，她已经半年没接一个单子了。 “出版的。” 左谨容对傅子虚一眨眼，狡黠得像个成精了的狐狸。 第6页 “那我画不了，”刚拿起的文件被傅子虚扔了回去，“私人的咱骗骗钱也就罢了，出版的算了吧。” “你以为我想找你啊，这不是人家金主爸爸指名道姓点了你吗？非你不可，也不知道你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左谨容也纳闷呢，本来以为这次还是联系不上傅子虚，她对那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但人家就是不松口，不过幸好，这次还歪打正着联系上了，那到手的肥肉可不能飞喽。 “人家说不定就喜欢你的画风，你可别矫情了，你先看看稿费多少再说话。” 完全了解傅子虚的本质，左谨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拿起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卧……”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瞪圆，傅子虚差点飙出美丽的中国话，“这甲方脑子有坑吧？” “不许这么说金主爸爸，”看来这事是稳了，左谨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合同我都给你拿来了，你想签就签，不想我就现场来个大义灭亲！” 仔细翻看完合同，读完要求之后，傅子虚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钱不赚王八蛋，谁跟钱有仇啊。 “明天我带甲方爸爸来见你，谈一下内容细节，我来谈，您听着就好，采不采用您自己看着办，成吗？” 收好合同，一向了解傅子虚的脱稿拖稿的双重尿性，左谨容是半点期望也不敢有啊，这世界上哪有她这么卑微的经纪人？ 点点头，左谨容已经这样说了，傅子虚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看傅子虚点头，左谨容又叹了口气，“子虚啊我说句实话，就你这样的干这行到现在还没饿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是有你吗？” 傅子虚知道左谨容的意思，她属于半路出家，又天生没有艺术家那所谓的灵魂，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怎么看都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全靠左谨容了，三不五时得给她找单子，事事亲力亲为，搁别人身上，早一脚把傅子虚这个麻烦精踹没了。 左谨容听见这句话，看着仰头冲自己笑的傅子虚，对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笑容极为干净真诚，顿时鼻头一酸，移开视线，“吃你的饭吧，下次少拖会稿你就对得起我了！” “那不行，稿子该拖还得拖。” 傅子虚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小笼包吃了起来。 左谨容：……感动都他奶奶的喂了狗了！ 残留的感动和更磅礴的气愤让左谨容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磨人精算了，但是想想包里的合同，只能暂时留她一条狗命。 “我借用一下你们家的洗手间。” 左谨容洁癖挺严重，刚才一路开车过来，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收拾了桌子，她实在没办法这样吃饭。 “哦……”傅子虚突然反应过来，拦住往里走的左谨容，“不行，你去厨房洗洗手就行了，我家卫生间今天放假。” 左谨容：？？ “放假？”狐疑地看着傅子虚，左谨容合理怀疑这人傻了，“你抽什么风呢？” “别管那么多，我好着呢。”推着左谨容，把人推进厨房，傅子虚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回去继续吃饭。 左谨容在厨房洗完手，越想越不对劲，看看浴室再看看傅子虚旁边放着没动的另一个食盒，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睁大，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哦～我知道了，傅子虚，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姐姐养小情人了？” 第4章 奇怪作家 傅子虚无语地看了一眼左谨容，“对，我养了个小情人，长得可好看了，还是条小人鱼呢。” 听见傅子虚的话，左谨容翻了个白眼，“做你的□□梦吧，还人鱼呢，爱咋咋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收拾收拾，省得明天人家大作家来的时候，看你这狗窝直接走了。” “为什么要在我家？”放下筷子，傅子虚才在意到左谨容说的话。 “作家要求的，你少废话，”左谨容坐在桌子前，“人家甲方爸爸就这么点要求，想想那一串零。” 傅子虚不说话了。 吃完饭，左谨容去车里拿装备，准备给傅子虚打扫卫生。 趁着左谨容走开，傅子虚提着剩下的那个食盒和小桌子进了浴室，看着脸色不佳的敖幽，倒也没多想。 从食盒里把饭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你试试还吃得惯吗？不喜欢下次换别的。” “你……”敖幽皱着眉，看着傅子虚有什么想问。 “我先出去了，嘘。”听见左谨容上楼的声音，傅子虚迅速出了浴室，关上门进了旁边的卧室。 “剩菜剩饭给你放冰箱里，中午自己热一热；床单被褥都给你换了新的，旧的就扔了；你卡里我又给你转了一万，先花着，等我把合同给那边之后，会从你稿费里扣；垃圾我帮你带走了，有事再给我……算了，你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有事再给你打电话吧，记得给手机充电。” 等终于全收拾完之后，左谨容提着两大袋子垃圾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叮嘱傅子虚，“最重要的是，别忘了明天的事。” 送走左谨容，傅子虚转身回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开门进去，敖幽还是一如既往，靠坐在浴缸壁上，腰杆挺直，轻瞥了一眼傅子虚。 第7页 傅子虚看了一眼几个干干净净的盘子，知道敖幽吃得惯人类的食物，把空盘子收拾进食盒，傅子虚拎着食盒就准备出去。 “等一下。” 刚转过身，傅子虚就听见身后敖幽的声音，转过身看着对方。 深吸一口气，敖幽仰头看着傅子虚，压制着心口的怒火，“你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是你小情人？！” “咳咳咳咳咳！”被敖幽这么一问，傅子虚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呛死。 “这……这在人类的社交中，叫做反向话术，我那样说是为了告诉左谨容什么都没有而已。” 面对一条人鱼，傅子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敖幽看向傅子虚的眼神仍然带着怀疑，“人类果然都是阴险狡诈的。” 傅子虚：…… 行吧。 刚要转身，傅子虚又想起来人鱼的心情问题，“对了，明天还会有人来，你可能还要委屈一下，现在你要出去待会吗？” “不用。”敖幽冷着一张脸，果断拒绝。 “好，那有事再找我，我先给你开着门通通风。” 傅子虚也不强求，拎着食盒走了出去。 敖幽落在傅子虚的背影上的视线有些纠结，其实她还没吃饱……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傅子虚和敖幽一个在浴室，一个在卧室，除了午饭晚饭时间傅子虚将外卖送进浴室外，俩人没有任何交集。 一直到吃完晚饭，傅子虚进了浴室，反手关上门。 敖幽顿时警觉起来，“人类，你要干什么？” “洗澡啊。”傅子虚说得理所当然。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卷土重来，敖幽脸色瞬间红成了蒸虾，“不行！” “我要出去。”在傅子虚狐疑的视线中，敖幽手撑着浴缸壁，想要站起来，结果一个打滑差点摔回去。 傅子虚眼疾手快地将人捞住，“要出去我抱你出去啊，好像你自己能走出去一样。” 抱着连身上都泛粉的人鱼，傅子虚感觉好像要有什么从混沌中破壳而出，但暂时还不确切。 将敖幽从浴室抱到沙发上，傅子虚拿了张毯子，“你能离开水吗？用不用我把毯子浸湿给你？” “不用。”扯过毯子，敖幽看也不敢看傅子虚，只盯着窗外远处的城市灯火看。 等傅子虚洗完澡，再去看那条人鱼，才发现原本光泽亮丽的巨大鱼尾颜色暗淡，很显然，人鱼这种生物根本离不开水——准确来说，是鱼尾离不开水。 看着毫无所觉，还在摆弄遥控器的敖幽，傅子虚觉得这条人鱼可能是真的有点傻。 把人鱼抱回去，傅子虚这次没去露台吹风，老老实实回了卧室睡觉，顺带把心头那点微不足道的异样压下去。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职业送饭人左谨容带来的早餐，傅子虚满意地看着第三份早餐，决定等会尽量听听那个作家的要求。 “作家在往这边来的路上了，你这隐居的地方太巧妙，不好找，我得去迎接迎接，你收拾收拾桌子吧，辛苦辛苦。” 把最后一口吃完，左谨容看了眼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毕竟不能让金主爸爸等着自己。 傅子虚正有此意，让左谨容放心走，然后她随便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塞回食盒，又把那份早餐给敖幽送进去。 再等傅子虚一壶水烧开，二黑一白三辆轿车刚好停在木楼前。 白色的是左谨容的，另一辆黑色SUV上下来四个保镖，最后，在黑轿车后座才下来个一身黑的女子，极具民族特色的服装很少见，长袖长裤，宽松又是纯黑绣金鹤云纹，在这夏天穿着倒也丝毫不显厚实，反而仙气飘飘。 对方还带着一顶夸张的帽子，傅子虚从上面看下去，完全看不着一丁点东西。 四个保镖站在楼下，左谨容领着人上来。 ”傅老师啊，这位就是我们九老师，”一上楼，跟在作家身后的左谨容迅速拿出得体的笑容，给两个人相互介绍，“九老师，这位就是傅子虚傅老师了。” 这回傅子虚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怎么说呢，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照镜子，对面那人半死不活的状态，明显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皮肤，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久仰。” 在傅子虚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傅子虚，先一步伸出了手。 “客气。” 傅子虚和对方的手一触即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有什么不愉快，反正把旁边的左谨容吓够呛。 “左小姐，我想和傅老师单独谈谈可以吗？” 作家侧头，看着旁边的左谨容。 左谨容的笑比哭还难看，看着眼前两个明显都不是省心玩意的家伙，纵然有一万个不放心，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当然可以。” 进走前左谨容不放心地想给傅子虚使了个眼色，结果对方根本就没看自己！ 唯一一个正常人怀着七上八下的心离开了，傅子虚和作家也懒得再伪装，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同步在两张藤椅上坐下。 “你不是来谈画的。”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傅子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对方目的绝不单纯，果然，天上怎么可能会掉馅饼。 面对傅子虚的直白，作家并不否认，大方承认下来，“一部分，两者也并不矛盾。” 第8页 搜遍记忆，傅子虚确定自己之前并不认识对方，“说吧。” 双方都是痛快人，也就开门见山了。 作家将手放到藤桌上，黑色的宽松袖口中一抹银色一闪而过，傅子虚以为那是个银镯的时候，却见一条银色的小蛇从作家手腕上爬了出来。 纯白的银蛇，乖巧地趴在作家手边，并不乱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九，叫我老九就好，我觉得我们有项更重要的合作可以谈一下。” 老九并不细说，很明显也有些捏不准傅子虚的态度。 并不觉得自己除了画画还有什么合作可谈，但是傅子虚也没贸然拒绝，“说说看。” 那就是有戏。 老九将同体银白的小蛇放到地面上，在傅子虚低头去看的时候，措不及防地伸出手指，点在了傅子虚的眉心处。 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傅子虚眉心发麻，但却动弹不得。 虚惊过后，傅子虚眼神凌厉地看向老九，心头剧震，她没有情绪，没有感知，不会疼痛也不会害怕，但是刚才，她却觉得眉心发麻刺痛，多了些陌生的害怕，这根本就不可能！ “比我料想的还要好，而且，看来你自己也发现了。” 平静地收回手指，老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然后将视线放在已经爬到浴室门口的小银蛇身上，“谈正事之前，先把这位朋友一起请出来吧？” 看了一眼浴室，傅子虚对这个人的戒备达到顶峰。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作家。” “我是作家，”老九并不在乎傅子虚的警惕，“同样我也有点特殊。” 老九点了点自己眉心的正中间，那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凹陷，“我的第三只眼睛，能让我看到些不太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主职业作家，兼职大师。” 第5章 仅有一魂 左谨容和四个保镖一起站的远远的，勉强能看着，但一点也听不见，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翘着头往楼上看看，说来也是，谁把两个不定时炸—弹放一块能安心啊。 在左谨容着急的时候，楼上俩人站了起来，老九对保镖招了招手，“去一楼把傅老师的轮椅搬上来。” 老九交代完又回去了，左谨容站在原地却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等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跟上四个保镖，看着保镖抬着轮椅上了二楼。 “这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搬轮椅了呢？” 左谨容扯着僵硬的笑脸，看着熟悉的轮椅，再去看若无其事的傅子虚，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和心疼。 这次傅子虚看见左谨容了，“没事，就是这两天我的腿也不太舒服，刚好九老师带来这么多劳动力，就辛苦一下了。” “腿不舒服？怎么不舒服？”左谨容更紧张了。 傅子虚站起来拍了拍左谨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大问题，“未雨绸缪而已，不用担心，我再和九老师聊会。” 上来的时候是一万个不放心，下去的时候是十万个担心，左谨容现在甚至都有点后悔给傅子虚接这个单子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傅子虚推着轮椅敲了敲浴室的门。 人鱼的耳力很好，傅子虚能确定刚才她们的谈话敖幽应该都听得见。 得到回应打开门，傅子虚简单跟敖幽交流了一下，又介绍了一下轮椅的作用，将敖幽抱到轮椅上，又将毯子浸了水，给敖幽盖在鱼尾上。 推着敖幽到了客厅，老九也从露台走了进来，看着敖幽的眼中很显然有些惊艳。 这是敖幽用眼睛见过的第二个人类，敖幽自然也在打量着对方，顺带将对方和自己的人类对比了一下，感觉还是自己的人类好。 傅子虚和老九坐在沙发上，敖幽坐在轮椅上，三个人坐定，敖幽和老九之间的距离近了些，警惕地皱眉，然后视线有些震惊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到老九手腕上的小银蛇。 “臣服于人类的妖族？” 傅子虚的视线也跟着看向小银蛇，妖族？那不是仅存在于传说神话中的吗？ 接着想起敖幽的身份，傅子虚觉得有妖族也很正常…… “大人有问题吗？”小银蛇露出头来，看着敖幽口吐人言。 妖和妖直接能相互感应，能很敏锐地发现对方的存在，只不过现在敖幽功力已经一干二净，所以才会到现在才发现小银蛇。 傅子虚和作家的视线落在敖幽身上，大人？这地位不低啊。 敖幽暗含警告地看了银蛇一眼，让对方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傅子虚收回视线，看向老九，“好了，现在人都齐了，该说正事了吧？” “当然，”老九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回答傅子虚的问题，“你先天不足，缺魂少魄，仅有一魂在你自己这里，所以你虽然活着，但与死无异，没有七情六欲，也没有任何感知，不知疼痛，不分冷热。” 傅子虚看向老九的视线危险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自从离开家族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发现过，这老九难不成是家族派来的人？ “我这是感知缺失和情感障碍，属于精神问题，怎么会和什么魂魄牵扯到一起？”打量着对面的人，傅子虚虽然见了人鱼又见了妖族，但是多少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还有些不信。 似乎已经料到傅子虚的反应，老九并不着急，“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是真的，虽然我也觉得你仅靠一魂就能活到现在堪称奇迹，但这就是事实，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天魂，就在你身边这个人鱼身上。” 第9页 “什么？” 敖幽震惊地看着老九，“怎么可能，我之前从没见过这个人类，也没来过人类世界。” 傅子虚:…… 看着一个照面就把自己老底交代了的敖幽，傅子虚不想说什么了。 老九似乎也没有在意敖幽的话，开口解释，“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你应该才刚出生，因为这种封魂只能封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封魄倒是没这么多讲究。” “那你更是胡说八道了，距离我出生到现在已经一千八百年，人类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 敖幽看向老九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骗子。 对于敖幽的怀疑，老九一摊手。 “那我就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了，我这双眼睛只能看见一些在我眼前的东西，事情背后的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我是看不见的，而且封魂印魄这么缺德的事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这还真是头一次见，你们别问我啊。”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傅子虚的视线落在敖幽身上，如果老九这个业余大师说的是真的，那敖幽掉到自己面前，或许不是巧合。 脑袋瓜里心思百转，傅子虚面上不显，“姑且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帮忙？咱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医者不自医啊，”老九叹了口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腕上小银蛇的脑袋，“小银是我养大的，但是现在它遇到了一些麻烦，只有你们能帮我了。” 听完老九的话，敖幽看向傅子虚，傅子虚抱着胳膊往后靠去，看向老九，“还敢说你看不到因果轮回？” 自己是前天晚上捡到了敖幽，昨天一大早不到七点左谨容就来跟自己说作家约稿的事，那肯定是老九前一两天就去找了左谨容——五点下班，七点上班，谈生意的事不可能在下班时间，所以老九最早也是在前天下午五点前和左谨容说的。 这么想来，自己还没遇上敖幽，老九就知道了后面的事，所以才会跟自己约稿，还非自己不可。 她之前说的看不见前因后果，估计都是屁话，至于找自己帮忙和敖幽没关系的可能性，傅子虚根本不考虑，因为如果不是等敖幽，这么多年老九随随便便都能找到自己，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巧合吗？世界上哪有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而已，更何况刚才老九自己也说了，是找她们帮忙。 傅子虚给一脸懵逼的敖幽解释完，对面的老九无辜地笑了笑，“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能看到因果，那我为什么要漏这么大的漏洞给你？” “表现型人格，很多罪犯都会故意给警方留下痕迹漏洞，比如自己的标志性符号，行为等，他们希望以此得到关注，为大众展示他们的犯罪艺术，你也如此。”傅子虚对答如流。 “啪啪！” 老九看向傅子虚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我怎么没有早点遇见你呢？很久没有这么合我心意的人了。” “像你这样的危险人格，还是早点去警察局做个备案吧。”对于老九的欣赏，傅子虚并不放在心上。 “备完了，比你晚三天去备的案。”都说开了，老九也不藏着掖着。 “遵守法律法规，维护社会秩序，都是咱们守法好公民应该做的。”傅子虚和老九相视一笑。 对于这两个人类说的鸟话，敖幽一头雾水，“所以到底是什么合作？跟我有关系？你们人类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说正事，”把小银蛇放在茶几上，老九脸色严肃起来，“之前跟你们说过，小银是我养大的，但是实际上，这样说也不准确，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知道我应该是在做梦，梦里模模糊糊有一个地方，是一栋五六层的楼房，那里有很多牢房，我忘记梦里我是怎么去的那里了，只记得我在那里牢房中把小银养大，然后我就醒了。” “我以为那是一个梦，但是我醒来后发现，缩小版的小银正缠在我手上，它还会说话，我才知道那不是梦，而小银的本体还被关在那个地方。” 老九碰了碰小银蛇，“这是小银的一缕分神，跟着我跑了出来，但是小银从小到大都养在那里，距离太远，它也不能确定自己本体的方向。” 敖幽皱起眉，“我们该怎么帮你？” “找到那个地方，摧毁它，救出小银。”老九红口白牙，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就是个普通人，这位走路都不会，还得坐轮椅，你开玩笑吗？”咧嘴一笑，傅子虚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敖幽。 敖幽表示赞同。 伸手把小银蛇捞起来，老九站起来，将蛇放到敖幽身上，“放心，既然我来找你们帮忙，那肯定是做完了万全之策，这条小银蛇是小银的一缕分神，也带着小银一部分的功力，敖幽大人可以吸收掉它，恢复一点功力，这样的话，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敖幽的视线放在傅子虚身上，在这个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傅子虚作为她第一个遇见的人类，在目前是最能让她信任的。 接收到敖幽的眼神，傅子虚看了一眼那条乖顺的小蛇，“先恢复功力，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停下。” 第6章 达成共识 等傅子虚点了头，敖幽刚要动手，却突然想起来件重要的事，“不对，这是你们俩的合作，我为什么要帮忙？” 第10页 傅子虚站起来，和老九一左一右站在敖幽两边，傅子虚煞有介事地看着老九，“敖幽大人说得对啊，你光让我们帮你了，我们到底帮不帮忙，还得看你的诚意知道吗？” 老九无语地看着一秒叛变阵营的傅子虚，但现在主动权确实是在她们手里，“你们过于得寸进尺了，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关于魂魄的消息就价值千金，更何况我还可以帮你接着找所有魂魄的下落，还有合同上的报酬，再加上现在小银的功力……行吧，你们还要啥，开价吧。” 无力地坐回沙发，老九看着傅子虚放弃挣扎，这条人鱼倒是好骗，就是这个人类过于奸诈，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类何苦为难人类。 不管老九的心理活动，傅子虚拍拍敖幽的肩膀，“你开价吧，什么要求都行。” 看着这两个人类，敖幽大概能听得出来，第一只叫傅子虚的人类是维护自己这边的，看来自己的眼光没错。 认真思考自己现在的情况，敖幽觉得还是任务要紧，“你要帮我人类世界关于人鱼的踪迹。” “可以。”这个要求对于老九来说很简单，只要让她找到合适的媒介，自然能“看到”人鱼的下落。 看老九答应得这么干脆，敖幽又看向傅子虚。 站在敖幽身边，傅子虚对老九那叫一个不客气，“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接着提。” 老九现在看着傅子虚就差咬牙切齿了，但还是只能憋屈地点点头，她是看出来了，这傅子虚是非得扒她一层皮不可了。 其实敖幽也没什么要求了，但是傅子虚这样说，她也就认真思考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这几顿都没吃饱的事，想说吧，又有点不好开口。 “如果可以，你再多给人类……傅子虚一些食物吧。”目光正直地看着老九，敖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看吧，这样一来自己还为人类争取了食物，自己都是为了人类，不只是为了自己想多吃一点。 敖幽觉得自己说得没问题，老九和傅子虚倒是一愣，不过傅子虚脑子快，瞬间想到每次都清盘的敖幽，大概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在老九开口答应前给拦了下来。 “食物就不必了，太多了会变质，直接把合同里的报酬翻倍吧，这样我也可以多给敖幽大人买点吃的。” 傅子虚捏准了敖幽的心思，先一步开口。 老九敛着眼皮，面无表情，“好，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明天就要出发，可以吗？” 这次傅子虚看向正在拿着小银蛇玩的敖幽，后者点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谈话间的功夫，小半个上午也就过去了，老九起身告辞。 “对了，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傅子虚的天魂就在敖幽大人这里吧？”走到门口，老九又想起来件事。 敖幽看向老九，“嗯，对了，那我怎么样能把傅子虚的天魂还给她？” “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个事的，三魂七魄，三魂分天魂地魂和命魂，也叫生魂，现在在傅子虚体内的就是生魂，有这一魂就算是活人，至于天地二魂，一般游走于人类周身，使人类可以与天地沟通。” “三魂对于人来说极为重要，自然也玄妙异常，之前就提到过，封魂只能封在刚出生的婴孩身上，想要破解更是难上加难，只有一法，那就是封魂的婴孩死去，封印自然破解。” 老九这话一出，傅子虚和敖幽同时皱眉，傅子虚充分怀疑老九是在蓄意报复，“你这是说话吗？跟放屁差不多。” “我实话实说，你骂我干什么？”老九实名委屈，“而且我还没说完呢，虽然这是条思路，但是因为天地二魂本身就游离在人本体之外，所以只要敖幽大人在你身边，就没多大问题，更何况你这人特殊，离了两魂七魄都能活这么多年，想来是个命硬的，只要找齐魂魄，收回七魄，天地二魂的封印者在你身边，就没问题了，不必如此紧张。” “谁让你说话大喘气，活该。” 虽然老九这么说，但是并没有让人轻松多少，傅子虚送走老九后，将敖幽抱回浴室，让她专心恢复。 “人类……”自从听完老九说的以后，敖幽总觉得自己欠了傅子虚什么，“等我回去我会问清楚我父亲，如果是真的，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天魂还给你。” “害，”一摆手，傅子虚对于这些事并不放在心上，之前皱眉也只是因为觉得老九的话有些挑拨自己和人鱼的关系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无论真假，我的天魂在不在你的身上都不重要，反正我已经这样活了这么多年，这些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反正老九也说了，我命硬。” 傅子虚和敖幽说完关上门，楼下的左谨容也已经送走了老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一把抓住客厅里的傅子虚上下打量，全检查完了，左谨容才拍拍心口，“还好还好，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对了，子虚你跟人大作家说什么了，怎么聊这么长时间？” “就聊聊画的事，没什么，”知道左谨容是好心，傅子虚也就任由她打量，“合同成了，你不用担心。” 听见傅子虚这么说，左谨容放下心来，“刚才作家一来，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还以为你们俩会不会有点不愉快，啧，没想到相处地还挺好。” “嗯，非常愉快。”想着老九走的时候，被自己敲诈得铁青的脸，傅子虚深表赞同。 第11页 “行了，这都快中午了，为了庆祝你复工，我请客，想去哪吃随便开口。”拍拍傅子虚的肩膀，左谨容十分豪气。 扒拉开左谨容的手，傅子虚一脸严肃正直，“我现在对于作家的要求有了一点灵感，要先画下来，就不出去浪费那个时间了，如果你请客的话，那你就帮忙点一份青云食府的满汉全席，让他们送过来吧，我要闭关了，不送你了。” 看着转身回去收拾的傅子虚，左谨容嘴角抽了抽，严重怀疑自己眼花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傅子虚也有积极工作的时候？不对，你一个人吃得了满汉全席吗？” “吃得了。” 拿起画架，傅子虚坐在露台上，专心地调着颜料。 左谨容:……吃吧，撑死你。 虽然觉得傅子虚是想敲自己竹杠，但是左谨容到底是高兴，顺道去青云食府真的帮傅子虚定了一桌子满汉全席，一共一百零八道菜，道道精品。 等左谨容走后，傅子虚坐在画架前，看着准备好的颜料纸质，倒也真有了点画画的兴致。 画笔随意地在雪白画布上勾勒着形状，印在脑海中的颜色逐渐显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傅子虚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触碰到了某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等青云食府的送餐车到楼下的时候，傅子虚也刚好从状态中出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画布，眉眼舒展，看得出心情不错。 画布上，黑暗的雨夜背景，哥特式的建筑街道，昏暗的路灯下，一条狼狈的美人鱼散发着微弱但梦幻的光芒，蜷缩在龟裂的青石板街道上，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黑暗处，站着一个人类，但却只能看得见那个人类几乎与黑暗背景融于一体的模糊轮廓，唯一清晰的是湿透的裤脚和泛着微光的皮鞋。 “青云食府，请问有人在家吗？” 楼下的送餐员仰头看向二楼，傅子虚放下手里的画笔，垂着眼皮看着楼下的人，“送上来吧。” 一百零八道菜，普通桌子肯定摆不下，不过青云食府的服务也是一流，不仅带来了菜和餐具，连桌子都带来了。 摆在二楼空旷的露台上，足够大的桌子几乎摆满了大半个露台。 “祝您用餐愉快，您需要收拾桌子的时候，给我们打电话就好，随叫随到，感谢您的惠顾！” 放好菜饭，几个送餐员留下名片走了，剩下傅子虚坐在露台角落里抱着画架继续画。 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傅子虚还不确定敖幽现在有没有恢复好，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只能先等着，不过好在在看见这一桌子菜之后，傅子虚又来了点灵感，干脆顺其自然，又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接着画。 “傅子虚？” 过了没一会，傅子虚刚画完构图，房间里就传来了敖幽的声音。 从状态中脱离出来，傅子虚应了一声，对于被突然打断创作这件事没什么感觉，毕竟她连生气也不会。 “你现在恢复好了吗？”傅子虚站在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嗯，你帮我拿件衣服过来。”用之前那个湿毯子盖在身上，敖幽看着自己现在完全和人类一样的身体，感受到体内久违的力量，心情好了不少。 傅子虚也能想到现在敖幽的情况，想了想拿了件自己的裤子，和一件白衬衣，还有一套里衣，把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递了进去。 敖幽接过了衣服，看着手里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疑惑的眨眨眼，也就只有那条裤子能看得出来是什么，“你给我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你不会穿吗？要不然我进去帮你穿吧。”并没有觉得不对，虽然说傅子虚在一些书上能够看到人的隐私问题，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她们两个又都是女生，想来应该没什么关系。 并没有尴尬这种情绪的傅子虚说的坦然，里面的敖幽却听得连耳朵都红了，尤其是回忆起之前傅子虚大大方方在自己面前洗澡的事，更是恨不得立刻拒绝。 可是看着手里的衣服，敖幽纠结再三，想出了个折中的主意，“那你把眼睛蒙上，然后进来。”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是傅子虚也就当是那只人鱼有些害羞，在卧室里找出眼罩，带上之后摸索着进了浴室。 看着傅子虚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敖幽心里的尴尬情绪总算是缓解了一点。 也不知道这些人类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们龙族每只龙都要和其他的人保持距离，除非是和自己的伴侣，不然的话，就算是同性也不可以距离过近，毕竟对于龙族来说，性别之分并不重要，毕竟每只龙都可以孕育后代，所以在挑选伴侣上也没有性别之分。 本来当傅子虚蒙上眼睛之后稍微缓解放松下来的情绪，在傅子虚的手摸索着扶上自己的胳膊的那一刹那，敖幽却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条件反射直接打开了傅子虚的手，敖幽用毯子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你的手不要碰我啊，男……女女授受不亲的你不知道吗？” 被无辜打开的傅子虚:…… “我的敖幽大人，我不碰你，我怎么给你穿衣服？” 语气有些无奈，傅子虚本来自己的触感就有限，现在虽然在敖幽的身边，勉强能够感觉到自己碰的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也还做不到蒙着眼睛，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就能够给对方穿上衣服的地步啊。 第12页 傅子虚的那句敖幽大人听在耳朵里，就总是让敖幽感觉耳朵里有些痒痒的，和听老九那样说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仗着现在傅子虚蒙着眼睛，敖幽直白的打量着傅子虚，看着眼前这个人类，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 默默的移回原位，敖幽主动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好了，这是我的胳膊，穿吧。” 傅子虚简直哭笑不得，“你身上还披着毯子，而且衣服也没有在我手里，这样我给你怎么穿？你先把身上的毯子拿走，把那件黑色的外套也脱下来，然后把那个小的绿色的衣服放在我手里。” “这……”敖幽觉得这个人类有些得寸进尺，但是想想对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沉住一口气，敖幽扯开了自己身上的毯子，然后找到那件衣服放进傅子虚的时候。 看着傅子虚的手摸索着那件衣服，敖幽上午学的那件衣服有些眼熟，接着突然想起什么，“这件衣服为什么和人鱼穿的那种贝壳衣服差不多？” “两者确实差不多。”傅子虚拉着敖幽的胳膊，刚要穿，却感觉敖幽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才不要穿这个！！”敖幽眼里满是惊恐。 傅子虚:…… 好说歹说了半天，敖幽送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还算是配合地伸出了手。 前面倒还好，等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傅子虚半弯着腰，几乎将敖幽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手还在她的后背上。 敖幽觉得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候了。 接着敖幽想起来老九之前说过的话，“你真的碰到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东西碰到你，都没有感觉吗？” 傅子虚手上的动作一顿，明白敖幽这条小人鱼是尴尬了，所以虽然她在敖幽身边能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触感，还是选择了隐瞒。 “嗯，没有任何感觉。” 听见傅子虚的回答，敖幽总算是感觉好一点了，然后看着傅子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敖幽手指动了动，又想起那天下着雨时自己戳上去的触感。 人类的皮肤和人鱼或者龙族的皮肤触感都是不同的，就算是人鱼或者龙族变成人类的模样，但是触感骗不了人，属于鳞片的那种感觉和人类的并不相同。 这样想着，敖幽感觉自己的手又有些痒。 反正现在这个人类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这可以说是自己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在心里说服自己只碰那么一下，敖幽对傅子虚的脸伸出了手。 手指轻轻戳了戳傅子虚的脸，看着傅子虚确实没有任何反应，敖幽的胆子大了起来，两只手指轻轻的捏起傅子虚脸上的肉，新奇舒服的触感让敖幽爱不释手。 早已经帮敖幽扣好了后背的扣子，傅子虚也感觉到了自己脸上那双作妖的小手，一开始傅子虚还以为对方是想测试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感觉，所以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时间长了，她才发现对方好像玩上瘾了…… 第7章 找到地点 等到艰难的给敖幽穿完衣服，傅子虚感觉自己的老腰都要累断了，这才觉得其实恢复这些感觉并不全都是好事。 不过好在傅子虚发现，虽然敖幽不会穿这些衣服，但是变成人之后的走路还是完全没问题的，走起来步步生风，和童话里那种走路像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应该不属于一种人鱼。 “怎么会有这么多饭菜？”被傅子虚领着出了浴室的门，敖幽走到露台上，看着眼前这么超级大一桌子菜，虽然压制住了自己的震惊，但是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我们今天可挣了很多的钱，想吃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吃这么多。” 看来自己的猜测完全没有问题，傅子虚给敖幽拉开椅子，“吃吧，想吃多少都没有问题的。” “人类，看在这些饭菜的份上，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向我提。”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敖幽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龙，既然这个人类对自己这么好，那么以后自己也不介意帮帮她。 看着明明已经眼睛冒光，但是依旧扬着头，维持着姿态，没有任何动作的敖幽，傅子虚心里第一次冒出来了可爱两个字，她好像有一点能够理解那种被击中的感受了。 “这些都是你今天应得的报酬，而且你的那些报酬还能够吃好多顿这样的饭菜，你不用客气。” “真的吗？”敖幽之前在龙宫的时候，所有的食物都是由龙宫里的人准备好的，她并不了解所谓的报酬是什么概念，但是既然人类这样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傅子虚先给敖幽夹了一筷子菜，“真的，这顿饭我还是蹭了你的光。” “没关系，人类你也不用客气。” 听着傅子虚的话，敖幽完全信了，想着这些饭菜都是自己赚来的，顿时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虽然动作很优雅，但是速度一点儿也不慢。 傅子虚吃的不多，吃了一会儿就饱了，看着兴致正高的敖幽，她也没走开，倒了一壶茶坐在旁边，看着远处华灯初上的城市，慢慢喝着茶。 一桌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从下午四点左右一直吃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敖幽一个人把一整桌菜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第13页 傅子虚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好家伙，自己以后真的还养着起吗？ “人类，这些菜都很好吃，我们明天再吃这些吧。”接过傅子虚给自己倒的茶，一口喝尽，敖幽来到人类失去之后感觉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人类这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比在龙宫的时候好吃多了。 傅子虚点点头，“你喜欢的话，明天我们再吃这些。”反正明天老九就要来了，到时候自然有人买单。 吃完了饭，傅子虚又把那副画画完，也算是消了消食，等到要睡觉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敖幽现在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不需要再像人鱼那样住在浴缸里，可是现在问题是傅子虚家里就只有一张床。 “额……其实我这张床还挺大的，一米八多，睡我们两个人应该也够了，你介意吗？” 虽然知道两个人连物种都不是一个，但是傅子虚还是问了一下敖幽的意见。 敖幽看着这唯一的一张床，眉头皱起，“同床共枕”这件事在她看来确实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但是这么大一张床，人类又只有那么小一个，只要两个人有足够的距离，应该没有问题。 敖幽觉得自己对于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而这个人类又对于外切的感知完全没有，所以这样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在床中间划分了楚河汉界之后，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各占半壁江山。 前半夜还是和平共处，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傅子虚感觉自己的肚子上好像挨了一记重击。 自从被老九点明之后，恢复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以前什么也感觉不到，现在倒是感觉的越来越清楚，尤其是由对方对自己造成的感觉。 只不过感觉是恢复了，情绪方面倒还是微乎其微，所以虽然现在傅子虚虽然从以往的书籍理论中知道，自己应该对此非常兴奋，但事实是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已经习惯如此，傅子虚心态平稳，在黑夜中睁开眼，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清楚了自己肚子上的某人的胳膊。 说好的楚河汉界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现在敖幽整个人都已经翻到了自己这边，手臂还十分不客气地抱住了自己的腰。 伸手推了推对方，傅子虚本来想把对方推回去，但是刚推开一条缝，对方往后撤了一点，下一秒，整个人就如同一条八爪鱼一样，又爬了回来，这次双手双脚直接都挂在了自己身上，连脑袋都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傅子虚这次不敢再随便推了，只是调整了一下敖幽的胳膊，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然后强迫着自己睡过去。 敖幽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简直神清气爽，比起前两天晚上窝在那个小小的浴缸里，简直舒服了无数倍，尤其在睡着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还找回了在龙宫时的水母枕头和鲛丝抱枕被子，又软又舒服。 心情甚好得醒过来，敖幽刚想伸个懒腰，但是又想到就睡在自己旁边的人类，生生把自己翘起的胳膊收了回去——不能在人类的面前失态，那太丢龙族的脸了。 深吸一口气，敖幽睁开眼，准备看看人类醒了没有。 但是刚一睁眼，敖幽就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刚开机的大脑还有一点滞后，愣了一秒之后，敖幽整个人往后撤去，眉头皱起，颇有威严，想要挽回一下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类吓到的面子，“人类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傅子虚偏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快掉到床下去的胳膊，闭了一下眼睛，不想说话。 “快点起床吧，等一下老九要来了，要找到那个地方还要靠你。” 坐在床边，傅子虚默默穿着衣服，一晚上都没睡好，让她的眼下有些发青。 看着傅子虚的背影，敖幽这时候才发现就算自己刚才后撤了那么远，自己好像还是在傅子虚这边…… 十分不想承认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敖幽也默默的爬回自己的领地，然后拿起傅子虚递给自己的衣服，想着昨天傅子虚是怎么给自己穿的，然后自己慢慢穿上。 老九来的比傅子虚想象中的还要早一些，看来她也确实是很担心那条小银蛇的情况。 早饭吃的是老九带过来的超大份豪华早餐，看着眼前这个超级分量的早餐，傅子虚看向老九的眼神充满探究意味，在敖幽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叽叽咕咕。 “看来你看到的东西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多不少啊。”从这份早餐就能够看得出来，老九那颗所谓的第三只眼睛，估计已经知道了敖幽的所有来历，而这些是傅子虚都还不知道的。 既然敢准备这些，老九就不介意傅子虚能猜到什么，“谁还不得留点底牌呢？我和你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我的能力越大，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你说呢？” “但愿如此。” 傅子虚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对于老九，她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老九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笼包，看着认真吃饭的敖幽，“果然只有人类才是最奸诈狡猾的生物。” “说你自己就好，不要扯上全人类。” 傅子虚虽然心里赞同，但是也不能说出来，吃了包子喝了点水，起身去收拾东西。 吃完了早饭，接下来就要做点正经事了。 第14页 因为之前的那条小银蛇就是从小银的身上出来的，追根溯源，敖幽能够找到一些模糊的路径方向，再加上有老九在，很快众人就锁定了大概的位置，再加上对于建筑的描述排查，一上午的功夫基本上就确定了具体位置。 傅子虚站在旁边，看着众人忙碌了一上午，却丝毫没有作为一个闲人的羞愧，甚至还有闲工夫画她的画。 “地点已经确定了，就在东边沿海，西泽中学的旧址。” 老九拿着最新到手的资料，看向敖幽的眼神更加亲切了些，活像是在看个超级大宝贝。 傅子虚毫不客气地站在了两人中央，打断了老九的视线问候，语气不善，“既然地点已经确定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得过去了？” 看着自己眼前的傅子虚，老九顿时又变成一开始的死鱼眼，和傅子虚的有的一拼。 “既然地点已经确定了，那么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地点已经找到了，但是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根据之前对方甚至能避开老九第三只眼看透因果的能力，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情会轻松解决。 虽然觉得会有危险，但是也没人会在此时喊停，一行人草草吃过了中午饭，直接往东边奔去。 众人都是坐车过去的，考虑到敖幽是第一次接触汽车这种工具的特殊性，和对敖幽的保密工作，所以老九傅子虚和敖幽三个人一辆车，老九开车。 一路上，虽然敖幽有数不尽的问题和好奇，但是在两个人类的面前，她还是要维护好龙族的面子，不能让人类看出来自己什么也不懂。 她们的这辆车一路上分外的安静，直到车辆停在海边的一座破旧学校前。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一座贵族学校。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是留下来的这些陈设还是看得出当初布置的华丽程度。 “根据资料显示，这里已经废弃了有二十多年了，学校现在搬迁到了市里，据说搬迁原因是因为在这里上学的贵族子弟都嫌这里太过偏僻。” 一只手抱着电脑把查到的资料念出来，老九还是那身标志性的黑衣服，但是衣服上的仙鹤变成了一些普通人看不懂的符号。 “这里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啊。”作为三个人当中唯一的普通人，傅子虚眼中，这所学校出了过分破了点儿，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同样是看了一眼，敖幽眼中的这所学校确实黑气弥漫，掺杂着些许绿色，看上去十分诡异，“这里有很浓厚的怨气，还有妖气。” “嗯，是听说一些学校选址一般都会选择比较便宜的地段，而比较便宜的地段一般都是墓地或者乱葬岗之类的。” 傅子虚什么也看不见，可有可无的跟着附和了一句。 “你在搞笑吗？这里可是贵族学校，谁家的贵族学校建址不看看风水啊，怎么可能为了便宜就随便选个阴气重的地方，万一里面真有学生出事，到时候学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九一开始也有这个猜测，但是越查越觉得这里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自己刚才看过这块地的风水，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老九还在继续往下查，傅子虚听见老九的话，不在意的一挑眉，反正她也就是那么一说。 这句话傅子虚没放在心上，但是站在旁边的敖幽却皱了皱眉，老九对于傅子虚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说话客气点。” 老九敲键盘的手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傅子虚。 傅子虚一开始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敖幽这是在维护自己，等反应过来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九的态度其实很正常，比这更恶劣的傅子虚都不知道遇见多少，但是听见有人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这么维护自己，这种感觉还真的挺不赖。 毫不收敛的弯起嘴角，傅子虚站在敖幽身边，活像个刚得志的小人一般。 老九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顿时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站在两个人中间，是何等的难受。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改。”向小人得志的傅子虚低头，老九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老九查来查去，查了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敖幽问了旁边的傅子虚一下时间，有些等不及了，“既然什么都查不到的话，那就直接进去吧，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险起见，现在我们队里面完全没有任何了解，贸然进去的话风险太大，等我们做好准备，明天再说吧。” 虽然老九自己心里也着急，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越急越容易出错，只能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说。 “对于妖怪，人类能做什么准备？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在整个龙宫，除了自己的老妈，敖幽还真没怕过谁，更别说就现在眼前这么个小小的学校。 老九看着自己劝不住，不由的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候，傅子虚伸手拉住了敖幽的胳膊，“你要是进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吧，我是普通人，或许和你们进去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要是自己进去的话，敖幽肯定毫不犹豫，但是看着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傅子虚，敖幽犹豫了，傅子虚只是个脆弱的人类，再弱小的妖族都能够轻易杀死脆弱的人类，不能让这个人类跟着自己去冒险。 第15页 “那我们还是等明天再去吧。”拉住傅子虚的手，敖幽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老九:……喂！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虽然老九感觉自己好像被不当人了，但是现在敖幽能够愿意再等一天，那就再好不过，至于这些细枝末节，并没有那么重要。 第8章 怪物袭击 虽然是在一个城市里，但是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北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远，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老九当即决定不回去了，直接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 围着周围整整转了一圈，老九总算是挑出来个风水最好的酒店，然后给随行的所有人办理了住宿，瞬间住满了大半个酒店。 还是因为敖幽的特殊情况，所以敖幽和傅子虚两个人只能住同一间房，当然，这总统级别的套房住两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等到晚上吃完饭之后，老九跑到傅子虚的房间，开始跟两个人商量对策。 “我准备明天先用无人机进去查探一下，然后再找几个人进去，我一下情况，然后我还得再找这所学校以前的那些校长，投资人之类的了解一下情况，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这次老九带来的人很多，但是都是普通人，只有两三个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老九也信不过对方，想到能商量的人也就剩下傅子虚和敖幽了，至于敖幽……算了，跟傅子虚商量商量也行。 “你是想让普通人进去吗？不会有危险吗？”对于老九的其他打算，傅子虚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用普通人进去探路这件事，多少有点不地道。 “你以为我找普通人是随便找的吗？我找的都是那种福泽深厚，上辈子有功德在身的那种，虽然是普通人，但是绝对能够辟邪去灾，不会有问题的，这样的人反而比我们这些孽障缠身的要更安全。” 拥有能够看透轮回因果的眼睛，老九自然不会犯那种让人去送死的低级错误，不说别的，就说到时候光司法就饶不了她。 “就算是这样，你多少也是有点缺德，还有孽障缠身的是你，和我们可没关系。” 迅速撇开关系，傅子虚虽然天生就没有道德感这个东西，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用更多书籍来组建自己的三观框架，尽量将自己约束在框架内。 老九当然能够听的明白傅子虚是什么意思，她倒也不生气，“好好好，就我一个坏人，那这件事就先这么说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傅子虚早就有点困了，看着已经快睡着的敖幽，赶紧撵人。 老九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捂着额头迅速蹲了下去。 本来坐在沙发上已经闭上眼睛的敖幽也瞬间睁开了眼。 傅子虚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她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也能够察觉到空气中不太平常的气氛。 捂着额头蹲了半晌，老九再直起身时，脸色已经比傅子虚的还要难看，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整张脸上毫无血色。 惨笑着看着傅子虚，老九重重地喘了口气，“我去，差点死这里，敖幽大人，我能住你们这吗？” 傅子虚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是凶险万分，看着依旧在戒备状态的敖幽，等着对方的回答。 “那个东西现在已经盯上你了，你不安全。”敖幽总算是把视线从半空中收了回来，看像已经从门边走回来的老九，平静开口。 对于这个不安全已经深有体会，老九苦笑着点点头，“所以我想在这里避避难，行吗？” 敖幽听见这句话，没有回答，而是先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傅子虚。 老九:…… 第一万次感慨傅子虚这个家伙的好运，老九殷勤的视线落在了傅子虚的身上。 “我不了解你们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有多危险，这件事情还是你们决定吧。” 这次傅子虚却没能给敖幽答案，从刚才的事情能看得出，这次的事情凶险万分，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凶险，所以她不能够贸然地下决定，这可能会危害到敖幽的安全。 “老九留在这里吧，傅子虚，你去别的房间。” 考虑再三，敖幽下了决定，她因为知道这是在人类世界，自己什么都不了解，所以大部分的决定都是交给傅子虚来，但是现在遇到的这件事，确实是和傅子虚这个普通人没什么关系，那这个决定只能自己来做。 对方既然能够到这里来找到老九，那今天晚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这个房间会非常危险，傅子虚作为一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不如留在其他地方安全。 “既然你让老九留在这里，那老九就留在这里，不过我不能走，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命硬啊，所以不用担心我。” 傅子虚这么多年研究人类的心理和情绪表达还是小有成果的，所以现在就算是敖幽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也能够了解到其中的含义。 敖幽有些不赞同，还想再劝，觉得傅子虚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但是站在旁边脸色苍白，好像随时要晕倒的老九有些受不了两个人的推来让去了。 “请你们体谅一下，这边还有个快要死的人好吗？敖幽大人，你就放心吧，傅子虚这货的命比谁都硬，让她留在这里吧。” 第16页 敖幽和傅子虚的视线落到老九身上，没有任何的皮外伤，但是却看的出来刚才她确实是受伤不轻。 三个人决定了都在这个房间里，敖幽在周围简单的布下了一个防御警惕法阵，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床了，幸好沙发足够宽大，傅子虚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是敖幽和老九。 “都先睡觉吧，只要对方还敢来，法阵会暂时抵挡一阵子。” 敖幽看着毫不在意在自己旁边躺下的傅子虚，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水母枕头和鲛丝抱枕”，耳朵没忍住，稍微红了红。 老九这个人也是真的心大，对于傅子虚和敖幽简直就是百分百的信任，听见敖幽这么一说，当即把外套一脱躺在傅子虚身边准备睡觉了。 敖幽看着同样睡在傅子虚身边的老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对方和傅子虚离得有些太近了，比自己都近。 “傅子虚，我们两个盖一床被吧，这个毯子留给敖幽大人。”正当敖幽看老九不顺眼的时候，老九竟然还得寸进尺，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来，准备递给敖幽，然后去扯傅子虚身上的被子。 傅子虚也想起来昨天晚上有些别扭的敖幽，想着对方就自己和她两个人都要分楚河汉界，应该更不能接受和自己盖同一个被子，也就答应了老九的提议。 正当傅子虚准备掀开自己的被子的时候，接到老九递过去的毯子的敖幽，转手又把毯子给扔了回去，然后不由分说地拉开了傅子虚的被子。 “我不喜欢盖别人盖过的毯子。”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行为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敖幽心安理得的和傅子虚躺在了同一条棉被下。 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嫌弃了的老九:……我怎么这么难呢？ 虽然说自己好像感觉又被嫌弃了，但是还是生命安全第一位，老九丝毫不放在心上，自己盖着可怜的小毯子睡了过去。 前半夜的时候一直都是风平浪静，连大一点的声音都没有，三个人也逐渐进入梦乡，一个比一个睡得死。 变故发生在后半夜，就在三个人都睡着了的时候，在豪华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 要知道这里可是三十多楼，外面全部都是光滑的玻璃，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窗外。 而那个黑影不仅出现在了窗外，还再不打破玻璃的前提下，毫不费力地穿过了窗户。 站在巨大的房间里，那个黑影首先进入卧室，看着空荡荡的床上，已经开始警觉起来，下一秒扑向客厅里的沙发，但是就在黑影即将碰到沙发上的人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金色的光给直接弹了出去。 黑影模样瞬间扭曲了一下，看着眼前逐渐现出原貌的法阵，整个黑影都变得扭曲起来。 “你们以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法阵就能够拦得住我吗？”嘶哑难听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黑影伸出尖锐的利爪，开始不断的攻击，显出原貌的法阵。 第一个醒来的是老九，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头顶趴着一个黑影，要不是那道金光拦着，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顿时被吓了一跳，老九默默往傅子虚那边靠近，想要叫醒那两个人，但是又怕惊动了那个黑影，不敢大声说话。 一点一点挪到傅子虚身边，在金光的照射下，老九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现在叫醒两人是是会被两人灭口，还是被丢出去直接赋予外面的黑影怪物。 只见之前的那条被子已经不知所踪，敖幽大人现在整个人就像一只八爪鱼一般，胳膊腿都紧紧地抱在傅子虚的身上，这要是没点不正当关系，老九觉得自己能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眼看着金光渐弱，老九也来不及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你们两个快醒醒，怪物来了！”察觉到那个怪物已经发现自己醒了，还越加加强了攻势，老九这回也不小心翼翼的去喊了，直接一嗓子，彻底把两个人喊醒。 傅子虚没有起床气，最快清醒过来，果然就看到了正在三个人头顶上疯狂攻击那道金光的怪物。 摇了摇自己身边还有些没清醒的敖幽，“敖幽，快醒醒，那个怪物来了！” 这次傅子虚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敖幽的耳朵里，瞬间让人清醒过来。 睁开眼，敖幽看着头顶那个丑陋的黑色怪物，顿时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你是什么妖怪，为什么长得这么丑？” 敖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脑子里想的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敖幽这边话音一落，傅子虚和老九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外面的那只怪物的动作停滞了0.01秒之后，开始更加疯狂的往这边攻击过来，好像是被惹怒了。 “现在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我们该怎么对付这只怪物吧。” 老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忘掉之前的恐惧，然后拿着手里的那一堆什么都有的符纸，企图吓唬外面的怪物。 傅子虚这时候没有情绪的优势就出现了，虽然看着外面的怪物，但是她的心里依旧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们在这里等着这个法阵还能够支撑一会儿，我出去收拾它。” 敖幽深吸一口气，虽然自己现在恢复的实力不到百分之一，但是收拾这么一个在人类世界的小怪物应该足够了。 第17页 “小心一点。” 知道现在能够收拾外面的怪物的，就只有敖幽一个人，傅子虚也没说那些废话，站在法阵里看着已经出去和怪物打起来的敖幽，没心情做，企图从中找出怪物的弱点。 看着自己身边身为一个普通人类却能够这么淡定的傅子虚，老九顿时觉得自己弱爆了。 也许一个人的气场能够影响到身边的人，在傅子虚这么淡定的情况下，一开始乱了阵脚的老九也逐渐找到了主心骨。 从自己的手边把之前的那个电脑拿了过来，对着怪物一阵猛拍，还不等傅子虚问，就看见老九的电脑上出现了一串的数据。 “原来是这个怪物，我说怎么我的第三只眼睛都不管用了。” 电脑上出现了这只怪物的所有信息，信息十分详尽，但是就是没说怎么打败这只怪物。 “你在搞这些资料的时候就不能认真一点吗？把最重要的给漏了还有什么用？” 傅子虚快速看完了电脑上的所有资料，总体来说就是一篇废话——除了怪物的来历，名字之外，还有怪物的一些一眼看过去就能够知道的数据，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我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之前我又没有见过这种怪物。”老九心里也委屈他，这些都是根据那些古典书籍来编撰的，谁知道会真正在生活中遇到啊，再说了，那些古籍中也没有记录这些怪物的缺点啊。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外面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还是敖幽要更胜一筹，虽然功力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凭借着龙族得天独厚的先天体质优势，敖幽还是能够压着那只怪物的，毕竟自己打对方一下，对方要疼半天，对方打自己一下，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等到那次怪物破窗而出的时候，敖幽却也没有追上去，一来这里是三十多楼，自己飞行需要耗费功力，二来就是谁知道对方是只有这一只怪物，还是有很多只，要预防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傅子虚打量着眼前的敖幽，除了衣服有些破损之外，没有任何的伤口，看来对方根本就不是敖幽的对手。 “我没事，你们在旁边看着有没有什么收获？” 扯了扯自己身上破掉的衣服，敖幽能感觉到这个怪物虽然打不过自己，但是逃跑能力很强，并不好抓。 “这是一种杂交怪物，我在它的身上提取到了两种怪物的特性基因，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对方的身上还有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把电脑的屏幕对着傅子虚和敖幽二人，让两个人自己去看。 “魇和蜃？是我理解中的那两个东西吗？”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傅子虚真的觉得自己这两天过的好像是梦一样，一个一个纯粹传说中的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摊在了自己面前，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接受对方的存在。 “就是你理解的那两个东西，所以我才说对方很不好对付，也难怪对方能够隔绝我的查探。” 看来这个怪物确实是很棘手，老九的脸上都有些沉重。 敖幽虽然对于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不太理解，但是对于怪物的了解确实要比傅子虚和老九都要多。 在看到那份资料之后，敖幽大概就有了一些了解。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这两个东西像你们的话说就是并不属于一个物种，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产生后代。” 敖幽想着自己以前背过的怪物法则，对于这个明显是法则之外的东西十分不能理解，按理来说，这个怪物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更不用说还有第三种来历不明的基因物质。”傅子虚接上了敖幽之前的话，手指点在了电脑屏幕上，被老九标成一个大问号的地方。 三个人围着这份奇怪的资料开始讨论，但是讨论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怪物，绝对不存在。 “算了，现在我们再怎么想也没用，等明天再说吧，今天那个怪物被打走之后，想来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老九现在危机过去了，又开始恢复之前那副懒散的样子，丝毫不要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傅子虚的眼皮也有些沉，毕竟这还是大半夜的。 “那就先睡觉，等明天去实地考察一下再说这个怪物到底存不存在？一定能让我们找到些蛛丝马迹。” 两个人都已经这样说了，敖幽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在睡觉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刚才自己醒来的时候，好像又像是抱着自己的鲛丝抱枕一样抱住了人类，现在如果在睡觉的话，那自己会不会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要是每一次都这样的话，人类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占便宜？ 坐在沙发上，敖幽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傅子虚都盖好被了，才发现敖幽现在竟然还坐着没有躺下的意思，“你不困吗？” “我去床上睡。”被傅子虚这么一问，敖幽顿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敖幽直接去了里面床上，傅子虚被困的有些不清楚的大脑也没有多想，反正现在怪物已经不可能再来了，睡在沙发上也确实有些难受，敖幽想去睡床也没什么不对的。 睡意再次来袭，傅子虚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沙发上的两个人类睡得天昏地暗，但是敖幽自己一个人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却睡不着了。 第18页 翻过来觉得枕头不舒服，覆过去又觉得怀里空落落的，脑袋里再一想现在和傅子虚躺在一起睡觉的是那个老九，顿时整个人像是躺在针上一样，浑身不舒服。 但是现在如果自己再回到沙发上的话，岂不是又是出尔反尔，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纠结了半晌，敖幽还是觉得和两者比起来，面子的事也不是那么重要。 悄悄地走回沙发，看着那两个人类之间的安全距离，敖幽心里好受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傅子虚的被子里。 反正等明天醒来，自己就告诉这两个人类自己是因为怕怪物半夜再回来袭击她们，所以才过来保护她们的，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在床上睡不着。 回到并不舒服的沙发上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想好借口的敖幽已经彻底睡了过去，半点也没有失眠的迹象。 第9章 西泽中学 接下来后半夜，果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天色一亮，傅子虚准时睁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捆在自己身上的敖幽，习以为常地拿开敖幽的手，起身去洗漱。 洗完澡，换上昨天老九给准备的新衣服，傅子虚站在酒店阳台上，看着面前破了个大洞的窗户。 虽然昨天不知道那个怪物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在怪物和敖幽打斗的时候，门窗并没有什么破损，想来应该是有别的办法。 然后逃跑的时候，怪物被敖幽逼急了，破窗而出，酒店的这种加厚钢化玻璃被那只怪物轻松撞成蛛网，正中间破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圆洞。 屈指敲了敲旁边完好的玻璃，再看一整块碎成蛛网，密密麻麻全是裂痕的玻璃，比划了一下中间那个破洞。 “看出来什么了吗？” 敖幽的声音在傅子虚身后响起。 刚才傅子虚起身之后，敖幽就醒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把昨天想好的借口说出来，只能先装睡，一直到傅子虚走到阳台上，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刚睡醒的样子。 傅子虚倒是没在乎这些，“昨天那个怪物虽然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但是看体型来说，最起码也应该有一个成人大小，可是这个洞太小了。” “我昨天跟那个怪物交手的时候，感觉它有时候像一团棉花，有时候像石头，如果真是魇和蜃的结合体，两者都是擅长假象和幻境的，这样也算是合理。” 很多怪物都是不能用人类的常理去判断的，这超出了人类的认知想象范围。 “那今天再去怪物的老巢走一趟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交过手，心里就有点底了，傅子虚主动提出这事。 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站着说了半天话，回到房间的时候，沙发上的老九正抱着毯子坐着，双眼无神，一副很明显没睡醒的样子。 傅子虚伸手在老九面前晃了晃，“起床了！人酒店窗户的事还得给人解决呢！” 听见傅子虚的话，老九掀了掀眼皮，“早起半小时，迷瞪一整天，我以为我作息健康很正常了，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起得早？” 浑身都散发着不情愿的气息，老九硬把自己从沙发上扣了下来。 三个人吃完早饭，老九让自己的助理去跟酒店交接处理窗户的问题，然后又找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一起去西泽中学旧址。 傅子虚三人照旧是在同一辆车上，不过这次车上多了个司机，老九坐在副驾驶拿着笔记本查东西。 “你们看，这西泽中学是当年很有名的贵族学校，校长是张左偶，挺有名的个大艺术家，绘画雕塑都小有成就，董事会的人员名单上，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人物，张家，李家，傅家等等，然后在二十年前，董事会所有成员提出迁址，这学校是一夜荒废的啊，新学校甚至还没来得及建好，学生就都转过去了，这个学校也被扔在这里，彻底无人问津。” 老九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告诉后面的两个人，傅子虚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靠着椅背往外看去，明显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 至于敖幽，更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学校她能理解，董事会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不理，一个不懂，好好的讨论会，活像老九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我已经联系上了校长张左偶，但是那些董事会的成员都是大佬，我就没办法了，如果对方没迟到的话，现在应该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说了半天，丝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老九回过头看着后面的两人，气得磨了磨牙，但依旧无可奈何，“算了，对牛弹琴。” 酒店本来就和西泽中学不远，这两句话的功夫，车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老九先下车，问了问提前来这里的人，了解了一下情况。 傅子虚看了眼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 “你们俩赶紧过来。” 一下车就带上超级夸张的大帽子，老九都跟人了解完情况了，一回头发现傅子虚和敖幽俩人才刚下车。 俩人慢吞吞地走过去，傅子虚看了一眼在太阳底下遮得密不透风的老九，“干嘛？” 领着两个人往海边走去，老九指了指不远处礁石上站着的人。 “那学校校长来了，在那边等着呢。” 看了眼礁石和学校的距离，傅子虚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那校长站那么远干什么？” 第19页 老九跟着掀起帽子看了一眼，“是有点远，可能搞艺术的都带点怪癖，站海边凹造型呢吧。” 傅子虚看了一眼老九，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三个人走到礁石边，张左偶也从石头上下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视线落在老九身上，“哎呀，姜同学，好久不见了，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一开口，张左偶身上那股子故弄玄虚的味道散得干干净净，满是谄媚和市侩。 傅子虚和敖幽的视线落在老九身上，看来这个作家的身份是挺多样化啊，有全面发展的潜力。 暂时没理会那俩人的视线，老九对张左偶并没有什么师生重逢的感觉，“张左偶，你把当年的事跟她们俩说清楚了。” “这……”张左偶脸上露出为难，“姜同学，你怎么又想起来这事了？这我真不能说，董事会把这个消息封死了的，我要说了，没好下场的。” 别人为不为难，并不在老九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只要跟我们说就行，到时候我们不往外说，谁知道是你泄露的？赶紧说，不说我让你现在就没什么好下场。” “我说我说，”立场倒戈得非常迅速，张左偶磨蹭都不敢磨蹭，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当年突然要迁址，是因为当时学校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住在学校里的学生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会发现自己被锁在了牢房里，一个人两个人是巧合，一天两天是巧合，但是连着快一个星期，全校都这样，那肯定要引起恐慌的。” “在情况核实后，作为大部分学生家长的董事会成员，自然第一时间关心孩子的安全，尤其又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当即就决定提前转移到新校区。” 听完校长的话，傅子虚看向老九。 正在思考中的老九一个激灵，“你别看我啊，我是西泽中学的学生，但是我怎么也不像是二十多年前就上中学的吧，我那时候沉迷学习，连这个老校区都不知道的。” 听见老九解释，张左偶在旁边跟着解释，“是是是，关于老校区的事因为太过诡异，所以董事会下了禁口令，没人敢往外说，再加上本来学校就要搬迁，也没人多想，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 有用的信息都说完了，老九打发走了张左偶。 “看来这个东西应该是二十年前来的，那些学生可能是它的试验品，它发现简单粗暴地把人类关起来这招行不通，所以改用它的特殊能力，入侵人类的梦境，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傅子虚还有些想不明白，从二十年前，到老九的梦境，都是把人关在牢房中，只不过老九多了项任务，就是喂蛇。 “九爷，您安排的人已经出来了，他们在学校里转了一圈，说没有发现什么，就是一普通学校。” 老九的助理走过来，汇报消息。 助理走开后，傅子虚揶揄地看了一眼老九，“你这称呼够复古的。” 老九顿时皱了一张脸，“别笑话我，我当时都烦死了，他们叫我九小姐吧，好像我头上还顶着老头一样，叫我九总，我又没有公司，总个屁，最后，总不能让他们叫我九老师吧？奇奇怪怪的，九姐太黑涩会，九先生又总有人误会，干脆叫九爷吧，想个称呼把我头都想秃了。” “直接叫老板不好吗？”傅子虚觉得这个老九属实脑子有点毛病。 老九：……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傅子虚和老九两个人在旁边聊得开心，敖幽皱着眉，人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 拍了拍郁闷的老九，傅子虚开始说正事，“你找的那些人都是正常人，所以说，现在那只怪物可能在学校迁址之后警惕了，不再随便关普通人，那这样的话，只能我们进去看看了。” 说话功夫，三人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刚才进去的那几个人正站在一起说笑，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九微垂眼皮，从几人身上看过，只见几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金光，但是现在金光外，都稍稍沾了些黑绿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那些人福泽深厚，有功德庇佑，怪物动不了他们。” 走到旁边，老九亲自倒了几杯茶，递给几个人，看着他们身上沾染的黑绿色消失殆尽，才让带来的保镖送他们回去。 “昨天这怪物去攻击了我们，受了伤，今天还自不量力地攻击这些人，要么狗急跳墙，要么没有脑子。”傅子虚更倾向于后者。 老九坐在旁边系紧鞋带，方便等会逃跑，“这对我们倒是好消息，这样吧，我和敖幽大人进去，你在这等着，你也是个普通人，进去也没用。” 知道老九说的是实话，傅子虚也不强求，蹲下帮敖幽也系紧鞋带，检查扣好腰带扣子，“那你们进去小心点，我在这等着。” 老九背上她的万能背包，看着傅子虚轻啧一声，“啧，你这挺贤惠啊。” “不说话能憋死你吗？” 拍拍敖幽的衣服褶皱，傅子虚怀疑老九这作家身份的真实性，就这乱用词语的水平，写出来的东西不是残害祖国的花骨朵吗？ 所以此时的傅子虚显然忘记了，老九那只看透因果的眼睛。 第10章 想吃火锅 准备好之后，敖幽和老九两个人进了学校的大门，傅子虚在躺椅上躺在，头顶是在校门口临时支起来的遮阳篷，玩着手机惬意得很。 第20页 学校荒废了二十年，没人维护，就算是曾经再辉煌，现在也破旧得不成样子，路边的野草，以前的花园里名贵的花卉和各种野花肆意生长。 “敖幽大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两个人踩着蔓延到道路上的野草往主教学楼走去，老九从兜里摸出来个眼镜戴上。 “问吧。”对于这个奇怪的人类，敖幽没什么好感，但也不算讨厌。 “你为什么要查人鱼的事？” 老九虽然能看透因果，看见敖幽就能看到不少信息，但是她毕竟只是个人类，这个怪物她都没有办法完全看透，更不用说涉及到更厉害的龙宫，龙宫的保密措施不错，她看到的实在有限。 敖幽看向老九的眼神有些戒备，“如果有消息就告诉我，不该问的别问。” “别这么紧张，随便聊聊，不想说就算了。” 老九打着哈哈揭过这个话题，“对了，前面就是教学楼，我梦里的牢房应该就是在这里。” 在普通人眼中平平无奇的校园在此刻的敖幽和老九眼中，早已成了迷雾一片，黑色的怨气犹如实质，绿色的妖气掺杂其中，昭示着不详。 “我先进去，你留在这里。”站在教学楼正门口，古典的巨大木门半掩，敖幽先一步上前，对身后的老九说道。 一束亮光乍现，老九拿着特质的手电，跟上敖幽，“一起吧，该死的人站哪都得死，命大的怎么都没事。” “对了，我记得龙族夜中视物与白昼无异，我就没给你准备手电，没问题吧？”站在门前，老九伸手推开门，外面是艳阳满天，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 “不用，”敖幽抬脚迈进门里，想起傅子虚的分析，眼神稍带了点笑意，“把幻境做得这么明显，还真是个蠢货。” 老九觉得站人家地盘上这么骂人家有点不太好，但还是耸耸肩跟了上去。 站在一楼大厅，四根浮雕柱子，除了一面墙是八扇大木门以外，其余三面皆是浮雕壁画，正中间对着门的是铺着地毯的中心楼梯，连楼梯护栏都是红木雕花，手笔大得很。 “我们先在一楼看看？”站在楼梯和两旁楼道的交界处，老九仔细回忆着梦境，“我梦里应该就是一楼，因为我见过这个楼梯，但是我是从楼梯上下来到那个牢房的。” 黑暗并不能阻碍敖幽的视线，打量完周围之后，敖幽皱了眉，“你再仔细看看。” 老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手电，往一楼的楼道看去，三秒后，老九猛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不对劲！” “先出去！” 一把拉过老九，敖幽脸色也凝重起来，看来，确实是她们低估了这个怪物，轻敌了。 就在两个人往门口跑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堵墙，但是敖幽速度丝毫未减，老九心中一惊，接着忍着痛拿下捂着额头的手，果然眼前的墙不过是幻像而已。 两个人丝毫未减速，显然出乎了怪物的预料，还不等它出第二招，老九和敖幽已经冲出了门外。 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但是两人还是一步不停，往外跑去。 就在这时，变化再次发生，眼前来时的路开始变换，变成了无数条一模一样的路不说，路上还多了无数个凶猛异常的妖物。 无数妖物冲着两人重来，老九反拉住即将冲出去的敖幽，“等等！跟我走！” 闭上双眼，老九握住敖幽的胳膊，只靠第三只眼往前看去，一切逐渐从黑暗中显露，路还是来时的路，只是周围花坛里多了很多动物的尸体，正对应着幻像中路径上的妖物。 在敖幽眼中，那些妖物已经逼近眼前，然而下一秒，老九猛地拽着自己又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喂！你这个人类是不是被幻像迷惑了？” 没敢用力，敖幽还怕伤到这个脆弱的人类，也就这么让她拽着跑了几步。 老九没想到敖幽大意之下竟然也中了招，反手从拉着敖幽的胳膊改为掐住敖幽的虎穴，“你自己清醒一点，闭上眼睛看看周围到底是什么？！” 手上的疼痛让敖幽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一闭眼的功夫，周围的一切短暂地显出原形，然后又化为幻境。 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够敖幽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挣开老九的手，敖幽眉骨眼角出现细碎的鳞片，“区区一个低级怪物，竟敢耍本殿！” 一声清啸龙吟，震荡四方，所有幻境如同碎掉的玻璃，彻底烟消云散，而躲在主路上的黑影也察觉不妙，瞬间往教学楼逃窜去。 敖幽的速度到底稍慢对方一步，利爪堪堪擦过怪物的边，就让对方逃进了教学楼的老巢里。 “算了算了，敖幽大人，”在旁边惊呆了的老九看着敖幽竟然还有想要冲进教学楼把对方暴揍一顿的意思，顿时回过神，跑上去拦住路，“敖幽大人，我们进来时间够长了，傅老师还在外面等着呢，该等着急了。” 关键时刻，老九把门口等着的傅子虚搬了出来，不得不说，看着暴怒中的敖幽，她心里也有点没底。 深觉自己被挑衅了的敖幽不爽地看了眼教学楼紧闭的大门，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眉骨眼角的龙鳞逐渐消退下去，增长如同利爪的指甲也变回原样。 带着一身煞气，敖幽转身往门口走去，身后的老九好歹是松了口气。 第21页 两个人穿过花坛，走到大门口，正躺在躺椅上对着大门口的傅子虚一眼就看见了两人。 放下手中的手机，傅子虚看看板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敖幽，再看看跟在敖幽身后一脸疲惫，随时像要昏倒的老九，皱了皱眉。 “不顺利？” 给两人一人递过去一瓶水，不得不说，这结果有点出乎傅子虚的预料。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等我歇歇跟你细说。” 努力喘着气，老九抚着又在隐隐发疼的心口，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坐下。 老九被助理照顾着休息去了，傅子虚看向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敖幽，拧开瓶盖放进她手里，“受伤了？” “就凭它？也配！” 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敖幽的火气下去了不少，听见傅子虚的询问，不屑地哼了一声。 看敖幽这反应，傅子虚歪了歪头，“那你们在里面遇见什么了？” 敖幽看着傅子虚，措辞了半天，以失败告终，“你去问那个人类吧。” 知道这个人鱼还不能完全适应人类的表达方式，傅子虚也不强求，反正她也没有好奇这个东西，“那就等会再说，饿不饿？” 看着眼前这个人类平静的眉眼，和耳边那句饿不饿，敖幽心里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感觉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肚子，“饿了。” “那我们等会去吃火锅吧？”早就琢磨了一上午吃食的傅子虚搬着小板凳靠近敖幽，发出提议，“特别好吃。” 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但是听见傅子虚那句特别好吃，敖幽点点头，“好，吃火锅。” 等老九休息够了，脑门上缠了一圈透着草药味的纱布回来，准备给傅子虚说一下学校里的情况的时候，还没开口，就先被傅子虚堵了回去。 “找个火锅店，咱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聊胃口好。” 拍着老九的肩膀，傅子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务正业。 老九：？？？？ “吃什么火锅，我让人送几份外卖来不行吗？”身残志坚，哪怕脑袋上绕着纱布，老九依旧想早点解决这边的事情。 “那咋办？这是你们敖幽大人想吃的啊，要不你跟她商量商量？” 无辜一摊手，傅子虚故作为难地看着老九。 “什么敖幽大人想吃的，就是你想吃的吧？敖幽大人她知道什么是火锅吗？”老九咬牙切齿。 并不在意地一挑眉，傅子虚没有半点心虚，“正是因为不知道，没吃过，所以才要尝试尝试啊，你想一想，以后你跟人吹牛皮的时候，你就可以说敖幽大人吃的第一顿火锅是你请的，是不是很有面子？” 老九静静地看着傅子虚胡扯，翻了个白眼，“这牛皮我能跟谁吹去？拉倒吧，我订位置。” 心愿达成，傅子虚转身对敖幽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依旧是老九开车，带着傅子虚敖幽俩人，直奔火锅店，进了订好的最大号包厢。 三个人坐在巨大的包厢里，多少有些空荡荡的，连服务员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懵，“三位客人，你们要现在点单吗？” 傅子虚坐在两人中间，对服务员招招手，“现在点单，你们马上上菜就好，人还没有来齐，我们边吃边等。” “好的，这是菜单，您过目。” 服务员听见傅子虚这么说就放下心来，将菜单也直接递给了傅子虚。 傅子虚看也没看菜单一眼，直接合上递还给服务员，“锅底来个九宫格吧，全部的荤菜来五份，各种素菜来一份，把茶换成白开水，然后饮料上二十五份鲜榨果汁，什么果汁都行，就要鲜榨的，尽快上菜，谢谢。” “您这……”服务员记菜单的手有些迟疑，“吃得完吗？” “我们人多，吃得完，放心上就是了。”脸不红心不跳，三个人愣是让傅子虚说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老九维持着僵硬的笑意，对傅子虚竖了个拇指，“姐姐，你行，还是你狠。” “低调。”对着老九得瑟地一眨眼，傅子虚叫上敖幽一起出去调蘸料去了。 第11章 再进学校 各种蘸料端了十来碟子，调好蘸料，锅底也煮上了。 差不多熟了以后，傅子虚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敖幽碗里，“尝尝？” 敖幽这几天已经被傅子虚投喂过了各种食物，也不见怪，按照傅子虚说的蘸着蘸料吃了，紧接着，眼睛顿时亮起来。 傅子虚吃得不多，吃完后就专心帮敖幽下菜捞菜，一个喂，一个吃，坐在旁边的老九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多余。 “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关于学校里头的事，这件事不像我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也吃饱了，放下筷子老九准备说正事。 傅子虚顺手给敖幽递了张纸巾，“嗯，你们进去之后我又仔细想了想，我们好像疏忽了什么，然后我想起来了，你说里面有很多牢房，你的小银既然是被关在里面的其中一间，而且时间应该很长了，那其他的牢房应该也不至于是摆设，所以里面应该有很多‘小银’吧？” “你又知道？”还没开口就被傅子虚截胡，老九无趣地撇了撇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赶紧想办法吧。” “看来你们这次是见过其他狱友了，感想如何？”细节还得问老九，傅子虚毕竟没进去，能猜个大概就不错了。 第22页 捂着额头的纱布，老九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短暂画面，“我被吓一跳，也没敢细看啊，反正一个个凶神恶煞，膘肥体壮的，里面还有不少人类的残骸，吓死我了。” “喂得膘肥体壮，但是关在牢房里，这像什么？”傅子虚看向老九，后者一脸茫然，傅子虚接着往下说，“像育肥场啊，养肥了杀了吃肉啊，总不可能是动物园吧？你觉得那个怪物是做慈善的？” 被傅子虚这么一解释，还真就有点像，老九点点头，“那那些人类骸骨呢？总不可能以人为食吧？” “嗯，这倒是不太可能，”傅子虚伸手点了点老九，“但是当个饭后甜点也不错，人类把里面的妖物或者什么东西喂养大，等被喂的那个东西长大，不喜欢自己的饲养员，那加个餐未必不可以。” 被傅子虚点得后背发凉，老九想起梦中最后一幕，自己被带到巨大的小银面前，小银亲昵地蹭到自己身边，自己还害怕来着，原来那害怕，原因是在这里啊。 深吸一口气，老九接着往下问，“那怪物养这些东西到底是有什么用？总不能真的是宰了过年吧？” 听着老九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没完了，傅子虚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怪物吗？什么都知道啊？我连学校门口都没进去呢。” “那明天带你进去一趟呗？”抱着果盘，老九顺嘴说道。 旁边正在专心吃饭的敖幽抬起头来，“不行，傅子虚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老九：…… “那我还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跑两步都喘的人类呢，再说了，在没有一举全歼对方的把握下，我们只能靠智取，你想想是靠你的智，还是我的智？不把傅子虚带进去，光靠我自己给她描述，她能清楚吗？” 差点死里面，老九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再一想后来敖幽不听劝的事，老九更是坚定了要带着傅子虚一起进去的事。 敖幽气结，转头看着傅子虚，“你可以不用去，我可以自己把它们解决。” “我还是去吧，正好可以亲眼见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老九这残废体质都能跑出来，我应该也没问题。” 傅子虚看向老九，这些都是宽慰敖幽的，其实真正原因是傅子虚想知道，为什么老九一定要自己亲自进去，老九这种人基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她既然不说，那自己就去看看。 现在傅子虚自己答应了下来，敖幽也不能再阻拦，“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再吃点菜。”傅子虚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回到酒店的时候，房间里的窗户已经换好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三个人还是睡在了沙发上。 一夜平安无事，等第二天一大早，傅子虚，敖幽还有老九三人又到了学校门口，准备再进一次。 “九爷，您还是别进去了吧，我们替您进去。” 老九刚走到学校门口，之前跟着老九过来的保镖拦住老九，昨天他们还以为老九闹着玩，一个学校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之前还有人进去探过了，但是看过老九之前出来时候的样子，他们才算是信了这乱力怪神的事，那老九现在再进去，他们肯定是不能答应了，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证老九的安危。 老九拍拍保镖的肩膀，“你们不了解情况，进去也没用，你们在外面处理好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就行，尽快把这座学校买下来，我有别的用处。” 等三个人进了学校，傅子虚侧眼看向老九，“你买学校干什么？这么大一所学校，不便宜啊。” “改造改造，建座主题游乐园，教学楼保留当鬼屋。” 老九既然在两人面前说了，就不怕两个人知道，大大方方说道。 傅子虚收回视线，“我还以为你仅仅只是作家，兼职风水阴阳大师，另外还是个富二代而已，没想到还自己做生意。” “喜欢一个人是对她的好奇和探究开始的。”老神在在地走在前面，老九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 不屑地轻笑一声，傅子虚捏了捏手指，“巧得很，这两样都是我没有的，喜欢也是。” 老九不置可否，敖幽眼神在两个人类身上来回切换，这两个人类又在说什么她听不懂的话？ 从门口到教学楼这段路还算平静，三个人还能说闲话，等到了教学楼门口，老九和敖幽停下脚步，脸色明显严肃起来。 作为一个普通人，傅子虚什么也看不见，但也跟着两个人停了下来。 敖幽有些迟疑地看着傅子虚，“你抓住我的衣服，不管你眼前看见什么都别信，我会保护你。” “她全程闭上眼睛，那还让她来干什么？”老九在旁边抽出匕首，对敖幽的话很不赞同。 “你要干什么？” 刚才傅子虚也想过怎么让自己一个普通人看见那些东西，刚想到牛眼泪那一招，就看见了老九手里的匕首。 撸起袖子，老九挑挑捡捡在自己手上看了半天，还是没狠下心，然后看向旁边的敖幽，“你来，帮我划一刀，我的血抹在傅子虚的眼皮上，她闭上眼就能看见真相了，虽然时间很短，但也够了。” “这是什么原理？就算是牛眼泪也得滴进眼里……” “啊！” 傅子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老九的惨叫声打断了，只见敖幽十分不客气地接过匕首，在老九的手指上戳了个血洞，顿时鲜血直流。 第23页 “不至于这么狠吧？！两滴就够了！” 看着自己的可怜的手指，老九一边骂骂咧咧地控诉，一边往傅子虚的眼皮上抹，势必不能浪费任何一点血。 等几乎把傅子虚大半张脸都糊上血之后，老九可怜兮兮地包扎好了自己的手，“好了，闭上眼睛适应一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去了，这么多血大概有十分钟的效果，不要耽搁。” 听话的闭上眼睛，傅子虚就看见“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平平无奇的破旧教学楼顿时变得阴气森森，怨气妖气冲天。 “适应好了，走吧。”说完，傅子虚一马当先走进了教学楼。 第12章 妖物成群 走进一楼大厅，傅子虚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向自己身边的敖幽，敖幽心领神会，先于傅子虚一步，往一楼左边的楼道走去。 老九看着俩人的背影，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在外人眼中平常华丽的教室，在此时三人的眼中，堪比地狱修罗，每一个教室都是一个人类屠宰场，或凶猛，或异形的妖物虎视眈眈地站在牢房中，透过窗户向三人看来，那嗜血的模样能把人腿吓软了。 傅子虚绕过前面的敖幽，走到一扇窗口前，手撑着窗户往里看去，突然，一对半米长的獠牙隔着窗户，正刺在傅子虚手落下的位置，把身后的敖幽和老九吓了一跳。 “你疯了？这些东西都是吃过人的，你想给它们打牙祭吗？” 敖幽有些生气地把傅子虚的手拉回来，看着隔着玻璃，露出原貌，足有座小山大的老虎。 那老虎应该也是成精了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不屑地咧嘴笑了笑，挑衅意味十足。 敖幽不快地眯了眯眼。 对于刚才的变故，傅子虚并不放在心上，又往前一步，伸手敲了敲玻璃，吸引里面老虎的注意力，“出不来吧？好可怜的小猫咪。” 转过头的老虎瞬间瞪圆了铜铃似的大眼，它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人类竟然敢这么挑衅身为百兽之王的它，一声虎啸，巨大的虎爪拍在窗户上，几乎震得整个走廊地动山摇，但那看上去脆弱的玻璃却纹丝不动。 不过那一声虎啸似乎是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们”，狮吼，猿啼，鸟鸣，鹰啸，此起彼伏，几乎震得整个学校晃动不止。 靠着窗户站好，傅子虚突然看向走廊尽头的偏门，“这怪物挺能耐。” “发现什么了吗？”敖幽顺着傅子虚的视线看过去，顺手拉了一把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的老九。 “异空间折叠，这可不是普通的幻境，那只没脑子的怪物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未必能有这个脑子，可能在怪物背后，还有个总指挥。” 伸出手指，傅子虚横竖比划了一下，回答了敖幽的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敖幽也不问傅子虚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相信这个人类的智商。 顿了一下，傅子虚视线看向偏门上突然出现的大锁，拍了拍敖幽和老九，“跑，往楼上跑！” 果然，就在傅子虚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廊尽头的那间牢房已经能看见露出的妖物脑袋！ 三人顿时不敢耽误，撒腿往回跑去，正当老九想问为什么不往门外跑的时候，三人已经跑到了一楼大厅的主楼梯跟前。 一边跟着俩人往楼梯上跑，老九一边回头看去，只见之前还大开着的八扇大木门，此时闭得紧紧的，门栓上挂着狗头大的铜锁，生怕别人不知道此路不通。 暗骂一句卑鄙，老九更加卖力地跟着往楼上跑去。 刚跑到二楼，又是一阵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气喘吁吁的老九哪还不明白这是□□的提醒，背后那人是把她们三个当狗撵了，不仅在后面撵着，还遛着玩！ “让老子逮着那个龟儿子，必须得把它拴我家跑圈，跑不出来个赛马场不算完！” 老九骂骂咧咧地接着往上跑，一口气跑到五楼，那如影随形的玻璃碎裂声才总算是消停了，但是楼梯下传来的动物吼叫声却越来越近。 “没路了。”跑在最前面的敖幽看着眼前的四扇实木门，停下脚步。 傅子虚紧随其后，顺带拉了一把后面已经跑脱力的老九。 “开门，进去。” 敖幽听见傅子虚的话，毫不迟疑，一脚踹开了一扇木门，里面看上去是个巨大的会议室，一排排的桌椅整齐划一，最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台子，后面是落满尘土的背景布，背景布上一行大字——热烈欢迎第二十七届新生入校。 傅子虚看着那行大字，脸色微冷，转头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妖物，先进了会议室的门。 关上门以后，听着外面动物的吼叫声，傅子虚一步跨上最前面的高台。 老九心惊胆战地看着门，一转头傅子虚跑高台上去了，“傅子虚，你跑那儿干嘛呢？” 傅子虚没理老九，对敖幽招招手，指了指巨大的背景布，“这后面有东西。” 二话不说，敖幽从旁边拎起把椅子，一步跨上高台，走到背景布旁边。 背景布两边以前应该是进出后台的门帘，但是现在门帘已经被用密密麻麻的钉子钉上。 敖幽拎着椅子划拉了一下帘布上的灰尘，直接用椅子腿挑着两颗钉子之间的缝隙，将整块帘布扯了下来。 帘布一落，三个人顿时警惕起来，但是却无事发生，十分平静，傅子虚抬手挥走面前飘起来的飞尘，往里看去。 第24页 钢琴，小提琴等几十种乐器，一架子一架子的演出服装，成排成排的化妆台，还有一个个的更衣室，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演出后台。 因为密封良好的原因，这里基本上没什么灰尘，还维持着二十年前的样子，无论是乐器还是化妆品，演出服饰，都是最好的，眼前这一堆东西，换算成钱来说，最起码值几千万，但却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扔在一个学校演出后台二十多年。 随意地看了看，傅子虚伸手掀起钢琴盖，摁了两下，音色完全没有问题，“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宝贝，我应该早点来的，把这里的东西随便往外卖卖，我下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把这所学校买下来，这里的东西都送给你，现在先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 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老九嘴上虽然嫌弃傅子虚的贪财，催促快点出去，但是语气中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一言为定。” 傅子虚点点头，往演出后台的另一边走去，那里都是一些演出用的道具，胡乱堆叠在这边。 “把这些东西搬开。” 没有人动。 傅子虚转头看着敖幽和老九，“说你们俩呢，愣着干嘛？” 敖幽感觉这个人类越来越嚣张了，刚才自己只是担心背景布后面是妖物，所以才帮她拉开，现在这个人类竟然连搬东西这点小活都要命令自己，果然，人类惯会得寸进尺，不能惯着。 老九就更直接了，她爬个五楼已经快累成狗了，现在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休息，是一下也不想动了，“你自己搬一下也行啊。” “这后面是门。” 并不着急，傅子虚扔下句话，坐在钢琴凳上，开始测试这个钢琴现况如何，能卖多少钱，大有你们爱搬不搬，大不了大家在这住下的意思。 听见这句话，老九来了精神，“你确定？” “我从不骗傻子。”闭上眼，傅子虚弹着杂乱无章，堪称刺耳的曲子，还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你这样会失去金主爸爸对你的疼爱。” 从地上爬起来，老九大人有大量，不跟傅子虚计较，开始兢兢业业地搬起那一堆杂物。 敖幽站在旁边，听着傅子虚的乱弹琴，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是苦思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只能作罢。 “好了。” 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就等着老九自己一个人搬，搬了半天险些累死，总算是搬完了，老九看着眼前的小铁门，回头喊两人。 三个人站在铁门前，这是两道门，一道铁门，外面还有一道白色的木门，都上着锁。 “其实我从刚才就有点怀疑了，老虚，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找到门了反而不着急了，老九转头看着傅子虚，开玩笑一样拍了拍傅子虚的肩膀。 傅子虚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老九话里的意思，她不觉得老九是在怀疑自己，但老九是什么意思，她暂时还不知道。 “先开门吧。”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九，傅子虚把暂时想不明白的事情先放一边，等出去一问便知。 开门的事情还是交给敖幽，在旁边找了个比较重的道具，敖幽简单粗暴地把铁门的锁砸开，拉开铁门，然后一脚踹开木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径直向离门最近的敖幽扑来，傅子虚和老九吓了一跳，两人往后一退，敖幽已经被那个白色的身影扑在了地上。 傅子虚知道敖幽的能耐，并没有去管地上的两人，而是转头看向门外，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是之前在楼梯上追上来的妖物。 傅子虚眼疾手快地关上两道门，虽然没有锁，但是这里似乎还有之前那个怪物设置的禁制，只要门窗关上，这些妖物就打不开。 等确定挡住了外面的妖物，傅子虚才回头看去，只见之前那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巨蛇，通体雪白，水桶粗细，黑色的竖瞳，整条蛇极为漂亮。 此时这条极其漂亮的巨蛇正被敖幽两只手掐着七寸拎在手里，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第13章 成功获救 “小银？” 一人一蛇瞪眼的时候，旁边的老九有些迟疑地往前一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蛇。 傅子虚，敖幽还有白蛇同时转头看向老九，傅子虚伸手摸了摸白蛇的脑袋，“这叫银色？这就是纯白成吗？你色盲还是认错蛇了？” 老九还没来得及回答，傅子虚手下的白蛇晃了晃脑袋，避开傅子虚的手，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小银。” “可能是梦境滤镜太重，我把颜色给弄混了，它真是小银，”老九把手放在白蛇的嘴部，“这种湿冷润滑的感觉我不会记错的。” 再次确认之后，敖幽放开了手中的白蛇，冷脸看着团聚的一人一蛇，“外面是什么情况？” “我在一楼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掌管这里的东西把所有的妖怪都放出来了，你们快逃。” 小银亲昵地蹭到老九身边，开口说道。 “掌管这里的东西是什么？你们都是听从那个东西的吗？逃生的路在哪？” 看着小银，傅子虚接连问了一串问题。 小银一双蛇眼呆滞地看着傅子虚，顶着满脑袋问号摇摇巨大的蛇脑袋，“这我哪知道？” 第25页 傅子虚敖幽老九：…… 看着三人无语的表情，小银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我从来都没出过那个牢门，这还是第一次，我们这些动物都是第一次出来的，看见你们还挺激动的。” “看见食物激动的吧？”敖幽想起之前看见牢房里的那一堆堆人骨，抱着胳膊站在傅子虚身边，很明显还不相信这条白蛇。 “食物？什么食物？”小银的脑袋歪了歪，白白的脑袋上大大的问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傅子虚拦下敖幽和小银之间艰难的沟通，“小银，我问你，你能和外面的所有动物沟通吗？” “我能和成精了的沟通，不过没成精的打不过我们，得听我们的，没问题。”小银回答。 “那就好办了，你告诉它们，让开路，我们先出去，我们出去以后会把你们都救出去，让你们离开这里，你问问它们愿不愿意。” 能沟通就有办法，傅子虚跟小银交代。 “我怕它们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因为隔着牢房，我们整天没事干，就经常跨牢房吵架，仗着打不着彼此，都吵得很凶，关系好像不太好。” 小银有些为难。 傅子虚：……这群动物也够无聊的。 还不等再商量出个结果，只见刚才还坚不可摧的两扇门竟然被站在前面的老虎狮子一爪子拍碎了！ 傅子虚眉头一皱，看来是背后那个怪物又动手了。 门窗的庇佑消失，三个人一条蛇就这么暴露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妖物面前，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人类，人类，妖族？”为首的狮子一个跨步挤开身边的老虎，先一步走到三人面前，拿着爪子点了点傅子虚三人，最后看着敖幽，语气有些疑惑。 敖幽一个抬手，抓住狮子的鬃毛，语气更凶，“挣开你的眼看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妖族，你才是妖族。” 比敖幽高不少的狮子被敖幽拽得被迫低下了头，那张毛茸茸的狮子脸上明显露出了些震惊。 身后落后一步的老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哈哈哈哈，臭狮子，你也有今天？” “死老虎，你给我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狮子被拽得呲牙咧嘴，但是却动弹不得，又不确定敖幽的真实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不可能是我，”老虎大摇大摆地走到傅子虚身后，抬起比傅子虚脑袋都大的爪子，勾住傅子虚的领子，将人拎起来，“人类，就是你之前自不量力地挑衅我？” 面前的老虎身形巨大，比隔着牢门的时候看上去还要大不少，十分恐怖，但是傅子虚只是伸手撸了撸老虎的爪子，“唔，毛茸茸的手感真好，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自从有感觉以后，傅子虚总喜欢能感受到一些微妙细小到容易被人忽略的小触感，老虎软软顺滑的毛深得傅子虚欢心。 “人类！”老虎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个这么弱小的人类，在一天里会三番两次的挑衅它，简直是对它虎生的侮辱。 老虎愤怒的咆哮完，刚准备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一点教训，就感觉自己的头顶一沉，只见刚才还抓着狮子鬃毛的那个奇怪的东西，竟然跳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敖幽跳到了老虎头上，极具危险性的摁着老虎的头顶，将老虎镇压住，然后抬头看向撸虎撸的正开心的傅子虚，“人类，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究竟在里面闹什么呢？还没有解决完吗？” 就在敖幽话音一落，外面一道不耐烦的女声响起，接着一只白色的孔雀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呵，花孔雀，你有本事你来啊。”脑袋上还顶着位大神，老虎不敢乱动，看着竟然在旁边说风凉话的孔雀，也颇想知道这只孔雀的下场。 “只不过是区区几个人类而已，我真没想到你这只死老虎竟然这么没用，还有你这只臭狮子也是。” 那白色的孔雀显然是极为自信，看了一眼老虎，还不忘再损一句旁边的狮子。 半分钟后。 孔雀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尾巴上最后剩的几根毛，敢怒不敢言的看着眼前的恶魔敖幽，“没有你们这么过分的！” “原来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弱。”不屑的一撇嘴，敖幽十分擅长拉仇恨值。 傅子虚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松了口气，既然这些妖物都是徒有虚表，虽然长得吓人，但是战斗力并不高，那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我们先下去，去一楼大厅看看情况。”外面那些妖物不值一提，傅子虚干脆想先下去再说，在这个地方她总感觉有些不太放心。 等到离开五楼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用再自己辛苦下楼了。 傅子虚趴在老虎头上，敖幽站在狮子身上，而老九则坐在小银身上。 白孔雀在前面开道，三个人紧随其后，后面是呼呼啦啦的一大群妖物。 等到了一楼的时候，站在一楼空旷的大厅里，傅子虚才发现，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黑影，显而易见，这个黑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应该不存在的怪物。 就算是现在的东西足够明亮，也依旧看不清那一团漆黑黑影到底是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傅子虚直接开口询问。 也不知道是那个怪物并不会开口说话，还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个怪物没有半秒的迟疑，直接往这边扑了过来，颇有些同归于尽的架势。 第26页 但是同归于尽只可能存在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只怪物对上龙族公主敖幽，哪怕敖幽在龙族里算是刚刚成年，也不是对方能够招架的了的。 又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单方面群殴，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就在敖幽准备给这个怪物最后一击的时候，却被身后的傅子虚拦了下来。 “等一下，如果杀了这个怪物，我们将永远也出不去。” 敖幽的手肘停在了距离怪物一厘米左右的地方，银白色的发丝落下几缕，抬眼向傅子虚看来。 终于舍得从老虎头上爬下去，傅子虚走到那个怪物跟前，看着漆黑一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的怪物。 “让这个怪物现出原形，然后撤销掉这里的障眼法，把我们带回原来的地方。” 对于傅子虚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怀疑，敖幽看着自己手里的怪物，使劲晃了晃，“不要想着装傻装死，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如果你不想原地泯灭的话，就照她说的做。” 手里的怪物不太服气得拧了拧身子，但却丝毫逃不出敖幽的手掌心。 “只要我死了，你们就只能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 一个像小孩子一样的声音从那一团漆黑中传了出来，多少让几个人有些惊讶。 “虽然确实是这样不错，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只是被困在这里，但是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自己想一下，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傅子虚简直就像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诱骗一个小孩。 但是这个黑影怪物的智商，可能基本上还达不到小孩的水准。 在听见了傅子虚说的话之后，整团黑影明显的抖了抖，接着竟然真的信了傅子虚的话，老老实实地现出了原形，连自己的后路都没留。 漆黑一层的保护罩撤去，正团黑影瞬间缩小，变成一个圆滚滚，粉嘟嘟，好像是个粉面团子成精，短小的四肢胡乱晃着，像小孩儿一样精致的五官，委屈的皱在一起，随时都能哭出来。 “我放你们离开，你们不能伤害我，如果你们伤害我的话……如果你们伤害我的话……哇哇呜呜……” 似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怎么能够威胁眼前的这些人，这个小团子竟然在敖幽的手里委屈的哭了出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丢脸的妖怪，敖幽感觉自己手里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怎么看自己现在都像是个在欺负小孩子的坏人。 “好，我们保证如果你放我们出去之后，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不会伤害你，现在让我们出去吧。”看着这个小东西打算哭起来没完，傅子虚还担心会不会再生变故，只能先稳住现在眼前的小东西。 这个怪物的智商确实是有些低，只是听见傅子虚这么一说就相信了。 等到几个人眼前一花，只见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们现在是在一处平原的高山上，而那一个个的牢房就是一个个的山洞。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送回去，你们一定要说话算数。” 小团子真真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接着几个人眼前再次一花，就已经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所破旧学院的院子里。 “就这样就完了？”老九到现在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老虚，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面的卧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14章 收尾工作 伸了伸懒腰，傅子虚拍开身边的老九，“我要是对方的卧底，对付你们，根本用不着卧底这一招。” “嘿！” 老九佯装生气地叉腰，接着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缩小版小银，这么一变小，倒是真有点银色，像个银镯了。 “对了，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傅子虚站在敖幽面前微微弯腰，看着敖幽手中的小团子，“这个小东西背后还有个幕后主使，就看你想不想查了，另外，如果你想开发这所学校的话，里面的那些动物朋友也得想办法安顿解决，让它们跑出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妖族自然有妖族的规则和地盘，用不着你们人类来安顿。” 站在一边的敖幽虽然平常很讨厌归瞎子的说教，但是到底还是把这些东西都记到心里去了，妖族需要人类来安顿，那岂不是笑话？ “它们不是真正的妖族，不会知道妖族的规则，也进不去妖族的地盘。” 傅子虚看着敖幽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丝毫迟疑，“它们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妖物，和靠修炼成精的妖族完全不同。” 这话一出，敖幽和老九惊讶地看着傅子虚，同时开口。 敖幽：“这不可能！” 老九：“卧槽牛批！” 傅子虚和敖幽同时耷拉着眼皮看向老九，老九讪讪地闭嘴，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之前跟它们交手的时候应该能感觉到，它们的实力差到匪夷所思，不说这些，小银，我问你，你多大了？” 拉起老九的手腕，傅子虚看着小银询问。 动了动蛇头，小银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我冬眠过二十次，应该是二十岁。” 傅子虚向敖幽一摊手，“你觉得二十年够成精吗？” 一千八百岁的敖幽不想说话。 “我信老虚的，”老九先表态，“既然这些妖物既不算动物，又不是妖族，那就得请专业人士来解决问题了，等我打个电话。” 第27页 老九是个行动派，说完就跑一边给人打电话去了。 敖幽看着傅子虚，问起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幕后主使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吗？” “不知道，但是应该野心不小，”傅子虚摇摇头，看向四周破旧的学校，抬手揉了揉敖幽手中的小团子，“这个学校监狱可是个大手笔，异空间小世界重叠造成障眼法，时空错乱时差，层层设计，圈养这么群动物进行试验改造，人造成精，这目的，应该是对妖族有所企图，可能和生物密码有关。” 敖幽仔细思考了一下傅子虚的话，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对了，你身为一个人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又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傅子虚知道不回答一下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我七岁那年来过一次这所学校，这是其一，其二，关于基因遗传改造这件事，人类一直都有研究，我也了解过，所以很容易推算出来，其他还有很多被你们忽略的细节，比如‘第二十七届迎新会’。” 傅子虚正说着，老九正好打完电话回来，和敖幽两个人面面相觑，两脸茫然，“所……所以呢？” 傅子虚感觉自己跟这两个人也有交流障碍，捏了捏眉心，“所以，我了解这所学校的结构，包括演出后台的后门，而且这所学校第二十七届新生里，有几个很出名的科学怪才，其中三个现在已经在特制监狱里待着了，所以如果时间吻合，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能联系起来，并不难理解。” “哦……那这些东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敖幽现在对于傅子虚的话完全无法解读的状态，旁边的老九倒是大概听明白了一些，就是好奇这么隐秘的事情，傅子虚是怎么了解到的。 傅子虚看向老九的视线带了些审视，“你的眼睛不是能看见因果吗？自己看不就好了。” 老九被噎了一下，和傅子虚对视半晌，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旁边的花坛上，“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怪胎，无论是这所学校，还是敖幽，包括你，我都看不见，要说学校是因为这个小怪物，敖幽是因为龙……她家族的问题，但是你又是怎么回事？看你前尘一片黑沉沉，看你未来，一片雾茫茫，除了之前我从梦中醒来，通过手腕上的银蛇，看见过一次你们两人的影像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你们其他的东西。” 原来这货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傅子虚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一趟走下来，老九比敖幽的问题还多了。 抹了把自己脸上老九的血，现在都已经干了，紧巴巴地粘在脸上十分难受，“我们先出去吧。” 三个人出去的时候，傅子虚一脸血，敖幽手里抱着个团子，老九垂头丧气的，把外面等着的人吓了一跳。 短暂休整好之后，三个人回酒店重新洗澡换了身衣服，等人的空，围着桌子看着桌子上弱小可怜的小团子。 “这也是那什么基因改造的产物？” 敖幽通过刚才两人的解释，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嗯，而且应该是最成功的一个，”傅子虚伸手戳戳小团子圆滚滚，软塌塌的身子，那手感简直让她极少有过波动的情绪都有了种被萌到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刚见到敖幽的时候。 “我的数据没错，是魇和蜃的结合体，那种之前一直没见过的基因物质应该就是让两种基因成功结合的关键，我能查到的就这些了，再细就不知道了。” 手指噼里啪啦敲完电脑，老九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小东西二十多岁，按照它的生命周期来看，这相当于刚出生，所以笨一点也正常。” 小团子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揣着两只肥嘟嘟胖乎乎的小短手看着周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类，“你们答应我，不会伤害我的。” “那你得告诉我们，是谁把你制造出来的。”捏捏小团子那小短手，傅子虚玩得不亦乐乎。 “是爸爸，我记得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待在那里，要做什么爸爸都会派一只白色的鸟来告诉我，教我怎么做怎么做，后来你们来了，也是那只鸟告诉我要干什么，就只有那天晚上，我实在好奇你们，所以跑进了你们住着的地方，但是被打了。” 说到后面，小团子竟然还有些委屈。 “那你见过你那个爸爸吗？现在他还在联系你？” 拎着小团子放进自己手心，傅子虚心不在焉地接着往下问。 “没有，我只见过那只鸟，而且那只鸟只会飞到五楼找我，如果我不在五楼，就联系不到我。” 躺在傅子虚的手心，小团子十分不要面子，讨好地抱着傅子虚的手腕蹭了蹭脑袋，它现在被敖幽设下法阵禁锢，彻底成了个毫无攻击力的团子。 “你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看着傅子虚和小团子亲昵，敖幽总觉得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冒犯了。 “嗯，放在手里很舒服。”傅子虚实话实说。 看傅子虚承认，敖幽更不舒服了，语气有些冷硬，“它不安全，谁知道它是不是不怀好意，想先麻痹你，再找机会逃走。” “我不会的，我可以认你为主，这样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如果背叛你，就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轮回！” 小团子似乎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在傅子虚手中站起来，小短手指天发誓。 第28页 听见这种说法，傅子虚还有些稀奇，“那怎么认主？” “等……” 敖幽旁边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那小团子动作十分迅速地划破了傅子虚的手心，然后一低头，把傅子虚的血印在了自己眉心。 下一秒，天雷滚滚，晴空万里瞬间被乌云笼罩，隐隐有些霹雳声由远及近，下一秒，傅子虚的血液消失在小团子眉心，手心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一串繁复的古文散发着金光，分成两列，钻进了傅子虚和小团子的眉心。 眼见认主仪式完成，敖幽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傅子虚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小团子，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和对方的联系，觉得有些惊奇。 旁边的老九看着这一幕已经目瞪口呆，“这么神奇的吗？难怪我看不见老虚你的因果，和这个小怪物牵到一起，我能看见才有鬼了。” 三人正在酒店房间里说着，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九爷，有个人在门口，说是来找你的。” “咦？效率挺高。”老九知道来人是谁，站起来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老九的保镖，保镖旁边站着个银发男子，身材高挑，穿着身纯白的修身西服，斯文的银边眼镜下是一双少见的冰蓝色狐狸眼。 “老狐，过来过来。” 老九冲门外的人招手，将人领了进去。 傅子虚撑着下巴看向来人，手上小团子彻底放下心来，整个团子放松地瘫在傅子虚手上，而敖幽则一脸不爽地看着傅子虚手上的团子。 第15章 提前交稿 “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狐院长，他可以接纳管理这里的妖物，同时他也有审判处罚犯错妖物的权利，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老九给两人介绍道。 傅子虚抬眼看过去，这位狐院长很明显不是个人类，看来这应该就是妖族中这一片区域的管理者之类的人了。 “这些妖物有些特殊。” 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和普通的妖族比起来，这里的基因变异妖物显然是异族，而且还是抄近道作弊的那种，不管这是不是它们愿意的，傅子虚得先跟这个妖族说清楚。 “我已经了解了，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西泽中学，那些妖物虽然有违天道，但是好在未伤及无辜性命，尚有转圜余地。” 狐院长说完之后，傅子虚有些不解地看着小团子。 “那里面我们看见的那些人类尸骨也是你搞出来的幻象？” “是也不是，”小团子想了想，“那些家伙都是食肉动物，爸……白鸟就让我通过人类的梦境，让人类进入饲养那些家伙，然后在人类察觉以前，再换一波人类，然后用幻境迷惑那些动物，其实给它们吃的都是蔬菜青草和饲料，反正它们从出生就被饲养，也没吃过真的肉什么味，再加上妖物吃什么都一样，所以它们一直以为自己吃的是人或肉。‘ 傅子虚：……奸商。 不过阴差阳错，这样反而变相给了那些妖物一条活路，要不然吃人成性，穷凶极恶的妖物，是留不住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狐院长带走了所有妖物，老九成功买下了西泽中学的旧址，而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又重新回了那间小木屋，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团子。 回到小木楼的第二天，傅子虚和敖幽坐在露台上，敖幽变回人鱼的样子，鱼尾泡在搬出来的浴缸里，上半身只穿了件白色湿漉漉的衬衣，连一头银发都湿答答的。 鱼尾无聊地拍着水花，敖幽一只手抱着果盘，边吃边看向旁边站在画架前的傅子虚。 “好了没有？” “再坚持一下。” 专心拿着画笔，傅子虚看看敖幽，再看看自己的画布，时不时修改两笔。 虽然说现在老九拜托她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但是合同毕竟签的是约稿，而且老九也确实有约稿的意图，拿了钱，傅子虚当然要交差。 之前画的那张已经给老九看过了，对方非常满意，所以这次，傅子虚再次把敖幽诱哄过来帮忙。 画面逐渐完善，傅子虚打量半晌，总算是把笔扔进了团子牌洗笔筒里，下一秒就变得干干净净。 “好了，一共画了四个小时，可以兑换一次许愿卡，你想要什么都行。”拍拍手，傅子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是她们先前说好的条件。 敖幽拿过旁边的浴袍穿上，巨大的鱼尾消散，变成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从浴缸里跨出来，“暂时留着吧，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要的。” 傅子虚也没意见，先晾着画布，准备先跟老九说声进展，巧得很，傅子虚刚拿起来电脑，老九的邮件就发了过来。 邮件里就几个字——“开门，收快递。” 傅子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听见外面快递小哥的声音，对于这么滥用自己能力的老九，傅子虚除了感慨句任性，也别无他法。 拿了快递，傅子虚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文件袋，什么提示也没有。 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页一行大字——《西泽中学，人鱼》。 简简单单六个字，傅子虚总算是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之前老九答应给敖幽调查人鱼的资料，只不过还和西泽中学扯上了关系。 “敖幽，你过来一下，关于人鱼的资料老九给发过来了。” 第29页 既然这是给敖幽的，傅子虚也不方便看了。 正学着吹头发的敖幽放下手中格外不听话的头发和吹风机，走到傅子虚旁边坐下，“这么快？” “我看了一下标题，应该是正好和这次的西泽中学也有关系，以老九的能力，碰一下就能知道不少事情。” 傅子虚能猜到，后续收尾工作应该差不多了，所以老九才有时间整理出这份资料来。 敖幽并没有避讳傅子虚，直接两人一起看起资料，正好人类的脑袋瓜可以帮自己思考一下。 资料上显示，老九在清理西泽中学各个牢房的时候，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大水池。 通过检搜水池，老九找到了一些人鱼的鳞片头发等东西，通过第三只眼，老九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水池里一共有八条模样性情都不相同的美人鱼，被一个一直穿着白色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饲养着，偶尔有一两条人鱼会被带走做一些极其血腥残忍的实验。 人鱼也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所以他们策划了一次动乱逃跑，但是因为鱼尾的限制，只有两条小人鱼成功逃脱，跳进了西泽中学旁边的海里逃生，但更多的人鱼，却被抓回去面临更可怕的惩罚。 从那以后，人鱼被转移了，老九也看不到接下来的事情了，只能先把这些资料发给敖幽。 “果然和卑鄙狡猾的人类有关。” 看完资料，敖幽脸上显而易见地多了些怒气，对于自己的子民被如此迫害，身为王族的她自然无法容忍。 看了眼敖幽，傅子虚这个人类没说话。 等敖幽想问问傅子虚的意见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也是人类，不由得有些别扭，“我没有说你，只是说那个人类卑鄙狡猾，你不是。” 并不放在心上，傅子虚靠在沙发上捏了捏长时间画画有些僵硬的脖子，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一声，“哦。” 看着傅子虚这无所谓的态度，敖幽总感觉好像面对一坨棉花，解释又不好再解释，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虽然知道了人鱼失踪的原因，但是线索也就此中断。 那个幕后主使太过谨慎，连小团子都没想到天天用白鸟给自己传信的人就住在和自己一层之隔的地下室里，再加上对方就算面对人鱼也穿得严严实实，实在找不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就算心急，这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倒是敖幽每天让傅子虚看着自己画画，攒了五张许愿卡。 “这么快就要交稿？真的假的？” 傅子虚手机摁开免提，对面左谨容震惊的声音在小木楼里回荡。 左谨容也确实是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拿到傅子虚提前交的稿，没忍住掐了自己一把，哎吆一声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好，我马上到，小祖宗等着我！” 挂了左谨容的电话，傅子虚看着一天除了给自己当模型参考，就是吃吃喝喝的敖幽，摸了摸自己身上刚涨的二两肥膘，叹了口气，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羡慕。 等左谨容来的时候，敖幽已经吃完了，和傅子虚一左一右歪在沙发上喝茶，酒店里的人正在善后。 “小……这位是？” 左谨容进门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惊，险些以为是傅子虚想不开准备撑死自己，还吓了一跳，没想到定睛一看，傅子虚好好歪那，一如既往的咸鱼，而她旁边，还多了个人。 动了动脑袋，傅子虚看着左谨容，“这是敖幽。” 左谨容脑子里灵光一闪，“那天浴室里的小情……女朋友？” 敖幽的眼神宛如死亡射线看向左谨容，后者把最后那个字咽回去，换了个说法。 “想多了，我远房表妹。”脸不红心不跳，傅子虚伸手指了指自己卧室，“稿子全了，都在卧室里，自己拿去吧。” 认识多年，左谨容当然知道傅子虚没说实话，但她也没多问，尤其是一听见稿子，跟敖幽打了个招呼，喜滋滋地进卧室整理画稿去了。 左谨容进卧室，收拾桌子的人也已经都离开，敖幽看着对面的傅子虚，“当我表姐，你不怕折寿？我当你祖宗年龄都够了。” “但你心理年龄和智商当我表侄女都够呛，差不多了。”寿不寿的傅子虚又不放在眼里，懒洋洋地回道。 “你！”看着这个蹬鼻子上脸的人类，敖幽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 “我去！小祖宗，这是你画的吗？这水平提高了太多了吧？这可是出版的东西，要是被曝出来代笔就完了。”抱着傅子虚的画走出来，左谨容满脸震惊。 亲眼看着傅子虚一笔一画画出来，还是画中主人公的敖幽听见左谨容这么质疑傅子虚，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当然是她画的，我亲眼所见。” 而被质疑的傅子虚本人则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脸多少让人有些发怵，“你要是不信我，稿子放下，滚。” “信信信信信！我怎么可能不信呢？”左谨容连声赔不是，放下画布过去给傅子虚和敖幽手里的杯子都添上茶。 但是她还是有点迷糊，认识傅子虚这么久，傅子虚从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也根本没有情绪，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站在傅子虚面前犹豫了一会，左谨容还是没忍住，“那个，主要是你这画风改变也太大了，以前你那就是尺子量出来的数学模型，现在这好家伙直接升级成了大师级艺术品，你这窍怎么开的？” 第30页 “和你有关系？”吹了吹浮沫，傅子虚慢慢地抿了口茶，有点热又吹了吹。 这点小动作在左谨容眼里却别有意味，震惊地瞪大眼，左谨容看着傅子虚，“你好了？” 第16章 新的事件 没回答左谨容的问题，傅子虚直接送客。 稿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左谨容，傅子虚只需要等通知就好。 关上房门，又定好了下一顿饭，傅子虚刚以为自己能休息休息的时候，老九的电话又来了。 “老虚，最近忙吗？” 好久不见的老九听上去有点懒倦，颇有被迫营业的感觉。 “有事直说。”傅子虚懒得管老九的情况。 老九顿了一下，低声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傅子虚没听清，接着就听见老九对自己这边说道：“有点事，想再请你和敖幽大人帮个忙，报酬好商量。” “上次那种忙？有没有搞错，老九，我是画画的，不是跟你一样算命的。”傅子虚觉得老九对自己的本职可能有些误解。 “你那画画跟我写书一样，靠这个西北风都喝不上，不得搞点副业吗？这样，报酬给你从六位数的基础上翻倍，另外还有惊喜等你。” 傅子虚想了想老九随随便便买学校的举动，她写书的那些钱确实不够她挥霍的，再看看自己旁边的人形吞金兽，答应了，总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傅子虚答应之后，老九直接拍板，明天来傅子虚家里商量具体事宜。 上一次西泽中学，傅子虚和敖幽确实收获颇丰，除了人鱼线索和报酬以及万能小团子以外，敖幽还每只妖物搜刮了一点功力，顺带联系上了妖族——不过敖幽并不打算让妖族帮忙，毕竟这是他们水族的事。 所以上一次算是很圆满了，对于这次傅子虚再提出这事的时候，敖幽也答应地很痛快。 照例是第二天一大早，老九就来了，只不过这次老九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以前那些前呼后拥的保镖助理，脑袋上还缠了好几圈纱布。 手里盘着两串紫檀手串，老九进门坐下，“这回不是我的事，是我一朋友的事，挺糟心的，我本来没打算管，但是这事我又发现跟你们二位有牵扯，所以我纠结了一下，还是得通知你们一声。” “说吧。”既然答应了，傅子虚就有心理准备。 “我这朋友呢，为人一直有点怪癖，还有些躁郁症，大部分时间是好好的，偶尔犯病，然后就在这两天的时间，她家里突然出现大量动物尸体，而且每天都有增多，那血淋淋的场面，我看了都渗得慌，找了很多原因，但是一直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能靠你们了。” 老九从旁边的手提包里抽出个信封，里面全是那些恐怖照片。 敖幽看了一眼别过头，傅子虚一张一张认真看过去，“你的第三只眼呢？没用了吗？” “可别提这事了行吗？”老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脑门上的纱布，“自从上次跟你们一起进了西泽中学以后，出来我这眼都快瞎了。本来就受了伤，后来又强行进去了一回，还给你那么多血，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医院躺着呢。” “这么严重？”傅子虚当时还看着老九精神挺好的，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当然，短期之内我是养不好了，再加上我本来就命魂虚弱，这次的事邪乎，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们多保重。” 一边说着，老九一边把手里把玩的两串紫檀手串分别递给傅子虚和敖幽，“这两串紫檀手串给你们一人一串吧，辟邪保命，觉得不对劲咱就安全最重要。” 一看品相，傅子虚就知道这东西贵得很，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那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准确的说是和你有关系，你的一魄就在那个地方，不过我只能隐约看见一点，实在是看不清具体在哪了，你们就当是去撞撞运气吧，说不定能收回一魄，还有钱拿，就算解决不了问题，那钱多少不会亏待了你们，对吧？” 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九身上还残存着部分艺术气质以外，其余时间，简直比葛朗台还周扒皮，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一奸商，坑起人来不分亲朋好友。 一直坐在旁边的敖幽看着老九，没忍住问了一句，“她收回所有魂魄，会有什么用？” 老九一甩胳膊，老神在在地跟敖幽解释，“三魂齐全，可历百世轮回，可连通天地，可储功蓄德，方为万物生灵之长；七魄齐全，则具七情六欲，则懂爱恨别离，可体会这世间万物之美妙，可得天地赐予之造化，享福吃苦，喜怒哀乐，是为人也。” 看敖幽听得认真，老九接着往下说，“三魂七魄，三魂为根，为干，七魄为枝，为叶，皆不可少，否则便如世间孤魂，飘荡无所依，来去无所留，虽在这个世界，却又游离于世界之外，生死无定，断线之筝，悲也。” 老九说得投入，长吁短叹的，敖幽也听得认真，就当事人傅子虚睨了一眼两人，把刚看完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扔，“少在那之乎者也的，你朋友这事什么时候开始，家庭住址在哪啊？能不能干点正事？” “我跟敖幽大人聊聊天呢，老虚你净捣乱，”该说的也说完了，老九还是扒拉了傅子虚一句，才接着往下说，“这事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但是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也需要时间准备，明天吧，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过去，你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准备一下。” 第31页 “嗯，知道了，还有事吗？” 点头答应下来，傅子虚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挠了挠头想了想，老九一拍大腿，“我还真差点忘了点事，对了，你那些稿子我都已经看过了，水平绝了呀，放我书里当插画多少都有点大材小用了，我昨天想了想，正寻思着呢，你有没有意向出本画集？只要你同意，你画，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怎么样？” “那我出画集的话，我画什么？”傅子虚也有些意动，毕竟这一听就是个大单子啊，估计钱少不了。 “你爱画什么画什么，只要不违禁，什么都行，我给兜底，怎么样？”老九十分豪气。 “妥了，等我想完主题再跟你说。”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去哪找啊，傅子虚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件事都圆满解决，老九心情也不错，“行，那我这回真没事了，就先走了，留步吧，不用送。” “嗯，你那些保镖呢？”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傅子虚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老九撸了一下袖子，露出里面的小银，“小银不比一百个保镖都安全啊，跟你似的，身后站着敖幽大人，还会去雇保镖吗？” “有没有她，我都雇不起。”看了一眼突然被戳的敖幽，傅子虚朴实地一摊空空的两手。 老九无语地竖了个大拇指，出门下楼了。 第17章 奇怪人类 老九走后，敖幽看着傅子虚，这个人类身上的谜团太多，总让她有种危险的感觉。 “这么看着我干嘛？动凡心了？”伸了个懒腰，傅子虚往后捋了一下头发，冲敖幽眨了眨眼。 心头一跳，敖幽觉得自己是被气的，这个人类简直是自不量力，而且，自己作为堂堂龙族二殿下，怎么可能对一个弱小的人类动凡心！ “绝不可能！”敖幽说得斩钉截铁。 “不可能不可能呗，别激动。”拍了拍敖幽的肩膀，傅子虚起身，“我给你收拾收拾衣服，上次老九送来了不少，你要不要选一选？” 看着傅子虚这么淡定，敖幽总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激了，想说些什么，但总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郁闷地看了一眼傅子虚，“你随便。” 傅子虚完全无法理解敖幽的心情，看敖幽没兴趣也不强求，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嘟囔，“我随便就随便吧，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你对象呢，跟个大爷似的。” 敖幽：……感觉好像又多一团棉花堵心口上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坐着老九派来的车，往目的地而去。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才总算是到了一座山脚下，车停了下来。 “顺着这条山路上去就是了，两位，这条路禁止车辆通行，抱歉了。”前面的司机转过头来跟傅子虚和敖幽解释。 就两步路的距离，也不远，傅子虚没强求，和敖幽一起下了车。 山路就是普通的土路，上面还落了不少落叶，两边是黑色的复古式路灯，周围树木繁茂，一眼看上去完全看不见建筑。 “走吧。” 傅子虚黑色的宽松衬衫和黑色的宽松长裤，再加上黑色的运动鞋，旁边的敖幽也是同款，只不过是一身纯白，俩人走起山路来，倒也不累。 “你们人类怎么都喜欢住在山上？”敖幽看着眼前没完没了的山路，又想起来傅子虚住的地方。 “不不不，”傅子虚喘了口气摇摇头，对敖幽指了指远处山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里才是大多数人类居住的地方，而住在山上的只有很少的两种人。” “哪两种？”敖幽不懂就问。 “一种我们现在去的这种，富得流油，图清净自己住一整座山的，另一种就是我这种，穷到没地方住，只能住山上的。”傅子虚坦坦荡荡地跟敖幽解释。 “奇怪的人类。”敖幽无语地看了一眼傅子虚，有些不能理解。 “嗯，正常的人鱼，我们到了。”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大片白色的庄园，傅子虚直起腰喘了口气，还有点不太适应累这个感觉。 颇有些嫌弃地拉了一把傅子虚，敖幽对人类又加了一个斤斤计较的标签。 俩人进庄园的时候，两个佣人过来给开了门，领着两个人走进中间形状奇特，呈坡式半圆状带矮尖顶钟楼的主建筑，七拐八拐，上了几层楼梯之后，一直到了通往最高处天台的楼梯处。 “小姐就在上面等着两位，请两位自己上去吧。”佣人止步，对身后的傅子虚和敖幽说道。 看来这里的规矩是够多的，客随主便，傅子虚也没啥意见，领着敖幽两个人上去。 等上去之后，傅子虚才发现，也许不是这家主人规矩多，而是上来人多了实在没有落脚的地。 只见诺大的天台上，全是大大小小动物的尸体，血淋淋地摆的到处都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有在不远处，一张桌子周围还是干干净净，而这庄园的主人家就坐在桌子旁边。 一身极其华丽的暗红色巴洛克风格长裙，夸张的流苏帽子上布满各种各样的宝石珍珠，配上艳丽的妆容，跟从复古贵妇画像上扣下来的人物一样。 傅子虚回头看了看旁边的敖幽，突然觉得人类确实是挺奇怪的。 “你们是老九介绍过来的人？”那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审视的视线看着傅子虚和敖幽。 第32页 “不然呢？”傅子虚同样也在打量着对方，她在想那人穿着那么长的裙子，是怎么走到那儿去的。 旁边的敖幽则在认真打量着那人的帽子，不得不说，这个人类的审美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性格有点似曾相识的讨厌。 三个人各怀心思打量半天，那人眼神柔和下来，抬了一下手，一个机械臂从那人身后的钟楼里伸出，顶端是一张白色的长椅，“你们过来吧，坐下细谈。” “非得在那谈？” 傅子虚对这冲天的血腥味都还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能忍住的。 “我这也是为了保护现场啊，正好你们过来，我带你们上钟楼上仔细瞧瞧，从第一天多出来的动物尸体，到今天早上刚出现，分布的都很有规律。” 那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身后通往钟楼的门自动打开。 对方这样说了，傅子虚和敖幽掩了一下鼻子，坐上了递到跟前来的白色长椅。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傅子虚胳膊搭在敖幽的肩膀上，低声凑到她耳边说话。 “有发现什么吗？” 敖幽点点头，有些不适应地远离了一点傅子虚，但是机械臂重新启动，长椅一晃，两个人的距离反而更近了些。 傅子虚伸手圈住敖幽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形，“别乱动，咱两人有点超载，容易掉下去。” 敖幽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嘴角绷直，哪哪都觉得不舒服，浑身都紧绷起来。 “说啊，发现什么了？”一直等着敖幽说话的傅子虚半天没听见动静，低头看着敖幽催问了一下。 “有妖气。”绷着脸，敖幽推了推傅子虚，“你别离我这么近。” 傅子虚：？？ 好像被嫌弃了？ 当一声，机械臂停下来，傅子虚十分爽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抬腿落地站起来，看向站在原地等着她们的人，伸出手，“你好，我叫傅子虚。” 摘下红色的手套，那人握住傅子虚的手，“你好傅小姐，我姓姬，叫我无融就好，无法无天的无，祝融的融。” “无融，”傅子虚点头，“叫我子虚吧，子虚乌有的子虚。” “子虚……”姬无融似乎想到什么，笑起来，双手拉着傅子虚的手，“我喜欢这个名字。” 旁边脸色依旧紧绷着的敖幽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敖幽，解决问题主要还是靠她。”松开姬无融的手，傅子虚不忘介绍从长椅上下来的敖幽。 “老九跟我说过，敖幽小姐，幸会。” 对于敖幽，姬无融客气有余，不像刚才那么热情，而心情不好的敖幽连客气都欠奉，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姬无融也不在乎，领着两个人进了钟楼，站在两层楼高的钟楼顶上，下面的血腥现场一览无余，根据血液颜色的深浅，也很容易能分辨出这几天来的尸体。 “除了多出来的动物尸体，还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吗？” 看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下面的动物尸体从猪牛羊，到兔子，鸡，鸭子，鹅，甚至还有蛇，狗，驴，反正能吃的家禽品种都在下面了。 想了一会，姬无融摇摇头，“没了。” “敖幽，这些东西还有用吗？没用的话就让人把这现场收拾了吧，这么热的天，都快发臭了。”傅子虚转头问向敖幽。 摇摇头，敖幽没再发现什么。 “那我就让人收拾了，走吧，你们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重新戴上手套，姬无融拉住傅子虚的胳膊，三个人直接坐着钟楼内部的电梯下楼。 “对了，我看那些家禽也不像是野生的，你要不要去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那些家禽是哪来的？”站在电梯里，傅子虚左边是姬无融，右边是敖幽，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 “好，我安排人去查，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忌口之类的？先跟厨师打好招呼，有什么爱吃的也可以跟厨师说，另外，你房间布置有没有什么喜好？” 对傅子虚的交代，姬无融无所不应，还不忘询问生活细节喜恶。 “我什么都行，就是我们俩人的食量有些大，麻烦准备食物的时候给我们两个人准备二十人份左右的分量，麻烦了。” 傅子虚突然就发现了出来接任务的好处，光伙食费就得省多少啊。 姬无融并不惊讶，“老九也交代过了，放心吧，我多雇两个厨子就是，想吃什么菜随便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我累了，房间在哪？” 站在傅子虚身边，敖幽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到了，就在这一层，我领你们过去。” 并不在乎敖幽的脸色，电梯门打开，姬无融挽着傅子虚的胳膊，更显亲密，走在奢华古朴，充满中世纪气息的长廊里，停在了两扇高大雕花，带着金把手的门前。 “这是敖幽小姐的房间，现在我领子虚去看看你的房间。” 说着，姬无融挽着傅子虚就要离开。 傅子虚刚准备叮嘱敖幽两句，然后跟姬无融走，另一边的胳膊就被敖幽拉住，拽得踉跄了一下，直接把自己从姬无融身边拽了过去。 敖幽一手拉着傅子虚，一手推开门，看向姬无融，“多谢姬小姐款待，不过我和傅子虚住一间房就可以，不用麻烦，我们累了，要休息，回见。” 第33页 说完，敖幽拉着傅子虚进了门，然后反手把姬无融关在了外面。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姬无融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憋着一口气，用力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因为敖幽用力过猛，被甩进门后，傅子虚的脚步一个没收住，直接将敖幽抱了个满怀。 扶着敖幽的肩膀站稳，傅子虚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脸上带着不解，“怎么了？” 被傅子虚后退的动作又刺激了一下，敖幽想着刚才这个人类和那个花里胡哨的人类距离那么近，结果和自己距离却这么远，顿时就有点堵得慌，“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吗？”轻挑眉，傅子虚觉得这个人鱼属实有点难伺候，刚才在天台上她自己刚说过的话，到这就忘了？ “你……” 这还真是自己刚说过的，敖幽皱着眉头，顿时觉得更堵得慌了。 第18章 神秘庄园 敖幽站在原地郁闷，傅子虚打量着这个房间，和整个建筑以及姬无融本人的风格非常相似，晃瞎人眼的金色为主基调，整体突出奢华俩字，金制品跟不要钱似的随处可见。 “你之前说有妖气，能分辨出是什么妖怪吗？”抱着金果盘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傅子虚还不忘问敖幽之前在天台上的事。 看着没心没肺的傅子虚，敖幽有气也发不出来，她能跟一个没有情绪，不会生气的人置什么气？更何况自己这气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憋屈了两秒，敖幽放弃自己单方面的赌气，坐在傅子虚身边，“不能，但能感觉到是个挺厉害的妖怪。” “按照姬无融说的，那妖怪应该都是在凌晨以后，日出之前将动物扔到天台上，要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去蹲一下？你和它之间谁更厉害一点？”傅子虚提议道。 “虽然我现在只有全盛时期百分之二不到，但是加上那个小东西，应该不是没有胜算。” 真正的妖怪和当初在西泽中学的那群妖物可不相同，敖幽全盛时期自然不惧，但是现在被封到这种地步，也就只能拉上小团子，再勉强一试了。 “我也给你们帮不上忙啊。”傅子虚这才发现自己和妖怪之间的差距。 就在这时，从傅子虚肩膀上睡觉的小团子醒了过来，“主人，人类自古便有降妖师一职，法术甚至能比妖族更甚一筹，如果主人想学，可以一试。” “这不是让我改行吗？” 到现在，傅子虚还惦记着她画画的本职工作。 “可是降妖师很赚钱的。”拉着傅子虚的头发，小团子嘟着嘴补充了一句。 傅子虚耳朵一动，“那我觉得可以，我这也是为了给你们帮上忙嘛，对吧？怎么忍心让你们两个孤军奋战呢？这降妖师要学什么？” 敖幽小团子：……虚伪善变的人类。 小团子顺着傅子虚的头发滑下去，站在傅子虚手心转了两圈，两本十分残破的旧书出现在傅子虚手中，“这是两本降妖师的修炼典籍，主人你先看看，我那里还有好几山洞的书籍，有用我全给你搬来。” 捏着小团子放到桌子上，傅子虚翻了翻手中的书，狐疑地看着小团子，“你不是一出生就在西泽中学，到现在才二十来年吗？这书从哪来的？” 小团子站在原地抱着小手歪歪头，很明显它也不知道。 不过这次敖幽帮小团子回答了，“妖族都有自己的遗传天赋，就是在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可以被赋予父母双方的记忆，随着孩子成长，记忆逐渐觉醒，这有利于妖族的传承。” “而且魇和蜃这两种妖怪更为奇特，它们一个不需要受空间的限制，一个不需要受时间的限制，它们的宝藏可以随便藏。所以在赋予孩子记忆的同时，还可以将自己的宝藏藏匿地点交给孩子，以魇和蜃的能力，这些宝藏随时可取，随时可存，跟随身携带一样，又方便又安全。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说到最后，敖幽有些不解地看着小团子。 “从上一次它跟你认主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小团子是那个人类基因合成的产物，那它为什么会拥有妖族的遗传天赋？它的父母又是怎么赋予它自己的记忆和宝藏的？而且魇和蜃这两种妖怪都是极其狡猾的，虽然本体脆弱，但是逃跑能力绝对一绝，绝不是人类可以捕捉的，更别说还捉到俩。” “我们先入为主了，那不是人类？或者那个人类身后还能更厉害的东西？”傅子虚和敖幽一左一右围着小团子看，被敖幽这么一说，才真的是疑点重重。 敖幽也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搁置，“不知道，但我们早晚会知道的，你还是先入门吧，这小团子跟你认主了，就永远不可能会害你，多点手段能保命也是好的。” “我当然不会害主人！” 听了半天，小团子就听懂最后一句了，小短手勉强掐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肥腰，神气地向傅子虚表忠心。 “行，”傅子虚拍拍小团子脑袋，打开书看起来，“临时抱佛脚也总比没得抱强。” 本来看着那破旧的书籍，再看那扭曲的古文字，傅子虚觉得自己可能大半天连看完这本书都够呛，但是却没想到一打开书，那些扭曲的文字和图案看上去都那么熟悉，甚至她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第34页 旁边的敖幽看着傅子虚翻阅的速度飞快，怀疑小团子是不是给错书了？ “傅子虚，你要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问我。”等傅子虚合上书，敖幽还以为是傅子虚跟自己一样什么也看不懂不想学了。 把整本书递给敖幽，傅子虚深吸一口气，“你看着，我背给你听。” “夫山有玉华，渡泽兮槲玄……” 傅子虚滔滔不绝，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背诵，敖幽手忙脚乱地翻开书，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字不差的傅子虚，从开头一直背到最后一个字。 背完之后，傅子虚摘下手腕上老九送的紫檀手串，往半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手势变换。 下一秒，手串定于半空，紫色闪电在手串中游走，傅子虚的手指朝桌面上一指，一道紫色的闪电从手串中脱离出来，劈向桌面，顿时红杉木桌面上留下一片焦黑。 傅子虚收手，手串自动戴回手腕，只留下桌面上的焦黑。 敖幽和小团子在旁边看得呆若木鸡，傅子虚转着手腕上的手串，神情莫测，“这老九，她没说的东西还不少啊。” 被傅子虚的声音拉回现实，敖幽看看傅子虚，再看看手中的书，“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 神色淡然地拿起另一本书，傅子虚晃了晃手串，“想知道这个答案，只能去找老九了。” 远在赛马场的老九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惦记我呢？”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傅子虚进步神速，对于她们也是好消息，在傅子虚继续背第二本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敖幽过去开门，门外站着换了一身金灿灿礼服和帽子的姬无融，俩人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冷下来。 “无融？有事吗？”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傅子虚的声音从敖幽背后传来。 看了一眼得意的姬无融，敖幽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去，坐到傅子虚身边。 姬无融摇着小巧的镂空金扇，走进房间，“这都中午了，我来和你们一起吃午饭啊，来人，把饭菜送进来。” 在姬无融身后，一群佣人开始忙碌，在房间里布上长桌，何止二三十人份的饭菜被摆上，隔着餐盘盖都能闻到香味。 从早晨过来，到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傅子虚也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 诺大的餐桌上，姬无融坐在主位，傅子虚和敖幽挨着坐在客位，佣人端水净手后，都退了出去，三个人加一只小团子安静地吃着饭。 一开始都还知道食不言寝不语，餐桌气氛还算和谐，一直等到傅子虚吃饱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上茶，事就来了。 敖幽放下刀叉，“傅子虚，我想吃虾。” 照顾这只人鱼已经习惯了，傅子虚也没多想，把自己和敖幽面前收拾收拾，然后带上手套剥虾。 “傅子虚，我想吃牛排。” 剥完三大盘子虾，傅子虚刚摘下手套，旁边敖幽又推过来五六份牛排。 看了一眼敖幽，傅子虚拿起刀叉切牛排。 同样吃完正喝着茶汤的姬无融，看着小人得志的敖幽，手中的银调羹弯成了V型。 “敖幽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佣人帮你。” 姬无融扔下银调羹，拿手帕擦了擦手，颇有些咬牙切齿。 看着姬无融吃瘪的样子，敖幽心情就好，吃着傅子虚切好的牛排，“不劳姬小姐费心，我只吃傅子虚帮我切的。” 姬无融看向傅子虚，傅子虚把新切好的递给敖幽，“没事，她小孩子脾气。” 看着这俩人一个得意一个惯着，姬无融抬手，管家在姬无融身后上前一步，等候吩咐。 “晚餐不要让我看见虾和牛排！” “是，大小姐。” 身后的老管家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自家任性的小姐。 傅子虚切完牛排，放下刀叉，“对了无融，今天晚上的晚餐改到十点行吗？我和敖幽想从凌晨开始去钟楼守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心，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姬无融一口答应下来，“管家，把晚饭时间改到晚上十点，天台找人收拾干净了吗？再去把钟楼收拾收拾，多准备点水果点心什么的。” “好的，大小姐。” 吃过午餐之后，傅子虚和敖幽就先回房间休息，准备晚上通宵熬夜蹲点。 两人刚洗漱换完衣服，门又被敲响，傅子虚一开门，就看见姬无融身后一群人扛着一张大床，还有一整套的床铺被褥，站在门口。 “你这是？”傅子虚有点看不懂这阵仗。 姬无融挽住傅子虚的胳膊，“子虚啊，你们作为我的座上宾，让你和敖幽小姐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间里就已经够失礼了，总不能再让你们休息不好，我又给你们送一张床来，你看看放在哪里比较好。” 门口的动静敖幽也听得清楚，现在她越看这个姬无融，越觉得讨厌，傅子虚这个人类平常挺聪明的，结果怎么就看不出来这个姬无融对她不怀好意呢？ 深感自己现在肩负拯救人类重责的敖幽两步走到傅子虚身边，“不好意思姬小姐，我和傅子虚在家也是睡一张床，没什么不习惯休息不好的，这床就算了吧。” 站在敖幽和姬无融中间，傅子虚疑惑地看着奇怪的人类和奇怪的人鱼，感觉当一个正常的人类真难。 第35页 床最后还是没要，姬无融走后，敖幽本来想提醒一下傅子虚小心姬无融，但是皱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先休息。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两个人才醒来，直接去钟楼吃晚饭，边吃边守着，而本来想和两人一起的姬无融被老管家监督着送回房间睡觉去了。 白天睡足了，傅子虚和敖幽都不困，站在钟楼里，下面的天台一览无遗，白天的动物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格外明亮的月光在天台上洒下一层银辉。 “这里很奇怪。” 傅子虚总感觉哪里好像被自己忽略了。 敖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个叫姬无融的就是最奇怪的。” 感觉敖幽完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傅子虚也不指望她，转头看着下面漆黑一片的庄园，在冷白的月光下，整个庄园好像都覆盖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第19章 双面庄园 “是不是有些太静了？” 看了半天，傅子虚皱着眉，现在才刚十点多，她们吃完的餐盘刚收下去没多久，就算是主人睡着了，佣人们也应该还没有收拾完，怎么会一点灯光，一点声音都没有？ 被傅子虚这么一提醒，敖幽也总算是反应过来，“太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 “你确定？”傅子虚觉得问题有点严重，那么多人，就算是都睡着了，也不可能没有呼吸。 “我确定，刚才我已经用了法术加持，一点声音都没有。”敖幽脸色凝重起来，“人去哪了？” 绝对的寂静中，傅子虚甚至能听见自己和敖幽的心跳声，连一向欢快的小团子都趴在傅子虚肩膀上缩了起来，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格外难熬。 傅子虚拉着敖幽的胳膊坐下，“先等等看，时间还早，保留体力。” “等会如果有什么事，让小团子带你先走，我不会有事。” 看着脆弱的人类，敖幽心里有些无法平静，她能够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她是龙族，生命力顽强，但是这个人类，太脆弱了。 把小团子放在手心，傅子虚嘴角弯起，“不用你提醒，我可不是什么讲道义的人，也不会有愧疚不舍的情绪，就算你出了事，我也不会有丁点的感觉，你就此消失，我也不会想念，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敖幽看着突然说这样话的傅子虚，虽然知道这是已知的事实，但却仍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闷闷的。 “敖幽，”看着敖幽不说话，傅子虚接着往下说，“你是为了查那几条人鱼失踪的事而来是吗？我帮你查，查完后，你就走吧。” “人类？”敖幽想不明白傅子虚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什么意思？” 趁着现在时机正好，傅子虚干脆一块说了。 “刚才那些理由还不够吗？我没有情绪，没有感情，谁在我身边早早晚晚都会走的，你傻一点，我得先提醒你。” 傅子虚是情感缺失，不是脑子缺失，今天敖幽和姬无融的反应她看在眼里，她也看得懂，这不是一个好趋势，不该有的东西最好从萌芽期就掐灭。 傅子虚看得明白，但是敖幽却想不通，只当傅子虚是因为她自己情感缺失的事，皱着眉反驳。 “你没有听老九说吗？只要找回你的七魄，你就会有感情，会有喜怒哀乐，会像一个正常人，再说了，就算你身边的人都会走，可我又不是人。” 傅子虚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就跟这个傻人鱼说不明白了呢？ “算了，总而言之，查清人鱼案之后你就走，以后我们就没有半点关系，懂了吗？” 说不明白，傅子虚干脆放弃，直接打直球。 敖幽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帮我查清人鱼失踪案，那我也应该帮你找回七魄，而且老九说了，我体内还封印着你的天魂，不能离你太远，所以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傅子虚：……小老妹，做人不用有恩必报的知道吗？ 两个人的谈话陷入死局，傅子虚决定暂时放弃，反正以人鱼的这个傻样，估计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敖幽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人类也有些奇怪，但是人类好像都是奇奇怪怪的，那也没什么奇怪的…… 成功把自己绕晕，敖幽放弃思考，专心看着钟楼窗外的动静。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钟响，巨大的声音把就在钟楼里的傅子虚和敖幽震得一个激灵。 两个人本来有些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与此同时，这座庄园里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朵云彩挡住了天空中圆圆的月亮，外面天台上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有些看不分明。 傅子虚靠近敖幽，突然想起来件事，“今天是不是十五号？月圆夜，大爷的，我们挑了个好日子。” 这时候敖幽也想起来了，脸色更严肃了些，“月圆夜，阴极阳衰，对绝大多数的妖怪都有影响，神兽暂避，魑魅横行，今天真他大爷的是个好日子。” 拍了一下敖幽紧绷的腰，傅子虚大言不惭，“好的不学坏的学，不许说脏话。” 敖幽：…… 俩人正说着，傅子虚扶着敖幽的肩膀眯着眼往前看去，“桌子旁边有人。” 敖幽神情一凛，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白天姬无融坐的桌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多了一个人！ 第36页 伸手护住身后的傅子虚，敖幽心里震惊，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么近的距离，她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 在两个人戒备的视线中，挡住月亮的云层被一阵路过的风吹动，再次露出被遮挡的月亮，整个天台的光线也随之亮起。 直到月光照射到那个人影之时，敖幽的眼缓缓睁大，看着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人影，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而躲在敖幽身后的傅子虚向前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在月光下华丽的身影，“姬无融？” 话音刚落，下面那人抬起头，直接对上傅子虚的视线，而那张脸也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完完全全就是姬无融，但是此时的姬无融却有点不太对劲。 她穿着一身血红的巴洛克长裙，永远配套的同色帽子，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血红的瞳仁和嘴唇分外突兀，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子虚，在这个诡异的夜晚里多少有些瘆人。 正当敖幽想把傅子虚挡在身后的时候，一道铺天盖地的黑影从钟楼上掠过，暂时遮挡住月光，影响了两人的视线。 敖幽护着傅子虚往旁边躲去，躲在窗户旁的墙壁后，撩起一点窗帘接着往外看去。 只见刚才那道庞大的黑影，竟然是一条黑色的西方龙，巨大的翅膀扇动极快的气流，绕过钟楼后，缓缓落在了天台上，收起了翅膀，对着姬无融低下了头，粗壮的爪子张开，在姬无融面前摆下一排的家禽尸体。 好家伙，总算是知道这些家禽尸体是怎么来的了。 敖幽看向自己身边的傅子虚，眼神询问现在是不是要出去会会他们。 拍了拍敖幽的手，傅子虚看着下面上面对着巨龙的姬无融，示意稍安勿躁。 两个人继续在窗帘后面偷看，只见天台上的一人一龙似乎在交流什么，那条西方龙始终恭顺地低着头。 一直到姬无融不知道跟那条西方龙说了什么，那条西方龙血红的眼睛突然看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姬无融告诉那条西方龙，我们这里有两个人类。”敖幽在傅子虚耳边解释。 一瞬间，那条西方龙展开翅膀，猛地往这边扑来，敖幽护着傅子虚急急避开窗边，但是下一秒，那条西方龙的利爪即将碰到钟楼的时候，却又一个急刹车，收了回去。 敖幽安抚地拍了拍傅子虚，“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等敖幽走到窗边的时候，却发现天台上完全没有西方龙和姬无融的身影，只剩下那一排家禽尸体。 “他们怎么没……” 敖幽剩下的话在转过身后戛然而止，只见站在原地的傅子虚背后，正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不是姬无融还能是谁？ 傅子虚从敖幽的表情上也看出来了问题，还没来得及动，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戴着红色手套的手，冰冷的气息好像蛇信子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侧颈。 “姬无融？”傅子虚侧过头，看着把头放在自己肩上的姬无融，对方和白天简直如同两个人。 听见傅子虚的声音，姬无融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病态的微笑，将傅子虚从背后牢牢抱住，手摩挲着傅子虚的胳膊，脸颊轻轻蹭了蹭傅子虚的下颌，眼露痴迷。 “子虚，我好想你。” 姬无融的声音缠绵缱绻，轻得好像叹了口气，但是让傅子虚和敖幽都听了个清楚。 傅子虚觉得这里头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打算接着往下打听打听，“我们第一次见面，你……” “你给我放开她！” 结果傅子虚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敖幽打断。 如冰霜般的龙鳞覆盖了敖幽的眉梢眼角，下一秒，锋利的冰蓝色龙爪避开傅子虚的鬓角，直接往姬无融的脖子上抓去。 没想到，面对敖幽的攻击，姬无融却游刃有余，一手揽着傅子虚的腰，轻松避开。 接下来姬无融并不恋战，避开敖幽的攻击后，直接抱着傅子虚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傅子虚心头一跳，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在钟楼楼顶塔尖上站着的西方龙，顿时明白了姬无融的打算。 看向正准备跟着往下跳的敖幽，傅子虚来不及解释，只能先阻止敖幽，“别出来！不用管我！” 因为对傅子虚以往的信任，敖幽条件反射地停住了脚步，再追的时候，却发现那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敖幽一掌拍在窗棂上，银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在漆黑的夜色中，双目发红。 傅子虚看着钟楼和钟楼里的那人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才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看着抱着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依旧不影响行动，而且速度极快，浑身冰冷的姬无融，傅子虚脑子里闪过不少猜测。 “你要带我去哪？”看着两人并不是往城市方向而去，而是离城市越来越远，傅子虚开口问道。 停下脚步，姬无融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西方龙由远及近，眨眼工夫落到两人脚下。 不必赶路，傅子虚和姬无融两个人坐在巨龙身上，姬无融牢牢扣住傅子虚的腰身，好像十分眷恋地贴在傅子虚身上，“到了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20章 心怀不轨 姬无融不说，傅子虚也没再问，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和天上寥寥无几的星星，猜测她们要去的方向。 第37页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巨龙翅膀收拢，终于停了下来。 傅子虚往周围看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处极高的断崖，下面是万丈深渊，她们就落在断崖顶处的一处山洞里。 洞穴极大，极宽敞，应该是那条西方龙的洞穴，墙壁上角落里都是金灿灿的东西，最里面还有一座小金山，上面被压平，看来就是那条龙睡觉的地方。 在傅子虚打量这个洞穴的时候，姬无融已经摘下了那顶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下，带着微卷的弧度，披在身后。 “子虚，你害惨我了。” 拉着傅子虚的胳膊，姬无融轻抚上傅子虚的脸，带着人往金山上走去。 并不阻止姬无融的动作，但是傅子虚有种不好的预感，趁着姬无融不注意，掐住自己的掌心，通知了小团子。 另一边，以为傅子虚那个寡情薄义的人类跟着姬无融私奔了的敖幽正在火冒三丈，跑下钟楼后，开始挨着拍庄园里的门。 却没想到，庄园里的所有门竟然都一推就开，有的甚至就那么大敞四开着，敖幽心里惊疑，冲动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 眼前完全一片漆黑，敖幽看向手里的小团子。 没一会，敖幽拎着小团子牌手电筒走进了房间里，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吓了她一跳。 这是一个四人佣人房，但是此时那四个人却都死得怪异，脖子上巨大的横截面几乎斩断了所有的血管，血液喷洒地到处都是，甚至墙壁上的血液还在往下流，好像这一惨剧就发生在刚才一般。 敖幽后撤一步，避开流过来的血液，退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走廊里，敖幽举着小团子往前照了照，而刚才还干干净净的走廊，竟然也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人类尸体和无处不在的血迹。 敖幽一层一层看下去，每一层都是这样的景象，而且在最中心的宴会厅里更为可怕，那些穿着华服锦衣的人应该都是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但是却一个个都堆叠起来，华丽的宴会厅成了人间地狱。 正当敖幽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头皮发麻的时候，手里充当手电筒的小团子却突然晃了晃。 “主人叫我！有危险！”在敖幽手里挣扎着，小团子试图冲出去。 敖幽也心头一紧，抓住小团子，“带我过去！”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小团子干脆地带上了敖幽，虽然还不太熟练，但是一人一团子到底还是磕磕绊绊地到了。 从虚空中现身，敖幽脚下空悬，条件反射地一只手抓着峭壁上突出来的岩石，一只手抓住了紧接着掉下来的小团子。 惊魂未定地一边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深渊，拎着小团子的手恨不得松开算了，这是来救人还是送菜来了？ 抓着小团子，敖幽一个翻身，落在山洞的地面上，而山洞里的一幕险些认识那个她没控制住力道捏死手里的团子。 —— 在傅子虚给小团子发完信号之后，就开始专心应对眼前的情况。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以前认识吗？”停住脚步，傅子虚不再继续往前走。 姬无融也不强迫，跟着停下脚步，解开了自己的外衫，“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后退一步，踩落不少金币，傅子虚险些从金山上掉下去，却被姬无融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去。 姬无融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指甲漆黑变长，直接撕裂了她自己身上的层层华服，只穿着一身红色的里裙，然后将手伸向了傅子虚的衣服。 指甲划开黑色衬衫的扣子，露出傅子虚修长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姬无融眼中逐渐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一把抓住姬无融继续往下划的手，傅子虚一言难尽地看着姬无融，“搞这么半天，你就是为了非礼我啊？不至于吧，咱俩比起来你还吃亏一点啊。” 姬无融：…… 轻笑一声，姬无融另一只手握住傅子虚的手腕，“既然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吃亏一点，怎么样？”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松开姬无融的手，傅子虚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其实吧，这种事情呢，还是你情我愿的好，而且我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对吧，咱俩第一次见面，这进展也太快了，要不，缓缓？咱可以先相处着试试看再说。” 姬无融当然发现了傅子虚的小动作，但是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根本不怕傅子虚一个凡人能跑哪去。 “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乖乖过来，别让我生气，我可以让你少受一点罪。”站在原地，姬无融向傅子虚伸出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两三米远，傅子虚觉得也差不多了，抬眼看着姬无融，手腕上的手串猛地飞出，一道紫色闪电劈向姬无融伸出来的手。 傅子虚动作太快，姬无融没把她当回事，硬生生受了这一下，看着自己手掌焦黑的印记，再看那串紫檀手串，耐性告罄。 “老九果然是个碍事的家伙，但不过是螳臂当车。” 手腕一转，姬无融手完好无损，身形变幻，下一秒就出现在傅子虚面前，伸手朝傅子虚抓来，却不想一层金光闪过，自己的手竟然被挡住了。 收回手，姬无融看着站在那层金光里还在冲自己笑的傅子虚，“不自量力。” 第38页 刚才那道攻击就是为自己拖延时间布下这个更费时间的法阵，这个之前敖幽挡小团子的时候用过，但是傅子虚不确定自己布下的效果如何，现在看来，尚可。 就在傅子虚刚想完的下一秒，就看见姬无融手中竟然结出和自己差不多的印记，接着一道金光从姬无融手中脱离，撞上自己面前作为阵眼的紫檀手串，顿时法阵被破。 “你也会？你是降妖师？”伸手收回手串，傅子虚再次打破自己一开始的猜测。 “事成之后，你自然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而且你应该记住，”姬无融走近傅子虚，慢条斯理地解着傅子虚的扣子，“我不会害你，我才是永远都和你一起的。” 衣衫半褪，傅子虚看着自己面前的姬无融，对方眼中的血红更盛。 “你们在干什么？！” 敖幽的声音在山洞口传来，姬无融本来迷乱的眼神一瞬间冰冷下来，“还真是个烦人的东西。” 衣衫一拢，姬无融转身看向敖幽，一声尖锐的口哨，下一秒，之前那条巨龙出现在山洞口外，掀起的飓风让傅子虚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在金子堆上，还硌了一下腰。 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傅子虚看着洞口的巨龙，暴怒中的敖幽，再加上自己面前的姬无融，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捉奸现场…… 此时，远在天边，坐在自家阳台上的老九翘着二郎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失败两个大字，叹了口气，“哎，又输了。” 山洞里，敖幽和小团子，姬无融和巨龙僵持不下，傅子虚坐在金山上，“其实有什么事，咱们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姬无融看着傅子虚。 “不可能！”敖幽看着姬无融直接拒绝。 傅子虚看了眼两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但是上面的三个扣子都被姬无融划掉了，再怎么整理也挡不住露出来的锁骨。 “别说得这么好听，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姬无融，要是说姬无融对自己一见钟情，打死敖幽傅子虚都不信，那对方要和自己在一起，肯定别有所图，但是自己一没钱二没势，对方又能图自己什么？美色？那她干脆去绑架敖幽好了，要自己干嘛？ “我为什么要说？现在你们是我的阶下囚，认清你们自己的位置。” 姬无融一抬手，巨龙张开翅膀，将整个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光线。 整个山洞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姬无融眼中血红退去，逐渐适应黑暗，“你们还要做无谓的……人呢？！” ——就在整个山洞黑下来的那一瞬间，傅子虚召唤小团子，两人一团子瞬间从洞里消失。 但是愉快也只是这一秒的，下一秒，傅子虚和敖幽两人出现在洞口外的空中，对视一眼，俩人同时看到了绝望。 这种情况下，到底还是敖幽反应快一点，在两个人自由落体一会以后，敖幽终于一把抓住了自己旁边的傅子虚胳膊，紧接着手中的小团子拉长变成了根绳，被敖幽直接甩了出去。 小团子不负众望，成功缠住峭壁上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借力一跃，敖幽单手拉着傅子虚落到了另一边突出来的一小块平台上。 这总算是脱险了，敖幽松开傅子虚的胳膊，对于傅子虚跟姬无融离开的事显然还余怒未消。 傅子虚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被敖幽拉着的胳膊，此时正无力地垂着，再看看明显不想理自己的敖幽，深吸一口气，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捏住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拉一推，清脆的咔嚓后，傅子虚没忍住闷哼一声。 敖幽转过头的时候，傅子虚正在活动那只刚接好的胳膊，脸色苍白，额头还有不断冒出的汗珠，“哎，还是没有知觉的时候好。” “你胳膊脱臼了？”这时候敖幽也顾不上生气了，看着傅子虚有些自责，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人类会脆弱成这样，拉一下就会受伤。 “已经接好了，没事。” 又活动了一下，傅子虚并不放在心上，抬头往上看了看，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正在盘旋，“那条龙和姬无融不会罢休的，我们先找地方躲一下吧，我猜撑到白天应该就没事了。” 第21章 神秘洞穴 傅子虚并不把脱臼的事放在心上，敖幽心里愧疚，但又不好说出口，只能看了几眼傅子虚的胳膊后，转身找起庇护所。 “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先过去看看。” 敖幽的视力毕竟比傅子虚好不少，很快从旁边看到了一处山洞，距离这个平台大概五六米的距离。 “小心。” 距离太远，傅子虚也过不去，敖幽自己一个人，拽着小团子变成的绳子，脚下用力一跃，正好落到山洞口。 把小团子变成手电，敖幽发现这个山洞还算干净，里面还有通道，但是没有妖气，应该安全。 确定安全后，小团子变成□□，横在山洞和平台之间，让傅子虚过去。 站在山洞里，傅子虚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悬崖峭壁的，怎么会有个山洞呢？” “别管那些了，我们现在这里躲一躲就好，明天就走了。” 敖幽还记挂着傅子虚的胳膊，没什么心情去想别的。 “闲着也是闲着，进去看看吧，看看这个山洞到底有多深。” 难得，这次是傅子虚主动要求，敖幽肯定没意见。 第39页 靠着小团子的光亮，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往山洞深处走去。 走得越深，傅子虚越发现不对劲，“这像是人为凿出来的，而且年岁应该不少了。” 充当手电筒的小团子想起来自己之前去拿古籍时候看见的降妖师山洞，“会不会像是那些降妖师或者古时候的圣贤那样，是有人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带着自己的毕生所学，在山崖上挖了个洞，把自己和毕生所学放在一起？”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这里的山崖太陡，而且这洞挖得也太深了。” 看看后面走过的路，再看看前面照不见尽头的路，傅子虚暂时还没猜到答案。 小心地护着傅子虚，敖幽到现在还没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但还是想不明白一向能不动就不动的傅子虚为什么想进来。 “你为什么想要来看看？” “直觉，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得来看看。”要真的说原因，傅子虚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就觉得自己必须来看。 有时候直觉比什么都准，敖幽也不再说什么，跟在傅子虚旁边，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行走在黑暗的洞穴里，耳边除了偶尔有些风声，也没有其他动静，很难分清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傅子虚看了一眼身边的敖幽，两个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在这个洞穴的尽头，应该是一座矿脉，像是宝石一般散发着幽蓝的光，但是却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材质。 此时这座矿脉被开采出一半，建成了一个石室，整个石室都在发光，照得十分清楚，在石室正中间，一个漆黑的高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盒子。 这盒子应该也是这种矿石打造而成的，长长方方，看上去像个棺材。 “我们这是跑人家坟里来了？”看了一圈，傅子虚脸色复杂得看着中间的棺材。 敖幽到这里，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暂时先放松下来，“难不成你直觉的是这个棺材？在我们……海底，有些前辈去世后确实会留一些东西给后来人，说不定这墓主人想留给你？” “拉倒吧，现在文物都得交给国家，留给我的也没用。”傅子虚对于掀人家棺材板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傅子虚说什么就是什么，敖幽并不强求。 傅子虚往回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开始研究周围的矿石，“再看看也行，你们说这是什么矿？值不值钱？这挺好看的，应该得值钱。” 敖幽小团子：…… 两个人暂时先留下来，傅子虚左看看右看看，这个石室雕刻得十分工整，除了一些精致的花纹图案之外，就没了。 至于那些图案，多数也都是植物，花草树木，或者小动物，鹿啊狼啊之类的，没有一点连贯性，好像就是雕刻出来陪着墓主人的一般。 傅子虚蹲着研究那些雕刻，敖幽溜达着走到棺材边上，看着棺材上的花纹，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傅子虚，你过来看看，这好像有东西。”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敖幽转身招呼身后的傅子虚。 揉了揉被矿石闪得难受的眼睛，傅子虚走到敖幽身边，“怎么了？” “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眼熟？” 指着棺材板上的一小块图案，敖幽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顺着敖幽的手指看过去，傅子虚揉揉眼睛，大脑飞速转动，“之前的那本书上出现过，这是一个小型法阵。” 之前小团子提供的那两本书傅子虚都已经背了下来，连同上面提到过的法阵之类的，虽然暂时能力不足用不上，但并不妨碍傅子虚背得熟练。 现在在两人面前的这一小块，就是之前傅子虚背过的其中之一。 看着整个棺材上密密麻麻的花纹图案，傅子虚皱了皱眉，“这得是多少个法阵？那个法阵我记得应该是镇压邪灵之类的，算是很厉害的一种，那这里画这么多，这里面的东西得多厉害？”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离它远点吧，”小心地退开，敖幽现在还因为傅子虚受伤不舒服，更是不想再让傅子虚冒半点险。 “也许我直觉中的东西就是里面这个呢？” 手指无意识地放在棺材上，傅子虚心跳逐渐加速，之前的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起来，好像有什么要从混沌中破壳而出。 敖幽来不及阻拦，只能看着傅子虚的手放在棺材上，下一秒，棺材上的所有花纹皆亮起金色的光芒，极为刺眼。 陡然间，整个山洞剧烈摇晃起来，敖幽想要伸手去拉傅子虚，却被甩出放置棺材的高台，无论怎么伸手，总是无法靠近。 “傅子虚，快下来！” 敖幽咬咬牙，冲还站在棺材边的傅子虚喊道。 但是傅子虚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关键时候，敖幽拽着小团子变成的绳子，直接套住傅子虚，将人直接从高台上拉了下来。 傅子虚倒下来的一瞬间，敖幽松开手，一个飞扑将人抱在怀里，把自己当成了肉垫。 等两个人摔在地上，敖幽才发现山洞竟然不晃了。 晃了晃怀里晕过去的傅子虚，敖幽看着对方这两天刚吃得红润些的脸色重新变得苍白，有些心疼，再看刚才傅子虚放在棺材上的手，却发现上面破了一条大口子。 第40页 手忙脚乱地扯过小团子，给傅子虚包扎好伤口，敖幽再去看那个邪门的棺材。 只见棺材上面之前的那些组成法阵的花纹，现在竟然都已经被鲜红的血液填满，流淌的血液还在继续蔓延，所有花纹被血浸透只是时间问题。 “醒醒，醒醒！” 拍了拍傅子虚的脸，敖幽不知道等下会出什么变故，也不知道现在傅子虚的情况，额头都布满了一层的汗。 “我先带你离开。”看叫不醒傅子虚，而那棺材上的血液已经快流满，敖幽决定先带人离开再说。 抱起傅子虚，敖幽往石室外跑去，但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身后棺材上的血液，终于蔓延遍了所有的花纹。 血光和金光似乎在交锋，映得整个石室都是血光和金光变换，而敖幽抱着傅子虚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石室，就感觉怀中的傅子虚突然重了起来。 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踉跄，敖幽好险才没把人扔出去。 等敖幽稳住身形，才发现并不是傅子虚变重了，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把傅子虚往后扯！ 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敖幽怎么也不松手，迈着艰难的脚步，执着地往外走去。 但是有些时候只是坚持是没有用的。 在和身后那股力量僵持了一会后，敖幽感觉怀中的力道一松，自己和傅子虚两个人失去支点，差点因为用力过度直接趴过去的时候，身后的力道又陡然一紧。 这次敖幽没能坚持住，她连带着傅子虚两个人直接往后飞去，敖幽直接撞在了漆黑的高台上，而傅子虚一头撞到了棺材上。 铛地一声，敖幽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向傅子虚看去，只见傅子虚右脸直接撞上了棺材，棺材上的花纹和花纹里的血印直接印在了傅子虚的那半张脸上。 不过这么大的冲撞力倒是成功撞醒了傅子虚。 两只手艰难地撑在棺材上，傅子虚抬起头来，有些搞不清情况地睁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傅子虚皱着眉，她觉得自己脸有点疼。 看着傅子虚苍白的左脸和布满诡异血纹的右脸，敖幽对于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怪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才你晕了过去，我想抱着你离开，但是却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现在那股力量又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只是单纯不想让你离开这里。” 敖幽想了想，也只有这一种说法能解释刚才那奇怪的事情。 “不让我离开？” 傅子虚看着自己用小团子包扎的手，再看看棺材上的血迹，“既然我走不了，那你先走吧，我们总不能都交代在这。” 敖幽几乎无法理解傅子虚这句话的意思，“要走一起走，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子虚的眼神平静地看向敖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要是你就不会说些傻话，这种时候能离开的人就应该果断一点离开。” ”傅子虚，你有没有心！” 被气到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敖幽拉住傅子虚的胳膊，“我一定能带你离开！” 傅子虚看了一眼徒劳的敖幽，视线落在棺材晃动出现的裂痕上，“晚了，谁也走不了了，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晚了几分钟 第22章 三方会谈 傅子虚和敖幽看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的棺椁，敖幽先一步抱着傅子虚躲在了高台下面。 砰！ 一声巨响之后，石室里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傅子虚看着远处被掀开的棺材板，和敖幽一起试探着站起来。 现在这棺材板人家都自己掀开了，要是不看一眼，也说不过去。 小心翼翼地站上高台，傅子虚和敖幽往棺材里看去。 同样是幽蓝的矿石打造，里面竟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傅子虚能看懂，大概都是用来镇压邪灵的。 除了这邪门的棺材，里面的墓主人也同样看上去不是凡物。 里面的人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到现在开棺之后，竟然还是如同睡着般的模样，一身黑金色的华服层层叠叠，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绣的图案也都是栩栩如生，看得出绝对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更别说里面的陪葬，从各种女儿家喜爱的珠钗玉簪，到各式精美的器皿摆件，各种稀罕物件，里面应有尽有，珠光宝气，头上几乎和棺材宽度等长的凤冠镶嵌无数宝石美玉，更别提作为基底的黄金工艺，堪称登峰造极。 “我去，这在古代最起码得是个公主级别的。” 几乎被里面的滔天富贵闪瞎双眼，傅子虚感慨完，才将视线从诸多财宝上移开，看向这女子的长相。 虽然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但是里面的女子却依旧和活人无异，面色白里透红，唇瓣丰润饱满，琼鼻柳眉，双目闭合，只能看到直长如黑羽般的睫毛——总而言之，是个十分惊艳大气的古典美人。 傅子虚正仔细打量着对方，还在猜测这应该是哪个朝代的公主的时候，只见那黑羽般的睫毛微动，下一秒，躺在棺材中的人竟然睁开了双眼，视线直直地与傅子虚对上了。 大脑出现半秒空白，傅子虚回过神，大大方方地看向对方，“你没死？” 看着这么淡定的傅子虚，旁边被吓到的敖幽和小团子就感觉自己十分的没面子…… 第41页 不过幸好这里也没有人注意它们被吓到的事。 里面那人听见傅子虚说的话之后，带着十个金镶玉甲套和无数戒指手镯手链的手，搭上了棺材的沿，支撑着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那人看着傅子虚，同样面无表情，一开口，许久未用的声带有些嘶哑，“吾从未死过，是他们，将吾一个活生生的人，封进了棺材里，一封，就是一千余年。” “封了一千多年还没死的，应该也不能算人吧？”仔细思考了一下，旁边的敖幽插了一句。 傅子虚和棺材里的人同时看向敖幽。 敖幽：……好像又说错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傅子虚先收回视线，看向就算坐在棺材里，依旧坐得笔直，如同坐在王位上一般的人。 那人的视线从敖幽身上转移到傅子虚身上，似乎是在回忆。 “吾名……嬴藜。” 嬴藜的视线有些呆滞，“吾及笄之年，术士言禀，吾身负邪祟，须得早日封禁，若过桃李，邪祟滋生势大，后果不堪设想。” “你身上，是什么邪祟？” 感觉自己好像作大事了，傅子虚继续向下问。 嬴藜刚醒过来，大脑还有些运转不灵，思考半晌，“据众术士所言，应为一邪物魂魄，具体为何物，吾并不知晓。” “姑娘芳龄几何？” 干脆趴在棺材边，傅子虚和嬴藜两个人聊起来。 “本应及笄之年封禁，奈何家中父母疼惜，延期三年，封禁之时二八有二，棺中无日月，粗略算来，概千年有余。” “家住何处啊？” “晋河以北，燕江以南，秦地人士。” “可曾婚配？” “未曾。” “可……” 傅子虚话还没说出口，直接被敖幽一把捂住嘴，“你问人家这些干什么？” 敖幽一开始听着还算正常，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再不拦着，指不定接下来变什么样了。 “打听打听啊。”拉开敖幽的手，傅子虚还理直气壮。 就在石室里终于气氛融洽和谐的时候，一道并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子虚啊，你让我好找啊。” 话音落，只穿一身红色吊带里裙的姬无融从漆黑的石室外走了进来。 看着阴魂不散的姬无融，傅子虚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咱俩没缘分，这不能强求。” “我偏要强求，”姬无融走进石室，看着傅子虚身后的嬴藜眉头一皱，“她是谁？” 傅子虚：……你们一个个问话一定都要用这种捉奸的语气吗？ 还不等傅子虚决定要不要跟姬无融介绍嬴藜，姬无融自己先放弃了这个问题。 “算了，爱谁谁，你现在立刻跟我走，要来不及了。” 说完，姬无融伸手来拉傅子虚。 傅子虚向后闪身一避，敖幽拦在了两人中间，“离她远点。” “看来不解决你是不行了。” 姬无融看着敖幽，血红的眼眸中闪过嘲弄，率先发动了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速度极快，实力似乎不相上下。 傅子虚坐在嬴藜的棺材上，眯着眼比划了半天，最后放弃——俩人速度太快，她这个半吊子瞄不准了，再加上小团子这一路走来已经透支，这也没什么可供它恢复的食物环境，恢复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眼下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暂时分开，均是毫发无伤。 姬无融看向敖幽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你不可能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子虚：……所以这才发现不是人吗？人能吃那么多？这孩子傻了吧？ “你没资格知道。” 敖幽轻蔑地看了一眼姬无融，只要那条龙不在这里，面对面较量，姬无融并不能给敖幽构成威胁。 还是头一次遇见比自己更目中无人的，姬无融翻了个白眼，“随便随便，我是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就不信你们能一辈子住在这个洞里。” “你不是时间不多了吗？”傅子虚抬起头来。 “对，”丝毫不怕傅子虚知道，姬无融大大方方承认，“但是希迪卡时间还很多，它可以一直守在洞口，一直到你们饿死。” “你不会让我饿死，”傅子虚十分笃定，“你还需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姬无融看着傅子虚没说话，这证明傅子虚说的是对的。 石室中一时陷入沉默，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陷入僵持。 “汝亦身负邪祟？”在一片寂静中，嬴藜的话虽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傅子虚和敖幽顺着嬴藜的视线看向姬无融，而姬无融也看向嬴藜，紧接着皱起眉。 “见鬼的。” 低声骂了一句，姬无融两步向前，想要靠近棺材。 站在棺材旁边的敖幽眼疾手快，一把抓着坐在棺材边上的傅子虚，藏到自己身后，对于她来说，保证傅子虚的安全就够了，至于棺材里的嬴藜，不重要。 姬无融皱眉看了一眼敖幽的动作，后者坦坦荡荡地回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敖幽没有阻拦，姬无融顺利靠近嬴藜。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姬无融看着嬴藜，手摁在嬴藜的肩膀上，低声逼问。 戴满黄金甲套的手抚开姬无融的手，嬴藜身子后撤和姬无融拉开距离，“汝心知肚明，何故再问？” 第42页 “还真是。”试探的举动被看破，姬无融也不尴尬，直起身子，眼神意味不明地在傅子虚和嬴藜身上看了看，“我找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找到，这瞎猫一出来，死耗子都自己往她身上撞了，呵，见鬼的，又要玩什么把戏？” “咱说点人能听懂的话成吗？” 心安理得地站在敖幽身后，傅子虚把姬无融和嬴藜的话都听得清楚，都是一国语言，一个个分开她都懂，怎么连到一起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呢？ 这时候，姬无融倒是不理会傅子虚了，而是指着傅子虚看向嬴藜，“她是破解你我身上邪祟的关键，不如你我联手，共破邪祟，如何？” 傅子虚敖幽：？？？？挖出来个敌人同盟？ 正当傅子虚和敖幽警惕的时候，嬴藜看了傅子虚一眼，对姬无融摇了摇头，“吾不信汝。” 傅子虚稍稍放下心，而姬无融看向嬴藜的视线却阴冷起来，“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嬴藜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手心对着姬无融，一串金色的符文在她手中缓慢浮现旋转。 姬无融瞬间整个人紧绷起来，傅子虚和敖幽脸色也凝重起来，她们哪怕没像姬无融那样直面威胁，也能感受到嬴藜手中那串符文的威力。 姬无融举起双手，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你赢了，放下吧，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色淡然地收回手，嬴藜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变故放在心上，扶着棺材边慢条斯理地走出棺材，整理了一下历经千年依旧如新的衣服，“千年光景，今时不同往日矣。” 有了嬴藜的强势介入，局势再次改变，三方暂时达成共识，先离开这个石室，找个明白人把这一切弄清楚再说—— 傅子虚和敖幽对于姬无融还有庄园的事完全是一头雾水，问题简直多如牛毛；嬴藜也需要适应这千年后的社会，以及弄清楚她体内的邪祟究竟为何物；至于姬无融，对于敖幽和嬴藜的事，她也有话要问。 夜色深沉，月落东麓，已经到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姬无融的时间不多了，一行奇奇怪怪的人或非人类也没耽搁，直接上了西方龙希迪卡的背，巨大的龙翼展开，在夜色的掩护下，极快地飞过城市的上空，往某个明白人家里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白人：掐指一算，危！ 第23章 前因后果 巨龙的速度极快，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市中心，徘徊两圈，直接向其中一栋楼飞去，停在了开阔的顶层上。 几个人从龙背上下来，傅子虚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房子，觉得自己当初那一单钱还是要少了。 一整面的玻璃门自动打开，正躺里面惬意喝着小酒的不是老九还能是谁？ “下次找我，能不能挑个阳间时间？大哥们我很累的好吗？”放下酒杯，老九打了个哈欠，把明显来者不善的一群人请进了屋里。 几个人也没有跟老九客气的，进门各自找地方坐下，将老九围在中间。 “说吧，你到底是瞒了我们多少事？” 姬无融开门见山。 众人眼神同样不善地看着老九，看老九的架势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就算不是全知道，最起码也得知道百分之八十，但她竟然一个字也没说，任由她们在那边打得你死我活。 “各位各位，冷静冷静，这些事真不是我不说，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的，这天机瞬息万变，任何一点小差错都能导致巨大偏差，所以很多时候我看的也不准，自然不敢往外说，那不是说瞎话吗对吧？” 全场最弱人类老九算是卑微到家了，十分为难地笑着解释。 “你说的瞎话还少吗？”不吃这一套，傅子虚的话一针见血。 老九噎了一下，“你们别这样啊，我很为难的，还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 “废话少说，问什么你答什么，要不然就给你不系绳从这来次高空蹦极。”显然姬无融很了解老九的本性了，直接堵死她那些托词。 “不至于吧，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老九脸色为难。 “没什么交情，刚认识，”傅子虚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九，“先回答我，你知不知道姬无融的这种情况？” 老九本来的感情牌咽回肚子里，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敖幽看向老九的视线瞬间冷了下来，“你故意让傅子虚去送死？” “这真是冤枉我了，老虚她身边不是还有敖幽大人吗？肯定能逢凶化吉，而且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我能解释的。” 感觉到来自敖幽的敌意，老九语速瞬间提升，“其实这事复杂也不复杂，我也不是故意送你们去送死，这个姬无融你们也看出来了，”老九两只手比了个耶，“双重人格，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人，白天的那个委托了我调查家禽尸体的事，我也就顺手拜托给你们了，我也是你们去了以后才发现这件事的真相的，你们也知道，我这眼真受伤了，看不清。” “信你才有鬼了，你绝对还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老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姬无融也证明确实有这回事，但是傅子虚还是不信，别的或许是真的，但是把自己和敖幽送到姬无融面前这件事，老九绝对是故意的。 “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我只是个弱小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对吧？更何况咱们还是朋友，我不可能害你的。” 第43页 老九说的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对此傅子虚只回赠了一个白眼。 这个问题暂时算老九过了，毕竟傅子虚不信也没有证据，而且老九也确实没有什么动机。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敖幽根本就不是个人，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当时根本就没跟我说清楚。”姬无融接着发问。 “敖幽大人的身份这个真的属于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她是水族的一员，老融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顶着姬无融和敖幽的双重压力，老九欲哭无泪。 又看了一眼敖幽，姬无融倒也没强求，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这么半天一直没说话的嬴藜，“那这位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问你那么多次，你一次也没跟我说！” “这事纯冤枉我了又，”老九对嬴藜友好地笑了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你们都知道的，天机这种事吧，一向都是玄而又玄的，这又属于天机中的机密，我一介凡人绝对不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告诉你了。” 这一点姬无融倒是并不怀疑，只是多少还有些不甘心而已。 最后是嬴藜提问时间。 “吾体内邪祟，究竟为何物？”嬴藜看着眼前这人，既然她们都说这个人什么都知道，那她也就问了。 “好嘞，这个问题可能除了姬无融，你们也都想知道吧？那我就统一跟你们解释一下。” 终于问到能说的重点了，老九搓搓手，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 “这事吧，我也是今天晚上刚串到一起的，有哪不对劲你们再给我指出来，”老九先从姬无融说起。 “当年，姬无融先来找到了我，她确实不是个人，而是个一千多岁的血族，她当初和嬴藜一样，也是因为身体里出现的那个所谓被封印的邪祟，被当成异端，四处逃窜，后来逃的有点远，逃血族始祖那一片去了，成了二代血族，也分化出来了第二人格，可以这么说，白天的姬无融还认为她自己是个正常人呢，啥也不知道。” “而血族姬无融，这么多年则逐渐调查清楚了自己体内邪祟的事，其实邪祟并不是邪祟，只是单纯的一魄而已，被封印在她体内，而能摆脱的方法只有两种，一个是将封印的这一魄归还给其主，另一个就是取其而代之，找到其他魂魄的封印者，将其吞噬，自己作为主意识而存在。” 姬无融没有阻止，老九也就全盘托出，将姬无融的身世也一并解释了。 “一开始姬无融找到我，让我帮忙找到其他的魂魄，但是我能力有限，根本并不知道，直到后来认识傅子虚，发现傅子虚只有一魂这件事，但是那时候我也只当是巧合没在意，然后今天，傅子虚和姬无融见面后，姬无融的第二人格就算是在沉睡，也发现了傅子虚，我才刚知道这层联系。” 听到这里，众人也都不是蠢货，基本都明白了。 敖幽看看姬无融，再看看嬴藜，越看越觉得不安全，“所以她们两个身体内都封印着傅子虚的魄？那姬无融能活千年是因为成了什么血族，那嬴藜能活千年呢？是不是和傅子虚的那一魄有关系？傅子虚曾经到底是个什么？” 难得这次敖幽主动开动小脑袋瓜，做完总结接着往下问。 “对，老藜能活千年这事跟那个被封印的魄有关系是肯定的，但是老虚前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我也是真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老九对人一向够自来熟的，十分不见外。 “那如果傅子虚收回所有魂魄，会发生什么？”敖幽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摊上了个多么麻烦的人类，但是找回这个人类的魂魄是自己答应下来的，那自己就不能言而无信。 老九眼珠子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都得死，傅子虚收回魂魄，你得死，姬无融的第二人格会消失，嬴藜会死，当然，也不排除姬无融第一人格融合第二人格记忆无法承载然后崩溃死亡的可能性，所以，都得死。”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每个人都陷入沉默，老九给出的这个结论，基本与绝路无异，而且还是每个人的绝路。 “等等，敖幽的体内也封印着魂魄？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在沉默一会后，姬无融发现老九话里一开始说的敖幽，会死可不就是因为封印着魂魄吗？但她却完全没察觉。 老九点点头，对于这些事倒是坦荡得很，谁也不瞒着，“敖幽的体内封印的是天魂，和你们的封印都不一样，所以你们没法察觉也很正常。”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除了老九以外，另外还要再加上六个人，十个人里只能活一个？” 姬无融又多打量了两眼敖幽，有些好奇现在这种局面，敖幽还会不会再义无反顾地护在傅子虚身前。 老九摇摇头，“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维持现状，大家各自相安无事，自然都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傅子虚只有一魂。”姬无融指出问题的又一个关键。 老九同样点头，“对，傅子虚作为本体，只有一命魂而已，阳寿短暂，深陷轮回，不得解脱，意思就是傅子虚要么这辈子集齐所有魂魄，要么早死早投胎，就这俩选项，虽然我也不知道傅子虚收回所有魂魄后会发生什么。”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落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一言未发的傅子虚身上。 第44页 面对众人的视线，傅子虚淡定地一摊手，“就想老九刚才说的，我只是个弱小普通的人类啊，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就算想收集魂魄，那你们看看，在场的各位我能打过谁？这不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吗？对吧？另外能早死早投胎也没什么不好的，永远年轻嘛。” 傅子虚说得轻松，但是其他人却都并不轻松，不管怎么说来世，那今生的死亡都是实打实的，她们不能理解傅子虚的想法，正如傅子虚不能理解她们的复杂心情。 气氛再次沉默，老九和傅子虚对视一眼，起身给几人重新添上茶，“那什么，这事吧，咱也都别先着急上火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呗。那个……我这房子分期的，还没还完贷款呢，咱千万别在这打起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让外甥女拿走玩了，用手机慢了点，更得晚了点，不好意思呀，明天加更！【胖橘比心！】 第24章 交个朋友 傅子虚拍了拍老九的肩膀，“别担心，现在考虑这些也没什么用，不如等人齐了再说，另外，目前最应该考虑的是嬴藜该怎么办？” “住我这里吧，”老九自告奋勇，“我这里方便，另外如果可以，把小团子留在这里帮我吧，比较适合让老藜先适应一下现代的生活，我也好帮小团子恢复恢复。”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没人有意见。 姬无融站起来看了眼天边逐渐褪去的黑暗，“我先走了。” “等会，”傅子虚开口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姬无融。 “这个调查家禽尸体的事算不算解决了？虽然这是你自己干的，但我们也是凭自己实力调查出来的对吧？” 一摊手，傅子虚不忘初心，还惦记着报酬。 无语地看了一眼傅子虚，姬无融转头继续往外走，“从明天开始我会让希迪卡把那些尸体换个地方，报酬白天那个人会支付给你。” “那谢谢了，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给钱的就是好人，傅子虚冲已经站在龙背上的姬无融挥挥手，接着一愣，“不对啊，姬无融，你载我们一程，我们也得回去拿钱！” 翘着头看向已经飞远的姬无融，傅子虚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哎，有用的时候宝贝短宝贝长，现在发现没用了，转手就扔啊。” 敖幽侧目看了一眼傅子虚，“她叫你宝贝？你很喜欢？” “额……”傅子虚脑子卡壳了一秒，“这是人类世界的一种形容而已，并不是真的，那个我现在要去姬无融那拿钱，你去不去？” “不去。”虽然傅子虚解释了，但是这并没有让敖幽的脸色好看一点，冷声拒绝了傅子虚的提议，她现在不想看见那个血族。 傅子虚也不强求，“那你先在老九这里等等，老九你车呢？我开一下。” 老九：工具人卑微如我。 正好敖幽给嬴藜介绍一下小团子的使用方法，老九带傅子虚去车库取车。 “喏，就这辆吧，先放你那开着，我暂时也开不着。” 站在一辆最新款银色奔驰s系前，老九弯腰从车轱辘上把钥匙掏出来，递给傅子虚。 拿着钥匙，看了眼车型，傅子虚赞赏地看着老九，“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要是能下次算计我之前，先跟我打个招呼就更好了。” 老九的笑意僵硬了一秒，然后大大方方地拍了拍傅子虚的后背，拉开车门，“尽量尽量，咱们是朋友嘛，好说好说，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拜拜。” 坐在车里，傅子虚友好地冲老九笑了笑，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傅子虚对老九心知肚明，对方绝对在下一盘大棋，和她有不小的关系，但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又不在乎。 心情愉快地开着老九的新车，傅子虚跟着导航到了姬无融的庄园门口，在山脚下停车，一路走了上去。 之前她还疑惑，这么远的山路又不能开车，里面的人怎么出来买东西吃的，现在算是明白了，估计里面都是血族，那些动物尸体应该就是给里面那些人吸血的，只不过以前都会清理干净，前两天可能恰巧来不及清理的时候，被白天的姬无融看见了，为了圆这个慌，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这个血族姬无融为了保护白天的人格，也是煞费苦心了，而且一切，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胡思乱想着，傅子虚走到了庄园门口，门口有佣人过来开门，看傅子虚自己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却丝毫不惊讶。 领着傅子虚先去吃了早饭，然后再领去见姬无融。 姬无融一身白色金边的长裙，和夜晚的疯狂病态完全就是两个人。 “子虚，我听佣人讲，你是自己一个人一大早从外面回来的？怎么样，是有什么发现吗？你有没有受伤？” 看见傅子虚走进来，姬无融起身迎了上来，挽住傅子虚的胳膊，体贴关怀。 “我没事，昨天晚上我和敖幽看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追了出去，查清了缘由，敖幽先回去了，我回来把这件事来龙去脉给你讲清楚，你放心，以后天台上都不会再有动物尸体了。” 拍了拍姬无融的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虽然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差点死在另一个姬无融手里，但是现在傅子虚面对这个姬无融倒还是没什么抵触，也可能是因为她对谁都没有抵触喜欢这些情绪。 第45页 “真的吗？是怎么回事？”姬无融有些好奇。 “是一个妖物作怪，不过它并非恶意，而是好心，在小时候你曾经救过一只小动物，就是它，它记得你的恩情，所以在成精以后，在你天台上天天给你送礼物作为回报，我跟它说那些礼物已经够了，就让它走了，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这些说法刚才上山的路上傅子虚就已经想好了，说起来十分流畅，令人信服。 姬无融并没有怀疑，“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我救过什么小动物了？” “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时间太长，可能你自己都忘了，然后那个妖怪长大了，给你报恩来了。” 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十分笃定，傅子虚自己都快信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姬无融也不纠结那些小事，“解决了就好，报酬我会按照约定打到子虚你账户上，不过我还要额外送你样东西，来，子虚你跟我来。” 姬无融拉起傅子虚，两个人往楼下走去。 钱到手，还有额外赠品，傅子虚没理由拒绝，跟着姬无融一起往外走去。 等到了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箱子，长宽高大概都有两三米，姬无融抬手叫了几个佣人，“你们几个把箱子给我打开。” 这么大的东西，正当傅子虚也在心里猜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佣人已经把箱子打开了。 随着箱子四面打开，傅子虚眉头微挑。 只见那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放了一个巨大的水族箱，里面灌满了水，只有顶上那块玻璃中间留下一条十厘米宽，三米长的换氧口，而水族箱里，竟然是一条金色头发，靛蓝色鱼尾的小美人鱼！ “你这……哪弄的？”摸了摸鼻子，傅子虚有点庆幸敖幽现在没在这里，要不然不得把这给拆了。 姬无融完全没察觉到傅子虚的想法，对于自己这别具一格的礼物还有些得意。 “这是前段时间，我参加一个宴会，看了不少美人鱼的影像介绍，就随口说了句养条美人鱼当宠物也不错，然后就有人说要送我一条，一个月前说的，现在刚到货，正巧赶上我遇见子虚你，我觉得有缘，干脆送你好了。” 姬无融说得随意，对于存在传说中的美人鱼并不觉得稀奇，反正她稀奇的东西见得太多了。 傅子虚真是越来越喜欢老九姬无融这样的朋友了，但还是不能忘了正事，“无融啊，你还记得是谁给你送的这条人鱼吗？” 听见这个问题姬无融愣了一下，她真连给她送美人鱼那人的名字都不记得，反正送她东西的人太多，她也不必都记得，有万能管家就够了。 对旁边如影子般的人伸了下手，姬无融开口询问，“管家，这是谁送的？” “大小姐，这是姚家少爷送您的。” 尽职尽责的管家全权总管庄园里的大小事宜，这些当然也都知道。 “能把这姚家少爷的信息给我一下吗？我想问问这人鱼到底是哪来的，我还挺好奇的。” 线索续上了，傅子虚觉得自己又来活了。 去了一趟姬无融的庄园，顺了老九一辆车，拿到了报酬，还顺带得了一条美人鱼，和美人鱼背后的线索，傅子虚满载而归。 去老九家又和敖幽一起蹭了老九一顿午饭之后，算着人鱼差不多也给自己送到了，傅子虚开车和敖幽一起回家，路上顺带把那条人鱼的事给敖幽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有人拿人鱼交易？” 听了半晌，敖幽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于自己族人被肆意买卖的行为，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对，我已经问姬无融要到了下一步的线索，等找到这个姚少爷，再问出人鱼买卖的到底是谁，可能我们就能找到剩下的人鱼了，不过这条人鱼我在老九的形容里没见过，具体情况还得再查查，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另一批失踪的人鱼。” 安抚地拍了拍敖幽的胳膊，其实在傅子虚看来，正是因为有人鱼买卖这件事，才给她们提供了新的线索，对方有买卖，就有所图，就有缺点，也算是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看了一眼开车的傅子虚，敖幽嘴角绷直，“你为什么还帮我？我现在可能已经不能帮你找回魂魄了。” 奇怪地看了一眼敖幽，傅子虚收回手专心开车，“从一开始我就没要求过你帮我啊，这事对我又不重要，至于帮你调查人鱼这件事，你就当我是闲的吧，反正我也确实是闲的。” “傅子虚，”敖幽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我在此许给你一个承诺，日后不论你在何地，有什么要求，我都会为你实现。” 傅子虚看了一眼郑重其事的敖幽，并不放在心上，“得了吧，你那还攒了我一堆许愿卡呢，要说欠也是我欠你的。” “那不一样，”敖幽固执地看着傅子虚，在心里补上最后一句，这是来自龙族的承诺，永不更改。 最后一句话结束后，敖幽心口的龙鳞上和傅子虚后颈上同时浮现一个金色纹路，这是龙族的承诺和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加更应该在十二点以后了，小天使们可以明天再看，早点休息啊。 第25章 再多一员 傅子虚开着车两个人回到山上的小木楼的时候，一辆大货车正停在楼前，几个工人已经把箱子抬到二楼露台上，正等着傅子虚。 第46页 门太小，箱子太大，这又不想姬无融家里那么宽敞，傅子虚干脆让工人就把箱子放那回去了。 等人离开以后，傅子虚打开门，比划了一下，“看来这鱼缸得换换了。” 费劲吧啦地把箱子拆开，傅子虚看着里面一脸悲伤的小美人鱼，敲了敲水族箱，“小人鱼，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被傅子虚的动作吓到往后缩了缩，小美人鱼可怜巴巴的样子活像傅子虚是个大恶人。 看来是没法交流了。 傅子虚回头看向敖幽，“你来跟她交流，就说我们得给她换个地了。” 敖幽看了一眼傅子虚，刚向前走一步，那个小美人鱼就被吓得更可怜了，直接缩到了角落里，化成珍珠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去，这不一行走的造币机吗？”傅子虚见钱眼开，“要不再让她哭会？” “人鱼不能一次哭太多，不然对他们寿命有害，就像人类流血一样。” 敖幽冷漠拒绝了傅子虚的馊主意。 “那还是算了吧，少量多次嘛，留着下回哭吧，你赶紧变回人鱼，跟她说你们是同类，让她别哭了。” 对生命有害的钱还是算了，傅子虚和敖幽从浴室里把浴缸抬出来，敖幽变回人鱼的样子，“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这个人类也不会。” 在小人鱼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敖幽冷漠地裹好浴袍，重新收起鱼尾变成了人。 没有什么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小人鱼看向敖幽和傅子虚的眼神瞬间亲切起来，摆动鱼尾，手贴在水族箱上，“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你来自哪片海域？族长还是陛下派遣你来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位人类是我们的朋友吗？” 见到同类，兴奋的小人鱼激动地问了敖幽一连串的问题，成功把敖幽脸都问黑了，“是来救你们的，你先从里面出来再说。” 对于敖幽的冷漠小人鱼显然有点吃不消，只能看向旁边从一开始就跟她说话的傅子虚，“我该怎么出来呢？这玻璃是特制的，我用鱼尾拍打，用指甲挠，用头撞都没有办法。” “这个问题不大，你往后退，别伤到你，我从外面打开，对了，你把你哭的那些珍珠都捡起来拿好，挺值钱的。” 摆摆手示意人鱼靠后，这时候傅子虚还不忘惦记那几个珍珠。 小人鱼听话地转过身捡起珍珠，跑到傅子虚指定的最上面靠换氧口的地方，抓着玻璃躲在角落里。 敖幽自觉地向前一步，准备暴力破开玻璃，却被傅子虚拉住胳膊。 “想什么呢？就这种程度的玻璃，你手还想不想要了？”拍了拍敖幽，示意敖幽靠边站，“看我的。” 傅子虚伸手摘下自己耳朵上的耳钉，找工具扣下上面的钻石，然后找好位置，把钻石和一块红纸一起粘到玻璃上，掂了掂手里的铁锤，递给敖幽，“对准这个点，不用太用力。” 刚才用手试了试这块玻璃，敖幽将信将疑地看着傅子虚，但还是听了她的话，一声脆响，玻璃应声而碎，哗啦一声，幸好傅子虚和敖幽都早有准备，及时避开了混着玻璃渣的水流。 从水流冲出来的玻璃渣中，顺利找到了和那块红纸一起的钻石，傅子虚把钻石安回耳钉，重新带上，“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破开一个点，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小人鱼成功挂在上面，没受到伤害，清理完一面的玻璃后，傅子虚抬脚走进去，对小人鱼伸出手，“下来吧，给你换个地方。” 看着自己下方的人类，小人鱼低着头，红了红脸松开一只手，抱住了傅子虚的脖子。 抱着小人鱼，傅子虚将人鱼放进之前就准备好的浴缸里，“试试还习惯吗？等你配合我们问完问题，明天就能把你放回大海了，你再坚持一天。” “不，”放开傅子虚脖子的手再次抓住傅子虚的衣服，小美人鱼仰着头倔强地看着傅子虚，“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救父亲母亲，他们等了二十多年，总算是有希望了，我要去亲手就他们出来！” 看着咕噜噜又要滚下来的珍珠，傅子虚转头看了一眼敖幽，这好像是她的族人，这事得她来决定吧？ 但是一向不善于处理这些的敖幽看了一眼傅子虚，转过头装没看见去了。 傅子虚：…… “你先跟我们说一下你们的情况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多少条美人鱼被抓？”处理不了就转移话题，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小人鱼没有再提，开始回答傅子虚的问题之前先纠正一个误区，“我们不是美人鱼，是鲛人，我见过美人鱼，他们尾巴比我们的胖，还短。” 看了眼敖幽，傅子虚点点头，示意小人鱼继续说。 “我的父母告诉我，曾经我们居住于西海一个小村庄，我们整个村子里也就只有十几户人家，几十个鲛人，因为距离主城区或者别的村庄太远，所以和别的鲛人来往很少，一直自给自足。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类落海，被村里鲛人救下，等那个人类离开没多久，却又回来了，还带了大批的人类，将我们整个村庄的鲛人全部抓住，带到了人类世界。 父母他们被用来做实验，很多的人鱼因为反抗而被杀，然后解剖，我父母因为剩下我而勉强逃过一难。 后来他们组织过多次逃跑，终于有一次跑出去了几个鲛人，他们回去应该会去通知族长，派人来解救我们，但是好多来救我们的鲛人反而也被抓了起来，现在我知道的还活着的鲛人大概有三四十个，去世的就更多了。” 第47页 “那你现在多大了？”永远关注点奇特，傅子虚看着小鲛人精致的模样开口问道。 “十九岁，我已经是成年鲛人了，你们就带我去吧，我好想把父母也救出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小鲛人又想起来这么回事，眼泪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 看了一眼小人鱼，傅子虚转头看着敖幽，人家十九岁就是成年鲛人了，你这一千八百岁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但傅子虚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敖幽是什么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她知道了反而不方便。 “那你知道你父母他们现在被关哪里吗？你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再次使用转移话题大法，然后再次管用。 眼泪被小鲛人憋了回去，想了半天，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那是个很黑很黑的地方，一个大池子，还有很多刚才那种玻璃瓶，里面放着好多人鱼，然后我离开那里以后就看不见外面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动，一直到看见你和另一个人类，然后就是看见你们。” 看来那个变_态一如既往地谨慎，不过没关系，只要这条交易路线流了出来，她们找到对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有用的东西都问得差不多了，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把浴缸抬回浴室。 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小鲛人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手扒在浴缸边缘看着傅子虚，“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们？” 看来这个小鲛人还挺执着的，避不开这个问题了。 傅子虚低头揉了揉鲛人的头顶，柔滑的手感还不错，“你才十九，还是个孩子，救人的事情交给大人来，等明天把你送回海里，我们就去救人。” “我已经成年了，你就让我去吧。”看傅子虚不松口，小鲛人一把抱住傅子虚的腰，“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我很厉害的。” “这不是你厉不厉害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在陆地上，你又没有脚，你用鱼尾也没有办法走路，跟我们过去根本帮不上忙。” 傅子虚看着抱住自己的鲛人，并不委婉地说出理由。 旁边一直看着的敖幽看着鲛人抱在傅子虚腰上的手，心情瞬间Duang到谷底，额头青筋暴起，怎么一个个说话都喜欢动手动脚的？！ “我可以有双脚的，我可以，你看着。”抓着傅子虚的双臂，鲛人紧咬着牙关，本来修长巨大的鱼尾逐渐站立起来，化成腿的模样。 等完全成型的时候，小鲛人都有些不可思议，激动地抱住了傅子虚，“你看我有脚！我有脚了！” 看着小鲛人身上的鲛绡仅盖住腿根，露出雪白纤细的一双腿，敖幽额头的青筋更不受控制，更别说此时的鲛人还紧紧抱着傅子虚，那种自己所有物被别人染指的感觉又来了。 敖幽转过身，直接将一条大浴巾甩到了鲛人身上，“够了，我饿了！” 傅子虚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敖幽，不刚从老九那吃完午饭吗？这么快又饿了？ 面对傅子虚的视线，敖幽好不心虚，伸手将傅子虚从鲛人身边拉过来，“你订餐到人家给送到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先去帮我订餐。” 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差不多了，傅子虚转头看向鲛人，“小鲛人，你喜欢吃什么？” “都……都可以，我不挑食。” 怯生生地看了眼敖幽，小鲛人总觉得自己这个同族有些不太喜欢自己。 “嗯，那平时一般喜欢吃多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傅子虚只能但愿小鲛人人小吃的也不多，要不然光吃饭都能吃垮她。 “一般两条小鱼就够了。”比划了一下大概三四十厘米左右的鱼长。 小鲛人的回答让傅子虚总算是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次高估了我的手速，竟然一直到现在才写完，明天加更继续！ 第26章 出个远门 傅子虚订好了三个人的饭菜，帮着小鲛人穿上人类的衣服和鞋子，让她扶着桌子在房间里练习走路。 “只要我学会走路跑步，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救父母吗？” 毕竟还不适应人类的双腿，小人鱼走得有些吃力，额头上一层细汗，但还是在坚持。 傅子虚没看小鲛人，吃着苹果在电脑上输入了什么，“嗯，但是也得先等我们找到那人的具体位置。” 敖幽坐在傅子虚旁边，“这样就能找到吗？” “我只是在查姚家少爷是哪个鬼，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一下，问清楚人鱼到底是从哪里被卖出的。” 从姬无融那里拿来的消息上只有哪个姚家第几少爷，具体信息却是没有的，还得傅子虚自己找。 没一会电脑上出现一张人物简介。 这个姚家少爷名叫姚浅文，不是本市人，而是C市的人，是个挺出名的钻石王老五，人帅多金，常年住在C市富豪榜，风云人物榜上，但是商场上对他的评价一向都是手段过于狠绝，雷厉风行且擅长赶尽杀绝，不给对手留一点活路。 看向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物五官深邃，眉眼锋利，称得上俊美，但是就算在对着镜头浅笑，也让人感觉心生警惕，背后发凉。 “感觉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呐。”傅子虚啃了一口苹果，接着往下翻资料，“看来我们得去C市一趟了，先找到这个姚浅文再说。” 第48页 对于人类世界的规则，敖幽还是弄不太明白，基本上都是傅子虚决定，傅子虚怎么说就怎么来，她没什么意见。 等吃完饭，傅子虚才发现个重要的事，“去C市的话，你们俩又不是人，机票火车票都没有，咱怎么去？” 敖幽：…… 傅子虚发现自己问这俩人就是废话，捏了捏眉心，“算了，我想办法吧。”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角。 左谨容一身白色的西装，十公分的高跟鞋和精致的妆容一样不落，嘴里叼着烟，刚从一家西餐馆推门出来，还没点上烟，就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拦住。 停下脚步，左谨容眼中掩饰不住的疲惫，抬手往上推了推眼镜，“找我有事？” “傅先生想请左小姐喝杯茶。”保镖话说得客气，但是动作却不留半分余地。 “带路吧。” 随手把香烟弹进旁边的垃圾桶，左谨容轻嗤一声，半敛着眼皮看了一眼自己一前一后的保镖，抬脚跟着往前走去。 离开繁华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子，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保镖拉开车门，左谨容轻车熟路地扶着车门上车。 “找我什么事？”左谨容看向坐在车后座，那个整个掩在黑暗中，仿佛见不得光一样的人。 “听说她好了？” 那人一身从头黑到脚，连手和脸也没露出半分，黑布后传出低沉醇厚的男性嗓音。 左谨容本来随意的姿态一顿，嗯了一声，“她想当个正常人，你干嘛非得不放过她？” “左小姐，这世界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替人着想，你不是她，也不了解她，她不想当个正常人，我和她是同路人，这和放不放过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命。” 声音轻缓温和，却没有情绪波动。 看了一眼这尊盖着黑布的“雕像”，左谨容懒得废话，“还有事吗？” “左小姐请便。” 那人抬起手，露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左谨容眼中多少有些惧怕地看着那只手，拉开车门，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没一个正常人。” 一直跑出那条巷子，左谨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心口，“大爷的，这世界上的正常人怎么就这么少？！” 正巧从左谨容旁边路过一个少年，侧头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左谨容，“又疯一个？” 左谨容：……去你大爷的小屁孩！ 并不知道左谨容这边发生了什么，研究了所有出行方案后，傅子虚还是决定自己开车去，本市到C市也就是一千多公里，开车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 收拾好东西，拿上家当，傅子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晚上七点多。 “现在就去休息，我们五点出发，应该能在晚上十点之前到C市。” 招呼敖幽和小鲛人去休息，傅子虚订好酒店，安排好行程，就看见两个人还坐在那没动。 “干嘛呢？”合上电脑，傅子虚看着俩人。 “你家就一张床。”敖幽指出问题关键。 “这不还有沙发吗？我睡沙发。”还当是什么事呢，傅子虚从小就没那些娇气毛病，哪不能睡一觉啊。 这意思是要敖幽和小鲛人睡床，敖幽眉头顿时拧起来，“不行，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 傅子虚看着又添新毛病的敖幽，认命地点点头，“行，那你睡沙发，我和小鲛人去睡床。” “更不行！” 敖幽拒绝地更干脆了，拒绝完了才发现傅子虚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她才十九，我不放心你。” 人品遭到质疑的傅子虚：…… “我至于那么禽兽吗？天天跟你同床共枕，我玷污你了呗？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咱俩人睡沙发吧？” 两分钟后，傅子虚和敖幽并排躺在了合并在一起的组合沙发上。 傅子虚：nice，人才！ 一觉睡到早上五点，傅子虚准时醒来，叫醒身边的敖幽和小鲛人，在朦朦胧胧的晨光中出发了。 一路上小鲛人对周围一切都新奇得不得了，问东问西，烦得副驾驶上的敖幽直接拿傅子虚的耳机堵上了耳朵，只留下傅子虚一个人深受其害。 这时候傅子虚就很想念万能小团子了，想到现在还在老九那里帮嬴藜适应现代生活的小团子，傅子虚也只能叹口气，打开了手机的智能助手，让它陪小鲛人聊天去了。 对于后座和智能助手聊个没完的小鲛人，敖幽抬手直接在车前座和后座之间加了个隔音罩。 “我们要去哪里找到姚浅文？找到后把他抓起来问吗？”世界都清净了，敖幽摘下耳机问傅子虚。 “倒也不必，”傅子虚突然有点想知道海底的世界到底有多混乱了，“在人类社会里是不能随便把一个人抓起来的，这种小事我过去问，你看好小鲛人就好。” “哦。”略微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敖幽倒也没强求。 一路上虽然风景能看到不少，但是时间长了也乏味，除了早上傅子虚买了些早饭在车上，中午在服务站吃了顿饭，敖幽还没吃饱以外，三人一直都在车上。 终于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三人进了C市的地界。 车停在订好的酒店门口，自然有人去停车，傅子虚不放心敖幽或者小鲛人自己一个房间，干脆订了个总统套房，三个人住一起。 第49页 点了二十来份晚餐，在服务员吃惊的眼神中，傅子虚微笑着关上了门。 总算是吃了顿饱饭，敖幽吃完后一转头，就看见傅子虚坐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想着今天在车上，她和小鲛人都睡了两三次，就傅子虚一个人一直开车，到酒店后肉眼可见的疲惫，但还前前后后安排好一切，多少心里有些触动。 学着傅子虚的样子叫来服务员轻手轻脚地收拾干净桌子，没收小鲛人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将沙发上的傅子虚抱起来，放在总统房的床上。 敖幽转过身看着正在帮傅子虚拿拖鞋的小鲛人，“人类今天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你跟我出来。” 懵懵地放下拖鞋，小鲛人看了一眼傅子虚，听话地跟在敖幽后面。 坐在沙发上，敖幽示意小鲛人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七号，我没有名字，那个人只叫我们的代号，我排行第七，就叫七号。”小鲛人现在还有点怕敖幽，“你是族长还是陛下派来的人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鲛人，而且我听母亲说，鲛人的姓氏很单一，没有姓敖的，只有龙族姓敖……” 越往后，小鲛人的声音越小，她发现自己好像猜到了这个冷冰冰的同类的身份。 看到这个小鲛人也不算太笨，敖幽也没计较对方猜出自己身份的事，大方承认下来。 “我是龙宫二殿下，这次收到鲛人族递上来的请求来调查这件事，放心，我会救出你父母他们的，但是关于我身份这件事，不能告诉那个人类，知道吗？” 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傅子虚，敖幽低声提醒小鲛人。 捂住自己的嘴巴，小鲛人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敖幽，同样小声，“您就是龙宫二殿下？我父母经常跟我提起您！” 想来自己在海底的名声也够响亮，敖幽也不意外小鲛人听她父母说起过，只是还有些好奇，自己这些民众是怎么认为自己的。 “你父母都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小鲛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实回禀，“回二殿下，我母亲说，您是海底龙族千年难得一见的大魔头，上一个还是大殿下，但是二殿下显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敖幽：……这孩子多少缺点心眼吧？ 一摆手，敖幽不想再听了，“我去另一个房间睡，你睡沙发吧。” 小鲛人乖巧点头，从旁边抱了床毯子，躺在了沙发上，而敖幽去了另一侧的夫人房。 这一夜睡得都挺不错，第二天一大早，傅子虚起床，才发现自己睡在了总统房的床上，出去一看，小鲛人睡在会客厅沙发上，敖幽则刚在夫人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统房，夫人房，你品，你细品【嘻嘻】 第27章 参加活动 想来这应该是敖幽安排的结果，傅子虚倒也没在意，看了一眼时间，“我昨天查到姚浅文今天有两个活动，等一下我先出去了解一下，做一下准备，你们在房间里先吃饭，不要出去，有什么事叫服务员就好。”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虽然知道人类社会一般都是很和平的，而且有稳定良好的社会秩序，但是在敖幽的眼里，傅子虚这个人类太过脆弱，好像一时不注意就容易受伤。 “没关系，我只是去先了解一下，一会就回来，说不定你们还没吃完饭呢。” 从小大部分的事情基本都是靠自己解决，傅子虚早就习惯了，这点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等洗漱完，傅子虚吃了点早饭，留下敖幽和小鲛人在酒店里，她自己开车出门。 在网上，她查到姚浅文今天一共有两个会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活动，一个是下午的一场慈善拍卖，一个是晚上C市太子爷举办的游轮活动，邀请了很多的富二代和青年才俊，倒并不拘泥于C市。 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普通人要见姚浅文这样的人根本没可能，所以傅子虚只能将视线放在了这两场活动上。 至于第一个慈善拍卖，直接被傅子虚pass掉了，笑话，人家进拍卖场都是要资产证明的，她的那点资产，去买个人家餐巾纸吗？ 第一个选择不可能，傅子虚唯一的选择就是晚上C市太子爷举行的游轮活动。 这个活动并不正式，C市太子爷是个爱玩的，经常举行这样的活动，所以也没有很严格的管理和固定的邀请人员，只要有推荐或者和这个太子爷关系不错，打个招呼的事。 傅子虚想了想，想到了万能老九。 接通电话，傅子虚说明来意。 对面老九深吸一口气，“姐姐，您老什么时候能把好事往我这想想啊？C市我真不熟，我跟那姓左的还有点私人恩怨，你提我名过去，容易被人打出来，真的。” “姓左的？”傅子虚突然想起什么，“我差点把这事忘了，行了，没你事了，挂了。” 干脆利落地撂了电话，傅子虚想了想给左谨容打了过去。 “小祖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你头一遭主动给我打电话啊？我勒个去，我差点以为我早上没睡醒眼睛不管用了呢，怎么？要世界末日了吗祖宗？” 对面左谨容一惊一乍，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持续这么着傅子虚的耳朵。 揉了揉耳朵，傅子虚觉得自己以前顶多算是不喜欢给别人打电话，倒也没这么严重吧？还是左谨容过于夸张。 第50页 但是现在是自己要请左谨容帮忙，傅子虚也没在意左谨容这点夸大，直奔主题，“谨容，我现在在C市，你哥今天晚上要举行个游轮活动，我和一个朋友要去，你帮我打声招呼。” 一点也没夸张完全是实话实说的左谨容听得一头雾水，“等等，小祖宗你好端端跑C市去干嘛？而且我哥那群人都乌烟瘴气的，你跟他们凑一块干嘛？另外……你还有朋友？” 傅子虚：……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吗？ “反正是有点事，你帮我打声招呼就好了。”这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傅子虚干脆懒得解释。 对面的左谨容犹豫了一下，“你先说那点事违法吗？小祖宗你仔细想想你背过的那本刑法再回答我。” 在左谨容心里，因为没有道德感约束而天天在法律边缘横跳的傅子虚，真的认真想了想，“应该不违法，还能算是做好人好事。” 左谨容：？？！！傅子虚要做好事？她打算把全人类送上天堂享福？ 不怪左谨容不往好处想，实在是曾经的傅子虚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 但是想想最近好像在逐渐变正常的傅子虚，左谨容勉强说服自己，就算是罪犯也应该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行吧，我相信你，我去跟我哥打个招呼，让他给你打电话，你带几个朋友过去都行。” “谢了。” 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左谨容觉得自己可能是一大早上脑子确实还没睡醒，所以竟然会答应傅子虚。 抱着明天就要以傅子虚同伙的身份进去唱铁窗泪的心情，左谨容给自己的便宜老哥发了条消息，看着屏幕上，对面发来的比着OK的笑脸，不忍直视地捂上了脸。 行吧，为C市祈祷平安。 顺利拿到晚上游轮活动的入门券，傅子虚又去了一趟礼服专柜，绕了一圈出来之后，傅子虚觉得自己身上这身就挺不错的。 重新预约了一整套的化妆师，傅子虚算是完成任务，开车回了酒店。 等傅子虚回去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收拾好了桌子，傅子虚简单跟敖幽说了一下情况，然说提出自己的安排。 “要不然先把小鲛人留在酒店吧，如果去的话，万一被姚浅文认出会比较麻烦。” 傅子虚想得很周到，敖幽也没意见，但是现在问题就是，小鲛人一个人在酒店，同样也让人不太放心。 最后傅子虚还是决定，在晚上的时候，先让小团子来照顾一下小鲛人，大不了把嬴藜也带过来嘛，正好俩人一起学着适应社会。 中午吃过午饭，傅子虚预约的化妆师团队准时上门，傅子虚穿了一身黑色宽松，带些金纹刺绣的盘扣长袍，敖幽是一身立领束腰银色银纹暗绣长裙，简约大气。 衣服都是老九曾经给找专人定制的，仅看那波光粼粼，轻盈又不失垂感的布料和巧夺天工，寸绣寸金的金银绣花，就知道价值有多不菲。 来的化妆师几乎看直了眼，一直等两人坐下等着上妆，才勉强回过神来，然后对着两人的脸比划半天，颇为为难。 “傅小姐，说句真的，您二位这素颜，我感觉我给您二位化妆怎么化都是给画丑了，是在无从下手啊，不然我把钱退给您吧，再倒贴给您钱都行，我是真下不去手。” 周围几位几个化妆师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怎么会有人天生就长着带妆脸呢？不仅五官无可挑剔，还各自带着最合适的颜色，出门都得被人堵着问口红色号的那种，让他们这些化妆师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啊。 早就看惯了自己和对方的脸，傅子虚和敖幽对视一眼，傅子虚回头对小鲛人招招手，“小家伙过来，你来看看我们现在这样可以吗？” 小鲛人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学着人类竖起两个大拇指，“我觉得你们这样很好，还特别像…像……像黑白无常！特别好看！” 众人：…… 面对小鲛人这么真诚的赞美，傅子虚和敖幽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摆摆手放弃询问她的意见，但也没再为难化妆师团队，只让退了钱就让他们离开。 等安顿好酒店里的事，小团子一只团子照顾着嬴藜和小鲛人两个人，傅子虚和敖幽两人趁着天色刚暗，开车出发了。 顺利抵达海岸边，看着周围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傅子虚面色从容地将车钥匙扔给迎上来的侍应生，和敖幽两个人跟着另一个迎宾小姐上了游轮。 这艘游轮面积庞大，专供游玩，傅子虚和敖幽来得比较早，游轮上的人还没到齐，也不着急找人，傅子虚干脆带着敖幽把游轮上的项目挨个玩。 “打台球白球不能进袋，所以要控制好角度和力道。”直起腰来，傅子虚看着旁边一教就会的敖幽，还挺有成就感。 最后一个球打偏了一点，傅子虚站在敖幽身后，半弯腰握着敖幽的手，帮她调整好球杆角度，“这次试试。” 昏暗的台球室里，自己完全被那个人类的味道包围，敖幽几乎有些听不清傅子虚的声音，她现在耳朵里满是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似乎要跳出嗓子眼，震得耳蜗发疼。 傅子虚并不知道现在敖幽的情况，握着敖幽的手稍一用力，球杆撞击白球，白球撞击黑球，黑球进袋，成了。 打完这一杆，几乎像是烫手一般，敖幽甚至来不及看结果，就直接放下了球杆，顺带挣脱了傅子虚的手，往旁边迈了一步，脱离出傅子虚的怀抱范围。 第51页 同样放下自己手里的球杆，傅子虚看着旁边冷着一张脸，但却红了耳朵的敖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了笑，“还玩吗？” “不玩了。”开口拒绝，敖幽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是有点过激了，微抿下唇，眼神看向远处逃避傅子虚的视线。 看着这样的敖幽，傅子虚也跟着把视线放在远处，“走吧，不玩就不玩，我们先去顶层吃点东西。” 余光看了一眼傅子虚，敖幽也不确定刚才人类有没有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听傅子虚这样说，她倒是松了口气，和傅子虚一起往顶层走去。 一路走上去，傅子虚和敖幽这两个极其出色的生面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毕竟虽然每次活动都会有新人，但是总有人认识，可是问了一圈，却发现这两个人真的是完全不存在于众人的印象里。 直到傅子虚和敖幽走到顶层，却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下，“抱歉，重要区域，非应邀人员勿入，请两位小姐去别的地方玩吧。” 正当傅子虚和敖幽被拦下的时候，旁边走过一人，安保人员迎了上去，“姚总您来了？请进。” 傅子虚抬眼看去，正巧那人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那人向傅子虚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完成，耶！ 第28章 不是外人 傅子虚眼就认出来，这个姚总就是姚浅文，真人和照片没什么差别，但就总让人感觉很难相处，像个笑面虎。 眼中的打量稍纵即逝，对于走过来的姚浅文，傅子虚回看过去。 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姚浅文站在傅子虚步远的距离停下，笑得谦逊友好“两位小姐想进去玩？不如我带你们进去？” 姚浅文的声音总算把敖幽飘在别处的心神给拉了回来，看见眼前的人还吓了跳，然后就对上姚浅文的目光，不快地皱了皱眉。 傅子虚看着自己身边的敖幽，也算是知道姚浅文过来邀请的原因了，虽然这是个好机会，但是估计敖幽不会乐意。 抬手将自己身边比自己稍矮一点的敖幽搂腰揽进怀里，傅子虚也笑得温和无害，“我的女伴，我自己带进去就好，不牢费心。” 傅子虚和姚浅文同样笑得友好，但是视线的交锋却毫不相让，势均力敌，姚浅文眼中闪过丝玩味，“可是他们不让你进去啊。” 傅子虚的头一歪，看向姚浅文身后，“让我们进去的来了。” 左谨雍直在门口等着，左等右等还没见来人，就去找人说了两句话，结果转头，就看见傅子虚两人被拦在了门口，当即快步往这边走来。 姚浅文跟着傅子虚的视线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了大步而来的左谨雍，恰到好处地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姚浅文开始猜测傅子虚的身份。 “我的傅妹妹，你让我好等啊。” 隔着老远，左谨雍爽朗的笑声就开始招呼傅子虚，将近米九的黄金比例身高和阳光帅气的外表让人完全看不出这是个马上三十岁的老男人。 傅子虚没想到，自己和左谨雍都快二十年没见，自己都把这个人都快忘没了，对方竟然还记得这么个缺根弦的称呼。 不过这次是自己让别人帮忙，傅子虚暂时不计较这个称呼的事，刚准备上前步，手还没伸出去，就看见左谨雍把抓住了敖幽的胳膊，满脸亲切笑容地看着敖幽，“这么多年不见，傅妹妹出落得这么漂亮，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敖幽：？？？ 傅子虚：…… 忍无可忍，傅子虚巴掌打开左谨雍的手，“左谨雍，我在这呢。” 左谨雍被这巴掌打懵了，看看敖幽再看看傅子虚，抬手拍了拍傅子虚胳膊，笑着打哈哈，“咳！你还是小时候那脾气，点没变！” “……你也点都没变。”傅子虚略显敷衍地拍了拍左谨雍的胳膊。 站在傅子虚身边，左谨雍看向刚才被自己认错的人，“对了，这位是？” “敖幽，我朋友，”傅子虚给两个人分别介绍，“这是左谨雍。” “敖幽小姐，幸会幸会，”刚才那一出乌龙，左谨雍也不放在心上。 “幸会。”虽然眼前这个人类看上去有些傻，但是倒不像旁边那个那么讨厌，敖幽也点头示意。 “我昨天听谨容说你们要来，特意准备了几瓶好酒，还专门请了几位大厨，想吃什么口味的都有。” 左谨雍遍介绍着，边准备领傅子虚和敖幽进去，侧身，才看见从刚才直站在旁边的姚浅文，“哎呀，浅文浅文，我说里面怎么没看见你呢，原来在这呢，怎么不进去啊？” 站了半天的姚浅文：…… 看着大大咧咧的左谨雍，姚浅文脸上的笑意险些没维持住，“正要进去。” “好，那咱正好一起，对了，秋秋没跟你起来啊？” 跟什么都不知道样，左谨雍招呼着姚浅文起进去，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姚浅文脸色明显又难看了分，“她前两天玩疯了，这两天不想出门，我也就没带她。” “秋秋啊，和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是孩子性子，”左谨雍好像随口一提，转头拉着傅子虚，“对了，我还没跟你们介绍呢，这位是姚浅文，年纪轻轻就接管家业，年轻有为啊，秋秋就是他未婚妻，俩人过两天就准备结婚了，浅文啊，这是傅子虚和她朋友敖幽，从小我们就认识，她们俩来这里玩两天，大家交个朋友。” 第52页 “姚少爷，你别说，这名字我还真听过，”正好左谨雍带过来的话茬，傅子虚趁机说起，“之前我去一个朋友家里玩，刚好看见姚少爷送过去的个小玩意，挺有意思的，正好我也喜欢养些东西，不知道姚少爷能不能帮忙牵个线？” 傅子虚好像只是正好感兴趣样，跟姚浅文说道。 “哦？是什么好玩意？”左谨雍也来了兴趣。 姚浅文心中一惊，“是……是什么能入傅小姐法眼，我记不太清了。” “姚少爷贵人多忘事，”这事也确实不太合适让左谨雍知道，看着放在围栏里的圈椅，傅子虚拍了拍左谨雍的肩膀，指向中间宴客厅的位置，“哎，那边那人是不是在叫你啊？” 左谨雍顺着看过去，就看见那边确实有个人在招手，刚要说没关系，就被傅子虚往那边推了推，“你招呼你的，我们在这边坐会就行，等会见。” 左谨雍左右看看，也不好再拒绝那边的人，“行，那我先过去了，有什么需要叫我。” 傅子虚挥挥手，拉着敖幽和姚浅文坐在了外面甲板的位置上。 “傅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坐下后，姚浅文脸上的笑意淡去，那张本来就不善的脸上更显得阴沉。 傅子虚不急不缓地给三个人倒上酒，“姚少爷，别着急，我没什么恶意，我说的可是真的，我和姬无融也是朋友，那天在她那里看到姚少爷送的礼物，我是真来了兴趣，这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遇上姚少爷，正好请姚少爷搭个桥。” “你跟姬无融是朋友？”姚浅文的神色微妙起来。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姚少爷竟然还能有渠道弄到那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其实傅子虚也不知道这个姚浅文和姬无融有什么交集，但是就从姬无融根本记不住姚浅文是哪号人物来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都是小事，傅小姐喜欢在下自然也愿意效劳，”姚浅文对傅子虚的态度明显信任了不少，“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下傅小姐，这还是要绝对保密的，实在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也只是想养个玩意，要是给别人看，我还舍不得呢。”酒杯和姚浅文的碰了下，傅子虚的手握上敖幽的，“至于敖幽小姐，不是外人。” “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姚浅文看刚才傅子虚没避开敖幽就大概能猜到，现在看着傅子虚大方承认，也算是放下心，“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自罚杯，傅小姐，敖小姐不要见怪。” “姚少爷客气，”傅子虚陪着姚浅文喝了杯，“不过我有个要求，毕竟是个玩意，还要称心的好，不知道有没有挑选的余地？” “这是自然，我会跟那边商量好，到时候任由傅小姐挑选。”开了头，后面姚浅文答应地很痛快。 敖幽听着傅子虚和姚浅文你言我语，提到鲛人如同物品般的谈论，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想想来这里的目的，也只能忍下，直到傅子虚的手突然握住自己的，温凉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应，想抽回却被傅子虚紧紧握住。 停下挣扎，看着两个人再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共识，敖幽微抿着嘴角，催眠自己就是块木头。 “对了，虽然冒昧，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傅小姐如今在何处高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人鱼绝非普通物件，卖家对于买家也是有些要求的，我不是怀疑傅小姐的经济实力，只是选货前卖家需要确认买家信息，提前付定金，不知道傅小姐可方便？” 这是人鱼卖家的要求，但同样姚浅文也好奇傅子虚的来历。 傅子虚看着姚浅文，面色有些为难，这怎么干什么都离不开钱啊，条人鱼价格起码千万以上，这让她上哪去搞？抢吗？ 虽然姚浅文看着傅子虚面露为难，但是其实并不往傅子虚没钱方面想，不看傅子虚和敖幽的穿着打扮，就从左谨雍对两人的态度，那傅子虚就不可能没钱，那面露难色只可能是对方不想或者不方便透露身份。 “当然，如果傅小姐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没关系，只要先付全款预定，可以匿名购买，我可以帮傅小姐做担保人。” 姚浅文自认体贴地开口提议。 傅子虚冲她笑了笑，不是身份的问题，是钱的问题啊。 “原来你们在这呢，让我顿好找！” 正当傅子虚想着怎么先糊弄过去的时候，左谨雍的声音从几人的背后响起，傅子虚头一次觉得左谨雍出现得挺是时候。 傅子虚转过头看向左谨雍，“怎么了？” “哎，子虚啊子虚，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哥哥也来了？来人通知我的时候把我吓得够呛，赶紧吧，你哥哥应该是来找你的，我出来找你，先把你哥哥安排在房间里了，没找到你，我可不敢自己见他。” 左谨雍边嘟囔着边拉着傅子虚起身，“哎呀，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兄妹俩也是一点都没变啊，你出现不超过十分钟，你哥哥也绝对会出现，比卫星定位还准。” 傅子虚跟着起身，想了想还是拉上敖幽，转头跟姚浅文说了句回头联系，跟着着急忙慌的左谨雍先进去了。 傅子虚脚步轻松，不得不说，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刚愁钱，送钱的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3页 第29章 傅家哥哥 跟着左谨雍进了游轮内部，顺着楼梯再往上走，是几间贵宾室，一般都是左谨雍他们几个人的，但是今天不一样，整个最上层被清得空无一人，除了两排黑衣保镖，什么人都没有，和楼下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眼前这阵仗，敖幽看着还牵着自己手的傅子虚，有些不明白，她一直以为这个人类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还有个哥哥？那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而且这个人类不是很穷吗？她这个哥哥怎么看也和穷好像不沾边。 在敖幽疑惑的眼神中，傅子虚侧过头靠近敖幽耳边小声叮嘱，“等会进去，我让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有问题回去给你解释。” 说完，傅子虚松开了敖幽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左谨雍一起站在了一个房间门前。 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没开灯，拉着窗帘，严严实实透不进去一点光，只有打开的门在里面照亮了一点位置。 对于眼前的情形，几个人都没说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敖幽也沉默地跟在傅子虚身边。 不等几人进门，从里面出来了个带着眼镜的儒雅男子，十分客气地握住左谨雍的手，“左先生，今日多有叨扰，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左谨雍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傅先生能来这是我的荣幸，正好这傅小姐也在，我下面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替我向傅先生问好。” 左谨雍对傅子虚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步伐中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从左谨雍身上收回视线，傅子虚看向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沈特助，这是我女朋友，没意见吧？” 被傅子虚称为沈特助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原来是小姐的爱人，自然没问题，请进。” 三个人进了房间，沈特助转身关上门，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老板，小姐和她的爱人来了。” 开灯以后，不等傅子虚和敖幽适应这突然转变的光线，沈特助就开口跟面前那人说道。 适应光线后，敖幽往前看去，就看见一个不远处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们的人，那个轮椅还有点眼熟，和自己之前在傅子虚家里用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过敖幽还记得傅子虚的叮嘱，将疑问暂时压下，和傅子虚一起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沈特助走到轮椅后面，将轮椅转过来。 轮椅上的人和现在的傅子虚最起码有八成像，要是和敖幽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傅子虚相比，几乎就和复制粘贴一模一样，只是最近傅子虚吃得多，胖了些，脸色也偏向了点正常人，两个人才有了点差别。 两个人都是精致到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凌厉且凉薄，但是傅子虚是单纯的冷，像是锋利的冷兵器，但是傅子虚的哥哥却更多了些神秘莫测，像是带了鞘，知道危险，但看不分明，有时候这种未知的恐惧，更可怕。 轮椅推近，沈特助站在傅子虚哥哥身后，房间里虽然有四个人，但是却安静到落针可闻。 “爸妈很想你。” 低沉的声音近乎温柔，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傅子虚抬头看向自己哥哥，然后再次握住敖幽的手，“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敖幽。‘ “敖幽，这位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傅子胤，也叫傅乌有，子虚乌有。”转过脸看着敖幽一脸茫然的样子，傅子虚进一步解释，“一个冷笑话，我叫傅子虚，所以他叫傅乌有。” …… 这笑话确实够冷的，三人面面相觑半天，毫无反应。 沈特助站在旁边，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能扣出三室一厅了，但是三个人没有丝毫影响，傅子虚也放弃缓和气氛的想法，恢复和傅子胤同款面无表情。 “替我向他们二老问好，如果他们有时间见你，你有兴趣去见他们，并且他们乐意听你废话的话。” 放弃伪装成正常人去缓和气氛，傅子虚恢复原本模样，几个人的交流顿时流畅起来。 “那可能没那个机会，”傅子胤看向敖幽，摘下右手的手套，“你好，敖幽小姐。” “幸会，傅先生。” 傅子胤和敖幽的手根本没有碰到，简单做了个样子，各自默契地收回手，好像真那么回事一样。 “听说你好了？”虚假地客气完，傅子胤看向傅子虚，直奔主题。 知道这点事瞒不过傅子胤，傅子虚也没想过要瞒，干脆承认，“感知恢复了，但是情绪和感情还是原样，怎么，你大老远跑来C市，就是问我这个？” 傅子胤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指交叉随意搭在胸前，“是也不是，我好无聊啊。” 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傅子胤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从来不缺给我的惊喜。” “十年不见，我见到你真的好惊喜。”傅子虚十分捧场地点点头，”对了，我新学了一个魔术，你正好无聊，我给你变一下看看吧。” 傅子胤头一偏，“嗯？” “好，魔术开始，你先让人往我账户里打一个亿。” 傅子虚煞有介事地拿出手帕包住了自己的手机。 傅子胤抬起手打了个手势，沈特助拿出旁边的电脑，“小姐，钱已经到了你帐户上。” 第54页 “好，不要眨眼，”傅子虚揭开手帕，打开手机，向傅子胤展示手机上新出现的银行到账信息，“好了，现在你的一亿变成了我的一亿，怎么样，这个魔术神奇吗？” “嗯，神奇。”傅子胤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 敖幽沈特助：…… 看着两人宛如智障儿童一样的交流方式，另外两个正常人多少有点脑壳疼。 “魔术变完了，我先走了，你玩得开心，多玩几天。”钱到手，傅子虚十分过河拆桥，站起来拍了拍傅子胤的肩膀就要走。 傅子虚和敖幽刚走两步，身后傅子胤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找女朋友？” 敖幽握着傅子虚的手一紧。 傅子虚停下脚步转过身，像是没听懂一样歪了歪头，“嗯？” 傅子胤扬起嘴角，“为什么要找女朋友？我会不高兴的。” “你不会，”傅子虚同样笑着，回得干脆利落，“机器人是没有情绪的，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那机器人也是没有女朋友的。”傅子胤笑容不变。 傅子虚同样保持友好微笑，“关你屁事。” 说完，傅子虚领着敖幽直接离开了房间。 敖幽跟在走得很慢的傅子虚身边，总算是从那个诡异的气氛中脱离出来了，但是她还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可是看着从出来就恢复面无表情的傅子虚，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起。 不等敖幽想到怎么问，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甲板上正在翘着头往这边看的左谨雍。 左谨雍很明显也发现了刚出来的两个人，顿时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等三个人走到下一层众人玩乐的地方找个安静位置坐下，左谨雍才没憋住一肚子的话，“子虚啊，你哥怎么突然就来了？” “额……忘记问了，”小酌着杯子里的酒，傅子虚无辜地一摊手，“可能他闲着没事出来转转吧。” “我去，吓死我了，”左谨雍夸张地拍拍胸口，“说真的，你哥从小真是我童年阴影，他看上去就好像是会面无表情肢解动物的那种……你懂的，那种人，没想到长大后，他还是我的成年阴影，太可怕了。” “是你自己小时候看猎奇片看多了吧？”两杯酒下肚，傅子虚抬手继续给自己倒酒，“他从小没伤害过任何一只小动物，可善良可善良了，是你自己脑补太多，他怎么会可怕呢？” 左谨雍：……善良？这俩字长什么样来着？ “对了，”傅子虚从旁边拿了纸笔写下串电话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帮我转交给姚浅文。” “你和他怎么扯上联系了？”左谨雍拿着撕得乱七八糟，十分随意的纸条微微皱眉。 “借他的路买点东西。”一口气五六杯酒，傅子虚脸色微红，靠在了敖幽身上，一幅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皱着眉，左谨雍明显还想跟傅子虚再说什么，但是看着明显醉了的傅子虚，却也只能将话咽回去，“用不用我给你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下？这艘游轮要明天早上才靠岸。” “嗯，要傅子胤旁边的那间。”手十分不老实的搂住敖幽的腰，傅子虚继续给自己倒酒，还不忘指定房间。 敖幽看着赖在自己身上还不老实的某人，浑身绷直，手攥紧，看着这里还有外人的份上，没直接把人从甲板上丢下去。 没注意到敖幽的表情，左谨雍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反正有傅子胤，那一层也没人敢去，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你喝醉了，在这里不要乱动，也不知道喝这么多酒要干嘛。” 傅子虚好像没听见一样，又喝起来，左谨雍起身去让服务生安排房间去了。 左谨雍前脚一走，傅子虚本来迷醉的眼神瞬间清亮，从敖幽身上起来，两个人之间拉开距离，“得罪。” 看着变脸如翻书的傅子虚，敖幽也有些搞不明白，“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手指擦了一下嘴边的酒渍，傅子虚看了一眼时间，无辜地一摊手，“都十点了，我哪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 “确定？”敖幽表示怀疑。 傅子虚肯定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呀，这是昨天的那一章，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没有更，今天补上，今天的正在写，虎摸小天使们，可以明天再看，不要熬夜呀～ 第30章 有人落海 在左谨雍来之前，傅子虚跟敖幽说了一声，整个人状态顿时一变，像没骨头一样挂在了敖幽的身上。 “哎呀，喝成这样了呢怎么？”左谨雍脸色复杂，从另一边扶住傅子虚，“走吧，我送你们回房间。” 敖幽看了一眼左谨雍扶着傅子虚的手，眼神微凉，揽着傅子虚的肩膀，一弯腰勾住傅子虚的腿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这只能说幸好傅子虚穿得是到脚踝以下的长裙。 旁边的左谨雍让敖幽的动作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敖幽，“敖……敖幽小姐你这是？” “劳烦左先生带路就好。”没在意左谨雍的惊讶，敖幽轻松的一个公主抱，抱稳怀里的傅子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哦…哦。” 还没回过神来，左谨雍眨眨眼，机械地在前面领路。 幸好这边是甲板连接楼梯的地方，所有都在里面，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上楼，所以没旁人看见。 第55页 左谨雍领着两人一直上了顶层，到了房间门口。 “谢谢，”敖幽抱着傅子虚直接进去，对门口的左谨雍道了声谢，“再见。” 转身关上了门。 门口的左谨雍：我是谁？我在哪？子虚是纸做的吗？或者……这不会是个女装大佬吧？ 并没有人管门口陷入自我怀疑的左谨雍，进了门之后，敖幽冷淡地把傅子虚放下来，“可以了吧？” 还闭着眼睛，傅子虚伏在敖幽肩上，头一次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看着傅子虚靠在自己身上笑得肩膀都在抖，敖幽两眼茫然，伸出手拍了拍傅子虚的后背，“你还好吗？” 几乎直不起腰来，傅子虚抱着敖幽，下巴放在敖幽的肩上，像是恋人间的亲昵。 “敖幽，你喜欢我吗？”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铺洒在敖幽的耳边，几乎比画笔还要迅速，顿时红了一大片。 从耳朵开始，密密麻麻的电流几乎瞬间麻了敖幽的半边身子，心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让敖幽感觉自己又被那道天雷给劈了一遍。 但紧接着，敖幽回过神来，几乎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抱住自己的傅子虚直接推开，声音虽大，但总感觉好像在掩饰什么。 “傅子虚！你发什么疯？” 傅子虚本就手脚无力，这下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仿佛一滩死水般，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 “抱歉，我喝多了，对不起。”傅子虚扯着嘴角笑着，带着些歉意。 虽然心跳到现在还没恢复，但是现在看着躺在沙发上好像没骨头一样的傅子虚，敖幽也没法冲她发火，只能沉着脸，自己生闷气。 抓着沙发坐起来，傅子虚强忍着醉意，“你先休息吧，游轮明早靠岸我们才能回去。” 说完，傅子虚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 敖幽看不明白傅子虚想干什么，沉声问道。 “我喝醉了，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脑子，你先睡，这一层还有三个空房间，没有人敢上来，我随便找个休息就好，晚安。” 转过身回答了敖幽的问题，傅子虚口齿清晰，倒是看不出半分喝醉的样子。 敖幽只是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类，一直等傅子虚开门走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还没有收回视线。 敖幽觉得这些人类都奇奇怪怪，但是自己却好像也变得奇怪起来，估计是人类世界有问题，自己在龙宫的时候就不会这样。 盯着门想了半天，敖幽觉得自己想到了症结所在。 想着自己调查完人鱼失踪案就能回龙宫，敖幽心里勉强平静了点。 出了门以后，傅子虚趴在顶层的护栏上，迎面吹着微咸的海风，又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最后徒劳地放弃。 任由海风将一头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傅子虚整个人几乎要与远处的黑暗融于一体。 —— 敖幽洗漱完，坐在床上，隐约还能听见楼下的吵闹。 “跳海了！有人跳海了！” 一片歌舞升平中，这一声尖叫格外突兀。 敖幽眼神一凌，起身往外走去。 打开房门，外面的声音更清晰杂乱起来。 “顶层有人跳海了！快救人啊！” “停船，报警啊！”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听得敖幽皱眉，直到听见那句顶层。 环视一周，敖幽心中一惊，顶层除了自己一共就只有傅子胤和傅子虚，而傅子虚刚才摇摇晃晃走出来，现在也不见踪影，落海的不会是傅子虚吧？ 看着船舷下激荡开的海水，敖幽来不及多想，脱下鞋手撑住栏杆，直接一跃跳进了海里。 “又有人跳海了！救命啊！” “顶层又有人跳海了！” “那是去救人的吧？别瞎喊行吗？救生艇呢？救生圈呢？” …… 船上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敖幽一跃而下，落入海中，着急地朝四处望去，却只见漆黑的海水，半点也没有人类的踪影。 船上的人看见敖幽露出头，都明白过来她是去救人的，纷纷抛下救生圈，“刚才落水的那个人被船落到后面去了！你先上来！我们派救生艇过去救人！” “对，你先上来！海里太危险了！” 听着船上的呼喊，敖幽看了一眼船后面，看也没看落到自己身边的救生圈，一低头沉入海底，往船后面游去。 “喂！是让你上来！不是去救人啊！” 一看见敖幽往后游去，船上的人顿时大喊起来，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快让人派搜救队来，还有直升机！两人落海！” 就在船下层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顶层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沈特助头发还在滴水，一脸慌张地跑出来，“老板不见了！你们刚才有看见老板出来吗？” “没有啊，沈特助和老板不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吗？”保镖队长也有些懵了。 “是，但是刚才我去洗漱了一下，出来老板就不见了，只有轮椅在，如果他没有出来，还能在哪？”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沈特助有点慌了，自家老板他是了解的，绝不可能玩起躲猫猫这样的游戏，那现在会去哪了呢？ “等一下，刚才有人从顶层跳海了，但是我们并没有看见人，会不会是老板出事了？” 第56页 保镖队长这话一出，众人懵了一下，飞快往甲板护栏那边跑去，但是空无一人，只有楼下忙着组织救援的人。 保镖队长当机立断，“兵分两路，我带些水性好的，拴上救生圈下去救人，沈特助带着剩下的人在船上搜查，通知总部，让他们尽快派飞机前来救援。” 众人稳下来，迅速分工明确地行动起来。 站在船上张望的众人就看见一个个橙色的救生圈和救生艇跟下饺子一样向周围散去，接着所有人都被集中起来。 沈特助现在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慌乱，一派严肃干练，“请各位不要乱走乱动，配合搜查。” “你是谁啊，凭什么把我们当犯人一样？！” 在场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少爷，自然不可能那么听话。 刚打完电话报警的左谨雍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差点吓一跳，“沈特助，怎么了这是？” “傅先生，傅小姐还有傅小姐的爱人全都不见了。” 沈特助沉着脸，刚才最先搜完的就是顶层所有房间，自然也没找到傅子虚和敖幽。 “什么？！” 这下左谨雍也惊了。 顶层一共就住了三个重要人物，这下子直接清盘了，要真出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快！都配合沈特助，务必要找到三位贵宾！” 这场活动的举办人就是左谨雍，他在C市的地位和影响力众人也都了解，现在看他发了话，一个个也都老实了，不过也都在暗地里猜测，这出事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站在人群靠前，姚浅文自然也听见了沈特助的话，看着有些眼熟的沈特助，大概猜到了傅子虚的身份，顿时觉得心里一惊。 看了一圈周围或者茫然，或者害怕慌乱的人群，姚浅文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海面，手缓缓握紧，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 因为事关重大，各方救援队都来得十分迅速，各式各样的直升机和救生艇陆续靠近，几乎铺满了这一片海面，救援灯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开始地毯式搜救。 整个游轮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傅家的人也来了，将整片海面包围起来，但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平静的海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范围已经扩大到方圆十公里的范围，时间也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众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详的预感。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一个坐轮椅的人和两个女孩子掉进海里一个小时，怎么想，也是希望渺茫。 空中不断盘旋着直升机，海面上数不清的救生艇，现在甚至连潜水艇都用上了，大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 “在找到人之前，游轮不能靠岸，船上所有人都不许和外界联系，没收全部通讯设备，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沈特助现在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游轮上的人这一晚上没问题，明天再一天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对他们的家族我也难交代啊。” 左谨雍急得头都疼，这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他们不会有意见，傅先生身体不便，不可能也没理由避开所有保镖离开这艘船，一旦傅先生出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他们还是祈祷傅先生平安回来吧。” 冷着脸，沈特助根本不考虑左谨雍的顾虑。 第31章 是个亲哥 在灯火通明的海域之外，敖幽还在寻找。 双腿化为鱼尾，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敖幽再次潜入了海底，凭借龙族优越的视力和不要钱一样的法术一遍遍梭巡，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突然，敖幽的视线一凝，鱼尾快速摆动，整个人宛如一根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生死不知的傅子虚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这片海洋，缓慢向下沉，如果不是敖幽视力好，估计看都看不到。 游到近前，敖幽抱住傅子虚下沉的身体晃了晃，却丝毫没得到一丝回应。 怀中的温度几乎消失，敖幽心跳失衡，巨大的恐慌几乎让能在海里自由呼吸的她喘不过气来。 没时间犹豫，敖幽捏住傅子虚的鼻子，另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抬起傅子虚的下巴，吻上对方冰冷的唇，渡了一口气过去。 鱼尾摆动，带着两个人向上游去，敖幽松开傅子虚的鼻子，扣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压住傅子虚的后脑勺，继续渡气，但是却没能得到丝毫的回应。 直到两个人露出水面，敖幽抱着仍然软塌塌的傅子虚，声音和手都在发抖，“傅子虚？傅子虚你醒醒！” 仅剩不多的功力被敖幽不顾一切地用在了傅子虚的身上，在终于感受到对方虽然微弱但真的重新存在的心跳时，敖幽险些一个脱力被傅子虚坠回海里。 功力尽失的感觉并不好受，敖幽额头上出了一层的细汗，混着海水落下。 鱼尾不停摆动支撑着自己和傅子虚，敖幽看了一眼已经离自己极远，几乎看不见的搜救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模糊的漆黑岛屿，最后还是带着傅子虚向小岛游去。 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敖幽知道，一旦自己昏迷，傅子虚再落入海底，将不会再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几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敖幽抱着傅子虚倒在了小岛的海滩上，在模糊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但是却只能无能为力地闭上眼。 第57页 —— 傅子胤抱着胳膊站在不知名荒岛的海滩上，就那么看着海里的两个人挣扎地朝自己的方向游来，那一头很明显的白发白衣让傅子胤认出了对方，但他并没有动。 坚信人各有命，全靠自己的傅子胤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敖幽抱着傅子虚倒在了沙滩上，无力地昏了过去。 傅子胤的视线落在敖幽巨大的鱼尾上，在微弱的月光下，那条波光粼粼的鱼尾在海水中随水飘荡，很难让人看不见。 跟雕塑差不多的傅子胤这才动起来，走到两个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条鱼尾，意味不明地冷嗤一声，“居然是条人鱼，呵。” 抬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傅子虚，傅子胤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银针，拿在手里看了看，对准傅子虚某个穴位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 “！” 垂死病中惊坐起，本来昏迷中的傅子虚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面无表情地拔掉自己身上的银针，傅子虚看着自己眼前的傅子胤，“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德。” “不用谢，应该的。”从傅子虚手中拿回去银针，傅子胤站起身，“找了个人鱼当女朋友，你爱好还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 傅子虚这时候也发现了自己身边的敖幽，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傅子虚知道傅子胤这个见死不救的货肯定不可能救自己，那一定是敖幽，而现在看来，为了救自己，敖幽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起身将敖幽从水里抱出来，傅子虚看着旁边袖手旁观的傅子胤，“岛上什么情况？” “我只比你们早几分钟而已，但是这周围不像是没有人的样子，应该是别人的私人岛屿。”傅子胤看了看不远处整齐的植物树木，得出结论。 “你去探路。” 抱着敖幽暂时坐下，让敖幽靠在自己怀里，傅子虚指挥旁边没事人一样的傅子胤。 “我不去。” 盘腿在傅子虚身边坐下，傅子胤完全不配合。 “你打算让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风干吗？” 将敖幽的鱼尾放进海水里，傅子虚看着完全看不见光亮的海面，大致也能猜出来他们位置离陆地远到什么程度了。 “是两个人，和一条鱼干。” 傅子胤侧眼看着傅子虚，这时候了还不忘纠正这些细枝末节。 没法交流了，傅子虚理了理敖幽的头发，“那你在这里看着敖幽，我去探路看看情况。” “你前脚一走，我就会把这条鱼推进海里放生。”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坏心思，傅子胤说得光明正大。 “傅子胤，”心平气和地看着傅子胤，傅子虚企图讲道理，“你要知道，我们能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不至于落海，敖幽也不用来救我，你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话？” 罪魁祸首傅子胤纹丝不动，“我也是受害者，要不是那个什么该死的东西，我现在应该在听沈特助唱安眠曲，而不是在这里和你以及一条海产鱼吹海风。” “你以为我想因为一个离不开安眠曲的家伙喝一肚子又咸又苦的海水吗？”傅子虚不甘示弱，接着话题一转，“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是你自己蠢，不要赖我，第二，我要是知道的话不会跟你一起坐在这里，我只看见那是个人形的东西，是个女的，她说她喜欢我的脸，但我觉得那不是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单手提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在船舷上垂直九十度如履平地。” 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傅子虚的话，傅子胤依旧面无表情。 “所以你当时真的没有喊救命，也没喊保镖和沈特助。” 傅子虚十分笃定地看着傅子胤。 “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蠢鸡一样尖叫吗？说得好像你能做出来一样。” 傅子胤理直气壮，并且分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早已经习惯了这号人，傅子虚弯腰吧敖幽抱起来，“走吧，先去岛上看看情况。” 这次，傅子胤倒是没反对，跟着傅子虚向岛中心走去。 这真的是个私人岛屿，穿过前面的植物丛，就能看见好几条修好的小路，顺着路走，还能发现不少的人类生活痕迹。 走到一半，傅子虚和傅子胤同时停下脚步，不需要任何眼神交流，同时转身往回走去。 再次走回之前的海滩，傅子胤下水试了试，“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游得回去。” “该说我们运气好还是不好？”重新把敖幽一半放回海里，傅子虚没浪费体力，在敖幽旁边坐下来。 刚才两个人顺着路走，本以为能看到岛主人留在这里的房子之类的，但是走到一半，两个人却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比如小路修得十分丑，周围也没有什么观赏性设施，最关键的是，在小路上，他们还看见了车轮印。 这种车轮很特殊，是一种特制箱子上特别配置的小轮子，一般来说，只有在实验室短距离运输危险重要物品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箱子。 再加上这里没有明显的建筑物，刚才风景正好的海滩也没有任何桌椅游玩设备痕迹，虽然被开发过，但是却略显潦草和粗陋。 总而言之，这里怎么都不可能是哪个富豪心血来潮买来玩的，倒是和一些秘密实验室有些相似，并且这里地理位置优越，不至于太偏远，又远离陆地，目标又小，简直再合适不过。 第58页 “运气好，最起码我们不至于真的走进去，而且看车轮痕迹很新，估计这里刚和外界交流过，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人。” 傅子胤站在海边，“但是坏消息是这种地方也绝对不可能有信号，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我们不光要避开这里的人，还得荒岛求生了。” “倒也不必。” 想起小团子，傅子虚看着傅子胤犹豫了一下，“我可以找人接我们回去，但是你得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得帮我隐瞒今天晚上的事，这是超出人类正常范围的力量，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傅子胤看向敖幽的尾巴，“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吗？” “不晚。”傅子虚打了个响指。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状态，傅子虚都不想在傅子胤面前召唤小团子，但是现在敖幽状态不明，前有大海后有秘密实验室，怎么看都容不得耽误一点时间。 在傅子胤还在理解傅子虚那句话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闪，傅子胤眼前一片漆黑，下一秒，他已经站在了傅子虚在游轮上的房间里。 “很神奇。”并没有过于惊讶，傅子胤环视四周，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 早就让小团子回酒店，傅子虚抱着敖幽，将人放在浴室泡在水里，“说辞想好了吗？我们出现又消失的事。” “我们消失过吗？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我一直都在房间里准备休息，时间是九点四十五。” 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彻底干了的衣服，傅子胤对这种小事简直懒得动脑子，给众人一个小小的想象空间，自然就会有人来帮他们圆上所有的逻辑。 不得不说，虽然傅子胤的丧尽天良众所周知，但是想歪点子的主意倒真不是吹的。 正好现在整个顶层都是空荡荡，毫无人烟，给了三个人重新布局的天赐良机。 傅子胤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本应该在的房间，坐在了里面的轮椅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歪着头，尽职尽责地睡去。 第32章 怀疑人生 等满身疲惫的沈特助回到顶层的时候，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傅子胤，险些把眼珠子都瞪掉了。 “老板？！”使劲揉了揉眼睛，沈特助几乎有些踉跄地跑到了傅子胤身边，把刚睡着的傅子胤晃醒了。 “嗯？”刚醒过来，傅子胤眉头微皱，带着些许不快。 “老板，你刚才去哪了？” 沈特助上下打量着轮椅上的傅子胤，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 “我还能去哪？我不是一直都在房间里吗？倒是你，去哪了？” 面不改色地对沈特助倒打一耙，傅子胤良心十分过得去。 看着十分笃定的傅子胤，沈特助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有些懵的额头，怀疑现在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刚才的那些事是自己在做梦？ “老板你等会。” 看了一眼门口，沈特助有些反应不过来，从门口出去站在了傅子虚的门前，看着眼前关好的门，眉头高高挑起，这门之前不是开着呢吗？ 手都有些颤抖地敲了敲傅子虚的房门，沈特助感觉今天这一晚上是真像做梦一样。 早有准备的傅子虚已经换好了一身睡衣，头发还有些散乱，走过去开了门，“沈特助，三更半夜的有事？” 沈特助：！！！ “傅……傅小姐？您刚才一直都在房间里？” 沈特助感觉自己话都快不会说了。 “不然呢？下海摸鱼吗？”傅家特色，扯皮不带脸红的，傅子虚傅子胤相似的两张脸上相似的神情让沈特助脑子更混乱了。 略显失礼地看了一眼傅子虚的身后，沈特助并没有看到敖幽的身影，“冒昧问一下，傅小姐您女朋友在哪呢？” “沈特助你这人很奇怪啊，”傅子虚好像不解地看着沈特助，“我女朋友如果不在的话，我现在应该在楼下，而不是在这里，她现在当然是在洗澡，沈特助你有事吗？” “没有了。” 听见了里面的水声，沈特助愣楞地摇了摇头，然后就看见房门在自己眼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对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沈特助愣了两秒，重新回到傅子胤的房间，看着正面无表情看电脑的傅子胤，沈特助比刚才更混乱更茫然了。 头一次没顾及上自己的老板，沈特助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跑去——他得去看看刚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到了楼下后，看着一脸着急的保镖们和还被围着的众宾客，以及急得团团转的左谨雍，沈特助瞬间觉得自己还阳了，原来自己不是精神错乱了，但是这样的话，那楼上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沈特助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走了进去，“傅先生，傅小姐及其爱人正在楼上……” “什么？！” 看着众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沈特助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心情终于被人理解了。 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点心情的时候，沈特助刚才还有些含糊的声音镇定起来。 “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发现傅先生已经在房间里了，而且傅小姐和她爱人也在自己的房间了。” 看着依然是一脸不信的众人，沈特助领着保镖们和左谨雍还有傅家来的一部分人上了楼。 等众人上楼之后，发现两个房间都已经关上了门，沈特助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这不会刚才那一幕才是自己做的梦吧？ 第59页 保镖上前先敲了傅子胤的门，“老板，您在里面吗？” “进。” 里面颇为不耐烦的声音隔着门板都能听出来是傅子胤，众人的心落回一半。 等依次亲眼见过傅子胤和傅子虚之后，众人不再有疑惑，终于算是放下了高高悬着的心。 但是这三个人是怎么消失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众人还是没想明白。 不过这注定不会有人给他们解惑了，大半夜被这群神经兮兮的人多次打扰，本来脾气就不怎么样的傅子胤和傅子虚直接关门谢客，懒得搭理。 看着两位老板都十分坚信自己从没消失过，什么也没发生，剩下的人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疑惑，暂时不敢再去追问。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人平安回来了就没事了。 这样的话，游轮明天靠岸的事情也不必更改，被连吓带怕的一群人也都没了玩闹的心思，各自回去休息，等着第二天靠岸。 第二天一早，起得同样早的傅子虚和傅子胤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在顶层甲板上碰面了。 “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傅子胤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坐在轮椅上身姿笔直。 “暂时不回了，等到该回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换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傅子虚一身黑衣被海风吹起，更显得身形削瘦。 整理了一下手上从不摘下的黑色手套，傅子胤从毯子下拿出个新手机，“给你吧，卡已经安装好了，我今天启程回去。” 不跟傅子胤客气，傅子虚伸手接过了最新款的手机，看了一下手机，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放心地收了起来。 自己控制着轮椅，傅子胤转过身，“我还是想让你回去，我撑不了多久了。” “巧得很，”跟着转过身，傅子虚伸手推着傅子胤的轮椅，往房间走去，“我未必活得过你。” 傅子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来我们家要断后了。” “断就断了，说得好像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傅子虚语气轻松不在乎，傅子胤也并不把这放在心上。 把傅子胤送回房间之后，傅子虚也回了房间，正好看见刚醒过来的敖幽。 敖幽知道这是她和傅子虚在游轮上的房间，便知道两个人安全了，所以虽然自己变回了鲛人，傅子虚还没在跟前，她倒也不那么着急，刚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了开门进来的傅子虚。 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敖幽说了一下，傅子虚看着那条巨大的鱼尾，“你现在还能变回人类吗？” “应该可以，但是需要你帮我。” 昨天晚上敖幽确实是一丝功力也不剩了，到现在也还没能恢复，不过现在傅子虚也算是半个降妖师，两人功力共享借用还是可以的。 等两个人收拾好出了房间吃完早饭的时候，傅子胤早已经离开了游轮，而一晚上担惊受怕的左谨雍才刚刚起身。 经过这混乱的一晚上，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不济，在下船的时候，傅子虚却刚好看见了姚浅文。 到底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傅子虚又跟姚浅文打了个招呼，将去挑选人鱼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已经猜到了傅子虚的身份，那姚浅文自然不需要傅子虚再交全款才能去见人鱼，当天傅子虚交了一百万的定金，姚浅文就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事情敲定，自己卡里还有从傅子胤那里坑来的九千九百多万，小日子一下就舒服了起来，这两天的时间领着敖幽在C市好好逛了逛。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天照例还是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去，小团子在酒店里留守小鲛人和嬴藜，必要时候充当后备军。 为了防止什么意外发生，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都是一身干脆利落的打扮，傅子虚好歹还穿了个西装裤高跟鞋，敖幽就直接是战斗靴加工装裤了。 两个人在酒店门口坐上了姚浅文派来的加长宾利，而姚浅文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等一会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特殊，我还是有些注意事项提醒一下两位，毕竟我们只是去做个生意，还是客随主便的好，两位说呢？” 姚浅文自从知道敖幽是傅子虚的“女朋友”，和傅子虚的身份之后，再也不敢往敖幽身上多看一眼，哪怕今天敖幽的打扮稍显那么不正式友好，他也纯当没看见。 傅子虚不置可否地一挑眉，姚浅文接着往下说。 “是这样的，两位小姐，我们在去那个地方之间，需要没收两位的通讯设备以及一切定位设备，另外在进入之前的一段路，两位需要蒙上眼睛，不能暴露位置，两位？” 这条件属实有点过分了，姚浅文看着傅子虚的时候也忐忑着。 嗤笑一声，傅子虚姿态拿捏地足足的，“这到底是什么机密要地？神秘兮兮的，这么多规矩？” “傅小姐您体谅，这事它毕竟见不得阳光，拿不到明面上来。” 姚浅文对于傅子虚的态度自然得好着，他可还指望着能通过傅子虚搭上傅家这条大船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傅子虚嘴上也就是说说，这些她心里都有心理准备，见差不多了也就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十来分钟以后，傅子虚和敖幽都被蒙上了眼睛，只能感觉到车子晃晃悠悠，似乎是路不好走了起来。 第60页 车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傅子虚被蒙上眼睛，装作无聊地靠在了敖幽身上，但手指一直在敖幽手心里画着这一路走来的地图。 虽然这车子性能好，几乎没有什么颠簸，转弯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傅子虚却还是能通过自身微弱的感知，大概预测起路线图。 敖幽从上车之后，就负责冷着脸一言不发，到现在却觉得手心痒的过分，那个常年冰冰凉凉的手指就这么在自己的手上划过，带起手心里的一阵痒意和从手心到心脏的一阵颤栗。 终于，在车停不下的时候，傅子虚的手也停了下来，敖幽微不可见地出了一口气。 “两位，我们这就到了，可以将眼罩摘下来了。” 姚浅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紧接着车门被打开。 第33章 深入敌营 傅子虚摘下眼罩，下了车，向周围看去。 这明显已经到了一个建筑里面，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像是一个空旷的停车场。 看了一眼刚下车的敖幽，傅子虚伸手牵住对方，“在哪选？” “两位别着急，跟我来。” 姚浅文在前面领路，傅子虚和敖幽跟在后面，从那个空旷的停车场里上了电梯，电梯里已经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等着。 电梯上的数字全是负数，从零到负六层，却没有通向上面的。 傅子虚在心里默默记下，看着那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摁下了负二层，而这里是负一层。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面前就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电梯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看见傅子虚稍显热情地迎了上来。 傅子虚抬手，松松掀起眼皮，阻止了那个人的寒暄客套，“我只是来挑货，其他的少说废话，货在哪？” 那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接着看了一眼姚浅文，换上更客气一点的笑意，“两位贵客直爽，请跟我来。” 等出了电梯，傅子虚这才发现走廊两边都是一个又一个紧闭着的白色房门，但是没有窗户，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走过走廊，在尽头有一条路，应该是通往另一个地方，不过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尽头是什么。 傅子虚看不清楚，但是敖幽却是能看见周围冲天的怨气和哀嚎，握着傅子虚的手一紧，却被傅子虚用同样的力道回握。 敖幽对上傅子虚稍安勿躁的眼神，微低下头，将眼中的暴躁压了下去。 “马上就到了，两位贵客请看。” 走过通道，眼前的光线骤然明亮。 傅子虚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圆拱形水族馆，而自己这几个人就站在这个巨大水族馆的中间，对于周围水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泛着蓝色的清澈水中，只有几条常见的海鱼，还有一些装饰用的珊瑚海藻，以及海底白沙。 “怎么？就让我看这几条破鱼啊？” 傅子虚语气淡淡，对对方这故弄玄虚的把戏并不怎么买账。 白大褂却并不着急，抬手示意傅子虚继续看，“傅小姐，好饭不怕晚嘛，接下来可是一场好戏，您请看。” 只听一声哐当巨响，像是闸门落下的声音，紧接着，十几条颜色各异的鲛人从远处如同利剑般直接飞速游了过来，不等傅子虚看清，就看见那些条人鱼疯狂追捕之前的那几条海鱼，水里乱作一团。 鲛人们抓住海鱼，根本等也不等，直接撕咬起来，本来清澈的水中冒出一团一团的血水，场面血腥可怖。 傅子虚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让姚浅文和那个白大褂有些惊讶。 傅子虚感觉到要把自己骨头捏碎的力量，抬手的功夫把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敖幽往身后藏了藏。 “就这？毫无新意。” 傅子虚脸上露出些嘲弄，指着水中发生的一切，颇为不屑。 白大褂脸上露出些尴尬，“是是是，傅小姐见多识广，倒是我们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了。” “算了，”十分大度地摆摆手，傅子虚看着水中饿得两眼发绿的鲛人们，“多给他们点吃的，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丑死了。” “这……”那白大褂有些为难，“傅小姐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吃饱了就不听话了，特别喜欢闹事，就得饿着。” 拉了一把几乎要出手的敖幽，傅子虚看着白大褂作势不耐烦地一皱眉，“怎么？就让我挑这些饿得跟鬼一样的东西啊？一个个半死不活的，看着都影响我心情啊，再说了，就一顿而已，我挑完之后，你们饿死他们又关我屁事？” 白大褂看了一眼姚浅文，再次确认傅子虚值不值得他们这么礼遇。 姚浅文毫不犹豫地对白大褂点了下头，白大褂脸上的为难顿时烟消云散，“傅小姐说得是，我马上安排，您先稍坐一会，马上就好。” 傅子虚也不客气，拉着敖幽直接在旁边的弧形沙发上坐下，看着白大褂准备让那些鲛人回去进食，高跟鞋的鞋跟又敲了敲地面。 “用得着那么麻烦？像之前一样，直接丢一些活鱼进去，让他们抢着吃啊，说真的，我看过不少活人跟狗一样在角斗场里追着些牲口咬，从老虎狮子狼嘴里夺食，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鱼夺食，放点大的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些玩意能吃多少。” 一手搂着敖幽，傅子虚翘着二郎腿，嘴角带笑，轻飘飘地说着极其残忍的话，像极了那种有恶趣味，整天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第61页 姚浅文在傅子虚身边坐下，殷勤地倒上茶水，对白大褂使了个眼色，“还不按傅小姐说的去做？” 白大褂急忙点头，很快，一些新鲜的大海鱼被再次投放进了水里，水中的鲛人再次躁动起来。 “傅小姐，没想到您还有这种爱好啊。” 姚浅文看着将脸埋在傅子虚肩膀上的敖幽，并不意外，像傅子虚这种能面不改色地看这种东西的人才是不正常。 把杯子放在手里晃了晃但没喝，傅子虚眼睛没离开过那些血腥的场面，似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放下杯子，傅子虚转头看着姚浅文，眼中的光和笑意让姚浅文背后发寒，“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姚少爷，你不觉得那些鲜血在水里绽放的时候很美吗？多有艺术感啊，这才是血的归宿，在泥土里，墙壁上，都脏了，一点也不美，我以前都浪费了什么啊。” 默默咽了咽口水，姚浅文瞪大眼睛看着傅子虚，身体后仰恨不得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姚少爷，你好像在害怕？” 故意装作看不懂姚浅文的神情，傅子虚十分恶劣地问了一句。 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姚浅文压下心里对上傅子虚的恐惧，“没有，只是……只是我见识浅薄，人也愚钝，很难理解傅小姐的境界，是我没用。” “姚少爷不必妄自菲薄，”傅子虚撑着下巴，眼角似笑非笑得看着姚浅文，“这世界上还是凡夫俗子的多，不出挑也没关系，反正大部分人如此。” 姚浅文险些被一口气憋死，这傅子虚这么说，不就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说他就是个庸碌之辈吗？ 暗自咬了咬牙，姚浅文这次没接傅子虚的话。 不过这么一会的功夫，里面的鲛人似乎都吃饱了，本来清澈的水都已经被血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些看不分明。 这次不用傅子虚开口，白大褂就开启了换水系统，很快里面的水重新清澈起来，只剩下一群戒备着，如惊弓之鸟般的鲛人。 “傅小姐，您看这样您满意了吗？” 白大褂重新走进来，看着姚浅文有些难看的脸，也没多想，只当他血腥看多了不太适应。 傅子虚从沙发上站起来，点点头，“非常满意，不过你还是让他们都站成一排，要不然的话，我看不清啊。” 白大褂听话地点头过去，从旁边拿出个通讯器，对里面的鲛人发出命令。 鲛人虽然不情愿，但是迫于对方的淫威，还是在玻璃前排成了一队。 一共十七条鲛人，有男有女，基本上都很年轻，身体健康，相貌来说，鲛人就没有几个长得丑的。 傅子虚一个个看过去，两个明显小一点的鲛人被护在最后，傅子虚还没说什么，那个白大褂就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恶狠狠地摁下了按键，里面的鲛人顿时被一道电流击中，痛苦扭曲的表情十分骇人。 “够了！” 一直被傅子虚压制着的敖幽看着自己的臣民遭受这样的痛苦，再也忍不下去了，厉喝一声，就要动手。 站在前面的姚浅文和白大褂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却发现敖幽正在被傅子虚并不留情地捏着下巴，而敖幽正怒视着傅子虚，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分明满是怒气。 “哎呀！傅小姐和敖幽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姚浅文和白大褂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两个人闹矛盾了，对于刚才那一声也没起疑。 在姚浅文和白大褂转身前一瞬，傅子虚拉回了要动手的敖幽，情急之下捏住了敖幽的下巴。 现在那两个人还在看着，这戏当然得演下去。 傅子虚捏着敖幽的下巴靠近，嘴角带着让姚浅文熟悉又胆寒的笑意，轻轻吻了一下敖幽的唇，“乖，别闹，懂吗？” 任谁都听得出来傅子虚话里的警告和寒意，也同样为敖幽捏了把汗。 敖幽被傅子虚拉住以后，头脑也暂时清醒了点，但余怒未消，身上甚至在气得发抖，对上傅子虚的眼神，只是垂下眼睫，默不作声。 感觉到唇上一触即分到温度，敖幽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彻底愣在原地。 傅子虚本来也不需要敖幽做些什么，亲完之后，亲昵地将人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安抚般拍着敖幽的后背，同时也不忘借机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乖一点，对于你这张脸，我可以多一点耐心，但是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我不可能只养你这一个小玩意的，不过我保证这个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所以，别闹了，好吗？” 敖幽懂没懂不重要，反正姚浅文和白大褂是懂了。 好家伙，亏他们之前还以为敖幽是傅子虚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还纳闷傅子虚怎么会领女朋友来这种地方，毕竟养人鱼的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这和在老婆面前光明正大领小三没什么区别。 到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位不是什么正宫娘娘，而是傅子虚的小情人，虽说领着小情人来找“小情人”挺奇葩的，但是跟一个疯子讲什么逻辑呢？ 这不现在身边的小情人就忍不住吃醋了，闹了，这也实属正常。 姚浅文看向敖幽的眼神又有了些变化，但到底不敢多看。 敖幽在傅子虚怀里不动了，傅子虚也不再多做什么，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向那些鲛人，眼中有些不满，“就这些？你们不会是在敷衍我吧？还没我怀里的长得好看，我要来有什么用？” 第62页 敖幽就在跟前，姚浅文和白大褂也属实无法反驳，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为难。 看两人为难，傅子虚接着往下说，“我在无融那啊，可是见过那条人鱼的，啧，那种的才配我动心思，就这？呵，你们觉得我好糊弄啊？” 根据小鲛人说，他们一共有三四十条，但是现在就只有十七条，还远远不够，现在得知道剩下的在哪。 傅子虚故意把姬无融搬出来，进一步抬高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量，同时也想知道另一批人鱼的下落。 第34章 参观完毕 姚浅文和白大褂—顿。 “傅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这也算是为难？看来我在你们这里是买不着和心意的了，”轻拍着敖幽的后背，傅子虚似乎并不在意，“那就算了，我去找无融把她那条要过来吧，也不用挑了。” 傅子虚说完就要走，姚浅文—惊，上前拦住傅子虚，“傅小姐，这……这怎么使得呢？这样，这里确实还有—些，傅小姐您尽管挑选就是。” “姚先生说的是，是我们招待不周，但来一趟总不能让傅小姐您空手离开，您稍等，我这就去请示—下，马上带您去挑选些更好的。” 白大褂对姚浅文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离开，傅子虚就纯当什么都没看到，颇有些不情愿地和敖幽重新坐下，低声哄着敖幽。 傅子虚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轻拍了拍敖幽的后背，“刚才多有得罪了，但是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机会，暂且忍耐—下。” 敖幽被傅子虚安抚了这么长时间，也完全冷静下来，仰头看着飘在水中眼神惶恐绝望的鲛人们，“他们是我的臣民，我—定要把他们救出去。” “会的，肯定会的，”傅子虚声音轻柔，和刚才的阴寒邪气完全不同，“等我出去查一查这里的情况，咱就把这—锅端了，好不好？” 听着傅子虚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敖幽抬头看了—眼傅子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直在对方怀里，脸色有些别扭，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另一边，姚浅文和白大褂出去之后，两个人边走边说话。 “你领来的这客户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这么多要求？”白大褂显然只负责这里，对外界并不了解。 姚浅文冷哼一声，“越是娇贵，越是挑剔，什么也不挑才应该担心，而且这个人绝对得招待好了。” “背景这么大？”白大褂接着问。 “当然，”姚浅文提起傅子虚，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帝都傅家的人，老牌世家，根深蒂固，影响很大，不光在新生产业中一直处于龙头地位，老牌产业中更是独占鳌头，而且背景复杂，和国家合作深厚，与各界之间盘根错节，财产富可敌国，权势深不可测。” “另外，傅家人—向极为神秘，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傅家当家人长什么样，这也是阴差阳错，我才知道傅家当家人还有这么个妹妹。现在我们这事让傅家知道了，要么稳住这位傅小姐，如果能趁机搭上傅家这条大船以求庇佑那最好不过，要么惹怒他们，傅小姐回去煽动傅家主，我们被连根拔起，屁也不剩。” “这么严重？”心中一寒，白大褂背后出了不少冷汗。 “之前我也不确定这个傅小姐在傅家的地位，但是上次在游轮上能看出些许，而且刚才你也听见了，那个姬无融和她的关系有多好，她敢去问姬无融要东西，估计得是傅家家主的亲妹妹。—个傅家我们就招惹不起，又来一个姬无融，能不能让这祖宗高兴，也就决定了我们是升天还是下地狱了。” 姚浅文脸色也不好看，这是机遇，但是风险也太大，而且全都在对方的—念之间。 但是实际上，独立生活这么多年的傅子虚完全没有想到那些，连拉傅子胤姬无融帮忙的事都没想起来，还在盘算着自己和敖幽俩人能不能打得过这里的人。 等姚浅文和白大褂再次回去，又领着傅子虚和敖幽去了另一个地方，脸色也更加恭敬起来。 傅子虚就看着电梯里的层数从负二—直到了负五层，知道这是真要揭老底了。 牵着跟个移动冰块—样的敖幽，傅子虚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打量了—下周围，才发现周围的空间比负二层小多了，从走廊的长度就能看得出来。 大概在脑海里模拟了—个地下倒立金字塔的模型，傅子虚走出了电梯。 这里也是一条走廊，很短，两边—边一扇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傅小姐这边请。” 白大褂拿了钥匙，打开左边那扇门，开了灯，请傅子虚进去。 傅子虚也没客气，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像是一个室内水族馆，很大的—个水池里五六条和小鲛人差不多大的鲛人，正在游水，环境倒是比之前看到的好很多。 水池中的鲛人看见来人吓得抱成—团，他们还记得前几天被带走的小七，到现在也没回来。 “嗯，这里的质量倒是比先前的好多了，你们也真是的，有好东西不往外拿，做的什么买卖？” 踱着步子，傅子虚和敖幽靠近水池，里面一共六条鲛人，都是长相极其精致漂亮的，因为年纪尚小，就算是雄性鲛人也都有些雌雄莫辨的样子。 “这些都是刚刚成年的人鱼，没见过世面，也不懂反抗，您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绝对合您心意。”白大褂在旁边趁机介绍。 第63页 听懂白大褂的暗示，傅子虚轻笑—声，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你们这还有没有更绝的好东西？我是很满意了，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少见的好东西，我还得记挂—下家里的老哥不是？” “傅小姐您说的是傅总傅家主？”心头一震，姚浅文小心翼翼地发问。 “除了他，我还有第二个哥吗？先说好，我哥眼光可比我高。” 深信老哥就是关键时刻用来背锅挡箭的，傅子虚毫无心理负担，说得跟真的—样。 “那是自然，”姚浅文看着白大褂，两人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您稍等。” 姚浅文又拉着白大褂出门去叽叽咕咕了，傅子虚也不着急，在心里算了—下，十七加六，二十三条了，还差一点。 那边姚浅文和白大褂站在走廊尽头，姚浅文看着白大褂，“听见了吗？送傅家主的东西，这都看不上的话，可就只剩那个了。” “可是，那是大人的东西……”白大褂也疯狂心动，但是还在迟疑。 “你犹豫什么？”姚浅文可不想错过这么个好机会，“你口中的大人都消失十年了，他想要的东西早就都拿走了，剩下的这些都是他扔下的，他才不会在乎这个。” 看白大褂意动，姚浅文再接再厉，“我跟你说，如果能和傅家搭上边，我们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也不用在这里跟给那个大人守坟—样过苦日子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去海里捕更多的人鱼，总比死守着这几条强吧？” 纠结再三，白大褂狠了狠心，“好，反正卖—条也是卖，全部也是卖，就按你说的来！” 两个人意见统—，重新往回走去。 傅子虚看着两个人回来，就知道是成了。 果然，在傅子虚随手在这里确定了—条之后，那两个人接着带着她和敖幽去另一个地方。 再次坐上电梯，傅子虚看着那个亮起的负六层，知道这是王牌了。 —路走来，确定了越来越多鲛人的安危，敖幽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跟着下了负六层。 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些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传来，敖幽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傅子虚全当什么都没发现。 这次两边全是封死的墙壁，只有最前方有—扇门。 —行人走着过去，输入最高权限，白大褂打开了门，里面的灯也在一瞬间全部打开。 这时候傅子虚也看清了眼前的—切。 这个负六层，原来就是个超大的实验室。 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个实验室有些年头了，什么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留下，除了基础设施就只有中间一个巨大的球型悬浮物，上面还盖着黑布。 傅子虚在心里算着负六层的面积，总感觉不应该只有这么大，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的视线主要集中在了那个被盖住的球上。 “傅小姐请看，这个包您满意。” 白大褂信心满满地上前，抬手将那块黑布直接扯了下来。 接下来的—幕，甚至连傅子虚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个球形物体，竟然是个悬浮水球，而在水球中，静静飘浮着—个女性鲛人，极致美丽的面容，水藻般的黑色长发，鲛绡下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就连那条白蓝色的巨大鱼尾也格外夺目耀眼——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漂亮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鲛人。 “美，太美了。” 傅子虚被敖幽一把掐得回过神来，为了掩饰手心的痛，从敖幽手里抽出手，作势带头鼓起掌。 平常根本不敢下来看的姚浅文和白大褂也回过神来，跟着拍手，“傅小姐，这您总满意了吧？” “非常满意，”好像完全被迷住了—般，傅子虚手搭在敖幽肩膀上，“今天我就要在我家里看见她，钱不是问题，懂吗？” 这事算稳了，姚浅文和白大褂同时松了—口气，接着听着傅子虚的要求—愣，“傅小姐，这……您不是帝都人，在C市住在酒店里吗？这么远还要避开检查，—天时间有些困难啊。” “瞧我这记性，”傅子虚—拍脑门，“等会我出去打电话问问我哥傅家在C市的房产在哪，再把地址给你们，为了这些美人，我也得多在C市住两天。” 好像总看见了和心意的，傅子虚连语气都变得轻松高兴起来。 “傅小姐高兴就好，钱的事不着急，我们等您的地址，先把货送到再说也不迟。” 主要目的是和傅子虚谈合作，姚浅文当然不急着结束这场交易。 十分好说话地将傅子虚和敖幽两人送了回去，到酒店之后，傅子虚给傅子胤打了电话，要了—个在C市的独立庄园，把地址给了姚浅文。 到了酒店房间，开门进去后傅子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敖幽有些激动地直接摁在了门上。 闷哼一声，傅子虚看着眼前的敖幽，“我帮了你，你不会就要以身相许吧？我警告你，不要占我便宜哦。” 被傅子虚的话气得喘了口气，敖幽拽着傅子虚的领子，不理会她的废话，直奔重点，“刚才我们最后见到的那个鲛人，竟然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鲛人族小公主！鲛人族长找她都快找疯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傅子虚—愣，“哇哦，这么巧吗？那悬赏得值多少钱？” 敖幽：……肤浅的人类。 第64页 松开傅子虚的领子，敖幽刚想说话，—转头就对上了三双好奇的眼睛，—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傅子虚面无表情地对上小团子，小鲛人以及嬴藜三个人的视线，拍着敖幽的后背帮她顺气，顺带补上—句苍白无力的解释，“我们是清白的。” 小团子、小鲛人嬴藜：……哦。 第35章 搬进新家 傅子虚懒得理会这几个不正常的家伙，和敖幽一起坐下，先商量正事。 “现在我们看见的有二十四条鲛人，加上小鲛人二十五个，小鲛人，你回忆一下，你们一共到底是多少个？” 傅子虚看向站在一边的小鲛人，如果数量差不多，她们就可以动手了。 看着傅子虚，小鲛人冥思苦想了一会，“我们都是分开关的，和我一起的加上我有七个，小时候我待在父母身边的时候，那是三十几个，后来很多鲛人被抓进来又带走，来来去去，我离开父母的时候是三年前，那年包括我父母有三十二个，然后加上我转移地方后见到的新鲛人，一共三十八个，加上我三十九个。” “三十九，二十五，差了十四个，”傅子虚回忆了一下自己见过的鲛人，“我们这次毕竟是去挑选年轻鲛人的，可能有一些关在了其他地方并没有让我们看见，到时候我们进去，把里面放个底朝天应该能找到。” 在场所有人明显是以傅子虚为主心骨，都没有什么意见。 确定好之后，傅子虚把自己记忆中的地图画出来，顺带根据大概时间做了一个距离的大概推算。 草图有了，接下来就是精准定位，这个傅子虚倒也不着急，她现在得先去迎接一下新到的两条鲛人朋友。 在酒店吃完饭之后，傅子虚退了房间，小团子带着小鲛人和嬴藜先去那个庄园，傅子虚和敖幽光明正大地开车过去。 车上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两个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敖幽看着自己身旁的傅子虚，想说什么，但是纠结再三，一直等两个人下车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傅子虚和敖幽到的时候，一辆封闭的卡车正好也停在门口，一眼就看出这是运送鲛人的车，傅子虚看向庄园里留守的佣人，打开了门。 两个和小鲛人那时候的同款大箱子被放进了庄园后花园的泳池旁，刚放好，姚浅文也来了。 并没有着急打开箱子，傅子虚先请姚浅文去客厅坐，顺带还得盘算一下怎么再跟傅子胤坑点。 敖幽留在后花园没进去，傅子虚和姚浅文两个人坐着，相互寒暄了半天，进去正题。 “傅小姐，跟您说句实话，我们之所以跟您做这笔买卖，其实都是想跟傅小姐您交个朋友，虽然说我们手里有这世界上最珍贵稀有的东西，但是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跟傅家打交道，姚浅文也没想瞒下什么，干脆直说先示弱。 傅子虚一听这话，嘴边的茶杯一顿，嗅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姚少爷此话怎讲？” “傅小姐您这不是……”姚浅文面露难色，“哎，实话跟您说了，以前我们这实验室另有其主，但是后来那个老板无故失踪，我接下了这个烂摊子，俗话说得好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我太过自大了些，人鱼虽好虽珍稀，但是却见不得光啊，老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是接不住这烫手山芋了。” 傅子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心思百转，人鱼这属于新物种，甚至牵扯海底世界的存在问题，如果是强有力的集团发现，到时候必然会掀起一场新的变革，成为新变革中的领头羊。 姚浅文家虽然也是C市数得上的家族，但是却有钱无势，他们想当这个领头羊弄潮儿，可能会被先拍死在沙滩上，但是如果拱手让人，那必然不甘心，更何况还研究了那么久，到时候上面一个追责，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接了一个烫手山芋，纠结了这么多年，姚浅文总算是打算脱手了，之前姬无融是他选择的合作对象，但是没想到姬无融根本懒得理会，正巧这时候自己出现，可不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毕竟有这种实力还愿意冒险的家族，基本凤毛麟角。 想通了所有点，傅子虚把几个重点记下来，点点头，“姚少爷这话说的，不过是几条人鱼罢了，这有什么，你要是实在为难，我去问问我哥有没有兴趣。” 姚浅文没想到傅子虚这么好说话，脸上顿时一喜，“傅小姐大气，既然这样的话，傅小姐先问问您哥哥，这事如果成了，这两条人鱼就算您自己家的，我们是没办法收您钱的。” “这说的也是，我会好好劝劝我哥的，对了姚少爷，这时候不早，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用先付款，傅子虚当然乐意之至，不过现在事都说完了，她也就没心情再继续应付了。 姚浅文也不是个傻子，事情成了一半，他心里也高兴，痛痛快快地推拒了傅子虚的邀请，起身告辞。 起身送走了姚浅文，傅子虚站在门口理了理头发，在花钱买实验室和按原计划执行中摇摆了一秒，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按原计划执行。 笑话，说得好像傅子胤真的会拿出几十个亿给她打水漂一样，毕竟救出鲛人然后放生，这和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心里定了主意，傅子虚转身回了庄园，顺带告诉庄园里的佣人，他们全都放假了，彻底清空了庄园里的闲杂人等。 第65页 做好这一切之后，傅子虚再次到了后花园，然后和敖幽一起把两个箱子打开。 和一开始胆小怯懦的小鲛人不同，这次的两条鲛人显然要大胆且凶悍得多。 之前傅子虚随便挑的那个鲛人趴在玻璃上，冲傅子虚亮出利爪和尖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敖幽口中的那个鲛人族小公主则睁开了眼，满脸戒备警惕得看着傅子虚，浑身紧绷。 抬手打了个响指，傅子虚把一直躲在楼上偷看的小鲛人叫下来，让她去劝劝这两条鲛人。 鲛人族的小公主连小鲛人和那条鲛人都没见过，纵使面对同类，她依然保持戒备，不肯相信。 就在这时候，敖幽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打电话的傅子虚，走到了那个鲛人族小公主面前，低声命令，“你仔细看看，还记不记得本殿下？” 龙族的语言带有特殊的韵律，那小公主只听声音就惊了一下，接着在水族箱里游下来，和敖幽面对面站着，仔细看着敖幽。 “二殿下！”眼睛瞪大，小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敖幽。 自己虽然还是年幼时随父王进了一趟龙宫，但是龙宫二殿下的模样却是丝毫未变，极其惊艳还具辨识度的容貌几乎让人一眼便见之难忘。 “嘘！” 敖幽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背对这里的傅子虚，制止了小公主的惊呼，“我是来救你们的，但是我的身份要保密，还有，那个人类是个好人，她会帮我们，你可以放心。” “真的吗？” 看了一眼傅子虚的背影，小公主对于人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敖幽肯定地点点头。 商量好之后，傅子虚也打完了电话，用老办法打碎了极其坚固的水族箱，将新来的鲛人和那个小公主一起送进了泳池里。 小鲛人也跟着高高兴兴跳了下去，变成鲛人找到自己的小伙伴说话。 傅子虚蹲在泳池边，看着这个不管第几次看，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鲛人族的小公主，“你叫什么名字？” 小公主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人类，求救的视线转头看向敖幽。 “你自己说啊，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 完全没能体会小公主的心情，敖幽实话实说，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 求救被无视，小公主只能再重新看向傅子虚，“我叫泉阑月。” 看着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一样委屈巴巴的小公主泉阑月，傅子虚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挺凶神恶煞的。 “我叫傅子虚。” 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不想再吓着这个小公主，傅子虚也没多待，对泉阑月友好地笑了笑，就起身离开。 敖幽看了一眼泳池里的三条鱼，又看了眼独身离开的傅子虚，还是跟上了傅子虚的脚步。 “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走到傅子虚身边，敖幽没话找话说。 脑子里还在想东西，傅子虚也没注意到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的敖幽，“跟左谨雍，他跟我说姚浅文有问题，有点邪门，让我和他保持距离。” “有什么问题？” 跟着傅子虚查看庄园里的房间熟悉环境，敖幽顺着往下问。 “似乎是家里有点邪门，不太对劲，可能有些怪力乱神的问题，但是具体他也不清楚，而且姚浅文这个人人品不行，目前在C市比较受排挤，接近我可能是为了接近傅家。” 对于敖幽，傅子虚没什么隐瞒，原封原样地转述左谨雍的话。 “哦。”想到傅子虚接近姚浅文是为了她的事，敖幽就没话说了，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看完整个庄园的环境布局，傅子虚推开三楼中间的房间，“庄园里一共有九个卧室，三层三个，二层四个，一层两个，我们一共三条人鱼三个人加一个小团子，绰绰有余，我住这个房间，剩下的他们自己选吧。” 脱下外套随手一扔，傅子虚今天跑了一天，多少有些累了，准备午睡一会。 站在门口，敖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我呢？” 傅子虚解扣子的手一顿，“你可以自己随便选啊。” 敖幽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不太对，抬头对上傅子虚的视线，陡然有一种被看透的心虚，心跳如雷，但还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镇定，“那我住你隔壁，我先回去了。” 第36章 艰难抉择 房间随便挑，傅子虚住在三楼中间，敖幽住在三楼右边，两个房间紧挨着。 傅子虚是真的累了，到房间里简单洗漱换上衣服，倒头就睡，敖幽没有午睡的习惯，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没一会，敖幽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打开门后，就发现泉阑月正站在自己的门口。 “有事？” 敖幽并不能理解被关了将近二十年终于重见天日的心情，看到面前的泉阑月还有点莫名其妙。 刚化出双腿，泉阑月还有些不太习惯，艰难地扶着门框喘了口气，“二殿下，我能进去跟您说吗？” “进吧。”打开门，敖幽就那么看着泉阑月扶着墙壁慢慢走进来，也不知道扶一把。 终于扶着椅子坐下，泉阑月松了口气，看向敖幽还有些忐忑，“二殿下，您是专门来救我们的吗？” “嗯，我的成人礼考验。” 转身关上门，敖幽十分诚实。 第66页 “辛苦二殿下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海底？” 面露忧色，美人垂泪，极珍惜的金色珍珠从泉阑月的脸上滑落，任谁在这里都得心痛不已。 但是敖幽觉得自己好像被傅子虚那没心没肺的传染了，她现在只关心那些随意掉在地上的金色珍珠，如果傅子虚在这里的话看到这些珍珠，应该会很高兴。 泉阑月哭完抬起头，看着还在盯着珍珠看的敖幽，有些疑惑，“二殿下？” “嗯？”突然回神，敖幽唾弃这样的自己，“哦，那个，等救出所有的鲛人，我会亲自送你们回海底，应该快了。” “那先谢过二殿下了，二殿下的大恩大德，阑月回到海底后自当重谢。”泉阑月心怀感激，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去，激动地差点又掉珍珠。 敖幽想到要回海底的事，就总觉得心里还有些东西不太舒服，冷淡地看着泉阑月，“不用谢我，这次救你们主要是那个人类的功劳，我没帮上什么忙。” “是叫傅子虚的那个人类吗？”泉阑月还记得傅子虚，“那按照人类社会的习俗我应该怎么谢谢她呢？但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想到那个人类从始至终冷淡疏离，又寡言少语的样子，泉阑月又有些为难。 掀了掀眼皮，敖幽不想说话，那叫不太喜欢？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能叫不太喜欢？ 想着之前傅子虚专注看着泉阑月出神的样子，敖幽就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干脆冷着脸不说话了。 半天又没等到敖幽的回复，多年没和人打过交道的泉阑月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像以前自言自语时一样跳过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说，“二殿下，海底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您能跟我说说吗？” 不理睬别人这么没礼貌的事情，敖幽还是第一次，看泉阑月还在跟自己说话，她倒是先不好意思再不搭理了。 两个人你问我答，虽然敖幽回答的十分简洁，但气氛也还算是融洽。 说了一会之后，泉阑月被小鲛人叫走，敖幽也算是松了口气。 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玩了一天的三条鲛人也有些累了，敖幽也饿了，犹豫半天还是准备去叫傅子虚。 刚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傅子虚刚打电话叫完晚餐，看着门口的敖幽，“有事吗？” “没有，我来叫你起床。” 迎面对上衣衫不整，露出大片锁骨的傅子虚，敖幽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移开视线，但是耳朵却还是悄悄红了。 傅子虚刚想点头，却突然身形一晃。 敖幽手急眼快地将人扶住，“傅子虚，你怎么了？” 眩晕感还没有退去，傅子虚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天旋地转，努力睁着眼皮，却还是没撑住，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抱着突然晕过去的傅子虚，敖幽整个人都傻了，似曾相识的恐慌再次来袭，心脏跳动得整个胸腔都在疼。 “傅子虚？！” 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敖幽六神无主，正当这时候，听见惊呼的众人纷纷赶到，万能小团子一马当先，先帮傅子虚检查身体。 “正常的人类身体，没有问题，”煞有介事地站在傅子虚头顶上，小团子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严肃。 握着傅子虚的手，敖幽让自己冷静下来，像傅子虚那样动动脑子，“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就只能是魂魄的问题，魂魄……得问老九！” 精准确定目标，敖幽脑子头一次转的飞快，拿起傅子虚的手机准备给老九打电话，却被刚到的嬴藜一把抢走。 已经完全适应现代生活的嬴藜一身黑底金纹的简易版华服，长发以金冠束起，冷艳逼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色不善地看着嬴藜，敖幽厉声质问。 指尖转着手机，嬴藜看了一眼周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无关人员，出去。” 泉阑月和两个小鲛人对视一眼，虽然担心，但也知道嬴藜说的是她们，只能先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敖幽嬴藜，还有昏迷的傅子虚，和她头顶上的小团子。 “打电话可以，打开免提。” 嬴藜把手机递还给敖幽。 知道嬴藜不放心傅子虚的情况，她们之间本来就是涉及到你死我活的问题，小心谨慎也属于正常。 敖幽也没磨蹭，给老九打去电话，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老虚，啥事？” 对面老九的声音有些没睡醒，懒散又有气无力的。 “傅子虚突然晕了过去，但是她的身体没有问题，这是怎么回事？”敖幽开口。 那边老九的声音消失了三秒多，才悠悠回答，“习惯就好了，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虚她只有一个命魂，正常人一出生就死了，她活了二十七年，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还想怎样啊。” 敖幽一时失语，喉咙里好像被堵了一团棉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老九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她会死，很快就要死了，去往下一次投胎的路上，这次够清楚了吗？” “你胡说！” 敖幽眉头紧皱，“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这都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事，有什么不可能的。”对面老九的语调轻松随意，“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第67页 没看被挂断的电话，敖幽看向床上的傅子虚，两百透明的脸色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脆弱，好像随时都能破碎消散。 旁边的嬴藜拨弄着手上的戒指，“敖幽，没必要，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老九说过，看上去我们十个人都是你死我活，其实不是，只有傅子虚或者我们才有争夺的必要，但只要傅子虚死了，命魂彻底消失，没有命魂做中介，没有人能继续吞噬其他的魂魄，组成完整的复活，我们就会永久的相安无事。” “所以，我们所有人只有两种结局，其一，傅子虚活，我们相互争夺防备，其二，傅子虚死，我们相安无事。” 嬴藜说得冷酷，但却是实话。 敖幽从傅子虚身上移开视线，眼中蕴含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那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帮你从封印了你一千多年的玉棺中解脱出来的？” 嬴藜沉默，“那是谁害我被封一千多年的？” “那是谁让你能活一千多年，一直活到现在的？既然你不想长生，那就去死，把魂魄还给傅子虚啊！” 敖幽说话从来都毫不留情，更何况现在被傅子虚快要死的消息刺激，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嬴藜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敖幽，“敖幽，你是想用我们九个人的命换傅子虚的命？” 犹如被当头一棒，敖幽无力地坐在床边，九个人的命换一个人的命，这代价，太大了。 “敖幽，”嬴藜在桌边坐下，“从姬无融，到我，你应该也能明白，几乎每一个封印傅子虚魂魄的人都要遭受多少折磨苦难，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想选择的。现在，灾难终于快要过去，你却想让我们把生命交付出去，去救一个害我们如此却也将我们拯救出来的人，是否有些过于残忍？” 一室寂静，敖幽没办法反驳嬴藜的话。 “再者说，你，”嬴藜把话题转回敖幽身上，“龙宫二殿下，身份尊贵，天之骄子，以龙族万万年的悠长寿命来说，你才刚刚成年，将你无尽之生命，无上之尊荣，全部舍弃，只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关的人类，你自己可甘愿？” 看敖幽一直不说话，嬴藜知道她听进去了，站起身来，“老九告诉我，傅子虚是没有感情的，即使所有人都背叛她，她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感情，爱也好，像我们一样自私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别犯傻。” 说完最后一句，嬴藜开门离开了傅子虚的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敖幽，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傅子虚，顺风顺水一千多年的人生中，敖幽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恍然间，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那道题的答案。 “你所爱不得，求不得，舍不得的，是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 —— 一直到晚上，送餐人员布置好所有的饭菜，床上的傅子虚才悠悠转醒。 从始至终坐在床边的敖幽第一时间发现，本来想靠近的手却生生止住，控制着僵硬的自己站起来，在傅子虚开口之前好像在逃避什么一般匆匆离开了房间。 被留下的傅子虚咽下到嘴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敖幽的背影。 第37章 姚家姑娘 清醒一下，傅子虚起床，刚站起来嗯嗯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尝试着握了握自己的双手，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自己的力气最起码消失了一半。 眼中闪过沉思，傅子虚拿起旁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开一看，通讯录第一条就是老九。 看了一下时长，傅子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捏了捏手指，适应了一下现在的自己，傅子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下楼吃饭。 今天的餐桌明显比之前安静许多，连一直好奇的小鲛人们都安静下来，看着傅子虚欲言又止的感觉，更不用说一向沉默的嬴藜。 傅子虚的视线落在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却坐在餐桌另一边，和自己隔了整张桌子的敖幽身上。 敖幽脸上藏不住事，傅子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有事在瞒着自己。 再结合之前自己对自己身体的猜测，傅子虚低下头，静静吃着饭，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在从未有过的沉默中结束，傅子虚照例喝着饭后茶，指尖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已经在查地图的准确地点了，明天大概会有结果，根据我们之前的查看，我们可以选择直接暴力营救，时间就定在后天吧，我和敖幽先去，如果招架不了，我会召唤小团子，让它带你们过去，谁有意见吗？” 傅子虚说完，没人说话，气氛越发沉默僵硬起来。 “没有。” 嬴藜站起身，打破沉默，“你们安排就好，我先回房间了。” 剩下的人陆续起身，一个个答应下来，然后离开，最后剩下敖幽，静静地看着还在喝茶的傅子虚，没说话，起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敖幽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傅子虚的背影。 偌大的餐桌上一片人走茶凉，在灯光照亮的那一片范围内，只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凄凉又孤寂。 敖幽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抽一抽的疼，她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去，但是她不能。 以往那些对傅子虚的承诺都好像是一个个耳光，抽在了现在的自己脸上，自己不仅没能保护得了她，甚至还要去当亲手害死她的帮凶之一。 第68页 停在楼梯前良久，最后敖幽还是没能回去，压着抽疼的心脏，咬着牙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坐在餐桌前，傅子虚听着停顿后又重新响起的脚步声，晃了晃手中还剩一点茶底的杯子，在唇边抿了一下。 茶已经凉了，只碰了一下唇，傅子虚把杯子放下，瓷盘和茶杯接触发出轻微的脆响。 手扶在桌子上，傅子虚借力站起来，转过身，却看见大门口站了个黑色的人影。 有些眼熟。 重新坐下，傅子虚大大方方地倒了两杯茶，“来者皆客，坐吧，喝杯茶。” 话音落，一个眨眼的功夫，门口的人影消失，几乎瞬间，出现在了傅子虚旁边的座位上。 面对这么诡异的情况，傅子虚依旧纹丝不动，将倒好的茶放在不速之客面前，好像对待一个应邀而来的好友。 那个黑影近了，才发现其实是一个十分明媚俊俏的女孩，正红色的嫁衣上满是陈旧的血迹，这才看上去好像是黑色一般。 女孩极长的纯黑色指甲衬着白纸般的皮肤更显得怪异，更何况上面还有点点血迹，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是正常人。 女孩伸出手，用指甲挑起傅子虚的下巴，“你们兄妹俩，真是如出一辙的奇怪。” 伸出食指，傅子虚将女孩的手指压了下去，两个同样冰冷的指尖一时之间几乎分不出哪个更凉。 这女孩傅子虚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上一次还是在游轮上，正站在甲板上看海的傅子虚看见一道黑影嗖一下过去，进了傅子胤的房间，其他人却谁都没看见。 傅子虚不相信自己是眼花，正当她准备去傅子胤房间看看的时候，就听见船舷上传来声音，低头一看吗，正是这个女孩拎着傅子胤正在船舷上行走。 想也没想，傅子虚从甲板上跨过围栏，纵身一跃，成功拉住了傅子胤，因为重力原因吗，女孩一时没能抓住傅子胤，傅子胤和傅子虚两人一同落海。 众人只见从顶层甲板上跳下来的傅子虚，没看见船舷上的傅子胤和女孩，所以才大喊有人跳海了。 因为众人的惊呼，女孩只能先行离开，而作为同样旱鸭子还死要面子的兄妹二人，落水后连狼狈的挣扎和呼救都欠奉，任由海水卷着他们，各自飘向远方。 后来傅子虚被敖幽救起，她也再没看见女孩，直到现在。 “喝茶。” 压下女孩的手指，傅子虚端起自己的杯子，稍稍抿了一口。 “你与你哥哥两人，真是一模一样，”盛情难却，女孩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既然现在我也找不到你哥哥了，那与你也是一样，我喜欢极了你这张脸，你与我成婚吧？” 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眼，傅子虚觉得在傅子胤面前，这女孩还是矜持了，只说了喜欢，现在到自己这，连成婚都有了。 慢悠悠放下茶杯，傅子虚微垂眼看着女孩，“你上次抓傅子胤也是想与他成婚？” “想过，但还差一点，但对你就不差那一点了，我想与你成婚，只与你一人成婚，绝不会再有二心，你可答应？” 少女脸上的笑意不带丝毫阴霾，明媚干净，在这黑沉沉的夜里骤然亮了起来。 “我丝毫不了解你，怎么答应？”没着急拒绝，傅子虚想知道对这个女孩的来历。 似乎觉得傅子虚说的也有道理，女孩开口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我姓姚，名未寒，姚府第一百八十八代嫡长女，封号明昭县主，家父家母……已逝，现无其他亲人，唯有些不知好歹的冒失后辈，不必去管。” 姚未寒说起现在的姚家人，语气不耐，也懒得多说，“若是你愿与我成婚，我自有千金为聘，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样不少，还有什么要求，你大可尽管开口，我必当满足，绝无二话。” “你就是为了我这一张脸就想与我成婚？”傅子虚正好睡饱了，看着这姚未寒虽大大咧咧，但还挺可爱的，也想和她聊聊，“那你得先跟我说你这嫁衣和一身血是怎么回事？” 听见前半句，姚未寒认同地点点头，听见后半句却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了。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虽贵为明昭县主，但是身逢乱世，政权更迭交替，战乱频繁，这县主也就是个名头。” “不过乱世自有乱世的巧妙，我父趁机敛财，几乎富可敌国，但是树大招风，灾祸也来了。” “父母为我寻了一门好亲事，大肆操办，虽然我也有些不愿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只能听着，可惜，在大婚那日，一切都变了。” “大婚那日，我一身凤冠霞帔，府中披红挂彩，高朋如云，极为喜庆，结果吉时刚到，一帮悍匪拎着新郎官的头来了。” “我父母露出的钱财还是招来了强盗的觊觎，那一天，和府上下，无一幸免，宾客被劫掠完放走，我们家却要被屠尽，我知事情不妙，拎剑而出，斩十余贼寇，最后被逼自刎。” “不想我死后功力大增，虽不得入轮回，但我哪在乎那些，当即大杀四方，将贼寇屠杀殆尽，成了厉鬼，我父母连我墓碑牌位都立不起来，只能修一无名祠堂，供奉于我。” “历史更迭，朝代更替，因为有我的庇佑，姚家虽极少辉煌，但也一直延续至今，直到这一代，竟敢擅自毁去我的祠堂，我撤了对后人的庇佑，但却依旧逃脱不开姚宅的束缚。” 第69页 说到最后，姚未寒颇有些气愤，“要不是看在那些人系我姚氏后裔血脉，我定当让他们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 看着还在生气的姚未寒，傅子虚觉得这世界真小。 “你后代中，现姚家实际掌权人是不是叫姚浅文？你想与我成婚，是否是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你摆脱姚家束缚？” 听着傅子虚的话，姚未寒缓缓瞪大眼，“你怎么知道？那人确实是叫姚浅文。” “但你也莫要误会，我是曾绑架过一个路过的道士，他与我讲，成婚能让我摆脱姚宅束缚，不过我与你成婚并非只是为了摆脱束缚，要不然这千年来我也随便找个人成婚不就好了？我是真心觉得，你真的是处处合我心意，一见到你，我便有种宿命如此的感觉，绝非登徒浪子之辈，你且信我。” 认真地看着傅子虚，姚未寒伸手指天起誓。 傅子虚：……倒也不必如此认真。 “这个暂且不急，”傅子虚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茶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别的办法能让你脱离姚家姚宅的控制，那是不是我们也不需要成婚？” “你不想与我成婚？”姚未寒自己不能理解傅子虚的意思，歪着头有些疑惑。 傅子虚沉默。 谁想和一个见了两面的人原地结婚啊小姑娘？ 心里这样想，但是傅子虚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很明显活了这么多年，姚未寒的心性还是生前的年龄，也不是个坏人，就是可能有点冲动。 斟酌了一下用词，傅子虚认真地看着姚未寒，“我觉得现在还是先帮你脱离控制比较要紧，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说呢？” 看着姚未寒纯洁无暇的眼神，傅子虚觉得自己有点像始乱终弃，忽悠良家女子的渣女。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人家姚姑娘再看看你（特指敖某）【指指点点】 第38章 形同陌路 “都听你的。” 思考半天，姚未寒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下，”姚未寒拉住傅子虚的手，闭上眼，“你也闭上眼，我不会转述，你自己看吧。” 傅子虚倒是相信姚未寒，闭上了眼睛，很快，一片黑暗中逐渐有光亮起，眼前几个人清晰起来，还有声音。 眼前这几个人还有声音都是傅子虚熟悉的，一个敖幽，一个嬴藜，还有电话里老九的声音。 静静地看完这一切，傅子虚和姚未寒同时睁开眼。 “她们想害你，用不用我帮你解决？” 姚未寒还在替傅子虚气愤，“即是用九人的命换你一人，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不值得，”安抚地拍了拍姚未寒的手，傅子虚内心毫无波动，“我本就是将死之人，用九个天之骄子的命换我一个，这太不值得了，其实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你用不着为我动气，更不许去解决她们，知道吗？” “我才不信什么狗屁命。”姚未寒不能理解傅子虚的反应。 “你刚才还说我们俩是宿命，这又不信命了？”看着自打自脸的姚未寒，傅子虚又喝了点茶。 “这不一样，那命是好的我就信，不好的它就是狗屁，”十分之任性，姚未寒说得理直气壮，“其实也无妨，你我成婚后，就算你死了，我们之间还有姻缘线在，我扯着你，你与我一般，活成个厉鬼，这不比人还自在吗？” 看着洒脱肆意的姚未寒，傅子虚觉得她倒不像什么明昭县主，大家闺秀，倒像个古时候的女侠，这自由随性的样子，实在可爱少有。 “你说的有道理，”身体放松下来，傅子虚不再强撑着，靠在椅背上，“等我死了，就去投靠你。” “放心便是，”看傅子虚答应，姚未寒拍着心口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有我在，那些地府小差们不敢来拿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再活万万年。” “那一言为定。”傅子虚眼中有些笑意。 “一言为定！”姚未寒重重点下头。 —— 送走姚未寒之后，睡了一下午的傅子虚还是毫无睡意，干脆回房间拿出电脑，看着傅子胤给自己发过来的程序，将自己之前闭着眼绘制的地图导入进去。 程序完整还原C市地图，设定好起点，标注好距离和拐点，傅子虚将自己画的地图导入，程序自动开始匹配。 一些细节上的偏差程序自动修正，最后显示完成，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点，傅子虚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最终的地点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它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海洋中的一个岛上，这个岛海并不显示在地图上，要不是这个程序用的是傅家操刀的最新卫星扫描地图，估计都不知道是个岛。 虽然傅子虚确定自己和敖幽两个人没换过车，也没坐过船，但是她同样也不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和傅家的科技力量。 相信一切条件的前提下，那这个答案就是正确的。 傅子虚脑子里瞬间出现之前自己和傅子胤落海，敖幽去救自己后遇上的那个神秘岛屿，那里很明显也是个实验室，这确实巧得很。 怀疑之后就是论证，傅子虚重新调出之前左谨雍举办的游轮活动起止地点，然后画出了路线图。 将路线图导入程序中，再加上根据傅子胤判断出来的当时岛屿和营救地点之间的偏离位置和角度…… 第70页 敲下回车键，傅子虚看着两个重合的地点，自得地一拍手，成了。 大概比划了一下岛屿和陆地之间的海洋距离，傅子虚在纸上写出个速度公式，看着得出的结果，撇了撇嘴。 虽然理论上来讲不太可能，但是很明显已经八九不离十——这座小岛上的实验室，与陆地之间建立了一个海底通道。 这么大的工程怎么看怎么和那个穷酸的实验室搭不上什么关系，撑着下巴，傅子虚随手在旁边写下自己的两种推测。 要么实验室鸠占鹊巢，那里曾有更重要的东西，并且建了海底通道，但是被那个实验室抢占了。 要么，实验室在姚浅文和白大褂口中的那个老大手中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番破落样，而且那个老大实力十分雄厚。 再联想西泽中学和小团子，傅子虚想起来老九曾经看到的那个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个人，看来，这才是她们真正的对手。 不过，一个二十年前，一个十年前，根据时间推移看来，可能自己距离对方，也不远了。 忙起来总是能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遇到这种难搞的家伙，傅子虚倒罕见有了那么一丝丝玩心，这就要看，鹿死谁手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傅子虚收拾好东西，闭眼让自己沉入梦乡。 等第二天傅子虚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完全超出了自己生物钟的点。 再感受一下现在弱的快赶上林妹妹的自己，倒也觉得正常，不过幸好昨天晚上已经订好了每天的一日三餐，也不会饿着自己养的这一群家伙。 本来想起床，但是傅子虚觉得自己也不饿，又实在不想动，干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早已经吃完了早饭，敖幽看着还没动静的傅子虚房门，以为傅子虚早就起来点好了餐，没想出门，本想等等，但没想到等给傅子虚留的早餐都凉透了，也没见着人。 心不在焉了一上午，敖幽都快把傅子虚的门盯穿了，也没见到人。 “不放心就上去敲门啊，在这里看有什么用？”站在敖幽身边，嬴藜都看不下去了。 冷着脸看了一眼嬴藜，敖幽转过身，“不用你管。” “呵，”适应现代社会之后，嬴藜嘲讽能力满分，不屑地看了一眼敖幽，对泉阑月招了招手，“小鲛人，你上去看看傅子虚，叫人下来吃饭了。” 泉阑月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旁边的小鲛人一脸懵逼。 嬴藜觉得鲛人族智商可能有些欠缺，很包容地对泉阑月点了点头。 这次确定了，泉阑月没看敖幽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提着裙摆熟练地哒哒哒上了楼，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谢谢那个人类救他们的事。 泉阑月敲了敲傅子虚的房门，敖幽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向上看去。 敲了好一会，敖幽都快忍不住上楼去看的时候，傅子虚披着一件外套，还没睡醒的样子，给泉阑月打开了门。 头一次单独直面傅子虚，泉阑月还有些紧张，尝试半天也没叫出来傅子虚的名字，“傅……人类，你该去吃早饭了。” 看着眼前局促的鲛人，傅子虚也没什么起床气，“谢谢，我不饿，不吃了，还有事吗？” 被拒绝了…… 泉阑月两只手缠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没……没了。” “好的，再见。” 耷拉着眼皮，傅子虚礼貌的笑了笑，关上了房门，留下泉阑月看着傅子虚的房门面壁，所以……人类是真的不太喜欢她吧…… 泉阑月有些沮丧地低着脑袋下了楼。 原话转述给敖幽之后，泉阑月闷闷不乐地去另一边思考人类为什么不太喜欢自己的原因去了。 看了一眼已经越过十一的时针，敖幽皱眉，都这个时间了，怎么可能还不饿？ “想上去看看？那就上去啊。”抱着胳膊，嬴藜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敖幽即将要迈出去的脚步顿住，僵硬地转了个方向，往厨房走去，“我只是想去厨房。” 午饭傅子虚倒是下去吃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然后给众人看了地图和计划，一起吃了点晚餐，天还没黑，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敖幽也跟着回自己房间，看着自己和傅子虚中间隔的那道墙，脸色冷凝，正在沉思，却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传来些声音。 —— 傅子虚回到房间刚躺下还没睡着，房间内的灯光就突然亮起，淡定地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姚未寒，傅子虚侧过身子看着对方，起身都懒得起。 “我听见你们白天的计划了，好像很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保护你。” 姚未寒就是直爽的性子，也没客套废话，开门见山。 “听墙角，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枕着胳膊，傅子虚想着昨天姚未寒告诉自己的事，看来姚未寒在白天也挺自由。 “我没听墙角，我光明正大站你面前听的，只不过我白天无法现身而已。”被傅子虚转移话题，姚未寒硬着脖子强词夺理。 “好好好，”也没真想和姚未寒讲道理，傅子虚拉了拉被子，“但是我们要去破坏的地方是你们姚家注资的，姚浅文可能也在，你去可能不太方便。”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也算是清理门户，长辈教训后辈，也算是理所应当，姚浅文在倒还正好，在姚宅里我奈何不了他，出了姚宅，我正好有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收拾他。” 第71页 总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姚未寒说得大义凌然。 虽然她其实也盼着傅子虚死了能和她做一对鬼夫妻，但是到底也不忍心傅子虚这么早英年早逝，所以这次行动，她非去不可，一定要保护好傅子虚，还要防止别人对她下黑手。 看着真心实意担心着自己的姚未寒，傅子虚拒绝的话也没说出口，只是想着这次事情结束以后，一定得去问问老九，到底要怎样才能解除姚宅对姚未寒的束缚。 至于成婚这个，傅子虚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知道，只有一个命魂，其他魂魄都被封印，处处透露着古怪的自己，注定和姚未寒当不成恩爱一双鬼，不能耽误这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敖幽：看我这新帽子好看吗？ 傅子虚：好看，乖，戴正了。 第39章 开始营救 第二天一早，准备出发的众人早早吃完饭，在客厅集合。 按照计划，傅子虚和敖幽先去探路，两个人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小团子带着嬴藜和泉阑月小鲛人们再去支援，基本没什么问题。 再次确认一下，交代一些注意细节之后，傅子虚和敖幽就出发了。 车上两个人沉默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在敖幽第三十九次将视线放在傅子虚身上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傅子虚的视线。 “你到底在看什么？” 早就察觉到了敖幽的视线，傅子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咋了。 被发现了，敖幽看向傅子虚的视线中多少带了些心虚，“没什么，你……你身体还好吗？” “没问题。” 这种关键时候，傅子虚没想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动摇军心，更何况本来主要武力就是敖幽和嬴藜，自己作用也不是很大，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一个姚未寒，自己根本不必动手。 敖幽嗯了一声，也想不到能再说什么，车内重新陷入寂静，一直到海边。 虽然知道有海底隧道，但是傅子虚不确定隧道里是不是有安保措施，所以这次，傅子虚打算直接开游艇过去，找到那个小岛，再找进去的入口。 游艇是左谨雍知道傅子虚想去海上玩友情赞助的，配件设施都是顶级，据说是海上布加迪，反正速度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开着游艇，咸咸的海风吹拂，傅子虚根据导航径直往小岛的方向开过去。 “傅子虚，你真的什么情绪没什么感情都没有吗？”坐在傅子虚后面，敖幽再次开口找话说。 能猜得出来现在敖幽是什么心理，傅子虚隐瞒下之前自己感受到的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情绪感觉，点了点头。 敖幽沉默了。 傅子虚缓缓停下游艇，把敖幽拉到驾驶位，“来，我教你开游艇吧，很简单的。” 坐在驾驶位上，敖幽静静地听着傅子虚介绍着每一个东西的功能。 傅子虚教的很认真，敖幽学得也很快，等围着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傅子虚在后面的座位上坐下，让敖幽开着去小岛。 “你为什么不开？” 敖幽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偷会懒。”看着天上刚刚脱离厚重云层的太阳，傅子虚声音也有些懒洋洋的。 压下心里的怀疑，敖幽开着游艇，偶尔回头看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傅子虚。 看上去是在闭目养神，其实傅子虚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她身体衰弱的速度好像太快了些，只是开了一会的车，再开这么一会的游艇，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傅子虚似乎有预感，可能自己未必能回来，那回程的时候，就只能靠敖幽了。 等远远看见了岛的轮廓，傅子虚强打起精神来，等到游艇靠岸，傅子虚拍了拍敖幽的肩膀，“记住游艇的位置，等会你走前面，我弱不禁风的，可打不了架。” 看着还跟自己开玩笑的傅子虚，敖幽没由来心头一堵。 看了傅子虚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敖幽点点头，两个人向岛上走去。 可能是仗着不会有人发现注意这里，所以地表上的痕迹根本没人隐藏，也给傅子虚和敖幽减小了难度。 顺着痕迹直接找到了通向地下实验室的通道，但是通道口有门，密码加厚层的，没密码根本进不去。 研究了一下，傅子虚退后一步，看向不远处堆积的乱石，“拿石头砸吧。” 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但是正和敖幽心意，轻松地丢着石头，砸在门上，巨大的石头已经将门砸的变了形。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什么都是小儿科。 最后一块最大的石头被敖幽丢了过来，本身就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完成了使命，宣告退休。 搬开门口的乱石，傅子虚跟着敖幽进去，在通道口不远处，就看见了一群严阵以待的穿白色防护服的人。 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是敖幽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一群人被他们自己提供的束缚绳捆成了一堆粽子。 处理完门口的障碍，傅子虚和敖幽刚下到负一层，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姚浅文和那天的白大褂。 “傅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浅文只听见了上面巨大的响声，但是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乍一看见傅子虚和敖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意思啊，刚好带女朋友出来逛逛，发现个岛，你说巧不巧？竟然还是老地方啊。” 第72页 傅子虚站在敖幽身后，睁着眼说瞎话。 姚浅文好歹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傅子虚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傅小姐，你有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可以再商量，但是你今天这样做可能有点不太合适吧，你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样？” 并不知道外面那个铁门就是靠敖幽一个人砸开的，听着之前那个动静，姚浅文还以为是傅家的人来了很多，就在外面等着，虽然觉得有些屈辱，但还是咬咬牙开口。 傅子虚今天可不是来打商量的，但是确实机会再了解一下，这里的东西也不是坏处，反正她们有的是时间。 “那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里基本上就只有一些鲛人，傅子虚的目的，也就是来营救这些鲛人，所以对于姚浅文能拿出来到底多少筹码，并没有什么期待。 看着好像根本没有任何诚意的傅子虚，姚浅文咬咬牙，“傅小姐，之前那两条人鱼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后期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们也没有关系，你想合作的话，条件你们定，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完全是相当于把实验室白给了，姚浅文觉得傅子虚如果是想来强行抢夺实验室的话，那听到现在这个条件基本上也可以收手了，毕竟闹得太难看，对于大家都没有好处损失的，也只是双方的利益。 “如果我说我要你们把实验室无条件转让给我，包括你们研究出来的那些成果，这样的话，你们也愿意？要好好考虑清楚，毕竟如果你们不愿意，让你们在这边海洋里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们也是一无所有，这两个结果，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任何区别。”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抱着和谈的目的，但是如果对方愿意把实验室无条件转让的话，那么也能免去大动干戈，也不是不行。 “傅小姐，”姚浅文是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敢狮子大开口，而且完全没有任何诚意，“你们傅家是不是过于欺人太甚了？你们真以为我们是那么好捏的软柿子吗？” 虽然也没有什么谈判经验，但是看着姚浅文的反应，傅子虚知道这次估计是谈不妥了。 正当两边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发生冲突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地底传来。 地面突然剧烈晃动，傅子虚差点没站稳，敖幽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傅子虚的胳膊，将人带进自己怀中，“这是怎么了？” 傅子虚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人，只见对面两人脸色如死灰一般，手忙脚乱的就想往外跑。 一把抓住姚浅文，傅子虚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浅文现在满脑子只有逃命的想法，哪里还管刚才说到一半的话，甚至连傅子虚现在说的话都没听见，慌忙地挣开傅子虚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傅子虚现在毕竟身体不行了，一时之间竟然还真让姚浅文挣开了去。 敖幽再次扶稳一个踉跄的傅子虚，“先别管那些了，我们先救人。” 看着姚浅文和白大褂仓皇而逃，敖幽觉得这正是个救人的好机会，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把人救出去了，就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傅子虚想起来还被绑在上一层通道口的那群人，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些什么，但是现在确实是救人要紧。 幸好从刚才的巨响和震动之后，地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上了电梯，先去救下面那些相对年幼的鲛人，然后等上来的时候再去救剩下的，这样等一会儿小团子来了以后，方便直接把所有鲛人都传送到海里去。 电梯的层数一直下降，一直到了负五楼，电梯门打开，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轻轻松松就进入了之前关押着小鲛人的那个地方。 还是那些鲛人，现在因为刚才的巨响被吓得抱成一团，看见傅子虚和敖幽，更是吓得掉了一池子珍珠。 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让这里的人那么害怕的原因是什么，但也不能浪费时间，没时间解释了，傅子虚直接让敖幽变成鲛人，轻轻松松得到了这些小家伙的信任。 现在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小家伙都不会走路，也没有办法变出双腿，怎么把这些小家伙运上去成了个问题。 本来计划是等把这里的人都解决之后，时间充裕，慢慢地把他们一个个运走，但是现在计划有变，时间来不及了。 傅子虚的视线落在另一边的几张大网上，上面还有不少的鱼鳞，看上去应该就是用来捕捞鲛人时用的，好像上次也用过。 第40章 层层危机 这次正好用上，傅子虚操控着网子把一个个小鲛人都捞出来，然后放进旁边的拖车上。 虽然过程多少有些狼狈，但是好歹算是把所有鲛人都运上了电梯。 “你们知道哪里还有鲛人吗？除了负一楼的。” 电梯本来就是用来运货的，空间也很大，傅子虚看着坐在拖车上的一排小鲛人，开口询问。 小鲛人们迷茫地摇摇头，显然在这个实验室中，他们的行动十分受限，根本没机会去看见别的地方。 “先把这些都救出去，我再来看看情况。” 敖幽耳朵比较灵，隐隐约约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啃咬的声音，心中的焦躁感越来越强烈，一刻也不想多待。 第73页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等一行人到了负一楼之后，根据上次看到的开关，傅子虚用耳钉破开玻璃，将所有鲛人都放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鲛人都是比较年长的，他们知道该如何变出双腿，只是为了降低这里管理者的戒备不约而同地都将这个秘密隐瞒下来。 救出这一批鲛人，让能变出双腿的鲛人先推着小鲛人们离开，傅子虚和敖幽还得重返回去，因为根据老鲛人的说法，在负三负四层还有一部分第一批被抓来的鲛人，其中就包括小鲛人的父母。 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傅子虚和敖幽两个人给鲛人们指明出去的道路后，接着返回，反正只要鲛人出去见了大海，就安全了。 傅子虚摁下负三层，电梯再次启动。 敖幽站到电梯门口，挡在傅子虚的前面，她能听见越来越大的咀嚼声和啃咬声，这证明负三负四楼层绝对危险重重。 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敖幽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负三楼的电梯口对着的，同样是一条幽深的走廊，但是现在这条走廊上，两边的铜墙铁壁甚至都已经被咬出一个个带血的窟窿，里里外外全是各种怪异动物的尸体，一些更庞大，更凶悍的怪异动物正在那些尸体上疯狂啃食。 这也有些出乎傅子虚的预料，稍愣了一下，手悄然摁上了电梯的关闭键。 但是似乎已经为时已晚，那些嗜血的动物缓缓扭过头，已经发现了电梯里的两人。 再跑已经来不及了，敖幽并不畏惧这些明显只是普通家伙的动物，一马当先一脚飞踹开冲在最前面像狼又像狮子的东西。 重新摁下电梯的保持开门键，傅子虚看着走廊里一身是血，但眼神兴奋的敖幽，也跟着走出了电梯。 一脚踩死个眼泛绿光的老鼠，傅子虚看向走廊的第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明显是人类用来控制这一层的地方，里面还有不少的武器设备，以及一些傅子虚不太清楚的药物，以及旁边提示的药物注射时间，和一个记录本。 看来很巧了，这里的管理人员正在试验这些动物对于药物产生的抗性，结果引起了反作用，在负一层正准备开会讨论解决方案，结果就被强行闯入这里的傅子虚和敖幽抓住捆了起来，一锅端了。 白大褂和姚浅文当时应该也是去参加会议的，只不过才刚赶到，所以在听见巨响之后才会那么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后果。 想清楚这些之后，傅子虚将放置药物的箱子扣上背走，顺手拿起这里的人类留下来的麻醉枪和另一只防身的手枪及子弹。 拉开保险栓，对着门口两只长着鲨鱼牙齿的山羊开了两枪，傅子虚还算满意，走出去和敖幽汇合。 两个人清理楼道里怪异动物的速度明显加快，等消灭完最后一只，整个走廊已经满是尸体和鲜血。 面无表情地换好弹夹，傅子虚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这里一般都是关押着鲛人的地方。 不知道密码没关系，照例是暴力破开门，敖幽先于傅子虚一步进去查看情况。 房间里，满满登登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巨大玻璃柜，淡绿色的药水中浸泡着一个又一个鲛人，或者鲛人的身体组织。 落后一步的傅子虚明显也看见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却还是不得不为之残忍程度咋舌。 “先看看……” 傅子虚话刚开个头，又一次像之前那样的巨响传来，整个地面都是剧烈颤抖。 傅子虚一个踉跄，扶住了旁边的墙壁，看向自己的脚下，“看来下面还有东西。” “这里没有活着的鲛人了，”从眼前这一幕的愤怒中抽离出来，敖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还得去下一层。” “那走吧。” 巨响过后归于平静，傅子虚没二话，先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看着傅子虚的背影，敖幽本想劝她回去的话笑傲嘴边，还是没说出来，虽然前路危险，但是她还能保护她，如果让她一个人回去，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不在她身边，那自己反而更不放心。 稍微犹豫，敖幽没说什么，跟着傅子虚上了电梯，去了下一层。 电梯门打开之前，照例是敖幽站在前面，电梯门缓缓打开，整个负四楼也彻底呈现在两人眼前。 幸好傅子虚和敖幽都不是一般的人类，要不然就算看见负三楼那场景还能勉强忍受，看见负四楼也得直接趴下。 只见负四楼是一整个开阔的楼层，除了一些支撑柱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里也没有楼上的那么多千奇百怪的转基因怪物，只有一个，但已经恶心至极。 只见整个负四楼中间一个好像是大杂烩一般组成的怪物正匍匐在地上，穿山甲的嘴，七八只不同动物的眼睛，豪猪的刺，鲨鱼的牙齿，牛的角，有两三个大象那么庞大的身躯上长满各种的鳞片，翅膀，甚至皮毛…… 如果仅仅是这些器官外貌的组合，倒也没有那么恶心，但是关键是似乎这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它虽然庞大，但是却并不能完美地融合这些特点，所以在它身上，处处可见鼓起的脓包和溃烂的皮肤，血水脓水流了满地，极其恶心。 更为严重的是，这个怪物似乎长得太过于庞大，导致负四层的楼高让它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就算四肢扯开趴在地上，光肚子的高度都很拥挤。 第74页 不断地在这个对它来说拥挤狭小的空间里挣扎，导致整个负四层楼基本到处都是血水，有些颜色已经变成黑色，看上去时间很久了，腐烂的味道无处不在，对于人的视觉味觉不断造成巨大的冲击。 “看来这一层应该是没有鲛人了。”捂住口鼻，傅子虚开始思考剩下的鲛人到底能在哪里。 敖幽的视线比傅子虚好一些，虽然眼前这一幕极其恶心，但是她还是在后面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不，你看那个怪物身后，是不是一扇门？” 傅子虚从敖幽那个角度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和巨大的怪物比起来，十分渺小的一扇铁门。 “过去看看？” 傅子虚检查了一下枪，看了一眼敖幽。 “嗯。” 敖幽点头，看着被层高限制根本动弹不得的怪物，和傅子虚一起沿着边缘往铁门前走去。 两人的动作很明显被怪物发现了，那怪物嘴里发出破碎又刺耳的尖叫，看样子它是想吃了傅子虚和敖幽。 敖幽拉着傅子虚躲开怪物用尾巴丢过来的刺，避开怪物跟青蛙一样又长又恶心的舌头，两个人快速往铁门的方向移动，但是没想到那个怪物都这副模样了，竟然还顽强地扭动着身体，想爬过来。 不过那怪物的行动实在是缓慢，傅子虚和敖幽已经到了铁门前，它也没能动弹多少。 照例是暴力开门，敖幽踹开铁门之后，就看见里面一群被饿得骨瘦如柴的鲛人。 巨大的开门声明显吓到了那些鲛人，但是等看清楚敖幽的脸，惊吓瞬间变成不敢置信，然后是狂喜。 “二殿下！” 一个年老的鲛人拖着长长的鲛绡从肮脏不堪的水池中站起来，看着敖幽几乎老泪纵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跟我走。” 这里一共有十个鲛人，敖幽觉得数量应该差不多了。 这些年长的鲛人都是知道敖幽的身份的，自然相信她，一个个化出双腿，紧跟在敖幽身后。 看了一眼外面的怪物，敖幽在前面开路，这些老弱病残的鲛人走在中间，傅子虚殿后。 没有趁手的武器，敖幽随意拆下铁门的门框，格挡开那些如同标枪一样的刺，还要时不时应对那个怪物扑扇的翅膀。 傅子虚在后面压力小一点，趁机把药箱里的药装在麻醉枪里，尽可能多地打在怪物的身上，但很显然，效果微乎其微。 “啊！！！” 异变突生，一个鲛人一个不小心直接被怪物的舌头粘住，回缩的舌头眼看着就要将那个鲛人送入口中了。 敖幽脸色一变，随手捡起根那怪物丢过来的刺，反手丢回去，死死地将那怪物回缩的舌头钉在了地上。 巨大的疼痛让怪物更加躁动起来，疯狂扭动着身躯，傅子虚散步并作两步，将那个被卷走的鲛人拉下来，然后一股脑将那个药箱里的药全倒在了那个舌头上。 “你们快跑。” 推了那个鲛人一把，傅子虚指着电梯的方向，“跑到那里去。” 鲛人们不敢耽搁，根据傅子虚手指的方向，往电梯上跑去。 就在这时候，怪物一用力，也将舌头收了回去，洒出一地的恶臭血液，不过那些药也被它卷进了嘴里。 第41章 营救成功 敖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到电梯那边的鲛人和站在原地的傅子虚，“你也走！我拖住它，你们快上电梯！” “来不及了。” 傅子虚看着暴怒中的怪物疯狂左冲右撞，仅剩的四根承重柱又被它撞断了两根，整个建筑再次剧烈摇晃起来，让人根本站立不稳。 “傅子虚！” 在敖幽又惊又怕的呼喊中，轰隆隆的倒塌声传来，整个地下建筑彻底被这个怪物撞塌了，电力供给断裂，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在海里等着的鲛人们就看着整座岛在接连不断的巨响中，从中间直接坍塌下去了一个大坑，尘土漫天，却没有出来一个人。 “二殿下！” 鲛人们绝望地抱成一团，能化腿走路的鲛人跑上岸，站在大坑边向下呼喊。 在建筑倒塌的那一瞬间，敖幽身体一软，双腿消失，变成鱼尾直接向前摔在了地上，只能无力又绝望地看着傅子虚平静地变换手势，下一秒电梯周围一个金色的防护罩亮起，但与此同时，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她们所在的楼层还在一直往下坠去，上面掉下来的墙体大块大块地砸下来，纵然肉身强悍，但是在法力尽失的情况下，被这么砸敖幽也不好受。 被砸得七荤八素，敖幽几乎失去意识，在震动和混乱停下后，使劲摇摇头，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敖幽满身鲜血尘土，被压在石缝里动弹不得，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傅子虚……”手紧紧扣着手底下碎裂的地板，企图掀开压在自己背上的墙体，敖幽紧咬着牙，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傅子虚！你在哪？” “傅子虚，傅子虚！” 一声声微弱坚定的呼喊，没有得来一丝一毫的回应，敖幽不敢去想原因，手摸着自己旁边冰冷的铁墙，只想尽快脱离现在的险境，亲自去找。 用力推着墙壁借力，敖幽好像丝毫没感受到鱼鳞被生生刮掉的痛苦，硬是反着晃动了压在自己身上墙体。 第75页 借着这一丝的松动，敖幽重新找到了着力点，用身上的鲜血当滑剂，屈起身体，将被压住的身子从不知道几层有多厚多重的墙体下抽离出来。 这里应该是负六层，面积小，而且结构结实，掉下来的墙体在边缘形成了一点三角的夹角，正好给敖幽留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纵然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倒也不影响敖幽适应后的视力，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碎块，敖幽一刻也没耽误，鱼尾拖出长长的血痕，一块一块挪着那些碎石。 敖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去，也不知道下一块石头会不会引起二次坍塌，但是她知道，坐在原地等，是等不来傅子虚的。 黑暗中不知道搬了多久，敖幽身后长长的血痕被扔过去的碎块掩盖，再次吃力地拿起一个大碎块，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微弱的金色光芒竟然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想到最后傅子虚耗尽所有功力施出的那个保护阵法，敖幽眼中也染上一抹亮光，本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继续用手扒着一块块尖锐的碎石。 缝隙越来越大，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终于，敖幽看清了全貌，眼中的希望却在一瞬间破碎。 没有傅子虚。 保护罩里是一个还算完整的电梯，里面是一个不少的鲛人，惶恐不安地缩在保护罩里，但是却没有傅子虚。 “二殿下！” 终于，敖幽这边的动静也被惊弓之鸟般的鲛人们发现，他们惊喜地看着敖幽，虽然现在的敖幽狼狈不堪，但在他们心里，这对无所不能的龙族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就知道二殿下会来救我们的，二殿下，我们该怎么出去？” “二殿下，请您救我们出去吧！” “二殿下……” 以往听见臣民们崇拜的声音和祈求，敖幽总有一种身为龙族的骄傲和责任感，但是现在，她却只有厌烦和愤怒，甚至一些黑暗的情绪开始不断吞噬着她的心脏。 “闭嘴！” 看着满脸劫后余生的鲛人们，敖幽甚至在想，为什么他们能活下来，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傅子虚？！明明应该活下来的是傅子虚！ 被敖幽吓坏了，鲛人们鸦雀无声，不敢再说什么。 心中的黑暗一闪而逝，敖幽看着眼前的鲛人们，身为龙族最后的骄傲让她不至于失去理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还要去救别人。” 有了电梯的位置，敖幽能确定最后看见傅子虚的位置，继续搬起那个方向的碎块，不管怎样，她都要找到她。 结果敖幽刚开始动手，在狭小的电梯中，从虚空中猛然出现了一个人和一只小团子。 嬴藜看着眼前的景象，皱了皱眉，“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傅子虚呢？” 敖幽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眼看了嬴藜一眼，“我还要问你们，傅子虚呢？是她叫你们来的，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主人指定的地点，”小团子嗅着周围防护罩上傅子虚的气息，“这是主人的手笔，但是主人去哪了？” “你也找不到？” 敖幽急了，刚因为傅子虚还能召唤小团子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为什么连身上背负着和傅子虚主仆契约的小团子都感应不到傅子虚的位置？ “有人在阻挠我和主人之间的联系，对方肯定比我和主人强太多，我联系不到主人了。” 小团子两只小肥手吃力地拉在一起，却怎么也不能再次感知到傅子虚的方位。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敖幽怀疑的视线第一个放在了嬴藜的身上。 嬴藜气结，“你不用怀疑我，我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气氛陷入僵持，嬴藜对于敖幽的怀疑憋了一肚子火，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手中结出法印，一道金光没入敖幽的眉心，“我功力借给你，等你找到傅子虚，我再跟你好好算总账！” 敖幽之前的功力就因为救傅子虚尽失，后来和傅子虚共享傅子虚的功力，但是使用过度，后来傅子虚又倾尽全力设下这个保护罩，所以敖幽再次功力全失。 现在属于嬴藜的功力进入体内，如干涸之地遇见甘霖，敖幽也没客气，吸收之后，法印一掐，鱼尾重新变成之前穿着裤子鞋子的双腿。 从地上站起来，敖幽根本没去管自己现在狼狈的形象，一句废话也没说，双指并拢直指眉心，下一秒，保护罩里的鲛人们和敖幽同时出现在了坍塌的废墟外。 没去看鲛人们重逢的激动和喜悦，敖幽完成了身为龙族的义务，转身就要回去再找傅子虚，但是却被嬴藜拉住了胳膊。 对上敖幽不善的视线，嬴藜下巴一抬，示意敖幽向身后看去。 等敖幽转过头，却发现自己发疯一样要找的傅子虚，竟然就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什么也不想问，敖幽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在即将抱住傅子虚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姚未寒的身影逐渐显现，看着眼前的敖幽并不客气，“保持距离。” 在倒塌的最后一刻，一直跟在傅子虚身边的姚未寒出手，直接将傅子虚带离危险区域，虽然这让她付出不小代价，但是对于自己未来的伴侣，都是小意思了。 但是功力尽失还是让傅子虚昏迷了过去，没办法，姚未寒只能先替傅子虚输送功力，结果傅子虚一醒过来，就要回去看看。 第76页 姚未寒没法拒绝傅子虚的要求，重新带人回来，也就这么巧地成了眼前的这一幕。 “你没事？” 敖幽没时间去管拦着自己的姚未寒，全心神放在傅子虚的身上，几乎骤停的心脏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我当然没事，”傅子虚从兜里拿出包纸巾，递给敖幽，“你好像受伤了？” “小事，”并不在意地笑了笑，敖幽接过傅子虚的纸巾，刚想去拉傅子虚，却被姚未寒再次隔开。 看着无视自己的敖幽，姚未寒直接把傅子虚拉到了自己身后，面对敖幽更是敌意满满，“怎么，她这次能活下来你很失望？在这里假惺惺的有意思吗？你们不是都在盼着她死吗？” 这次姚未寒的话终于将敖幽的注意力从傅子虚身上引开，皱起眉看着姚未寒，“你是谁？” “她叫姚未寒，是她救了我。” 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傅子虚揉了揉额角，将两个人拉开。 姚未寒拉着傅子虚离敖幽远了点，指着敖幽和嬴藜，“你们之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也早就都告诉傅子虚了，你们想让她死，好让你们九个人活下去，所以不用装模作样了。” 姚未寒的话好像一记重锤，砸得敖幽眼前发懵，不敢置信地看着傅子虚，却在傅子虚平静的脸上没有找到丝毫的有效信息。 “我……” 敖幽感觉自己从心脏一直苦到了舌根，她想解释，但是却根本无从解释，是的，姚未寒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不用解释。 巨大的后悔和痛苦在一瞬间几乎将敖幽吞没，她甚至不敢去想，已经知道这一切的傅子虚，到底为什么还冒着生命危险来帮自己救人，甚至为了救人，将最后的保命手段都给了那些鲛人的时候，傅子虚心里又在想什么。 “我……” 敖幽现在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看向傅子虚的眼中满是痛苦，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嬴藜走到敖幽身边，看着傅子虚，脸色同样凝重，“傅子虚，对不住了。” 第42章 任务完成 “其实是你们想多了，”站得有些累，傅子虚胳膊搭在姚未寒的肩上，靠她来支撑自己，“你们没什么错，更没做什么坏事，只是让我顺其自然地死亡，这又不是你们几个打算谋杀我，这是我自己的命，所以不必歉疚，也不必跟我道歉。” 嬴藜倒是头一次遇见傅子虚这种人，这次是真心实意对傅子虚有些遗憾，苦笑着摇摇头，“可是我们明明能救你。” “大可不必，”笑着喘了口气，傅子虚摆摆手，“让你们用你们的命来救我，这世界上再无耻的道德绑架也不敢这么绑架，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当我没存在过就好了。” 理了下头发，嬴藜笑意更加苦涩，“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老九算出来，你没有来世了，你只一命魂单独参与轮回，历经千百世损耗，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世了，死后，即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这样的话，你还不在乎生死吗？” 嬴藜话音落，傅子虚面色淡然，丝毫不见意外，倒是敖幽和姚未寒彻底慌了神。 “我早就知道了，”对上两个人担心的目光，傅子虚继续说道，“当时老九说我死以后，你们将会永远相安无事，我就明白了，如果我还有来世，那还会有人找我，还会重现现在的局面，永远相安无事，只能说明我永远不在了，老九啊，她的话重点总是有好几个。” “怎么会这样？” 敖幽带血的手抓住傅子虚的胳膊，眼眶红透，“怎么会这样？” 傅子虚另一只手盖在敖幽手背上，“怎么会这样，并不重要，现在鲛人们都已经救出来了，你该走了。” “傅子虚……”眼底压着深沉的痛意，敖幽感觉自己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吸进了一把把刀子，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傅子虚还能这么淡定地赶自己走？ “走吧。” 拉开敖幽的手，傅子虚看着敖幽眼眶中的眼泪，平稳的心跳蓦然乱了一瞬，舌根有些僵硬发苦。 “我不走，傅子虚，我的命给你，你活下去！” 重新一把抱住傅子虚，敖幽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一放手，眼前这个人就没了。 “傻子。” 手指划过敖幽亮起来的银发，傅子虚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去，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厚厚的云层。 敖幽紧抱着傅子虚，却丝毫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傅子虚看得分明。 一道金光降落在敖幽身上，那些狼狈的尘土血污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极致精美的华服，敖幽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本就精致绝伦的人散发出最耀眼的光彩。 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抬起怀中敖幽的脸，傅子虚低头吻了下去，只是轻轻的一个吻，稍纵即逝。 “走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傅子虚一向冷漠虚假，如同深渊般的黑眸中，第一次照进了那缕来自敖幽的耀眼光芒，可惜，却也不过昙花一现。 傅子虚话音一落，天穹似有回响。 “龙宫二殿下敖幽，成年礼第三场测验，完成，即刻脱离人类世界，返还龙宫，继续完成第二场测验，令发即行！” 归昭子的声音落，天放异彩，金光闪烁，敖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的功力。 第77页 努力伸出手去，敖幽痛苦万分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傅子虚，几乎拼尽全力，但却收效甚微。 只是眨眼的功夫，敖幽整个人和所有鲛人从人类世界消失，瞬间出现在了龙宫前的广场上。 敖幽伸出去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她看着高位上的父王母后，和周围欢呼雀跃为她高兴的众神，恍如隔世。 痛苦地闭上眼，敖幽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卷子，几乎捏断了手中的笔杆，但也知道完不成成人礼，她哪也别想去。 在卷子的唯一空白处，敖幽珍而重之地写下傅子虚三个字，力透纸背。 卷子自动飞向龙王龙后手中，敖幽踢开桌子站起来，“我要再去人类世界，我要知道怎么能延长一个人类的寿命。” 龙后拿着卷子，雍容华贵的脸上皱起了眉头，“一个人类，竟然让你动了凡心？” “我说，我的成年礼通关奖励是，我要去人类世界，我要一个人类长生！” 每一条龙在成功通关成年礼考验之后，都会得到许愿的机会，在不违背龙宫的前提下，可以提出任何愿望条件。 敖幽再次重复自己的话，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傅子虚活着！ “胡闹！” 龙王震怒，一拍石桌，天边似有龙吟盘旋，“你堂堂龙宫二殿下，就是这样胡闹的吗？” 龙族的成年礼愿望并不是由龙宫来实现，而是由传说中的一位始祖显灵。 龙族成员稀少，幼崽更是罕见，盼个万了八千年可能才有机会盼来个始祖显灵的机会，其他龙族都是绞尽脑汁想怎么为龙宫做出贡献，或者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是敖幽却将这种天大的机遇随随便便用在了一个人类身上，不怪龙王震怒。 “我说，我的成年礼通关奖励是，我要去人类世界，我要一个人类长生！” 丝毫不怵地对上龙王的眼睛，敖幽再次重复自己的愿望。 强调了三次，就连龙王也无法更改。 龙宫天云翻涌，异象显生，多年来久违了的始祖，再次显灵了。 —— 送走敖幽之后，傅子虚静静地看着天空半晌，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走吧，回去找老九。” 还在震撼于刚才那一幕的嬴藜和姚未寒险些没反应过来，“找老九干什么？” 对上嬴藜的目光，傅子虚肩上扛着小团子，往游艇的方向走去，“找老九，问出给姚未寒解开束缚的办法，我不去她面前，她不会老实交代的。” 对老九这个滑头的劣根性傅子虚算是摸准了，想从她嘴里套出点有用的实话来，就得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游艇转汽车，再坐飞机，嬴藜自己想办法回去，傅子虚先回了帝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也没耽搁，直奔老九家。 等傅子虚上去敲门的时候，老九还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喝酒，脸色微醺，看样子喝了不少。 “知道你会来，看我多够意思，都已经给你把饭菜备好了，来，别管说什么，先吃饱了再说。” 老九十分友好地递给傅子虚一双筷子，示意眼前这一桌都凉透了，但是没动一筷子的饭菜。 就这么跑了一天的时间，傅子虚也确实是有点饿了，饭菜凉点也没事，接过筷子，傅子虚绝不是跟老九客气的人。 不过吃饭倒是不耽误说正事。 傅子虚看着老神在在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九，开门见山，“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出来，我也不问你，问了，你也不说实话，你现在就告诉我，怎么让姚未寒摆脱姚宅的束缚？” 傅子虚觉得自己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都不会强人所难。 对于老九这种资深大师来说，这算是她的对口工作了，应该不难。 老九果然没说二话，手指装模作样地掐了几下，“姚未寒，果然是我猜的那样。” 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老九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但是这些有一种又透着凄凉。 “姚未寒，她当年属于自杀，一般来说，自杀的人都会变成地缚灵留在原地，永世不得轮回不得超脱，但是，其实这只是个例而已，大部分都会在一段时间内被鬼差接走，只要前世功德足够，那就能正常进入轮回，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她这个情况有点特殊。” “姚未寒生前照下的杀孽暂且不提，就说她死后化为厉鬼，吸收当地阴气，吞噬术士小鬼无数，又斩杀百余人，千百年来为祸一方，早已成了祸害，但是又实力高强连鬼差也不得劲起身，所以才被困在原地不得离开。” 傅子虚听完这前因后果，基本上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你就说该怎么把她放出来就行。” “好，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也就痛快点跟你说，自古以来对付这种厉鬼的方法，除了彻底剿灭，那就是度化，度化她身上的冤孽，为她以后的轮回铺路，但是这种度化最起码要得道多年的高僧，或者是法力高深的道长，而且代价极大，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九这话几乎是说死了，但是却还留有余地。 傅子虚怎么可能不了解老九，“你就直接说办法啊。”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还有一种办法，她已经跟你说了，那就是你们两个人结婚吧，结了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割肉放血的事儿是吧？”老九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意思。 第78页 傅子虚微眯着眼，看着老九，“你之前还说他身上的冤孽深重，但是为什么和我结婚就可以了，你别跟我说随便找个人和她结婚就可以，这话我不信。” 这老九隐瞒的事情太多，这么一试探，就让她露出马脚。 第43章 老九喝醉 老九抿着酒，眼珠乱转，“不是说好不问的吗？” “好，”傅子虚痛快地点头，“那来说一下我快要死了，还要魂飞魄散，彻底消失的事情吧。” “我们还是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吧。”眼皮一抬，老九放下酒杯，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毕竟两者相较取其轻。 傅子虚也不强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姚未寒嘛，哎，”老九认命地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讲了，其实她身上，也有你的一魄，当年她因你之故，得异于常人之力，死后更化为厉鬼，她做下的那些冤孽，究其根源，也是你为因，所以你二人成婚，也算是有因有果。” “再加上你功德深厚，度化这点冤孽不算什么，你们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命中注定了。” 说完最后一句，老九警惕地看着傅子虚，“别再问我为什么你功德深厚，这属于天机不可泄露的范围，我说了会被天打雷劈的，你就别问了。” 天天拿天机不可泄露当幌子，结果这老九还不是想说就说，想跟谁泄露就跟谁泄露？傅子虚对老九送了个白眼。 早就被傅子虚白眼翻惯了，老九根本不放在眼里。 “老九，”傅子虚给自己也倒上酒，“用我的功德度化姚未寒可以，但是不能成婚，你想办法，在我死之前把办法想出来，要不然我带你一起魂飞魄散。” 微笑着冲老九举了下酒杯，傅子虚说得风轻云淡。 老九站起来走了两圈，悠悠叹了口气，在躺椅上躺下晃了晃，“你也就能为难为难我。” “你但凡多说点实话，我干什么还为难你？” 傅子虚转过身，胳膊撑在椅背上撑着头，看着总是不皮不舒服的老九，友好地笑了笑，其实这老九哪都好，就是乐意耍人的毛病改不了，总带着一副欠揍的样子。 老九看着傅子虚，突然笑起来，笑了半天，稍稍收敛，抬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老虚，不是我不说实话，是这实话，说不得啊。” “天机不可泄露嘛。”不用老九说，傅子虚帮她接上。 “不是，”这次反而是老九反驳了，眼角还带着刚才笑出来的眼泪，看向傅子虚，“是这真相啊，太沉重了，背负不起。” “你……”傅子虚将要说出口的话一顿，转了话题，“扯远了，先说姚未寒的事。” “能救，”老九从摇椅上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金色匕首，十分小巧，不过巴掌大，但工艺极其精美。 老九看着傅子虚招招手，“你过来。” 老九既然答应了，傅子虚也就放心了，端着还没喝完的酒杯坐在和老九隔着一张小桌的沙发上，“然后呢？” “等着喽，”老九笑着一挑眉，又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抬手拿过傅子虚的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酒杯放在中间的小桌上，老九看了看手中的黄金匕首，攥着拳头伸到酒杯上方，毫不犹豫，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傅子虚坐在旁边看着，等着接下来老九的话。 在血放满高脚杯的一半的时候，老九手腕上的血停止外流，伤口自动愈合。 “该你了。”不怎么在意地摸了一下手腕上新添的伤疤，老九示意傅子虚伸手。 同样不犹豫，傅子虚握着拳头放在了酒杯上方，老九下手，毫不留情，黄金匕首同样划破了傅子虚的手腕，放满了剩下来的半个酒杯。 “好了，”打了个酒嗝，老九的手指在傅子虚手腕上一抹，伤口愈合，“等我一下。” 收起匕首，老九起身走到旁边，拿起一只雪白的毛笔，然后随意地踢开地上昂贵的地毯，空出一大片的空地，然后用毛笔蘸着两人的血液，准备在地上画符。 毛笔浸入血液的一瞬间，整根笔好像活过来一般，吸收着血液，直到最后杯中一丝不剩，整根笔也变得血红透亮，如同上好的血玉。 拿着毛笔，老九站在空地中间，左右掐算了一下，趴在地上，开始一点一点画起来。 等血液落在莹润的玉石地板上，刺目的红和纯粹的白格外晃眼，在老九落笔之后几秒内，本来红色的血液逐渐散发出金色的碎光。 等老九将那一片地板全部画满之后，她站在正中间，周围的符文金光大盛，缓缓升起，好像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牢笼，但是仔细看，却又像是攀附在一个看不见的物体上，才成了这个形状。 站在正中间，老九拿起笔，最后一笔点在自己眉心，通体血红的笔重新变回原来的颜色，白得纯洁无暇。 老九缓缓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缓缓抬起，“天法地牢，以无上功德之力，破之！” 话音落，金光盛，下一秒，只见所有金光同时破开，整个房间里金光灿灿，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放了那么多的血，傅子虚根本没力气站起来，只能看着中间睁开眼睛的老九，“破了？” “不然呢？我出手哪有失误的时候。”睁开眼，老九捏了捏脖子，刚才画了一两个小时的阵法符咒，多少还是有些累的。 第79页 “嗯，你家有空房间吗？太晚了，我睡你家吧。”正事解决，傅子虚看着外面完全黑透了的天，再看看现在的时间，完全不想动弹。 “自己随便挑，反正就我们俩，你别上我床就行。” 老九也不计较，又拿起之前的酒杯，给自己倒了酒，在躺椅上躺下，悠哉悠哉地晃了起来。 “你的房间在哪儿？”傅子虚现在确实有些累了，只想赶紧休息，懒得理会老九的贫嘴。 “最乱的那个房间就是我的，你自己去找吧，我等一会儿再睡。” 重新闭上眼睛，老九似乎也有些累了。 傅子虚点点头，自己随便找了个小一点的房间，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却突然困意全消。 仰着脸看着头顶的灯，傅子虚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思念这个东西。 敖幽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基本上自己在哪儿对方就会出现在哪，好像影子一样，甚至比影子还要可靠，突然就这么离开了，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捏了捏手指，傅子虚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睡觉才是要做的事情。 但是越这么想，越是适得其反，翻来覆去过了一个小时，傅子虚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十几张画稿，还是丝毫没有困意。 “梆梆梆！” 门口传来敲门声。 “老虚，我知道你还没睡呢，我进来了。” 门口老九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头一次体会到失眠的感觉，傅子虚自暴自弃地靠在床头，决定放弃睡觉。 傅子虚答应之后，老九拎着两瓶酒推开门就进来了。 看着老九脸上的红晕和迷离的眼神，傅子虚有点后悔，刚才是答应的太草率了。 “我这里不收留酒鬼，你要是喝醉了，就给我滚出去。” 十分无情地看着老九，傅子虚继续画画。 老九反脚踢上房门，“我今天来，可是跟你说实话的，你要是不想听我可就滚出去了。” 嘴里说着要滚出去，但是行动却十分实在的直接坐在了傅子虚床前的椅子上。 一人一瓶酒，老九靠在椅子上跟没骨头一样，傅子虚灌了口酒，收下动作没停，“说吧。” “没劲，”把酒瓶放在旁边，老九嗤笑一声，看着毫无反应的傅子虚，“你是态度让人很没有讲故事的心情你知道吗？” “爱说不说，不说出去，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懒得应付老九，傅子虚知道老九这人，你越是想知道什么对方越是不说，你要是不感兴趣了，她还就非说不可。 老九气得喘了口气，瞪着傅子虚，半晌，没什么效果，也瞪累了，泄气般摆摆手，“算了，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拎起酒瓶，老九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拍了拍傅子虚的肩膀，“你是个很幸运的人。” “什么意思？”同样头也没抬，傅子虚对幸不幸运没什么感觉。 “最后我们九个人，都会为你而死，你会活下去，幸运儿。” 低着头，在傅子虚的耳边，老九的声音很低，还带这些酒气，但是傅子虚听得很清楚。 手里的动作停了，傅子虚这是情绪终于有了一些波动，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老九，“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 直起腰来，老九脚步微晃，笑着灌了口酒，摇摇晃晃地转身走了出去，出去了，还真的没忘记带上门。 “你醉了，说的话不算数。” 低下头，傅子虚看着眼前的画，手却怎么也放不下去，低声开口，好像是在说给门外的人听，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傅子虚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现在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那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很强烈。 强烈到让自己的心跳几乎要为之停止。 第44章 龙族始祖 老九一句话，成功让傅子虚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傅子虚坐在地板上，看着满房间的画稿，从旁边又扯过来一张纸。 “梆梆梆！” 敲门声又来了。 “老虚，你起了吗？” 门外老九的声音跟没睡醒一样。 “进。” 老九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自己家里头一个比自己房间还乱的房间。 “你这是要给我拆家啊？干嘛呢？”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纸，老九清晨的困意都吓没了。 “老九，你身上也封印着我的魂魄。” 拿起手中的纸，傅子虚肯定地看向老九，上面写的是昨天晚上她和老九的对话，一字不差。 脚步一顿，老九也不挣扎，大大方方承认下来，“对，我身上封印着你的地魂。” “你到底在做一个什么样的局？从头到尾你到底有几句实话？”把纸撕碎，傅子虚平静地抬起脸。 老九盘腿在傅子虚身边坐下，“都是实话，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也算不过你。” “什么意思？”傅子虚收回视线，斜歪着靠在床边，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人的命数，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但是注定在大致方向上不会有偏离，偶尔偏差也终会回到正轨，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命数，没有人能看得透，你在很久之前，就不过一个局，你问我做的是什么局，我没有做过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破你的局，就在前不久，我以为我成功了，但是……” 第80页 老九转过身，背靠在了傅子虚的肩膀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就在昨天，我发现，我又输了，我还是没能破了你的局，我究其一生，输了。” “你说的是实话？” 牙齿有些发抖，傅子虚听得明白老九的意思。 “这时候了，我有必要说假话？”抬起右手，老九的手心中浮现一个金色的八卦法阵球，上面层层叠叠篆刻着无数的符文，“你在一千多年前，死亡后，魂魄分崩离析，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你死地不能再死了，但是那时候的你，就已经在筹划复活的机会。” “你的魂魄不死不灭，所以被分开封印，以数千年轮回之苦，消磨你的命魂，命魂一散，你再神通广大亦无力回天。” “你知道这个结局，所以你不受轮回之苦，你每次都会选择出生即死亡，然后在阴间部署谋划你的一切，在九百年前，你已经尝试过一次，但是实际并不成熟，所以你继续蛰伏，一千八百年过去了，这一世，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要么，你死，要么，我们死。” 纵然在说着她们数千年来的仇恨，但是老九的语调依然平缓，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不记得。” 老九说的一切，对于傅子虚来说都是天方夜谭，她只知道这一世，她活了二十七年，行尸走肉地活了二十七年，剩下的，她都不记得。 “你要是记得，反而赢的未必不是我，”拎起地上一张画稿，老九眼中好像看到了什么，兀自笑了起来，“其实输了也挺好的，老虚啊，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哪知道？”对于这神经质的老九，傅子虚现在也着实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反而是现在突然摆到她面前的事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见了，一出好大的戏。” 说完，老九嘴角带着笑意，闭上了眼。 —— 深海龙宫。 始祖显灵，就连龙王龙后都站了起来，敖幽站在正中间，仰头看着翻滚的云海，周围乌压压地跪满了海底的臣民。 龙吟声自天边而来，带着远古恢宏的气势和韵律，震荡在每个人的心头脑海。 敖幽就那么看着，却感觉自己的神识都有些不受控制，好像要被扯出身体之外。 努力稳住心神，等敖幽再次睁开眼，眼神聚焦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原地。 面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很奇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景。 一棵几乎上接天，下入地的巨树上挂满绿叶和各种各样的果子，明明不应该一棵树长出来的，但是在这里，它们就长在一棵树上。 周围是缓坡舒适的草地，干净地不可思议，偶尔开出的小花摇曳生姿，好像也有生命一样，远处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鸟鸣，还有一些说不上调子，虽然陌生但宛如天籁的乐律。 正当敖幽在想这里是不是仙境的时候，一道稚嫩又愤怒的声音在下方传来，“你踩到我了！” 敖幽低头看去，只见一株黄色的小花正在努力从自己的脚底下钻出来，扑腾着叶子，拍打着自己的脚背，但因为力气太小了，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不好意思。” 挪开脚，敖幽小心地看着自己脚下还有没有踩到的小花。 敖幽的脚移开，黄色的小花舒展开肢体，还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孺子倒还可教也，上次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踩到我一个姐妹，我姐妹提醒她，她还又补了一脚，临走还摘了我一个兄弟戴在头上，着实可恶得很！” 敖幽：……合理怀疑那就是自己那几百年没见过的大姐。 抖抖花瓣，小黄花扭动了一下叶子，又扑腾了两下，“不过那讨厌的家伙也没讨着好，连主人的面都没见上，哼！那么没礼貌的人，怎么配见主人！不过你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主人在哪啊？” 敖幽对于小黄花的话保持怀疑，但是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有劳。” “不客气的，你沿着河流一直走，那座最高的山你看见了吗？主人就在那里，提醒你一下，主人最讨厌没大没小的晚辈，性情有些古怪，你千万莫要与主人争论，拿到你的愿望后道谢快走便是，指不定主人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反悔了。” 用叶子指着一个方向，小黄花还不忘神秘兮兮地跟敖幽交代。 “多谢。” 不管怎么样，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小黄花看来是这里的老人了，对方能提醒提醒自己，倒也算是好意。 敖幽顺着小黄花指的方向走去，但是望山跑死马，虽然那高峰看上去倒是不远，可是真正走起来，才发现如此遥远，就算是凭借敖幽的能力，加上化龙腾空而起，竟然还是走了三天三夜的距离。 等敖幽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看着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大山，多少有些怀疑那个小黄花是不是在耍自己。 但是看着山上的石阶，敖幽也确实只能相信小黄花，刚想化龙飞上去，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又变不了了。 这种手段实在并不罕见，敖幽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准备用脚走上去。 一步踏上台阶，敖幽心下一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一样。 一步步走上去，越往后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起来。 自从上山开始，这里便已经失去了日月，一直都是白天的样子，敖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知道以她龙族佼佼者的体质，都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第81页 就在敖幽以为这山根本没有尽头的时候，她终于走出了云海笼罩的阶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倒也没有那么仙境。 就是一片竹楼，甚至和傅子虚家还有点像，然后门口栽了一些各种各样的花花树草，一棵长在悬崖边的大树下，放着一张躺椅，一个白衣人悠哉悠哉地躺在上面，好像睡着了一样。 敖幽走进两步，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但是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这人美则美矣，但却清冷如水，漠然如冰，美得雌雄莫辨，但却自带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请问，阁下可是龙族始祖？” 敖幽感觉自己问得挺别扭的。 躺椅上睡着一般的人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却好像是“看”向了敖幽这个方向，“龙族后人？” 声音也完全分辨不出来男女，缥缈虚无得好似天边的云，又像是神音清唱，带着一种敖幽熟悉的特殊而古老的韵律。 “晚辈敖幽，见过始祖。” 按规矩行礼，就算是敖幽，在面对自己不知道多少辈的老祖宗的时候，也多少有点紧张。 “愿望。” 这始祖挺言简意骇的，倒也不废话。 敖幽又将自己之前在龙宫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始祖，晚辈想去人类世界，想为一人求长生。” 龙族始祖微微偏向敖幽的脸似乎有些疑惑地动了一下，接着指尖在躺椅扶手上敲了敲，“她，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她若长生，天下……大乱。” “始祖……” 虽然看傅子虚的魂魄封印就知道，傅子虚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但是敖幽也没想到这会令龙族无所不能的始祖也犹豫。 “但我喜欢，允了。” 依旧闭着眼的龙族始祖脸上露出抹笑意，指尖一弹，敖幽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竟然直接从山上掉了下去。 “多谢始祖！” 化为龙型，敖幽在半空中盘旋道谢，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不管始祖打什么主意，只要能救傅子虚，天下乱不乱，关她什么事。 不得不说，龙族作壁上观，烧不到自家就高高挂起的本性，倒还真是一脉相承。 在送走敖幽之后，龙族始祖缓缓睁开眼，看向远处缭绕虚无的云海，嘴角笑意不减，“老朋友，又要见面了。” —— 傅子虚等了半晌，没等来老九的下文，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吃瓜不分享，小心天打雷劈啊你。” “我看见，”老九故意慢悠悠开口，“有人要来了。” 第45章 双双离世 自从老九说完那句话之后，两个人仰头在老九的家里躺了三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连之前的嬴藜和姚未寒都不见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三天的时间都过去了，傅子虚才想起来这两位存在感极不明显的家伙，按理来说，就算是傅子虚先坐着飞机回来了，但是就按照嬴藜和小团子还有姚未寒的速度，走也该走回来了啊。 “我掐指一算，”捧着盒小蛋糕，老九在旁边丝毫不着急，“呵，那几个货，走丢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老九家上百里开外的地方公安分局中，嬴藜抱着胳膊站在大厅中央，小团子变成了个三四岁的小胖娃娃，一头黑线地站在嬴藜旁边，暗处还站着个气鼓鼓的姚未寒。 然后在嬴藜面前，一群爬都爬不起来的小混混鼻青脸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警察控诉嬴藜的恶行。 一群警察头疼地看着这个场面，这些小混混都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整天就知道招惹是非。 那女孩看上去又是漂亮瘦弱，还领着个孩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把这些小混混打成这样的人，偏偏这群小混混还赖上人家了。 几个警察只能例行公事地进行调解。 “叔叔，”就在警察准备询问嬴藜问题的时候，小团子仰头开口，十分不要脸地卖了个萌。 “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子，谁能不心软呢？警察摸了摸小团子的头顶，连声音都轻柔不少。 “叔叔，那几个坏人想欺负我姐姐，我姐姐才动手的，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小团子确实是接触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多，但是基本上也能知道一些法律常识。 “这个能算的，但是叔叔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不过放心，在这里叔叔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们的。” 没想到还真是这个看上去极为漂亮的女孩子打的，警察稍微惊讶了一下，安慰地冲小团子笑了笑。 “那我就放心了，”小团子也点点头，“我可以打一个电话吗？我和姐姐对这些方面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我想让我另一个姐姐派律师来跟你们交流，可以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在公安局里就要请律师的人，听上去还是专业的私人律师，随叫随到。 “可以的。” 在小团子面前的那个警察拿出手机，递给了小团子。 后面那几个小混混听完，本来想讹一顿的心也悬了起来，他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小团子的电话还没打出去，门口就走进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看上去中年模样，行动如风，极为干练。 第82页 那人环视一圈，站在嬴藜面前，“请问是嬴藜小姐吗？” 嬴藜打量了一眼对方，点了下头。 “好的，我是九爷派来的人，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全权替您处理，外面的车会送您回去，请吧。” 那人虽然看见不在叮嘱中的小团子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没多看一眼。 “哎？不对啊，这不行的，这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啊。” 这律师来的也忒快了，警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请问你们局长在吗？”那律师礼貌地拦住几个警察，“嬴藜小姐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在贵地遭到意外袭击，甚至有生命威胁，我想你们局长应该已经接到相关部门的电话了，我们还是先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嬴藜和小团子大摇大摆地离开，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理，他们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坐上车后，径直向老九家而去。 老九那边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 嬴藜和小团子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所以进了警察局，这事就分外难办。 不过还好，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能平平安安活这么多年，不跟有关当局报备一声，怎么都不合适。 所以在最开始，老九就加入了非正常研究中心，这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机构，但是却是专门处理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的专业部门，安全等级最高，权限管理顶级。 所以在嬴藜进了公安局之后，老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跟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一层层分派下去，还专门派了律师去现场处理，才算是把人捞出来，又不至于大动干戈，又让人怀疑。 做完这一切，老九看着旁边这几天沉迷画画的傅子虚，“出版的事我给你申请下来了，要不然你这些稿子就直接放进去吧？” “好啊。” 傅子虚答应地很痛快。 “我们中午吃烤鸭吧？”老九接着问。 “好啊。”傅子虚还是没二话。 “明天你继续住在这里？”老九狐疑地看着头也不抬的傅子虚。 “好啊。”一成不变的回答。 “明天我带你认识个人？”老九越发怀疑地看着傅子虚。 “好啊。”傅子虚语调都没变，跟复读机一样。 “你这是设定的自动回复吗？”虽然很想问问傅子虚吃不吃翔，但是微弱的求生欲还是让老九没问出来。 “不是。”这次的回答终于不一样了，傅子虚扔下手中的画笔，抬头看着老九，微微皱眉，“我就是感觉今天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给你算一卦？”老九也觉得傅子虚有些不对劲，但是大事她能算出来，这细枝末节的，总不能指望她也能算出来吧。 “不用，你算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傅子虚就是有一种这样的直觉，干脆地拒绝了老九的提议，“你之前说你们九个人都会死，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话说的，谁能算出来自己的死期啊，不知道医者不自医吗？” 对着傅子虚翻了个白眼，老九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傅子虚眼里像个天气预报了。 “你胡扯吧，你之前不是算的挺开心吗？”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服，傅子虚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老九看着傅子虚这副样子，有些震惊地挠了挠头，“卧槽，老子死期到了？这么快？” “什么？”听见老九的自言自语，傅子虚猛地抬起头，看着老九的眼神中也是不敢置信。 “卧槽，哪个人才还把这日子提前了？劳资还以为最起码能看见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老九扶着桌子的手一软，平常再怎么说都是嘴上说说，但是现在真的事到临头了，还觉得面对死亡，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不行，”傅子虚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离开时敖幽的那张脸，“老九，你快想办法，这到底应该怎么办？敖幽不能死。” 从心脏处越来越多不断涌现出的情绪和感受，几乎要完全将傅子虚吞没，她几乎匍匐在地上，这种对于精神层面的冲击远远比身体上的攻击难熬。 “在想了在想了！” 事关自己的小命，谁能有老九积极，但是越是这种紧张时候，越是脑子一锅粥。 手紧紧地抓着地毯，傅子虚深吸一口气，“我比你们先死，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保持现在永生不死的能力？” “你……”急得腿软的老九直接坐在地上，看着缓缓坐直身体的傅子虚，再多没用的话被她咽了回去，“理论上来说，是。” “那就我死。” 手扶着老九的肩膀，傅子虚说出的话毫不犹豫。 老九的手同样扶在傅子虚的肩膀上，脸上的紧张迷茫褪去，露出个纯粹的笑意来，“你不怕灰飞烟灭啊？” “不重要。” 傅子虚另一只手握住老九之前拿着的那把匕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的这一切，也是我算好的吗？” 惊诧于傅子虚的冷静和敏锐，老九无声地点头。 无论是解救出姚未寒，还是将能量耗尽没法转入虚空的小团子和不认路的嬴藜姚未寒扔下，或者是之前送走的敖幽，都是算好的。 “我前世应该不是个坏人。” 傅子虚笃定地说完，将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最后看着面前的老九，安详地闭上了眼。 第83页 抱住倒过来的傅子虚，老九眼眶红了，笑得极为难看，“你是个屁的好人，你只想着那些人，最后全算计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倒是让你坑惨了。” 怀中的人逐渐失去心跳，失去脉搏，失去温度，老九静静地坐着，看着鲜血流了满地。 傅子虚确实算无遗漏，那些在乎她的人，都被她支开，没有人看到现在这一幕，只有老九。 在傅子虚温度消失的最后时刻，老九从傅子虚的心口□□那把匕首，“老子特么千年前欠你的，现在还了，以后，可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后会无期吧，轩辕。” 说完最后一个沉寂已久的名字，老九看着匕首上的冷光，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风云涌动，本来万里晴空的天上瞬间乌云密布，阵阵响雷劈开乌黑的天空，一道白色的龙影在云中若隐若现。 第46章 花开两朵 银龙的身影自天边而落，一道白光后，落在了老九家的阳台上。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是敖幽却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只要想到马上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傅子虚，而且傅子虚还能长生，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敖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傅子虚分享这个好消息。 从阳台走进客厅，敖幽视线来不及转动，就直接对上了地上靠在一起的两人，还有那几乎蔓延浸湿整块白色长绒地毯的血迹。 笑意僵在了脸上，敖幽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向前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整个人的神魂好像一瞬间被抽离了出去。 “傅子虚！” 等终于稳住恍惚的心神，敖幽踉跄着走到了地毯上，颤抖的手抱住傅子虚的肩膀将靠在老九怀中的傅子虚揽进自己怀中，又扶住了失去支撑倒过来的老九。 看着老九心口上的黄金匕首，再看看傅子虚如出一辙的伤口，敖幽只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悲伤到极致的人，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表情也没有，敖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雕塑，揽着扶着怀里的两人，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嬴藜和姚未寒还有小团子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傅子虚，老九？这发生了什么？！” 两人愣神之后，飞速过去确认了身份，看着同样呆滞的敖幽，确认了这一噩耗。 小团子还是小娃娃的模样，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毯上在最初的惊呼后陷入诡异沉默的一群人，眼睛一闭，直接倒了下去。 小团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几个人，嬴藜过去将小团子抱起来关上门，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傅子虚和老九都算得上是这些人中最靠谱的，像主心骨一样，结果现在两个人骤然离开，悲痛之余，还有说不尽的茫然无措。 在几个人中，敖幽竟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一开始那一幕冲击力过大，让她一瞬间失去了判断的能力，现在人一多，她神智回归，重新冷静下来。 眼前的不一定为实，从小对始祖的绝对性信任让敖幽坚信，既然始祖答应了，那傅子虚绝不会死，至于现在眼前饿情况，也许只是暂时的。 将傅子虚和老九两人放平在地毯上，敖幽指尖冰蓝色雪花飘过，两副晶莹剔透的冰馆将两个人完全冰封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清醒过来，也会更能带动其他人恢复清醒，姚未寒看着敖幽的动作，有些不解。 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敖幽重新恢复冷漠的样子，“我带她们俩回龙宫，或许有办法。” “凡人生死，诸神不得干涉，你带她们回龙宫又有什么办法？” 抱着重新变回白团子的小团子，嬴藜以为敖幽是病急乱投医。 “不是没有办法，只看想不想，”敖幽知道这是始祖答应的，那自己就再去找始祖，“你们先去做你们的事，我回来以后，会通知你们的，我一定把她们活着带回来。” 敖幽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中的小团子，知道它是因为和傅子虚的契约有关，并不是很担心。 “你们保重。” 话音落，敖幽将冰棺拎起，跃出阳台，化为巨龙，一个爪子抓了一个冰棺，转瞬消失在天际。 被留下的嬴藜和姚未寒面面相觑。 姚未寒率先开口，“既然现在敖幽带走了傅子虚，我也要回姚宅一趟，趁这个机会，清理清理门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嬴藜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团子，点点头，毕竟她现在确实没什么事。 两个人连坐也没坐，刚到老九家，又即刻返回C市，找点事情做，总比在这个地方胡思乱想的强。 临走前，姚未寒顺带带走了那张浸透鲜血的地毯，省得吓坏来打扫的保洁人员。 人类世界因为傅子虚和老九这一通操作兵荒马乱，而两人在彻底失去意识脱离人类世界后，又在另一个地方相遇了。 黄沙弥漫，只有中间一条笔直的路，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傅子虚以为自己会灰飞烟灭，但是现在站在这条路上，却有些意外，尝试着走了两步，还不错，就是自己好像异常轻盈了些。 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傅子虚很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这条路，长也不长，短也不短，一路上有呆滞麻木的，有痛哭流涕的，有依依不舍的，也有释然洒脱的，更奇怪的是还有兴高采烈的。 第84页 这简直千奇百怪，当然，傅子虚这种走黄泉路上还有心情四处观察跟旅游一样的也属于奇怪的一种。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傅子虚速度不快不慢，这里也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日月变化，更没有疲惫劳累。 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后，人渐渐少了起来，傅子虚一抬眼往路边看去，这么一抬眼不要紧，倒是让她看见个熟人。 前路茫茫，后路消散，唯一间破茅棚在路边，茅棚下，老九正端着个大粗瓷碗，跟旁边一小女孩说笑。 “老九？” 自从到了这冥界黄泉路上，傅子虚感觉自己虽然感知没了，但是情绪感知竟然恢复了正常，不过过去的都归于过去，这段时间她又只游荡在路上，倒也没什么情绪波动，现在看见老九，一时惊讶，还觉得有些稀奇。 刚喝了一口汤的老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嘴里的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转过身惊诧地看着傅子虚，直接爆了粗口。 “卧槽，老虚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傅子虚：…… “说的是人话吗？”真.阴魂傅子虚溜溜哒哒走进了茅棚，“算了，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鬼话，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也成鬼了呢？不是我死了就没事了吗？” “我活腻了不行啊？”把粗瓷碗往桌子上一放，老九抱着胳膊，对傅子虚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死，你连黄泉路都走不上，直接灰飞烟灭，我死了，地魂还给你，还能让你再有几个轮回的机会。” 傅子虚脸色复杂，她没想到老九位她做到这种地步，“你没必要如此的。” “少跟老子来这套，要不是我当初欠你条命，谁稀罕救你啊？”死了一回变成了鬼，老九反而看开了，“再说了，我当初说了，你能活下去，我们九个都死了你也能活下去，我老九算命从来没有不灵验的时候，怎么能砸自己招牌呢？开玩笑，你想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复杂的心情被老九冲散了个七七八八，傅子虚叹了口气，拍了拍老九的肩膀，“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老九把刚才那粗瓷大碗递给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麻烦再给我来一碗，这碗撒了，药效不够了，如果可以，多给我盛点，那么一大锅，别小气，两碗也行。” 小姑娘捧着碗跑进了茅棚里。 老九抬起下巴看了眼小姑娘，“还能干什么，喝碗孟婆汤，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反正我前缘尽斩，也无因果，下辈子就能干干净净投个好胎享享福了。” “你甘心做个普通人？” 在傅子虚的认知里，老九这人虽然神秘，看上去懒散又佛系，但是却绝对不是个安分守己，甘于平凡的家伙。 “怎么可能，”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两碗孟婆汤，老九颇为自信地一笑，“我始终相信，我就算从头再来，也绝不会只是个无聊平庸的普通人，无论做什么，我必当会是站在巅峰的那个，我生来便不普通，哪里能安于平凡？” “忘掉前尘，不过是卸下这些年的疲累包袱，重头练号而已，刻在灵魂里的东西，不是转世投胎就能抹掉的。” 抬起手中的孟婆汤，老九两个碗碰了一下，“行了，就当你给我践行了，我姜九先走一步，剩下的路，你们好好走，咱们，山水无相逢。” 说完，老九端着碗直接就要一饮而尽。 “等等！” 关键时刻，傅子虚一把抓住老九的手腕，这次要是老九真的喝了，那姜九也算是彻底“死”了，以后不管还有谁，都不会是姜九。 手里的孟婆汤被傅子虚抓着撒了不少，老九心疼地看着落在地上消散于无形的孟婆汤，刚才的洒脱笑意消失，面色不善地瞪着傅子虚，“你丫还敢浪费我汤？” 傅子虚：…… “那个……你喝汤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总感觉你身上还揣着不少秘密，就这么一下死干净了，忘干净了，有点暴殄天物。” 傅子虚笑得温和乖巧又无辜。 “傅子虚你没有心！”老九控诉地看着傅子虚，“我都快彻底没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了？临死都得榨点油水出来是吗？我就告诉你了，等你魂魄齐全以后，自然一切都记起来了，不用问我，我能死了吗亲？” 看老九这么坚决，傅子虚勉强地咧咧嘴，放开了手，虽然心里是真的难受舍不得，但还是尊重老九自己的选择。 看着傅子虚收回手，那副要哭不哭，凄凉难看的样子，老九本来奔向新生活的心顿时烦躁起来，把手里两碗孟婆汤往桌子上一磕，“我还喝个屁啊，看你这副哭丧的样，都影响我食欲。” “你不喝了？”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傅子虚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晴，期待地看着老九。 “不喝了，我要喝了投胎去了，你自己在这冥界还不得让人给吃了，就剩个残魂还敢在那飘着。” 老九对傅子虚的语气那是十足的嫌弃。 对于老九的嘴炮毫不在意，只要人还在，就一切都好，傅子虚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九，你这死丫头，就这么浪费我三碗汤？皮痒痒了？” 老九刚撂下碗，门里一清脆如珠翠落盘般的声音传来，接着从茅棚里走出来个一身月白长裙，身段婀娜，珠帘覆面的女子，那珠链被头上发冠前银座凤首的凤口衔住，一直垂落到与肩平齐，遮得是严严实实，就算在行走间珠帘微动，却也半分不露。 第85页 “阿姐，”见到女子，老九一秒变脸，笑得十分谄媚，“你就通融一次，这几碗先给我留着，等我帮朋友办完事，我就回来全喝干净，一点不浪费。” 那女子伸出纤纤玉指，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老九的额角，“死丫头，我暂且给你留着，敢不回来喝干净，我皮给你揭下来一层。” “行行行，我不喝干净头卸下来给你垫桌脚，那阿姐，能不能再帮个忙，开一下奈何桥啊？我们得去冥界，成不成？” 老九一口答应下来，又指了指前面的一片雾茫茫。 “净会给你阿姐找麻烦，麻溜快滚！” 女子一挥衣袖，眼前一切散去，茅棚原是一九层高楼，门上匾曰：三生石，各色鬼魅，皆在其中。 那本来雾茫茫的前路，竟然是一条极宽的黑色河流，上面一座黑色石桥，可八马并驾齐驱，气势恢宏，桥栏杆上还雕刻着活灵活现的各大恶鬼雕像，震人心魂。 桥两岸，红花开遍，艳丽妖冶，美得震撼。 “这是彼岸花？”傅子虚看着虽都是红色，但形状却不尽相同的花有些疑惑。 “彼岸花啥啊，这都是我阿姐研究出来的新品种，我阿姐嫌彼岸花不吉祥，奈何桥两边的都给拔了，也就忘川河远处的岸边还能看见了，这一片是都没了。” 老九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搞来的黑色扇子，率先踏上了奈何桥。 傅子虚：……都冥界了，还在乎什么吉不吉利？这阿姐也是个神人。 跟着老九上了奈何桥，傅子虚看着周围，似乎能听见恶鬼的哀嚎，“老九，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先带你去冥界司刑部参观参观，然后等着敖幽来接我们。” 走在奈何桥上，四周恶鬼哭嚎，脚下阴冷入骨，两个人倒悠哉悠哉，跟逛大街一样，说起十八层地狱，跟旅游景点一样。 傅子虚信任老九也相信敖幽，没任何质疑，点了点头，倒是老九摇扇子的手一顿。 “老虚，你说我们在这等着敖幽来接，是不是有点像吃软饭的？”老九神情认真。 傅子虚扶着栏杆上的恶鬼雕塑，摆摆手，“你这话说的跟以前我们是吃硬菜的一样。” “也对。”老九的扇子重新摇晃起来。 两个人过了奈何桥，进了冥界，傅子虚就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冥界昏暗，但却并不影响视力，两个人像漫无目的一样游荡，途中遇上不少奇形怪状的人或不是人的魂魄，如果除开这诡异的气氛和众鬼怪的样子，倒是和人间没什么区别，反而更祥和散漫一些，毕竟在这里又用不着争权夺利。 这边傅子虚和老九在冥界过得怡然自得，另一边敖幽已经带着两人的冰棺，回了龙宫。 对于这一个两个都叛逆的熊孩子，龙王本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敖幽，但是却没想到，敖幽竟然径直去了龙冢，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龙冢是历代龙族陨落之后的埋骨之地，至于龙族始祖，据说也是长眠于此。 龙冢大到一眼望不到边，处处荒凉，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更没有任何建筑，连龙骨都十分少见，毕竟就算是从远古到现在，龙族也没多少龙，更何况寿命悠长，想死都难。 敖幽也是头一回来龙冢，现在站在这里，她却不知道该去哪找始祖。 “啪！” 正当敖幽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脚底下一声脆响，一朵黄色的小花冒了出来，抖了抖花瓣上的尘土。 “小黄花？” 看着这个十分眼熟的小花，敖幽喜出望外，蹲下帮小黄花弹了弹它身上的土。 扑棱了一下自己的叶子，小黄花对敖幽点点头，“主人让我来告诉你，你曾经对于那个人类的承诺可以兑现了，凭借龙族的承诺，你可以抵达她的身边，至于接下来的，主人说，命运自有安排。” 敖幽这才想起来这件事，看向自己身后的两个冰棺，“那老九怎么办？” “人各有命吧，不能太贪心。”小黄花抖着花瓣，摊了摊叶子。 “那她们两个我可以暂时先放在这里吗？”敖幽不再耽搁，决定立即出发。 “随意喽，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得，啊呀呀，这土有毒啊，不得跟你多讲啦，我回去啦，走啦走啦！” 刚才还挺平静的小黄花顿时在地里跳了起来，心疼地抱着自己断掉的一点根，一溜烟没影了。 敖幽：…… 不再去管那风风火火的小黄花，敖幽隔着冰棺碰了碰傅子虚的脸，“我马上来。” 重新化为巨龙，敖幽龙尾一震，立于半空，龙爪握住心口逆鳞，奉承天地约束法则，兑现自己的承诺。 —— 傅子虚和老九两个人蹲在一栋破败的大院子中，大是真的大，破也是真的破。 “你确定这里真的是冥界司刑部吗？怎么一个鬼都没有？” 傅子虚刚才和老九两个人已经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了，结果俩人累趴下了，还啥也没看见。 “不应该啊，”老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应该是这啊，难不成，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你俩在这干啥呢？”门外路过一骑着自行车的鬼魂，看着院子里的傅子虚和老九问了一句。 老九抬起头，“那什么，我之前记得这司刑部不是个参观景点吗？怎么，关门了？” 第86页 “啥啊，司刑部以前也不是参观景点啊，哦，你管理层的是吧？那你不知道吗？司刑部搬家了，你们少在那晃悠，那里现在关了个大魔头，出来伤着你们就不好了，想去司刑部啊，现在搬畜生道旁边了，改造完直接扔进去轮回，省时省力的。” 说完，那鬼魂一蹬自行车，走了。 傅子虚看着自己身边的老九，“你消息落伍了啊？” 揣了揣袖子，老九左右看看，“我也是一两百年前来的了，那时候世道不好，我来这避避难，谁知道搬迁这么快啊。” “那咱走吧？” 敖幽站起来拍了拍手。 “走呗。”老九也站起来。 不等俩人迈步，只见地面微动，傅子虚突然脚下一空，两人的脚下竟然凭空冒出来个巨大的坑。 “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这坑有多深，老九的尖叫一圈一圈地回荡，直到后来，老九连叫都懒得叫了。 看向自己旁边也在掉落中的傅子虚，“这坑多大啊？怎么还没到底？这我们俩魂都成泥了吧？” “我哪知道？你不这常客吗？”傅子虚最开始的惊吓已经被老九的魔音贯耳给覆盖过去了，抱着胳膊淡定地等着，反正摔成泥也没痛感，有什么可怕的。 “我自己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个坑，”老九也抱着胳膊，“有你在身边准没好事。” “怪我咯？” 两人一边急速下跌，一边还有心情聊天，反正也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多深，四周又都光滑，着急也没用，说不定是个无底洞呢，俩人还能活久点。 “诶？上头有道光。”老九一仰头，就看见一道金色的光。 “洞口呗。”傅子虚没所谓地仰头，结果还真就看到了道金光，不等看清，旁边又传来老九焦急的声音。 “卧槽，我看到底儿了！咱俩要成泥儿了！” 傅子虚：！！！ 两人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本能地闭上了眼。 “砰！” 一声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我会连续两天都睡着了，抱歉了，前两天的更新合一块更个加长章，虎摸小天使们。 第47章 意外发现 想象中摔成泥的场景没有出现，那道金光在两人落地前终于赶上了。 傅子虚看着单手搂着自己腰拽着老九领子的敖幽，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敖幽把两个人安全放在洞底地面上，放开被勒得翻白眼的老九，一把抱住了傅子虚，“我承诺过你的，无论你在何时何地，我都会赶到，保护你，所以你以后，别丢下我了。” 拍着敖幽的背，傅子虚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知到别人的情意。 “不会了。” 就算是没有感情的时候，傅子虚都能感受到敖幽对自己而言有多不同，更别说现在了。 “你俩完事了吗？咱先干点正事来，看看这位兄弟是不是传说中那位魔头先生……哦不是，好像是个姑娘。” 旁边差点被勒死的老九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俩人，顿感牙酸，忍无可忍地提醒了一句。 “哪都有你。”转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老九，傅子虚撸了撸袖子，但还是看向老九说的方向。 只见这个洞底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小块的地方，而是很大的一个地下空间，在三人不远处，就有一个浑身脏兮兮，披头散发几乎看不出性别的人，几乎有上百条铁链拴在那人身上，完全动弹不得。 傅子虚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头顶上几乎变成一个点的洞口，再看看眼前的人，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手搭在老九的肩膀上，傅子虚想起来哪里似曾相识了，这里和当初见到嬴藜的山洞，可不是似曾相识怎么着。 “又一个？” 认命地点点头，老九懒得挣扎。 “我该怎么做？” 傅子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能除了老九和敖幽这两个封印着自己天魂地魂的以外，其他七位封印着自己七魄的，应该都过得不怎么样。 “这我真不知道了，不过看这架势，这位可能不是好惹的主，因你之故，在此受这种苦，我都怕你前脚把人放出来，人后脚把你狗头拧下来。”老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老九是看自己倒霉上瘾了，傅子虚懒得理她，转头看向敖幽，软饭吃得那叫一个痛快，“你实力恢复了吗？有把握吗？” 还拉着傅子虚的袖子，敖幽正在想怎么让傅子虚还阳的事，听见傅子虚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没问题。” 有了敖幽的这句保证，傅子虚就放心了，往前走了两步，靠近那个女孩。 随着傅子虚的靠近，似乎是惊动了那个女孩，铁链哗哗作响，那人抬起头来。 睁开的双眼中满是血丝，本来迷茫散乱的视线缓缓在傅子虚脸上聚焦，那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连带着整个山洞都在颤抖，每一条铁链都绷直，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唔！” 披头散发的那人从鼻梁以下都被加宽的铁面具扣住，连接着铁链，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一双眼睛，愤怒得几乎要喷火。 “她认识我。”傅子虚说得肯定，毕竟这表现，不认识也不可能，“算了，先救人吧，我之前到底做了多少孽啊。” 第87页 敖幽和老九没说话，傅子虚站在旁边握着铁链晃了晃，看向那人身上几乎形成一件铁甲的铁扣，“这好像是个机关，有些眼熟。” “你地魂回归，一些记忆也会慢慢恢复，多想想吧，可能能想起来什么，”老九在旁边提示，“别往好的方面想，你当初是个大恶人，没做过好事。” “我谢谢你提醒我啊，”傅子虚淡淡地看了一眼老九，手指落在那人的锁骨中间，那里是两块铁扣的缝隙位置，“这里是不是像一个指纹？” “指纹解锁啊，高级哦。”老九瞥了一眼。 看来这里不是了，傅子虚站远一点接着看，对于那人的眼神完全无视。 几人的无视更是激起那人的愤怒，挣扎剧烈起来，但纵然就是扯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却依旧撼动不了那些铁扣铁链。 “心口，”敖幽站在傅子虚身边，因为兑现承诺，她以一片逆鳞为代价，到现在都还心口作痛，自然也看过去，这一看，还真有些不一样，那里似乎是缺了一块。 傅子虚也跟着看过去，不等看出个所以然，身后一声暴喝响起。 “何方宵小擅闯禁地！” 几人转过身，只见一身高近乎三米，虎背熊腰，满脸胡须，目露凶光的大汉手握两把大刀落地，几乎震得地面都抖了抖。 老九嫌弃地拿扇子扇了扇土，看向大汉，“叫你家主人出来，我不想和你这莽夫说话。” 老九一开口，那大汉脸上的凶相稍收，看着这一行三人，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今儿个，热闹啊。” 正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由上而下，一个一身靛蓝长袍，头戴白玉冠的男子站在了那大汉的旁边，面如冠玉，眉目清俊，又贵气十足，端的是一浊世佳公子。 “左冥真君，好久不见啊。” 老九熟稔地跟来人打招呼。 “九爷，确实是许久未见，”左冥真君笑眯眯地回了老九，又看向傅子虚和敖幽，眉头一挑，“轩辕君和敖幽殿下也来了，许久未见，二位可还安好？” “有劳真君挂念，一切安好。” 虽说龙宫与其他几界来往甚少，但是最基本的人物都还是相互认识的，冥界九大真君，但都是极少出现，左冥真君基本上就是冥界的门面了，敖幽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对于左冥真君对傅子虚的称呼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说敖幽了，傅子虚都没反应过来，看向旁边的老九。 “哎呀，她记忆还没恢复，现在的名字是傅子虚，”老九站过来解释，对左冥真君说完后看向傅子虚，“其实你们俩之前关系还不错的，你前世就是叫轩辕。” 傅子虚脸上挂上笑意，“原来是这样，抱歉了，我记忆还是有些问题。” “无妨无妨，”左冥真君也记起来这回事，摆摆手，“不过我看轩辕君似乎还是生魂？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来话长，对了，左冥真君知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些铁链？我看这像是玄铁铸造，硬破恐怕会伤到里面的人。” 毕竟傅子虚跟对方不熟，也听得出对方只是随口一问，暂时把问题带过，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左冥真君稍有些惊讶地看着傅子虚，然后询问的眼神看向旁边企图藏在扇子后面的老九，顺带把傅子虚和敖幽的视线引了过去，几个人就这么盯着拿扇子捂脸的老九。 眼见躲无可躲，老九叹了口气，收了扇子，埋怨地看着左冥真君，“你只管告诉她就是了，她现在改邪归正了，心存善念，自然与往昔不同，这是好事，你莫要多问。”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傅子虚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老九在心虚。 老九本能想辩驳，但是话到嘴边又想到反正自己快要重新投胎了，瞒些什么也没有用，自暴自弃地闭上嘴，让左冥真君去说。 “轩辕君确实与往日不同，”左冥真君先是看了一眼老九，又跟傅子虚解释，“当年这是轩辕君亲手设计关押的牢笼，你且看那心脏位置，都专门空了出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方便杀掉她们，取回自己的魂魄，这解开一事，当初倒是真没想过。” 傅子虚的表情险些没维持着，合着这惨绝人寰，极其不人道的铁链子，是自己拴的？空出来的地方就是为了杀人方便？ “你的意思是，无解？”暂且压下过于翻涌的情绪，傅子虚再次确认。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得有劳敖幽殿下，龙爪之杀伤力，六界之最，区区玄铁也没什么问题，直接暴力破开枷锁，虽然受些伤，但也无碍。” 左冥真君手中把玩着两个雕着精巧纹路的玉件，笑意盈盈，丝毫不觉得让人受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敖幽，破吧。” 傅子虚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就算现在有了情绪也一样，决定之后，直接推开，给敖幽腾地方。 对上那人愤怒惊恐的视线，敖幽对傅子虚点点头，化身一条缩小版的银龙，但亦有十数米长，龙爪折射出冷冽的光，没有一下犹豫，轻易划断了那人身上的铁扣。 划断所有铁扣以后，敖幽落地变回人身，而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生死不知。 “我已经尽量控制了，但是铁扣早已勒紧她的皮肉，多年来已经长到一起了，我也没办法，不过她的伤看上去可怖，但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严重，要不了命。”看着那些血，敖幽开口解释。 第88页 傅子虚能看得出来，刚要走近去看那女子情况，却被敖幽拉住。 “先带出去找个地方安顿好再说吧。” 敖幽并不放心那人，虽然现在傅子虚也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个脆弱的人类，但是她还是习惯性保护傅子虚，让她远离所有危险源。 并不打算辜负敖幽的好意，傅子虚没去管那人，而是看向左冥真君，“左冥真君，你刚才说‘她们’，意思是我还这样关押了其他的人是吗？” 第48章 起死回生 老九看着抠字眼小能手傅子虚，对这配方简直再熟悉不过。 好在左冥真君不是老九那种抠抠搜搜左忽悠右坑的家伙，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下来。 “没错，你当初在冥界关了四个人，后来冥界拆迁，给分别挪到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是风潜霜，妫家的人，还有姒时，妊韵，妘箫，你先收回这个魂魄，我再带你去下一处。” “四个人？”敖幽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风潜霜，“四个加上姬无融，姚未寒，嬴藜，最后还有我和老九，你的魂魄齐全了？” “数学不错，”傅子虚揉了揉敖幽的头发夸奖道，然后看向老九，“这都是‘我’算好的？” 天天被逼泄露天机，老九已经习惯了，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机关算尽啊。” 傅子虚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从敖幽成年礼到人类世界接受考验，到找到姬无融三人，最后自己自尽，老九为报恩还地魂，从而让自己再临冥界，收下早已准备好的四个魄，一气呵成，算无遗策，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是万劫不复，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但每一次都有惊无险。 “你当年确实是以阴险卑鄙著称的，别夸你自己了，赶紧处理完，赶紧完事，我等着投胎呢。”老九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 “我收回魂魄后，她会像老九一样去投胎吗？”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回，但是傅子虚还是先问后果。 “这要看她自己想不想，动手吧。”左冥真君凭空从老九身上把那把黄金匕首拔下来，递给傅子虚。 到头来自己还是要亲手杀人，傅子虚看着一脸不爽的老九，接过匕首，合着刚才让敖幽把人救出来也是无用功。 “轩辕…笙离，”在傅子虚走近的时候，地上满身鲜血的风潜霜却醒了过来，看着傅子虚手中熟悉的匕首，眼中愤怒不减，还多了些绝望，“是妫家欠你，非我风潜霜欠你，你凭什么……害我至此，还要取我性命？” 傅子虚脚步站定，“我要收回我的魂魄，但是又不懂破开封印，另外，你本来在我收回魂魄后就会死，所以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保证，会让你投个好胎的。” “你！”风潜霜被傅子虚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当年又不是我自愿封印你的魂魄，我甚至是为了帮你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便如此待我？” “我……”再怎么说这也是杀人，更别说听风潜霜的说法对方也是被迫害，心里纠结，傅子虚迟疑了。 看傅子虚迟疑，风潜霜费尽全力抬起手，里面是一块皱巴巴的帛书，“你当年虽然不是人，但也跟我说过，等我再见你之时，将此物交给你，你必会留我性命，我本以为是你诓骗我的，不过你既然让那条龙崽放我出来，也愿意听我说到现在，没直接杀了我，我暂且当你说的是真的。” 傅子虚收起匕首蹲下，接过风潜霜手里的帛书。 里面痕迹虽然模糊，但还能看得清，一直以来也看了不少小团子给弄来的各种古籍，傅子虚能看得清上面的字，和那个图腾图案。 “这是破开封印，收回魂魄的方法。”看完之后，傅子虚有些惊讶。 老九哦吼一声，拍了拍手，“你说以前的你是有多欠儿啊，把让人不死的方法就攥在人手心里，却封上对方的嘴，让人口不能言，你要是嫌麻烦，直接动手把人杀了，你说这被绑着的人是不是呕死了？” 被老九这么一提醒，傅子虚反应过来，是斯德哥尔摩，顿时看向地上的风潜霜多了分同情。 虽然看透一切，傅子虚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替风潜霜抚开脸上的头发，“这帛书上是解开封印的方法，现在我要解开封印了，你还能坚持住吗？” “你不杀我？”风潜霜虽然期待过，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然不，杀你只是最迫不得已的方法，现在不必了，你坚持住，我要开始了。” 扶着风潜霜起身，傅子虚一边给风潜霜续命，一边手中结印，按照帛书上的方法，一道道打在风潜霜身上，一个金色的封印显现，在傅子虚的攻击下，越来越弱。 等最后一道法印打在那封印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封印顿时土崩瓦解，一个缩小版的傅子虚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回了傅子虚的眉心。 封印一破，风潜霜一口血吐出来，顿时昏死倒在了傅子虚身上。 第一次破解，傅子虚还有些不熟练，用的时间长了些，破解完虽然魂魄回归，她整个人又修复了一部分，但依然有些过于虚弱。 “她没死。” 试了一下风潜霜的鼻息，傅子虚松了口气，看来这风潜霜应该不是普通人，或者自己收回魂魄之后并不会让人立刻死去，只是可能会失去长生。 第89页 “如果这样的话，那速度可就慢多了。”左冥真君摇摇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轩辕果真不一样了。” 傅子虚被敖幽扶起来，老九在旁边和左冥真君闲聊，“这不好事吗？能当人谁当狗啊，当年那是走投无路，现在有了选择，人性自然占据上风，说到底，她骨子里到底还是善的。” “放一千年前，你这是在骂她。”左冥真君重新笑眯眯地看着老九。 嗤笑一声，老九拿着扇子晃了晃，“可惜这是一千年后，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一千年后。” 现在傅子虚的功力不足以再解下一个封印，几人也只能作罢，带着风潜霜先去左冥真君的地界安顿。 阴间的鬼和阳间的人没什么差别，傅子虚收拾洗漱完，出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敖幽。 “找我有事？”转身关上门，傅子虚走到敖幽身边。 “你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心里纵然是千回百转，但是眼下敖幽还是以大局为重，先为傅子虚考虑。 “既然曾经我这么费劲心思地布局，我想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所以，我想试试。” 其实要说傅子虚有多想，那不见得，只是这跨越千年的执念，就像是生在了骨子里，无法剔除。 “你想，我便帮你。” 虽然又想起来始祖曾说的傅子虚长生，天下大乱，但是敖幽不考虑那些。 “嗯。”傅子虚眼含笑意。 对于敖幽，在她心里的地位总是不同的，从她行尸走肉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像个正常的鬼，敖幽总是在她身边的，这个龙崽直白又单纯，带着不谙世事的善良，却在感情上又有一腔孤勇，莽撞热烈，总让人不忍辜负。 “哟，你俩在这呢，那风潜霜醒了，见见？” 刚好从门口路过，老九摇着扇子跟俩人打了个招呼。 既然醒了，肯定要见的。 傅子虚和敖幽还有老九三人一起去了风潜霜的房间，毕竟不是凡人，恢复能力也强，再加上这是冥界，不能以常理来判断，所以纵使之前一身鲜血，现在也好得七七八八。 看见傅子虚出现，风潜霜面色有些复杂，但到底没有一开始的敌意。 “封印已经解了，魂魄我也收了回来，以后你就自由了，你有地方去吗？”好歹人家因为自己遭此大难，傅子虚也不能就把人利用完了就扔。 “我自由了……”风潜霜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愣愣地说了一句，陡然笑起来，“天大地大，六界广袤无际，何处去不得？” “那，祝你一路顺风。”风潜霜有自己的想法，傅子虚自然不拦着。 和风潜霜道过别之后，傅子虚站在院子里，在想自己之前安排下来的目的。 前世自己肯定不是个好人，对风潜霜更是把人锁起来千年之久，算得上深仇大恨，但是最后自己的一手计谋，倒是把这仇化了个干净，千年前的自己，倒是挺先进的，还懂斯德哥尔摩。 被关押千年之久，手里攥着一线生机，却只能被封住嘴等着那人来杀了自己，但是最后，那人却没杀自己，反而费力救了自己，一线生机的承诺成了真。 经过了千年的孤寂，从头至尾只接触过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罪魁祸首，哪怕这个人仅仅是做了一点根本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很容易让风潜霜忘记她曾经做过的恶。 当然，如果傅子虚没费这个力气，直接将人杀了，那也没什么损失，反正目的达到了，只是现在少一桩杀孽，还能风平浪静地化解仇恨而已，甚至如果傅子虚想，还能再收一个强有力的下属，并且死心塌地的那种。 把这一切细细品来，连傅子虚都觉得不寒而栗，当年的自己，到底算计到了怎样的程度。 且更让傅子虚背后发寒的，是她真的照做了，虽然给了风潜霜自由，但是却借了之前的布局，让对方白白受苦受难，却心无怨恨。 等送走风潜霜的那天，傅子虚没去送，自打风潜霜醒后打过的那个招呼以外，她再也没见过风潜霜一次，那个布局也烂在她心底，没有任何人知道。 料理完之后，傅子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左冥真君领路，陆续解开了剩下三人的封印。 这姒时，妊韵和妘箫三人和风潜霜又不一样，这三人对傅子虚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傅子虚也没那么多费心的布局，也没留下什么帛书。 因为照理讲，这三人都是有仙位在身的，这一千多年身陷囹圄，也算是修行历劫，故而对傅子虚也没多恨。 再加上傅子虚，也就是轩辕笙离当初就言明她们生死与天劫有关，能活与否，全看天意，所以也格外看得开，傅子虚平安无事地收回魂魄，她们自然算是历劫成功，甚至还跟傅子虚道了谢，然后原地飞升。 一口气收回一魂四魄，傅子虚每日感觉实力日增之外，还有越来越沉重的大脑，按照老九的说法，她离彻底“复活”不远了。 在冥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傅子虚也到了离开的时候，有敖幽领着，再加上她现在恢复大半的功力，起死回生不是问题，只是这问题，就出在了老九的身上。 虽然知道这也是老九的选择，但是毕竟这么一路走来的，亲自送老九走，到底是于心不忍。 不过好在，老九也是个立场不怎么坚定的东西，被傅子虚一劝，顿时又动摇起来。 第90页 “你说的对啊，老子跟你陪跑了这千多年了，眼看要出最后宝箱了，不看一眼，确实亏了，”手里端着孟婆汤，老九觉得在理儿，“那个阿姐啊！我再出去一趟，孟婆汤回来再喝，你先别揭我皮，等回来一定喝，你给我留着啊，我先走了！” 第49章 重回人世 敖幽带着傅子虚和老九一行三人离开冥界，先去了龙冢，毕竟傅子虚和老九的遗体还放在这里。 出冥界，过深海，然后穿过一层类似于冥界和人类之间的界限，进入龙宫。 龙宫以外的深海，属于人界，在六界之中，而龙宫是独立于六界之外的存在，而在龙宫里，也并不是全是水，准确来说应该是原始的混沌状态，却又形成了一整套自己的生态环境。 再过家门而不入，敖幽带着傅子虚和老九飞过辉煌宏伟的龙宫，直奔龙冢而去，再次把龙宫里的老爹气个半死。 在龙冢落下，敖幽化开冰棺，傅子虚和老九心口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 老九先飘回自己的身体，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半晌老九睁眼，整个人完好无损。 老九将手心对着傅子虚的心口，不过一会的功夫，傅子虚身上的伤口消失，而老九身上再次出现一个同样的伤口。 再次愈合，傅子虚回到自己的身体，等再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已经大有不同。 “用不着惊讶，”老九治愈两个人的伤口，脸色有些差，看着傅子虚左看右看的样子，缓缓开口，“你之前只是个魂魄，所以没什么明显感觉，现在成了人身，原先的能力自然也随之觉醒了，当然，还有你的记忆。” 此时在傅子虚的眼中，眼前平常的一切都不再像是平常的样子，反而是万事万物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前尘旧事，甚至未来的命运变化都摆在了她的眼前。 脚步一个踉跄，傅子虚闭上眼睛，还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自己的能力，这么大的信息量突然袭来，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敖幽扶住傅子虚，看向旁边幸灾乐祸的老九，“她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事啊，能力回归，不适应了呗，来，老虚，我教你怎么闭眼。”幸灾乐祸完了，老九拍了拍傅子虚的肩膀，手中结印，傅子虚跟着照做，眼前的一切果然又恢复之前平常的样子。 老九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我好久才研究出来的，不过以后等你实力提升，结印这些形式自然可以一并去除，只需心念一动，万事万物便随你心意，但现在还是得靠我。” 缓了口气，傅子虚就知道看着老九这家伙去死总能有点意外惊喜，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就是老九之前的能力，看透因果，洞悉轮回。 “这是你的能力？那我现在拿走了，你还可以吗？”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虽然傅子虚猜测应该是和地魂的事情有关，但是在自己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是老九的。 不在意地摆摆手，老九指了一下自己眉心的中间，“你的放我这里多久也不是我的啊，本来就是你的，而且不要小瞧我啊，说得好像这能力只有你一个人有一样，要说这方面，我本身也不比你差啊，省得你的在我这里，我还要费劲去压制，你拿回去正好。” 也清楚老九不会是那种舍己为人，大义凌然的主，傅子虚听老九这样说，也就放心了，看向周围荒芜的环境，也没什么值得多待的，“我们先回去吧？” 敖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一行三人又出发，回了人界。 等三人到了傅子虚家山脚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三人开始步行，敖幽也换回了一身比较正常的紫色鲛绡长裙，虽然也有些过分华丽，但是总比她之前那身移动的金库低调点。 等三人哼哼唧唧地爬上山，到了傅子虚家门口，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有人在里面。” 敖幽的耳朵是最好的，听见里面的动静提醒傅子虚和老九。 “可能是左谨容吧，看我不接电话来看看我死没死？”根据自己这差劲的人缘，傅子虚实在想不出别的能来自己这小窝的人。 “不像，我先进去看看吧。” 敖幽走在最前面，上楼后一把推开门，只见房间里傅子胤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动作和傅子虚如出一辙。 回头看了一眼敖幽，傅子胤丝毫没有在别人家鸠占鹊巢的自觉，把电视暂停，往敖幽身后看去，果然看见了紧跟其后的傅子虚。 “我就知道守株待兔这招管用。” 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食物残渣，傅子胤这次也用不着轮椅，直接站起来，“在那个姜九家我检测到了分别属于你和姜九的血液，别人跟我说你可能遇害了，但是我不相信，我都没死，你怎么可能死呢？” 看着神情坚定淡然的傅子胤，傅子虚笑起来，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那如果我真的永远都不回来了呢？你等个球啊。” “我等我妹妹，我妹妹会回来的，她不回来，我就去找她，她藏哪我也能把她找出来。” 傅子胤表情毫无变化，用最冷漠淡然的话，说最极端偏执的言论。 之前没有情绪的时候，不管傅子胤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傅子虚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不同，她的情感恢复得七七八八，现在再听见傅子胤的话，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才有一种迟来的惆怅和应该是感动的东西。 第91页 傅子虚自己不正常，但也知道傅子胤也不是个正常的家伙，傅子虚是没有情感，傅子胤大概就是情感表达障碍，学不会用合适的语言，表情和行为去表达他的本心，所以总让人觉得他比傅子虚更可怕。 但是傅子虚知道，傅子胤从小到大都在默默保护自己。 自己父母应该算是两个富有的神经病，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对于两个孩子不闻不问，所以身为哥哥的人傅子胤小小年纪就担当起了傅子虚监护人的责任。 因为这份责任，傅子胤几乎花掉了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保护唯一的像个木偶一样没有心的妹妹，虽然在外人看来，兄妹俩的相处几乎是可怕的，哥哥对妹妹的控制几乎是偏执而变态的，但是从始至终，傅子胤都没伤害过一次傅子虚，反而为了保护傅子虚，他自己遍体鳞伤。 傅子虚还能记得，十年前，自己去参加学院招生的路上，傅子胤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去送自己，结果自己出了车祸，虽然没有感知也没有疼痛，但双腿受伤，还是坐上了轮椅。 那天，傅子胤买了两把轮椅，一把是傅子虚的，另一把是他自己的，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妹妹，所以他给了自己同样的惩罚。 所有人都以为是傅子胤偏执控制欲作祟，不想让傅子虚去远离他的学院，所以故意让人撞了傅子虚，好让傅子虚永远留在他身边，但对于这些话，傅子胤从来没解释过。 兄妹俩都坐上了轮椅，虽然那时候的傅子虚还完全没有感知情绪，却也知道自己给傅子胤带去了多大的负担，在仔细考虑之后，基于双方最好的结果上，傅子虚决定离开，自己生存。 傅子胤从来不会阻拦傅子虚的任何决定，傅子虚要走，他没拦，傅子虚说自己要独立，他就不管，他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是说不管就真不管，哪怕抓心挠肺，他也控制着自己，只是他始终没离开那个轮椅。 没有情感的时候，对于傅子胤这个哥哥，傅子虚没有任何感觉，现在有了，才惊觉这一称呼背后的重量。 “我回来了，”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在傅子虚眼前闪过，轻叹一口气，傅子虚看着傅子胤，“哥。” 傅子胤一向如同完美面具样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凝滞，接着恢复原样，但眼神中多了些柔和，”我早就知道。” 虽然相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傅子虚终于感觉到，自己和傅子胤之间的那份羁绊。 傅子胤定了外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四人边吃边聊，傅子虚这才发现，她们在冥界逗留不过十来天，在龙冢不过一会的功夫，但是在人界，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虽不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但也类似了。 吃完饭，傅子胤并不多留，等回来傅子虚，他就已经足够了。 送走没了轮椅的傅子胤，时候也就不早了，傅子虚和敖幽准备休息。 因为傅子胤之前住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除了傅子胤居住的客房被改造成黑白灰，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干净了不少。 傅子虚和敖幽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躺在一张床上，只是这次不同，就算是没睡着前，俩人中间也没了那楚河汉界。 傅子虚拍着敖幽的背，她在想接下来的事，其他几人都好解决，只有敖幽最麻烦，她舍不得敖幽像老九那样死一次，将自己的魂还回来，但目前又没有别的办法。 敖幽心思简单直爽，没有傅子虚这么多思虑，抱着傅子虚的腰，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让人羡慕。 等第二天一早，傅子虚准时起床，和敖幽一起吃过早饭后就接到了老九的电话。 因为之前死过一次的原因，傅子虚和小团子之间已经没了契约牵绊，所以那些人只能靠老九联络。 接完老九的电话以后，也没其他的事，傅子虚和敖幽当即动身前往老九家。 姚未寒和嬴藜恢复自由身，又带着一个小团子，那绝对是来去自如，在这个新鲜的人世间，玩得不亦乐乎，被老九叫回来的时候，玩得忘乎所以的几人才想起来这事。 第50章 左右为难 人在老九家聚齐，等傅子虚和敖幽到的时候，老九已经跟姚未寒和嬴藜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姚未寒看着进门的傅子虚，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傅子虚，我现在的自由，是你给的，我现在才知道，我当初能当场为家人报仇，诛杀仇人也是因为你，你对我的两次大恩大德，我也无以为报，你尽管将魄拿回去，来世我再给你当牛做马。” 姚未寒可能是唯一一个因为傅子虚遭受折磨，还真心实意感谢傅子虚的人。 这谢，傅子虚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我们俩不必谢来谢去的，就当是扯平了，另外你多年来勤加修炼，自身也有一定法力，等我收回魂魄后，你也能在这世间逗留，只是不能像现在这般自在，得有人带着你才行。” 在冥界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待的，傅子虚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尤其是关于姚未寒这种尚存阳间的。 好在冥府的规则与阳间不同，对于姚未寒这种，虽造杀孽，但是杀的都是恶贯满盈之辈，该杀之人，又属于正当防卫，两厢相抵，并不追究。 再加天理昭昭，自有定数，姚未寒身封傅子虚一魄，也算是替天执命，更添功德，所以滞留人间一事，自然也作罢。 第92页 傅子虚给姚未寒说完，站在一旁的嬴藜抱着胳膊看向傅子虚，“听说封印你魂魄的人，也相当于将年龄封印，所以你现在即使拿回去，我们也只是会延续之前的生老死亡，并不会当场毙命，是吗？” 傅子虚看向旁边的老九，后者眼皮上翻，眼珠乱转，装什么都不知道。 傅子虚明白了，就是老九说的。 既然老九敢开口，就证明所言非虚，这种事情上老九不会掉链子，所以傅子虚也点了头。 嬴藜放下心，“既然如此，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莫怪我之前冒犯，只是与生死相比，道义脸面微不足道。” “理解，你现在能舍长生，已经是对我仁至义尽。” 傅子虚知道嬴藜说的是之前她和敖幽说的话，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傅子虚完全能理解，而且，嬴藜这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敢做敢当的作风，她反而更喜欢，总比道貌岸然之辈强得多。 最后在老九家一起吃了顿散伙饭，傅子虚收回了两人身上的魄，因为现在实力大涨，解封印的术法傅子虚也越来越熟练，所以接连收回两魄，也用了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没了封印一身轻的嬴藜将自己的陪葬品全给了老九，换了钱，带上已经没以前那么强大出入随意的姚未寒，踏上了新的旅程。 或许她们以后都会变老变弱，都会逐渐消散于这天地间，但是，她们可以用余下所有的时光，去看过每一片心中的风景。 “我记得，姚未寒要娶你来着？”看着嬴藜和姚未寒的背影，老九故意在敖幽面前打趣傅子虚。 睨了一眼挑事的老九，傅子虚气定神闲，“那不过是封印在她体内的魄和我之间天然的亲切感在作祟而已。” “那你觉得姚未寒和嬴藜以后会不会成一对？”晃着从冥界带来的小扇子，老九接着问。 “能陪伴终身的，未必只有爱情，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这谁也说不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嬴藜和姚未寒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傅子虚转过身，反问老九。 老九看了眼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敖幽，阴阳怪气地摇着扇子也转身走了，“是，活该我闲操心呗？那我不操心了还不成吗？” 傅子虚靠近敖幽，看着老九的背影，小声嘀咕，“我觉得这货话里有话。” “她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敖幽当然是看见了老九那乱往自己这边飘的眼神，也小声跟傅子虚嘀咕。 傅子虚看了一眼敖幽，又看了一眼老九，知道老九这弯弯肠子里捣鼓的什么了。 她和敖幽虽然是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了，但是毕竟自己从没公开承认过，没明确确立关系，老九这是变着法地提醒自己呢，老九这货虽然不靠谱，但是却心思比谁都细腻，考虑得也周全。 看着刚猜到第一层就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的敖幽，傅子虚心里已经有了章程，但也暂且压下，先赞同了敖幽的猜想，几人一起先回去。 忙活了一天一夜，三个人先回去休息，毕竟要找姬无融，白天的没什么用，只能等到晚上，老九昨晚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晚上姬无融会过来。 为了省去来回奔波，傅子虚和敖幽直接在老九的客房里住下，等着夜晚降临。 三人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直到夜幕降临，老九的阳台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人。 一身一如既往华丽的巴洛克长裙，姬无融走进空无一人，黑黢黢的客厅，左右打量一番，打开灯，挨个敲了敲门，然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傅子虚没吵醒敖幽，轻手轻脚地起身，换好衣服洗漱完去主卧把睡得正香的老九揪了起来。 老九跟姬无融打过招呼后，睡眼惺忪地歪在沙发上，随时可能睡过去的样子。 看老九这指望不上的样子，傅子虚也就放弃了，看着姬无融等对方开口。 姬无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该说的，老九已经跟我说过了，我都能理解，”姬无融看了眼外面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巨龙，“但是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答应你。” 傅子虚的视线跟着姬无融的落在巨龙身上，心里思绪一转，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姬无融失去那一魄的代价就是第二人格消失，而姬无融第二人格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第一人格不受那些痛苦过往的折磨，所以姬无融不同意的原因很好猜，就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姬无融”。 姬无融的态度也很明确，她对种种后果应该也都已经有了猜想，所以今天，她来了，同样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傅子虚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过要对谁采用暴力，对姬无融自然也是，只是现在的情况属实有些棘手。 将睡未睡，还留着一只耳朵的老九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如果能基因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姬无融，将她第二人格转移过去，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傅子虚的视线落在老九身上，但是此时老九已经彻底睡死过去，蜷缩在沙发上盖着被子，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姬无融也听见了老九的话，重新看着傅子虚，“如果你能做到，我二话不说，配合你解开封印。” 傅子虚：……老九这大尾巴狐狸，就知道给我挖坑。 第93页 但是看着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傅子虚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得往下跳了。 答应下来姬无融，傅子虚站在阳台上看着坐在巨龙背上离开的姬无融，转身回去踢了一脚老九，“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 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老九的声音还有些迷糊，“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什么，别耽误我睡觉。” 看着缩在沙发上又睡过去的老九，傅子虚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放弃了。 等第二天早上敖幽醒来，才知道姬无融已经来过了，听完傅子虚的描述后，却也一筹莫展，龙族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凭空造人这种事，也属实史无前例。 “老九，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卖关子吗？”傅子虚看看过某个裹着被子顶着鸡窝头，刚坐起来的罪魁祸首。 打了个哈欠，老九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我那不是替你解围吗？对了，你可以先考虑收回敖幽身上的天魂，到时候你魂魄基本齐全，记忆也将恢复大半，甚至还可能拿回你别的能力，到时候可能就有方法了。” 不等傅子虚再质问老九，敖幽向傅子虚伸出了手，“老九说的有道理，这事宜早不宜迟，把匕首给我吧。” “你……”傅子虚并不想敖幽因为自己冒这个险。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得到，傅子虚，我是心甘情愿的。”打断傅子虚的犹豫，敖幽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坚定。 傅子虚想起之前老九帮自己复活的时候，看向老九，“老九，如果敖幽死了，那你能不能像救我一样把敖幽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大锅，你把我当救护车了？”老九裹着被子颇为惆怅，“我是神农氏不假，所以能感觉到旁人身上的伤痛，也能将别人身上的伤痛转移到我自己身上来，然后靠我强大的治愈能力治好我自己，这是我救人的原理好吗？” 老九无奈地看着傅子虚和敖幽，“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龙族始祖，是诞生于混沌之始的，整个龙族，是龙族始祖打哈欠时落出的一口混沌之气，后沾尘惹埃，化成□□凡胎，但也是超脱于六界之外的，你让我去治愈敖幽，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又没有什么混沌之力，这岂不是跟拿泥巴补铁罐一样，有个屁用。” “那岂不是没得救？而且超脱于六界之外，敖幽恐怕死后魂魄也未必会入冥界，不行，这肯定不行。” 傅子虚手覆上敖幽伸出的手，一口拒绝。 “哎，”老九看着俩人顿感牙酸，“轩辕，之前我还觉得你有点人情味挺好的，结果现在看你磨磨唧唧的，我倒宁愿你还是以前的你了，以前别说敖幽自己自愿，就是她不愿意，你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痛快地一刀解决了，哪这么麻烦。” 傅子虚转头看了眼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老九，”要是让我捅你的话，我绝对比你说的还痛快。” 老九：…… 第51章 再回龙宫 “还有一个办法，”敖幽打断傅子虚和老九之间的闹腾，“我可以回龙宫，龙族死后会前往龙冢，始祖也在龙冢，始祖总会有办法的。” “你始祖……”老九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罢了罢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我不去龙宫，祝你们好运。” 傅子虚看向老九，“把话说清楚。” “没…没什么，我就是单纯不喜欢水，不乐意去，而且龙冢那地方阴森森的，不适合我，那什么，我收拾收拾去姬无融家住着，帮你们去看着姬无融，一路顺风，拜拜。” 明显做贼心虚，老九跟被鬼撵着一样，爬起来抓起外套和手机就跑，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手欠地在傅子虚眉心弹了一下，扯着嘴角一笑，“祝你们平安，再见。” “这货，跟你们龙宫有关系？”老九慌得太明显，也太突然，傅子虚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的眉心，猜测要么就是之前有渊源，要么就是老九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敖幽说到底也才一千八百岁，尚且年轻，自然不清楚，况且她在龙宫确实也从没见过老九，只能摇摇头。 “那算了，我需要准备一下，我们去你家。” 傅子虚把这事暂时放下，站起身去准备，这好歹是头一次见家长，也不知道龙宫那边有什么礼节，算了，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闺女的命，再好的礼节也得被人打死扔出来…… 想到这里，傅子虚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敖幽不知道傅子虚准备了什么，休整两天后，傅子虚和敖幽就踏上了去龙宫的路。 有敖幽在，速度很快，入水的时候海水自动在傅子虚两边分开，并没有什么影响。 第三次路过自己家门，这次敖幽进去了，倒是老龙王有些不解了，两次都没回来，第三次回来干啥？ 龙宫的建设完全符合了龙族一如既往酷爱奢侈的风格，金光闪闪，珠光宝气，闪瞎人眼。 敖幽拉着傅子虚，直接落在龙宫中庭，直奔老龙王的地界。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而且你怎能随便带人类过来？”没等敖幽喊人，老龙王真身显现，落在了两人面前，冲着熬夜吹胡子瞪眼。 “爹，她不是普通人类。”敖幽牵着傅子虚的手，正要向老龙王介绍傅子虚的身份，却被老龙王拽着一把拉开，藏在身后。 刚才距离太远没看清，现在看清了，老龙王看着傅子虚顿时警惕起来，把敖幽藏在身后，“轩辕？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94页 好家伙，看来自己以前的人脉确实挺广，人缘也挺差的，哪都有认识的人，认识的人看自己，都是这么跟看□□一样。 “龙王殿下，我和敖幽……”傅子虚感觉到龙王的戒备，正想委婉地解释一下自己的目的，但是却被龙王打断。 “停，”龙王什么都不想听，“我不听你那些鬼话，当年龙族与你，好歹也算曾经有过交情，龙族待你不薄，之后种种也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龙族不与你计较，也不想再趟浑水，你自行离去吧。” “爹你说什么呢？” 敖幽在后面扯着龙王的袖子，她是越听越糊涂，“爹你先听我说啊，她不是来跟你清算那些旧账的，我也不管你们那些前尘旧事，现在的轩辕是傅子虚，还有啊，我和傅子虚已经在一起了，她是你女婿，你别一副见了敌人的样子。” 回了龙宫，敖幽便褪了之前的高冷和沉默，性子也活泼起来，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正跟自己的老爹炫耀自己的新对象。 没成想，龙王听完敖幽的话，非但脸色没丝毫好转，反而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向傅子虚就不仅仅是戒备了，还有惊恐和自家白菜被拱的愤怒。 傅子虚听敖幽说完就知道要不好了，听龙王的话，自己之前和龙宫不说血海深仇，那也是反目成仇的那种，结果现在这个仇人还敢光明正大拐自己家白菜，怎么看怎么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不同意！” 龙王转身抓着敖幽，企图把敖幽脑子里进的水晃出来，“敖幽！你平常再怎么胡闹也就算了，这事我是坚决不可能同意的，她和你在一起，就没安好心，她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被龙王老爹晃得头晕，敖幽挣开龙王的手，抱着脑袋幽怨地看着龙王，“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知道我身体里封了她的天魂，所以我想，能不能取出来还给她，她也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听了我的，想来龙宫找你和始祖想想办法。” “你知道你还自寻死路？”龙王老爹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子。 “没有，你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吗？说了想办法想办法啊，天无绝人之路，又不可能是死路一条，不跟你说了，我找我娘去，娘！” 看自家老爹听不进人话的老毛病又犯了，敖幽恢复本性，祭出杀手锏，召唤龙后。 “你这倒霉孩子，给我闭嘴！”龙王一把捂住敖幽的嘴，“你鬼迷心窍了是吧？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口不能言，敖幽瞪着龙王老爹，意思很明确了。 看着鬼迷心窍的自家闺女，龙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罪魁祸首傅子虚。 “龙王殿下，我真的不想伤害敖幽，如果没有办法在保证敖幽安全的情况下取回天魂，那我就不取了，您别动怒，我保证不会伤害敖幽，我对天发誓！” 举起手，傅子虚看着闹成一团的父女俩，总算有了个机会说话，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对天发什么誓？惺惺作态，”不说发誓还好，一说发誓老龙王更生气了，“当年你跟天帝作对，现在对天发誓，这事拿哪去说不是笑话啊？还您？阴阳怪气，你故意想气死我的是吧？” 实在是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傅子虚无辜得很，想解释都百口莫辩，恐怕自己现在说自己没有之前的记忆，龙王也不可能会信吧。 “这儿这么热闹啊？” 可能龙王老爹的声音确实高了点，惊动了不远处的龙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落，龙后一只脚迈进了门里。 “呜呜！” 敖幽一看见自己亲娘，顿时激动起来，三两下挣开龙王的约束，扑进龙后怀里告状，“娘，我爹打我！” 又被告黑状，老龙王气得火冒三丈，打死这个逆女的心都有了。 “幽儿不怕，跟娘说说，你爹又怎么惹你了？” 毕竟是幼女，龙后对敖幽总是多些纵容。 “娘……” 刚要告状的敖幽突然想起之前成年礼考验上，因为自己对人类动凡心的事很不高兴的亲娘，顿时反应过来，这次自己不是捏住了老爹的软肋，反而是给老爹找了个盟友，给自己预约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默默从龙后怀里退出来，敖幽往傅子虚那边靠去，随时准备带人跑路。 敖幽不说了，龙后的视线看向龙王。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机会，龙王老爹哪有放过的道理，吧啦吧啦一通就把刚才的事情原委说了个明白。 龙后的视线落在傅子虚的身上，顿时让在场的几人紧张起来。 “轩辕？好久不见。” 相比于见到傅子虚的时候过于激动的龙王，龙后的反应堪称平淡。 “龙后殿下，您好，其实，我魂魄不全，对于往事都不太清楚。”总算来了个能安稳听得进解释的人，傅子虚开口解释。 龙后的视线落在敖幽身上，话却是对傅子虚说的，“所以你现在想拿回所有的魂魄？” “在保证对方安全的情况下，我想拿回来。”虽然龙后看上去和善，但是傅子虚不敢掉以轻心。 “夫人，”龙王就怕自己夫人一时没想清楚答应了，“我们幽儿肯定是不能出事的，但是如果我们配合她拿回天魂，助她复活，岂不是在助纣为虐，公然与天帝挑衅作对？这于我们独立于六界之外的龙族而言，倒没多大关系，但是六界之中的龙族岂不是要被迁怒？” 第95页 “是始祖答应她的。”龙后想得比龙王细很多，从当初敖幽的答卷，再想到之后敖幽去见始祖，又两次进龙冢，不难猜出当初成年礼敖幽对始祖许了什么愿，而敖幽这次会回来，估计和始祖同样脱不开关系。 龙王一拍脑门，绝望地闭上了眼。 “你何必头疼，”龙后理了理宽大的袖口，点了一下龙王的额头，“当年之事，是轩辕主动把龙族牵扯进去，后来因为他们之间的破事，还连累了我的幽儿，我们不和他们两方计较已经是大度了，现在救自己家女儿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更何况还有始祖担着，哪怕天都捅出个洞，天帝也不可能降怒于始祖，降怒于真龙一族，至于六界之中那些杂七杂八的龙族，管他们做甚，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话虽如此，”龙王依旧心气不平，“就算不管六界之中的龙族，可是当年就是轩辕笙离把我们龙族扯进去，现在倒让我们帮忙收拾烂摊子，总觉得憋屈。” “女儿命重要，还是你憋不憋屈重要？”龙后语气淡淡，却让龙王一个激灵。 “女儿命重要，我马上安排，禀告始祖。”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龙王一秒作出决定。 转头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女儿，龙王伸手把人拽过来，语气冷硬，“你跟我一起。” “干嘛？”敖幽被拽得一个踉跄。 “拿你祭祖！” 龙王没好气地拉着净给自己惹气的女儿走远了。 院子里就剩下傅子虚和龙后二人，独自面对丈母娘，傅子虚说不虚是假的。 龙后围着傅子虚绕了两圈，上下看了看，“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记不得了。”傅子虚拘谨地站直，顶着龙后打量的视线回答。 龙后抬手，在傅子虚的视线中扯住了傅子虚的脸皮，左右拉了拉。 傅子虚：…… “看来是真记不得了，”捏完之后，龙后点头，确认了傅子虚所言不虚，“要是记得的话，那轩辕笙离定是忍不了的。” 傅子虚：……龙后殿下，您还记得我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吗？ 不过想来，恢复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另一边，敖幽跟着龙王老爹进了龙冢，半刻钟之后，那朵小黄花长在了敖幽的脑袋上。 顶着脑袋上的小黄花，敖幽脸色跟锅底有得一拼。 事情宜早不宜迟，有了办法，自然没人想多等，一行人到了龙冢，即刻准备开始。 敖幽头上那朵小黄花，是自混沌之界中吸收混沌之力长成，据说老龙王成年礼的时候就见过它，到现在谁也不知道这朵小花多大了，不过这年龄很值得人信任就是。 等会傅子虚将黄金匕首扎进敖幽心脏，敖幽的生命会流逝，等到敖幽生命消散，封印立解，傅子虚收回天魂之后，小黄花会第一时间修复敖幽心脉，到时候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后果就是敖幽的功力会退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修复，只要这段时间不出意外，就没事了。 龙王龙后于心不忍，暂时避开，反正在龙冢里有始祖看护，不会有什么意外。 荒凉的龙冢里只有傅子虚和敖幽两人，傅子虚手里拿着那把匕首，纵然知道敖幽不会有事，却依旧下不去手。 “没事的，”敖幽拉着傅子虚坐下，先躺在傅子虚怀中，“一会就好了。” 傅子虚举起匕首，手却有些发抖，正想放弃之时，敖幽摁着傅子虚的手，直接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中。 傅子虚顿时慌了神，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陡然就见一道青白色的亮光在自己的手下显现。 本来还以为要疼得要死的敖幽只感觉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衣服，却没了别的感觉，低头看去，却看见那匕首确实是扎在自己心脏无疑，血还在不要钱一样往外流，看着就疼。 “傅子虚，我怎么没……”敖幽的话在看见傅子虚满头的汗之后收了回去，顿时慌了神，抬手想去碰傅子虚，却又扯动伤口，傅子虚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敖幽不敢再动，看着疼得脸色惨白的傅子虚满眼心疼，“这怎么回事？” 傅子虚此时此刻，总算是知道老九临走冲自己眉心手欠弹的那一下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次老九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自己来承受这疼，总比让敖幽来好，傅子虚握住敖幽的手，把人抱在怀里，低声安慰，“没事的，看来老九那家伙又比我们先一步。” 远在姬无融家的老九喝着茶晃了晃杯子，笑了笑，对着虚空自言自语，“不用谢，你自己如果不是真心实意，也触动不了我给你的法术。” “老九你跟谁说话呢？快来看看，我的花竟然开了！”从外面跑进来的姬无融抬手招呼老九。 “花又开了？”老九眼神一滞，轻叹一口气，“过了这么久了啊。” “来了！” 老九放下茶杯起身，向姬无融走去。 —— 龙冢里没有日月之分，傅子虚抱着敖幽，像是化成了一尊石像。 只要能活到成年的真龙，生命力一般都顽强到几乎可怕的地步，敖幽也是，虽然傅子虚从老九那里拿回来的匕首可以破世间万物，但也只是能刺开敖幽的心脏，并不能立刻将敖幽杀死。 第96页 生命力越强，也就代表着流逝得越慢，傅子虚所要经受的折磨也就越久。 两个人从一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到现在，敖幽已经昏昏沉沉，傅子虚也几乎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连开口都费劲。 第52章 轩辕笙离 在敖幽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精神意外得很好，甚至还有些高兴，“傅子虚，我总算快要死了。” 纵然深受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但是听见敖幽这句话，傅子虚还是心里一揪，看向敖幽头上的那朵小黄花。 压下自己的心悸，傅子虚低头轻吻了一下敖幽的额头，“你不会死的，会活过来的，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敖幽抬手抚上傅子虚的脸，纵然没有痛感，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这让她心慌，好像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 “傅子虚，你没有真正吻过我。”额头上的轻触，总让敖幽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的云，若有似无。 “那现在，也不迟。”低下头，傅子虚忍下心口的疼痛，温柔又认真地第一次吻住了敖幽的唇，敖幽头顶的小黄花一整朵花趴在了敖幽的头顶，简直让花都没眼看。 一吻结束，敖幽放在傅子虚脸上的手落了下去，一个缩小版的傅子虚从敖幽的心口飞出，跳进了傅子虚的眉心。 瞬间反应过来，傅子虚拔出了敖幽心口的匕首，拍了一下那朵小黄花，没有半分耽搁，小黄花根部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地向敖幽心口涌去，须臾之间，伤口已经愈合。 傅子虚重新开启自己能看常人不可见的能力，再往敖幽身上看去，只见一个透明的敖幽正沉睡着，即将要从身体中飞出，却又被生生拉了回去。 傅子虚探向敖幽的脉搏，已经在逐渐恢复，这事成了。 自己身上的痛苦也消失，傅子虚看着敖幽恢复心跳，恢复鼻息，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再加上这些天遭受的折磨，这么一松气，傅子虚身形一晃，竟然也晕了过去。 等敖幽醒来，却发现自己还躺在龙冢，而不远处，傅子虚一身黑金长袍，负手而立。 “傅子虚？” 发觉自己除了虚弱点，并没有什么不妥，敖幽站起来，叫了一声傅子虚。 那人转过身来，明明还是傅子虚的那张脸，但是却丝毫看不出半点傅子虚的影子，长发散乱，却丝毫不损威仪，抬眼看来，浓重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傅……傅子虚？” 敖幽一时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对眼前之人说不出的陌生。 “龙族于我轩辕笙离雪中送炭之情，我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必有重谢。” 傅子虚，不，应该说是轩辕笙离客气疏离地看着敖幽，好像之前种种都忘了一样。 “傅子……轩辕笙离？”敖幽想起来之前老九说的，傅子虚在收回魂魄之后，便会恢复记忆，现在三魂七魄已经收回三魂六魄，虽然差最后一魄，但想来影响应该不大了。 轩辕笙离点了下头，“敖幽殿下，可还有事？” “没事了。”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轩辕笙离，敖幽一句话都没有，她有再多的话，那也是要对傅子虚说的。 “好，敖幽殿下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拜会个朋友，稍后再去谢龙王龙后二位。” 轩辕笙离礼数周到，敖幽心里却更难受，转身便走。 走出两步，却还是狠不下心，停下脚步，敖幽再转头看去，却见原本站在原地那人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远去，眨眼工夫，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要说这龙冢之中还有什么人，那除了龙族始祖，敖幽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是连龙族自己都见不到的始祖，这轩辕笙离却知道该如何去拜会，那想来二人应该是早就熟识的，这样的话，这轩辕笙离到底是什么人？ 捏紧手指，趁着轩辕笙离去找龙族始祖的时候，敖幽快步出了龙冢，回了龙宫。 对自家始祖极为放心，龙王龙后并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正坐在龙宫里喝茶下棋。 敖幽虽然功力大减，但是身体影响不大，一溜烟跑到龙王龙后面前，看着两人，开门见山，“轩辕笙离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出来了？”龙后看着敖幽这么好的精神头还有些意外，“我幽儿受苦了？” “没受什么苦，你们想跟我说，轩辕笙离到底是什么人？” 苦都让傅子虚受了，敖幽除了感觉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倒也没别的，她现在就想知道那轩辕笙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傅子虚还能不能回来。 “此时可就说来话长了，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拉着敖幽坐在自己身边，龙后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原委。 “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敖幽靠在龙后怀中，语气幽怨，只要想到傅子虚那张脸上对她的陌生和疏离，她就难受。 “我的好幽儿啊，”龙后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还要从上古时代说起，那时候灵气充沛，六界众生优异者层出不穷，各有所长，人界，神界，冥界，妖界，魔界等等不乏与天帝平起平坐者，轩辕笙离，便是人界的其中之一，其天赋能力，才智谋略，颇有一统六界之相。” 敖幽安静听着，仅听龙后的描述，几乎就能窥见那上古时代的辉煌，窥见那六界天骄的风采。 第97页 “六界之中，从来不乏战乱，成王败寇，理所当然，天帝与轩辕笙离之间，自然也免不了一战，那一战，六界全部牵扯其中，连我龙族亦未能幸免，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六界民不聊生，险些毁于一旦。” “在最后，你应该也能猜到，天帝与轩辕笙离最后一战，轩辕笙离败了，败者没有说话的权利，天帝令轩辕笙离散尽一切，于六界之中各自划出界限，各界子民断绝来往，亦隔绝战乱，以求各界休养生息。” “轩辕笙离虽散尽一切，但却并未伤其根本，又有诸多助力加持，例如我们始祖大人，和六界之中拥护她的人，东山再起亦非难事，只是还需要时间。” “天帝自然不可能给自己的心头大患这个机会，但是那一战他亦身受重伤，有心无力，双方这一修养，便修养了几千年之久，从上古时代一直到了两千年前，天帝决意要灭杀轩辕笙离，但是这并不容易，在六界众生认知之外，两人斗了上百年，最终，人族倒戈相向，孤立无援的轩辕笙离不敌，被分魂解魄，各自封印，命魂又入轮回，以轮回之力将其消磨。” “解决完宿敌，天帝高枕无忧，又找到我龙族门上来，因为我龙族在六界之外，又实力强横，寿命悠长，成了封印轩辕笙离天魂最好的选择，既能长久封印，又有实力让轩辕笙离无法拿回天魂，最后还能报复当年龙族掺合六界大战的事，一举三得。” “那时候你又刚刚出世，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我龙族自知理亏，再加上不等你成年，那轩辕笙离的命魂就会被消磨殆尽，她的命魂将会彻底为你所有，为你所用，倒也没什么坏处，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却不想，天帝心狠，那轩辕心计更深，加之神农氏相助，竟成了如今局面。” 多少年来的前因后果被龙后娓娓道来，敖幽几乎听得呆愣。 “难怪始祖说，她若长生，天下大乱，原来这天下，是指六界，都要不太平了。”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当初做了什么，敖幽当初只想那一个脆弱又弱小的人类能有什么能耐让天下大乱，却不想，这自己以为的小小人类，原来自上古时期就是搅弄风云的人物。 “我儿不必慌张，”看着自己小女儿被吓到的样子，龙后安抚地顺着敖幽的头发安慰，“这轩辕笙离此次复生，也是祸福难料。如今六界早已不同往日，天帝一直在尽全力加固六界的界限，再加上现在灵力衰落，早已经没了破开六界界限的力量，当年的六界之战，不会再发生，更何况我看这轩辕笙离未必还想再战，天帝也已半隐多年，想来也有可能相安无事。” 拉着龙后的手，敖幽依旧愁眉不展，“娘，那轩辕笙离恢复记忆，又成了轩辕笙离，可傅子虚去哪了？” “傻丫头，还惦记着她呢？”看着刚成年就动凡心的女儿，龙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劝你早日死了这条心，那人类傅子虚不过时轩辕笙离失忆后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短短二十来年的经历而已，在她上万年的记忆洪流中，连一瞬都算不上，早已经被吞没到不知道哪去了，你就算再喜欢，她也只能是轩辕笙离了。” “对了，她人去哪了？”龙后看了看还没见到人影的轩辕笙离，也有些气愤，“不会没打个招呼就跑了吧？好歹也是我幽儿帮她一把，竟然将人扔下了吗？” “没有，”敖幽想着轩辕笙离的话，神情恹恹，“她等我醒来，说记得龙族这次恩情，先去拜会始祖，再来与你二人道谢。” —— 龙冢之中，敖幽离开之后，轩辕笙离也转身离开，一步跨进一层常人看不见的屏障，就站在了上次敖幽看见的那栋跟傅子虚家差不多的小木楼前。 龙族始祖这次没在屋前，轩辕笙离左右看了看这数万年不曾变过分毫的场景，熟门熟路地往屋后走去，果不其然，在山头背面的缓坡上，那龙族始祖正闭着眼躺地上睡大觉。 轩辕笙离看了一眼就要走，却被一透明屏障拦住，身后那龙族始祖幽幽然起身，“老朋友，来都来了，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没你这种插朋友两刀的朋友，”轩辕笙离走不了，干脆也在草地上坐下，“当年就是你与那天帝勾结，害我如此下场，我可是来找你算账的，怎么，不装死了？” “呀，是吗？”龙族始祖眼珠往上飘了飘，“年纪太大，记不住事，忘了忘了。” “你贯会用这招耍赖，”轩辕笙离嘴上虽然说着算账，但是其实并无半分怒意，倒像是在和对方闲聊，“你怎么又跑回你这小窝里缩着了？天帝呢？” “你这话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自然是要回来的，至于天帝，他事务繁忙，我哪知道在哪？”龙族始祖懒洋洋地往后一歪，一棵大树拔地而起，刚好供其倚着。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你帮我告诉他，第一次我先挑起战事，第二次他先动手，大家也算扯平了，这次谁也别动，大家各自相安无事，要不然的话，我必奉陪到底。” 该说的话说完了，轩辕笙离站起身来，“让开路，我要走了。” “这样最好，我也正有此意，好走，不送。” 与龙族始祖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轩辕笙离抬头看去，只见龙族始祖依靠着的那棵大树缓缓变成了个人形，不是自己那死对头天帝还能是谁？！ 第98页 “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呸，狼狈为奸！” 轩辕笙离生怕自己没忍住跟他们俩打起来，一甩广袖，转身走了。 “她嫉妒。”看着轩辕笙离的背影，天帝笑着理了理始祖的头发。 龙族始祖侧眸看向自己身后之人，朱唇轻启，“滚。” —— 等轩辕笙离从龙冢离开，去龙宫的时候，只见到了龙王和龙后，客套一番之后，轩辕笙离起身离开。 “果然是回来了，”龙后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眼中有藏不住的忧虑。 “没事，这次无论如何，我龙族都不会再去掺合，他们乱成一锅粥也和我们没关系。”以为自家夫人是担心六界会不会乱，龙王开口宽慰龙后。 “他们乱不乱关我什么事？我是担心我们家幽儿，凡心易动，收可就难了。”龙后忧愁地叹了口气。 “对了，幽儿呢？”担心完，龙后才发现敖幽不见了。 龙王闭眼，半秒后无望地睁开眼，“又跑了，不在龙宫，去人类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一切皆为私设 第53章 大结局上 在跑出龙宫后，敖幽确实是回了人类世界，现在傅子虚便成了轩辕笙离，她父王母后没办法，但是人类世界的老九总该是有办法的，不说变回来，最起码老九能替自己分析分析。 还记得之前走的时候，老九说要去姬无融家住，在看完空荡荡的老九家之后，敖幽就直奔姬无融的城堡。 刚到门口，敖幽却发现轩辕笙离竟然比自己还快一步。 城堡花园中，姬无融站在轩辕笙离对面，老九坐在廊檐下悠哉悠哉喝着茶，第一个看见了到门口的敖幽，对敖幽招招手，“过来过来。” 不知道这仨人在干什么，敖幽还是走到了老九身边坐下，看着站着不动都闭着眼睛的轩辕笙离和姬无融，“她们在干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来，喝茶。” 老九就是这种天塌下来不影响食欲的心态十分的让人羡慕。 敖幽现在可喝不下去，看着轩辕笙离，“现在傅子虚便成轩辕笙离了，你知道了吗？” “傅子虚本来就是轩辕笙离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只不过是恢复记忆了而已。” 一摊手，老九十分大方地分给敖幽一把瓜子，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吃瓜群众。 “可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敖幽现在把老九那把破瓜子扔了的心都有了，怎么感觉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一切，就自己傻不愣登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记得你，她只不过是记忆太多，之前你们之间的相处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占据很大一部分，但是现在几万年的记忆，重要的深刻的事情太多，自然你们那些就被冲淡了，要我说，敖幽殿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让傅子虚动心容易，让轩辕笙离动心，万年来没人能成功的。” 老九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敖幽本来自欺欺人的想法被老九戳破，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的边缘。 老九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我这是实话实说，说起来，我和轩辕认识最起码几万年了，但是这么多年，她从没爱过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你得知道，我也是怕你越陷越深，没事，咱这么年轻是吧，才一千来岁，你喜欢她个几万岁的老东西真不值当的……” 老九话还没说完，敖幽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把打掉老九手里的瓜子，“你胡说！” 虽然嘴硬，但是敖幽也隐约能明白，老九说的是真话，看着惊愕的老九，敖幽再也忍不下去，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的轩辕笙离，直接离开。 看着敖幽离开的背影，老九低头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瓜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来，翘着二郎腿看着轩辕笙离叹了口气，“老九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等轩辕笙离再睁开眼，对面的姬无融却成了两个，但容貌却并不算相同，一白金裙还是原来的姬无融，一黑紫裙却眉眼凌厉许多，与血族更相似，十分容易区分，黑紫裙的姬无融接住另一个昏迷的姬无融，看向轩辕笙离。 轩辕笙离张开手，对着那黑紫裙的姬无融，不过眨眼，一个缩小版的轩辕便抽了出来，飞入轩辕笙离眉心。 一瞬间，天地异象，风云巨变。 抬起眼，轩辕笙离深吸一口气，看向天上翻滚的云海，顿时，云海消散，风平浪静。 “恭喜恭喜！”老九在身后拍着手，“轩辕，欢迎回来。” “回来又如何？”轩辕笙离看着已经完全复原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回来继续你的万年单身狗的生活啊，不开心吗？” 老九伤口上撒盐技术可是一绝，站起身来拍着轩辕笙离的肩膀，笑得格外灿烂。 轩辕笙离回看了一眼老九，“说得你不是一样。” “非也非也，”这种话可刺激不到老九，“我可不是你，几万年来我家的小可爱站一起，长城都站不开啊，谁跟你似的，不是和尚，胜似道士啊。” “滚。” 轩辕笙离不想和老九说话。 “对了，”刚要抬脚离开，轩辕笙离又想起来件事，“之前是不是龙宫的那个小公主来过？她去哪了？” “哦，那小龙崽啊，我以为你没看见呢，跟我说两句话跑了，我哪知道她上哪去了。” 第99页 老九拍了拍手，笑容满面地去跟两个姬无融打招呼去了，“哎呀，恭喜两位，贺喜两位啊，姬无融，你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我得好好恭喜恭喜你们啊。” “还得请你保密，我想以另一个身份重新认识她，在她身边，这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终于抱到了怀中的人，姬无融脸上柔和了许多。 “好主意好主意，不知道想好什么新名字没有，我可以帮忙想想啊。”哪有热闹，哪有老九。 看着那边的三人，轩辕笙离只觉得吵闹，转身离开了。 —— 敖幽离开姬无融的城堡之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但是就是不想再面对那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忙碌的人群，站在其中，敖幽却只感觉无所适从。 眼前突然一晃，敖幽扶着路边的树摇了摇头，她现在毕竟功力大损，又从龙宫越过界限到人类世界，再奔波找人，心绪不稳之下，自己竟然忽略了自己此时的状况。 不等敖幽想到办法该怎么回去，却见自己面前多了个人，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轩辕笙离回到了自己曾经在人类世界的那栋小木楼，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是看上去似乎依旧还有人居住，等推门上楼，一个人正坐在桌子前吃面。 “回来了？”那人抬起头来，看向她。 轩辕笙离脚步顿住，从记忆中找出这人，傅子胤，自己之前身为人时的兄长，情绪表达障碍患者。 看着傅子胤没说话，轩辕笙离手指一点，一道光落在傅子胤的眉心，不过一瞬间，那些混乱障碍的神经系统顿时变得有序健康。 傅子胤呆呆地看着轩辕笙离，在逐渐适应这个健康的自己，不过三分钟，傅子胤突然站起来，跑到了轩辕笙离身边，一把将人抱住，像给小动物撸毛一样揉着轩辕笙离的头发。 “我的亲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在你这都快折磨死了，这种破地方你怎么住得下去的啊？你怎么忍心扔下哥哥一个人走这么长时间呢？你在外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 轩辕笙离生无可恋地被傅子胤抱在怀中，两眼发直，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把这人恢复正常？原先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被妹控兼话痨傅子胤一通折磨，还吃了一大碗面，坐在沙发上上看着电视，轩辕笙离听着身后傅子胤在厨房哼着小曲刷碗的声音，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轩辕笙离思绪飘远，又想起来那个跟着自己跑出来的小龙崽，抬起手指准备算算对方的下落，却又收了回去，端起杯茶。 想来对方虽然功力受损，但好歹也是条龙，在这个基本灵气枯竭，靠科技生存的人类世界，没人能伤得了她。 “对了，子虚啊，你那女朋友呢？这次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终于能自由自在，随心所依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想法，傅子胤格外的活泼，从厨房走出来擦着手，还不忘询问自己之前见过的敖幽。 “啪！” 傅子虚手里的茶杯被直接捏碎，拇指点在中指上，强行掐算出了结果。 第54章 大结局下 脑海中—瞬间出现那条小龙崽的身影，轩辕笙离猛地睁开眼，瞬间消失在了沙发上。 傅子胤只听见杯子碎的声音，出来—看却发现人也没了，顿时顶了—脑袋问号。 另—边，敖幽再次醒来，却几乎被刺目的灯光晃瞎了眼，紧皱着眉头，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龙族啊，多么让人颤栗的强大种族，有了你，我之前的—切都不再重要了。” 看着敖幽醒来，—个颇显神经质的声音响起，挪开了那刺目的灯光。 敖幽这才能睁开眼，看向周围的环境，竟然发现这里竟然和曾经自己和傅子虚救出鲛人的那里相似，只不过这里看上去明显更高级—些，周围还有数不尽的奇怪标本。 动了动自己的手，完全被束缚住了，没法动弹，敖幽向那人看去，却看到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差点吓了—跳。 “你是谁？”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长着人脸，却还有熊—般的牙齿下颚，蛇—般的眼睛，狗—般的耳朵，身上还长满鳄鱼鳞片的东西，敖幽紧皱着眉，—阵恶寒。 “我是谁，我是谁呢？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那个怪异的东西伸出长满利爪的手，碰到了敖幽上方的玻璃罩，“龙啊，最强大的生物，快，你快变回原形，不要这副弱兮兮的人类样子，变成龙，变成威风凛凛的龙，让我看看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 “你神经病吧？”怎么也挣不开这些束缚，敖幽不耐烦地看着那个神经病，“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什么东西都不是，你给我变回原形！为什么要变成人类的样子？为什么要变成这么弱的人类？！变回龙！” 那个神经病用力地拍下按钮，—阵极强的电流通过那些束缚传递到敖幽身上，几乎相当于—道闪电的强度。 顿时握紧拳头，这种程度的的电流虽然不至于杀死敖幽，但是却依旧能让她痛苦。 “为什么还不变？我让你变回原形！” 那个疯子好像彻底疯了—样，不断地拍下增加电流的按钮，整个玻璃罩中密密麻麻的电流几乎连成了片。 第100页 “傅子虚！” 从牙缝里蹦出这个—直在心底的名字，敖幽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痛苦的—天，这种持续的折磨比当初被雷劈更难捱，龙鳞已经从她的眼角眉梢和脖颈显露，但那些束缚却纹丝不动。 那个神经病看着敖幽脸上露出的龙鳞，却更加兴奋起来，准备继续加大电流。 “砰！” —道更加强劲的电光比那个神经病的速度更快，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也击碎了那个通电装置。 下—秒，整个浇铜铸铁的实验室顿时摇晃起来，被生生撕开了—道大口子。 “什… 什么情况？”那个神经病连滚带爬地企图靠近敖幽，“龙！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咔嚓！” 又是—道雷击，这次直接劈在了那个神经病的身上，彻底让他动弹不得。 敖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幕，努力抬头看去，漆黑的夜幕中，—道身影由远及近，这—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前。 轩辕笙离看着可怜兮兮被绑在玻璃罩中的小龙崽，—股被记忆洪流冲到角落里的悸动不停地翻涌，刺得心脏—疼。 手摁在玻璃罩上，顿时玻璃罩分崩离析，轩辕笙离面无表情地扯住那些束缚住敖幽的杂牌龙筋，直接将其扯断。 “傅子虚……还是轩辕笙离？” 虽然那—瞬间，敖幽看着对方就是傅子虚，但是现在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敖幽却不敢确定。 轻柔地将人抱起来，轩辕笙离，或者说傅子虚，低头轻吻了—下敖幽的额头，“随你喜欢。”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敖幽这段时间大起大落的委屈总算是有了宣泄的出口，再也不管那些丢脸不丢脸的，抱着对方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 “傅子虚！我以为你真没了！” 轻拍着敖幽的背，傅子虚被敖幽哭得心都疼，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重新计划—下。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记忆量竟然会这么庞大，记忆全部回归的—瞬间，她几乎回到了千年万年前，最近的记忆和刚恢复的情感被冲撞得几乎不配套，所以对敖幽才会那么冷漠，更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边哄着怀里的人，另—边傅子虚的视线却完全冷下来，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那个怪物。 这个怪物轩辕笙离认识，在万年前的大战上，他就曾疯魔过，他被称为杂，是—个人类，但是却总觉得人类过于弱小，就拼命想要改造自己，掠夺别的物种的优势不停地安装在自己身上，逐渐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真成了个杂东西。 杂在战场上见过真龙—族，这令他从此魔怔，拼命投向轩辕笙离的阵营，企图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和所得换取—丁点龙族的东西，哪怕只是—片龙鳞。 当时轩辕笙离根本看不上这种歪门邪道，直接将杂赶走，现在能记得还是因为对方过于奇葩，却没想到，在万年后，这个不起眼的东西，竟然敢动了她心尖上的东西。 “早知道，万年前我就该将你挫骨扬灰，让你魂飞魄散，”傅子虚听见敖幽之间平缓下来的声音，越看眼前这东西越不顺眼，“不过现在也不晚。” “居然……是……” 杂这时候总算是看清了傅子虚，差点瞪出眼珠子，惊恐地语无伦次。 但是傅子虚不需要听他说任何东西。 抱起敖幽，傅子虚转身往外走去，比刚才用在敖幽身上成千上万倍的电流彻底将杂裹在了中间，还有烈火炙烤，风刃割肉，杂几乎刺透夜幕的尖叫声经久不绝。 在傅子虚抱着敖幽离开后，那座坚固的实验室—声巨响，砰地—声炸开了花，杂的尖叫也随之消失。 傅子虚不喜欢留后患，再说了，折磨的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没什么价值，她—向喜欢让人在经受足够痛苦的折磨后，直接让对方魂飞魄散，彻底永久干净地消失。 敖幽安心地窝在傅子虚怀里，抬头看着傅子虚的脸，她不用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信任着傅子虚，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 察觉到敖幽的视线，傅子虚低下头，蹭了蹭敖幽脸上的泪痕，“不哭，我们回家。” —— 深藏功与名的老九掐指—算，赶在傅子虚来宰了自己前跑进了冥界，站在三生石前，端着那碗被她放下几次的孟婆汤，看了眼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地方，叹了口气。 刚举着碗凑到嘴边，傅子虚和敖幽—左—右同时出现在老九身边，敖幽手中还拿着—张大红请柬，“老九，不如参加完我们婚礼再喝这孟婆汤怎么样？” “这么快？好家伙，我看看。”老九瞪着眼睛，放下碗，接过请柬看了看，“龙宫举行婚礼？” “来不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还得请你当主婚人呢。”傅子虚搂着敖幽，蛊惑丝毫不坚定的老九。 看了眼孟婆汤，再看手中的请柬，老九叹了口气，—合请柬，“盛情难却啊，好歹我也算是你们俩半个媒人，不到场也不是个事对吧？” “所以呢？” “阿姐！我参加完婚礼再来喝汤！”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已经可以和小天使们说再见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