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許了嗎?》 壹、遇上一個四處碰瓷的美少年 从前从前在一个大山的山脚边,住着一家猎户,猎户家附近没什么人家,要再往下走不少路程才能遇见人家。这家猎户姓容,刚生了一个儿子。容老爹这辈子都住山上,看过最大条的河川就是山脚下的小溪,可是他的宝贝儿子的大名一定要起得既大气又亮堂,什么小溪小河都难登大雅之堂,于是他帮儿子取名叫做容大河。 本来容老爹想帮儿子取名容大海,被妻子一巴掌呼在头上,说他这辈子根本没看过大海,瞎取什么名字,要是儿子有一天真的想看海该怎么办?放下他们两个老傢伙去看海? 容老爹觉得妻子所言简直是真知灼见,容大海不行,还是叫做容大河好了,要是儿子想看河,他就带儿子去山下看看小溪,骗儿子那个就是大河。 容大河出生那天,好多小鸟在他们家旁边唱歌,彷彿仙乐一般动听,像帮他们庆祝着他们宝贝儿子的出生,害得容大河差点被取名叫做容大鸟(容大雕),这个名字当然是被容娘子一巴掌呼没了。 容娘子,中人之姿,可是放在这个偏乡野岭里也是从小到大一朵花的存在。容老爹,说不上多好看,可是一双剑眉星目是极为出色的,容大河集两人之所长,长相俊逸不凡,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存在。 这几年战乱未平,连带这么个偏僻小地方也被徵兵,容老爹正值壮年被徵兵是理所当然,可是徵兵那时容大河那时才十二叁岁,居然也没被放过,父子两个人都被徵兵走了。剩下容娘子,等不到父子两人回来,便死于连年的战争飢荒。 战争歷时十来年,容老爹在战争前两年就战死了,剩下容大河因为年纪太小,一路从伙食兵做到小兵,再做到百夫长,千夫长,也不晓得后来升了什么军阶,只知道战争结束了,跛了一条腿,回到这个山脚边的屋子来。 二十来岁的年纪,再加上容大河俊俏的容貌,照理来说娶亲应该不难,偏偏他是跛了脚回来,这里的人家除非是男方家里家财颇丰,不然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跛子,于是容大河成了这个村子里的异类。毕竟头婚的女郎不会考虑他,他对媒婆口里天花乱坠的寡妇也没啥兴趣,就这么单着过日子,打打猎,买点小酒,自己动手做点下酒菜,日子也算愜意得很。 这天容大河打了猎物,正要去山下换钱,莫名其妙遇上了一个貌美的小公子,小脸粉粉嫩嫩精雕细琢,身材不高不矮,骨骼纤细皮肤白皙,穿着一身雪白绸缎,他们在这条下山的路上遇见。 容大河为何用上莫名其妙这四个字,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就是他家,平时没什么人会从他家路过,因为山里有熊,所以也不会有不怕死的小姑娘上山採蘑菇。偏偏他遇上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这里不是什么知名的景点,没啥温泉,也没有有钱人家在山上修行馆,就是一个不出名的荒山,还只住了他一户人家,要偶遇谁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个貌美小公子开了口,这位公子,这里是......? 容大河腹诽,你都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沉默不言,绕过小公子继续往前行。 突然听见碰的一声,容大河回头,见小公子一双翦水大眼瞇着泪光,跌坐在地,一手扶着脚一手拭着泪珠,楚楚可怜的说道,这位好心的公子,我跌伤了腿。 跌伤了腿是吧?然后找一个跛子来扶他吗?容大河皱着眉头,加速路过。 接着又听见更大的一声的碰,这次回头,容大河看见小公子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不知怎么跌的,秀丽的小脸垂着泪,硬是没沾上一点灰,容大河更是觉得有诈,长脚走得更快了。 直到容大河走远,诈尸的小公子缓缓爬起来,嘖了一声。 *** 容大河到了客栈卖了打到的野味换了一些钱,正要出客栈,就见到一个白衣似雪的貌美小公子跪在板车前垂泪,前方有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然后一堆人围在貌美小公子的旁边围观。 五两卖不卖?说句话。 奴家只卖有缘人。小公子垂首拭泪。 哈?那你卖个屁啊! 奴家父亲生前有言,只需一副薄棺,只想帮奴觅一有心人照顾奴,并非要抬价。 小屁股这么翘,真不卖吗?一个獐眉鼠目的中年人伸手捏了小公子的屁股,小公子嚶嚀了一声,声音又娇又嫩,在场的人都教这一声酥麻了身子,直叹好一个极品小公子,叫声都能嗲得人全身发麻,真弄上了床,还不晓得如何销魂呢! 容大河看够了热闹,转身就走。 小公子见容大河不为所动,连忙收了卖身葬父的牌子,走开,不卖了。 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卖不到一刻鐘就不卖的,小公子你耍我们啊!刚刚围着小公子的人,有人开口说道。 隔壁仁兄实在太可怜,我决定换个地方卖。小公子旁边还有一摊卖身葬全家的,小公子随手丢了一个钱袋给隔壁摊。 隔壁摊已经激动得涕泪横流,一直给小公子磕头,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 在人潮鼎沸的街上,突然出现了刺耳的鸭嗓声,哪个狗杂碎偷老子钱袋? 一个獐眉鼠目的中年人,四处抓人问钱袋,那摊卖身葬全家的抖了抖,默默的把钱袋捂好。而刚才卖身葬父的小公子早已不见人影。 *** 容大河离开客栈后到了粮食店,往常他下山卖了猎物会顺便买些米粮带回山上,这一次太久下山,家里粮食空缺更大,容大河不得不顾了车来载粮食。 他跟车夫老顾是同乡,往常叫车就叫他们家,今天老顾第一次遇上这么刁的碰瓷,他车都还没驶到,有个白衣小公子已经滚了两圈在路中央等他。 老顾气得破口大骂,滚你妈犊子,老子都还没撞,你躺个屁啊! 容大河觉得那身白衣胜雪很熟悉,不就是早上那个在他家路上偶遇的那个昏倒小公子吗?刚才不是还忙着卖身葬父,怎么现在改碰瓷了? 小公子老神在在等着老顾的马车,旁边真正的碰瓷党看不下去,把小公子拉到旁边苦口婆心,小公子,你第一次碰瓷吧?你这样不行,要等车子近一点才能碰。不然太假啦! 小公子一双好看的柳眉蹙了起来,那不就撞上了? 不撞上怎么叫碰瓷呢?碰瓷党翻了白眼还斜眼看着小公子,不懂碰瓷就别随便碰瓷,他们碰瓷也是有讲究的。当他们跟小公子似的在路上滚两圈了事吗?他们赚得可是皮肉钱,没碰好小命都没了! 那算了,我不碰了。小公子拍拍身上的灰,一身白衣熠熠发亮 ,又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贵公子模样。 *** 当容大河回到山上,还在山上遇见白衣小公子时,容大河确定了,小公子就是衝着自己来的。 你有什么事? 小公子蹙着眉,他姣好的面容放大了蹙眉的功效,犹如西子捧心一般,彷彿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应该为了他这个动作做出回应来,显然容大河不在这些人的范围内,他平淡冷静的等着回应。大米、小麦都让他丢在脚边,不急着进屋。 容大河,你曾经救过我,还记得吗,我是云霜。美人等级差不多是登峰造极的小公子不动声色的接了这句话,一双美丽大眼泪光闪闪,再搭配上黯然神伤的模样,微微咬着粉嫩温润的唇,双手扭捏不安。 云霜把怯弱美人该有的模样发挥得淋漓尽致,偏偏遇上了睁瞎眼的跛子容大河,半点不解风情,我不认识你,小公子你记错人了吧! 容哥,我遇见你时才五六岁,你夸我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云霜这时容大河也不叫了,直接上手容哥,装熟貌似很在行,小脸不红气也不喘。若不是容大河是当事人,他或许可以夸奖他一句人才! 五六岁?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认识你。 这位小公子最多十六七岁,五六岁时不过十年前的事,十年前他大约十二叁岁,那时记事已经十分清楚,这附近的孩子野得很,不是上山就是下水,搞得脏兮兮浑身泥巴,这么标致的孩子并不多见,他若见过必然记得。 容哥,你救过我一命,还问我会不会报恩?我这就来报恩。 云霜一张美人脸漾着红云,阳光照射下,白衣飘然似仙,端一个白衣翩翩美少年。 你想怎么报恩? 这下子换成容大河皱眉,如果只是来帮他砍砍柴,抹抹桌子,他大概可以接受。 救命之恩无以言报,我想...... 以身相许四个字来不及说,换来一声关门声。云霜面对木板做的粗陋木门,脸色也跟着木了起来。 为什么报恩这么难?容大河不是跛子吗?带着米粮逃跑为什么这么利索? ⒫ⓞ⓲Kк.cⓞM 貳、碰瓷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云霜守在门外,一守便是整个下午,直到太阳下山了他还在门口徘徊,然后夜深了,万籟俱寂,云霜美丽的大眼依旧迸发着不服输的光彩。 他这回不是故作姿态咬着小嘴唇,而是寒露湿衣冷得直发抖,他好想念容大河温暖的怀抱,可是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云霜抱着自己的膝盖窝成一颗球,依然守在门口。 夜深,容大河打开门把云霜抱进屋里,在地上铺了乾草,跟一件不新不旧的棉被,他把云霜放在上面,再把垫着的棉被折起一半来作为被子盖在他身上。 容大河回到自己的木板床,木板床空空如也,他不太在乎,自己披着一件旧棉袄将就着睡了。 更深的夜里,容大河觉得自己身边睡了一颗小火球,小火球慢慢地偎近自己,直到他的下巴好像顶住一颗毛绒绒的头,颈窝让温暖的吐息薰暖。 容大河不喜欢别人近身,无论男女皆是。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又浓又重的汗跟一股怎么洗也洗不净的麝香味;女人对他来说就更可怕了,厚重的头油味几乎让他窒息,不需要靠近他已然退避叁舍,还有女人的汗味就算不如男人可怕,容大河依然受不了。小时侯娘戏称他有一个灵敏的狗鼻子,挑剔得要命,以后他们也不用养猎犬了,就放儿子去当猎犬得了,顺便省些饲料钱。 小火球的身上有股香气,大约是淡淡的花香揉合着草木的清新,不甜不腻,自然怡人;小火球的吐息亦是,热热黏黏的,却有股甜香味。容大河第一次不讨厌别人近身,他觉得这个香味好怀念,好像什么时候曾经闻过,他曾经爱不释手,把那香喷喷的东西珍重地抱在怀里。 那时候的他用自己的鼻子磨磨那小东西湿润的鼻子,开心的把它抱高高绕圈圈,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突然之间容大河的福至心灵,想起了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 大约在他十二岁那时,他在陷阱里捡到了一只银色皮毛的小狐狸,小狐狸让捕兽夹夹断了腿,怯生生地淌着泪,大大的眼珠黑白分明,像两颗黑色的宝石镶嵌在漂亮柔顺的银色皮毛里,跟今天早上他看见熠熠发光的眼眸如出一辙,美丽得像一根羽毛轻轻直挠着他的心底。 小时侯的容大河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狐狸,生怕弄疼了它。 可惜的是小狐狸野得很,楚楚可怜的模样全部都是装的,他一抱起小狐狸,小狐狸恩将仇报咬住他的手不放。 后来他怎么做来着?他好像因为太喜欢小狐狸了,忍着手痛帮小狐狸顺毛,告诉小狐狸没事了,他把它带回家,帮它固定断掉的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它会跟之前一样既漂亮又健康。 后来朝夕相处的岁月里,他想帮小狐狸取个好听又顺耳的名字,他问小狐狸,小白? 小狐狸傲娇得用狐狸尾巴甩了他的鼻子,激得他要打喷嚏了。他知道,那是不要的意思。 容大河继续烧着脑,又问小狐狸,小银? 小狐狸舔了舔第一次咬容大河的牙印,小牙轻轻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咬痕,不像第一次毫不留情啃咬得容大河血肉模糊。 容大河知道,小狐狸不满他的文学造诣,取得名字一个不如一个,千篇一律的小字辈再加上它皮毛的顏色,正常版叫做小银,色盲版叫做小白。 那你自己取名字算了。 那时的容大河不过是屁大的小孩子,连着两次被否决脾气也上来了,甩锅给小狐狸,要他自己名字自己取。 小狐狸带着容大河到院子里,在土上面写下云霜两个字。 小狐狸叫做云霜,今天碰瓷他的美丽小公子也叫做云霜! 小公子曾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还说自己夸奖过他,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一定更漂亮。 容大河惊醒,看着旁边卧着一名美丽的少年,大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两柄捲翘的高贵黑羽扇,有时会像蝶翼一样隐隐颤抖着。 少年的五官柔和美丽,不具侵略性,容大河可以想像云霜真心笑起来的模样,美丽得教大地万物皆失色。 在容大河脑海里小狐狸的模样逐渐与美少年云霜的模样重合,竟没有半分违和。 他有一颗悸动的心,他好像喜欢小狐狸好久好久了,比十二岁的他遇上小狐狸还要更久,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愿意为小狐狸做,可以为了小狐狸什么都不要。 隐隐约约,容大河彷彿看到小狐狸长成青年的模样,一样美丽,五官精緻,皮肤白皙,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微捲,眼角泛着异样红,噙着泪光,叫着他,师兄。 那一句师兄。瞬间容大河的脑子里爆炸。 他看见那个美丽的青年在他身体下面婉转,一样是泛红的眼角噙着泪光,莹润如酥的肌肤犹如珍贵的玉石不含半点瑕疵。他俯下身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红痕,像是雪地里初绽的红梅,那抹惊艳的红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容大河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着了魔,怎么脑海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糟污念头。就算云霜是当初的小狐狸,他怎么可能叫自己师兄呢? 此时的云霜醒来,一脸呆滞,他揉揉眼睛伸了懒腰,还顾不上外衣凌乱,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一节光洁的锁骨还有引人遐想的白嫩肌肤。 容哥,我肚子饿了。云霜环住容大河的颈子,一派慵懒的模样成了浑然天成的美丽,一瞥一笑皆风情万种。 肚子饿了自己去煮饭,把脸洗乾净,衣服穿好,晚上不准再睡在门口。 容大河憋了半天,说出口就是干巴巴的这句话,无关情爱,无关梦境,也没问云霜是不是当初的小狐狸。 云霜瞪了容大河一眼,后来想想至少成功留下来了,来日方长。容大河敢指使自己煮饭,改天他要容大河跪着给他洗脚。 整理好衣服,洗了一把脸,云霜走到厨房,正考虑着怎么煮早餐。 容大河在后院打完一套拳,擦了擦汗,听到敲门声,连忙穿上上衣走去前院开门。 容哥儿,是我,金花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身材略为福态,穿着暗红色锁金边的褙子下身着一件崭新的黑色裤子,金花婶受不了热天,拿出手帕来擦汗。容哥儿,进门说。 容大河领着金花婶进屋,倒了一杯白水给她。容哥儿,你也二十二叁了吧? 容大河倒完水后跟着坐下来,顺手帮自己也倒了一杯,正好打完拳口渴。 金花婶帮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山下涂老头二女儿,这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样,金花婶好的都想你来了,你之前嫌弃那些是二婚的寡妇,这回可不是寡妇。金花婶有些嫌弃白水,略抿了抿唇就放下杯子来。 容大河那口水还没嚥下去就喷了出来,然后厨房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菜刀剁断了切菜板,然后切菜板吭噹掉到地上的声音。 容大河莫名有种后院失火的感觉,不敢跟金花婶多说,连忙跑进厨房里,他看着云霜拿着菜刀剁断了鸡头,鸡头正疯狂的喷血,菜板也叫云霜剁断,上半截在檯面上,下半截在地上。 云霜一双美眸浮现浓浓的阴翳,原本棉软可亲的声音如今阴惻惻地,颤抖着说出,容大河,你要娶亲啊,涂老头的二女儿,黄花大闺女,长得有我好看吗? 又来一声碰,这回菜刀直接嵌在菜板上,貌似拔不出来的那种,看得容大河胆战心惊,完全顾不上喷血的鸡头。 云霜抓着喷血的鸡丢进烧热的锅子里,加了两瓢水,盖锅了事。 云霜此番耍狠却没有估对自己的斤两,容大河是猎户,家养两隻毛色黑亮的聪明猎狗,来福跟旺财。它们闻到血味跟鯊鱼见了血似的,齜牙咧嘴汪汪叫,想要扑上去制服云霜。 云霜吓得整个人掛在容大河身上,容哥救命啊! 刚才问他容大河娶亲啊?现在喊他容哥救命。容大河啼笑皆非,他觉得小狐狸挺聪明的,能屈能伸,堪称人才啊。 容大河觉得小狐狸云霜对他有所误解,他昨天把小狐狸关在门外忘记告诉他这座山有熊,夜里不能在外面徘徊。后来怕小狐狸被熊盯上,才抱他进来睡觉。 容大河见云霜被来福旺财吓得差不多了,便把来福旺财继续拴回后院,回到厅里金花婶继续游说他,说涂二丫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的主儿,给他生个十个八个儿子不成问题,又说她手脚麻利,会干活,性子温婉,这闺女条件好,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容大河顶着云霜幽怨的眼神回绝了金花婶。 容哥,你别娶亲了,我可以陪你。 云霜一副被负心汉拋弃的可怜模样,而且那个负心汉直指自己。容大河拉开云霜扒着自己不放的手道,涂小姐能生孩子,你能吗? 能啊,怎么不能?容哥,你要跟我生孩子吗?顺桿子爬云霜很行,他一直觉得生孩子不是重点,生孩子的过程比较重要。 不要,不生。连续两个不字,容大河在厨房旁边的偏房里拉出一头死狍子,把狍子装在板车上准备出门。 这是隔壁镇王老爷跟容大河预定,昨天去镇上跟隔壁镇是反方向,所以狍子拖至今日才送。 容哥,你送货啊,我陪你去。云霜跳上板车,等着容大河拉自己。 容大河看了云霜自动自发爬上板车,眼神一番闪烁,笑着跟云霜说,王老爷好像也要狐狸皮,银色的狐皮可真少见。 云霜头皮发麻,连忙跳下板车,什么狐狸?哪里来的银色狐皮? 云霜你玩够了吧?该回家了吧? 容哥,我父母不要我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不好。容大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云霜身娇体软,皮肤光滑细腻,身上穿的衣服更非凡品,不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 容哥,我吃得不多,还会帮忙干活。 云霜吃得多不多容大河不知道,但是云霜干活绝对是一塌糊涂,早上才刚让云霜祸祸了一只鸡。 *** 送完王老爷要的货,容大河推着板车正在回途,云霜跟了一路,不敢喊饿也不敢喊累。 容哥,小心。云霜眼睛好,看到了板车的轮子正要落进一个大坑洞,连忙上去帮忙推车,结果帮了倒忙,一把把容大河撞进小溪里。 容哥你不要紧吧? 云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星光碎在了黑夜的银河里,光彩夺目,此时泪眼汪汪的,容大河见了云霜装可怜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心生一计,假装落水沉进小溪里。 结果小狐狸云霜不上当,在岸边喊着,容哥,你不要死。,容哥你撑住啊!,容哥,我来救你了! 就是打打嘴炮而已,根本没有打算下去救人,连递根竹竿装样子都没有。 装溺水的容大河,。 容大河不动声色的漂流到溪边,抓住云霜的脚,一把把云霜拖下溪。 天气这么热,下来泡一泡吧。容大河笑的灿烂,两排白牙闪闪发亮。这时的容大河的模样有几分像小狐狸云霜记忆里十二岁的容大河,一样有一张阳光灿烂的笑顏。 容哥,一男一女同时落水,那男的是不是该负起责任娶那女的?云霜笑的也很灿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女的吗?什么傻话。 容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男的? 云霜拉着容大河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前的微微突起,手感软软绵绵,水打湿了云霜的衣衫,湿衣的痕跡紧紧贴着云霜的曲线,容大河第一次觉得天昏地暗,他大手覆盖的不是软嫩小奶包,而是一座可怕杀人不见血的针山刀海。 ⒫ⓞ⓲Kк.cⓞM 參、昔日纏綿還記否 他一手抓住美人过分纤细白嫩的双手,用另一隻手抚摸着那身如绸缎般滑嫩的肌肤,美人一头如瀑般银色捲发散落在白得几乎要闪瞎人的纤细身躯上。 美人莹润如玉的肌肤与身下流光交织的锦缎相互辉映着,居然交织出一副如梦似幻的美人图。 侧边有一个水池,里头似乎是温泉,氤氳着水气,上面漂浮着红色花瓣,他们在水池旁边的卧榻上,上面铺陈着月牙色锦缎。 流光交织的锦缎居然不及美人一身白花花的肌肤晃眼,这人才意识到身下的美人之美已臻极致。往常这些美丽的肌肤皆藏于白衫之下,这位美人很少打扮,已经美得叫人难移目光。 美人像是隐忍着什么,柳眉紧蹙,双颊浮现两抹像是新採果子的鲜嫩红色。他已经过了少年青涩的年纪,褪去青涩之后依然是令人惊艷的美貌,长长的银色睫毛沾染了点点泪光,面颊也因为带着红晕增添了几许娇媚。 美人瞇起圆润的眸子,眼角也因为湿润而泛红,花瓣般的嘴唇柔柔嫩嫩,脱口而出的是一声声细碎的嚶嚀。如果忽略了美人接下来的话,这场景简直像仙境般美好。 师兄,你这个混蛋!你有种就睡我,没种滚蛋,老子就不信,我裸体还输那些大奶仙女! 老子是不屑打扮,像她们挤乳沟,把自己整成妖精模样不累吗? 你给我闪开,老子要去裸跑一圈,我就不信每个人都跟你这睁眼瞎一样,眼睛就黏在那些大奶上。 自己又气又恼,死命抓着美人,还被美人一脚踢了下体,美人兇猛,还一边嚷着,老子就是不屑打扮,真正的美人哪里需要打扮? 你给我滚开! 如果忽略那些骂人的字眼,美人的声音又娇又腻,像一块化不开的糖块,偏偏总能触动自己内心最深最软的地方。 他放开了银发青年的手,专心一志地摩挲着美人晶莹剔透的小玉茎,他长期练武手握各式兵器,一双手早就磨出不少茧来,此时正专心对付着小玉茎。 小玉茎跟他的主人一样自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激起自己的征服欲,他用手指轻轻捏住小玉茎的粉红色圆头,美人真让他捏出泪来,他的手伸到下身来,手足无措欲阻挡什么,师兄,算了,我不要了。 来不及了。 被踢下体的恼怒加上美人撂话有种就睡他否则他要裸奔。恁是君子也要叫这把炽热的怒火烧得发狂,开弓已无回头路。 自己简短回了一句话,便把青年的小玉茎跟自己早已蓄势待发蓬勃的阳物摆在一块,他用双手让美人的小玉茎自己的阳物紧密相贴,然后开始了最原始的律动。 他用男人喷发的热跟青筋斑驳的阳物摩挲着美人的小玉茎。小玉茎彷彿被他的热情烫到,微微抖擞着,却也慢慢茁壮起来。 小玉茎勃起之后仍是差了自己一大截,粉嫩晶透的小柱状物被自己的阳物摩擦出一整面的红肿,最后抖了几下,喷发出精水来。 啊啊啊~嚶嚀声的馀韵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縈回,此时美人真的让自己欺负哭了 ,他伸出手来帮美人拭泪,别哭,我都不曾进去。 他笨手苯脚的取出香膏来,抹在美人的后穴上,以手指沾着香膏深入褶皱处,那红艷艷的褶皱处融开了香膏,怯生生地一缩又一缩,彷彿跟自己招手似的,于是他隐忍不住,扶着阳物捅开美人未经人事后穴。 原来悦耳的呻吟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师兄,你这个混蛋! 这时他才想到没有帮美人做足前戏,便色迷心窍捅进美人最为幽深,旁人不曾探访的处子地。 抱歉,我刚才忍不住了。 阳物被刚破开的肉穴紧紧夹住,这次自己学乖了,慢慢地、小幅度的抽插着,直到肉穴适应了自己的阳物,才慢慢开始加重这次亲密,用又粗又硬的肉棒深入浅出。 美人的后穴渐入佳境,慢慢地越发熟练吞吐着巨物,自己的手指没有间下,已经开始伺候美人前面的小花穴。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干这事,该怎么揉捻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能在花苞上一阵乱摸,拨开两边花瓣,花芯处居然渗出一汩温热的水来,他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女穴的阴精,女穴在高潮时会出水。 这件事还是在南天门轮守时听人开黄腔学到。那同事最喜欢到人界找女妖精打野仗,他说女妖精的穴插熟了就自己出水,滋润自己的肉棒,好让自己越发用力插干她的小穴,虽然不是处子,也有熟透了的好处,那好处便是耐操干,易出阴精。 那同事往往抽插到一半就要女妖精用点心夹紧点,这样自己才能出精,餵饱她的小肉穴。天界神将的阳精对女妖精极有好处,能增加修为,女妖精修为增加就越发年轻,肉穴越发紧緻。 所以他那位号称行走的大肉棒同事在人界用肉棒睡服了不少女妖精。还有不少女妖精为求他的垂青,居然组团打群架,有一团打趴了其馀十团,那一团足足有五六个女妖精,睡了他那同事好几个月才被另一团奋发向上忍辱负重的的女妖精打败,又换另一团女妖精睡足了他同事好几个月,如此週而復始。 那同事吹嘘他的大肉棒打遍女妖精无敌手,号称行走的打桩机,人界跟妖界的万人迷,天帝的后宫天妃人数都没有他的多呢! 有一次真让天帝听见了,罚他扫了一整年的男子天厕,连轮值南天门都免了,吃住都在男子天厕,醒了扫厕所,睡了扫厕所,吃饭配厕所,洗澡还是在厕所,借其职务之便可以看尽全天界所有大肉棒,闻尽天界大肉棒之各式羶腥味,一年后就不知道他还硬不硬得起来鏖战人界几十团女妖精。 容华从那没羞没臊的同事开始扫男子天厕,他就不准师弟银霜使用外面的厕所,免得被那混蛋看去。 带着薄茧的手指深入美人的稚嫩小花穴,带出穴里温热的水,如此反覆几次,美人红肿的眼还噙着泪,师兄,我还疼,不要了。 美人的手想挡住什么令人羞耻的地方,被自己抓住双手,用细如薄翼的银鮫丝一层一层缠绕紧绑在榻前的床脚上。 银霜,我们当真正的夫妻吧! 没等美人拒绝,他径自把湿润的阳物挺入美人的花穴里,比起后穴更加紧致的小花穴差点让自己差点交代了出去。 美人刚才已经哭得红肿起来的双眼现在又水淋淋地流起另一番泪水,红红的眼别有一番风情,像在精緻的眼眸上画了红色脂粉,看起来不晓得有多么美丽呢! 师兄,我好疼。 等等就不痛了。 阳物被美人绞得疼了,他破开了一层薄膜,猩红的血延着他的肉茎淌出,他放轻了动作,美人仍是呼痛连连,呜呜咽咽咬住如花瓣娇嫩的嘴唇,一不小心让洁白的贝齿咬破,血沿着嘴角流下。 他扳住美人的下巴,吻干了那些血珠。身下畅行无阻已是肏了数百下之后的事,他将一股浓精喷发在美人娇嫩的花穴里。 *** 容大河醒来,摸着自己颊面两行温热的泪水,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春梦,却不知为何心痛欲裂。 云霜昨夜又爬上他的床,睡得香甜。他的印象还停在昨天掉进小溪里,他的大掌彷彿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容大河甩甩头,不敢再想。 他起床后把昨天那只鸡剁给来福跟旺财吃,自己另外滚了水煮稀饭,炒了两样小菜,烙了一些饼。 做完早饭,他褪了衣服走到后院去,从井里打些水起来洗脸。忽然看到井里冰镇着两颗西瓜,他想到恰好是两天前山下一个大叔给的。 大叔的地从前就种西瓜,十二年前娘亲还在也跟大叔换西瓜。换了瓜就如现在一般冰镇在井里,要吃了才去井里捞。那冰凉沁甜的滋味是容大河幼年夏天里最美好的回忆。 容大河洗好脸擦乾身体,顺手捞了一颗西瓜,带回厨房剖开,切了几瓣放在盘上。 他害怕云霜贪吃吃坏肚子,便把剩下的西瓜藏进柜子里。自己用好了早餐,留下了云霜的份,跟一张字条。 容大河开始准备打猎的东西,他打开包巾,放入一小罐盐,一副碗筷,跟一个陶罐,还有早上摊的饼,一些肉乾,另在腰间系了一个装满水的水壶。 他拎好打猎的用具,绳索,猎刀跟弓箭,走到后院解开来福旺财的绳索,併着刚才收拾好的吃食包袱往大圻山的深山走去。 往常打起猎来,一两天,两叁天不回家都是正常事。容大河想起熟睡的云霜,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所以刚打猎完回家的自己又跑出来打猎! 他给云霜留了一天份的饭,最晚明早回程,他正好利用这天好好想如何处理跟云霜的关係。 容大河进了山,遇见了两个幼年同伴李大富跟陈平安,两个人跟他招了招手頷首致意,便各自忙去。 容大河错开陈平安跟李大富的狩猎范围在其他地方做起陷阱来,套了不少绳索等待猎物。天空慢慢暗了下来,他们有志一同的进了同个猎人小屋,各自忙活。 这天他们各自的收获都不错,容大河套了四只兔子,猎到了一只狗獾,跟两只野鸡。还有一些陷阱还没套到猎物,再来就要等天亮了才能去巡陷阱,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动物。 容大河用陶罐煮了一些今天猎到的肉给来福旺财吃,自己吃着早上的饼夹着肉乾,一边听着儿时同伴抱怨着家里长家里短,婆娘太烦,儿子不乖,他们还问容大河什么时候娶个婆娘回家暖被窝? 容大河笑着摇摇头,比着自己的脚。 以往你可是我们这群兄弟里长得最俊的,连村花都想要嫁你。然后又嘮叨起村花嫁给了举人老爷当填房,原来是个好姻缘,没想到村花起了坏念头想要养废原配的儿子,还被举人老爷逮个正着,现在闹着要休妻呢! 说到既然有蛇蝎美人,还有红顏薄命这档子事,他们十来岁有一年发生了豆腐西施全家的灭门血案,连县太爷都不敢判,后来为非作歹的欧阳家人居然一个接一个死去,到了这几年几乎死绝了,跟豆腐西施一家一样,也有人说是豆腐西施索命来了! 容大河听他们说到这个案件,脸色苍白如纸。他在那件事情之后才知道豆腐西施有个儿子叫做周耀扬,在那个夜里被凌虐致死在这座大圻山上。那个孩子自小容貌姣好,面若敷粉,与他恰好同龄。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娘亲用猎来的肉跟老先生换了四颗西瓜,冰镇在他们家后院的井里面,小狐狸云霜贪吃,想要偷摸瓜,掉进了井里面,他看到了连忙放了桶子下去,用绳索把小狐狸连桶子捲起来。 娘亲切了颗西瓜,半颗全家吃了,另外半颗收进柜子里。可当他们开了柜子,看到一只吃撑了肚皮的小狐狸,染得肚皮跟四只小脚还有狐狸脸上面的银色皮毛都成了西瓜汁水的淡红色,小狐狸舔舔爪子,大眼水润晶亮地看着他们。 爹跟娘见状都笑了,叫他把小狐狸带去洗一洗。容大河把小狐狸洗完,他好奇的想翻小狐狸的肚皮看看小狐狸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小狐狸气极,一爪抓在他的脸上,夜里跑出了家门。 他们这座山从前就有熊住着,他担心小狐狸被熊吃掉,跟着小狐狸跑出家门,然后遇上了很多人带着火把在大圻山搜山,十二岁的自己巧遇这些人却无缘无故被他们抓走。 他们说豆腐西施的儿子大约在十二岁上下,容貌姣好,容大河觉得完蛋了,他们要抓豆腐西施的儿子,偏偏他的年纪跟外貌都跟他们叙述的相符。 甚至有贪财的人见他抱着的小狐狸皮毛顏色特殊,要抓小狐狸拔皮做围颈。他抱着小狐狸不松手,被这群人活活打死,丢进一个新刨的深坑里。 当他再度睁眼,看见父母喜极而泣,小狐狸却不见了,父母对这件事情叁缄其口。 这座山里流转的寧静岁月一如往昔,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他确实死了,四肢逐渐僵硬。 醒来之后的他算不算是活人他也不确定,他有呼吸有心跳,他的身体却是常年冰冷,甚至有几次都差点在战场上死去,他却醒来了。 这个秘密他不曾对其他人说过,十二年前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只有当时的小狐狸才知道。 肆、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还没到子夜,容大河见来福跟旺财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有时不知兇悍地吠着什么,后来不知叫什么魘住开始哀鸣嗷嗷,最后两隻都蜷曲在地缩着尾巴,剩下可怜巴巴的嗷嗷声。 容大河想起今早猎物上套太过容易,说不定动物们就跟刚才的来福旺财一样焦躁,一不小心便踩了套。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以前似乎有过。 他偶遇的同伴,两个人开始打起盹来,虽是打盹,两人却眉头深锁。 猎人小屋里火光炽然,没有人添薪材,火焰应该逐渐减弱,火却越发旺盛。 这反常的火光,让容大河心里的担忧逐渐加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助长火势,那种东西黏糊糊的,带着陈年恶臭,乘着夜风而来,彷彿即将破土而出。 容大河紧握着拳,咬紧牙根,他解下猎刀,把猎刀用布条绑在自己的手上,若有意识,他便握紧猎刀。 *** 今早云霜起床后,喜孜孜的用完容大河给他做的早餐,他看到桌上几片西瓜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不急着吃,反而起身打开厨房的柜子,果不其然看到一颗浑圆的大西瓜,缺口的部份正是桌上这几片西瓜。 早上的字条不过寥寥几句,写道:打猎去,明早归。桌上有饭,勿贪食西瓜。 云霜想起小时侯住在容家当宠物的日子,一次容娘子剖了大西瓜,他躲进柜子里吃光了西瓜。那一天,他跑出容家,连累容大河跟着出来找他,后来被搜山又贪财的大人们活生生打死。 他还是小狐狸时,曾见附近的孩子抓到一隻母猴子,将它打伤,又故意放它回家,待它回家后,那个猴窝被那群孩子抄了,连带母猴跟七隻小猴全数被抓。 那隻母猴激烈反抗抓伤了其中一个孩子,被其他孩子拿石头砸烂脑袋,活生生被打死,其它小猴子不知道母亲已死,跟在被拖行的母猴子尸体之后。 云霜知道那些小猴子会被杀,跑回去找四姐,叫她救小猴子。四姐摇摇头,告诉他就算救了小猴子小猴子一样会死,因为它们的母亲被杀了,没有人保护它们,他们一样会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 云霜告诉四姐,他可以保护它们,他要盖个小窝给它们住。四姐依旧摇头,她说,小猴子不需要他,它们需要的是疼爱它们的母亲,可是它们已经没有母亲了。 它们的母亲若知道它们将来会被打死,是不是也会紧紧抱着它们不放手呢? 就跟容大河护着他一样,情愿自己被打死也不曾松手。 那些人虽然知道杀错人却没有半点愧疚,刨了一个深坑把容大河跟他一起丢进去掩埋。待他们走远,他一直舔着容大河的胸口,要容大河放开他,他去找人来救他,他着急得一直哭,泪水淌在容大河的胸口,后来不知怎么地,容大河僵硬的双手放开了他,他顺利地挖出了深坑。 云霜跑回容家,带着容老爹跟容娘子来到这里,挖出断气已久全身发黑的容大河。 容老爹跟容娘子见状哭断了气,云霜也哭着,跑回了狐狸洞温柔乡,遇上了他爹狐王云君离,他爹对着他叹气。 云霜,你欠了他一条命,这条命没那么容易还,你知道吗? 那时候他还小,不能化形,他见爹拿了一块鏨刻着一对狐狸的粉红色玉佩给他,拿去吧,把这玉佩还给容大河,或许能救他一命。 爹见他一脸迷糊,揉了揉他的头道,容大河前世是仙人,他被贬下凡之前把神力封在玉佩里交给我,在你出生后交到你手上。 爹又道,我们都不想你跟容大河扯上关係,容大河百年之后回归神位,你呢,你要怎么办?偏偏你还是遇上容大河,容大河又为你丢了性命,冤孽啊! 爹烦恼得在温柔乡里直绕圈,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 你这臭老头子,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吗?做什么吓我们小霜儿,感情儿子不是你生的,你就不疼了? 他娘狐娘子夏琳瑯不嫌弃他脏兮兮的,一双流玉般的纤纤玉指把他抱上她的膝盖,轻轻抚摸着,小霜儿别怕,欠一条命算什么,欠十条命也不用怕,娘教你,等你长大之后给容大河生孩子,一个孩子抵一条命。 你这婆娘头发长见识短,我都快急出火来,你还教霜儿给那臭小子生孩子? 不然呢?叫小霜儿给他偿命?你才少出餿主意。纤纤玉指招呼狐王可是一点也不留情,一把抓住狐王的狐尾巴。 云霜趁着爹娘打起架来,叼走玉佩。回程时晕乎乎地想着,等他长大了以身相许,给容哥当新娘子,再帮他生一窝小狐狸,这么报恩,容哥会喜欢吗?云霜一双明亮的眼睛瞇着瀲灩的情意,闪闪动人,一边叼着玉佩加速跑着。 待他跑回深坑,容娘子已经哭倒在容老爹怀里,容老爹也是一脸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惨淡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放在容大河胸口,紧接着奇蹟发生了! 玉佩发出五彩光芒,五彩光辉又鑽进了容大河发黑的身体,逐渐散去他发黑的肉躯,容大河慢慢地恢復生气,最后玉佩完成了使命后,漂浮到空中,回到了小狐狸的嘴里。 云霜把玉佩再度放到容大河身上,玉佩再度回到他嘴里,反覆试了几次后,云霜终于死心,叼着玉佩离开。 他闪到树林里藏住身影,听见容娘子容老爹大声惊呼容大河醒了。容大河一醒来就问小狐狸在哪里?容老爹容娘子左看看右看看,回答不上来,忍不住抱住死而復生的容大河痛哭。 待他们离开后,云霜叼着玉佩回到温柔乡,直到容大河被强徵入伍之前,云霜总是偷偷跑来看他。 容大河离开家乡后,云霜也离乡背井,花了十二年时间在冰原修练出人形来。 云霜閤上柜子,西瓜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散去。 他乖乖地等容大河回家,夜越深越觉得不对劲。 十二年前云霜还没开始修练,不过是隻平凡的小狐狸,虽然被狐王夫妻所生,天生开了灵智,追根究底不过是一隻聪明的小狐狸,不懂得修仙人士的手段;经过十二年日夜不懈的修练,修练方有小成。他修行法门跟其他狐仙不一样,修练时要调动自身的灵力跟世界万物沟通,所以对于万物感应能力随着修行时间增长,感应力越强,而万物也会以善意回应云霜。 今天越晚,云霜感受到的万物躁动越严重,他仔细查探,居然在大圻山查出一座大型阵法来,探其模样,像是仙家用的仙法,若是仙家的仙法为何充满肃杀之气? *** 云霜找到猎人小屋时,法阵已经发动,他从鏨刻仙法的文字认出这是诛仙阵,连神仙进了这个阵都难保小命,更何况是凡人! 他知道神仙跟他们狐仙一样害怕沾染因果,没有原因,神仙不会轻易动用这样的大阵。 云霜扶起倒地的容大河,见他手里紧握着猎刀,也许害怕自己失去意识任人宰割,猎刀用布条紧紧捆在手上。云霜解去布条,帮容大河收好猎刀。现在这个情况拿着猎刀也没用。 随着诛仙阵发动的时间越久,容大河的状况越差,脸色越发苍白冷汗直冒。他的两个同伴早已经不支倒地,口吐白沫。 云霜看到容大河双手的手臂上已经开始浮现诅咒的血纹,而且是叠加的血纹,心中一凛,施法强制让两道血纹分开,他看见第一道血纹刻在肉里,又因为长大,血纹被不规则放大,应该是平整雋秀的铭文成了歪七扭八的模样。第一道血纹被刻录的年纪应该还小。 难怪重逢以来,他总是觉得容哥的身体冰冰冷冷的,原来就是这个诛仙阵作怪。 随着时间增加,容大河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开始抽搐,翻白眼,云霜抱着容大河默默流下泪水。 十二年前他只是小狐狸,对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十二年后他有点小能耐了,难道还要见死不救一次吗? 云霜放下容大河,取下素白镶银边的腰带,还原成一柄闪着银色光芒的软剑,他用软剑划开自己的手掌,用软剑甩出去柔韧的力道把血划成一个圆环,他专心致志地唸着法诀,血环化为一串文字,随着他掌心的血越流越多,血环的范围开始扩大。 师兄,快住手。 猎人小屋衝进一个不速之客,一名美艷绝伦的女子身着縹緲五彩纱裙,那纱裙像是天边云彩所缝製,顏色淡雅高洁,如飘逸烟霞,与她浓艳的容貌成了对比,她的美丽像是浓缩在额间成了鲜红的花鈿,与她天生的浓艳相互呼应。 她的腋下夹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进屋后她随地把少年一扔。 为阻止云霜,她扔出天女利用云彩所织就的披风,把云霜的血包覆其中,中断了云霜以身相替的术法。 师兄不可,我有解阵的办法,不需要以身相替。 美艷的女子毫不留情的拿起绣花鞋甩了地上少年一记。斯年,解阵。 少年面貌清秀,年约十二岁上下,被绣花鞋打中脸庞,他呼痛了一声,拨开绣花鞋爬了起来。你谋杀亲夫啊? 跟你有一腿的女妖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哪门子亲夫?你是被天帝罚得还不够吗?厕、所、郎、君。她捡起绣花鞋穿了回去。 斯年搔了搔额头,不再跟仙女嘴贫,他用一把朴素至极的铲子在猎人小屋的地下挖出一节白骨,白骨莹莹如玉,不似凡人所有,他拿出一块石青色的帕子把最后一块白骨放了进去。 少年结法印,轻轻松松破了令云霜都棘手的诛仙阵。 好了。少年心疼的看着帕子里碎成粉尘的白骨,他两百年道行就这么没了! 你委屈个什么劲?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一百多条人命还把我大师兄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还没找你算帐呢!美艷女子动手永远比说话快,解下绣花鞋又丢了少年一次。 你再丢我就翻脸。少年一屁股坐在绣花鞋上。 你尽量坐,我刚才在门口踩了狗屎。美艷女子冷笑一声。 哪来的狗,你骗谁?少年气极败坏拎着鞋丢回去。 美艷女子比着容大河身边的两条狗。 ......。 云霜不再理会两名貌似仙人的一个女子跟一个少年,检查着容大河手臂上的诅咒的血纹,第二层血纹尚未烙印上去已经消散,第一层血纹尚在,而且根深地固。 面容穠丽的女子走向云霜,她道,我来看看。在云霜面前蹲了下去,仔细地检查容大河的血纹。 这是第一次诛仙阵发动时留下来的血纹。十二年前斯年转世周耀扬被人追杀到无路可逃,切下自己十根手指跟两跟脚趾,在大圻山埋下诛仙阵,诅咒山上的所有人都得死。 大师兄原本可以凭着灵玉的灵力死而復生,偏偏遇上斯年这个杀千刀坏事,变成没活成也没死成。美艷女子紧蹙秀眉,额间的花鈿鲜红似血,我回天界再问问织梦尊者该怎么办。 美艷女子性子急,扬一扬手上披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走了,少年还在,为避免被云霜抓起来揍一顿,他躲到了最偏僻的墙角。直到李大富跟陈平安纷纷醒来,李大富叫破少年的名字跟身份,阿沅你什么时候来的?又让你那个继母欺负了吗? 少年名叫李沅谨,是李大富本家一个叔伯的子姪。本家出了一个举人老爷,原配过世后只想娶一个身份不高帮忙料理家里杂务的继室,后来娶了他们村的村花,谁料村花成了举人夫人后没多久又生了一个儿子,为了亲儿子开始针对原配的儿子,李沅谨正是这个原配的儿子。 大富哥,我掉了个玉坠,找到时天色太晚,只好进来歇息。少年随意就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藉口,云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后来云霜也管不上容大河猎得这些猎物,背着身体发冷的容大河下山,两条狗倒还乖觉,知道要跟着云霜走。 伍、誤會大了 云霜背回容大河之后,替他解了上衣,擦了身子。忙活完,云霜一样脱去自己的上衣裤子,披在床架上,穿着中衣鑽进容大河的怀里。 容哥,你别再让我担心。 这天夜里容大河只觉得有一个热烘烘的小火球窝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暖了他的身心。他大手一伸,便把小火球搂得更紧,他有种不将他看紧一点,他心爱的小火球又要离他远去,让他肝肠寸断。 突然间的紧抱,让半梦半醒的云霜吓了一大跳,不经思考便给了容大河的下巴一记重重的头锤。云霜略为清醒才发现自己闯祸,他要是闯祸了,姐姐怎么做呢? 对了,姐姐会给他顺顺毛,告诉他没关係。 所以云霜如法炮製,拉着容大河的头发拍了两下,权当顺毛,顺完毛又鑽进容大河的颈窝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么地,这记头锤居然没捶醒容大河,不过倒是给容大河的梦增添了几分剧情,他梦见他的小狐狸练了绝世武功,拿他当沙包,给他一记俐落的下勾拳。 他捂着流鼻血的鼻子看向小狐狸,小狐狸翦水秋眸眨呀眨地,伸出肉爪来拍了他两下,一副讨好的可爱模样。 他想要生气,却敌不过小狐狸泪眼汪汪的大眼睛。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把小狐狸抱进怀里,小狐狸在他的颈窝里蹭呀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睡醒,容大河摸摸自己的下巴,隐隐还有几分疼痛。 他怀里的云霜不知道怎么睡的,总能把中衣睡成小露香肩,中衣半遮不遮,露出白皙如雪的大片肌肤,上半身衣襟滑落,肚子那一段又神奇地上掀,露出一节藕粉色的小肚子,隐约可见身姿优美。 容大河实在想不出究竟要怎么睡才能把中衣睡成这幅德行。他正想着非礼勿视,云霜已经醒来,小手揉揉惺忪的眼,在容大河措手不及的时刻已经掛在他身上,容哥,你好些了吗?柔软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 确认他的状况良好,云霜嘟着粉嫩小嘴嘴正欲献吻,电光火石间容大河伸出手来挡住自己的脸颊。他看到云霜瞪大的美眸剜了他一眼,好听的嗓子发出一声轻哼。 男男授受不亲。容大河瞥开目光,不敢看云霜。 你摸我胸时怎么没说这句话,假道学。云霜难得有机会鄙夷容大河,自然不会放过,他也学着容大河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容,小狐狸傲娇得很,不给亲就不亲,有什么了不起。 装死不是云霜的长项,容大河也会,尷尬时装死,害羞时也会装死,装死装得浑然天成,好像心里不曾起过一丝涟漪。他收敛神色,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才訥訥地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哥,我昨晚美救英雄了,你有没有很感动呢?云霜得意忘形,扑进容大河怀里,在他胸口磨鼻子。 容大河僵在一旁,叹了一声,接着问,你怎么救的? 云霜自然不会回答自己原先打算以身相替,他说昨晚来了一个仙女,带了一名少年解阵,他从头到尾都守着容大河,打算情况不对就揹着他逃跑。 他仰望容大河,双目炯炯有神,小手不自觉地紧抓容大河的衣襟,云霜眼里荡漾的波光是不曾诉诸于口的一脉相思。 若是容大河的衣襟没有沾染云霜的鼻涕,伊人含情脉脉该是一副多么美的画面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着帕子先擦了云霜的鼻子,最后才擦自己的胸口。 厉害,很厉害。小狐狸越来越厉害啦!容大河笑着轻轻捏着云霜的鼻子。 那还用说,我用十二年就修出人形了!瞧云霜得意的,若有狐狸尾巴肯定摇得欢,接着道,然后我就跑来找你啦! 云霜这次打算在我这里待多久?容大河温柔的摸摸云霜的头。 容哥,你摸了我的胸,也差不多把我看个精光,打算不认帐吗?云霜绵软的语气一转,面露凶光,气呼呼地把容大河扑倒在床上,没错,就是床,他们起床后还没离开过床。然后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云霜刚解了中衣侧边的系绳,后脚容大河就帮他绑回去,解了左侧绑左侧,怎么解都解不到里面那层的系绳,云霜气极,改解容大河的衣服,趁着容大河自顾不暇时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等到容大河发现,云霜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容大河不敢占云霜的便宜,拿着搁在旁边的外衣反披在云霜身上,抱住他。云霜别脱了。 你不是嫌弃看不够吗? 我不是。 对容大河来说,拒绝是痛併着快,他希望云霜可以活得更快乐,不要囿于童年的回忆。他是凡人,云霜是狐妖,云霜可以活着的岁月比他长得太多,他希望他的小狐狸永远天真快乐,无忧无虑。 直到现在他都分不清楚,他到底算不算活人,这副模样,教他如何爱人? 是我不够好吗?云霜哭丧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还是你喜欢大奶子?语末摸摸自己的胸垂头丧气。 ......。容大河不懂云霜的脑回路,不过不妨碍他拒绝云霜,他硬着头皮应下,对,我就喜欢大奶子。 你这狗男人! 云霜怒极,给了容大河一记头锤,双手捂住一对娇小玲瓏的小笼包泪奔。 *** 这天中午,云霜不记前嫌地在厨房忙活了许久,燉了汤给容大河补身子。 容哥,趁热喝。 容大河以为又有哪隻鸡遭殃,结果拿起碗来闻一闻,觉得味道一言难尽,他好像闻到了尿骚味,这是什么汤? 他捞起了料,心里了然这是什么汤。一条长状物燉得软烂无比,他没猜错的话,这是某种不知名的鞭汤。 云霜盛了一碗出来,在他眼前带着笑意眨着大眼等他喝。 容大河皮笑肉不笑地舀了一匙,细心地吹凉,塞到云霜嘴里。 ! 云霜衝到院子疯狂催吐,这是什么鬼!好难喝啊! 待云霜吐完,容大河给他递湿帕子擦脸擦嘴,又递了个瓷碗装了清水让云霜漱口。 你煮鞭汤给我喝?容大河冷冷地问了他。 我怕你眼睛不好,下面也不行,提早帮你进补。小狐狸云霜初出茅庐无所畏惧,直言容大河没长眼还不行。 我行不行你想知道? 云霜拼命点头,他要知道,快点拿出男人雄风来修理他,笞楚他,最好把他睡得叁天下不了床,他等着。 容大河气极,抓着云霜回屋子,让他拦腰趴在自己腿上,啪啪啪开打小屁股,果真打得云霜一边哭一边娇娇柔柔地呻吟着。基本上是跟着容大河打他屁股的节奏,哎唷~哎唷~~哎呀呀~哎唷喂呀。 下次还敢吗?容大河见打得差不多了,问了句。 我敢,怎么不敢。云霜泪光闪闪,倔强地回话。 下次不乖还打,知道不?容大河已经不指望云霜会回答让他满意的答案。 有种下次脱光我屁股再打。云霜几乎要咬碎一排白牙,不忘挖坑给容大河跳。 他嫌弃自己没胸,自己就不信拔了裤子白花花的屁股在他眼前晃荡他还忍得住。 我没种还不行,你说对了。容大河立马接话还自污。 容哥,不举是大事,我帮你提早治疗。云霜见机不可失,就要脱裤子,看能否生米煮成熟饭。 免,滚犊子。容大河抓住云霜正在脱裤子的手,外裤已经脱成功了,里裤正在解。 突然有人敲了门还逕自走进来,大约是认定容大河一个人住,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 大河,我们下山顺便帮你送猎物来,还有落下的物什。 陈平安跟李大富看着容大河火速帮云霜穿上外裤,连忙转身避嫌。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人连忙摆手,这句话通常表示该看的都看得差不离了。两人心想容大河双亲已经不在,这才胡闹到厅堂来。后来又觉得年轻人刚开荤,没有节制,他们表示理解。 这位是? 表弟。妻子。容大河跟云霜同时回答。 容大河跟云霜互看一眼再度回答,妻子。表弟。 两人一副我们懂,别解释了,欲盖弥彰。放下容大河落在山上的物什猎物离开,好心地帮容大河掩好门。 表~哥,治疗不?云霜在容大河耳边吹气。 不用,表哥已经没救,表弟自便。容大河拉开云霜圈搂着他的一双白嫩小手。 , 陸、小狐狸的戀愛難題 容大河看着桌上那盆鞭汤着实无力,将鞭汤移到桌子的角落。他挽起袖子手脚俐落的下厨,炒好的菜一盘接着一盘上桌,萝卜丝炒蛋,萝卜乾,萝卜煨猪肉,萝卜汤。 云霜在温柔乡向来跟大爷没啥两样,也不觉得自己坐在餐桌等饭有什么不对。 容大河已经忙活了好一段时间,刷完了锅,第一件事便是帮云霜添饭。 容哥,我讨厌萝卜。云霜趴在桌上,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容大河笑得很温柔,我知道啊。 容哥,为什么白饭有萝卜味?云霜拿起白饭闻啊闻。 我用洗萝卜水煮的,还特地加了炒蛋剩的萝卜丝。 云霜单纯,没想过这顿萝卜大餐是专门为他准备。他小手托着香腮,嘟着小嘴正顶着筷子玩,玩得差不多了才问,还有别的可以吃吗? 还有鞭汤。容大河眼皮不曾眨过,动作斯文地为自己舀了一碗萝卜汤。 说起鞭汤,实在是难喝得云霜都无法背着良心夸讚它,他看着满桌的萝卜跟桌子边缘的鞭汤,果断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云霜坐在门口仰望天空,有块浮云长得像烤鸡,居然让他差点流了口水。 云霜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嚕咕嚕叫,他想着,哎,好饿啊,好想念温柔乡吃也吃不完的鸡,红烧鸡,栗子鸡,窑烤鸡,土豆烧鸡,鸡丝拌麵,荷花鸡,叫花鸡,他爹他娘绝不会叫他饿肚子。 他有点小感伤,摆在他眼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饿肚子的爱情,另一个是饱腹却没有爱情。 云霜跑来容家之前曾经跟狐王爹大放厥辞,说有情饮水饱,没有鸡吃也不要紧。没想到他爹的诅咒居然成真了,他爹吼他,有种就为了你的狗屁爱情不吃鸡! 云霜继续顶嘴,说他的容哥对他最好了,他一定爱情跟鸡兼得,要他爹别眼红! 如果放弃了爱情,他就有吃也吃不完的鸡,不用在这里饿着肚子看着长得像鸡的白云。云霜连忙甩甩头,不行,做狐狸不能这么没追求,他绝不能为了鸡放弃他的容哥! 云霜看着容大河走出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容哥,我讨厌萝卜,所以只好饿肚子。 容大河走回去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垫着布的瓷碗。他把碗放在云霜展开的一双白嫩小手上,适逢云霜肚子咕嚕了一声。 到桌子吃吧,下次别再捉弄我了。 云霜小心放好他的鸡肉丝蒸蛋,然后亲了容大河脸颊一口。容哥你最好了! 他看出容大河的拒绝之意,内心颇为受伤,訥訥地开口,小时侯你也常亲我的脸颊,记得吗? 又问,还是只有我是小狐狸时才可以亲你? 云霜转身便化身为一隻银色狐狸,正午的日光照得他的毛发闪闪发亮,小狐狸一身飘逸的银丝随着他矫健的身手在空中飞扬,他扑到了容大河身上,最后吻落在了容大河错愕的薄唇上。 那天中午云霜以为容大河又要罚他,比方说没收他的鸡肉丝蒸蛋,结果容大河只是沉默地吃完饭。 云霜有种错觉,他觉得容大河是喜欢他的,只是容大河不会告诉他,也不会表现出喜欢他的模样来。 *** 身为猎户的容大河除了打猎的时间之外大多也忙着,要砍柴,要训练来福跟旺财,因他孤身一人住着,自己的饭菜自己煮,洗澡水自己烧,生活的柴米油盐,前庭的落叶,后院菜圃的菜苗通通都在他打理的范围里。 昨日李大富跟陈平安送来了他落下的猎物,他从下午便忙着处理这些东西,该放血的放血,该拔皮的拔皮,有些需要抹盐醃过,一通忙活下来月兔已然高掛。 容大河匆忙之间不忘给云霜煮麵,细心地撒上翠绿色葱花跟鸡肉丝,还淋了香油,自己则是胡乱对付几口,又接着干活。 云霜有种错觉,如果他不在这里,容大河说不定就拿要训练来福旺财的肉干泡软将就吃,不会刻意下厨。 他知道有些务农人家忙起来,就是早上煮了饭,讲究些的中午热了饭菜吃,晚上还吃同一锅饭菜。不讲究的就那一锅饭跟桌上的菜放冷了也吃,图个方便。 容大河怕他无聊,在后院给他扎了个秋千玩,他就这么荡着秋千,看着容大河忙进忙出,还给菜圃刚种下的菜苗浇水。 云霜看着自己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老实说他从出生至今不曾干活,做过最辛苦的事便是修炼。修炼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大概也不容易,云霜天赋好,又一心想修出人形嫁给容大河,他在雪原的日子一转眼便过了,他还没吃到修炼的苦楚已然修成人形。 云霜想着以后若嫁给容大河,他是不是也该学着干活? 他想帮容哥浇菜苗,容哥还怕他把菜苗浇死了。后来云霜默默在心底数着时间,时间差不多了给容哥递个水递个帕子。 容哥,你忙完了吗?云霜坐在秋千上,踢踢小腿轻轻晃着。 云霜,我烧好水,你先去洗澡。容大河擦了擦汗。 容哥,你别太累了。 嗯。 夜里容大河沐浴完仅着中衣便上了床,云霜有耐心的等着容大河睡沉了,轻手轻脚地爬上容大河的床,他不像前两天窝进容大河的怀里就睡,反而坐在容大河的身旁帮他按起筋骨来。 云霜有四个姊姊,每个姊姊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从前他修练累了总会窝在四姊的腿上,让她用一双温柔的手帮他按按小腿按按胳膊,就像他现在帮容大河按着肩膀胳膊一样。 容大河像睡迷糊了,翻了身把云霜抱进怀里,云霜过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探出头来。他一双星河般灿然的眸子凝在容大河俊逸的睡顏,嘴角微扬,最后轻轻吻在容大河的脸颊上。 云霜见容大河蹙着一双剑眉,忍不住恶作剧落了吻在容大河的眉心。他因为偷亲得逞笑瞇了一双美眸,一双敛了爪子的小手轻轻挠在容大河的胸口。突如其来的一股力气将云霜的头揉进容大河的胸口。 云霜被抱了一阵子才在容大河放松之后探出头来,容哥,你喜欢我对吧? 我也喜欢你,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可以亲吻对不对? 云霜将自己像丝缎一样的发丝勾到耳后,俯身下去,像鲜花一样细緻鲜嫩的唇瓣落到容大河的唇上。云霜以为是他吻得容大河,不曾注意到是容大河加深了这个吻。 *** 隔天一早,为避免辣眼睛容大河早早就起床,没有预留时间给云霜佈置现场再装模作样悠悠醒来。 云霜起来后总觉得右手不太灵活,似乎是睡觉时压着了。自己一个人睡时没这个烦恼,鑽进容大河的被窝里几乎都是窝在容大河怀里睡的,容大河睡姿没问题,自己的睡姿有点一言难尽。 想要把头发束起来,一下子左边束太高,一下子又束歪了,还有好不容易束好,结果漏了几缕发丝没梳到,后来披头散发来到厅里。 容大河劈完柴走进来,见到披头散发的云霜,进到房里拿了一柄木梳跟装了半盆水的脸盆出来,以木梳沾水轻轻帮云霜梳顺头发,他放下木梳,将云霜的头发拢到侧面分成叁股,没一会儿就帮云霜编好辫子,发尾用自己的发带束紧了。 他的脑海里有个银发青年闲暇之馀喜欢梳着辫子,拢到前面来,一派悠间自然。不知不觉他便帮云霜梳了辫子,他觉得云霜会喜欢。 云霜看着脸盆里的倒影,一面夸奖着,容哥,你真厉害,绑得真好。 云霜马上变脸,一脸怨妇样,可怜兮兮道,容哥,谁给你练习啊? 容大河见到云霜变脸一脸无奈,叫他跟云霜说他总是在梦里看着一名银发美人这么梳发吗? 他有预感接下来是一连串的为什么,为了避免如此,他用笼统的方式糢糊其词,看人家绑过,看过就会。 那好吧,你只能给我绑,知不知道? 云霜嘟着粉嫩的小嘴,开心地摸着发尾,他注目在一条说得上半旧的发带上,容大河拿自己的发带给他绑头发了,不晓得他知道不? 容大河点点头权当是回答了,他的眼神落在云霜的衣服上,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镶银丝的绸缎,看来他应该要很努力才能养得活云霜了,毕竟云霜穿用皆非凡品。 他不禁畅想未来,若是他真与云霜结为夫妻,他打算把一块祖传的地圈起来养鸡拓展财源,到时候多训练几条猎犬看住鸡群。 容大河想到云霜第一次见来福旺财吓得往他身上扑,嘴角逸出一抹笑。 云霜喜欢容大河笑起来的模样,他的容貌俊朗,笑起来令人觉得温暖。 容哥,你笑什么呢? 那你又笑什么? 云霜跟容大河相视而笑,却没再回答彼此的问题。 这天一大早,容大河快速打点好一切,把猎物堆在板车上,预备下山了,趁着新鲜把野味全卖了,不然堆到不新鲜只能用盐醃了吊着风乾。 容哥,卖野味啊? 容大河挑眉而笑,总算有几分少年时期的俊朗模样。 还缺一张银色狐狸皮吗? 云霜想起他第一回陪着容大河去隔壁镇王老爷家送货的事,他想赖在板车上给容大河推,容大河冷冷地回了一句,王老爷也要狐狸皮。 狐狸皮不卖。 云霜开心地坐到板车上等着容大河拉,容哥,拉我拉我。 你坐好吧。容大河一双剑眉星目,格外地明亮,面容像是刀斧凿刻出来的坚毅,此时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温柔。 容大河带着云霜下山进了城,不久便卖好了野味,他把板车寄放在客栈后面的厨房旁,带着云霜到街上採买。 容大河前几天才刚採买过,家里什么都不缺,怕云霜缺了什么没有讲,带着他出来比较快。 容大河看见云霜目不转睛地看着冰糖葫芦,给他买了一串。 云霜原本就貌美,此时笑得像是春天里花枝招展的花朵一样,不吝于展现自己的美丽和笑靨给和煦的春风看。他咬了一口,又塞给容大河,容哥,你吃吃看。 容大河咬掉了被云霜吃了一口的那颗,冰糖葫芦不都是这么回事。 外面的糖衣脆脆的。 嗯。 云霜,你还缺了什么吗?容大河怕云霜贪玩贪吃,真正要买的东西反而没买到,提醒他先买。 云霜红了一张娇俏的小脸,却没有告诉容大河他缺的东西是什么,摆摆手摇摇头,连忙把冰糖葫芦塞给容大河吃,怕他再问。 容大河吃掉云霜塞给他吃的冰糖葫芦,见云霜的模样,容大河大概猜出云霜缺了一样难以啟齿的东西,却猜不到究竟缺了什么。 在容大河连连追问之下,云霜不得已只好在容大河的耳边回道,月事带。 这叁个字在容大河的脑海里炸开了花,晴天霹靂。他想到云霜曾在不经意间说过, 能啊,怎么不能?容哥,你要跟我生孩子吗? 柒、美人姐姐垂淚募款葬狐 容大河回过神来,知道这东西不好取得,但是不是没办法,他回头问李大富他们去,嫂子们总会有办法。 还有多久用上?容大河脸上爬满红赧,却不见惧意。 大约再叁四日,容哥你别急,我回家去总能拿得到。 云霜也觉得不好意思,被逼问出口时的满面红云还没散去。小脸如花期最盛时的桃花,娇艳动人,双眸漾着秋波,都是让这个小东西闹得。 你家远吗? 不远,改天带你去。云霜想想又补道,只是我家常常没人在,父母偕伴游山玩水,姊姊们各自有事要做。 如果他带容哥回家,大概温柔乡的屋顶要掀了。姊姊们反应先撇到一旁,这几年爹娘为此事不知道打过几次架了。娘要他欠恩还情,还清了回家;爹还在娘的两隻狐狸爪里挣扎着,说可以送容大河黄金万两,以此还命,叫他不要傻傻的送上门给人家睡,睡完还帮生娃。 他们两人想的很好,只是都没想过自己送上门去被锁门外该怎么办?云霜觉得自己大概会成为狐狸界本年度最大笑话,以往姊姊们出手那个男人不是手到擒来,哪像他不晓得踢了几回的铁板,还差点成为王老爷家的狐狸皮。都靠他厚着脸皮硬撑下来。 到时候别被我爹娘吓到,我爹要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就当放屁吧! 云霜见了街尾有家馒头店,容哥,老东馒头好吃吗?还是对街的贺家馒头好吃? 买老东吧。容大河虽然不懂云霜怎么突然想吃馒头了,他问了,自己当然据实以报。 哎呀,不对,我应该要问那家馒头大颗才对?云霜把玩着自己的发辫,这下子拿着发尾挠着自己精緻白皙的耳廓。 馒头大颗小颗不都是拿来吃?难道是为了比价一两文钱,看那家更划算? 我买馒头可不是拿来吃,是要拿来垫胸前的。既然要垫,当然要挑大颗的垫。云霜水凌凌的大眼瞋了容大河一眼。 容大河要被云霜气笑了,你买馒头不是拿来吃? 还不是你,说喜欢大奶子,既然脱了衣服不能满足你,至少穿衣服时可以装模做样,满足你的兽慾。 若不是在街上,容大河真想抓了云霜再打一顿屁股,浪费粮食实在可耻。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大奶子? 等等,不对,虽非出自本意,他确实说过这句话,就是云霜差点脱光衣服那次,他为了打发云霜随口应了,于是容大河沉默了。 街上一阵骚动,人潮涌动,容大河把云霜拉到怀里护着。一边听着人说,快来看,又有卖身葬父。 是个大奶子美人,一对奶波晃得跟猪皮冻一样,奶子还白,像油罐里白嫩嫩刚炸的油脂。 这等美人很快就要被买走了吧?赶快去凑个热闹去。 你家婆娘不管,任由你去看大奶子美人? 她敢?管到老子头上来,看老子怎么修理她。 容哥,有大奶子美人,你看吗?云霜酸溜溜道。 不看,回家了。 走嘛走嘛,去凑个热闹啊,没听人说,奶波跟猪皮冻似的,晃盪出波纹来,又白又嫩,卖身葬父吶,容哥你看顺眼了买回去当小老婆?叫她给你洗脚,大奶还可以夹着香胰子,想想就心痒是不是? 不看,走了。容大河右边的眼皮狂跳。没去,云霜就可以叫他把美人买下来大奶夹胰子洗脚,要是真的去看了,还不知道他要整那齣。 远远飘来美人的声音,各位大爷有所不知,我这是募款葬我家这隻坏狐狸,小娘子不卖身,为大爷们唱个曲逗乐一乐还行。 且听小娘子说说缘由,家养了一隻银白毛色的稀罕狐狸,在我家跟大爷似的,喊吃鸡,一整桌子的鸡肉任它挑叁捡四,要洗澡,用最名贵的澡豆香露还要撒上鲜花花瓣,一般香胰子这对势利的狐狸眼还看不上眼呢,叫人家用一对大奶夹香胰子给它逗趣,跪着给它洗澡,擦毛发要用最高级的各色丝绸绣着相应色彩的各种绣纹,住在黄金窝里,穿金戴银,这辈子没吃过一丁点苦头。有一天居然跟情郎跑了,回来就剩这幅可怜的狐狸皮了,小娘子没办法,家里都让这个坏狐狸吃穷了,只好来这里摆摊募款给这隻无缘的坏狐狸下葬,要是募不到款也没关係,那只好草蓆卷一卷找个山谷扔了罢,以免见了徒伤心。 云霜听了那娓娓道来的温柔语调顿时全身发毛,后悔刚才没听容哥的话回家。而且刚才他听了什么,说大奶夹着香胰子跪着给他逗趣,要命了,没想到他跟容哥调笑的话还被女魔头听去。 云霜,那位是你姊姊?容大河听了内容就知道那位自称小女子大概就是云霜的姊姊,那个吃穷家里的坏狐狸是云霜,小狐狸的情郎大概就是他吧? 云霜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前去道,四姐,别闹了,卖什么狐狸皮嘛,咱们家缺那几个铜板吗? 谁是你四姐,几个铜板相碰还有个声响,那隻坏狐狸吃了穿了用了多少银子,还想花我家的钱给他买蓆子吗?募不到款给这隻该死的狐狸下葬,小娘子还不走了。 美人容长脸,面若春晓之花,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瞇着无尽情思,眼角又堆了多少风骚,就算无视那胸前一对人间凶器,光看脸,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风韵迷人。 容大河默默地递出一张银票,美人毫不留情的接过,云霜想要抢回来,美人随手塞进人间凶器里了,丝毫不漏一个角,想要抽出来还找不到办法。 小娘子募款够了,散了散了。美人收起募款葬狐狸的木牌,收摊了。 美人小娘子把云霜跟容大河带到街中的一家书肆里,叫掌柜看店,带着他们到楼上去。 四姐。云霜腆着顏,装乖黏向美人。 谁是你四姐,别乱认亲,我们熟吗?美人叫做云深,用手推开云霜,还是你认识我们家跟人私奔然后被拔皮的小五呢?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我是最可爱的小五啊~你的心肝小宝贝。云霜怎么肉麻怎么来,姊姊,我看上一件练色镶着雪青刺绣的衣服,给我钱我要买。 云深冷笑一声,叫你的情郎买啊,叫姊姊出钱算什么? 容哥很穷的,穷得每天只有萝卜吃,连肉都没得配,你不是拿走容哥的钱吗?给我吧,我们九一拆帐,我九你一。 哎唷你真行,跟娘家人坑钱呢,你的情郎给聘金了没?我收点见面礼不过分吧? 我不是跟你九一拆帐了吗?见面礼那些就够了吧?云霜叉着腰,跟姊姊要帐。 你用十两打发叫花子啊? 哪来的叫花子这么能耐,讨价还价呢! 最后姊姊云深受不了,深呼吸一口气,抽出银票还云霜,还另外给了些碎银子,隔壁茶楼出了一齣新戏,去那里叫盘瓜子听说书,听完一齣再回来。 姊姊,我带容哥去起码要叫壶酒吧,这些银子不够,再给点吧。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容大河留下。云深气得狮子吼,把云霜扫地出门。 未来的大姨子要留自己,容大河不好跟着云霜一起走,没料到云霜前脚刚走,大姨子后脚开始宽衣解带,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开始挑开碧水般的翠烟衫,显露出束在不盈一握腰间的深松绿的腰带,上面绣着奢华丝线的花草纹,下身则是翡翠一般的金丝撒花百褶裙。 小霜儿还是个雏,那里懂得服侍人。不如由妾身代劳,好好服侍哥儿,我们姐弟共侍一夫不也是个佳话吗? 迷濛的丹凤眼一顰一笑都是万种风情,云深轻轻捂嘴,很懂得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何运用。衣服才脱了半件,摇摇摆摆款款而来的模样,比起云霜只会乱脱衣服往人扑来至少要高竿一百倍。 容大河只敢看云深脖子以上,双眼不敢往下瞄,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你对妾身没有半丝感觉?翠烟衫滑落的角度更大了,露出两个光滑细緻的肩头,隐隐有香气传来。 我是断袖,对女人没感觉。眼前美色波涛汹涌,容大河心静如水。 云深脾气差,立马发飆,断你妈的袖,小霜儿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一身滑嫩细肉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硬要说是女郎也无不可,小霜儿花户都还没开苞呢!你说你断袖,我倒要叫小霜儿离你远远地,让你彻彻底底断个够 。 她将翠烟衫拉好,心想肖想老娘的弟弟还要白看老娘,天底下那有那么便宜的事。 若没事,我先走了。容大河瞭然,大姨子测试自己来了,若让云霜知道姊姊撬自己墙角,大概要气得喷火。 姊姊有没有好果子吃他不知道,他绝对有一齣一哭二闹叁上吊在等着他。 若是以前听人家说了家里婆娘不懂事,只会闹,他还同情过人家,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那个闹的意味其实是撒娇多过无理取闹,云霜娇娇柔柔爱生气,自己心里的甜蜜怎么多过了无奈呢?容大河不禁失笑。 *** 容大河离去之后,云深的住处走进了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他搂着云深,往云深身上披衣服。 他不悦地说道,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 云深哼了声,不以为意,她在男人的大掌抚摸下恢復了真容,容长脸丹凤眼均是偽装,偽装的容貌在美人的行列里一定排的上号;如今在男人怀抱里的云深,娇小玲瓏,青发雪肤,五官犹如精雕细琢的瓷娃娃,无一不精緻,肉眼难见半点瑕疵。 她如今的模样只有这男人见过,这是云深真正的模样,以绝世美人形容当之无愧。 那臭小子看了哪里?男人还忿忿不平。 你当我傻吗?顶多小露香肩罢了。 这时云深才发窘,她倒忘了如今的样貌与叁姐云瑕没什么两样,她拿叁姐借她使的壳子半脱了外衣,露了一对豪乳。叫叁姐知道她拿她壳子色诱小五未来夫君,又要对她叨叨絮絮唸个没完,她一想就头痛。 云深索性绕开话题,小袖月跟灵蛇还好不? 不太好,我到时他们正让龙太子的巨石阵包围,差点有去没回。 你救了他们?云深想着小袖月任性,偶尔叫她吃吃苦头不是坏事。 不然叫小袖月被龙太子打死,还是叫灵蛇敞开胸口再让龙太子补一刀? 小袖月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要是她像小霜儿这么省心就好。云深幽幽地出口这句话,叹了口气。 看来你对小霜儿未来的夫君评价不低。男人温柔地一哂,拿下了银质面具,落了吻在云深的红唇上。 小霜儿未来的夫君是他前世的师兄,据闻他们师兄弟感情甚篤,他师兄为他捨了神位下凡。 我的殿下,你可真是不缺耳报神,什么都知道。 男人俊逸的面容泛了笑意,他将面具放在茶几上,将若有所思的云深搂在怀里,动作之行云流水彷彿做了千千万万遍。 云深脸色难看,白蛇,你可知小霜儿前世为袖月灵蛇连累,被闯南天门的时茜所杀。 其实小霜儿本该与他师兄双宿双飞,而不是从此天人永隔,再见之时早已不是前世熟悉的模样。 云深那时失去小袖月,抱着娘亲刚生下的小五忽觉亲切。她自前世至今一直为黑蜧神蛇,深知世上没有毫无来由的亲切,这小娃儿肯定与她有渊源! 她翻了那时刚得不久的天书,才知晓小五前世被时茜所杀,而时茜杀他仅仅为了带走袖月的灵骨跟灵蛇的魂灯。 云深始终想不通时茜为何要动手杀小霜儿的前世,她并非嗜杀之人,否则当初不会把小袖月託孤予她。 从此失去女儿的云深待云霜比对自己女儿还好,娇宠着他长大,看着他回到心上人身边笑靨如花。 白蛇真君从小与蛇神殿下一起长大,云深没说完他已经知晓她的未完之意。 原来如此。 云深与白蛇真君向来心意相通,她跨坐在白蛇真君身上,用绝美的容貌居高临下睇着他,竟点了头,嗯,你向来懂我。 她那身飘逸的翠烟衫叫白蛇真君褪下,莹润如酥的胸脯在白蛇大掌覆盖之下。他抚弄得宜,让云深随着他的动作呻吟。 白蛇真君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说了一句车马牛不相及的话,殿下,我想喝你的奶水。 云深蹙着眉回道,我如今未受孕,何来的奶水,胡闹! 她那身美丽绝伦的肌肤居然逸出花香来,白蛇一路向下抚摸亲吻,他吻着云深纤细的腰肢,大掌不曾停歇,已经抚摸至她的下体,搓揉着如云深一样晶莹美丽的小玉茎,她的呻吟声像带着钩子般摄人魂魄。 白蛇将小玉茎放入口中仔细伺候着,直至软嫩的小圆球释放了一股带着花香的寡淡精水。他对云深说道,殿下,我来了。 他们的情事向来是殿下作主,白蛇在前世爱上她时便已知晓,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她的坚忍不拔,她的尊贵犹如最耀眼的星辰,她在最困难之际不曾自怨自艾,反而勇敢振作直面难题。 他犹记殿下在他怀里哭得像孩子的模样,他简直无法想像殿下知道前世他被杀之时的伤心欲绝。他那时有机会杀凌菲,却为了身怀六甲的殿下被凌菲反杀。 云深教他惹得欲火焚身,主动坐到他的身上,将两根硕大的肉根纳入她的双穴,她的嚶嚀声方歇,正巧将两肉根纳至最深。 白蛇抱住云深的细腰开始动作,一次次将肉根撞入云深最深邃的穴里,穴里的嫩肉将他绞得欲生欲死。 他未忘此行的目的,将他在人间获得的信仰哺餵给云深,让她巩固日渐虚弱的身子。 云深眉头皱得更深,问他,你又炼尸了吗?你老是不听我的话,是我的神力日渐消退,让你不屑认主吗? 殿下勿恼,待人间的事告一段落,我便永生不碰。白蛇温柔地为她拭泪。 云深气得哭了,她默默落泪不出一声,让白蛇无心情事,肏过一轮便草草射进云深的体内。 白蛇真君随手拿了件中衣披在云深身上,他亦无奈,如若可以他也不愿炼尸。若不炼尸,他拿什么保护他的妻女,一切都是空口白话罢了。 ⒫ⓞ⓲Kк.cⓞM 捌、小狐狸與心上人定情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 云深口中的小袖月与灵蛇真君前些日子还热衷着去龙宫找碴,其原因居然与小狐狸云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袖月原先不知,直到她脱险又误入大圻山诛仙阵才知晓一切缘由。 袖月与龙太子结仇是前世之事,龙太子在天帝寿宴杀了灵蛇真君,而袖月在灵蛇死后才觉悟她喜欢的人是灵蛇。 她自十二年前觉醒前世记忆之后,不断地到龙宫找碴。一开始龙太子对她手下留情,后来见她冥顽不灵,手段逐渐狠辣,直至这次闯龙宫,为了对付袖月居然派出了尸兵尸将。 袖月前世为天帝第叁子,拥有龙脉,最害怕污秽之气沾染,除此之外,她的法宝怀星月仅可以控制活人,不能控制死人。 龙太子拿死去的虾兵蟹将炼尸,正好是袖月的罩门,挑衅的人是袖月,应战的人却成了灵蛇真君,此战亦让灵蛇真君叫苦不迭,他与袖月的罩门略同,他的鞭击蕴含音律,对付的人成了死尸,他的攻击顿时少了一半的功效,只能以力拚力。 然而无论灵蛇真君如何对敌,敌人却像永远不会减少一样,他不欲毁人尸骨,只会力竭而亡。到了后来他的鞭子越发凌厉,却始终杀不完几万人的尸兵尸将,他一边应敌一边带着袖月逃跑。 跑出龙宫之后,却在龙宫近郊遇上龙太子早就佈置好的巨石阵,巨石轰隆隆落下,近郊的土地却犹如一个巨大的棋盘,巨石像棋子,巨石落棋盘啟动机关,几次袖月两人差点被巨石打中,不然就是仓惶躲避机关。 灵蛇真君为救袖月让龙太子折断手臂,眼见两人即将被抓获,居然出现了一名带着银面具的男人,他以六层妖塔收走棋盘,又让带来的尸侍者布网拦阻巨石,另有尸侍者带着两人逃跑。而他本人与龙太子过了几招,见袖月灵蛇逃跑,不恋战,且战且退。 袖月与灵蛇离开龙宫之后误入了大圻山诛仙阵,恰逢诛仙阵发作最剧之际,袖月啟动怀星月抗拒诛仙阵,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诛仙阵解了。 她与灵蛇正欲休息之际抓获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以怀星月搜魂才知他是袖月二哥的手下,正忙着取出诛仙阵阵脚。 搜魂之际她问诛仙阵由来,又问她二哥布诛仙阵为对付谁,出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人说,诛仙阵是二皇子十二年前佈下,目的是为了杀时茜。十二年前的碧湖与大圻山其实有法阵相连,二皇子害怕时茜脱去神骨偽装凡人脱逃,于是将诛仙阵设定为无论是凡人亦或仙人入阵者诛。 袖月声音颤抖着,眼神却凌厉非常,她又问为什么杀时茜? 那人答,二皇子的心上人面临死劫,他杀时茜以此暴露袖月的行踪,让睚眥必报的龙太子紧追袖月不放,藉此改换云霜的姻缘,让云霜与容大河双宿双飞。待时间面临二皇子心上人的死劫,他可以以此要求容大河救他的心上人。 袖月听到此终于明白这十二年的恩怨仇杀为何而来,气得浑身颤抖。 十二年前时茜被杀,仅馀她与灵蛇相依为命,她一边带着灵蛇躲避,一边犹伺机还击。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二哥斯年搞得鬼,为了救他的心上人,白送给别人一段姻缘,再令她被龙太子追杀,好得很,这笔仇她记下来了,总有一天会报。 袖月在搜魂时见了小狐狸云霜的模样,那副天真浪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是让人娇宠着长大,不像她一直活在颠沛流离的追杀生涯之中。 袖月的个性受不得气,几次要去找她二哥算帐都让灵蛇真君拦下来,阿然,别去。二皇子能杀时茜,他的心机法力皆深不可测,不妨静待时机。 灵蛇真君在时茜身边长大,最知道时茜的实力,能杀她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否则蛇神大人怎么会选择她託孤小殿下! 袖月顺势窝进灵蛇真君的怀里,晶莹的泪水滑落她异常精緻的面容,哥哥,我好恨,这么多人算计我们,而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袖月的眼泪绵软的身子让灵蛇真君浑身僵硬,只道,一切都会好起来。 *** 云霜走出书肆还没过街,便见一台马车急驶而来,他勉为其难闪身,这时才看见一个总角小儿仍在路中间嚎啕大哭,想要救他已经太迟。 突然一阵凌厉的风刮过,云霜细眼一看,一阵鞭影如入无人之境,马车未至,鞭已至,捲起啼哭的小儿一把拉入街旁。 总角小儿的母亲连忙向前谢过救他的人,救他的是一名少年,面貌清秀笑容和煦,捂着流血的手臂跟那总角小儿的母亲说不要紧,他旁边站了一个黑衣少女,冶艳的相貌性子泠洌,看着对街的云霜似笑非笑。 待那个母亲带着小儿离去,容貌艳丽的少女方啟檀口,哥哥为何勉强救人?不过是伤上加伤。她拉起因为救人迸裂伤口血流如柱的少年。 见到了,就帮一把,我不救他没人能救他。少年拉了一块乾净的布,勉强固定伤口。 怎么没人能救他呢?对街不就一个,修仙者有通天之能,人家也不过是冷眼旁观吧,就你强出风头。把自己弄残废了,真行啊! 云霜莫名其妙被点名,觉得那个少女有病,修仙者并非无所不能,若要到行动如鞭影般变幻莫测,至少要是金丹以上修为,他十二年前开始修行,直到今年才化出人身,满打满算不过是筑基修为,灵狐长老已经觉得他修行神速,此子不凡。 云霜懒得理他们,正要离开,发现自己在一阵威压之下动弹不得,冷汗涔涔。 和你说话呢,不应话就想走?好大的威风,这是你对上面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容貌艳丽的少女罕见的笑了,笑容彷彿能够融冰化雪,沁人心脾。她的笑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光是皮相之美已臻化境,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云霜已经忘了最初的不悦,汗流浹背。他们一家子狐狸精,那个不妖?那个不美?个个都是出尘绝俗的美人,一顰一笑皆是风情,美人早就看得麻木的他居然会对少女移不开眼,云霜细思极恐。能以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境界至少高出他两个境界,也就是说少女年纪轻轻境界已达元婴之境,或者是少女身上有特殊的法宝,能够控制他人,不管是那一项对云霜而言都不太妙。 云霜在少女的威压之下勉强开口,你想做什么? 小狐狸,上面的人想做什么是你该管的事吗?你对我而言不过是螻蚁一般的存在,我叫你应话了吗? 少女走到云霜面前,脚踩住云霜伏地的手,残忍地重重地碾过,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咯躂声,云霜痛得哀嚎着,恨不得满地打滚。 你让我的人伤上加伤,我取你一隻手当作教训。少女残忍地笑着,笑容冶丽灿烂。 小狐狸,你懂得什么叫做天地不仁万物为芻狗吗?你懂了就会知道并非是我折辱于你,而是我大发善心教会你一个道理。 阿然,别欺负小孩子。受伤的少年瞬息之间已经闪身到了云霜面前,他在云霜面前蹲了下来,捧起云霜被踩碎无力的手。他聚起一阵柔光凝于云霜的受伤的手上,不过一会儿,云霜的手已经恢復如初。 少年见云霜泪眼汪汪的模样,温柔的摸摸云霜的头,不要害怕,你的手好了。 容貌艳丽的少女不耐烦道,要不是因为他是小孩子,我早就杀了他。 温柔的少年摇摇头,阿然,你的脾气要改改。 改什么改,改得像你这样不求回报跟圣人一样吗?要我善待苍生,上天何曾怜悯过我?少女的嘴皮利索得很,怕是任那温柔的少年说破了嘴也不会改自己的脾气。 回家吧,下次见了阿然闪远点,别再傻傻往前靠。温柔少年拉起云霜,帮他拍拍身上的灰。 云霜佇立在街上,没有去听戏,没多久容大河走出书肆拉住他,见云霜一抖,不明所以,他令云霜面向自己,才看见云霜已经哭红的双眼。 云霜,怎么了? 容哥,我好害怕。云霜窝进容大河怀里,一开始是无声的啜泣,后来慢慢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云霜因为大惊一场,月信提早来了,他本来要回温柔乡,容大河放心不下,用旧布缝了个长条形袋子,自己烧好了草木灰 又剪了一件自己不常穿料子极好的衣服在长条形袋子外面又套了一层。做好后,腆着顏交给云霜。 云霜一脸懨懨,接过月事带也没去细究月事带来由便用上了。 在寂静的夜里,云霜慢慢地吐出缘由,容大河气得眼眶红了,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在云霜身边居然让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欺负了去。 是我没用。容大河气得站了起来,以拳击墙,一拳接着一拳,直到两个拳头因为击墙而沾满了血。云霜从背后紧紧抱着容大河,容哥,你不要这样。 温热的液体落在云霜搂着容大河的手上,云霜有所感,哽咽道,容哥,你看看我,我好好的,没有那里不好。 容大河不再以拳击壁,让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背着云霜流泪。 容哥,我肚子疼。 容大河怕自己身体冷惊着云霜,给云霜披着被子,自己隔着被子抱他,用瓷碗泡了蜂蜜水给云霜。 好甜。云霜喝着暖暖的蜂蜜水,心满意足的瞇起了眼。 是吗? 容哥,你吃吃看。云霜放下瓷碗,吻上容大河的唇。 在容大河眼前出现了娇嫩欲滴的唇瓣,泛着桃花的粉色,像是担着晨露的鲜花,不经意间已经印了上来。 容大河一惊,瓷碗的蜂蜜水打翻在他的裤襠上。 云霜的吻像是一块柔软的糖块,带着蜂蜜水的甜味和鲜花的娇嫩,似乎还有一股清新的香气随着吻鑽入容大河的口鼻,不断地放大容大河的五感,娇嫩的唇舌只会轻轻的舔舐,像是把他的唇舌当成糖葫芦吃般,有时舔得深了,有时又舔得太浅,像个游戏人间的小妖精,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带着妖精最原始的美丽跟诱惑,令他欲罢不能。 容大河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吻出了滋滋声,添了几丝难分难捨,云霜因为这个吻双颊泛着红霞久久不能消退,云霜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眼角挤出了泪痕,容大河这时才发现云霜喘不过气来,连忙放开他。喘不过气了怎么不说? 你吻住我怎么说。云霜气得嗔了他一眼,自觉摆了个最丑的表情,没料到落在容大河的眼里却是娇俏顽皮的可爱模样。 容大河倒是好脾气,摸摸云霜的小手,这双小爪子是摆饰吗? 当摆饰有什么不好?总好过你不拿自己的手当一回事,还痛吗?云霜伸出手来打在容大河受伤的手上。 不痛。 你骗鬼吧! 云霜从床边的柜子翻出了乾净的布条,又盛了半盆井水进房里。帮容大河整理好手上伤口,又拿了一块乾净的布要帮他擦裤襠上的蜂蜜水渍。 不用。容大河难得的脸红了起来,闪闪躲躲着云霜手里那块布。 容哥,乖,我擦擦。不知不觉换成云霜调戏起容大河来,见容大河不听话,也不恼,反而兴致盎然。容哥让你挑,我帮你擦,或者我脱衣服。 我自己擦。容大河不上当,选了第叁条路。没料到云霜哼了一声,开始脱起衣服来。 谁说你可以这样选?好吧,你擦吧,等你擦好了,我衣服大概也脱得差不多了吧?云霜解下月白色绣银丝的外衣,正往着里衣脱去。 容大河不上当,闭起眼睛,专心擦着自己的裤襠,擦完了把布丢在旁边打算明天再收拾。他就不信他不张眼,云霜再努力还能脱出花来。 容大河觉得裤襠处一片湿濡,开始不耐烦起来,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寧起了贪慾,才会让孽根鼎立,后来发现不是,真的有个湿湿软软的东西隔着褻裤蹭着他,他连忙睁眼,看见一个发涡埋首在自己的档间。 云霜! 云霜抬头,两腮嫣红凝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双眼低垂瞇着泪光,他放下了叁千青丝如瀑,几綹青丝从光洁的肩头滑落,洁白晶莹的肌肤再无一丝遮蔽,隐隐可见两颗立于雪原的鲜红果实,让几綹发丝隐隐盖住,两条藕般洁白修长的腿跪在地上,同样大剌剌地不加遮掩,隐约可见细腻的毛发后藏着一个精巧的物件。 云霜听见容大河叫他,惊得睁开大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见容大河看见自己的裸体也不惊慌,反而伸出手来将发丝綹到背后,好好地让容大河看个够。 云霜,快把衣服穿上。容大河忍不住满脸通红,又不敢闭了眼睛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忍不忍得住,他只能儘量不去看云霜的裸身。 我说了我会脱衣服还记得吗?云霜坐到容大河的腿上,双手自然地环住容大河的颈,做小鸟依人状。 容大河忍不住反驳,你只说了会脱衣服。 脱了衣服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容哥,你太天真。云霜亲了容大河红得密密麻麻的脸颊,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容哥,你不想做些什么?把我搂进怀里,把玩我的胸脯或者舔舐我的乳尖?还是想要摸摸我那处。 云霜每说一句,他便带着容大河的手游移到他说的那一处,抚摸过他白皙如雪的酥胸,划过直挺挺俏生生红樱般的乳尖,游移向下,一路摸过白皙纤瘦的腹部,最后落在那精巧白嫩的软物上。 你再不对我做些什么,我可要对你做些什么了。 云霜俯在容大河的腿间,褪去褻裤,露出紫红色蓬勃的性器来,他将之吸吮至口中,用丁香小舌轻轻舔着圆润的伞状物,最后舔进了伞状物唯一一处凹陷处。 啊。容大河忍不住呻吟,喷发而出的是浓厚深重的嘶吼,他满眼充满血丝,青筋浮现在额间。 云霜发现了容大河的异状,更加认真的舔弄那处摺痕,没多久,浓厚的白浊衝入他的喉咙,云霜错愕间呛了一下,后来瞇着闪闪泪光将那股白浊吞下。 云霜不要。 容哥,太迟了,我吃下去了。 云霜娇嫩的唇瓣边还有一些没吞下的白液,跟他清丽稚嫩的脸庞成了一个极大的视觉对比,容大河忍不住心里的盪漾,吻尽云霜唇边的白浊,再度以舌餵入云霜的嘴中,让云霜吃尽自己的白液。 容哥,你占过我便宜,别忘记了。一阵浊腥味的舌吻之后,云霜满脸红云,唇瓣也让容大河吻得要肿起来了,原先粉嫩的唇现在充满血色。 嗯。容大河温柔地把云霜搂进怀里,他帮云霜披了一件中衣,掩去一室旖旎的春光。 要娶我,知道吗? 好。 意思是没占到便宜就不娶是吗?云霜捏了容大河的脸。 会的。 不知道那个会的,指得是会占到便宜,还是会娶云霜。 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 好。 两个字。 好的。 叁个字。云霜像是跟容大河较劲上了。 我娶你。容大河忍不住失笑。 四个字。云霜终于听到想听的,小嘴掩着笑。 等我娶你。 五个字。云霜被撩得心花怒放。 云霜别玩了。 那夜他们又胡闹了会儿,只差没有真枪实弹来一遭,闹得云霜一身像丝绸白嫩光滑的肌肤印满吻痕。 后来的岁月里,云霜总是来来去去,不是赶着回温柔乡,而是赶着回雪原认真修练,容大河的神色逐渐沉重落寞,他始终没有对云霜说什么,直到一次云霜从雪原赶回,大圻山被烧尽,容家在灰烬中什么都不剩,容大河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大火烧山之中,总之,等到云霜察觉,他的爱人,他的家只剩一片灰烬…… 欢迎脸书搜寻【容霜家的狐狸窝】,最新连载在粉专哦! ⒫ⓞ⓲Kк.cⓞM 玖、火燒大圻山,小狐狸憔悴知前世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 云霜从雪原返回,见到已经烧尽的大圻山,痛不欲生。没有连续焚烧五六天,根本不可能把整座山烧成这个模样。 云霜当下觉得自己要疯了,大圻山为什么着火,大火烧山容哥逃出来了吗?他如癲似狂,一双美丽多情的眼眸流着两行清泪,他想要狂嚎,可是烟薰得嗓子又乾又哑,连发出声音都无比困难。 有一些好心的民眾阻止云霜入山,他不理执意上山。他一边避着火光一边托着沉重的步伐前行,歷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容家旧址,若不是那口井,云霜还难以辨认出容家。 他徒手挖着坍塌的房舍,想要证明什么,说不定容哥下山了,根本就不在家。云霜挖得越久,心里越是发慌,他挖出了他的首饰盒子,里头甚至有几枚他不曾见过的精緻的玉珮,云霜料想是容哥新买来不及给他的。 云霜泪流满面肝肠寸断,他知道的,如果容哥没事,怕他担心,必然会守在大圻山的入口等他,不会音讯全无。 他徒手挖了一天一夜,然后下山了,经过几番周折,他问到了李沅谨的家,也恰好李沅谨在家。 李家的下人们见到云霜这副模样非但没有吓到,反而神色自若,该奉茶的奉茶,该去洒扫的洒扫,像是习以为常。 原来是这些年来李沅谨从十二岁考上秀才后便一路向上考,现在不过十八岁已经是本朝少有的叁元及第的状元郎。一些乡亲有难,常常跑来找李沅谨作主,有的是讨主意,有的则是囊中羞涩不得不来周转几分。 李家在李老爷的继室被迫青灯古佛之后,平静了很多年,这些年李家原有的產业随着李老爷跟李大少爷的官路一起扶摇直上,李家的商号越做越大,李家也越来越富有。目前请了一位和离在家的李姑妈帮忙管理内宅,外处的產业有一位大管家统筹奔波,两人倒是配合的极好。 云公子,请进。 云霜心里着急,又兼之不通俗务,也没应话便急急忙忙跟着领路的下人走往李沅谨的书房。 这位云公子皮相俊美不凡,穿着也不俗,怎么这副模样上门来,活像在炭火堆里打滚。 大概是遇难了吧,我们老爷大少爷最好善乐施,不久前才在镇上建了个善堂,收留大圻山的那些孤儿们。 据说大圻山整整烧了七天七夜,连隻鸟都没有逃出来。 哎,那些孩子真可怜。 云霜听力向来极好,走在穿堂里连外面绣眉鸟啾啾叫都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是李家僕人们刻意压低音量的间话,没有一句逃过云霜的耳朵。 云公子,到了,请进。 云霜推了门走进李沅谨的书房,见李沅谨正小心翼翼地画着画。 云霜,坐吧,自便。 李沅谨正作画,书房不要说茶点,连茶都没有,云霜坐在空秃秃的桌前,桌上仅一盆鲜花,再无其他杂物。 过了大约一刻鐘,李沅谨总算收笔,把画了一个段落的画用纸镇压住,向云霜走了过来。 无事不上叁宝殿,有事直说吧。 李沅谨经过六年,身量跟从前相差极大,从一个毛没几根的屁大孩子,现在已经是文质彬彬的美少年。 容大河上哪去了?云霜双眼通红,泪珠又在眼框打转着。 火烧大圻山是多久之前的事,你知道吗?李沅谨想了想,首先问了这句。 不是这几天的事吗?云霜上山时还能闻到烧焦味,还有一些仍在燃的物什,飘散着刚燃完的气味。 大圻山已经烧过两轮了,第一次烧大圻山是一个月前的事,这几日因为天乾物燥又烧了一回。容华若是逃了出来,没道理连你也找不到他。李沅谨拉了张椅子神态自若的坐下来。 容华是谁?你口中的容华是我的容哥吗?云霜急急忙忙追问,神色紧张。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大圻山吧?六年前有一个夜里,我正在挖作为诛仙阵阵脚的手骨,遇上脾气不好的灵犀,一把就抓着我丢到猎人小屋去。幸好除了阵眼之外的骨头我已经悉数挖出,不然把我丢进猎人小屋我也解不了阵。 灵犀叫我斯年,叫你二师兄,叫容华大师兄。我们最早都是天上的神将,职守南天门,灵犀是你们小师妹,只有她不是神将,她是织梦天女。 在天界容华跟银霜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让其他人戏称容华这不是管师弟,根本是管老婆。李沅谨脸上尽是怀念的神色,偏偏嘴角带了几分誚讽。 当初银霜跟我轮职南天门,失职放走了斗神天女时茜,因此受罚下凡。你可有想过罚得为什么是你师兄而不是你吗? 容华领了你的罚,代替你成了凡人,随着乱世几番波折;而你出生便是狐王夫妻之子根骨极佳,自小便是膏粱锦绣养活着,从未吃过一丝苦头。 云霜闻言更加无地自容,他曾经在仙女的隻言片语中知道他们前世便已相识,如今再度从李沅谨这里知道了他更多所不知道的事情。 容华,容大河是因为他才下凡,他领了自己的罚,成为凡人在战争中跛了腿。 李沅谨之所以能够画下诛仙阵,是因为他带着神仙的灵骨下凡,天资卓绝。容华下凡前因为担心他,将自己的神力封入灵玉之中,交给狐王夫妻,所以这辈子的容大河不过识些拳法,比一般人身体健壮些罢了。 李沅谨还说他吃的苦,最多不过是在袖月殿下迁怒时被踩断手骨,这些年云霜沉迷修练常年在雪原跟大圻山奔波,修练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上辈子容华与银霜皆是天资卓绝之辈,修练了上千年才得以位列仙班。 袖月殿下身边跟着善良的灵蛇真君,她的个性阴晴不定,大约是为了气灵蛇真君做下了欺负小狐狸的事,灵蛇真君又耗了自己的灵力恢復了小狐狸的小手掌,令袖月殿下不欠小狐狸因果。 若是危及小狐狸性命之事,容华留给他的灵玉自会发作救下小狐狸,不必小狐狸心心念念要变强,不再受人凌辱。 况且位列仙班的神仙未必能敌得过转世的袖月殿下,她身上有一异宝能够操控人心,小狐狸修练上千年也未必是袖月殿下的敌手。 如同灵蛇真君告诉小狐狸的话,遇上袖月殿下还是赶紧逃之夭夭吧!她没有杀小狐狸已经是佛心来着。 她给龙太子戴了一顶人尽皆知的绿帽,至今令龙太子无法释怀,想方设法要抓转世的袖月殿下,除了他也没有哪位不长眼的神仙敢截杀脾气其差无比的袖月殿下。 你可知道容大河一直在等你,从一开始心心念念等着成亲,等到心灰意冷,最后也许在心灰意冷中死去,你欠他太多。 最后李沅谨不知道是不是嫌小狐狸不够惨,告诉他,容大河因灵玉死而復生又因为大圻山的诛仙阵刻下死亡的血纹,成了一半死人一半活人。 如果小狐狸好好利用这六年,与容大河成亲生子,这个诅咒就会解开,待他们骨肉出生那时,血纹自动消散。 云霜离开李府时脸色之惨淡比起来时更甚。 云霜离开之后,灵犀从水榭走了进来。做什么欺负我师兄,你欠揍吗? 你们一个两个有完没完,是我招惹你们吗?容华好歹跟我当了不少年的朋友,他没本事训妻,我替他教训银霜没什么问题吧? 斯年语气里不耐烦,仍是帮灵犀沏茶,叫小廝上了茶点。比起云霜来这里的待遇要好上不少,云霜来到这里一身憔悴的坐着,斯年还故意晾了他一会儿,自顾地画着自己的图。 二师兄已经够惨了,你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话吗? 斯年嗤之以鼻,你这么在乎银霜,为什么躲在水榭里不出来。 灵犀扭着流光溢彩的衣袖,咬着唇瓣,良久才说道,我二师兄是多么骄傲的人,他这副憔悴的模样一定不愿让我看见。 从前的小灵犀最喜欢银霜了,虽然银霜总是捉弄她。银霜长得美丽绝伦,十根流玉般的手指顶端还透着粉嫩,从前小灵犀幻想着她要是有母亲也该长得这么美丽吧?既美丽又高贵,天生就该让人服侍。 有次她迷迷糊糊去错浴池,遇上了入浴的银霜,才发觉他居然是双性美人,美得超凡绝俗那种。他不仅姿容美,浑身上下更是无一不精緻,她才知道为何大师兄死心塌地地爱着二师兄。那次银霜气坏了,连揍了她好几天。 她与银霜性别一样,不小心看了他裸身,都要叫银霜气了好几天,更遑论他如此憔悴的模样,叫灵犀既不捨,又不敢出来见他。 斯年,我大师兄真的死了吗? 灵犀印象里的大师兄个性清冷,刚毅不屈,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破,她很难相信一把凡火杀了大师兄。 死透了,也许没死透,谁知道呢? 斯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有把话说死。 我最讨厌你这种又虚又实故弄玄虚的说法,直接告诉我大师兄到底死了没很难吗? 灵犀动怒时灵力流转到额间鲜红的花鈿,使得花鈿像真花似的,縹緲之间又凝出鲜艷的色彩。 灵犀,你是柿子挑软的捏吧?不敢拿你两位师兄如何,专门找我出气。 说完那句又补道,你还是多动点脑子,别虚长了肌肉就是不长脑子。斯年点了点灵犀鲜红似血的花鈿。 斯年,你要我教你做人吗?灵犀尽得银霜真传,知道没有揍一顿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没解决再揍一顿。 她从前就是这样过来的,往往是银霜打了她,一双莹润的手又红又肿,结果她的屁股皮实毛厚,啥事都没。 大师兄回来看了二师兄的手,眼神一番闪烁,说道小灵犀伙食太好,长胖了,女孩子要瘦一点才好看,以此藉口罚她只能吃往常伙食的一半。 从此小灵犀学乖了,挨揍时不敢再变回狐狸,拿毛绒绒的屁股对银霜,而是以人形乖乖挨揍。 灵犀紧握纤细的拳头,斯年想到她一掌可以劈裂玄铁,不想挨揍,于是开始以言语拖延,你得了我的元阳就只是发达了肌肉吗? 你这傢伙怎么可能有元阳? 斯年一边逃跑一边吐槽,你跟容华他们一样修行童子功,破了身又白得了我的元阳竟然毫无所觉? 灵犀一步步向斯年逼近,斯年则是不停后退,不想原地送死。 若非灵犀自愿,要与她被翻红浪简直是作梦!他在床第之间发觉灵犀是双性美人,只是她长年以天女姿态示人,知道的大概仅剩她的师兄二人,还有得了她身子的自己。 你放屁,你这个没节操的傢伙怎么可能有元阳,你人界相好的小妖精呢? 眼见未必为真,耳听又怎么为实?不过是旁人以讹传讹罢了。 灵犀又问,那你被罚扫厕所一年一事? 那是天帝老儿羡慕本神将年轻有为俊逸不凡。 再吹牛啊,你乾脆说天帝是你爹算了!她一拳打烂斯年的书房,此时斯年已经逃到书房后面的水榭。 此时的灵犀还不知道,斯年真是天帝的儿子,如假包换…… 欢迎脸书搜寻【容霜家的狐狸窝】,最新连载在粉专哟! 拾、一捧黃土埋珍珠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 云霜从李府离开后回到雪原,带走了雪原里容大河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回到大圻山来,给容大河立了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里有一对瓷杯,云霜从前拿瓷杯跟容大河玩过交杯酒游戏。 一次容大河打猎回来给他带了果酒,说是他拿烈酒跟一个朋友换得,那朋友的娘子有一门酿酒的绝活,果酒做得香甜可口,既不醉人还可以养顏美容,不少贵夫人使人跟那朋友的娘子买酒,订单都不晓得排到几年后了,他讨了巧,跟那朋友都是猎户,聊得酒酣耳热,那个朋友大包大揽,说包在他身上,没几天果然拿来一壶顏色清亮的果酒,容大河不好意思白占人便宜,硬塞了壶不错的烈酒给他,作为交换。 那天云霜刻意穿了一身丝滑薄透的中衣,里面塞了两颗半大不小的贺家馒头,用鲜红的肚兜兜住,肚兜上绣得是一对翠绿穿插品绿的鸳鸯,头顶上是石榴红的毛冠,两隻鸟以湘色的羽毛交颈,跟鸟翅一个色。这肚兜大约出自名家之手,两隻鸳鸯神情不一,刺绣的针法活灵活现。 肚兜用大红色的系带系于颈后,另一处的系绳便是包住贺家馒头下缘处,恰好在云霜一双漂亮精緻的蝴蝶骨下,两条亮眼的红带横过白皙如雪的背,最后藏于隐隐泛着流光的的中衣之下。 中衣之外是一件白得接近练色的外衣,上面刺着着雪青色散花,他做了万全准备,等着容哥喝了酒兽行大发,粗鲁地拔了他的外衣,撕破那件丝滑薄透的中衣,将他拋至床上,让他背对着他,用一双粗糲的大手给他解肚兜的大红系绳。 想像都是无限美好,而现实就是用来幻灭。 云霜用那对瓷白色的对杯斟酒,容大河见云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杯盏,自觉地把自己那杯递给云霜。 云霜原先瞇着迷濛的眼勾引容大河,看到眼前两杯酒差点破功,他没啥好气地瞪了容大河一眼,心里默念不要跟一根木头计较。 他已经不指望容大河会意,自己摆好了交杯的动作,与容大河仰头饮酒。 容大河俊逸的脸庞漾着浅浅的笑意,可惜的是云霜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是一杯倒。 接下来的事由隔天的容大河口述得知。他说云霜饮了酒,迷迷糊糊地说他的小肚子怎么空空的,容大河要起身给他炒几个小菜,云霜拦了他下来,从中衣里掏出两颗馒头说一人一颗正好。 容大河要咬馒头,云霜还不给吃,非要容大河吃自己手上那颗,自己张了大嘴,一口咬掉容大河手上半颗馒头。问容大河好不好吃,他垫在胸前好久了,本来馒头都冷了,又让他的肌肤温热了,说不定馒头上沾染了他的体香。 容大河差点噎着,拿在手上的馒头犹如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不吃又不是,简直叫他啼笑皆非。 云霜摇头晃脑,小模样可爱,又说,不对不对,握装馒头是给容哥搓奶用的,现在吃了等一下怎么搓奶? 伸出可爱的小手把馒头要回去,正要装回胸前肚兜,被容大河阻止,那两颗馒头让容大河收至厨房柜子里放妥。又过了好一会儿,醉酒的云霜终于忘记馒头这档子事。 容大河心想云霜醉成这样,不如叫他洗个澡醒醒酒。遂烧好了热水,叫云霜快去洗澡。 孰料云霜一边脱衣服,一边还不安分定拉着容大河的手抚摸自己的胸脯,问他,软不软?好不好摸?隔着衣服是不是摸不出来?又将容大河的大掌拉进他肚兜里,贴着胸前软嫩的肌肤滑向红彤彤小果子那处。 容大河红着脸摸完了一轮像是水嫩豆腐的酥胸,看向云霜,也是小脸泛着红晕,微微张开光泽水润的唇瓣,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吻向谁,云霜坐在容大河的腿上环着容大河的颈,跟容大河接吻。 容大河给云霜绑的辫子散落在他光洁的肩头,叁千如丝的发瀑微捲,云霜带着容大河的大手给自己脱着中衣,终于显露出云霜的小心机,细嫩的颈子系着大红的系绳,精緻的刺绣肚兜包裹住云霜小巧的椒乳,下身是同样丝滑薄透的褻裤,若隐若现那处精巧的小嫩物。 云霜将头发拢到胸前,露出洁白光莹的背,颈子处跟蝴蝶骨下各有一条红绳横过这片光滑白皙的美背,像待开封的名贵锦盒,拆开了红绳,就能见到纤细精緻的背。 容大河深吸了口气,拆了两处系绳,没料到云霜猝然转身,最早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对小巧玲瓏的椒乳,乳首刚才被他搓揉得红肿可怜。 容哥,我胸前热热的,你帮我摸摸,还热热的吗? 若说刚才伸进肚兜内包覆住这对红嫩的小红果,有股窃玉偷香之感,现在直击小红果让人肆虐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非但没有半分罪恶感,有的只有得逞的快意。 男人的本性如此,对于心爱的人总想霸佔他,侵略他,看着他为自己嚶嚶啜泣。 云霜两隻小手拉着容大河的手摸向他的胸脯,容大河另一手则是无师自通地环着云霜纤细的腰肢。最后环着腰肢的这隻大手褪去了云霜的褻裤,露出一双修白光洁的长腿,那双长腿盘着容大河的腰。 容大河用他勃起的像要喷发的阳物磨蹭着云霜精巧的小软物,小软物慢慢地起了头,一颗珠圆玉润的粉红色圆头怯生生地抖了抖,泌出了透明汁液。 容大河低下头来,将小物纳入嘴中,吸吮这些珍贵如琼浆玉液的汁水。 啊啊啊,容哥,我要舒服死了,你再吸吸。云霜大大地敞开他白嫩得像是藕一般的长腿,好让容大河仔细舔弄伺候,他泌出的汁液也都让容大河一滴不剩地吞下。 容哥,我好舒服,舒服得要飞上天了,你快些把你的大傢伙捅到我里面来,我里面又热又痒。 云霜,你别再挑逗我了,我会忍不住的。容大河抱着云霜就床,不再理那盆早已冷透的洗澡水。 他把云霜翻到背面,用香甜的果酒作为润滑,以云霜白嫩的臀瓣作为摩擦肉根的物件,大大的肉根肏着臀瓣紧緻的夹缝。 这番动作让容大河天人交战,肉根多少次摩擦臀穴而过,他的阴囊拍击着因动情而出水的花穴,沾染湿黏的汁水。他多想破了云霜的处子身,将一股精水注入云霜稚嫩的花壶里。 他的眼神一番闪烁,最终大掌抓紧云霜白嫩的臀瓣,用白花花的臀肉夹着他硕大的肉根,喷发一股浓精在云霜洁白无瑕的背上。 这些细节云霜隐隐约约有印象,隔天醒来听容哥仔细描述,云霜真想找个地洞鑽进去,太丢脸了。 他们的交杯酒游戏,若不是游戏,容哥那时候就要了他的身子,强硬地把他禁錮在身边,六年的时间,勤快些,云霜都可以帮容哥生叁四个娃了。 那对瓷杯后来被云霜收了起来,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喝了酒之后不但醉得不收控制,嘴巴又骚,还放浪形骸,简直是不可磨灭的黑歷史。 那个时有多甜蜜,现在的云霜就有多痛苦。除了这对瓷杯,还有容哥买给他的紫檀木梳子,容哥总是握着它帮他绑辫子,六年多的时间,梳子越用越光滑,隐隐约约散发紫檀的香气和着云霜的发香。 还有容哥买给他的衣服,首饰,珍珠,一项一项都让云霜仔细地装盒埋进衣冠冢里,最后云霜拿了一把剪刀,流着停不了的眼泪把绑着发辫的头发剪断。 容哥最喜欢帮他绑辫子了,他要是无聊了,可以像往常一样帮他绑绑辫子,在辫子上妆点珍珠,他曾经剪了一段容哥的头发跟自己的头发放在锦囊内,云霜虽然百般不捨,后来仍是将这个锦囊放入衣冠冢中。 这个衣冠冢有他们的回忆,有云霜的一头秀发,也要有容哥,才会是完整的。 云霜立了石碑,碑上刻着,夫容大河之墓,左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妻云霜立。 这个墓位于容家被焚尽的后院,云霜陪了这个墓很多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后来云霜的四姐找上门来,云霜为了躲四姐离开容家,离开了大圻山漫无目的的走着,一向爱洁的云霜身上穿得是那天回大圻山的白衣,早已经染成黑衣,又黑又脏又破。 他没有洗过脸,也没有洗过澡,一张骯脏的脸看不清本来俊俏秀丽的容貌,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披散。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他没有了家,最爱的人早已消逝。云霜闪过陪着容哥一起死的念头,想到他本就欠容哥一条命,又想到上次告别时容哥黯淡的神情。 他死了说不定就可以见到容哥了,可是容哥想见他吗?也许容哥根本不想见他。这个念头一昇起,云霜冷汗浹背,不敢死了,眼泪却不由自主越掉越多。 他浪费了六年,容哥有机会解开诅咒的,只要他为容哥生下孩子,这样他们就有一生的时间相伴。 就算躲不了这场恶火,他也不害怕,有容哥,有他,有他们的孩子,不管是生是死,总算有一个圆满。 不像现在影隻形单,他像一抹飘荡在人间的游魂,天地之大,竟然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云霜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有一天在一处林荫下坐着,肚子咕嚕咕嚕作响,他懒得理会肚子饿不饿,修行至金丹成,早已经不需要进食。 不过云霜的状况显然更差,不打坐,不修行,也不吸取天地灵气,一副骨瘦嶙峋的躯壳。 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从林荫经过,后来又经过一段时间,小女孩捧着一个缺口的瓷碗,里面是温热的汤麵。她在云霜面前蹲下,把麵放在云霜眼前,筷子则搁在碗上面。 云霜看着那碗麵哭了出来,不是因为肚子饿,不是为了小女孩的善心,而是他的容哥也会为了他煮麵,曾经煮到麵都糊了,也没等到他回来。 等他回来后,脸色难看得在他眼前倒了麵,他才知道,容哥煮了长寿麵等他,他错过了容哥的生辰。 。。。。。。 欢迎订阅容霜的粉专【容霜家的狐狸窝】,按讚+追踪 拾壹、小狐狸的流浪歲月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壹 云霜的泪水落进汤麵里漾起一个两个小涟漪,哭了一段时间,云霜用一双瘦得剩下一把骨头又因许久不曾清洁指缝指节皆带脏污的手捧起麵仔细地吃完。 这碗麵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往常要摆在他面前他是看也不看,不如温柔乡里狐厨子的精湛手艺,一手好功夫桿得麵条弹嫩带劲;也不如容哥许多,容哥的麵条桿得一般,汤头却是极鲜美醇厚,再洒上后院种的翠绿青葱切得葱花,堪称一绝。 云霜之所以吃完这碗麵,只因为小女孩的善良让他感到温暖。这些流浪的岁月里他走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大部分的人庸庸碌碌的过日子,没有多馀的善心,就算有,大概也不会发挥在他这个浑身脏污又孱弱的人身上。也许会找些壮实的汉子,用一碗麵换取他一整个下午的劳力,如此才不算亏了。 小姑娘,多谢你的善心。云霜把碗併筷子还给小女孩。 可否请问今天日期? 今天是五月初十。小女孩将碗筷放入篮子里。 小姑娘,可否再拜託你一件事?请问你会做长寿麵吗?可不可以教我做长寿麵,我有能力定会报答你。 小女孩犹豫了会儿,最后仍是点点头。 云霜跟小女孩约了明日,同样在这个地方见。虽然云霜不通人情到可以说是缺乏常识的地步,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身脏污进到别人家里不好,他趁着阳光温煦,溪水清凉之际找了一处隐密的地方赶快的把自己打理好,不过结块的发丝实在不好清洁,着实费了云霜不少功夫才搓开。 云霜眼泪像一串串断线的珍珠,他想到容哥跟他嬉闹之后,就算他偷懒,容哥也会抱着他进到澡盆里,水温永远是最刚好的,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用细滑的帕子当澡巾,仔细地帮他擦拭全身。洗完了澡,也会温柔地帮他擦乾头发,他只要撒撒娇,低声软糯说几句讨好的话。 他的人生刨除了修练跟温柔乡,其馀都是容哥。当时知道火烧大圻山,他痛不欲生,以为痛着痛着就麻木了,直到今日才知道还有一种钝刀子割肉的痛,他不管看到什么,都能想到容哥,不管经歷了什么,想到的还是容哥。 云霜隔天出现在跟小女孩相约的林荫时,已经恢復以往的整洁,穿着月白色丝绸镶银边外衣,一张过份清瘦的脸庞反而惹人怜爱,先前剪去的秀发,又留长了些,正好到肩膀,云霜随手绑了一个低马尾,用了一个跟他的装扮不符的石青色发带,发带有些旧了,起了毛边,云霜相当爱惜它,时不时要抚摸一番。 云霜有一个储物的瓔珞手环,平时掛在手上会隐去它的身影,一些换洗衣物便是储放于此。他那时身无长物的离开大圻山,也忘了自己戴着储物手环,直到一些乞丐联手要抓他,他才惊觉这只瓔珞手环太抢眼,施了小法术让它看不见。 小女孩依约来到林荫处,见了整洁的云霜反而认不出来。是云霜主动叫了她,小姑娘,是我。 云霜跟着小姑娘来到她家,她家屋外用竹子围成篱笆,养着几隻鸡,篱笆围着的地方闢了一片菜圃,小姑娘家像是一般种田人家,也养了狗看门,只是看门的狗毕竟不是猎狗,不如猎狗凶悍。 云霜也想起了来福旺财,从一开始敌视他,到后来聪明地察觉容哥对待他的好,逐渐对他放下戒心,也会对他摇尾乞怜,想从他的手里讨些额外的肉乾给自己加餐,有时云霜也觉得旺财来福有点可爱,齜牙咧嘴又馋嘴的模样也有种莫名的憨感。 不管他怎么捉弄他们,故意把肉乾往高处拋,来福旺财总能立马接到肉乾,两隻还会轮流讨肉乾,不会因为他拋肉乾两隻打成一团。 小姑娘带着他和麵,小手洒着粉,防止麵团沾黏木板,揉好了麵团要放置一旁。小姑娘教他烧水放了一些肉骨头熬汤头,云霜看过容哥熬汤头,知道小姑娘熬得有些偷懒,甚至不太道地,后来想想,小姑娘家不如容家殷实,那个肉骨头也就是沾个肉味罢了。 小姑娘把汤舀起来后重新起了油锅,放了一点油脂下去炒开,和着刚才熬的高汤成了汤底。 这时候麵发得差不多了,小姑娘带着他揉面,轻轻的用刀划开,麵逐渐成型,一条长长的麵,小姑娘告诉他,长寿麵不能断,要仔细些,有点耐心,用刀子慢慢画,慢慢拉开,画了一段时间的麵,小女孩又抓了一把粉洒在划开的麵上。 没多久麵画完了,小姑娘另起一锅热水,水滚了才下麵,滚了一段时间又加一碗冷水,等下次滚开,小女孩拿了勺子捞麵,把麵放在刚才的汤底,完成了一碗长寿麵,最后小女孩试了汤底的咸淡,给加了适当的盐。 大哥哥,麵其实蛮简单,你要再吃碗麵不?小女孩擦擦手,擦擦汗,笑容可掬地问道。 云霜摇摇头,他知道小女孩家境并不是特别好,这么一碗麵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的粮食。他也不是因为贪吃才叫小女孩教他做麵。 云霜从储物环里拿出一些碎银子交给小女孩,小女孩不收,云霜不勉强她,将银子收起来。又换了一颗金澄澄的黄金小金鱼,大约只有一颗豆子大小,做得非常精巧,是有一年狐王云君离打来送给她们姐弟当作压岁钱的,云霜大约拿了十几颗,每一颗都是不同的小动物,姊姊帮他打了红色的手链串了一颗讨喜的小金鱼,可惜他从未上手过,这个时候送小姑娘倒是恰当得很。 云霜不等小姑娘拒绝便离开了。 云霜走了一段路便开始找着城镇,好打听回去的路,走了叁天,终于走到一个稍大的城镇。 他进了这个城镇,便觉得这个城镇有点奇怪,好像所有的人都窃窃私语着什么,云霜无意于探查别人的隐私。便佯装什么也不知道,从容地走过。 你们有没有卖那个? 你要死了,什么不提提那个,小声点。 云霜隐约的听见这几句,客栈打听到这里是碧县,一个靠近沙漠的小镇,距离大圻山的所在的洛县,骑马大约要两叁个月。 云霜叫了两碟小菜跟一颗馒头,简单的吃了起来,吃完,叫了小二来收拾,给了一个碎银子打赏。 小二每天送往迎来那么多客人,眼色好得很,笑瞇瞇收了打赏,问打赏的俊美公子,客官,你有什么需要的儘管说,小子包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不能买的那个是什么? 小二想了想,觉得这位公子只是路过他们城镇,也许无意间听了什么,其实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压低声音道,是镜子。公子有所不知,十八年前从天上降下一面琉璃仙镜,据说为龙神未婚妻所有,龙神为讨未婚妻芳心,将琉璃仙镜放在碧县以北的那座绿洲的碧湖里。没想到有宵小起了歹念偷走那面琉璃仙镜,龙神降怒灭了那座绿洲,从此绿洲也成了一座黄沙滚滚的沙漠。这几年京城的那位听说了这琉璃仙镜的故事便四处搜罗镜子,家里藏了镜子不上缴都是死罪啊。 云霜闻言又问,琉璃仙镜有什么功用?随手又给了一次打赏。 小二哈着腰,连忙把碎银子收进自己腰带里,龙神的未婚妻美艷绝伦,擅长跳舞,一舞动天下,她在琉璃仙镜上面跳舞遽闻可以回溯时间。圣上若得此镜,习得这隻精妙无比的舞,不断地溯回时空,不就等于是长生不老了吗? 可以回溯时间的宝物必然是仙家的法宝,云霜曾经听斯年寥寥说过几句袖月殿下跟龙太子的爱恨情仇,龙神想必指的是龙太子,龙神未婚妻大概就是袖月殿下,琉璃仙镜大约为袖月殿下的法宝。 至于整座绿洲化为黄沙,云霜觉得是无稽之谈。人跟妖跟仙壁垒分明,神仙不可能因为如此降怒灭了人间一座绿洲,仙法奥妙,怎么可能守不住一个宝物让宵小盗走。于是把小二所说的琉璃仙镜的故事当成了一个趣谈。 这仙家的宝物未免太多了吧?一天到晚掉在人间。云霜打趣了一句。 小二接得还快,就是说啊,据闻洛县有一座大圻山,十八年前也有一个少年仙人坐化,留下一具仙骨。何止我们这里为了琉璃仙镜吵翻天,大圻山上的仙骨也是人人趋之若鶩,大圻山为了这具仙骨,据闻都烧了两轮啦! 云霜乍然听见大圻山,思念之情溢于脸面,猝然流下两行清泪来。 客官,你不要紧吧? 云霜挥挥手,表示自己无碍,揉了揉眉间强行收敛心思,跟小二说了声,谢谢。 原来这是大圻山真正烧山的原因,斯年一定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难道放出这具仙骨的就是斯年?无意之间害死了容哥,又巧言如簧的把所有罪过归咎在自己身上。 云霜本来是因为邻近容哥生辰,准备回大圻山祭拜,没料到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坚定回去找斯年问个清楚,他太不甘心了。 。。。。。。 欢迎按讚订阅粉专【容霜家的狐狸窝】,率先观看小狐狸连载! 拾貳、小狐狸掃墓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贰 云霜买了一匹马日夜兼程地往洛县跑。修仙人士多有神通,可以快速往返两地,跟他从前往返雪原跟温柔乡一样,两处设有法阵以灵石维持着。温柔乡离大圻山不远,所以云霜没有刻意在大圻山设来回的法阵。 所有灵剑,飞梭类法宝都让云霜扔在温柔乡或者雪原里,眼下云霜只能骑马回到洛县。马若是累坏了,云霜便进到城镇去卖了马再买马,就这么日夜兼程的骑马长达叁个月,云霜才到洛县,找了间客栈简单梳洗,借了客栈的厨房煮麵。 云霜到了洛县的这天刚好是八月十四日,中秋节前一天,也是容哥生日。云霜煮好了麵不敢耽搁,他知道面放久了会糊掉, 用买来的陶罐装好了麵往大圻山赶。 云霜回到大圻山容家已经是下午的事,他把容哥的墓扫好,在墓前摆上他煮好的长寿麵,还有筷子。 容哥,我回来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给你煮了长寿麵。 这些日子我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过着日子。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个善良的小姑娘教了我煮长寿麵。 容哥我想你,没有一天不想你。去年的今天我是不是不要错过你的生辰,你就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好害怕你在死之前都气着我的懒惫。 云霜说着,眼眶跟鼻尖逐渐泛红,他坐在容大河的墓前,听着林间树叶簌簌,看着阳光透过树叶闪闪发亮,一切彷彿都跟一年前无异。 一年前的八月十四日,他晚了一天才从雪原返回。云霜看着容哥在厅堂里坐着,桌面上摆着两碗凉却已久的麵条。 容哥,你怎么不先吃? 云霜风尘僕僕归来,却莫名见到容哥一脸凝重,脸色不豫,云霜习惯从背后抱住容大河的颈子。 容大河不发一语挣脱云霜亲暱,起身把桌上两碗麵都倒进狗盆里。 云霜再傻也知道容哥生气了,只是这些年的顺风顺水,也助长了云霜的大少爷脾气。他又娇又柔脾气却不小,往常都是容大河迁就他,宠着他。 有一天容大河拿张冷脸对着他,对他爱理不理,云霜第一个反应不是反省自己,而是一脸委屈,殊丽的小脸掛着晶莹的泪珠,嘟着花瓣般的小嘴,气呼呼的像一隻河豚,他等着容大河来哄。 结果容大河种菜去了,好吧,那些讨人厌的菜云霜也吃了不少,他忍,等浇完菜容哥就会来哄他了。 容大河没来哄他,跑去打了一套拳。云霜知道容哥生活自律,每天早晚都有打拳的习惯,他忍,等打完拳总该来哄他了吧? 打完了拳容大河并没有来哄他,直接无视云霜,跑去做饭了,云霜想着容哥虽然生气,可是不会不管他的肚子吧?等他们吃饱饜足总该好好谈谈,他装装乖,撒撒娇,自动宽衣解带,总没有躺平还不能解决的问题吧? 结果真的有,容大河做得是狗饭,一点也不管狗吃了那两碗泡涨的麵是不是吃撑了,而且那万恶的狗饭通通都是云霜爱吃的菜色,香烤嫩鸡,嫩豆腐煲鲜虾,餛飩汤,豆子炒时蔬佐鲜菇,还有鸡丝嫩豆腐拌香椿,还有一大盆香喷喷白嫩嫩的白米饭。云霜看着那些菜一盘接着一盘倒入狗盆,还不争气的流了口水,肚子咕嚕咕嚕叫着,让云霜衝动的想拿个狗盆排在旺财后面,看看容哥会不会给他饭吃。 终于狗也吃完了,容大河烧好了热水准备洗澡,他刚倒好热水,云霜已经脱乾净跳进澡盆准备洗鸳鸯浴。容大河见了他,默默地退到后院,打了冰凉的井水起来擦身体,热水澡也不洗了。 云霜洗完澡,遇上刚好擦完澡的容大河,忍不住脾气道,容大河,你给我站住,我那里招惹你了? 你都想不起来那里惹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呢!容大河语气酸溜溜地。 姊姊叫我回来,我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是跑来找你。云霜委屈了起来,却见到容大河的脸越发冷峻。 哦,意思是你姐没叫你回家,你还不打算回来? 容哥,你怎么了,做什么每句话都夹枪带棍? 你自己想。容大河冷冷的回话,就不再管云霜,打算回房休息。 云霜顿时火冒叁丈,踢了来福一脚,转眼间就让来福在细嫩的小腿上咬出两排血洞来。容大河连忙让来福松口,牵到后院绑起来 ,他气得想把云霜抓起来打屁股,又见到云霜忍着泪水瞅着他,叹了口气,帮云霜把伤口处理好。 容哥,不要生我的气了。云霜白嫩的小脸垂着点点泪光,容大河摸了摸他的头,力气有点大,故意弄乱云霜绑得俏丽的马尾,云霜不在意,反而甩了甩头把头发搞得更乱,窝进容大河的怀里,把自己的头蹭在容大河胸口,搞得跟鸡窝似的。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怯怜怜地盯着容大河看,有时后说云霜缺心眼,偏偏他又很懂得撩拨人家,容大河一肚子火,被他一番作死撩拨讨好,居然消了大半了! 昨天是我的生辰,你忘了。 哎呀!云霜这时才恍然大悟,那两碗原来是长寿麵,摆了一整天都泡烂了。 容大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修练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 云霜点头如捣蒜,晃了晃一头鸡窝,我要保护容哥啊,我变厉害了可以打跑坏人。纤细的小拳头紧握,又摆了几个招式。 容大河嚥下苦笑,进了厨房煮了两碗麵出来,云霜问,是长寿麵吗? 不是,已经过了生辰,吃长寿麵有什么意思。 云霜的那碗麵洒满了油亮亮的鸡丝跟葱花,还有一颗半熟的嫩蛋,让人看了就食慾大开,反观容大河自己给自己煮的那碗,不过是清汤白麵佐几根叶菜。 云霜咬了一口蛋,把剩下的都餵给容大河吃,容哥,我最近胖了,帮我吃点。 又夹了大半的鸡丝给容大河,云霜怕他藉口不吃,于是细心地一口一口慢慢餵他,容哥快帮我吃,你摸摸我的腰是不是胖了一大圈? 两个人都吃饱了,云霜还坐在容大河的腿上赖皮着,柔嫩的小屁股在容大河的鼠蹊部蹭来蹭去蹭出了火来,容大河摸着云霜的腰,他知道云霜修练刻苦,说自己胖了绝对不可能,更有可能是消瘦了一大圈。 容哥,你要上我吗?云霜的脚已经缠上容大河劲瘦的腰。 容大河半闔眼眸反问云霜,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不成亲难道不可以上床吗?云霜吻了容大河。 云霜,你真的知道上床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只差最后一步了,不是吗? 对。 容大河抱着云霜回到房里,看着云霜红扑扑的脸蛋,他一双迷离的大眼眼角也沾染了红晕,像是粉嫩的胭脂新铺上般,带着喜悦的新妆。容大河一边吻着云霜,一边帮他脱着衣服,熟门熟路地帮他解开腰带,像拔蛋壳一样拔着云霜的衣裤,没一会儿他们已经袒裎相见。 云霜的肌肤,像是白嫩的鸡蛋一样白皙弹嫩,又带着几分通透的莹润跟红晕。 容大河的大手已经抚上那对可爱的椒乳,用略为粗糲的指尖搓揉着粉红色的乳尖,激的云霜一阵疙瘩上来,粉红色的小樱果顿时立了起来。云霜娇喘连连,一双长着小樱果的白嫩山丘也跟着ㄧ绽ㄧ绽地震动,让一双包覆它的大手掐揉成各种形状,没一会儿红印已经落在白皙似雪的小山丘上,兴许是太久没人玩弄它,又也许是它们实在太过娇嫩,稍微使一点力都能留下印子来。 容哥,不要了,我胸前又痛又痒。 容大河个性沉默靦腆,不像云霜做到兴头什么骚话都能来一遭,没有无耻地回他,又痛又痒吗?小东西这么可怜,不然我帮你舔舔它们,止止痒。不过身体力行是必然,容大河已经掐着小山丘舔舐着充血胀红的小樱果。 嗯嗯啊啊啊。云霜忍不住嚶嚀,在乳首被含住的那个刹那便叫了出来。 小樱果在容大河的舔弄跟吸吮下逐渐硬了起来,像是成熟的果实,经过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催熟过程。现在麻麻地,湿黏湿黏,若不是唾液裹住了它的芬芳,它的香甜可口就要散发了出去,令人垂涎欲滴。 容哥,不要啦,我快要破皮了。云霜想像中又热又痒又硬得发疼,再接着蹭要破皮了,没想到乳尖反而泌出透明的水露。当然,这个露珠进了容大河的嘴里,在他舌尖嘬弄下,原本胀红的乳尖像是又胀了几分。 云霜抓着容大河的肩膀越发用力,胸前的肿热没能减少一两分,反而热上加热,肿上加肿。云霜的不行不晓得喊了几遍,喊得喉咙都要疼起来,容大河终于转移阵地吻起他雪白弹嫩的腹部。云霜顿时从全身战慄的状态解放,终于能够好好歇一会儿,重重呼了口气,全身软成一汪任君擷取的春水。 容大河的舌头像燎原的火种在云霜的白嫩小肚子上四处放火,吻得云霜平躺的身子再度弓了起来,小肚子因为紧张用力的缘故不再软嫩,隐隐蹦起了流畅的肌肉线条,沁出淋漓香汗划过一身香肌,成了另一幅美景。 雪山昇起日头融化了松软白皙的初雪,雪露成河蜿蜒流淌于雪地,雪山雪地又四处开满了殷红芬芳的梅花。 云霜,放松些。 容大河手指温柔抚摸着他腹部肌理,指间尽是湿濡又紧绷的触感,他将手伸到云霜背后,掐了一把云霜的小屁股。 哎啊。 被抚摸的地方从腰脊变成了屁股,云霜吓了一跳,一双暗藏无限星光的眸子因为爱人的抚摸沾染了情慾,凝于眼尾的嫣红闪着泪光,眼角湿润,下身亦然,像是滂沱大雨溅起无数水花,因故浸濡了半身。 云霜被容大河翻过身去,一双大手掐住白嫩的小屁股,从大手指间流泻而出遮掩不住的柔嫩跟白得晃人的臀波。容大河捏了一阵子之后,开始招呼起自己的蓬勃的阳物,一手擼动自己的阳物,一手在云霜湿滑的腿间动作着。 最终阳物进了腿缝,在云霜夹紧的腿缝间活动,有时进出的阳物还会蹭在云霜的花穴上面,藉着洇润的滑液,几次云霜都以为容大河要破了他的身,把狰狞的大傢伙捅进来,结果没有,大傢伙只是在他细滑的腿间惹火,让腿间的嫩肉吞吐着巨物。 仅仅如此云霜已经觉得腿间已经热得不像是自己的。 容大河用腿缝磨蹭阳物好一段时间,稍稍抒解慾望之后,便用右手捏住云霜的小肉茎轻轻擼动着,熟门熟路的帮云霜抒解慾望,云霜的嚶嚀也开始慢慢断断续续,因为太激动变成了气音的喘息,直到小肉茎从珠圆玉润的小缝喷洒出一股白液,容大河才终于不再擼动它,任它软成一摊春泥。 再来容大河的气息开始粗重,喘息越来越急,云霜知道容哥快要到了,连忙道,容哥,我帮你。 容大河停了动作,躺了下来,他以为云霜要用嘴帮他,结果云霜握住狰狞的阳物朝着自己的花穴坐了下去。 云霜,不要。容大河来不及阻止云霜,才刚让硕大的伞状圆头进了穴,浓精已经喷发,射进云霜还是处子的稚嫩花穴里。 云霜还想让阳物一寸寸逼进,可惜阳物已经缴了械,变成半软状态,无力开拓他的处子穴。最终只能让疲软的阳物从花穴滑落,伴随着大量的精液从注入的花壶里倾泻而出。 云霜不顾腿间的泥泞倒进容大河的怀里,红扑扑的小脸藏在容大河的胸膛,他问容大河,容哥,我们这样算是圆房了吗? 容大河搂紧云霜,他迟疑了一会儿,回道,算的。他把精水射进云霜的小花穴里,大掌抚摸着云霜柔嫩的小肚子。 这样会怀孕吗? 会。 容哥,我们别管成不成亲了好不好?如果怀孕了,我给你生一堆孩子。我娘也是生了大姐四姐她们四个,后来才补得婚礼。 狐狸精生性放荡不羈,野合的多得是,有的生了孩子的也没成亲。狐王这些年一直闪着容大河,打死都不松口让云霜嫁给他,让云霜容大河两个人的婚事一拖再拖。 云霜长时间花在修练上没什么感觉,容大河等得都要心灰意冷。 云霜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能不能帮容哥解开心结,只知道他不想再看容哥鬱闷不乐。 容哥你说,我的肚子里会不会已经装了我们的宝宝? 说不定。容大河温柔的抱着云霜。 容哥,你帮他们取名字? 他们? 云霜不疑有他,容哥,你不知道吗?狐狸一胎至少都四五个。 微风徐过云霜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连日赶路太累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梦见了容哥,梦见了容哥一听狐狸一胎至少四隻小狐狸起跳,错愕的表情久久不能平復。 云霜想着,要是那个时候真的怀孕了就好了,那个时候若是怀孕,他就不会回到雪原继续修练,大圻山大火时,他也就不会放着容哥一个人孤零零地。 眼泪滑落云霜的脸颊,他伸起手来擦擦泪,以为会遇上刺眼的阳光,一片阴翳遮在云霜头顶,他睁眼,看着四姐云深一身縞素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站在他的眼前。 。。。。。。 小狐狸连载,最新在粉专【容霜家的狐狸窝】! ⒫ⓞ⓲Kк.cⓞM 拾參、狐狸天女彩布素前塵 云深铁青着一张美人脸,看着弟弟云霜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了右手。 云霜看着姊姊的模样反而笑了,他闔起眼眸。他为容哥流了太多泪,不敢让家人看到,也不敢见家人,所以不告而别远走他乡。 在策马回乡的途中,早有心里准备见家人,她们生气也好,愤怒也好,总要见上一面的。 云霜觉得自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容哥宠他,家人也宠他,宠得他一身毛病,突然面临变故才会措手不及,什么都顾不上,只顾着自己。 还没有发生变故之前他忙着修练,在大圻山跟雪原里来来去去,发生变故之后他还是只顾着自己,顾着自己难过不愿意见家人。 不管是容哥还是姊姊们似乎天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不像他总是一塌糊涂,该做的没做到,该爱的人没有好好爱他,应该长相廝守,他却觉得一生很长不急于一时。 他的一生仍然漫漫长途,而容哥的一生已经嘎然而止,停格在那两碗冷掉的长寿麵上。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白底勾勒几笔遒劲墨跡的雨伞落在旁边打转。云深将云霜抱在怀里,温热的泪水落在云霜的肩膀。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云霜已经长得比姊姊高了,他抱着姐姐,四姊,我想你了。 你想个屁,一声不吭不告而别。 对不起。 云霜抱着云深,将脸藏在姊姊的颈窝,就像小时侯顽皮了,快要被抓包,就躲到姊姊的背后,有什么事都是姊姊顶上,疼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做了坏事还敢在姊姊背后扮鬼脸气人。 云深拍拍弟弟的背,如今还走吗? 云霜点点头,还走的,有些事情想弄清楚,不弄清楚不甘心。 他以为姊姊听了要骂他,结果不过是见姊姊蹙眉,从皑皑皓腕卸下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带在身上吧。 云霜拒绝,自修仙后我不信佛,我只信自己,这串佛珠与我无益。 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瞎了这对漂亮的招子。 云深褪下佛珠后随手弹了一颗,珠子瞬间掉出串珠并且放大了数十倍,里头困了一隻巨型虫子,虫子满口利齿长舌如绳。 云深没有放出虫子,这是沙虫,喜食肉,大圻山第一次烧山时,鑽出了一堆沙虫,吃了不少人类。住在大圻山的人以为天要降大难于人,于是出现了很多恶毒的巨虫跟妖孽四处食人。 云霜脸色发白,你是说容哥有可能被虫子吃了? 被虫子吃了,还是烧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云深嗔了弟弟一眼,后来又想着弟弟为情所伤,她这么说似乎有些伤人,补充道,不管事实如何,你怎么没想过为何大圻山会出现沙虫? 沙虫只出现在沙漠,基本上大圻山出现沙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云霜刚从碧县赶回,若是碧县出现沙虫就没什么好奇怪啦!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刚好?这么牵强的理由云霜都说服不了自己。 云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寂念大师曾在十八年前在大圻山逮到一隻化精的沙虫,它吃了作恶多端的欧阳家人一共两百九十六人,再吃一个整数它都可以成魔了。 意思是什么你知道吗?大圻山第一次火烧山出现沙虫也并非偶然。有人把大圻山当成练蛊场,最后活下来最兇的那隻沙虫就是蛊王。 而且也不是那个人第一次拿大圻山练蛊了,看样子已经练过一次,只是第一次的蛊王遇上寂念大师让他收服了。 这一回恰巧让我抓了一隻小嘍囉,刚好关在佛珠内。云深一弹指将关着沙虫的珠子收回佛珠串上。 母珠上连着流苏,云霜注意到姊姊要弹出珠子跟收回珠子时分别拨动不同次数的母珠,母珠较其他子珠略大,顏色略深。 转一次弹出可以抓取活物,转两次是收回,转叁次则是放出珠子里的东西。掌心抓住流苏时转动母珠可以一次驱动所有的子珠。 云霜以为姊姊爱美,流苏是她串上去的装饰,没想到流苏亦具功效。 我不能收。 云深说了宽慰弟弟的话,我就是一个书肆的小老闆,看看书,收收风月笔墨,淫诗艷辞,卖点小钱,平时用不上,不若你带在身上保命,这样至少我不用担心你。 送佛珠给云深的人,想必认为她才是最需要的人,可惜云深有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往云霜怀里塞。 云霜最终收下了这串佛珠,跟着四姊回温柔乡。 父母还是老样子,大姐大姐夫带着他们的一串小狐狸回娘家,二姐仍旧热衷于她的花魁事业,最近勾搭了状元郎,花前月下每每不是吟诗就是抚琴,不知怎么反常地回了温柔乡,除了在皇宫的叁姐,云家姐弟总算齐聚。 夜里云霜变回了小狐狸,趴在云深的腿上,他问姊姊第一次火烧大圻山时是否曾上山查探过? 姊姊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虽然我知你在雪原,怕你放心不下容大河,在火烧山火势正旺的当天上了山。容家让结界牢牢罩住,里面的情形如何我也说不上来。 云深正替小狐狸梳着毛,发觉小狐狸浑身哆嗦,小小的狐狸小脚盖住了狐狸的脸。云深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她知道有些话说再多都枉然。 你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每天都在哭?一如现在。 没有每天哭,没有人安慰我每天哭多累啊。 跑回来我安慰你,好让你每天哭吗?滚吧你。云深笑着打了小狐狸的屁股。 小狐狸破啼为笑,晶亮的黑色大眼像水洗明珠一般,洗去了尘埃,显露出来的是它最原本的光泽跟莹润。他笑看姊姊,终于止住了泪水。 云霜隔天告别了家人离开温柔乡,往李府去,李府下人告诉云霜大少爷过完年没多久领了碧县县令的缺,上任去了。 云霜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也许他应该再去碧县一趟,斯年在碧县,琉璃仙镜最早的传闻也是来自碧县,还有四姐云深告诉他的,有一面镜子沾染了因果跟魔气被镇压在碧县的大正寺里,这面镜子很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琉璃仙镜。 出了李府,云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容哥常来卖野味的客栈,转头看到草跺上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大叔正吆喝着冰糖葫芦,云霜想起他跟容哥在这个街上一起吃过冰糖葫芦,他挑嘴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全塞给容哥吃。 对街是贺家馒头,他跟容哥一起在这里遇上云深姊姊那天,正跟容哥讨论着要买贺家馒头还是老东馒头。 还有一次他自己来,买了两颗馒头塞在肚兜里想要捉弄容哥,结果自己醉酒把馒头乱啃一通,云霜想起这些事不禁莞尔。 突然间,云霜好像看见容大河的身影出现在贺家馒头,穿着青衣束着长发,不像他平时的打扮,他更常穿短褐。 可是云霜闪过念头认定那就是容大河,连忙跟了上去,到了贺家馒头掠过容大河最后消失的转角,云霜头一昏,便软了身子。 一名美艷不可方物的妙龄女子摊开一幅画,画里一个额间贴着花鈿的女子用天边的云彩纺成纱,织就的五彩纱布不经意间拌住了一隻银白色的小狐狸。小狐狸恼怒,正用小爪子抓着五彩纱布。 女子捲好了画卷,身姿裊裊的从转角走了出来,不像曾在转角遇见了谁。 师兄,你乖乖待在画里,等我办完了正事就放你出来,在画里别捣蛋。金眸流转的眼波尽是难掩的忧愁。 她一头美丽的褐发随风飘逸,鲜红的唇瓣翕动,其实是以传音的方式告诉云霜,并未真正开口。 *** 那名褐发金眸的美丽女子正是云霜从前遇上的仙女,他与容大河前世的师妹,织梦天女灵犀。 云霜让灵犀抓进画里,画里的灵犀活灵活现,正如她的神职织梦天女,一双纤纤素手拢了天边各色云霞当作丝线,一边踩着织布机,织出一匹又一匹云霞做的彩布。 一开始的云霜很生气,恨不得把画里的彩布通通撕烂,在他捣蛋一轮之后,画里的灵犀不过笑着看他,既不骂他也不指责他,不过蹲下身子,将彩布整理好。 云霜想要说话,发现自己不仅被灵犀封进画里还封了声音,气得一双大眼水润润地随时都会喷泪,双颊气鼓鼓跟偷吃果子的松鼠似的,可爱的让画里的灵犀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拍了拍他毛绒绒的小屁股。 灵犀抱着小狐狸云霜也不说话,比了一个静言的手势,摊开了她织的第一匹彩布,里面流光似锦,自有一番天地。 第一匹彩布织得是太虚山叁个师兄妹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修仙的灵山叫做太虚山,主峰的有一个洞府是太虚子所有,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今生飞升无望止步于合体期,唯一欣慰的是收了两个天资卓绝的弟子,大弟子容华,二弟子也是关门弟子银霜,两人不但天资好还勤奋,不过一百多年已经修至元婴期,出窍指日可待。 一日太虚子的师妹临薇在凡尘游歷捡了一 个古朴的木匣,总找不到方法打开,回了太虚山银霜一摸木匣,居然开了。 里头有一隻褐色的小狐狸,临薇算出小狐狸跟自己有师徒之缘。 临薇个性大剌剌,跟师兄从来不曾客气,直接把小狐狸丢给师兄养,反正容华跟银霜不也是狐狸精吗?一窝狐狸应该最懂得养狐狸了!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打算再游歷个十年,师兄也该帮她把小狐狸养大了,养大了她再来领回。 是故小狐狸连名字都没取就被留在了太虚山。 临薇当甩手掌柜,太虚子亦然,照顾小狐狸的任务落到了太虚子两个徒弟身上。 小狐狸还没断奶,一来就拱着银霜的胸要奶喝,银霜让她搞得面红耳赤,一直跟小狐狸说我哪里有奶给你喝,别拱我胸,再拱他要生气啦,见师兄旁边笑着,美眸瞪了师兄一眼。 就算银霜没给她奶喝,小狐狸还是神奇地认定银霜是娘,银霜在那里,小狐狸就能跟到那里,连银霜骗她如厕,她都能从草堆里鑽出来,大眼亮晶晶等着银霜如厕。 银霜被她搞得快精神分裂,容华却夸讚小狐狸有灵性,给她取了名字叫灵犀。 灵犀一日日长大,逐渐懂事了,不再追着银霜喊娘,每日跟着临薇修行前总会跑来银霜这里让银霜帮她绑头发,一日绑了头发见师父还没来便偷偷跑下太虚山间晃。 太虚山设阵法隐于人间,山下已经连着打了将近二十年的仗,灵犀刚下山就遇上带着军队潜伏起来的小将军,姓赵。小将军见灵犀貌美肤白清纯可人,有心在她面前展露雄风,在她面前猎了一隻狐狸说要拔皮给她这个小美人当围颈,气得灵犀赏了他一巴掌。 小将军捱巴掌还笑嘻嘻地,说美人的手又软又香,书上说的柔荑形容得可真好啊,灵犀说多谢赏识,反手又赏了小将军一巴掌。 那阵子灵犀修行心不在焉,也许是难得有年纪相仿的玩伴,时常偷跑下山。 有一日,小将军教灵犀拉弓,见灵犀轻轻松松就能拉满一石弓,为了显摆,居然拿出叁石弓来,要教灵犀拉弓,没料到灵犀拉叁石弓跟拉一石弓一样轻松,吓得小将军很久不敢在灵犀面前造次。 敌方逐渐守到另一处去,赵小将军领了父亲的命追击,只好告别灵犀,他告诉灵犀他叫做赵斯年,等他仗打完便来娶她,叫灵犀等着。 小将军笑容灿烂,几经乱世波折不断地立下战功,他一直拒绝媒人说亲,说有个小姑娘等着他去娶她。 等待乱世结束,小将军被太子鴆杀,名字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而灵犀逐渐长大,潜心修行,一千年后,她跟两个师兄一起得道飞升。 灵犀閤起了第一卷彩布,笑着看云霜。 ⒫ⓞ⓲Kк.cⓞM 拾肆、狐狸師兄妹的前世 云霜细看画中的灵犀,有一双似笑非笑的晶亮杏眼,一双柳叶眉如墨又如烟,眉色浓厚得宜又带着縹緲仙气,嘴唇不染而朱,俏丽的唇型天生带着嫵媚。 他觉得画灵犀的人,必是喜欢灵犀的人,才会观察得如此仔细,简单几笔便将灵犀最美的部份一一勾勒。 灵犀摊开第二卷彩布,这时候他们叁个师兄妹已经飞升成仙,在天界行走有时会惹人眼红。 容华跟银霜以武神飞升,得了一个最低阶的天将职缺,长年镇守南天门,虽然两师兄弟容貌出眾,不过就是个守城门的,所以没什么人嫉妒他们。 灵犀就没有这般好运,她以体修入门,最后随着师父临薇修得却是符道,一双纤纤玉手能够无中生有翻弄出一番风云来。织梦尊者看中她的天赋点了她做织梦天女,把天上云彩纺织成五彩縹緲的流光仙布。 是以灵犀常穿着自己织的仙衣,她天生貌美又有一身婷婷裊裊的身段,每日穿着不重样的美丽彩衣,惹得其他仙女眼红,总是不动声色的排挤她。 风言风语说她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笼络织梦尊者,不然何以独独点了她做织梦天女。 织梦天女是一个眾多仙女都惦记的肥缺,除了美丽动人的舞天女之外,就属织梦天女最让她们嚮往。可惜织梦尊者很少点新人,整个天庭的织梦天女不过寥寥几十人。 那些话惹得灵犀好几次想约出那些不要脸的仙女单挑,把她们揍成猪头,看她们拿什么脸来当仙女。 战书还没送出就让大师兄阻止,叫灵犀不要欺负女仙子,胜之不武。 这日又遇上瑶池的一个仙女路过南天门,一见灵犀就奚落她,身边没个男的眾星拱月就浑身发痒吗?真不亏是狐狸精,一身仙衣霓彩也脱不了一身骚骨头。 灵犀个性衝动,当下拍裂了一张玄铁製的桌子,正要上去理论,斯年刚轮值完走了进来,居然跟着仙女一起嗤笑着,灵犀想着不能揍仙女,揍揍神将总可以了吧? 正往着斯年那处走去,没料到斯年一把搂了她入怀,嘖嘖,腰是水蛇腰,奶大,屁股浑圆,天生尤物,怪不得其他仙女看了你都眼红。有你的身材的没有你的容貌,有你的容貌的没有你的身材,所以你要宽厚大量的原谅这位没有身材还没有容貌的仙女姊姊。 斯年掐了一把灵犀的屁股,被灵犀赏了一巴掌。 呸,浪荡子配骚狐狸。不过是个守城门的,拿什么对我指指点点?你配吗? 斯年不怒反笑,我不够格指点你,裴清殿下够不够格? 路过南天门的太子殿下裴清莫名中箭,看见是斯年对他指名道姓,不得不赔笑脸走过来。 裴清殿下,这位貌丑心更丑的仙女说我不过是个守城门的,不够格教训她,您来做个公道伯,评评理,究竟孰对孰错? 随意批评人家容貌确实不好。裴清还没说是谁不好,瑶池仙女就气得跺脚,要找瑶池金母娘娘作主去了。 斯年笑着拱手,多谢太子殿下仗义执言。殿下,您鞋脏了,小的给您擦鞋不? 不用,免了,有事没事别找我就感谢不尽。 殿下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两个一起下凡歷练,太子杀将军可是一点都不见外,我们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不是吗?斯年哪壶不开提哪壶,尷尬得太子殿下不知如何应话。 斯年,当初龙脉不稳,紫薇帝星闪烁,杀你凡身是不得已。 太子殿下教训得是,被您杀,给您提鞋都是应当得,您是太子殿下啊,给您杀一百次也应当,我的荣幸。 不了,只求你别再见我一次便挖苦一次。裴清带着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孩,跟一个温柔少年。 哪位是袖月殿下? 裴清指了年纪小的那个,斯年笑了笑,难怪陛下想方设法认回袖月殿下,准备拿殿下来联姻吧? 裴清点点头,这个话题同样尷尬。 告辞太子殿下之后,斯年拉了灵犀到暗处去,强吻了灵犀,撬开她柔嫩的舌关用自己的唇舌跟她抵死缠绵,再度被灵犀赏巴掌后,斯年告诉她,灵犀,我是赵斯年,你记得我说过要娶你吗? 灵犀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落荒而逃的一天,在斯年吻了她之后,有很长的时间她都不敢去找师兄,害怕遇到斯年。 *** 又一天灵犀织完云彩跑到了彩虹天泉,百般无聊一个人在树上坐着,她在林深处隐去自己的身影,看到袖月殿下跟当初那个小子手牵着手跑到彩虹天泉来,袖月殿下见四处无人便解了衣,正当灵犀觉得会发生什么激情四射的事,她看见少年落了泪。 这时灵犀才看到袖月殿下小小的身躯满身是伤,袖月殿下帮少年拭了泪,哥哥,别哭,我不痛。 少年帮袖月殿下上了药,灵犀这时觉得袖月殿下有些可怜,这些药恐怕是自己採来製作,药汁才会是烟栗色,若是天界灵药,多是晶莹通透的粉色或者淡色,绝不会让药的顏色沾染到衣裳上面。 少年清洗好袖月殿下沾染药汁的衣服,仔细地用布条缠绕好伤口,才让袖月殿下穿回月白色衣裙。 袖月殿下跟少年手牵着手离开,灵犀见他们一走出彩虹天泉便分开了交握的手,袖月在前少年在后,然后两抹小小的身影逐渐走远。 灵犀不小心在树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师兄们也来到彩虹天泉,大师兄正帮二师兄解开发辫,用一把莹白玉质的梳子沾了彩虹天泉的泉水轻轻梳着柔顺美丽的银发,梳顺后拢到前面来重新编发辫,最后系上发绳。 大师兄摘了彩虹天泉旁的粉红色小花缀在二师兄的发辫上,二师兄低垂眼眸轻轻拨弄耳边的发丝,灵犀看着二师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而大师兄长年清冷的俊秀脸庞也扬起了笑。 她看着他们在彩虹天泉接吻,灵犀心痛的流下泪来,始终没有哽咽出声。最后看见他们摘了不少花一起出了彩虹天泉。 灵犀第一次觉得躲在树上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看了太多别人的隐私,看了不该看的,又看了不想看的,心里无故揪成一团乱麻。她下了树走到彩虹天泉洗了一把脸,清冷的泉水洗乾净她脸上的泪痕,却带不走她心里的酸楚。 灵犀回头,看见斯年站在她身后,你喜欢你的大师兄? 灵犀不回话,欲绕过斯年,却被斯年抓住手,不对,你喜欢的是银霜。这次斯年的语气是肯定的。 无端被挑破心事,灵犀恼怒,关你什么事? 我要娶你不是说笑,你什么时候嫁我,我什么时候娶你。 你凡间的小妖精每个都能娶,你想娶几个就有几个,排队等你钦点。 灵犀也许让师兄们的接吻扰乱了心神,往常的她那里那么多废话,直接赏他一巴掌,能开揍何必动口呢?斯年可不是那些坏心的仙女们,打不得揍不得,他好歹也是个神将,挨挨揍也没什么,打不坏。 那些小妖精可不是我招惹的,我只招惹过你。你忘了,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一见面就左右开弓赏他两巴掌,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偏偏他的个性是迎难而上,越困难的事情他越喜欢。 算我求你,别把我算进去你那些扎堆的小妖精里,你就不怕她们全让我拆了燉汤吗?你以为我脾气很好吗? 斯年看着灵犀,问她,你真的喜欢银霜吗? 灵犀没好气,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喜欢我有什么不好,你要是喜欢你大师兄对你二师兄的百依百顺,我也能这么对你。 灵犀一直被斯年带偏话题,回答得很无力,不想再回答,挥挥手,表示不需要。 她拉起裙襬准备离开彩虹天泉,却让斯年拉进怀里,这次灵犀有防备,用手捂着自己的唇没让斯年得逞。 你再乱来,我要揍人了。 斯年拉着灵犀的手摸向自己的胸膛,我的心跳,遇上心上人它会加速跳动。你对银霜会吗? 灵犀,恋人间的爱抚跟亲吻是伴随着性慾的,跟你对银霜的依赖不一样。 又一次灵犀落荒而逃。 到这里是第二卷彩布结束。 小狐狸云霜傻乎乎地看完,开始回忆起彩布里出现的人物,他是银霜,容哥是容华,灵犀是他们养大的小师妹,斯年跟灵犀是青梅竹马,还有一对小青梅竹马是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前世啊,真是意想不到啊! 拾伍、蹁蹮飛舞血花濺 像看着连环画一样,小狐狸云霜看得兴味盎然,催促灵犀打开第叁卷彩布。 第叁卷彩布掀开,是一场奢华无比的天宴,外头是金碧辉煌的琉璃金瓦,雕樑画栋,风吹起云彩织就而成的各色彩布,飘扬的彩布掛着光洁莹白的深海鮫珠,彩布本身已经是珍贵非常,经过鮫珠装点更显华贵。 往里面走去,已经列好座位,里头桌子不知用什么异宝下去锻造,犹如玉质通透,偏偏不是玉,带着玄铁的坚硬偏偏不是玄铁,桌面如宝石般流光溢彩,像某个散漫的仙子打翻了装着星斗的水壶,铺洒了一桌的光彩。如此珍奇之物琉璃金瓦里的人却司空见惯,仅仅把这珍奇之物当成一般的桌子使用。 穿着藕荷色齐胸襦裙的使女笑容盈盈,端着各式珍果佳酿,行走间自有一番风韵,她们将琼浆珍果有条不紊的放置在这些闪闪发亮的桌面上。 今天是天帝寿宴,天帝心里高兴,给各位表演的仙女们增添了一个采头,表演最精采的仙女可以获得上古异宝溯日镜。于是仙女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各个摩拳擦掌地要把溯日镜夺下来。 斯年的座位在灵犀后面,正百般无聊拿手指捲了灵犀的发丝,你不也是仙女,怎么没上场? 灵犀大概被斯年骚扰得麻木了,一双美丽的杏目翻了白眼,叫我表演什么? 胸口碎大石?你要跟我一起表演吗? 叫声哥哥来听,我听得高兴了说不定就帮你。 斯年没料到灵犀真的巧笑倩兮的叫了一声,哥哥。心里觉得不妙,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声,哎。 斯年哥哥,我那胸口碎大石还缺块大石。 斯年硬是装作听不懂,我帮你搬一块? 大石不耐劈,你比较耐劈,十块大石也不如你。灵犀双手撑着一张芙蓉面,笑着看向后面的斯年。 多谢妹妹的讚赏,我死前有一个愿望。斯年的目光落在灵犀胸前两颗白嫩的大包子上。 不用说,我懂,死了就不必有愿望了,对不对?灵犀握着拳看向斯年。 死囚都能吃隻鸡腿,我不过想吃口大包子而已。斯年忿忿不平。 灵犀不用想也知道大包子是什么,你想要忌日跟天帝寿辰同一天吗? 那多不吉利,不过要是洞房跟天帝寿辰同一天,我勉强可以接受。斯年不但脸皮厚嘴巴还利索,不能上手摸灵犀,用嘴巴口一轮也好。 灵犀正要拍桌而起,被斯年从背后抱住,悄悄的在她耳边细语,你看你师兄。 容华刚下值,累得直打瞌睡,银霜坐他旁边,正拿着辫子发尾搔着容华鼻子。容华半梦半醒打了一个喷嚏,银霜连忙把辫子甩到背后做没事状,还温柔地给容华递帕子。 灵犀,你猜他们睡过了没? 你当别人跟你一样齷齪?灵犀赏了他一个白眼。 他们睡过了,你仔细看银霜的颈子。隐于银霜的衣服底下,还有一点掩不住的红痕。 他们往常就亲密,可是还没到这个地步,银霜个性靦腆,会让他在耳鬓间玩耍,只有最后一步做了。 斯年没有告诉灵犀的是她的师兄们大概也是刚开荤,只是轮值没睡容华不可能累成这样,只有做了什么事太过兴奋,紧接着轮值,下值了才觉得累。 你骗人。灵犀落下了眼泪,用手遮住脸。 你与他们相处多年,我有没有骗你,你不知道吗? 灵犀哼了一声,心里不痛快,只有这时才安安静静地被斯年搂在怀里。 斯年想逗灵犀笑,开始作死,不然我们也做? 斯年以为他要挨巴掌了,没料到灵犀哼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想忌日跟天帝寿辰同一天。 她不过口头吐槽一句,整个人慵懒地动都不想动。 场上掌声逐渐盖过两人的私语声,那名仙女身姿轻盈,博得一片喝采, 想来是跳得不错。可惜灵犀的心情七上八下根本无心欣赏,只用馀光瞥了几眼,看到满天的彩带乱飞,听了掌声才知道仙女跳完了。 接着上场的是袖月殿下,她身段纤瘦窈窕穿着极贴身的仙女舞衣,露出半截细嫩的小蛮腰,上半身的舞衣是亮面的絳色缀着晶亮的细碎宝石,下半身是飘逸的染色纱裙,纱裙整体是月白色,下面却像水墨画晕开的红,一抹鲜艳的牡丹红挑染在裙尾。 袖月殿下起身旋舞,那舞裙就更像花瓣了,顏色有深有浅层次分明,有红有白,依次绽放。 那飘緲的五彩仙女羽衣,一开场就被拋向天去画了一个大圆,如果仅是如此,就上场的仙女舞来说也不过一般。偏偏袖月殿下凭藉着轻盈的身姿在圆还未落下便顺势跳上了水池上不到一足宽的小小银盘。 袖月殿下单脚落于银盘,抬起了另一条纤长的腿,在水花飞溅的水池上头飞舞,羽衣画了横面的圆,不像其他仙女的羽衣彩舞画的圆是绵软中带着布的馀波,她的圆拉着布面绷紧像铁圈,用于布的巧劲带起瀲灩的水花,形成了一副力与美完美结合的画面。 袖月身上的舞衣因为点缀的宝石映着水光而流光溢彩,伴随着她的舞姿,真真令人目不暇给,恨不得多生了一副眼珠子好来看她这齣美丽绝伦的仙女羽衣彩舞。 溯日镜果真让袖月殿下夺得,满堂喝采,欢声雷动,她惊天一舞,舞姿之美,实至名归。 这时的袖月殿下年方十六,已有了惊为天人的美貌,眾人皆贺龙太子好艷福,未婚妻如此貌美,身姿优美,又能兼之柔韧与力度,想来神力跟武功皆不俗。 袖月殿下谢幕之后坐在琉璃金瓦上,许多美丽的神鸟纷纷飞到她的身边。神鸟光彩照人的尾羽跟袖月寡淡中又带着红的舞裙形成了一副迤邐的画面,用一抹红当成了桥樑连结起蓝天跟平铺的琉璃金瓦。 灵蛇真君在屋簷下叫着袖月殿下,袖月殿下冷漠的容顏这才有了破冰的笑靨,哥哥,接住我。 一抹从天而降的丽影落入灵蛇真君的怀里,哥哥,我跳舞好看吗? 灵蛇真君轻声应了嗯。,然后守礼的放开袖月殿下。袖月殿下,该更衣了。 灵犀路过侧殿,这一幕刚好落尽她的眼里。正当所有人恭贺龙太子的好艷福时,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一顶天大的绿帽正等着龙太子。 伴随着尖叫声,侧殿的门户大开,敞开的门板让风吹得嘎嘎作响,平白增了几分凄凉。 正常的情况下侧殿亦属天宫,天帝的家属居住之地,寻常神君,天女无故不得入内,尖叫的人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让门户大开,一边往外尖叫,彷彿刻意要引人来此般。 大开的门户不仅让侍卫侍女进入,连路过的神君,天女,仙女纷纷看热闹来。 里头堪称是活色生香,看得侍卫们不禁捂住自己的下体,生怕有什么异状让自己丢尽脸面。捂了下体又觉得鼻头热热的,连忙改成捂脸,毕竟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太有脸面的事。 袖月殿下惊天一舞的舞衣已经撕得半烂,衣不蔽体,灵蛇真君一手搂住袖月殿下白嫩的小蛮腰,一手捏住袖月殿下的椒乳,他们的下身更是不堪入目,灵蛇真君两根硕大的孽根还在袖月殿下两个刚破身的穴里插着。 一对白嫩的蚌肉已经被入得外翻出靡艷的红肉来,阳物上面还沾染着袖月殿下刚破身的处子血痕,想来那狰狞的阳物没有少插袖月殿下的小花穴跟小臀穴。 袖月殿下缩在灵蛇真君的怀里,小脸酡红,眼神迷离掛着泪痕。 眾人皆传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不顾尊卑淫佚无度,灵犀却觉得不对,他们虽然两小无猜,可是从来不会越矩。 灵犀曾见灵蛇真君在彩虹天泉帮袖月殿下上药,就仅仅上药而已,可没有没规矩地乱摸乱亲成一团,就是他们牵手,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牵个手又如何? 隐约间灵犀好像看见谁牵着她的手,那个人令她魂牵梦縈茶饭不思,她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长相。 龙太子一张俊朗的面容浮现阴翳,他抽了剑抵在灵蛇真君的颈子,灵蛇真君将袖月殿下的身子裹好,然后下了罗汉床。 灵蛇真君一张逸丽姣好的面容犹如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张面容没有害怕,没有惊惧,没有求饶,他默默地单膝跪在龙太子面前。 龙太子问他,你想怎么收尾?你死,还是袖月死?还是两人一起死? 灵蛇真君敞开胸口的鳞甲,饶了袖月殿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以死相抵。 龙太子的剑刺穿灵蛇真君的心脏,鲜血洒在敞开又孤伶伶地随风摆动的门上,看戏的人纷纷散去,不再理会这齣抓姦剧。 袖月殿下醒后,灵蛇真君的尸体已让天帝挫骨扬灰,丁点不剩。她越发沉默,灵蛇曾经认主于她,于是她损了自己的修为点燃魂灯,果真召回灵蛇的魂魄。 无论她如何对灵蛇说话,灵蛇封闭了自己不曾回应。以外人来看袖月殿下跟疯子没什么两样,跟一盏灯说话,不久她不再跟灯说话,沉默地在溯日镜上跳舞,蹁蹮美丽的舞姿却是白嫩的双脚踩着鲜血,溅起血花而舞。 袖月殿下最后鲜血流尽力竭而死,这段骇人听闻的偷情居然没有一人活下来。 这个时候灵犀只是感叹着,这对青梅竹马这么收场,太可怜了,不知道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的事居然会影响他们甚深。 一日斯年睡过头,还没到南天门,南天门已经大战了好几轮。 即使对上的人是有着斗神天女称号的时茜,灵犀不认为二师兄会输,毕竟银霜的能力有些棘手,要赢他不容易,就是战了平手,银霜也不该死。 可是现实狠狠地搧了灵犀一巴掌,银霜战死,而且死状凄惨,灵犀看着大师兄痛哭出声,银霜死后遗体被大师兄带走。 她不知道大师兄将二师兄葬哪里了,她曾以为大师兄把二师兄带回太虚山,结果她遍寻太虚山,什么都找不到。 银霜的死不仅令大师兄心碎欲裂,灵犀哭了两天不曾闔眼,这两天下了人事异动。 内容说着银霜守城不利,斯年贪杯误时,两人一起受罚为凡人,一世而归。 大师兄返回后领了银霜的罚下凡,灵犀曾经找过大师兄,大师兄沉默得惊人,一言不语。她简直要发疯,她最亲近的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灵犀喝得烂醉如泥,找上了斯年,这一天谁也没睡,这是一个难眠的夜。 这是第叁卷的彩布,閤上彩布前,画里的灵犀已经泪流满面。云霜乖巧的枕在灵犀的膝上,用狐狸的小爪子帮灵犀抹去泪水。 拾陸、狐狸天女的祕密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陆 灵犀,不要哭。云霜心里这么想着,没指望灵犀给他回话。 师兄,谢谢你。灵犀破涕为笑,抱起小狐狸蹭了蹭小狐狸毛绒绒的狐狸脸。 这个时候云霜才发现他跟画里的灵犀是可以直接在脑海对话,他开心的跟灵犀说,灵犀,我要看第四卷彩布,快摊给我看。 灵犀止了泪,如墨如画的美丽脸庞凝重了起来,师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第四卷是我的秘密。手脚俐落的收好第四卷彩布。 灵犀,你不也是在彩虹天泉看银霜跟容华接吻吗?第四卷真的不能看吗?云霜好奇的大眼眨呀眨地闪闪发亮,狐狸小手捧着狐狸小脸,一副等看故事的模样。 师兄,你也看了斯年吻我吧?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你愿意给我看吗?给人家看,给人家看嘛。小狐狸撒泼打滚装可爱。 不行,不要装可爱,再死缠烂打我就不帮你了。灵犀将彩布捲成圆桶,轻轻敲了小狐狸的头。 帮我?小狐狸大眼眨呀眨地。 师兄你不是想去碧县的大正寺吗?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 灵犀面色凝重点点头,告诉云霜这副画是斯年所画,斯年素来擅丹青水墨,跟她的符篆或者是彩云织布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可以在画里融入阵法,跟自己在彩布里织就前世一样。大正寺锁着溯日镜的禪房里面掛着斯年的画,到时候他可以藉着斯年的画跳跃,可以到达溯日镜所在。 云霜又问,怎么知道画什么时候可以跳跃? 师兄,到时候画会发亮,当你发现画在发亮的时候要把握良机。灵犀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白皙细緻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彩布。 *** 碧县今年迎来新一任的县令,十八岁的叁元及第状元郎,照理说这么漂亮的资歷成为天子近臣的机率很大,李沅谨不入翰林院,反而领了一个邻近沙漠边陲的县令,令朝中人士百般不得其解。 翩翩少年郎对自己父亲李老爷的说法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想趁着年轻走走看看探访民情。李老爷心知这个儿子素来有主意,他要是愿意便去吧,反正李家最初也不过是蜗居洛县一个小镇,他最早也不过是个久试不第的秀才,娶了恩师的独生女,又承了老师的衣钵教镇上的孩子啟蒙。后来祖坟冒了青烟,他考中了举人,大儿子天资聪颖连着叁元及第。 京城水深,而他们不过是小城镇出来的父子,没有深厚的人脉,最大的依靠不过是这几年顺风顺水赚了些银子。 他想过大儿子非池中物,应当给他在京城娶一门贵亲,找个好岳父,为他未来的官路增添筹码。这个想法亦被大儿子否决,大儿子说他有心上人,让父亲不要担心他的婚事,管好弟弟便是。 儿子这位心上人一来李家就拆了儿子的书房,后来时不时便会跑来找他儿子,有天夜里叫了水,简直要惊掉他这条老命,隔天连忙要妹妹管束好下人,对外说儿子上京赶考时曾得儿媳妇恩惠,遂在儿媳妇父母见证下已经成亲。 隔日问儿子,儿子说他的心上人姓林名溪,江湖人士向来不拘小节。府里改称这位林小姐为大少奶奶,下人皆知大少爷极疼大少奶奶,时常放任她回娘家,家里中馈对牌依然由李姑妈执掌,大少奶奶素来不沾染这些。 这日大少奶奶带了大少爷的画离开,没人知道大少奶奶去了那里做了什么事。 大少爷已经换下官服,吩咐青萝燉一盅冰糖雪梨等夫人回来,大少奶奶夜里咳了几声,让她多喝温水。大少爷正要出门,又折回来,让青黛给大少奶奶再备一碟玫瑰花饼垫肚子。 大少爷前脚出去,青璇跟青絮已经笑成一团,大少爷跟大少奶奶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吗?奶奶夜里咳了几声都让大少爷惦记,燉了雪梨还不够怕奶奶误了饭时回府,又加了一碟玫瑰花饼。 李家规矩不严,大少爷不喜欢她们贴身服侍,大少奶奶几乎不怎么使唤她们。平时就让她们留在外屋打理些杂务,最多就是薰好了衣服送到内屋,平时是不让她们待内屋。 也是大少奶奶进了府,李姑妈才添了她们四个服侍大少爷跟大少奶奶,不然大少爷身边就一个书僮在伺候罢了。 她们做完平时该做的杂务,也能歇歇腿,彼此间逗个笑,日子过得倒也轻省。 灵犀在去了洛县,在贺家馒头的转角收了师兄云霜进画里,之后不慌不忙的回到碧县县衙。对于神仙而言,往返两地不过是弹指间便可以做到的事。 她回来后,青璇青絮围了上来,要帮她拿东西,被灵犀拒绝。 灵犀把画展开,掛在斯年的书房。 画里的织梦天女浑然不觉的织着彩布,小狐狸隐于织好的彩布堆后,居然神奇地难以用肉眼从画面中找到小狐狸身影。 大少爷去哪里了?灵犀问了跟进来书房服侍的青絮。 回大少奶奶,大少爷去了善堂。 灵犀摆好了画便要出门,青絮连忙告诉大少奶奶,大少爷吩咐了一盅冰糖雪梨跟一碟玫瑰花饼,大少奶奶是不是用完了再出门? 摆着吧,叫你们少爷吃。青絮还来不及问大少奶奶要不要备马车,已经看不到大少奶奶的身影。 青絮她们四个好奇过大少奶奶从不吩咐她们备马车,她究竟以什么代步?一次让书僮落歌听见了,要她们不要好奇,少奶奶出身江湖轻功了得,自然有她的办法,间事勿管。 斯年在善堂教着孩子们识字,他若是得空了就来,一天教个几个字。这里灵犀陪他来过几次,所以她熟门熟路的走进来。 斯年见了她,停下了树枝,放下了怀中的孩子,叫他们接着在地上练习大字。 斯年向来不过问灵犀去了哪里,不过大致上能够猜到,她每天都回天庭织布,其馀的时间大多都在他身边。笑着问她,忙完了? 灵犀不答,反问他,你忙完了? 斯年向她走去,照实回答,还没忙完。 他拉着灵犀走进善堂里,一道平凡无奇的土壁前摆了一座柜子,柜子里有个天青色花草白纹的瓶子,斯年将瓶子向左转出现一道暗门,斯年拉着灵犀走进去。 进了暗门,眼前是一条往下的阶梯,走完阶梯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幽暗诡譎的地牢,里面守备森严,见了斯年纷纷抱拳问候,主人。 其中一名男子走到了斯年面前,主人,这位姑娘是? 我夫人灵犀,见了她如见我。斯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告诉灵犀,你也许见过他。 那男人跟人精似的,听主人这么说,一转身就变成了主人的模样,夫人我叫做夏木。主人有事时,都是我帮主人守城门。说得诚惶诚恐,好像多么战战兢兢地为主人效力似的。 守城门?灵犀一脸惊讶。 你干了什么事自己说。斯年抬脚踢了那男人。 没干什么事,野战了几百个小妖精而已,那些小妖精见了老子跟见了唐僧肉一样,非要老子掏肉棒出来招呼她们。我除了帮主人守城门还要帮主人扫了一年的厕所。所以主人在天界究竟是做什么的?不是天将吗?什么时候天将还管厕所了?天界穷得请不起人扫厕所了吗? 就是这傢伙四处吹嘘那些风流韵事? 灵犀一时接受不了,头疼得她频频揉着脑门。怪不得斯年曾说眼见未必为真,耳听未必为实,他曾说她得了他的元阳,他还说他只招惹过她。 斯年笑着点头,託他的福,我成了天界有名的浪荡子。还不滚下去。一脚踢中夏木的屁股。 我滚,我滚,主人夫人那边上座。 斯年牵着灵犀走向地牢的深处。我让青萝她们准备的冰糖燉雪梨喝了吗? 我让她们留给你喝。 我喝做什么?你昨晚夜里咳了。斯年轻轻抚着灵犀的背。 烦死了,不喝。 灵犀现在还烦躁着,她做了一个伤害斯年的决定。曾经她以为她跟斯年两不相欠,结果她是错的,一直都是她欠斯年。 儘管斯年动作温柔,依旧平復不了灵犀纷乱的心绪。 斯年带着灵犀上座之后,夏木带着另一个男人进来,主人,好久不见了。 慕白,新的身体还习惯吗? 可以的,多谢主人关心。慕白笑容清浅,也许是太久没有肉身,有些不习惯走路说话,说的话也是尽量简短。 斯年从自己的体内取出一枚内丹。我把内丹还给你。 主人尽可取用,属下可以重新修炼。 当初我取你内丹是什么情况,如今又是什么情况。只是溯日镜我暂时有用,还不能还你。 主人不必介怀,儘管用了就是。 慕白取回自己的内丹,功力大增,一股莫名的威压让灵犀喘不过气来。这时灵犀确定了,慕白是魔族人,他们却称斯年为主人?再加上他们言语间说到慕白是溯日镜的原主人,灵犀不但知道溯日镜是上古宝物,还知道溯日镜是仙魔大战之后从魔界缴获。慕白的真实身分恐怕是魔界右护法。 能让慕白称为主人,难不成斯年真实身分是魔王?不对,她记得魔王没有子嗣,魔城破,魔族血脉已经断绝,如果斯年有魔族血脉又怎么可能潜伏天界那么久不曾被察觉。还让属下代替他守城门那么久,别说斯年,连替他守城门的人都能矇混过关。 灵犀越想这些事情越烦,她紧闭一双眼眸,用手抚着额头。斯年这时将她揽入怀里,让灵犀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按着她的额头,似乎是想帮她紓解她的头痛。 斯年接着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就让他们散了,他抱着灵犀出了地牢,回到善堂来,再带着灵犀上了马车回到县衙。 斯年在书房处理一些碧县的公事,他将灵犀放在靠窗的美人塌上。待灵犀醒来,斯年放下了公务,把冰糖雪梨端到灵犀眼前。 说了不喝。 我亲手给你做得,多少喝些。斯年吹凉了后交给灵犀。 灵犀懨懨地喝了几口就放下,斯年问她,我抱隻猫给你养如何?省得你等我时无聊了。 你让一隻狐狸养猫儿?灵犀笑了,笑容一如往常艷丽非凡。 不然抱一隻狐狸?斯年觉得狐狸野性难驯,似乎猫儿好一些。 你要狐狸还不容易,我给你生如何?灵犀带着他的大手隔着外衣抚着自己白嫩的胸脯。 顽皮。斯年隔着外衣捏住灵犀的乳尖。 灵犀看见画里的小狐狸从彩布堆里偷跑出来,悄悄地探头看着画外面,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 她害怕斯年发现了画里的师兄,吻住斯年后在画上面施了一个隔音的法术,又用彩布捆住小狐狸丢到织布机下面。 斯年抱着灵犀来到床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第一次脱女人衣服还是在天界时,灵犀喝醉了,隔天他就该受罚下凡,本来他以为灵犀来找他喝闷酒,结果灵犀对他说,斯年,你喜欢我吗?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斯年自认了解灵犀,她所求之事无非与她两位师兄有关。即使她不求他,他亦会帮银霜容华。他没问什么事,直接回道,好。 灵犀落下痛苦的眼泪,又饮下一杯烈酒。问他,你就不问是什么事吗? 斯年没与她打哑语,轻轻捏了她的鼻子,一语挑破,容华银霜。 原来灵犀喝烈酒是为壮胆,曾经她在太虚山横行,当了多少年的小霸王,她到了天界才明瞭一文钱难死一条好汉是怎么回事。没有门路什么都办不了,给人塞钱塞好处,还给人家陪笑脸。 一次织梦司一位女神刁难她,她织的所有彩布全叫天妃娘娘的猫祖宗踩脏,偏偏那个月瑶池金母娘娘大摆筵席,各路神仙要做不少仙衣,多少织梦天女能织多少彩布都是有定数的。 她看着银霜跟大师兄为她跑断腿,给人陪不是,又许人好处,拿了珍贵的物什送与其他织梦天女,从她们手中挪出一些彩布填补她的漏洞。 那位女神叫银霜走了天妃娘娘的路子,进贡了一件稀奇的羽衣霓裳,她才终于不再找她麻烦。 她不认为斯年应该帮她,她知道斯年喜欢她,只是她不确定情场老手的斯年看不看得上她的身子,毕竟银霜从小把她当女孩子养,她却不是真正的女孩子。 灵犀带着他脱自己的衣服,先是解了腰带,又带着他解中衣襦裙。斯年问她,真不后悔? 她瞇起眼来回道,你怎么不解到最后呢?以免你反悔了。 斯年说道,就算你是男孩子,我也要你。 他想起了赵小将军那一世,一次他跟少女的灵犀在林里玩耍,遇上了下山的老虎悄悄地来到他背后,他大部分的手下都吓软了腿,没有人敢上来救他,唯独灵犀拉开了叁石弓,一次射叁箭,命中了老虎的咽喉跟双眼,从虎口下救他。 他的个性叛逆,桀驁不驯,第一次见灵犀只觉得她漂亮,想要逗逗漂亮的小姑娘,结果挨了她两巴掌,满肚子气,想了一个缺损的办法,要叫灵犀喜欢上他再甩了灵犀。 他的法子不灵,无论他怎么献殷勤,灵犀只当他是玩伴不曾动过心。可是当他遇到危难,灵犀却会想尽办法来救他。大约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真正喜欢上她。 斯年用一千年的时间思念她,灵犀早就刻入他的骨子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他们的衣服褪尽,灵犀的裸身在他的眼前毫不吝惜地展现,她的骨骼纤细,肌理莹润,一对软绵绵的豪乳上头两颗粉色小果实,腰身紧緻,臀部丰满,只她的下体有蹊蹺,萎蕤的小玉茎底下藏着一条缝隙,缝隙两侧犹如肥美饱满的蚌肉。 他拿舌头舔舐着令他惊奇的细缝,直至细缝洇出一股透明的液体,他才将发烫的阳物挤进去这条细缝之中,动作笨拙的破了灵犀的处子身。 处子血痕沾满他的肉根,他哑着嗓子问灵犀,我下凡了,你有孕了该如何? 灵犀瞇起杏眼,笑容甜美,随口应了,那便给你生孩子吧! 以往师兄们做得兴起,骚话不断,几次都叫灵犀听了壁角,她常听二师兄对大师兄说,好师兄,你快来,快用你的大傢伙破我身子,把子孙液射进来,我给你生孩子。听得灵犀烦躁不已,又去后山找孔雀麻烦。 斯年那里知道灵犀不过是随口应话,并非真心如此,感动得无以復加,大肉根更加卖力的肏穴,硕大的肉根不但破开穴肉更肏进稚嫩的子宫里,让灵犀疼得不停落泪。 肏了一轮,一股热浪泄在她的体内。 第四卷彩布里说着,灵犀用自己的身子交换斯年出手帮师兄们,这是灵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师兄知道的事。 拾柒、小狐狸的紅線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柒 斯年抱着灵犀整夜未眠,他们两人可说是同床异梦,斯年想着下凡后如何佈阵,如何引时茜上钩。灵犀则想着她的师兄,她这段日子的反常焦急源自于银霜的一段话。 有一次她多织了些彩布,兴高采烈地给银霜拿去,她还跟从前在太虚山一样,献了宝后化作小狐狸窝在师兄的腿上等着他的抚摸。银霜一边给她顺毛,一边告诉她,我打算给大师兄生个孩子。 这句话犹如一阵晴天霹靂劈在茫然的灵犀头上,她对两位师兄的佔有欲不一般,她从小就是他们养大,她从前就害怕银霜生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不要她,又无法阻止两位师兄恩爱。 是以她听了壁角之后,总是烦躁得不得了,跑去后山胡作非为,她像一个缺爱的小孩,只能藉由不断地捣蛋来达成目的。 后山的动物成群结队地跟银霜告状,她挨揍之后,总眨着水淋淋的杏眼看两位师兄。 二师兄问大师兄,我是不是太严格了? 然后她的晚餐变丰盛了,大师兄叫她多吃点,二师兄又给她做新衣服绑头发买新发饰。 再然后,她穿着新衣服到后山耀武扬威,把告状的动物挨个挨个揍,动物们畏惧她的淫威,再也不敢跟银霜告状。 她还没好好地告诉银霜,祝他们新婚愉快,她会期待小师侄出生。 跟银霜战死相比,他生个孩子简直是屁大的事。 灵犀不知不觉地落泪,她好怀念太虚山的日子,她好想永远不要长大,破身好疼,可是再也没有听她诉苦的人。 斯年为她拭泪,一边吻着她,一边告诉她,他很快就回她的身边。 那时候的灵犀对于斯年的话无动于衷,她不知道斯年答应她的事要拿他的命相搏。 *** 斯年并非随意答应灵犀这件事,他与灵犀重逢之时,便知道灵犀遭逢死劫,这个劫无人能解。他下凡去找救灵犀的契机,又叫夏木帮他守城门。 那次适逢红鸞星君得子,大摆筵席,夏木爱热闹,一开始跟红鸞星君的妹夫装熟,红鸞星君的妹夫带他去喝姐夫的酒席。也不知安排席次的人如何安排,居然让他坐到主桌去。 一番酒酣耳热之后,夏木跟红鸞星君熟了,红鸞星君有妻有子,日子过得愜意,居然喝醉之后跟夏木吐槽天帝,说道,上头的大人物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袖月殿下许给龙太子。 夏木一听有八卦听,眼睛都亮了,继续劝酒,把红鸞星君灌茫了接着问,他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看你是见不得人好! 夏木深晓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受不得激,他若是不激他,或许只听得到一句天机不可洩露。果不其然,红鸞星君受不得激,拍桌而起,操你娘的,老子是什么下叁滥的人,需要见不得人好吗? 夏木挑眉,将斯年一双桃花眼运用得维妙维肖,那你可得说出个正理来,否则就是一通狗屁。他斯文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主桌的人已经恨毒了夏木,若是眼睛能射箭,夏木早就被几十隻箭一齐射死。 主桌其他人亦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打昏红鸞星君扛走,红鸞星君的妹夫被骂得狗血淋头。 红鸞星君酒醒之后约了夏木,告诉了他缘由,他说道,龙太子的红线一直牵在一个叫做银霜的人手上,那个银霜可奇怪了,她手中同时有两条红线连着两个男人,红线另一个人叫做容华。 二殿下想必是担心叁殿下才故意激我,想知道缘由。 夏木内心翻了白眼,我跟叁殿下没有一毛钱关係,这位二殿下跟便宜妹妹也没啥瓜葛。面上依然维持着斯文有理,好生谢过红鸞星君。 八卦结束,他传了符讯给斯年。 斯年收到讯息之后,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呼唤溯日镜。 他问溯日镜,灵犀的死劫没有半分进展,又恰好得知她二师兄居然缘系龙太子。 溯日镜笑道,你想救灵犀不难,你只要断开银霜跟龙太子的姻缘,容华还能不感激你。 斯年从魔界右护法慕白手中继承溯日镜,得知了灵犀的死劫,他为了救灵犀四处奔波。只是这枚溯日镜着实可恶,认主了,也只有心情好提点个一两句,大部分时间看戏。 溯日镜见他一脸茫然,居然好心地一再提点,容华是世上仅存最后一隻九尾天狐 他折尾可以回溯时空。 一直到银霜战死,容华消沉,斯年才终于懂得溯日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银霜红线牵着龙太子,他推估日后的发展便是银霜转世邂逅龙太子,他们之间没了容华,自然会结为夫妻。 他正想着办法把容华一起弄下凡,传来容华自愿领银霜的罚下凡为人。 斯年总算放下心来,容华也下凡,那么银霜必然会选他的师兄。此时又传来溯日镜的嗤笑,你跟容华这一世只有十二年的寿命,银霜六年后才转世。 斯年心里狂骂娘,让他们两人一起掛点,银霜才六岁,能顶什么用。还不是叫银霜便宜龙太子那混蛋! 他只好跑去游说容华将神力封至灵玉里,到时交给银霜来世的父母。 他还未下凡,溯日镜便一再怂恿他杀时茜,随随便便匡列了十几二十条优点,说他为灵犀杀时茜,到时候灵犀一定感动得涕泪交加,又说他杀时茜,必能引起龙太子的注意,让龙太子追杀他那便宜妹妹,那么他便无暇与银霜培养感情进而成亲。 那两条是正经一点的说法,其他还有乱七八糟的比如,时茜不杀必留后患,她跟你那便宜妹妹是一伙的,你不杀她,将来她们两人一起杀你。 又说,时茜杀银霜可没有手下留情,你傻啦,对她手下留情个屁!没见你的心上人哭得多伤心,你是男人就快上,快杀时茜,叫你的心上人给你爱的抱抱。 斯年捂头,一双桃花眼尽是疲累,爱的抱抱是什么鬼! 拾捌、誅仙陣與碧湖始末 Ь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捌 斯年出生为豆腐西施之子,取名做周耀扬。这一世他出生带着神躯,亦有前世记忆,自他是小豆丁时,便展现出卓尔不凡来,他的父母深信他能光宗耀祖,咬紧牙根早起磨豆子也要送他去私塾。 夏木跟着他到人间,上私塾当然是夏木去,他被再叁警告不准随意勾搭女人,别跟人家装熟,不准随意勾搭同儕的妹妹。 夏木看着自己四岁小豆丁的模样,……。 你的同儕是豆丁,豆丁的妹妹是奶娃娃,你若不是我主子我一定盖你麻袋。 斯年离开前再度镇郑重交待,不准吹嘘你怎么泡女妖精,不准吹嘘你有大鸡鸡。这两件事简直是他的切肤之痛。 他这一世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他每天都着急,豆丁斯年利用法阵到过许多地方,最后挑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离他很近的大圻山,另一个是碧县的碧湖。 斯年几次折纸人追踪时茜,都叫养尸人一把磷火烧了。 他才想起蛇神殿下在人间,时茜亦在人间,她得蛇神殿下庇佑,故难以追踪。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他甚至动用过夏木,让他追踪时茜,可惜时茜警觉心强,才刚有一点线索便断了。这样的僵局维持了八年,斯年眼见自己已经十二岁了,还找不到时茜,他异常焦急。 这时居然传来有位大能对时茜下了追杀令,生死不拘,杀时茜者得黄金万两,十件顶级的异宝,一座异宝化作的宫殿。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斯年赶紧在碧湖佈置溯日镜,放出了琉璃仙镜的传闻。 这个传闻当然要有人亲身经歷,才能够快速传播。这个不二人选当然是夏木,他化作碧湖附近捕鱼维生的居民。 一日他出门捕鱼,居然发现碧湖无缘无故结冰,冰上有一面美轮美奐的珍贵镜子。 镜面映照了旁边的树,树居然开花结果!他又见一隻受伤的野鸡路过,居然让镜子一照,活蹦乱跳地跑了! 他连忙回家背了八十岁老母来,照了镜子之后彷彿年轻了二十岁,筋骨强健,红光满面。 他争相告知亲朋好友,大家都跑来照镜子,不少疑难杂症迎刃而解,跛脚的好了,药石罔效的病人也好了,大家正商量着建庙供奉这面神奇的镜子。 然后呢?那里有然后,镜子不见了! 这面镜子被称为琉璃仙镜,有缘人照之可得镜子庇佑,百病不侵,身体强健。 一时之间不少人到了碧湖碰运气,希望能遇上琉璃仙镜显灵。 后来不知怎么穿凿附会,居然说这面镜子是龙神未婚妻所有,她在镜子上跳舞,能回溯时空,使人长生不老。 *** 此时的时茜带着年幼的袖月殿下与灵蛇真君歷经多次截杀,甚至有无耻之徒想方设法要抓走孩子要胁她。 灵蛇真君自小武学天赋极高,跟着时茜刻苦练武,一般不是太厉害的小神官,天兵不是他的对手,儘管他才六岁,一手鞭子甩得极好。 有位无耻之徒假装知心叔叔给他送冰糖葫芦,灵蛇真君眨都没眨眼甩了俐落的一鞭直接把那人捆树上了。 冰糖葫芦落在小袖月手里,小袖月开心地往灵蛇真君跑来,哥哥,有冰糖葫芦。 阿然,外人给的东西不能吃,脏。灵蛇拉着小袖月的手擦了起来,那冰糖葫芦落了地。 小袖月一张精緻绝伦的小脸皱了皱眉头,把地上的冰糖葫芦塞回大叔的嘴里。叔叔,还你吧。 幸好那位大叔仅在冰糖葫芦下迷药,不至于荼毒了自己。 这是最蠢的一位,时茜还没出马,已经被小灵蛇搞定。甚至小灵蛇怀疑他不过是人贩子,见他跟季然长得精緻可爱,拿了掺药的冰糖葫芦来拐骗他们。 直到他的同伙亮了神兵利器,小灵蛇才确认他们是来截杀时茜的。大概心里有数实力太差,才决定先抓他们威胁时茜。 小袖月跳起了轻快的舞步,两隻小脚的铃鐺叮叮作响,一舞毕,怀星月產生摄魂的作用,她问那名男人,你是谁,来做什么? 他说,我叫牛大,树上的叫牛二,我们是散修,听说有个女人叫时茜,抓了她还是杀了她都能换到偌大的修行资源与异宝,于是来碰碰运气。 于是两个人在树上团圆了,他的同伴有的他怎么能没有,一样塞了颗冰糖葫芦给他。 这么不靠谱的截杀仅此一次,其馀的精锐尽出,时茜大多把他们藏在法阵里,直到她结束一切才一脸疲倦地放他们出来。 她上回对敌之人非泛泛之辈,一把铁枪耍得虎虎生风,他本身是武学宗师又是单一土灵根的修仙者,一边耍铁枪,一边筑土墙,她才刚破了土墙,一根偌大的铁枪往她的脸面而来。 时茜差点叫铁枪打中,千钧一发之际,幸得白蛇真君的尸侍者挺身而出替她挨了那一记铁枪。 时茜神色复杂地看着小殿下,如今小殿下在她的羽翼之下快乐成长,不似前世那样鬱鬱寡欢,如果她再也保护不了小殿下,她与小灵蛇又该何去何从? 剎那间她想起了琉璃仙镜的传闻,想要冒险取镜。若小殿下未来有溯日镜相护,或许她就不必这么担心小殿下。 于是时茜带着小袖月与小灵蛇远赴碧县,她们一连在碧县待了将近一个月才摸清楚溯日镜的出现时间,它只在满月之时出现。 下一个满月夜里,碧湖上狂风呼啸,鬼哭狼嚎,她设了一个阵法将袖月跟灵蛇真君藏于其中,孤身上去取镜。 传闻中的琉璃仙镜犹如鬼镜一般阴森恐怖,用十二道烙有符文的精铁锁在湖中心。 溯日镜属寒,碧湖原为沙漠中的湖泊,水温最多不过是清凉而已,因为溯日镜的作用,竟成了冰湖。 时茜小心翼翼地走着,未到湖中心,她取出一条朱砂色的鞭子握在手里,静观一段时间后,她使鞭子打烂十二条锁住溯日镜的精铁。鞭子之快,只剩残影,一阵断铁声后,只剩溯日镜丝闻未动。 溯日镜没了封印的精铁,冒出一阵诡光,湖面的冰又厚了好几层。 时茜拋出一个封印罩住溯日镜,接着又用鞭子捲住溯日镜,要把它拖到面前来,没料到溯日镜突然生了重量,坑噹一声直直落到湖面上,然后溯日镜疯狂旋转,没多久时茜的封印就让溯日镜破了。 溯日镜镜影所照之处又生出镜来,一共生出十二面镜子来,包围了时茜。时茜一皱眉,使鞭子破了所有的镜子,她没料到破了的镜子一样生了诡光,一样能够以一生多 ,顿时她就让数十层的溯日镜包围。 时茜开始觉得棘手,她成名以来战功彪炳,只要她的手里有鞭子,入敌境犹如入无人之境。她唸了口诀,用一个绝大的封印罩住所有的溯日镜又在她自己外围也罩了一个封印,顿时间破镜声不绝于耳,夹于两个封印之间的溯日镜在一阵蛮横的鞭影横扫之下破成一面镜湖。 每一块碎片都能发出熠熠光芒,顿时间冰湖让镜光光芒四射,溯日镜再生出镜阵来,新的镜阵是旧镜阵的一倍之数。 时茜再怎么仗着武功高强,也感到棘手不已冷汗涔涔。也许她一开始方式就错了,溯日镜不能打破,只能用封印。 时茜接下来不敢再用鞭子,专心用封印封住溯日镜,可是无论她怎么封印溯日镜溯日镜总能破她的封印。 她拿出一瓶血来,她想着袖月曾为溯日镜的主人,也许袖月的血能够制住溯日镜,拋出袖月的神血至镜面,没料到镜子吸取了所有神血后像是莫名被招待了一餐大餐,吃饱喝足后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 时茜静下心来,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溯日镜有主,而且主人就躲在附近。她握紧鞭子,又使出一个巨大的封印封住周遭,顿时之间封印里全是鞭影。 斯年躲在附近,猝不及防被鞭影逼了出来,时茜看了他一眼,凡间的小孩子,怎么可能? 时茜仔细瞧这孩子的轮廓,一双灿烂多情的桃花眼,惊呼,你不会是二殿下,你也被贬下凡? 託你们的福,我想偷懒睡个懒觉都不行,你当日在南天门杀银霜,刚好今天算算总帐。 袖月是你妹妹,你竟然为一个外人找妹妹算帐? 我从来不叫裴清哥哥,又怎么会多了一个妹妹,那臭老头的风流帐少算到我头上。 言语之间,你来我往又过了好几回合。斯年被时茜逼得躲进溯日镜里,这一次时茜破镜没有丝毫犹豫,二殿下在镜中,破镜一定能伤他。 只听斯年笑着,镜花水月,哪个真哪个假,你慢慢分辨吧! 被破坏的镜子又形成镜阵,着实难缠得可恨,时茜被镜阵折磨得伤痕累累,知道再这么下去只有她被消磨至死一条路。遂燃尽寿元,将毕生修为全数灌注至鞭中背水一战。 这一次乱鞭终于击中斯年,斯年浑身是血锁于溯日镜中。时茜比他想得更不好杀,碧湖离龙宫不足两里路,此番动静必然惊动龙太子,说起来斯年的目的也许达成了。 斯年之所以被时茜的鞭子打中,是因为他的本体周耀扬在大圻山被杀,他本身已经负伤,又挨了时茜燃尽寿元的鞭击。他将他的神躯一分为二,他的时间已剩不多,他再度分裂一丝神魂藏于溯日镜里。 偏偏这时溯日镜像疯了一样在他的耳边嘶吼,快杀时茜那臭女人,再不杀她,下次要有这样的机会太困难。斯年快动手,你不是阵法大师吗?随便立个阵绞杀她。 溯日镜焦躁嘶哑的声音不绝于耳,你不是还准备了一个诛仙阵吗?快将时茜引过去诛杀啊,还愣着做什么,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溯日镜的时而尖锐时而嘶哑的声音彷彿许许多多长针直插他的脑门,一双桃花眼泛着红光,一时间他被蛊惑得非杀时茜不可,又在碧湖设了一个阵法,阵法不断往湖心收缩,丝毫忘了这阵法收缩之后自己的下场。 幸好时茜强忍负伤,一阵乱鞭破了斯年新设的阵法。他顿时清醒过来,想起了他在大圻山设诛仙阵一事,诛仙阵快要发作,他得赶快回大圻山。 斯年拖着受伤疲乏的身子往传送法阵去,他回首看了时茜一眼,被她的疯狂怔住了,她居然不管不顾地吸取整座绿洲的生机。 斯年吓得头皮发麻,他是始作俑者,他将时茜逼至死路,这份天罚一定有他的份。 他想起大圻山的容华,他为容华银霜杀时茜,这份因果严格算起来,容华恐怕难以倖免。 斯年清醒之后不再让溯日镜左右,他回了大圻山切下自己的手指埋入原先阵脚,走不到一里路又切下第二隻手指。 他一开始用右手切左手手指,直到左手五根手指切尽,他遇上了夏木,叫夏木接着切他右手的五根手指。 夏木曾问他,值得吗? 斯年已经痛得意识模糊,根本无法回话,剩下的两里路切下了他的两根脚趾。 如他料想降下天罚,他叫天罚劈得魂飞魄散,天罚欲劈容华,被他最后设下的阵法挡了下来。 诛仙阵一开始就不是为时茜设的,他骗了溯日镜,诛仙阵是为了容华设的。即使容华使用灵玉復活,他依旧会被天道惦记,天道会以九九八十一难一个一个磋磨他,直到容华身死。他先用诛仙阵在容华身上刻下诅咒,那么能杀容华的人只剩下他。 至于他杀不杀容华,他说了算,他若一辈子都不杀他,也许容华就这么骗过天道以活死人的身份活了一辈子。 整座大圻山,如今都是命中该绝之人,斯年放出沙虫来,将这座大圻山作为练蛊场,杀了他今生父母的人他绝不放过。 斯年犹记今生的母亲早起磨豆腐,温婉白皙的小脸漾着幸福的笑,给他舀了新磨的豆腐作豆腐脑,叫他吃饱了上学去。 为了让他上私塾,他们卖了原本推磨的骡子,如今推着磨的是他今生的父亲,可是老实少言的父亲从不抱怨辛苦。 他总喜欢把他举到肩头,带着他走遍街头巷尾。 他从溯日镜里看到了这对朴实的夫妻死于非命,妻子让欧阳家的当家惦记,逼奸她时被她的丈夫撞见,她的丈夫被推倒,撞了灶台流血而亡。 她欲状告欧阳家的当家,独子又被欧阳家的人抓住。 心灰意冷的她吊死在欧阳家前面的一棵树,留下血字,恶人终有恶报。 斯年灵魂消散之前,见了他今生的父母微笑着看他,他落下了滚烫的热泪。 *** 待灵犀到时,她先见了碧湖满目疮痍,知道斯年大约成功杀了时茜,跟着斯年的灵力波动来到大圻山,见诛仙阵已经啟动了许久,斯年几乎成了一副白骨,此时又降下天罚来,斯年的白骨成了灰,什么都不剩。 斯年,你在那里? 灵犀先是见了白骨,后来又见白骨在天罚下碎成飞灰,心也几乎跟着碎裂。她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她从来不知道斯年答应她的事是要用他的命来换。 如果她知道,绝不会叫斯年送命。 没多久,自溯日镜飘出一抹微弱的神魂,那抹神魂经过盘涅化作了斯年。 灵犀,别哭,我成功了。你别再担心你师兄。斯年笑着看她。 斯年。灵犀想要抱住斯年,却什么也抱不住。 我去投胎了,你乖乖回天庭等我。这座大圻山十二年后还会发动一次诛仙阵,如果到时我还没有恢復记忆,你记得把所有阵脚挖出来,诛仙阵可解。 灵犀回到天庭之后才知道时茜吸取了一整座绿洲的生机为袖月殿下融合灵骨,降下天罚,斯年灰飞烟灭,大师兄成了活死人,做始俑者的时茜不用说,神形俱毁,亦遭了严厉的天罚。 这些事情是大圻山诛仙阵始末,曾经绿水粼粼的碧湖如今已成黄沙。 灵犀知道得不多,只知道斯年曾在碧湖设镜阵杀时茜,然后回到大圻山布切下自己的手指脚趾佈阵,灵犀以为是斯年故佈疑阵,只好帮忙收尾。 大部分的沙虫被灵犀收到彩布里焚尽,另一隻作恶多端的沙虫被一个人间的佛子收走。 斯年去投胎之前,送了一抹功德金光给他今生的父母,他无法救他们,因为他们的今生是註定的,连周耀扬的早夭也是註定好。 拾玖、溯日鏡認主 Ь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玖 县衙后面的起居室有些简陋,床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床板,连帷幔都没办法掛,青絮她们已经尽可能把里面收拾得很舒适了,棉被松松软软,带着一些香气,灵犀躺在上面有些昏昏欲睡。 斯年想起第一次脱灵犀衣服其实是赵小将军那一世,并不是他下凡前的初夜。有一次他们嬉闹得过火,他一边脱小灵犀衣服,一边吻她。 那时候的小灵犀才十四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眨着大大的金色杏眼,她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嘰嘰喳喳地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上小灵犀的直白,她的眼眸清澈见底,她的喜欢便是喜欢,在她耳边几句甜言蜜语便能换得她没有底线的掏心掏肺。 夏木曾问他,值得吗? 他以为值得,那一世他答应了小灵犀娶她,却让太子鴆杀,最终辜负了小灵犀。然后漫长的一千年,他等着小灵犀,小灵犀亦等着他。 他下凡后又让灵犀等他,他在大圻山与灵犀告别,彷彿又见到了赵小将军那一世哭断肠的小灵犀。 他们总是离别,赵小将军征战沙场留下小灵犀,周耀扬那一世他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与灵犀见面之时已是死别。 他切下十指忍得是肉体的疼,又如何相比灵犀两度送别恋人的撕心裂肺。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斯年吻着灵犀的胸口,在纤白莹润的肌肤落下炽热的印痕,他解开了腰带,褪去灵犀蜜合色薄如丝绸层层重叠的襦裙,大手抚摸着一双细緻修长的玉腿,最后落在档部细软小物上头,用大掌握住,以指尖摩挲抚玩,引来灵犀阵阵娇吟,声声柔媚入骨。 灵犀出了一回精,玉体娇软,斯年拿了脂膏润滑了她的后穴,灵犀吓了一跳,双手抓着斯年的臂膀,斯年。 斯年见扩充得差不多了,扶着自己蓬勃的阳物入了灵犀的后穴,他知道这是灵犀第一次用后穴承欢,不急着衝撞,缓缓的用阳物的圆头浅浅插着。 灵犀忍不住嚶嚀,后穴传来密密麻麻的痒伴随着些许刺痛,斯年插得越来越深了,最后终于把她贯穿,肉刃毫无间隙地刺入她的后穴,引来阵阵的酸麻。 啊啊啊啊哈啊。 软糯的呻吟像是带了一把鉤子般,声调微微上扬。 斯年带领着灵犀在慾海的波涛里翻滚着,汹涌的浪花一阵阵拍打在肉壁上,带来极致的快乐,每一阵肉慾的波涛都携着欢愉而来,层层叠加,终将两人推到最高峰上,灵犀觉得自己快疯了,斯年却放慢了动作锁住精关。 斯年,我要受不了了。灵犀体内阵阵的热浪袭来,又痒又麻,看不到抓不着,真是要逼疯她了,她唯一止痒的方式就是靠着斯年的阳物一次又一次乘风破浪的撞进她身体里,撑开她的软肉,在她的体内恣意挞伐。 斯年知道灵犀的后穴刚破身,酸楚难耐,并没有把她做到底的打算,又抽插了一轮,将浓精射入她的后穴里。 灵犀瘫软在床上,斯年不敢压她,只抱着她侧躺,他们底下还相连着。那股浓精射得灵犀的小肚子满满胀胀的,灵犀却只能忍住饱胀。 原来斯年并未在画里设阵法,他画了维妙维肖的灵犀天女织布图,恰逢灵犀能力诡譎,一双巧手擅长无中生有。 他画了灵犀就相当于给了灵犀一把钥匙,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可以穿梭斯年的画,那个特定的时刻便是他们水乳交融的时候。 不过灵犀从来没有跑进斯年的画里,不确定那个时刻是从他们交欢开始算起,还是斯年在她的体内射精开始算起,因此只能尽量忍着,盼望师兄那里可以顺利些,早点到达大正寺。 斯年的阳物疲软,塞不住灵犀穴里的白浓精液,没多久就让精液冲刷出来,他的阳物软软地贴在灵犀浑圆的屁股上,双脚夹着灵犀的腿。 他们这样的温存,在斯年长大他们重逢后时常有的,只是斯年一向当她是女孩子,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后穴,灵犀不知道斯年今天怎么反常了。 灵犀心意纷扰,一方面是斯年的反常,另一方面又担心二师兄那边的状况,还有斯年若是知道她放二师兄入画,她又助二师兄到大正寺,他必然要生气的。 纷纷扰扰之间,灵犀想起了二师兄的眼泪,想起了大师兄死在大圻山。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若是斯年在大师兄的死动手脚,那么也休怪她无情。 *** 画外是温存着的两人,画里的云霜在早些时刻便发觉画在发亮,他记起灵犀所说的话,画可以穿越画,叫他把握良机。遂不迟疑,画一发亮便往那发亮处奔去,果然让他穿越一副又一副图,最后一张图儼然就是掛在大正寺那张,小狐狸状态的云霜剎不住脚,一奔奔出了画,四隻小爪落在了一条精铁上。 原来禪房里的佈置与昔日在碧湖并没什么两样,一样用十二道鏨刻符文的精铁锁住。 云霜小心翼翼地跃下精铁,小狐狸的他,在镜子里照出来却的是白衣熠熠发亮的少年云霜,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笑容,长发结成了辫,上面缀着莹白的珍珠。 云霜甩了甩头,心想不只人会骗人,原来镜子也会骗人。那副模样分明是从前的云霜,现在的自己骨瘦嶙峋,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勉强用发带束着,他好久好久不敢照镜子了,现在的自己大约用丑八怪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有心爱的人为自己綰发,那一头长发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而那些漂亮的珍珠则埋进了幽深的黄土堆中不见天日,昔日天真浪漫的云霜早就不復存在。 如今再见到,心里早已麻木。 火烧大圻山,诛仙阵,大圻山养蛊,琉璃仙镜,云霜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的关联。 诛仙阵是斯年所为,仙人的骨骸也有可能是斯年的,所以害死容哥一事里有斯年的手笔吗?云霜又想不出斯年要害容哥的原因。 他在灵犀的彩布里见到的斯年爱笑,喜欢捉弄灵犀,那是灵犀的回忆,而灵犀喜欢斯年,她回忆里的斯年必然是美好的。 人是复杂的,不可能只有美好这个面向。 就像袖月殿下一样,他遇见的袖月殿下美艷而残忍,她说天地不仁万物为芻狗,用这句话来告诉自己强者践踏弱者是理所当然的事,如同她恣意践踏自己。 灵犀记忆里的袖月殿下冷漠自持,羽衣蹁蹮,最后为情困为情死。 若说人会因为疯狂而残忍,套用在袖月殿下身上似乎说得通。 那么斯年呢?他跟他们一起被贬下凡,第一世就能画下惊天大阵,毫不在意取了多少人命,他实在摸不透斯年的想法,他是仙人,做法却跟魔族没什么两样,丝毫不害怕背负因果,逆天改命。 与其问灵犀问斯年两人,云霜觉得不如来看看琉璃仙镜,它既然为仙人法宝,里面或许藏着很多可以说或者不能说的祕密。 人骗人,镜子也骗人,可是有没有可能它只是映出了曾经少年无忧的自己,他心中最怀念的一段青葱岁月。 云霜笑着对琉璃仙镜说,未来的我呢? 琉璃仙镜里面杳杳仙雾飘过,再度清晰起来镜子映着一个银发青年,容貌甚美,依然笑容灿烂,编着辫子,辫子上面夹杂着霽色绢条随着编织入发,青年被另一名青年搂入怀中,另一名青年红眸白发,模样儼然是容大河的模样。 云霜看着这副两人的相依图,泪水在眼眶打转,他对琉璃仙镜说,谢谢你让我做了一个美梦。 琉璃仙镜不满云霜无欲无求的模样,用传音蛊惑着他,你只要得到我就可以改变过去,改变未来。 云霜眨着泪水,平静地说道,能改变过去,还能改变未来,你是溯日镜吧?骗光了袖月殿下一身神血跟神力,如今飢不择食改成骗我了吗?可惜我不是袖月殿下。 即使他跟曾经的袖月殿下一样失去爱人,他既没有疯也没有狂,不晓得是不是他天生凉薄,失其所爱之后,他反而活得更清醒更明白。 云霜见了灵犀彩布里的银霜,他想过温柔又靦腆的银霜怎么会是自己呢?明明他跟银霜个性完全不同,偶然间看到银霜眼里闪过的狡黠,他知道了,因为容华喜欢,所以银霜在爱人面前就是这副繾綣羞涩的模样。 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吗?不是有求于我吗? 有求于你被你彻底利用?问你难道你会如实回答吗?云霜反问溯日镜。 如果你是我的主人,当然是你说了算。 溯日镜阴惻惻地说道,他话说得好听,其实就算当了他的主人,要他回话也要看他心情。 云霜考虑了会儿,那就让我成为你的主人。 要成为我的主人先过镜阵,桀桀桀。 云霜神色一凛,从小狐狸变回人,如此,那来吧。 过了良久,一人一镜对峙,溯日镜受不了云霜的不作为主动开口,你不把我的铁链打断吗? 你不是操弄人心无所不能吗?几条破链子而已自己打断啊!云霜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揶揄一句,你的镜阵在哪里,怎么不使出来?。 溯日镜不爽了,大部分的人见了它便迫不及待地打破封印想要叫它认主,不能照一般模式来吗? 你被封印的状态能认主吗?云霜饶有兴味地看着溯日镜,他取下腰带还原成剑,轻轻地在掌心画下一刀,将血撒在溯日镜镜面。 当然不能。溯日镜怪声怪气地回道,若是认主那么容易,随便来一个笨蛋拿猪血狗血鸡血泼它,难道它要认猪狗鸡当主人吗? 云霜不甚在意地撕了一条长布把掌心包扎好,再来他把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刀刺入心,云霜忍着痛闷哼了一声,这一次他将心头血洒在溯日镜上。 溯日镜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刁,居然趁着它被封印往它身上滴心头血,要是主人在肯定要被他气死了,无耻之徒,无赖,居然想坐享其成! 云霜没想到滴上心头血后居然阴风阵阵,整间禪房凝结了一层冰,十二条封印的精铁齐断,从溯日镜里刮出劲烈的冰暴。 瞬间,云霜彷彿知道他跟溯日镜还有冰冻的禪房一起掉进了某个空间里。从四面八方浮现出镜阵来。 冰霜结满整个空间,云霜握紧拳头,冰层从他的肌肤表面剥离。很冷,冷得全身都要结冰,可是这些对云霜来说没什么,他本身就是变异冰灵根,长年在雪原修炼。 云霜身处镜阵之中,镜阵映出无限个云霜来,云霜饶有兴味地看着镜阵的自己,他猜镜阵也许能够反射攻击,如果不主动攻击呢?镜阵也能化被动为主动吗? 云霜照了好一会镜子,照得溯日镜不耐烦了,你不是要当我的主人吗?想办法收服我啊!光是照镜子有什么用? 驯服也是一种方法不是吗?云霜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不会被驯服,修真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只有展现你的实力才能成为我的主人。 云霜觉得溯日镜很吵,嘰嘰咕咕地说个没完,不晓得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把溯日镜收掉,云霜想到四姐交给他的佛珠。 他转一次弹出收了一面溯日镜,这下子换成溯日镜紧张了,居然排成队主动朝云霜攻击,云霜不慌不忙地一面接着一面收,还没收到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消失了,接着又化为两轮的镜阵朝着云霜而来。 这次云霜手握佛珠的流苏转动母珠,一次收走所有的溯日镜。 再来变成叁轮的镜阵包围着云霜,云霜冷静地看着镜阵,用同样的法子收走叁轮的镜阵。 溯日镜疯狂而桀驁的笑着,我能以一化为无限,你收得完吗?你的佛珠在发烫了吧?再收下去佛珠可要爆开了。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你是不是撑不住了,才开始大放厥词呢? 云霜摸着发烫的佛珠,心里却是莫名的平静。他跟溯日镜所在的禪房逐渐瓦解,周遭背景成了环绕着冰湖的冰树,依然白雪渐渐,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溯日镜那嘶哑难听的叫声,坏了这一片雪白的纯洁无瑕。 云霜看着脚底的镜湖,笑了笑,溯日镜说他能以一生无限,他想到了镜子里面也有佛珠,究竟镜子里的佛珠溯日镜是不是能左右呢,云霜很想试试看。 然后他很认真地让镜里的佛珠浮现出来,层层环绕镜湖,用所有的佛珠跟佛珠的无限虚像一起收镜湖。!! 溯日镜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他认出了眼前的纤细的男子是他等待已久的小主人。 佛珠是收不尽他,毕竟他可是主人炼来穿越时空的珍贵异宝,就是遇上狠角色,他也可以穿越时空开溜。 可是要收他的是他的小主人,溯日镜只好嘟着嘴委屈地陪着小主人演戏,演出簌簌发抖的可怜小镜子。 溯日镜在镜府里一边唱着小曲,一边说道,小主人快来滴血认主,老子跟定你了,你就是滴尿老子也让你认主。 快滴血,老子值得你拥有! 云霜再取一滴心头血,滴在镜湖上,内心平静地完成溯日镜认主。 *** 斯年在睡梦中呕出一口血来,灵犀也被他吓醒,连忙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他接连咳了好几口血,试着跟溯日镜连系,发现溯日镜早经脱离他的掌控。 斯年实在想不到溯日镜究竟被谁拿走,竟然完全不惊动他! 他设镜阵是为了试探,大正寺的禪房里还摆着一本炼尸纲要。自从他知道容大河被炼成了旱魃,他就在想,炼尸的人是谁? 是从前他四处追踪时茜时遇上的养尸人吗?还是另有其人?为什么要将凡人的容大河炼成旱魃?于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斯年看着书房发光的画,前因后果瞬间在他的脑海里发光。他忍着滔天的怒火说道,灵犀,你把银霜放进画里,又引我跟你亲热,好让银霜穿越我的画? 一股腥甜窜出他的咽喉,他这才知道背叛的愤怒是怎么也忍不了,强忍也躲不过气极攻心,斯年脑子一热,呕血后昏了过去。 貳拾、狐狸天女懷孕了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拾玖 县衙后面的起居室有些简陋,床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床板,连帷幔都没办法掛,青絮她们已经尽可能把里面收拾得很舒适了,棉被松松软软,带着一些香气,灵犀躺在上面有些昏昏欲睡。 斯年想起第一次脱灵犀衣服其实是赵小将军那一世,并不是他下凡前的初夜。有一次他们嬉闹得过火,他一边脱小灵犀衣服,一边吻她。 那时候的小灵犀才十四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眨着大大的金色杏眼,她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嘰嘰喳喳地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上小灵犀的直白,她的眼眸清澈见底,她的喜欢便是喜欢,在她耳边几句甜言蜜语便能换得她没有底线的掏心掏肺。 夏木曾问他,值得吗? 他以为值得,那一世他答应了小灵犀娶她,却让太子鴆杀,最终辜负了小灵犀。然后漫长的一千年,他等着小灵犀,小灵犀亦等着他。 他下凡后又让灵犀等他,他在大圻山与灵犀告别,彷彿又见到了赵小将军那一世哭断肠的小灵犀。 他们总是离别,赵小将军征战沙场留下小灵犀,周耀扬那一世他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与灵犀见面之时已是死别。 他切下十指忍得是肉体的疼,又如何相比灵犀两度送别恋人的撕心裂肺。 斯年吻着灵犀的胸口,在纤白莹润的肌肤落下炽热的印痕,他解开了腰带,褪去灵犀蜜合色薄如丝绸层层重叠的襦裙,大手抚摸着一双细緻修长的玉腿,最后落在档部细软小物上头,用大掌握住,以指尖摩挲抚玩,引来灵犀阵阵娇吟,声声柔媚入骨。 灵犀出了一回精,玉体娇软,斯年拿了脂膏润滑了她的后穴,灵犀吓了一跳,双手抓着斯年的臂膀,斯年。 斯年见扩充得差不多了,扶着自己蓬勃的阳物入了灵犀的后穴,他知道这是灵犀第一次用后穴承欢,不急着衝撞,缓缓的用阳物的圆头浅浅插着。 灵犀忍不住嚶嚀,后穴传来密密麻麻的痒伴随着些许刺痛,斯年插得越来越深了,最后终于把她贯穿,肉刃毫无间隙地刺入她的后穴,引来阵阵的酸麻。 啊啊啊啊哈啊。 软糯的呻吟像是带了一把鉤子般,声调微微上扬。 斯年带领着灵犀在慾海的波涛里翻滚着,汹涌的浪花一阵阵拍打在肉壁上,带来极致的快乐,每一阵肉慾的波涛都携着欢愉而来,层层叠加,终将两人推到最高峰上,灵犀觉得自己快疯了,斯年却放慢了动作锁住精关。 斯年,我要受不了了。灵犀体内阵阵的热浪袭来,又痒又麻,看不到抓不着,真是要逼疯她了,她唯一止痒的方式就是靠着斯年的阳物一次又一次乘风破浪的撞进她身体里,撑开她的软肉,在她的体内恣意挞伐。 斯年知道灵犀的后穴刚破身,酸楚难耐,并没有把她做到底的打算,又抽插了一轮,将浓精射入她的后穴里。 灵犀瘫软在床上,斯年不敢压她,只抱着她侧躺,他们底下还相连着。那股浓精射得灵犀的小肚子满满胀胀的,灵犀却只能忍住饱胀。 原来斯年并未在画里设阵法,他画了维妙维肖的灵犀天女织布图,恰逢灵犀能力诡譎,一双巧手擅长无中生有。 他画了灵犀就相当于给了灵犀一把钥匙,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可以穿梭斯年的画,那个特定的时刻便是他们水乳交融的时候。 不过灵犀从来没有跑进斯年的画里,不确定那个时刻是从他们交欢开始算起,还是斯年在她的体内射精开始算起,因此只能尽量忍着,盼望师兄那里可以顺利些,早点到达大正寺。 斯年的阳物疲软,塞不住灵犀穴里的白浓精液,没多久就让精液冲刷出来,他的阳物软软地贴在灵犀浑圆的屁股上,双脚夹着灵犀的腿。 他们这样的温存,在斯年长大他们重逢后时常有的,只是斯年一向当她是女孩子,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后穴,灵犀不知道斯年今天怎么反常了。 灵犀心意纷扰,一方面是斯年的反常,另一方面又担心二师兄那边的状况,还有斯年若是知道她放二师兄入画,她又助二师兄到大正寺,他必然要生气的。 纷纷扰扰之间,灵犀想起了二师兄的眼泪,想起了大师兄死在大圻山。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若是斯年在大师兄的死动手脚,那么也休怪她无情。 *** 画外是温存着的两人,画里的云霜在早些时刻便发觉画在发亮,他记起灵犀所说的话,画可以穿越画,叫他把握良机。遂不迟疑,画一发亮便往那发亮处奔去,果然让他穿越一副又一副图,最后一张图儼然就是掛在大正寺那张,小狐狸状态的云霜剎不住脚,一奔奔出了画,四隻小爪落在了一条精铁上。 原来禪房里的佈置与昔日在碧湖并没什么两样,一样用十二道鏨刻符文的精铁锁住。 云霜小心翼翼地跃下精铁,小狐狸的他,在镜子里照出来却的是白衣熠熠发亮的少年云霜,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笑容,长发结成了辫,上面缀着莹白的珍珠。 云霜甩了甩头,心想不只人会骗人,原来镜子也会骗人。那副模样分明是从前的云霜,现在的自己骨瘦嶙峋,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勉强用发带束着,他好久好久不敢照镜子了,现在的自己大约用丑八怪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有心爱的人为自己綰发,那一头长发早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而那些漂亮的珍珠则埋进了幽深的黄土堆中不见天日,昔日天真浪漫的云霜早就不復存在。 如今再见到,心里早已麻木。 火烧大圻山,诛仙阵,大圻山养蛊,琉璃仙镜,云霜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的关联。 诛仙阵是斯年所为,仙人的骨骸也有可能是斯年的,所以害死容哥一事里有斯年的手笔吗?云霜又想不出斯年要害容哥的原因。 他在灵犀的彩布里见到的斯年爱笑,喜欢捉弄灵犀,那是灵犀的回忆,而灵犀喜欢斯年,她回忆里的斯年必然是美好的。 人是复杂的,不可能只有美好这个面向。 就像袖月殿下一样,他遇见的袖月殿下美艷而残忍,她说天地不仁万物为芻狗,用这句话来告诉自己强者践踏弱者是理所当然的事,如同她恣意践踏自己。 灵犀记忆里的袖月殿下冷漠自持,羽衣蹁蹮,最后为情困为情死。 若说人会因为疯狂而残忍,套用在袖月殿下身上似乎说得通。 那么斯年呢?他跟他们一起被贬下凡,第一世就能画下惊天大阵,毫不在意取了多少人命,他实在摸不透斯年的想法,他是仙人,做法却跟魔族没什么两样,丝毫不害怕背负因果,逆天改命。 与其问灵犀问斯年两人,云霜觉得不如来看看琉璃仙镜,它既然为仙人法宝,里面或许藏着很多可以说或者不能说的祕密。 人骗人,镜子也骗人,可是有没有可能它只是映出了曾经少年无忧的自己,他心中最怀念的一段青葱岁月。 云霜笑着对琉璃仙镜说,未来的我呢? 琉璃仙镜里面杳杳仙雾飘过,再度清晰起来镜子映着一个银发青年,容貌甚美,依然笑容灿烂,编着辫子,辫子上面夹杂着霽色绢条随着编织入发,青年被另一名青年搂入怀中,另一名青年红眸白发,模样儼然是容大河的模样。 云霜看着这副两人的相依图,泪水在眼眶打转,他对琉璃仙镜说,谢谢你让我做了一个美梦。 琉璃仙镜不满云霜无欲无求的模样,用传音蛊惑着他,你只要得到我就可以改变过去,改变未来。 云霜眨着泪水,平静地说道,能改变过去,还能改变未来,你是溯日镜吧?骗光了袖月殿下一身神血跟神力,如今飢不择食改成骗我了吗?可惜我不是袖月殿下。 即使他跟曾经的袖月殿下一样失去爱人,他既没有疯也没有狂,不晓得是不是他天生凉薄,失其所爱之后,他反而活得更清醒更明白。 云霜见了灵犀彩布里的银霜,他想过温柔又靦腆的银霜怎么会是自己呢?明明他跟银霜个性完全不同,偶然间看到银霜眼里闪过的狡黠,他知道了,因为容华喜欢,所以银霜在爱人面前就是这副繾綣羞涩的模样。 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吗?不是有求于我吗? 有求于你被你彻底利用?问你难道你会如实回答吗?云霜反问溯日镜。 如果你是我的主人,当然是你说了算。 溯日镜阴惻惻地说道,他话说得好听,其实就算当了他的主人,要他回话也要看他心情。 云霜考虑了会儿,那就让我成为你的主人。 要成为我的主人先过镜阵,桀桀桀。 云霜神色一凛,从小狐狸变回人,如此,那来吧。 过了良久,一人一镜对峙,溯日镜受不了云霜的不作为主动开口,你不把我的铁链打断吗? 你不是操弄人心无所不能吗?几条破链子而已自己打断啊!云霜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揶揄一句,你的镜阵在哪里,怎么不使出来? ......。 溯日镜不爽了,大部分的人见了它便迫不及待地打破封印想要叫它认主,不能照一般模式来吗? 你被封印的状态能认主吗?云霜饶有兴味地看着溯日镜,他取下腰带还原成剑,轻轻地在掌心画下一刀,将血撒在溯日镜镜面。 当然不能。溯日镜怪声怪气地回道,若是认主那么容易,随便来一个笨蛋拿猪血狗血鸡血泼它,难道它要认猪狗鸡当主人吗? 云霜不甚在意地撕了一条长布把掌心包扎好,再来他把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刀刺入心,云霜忍着痛闷哼了一声,这一次他将心头血洒在溯日镜上。 溯日镜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刁,居然趁着它被封印往它身上滴心头血,要是主人在肯定要被他气死了,无耻之徒,无赖,居然想坐享其成! 云霜没想到滴上心头血后居然阴风阵阵,整间禪房凝结了一层冰,十二条封印的精铁齐断,从溯日镜里刮出劲烈的冰暴。 瞬间,云霜彷彿知道他跟溯日镜还有冰冻的禪房一起掉进了某个空间里。从四面八方浮现出镜阵来。 冰霜结满整个空间,云霜握紧拳头,冰层从他的肌肤表面剥离。很冷,冷得全身都要结冰,可是这些对云霜来说没什么,他本身就是变异冰灵根,长年在雪原修炼。 云霜身处镜阵之中,镜阵映出无限个云霜来,云霜饶有兴味地看着镜阵的自己,他猜镜阵也许能够反射攻击,如果不主动攻击呢?镜阵也能化被动为主动吗? 云霜照了好一会镜子,照得溯日镜不耐烦了,你不是要当我的主人吗?想办法收服我啊!光是照镜子有什么用? 驯服也是一种方法不是吗?云霜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不会被驯服,修真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只有展现你的实力才能成为我的主人。 云霜觉得溯日镜很吵,嘰嘰咕咕地说个没完,不晓得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把溯日镜收掉,云霜想到四姐交给他的佛珠。 他转一次弹出收了一面溯日镜,这下子换成溯日镜紧张了,居然排成队主动朝云霜攻击,云霜不慌不忙地一面接着一面收,还没收到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消失了,接着又化为两轮的镜阵朝着云霜而来。 这次云霜手握佛珠的流苏转动母珠,一次收走所有的溯日镜。 再来变成叁轮的镜阵包围着云霜,云霜冷静地看着镜阵,用同样的法子收走叁轮的镜阵。 溯日镜疯狂而桀驁的笑着,我能以一化为无限,你收得完吗?你的佛珠在发烫了吧?再收下去佛珠可要爆开了。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你是不是撑不住了,才开始大放厥词呢? 云霜摸着发烫的佛珠,心里却是莫名的平静。他跟溯日镜所在的禪房逐渐瓦解,周遭背景成了环绕着冰湖的冰树,依然白雪渐渐,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溯日镜那嘶哑难听的叫声,坏了这一片雪白的纯洁无瑕。 云霜看着脚底的镜湖,笑了笑,溯日镜说他能以一生无限,他想到了镜子里面也有佛珠,究竟镜子里的佛珠溯日镜是不是能左右呢,云霜很想试试看。 然后他很认真地让镜里的佛珠浮现出来,层层环绕镜湖,用所有的佛珠跟佛珠的无限虚像一起收镜湖。 !! 溯日镜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他认出了眼前的纤细的男子是他等待已久的小主人。 佛珠是收不尽他,毕竟他可是主人炼来穿越时空的珍贵异宝,就是遇上狠角色,他也可以穿越时空开溜。 可是要收他的是他的小主人,溯日镜只好嘟着嘴委屈地陪着小主人演戏,演出簌簌发抖的可怜小镜子。 溯日镜在镜府里一边唱着小曲,一边说道,小主人快来滴血认主,老子跟定你了,你就是滴尿老子也让你认主。 快滴血,老子值得你拥有! 云霜再取一滴心头血,滴在镜湖上,内心平静地完成溯日镜认主。 *** 斯年在睡梦中呕出一口血来,灵犀也被他吓醒,连忙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他接连咳了好几口血,试着跟溯日镜连系,发现溯日镜早经脱离他的掌控。 斯年实在想不到溯日镜究竟被谁拿走,竟然完全不惊动他! 他设镜阵是为了试探,大正寺的禪房里还摆着一本炼尸纲要。自从他知道容大河被炼成了旱魃,他就在想,炼尸的人是谁? 是从前他四处追踪时茜时遇上的养尸人吗?还是另有其人?为什么要将凡人的容大河炼成旱魃?于他们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斯年看着书房发光的画,前因后果瞬间在他的脑海里发光。他忍着滔天的怒火说道,灵犀,你把银霜放进画里,又引我跟你亲热,好让银霜穿越我的画? 一股腥甜窜出他的咽喉,他这才知道背叛的愤怒是怎么也忍不了,强忍也躲不过气极攻心,斯年脑子一热,呕血后昏了过去。 貳拾壹、狐狸天女生子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壹 云霜离开镜府后出了大正寺,经打探后到了碧县县衙,带了些礼物探望灵犀斯年。 他正巧遇见斯年下衙,不知怎么称呼,只好道,李公子,好久不见。 斯年笑容和煦地看着他,还是叫我斯年吧,我字一向是斯年。你来看灵犀?正好她惦记着你,一起走。 灵犀还好吗? 溯日镜自从认了云霜当主人,要多乖有多乖,跟认斯年当主子时是两幅脸孔。不但有问必答,还会主动帮忙解决难题,出主意,堪称是云霜家的甜心小镜镜。 云霜不知道该带什么礼品,还是溯日镜替他拿主意,说他师妹有孕,可以带些孕期滋补的物品。 她一向都好,胃口好精神也好。 他们昨夜把心结说开了后,灵犀心情好多了,她睡着时嘴边还带着笑意。 我进大正寺夺了溯日镜,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溯日镜会择主,这是你的机缘。 斯年笑得坦然,他一向都太小看云霜,或者说他一向把银霜看成容华的附属,怎么也没料到银霜能成为溯日镜的主人。 斯年转念一想,灵犀为了帮师兄们情愿委身于他,容华为了银霜亦是什么代价都愿意,这么说来银霜确实有着深厚的机缘。 他见过有些人就是如此,不显山不显水,却是最后的赢家。叫他归类,银霜就是此类人,溯日镜被收服也不是太奇怪之事。 斯年谢谢你,你实在帮了我们太多,多到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不用谢。 一言一答之间已经到了县衙后院,斯年带着云霜进了书房,看着墙面掛着的天女织彩布图,云霜会心一笑。 图画得不错。 斯年温文儒雅,尤其擅长丹青阵法,他被收入画里时看着美丽婉转的灵犀,那时便觉得画灵犀的人必然是深爱她的人,才能把她的每一分美丽描绘得淋漓尽致。 斯年却皱起了眉,一双灿烂的桃花眼隐隐有怒气流转,你昨天在画里看着我跟灵犀? 灵犀下了隔音的法术又把我捆成彩球,看不到亦听不着。云霜双手一摊,话说得很实在。 那就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说话间灵犀已经走了进来,她看见云霜心情不错,绽放灿烂的笑顏,。二师兄。 灵犀走慢点,不要莽莽撞撞。 灵犀笑着与云霜相拥,一瞬间她好像看着草熏风暖的太虚山,有一日她问银霜,你会帮大师兄生孩子吗? 银霜美丽绝伦的面容淡淡一哂,银发在风中飞扬,这日他绑了俏丽的马尾,伸手拨了几缕紧贴颊面的发丝,他不自觉的动作尽显优雅。 他回道,会吧,哪天心情对了生一窝小狐狸来玩玩。 小灵犀不依不挠,那我怎么办,你跟大师兄不要我了吗?一张小脸气嘟嘟的,像个可怜受气包。 银霜回道,到时候会有爱你的男人陪你,你哪里想得起两个师兄。 她还想赖皮,无奈银霜太聪明找了空档溜走,去给他的宝贝金鱼洒饲料了。 又有一日小灵犀再度成功缠住银霜,银霜,我梦见了自己怀孕,可是那时候的自己满心悲伤,身边没有你也没有大师兄。 银霜回道,小傻瓜,你身旁有爱你的男人已经足够,他才是陪你一生的人,有什么好悲伤呢? 修仙者多有灵通,小灵犀在那时便已看见一千年后的自己。她说不出悲伤的原因,只知道她的心痛得不能自己。 她到了现在才知道,她误会了斯年,对于两位师兄一心愧疚,亦不知道自己有孕,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无止尽的煎熬,小灵犀看见的,便是满心凄惶的自己。 然后灵犀想起最后一次单独见银霜,他向来精緻的面容洋溢着幸福,他告诉灵犀他准备给大师兄生孩子。 那是灵犀第一次见银霜的面颊浮现淡淡的红晕,美丽的眼眸流转着数不尽的温柔。银霜白皙的指尖泛着粉嫩,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腹部,突然间她看到银霜抚摸着看不见却属于他的孩子,那孩子也对着银霜笑。 灵犀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里头有她跟斯年的孩子,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自私凉薄。 银霜与大师兄相爱多年,用情至深自然想生个流着他们血脉的孩子,那个孩子或许长得像银霜的精緻如画,又或许长得像大师兄的清俊疏朗,无论长得像谁,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她像一个坏孩子,只想霸佔师兄,不想师兄生孩子。 那个时后她脸色凝重,说不出一句祝福。 如今的云霜像曾经的银霜,又不像曾经的银霜。他善良随和,不像银霜鸡蛋里挑骨头,他为容大河吃尽苦头,浪跡天涯,银霜却娇气得连打她屁股都嫌手疼。 可是灵犀觉得他骨子里还是银霜,同样的高贵又聪慧,同样会不计代价对她好。 寒暄过后,云霜告别了两人离开碧县县衙,斯年跟灵犀站在门口送他。 云霜走后,斯年牵着灵犀进屋,他们落入阴影处后,灵犀主动踮起脚尖吻上斯年的唇,斯年,我爱你。 又想叫我去帮你做什么?斯年俊逸的笑顏洋溢着幸福,一边扶着灵犀。 这次换我帮你生孩子,换我对你好。 好啊,我等着。 *** 转眼间过了一季,灵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自内屋走出。 如今已是腊月,屋内早已点燃炭盆,四青正在外屋给未来的小主人做针线,一边谈笑着。她们见夫人走出来,离炭盆太近,正要提醒夫人小心裙子,没料到裙襬拂过炭盆丝毫无损,隐约还浮现流光。 灵犀先开了口,你们少爷在哪里? 青璇回话,约莫在书房吧? 青絮赶紧起身,正要扶夫人一齐去书房。没料到夫人挥了挥手,步伐轻快,转眼间已经出了外屋走在走廊上。她提着裙襬走得还没夫人快,夫人等等我,我扶你去。 你跟青璇她们做针黹吧,我有事找你们少爷。青絮不死心正要跑起来,却见夫人已经到了书房外,洛歌正给她开门。 灵犀拿着公爹的家书,问斯年,公爹说你缺银子花,怎么回事? 这次的家书是跟着押标的来,里头有一大箱金灿灿的金子。家书里写道,要斯年省着点花用,他们孩子都快出世,别再大手大脚,要多为孩子打算。他们舖子近五年的收益全在那箱金子里。 斯年停了笔,笑道,我没有缺银子花啊,是老爹会错意。 他见灵犀没在听他说话,居然抱着大肚子蹲了下来,在储物空间里翻东西,翻呀翻的,居然翻出了一座金灿灿的狗屋来,灵犀笑得灿烂,献宝似的把狗屋搬了出来。 斯年,你快看,这座金屋子全是金子铸造,融了它总该够你花用。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斯年眼尖,貌似在狗屋里见了狗牌,他先一步夺了狗牌,桃花眼一抽一抽地看着狗牌上写着小灵犀叁字。 灵犀生气了,说这是她小时候的金屋子,银霜特意给她铸的,才不是狗屋。 斯年拿着狗牌,你说不是狗屋,那这是什么? 银霜说人间的公主(的狗)也这么掛着,是当时流行的项鍊。 斯年第一次体会灵犀的缺心眼,这东西怎么看也不会让贵女掛在脖子上。 他听着灵犀说起来她小时候的事,有一次大师兄领师命带着银霜跟她去给沐天派的长老贺寿,有一日遇了暴雨,山石崩动,栈道崩毁,铺天盖地的黄泥眼见就要盖他们身上了。 大师兄化作铜墙铁壁护住了他们,顺便搭救了一队人马。那队人马有位叫做鄔娜希的异族小公主,整天吹嘘她住在金灿灿的屋子里,吃着山珍海味,她父王富有天下,草原上的马跟羊都是她家的。 她跑去告诉银霜,她也想住金屋子,不想被讨人厌的小公主比下去。 银霜精緻的脸孔带着玩味的笑意,他想都不想便答应了小灵犀给她铸金屋子。 他们送完贺礼回了太虚山,银霜拿了鄔娜希给他们的谢礼一百两黄金,五十两贡献了师父老人家,另外五十两全融了给小灵犀铸新房子。一直到小灵犀长大,变成狐狸也塞不进去小屋子时,她才认命地开始住洞穴。 斯年一边揉着浮现已久的青筋,一边听完狗屋的由来,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小灵犀小时候住狗屋住得不亦乐乎。 若说银霜不疼她,整整五十两金子全给小灵犀铸狗屋了,若说银霜疼她,这条狗项圈跟狗牌怎么回事? 灵犀的表情浮现了怀念之情,她笑着说道,我小时候羡慕鄔娜希有父王母后,问银霜可不可以叫他娘? 斯年想都不想地回答,银霜怎么可能答应。 灵犀接着说,银霜叫我去叫大师兄娘,大师兄应了,他就勉为其难的当我爹。 至此斯年终于确定银霜根本都是耍着小灵犀玩,偏偏小灵犀笨,银霜说什么她信什么。然后呢? 然后大师兄本来答应我要做的宫廷美食全变成了一堆青菜,连一条地瓜都没有。银霜说宫中的人不吃地瓜,吃地瓜会放屁,当公主不能放屁,只能吃那些清汤寡水的菜。 我看着银霜碗里的滷肉,问大师兄,为什么二师兄碗里有肉?大师兄回我银霜太瘦,需要补身子。 那时候的我鼓着腮帮子问大师兄,我在长身体,我也要吃肉!然后扑到了银霜面前抢肉吃。银霜动作更快,几口便优雅地扒完饭,我到了他眼前,他已经在擦嘴。 灵犀说到这里与斯年相视而笑,灵犀接着说道,大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处罚我也会陪着我吃青菜。 她好怀念大师兄,大师兄其实很疼她,总给她开小灶烤肉吃。 她有一次跟银霜吵架了,也是大师兄去找她回来,把蜷曲又脏兮兮的她驮在背上背回来。 她多么希望师兄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再度蹉跎了今生。 *** 时光荏苒四个月过去,灵犀平安生下一个漂亮精緻的小男孩,她在襁褓里东翻西找。 你找什么呢? 尾巴啊,怎么没有尾巴? 孩子就不能像我吗?斯年没什么好气,直接上手轻轻捏着灵犀粉粉嫩嫩的脸颊。 没有可爱的小尾巴,好吧,我还是会疼他。 那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长得像你嘛。一双白嫩的柔荑覆着斯年的大手,微弯着头搁在斯年的肩膀上。 斯年笑了笑,轻轻搂着她的肩,对了,云霜寄了平安锁来。 我要看我要看。 春和景明,岁月静好。 貳拾貳、小狐狸與戀人重逢 ъ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贰 殷朝玄光二十八年,贵妃专政,以巫蛊废太子,幽禁于皇家别院,同年碧县以北皆遇大旱,整整一年没下过一滴雨,从大南朝二十七年两度火烧大圻山后,居然四处闹起鬼来,有一剽悍的飞天旱魃,四处为祸,最喜欢往深山林里去,吓得大家不敢往深山去,以打猎维生的猎户人人自危。 这事件居然让一个邪教莫名兴起,叫浮屠教,浮屠为佛陀译名,行得却是道教方式,以硃砂画符,卖符饼,称天师为大浮屠,底下有十二怒目金刚护法,皆说拿了大浮屠的符或者是买了大浮屠的符饼,可防殭尸厉鬼,非常灵验,一时之间信者眾,蔚为风潮。 云霜走在街上,看见有人在卖符饼,一听是大浮屠的符饼,人潮汹涌,买者眾,还有买不到的人打着架,你怪我害你没买到,我还怪你挡了我的路。 一名男子箕坐在路上嚎啕大哭,原来是刚买的符饼被抢了,简直让云霜啼笑皆非。那旱魃不知为何专往深山林里鑽,想来是不会在街道出现,符饼掉了就掉了唄,不然还能怎么样? 买到符饼的人人人自危,纷纷把符饼收好,以免又被抢啦! 有个好心的大娘见云霜没买到,把云霜拉到一旁,悄声跟他说,明天隔壁镇还卖,早点去定能抢到。 云霜绽了一抹笑容真心实意跟大娘道谢,走没多远居然遇见高价卖符饼的,大约是见云霜穿着不凡,一身雪白丝绸还锁着银边,卖力的推荐他的符饼是今天起一大清早买的,新鲜着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用了,谢谢。⒳γūzūàIωūclū♭(xyuzhaiwu.club) 云霜看着兜售的那人没修剪的指甲藏污纳垢,连手似乎都没好好洗乾净,他连忙拒绝,然后闪进小巷子里。巷子里面一对姊妹花也买了符饼,正兴冲冲地要回家,没料到遇上劫符饼还要顺便劫色的,吓得姊妹花容失色,姐姐要妹妹快跑,妹妹跑了一半才发现还有一个巨汉堵在巷子另一端。 云霜默默地走出来,巨汉对他说,小美人儿,乖乖交出你的符饼来,不然大爷我就要用我的大屌处罚你的小屁股。巨汉兴奋地吐了口口水在掌心摩拳擦掌。 云霜正在考虑要不要救姊妹花而已,居然劫色劫到他头上来了? 二话不说放倒了巨汉,连挡住姐姐的那个巨汉一起收拾掉。 姊妹花相拥喜极而泣,突然间姐姐娇羞地扭了出来,这位公子,大恩无以言报唯有。 云霜趁着这位姐姐还没说完,火速离开,跑到了对街的屋顶上去了,云霜笑了笑,突然间他想起了长大后跟容哥重逢,他也是碰瓷以身相许卖身葬父样样来,难怪容哥明明是跛子还跑得比寻常人都还快,还不忘带米,利索地赏他一个闭门羹。 原来以身相许是这么可怕的事啊,这种事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他就是遇过,才会考虑要不要解救姊妹花。 云霜在某个不知名的屋顶上收到了温柔乡的传讯,叁姐云瑕要回来了,要他近期返回温柔乡。云霜叁姐是贵妃,贵妃省亲,到时候说不定要大摆排场。 如果云霜没记错,父亲母亲在人间的身分是富绅跟富绅的妻子,温柔乡是洛县的富户云家,专做玉石宝石的生意,富绅夫妻两人时常穿梭各地寻找玉石玉种,他们生四女一子,嫁了大女云衣叁女云瑕,其馀几个女儿云英未嫁,儿子拜师游学长年不在家,也未曾婚配。 以往贵妃姐姐都是经过乔装悄悄回家,这次怎么大张旗鼓地回家?云霜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云霜收到传讯后不曾迟疑,开始加快脚程回温柔乡。这日夜里经过一山,发现山上住户早早落了锁,紧闭门窗,活像什么妖怪猛兽要来一样,云霜这时才想到旱魃的传闻。 如果旱魃来了,他未必没有自保的能力,牠再可怕也是人变的。云霜修仙多年,大圻山尚未大火之前已经修到了金丹,他得到溯日镜后跟溯日镜配合良好,修行一日千里,不到一年已经修至元婴期。 再说溯日镜连昔日强悍的斗神天女都能收拾,旱魃吗,大概是给溯日镜送菜吧? 斯年曾经用沙虫就杀了不少殭尸,那时候的溯日镜还锁在大正寺不曾动用。 这样想起来旱魃一点都不可怕,要是遇上了他就顺便为民除害吧!灵犀斯年在碧县,这些时日为了乾旱烦恼不已,而旱魃所到之处皆生旱灾寸草不生。 云霜找了一棵树,打算在树上休息。他在树下设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有隐匿跟简单的防御功能。 简单吃了一些乾粮,他在树上睡着了,夜越来越深,突然之间的坠落感让云霜惊醒,还迷迷糊糊睡眼惺忪,莫名其妙着了地,所幸阵法没被破坏,多少缓衝了他下降的力道,不至于摔得七荤八素。 云霜睁眼一看,多少树被拦腰撞断,居然硬生生撞出了一条路来。 怎么会有这么蛮横的行走方式?林间风吹颯颯,带着一股可怕的恶臭,像是天热在水里泡烂了肉又生了蛆虫,水不但没有遏止臭气,反而因为腐肉的恶臭太甚,藉着水传播更广。 云霜想到了传说中的旱魃,身长八尺,可飞天可遁地,行踪难以捉摸,只知道旱魃喜欢往森林里去,对于林中的人家多有偏爱,多有上门骚扰。 若那户人家掛有符饼,多半可以保一屋子平安,只是屋外鸡狗羊鸭子多会惨死,死状可怖。 云霜见机会难得,便跟着断木指引的方向去了,打算远远地会一会这尊名闻遐邇的罗剎。 他到了一户人家,家门紧闭,篱笆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可是屋子没有毁损,云霜跟着屋外的断木继续前行,又到了另一家去,另一家一样门窗紧锁,可是养得鸡鸭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几乎都是一掌抓死一隻,血被放个精光。 云霜觉得有趣,第一家跟第二家一样都养鸡鸭,为什么旱魃路过第一家就仅仅是路过,不像第二家大肆破坏呢?难道旱魃还知道怎么挑家境好的下手吗? 是的,从建材看来,明显第二家的家境优于第一家,不但是青砖盖起来的房舍,还打了井,这样的房舍可以传承好几代。 这样的房舍让云霜想起了大火焚尽的容家,曾经的容家也是这样的青砖房舍,打了一口井,井里在夏天总是冰镇着好几颗大西瓜。 夏天到了,容哥会切西瓜给他吃,他睡着了总会拿扇子轻轻为他搧着风,有时一阵凉风徐徐而来,他掛在窗边的风铃会清清脆脆作响着,他看着风铃的尾摆被风吹拂着摇摆,不知不觉暑气让风铃跟容哥手里的扇子消去了大半。 云霜看到一身緇衣的旱魃散乱着头发,浑身脏污,蹲在房舍侧面开始咬着那些刚抓来的鸡鸭,一口一个,咬了又丢掉,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莫非他以为自己是人?必须吃些什么来果腹吗?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死掉了吗?死人那里需要吃东西。 云霜的轻笑声引来旱魃目光,他顿时笑不出来了。他看到了旱魃的长相,惨白的脸,剑眉星眼,那模样分明就是容大河。 *** 容哥。 猝不及防他们重逢了,云霜带着看戏的心态追旱魃,遇见了最狼狈最不堪的容大河,他满脸戾气,惨白的脸彷彿凝结成霜。丢掉了正咬着的鸡,伸长了黑漆漆尖锐的长爪,一爪朝着云霜而去。 那爪跟云霜有段距离,却划破寧静的夜空而来,云霜连忙闪过,侧身之后见抓痕落在树干上,高大的树瞬间枯萎。 旱魃已经不是厉鬼的范畴,他有肉身,肉身像一块八尺长的铁块,不管日夜皆能行走无碍,既不畏日也不畏月,月光属阴,沐浴在月光之下还有助于他增加修为。 又比飞僵更令人恐惧,浑身上下皆带着强烈的戾气煞气,以寻常人而言,一抹煞气便足以缠绵病榻鬱鬱而终,浑身的煞气光是见到已经能让寻常人立即猝死。 旱魃走过之处皆乾涸,只因他能吸取生机化为自身无限的戾气煞气,所以所到之处皆旱。 容大河朝云霜走来,云霜不敢大意以精纯的灵力化为盾包裹全身,想像中的感动拥抱全无,只有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又是一枚利爪凌空飞来,云霜连忙闪过,没料到那爪让溯日镜吸取,瞬间又还了容大河几十爪,容大河见状不对,不敢恋战,立即遁入深林隐于参天古木之后。 云霜在容大河离去之后找了另一颗大树过夜,那天夜里云霜让容大河身上的煞气影响,发起热来。 云霜梦见自己困在容家出不去,容家之外尽是大火,而容家之内尽是殭尸,自己浑身都让殭尸抓伤,殭尸凄厉的叫声让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活物胆敢靠近容家,自己躲无可躲,只好跳进井里,井里的水像是被大圻山大火也烧得沸腾,他全身都被烫伤煮熟,再然后他便没了意识,醒来之后一身緇衣,在不认识的地方流连着。 那个当初逃不出的可怕殭尸地彷彿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他在那里等着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要回去等那个人。至于那里是那里,他正等着谁,脑海里一片糢糊。 云霜早晨醒来后撑着虚弱的身体泪流满面,他没想到这个才是真正当初大圻山的真相。容大河被人封在容家,炼成旱魃,再来失去记忆四处游荡。 貳拾參、小甜心風波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参 这次偶然的重逢让云霜落尽眼泪,他多想带容哥回家,容哥找不到回家路仅因为容家早已不復存在。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附近徘徊,等着入夜之后追踪容大河。 他看着溪水里的云霜,跟从前俏丽的模样相比悄然黯淡,是不是他丑了,叫容哥认不出他来呢? 从前让容哥养得极好的模样,这一年间瘦得脱形,大大的眼珠却有两轮凹陷的眼窝,一头秀丽的长发如今不过及肩,从前洁白的肌肤总会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今苍白得吓人,唇瓣亦无半丝血色。 云霜第一次这么认真看自己,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久病的人,没有半丝血色,骨瘦嶙峋。 讽刺的笑凝在他的嘴边,他确实生病了,他自容哥死后,他的心一直生病,不曾有半分好转。他一开始总是哭,当他不哭时又深沉得像深渊里的一颗顽石,浑身冰冷,内心也凉透了。 云霜沉寂了一阵子,下了山找间客栈好好的吃了饭,沐浴更衣,他自储物手鐲里拿出一盒珍珠首饰来。 有次他在山下的小镇走着,一个银楼的掌柜走了出来,说有位姓容的客人订做了一批珍珠首饰,他亲自画的图纸,货款早已缴清。 那位客人本来要在去年二月取首饰,却迟迟不曾到来。掌柜的曾见云霜多次与容大河一起来银楼挑饰品,订做发饰,知道云霜与那位姓容的客人熟稔,于是将那盒珍珠首饰交给云霜。 二月初十是云霜的生辰,这批珍珠首饰是容哥预备送他的的生辰礼。 上次云霜一脸憔悴回温柔乡,四姐塞了不少吃的喝得用的进他的储物手鐲,此时正好拿出一盒脂粉来,他细细地在自己的眼窝压了粉,最后点了唇脂。 云霜简单挽了髪,在黑得发亮的发上点缀莹白的珍珠头饰,最后换了件他喜欢的月白色绣银丝的衣服。 离开前带了几隻烤鸡烤鸭,也买了活鸡活鸭。 云霜回了山上,正在想办法追踪容大河。此时许久不曾开口的溯日镜回道,你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他会回来找你,以逸待劳即可。 溯日镜没告诉云霜,容大河自从遇见他便一直跟在他左右,见云霜受他瘴气影响,又躲远了些。 这日夜里云霜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直到他等得睡着了,容大河才出现在他眼前。 眼前娇柔纤细的美人不知怎么佔据了他的心胸,他想摸摸她,又想到他们相遇的那晚美人受瘴气影响整夜恶梦不断,让他心疼得不得了,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容大河用了一天便学会将煞气内敛,他把自己躯壳当作收纳煞气的容器,又用一层看不见的膜包住,他拿了不少鸡鸭当实验,确定它们不会昏死才敢出现在美人面前。 云霜霎时睁眼,抓住了正要逃跑的容大河,然后措手不及的一个吻落在了容大河的唇上。 容大河的眼眸精光乍现,他将自己的气息再度压缩,又将他的口舌裹住浓厚的膜,才放任自己吻住这位令他一见钟情的美人。 容哥,我是云霜啊! 这位美人多愁善感,动不动落泪,她叫云霜,又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容哥。这美人的举止让容大河内心甜滋滋地,彷彿春天百花齐放春意盎然,几隻爱的小蝴蝶翩翩飞舞。 溯日镜不知怎么听见容大河的心声,呵呵两声翻白眼。 容大河主动吻了云霜,云霜只当容哥认出自己来了,那里会拒绝他的吻呢?吻得越发浓厚,唇舌交缠。 容大河吐了煞气包裹在膜内,悠悠地进了云霜脏腑,溯日镜才道糟了,这股煞气必是衝着自己来。 若是一般的旱魃,溯日镜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容大河曾经修炼飞升,不自觉将从前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将煞气收纳,还是做出了薄膜包裹自己,他的聪慧让溯日镜胆战心惊。 他连忙自我介绍,说他叫做溯日镜,是云霜新得的法宝,伤了他不要紧,要是误伤了云霜就不好。 那口煞气才冉冉昇起,飘回正热吻的容大河口腔,此番交锋,云霜一无所觉。 云霜献宝似的把他带来的鸡鸭全赶到了容大河眼前。 容大河遇见云霜时才终于醒悟自己并非活人,亦非死人,或许比死人更恐怖,他行走时浑身煞气,活物遇他必死无疑。可是他的小甜心非但不怕他,还准备了一堆食物送他。 于是那些活鸡活鸭全被吸成了鸡乾鸭乾,至于那些鲜嫩的烤鸡烤鸭,他准备留给他的小甜心填肚子。 容大河将烤鸡烤鸭推给云霜,让云霜也吃了一顿有滋有味的爱的大餐。 两人找了一间破屋,燃了柴火,相拥而眠,云霜紧紧抱着容大河,生怕他一放手,容大河又要不见人影。 此时的容大河有个大烦恼,刚认识的小甜心太黏人了怎么办?他要出去觅食,刚才几隻鸡鸭根本不够吃,连塞牙缝都不够。他只好趁小甜心睡熟时开溜,再趁着小甜心未醒时回来。 隔日云霜醒来,见容大河一脸讨好地拿了一套衣裙予他。上至外衣襦裙下至肚兜褻裤一应俱全,他瞠目结舌看着容大河。 容大河只会,呼呼呼,呼呼。发不出原有的声音。 溯日镜适时地翻译,小甜心,送你。 云霜吓了一大跳,他问溯日镜搞什么鬼,溯日镜告诉云霜这是容大河想要告诉他的话。 云霜问容大河,容哥,你怎么叫我小甜心? 溯日镜继续充当翻译,小甜心,小蜜糖,小美人,你喜欢哪个称呼? 云霜,……。 云霜抚额,容哥究竟怎么了?他收起了那套衣裙,没有换上的打算。 他看着容哥鬱闷地走到角落蹲着,他跟着走到角落,给容哥抚着头。这一天靠着溯日镜翻译,云霜跟容大河沟通暂时不成问题,他带着容哥到河边洗沐,却发现脏污怎么搓都搓不掉。 容大河满身伤痕灼伤,一身搓不尽的脏污与炭灰。这次不需要溯日镜翻译,他看着小甜心的泪水,知道他最心爱的小甜心捨不得他浑身脏污伤痕。他缓慢地吸足天地间的灵气,以此洗涤他一身脏污,又无师自通地将脏污凝成一颗黑球纳入体内。 云霜他们所在的小河逐渐被道人与道人带来的侍从包围,这个缘由要从今早说起。 这个山头有个村子,最近总遇上鸡鸭横死,最后居然连耕作的牛都不放过,今早他们看着牛早已倒地口吐着白沫,村民忿忿地想要找出兇手,恰好又遇见云游的道人铁口直断他们村子有殭尸作乱。 村民想起最近鸡鸭惨死的模样,又想起活活吓死的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最后各家凑些银两请了道人上山抓殭尸,这便是云霜带着容大河洗沐,却无故被道人包围的原因。 道人们一遇容大河便知道糟了,这不是一般殭尸,是成精的旱魃,他们的道行不足以收服他,可是村民远远跟着他们上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头皮发麻地列阵,又啟动了师祖给的捕尸网。 阵法让容大河浑身不舒服,他叁两下便破了阵,却迎头又来一张恼人的网子,他左手抓了网子的尾,右手抓了网子的头,一使劲网子四散。 道人们看着愤怒的旱魃,吓得屁滚尿流,容大河让愤怒烧红了眼,他口吐一颗又一颗的黑球包围了道人们,正要大杀四方,却被小甜心阻拦。 他的怒气逐渐消散,黑球列着队一一回到了他的身体。他带着小甜心离开了这座山头到了更远的荒山去。 容大河几经小甜心安慰,依旧不发一语。后来小甜心不知道是不是嫌他烦闷,好一阵子不见她。 她再出现之时,穿着他送的衣裙,走路模样僵硬甚至于同手同脚,小脸蛋儿带着无措的赧红。 云霜不晓得容哥那里弄来这套衣裙,几乎是薄纱的外衣罩着齐胸的襦裙,隐隐显露云霜胸前的起伏,他的锁骨白皙精巧,正巧在襦裙精緻的绣纹之上。 容哥,你别生气了,你看我穿你送的裙子,好看不好看呢?云霜的头上依旧别着珍珠发饰,那模样映在容大河眼帘,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儿,也顾不上生闷气,将他最心爱的小甜心揽入怀里。 貳拾肆、小狐狸兩人遇太子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肆 云霜被容大河举高然后转起圈圈来,他的声音高亢清澈,惊得一声,后来是如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飘扬。 云霜让容大河放下来还冷得直流鼻水,女装果真不如男装保暖,容大河见状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擤鼻涕,心满意足地看着小甜心对他笑。 他们就这么招人追赶着,有的道士为了成名找上门来,乱扔符咒,什么铜钱糯米,最惨的是黑狗血,一连串的东西惹怒了容大河,他要出手,又让他家善良的小甜心拉住,他们总往深山里跑,耐不住有心人追踪他们。 云霜打定主意,真的躲无可躲便带容大河回雪原,在那里与容大河相守一生。 今日他们又遇不怕死的道士前来替天行道,容大河再度无师自通地开发出招式来,他以瘴气凝成实体,在外包裹了一层薄膜,以此製成铁牢关住道士。 容大河对于瘴气的控制越发炉火纯青,甚至可以用瘴气吹成一个大气泡勾住瘴气凝成的铁牢,事半功倍的把一名道士扔至百里之外。 云霜看得眼睛发亮,在一旁鼓掌,容哥,你真棒! 容大河在小甜心面前低下头来,云霜动作轻柔地将容大河的头搂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最后将吻落在他的额头。 容大河在云霜的怀抱里像个孩子,总是带着无止尽的孺慕。 不知从什么时后开始,容大河在云霜的鼓励下一而再再而叁地放走那些道人,一开始他还鬱闷,后来他发觉他鬱闷时找小甜心讨抱抱,小甜心不但抱他还亲他,动作温柔繾綣,他最喜欢小甜心暖暖的怀抱,香香的吻,还有柔软的胸部。 后来形成惯例,他总在云霜的默许下放走道人,再来跟她讨抱抱。 今天抱抱完成了,容大河还赖皮着,他得寸进尺地吻住小甜心的唇瓣,在小甜心的诧异中将舌头搅和进他们的吻里,他擷取了小甜心温情且柔软的小舌头,然后找了一个温暖乾燥的地方放下小甜心。 像他那日第一次见小甜心为他穿上女装一样,令他血脉賁张不能自持,他解了小甜心的衣服,吻遍小甜心的每一寸肌肤,吻着她软嫩的小奶子,他含住小甜心像糖一样又软又香甜的小玉茎,在他的嘴里挑逗她,他看着小甜心嚶嚀不止,泪水涟涟,那模样美得浑不似凡人,天仙似的。 他拿他下身的蓬勃硕大毫无章法地在小甜心的腿间乱撞,有几次小甜心带他到了入口,等着他夺门而入。他却捨不得小甜心在这么个荒山野岭破身,他的小甜心值得最好的,他捨不得让小甜心为他受苦。 他最终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小甜心娇嫩温软的花户,不曾进过里头。或许分开那两片嫩肉里头别有洞天,他却忍住臆想,连射精都不敢,他本身已是最恐怖的剧毒,他的精水恐怕要伤了他的小甜心。 这天他却心痒得不得了,拆了小甜心的发饰,将一颗珍珠塞入小甜心的秘穴,他看着小甜心害羞地不敢睁眼,紧夹着白净修长的腿。 他索性将小甜心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令她门户大开,他曾经以手指入了小甜心的花穴,却被一层薄膜阻隔在外,他才知道小甜心的处子膜仍在,珍珠不久又让膜挤出来,露出半颗莹润的珠子。 容大河此时拆了第二颗珍珠挤入花穴里,小甜心的呻吟彷彿带着诱人的钩子,一声声摄住他的魂魄,他紧接着放入了第叁颗珍珠,第四颗珍珠,直到第六颗珍珠,小甜心疼得哭了。 这么小的珍珠她娇嫩的花穴都容纳不了,又如何能容纳他的大傢伙呢?容大河眼神一黯,放开了压住小花穴的手指,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弹出,一共弹出了五颗,剩了一颗卡在穴里,被小甜心的嫩肉紧紧包裹着。 他害怕珍珠摩挲那层娇嫩的薄膜,便以手指入了花穴抠珍珠,他听着小甜心的惊呼声,也不急着拿珍珠了反而以手指仔细地摩挲她穴里的嫩肉,他彷彿破膜而入,让他的手指一步步探入小甜心不曾有人造访的深处。 里头娇嫩的细肉吸住他的手指,他深入又浅出,轻轻地肏着这稚嫩的小穴,伺候得小甜心气喘嘘嘘,泪花点点,最后他才依依不捨地离开小甜心的嫩穴,被他遗忘的珍珠此时啵的一声掉出小甜心的花穴。 小甜心叫唤着给他取得名字,容哥。她那波光闪闪的美丽眸子亦满溢情意,令他忍不住俯身吻了她。 容大河无师自通学会做菜,或者说他的灵魂深处本来就存在这项技能。他将小甜心清理好,包裹着棉被,便深入深山打猎,抓了一隻山鸡火烤,接着自己有节制地吸取天地灵气为食,拿着不晓得那里找来略有破损的陶罐,放了不少新鲜的菇,又割山鸡的肉放入陶罐,这么小心翼翼地煨着汤。 云霜醒来见容哥给他准备好饭,总让他想起从前大圻山的无忧岁月,他衷心期盼可以一直陪着容哥,他不在乎容哥是不是活人,是不是被大部分的人畏惧,他只知道他们在一起不曾伤害过谁。 *** 容大河不自觉地被云霜带着往北走,这天路过一个小城镇,小城傍水而建,居民多数採莲维生。 云霜说他去城镇买些莲藕跟米,叫容大河躲在树上等他。 容大河与他的小甜心日子过得愜意,可以说是夫唱妇随,小甜心说的话他向来听从。 只今日容大河不知怎么地发狂,跟在一个青衣少年身后,那少年的容貌不俗,褐眼黑发。正当容大河对他出手,他举起一把飘緲的伞,不但挡下了容大河的袭击,伞一开震开了容大河。 容大河不再手下留情,他口吐瘴气黑球团团围住少年,黑球化作瘴气的牢笼将少年锁在里面。 少年口吐芬芳,用一息芬芳破了牢笼,紧接着拿出一朵莲花来,以莲花吸走容大河的瘴气。 云霜回来便见两人对峙,容大河吸取天地灵气化作恐怖的瘴气向少年袭去,少年身后有一朵圣洁的九转莲花,不断地吸取瘴气,将之净化,还诸大地一袭淡雅而幽远的芬芳。 少年身后的一名侍卫忽地出手暗算容大河。此举溯日镜老早便看到了,却不提醒云霜,毕竟云霜才是他的小主人,只要云霜无事旁人他才懒得理睬。 溯日镜没料到他的纵容害了小主人,云霜帮容大河挡了一剑,胸口被刺了一个窟窿,正汩汩流着鲜血。 貳拾伍、小狐狸謊報家門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伍 那剑刺中要害,云霜疼得说不出话来,几度挣扎才终于吸足气忍着痛开口,容哥,我要待在你身边。 云霜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才这么说,他不愿意再跟容哥分离,若他熬不过这关,他希望容哥带着他,去哪里都好,他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 小甜心于容大河而言是逆鳞,他自己如何他不在乎,只有小甜心谁都不许伤她。小甜心受伤,容大河简直要发疯,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场面一触即发,容大河已经开始吸取日月精华,少年则勒令属下退后。他属下犯的错,自然算在他头上,容大河,我能救云霜,你若执意杀我,便再也无人能救他。 容大河满眼通红地敛了气息,他狠狠瞪着少年,若不是他,他与小甜心又怎会落入如今的境地,如果不是他被少年炼尸,他如今不过凡人尔,也许他正跟小甜心过着朴实又温馨的小日子。 少年折下九转莲花,令花瓣一片片入了云霜伤处,花瓣却一再变黑枯萎不起作用。 少年输入自己的灵力入云霜体内,才发觉他的脏腑早已让瘴气笼罩,严重之处已经开始溃烂。他说道,瘴气入了脏腑,你不该跟他在一起。 少年只好以玉骨伞吸出瘴气,才一一折下九转莲的花瓣敷上,最后因为花瓣不敷使用,花蕊也遭了殃,整座九转莲花全餵了云霜。天知道九转莲花修之不易,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才结了这么一朵。 少年叹气,心道,真是冤孽,他难违父命将容大河炼尸,本就欠了他,如今云霜又因为他的下属重伤,只好填上九转莲花来救他。 少年治好云霜后带着属下离去。容大河因为心系云霜,无心追击少年。 容大河带着云霜入深山,他在那里亲手煮了最后一餐餵他,眼见云霜能起身了,他才在哄睡云霜后离去。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别再为了袒护他受伤,也别因为与他在一起受瘴气侵袭伤了五脏六腑。 *** 云霜醒来后简直不可置信,他胸口的伤口还疼着,容哥居然弃他而去!他气得大哭,容大河,你给我滚出来!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我要待在你身边。 老子为了你挨了一刀,疼得要死,你居然敢躲避老子,你这懦弱的乌龟王八蛋! 容大河一直蛰伏附近,只是不会现身,骂他的话他听在耳里不曾动怒,他只怕云霜生气过度牵动伤口。 他在愤怒至极之时彷彿有一层墙壁碎裂,壁后是一个叫做容大河的男人的人生,他不过是一名平凡的猎户,小时候曾救过他的小甜心。 小甜心长成一个精緻的美人找上门,晕倒,卖身葬父,碰瓷样样来,他为了逼退小甜心,问她涂老头的女儿能给他生孩子她能吗?小甜心答得欢快,清澈的嗓音彷彿唱小调儿般轻快,她说,能啊,怎么不能? 小甜心干活一塌糊涂,祸祸了一隻鸡,还叫他养得猎犬盯上她,可怜兮兮地跳到他身上,容哥,救命啊! 小甜心软嫩的小手拉着他抚向她的胸脯,她说,一男一女同时落水,男的是不是该负起责任娶那女的? 小甜心她那抹得逞的灿烂笑容兼之两眼放光的模样彷彿还胶着他的眼帘,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他一直想娶她的,他们相恋六年却始终未能如愿,直到大圻山大火,出现了身带莲花气息的少年封了容家,少年拿他炼尸,他在极端痛苦与怨恨中忘却前尘。 容大河学会了凝聚天地精纯的精华,将精华化作水滴。他总是趁云霜熟睡悄悄地出现,将精华滴至她的唇瓣。 *** 这天云霜入了镜府,他对溯日镜说,我想要回溯时光回到大圻山大火之前。 云霜着了魔的想着,如果一切不曾发生该有多好,如果容家还在,容哥还在,他是不是不用受这些气这些苦? 溯日镜叹了一口气,你的聪明自若遇上容大河都剩渣了吗? 我想要救他,不行吗? 你想救他不假,可是更多的恐怕是赌气吧! 溯日镜想阻止小主人做蠢事,天底下哪有不用代价便能达成的事。昔日他的主人造出他来,他亦救不了心爱的妻儿,他为了扭转时空曾与天道相斗,后来呢,自己落了个差点身殞的下场。 小主人的道行不及主人远矣,他的歷任主人亦有惊艳的人才,却始终不如他的原主人。 小主人可知道袖月?她耗尽一身神血修为亦救不了爱人。 容大河这一世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他得斯年相助,苟活了十八载,你们相爱的那六年是偷来的岁月。容大河不该遇见你,也不该与你相爱相守,你可知道? 你倒回了时空,天道亦能作梗,如若天道让容大河死于十二岁呢?你回到过去做什么? 溯日镜见小主人满脸泪光,才想起来这一世的小主人娇生惯养,每个人都宠着她。若说小主人前世亦然,出生这世间最富贵显赫之家,纵使亲缘淡泊,总有人前扑后继地当她的护花使者,那个人当然还包括了她的师兄容华。 总让主人念叨小主人不乖,总为了爱情误事,连性命也可轻捨。若不是他只剩这根独苗苗,他真想叫她回炉重造,而不是为她费尽心思铺路。 主人的怒其不争他现在终于体会,溯日镜忍住怒气循循善诱,容大河前世的神体还在,他若取回神体,谁还能阻挠你们相爱呢?你们的红线本就相连。 只是小主人的红线连着两个男人,未来会如何他亦不知道。他只知道小主人喜欢的是她的师兄容华,才会怂恿斯年想尽办法撮合他们。 他告诉斯年的亦不是假话,容华是世间剩得最后一隻九尾天狐,他若愿意折尾,自然能救他们的小师妹,前提当然是容大河顺利取回神体觉醒前世记忆。 *** 云霜在溯日镜劝诫之后打起精神来,回到大圻山重建容家,又把监工交给四姐云深,自己趁着叁姐还没回温柔乡跟在容大河身后跑了不少地方。 有几次都差点逮到容大河了,结果因为云霜不忍心伤他,又被容大河溜了。 这日他们一个跑一个追,居然跑到了一座祭台,他们看到一个白衣美人跳舞,美人身姿曼妙,身上缀着晶莹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的小蛮腰似水蛇无骨,每一个旋舞的动作都做得俐落优美,让云霜想起了在银盘上蹁蹮飞舞的袖月殿下。 仔细一瞧,美人神情肃穆,却美极艷极,像月射寒江,一张虔诚的脸冷艷异常,浑不似凡间人,看得云霜头皮发麻,原因无他,这名美人正是袖月殿下。 云霜想要趁袖月殿下没注意到脚底抹油,可是当他看着眼前一双白底绣着银线蛇纹还缀着珍珠的舞鞋,精巧的脚踝上套着两只银铃的脚环,云霜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正巧天降大雨,云霜以为袖月殿下会忙着避雨,大概无暇堵他,结果袖月殿下像是有准备一般不慌不忙撑开伞,一脸兴味看着云霜淋雨。 小狐狸,别来无恙啊? 垂死挣扎的云霜还期望着袖月殿下贵人多忘事,随着袖月殿下那句问候破灭了。 原来那旱魃是你男人啊,你说,连累我们被乾旱所苦,你觉得该怎么偿还我们? 这不是下雨了吗?哪来乾旱?云霜不知不觉地顶嘴,当他发觉连忙把自己小爪子收好,第一次遇见袖月殿下让他连作好几晚恶梦,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呵,你以为我刚才跳舞是跳好玩的?间来无事跳舞陶冶性情?袖月殿下柳眉一挑,一双瀲灩美目更加夺人心魂了。 溯日镜适时在云霜脑内传话,那是祈雨舞,从远古时代开始每一代的黑蜧神蛇都有操云纵雨之能。 哦,你成了溯日镜的新主人?你能坑我二哥?看来你有一个好师妹,给我二哥生了一个儿子,让他什么都不计较。大雨滂沱间,视线溟蒙,袖月一双美眸却彷彿能穿透这些雨水发散出精光来。 溯日镜不是笨蛋,连忙闭嘴,可惜装死太晚,已经被袖月抓包。 我在天界最后的岁月总是在想着谁害的我?若说是太子,他害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若是二哥害我,他又为何让溯日镜帮我?其实谁害的我都好,总算不用让我嫁龙太子那个混蛋。 只是我跟二哥有一笔帐要算,他在十九年前设镜阵杀时茜,连累我被龙太子追杀多年。 袖月生气时艷光更炽,浓烈得像一团化不开的火,她蹙着眉,反手拿出一个珍珠串成的小人偶来,口中唸唸有词,云霜一阵晕眩后被她收进那个珍珠人偶里,珍珠人偶长了一对精巧的狐狸耳朵,一条毛绒绒狐狸尾巴,腰间还别着一面小镜子。 哥哥,你看,这个人偶可爱吗? 灵蛇真君这一世的年纪跟袖月相差无几,由于上一世的最后发生的事,他对袖月殿下几乎是万般怜惜,百依百顺,除了从不逾矩这件事情之外,袖月叫他做什么,他没有不肯的时候。 你把小狐狸收进人偶里了?灵蛇真君想到当初被袖月踩断手骨的小狐狸。他在袖月离开祭台之后没多久便跟了上来,等他到时,便看到这只珍珠小人偶。 将人化作人偶是袖月殿下的法宝其中一个功能,在袖月殿下身边待得越久,会被他逐步驯化,驯化到最后那个人会变成袖月殿下最忠实的信徒,无论袖月殿下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拋头颅洒热血也无有不肯的。 我二哥这么待我,我不还他一份大礼不行。 灵蛇真君想了想,最终没有多言。即使被驯化,总是保住了性命。 袖月将珍珠小狐狸收进水袖之中,笑着跟灵蛇真君调笑,哥哥,你说我把你收进人偶里如何啊? 只要殿下想,没有什么不可以。灵蛇真君在袖月殿下眼前半跪示诚。 还是我把怀星月给你,你将我收进人偶里,让我对你诚服,对你疯狂,将你视为唯一真爱?袖月殿下笑容灿然,吐气如兰,嫵媚动人,除了眉心有化不开的忧愁之外,全身上下无一不美。 袖月殿下,请慎言。 哥哥,你真无趣,我开个玩笑嘛。袖月将灵蛇真君拉了起来,小脸埋在灵蛇真君的胸膛里,哥哥还记得佔有我的感觉吗? 臣罪该万死。 哥哥,你要记得哦,你永远都是我的,要是背叛我,我就杀了你。袖月用最天真美丽的笑容说着最残忍的话,他踮起脚尖吻住灵蛇真君。 *** 云霜被一阵水淋湿,还迷迷糊糊,已经被人家指使站到最后面的最左边,跟着队伍中发号的指令跟着打拳。当云霜打完拳发现这套拳很像某种动物,那个动物便是龙虾。 为了我们最美丽最高贵的袖月殿下,今天我们要出海打龙虾,打一船的龙虾回来!杀那可恶的龙太子片甲不留,把他的虾兵蟹将统统抓回来下菜! 哦! 头啊,你跟龙太子出五服了吗?旁边有个小弟提醒发号施令的头头。 就是还没出五服,不然我老早把那条龙抓来给袖月殿下当下酒菜。 头领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龙族少年,对袖月殿下的爱可以突破天际,听说曾经是龙太子的堂兄弟,一次偶遇袖月殿下惊为天人,立即背叛龙太子跟家人,率了一队龙骑杀出龙宫,龙太子被杀得措手不及。那次龙宫损失惨重,凭白失了一队龙骑兵,龙宫东门还被破,该掳得掳该掠的掠,等其他门的骑兵前来应援,那队窝里反已经拍拍屁股装了几十箱宝物跟着袖月殿下跑了。 这些宝箱就是后来袖月殿下在人间建立城寨最早的一批金援,当然不会是最后一批,他们叁不五时都要去海里打捞海鲜,顺便骚扰龙太子,如果可以再掠夺一些珍贵的宝物贡献给美丽的袖月殿下。 听说那条龙以前是袖月殿下的未婚夫,不过袖月殿下嫌他长得丑,绿了他。曾经的龙骑兵现在嫌弃龙太子嫌弃得很卖力。 绿得好,那副尊容也想当我们袖月殿下的未婚夫?吃屎吧!另一个曾经的龙骑兵应和。 头啊,龙太子不是我们龙神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吗? 龙太子都那么老了,我觉得龙宫旁边卖蚌类的鱼大娘挺适合他的,他千不该万不该肖想我们美艷年轻的小花苞袖月殿下,人要服老是不是? 头啊,鱼大娘比龙太子年轻吧? 就是说啊,把鱼大娘配给他都便宜他了!一条不要脸的老龙还想吃嫩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头啊,来了个相貌不错的新人。在最左边的最后面。曾经的龙骑兵指着云霜给头领,他们的宗旨就是消灭一切潜在的敌人。 龙少年衝到云霜眼前,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审视着云霜,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像个小娘们似的。只是皮肤有点白,还有点嫩,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像是随时都可以噙着泪,嘴唇跟小花苞一样粉粉嫩嫩。骨骼纤细肌理莹白,一身美人骨,比起袖月殿下差了一些,可也算是个小美人了! 龙少年很苦恼,不知道袖月殿下好不好这一口? 我跟袖月殿下性别一样,爱好男,龙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给袖月殿下打龙虾去?云霜变成珍珠娃娃后被袖月殿下装进水袖里,听着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哥哥来哥哥去,险些狐皮疙瘩掉满地。这下子不就现学现用。 小白花,你叫什么名字?龙少年放下对云霜的剑拔弩张,语气缓和起来。 龙哥哥,人家叫做麻辣小龙虾,你可以叫我小虾虾。 你是龙虾精?龙少年想当然尔,认为云霜是龙虾精。 其实我是黄鼠狼精,我娘怀孕时不爱吃鸡,爱吃麻辣小龙虾。云霜谎报家门,诬赖黄鼠狼。 黄鼠狼精?我看你更像狐狸精吧?龙少年皱了皱眉头。 其实我爹一直怀疑我娘跟后山的狐狸精有一腿,跑去找狐狸精算帐,发现那隻狐狸精不举,这才洗清了我娘出墙的嫌疑。云霜眨眨泛泪的美眸,为不存在的黄鼠狼父亲母亲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怎么发现狐狸精不举?龙少年奇道。 云霜拭了拭眼角泪水,我爹说小孩子不要问太多。 经过云霜坦荡荡地自报家门后,没什么问题地融入曾经的龙骑兵,跟他们一起上船撒网补龙虾,毁谤龙太子时他也会应上两句以示合群,有趣地看着海鲜捕海鲜,一群海鲜骂街,另一群海鲜骂娘,默默地当搬运工。 云霜没想到有员工福利,有一天,旱魃的容大河再度跑到袖月殿下的领地悠晃,这就被袖月殿下收成珍珠娃娃,夜里浇水倒出来。 貳拾陸、小狐狸與大人物們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陆 云霜仗着皮嫩继续叫龙少年做龙哥哥,他挤走不少龙骑兵跑到前排来,努力的参与人偶復原过程,袖月殿下新收服的珍珠人偶都要浇水吗?在月光下效果比较好囉? 龙少年表情凝重,并不是,而是这隻旱魃比较麻烦,最好封印他,才不会继续吸取天地灵气步步成旱。袖月殿下决定在月光下復原也是为了封印他。 龙哥哥真不愧是龙哥哥,懂得真多。云霜笑容盈盈奉送一顶不要钱的高帽子,其实真正目的是就近观察,看他们有没有在容哥身上动手脚,这样才好应变。 龙少年面皮薄,脸红已经红到耳根去,小孩子懂什么,还不退到旁边去。 不要嘛,人家要在前排看龙哥哥英姿,讨厌啦,你们走开,要是打扰了龙哥哥都是你们的错。意思意思撒泼打滚个两下,顺便排挤了同儕,云霜蹲回原位等着看人偶復原。 龙少年取出一个精緻的琉璃瓶,动作轻巧地打开盖子,正要往珍珠人偶滴,云霜立刻上前阻止,等一下,这个是什么? 龙少年表情浮现不悦,云霜立刻接了话,袖月殿下这么看重龙哥哥,千万要仔细做事情,我就是担心龙哥哥,想叫龙哥哥再仔细检查一遍,要是被有心人士鑽了空子,那就不好啦。 龙少年脸色稍霽,这才补充道,这是封印旱魃戾气的圣水,袖月殿下亲手交给我,不可能有人替换,小虾,你别捣蛋。 云霜一时间都忘记小虾是谁,连忙点头如捣蒜,龙哥哥说得是,袖月殿下一定没有错。 龙少年不由自主跟着点头,袖月殿下是他的光他的神话,就算有错也都是别人的错。他把圣水滴到了封印的珍珠娃娃上,又取出黑色的线卷,将娃娃捆绑完毕,这才使咒,让旱魃破出珍珠人偶。 破咒之际烟灰瀰漫,云霜在第一排吃了好几口,连忙呸掉,他看着容哥,脸色依旧惨白,睁开的眼睛毫无神采。心里不由得疼了好几下。 夜慢慢更深了,云霜躡手躡脚跑到了关押容大河的地方,悄悄解了手銬脚镣,正要带着被蒙住眼口的容大河逃脱,被袖月殿下堵个正着。 小狐狸,夜深了不睡觉,会情郎吗?袖月穿了一身木槿紫丝绸的贴身衣裙,纤细裊娜的细腰系着青莲色缀几颗桃红色玉珠组佩,款步姍姍,玉珮随着深紫的裙襬摇曳生姿,好一派悠间自若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有着回风舞雪之美。 袖月殿下,我只是来查看手銬脚镣坚不坚固。小狐狸硬着头皮装死,只好再把手镣脚銬銬回容大河手脚。 小狐狸,我的法宝对你没用是不是?袖月巧笑倩兮。 若不是知道袖月殿下的心性,光看皮相的美貌,真能当得天下第一美人。云霜既不受袖月殿下的法宝控制,对她的美貌又没啥遐想,于是沉着不语。 我想也是,溯日镜在你身上,你若是真让我控制了,怎么没将溯日镜献上呢?袖月淡然说道,既不着急夺宝,也不着急自己法宝对云霜失效。 现在满天下追杀你的情郎,你不觉得把你的情郎放在这里更安全吗? 袖月殿下说到这里,伸出流玉一般的十指,正检查着鲜艳的蔻丹乾了没。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太子殿下挑了容大河练旱魃吗? 云霜直到此时才知道是太子将容哥炼成旱魃。他曾见一名身带莲香容貌不俗的少年,容哥一见他便发狂,想必他就是太子殿下,否则难以解释容哥前尘尽忘,对着他还叫他小甜心,会无缘无故针对那名少年。 云霜理所当然的顶嘴,谁晓得你们这些大人物究竟在想什么?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没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只想平凡一生,这样子还能碍着你们不成? 袖月半闔眼眸,嘴角却显露出讽刺的笑容,平凡一生?你真以为你们平凡?你可知道整整叁千年不曾有人飞昇,除了你们师兄妹叁人。你身边的人亦没有一个平凡人,你的叁姐,你的四姐,你的四姐夫。 狐狸修仙更是前所未闻,其中还有一隻是九尾天狐。袖月以为他们跟平凡勾不上边,若真平凡,何以让她二哥出手相助?若真平凡,凭什么让她的母神另眼相待? 小狐狸,你对你叁姐了解多少?知道她为什么要进宫吗?袖月自顾自地变出一把椅子来,悠然自在地坐着。 人各有志,她愿意进宫便进宫唄。 她进宫的原因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单纯,双十的年纪爱上垂垂老矣的老皇帝?进了宫又不愿意生下皇子,那么她为了什么进宫呢? 这个云霜也说不上来,他从小跟四姐感情最好,其他的姐姐不过是说得上话而已,她们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忙,相聚时间并不多,他自然不会过问她们的志向。 你叁姐前世是我母亲的侍女,你知道被我二哥杀了的时茜,她总是跟时茜在一块儿,名字也跟时茜相仿叫时婧。她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而来,你说,我二哥为了帮你们杀时茜,她知道不知道呢?恐怕对你的几分面子情早就化成浓浓的杀意了吧? 就是看在我四姐的面子上,叁姐就是动了杀心也不会杀我。 云霜不是笨蛋,他从来没有想过袖月殿下能够心平气和跟他说话,斯年杀了时茜,难道她不恨吗?就算她不曾感激时茜为她付出的一切,斯年杀时茜弄出来的风波就是要告诉龙太子袖月已经转世,寻仇要记得找对人。 他跟容哥能够这么平静地过完这些年,想必是在袖月殿下被龙太子追杀的前提之下,她又失了时茜这个臂膀。那个时候的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年纪还小,过得必然不易。 云霜又想起第一次见袖月殿下,她毫不留情地踩碎自己的手骨,那个时候袖月殿下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袖月那个时候的话细思极恐,天地不仁万物为芻狗,她失了时茜所以任人践踏,所以她来践踏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进宫吧,跟着我送进去的美人一起进宫,你帮我做了这件事,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该算得帐我自会找我二哥算去,不再牵扯你们。 侍寝有我送去的美人,你可以尽情地探查你想知道的事情,溯日镜在你手上,也不需要担心安危。这笔买卖你不亏。 云霜不想进宫,谁知道宫里是不是有更大的圈套在等他,袖月殿下如此信誓旦旦,他更加害怕。他从不觉得她是善茬,宫中必然有什么,才叫她主动引他去。 若是我骗你呢?故意告诉你假消息。 能够骗我的人还不存在,何况你情郎还在我手里。彷彿云霜问了个笨问题,袖月笑得讥讽,一双瀲灩的美眸闪过精光,她用手指在云霜眉心点下记号,那记号发光后便消失了。 宫里有趣的事可真不少,皇帝有叁子,太子,二皇子,叁皇子,太子被废幽禁,二皇子领兵在外缺粮又缺冬衣只差没啃树皮,叁皇子是双儿,举世闻名的貌美,能歌善舞。 袖月殿下说到这里,云霜眼神一变,他像是没看见兀自说着,你不觉得很像我们叁兄妹吗? 二皇子大概就差一口气了,你猜猜二皇子若是死了,会不会影响我二哥呢?你那个可怜的小师妹不是才刚帮我二哥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吗? 袖月殿下笑容灿烂,榴齿含香,她就像是个看戏的人,看得不亦乐乎,看着云霜像热锅上的蚂蚁蹦躂,并以此为乐。 *** 云霜回房的路上遇上了厨娘的女儿圆圆,她主动问云霜,你的伤口好些了吗? 云霜回道,好多了。 他当初为容大河挨的那一刀如今还隐隐作痛。他第一次跟龙骑兵进龙宫就因为伤口泡水伤势加重,一不留神便痛晕了过去。 圆圆说是龙大哥抱着他回来,又说他的胸前隐隐有起伏,即使他总穿着男装,龙大哥不敢冒犯他,他请圆圆帮他更衣上药。 然后云霜占了龙少年的寝室,直到他的伤口好些,龙少年总叫他安心住着。 云霜从圆圆口中知道很多龙少年的事,她说龙大哥领兵严谨,多年打仗未曾一败。袖月殿下跟甩手掌柜似的,建了国只顾着住进皇宫享受,国家运作全仰赖龙大哥调度得宜。 他看着圆圆明亮的大眼跟微微酡红的脸颊笑了笑,对她口中的龙大哥兴味更浓。既有领兵之能,更是建国之材,哪里是小人物呢? 这样的英雄豪杰都逃不了袖月殿下的怀星月,云霜第一次对袖月殿下的法宝有了明确的认知。 云霜喜欢调戏小姑娘,每每见了圆圆脸红,问她什么时后跟心上人告白?总是逗得圆圆落荒而逃。 有次他见了一名龙骑兵给圆圆簪花,他们有说有笑,云霜才知道他会错意,圆圆喜欢的不是龙少年。 有次圆圆给云霜煮薑汤,问云霜什么时候跟龙大哥告白? 云霜当场石化,他跟龙少年八字没一撇吧?他告诉圆圆,他有心上人,有一天他会逃出袖月殿下的魔掌跟心上人重逢,说不准他就跟心上人成亲了。 圆圆觉得可惜,她觉得龙大哥跟小虾挺相配的。 她没说龙大哥为小虾破例太多事,小虾占了龙大哥的寝室,龙大哥又为小虾调内勤让她安心养伤,从来不叫她出操练兵,总给圆圆塞好处,叫她没事多多看顾小虾。 小虾活泼俏丽,龙大哥沉稳聪明,他们多少人看好这一对啊,结果小虾有心上人,龙大哥实惨。 圆圆知道云霜要走了,泪水涟涟地叫她保重。 云霜在拐角遇上了龙少年,他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龙哥哥,我要进宫了,你多保重。 他们萍水相逢,龙少年总是帮他,不去理会圆圆那些拉郎配的胡言乱语,他由衷地感谢龙少年。 龙少年一脸凝重,良久才吐言,你若不想进宫,我帮你跟袖月殿下说说看。 云霜笑着摇头,他无意之间与袖月殿下结仇。袖月殿下将他丢给龙少年,或许是想让龙少年磋磨他,没料到除了第一天之外,云霜根本是上这里当大爷来着。 龙少年一再帮他开脱,让他安心养伤,又有可爱的圆圆照顾他,若非容哥意外被抓,云霜也许就在这里安心养好伤再图其他。 云霜不知想到什么,殷勤地龙哥哥长龙哥哥短,问他渴了没?累不累?交情套得差不多了才道,龙哥哥,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龙少年笑容温暖,你想跟我讨钥匙是不是? 云霜小心翼翼地拜託,龙哥哥,拜託你,你人最好啦,帮帮我好不好? 龙少年问,旱魃是你的谁? 云霜没打算骗他,回道,是我未婚夫,我打算带他回故乡。 龙少年怔了一怔,最终回答,好。他将新牢房跟新的手镣脚銬钥匙全给了云霜。 貳拾柒、小狐狸入宮去 Ь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柒 云霜趁夜打算再去一次地牢,他多想带着容哥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间事。 偏偏他又想起灵犀对他不设防的亲暱,溯日镜这些日子断断续续跟他聊了不少灵犀与斯年之事,谈及灵犀曾说,灵犀真是个笨姑娘,她让斯年下凡帮你们,拿自己的身子当代价,孰知她自己都要大难临头。 她的唯一生机在容大河身上,只有容大河取回容华神躯才能救她。 他因此着急地问溯日镜,灵犀的死劫究竟是怎么回事? 溯日镜道,一千年前她与赵小将军定情,死劫的因那时已经种下,等着她与斯年的爱情开花结果,那个果便来了。 溯日镜不曾告诉小主人,他这阵子收了主人传讯。主人骂了他一顿,叫他不要一昧宠溺云霜,反而要好好锻鍊她,别总是遇事就跑,务必取回容华神躯,否则今生他们亦不能有善果。 容华的神躯里埋藏了一个天大的祕密,这个秘密攸关容大河与云霜生死。 这段日子溯日镜想了很多,他能感应到主人对小主人的不捨,却叫他磨练云霜。曾经他只在乎小主人生死,他人于他不过是利用的工具,趁手时多用一些。 他因为失误让云霜重伤,旱魃的容大河无能为力,结果是小白莲的儿子救了小主人。他那个时候如果不要那么自私,早点提醒容大河,是不是能让小主人少挨一次皮肉痛。 那些人的生死系于小主人身上,他若要锻鍊小主人,只能利用那些人,利用小主人的心软,所以溯日镜断断续续地告诉云霜灵犀的事。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就在刚刚,袖月叫小主人进宫去,溯日镜再度收到主人传讯,主人告诉他容华神躯被藏在宫中,让云霜容大河两人进宫去,伺机取回容华神躯。 溯日镜还没想好怎么规劝云霜入宫,云霜对他道,我想去皇宫看看,那里大人物齐聚,也许有我想知道的消息。 他想救容哥,想救小灵犀,一昧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溯日镜欣慰之馀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小主人,她犹如初生之犊般,凭着一股勇气隻身闯大正寺。 *** 云霜进了地牢,走到容大河的面前,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水光朦胧,容哥,我要去皇宫了。 我们的家正在重建,托了我四姐照看,等到下次春暖花开之际,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你不要再迷路了,这次要好好记住我们家怎么走。 他将自己的头窝进容大河的怀里,手在他的胸膛轻轻挠着,我等着你恢復记忆。 容大河茫然的眼神一瞬间似乎有了神采,闪闪灼灼,像是能灼烧世间所有的炽热,待云霜放开,他又成了木然的模样,不言不语,手脚僵硬。 云霜轻轻抚摸容大河的脸颊,然后自己笑了,他捧起容大河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有一天,他要带着容大河回家,云霜把钥匙塞进容大河的衣袖里。 *** 一行人带着袖月殿下给的陪嫁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去。 袖月殿下用的是边陲小国的名义给老皇帝送美人,美人天生有异香,他们不敢受用,只能进贡给真龙天子,带去的书信当然是满满好几张的连环彩虹屁,顺便跟老皇帝诉诉苦再讨讨赏,说他们最近遇上乾旱啦,收穫不好,急需伟大宽宏的君主救济,他们会永佩洪恩,万世不忘。 这封信看得云霜瞠目结舌,他以为袖月殿下是深刻寡言的个性,没想到拍起马屁来可以引经据典,穿凿附会,说什么找到异香美人时天有异象,出现祥云啦,鼓吹老皇帝要多多睡她,这是上天专门赐给老皇帝享用的美人。 明明才打劫完龙太子满载而归,转眼哭穷,说他们边陲小国物资缺乏,缺得也不多,茶叶能来个一百斤就好,各色丝绸来个几十匹,贡品瓷器来个叁十套,送个美人没给多少陪嫁,反而要了一堆东西,这些东西又恰恰好踩在皇帝的底线上,不给有失大国气度,看样子老皇帝只能摸摸鼻子给了。让云霜讚叹不愧是天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云霜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容大河后脚便扯断了锁住他的铁链逃出牢笼,紧紧跟在送嫁队伍的后面。每每云霜睡着,总觉得有人给她餵水。 那水珠自然是容大河凝聚日月精华而成的水露,有助于云霜伤口恢復。是以云霜进宫前,身体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云霜跟着美人入宫之时正是殷朝前朝吵翻天之际,几名丞相在争吵之际互丢笏板,互指对方是餿主意。 一人说要陛下下罪己詔,陛下不干,另一人说不如找个道法高深的高人祈雨。 殷朝长达一年滴雨未下,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旱。 殷朝皇帝自然没有心思临幸小国进贡的美人,甚至于小国哭穷讨的东西,大多给了半数,有的甚至不到一成。 这位进宫的美人叫做曼香,人长得不过清秀,她脾气却是不小,云霜在她的身边伺候,被她整了好几次。 一次说茶太凉了,叫云霜拿下去重沏过,等云霜到她面前,一杯滚烫的茶水正往云霜如花似玉的小脸洒去。 还没等云霜出手,那杯水不知道被什么弹掉,直往曼香的脑门砸。她自袖中射出暗器,射碎那杯子,应声而破的不止是杯子,彷彿有什么东西一起被射碎。直到她被瘴气薰得昏倒,一连发烧五六天,她才不敢忘云霜脸上招呼东西,最多就是酸言酸语。 又有一次跟宜妃讨了猫祖宗回来玩,不知餵了猫儿吃什么,叫云霜提回去还宜妃,路过御花园遇见了威脚的曇贵人,猫儿发狂地往曇贵人而去。 云霜叫溯日镜收了那猫,又用溯日镜造了一段假的记忆给曇贵人。所以平安无事地将猫送回宜妃处。 还没等云霜问曼香缘由,她又病得起不了身,云霜遂没了问她的兴致。 最为恶劣的行径是有一次指使云霜去太液池採花回来插,那花有种特殊的气味,临着池畔长,云霜才刚蹲下来摘花,便被人推下太液池。 云霜识水,不曾声张,正欲自己默默地游上岸,却有侍卫见云霜貌美,前扑后继地跳下太液池救他,他吓得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地快速游上岸。 上岸后被一宫女领到一处更衣,谁料他被推进一间从来也没进过的屋子,反锁其中。 云霜再傻也知道要出大事啦,他叫出溯日镜来,躲进镜府里,又令溯日镜隐去身影。 他在镜府里躲着,听见宫女领了一个叫做龙太子的人进来此处歇息。 这间屋子燃着异香,似乎有催情之用,那宫女被龙太子当场捏死,拋尸屋外。 直到龙太子走后,云霜亦不敢出来,他在溯日镜里簌簌发抖。 溯日镜几次问云霜,都不见她回答,是故他猜想小主人是不是中了招? 溯日镜找到躲藏树影里的容大河,开了镜府让他进来。 云霜见了容大河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紧绷着身子,他喃喃说道,我已经到了出现幻影的地步了吗? 容大河见云霜使劲掐着自己的腿,连忙阻止她。 溯日镜里本就收藏了不少物什,他贴心地翻出一张拔步床给两人,棉被枕头是从宫里拿的。 容大河抱着她就床,他在床上解开云霜的衣裳,一双藕似的长腿被云霜捏得青青紫紫好不凄惨。 他吻着云霜,听着云霜反覆地问他,容哥,真的是你吗? 容大河不答,他抚着云霜白嫩的身子引得她阵阵呻吟,云霜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他们多年情事不断,容大河怎么抚摸他,如何吻他,云霜的身子早就牢记。 除了红丸仍在,云霜的身子早让容大河开採得敏感而多水,容大河含住云霜的小玉茎替她吸了一回,直到她泄了身子,她还不耐烦的忸怩着身子。 容大河不得已,只好将云霜翻身,用她白嫩的腿缝夹着自己的大肉根,肉根每每都磨过云霜稚嫩的蚌肉,引得她娇喘吁吁。 云霜又泄了一回身子,她鲜妍的小脸蛋掛着泪痕,两串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对容大河哭诉他的身子好痒。 容大河没料到云霜中的药居然如此难缠,只好扶着他的大肉根浅浅插着云霜的花穴,每每遇到阻碍,他便不深入,他如此又将云霜插射了一遍。 云霜出了叁次精,早就双眼泛红玉体娇软。 直到容大河餵了云霜不少日月精华凝得露珠,云霜才终于沉沉睡去。 貳拾捌、多年心酸誰能訴 ъ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捌 云霜睡得迷迷糊糊,听宫人说道,我们娘娘可狠着呢,曼香害曇贵人落胎,让娘娘判了绞刑,现下恐怕尸体都凉了。 曼香可是小殿下送进宫来的美人,我说小殿下本就不该搅和大人间的事,灵蛇真君也真是,在小殿下身边也不提点她。 也不知五少爷怎么进宫来,叫娘娘发现时,浑身吻痕,也不知是不是叫人占了便宜去。 听你这张烂嘴混唚,娘娘叫人给五少爷验身,仍是完璧之身。 没事就好,老天保佑,否则四小姐知道了不知多伤心啊。 四小姐进了宫,白蛇真君知道吗? 知道又能如何?纵使四小姐给白蛇真君生过小殿下,表面上仍是云英未嫁啊! 这位人间的皇帝陛下真是勇敢,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四小姐身上,要胁四小姐入宫服侍他,否则便让她去和亲。四小姐可是人间最为尊贵的蛇神殿下,人间谁当皇帝她说了算,我看还没和亲,殷朝差不多该灭国了。 我听四小姐说过,人间下一位共主是向国的王子向克烈。 真不行叫白蛇真君遣尸侍者包围皇宫算了,英雄救美多棒啊! 你是看话本看到头壳坏了吗?醒醒吧! 一张软嫩的小手敷于云霜额头,那人笑着说道,五少爷的烧退了,叫娘娘来吧! ⒳γūzūàIωūclū♭(xyuzhaiwu.club) 云霜睁了眼,看见叁姐云瑕一脸疲惫地看着他。 云瑕容貌艷丽冷淡矜持,今日穿了朱槿色缕金撒花洋縐裙,鞋子绣面跟衣着相仿缀了珍珠,浑身贵气,上衣之外披了一件稀奇的珍珠衫。可是无论衣着如何艷丽敞亮,珍珠如何光莹温润,都掩不去她脸上浓浓的疲惫。 云霜,你怎么进宫来了?到宫里来,怎么没告诉姐姐一声? 云霜想起侍女们的谈话,对照着袖月殿下告诉他的事,他的叁姐叫做时婧,前世与时茜同为蛇神殿下的侍女,他的四姐是蛇神殿下,今生的袖月其实是四姐为四姐夫生下来的孩子。 他们一家子的事搅和进自己到底算什么?是以云霜开口并不客气,袖月殿下以容大河逼我入宫,又令曼香处处设计于我。你们口中的小殿下想必就是袖月殿下,她恨我入骨,她若开口叫你们杀我,你们大可对我动手,少假惺惺装作我叁姐还是我四姊的模样来套我的话。 云瑕气得七窍生烟,欲伸出手来打云霜,却强忍下愤怒。四妹生下小殿下,将小殿下送走,将你养在膝下,她如何对你,你半点知觉都没有吗? 爹娘待我们五姐弟一视同仁,为何偏偏只有你在膏粱锦绣中长大?那是你四姐开了个书画舖子处处补贴你,若是获利不够了,还有你四姐夫的粮行在背后撑着。 你从小到大的吃用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又给你拜了名师到雪原修炼,她又怕你年纪小小在雪原住不惯,另外修了洞府给你住。 反观小殿下从小过得颠沛流离,四妹为你花尽心思,她对自己的女儿都不曾如此用心。我们有何人对你不住?只因为四妹是蛇神殿下,四妹夫是白蛇真君,我是蛇神殿下座下的侍女,我们就活该被你质疑吗? 云瑕一番连珠炮的话说毕,叹了口气,云霜,小殿下并不拿你四姐当母亲,反而当做仇人看待。叁殿下怂恿老皇帝到云家来,封了父亲承恩伯,要云家出一个女儿去和亲,大姐老早就出嫁,二姐不在,四妹要去和亲了。 我们若与小殿下是一伙的,为何你四姐还被她坑害? 云瑕不曾言蛇族内乱,蛇神殿下的姐姐霸占蛇族,她们的处境如何艰难,她自问对待云霜没有亏心之处。 四妹前世今生都为小殿下费尽心思吃尽苦头,她自己最为艰难之时,仍令灵蛇真君与时茜认主小殿下,她捨了神躯封印姐姐,又将灵力给了袖月自保。 其实四妹对于小殿下亦无亏欠,今生神躯虚弱,她仍是选择生下小殿下,除了没将小殿下抚养在膝下,云瑕实在想不出四妹还有哪里对不住她。 云霜并不知道他追着容大河跑的日子里,家里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明明不久之前他还见过四姐,把容家监工的工作丢给她。 他的小嘴张张閤閤数次才终于说道,叁姐,我想回家看看四姐。 四妹人在宫中,你见过她便出宫吧,别再搅和进她与小殿下的事。小殿下喜怒无常,别说她痛恨你,她最恨的恐怕是四妹与我们。 小殿下前世被设计身败名裂而死,她心中怨懟太深,而她们已在人间蛰伏,对于她的处境爱莫能助。 云瑕甚至猜想,小殿下是不是分不清楚蛇神殿下与蛇神殿下的姐姐?才会把蛇神殿下的姐姐误当成母亲,又将对母亲的怨恨加诸在蛇神殿下身上。 若真如此,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云瑕还是蛇神殿下侍女之时,曾经感叹上天何以如此善待蛇神殿下的姐姐,她有心计有美貌更有深厚的机缘,每一样都稳稳地压在蛇神殿下之上。 蛇神殿下多次被姐姐暗害,未婚夫被杀,老蛇神老蛇君更为逆女所弒。 因果业报于蛇神殿下的姐姐如浮云,她杀的人越多,功法更加纯熟精进,容貌也更加美艷。 她将此疑惑告诉蛇神殿下,蛇神殿下抚着出生不久小殿下精緻的小脸,神情黯然,她说道,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之事,她有深厚的机缘跟福运又如何,我必当清理门户。 她在蛇神殿下死后自縊,跟着蛇神殿下隐匿人间,自此蛇族大乱,仍留在蛇族的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各自割据地盘,与蛇神殿下的姐姐凌菲互别苗头。 小殿下丧母,又误认凌菲为其生母,自小举步维艰,她在时茜与灵蛇真君的保护下仍旧被害死,锦瑟年华仅剩一副灵骨。 那一年小殿下刚及笄,四妹在人间差点哭瞎了眼。 她们总以为路会越走越宽广,其实是越走越蜿蜒,长路荒凉。 小殿下的恨难解,四妹的委屈难以申诉,白蛇总是默默地保护着小殿下与灵蛇,而她选择入宫,为了占先机保护她的主子。 貳拾玖、花香瀰漫側殿偷情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贰拾玖 云瑕的心腹宫女走向前搀扶她,一边轻声细语地宽慰她,五少爷年纪轻,被人挑拨了,您可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事情能说开便好。最怕的是像小殿下的性子,什么也不说,心里却给你定死罪。 云瑕想起了挑拨云霜的正是小殿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四妹生得这孩子真是不省心,老是给她们製造难题。 娘娘,您私下将曼香放走,真的不要紧吗? 不然留着曼香大闹皇宫吗?她怎么说也是蛇族人,无论如何她的生死不该由人来决定。只是她善于隐匿,怎么会叫小殿下抓住了呢? 这个答案她的心腹宫女回答不出,叫她说,小殿下太能惹祸,她们可没人敢招惹曼香,曼香身怀异毒,中这异毒可要叫人生不如死。 曼香是蛇神殿下最忠实的拥躉,究竟是谁能越过蛇神殿下指使她陷害小殿下? *** 夏日炎炎,正是宫门守卫换班之际,有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瞄准这时机低着头递了令牌,经盘查之后终于顺利出宫,可是没等她喘口气,袖月便出现在她眼前。 你好大的胆子,敢坏我的事。袖月一双明眸瀲灩,燃着愤怒的火焰,伸出手抓住那宫女的颈子。曼香,你想死吗? 袖月的手劲不小,发出喀噠的声响,曼香狠毒的瞪向袖月,喉咙疼得发出来都是嘶哑的气音,她越挣扎,袖月越使力,直到她的脚已经离了地面。 你要知道,把你送给老皇帝已经是我额外开恩,上辈子在天庭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再告诉你一次吗? 上辈子袖月在侧殿更衣,灵蛇真君在殿外侯着,殿内正好是曼香在伺候,由于曼香是母亲的人,袖月对她没有太多提防,她递上了茶,正好袖月跳舞累了,开了茶盖,见茶不烫,很快便喝完。 袖月喝完茶便不醒人事,倒在侧殿一张千年灵树的雕花罗汉床上。 曼香如法炮製,拿了茶给灵蛇真君,告诉灵蛇这是袖月殿下赐得茶,叫他喝了进去见袖月殿下。灵蛇真君同样没想到她会在茶里加料,掀了茶盖一饮而尽。 灵蛇真君进了殿之后铸下大错,他像鬼迷心窍一般,对着昏迷的袖月行不轨之事,他粗鲁地撕破袖月殿下絳色缀着宝石的舞衣,露出白皙微微隆起的椒乳,乳首有如粉嫩的樱花色果实,未经开採,娇嫩嫩俏生生地立着。 如此美景刺激着灵蛇真君的兽慾,他一口咬下粉嫩小果实,用舌头舔舐着它,用开叉的蛇信子捲起小果实勒紧,如此刺痛唤醒了袖月,他却无力阻止,只能任随灵蛇把自己这对少女椒乳当成糖吃,又舔又咬地还不满足,他还狠狠地吸吮着小果实,让小果实因为胀红而肿大,轻轻一碰便颤抖得不得了,袖月殿下痛苦的嚶嚀在灵蛇听来有如仙乐一般悦耳动听。 灵蛇真君因为下身肿胀逐渐不满足袖月殿下这上半身的冰肌玉骨跟软嫩的少女椒乳,他撕破了月白色裙摆染红的纱裙,让晶莹的宝石散落在这张湘色亮锦如流光的床面上,跟上面栩栩如生的花草刺绣彷彿一体。 而这张床最美丽的不是这面流光般的锦面,也不是这些宝石,更不是床面翠绿色的刺绣,而是上面这副玉体横陈的稚嫩美人儿,垂着泪的瀲灩大眼,让泪水染红的眼角鼻尖,一身绸缎般的柔滑肌肤晶莹鲜嫩,微微颤动,居然出现几分可爱可怜之感,像是受惊的小兽,无力的垂泪颤抖。 灵蛇真君大手一伸,撕破了最后仅着的褻裤,露出了白嫩浑圆的臀,在他粗鲁的动作下荡漾着臀波。袖月殿下软糯的声音像是盛宴的开胃甜点,为了丰盛的饗宴歌颂着,哥哥,不要,你快住手。 灵蛇真君头脑里恍恍惚惚,袖月殿下阻止他的声音突然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张形状优美的檀口开开閤閤。 他的脑子在不甚清明的状态,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说这些不过是梦境罢了,梦里的袖月殿下鲜嫩可口,赤条条地在他的眼前,大张那双修长白嫩的腿,等着他进入他,等着都哭了,双颊嫣红,眼波含情,哥哥不喜欢我吗?不然怎么不进来呢? 哥哥,快点进来,我里面冒着水呢,我的身体里面像闹了水灾,热热黏黏的水流个不停,怎么办?你快拿你的大棒子帮我堵住,我待会儿还要跳舞呢!哥哥快帮我。 灵蛇真君掏出了两隻紫红色狰狞的勃然大物,早已经硬得发慌,圆润的伞状物泌出不少晶莹剔透的液体,滋润得两隻硬物水光润泽雄伟不凡,他捧起袖月殿下的腿环住自己劲瘦的腰,将两隻硬物分别插入两个潺潺流水的小穴,破开了袖月殿下花穴的处子膜。 温热的血蜿蜒在他的硬物上,让他沸腾不已,更加卖力地帮袖月殿下堵上,密密麻麻一阵阵淋漓尽致的快感,总让他堵上了又不知不觉地抽离,他只好再度堵上,一次次地越开凿越深,已经让他两隻又大又硬的阳物插入最底,包裹在袖月殿下软嫩洇润的幽深穴里。 在他插到最深时,忽来一阵梔子花香,那是自袖月殿下一身莹润白嫩的肌肤飘出,裊裊香气,丝丝入扣,一缕幽香鑽进他的鼻腔里,在脑海里不断縈回放大。 这时的灵蛇真君才醒悟,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梦,而是真实!他破开了袖月殿下的处子身,将两隻孽根开凿至最深。 随着他肏穴越发深沉,渐入佳境,袖月殿下隐隐约约动情了,才会散发出这身迷人的香气来。 从来没有人知道袖月殿下的香味是什么,而他知道了,是清雅幽淡的梔子花香。 灵蛇真君看着龙太子的剑尖已经触他胸前,他默默地敞开天生的鳞甲,露出他的胸口,最后死于龙太子的剑下。 这些便是前世侧殿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曼香便是前世最可恨的下药者,如果没有曼香,灵蛇便不会死,时茜也不会带着他们闯南天门杀了银霜,被二哥记恨,下凡后设镜阵杀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前世究竟是谁害我?谁叫你下药?袖月捏着曼香咽喉力道越来越深,曼香彷彿要说着什么,袖月放轻了手劲,突然间曼香变回本体的蛇,用蛇身穿透了袖月的肩骨。 袖月一怒之下,掷剑杀蛇,曼香变回了人身,妍丽的两片唇瓣沾染鲜血,将死之际她对袖月殿下口吐真言,我没有下药,我乃天生的淫蛇,而淫的最高境界便是勾出人最深的慾望。你跟灵蛇若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又怎么会成就好事,但凡有一边不愿意,这毒便不药自破。 她前世偶然之间知晓天帝要将小殿下提早嫁给龙太子,小殿下刚过及笄,天界已经大肆採办嫁妆。 曼香心急如焚,蛇族人领有天命,是半神之体,绝不能对外通婚,违反者神力衰竭油尽灯枯而死。 蛇神殿下便是遭了她姐姐的毒手才会香消玉殞,她绝不能让小殿下步上蛇神殿下的后尘。 她知道蛇神殿下有意将小殿下许给灵蛇真君,于是她瞒着时茜,药倒两人。 她看着罗汉塌上小殿下与灵蛇真君已成好事,开了侧殿的门大声嚷嚷,叫人抓姦,她以为小殿下退了婚,纵使叫人詬病,至少不必嫁给龙太子,天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与灵蛇真君的婚事。 她着实没料到龙太子拔剑斩杀灵蛇真君,而小殿下耗尽神血神力死于溯日镜之上。 她再次见到小殿下,已成一副白骨,灵蛇真君仅馀一盏忽明忽灭微弱的魂灯。 时茜恨她入骨,鲜红的鞭子缠绕着她纤细的颈子,她犯了天大的错容不得她求饶,她垂泪默默等死。 她没料到时茜最后放了她,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她失魂落魄地起身,最后隐匿人间。 她的所作所为皆为小殿下,不曾有半分异心,即使这次她故意伤小殿下亦是。 她编了一套说词,掀了不断口吐鲜血的檀口说道,我的蛇身有淫毒,我以蛇身伤你,叫你终身饱受淫毒折磨。 今生没有龙太子,你俩早该在一起,别再蹉跎时光,她衷心期盼小殿下能够平安顺遂地渡过她的人生。 如今让她偿罪,她反而心里一片坦然。 參拾、靈蛇袖月成親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 灵蛇真君到时,袖月已经倒地多时,曼香亦躺在不远处,身上插着袖月的剑。 他着急地上去查看,在袖月右边肩膀上看到一处穿骨而过的伤口,上面泛着肿胀流淌着污血,灵蛇真君撕了袖月的衣服,本想绑住伤口逼出污血,却发现伤口以左是胸膛,以右是手臂,根本无处可绑,也无法逼出污血。 他心一沉正要俯身下去为袖月吸毒,不料袖月此时恰好醒来,以左手捂住灵蛇真君的口,哥哥,不行,有淫毒。 灵蛇真君抓住袖月的左手,依旧俯身下去,以口就伤口为袖月吸出毒血,他看着袖月殿下紧闭眼眸,眉心紧蹙,却流下两行清泪来,以为痛楚难耐,大掌轻轻抚着袖月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袖月想起了小时候,她跌倒了,在地上赖皮不起来,灵蛇总会摸摸她的额头,告诉她,阿然,你乖乖的,很快就不疼了。 她生气地说道,可是我很疼啊,哥哥背我。 灵蛇总会背她,她若不走,他便一直背她。 哥哥,你喜欢我吗? 袖月这么问灵蛇真君,这句话小时候她常问,长大之后经歷了灵蛇对她若即若离,她不敢问了,她怕问了之后连对灵蛇耍狠都不敢。 这句话彷彿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灵蛇不敢对她有半分的曖昧,即使她主动吻他,看着灵蛇平静无波的眼眸,总让她生气得甩袖而去。 袖月睁开瀲灩的美眸,看着埋首在自己颈窝的一颗头颅,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在侧殿破身一事,那时的灵蛇真君亦是埋首在自己裸身之中,以舌舔弄自己的肌肤,他的上半身在灵蛇的舔舐之下逐渐酥麻,下半身却在破身的剧痛里。可是当她知道这些都是灵蛇带来的,她不知不觉软了心肠任灵蛇作为。 曼香说对了,那时的淫药只要有一方不情愿,不会成就好事。所以是她放任灵蛇佔有自己,她从来都不想嫁龙太子。 袖月多么害怕她的喜欢一文不值,可是比起她的自尊她更想知道灵蛇是否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她也会心满意足。 她的母神不爱她,恨不得掐死年幼的她,时茜沉默寡言,只有灵蛇真君曾经温柔待她。 哥哥,回答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滚蛋,我不要你的施捨。 停顿良久,灵蛇真君才回了袖月殿下的话,袖月殿下,我爱你。 灵蛇真君想起了蛇神殿下对他说的话。对于季然的狠厉,曾经一度让他反感厌恶,他在书楼外淋雨,白蛇真君撑着伞让他上楼见蛇神殿下。 季然的爱,让少年时期的他沉重得几乎窒息,灵蛇因为痛苦而泪落满面,他问蛇神殿下,为什么要钦点我做小殿下的夫君? 这件事是时茜临死之前告诉他,蛇神殿下属意他成为小殿下的夫君,要他好好照顾小殿下。 蛇神殿下叫出了天书,让天书显现出一条刺眼而显眼的红线,他才知道红线的另一端是季然,无论他如何苦苦挣扎,季然都会成为他的妻子。 蛇神殿下告诉他,袖月曾为他有孕,为了救回魂飞魄散的他点燃魂灯,燃尽一身修为神血,溯日镜上殷红刺目的血就是他们来不及出生的孩子。 他想起袖月为他付出的,贞洁,修为,性命,他们两世青梅竹马的情谊,袖月沉默寡言,季然狠厉无情,儘管如此他难道不曾对她动心吗? 他无法捨弃小殿下,始终放心不下她,一路陪着她风风雨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早已动心吗? 如果这句我爱你能令她放下自卑敞开心房,无论多少次他都愿意对她说。 哥哥,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这句爱语令袖月笑顏逐开,她的声音柔软繾綣,像说不完的爱意浸润其中。 不管说或不说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于灵蛇真君而言更贴切他的真实心意,无论未来如何他从未想过背弃小殿下。 吸乾净了毒血,灵蛇真君的唇舌已成青紫,他吐掉毒血,以袖口擦自己的嘴,却细心地取出乾净的手帕覆上袖月殿下的伤口。 袖月躺在灵蛇真君的怀里,跟他招了手,灵蛇真君以为袖月殿下有事要交代他,俯耳下去,没料到袖月殿下吻了他的唇,哥哥,我爱你。否则你以为你能占我便宜吗? 檀口吐息如兰,温温黏黏的落在灵蛇真君的脸颊,一张俊秀逸丽的脸庞长年掛着淡漠,没想到也有心乱如麻,脸红心跳的一天。 袖月见状笑了,哥哥,你知道我脾气,如果我不爱你,今生恢復记忆第一件事不是找龙太子碴,是杀了你。 她一向心高气傲,她可以吃尽所有苦头,却无法容忍别人辱她。龙太子辱她,编了一齣剧在茶楼说书影射她是破烂货,她就让龙太子大出血,血债血偿。 灵蛇真君取回袖月殿下的剑,一把叁昧真火烧尽曼香尸骨,他抱着袖月殿下回去,将袖月殿下放在柔软的锦被上。 袖月拉住他,忍住剧痛起身,哥哥还记得我踩断小狐狸手骨那天吗?你为了护我让龙太子伤了手臂,差点废了一隻手。那时茶楼里传唱着一个故事,有个小国公主鲜艷嫵媚有绝世美貌却淫荡成性,勾在侍卫颈子上的一双光緻緻美足能在一足宽的银盘蹁蹮起舞,有天睡了自己的侍卫被未婚夫抓个正着,还寡廉鲜耻的想嫁美男子未婚夫。 灵蛇真君听了这齣剧,第一件事是头皮发麻,不为什么,他便是剧里那个死于美男子未婚夫的剑下的侍卫,死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大人饶了他。 哥哥,我从来不想嫁龙太子,我想嫁你。袖月低垂着脸,灵蛇真君看不清袖月殿下的表情,却看到了微微颤抖的纤细肩膀。 袖月殿下。 哥哥,娶我可好?袖月抓着灵蛇真君的衣襬。 灵蛇真君温柔的笑着,他没有回答,反问着,殿下可愿意嫁我? 我愿意。 袖月抬起头来,一双瀲灩美眸荡漾着情意,巧笑倩兮,灵蛇真君待在袖月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灿烂,瑰姿艷逸,如星光璀璨夺目。 灵蛇真君从自己心脏处取下鳞片来,化为一枚漆黑的扳指,他将扳指戴至袖月殿下右手拇指,无以为聘,我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你,从此生死由你。 灵蛇真君从前身为蛇族四蛇君之一的前尘往事尽忘,却记得向妻子献出心脏。 这个蛇族的传统袖月知道,对爱人求欢,公蛇会取下心脏处的鳞片化为扳指交给母蛇,从此他的生死皆由母蛇作主。有些母蛇在交配之后会吃了献出要害鳞片的公蛇,然后冬眠產子。 你不怕我吃了你?袖月搂住灵蛇真君颈子,覆上娇嫩欲滴的唇,丁香小舌与灵蛇真君的舌信子交缠。 殿下愿意为我生子?灵蛇真君反客为主,吻得更深些,舌信子紧紧缠住袖月殿下的舌,有情人之间的接吻总是热情得过火,像是要迸出火光。 愿意的,只是不是现在。袖月柔若无骨地依附在灵蛇真君身上。 灵蛇真君简单地准备了一对红烛,一方红帕,一壶酒,一对琉璃合巹杯。 他带着袖月殿下拜了天地,夫妻对拜,掀了红帕,看见娇艳如花的袖月难得带着几分羞涩,原先已经美丽至极的容貌因为双颊浮现的红云更是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动人神韵,让灵蛇真君眼眶发热,落了一个吻在袖月的额头。 他们为对方满泛了合巹杯,交臂而饮,若说前半生的苦是为了这浓斟玻璃盏,应该嚥下的多少苦,此时都变成杯中多少的浓情蜜意跟芬芳醇厚,他们同时饮尽相视而笑。 灵蛇真君抱着袖月到了充作婚床的袖月的缕金海棠花纹楠木拔步床。大手轻解袖月罗裳,衣裙落在了床下,玉骨冰肌之上是鲜红的牡丹肚兜,系绳因为袖月右臂受伤,更衣时便没系好,此时半落,露出半只白嫩小兔子似的酥胸。 灵蛇抓住这只不乖的小兔子,大掌不胜盈握,袖月则是吓了一跳,没多久就让灵蛇翻出小兔子可爱的粉色鼻尖,以手指摩挲,然后亲暱地用嘴含住小兔子,他们像两隻伤痕累累的小兽,一路跌跌绊绊走至今日,用鼻尖用口彼此取暖,亲暱的互舔伤口。 袖月轻轻推着灵蛇真君,没多久整隻小兔子都进了灵蛇真君的口,殿下,让我再亲亲你。 袖月本想推开他,后来捨不得,只好环住灵蛇真君的颈子,坐在他的腿上,承受他所给予的所有亲吻抚摸,半只花瓣般鲜嫩的少女椒乳还在灵蛇口中细细品嚐,肚兜的系绳已经让灵蛇解开,落下一片雪山红梅的美景,另一边的雪山红梅不甘寂寞,像是含苞待放的蓓蕾,悄悄地在大掌抚摸下绽放。袖月忍不住胸前的酥麻,娇唇溢出嚶嚀。 殿下你真香。 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从袖月精緻白皙的肌肤沁出。灵蛇忍着淫毒带来的不适,从帮袖月殿下吸出毒血那时,他的下体早已坚硬如铁,殿下中毒比他深,否则不会那么早就动情,几乎可以说他才刚碰殿下,殿下已经动情。 戏文里写着公主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小淫娃,侍卫还没扑上来,她已经张开纤白细嫩的双腿相迎。 花瓣般的嫩唇微抿,忍住破碎的嚶嚀,说出的却是更辛辣的话语,袖月的眼波带着讽笑,她先跟灵蛇求爱,前世今生今世她为了灵蛇大敞长腿,逼问曼香不果反而中了淫毒。从今日开始只有第一次跟无限多次他要在灵蛇身下当着不知廉耻的小淫娃。 殿下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圣洁不可侵犯,是我无耻地利用幼年情谊冒犯了殿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我跟殿下求欢,求殿下看我一片痴心垂怜我。 哼。 一句娇哼让灵蛇真君知道自己总算过关,他为自己寡廉鲜耻的求爱之语赧顏,又看见袖月笑靨如花,不自觉跟着她笑了。 殿下,你真美。灵蛇褪下了袖月的褻裤,露出白嫩的小软物,他大掌摩挲着精巧的小肉茎,在他的仔细的伺弄下,小肉茎出了一回水,梔子花香更浓郁了。 灵蛇不敢叫殿下伺候他,自己随意擼动早已经硬得发疼的两隻巨大阳物,用殿下刚才出的水沾染在花苞似的小花穴跟小臀穴上,又仔细地用手指揉捻扩充一番,才敢开口问,殿下,我可以进去吗? 哥哥,不要弄痛我。 參拾壹、被翻紅浪憶往時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壹 灵蛇真君用硕大的圆头浅浅插着袖月殿下的花穴跟臀穴,不敢妄动,害怕伤了袖月殿下稚嫩的身躯。 哥哥,你快进来,我里面好痒。 袖月耐不住淫毒,流玉一般的手指,丝毫不忌惮小花穴的稚嫩,红艷艷的蔻丹揉捻着微微翻开的小花穴,他见灵蛇真君磨磨蹭蹭不进来,便率先用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小花穴,尖锐的指甲刺伤了小花穴,如此却丝毫止不了痒,反而又激起了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情潮。 啊啊,哥哥,我好疼,又好痒。 灵蛇真君见状连忙抓住袖月殿下的手,仔细翻开小花穴的嫩肉检查着,见一处红嫩的褶皱被指甲刺伤,微不可见的皱眉,他轻轻地往伤处吹气,却刺激得袖月娇喘吁吁,小花穴流出汩汩晶莹的液体。 袖月耐不住淫毒,瀲灩的大眼已经蓄满泪水,她在灵蛇的身下挣扎翻滚,又欲用手指止痒,灵蛇真君见了连忙再次抓住袖月的手,害怕她再度抓伤娇嫩的小花穴。 灵蛇真君见状,只好拿自己肿得发疼的紫红色巨物慢慢地挤入袖月楚楚可怜的小花穴,他见袖月又要乱抓,于是与她十指相扣。 袖月抓住灵蛇真君的手力道不小,正在她难耐搔痒在手上使劲的同时,灵蛇真君已经一鼓作气破开她的处子膜。 痒得不止流水潺潺的小花穴第一次被侵入已然插入最深,袖月惊呼一声,那处痒得让她恨不得狠狠抓个几痕处如今又热又疼,又饱胀得令她有股作噁之感,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灵蛇真君,而灵蛇真君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小肚皮上。 灵蛇真君想起前世他们无缘的孩子,心里隐隐作痛。他又能怪谁呢?怪袖月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还是怪那孩子不该来? 袖月那时刚及笄,对于感情一事向来懵懂,莫名其妙在侧殿破身,每次葵水来都叫她不耐烦,她又怎么会去记住自己什么时候葵水应至,自然也不会察觉自己有孕。 灵蛇在袖月的里面,他的巨物被紧紧包裹得不留一丝空隙,被深入的异物感让袖月倒抽一口凉气,缓过了作噁的不适,被充盈的饱胀处隐隐传来一些令人发麻的舒服,袖月忘情地呻吟,叫着,哥哥,快动一动。 灵蛇真君照着殿下所说在他身上驰骋,一抽一插间看着自己已然染红的巨物,他知道那是殿下的处子血。殿下还好吗? 哥哥,我后面也痒。 殿下,冒犯了。灵蛇真君将自己另一根巨根一起插入,破开了袖月殿下的小臀穴。 哥哥,我好疼。袖月泪眼婆娑叫苦不迭,大张的腿被灵蛇真君架在自己宽实的肩膀上,俏伶伶的白嫩长腿无一处不美,小至圆润精巧的脚趾都可爱,只可惜这正是灵蛇看不到的景致,袖月脚踝两只银环上的铃鐺随着他们情起一块晃动,清清脆脆的铃音在灵蛇真君耳边不断地回响着。 灵蛇真君知道袖月殿下刚破身,不敢纵情,抽插过一轮,正要退出,就听袖月开口,哥哥,射里面吧。 灵蛇真君一时眼眶发热,便听袖月的话将他的精华尽数射在了两个小穴里。一时之间,鑽入灵蛇真君鼻腔的花香无比馥郁,像是偌大的花园里有着很多盛开的梔子花,清雅的香气层层重叠,最终已可比拟桂馥兰香。 他们的手还十指交扣,灵蛇真君低头轻轻吻在袖月的手背上。 殿下,如此不要紧吗? 哥哥,你知道的,我若不想生孩子,便不会怀孕。袖月香汗淋漓,眼神还留有激情过后的迷离,粉嫩的双颊凝着嫣红。更何况,这是我们洞房花烛夜。 殿下,谢谢你。 灵蛇真君对于袖月的深情是动容的,不过对于她的话却是不抱持希望,若袖月能控制自己的身子前世便不会怀孕。 他要了袖月身子,又射入其中,他直觉这回十之八九会怀上孩子。 他放下了原先架在他肩上的一双白皙美腿,见袖月微瞇着眼,蜷曲着身子,双手环抱着肚子。 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 哥哥,你射得太多了,我肚子放不下。 灵蛇真君果真见了两股白浊腥红蜿蜒在挺翘的臀间小缝里,他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深入袖月的小花穴抠挖。 哥哥不要,我宫门已闭,流不出来的。袖月双颊红晕,小手抓住灵蛇真君不安分的大掌。 她的体质特殊,她不是蛇神,却与蛇神殿下没什么两样,自古的黑蜧神蛇都是雌雄同体,可是繁衍后代几乎都是用雌体,以保证血统的纯正。 蛇神殿下有双子宫,她亦是,交合结束之后会将精水储存在子宫,精水最长可以存放五年,下一次宫门再开,便是鱼水交欢之际。 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动情时候的花香,这分明只有蛇神殿下才会如此,她不是蛇神,为何跟蛇神有着一模一样的体质?只因为她是蛇神殿下的女儿吗? 得到这样的结论令袖月新婚的喜悦顿时少了一半,她不想跟那个亲手杀女儿的人一样,表面上仁慈宽厚,蛇族的人无一不服她称颂她,背地里却对亲生骨肉下毒手,差点将襁褓中的她活活掐死。 灵蛇真君见袖月黯淡的神情,以为她身子不适,他这才想到殿下刚破身,便已用两穴承欢,即使他有节制,两处小穴都还肿着,果然是他太粗心。 殿下,我可以抱抱你吗? 袖月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揉我肚子,我可要踢你下床。 灵蛇真君被看破打算,英俊的面容僵了会儿,缓缓爬上床,最终仍将袖月抱在怀里拥她入眠。 *** 袖月自时茜为她融合前世灵骨之后,几乎每夜恶梦不断,新婚之夜亦不能豁免。 前世她年纪还小之时,总有很多人告诉她她的母神有多么爱她,将她留在蛇族着实是力有不逮,并非恶意遗弃她。 那些人包括了后来暗算她的曼香,甚至她问时茜,时茜也这么答,蛇神殿下有她的苦衷。 有一个跟母神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叫做凌菲,时茜从来不让她接近凌菲,她说那个女人居心叵测。 明明那个女人那样美丽,雪肤青眸青发,笑起来有多么明媚,彷彿要融化了一季严冬,她与自己的容貌有六成相似,总让小袖月不知不觉心生孺慕想要靠近她。 有一次她不听话,偷偷溜进凌菲的寝宫,恰巧遇上了凌菲杀人拔皮,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从此不敢再背着时茜偷跑去找凌菲。 那个时候她总会想着她的母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觉得她定然有着凌菲的美貌,个性温柔,会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话,还会温柔地抱着她。 所以后来的天界生活儘管不易,她都尽量忍耐,她想要做一个让母神引以为傲的孩子,她努力练功,努力练舞,不曾有一日停歇。 前世的她直到灵蛇死后才惊觉她爱上了灵蛇真君。后悔的泪水溃堤而出,好多好多哥哥陪伴她的岁月,她视作理所当然,如今哥哥不在了,她才知晓哥哥于她而言早就胜过未曾谋面的母神。 她损耗修为为灵蛇真君点燃魂灯,拼命地对他说话,无奈灵蛇真君封闭了自己,从来不去听她想要告诉他什么。 她对着魂灯说最多的话是,哥哥,我好想你,想你在我身边。 她瞒着时茜在溯日镜上跳舞,她的灵力向来是随着蹁蹮的舞姿一起发动。她问溯日镜,我想回溯时空,该怎么做? 溯日镜教她以刀划开她的肌肤,让神血滴落镜面,待它吸收了足够的神血与灵力便能带她往返她想去的时空。 袖月第一次回到了天帝的寿宴当日,她不曾喝下那杯茶,却依然被曼香的迷香药倒,与灵蛇真君铸下大错。 她第二次回到了龙太子拿剑指着灵蛇真君之际,她衝向前以身相护,却被灵蛇真君抱在怀里,龙太子的剑自灵蛇真君的后背刺穿心脏。 袖月麻木地在溯日镜上跳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溯日镜上全是她的血,她踏着血花旋舞,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原本轻盈的身子如今像灌了铅又重又沉。她浑身都疼,肚子尤其是,疼得她眼泪扑簌簌地滚落,这时候溯日镜问她,叁殿下,你想去哪? 袖月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若说她短短的十六年生命里有谁叫她牵掛,那个人便是生了她,却总是在她的生命里缺席的人。 她觉得眼前有白光,令她逐渐看不清眼前事物。当她再度睁眼,她看见了一名美丽的女子抱着身子小小的她,嘴里哼着柔柔的曲调。 也许母神正在哄她睡,袖月顺她的意瞇起小眼,准备入眠。没料到她刚闭起眼来,一隻冷硬的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她小小的咽喉,她想要叫别人来阻止母神,拼命痛哭。 她睁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生下她却想杀她的人,她的表情阴狠恐怖,一双美丽温柔的青眸如今泛着诡异的青光,眼神凌厉无情,鲜艷的红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语。 原来无论是时茜还是曼香他们都骗了她,她的母神根本就不爱她,她只想她去死。 袖月在极度痛苦中回到现实,她的身子再也无法跳舞,浑身剧痛无力,她的呼吸却越来越薄弱,她的身子犹如泡在冰水里,无论如何蜷曲也暖和不起来。 她好想哥哥,他会为她暖暖手。 泪水模糊了袖月的视线,她想去陪哥哥了,希望哥哥不要再将她拒之门外。 *** 新婚之夜袖月依旧做了恶梦,恶梦又牵动她肩膀伤口的疼痛,她不知不觉抿着唇,浑身蜷曲发抖。 袖月,快醒醒。 灵蛇真君见袖月神情不对,连忙叫醒她,袖月一见灵蛇,也不顾肩上的伤,想要抱紧他,受伤的那隻手始终举不起来。 灵蛇真君俊俏姣好的面容闪过错愕,又见袖月低垂着目光不发一语,他主动将袖月搂进怀里。 别怕,我在你身边。 哥哥,我们真的成亲了吗? 灵蛇摸着袖月纤细修长的手,拨动了她拇指上的漆黑扳指,嗯。 成亲了便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会。 哥哥会不会哪天又突然不理我了?袖月想起前世孤伶伶的死去,心里总是害怕,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像场梦,她一醒来便如晨露消逝得无影无踪。 灵蛇真君抱着袖月若有所思,最后道,我的小妻子不如想想我们何时添一个孩子,你可要趁这段时日把身子养好。 袖月不知不觉笑了,哥哥希望我生孩子吗? 灵蛇想起前世无缘的孩子,回道,希望的。但愿她还能择我们为父母。 袖月突然神色凝重的屈指一算,哥哥,我在皇宫设的结界被破,且小狐狸身上的印记被抹去。 參拾貳、如願以償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贰 灵蛇真君说道,别再插手人间之事,过好我们的日子便好。 灵蛇真君以为袖月气性大,非要狠狠地修理小狐狸,才会在人间设结界设埋伏。叫他说,他会直接把二皇子拎出来揍一顿,他才是始作俑者不是吗? 他的原意为救他的爱人,本来没错,可是设计了袖月跟他一再被龙太子追杀,他们本无冤仇,这么作为着实太过分。 袖月深皱眉头,始终没有告诉灵蛇真君她设结界是为何故,也不说人间叁殿下身上有她一半神魂,若是叁殿下出事,她也要吃不完兜着走,这才是她一再干预人间之事真正原因。 她在叁殿下周围设了结界,这次她受伤昏迷,居然有人破了她的结界,羽林军为抓刺客,居然一箭射入叁殿下的肩膀,令叁殿下昏迷不醒。 究竟是因为她被曼香所伤,所以导致了叁殿下一起受伤;还是因为她受伤,无法庇佑叁殿下,才让结界被破,叁殿下受了羽林军波及。 这件事谁前谁后她也难以分辨。 *** 袖月在叁兄妹里算是最后知后觉的一位,二皇子斯年早年就发现这件事,并利用人间二殿下为自己攒积功德金光;太子一发觉被掠夺神魂便派出眾多使者随他下凡,而且在无意间挖掘了一件天大的祕密。 大约在十九年前,龙太子与龙王曾亲自至天界与天帝商议退婚一事,无奈天帝太狡猾,始终糢糊其词,不愿让袖月退婚。 太子裴清与龙太子厉封敖自袖月侧殿偷情一事后第一次在天界相见。 厉封敖温声问候,裴清则是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句,早不退婚晚不退婚,你退婚还看黄历是不是? 厉封敖没有多言,没有告诉裴清他在龙宫见了二殿下与时茜相斗一事。二殿下意欲引他追杀袖月,可他从来不曾仇视两人,当初在天界杀灵蛇真君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若偷情一事不曾宣扬开来,他倒愿意成全他们,宣扬开来已经不是他的事,而是天界与龙宫之事,不见血势不罢休。 那一次裴清使人取了龙太子与龙王的头发,製了命牌收妥。 直到七年前,龙王的命牌莫名其妙地有了裂痕,裴清这才察觉天帝遣朗毅率万名天兵天将直取龙宫。 他赶到龙宫之时,没有遍地的杀声,亦无兵戎交会之声,龙宫乾乾净净地,什么都没有,可是他掌中的龙王命牌已断。 又过了一阵子,龙宫恢復如常,龙王龙妃俱在,龙太子统领北路龙骑兵,对于袖月不再手下留情,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操控一眾尸兵尸将,又设了巨石阵伏击袖月灵蛇。 那一次袖月被修理的惨兮兮,幸得银面具男人相救。那时候裴清觉得违和,事情相当诡异蹊蹺,龙王已死,龙宫里的龙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向来都对袖月手下留情的龙太子,手段怎会如此阴森恐怖? 这个不解之谜不久之前有了答案,人间的太子见龙太子应老皇帝之邀来到皇宫,他悄悄地报信,让裴清在龙太子身上黏了自己的一抹神识。 他在老皇帝的炼丹房里见了容华神躯,又见龙太子恢復了真容,原来是朗毅假扮。朗毅跪在老皇帝面前答话,说道他前往鮫人之地为陛下取得了鮫人之声。 相传鮫人可藉由唱歌控制路过的渔民,他挖出了鮫人的咽喉存于晶球之中,献与陛下。 老皇帝兴致勃勃地炼化鮫人之声,无奈鮫人之声实以脑海之中复杂的魔音佐以咽喉发出的美妙之音诱之,只取咽喉根本没什么屁用,老皇帝气得拿晶球砸朗毅,骂了他废物。 又问朗毅炼尸炼得如何了? 朗毅答道,虾兵蟹将可炼成尸兵尸将,有厉家血脉的龙族无一成功。 朗毅挨了老皇帝几脚,骂他废物点心,连裴清也不如,好歹裴清把容大河炼成了旱魃,只可惜无法分离他的元神与记忆,否则能以此法炼化容华神躯,为他所用。 裴清听此言简直气得吐血,他的花心握在天帝的手里,天帝以此要胁逼他将容大河炼尸。 他的手上沾了无辜者的鲜血,原本纯净的莲花之躯亦被瘴气沾染,九转莲花给了云霜之后更加严重,这些日子总是喜怒无常,无缘无故暴怒。 若说一啄一饮自有天定,为何天帝干尽坏事没有丝毫报应? 老皇帝转眼间又问朗毅,龙宫的祕宝有没有消息? 朗毅的脸羞愧得抬不起来,说道他会继续拷问龙宫遗族,一定将其秘辛挖掘出来。 这个秘辛后来让裴清无意之间得知,他遇见濒死的厉封敖堂兄,西路龙骑兵首领,以搜魂得知龙宫有一个祕宝,取出龙泉里的两颗龙珠可得之。 又过了一阵子,他如法炮製偷听老皇帝与朗毅的谈话,在话里得知龙宫之人俱死,厉姓龙族无一人炼尸成功。 裴清自储物空间里叫出龙太子命牌,他看着完好的命牌凝眉苦思,明明厉封敖还活着不是吗?他藏哪去了? *** 袖月能起身便以叁殿下娘家人的名义送龙少年入皇城,在羽林军要了一个职位。 龙少年本名厉南茗,金发碧眸,风神秀彻,若以样貌来看大约是十六七岁,很奇异的,自七年前被袖月抓回边境小国后他的样貌至今不曾改变。 他在羽林军应了卯之后便是自动自发的隐匿暗处保护叁殿下,这得力于他刚入羽林军便给上司塞了整整一箱的金子。 这天他依旧隐匿暗处,听着叁殿下的侍女交头接耳谈话,一人说道,据闻寧妃娘娘让拔皮妖怪吃了。 另一人答,那个妖怪似乎只找美人下手,吃了她的肉身,再披上美人皮,这个恐怖的妖怪正要披寧妃娘娘的皮时被她的大宫女发现,嚷得人尽皆知。 这件事情龙少年知道,羽林军统领与副统领这几日调动重兵把守皇宫,将皇宫围得水洩不通,就怕当日的拔皮案再现。 叁殿下躺在寝宫,大宫女正给她餵药,外头天光明媚,微风徐徐,龙少年待在树上,见一个眼熟之人背着一名浑身湿淋淋的少年向他们走来。 他下树查看,见到小虾拼命跟他招手。 龙哥哥,这人掉太液池了,我将他打捞上来。你有没有空,我把他交给你照顾行不行? 小虾,你怎么还在皇宫? 小虾正是云霜在袖月地盘使用的假名,他赶紧将少年放下来,还一边四处张望有没有人。他得趁没人赶紧再躲起来,以免被叁姐抓包,他已经被下了最后通牒要他离宫。 龙少年还没说好不好,云霜完成丢包,大眼笑瞇了,一排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发光,他跟龙少年招招手,之后火速逃跑。 龙少年叹了口气,蹲下来检查少年的口鼻,小虾说他自太液池打捞来,也许溺了水,他压着少年的胸口,见他吐了些许的水,连忙加紧动作让他把积水吐尽,最后在他口里呼气,助他快些呼吸畅通。 少年有一双美丽的褐眼,他醒后着急地问龙少年,叁殿下在哪里? 没等龙少年回答,叁殿下寝宫里的宫女高声吶喊,救人啊,妖怪来了!快救救叁殿下啊! 龙少年放下少年,连忙往叁殿下寝宫赶,他拿出了剑盾,一见妖怪便开始追杀它,直到他杀了妖怪返宫,才见到叁殿下早已死于非命。 龙少年亦到了叁殿下寝宫,他亲手为叁殿下闔上不甘愿而凌厉的眼眸。 正当大宫女准备回稟贵妃娘娘,预备叁殿下后事时,从东宫传来噩耗,说太子亦被拔皮妖怪所害,已经薨了。 皇宫一天之内薨了两位皇子皇女,若非宫变,还真是绝无仅有之事。才刚传出妖怪害人之事,后宫加强了守卫,偏偏漏了这两位。 龙少年回想前因后果,总觉得叁殿下之死像设计好的圈套,将羽林军全数调开,好让妖怪入宫下手,小虾交给他的溺水少年似乎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一清醒便问他,叁殿下在哪里? 他回到那处,少年还气喘吁吁地坐在原地,他问少年是否知道什么。少年神色黯然,知道什么都迟了,太子死了,叁殿下也死了。 少年正是裴清的化身,太子有他一半神魂,太子死了,他亦受了重伤。直到如今他才想通,老皇帝欲将容华炼尸,不知缺了什么材料,居然用如此粗暴的手段掠夺他与袖月的神魂,着实可恨。 少年起身后对着林荫深处说道,容大河,我送你一份大礼,当皇宫的炼丹房炸裂,你赶紧捨了旱魃的肉躯夺回容华神体,否则你便再也没有机会拿回容华神躯。 少年说完话便消失无踪,不久依他所言,炼丹房因为炼丹太频繁居然炸了炉子,爆炸的同时,容华的神躯被拋飞出炼丹房。 容大河夺走容华神躯后带着云霜速速离宫。 參拾參、夫妻之道 Ь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参 人间太子与叁殿下惨遭杀害,人间二殿下安能无恙乎?想想无异于痴人说梦。 斯年虽不曾告诉过灵犀,二殿下在嘉桐关举步维艰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不久之前勉强闪过一隻差点穿心而过的箭。这支箭让斯年将近十天无法动弹。 灵犀还忙着奶孩子,只当斯年染了风寒不让她靠近,虽然忧心于他,每每经过他的书房总要瞥上几眼。今天路过书房,正巧遇上洛歌给斯年熬药。她问洛歌,"大少爷好点了吗?" 洛歌长年跟在斯年身旁,最知道灵犀对斯年的重要性,既不敢怠慢她,又不敢回答实话,只好斟酌着回话,"大少爷好多了,兴许再过几日便可以下床。" 灵犀无奈,只好隔着门问斯年,"你好点了没?不让我进书房,简直要急死我。" 斯年在里头咳了几声才回道,"你还给小少爷餵奶,别进来了。" 灵犀第一次觉得餵奶是一件这么令人烦闷的事,忍不住道,"我给小少爷请奶娘算了,斯年我想你了。" 她很少这么直白地对斯年倾诉她的思念之情,原以为再不济斯年也会宽慰她几句话,没料到斯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居然回她,"大少奶奶且慢,为夫恐怕心有馀而力不足,再待叁日,为夫必让你欲仙欲死,偿你所愿。"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灵犀雪白的额间花鈿鲜红欲滴,花鈿旁有一枚青筋显露,她紧握自己的拳头,牙痒痒地复述那八个字,"欲仙欲死?偿我所愿?" 她觉得斯年的小日子过得太好,她太久没揍他,皮痒了唄!于是收敛了力道,一拳击出哐噹一声,轻轻松松拆了书房的门。 洛歌阻挡不及,斯年在书房的罗汉塌上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装病,一抹茜色的裙襬已经出现在斯年眼前。 斯年故意激怒灵犀,原以为她会拂袖而去,没想到灵犀不照常理出牌,拆了书房的门长驱直入。 灵犀到了斯年面前,见他病体嶙峋,一双灿烂的桃花眼都凹了两个乌黑眼窝,知道他生病不是装模作样,满腹的怒火消了不少,她摸摸他的额头见他没发烧,才终于放下心来。 "为什么不见我?"灵犀金光灿然的杏目含怒,她以为师兄一事之后,他们之间再无隐瞒,没想到她天真了,斯年依旧有很多事瞒着她。 灵犀的开门见山令斯年第一次词拙,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灵犀爬上罗汉塌,将斯年拥入怀里,斯年的脸贴在她丰满软嫩的胸脯上,她温柔地圈搂着他瘦得快要脱形的头颅,她的口鼻抵住斯年的髪漩,嗅着他微热清凉的发香,心里抵定才开口,"你让我看不到你才会叫我担心,懂不懂?" 斯年沉默不语,于是灵犀又问他,"你做什么拿我当妻子看待,只因为我生了小少爷?" 斯年回答得快,"自然不是。" "我若受伤了,生病了,瞒着你,不见你,你待如何?" 斯年那双灿然的桃花眼半闔,叹息回道,"自然不是滋味。" 灵犀循循善诱问道,"那你还躲我吗?还骗我吗?" 言至此,斯年反而轻松多了,"也罢,反正我最糟的模样你都见过。"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可苦了洛歌,门被大少奶奶拆了,另一边的门随着风势哐噹噹敲着门框,他不敢站门边,只好在长廊的另一端阻拦人路过书房。 又过了几日,斯年好多了,终于能下床,又遇上他的休沐日,他索性窝在书房画图。 他正运着画笔,一处空白转眼成了叠嶂层峦,山下有一亭,一名少女撑着伞与一名青衣男子立于亭外,离两人远些,少女身后四名僕人,两男两女。 灵犀帮斯年磨着顏料,笑了,"我还以为你画我们呢,这是谁?" "都是故人。"斯年专注于画,挥洒山水间一边分心跟灵犀说话。 "我认识不?" 斯年摇摇头,"魔君与袖月的母亲。"他指着画里主角,又指着后面四人其中两人,"时茜,灵蛇真君。" 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说不知正不正确,"也许不该说她是袖月母亲。你有听过一体两魂吗?" 灵犀磨好了丹青,放到斯年书桌上,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这世上真有这么离奇之事?" "狐狸精都可以修练成天女了,这个离奇吗?"斯年挑眉,停下了画笔。 灵犀杏目圆瞠,忍不住上手敲斯年,被斯年闪过,他笑着把灵犀抱在腿上,仔细地跟她说画。 "我始终分不清袖月的母亲是谁,是姐姐凌菲,还是妹妹桑榆。你看,古亭的这里是嘉桐关,跟临国以山峦为界。" "你怎么会想画他们?"灵犀托着香腮,闪着天真的大眼又问。 "昨天夜里我梦见桑榆跟魔君告别,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桑榆,袖月未满足岁,桑榆便香消玉殞。"斯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让你如此在意的女子,莫非你喜欢过人家?"灵犀吃味一脸不悦,她的灵力一涌而上,额间花鈿鲜红似血。 "我喜欢谁,你还要问我?"斯年反问她,又说道,"我只是在想,桑榆最为心软,为何会放着襁褓中的袖月入了轮回?她不是懦弱之人,不可能因为白蛇真君被凌菲所杀,便不管不顾地随着爱人而去。"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不得不拋下袖月。" "很多事情从根源就错了。" 灵犀问他,"怎解?" "桑榆香消玉殞时,她将一身灵力皆予袖月,所以袖月小小年纪便能号令四蛇君之一的灵蛇真君,还有时茜。" "凌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姊妹一体两魂,桑榆死了,她应该取代妹妹成为蛇族之神,可惜并没有。反而袖月继承了桑榆一身本领,既能召唤雷雨,又有蛇君在一旁伺候,看起来更像黑蜧神蛇。" 灵犀算是看着这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男的逸丽的宛如容貌最盛的女子,女的绝世风华,蹁蹮裊娜,两人可说是一对璧人。 她回道,"袖月若与灵蛇真君彼此有情,也许不用号令,灵蛇真君也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袖月身边。" "灵犀,你天真了,蛇族比起天界不遑多让,阶级森严。无论是四蛇君还是时茜二姝皆是可以成神却没有飞昇,一生侍奉神蛇。"斯年轻敲了灵犀的花鈿。"我以为四蛇君是跟着桑榆凌菲姊妹出生,现在我越来越不确定了。" "你的脑筋究竟怎么长得,老是想着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灵犀虽然觉得自己不聪明,可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笨,偏偏斯年这番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所以我说一开始便出错了,为什么袖月出生时没有跟着新一代的四蛇君?" "蛇族之主究竟是谁?若是袖月,为何另外叁蛇君皆不服袖月?若是凌菲,为何灵蛇会跟着袖月?她又放任青蛇跟赤蛇割据蛇族称王?是无能为力还是无所谓?" "斯年,你说慢点,我没听懂。" "灵犀,能给袖月跟灵蛇两人同时下毒的人只有他们身边的人。" "所以呢?" "前世侧殿之事不是凌菲指使就是桑榆所为。" "你不是说了赤蛇跟青蛇割据蛇族,为什么不是他们?" "这一代的四蛇君,灵蛇天资最好,灵力最高。他们为何要让灵蛇成为袖月的丈夫,平白增添袖月的实力,好来收拾自己?" "所以是凌菲?"灵犀又问。 "如果是凌菲,她为何要逼得袖月无法在蛇族长大,非得将袖月送上天庭,她必然是不愿意袖月长大后嫁给灵蛇真君。" "所以兇手是桑榆?"删来删去找不到兇手,后来兇嫌还落在一个死人头上?灵犀觉得自己脑筋不够用了。 "这正是我不解之处,还有这一代的黑蜧神蛇究竟是谁?" "斯年,你不是说桑榆心软,兇嫌怎么会是她呢?黑蜧神蛇不能是袖月吗?" "你忘了我开头曾说,袖月得了桑榆神力,所以能号令灵蛇跟时茜。所以这一代的黑蜧神蛇还有一个可能,既不是凌菲也不是袖月,而是香消玉殞的桑榆。" 斯年点了点灵犀的花鈿,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蛇神殿下转世人间,隐匿人间,所以他当初找时茜踪跡才会一再碰壁,因为时茜受蛇神殿下包庇。 "哎啊,这么复杂的问题以后别找我了,我恁是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用。"灵犀忍不住又揉揉额头。 斯年画得差不多了,洗好画笔拿去晾乾。"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今后什么事都不瞒你。" 灵犀开心地笑着,吻着斯年的鬓角,"你因为梦见桑榆跟魔君,才想到这些事?" "以前不曾细想,现在仔细想来里头问题真不少,抽丝剥茧之后却是更大的谜团。" "太子与叁殿下在皇宫被杀,二殿下也差点被人一箭了结,事情太多了,怎么理也是理不尽。谁动手,又为什么动手?谁得了利?" "那些大人物的事让他们烦去,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灵犀的想法一直很直接,想不懂就不想,该干嘛干嘛去。 "灵犀,二殿下有我一抹精魂,他受伤我也会受伤,伤得是神魂。"斯年苦笑。 "那怎么办?"灵犀这时才知道事情大了。 "能怎么办,凉拌吧。天气炎热,我吩咐青璇她们加个凉拌的菜。"斯年击了掌,青璇四人端了中午的餚饌蔬食进来,果然有一盘凉拌。 "我跟你正经呢!" "我难道不正经?吃饭吧,你吃完了还要餵奶,吃饭还不重要吗?"斯年牵着灵犀坐到椅子上,亲手给她盛饭佈菜。 "斯年,你别岔开话题,二皇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灵犀越听越没有食慾,丝毫没有动筷,一双浓淡合宜的柳眉竖了起来,一双美丽晶亮的杏眼直盯着斯年。 斯年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身去嘱咐青璇四人,"大少奶奶挤好给小少爷的奶别跟羊奶混了,再混了绝不轻饶。" 四人唯唯喏喏应话,丝毫不敢造次。 一次李老爷坐了马车千里迢迢来看长孙,胃的老毛病又犯,斯年吩咐人牵了一头羊来,给李老爷挤羊奶喝。那天厨房还放着大少奶奶挤给小少爷的奶,似乎是青絮转去厨房拿东西落下了,结果叫李老爷服侍的人误会成大少爷给李老爷准备的羊奶,端走了给李老爷喝。 李老爷喝了有如喝了灵芝仙药,舟车劳顿,陈年积疾一夕之间全好啦!李老爷嘖嘖称奇,还跑去参观那隻羊,宝贝得不得了,打算牵羊回洛县养。 隔天再喝那羊奶,一点滋味都没有,没有那股令人精神抖擞的功效。还以为是厨房加了什么灵药,一追查下来不得了,李老爷误喝了大少奶奶挤给小少爷的奶。 青絮见奶掉了,只好编个谎骗大少奶奶小少爷喝不够,叫大少奶奶再挤了奶。原以为这事天衣无缝,没料到让李老爷揭开,大少爷发了一顿脾气,又罚了青絮才了事。 灵犀听斯年提起这事,双颊泛起红云,没想到有这么乌龙的事,好巧不巧还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阵子直到李老爷回去为止,她每天挤奶都胆战心惊,害怕四青又犯迷糊,把自己的奶落了被公爹捡去喝。 她后来听斯年提起,公爹的下人伶俐非常,见她的乳水有奇效,又不好教她挤来给公爹喝,只好叁不五时巡厨房,看看四青有没有把大少奶奶的奶误放在厨房,到时候他好把羊奶偷换成小少爷的奶,捧给李老爷喝。 用完了餐撤下去碗碟,灵犀脸红还没有消退,斯年见了问她,"又在想羊奶那件事?" "斯年,我挤了奶给你喝,你看好不好?灵犀不知不觉声如蚊蚋,两颊发烫。 "好啊,这主意妙。"斯年俊脸笑容灿烂,一双桃花眼犹如花期最盛漫天飞舞的桃花。 斯年拉着灵犀进了房里一番云雨,灵犀才知道自己天真了,自己的奶对斯年根本没效。 斯年天生神体,无论是哪一世皆是神体临世,所以才能以稚龄画大阵,用神体当大阵的阵脚,用神体养蛊。 云雨毕,灵犀腰酸背疼,简直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做什么问斯年喝不喝奶?他的喝奶法怎么可能跟儿子一样,挤好了用汤匙餵。他一边动作,一边说大少奶奶的奶水真好喝,多谢大少奶奶,那张坏嘴还说等会儿他回个礼赠大少奶奶。 能回什么正经的礼!他说大少奶奶的奶水有神效,他的精水亦是,叫大少奶奶不用客气,管饱。 灵犀想到她生完儿子,斯年等她出了月子几乎迫不及待,一天要了她好几回,她以为是斯年忍久了才会孟浪,现在想来是斯年拿自己的神体当天篸瑶莲了,给自己加餐进补来着。 自己不争气地让斯年睡得全身舒畅,积劳全无,功力大进,想来斯年没有骗她,他的精水果真有奇效。 斯年跟灵犀胡闹一番,打算把最近攒积的公文理一理,没想到在刚送来的公文里看到了拔皮案。 最近总有妙龄少女失踪,找到时已被残忍杀害,拔了皮去,斯年眼皮直跳,觉得这件案子内情不单纯。 參拾肆、容華的考驗 ъ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肆 那日在皇宫人间太子与叁殿下受拔皮妖怪所害,双双薨了,而隐匿皇宫的容大河与云霜得太子裴清相助,取回了容华九尾天狐的神躯。 容大河滞留皇宫,是为云霜之故,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皇宫里彷彿有一个东西不断地跟他说话,对他有天然又强烈的吸引力,彷彿那东西本来就属于他,应该融入他的骨血与他同在。 容大河一夺走容华神躯,立刻捨了旱魃的身躯,拦腰抱着云霜就跑。 可惜事情不如他预想的顺利,容华的神躯帮他跟云霜逃离皇宫,到了无人幽蔽之处随即将容大河弹出神躯。 如今的容大河仅剩凝实的魂魄,在旱魃的时期他学会吸收日月精华,可惜他的魂魄受旱魃影响太深,依旧污秽不堪,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容华的神躯排斥。 容华的神躯成了一个无主容器,什么凶神恶煞魑魅魍魎都赶着他来,想要霸占他,成为他,容大河驱赶了几回,不见成效,连带云霜也受了波及,差点因为他们打架跟着受伤。 容大河不得已,只好将云霜带回重建得差不多的容家安置,自己依旧追着容华的神躯四处奔波。 他们到了一间不知名的小庙前,容华停佇在那里不动,来了一隻开了灵智的猴子吱吱叫着,端了一个盘子出来,上头供着花,还有一些山野的野果,彷彿要送给容华,见容华不动,只好将盘子端回庙里供桌。ⓧ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容大河自被炼尸以来不曾闭目,这天夜里却做了梦,梦里瑰姿艷逸的银发美人在这间小庙的后面埋了几罈酒,那美人的眼眸彷彿迸发光彩,对他说,师兄,改天我们飞昇了,再来此处喝酒庆祝。 梦中的他是美人的师兄,摸了摸美人的头,答道,嗯。心里头却想着埋了好几醰呢,成亲时也来挖一醰好了! 场景回溯着,这间小庙彷彿跟他们也有渊源,一次领了师命到沐天派祝寿,回程时发觉了一处钓鱼的好地方,他们打发了小灵犀回师门,两人跑来这里悠间的钓鱼。 银发美人用十指流玉般的手指剥着瓜子又拋向半空,丢给了环抱着他的师兄,丢得又快又稳,几乎是自己一张口,便能囫圇吞枣的吃到一小片乾巴巴带着微甘的小小瓜子,顺带灌上一大口树林间的清新空气。 这么好的待遇可不是每天都有,偏偏他觉得银发美人带着一点捉弄人的小坏心,他想起了银发美人从前餵师妹吃东西也是如此,温柔婉约地浅笑,跟小师妹说着,灵犀,想不想吃肉?二师兄丢给你。 小师妹单纯,为了吃肉练就了一丢就咬的本领,空中接食,翻滚接食,他彷彿看见银发美人在餵狗,一边训练狗儿表演特技,可小师妹吃肉吃得不亦乐乎,银发美人亦笑意盈盈,他觉得算了,两位开心就好。 如今这条狗成了自己,箇中滋味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吃了几口,握住银发美人的手,换成了自己剥瓜子,他捨不得拿餵狗的方法餵她,只能一小片一小片的送入那张软绵的红润小嘴,有时则让湿黏的小舌舔个正着,他不自觉的耳根发烫。 师兄,你脸红个什么劲啊,又不是帮你吸那处。 银发美人像个呛辣的小辣椒,每每让他喏喏无言又脸红得不成样子。他们做过很亲密的事,只差最后一步,那张软嫩的小嘴儿帮他吸吮着肉根往往也会伸出小舌头帮他舔舐柱身。 银发美人满意地看着师兄双颊赧红,笑瞇了月牙儿似的眼跟他招手,自己随她的意低下头来,被她吻得正着。 那时春光烂漫,吹来一阵略为强劲的风刮得树叶颯颯作响,他们的钓竿没有动静,反而跳出了一尾泛着金黄光泽的鱼。 他们隐身于茂密的树林间,一连串的嚶嚀声彷彿小鸟啾啾叫着,清脆婉转,偶尔几声迸跳的孤音不成调子,他在雪白无暇的肌肤印下鲜红的印记,抚摸着一对洁白小巧的椒乳,将它掐热了,拿来裹住他坚挺的肉根,光束透过树叶照在银发美人的身上,她掩不去双颊酡红,反而叫洒落树梢的金光镀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她是他此生的挚爱,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了! 一场情事了,银发美人摘了一个果子餵着一直偷偷看着他们温存的小猴子。 他有时候会错觉银发美人似乎能与动物说话,她对所有接近她的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她对小猴子眨眨眼,比了一个静言的手势。 后来几次来,小猴子都带着他的同伴来,叫银发美人给他们树果。 一次叫这附近的居民看见,一名美得不似凡人的仙女赐了仙果给猴子,也学猴子跪拜仙女求仙果。 有一不孕的妇人得了仙果,吃了果子居然受孕了,还有一个双目全盲的男人,断断续续吃了一年的树果居然逐渐能识物,一对小儿女一起吃了树果,果真美美满满,举案齐眉的过着日子。 后来人们建了一座庙纪念仙女与她的丈夫,这座庙叫做夫妻庙,庙后有一果树,是为灵验的树果。 仙女总让她的九尾狐丈夫驮着,腾云驾雾的回天庭去了。 这是这间小庙的由来,容大河醒后在庙后挖出了酒,他知道这是容华有心叫他看的记忆。 只是他仍然不懂,那又如何?他们本就有各自的爱人,容华究竟想叫他知道什么? 与容华僵持了几日,容大河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掺和着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他心里一惊,跟着那股气味疾行,最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见了两女一男正在拔人皮,有一名和尚快了容大河一步进了山洞,拋出佛珠收了作为帮兇的两女,对上那阴狠的男子,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 臭和尚,关你屁事?你再囉嗦连你的皮一起拔! 男子以琴为武器,款按银箏,却是一波波的杀机铺天盖地而来,震碎了山洞,那男子舔了舔嘴唇,笑得邪魅,他见和尚纹风不动,他的杀机连和尚的一片衣角都触不着,顿时恼了,抽了银箏所有丝线,向和尚掷去,和尚口吐梵音,以经文化解了音波跟银丝化剑,最后废了男人一双弹琴的手,阿弥陀佛。 操你娘的臭和尚,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你连败于谁之手都不知道,却为了被蒙蔽的仇恨要追杀贫僧。和尚笑了笑,他自佛珠弹出刚才抓的两名女子,你回去告诉凌菲肉体本非她所有,衰老是必然,勿再造杀虐,顺其自然吧! 两名女子见和尚连主使是谁都知道,顿时惊愕不已,大师,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听话她会要了我们的命。 她拔再多皮也没用,盖着的臭皮囊早就发烂了,让凌菲不要再对袖月下手,叫袖月嫁灵蛇是桑榆的意思。为什么当初要反悔早就答应桑榆的事,把袖月送到天庭让天帝为其婚配龙太子,她明明知道袖月只能嫁灵蛇,否则便要如她一般快速衰老。 身为袖月的母亲却对她毫无一丝善心吗?她蹉跎了孩子一生,这一世是桑榆给袖月的生命,叫她不要再干涉,否则便是逼袖月弒母。 这和尚不知为何熟知蛇神殿下之事,而且认定凌菲才是袖月之母,若这么以为也未尝不可,毕竟是凌菲偷了妹妹的神躯与天帝苟合,这才令蛇神殿下受孕。 容大河趁着和尚跟叁人纠缠,救出了一名容貌仅是清秀的少女,她的身旁摆了好几具拔皮女尸,若是和尚晚来一步,想来那些女子凄惨的样貌便是少女的下场。 恩公,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小女孩被救出来后跟容大河磕了好几个头。容大河不以为意,目光落在了她的手环上,鲜红色的平安结上面有一颗黄澄澄的小鱼。 他见少女平安便离去,他走没多久让和尚拦了下来,容大河,你不甘心吗?你本来可以跟云霜一世逍遥,却被牵扯进袖月跟灵蛇之事,前世爱人在你怀里香消玉殞,今生你又死在爱人前头。每个人都欲算计你至死,杀你身,夺你元神,将你炼成旱魃。 容大河冷笑,他只觉得这臭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换成了他指不定要报復人间。 可是你别忘了,真正的你十九年前就该命绝,小狐狸叼来了你的灵玉给你续了命。贪活了十九年,才是你真正横死的原因。 容大河心想他怎么死怎么活还要人指点吗?就算让他遭了天灾横死也罢,他被人炼尸,差点害死爱人,这笔烂帐又该算在谁头上? 和尚原先要收了容大河,他屈指算了容大河命数,发现他成旱魃之后多在深山里游走,不曾伤过一人,天道冥冥之间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他只好叹道,罢了罢了,老衲不管了。 谁料和尚刚回首,那琴师不知哪里生出了弦,居然拨弦暗算他,和尚不慌不忙的闪过,那记攻击直直往小庙而去。 容华淡然地看着容大河,容大河二话不说以他的魂魄凝实成肉体,又以肉体化作铜墙铁壁保护住那间小庙。 他这时才看容华笑了,小庙终于无碍,容华才举起手来摸了摸容大河化成的铁牢,将他的魂魄吸入自己的神躯。 容大河第一次听容华对他说话,好好保护她,别让她为你流泪。 容大河得到容华神躯之后惊讶得久久不能言语,原来他梦境里喜欢捉弄人的银发美人是云霜的前世。 他叫容华,银发美人叫银霜,他们是同门师兄弟,还有一个小师妹叫做灵犀。 他们修行千年终于飞昇,原本在天界勤勤恳恳地过着他们的小日子,谁知银霜受袖月殿下与灵蛇真君牵连,让闯南天门的时茜残忍杀害,他将银霜的尸身带去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留下了半数的修为护着她。 容华下凡前已知他的神躯引人覬覦,若能捨身保护他与银霜的小庙,他便把他的神躯交给那人。 只可惜这条件没人知道,亦没人能达成,即便是他的转世,他也只能将容大河引来小庙,再来便看他的造化。 參拾伍、小狐狸成親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伍、 容大河归心似箭,居然化作了九尾天狐的模样日行千里奔跑着,不到一个时辰,他已回到了大圻山,云霜正在他的眼前盪鞦韆。 他原本想着,他这副模样云霜一定认不出他来,正要化为人形,不料云霜已经往他奔来,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怎么的,趔趔趄趄的跑着,容哥,你终于回来了。 容大河一身白得发亮的狐毛顿时成了云霜的肉垫,他见云霜开心地拿鼻子蹭着他黝黑又湿润的狐狸鼻子。他举起了九尾环绕着云霜,没想到云霜怕痒,被他的尾巴挠得哈哈大笑,正当云霜与狐尾玩得不亦乐乎,容大河将云霜拋上天去,拿了九尾铺地作为软垫。 云霜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化作了一身银丝的可爱小狐狸落到了容大河的背上,容大河就这么驮着她,飞奔至树林里。 云霜开心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容哥,再跑快些。 容大河依言奋力地迈开步伐奔跑,他的跑法让云霜觉得稀奇,一身雪白的长毛不曾触地,容大河的爪子稳稳当当地落于空中,彷彿有什么托起了他四条腿,让他恣意奔驰。 云霜说他口渴了,容大河便载着她到溪边放下,让她取水喝。 这条小溪承载了很多云霜跟容大河的回忆,容大河在这里装溺水,云霜在这里拉着容大河的手抚摸他软嫩的小奶子,那时容大河脸色惨白得比天上白云还要白,云霜则因为碰瓷成功笑得无比灿烂,明亮的天光映射在她两排发亮的榴齿上。 云霜喝了水解渴,索性下了水在小溪里游泳,容大河见状也下了水,跟着云霜玩起水来。 云霜玩心一起,小嘴含了水吐到容大河脸上,被容大河压在水里东咬咬西咬咬,狐狸小脚四隻都被咬遍了,换成咬肚皮,肚皮也咬遍了,就剩一条可怜的小尾巴在水里簌簌发抖。 容大河翻起了小尾巴,将云霜的狐狸小玉茎含在嘴里细细品嚐。 云霜顿时被刺激得眼泪直落,泪光闪闪,洩了一回,容大河才放过她。 容大河以灵力烘乾两人一身湿淋的皮毛,这就带云霜下了山,幻化回人形採买。 云霜情事过以后傻里傻气地问道,容哥,家里不缺什么。自搬回容家之后他把东西都买好了,米麵粮食豆类,柴米油盐样样不缺。 容大河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云霜,我们成亲好不好? 云霜双颊红云,小手贴着双颊,笑得有点傻气,眼里却迸射期盼的光芒,好啊,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容大河这么回她。 云霜这才会意,惊呼一声,语气急促地问道,是採买我们成亲要用的东西吗? 容大河点头,对,看看要买什么,红头盖,喜枰,合巹杯,一壶好酒,一些红纸剪喜,还给你买一身美丽的红衣裳。 云霜接着回,还要买冰糖葫芦,烤鸡,烤鸭,对了,容哥想吃什么? 容大河摇摇头,挑你喜欢吃的买。 云霜欢天喜地的从第一家店舖逛到最后一家,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倒是容大河不忘正事,该买的一样不少,又给云霜挑了不少珍珠发饰。 现成的嫁衣不好买,只好买了两身大红衣裳充数。 这天容大河几乎耗在厨房里,给云霜做她喜欢的菜,怕她吃撑了,在井里冰镇了一壶酸梅汤。 容大河做的菜摆在他们的喜房里,上头有容大河亲手剪得囍字,放着一壶好酒,一对合巹杯。 吉时到了,他们换好了红衣裳,拜了天地,夫妻对拜,容大河牵着云霜回了喜房,挑了红头盖,喝了合巹酒,他们才吃起这桌菜。 云霜过于紧张,菜没吃多少,囫圇几口充飢,容大河也跟着放下筷子,抱着云霜上了喜床。 云霜如坠梦境,又问容大河,容哥,我们真的成亲了吗? 我的小妻子,问什么傻问题呢? 等等,容哥,我忘了吃饺子啦!云霜的衣服让容大河脱了一半,又穿了回去,容大河眸色幽深默默不语,跟着云霜下床。 云霜把桌上的饺子几乎咬了遍,问容大河,哪颗是生的啊,我怎么咬不到? 云霜咬开,容大河跟在后面一颗一颗吃,他回道,全是熟的。他怕云霜吃坏肚子,一盘的水饺里全是熟的。 这句话让云霜差点哽到,连忙喝茶压压嗓子,她捏了容哥鼻子,你不想生孩子吗? 容大河已经将盘中饺子吃尽,抹了抹嘴淡然回话,不急,再过一阵子。 他们又躺回床上去,这回换成云霜被床上的花生硌着了,她拔了花生给容大河吃,一边笑他,不是说不生孩子的吗? 刚要起身又压住一颗桂圆,她随性地把拔壳的桂圆丢在空中,打算自己接了吃,没料到被容大河拦截吃掉。 容大河俊脸发烫,吐掉了黏在桂圆上又乾又脆的外壳,一边若无其事地回道,若孩子要来,我们拦得住吗?。 这次云霜躺下去,被头上珍珠硌住,只好赧红着一张嫩得出水的娇嫩小脸,悻悻然地爬起来,将头埋在容大河的胸膛里,容哥,帮我拆髪饰好不好? 容大河无奈一哂,他们的人生一波叁折不稀奇,怎么连洞房也一波叁折?他抱着云霜坐到镜台前,帮她拆发辫,这才顺利取下勾在发辫的珍珠发饰。 如今云霜头发太短,一头柔顺的发丝编入泛着光泽的丝绸发带,一共编了五股辫子,那丝绸发带犹如云霜的细髪垂落在云霜纤细的肩膀,发辫之中缀着珍珠,右边戴着珍珠串成的花饰,小珍珠串成的流苏划过云霜白嫩的耳垂,将云霜的气色映得莹润如酥,彷彿长长垂落的耳环似的,拉得云霜的颈子如优美的天鹅颈,优雅尽显。 发辫逐渐散落,拆到了最后那珍珠花饰也被拿下,跟着长长光莹的珍珠流苏一起摆在镜台上。云霜的髪堪堪齐肩,蓬松捲曲,如绸缎般隐隐散发光泽,彷彿还浸润着珍珠光彩似的,跟她的眼眸一样华彩灿烂,转盼着流光。 容大河忍不住,在这里吻了云霜,褪尽她的衣服,抱着光溜溜的她就床去,叁两下拔尽了自己的大红衣裳,硕大的肉根在云霜夹紧的腿缝里摩挲。 云霜脸红的不成样子,容大河吸吮着她鲜嫩的唇瓣,彷彿要将两片鲜花吃进嘴里,大掌亦不曾间着,从一开始的抚摸到现在的捏着,她的胸脯被他恣意玩弄搓揉, 胸前火热,下身更不用说,被硬挺的肉棒摩挲出水,水淋淋地沾湿了她的腿根。 容大河亦按捺不住,云霜我来了。大肉根深入了幽深的花园秘径里,引来云霜颤慄的惊呼声,啊哈~啊! 一鼓作气破了云霜的处子膜,馀势止不住,撞入了云霜不曾有人到访的幽径里。她的秘穴汩汩出水,滋润了容大河的肉根,频繁而深重的撞击逐渐地开拓着云霜的处子地,她的嚶嚀声断断续续,破碎得不成样子,跟她噙着的泪花一样无端叫人怜惜。 整个开拓的过程令云霜脸红耳赤,好一段时间后,容大河天赋异稟的肉茎终于得以尽没,他心满意足的喘息,云霜,你还好吗? 容哥,我疼。疼到了极致居然变了调,成了又酸又麻,与痛楚交替着不断刺激她,让她说不出是痛令她无法忍耐,抑或是酸麻让她不自觉呻吟。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她扑簌簌地滚下泪珠,紧抿着唇,四肢不自觉发颤。 容大河又不能替她疼,只能不断地吻着她,告诉她,很快就不疼了,云霜乖,再忍耐一下。 他的肉根被云霜的嫩肉紧紧包裹,舒服得让他想动一动,狠狠地肏一肏这个花苞似的小嫩穴,叫她从花苞绽放开来,让他看一看花苞里的艷红花瓣被他捅开的模样。 容大河这才得了间,看着他与云霜的结合处,鲜红的花汁染红了他的肉根,稚嫩的小花苞又红又肿,却叫他肏开,花苞上的嫩肉多随着他的肉根入了小穴,硬是撑开到了极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他违心地做下去。 容大河和缓而温柔地肏了一回,将精水浇灌在这朵小花里。 參拾陸、婚後的小狐狸兩人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陆、 成亲后的日子里,云霜日子过得愜意,像是将一年前憋在心里的苦水全数倒出,往晶莹剔透的罐子里注蜂蜜,从前吃了多少苦,现在便是加倍的甜回来。 心爱之人在身边,又成了亲,照理说云霜应该满足,她却总在夜深人静之时心慌。 成亲的那夜云霜醒了叁次,她总要再叁确认容哥在她身边,她才敢继续睡下去。 她总以为容哥不知情,谁知她闭起眼逐渐睡熟,换成了容大河睁眼,为她拭去不自觉流下的泪痕。 也许云霜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落了泪。 连溯日镜也跟着唉声叹气,以为小主人又犯老毛病。小主人的丰功伟业他还是偶然间听主人提起,有阵子主人总跟他下棋,他每每下输主人,好奇地问主人,"小主人棋艺如何?" 主人当下便皱了眉,揉了揉眉间才回道,"小银霜的棋艺是混小子容华教的,不但烂,还无可救药。" 他又问,"比起燕行之跟霍刚如何?" 燕行之跟霍刚跟着主子多年,他们最早的那一世便随着主子南征北讨,行军佈阵都是主子一手调教,当初给娘娘送嫁,中了乐家的埋伏而死,不知道在哪一世觉醒了记忆,从此随侍在主人身旁。 "小银霜跟他们没得比,满脑子只剩恋爱,都叫爱情祸害了一生,第二世的云霜依旧如故。" 溯日镜也有不敢问的时候,主人言小主子恋爱脑,可主人经过那么多年,是不是还惦记着娘娘? 难道不是因为银霜长得像娘娘,才叫主人另眼相待吗? 娘娘容貌最盛的时期,整个九尾狐族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她争妍斗艳之人。 他猜小主子也是看脸之人,娘娘两个弟弟容貌都好,容华为娘娘二弟之孙,容貌自然差不到哪去,才会叫小主子一见钟情。 这件事让主人震怒已久,甚至于小主子为了躲避主人胡乱签了魂契,躲到了一万年后的太虚山去。 主子跺跺脚就可以剷平太虚山,为了孙女他还是忍了,大约那个时候,主子便知道孙女不可能善终。 那么在她活着的当下,他希望孙女能快乐,主子设下了障眼的手法,让小主人在太虚山的一千年活得既轻松又愉快,直到她飞昇,再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奇异之处。 主子最近又来讯,问小主子情况如何? 他回讯,"小主人老毛病又犯,又在悲秋伤春。" 主子回讯,"作茧自缚难得过。"意思要他不准胡乱帮忙小主子,她要难过就让她难过得够。 溯日镜转移了话题,问主人要不要给小主子送嫁? 他知道主人心里疼爱这个孙女,默默给她攒了惊人的嫁妆数量,当初拿出来通缉时茜的可是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谁料主子冷笑回道,"她当初胆敢跟情郎私奔,不要家族捨弃姓氏,哪里有什么嫁妆呢?" 溯日镜再度为小主人掬一把同情的泪,身为九尾狐族硕果仅存的小公主居然光溜溜地嫁人,实在太惨了。 没想到主子还翻一万年前的旧帐,有了小主人这个前车之鉴,溯日镜觉得自己要乖一点,以免哪天翻车成了破烂镜子。 *** 溯日镜心里的小九九云霜自然不会晓得,他替云霜讨的嫁妆没到手,反而这天云霜收到了斯年送来的新婚贺礼。 那是整整一车的礼盒,上至人参灵芝,下至各式布匹,应有尽有,还有一个金笼子据说是养狐狸用,铺陈着柔软的垫子与被褥,里头饲料盆水盆一应俱全,且为金子铸造,还有一副贺图。 云霜看着金光闪闪的金笼子,眼睛差点叫它闪瞎,她化作了小狐狸的样貌正要鑽进去睡,被容大河抓住尾巴,痛得哀号了一声,含泪的狐狸眼泪汪汪地看着容大河,彷彿正在泣诉容大河的恶行。 "站住,不准去睡。" 容大河看到这个指定给狐狸睡的笼子头都大了,不知道斯年怎么知道银霜给小灵犀打金屋子之事,还如实的还了一个狐狸笼回来。 云霜眨着天真的大眼说道,"这不是送给我们未来的孩子的吗?我先帮他试试好不好睡。" 容大河心知他与云霜未来的孩子必定是狐狸,可是看了这个狐狸笼还是万分不爽。他们的孩子就不能好好睡摇床吗?非得睡笼子不可? 后来这个笼子叫容大河拆了,融成金块埋在容家地板下,给他们将来的孩子玩寻宝游戏。 斯年的画差点被容大河撕了,幸好云霜抢救得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拿在云霜手里。 云霜摊开了画,斯年画的是身着白衣的银霜,膝上抱着一隻黄澄澄温暖毛色的小狐狸,她们坐在太虚山的草皮上,而容华在她的身后帮她梳发。 云霜开心地说道,"容哥你看,这是我们还有小灵犀。" 容大河浅浅一笑,应了,"嗯。" 云霜这才想到,容哥应该不晓得前世之事,正当云霜苦恼着怎么开口,容大河先开了口,"想来小灵犀最后是嫁了斯年是不是?" "嗯,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小名取作小少爷。" 云霜眨着好奇的大眼直盯着容大河看,容大河将她搂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我得到容华的神躯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你呢,怎么知道容华银霜与小灵犀之事?" "我那时正追查着大圻山大火,被灵犀抓进了斯年的画里,画里的灵犀以彩布织就了我们的前世,还有她与斯年相恋一事。" 那时的云霜看得津津有味,谁知道灵犀是个小吝嗇,怎么也不肯给她看第四卷彩布。 容华是他们四人之中唯二记得小灵犀与赵小将军相恋一事,虽然不知斯年是如何学坏,老是下凡找女妖精野战,不过他相信小灵犀应该管得住斯年,成亲之后不可能让他乱来,遂也放下心来。 这天中午他们用过膳,容大河陪着云霜午睡,云霜不知怎么地惊醒过来,她总要摸摸容大河才能安下心来。 此时她纤细的手还颤抖着,直到容大河的大掌将她紧紧包覆,她对上了容大河清彻的眼眸,彷彿要跌进他红艷得宛如鲜血浓缩而成的眼眸里,"如果睡着让你痛苦,那么别睡了,我陪你。" 容大河这时终于想起他被炼旱魃之后,曾与云霜相遇,连累云霜受伤,他后来只好趁着云霜睡着时离开。他没料到那次离开,居然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云霜没有她表面上的坚强,她颇为爱哭,总喜欢腻着人,不喜欢动脑筋,能让她动脑筋必定为棘手之事。 她的脾气看似很好,其实很差,为了引他注目亦做过自残之事,让他不得不放下对她的满腹怒气,安抚她,怜惜她。 容华曾说,好好保护她,别让她为你流泪。 容大河这时终于明瞭容华的话,想必他再生气也捨不得骂银霜,云霜的坏毛病,银霜一样不漏,她的大少爷脾气只有比云霜差,没有比云霜好。 可是这么多年来容华总是疼惜着她,半点委屈也不让她受,他对银霜爱若性命。 棋盘上的黑子落错了地方,一下子被云霜的白子杀得片甲不留,云霜笑嘻嘻地看着容大河,容大河浅笑着,半点也不着急,接连落错了好几次棋子,让云霜吃掉了半壁江山。 "容哥,你再不加油就要输了。" 容大河半点不说他放水之事,带着和煦的笑容温声求饶,"我的小妻子,手下留情。" 云霜红着一张俏脸,带着容大河落子,"容哥,下这里,你看。"又换成黑子吃了一大片的白子。 轮到自己时,云霜随意下了,又带着容大河黑子继续吃白子,"你看,下这边,又吃了一大片。" 容大河刻意放水,谁知云霜手把手带着他吃白子,他根本没认真下棋却莫名其妙下赢了! 他看着云霜一双美丽的眼眸漾着波光,手里夹着黑子,嘴里又哼着小调,这才知道云霜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不动声色地道谢,"多谢师父赐教。" "乖徒弟,师父下次教你别种玩法。"云霜得意地拍了拍容大河的额头。她让容大河抱在腿上,没多久又吻成了一片,春光旖旎。 溯日镜掩面,这两个臭棋篓子居然玩起师徒游戏。正当溯日镜以为云霜的若得若失该好些了,谁料正好相反,云霜自怜自艾的毛病无端加重。 又过了几日,容大河变回九尾天狐的模样载着云霜四处游玩,路过一处,云霜看见小猴子机灵可爱,叫容大河停下来,她给小猴子摘香蕉。 没料到小猴子不吃,纷纷比着旁边那颗果树,云霜这才摘了树果餵他们,他们彷彿吃得很开心,一边盪着果树,一边呼呼说话,又在果树上跳着玩耍。 容大河神色复杂地看着云霜,最后带着她进了旁边的小庙拜着里头的夫妻神,取过灵猴捧上的树果餵给云霜吃,又取灵猴盘子上里的银丝系着云霜与自己。 "容哥,这树果有什么功效?" 容大河纹风不动地回道,"求子。" 吓得云霜差点叫树果哽到,她本来想问银丝功用,后来吶吶不语。 他们离开后,树被龙太子拦腰砍断,正好砸毁了夫妻庙。 这棵树被带往皇宫,给老皇帝炼魂之用,没多久,树被放入裴清与袖月的神魂,炼成了一个与银霜没什么差异的银发美人。 老皇帝总对美人上下其手,今天居然带着美人上了床榻,他急色地解了美人衣裳,狰狞的肉根正要捅入美人莹润如酥的身子,突来一枚黑子切断了老皇帝的四肢与孽根,接着炸裂了床上的美人。 掷棋之人正是一名银发银眸的男子,容貌俊俏不凡,却有着一双寒冰似的眼眸。他毁了老皇帝製的傀儡银霜后离去。 云霜的患得患失在毁了皇宫那名傀儡银霜之后居然好转了起来,真正与容大河过起蜜里调油的日子来。 溯日镜忍不住问主人,"您怎么知道老皇帝意图姦淫小主人?" 银发男子依旧下着一盘死局,过了好一会儿正当溯日镜以为主人不想回话时,得到了回覆,"我宣某人的孙女再不济也不该如此软弱,想来是有人掠了她的神魂,才叫她无端地惶惶不安。" 參拾柒、袖月有孕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柒、 溯日镜的主人从不插手天帝之事,天帝要杀子也好,太子设计天帝也罢,甚至于天帝与凌菲联手陷害蛇神殿下,他向来都视而不见,除了这次令他动了怒。 银霜是他仅馀的血脉,精緻美丽的样貌活脱脱是他妻子的翻版,他就是再气银霜不听话,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袖月加诸在云霜身上的印痕让他抹去,老皇帝意图染指银霜,让他活生生割成人彘,若不是天帝还有点用途,说不定都要被他灭了。 他隐隐觉得是时候了,云霜长大成婚,所有恩恩怨怨差不多该画下句点。 一隻雪白的小猫鑽出冷峻男子的怀抱,软软地喵喵叫,她推倒了男子的棋,却不见他发怒,反而给猫儿顺毛。 燕行之最喜欢小动物,主动给小猫儿烤鱼,叫她过来吃,没料到小猫儿赖在男人的怀抱里享受男人的顺毛,视燕行之于无物。 霍刚笑话燕行之,你省省吧,主上的猫,可是猫祖宗,可有性格了,岂会为了一条小鱼折腰? 他曾见主上外出,顾不上小猫儿,小猫儿可以一连四天不吃不喝,等着主上亲自餵她,那股执着的劲儿令人敬佩。 *** 人间炸了锅,眾人皆以为老皇帝活不下来,结果他非但顽强地活了下来,还不知用什么手法接回了四肢与孽根,搞得知情的眾人看老皇帝跟看妖怪似的。 皇宫一团乱,皇城以外亦是,拔皮案逐渐在人间延烧。 斯年正组织着捕快轮班,开始扫街,巡一些偏僻的地方,也贴出公告,要县里的妙龄女子勿单独出门,慎防歹人,一些老人家不识字,他也安排衙役有空到告示牌去宣导告示内容。 斯年让拔皮案搞得七荤八素,上值的时候向来神色凝重。灵犀趁空档端了一个漆红的食盒来,取出了薄瓷莹白的碗装着的冰镇酸梅汤,递到斯年眼前。 这个碗大有来歷,是仙界的碗,有保冰保热之能,盛水进去能成甜汤,盛酒进去能使其甘冽清香,说起来也是个小玩意儿,天界多得是。 灵犀心疼斯年忙起来没日没夜,每每四青拿出了冰镇好的酸梅汤,端到衙门都退了冰,特地从天界带了几套餐具回来,专门装汤水给斯年。 拔皮案有没有眉目,还是我替你查去?灵犀把漆盒放在一旁,见斯年皱眉便发问。 灵犀,这个案子不简单,不是仙门的人动手,便是蛇神殿下那里出岔子。你不要插手,敌人在暗,我在明,就是你去了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嗯,知道了。 灵犀向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日子都在织布里不知不觉渡过,嫁了斯年后亦是如此,斯年不要她插手,她正好乐得清间。 斯年正喝着酸梅汤,一边看着公文,一面分心听着灵犀说话。 斯年,你说师兄们会喜欢我们送的新婚贺礼吗? 大概吧。 会喜欢才有鬼!那个狐狸笼是灵犀特意打来送未来小师侄,她小时候喜欢住金房子,就以为所有小小狐狸都喜欢金笼子。 若在他知道金房子之前一定会阻止灵犀将这东西加进礼单,在他知道金房子的由来之后他懒得阻止了。 灵犀摸了摸斯年的发鬓,添了几丝斑白,忽然怜惜起早生华发的斯年,温声叮嚀,你可别操劳过度了。 斯年随口应了,有什么办法呢?早上忙衙门之事,下了值还要陪我的妻子。 那句话乍听之下没问题,仔细想来很有问题,一句话惹怒灵犀,灵力流转到了她额间的花鈿,鲜艳欲滴,彷若真花待人摘取,你倒说说,你什么时候认真陪我了?总是这个忙那个忙,最后又推到我头上来。 灵犀与斯年相识得早,却总是聚少离多,即便在她怀孕期间,斯年尽量空出空间陪伴她,与她印象里形影不离的师兄仍是相差一大截。 只有想要夫妻敦伦时,才会守着她嘘寒问暖,搞得她像嫁了一根阳具似的,平时见不到人,好不容易见到人又让他折腾整晚。 现在居然口若悬河地说道,他早生华发是为了陪她! 灵犀转头就要走,却让斯年拦腰抱住。灵犀此时心想若是甜言蜜语,她会考虑让他哄,偏生斯年接了句,灵犀,你是不是变重了?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变重了?若是从前说这句话,不是被赏巴掌,就是那双频频放电的桃花眼该遭殃。 灵犀又忍了一肚子气,心里安慰自己这就是一根嘴欠的阳具,能凑合着用就好,其馀无法要求太多。 斯年捏了捏她的腰身,发现她没胖过,倒是本来就波涛汹涌的肥美乳房又增了份量。 灵犀见斯年的目光凝在自己胸脯上,俊俏的容貌浮起红晕,一边害羞又一边生气,你看什么看? 看我们小少爷的粮仓肥美饱满,你是不是因为餵奶的缘故,胸围又涨了不少?斯年这句话几乎是肯定句。 灵犀小时候贪吃,他从前总看小灵犀看着糕饼铺流口水,她过了少女时期之后便不再重口腹之慾,身段窈窕,偏偏胸围饱满。 他们重逢之后情事多,灵犀的奶子被他揉大了不少,生完小少爷,因餵奶之故,胸围又大了几寸。 灵犀自小就喜欢精緻的美人,像银霜那样,她的审美观几乎是贴着银霜塑造,认为女子胸围娇小玲瓏最为动人,一向反感自己一对巨乳。 如今被斯年说她胸围变大,简直让她羞愤得难以忍受。她转身一变,将自己变成了少年模样,我不餵奶了,叫小少爷戒奶吧。 大少奶奶,小少爷还没长牙,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斯年嘖了一声,替小少爷惋惜没奶喝,对他而言没什么差别,灵犀是男身还是女身他都照睡不误。 可惜面对小少爷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灵犀仍旧败下阵来,没撑过一天又变回了女身。 小少爷吸吮着母亲白白嫩嫩的奶子,露出了满足的笑脸,饿了一整天,他将母亲两边的奶水都吸乾净才心满意足地睡着。 灵犀忙完小少爷筋疲力竭,她才想到有件事要告诉斯年,正巧斯年洗沐完回了房。 斯年,我有事回天界一趟,小少爷有四青照顾,你有空照看一下便是。 灵犀早上收了织梦尊者的亲笔信,内容大致上说道,织梦司正赶着瑶池金母娘娘的寿诞,人手严重不足,叫灵犀回天界帮忙,若真的忙不过来把小少爷带到天界亦可,有小仙童帮忙照料。 灵犀不曾多想便决定把小少爷留在人间,县衙里有四青,还有斯年,他们都是照料惯的。 斯年正擦着头发,闻言眉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他连忙回道,灵犀,别回天界了。 他在天界跟人间皇宫都埋有眼线,前阵子人间二皇子在边关受箭伤之时,太子与叁殿下皆被拔皮妖怪所害,人间有蛇神殿下这对姊妹花,想必二姝斗得不可开交。 天界更不用说,原本天帝与太子处于暗斗,自人间太子被杀之后,暗斗成了明争,天界亦是风声鹤唳,连太子本人都不回天界,灵犀这傻妞去凑什么热闹? 灵犀接过乾布,帮斯年擦头,哪里不妥? 天界正是多事之秋,你既嫁了我,能躲开便躲开吧。 昔日红鸞星君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必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灵犀向来听他的话,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在捕快们勤奋奔走之下,碧县治安还算不错,没再出现拔皮案,此时的拔皮案出现在一个边陲小国里。 一排血淋淋的尸体掛在城墙上,灵蛇真君赶去善后,又得讯袖月终于醒来。 他将善后交给龙少年,他看着龙少年别有深意的眼眸不以为意。 龙少年率龙骑兵将一排尸体全数放下,造册后埋于后郊的乱葬岗,又开始家家户户清点人口,一边盘查一边口述城墙掛尸之事,要他们没事少出门。 灵蛇真君回了小国宫殿,见袖月一脸懨懨地起身。 十天前袖月忽然吐了一口血,紧接着昏迷不醒,昏昏沉沉,问她话也几乎答不上来,灵蛇真君守着她整整十天十夜,若不是出了残忍的拔皮吊尸,他不会轻易离开袖月,谁料想他前脚离开,袖月后脚醒来。 灵蛇进了他与袖月的寝殿,见袖月低垂眼眸,向来美丽的一双眸子黯淡不少,身形纤细荏弱,倚着床头坐了起来。 灵蛇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殿下你可好些了? 袖月没说太多话,伸出手腕来,叫灵蛇真君摸摸看。 灵蛇战战兢兢地摸了会儿,居然把出圆满流利,如珠滚玉盘的脉象,确确实实的滑脉无误。 哥哥,我是不是有孕了? 灵蛇真君难掩惊喜,逸丽的脸庞彷彿散发光彩,他将袖月搂在怀里,殿下,你怀孕了。 灵蛇粗心,不曾听出袖月声音里的颤抖与害怕,袖月精緻的小脸苍白如纸,她颤抖着说道,哥哥,我好害怕,我不想怀孕。 灵蛇真君不重欲,是以袖月与他成亲以来只有那一次亲密,大约不过二十日光景,居然能把出滑脉,且脉象强健有力。 就在袖月受人间叁殿下之死波及,身体虚弱之际,这个孩子依旧坐胎安稳,没有半分的不好。 袖月的惊慌失措落在灵蛇真君眼里,他炽热澎湃的心逐渐冷却萎缩,他满心期待的孩子,袖月却是害怕而仓惶,犹如一盆冰水泼在他头上。 哥哥,我不想有孕,我好怕。袖月看着灵蛇真君冷冽的神情,亦不敢叫他抱她,缩着身子独自落泪。 灵蛇真君这才清醒了些,他与袖月成亲,却依旧待她疏离,不曾问她缘由,满脸的不悦彷彿正怪着袖月不懂事。 袖月年纪小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吗?他在袖月眼前蹲了下来,背向着她。殿下,我背你走走可好? 背上一沉,灵蛇真君背着袖月稳妥地站起来,不发一语地背着她离开宫殿。 好一会儿灵蛇真君才开口说话,殿下为何害怕生孩子? 他不懂得袖月的纤细敏感,总是以严格待她,好像他与袖月之间,总是他错得多。 他错看自己而错待袖月。 当他看着袖月害怕得直发抖,缩着身子的模样刺痛了他。 即使他们成亲了,做过夫妻之间最亲密之事,袖月依旧不敢要求他什么,甚至于很多话不敢说。 殿下怕痛吗? 袖月好一会儿才微微叹息,哥哥,我不怕痛。 殿下知道吗,我们成亲那天我便想着要是我们有孩子了,那孩子不知道长得像谁,或许像殿下的丽质天生,有一双转盼流光的美丽眸子,鼻腻鹅脂,不染而朱的俏丽小嘴儿,光洁的额头,留几綹黝黑的发丝,就像小时候的殿下一样。 灵蛇真君听着袖月银铃般的笑声,如果孩子像哥哥呢?一双凤眼眼尾上钩,总是带着浅浅笑意,挺翘的鼻尖,薄唇带着一道恰到好处的稜角,丰姿逸丽,俊俏不凡? 灵蛇真君自认为是一个严肃的人,袖月看着他眼尾上钩彷彿正在笑,其实他没笑。不过这不妨碍他引导着袖月说心里真正想说的话,殿下为何不想生我们的孩子呢?孩子长得像殿下也好,像我也罢,这孩子是我们相爱两世的证明。 他们不知不觉走进树林里,鸟声啁啾,迎面扑来是树木的清香,他背上的纤细人儿彷彿放松了不少。 这时的袖月才说道,哥哥,你晓得被人掐至窒息是什么感觉吗?那种感觉彷彿黑暗在你眼前晃动,声音离你越来越远,而你只能在孤单里死去。 哥哥知道差点掐死我的人是谁吗?那个人便是你们口中无一不好的的蛇神殿下。 我好怕自己变得像她一样,人前温柔嫻雅,人后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说我身上流着她的血,会不会跟她一样也是一个疯子? 我怕自己伤害无辜的孩子,你说,我真的能生孩子吗? 袖月叫灵蛇真君放下她,她看着灵蛇真君呆若木鸡不过微微一哂,她捧起地上的小鸟儿帮它疗伤,然后拋飞它,让它回自己的窝去。 灵蛇真君没想到这才是袖月害怕生孩子的真正原因,他的胸臆塞满了怜惜与不捨,若是从前,他也许还会想着是不是什么误会导致如此,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好好抱抱袖月。 他一边抚摸着他们的孩子,一边吻着袖月,温声地告诉她,没事了,有我在你身边,你别怕。 袖月忽然冷汗淋漓,浑身脱力,腹痛不已,灵蛇见情况不对赶紧抱着袖月回寝宫。 *** 这时候的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的话让孩子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引发他们孩子强烈的不满,越发使劲作弄袖月。 歷任黑蜧神蛇皆是天生开了灵智,袖月腹中这个孩子亦不例外,她是未来的小蛇神。 这孩子拼命地扭动身子,就是要叫袖月痛不欲生,她不想生她?呵呵,由不得她作数,只要她想出生,没人能够拦住她。 小蛇神上辈子心软,不忍心逼着心如死灰的袖月为了她活下去,吸取了一部分袖月的灵力保存自己的神魂,陪着袖月入轮回。 上辈子的袖月用自己的修为点燃灵蛇真君的魂灯,拼命地对封锁自己内心的灵蛇真君说话,其实小蛇神何尝不是,母亲甫受孕她便有了自己的灵智,她一直对着封闭自己内心的袖月说话,袖月一无所知。 甚至于在母亲第叁次回溯时空之时,差点被蛇神殿下活活掐死,也是她动用了蛇神之力唤醒蛇神殿下,救了母亲一命。 小蛇神因此陷入沉眠,直到今年蓄足灵力她才悠悠醒来,看着父君跟母亲毫无进展,她只好带着母亲去找曼香。 曼香领了她的命,药倒母亲,逼父君出手相救,她终于得到出生的机会。 谁知道她刚入住母亲的腹中,又遇上了母亲的神魂重创,她再次耗尽灵力救了母亲一命。 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听见母亲跟父君谈论她,母亲说她不想有孕,她害怕。 袖月令小蛇神彻底抓狂,现在的皮肉痛只是刚开始而已,她保证会好好折磨母亲,让她生不如死,又不让自己受半点影响,平安健康地出生。 *** 小蛇神正享用着父亲源源不绝地灵力,母亲陷入昏迷之后,父亲便开始往母亲的小腹输入灵力。 她为了母亲动用蛇神之力,身心俱疲,此番犹如及时雨般大大地缓解了她的不适,她一边吸取父亲的灵力,另一边还努力地压榨着母亲所剩不多的灵力。 突然间宫殿内进了贼人,破开灵蛇真君设下的结界,他只好停了灵力输出,前去查看状况。 小蛇神生气地扭动身子,不晓得是哪个不识相的混帐打扰她用餐,待她抓到绝不轻饶。 袖月则是昏昏沉沉中觉得腹中孩子动了,纤细白皙的手抚着她的小腹,在痛苦与疲累之中再度陷入昏迷。 灵蛇出了袖月的寝居,再设了一层结界。没多久受到贼人伏击,贼人身手不凡,灵蛇颇感棘手,只好取出鞭来迎战。对手跟他一样是使鞭的高手,想必出自蛇族,灵蛇在一次交手中掀了对方面具,发觉竟然是许久不曾见面的青蛇真君。 灵蛇,你莫要执迷不悟,领了袖月赶紧跟凌菲下跪认错,或许蛇族还能有你的一席之地。青蛇见面具掉了也不惊慌,反而说出来意。 执迷不悟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才几年光景,你们居然全降了凌菲? 这句话彷彿刺痛了青蛇真君,他扬起青色的鞭子更加凌厉,只因为蛇神殿下点了你当女婿,你便以为可以对我颐指气使?这么多年你还改不掉自命清高的坏毛病,呵呵。 自命不凡的人明明就是你,否则怎么老是领着赤蛇真君一起欺负凌菲。 偽君子。 混帐东西。 无耻。 贱人! 他们一边骂人一边过招,过了几轮招式后青蛇真君挑上屋簷避走。 入了夜之后,灵蛇真君往北边走四里路,在土里挖出一字条写道,族里新一代的四蛇君已出生,好好保护有孕的袖月殿下。 他再往南边走叁里,如法炮製得一字条,凌菲亦有孕,你们多加小心。 灵蛇真君今生为了袖月找过蛇神殿下,蛇神殿下还给了他两世的记忆。 灵蛇真君的辈分与蛇神殿下相同,他们四人与蛇神殿下和凌菲青梅竹马长大。青蛇的字条其实是他们小时候的一个小游戏,青蛇小时候最看不起自命不凡的凌菲,老是与赤蛇一起捉弄凌菲,字条是他们发明来捉弄凌菲的方法,没料到曾被灵蛇真君破解。 青蛇在那天第一个形容凌菲的词语若四个字便是东西南北的北方四里处有字条,赤蛇真君若说了两个字,便是西方两里处有字条,他们往往各自拆了字条,字条里有他们各自欺负凌菲的坏主意。 所以他们老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许多他们特意做来欺负凌菲的局,却彷彿是凌菲自取其辱般。 如今青蛇真君假意劝降灵蛇真君,其实用了他们叁人才知道的方法给灵蛇报讯。 參拾捌、兵敗如山倒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捌、 灵蛇真君回来后,小蛇神继续接受父君的供养,父君输给母亲的灵力十之八九都被小蛇神拦截享用,仅剩一成给了神躯憔悴的母亲,袖月身体舒服些了便醒来,她温柔地唤道,哥哥。 灵蛇真君不捨地摸了摸袖月憔悴的脸庞,从前的袖月娇艳欲滴个性如火,一向是敢爱敢恨的鲜明性子,他何曾见过她如此荏弱的模样,一切都因为怀了他的骨血才会如此。 灵蛇真君落了吻在袖月的额头,袖月搂住他的颈子,落了吻在他形状优美的唇瓣上。 殿下,你多休息,养好身子。灵蛇真君怜惜她之馀,为了不叫她烦心,隻字未提青蛇真君报信一事。 灵蛇真君某些执拗的部份可以说跟袖月如出一辙,袖月亦是怕他担心,隻字不提她与人间叁殿下神魂相通,叁殿下受害,令她神魂大伤,并非是有了身子才羸弱至此。 小蛇神见不惯父母歪腻,觉得烦闷,神魂飘出宫殿,恰巧碰见一条青色小蛇叼了信来。她为了给父母添堵,直接烧了小蛇的信,还以蛇神的灵威驱逐小蛇。 原本小蛇神不要捣蛋,灵蛇真君接到青蛇真君再度报信,能够提早佈置,不至于那么被动。 又隔了一些时日青蛇真君来了,灵蛇以为他又来报信。孰料青蛇这次一见面就出手,毁了宫殿一根雕龙的柱子,灵蛇见状不对,设了结界包住他与青蛇真君。 青蛇真君杀气腾腾,使鞭没有留馀地,不过一瞬之间,已经挥了上百鞭,鞭子的残影扫过灵蛇的残影,却始终没有打中灵蛇。 灵蛇的鞭法跟袖月殿下纵水的功法师出同脉,一鞭有一个中心圆,从圆点像水波一样向外扩散,范围有数十尺之远,远比以巧劲控制鞭子更加难缠。 灵蛇精通音律,他的声音还是鞭法都与音律密不可分,彷彿以鞭为鼓棒,大地为鼓,奏出的音乐可以伤人于无形。既有涟漪一般一层紧接着一层扩散的鞭影,又有鞭击地產生的音波,灵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见其狠辣。 他与青蛇真君皆为鞭法纯熟之人,使鞭之间游刃有馀,甚至可以控制几成功力。 灵蛇真君留有馀力,而青蛇真君已使出全力,忽然间一阵爆炸之后,灵蛇真君被反锁在结界之内。 这个结界牢固异常,仔细一看居然是白色的蛇纹,灵蛇真君顿时明白爆炸的原因冷汗浹背,青蛇真君利用他的鞭击褪去一层蛇皮,使了金蝉脱壳的剧码,将他原先的结界炸开,以柔韧无比的蛇皮代替了结界将他牢牢困于其中。 结界内的青蛇真君早已不见踪影,灵蛇真君心急如焚,用同样的方法炸开蛇皮,时间未到强行脱皮的结果令他浑身发红疼痛不堪,他视若无睹,急忙地往袖月的寝殿赶去。 灵蛇设在袖月寝殿的结界早已被破,袖月殿下的床边出现一人,那人便是许久不见的赤蛇真君,他使鞭勒住袖月的颈子跟全身,才刚出力,却莫名地失去目标。 他睁眼一看,袖月殿下已在他的眼前,一张精緻的小脸神色苍白,脆弱地让人怜惜,只可惜她一脸不豫,眼神也带着凛冽的杀意。 袖月以绣被盖住赤蛇,彷彿一张天罗地网网子一般让赤蛇闪躲不开,纤手一翻,袖月的发绳已然捆住被子,莲步轻移,伸展开一双白嫩细臂旋舞,脚踝上的怀星月铃声已然随着她的舞步发动,袖月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珍珠,她想改以珍珠层层为链,赤蛇已然挣开绣被,没有给袖月机会链他,使出暗器欲伤袖月,千钧一发之际,一面龙纹护心镜护住了袖月的胸口。 袖月瘫软在地,香汗淋漓,白玉无瑕的十指紧握珍珠链。 护心镜回到了龙少年身上,成了手上盾牌的一部分,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剑,身上披着龙鳞战甲。 袖月紧蹙着眉,她一直觉得龙少年轮廓像龙太子是因为龙少年是龙太子堂弟,从未想到这名稚嫩的少年居然就是龙太子本人! 她居然让龙太子潜伏在她身边将近十年一无所觉! 厉封敖,你意欲为何? 袖月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让龙太子戴了人尽皆知的绿帽子,龙太子还会迷恋她的美貌。 我从前不曾伤你,现在亦不会伤你。金发碧眼的美少年专心地与赤蛇真君应战,得了空间才回话。 厉封敖从知道袖月转世以来,不曾对袖月下手,茶楼里的小国公主淫荡艷闻自然不是他的杰作,前世侧殿一事固然让他顏面尽失,其实更多的是对未婚妻的怜惜,即使发生丑事,他也没想过退婚。 后来见袖月死在溯日镜上,他便知道袖月不想嫁他,也当这桩婚事作罢。 他再度注意到袖月,是碧湖镜阵一事。其实碧湖是龙宫一处灵泉偶然涌至人界,所以碧湖一直存在各种美谈,碧湖的泉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拿碧湖的泉水酿酒,劲烈鲜美,可以入药,也可美顏,灵泉一向是他母亲最爱的沐浴之地。 一日母亲告诉他,灵泉凝结成冰,他上去查看,见到天界二殿下设镜阵杀时茜,时茜设了结界护住一对精緻漂亮的小孩,他细眼一瞧,居然是转世的灵蛇真君跟袖月。 袖月娇答答地却非常爱哭,灵蛇年纪跟袖月差不多,却沉着冷静,一边安慰着袖月,又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 战局结束,天界二殿下跟时茜皆重伤,再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惊世骇俗,时茜不但抽取了灵泉所有灵力,还抽乾了绿洲所有生机为袖月巩固前世灵骨跟今生转世的躯体,后来遭了天罚神形俱毁。 袖月觉醒了前世记忆,神情跟前世越发相似,冷傲的精緻小脸跟冰雪一样冻人,与他印象里的袖月已经差不离。 他与父王去了一趟天界,找天帝商量解除婚约一事,天帝拖着不肯答应,他再待也是枉然,便回了龙宫。 一日他醒来变成了堂弟的样貌,而堂弟居然成了龙太子,他找堂弟想要问清楚情况,堂弟却直言他得了癔症,要龙骑兵压他下去。 压至东门遇上了袖月,用怀星月收了他跟一队龙骑兵,从此他失去自我,唯袖月殿下马首是瞻,跟袖月逃跑之前洗劫了一趟龙宫,抬走数不尽珠宝。 他再次恢復自我意识,已是袖月第二次受伤之后,他回了龙宫一趟,见父母无恙,又回了边陲小国,想办法解除袖月对龙骑兵的摄魂术,正当龙骑兵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却遇上了蛇族高手进攻小国宫殿。 眼见袖月束手无策,一双灿烂的美目顿时失去光彩。 厉封敖想起了袖月前世在侧殿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下跪求他不要杀灵蛇真君,可惜那时他亦身不由己,不杀灵蛇将会引发龙族与天界大战。 袖月为灵蛇真君挡剑,灵蛇反身将她护于身后,依然被他一剑刺死。 若不是这样的情境,他会成全他们,绝不会杀了灵蛇真君,让袖月伤心过度抑鬱而终。 对于袖月的愧疚让他出手相救,间接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分。 赤蛇的攻势越发凌厉,龙太子不敢分心,更加专心应战,他跟赤蛇过了两轮招,灵蛇已经赶了过来。 赤蛇见青蛇已经遁走,不再恋战,且战且退,逃出皇宫。 龙太子救了袖月之后,在灵蛇真君的皱眉之中收了剑盾带着一队龙骑兵瀟洒离开小国皇宫。 *** 小蛇神作乱令她的父母手忙脚乱地渡过了一个危机,所幸这个危机没有伤到袖月与灵蛇真君两人。 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并非无缘无故进攻小国,赤蛇真君的妻儿在凌菲手里,凌菲逼他效忠,于是由青蛇真君策划,让他两人带兵包围边陲小国取袖月与灵蛇首级献之,此为他俩投诚的投名状。 实则是他俩将蛇族精兵全数带离,让白蛇真君领尸侍者进攻蛇族,直取凌菲。 青蛇与赤蛇心想他们不过是在边陲小国走过场,白蛇真君一入蛇族,他们跟着带精兵回蛇族包围,里应外合,总能一举歼灭凌菲。 凌菲身边有赤蛇安插的内应,以保他的妻儿无事。 孰料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刚带兵前往边陲小国,凌菲转头就杀了她身旁伺候的二十馀人,紧接着杀了赤蛇妻儿叁人,将她们拔皮晾尸。 她让投效她的灵蛇父亲带兵伏击白蛇真君与尸侍者,正当白蛇真君与灵蛇父亲打得天昏地暗,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准备依约回蛇族包围,这才发觉有半数精兵根本不听他们指令,反而开始包围他们。 青蛇与赤蛇杀出重围,心里觉得不妙,赶回蛇神殿,赤蛇真君见妻儿叁人皆被凌菲杀尽,晾尸城墙,他几乎癲狂,双目流着血泪。 白蛇真君败走,灵蛇父亲凯旋归来,捉拿叛徒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两人回蛇神殿等待凌菲殿下发落。 哟,你俩回来啦?可别说我厚此薄彼,赤蛇有的,你也少不了。 凌菲笑容满面,叫人带了青蛇妹夫与青蛇四个姪子姪女,当着青蛇真君的面拔皮晾尸,一样吊尸城墙示威。 他们两人被凌菲以她独有的手法控制,此为蛇神殿下与姐姐凌菲第一次交战,凌菲大获全胜,在蛇族蛇神殿下的势力几乎被剷除殆尽。 參拾玖、幾家歡樂幾家愁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参拾玖、 白蛇真君带着一身伤回了他与蛇神殿下在皇城的住所,没见着蛇神殿下,于是往皇城外的河流去,果真见到蛇神殿下正扎着莲花灯。 纤纤素手扎好了灯,点燃烛火,将河灯放水流了,此时河面亮得犹如天上星空,一河的烛火随着水流逐渐飘远。 蛇神殿下的眼泪没有止过,直到她送完最后一盏灯,她才回首凝望白蛇真君。 她先开了口,都是我无用,令蛇族许许多多的人丧失性命。 蛇族的人死后都会回到蛇神殿下的身边,由蛇神殿下送他们入轮回,让他们再度出生在蛇族。 这也是蛇神殿下扎了整晚莲花灯的缘故,她为她的子民送别,点燃烛火,为他们引路。 白蛇真君脸庞满是尘土,一些不深的伤口结了痂,一路风尘僕僕,将他俊逸不凡的外貌掩盖,就连他的声音都彷彿让尘土打磨,又乾又沉,嘎嘎地说道,不是你的错,凌菲岂是容易对付。 他前世为杀凌菲捨了性命,桑榆殿下捨了神躯封印凌菲,能让他俩人赔上性命的人焉能是善类。 蛇神殿下如今恢復了真容,绝美的脸庞掛着两行清泪,满心凄惶的开口,你不懂,错全在我。 她知道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的声东击西不可能成功,她让白蛇真君带着尸侍者远赴蛇族助阵有可能害死白蛇,她身为蛇神的职责却容不得她退缩,只能踩着信奉她的子民的血前行。 她用许多蛇族人的性命铺成了一条路,只为了欺骗凌菲,让多疑的凌菲认为胜捲在握,蛇神成了无牙的困兽,要杀要剐全在她一念之间,这样凌菲就会去执行她下个阶段想做的事,也许是染指龙脉,又也许是杀小蛇神。 蛇神藉机蛰伏,等待最后时机杀凌菲,她手里握着最后的杀招,不能轻易使出,是故她才告诉白蛇真君全是她的错。 这个计谋在她封印凌菲之时已经订下,藉着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跟她借兵顺势而为,天衣无缝。 蛇神殿下的心沉重得说不出一句话,她与白蛇手牵着手回到了他们在皇城的居所。 那天夜里白蛇真君发起热来,他身上的大伤口还汩汩流着血,蛇神殿下为他处理好伤口,脱了他的褻裤,将他两隻巨根纳入自己的体内,利用阴阳调和为他疗伤。 蛇神殿下的裙襬沾满了白蛇真君胸口的血,她不敢真的压在白蛇的身上,巨根肏着她的秘穴,一再地撞入了她最幽深之处,她忍住交合时的颤慄与愉悦,尽量运转心法助他疗伤。 过了一会儿,白蛇真君醒来,抚着她美丽的脸庞深情地说道,桑榆殿下,让我来可好? 云深的真名叫做桑榆,那是蛇神殿下真正的名字,如今很少人用这个名字唤她,现在这名字成了眼前这男人的专属暱称。 他们过着夫妻生活时,白蛇总是叫她桑榆,彷彿要将前世所有伤痕抚平,无论是白蛇真君还是蛇神桑榆都叫命运蹉跎得伤痕累累。 他们年少时相恋,总是避着另外叁人偷偷地接吻,有时在下课后空无一人的课堂里,有时在蛇神殿后的花园里。 白蛇真君犹记桑榆殿下第一次吻他,他恐怕连耳根都红了,那时候的桑榆眼神清澈,笑容里总会不自觉带着暖意。 他总让另外叁人笑话,说他总对蛇神殿下大献殷勤,若是蛇神殿下最后没选他,就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白蛇真君不以为意,只因他知道蛇神殿下最为心软,只要他付出得够多,蛇神殿下绝不会辜负他,他们这么认为只因为他们不够了解蛇神殿下。 桑榆殿下美丽,聪慧,善良而矜贵,有时候嘴巴很硬,其实心肠软得像一汪水。 白蛇真君抱着桑榆躺平,卸了她的罗裙,大掌搓揉着那对小兔子似的酥胸,她生完袖月之后长大了些,像饱鼓鼓又软绵绵的两隻玉兔,那时候的桑榆身体虚弱无法给孩子餵奶,不晓得是不是这样的缘故小兔子的鼻尖依然是粉粉嫩嫩的红,总让他爱不释手。 他的巨根九深一浅地肏着桑榆的双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阳物太过可观,将两处的软肉撑到极致,让他有种巨根隔着软肉又磨着巨根的感觉。 他吻着桑榆白嫩紧緻的腹部,问她,殿下,还可以吗? 白蛇,不要贪图肉慾,切记锁住精关。 蛇神殿下的灵力随着心法流转一周天,逐渐復合他的伤口。他记得蛇神殿下将身子给了他的那天亦是如此,他身受重伤,蛇神殿下为了救他破身,她同样说了这句话,只可惜他太过激动,无法锁住精关,射进她体内,令她受孕。 桑榆殿下,我若锁不住精关呢? 白蛇真君无师自通学会赖皮,他能锁住精关,只是不愿锁住精关,他最喜欢肏入桑榆的子宫里,在里头射精,享受两隻巨根让桑榆温暖的子宫包裹着的感觉。 白嫩的小脚丫准确地踢中白蛇真君俊俏的脸颊,要是锁不住就别做了。 殿下别生气,我听你的话就是。一边依依不捨地肏穴,又补道,若能再生个孩子该有多好。 桑榆精雕细琢宛如瓷娃娃的脸庞掛着一抹冷笑,我命里只有一子,你恐怕要另寻他人圆梦。 白蛇抱着她又搂又亲,殿下愿意为我生子,已是我今生最大的美梦。 他的柱身蜿蜒着青筋,一再刮弄桑榆柔嫩的穴肉,一场淋漓尽致的性事令桑榆浑身颤抖发热,断断续续的嚶嚀声随着白蛇的动作时而高亢时而细碎,一直到他们相拥而眠,白蛇真君仍见桑榆殿下愁眉不展,问道,是我胡言乱语,才让殿下不开心吗? 半晌桑榆才回话,与你无关,我心里烦。 殿下别烦,就是徒劳又如何?今生我是活够了,也满足了,娶了殿下,生了我们的孩子,二十年的相濡以沫。我愿为殿下死,愿陪殿下东山再起。 桑榆看着白蛇温柔多情的眼眸始终难以啟齿,炼尸人不会有好下场,轻则剥夺神格,重则魂飞魄散,他们仅剩今生廝守。 她主动吻了白蛇真君,心想也罢,若是今生仍旧失败收场,她就是捨了蛇神身份也会保住他,绝不会让白蛇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夜更深了,昏黄的火光彷彿随着罗帐拂动,白蛇真君连着几天的赶路又受伤,不知不觉地累倒,蛇神殿下则在他睡熟之后起身,在屋外跳起镇魂曲。 她美丽的脸庞半垂着眼眸,迤邐的旋舞捲起了庭院里夜风吹落的花瓣,她伸展四肢,随着旋舞越蹲越低,她净扮的小脸朝着皎洁的明月,身体却低入尘埃。 最终她划开自己的掌心,让血花随着舞姿飞溅,许多莹光聚至她的身旁,那些皆为往生蛇族人的魂魄,他们见蛇神殿下主动为他们跳镇魂舞又损了神血消除他们的罪业,纷纷向蛇神殿下道谢。 最后一个向桑榆道别的是她的师傅,前任的赤蛇真君,他亦死于这次蛇族内乱,他慈祥地抚摸着蛇神殿下的额头。 你跟着白蛇好好过日子,勿牵掛我们,我们没什么不好。就是杀不了凌菲也不要懊恼,你心如明镜理应知晓凌菲与你皆为蛇神的命格,她能为非作歹是上天的旨意,非你之过。 榆儿,你没错,别把错都揽自己身上。 前赤蛇真君看着刚走出屋的白蛇真君,不忘耳提面命,好好照顾蛇神殿下。 白蛇走到蛇神殿下身旁,为她披了披风,他们十指相扣一起送走了他们的师傅。 白蛇真君想起他们的青葱岁月,他给蛇神殿下丢小抄,反而被蛇神殿下告发,师傅罚了他整整一个月,非但作业加重,连武术课都罚他单手倒立,他看着蛇神殿下对他扮鬼脸,有种无语问苍天之感。 很久之后,他又为了蛇神殿下受罚,那时倒立对他已经不算什么,他可以一边倒立一边背书,蛇神殿下抢走他的书,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吻了他,她吐着小舌头的模样太过可爱,如今仍让他记忆犹新。 *** 白蛇真君面临的是剥夺神格的未来,厉封敖却让堂弟取代了身份,从今往后都不再是龙宫未来的主人。 从前他怨恨过堂弟,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不恨了,他放下龙太子这身份同时也放下了重担,只要父母安好,他其馀不求。 厉封敖带着一副面具藏身龙宫,没想到遇见了天界太子裴清来访,父王母后不敢怠慢,赶紧地接见太子。 不知太子远道而来,有何差遣?父王差人送上了茶水,请太子坐了上座,他与母后坐了下面的位置。 裴清相貌出眾,气质犹如雪山白莲那般高雅洁白,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确实有个不请之求。 太子请说。老龙王依旧客气。 清欲借龙宫一用。裴清开了茶盖不过闻了茶香便盖了起来,置于桌上。 如何个借法?老龙王硬着头皮问道。 裴清笑了笑,一双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直盯着藏于帘后着面具的厉封敖。 老龙王可知龙宫本身是海里的龙脉,数万年前射日者射下了九个太阳后,最后死于龙宫,射日者的箭化作龙宫八方龙柱,悔恨的泪水化做了两汪灵泉,一双眼眸变成了龙宫的镇宫之宝的龙珠,他的身躯成了龙脉,神弓成了龙城。 这...这不过是传奇故事,怎么值得太子当真?老龙王来回踱步,步伐可见其烦躁。 是不是传奇龙王殿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清。裴清摔了杯子,从龙殿双龙吐珠的喷泉里取出一对褐色的龙珠。 太子万万不可! 这对龙珠的顏色居然与裴清的眼珠顏色如出一辙,没多久进了裴清的眼里,太子生出重瞳,龙珠彷彿本来就该生在太子眼里,眼波浮光掠影间多了几分诡譎艷丽。 厉封敖欲走出来阻止裴清,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定在原处无法动弹,既无法动弹亦无法开口彷彿石雕一般。 厉封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却无法动摇裴清半分,他看着龙宫八方神柱幻化成箭,收进了裴清的箭筒里,毁掉的龙城成了一把黄金神弓,飞进了裴清手里,让裴清背上。 龙城龙宫随着神弓神箭復位,化为粉尘,龙宫里的所有物事所有人亦如是,灰飞烟灭。 裴、清!厉封敖咬破了嘴唇,满嘴的血痕,裴清两字彷彿重逾千金。 厉封敖,你可知这龙宫早就成了白骨城?早在袖月第一次洗劫龙宫时,你父母以堂弟换成你,送你出龙宫,从此便再无龙宫,你父母兄弟属下早成了白骨。 不可能,龙宫我常来。厉封敖在袖月的控制下时常带着龙骑兵闯龙宫,不曾察觉任何异状。 裴清斩钉截铁回道,龙宫珍宝还在,人如泡影。 裴清心知龙宫的龙骑兵是由眾多天兵天将假扮,他挑了一个天兵天将都必须回天界述职的日子来,龙宫自然是空城。 究竟是谁做得,为何要灭我家园? 天要灭你欲如何?你能灭天吗?裴清反问,最后给了一句忠告,龙太子早随龙宫化为灰烬,勿辜负你父母兄弟救你。 *** 裴清取了神弓神箭龙珠之后,化作了一名清秀少年来到了边陲小国,一样轻易地破开灵蛇的结界,来到了袖月的身边。 他取出一枚龙珠置于袖月眼里。 袖月醒了过来,见了清秀少年欲开口,裴清比了静言的手势。 袖月,你别怪哥哥前世不救你,只有离开天界你才有一线生机。 清秀少年唇未动,袖月听见的这些话是直接进到脑海里,你跟灵蛇成亲怀孕,这样很好。 哥哥给了你一枚护身符,足以修復你神魂之伤。 斯年与裴清袖月兄弟情淡,袖月却是在裴清眼皮下长大,大约能让袖月心甘情愿叫哥哥的,除了灵蛇真君便是裴清。 怀星月是裴清拱手相让,这项法宝原为裴清母亲所有,他交给了时茜带下凡去。 裴清离开前治好了袖月的肩伤,瞥了一眼躲起来的小蛇神,用传音告诉小蛇神,下次再伤袖月,绝不饶你。 小蛇神气得牙痒痒地,她与母亲之事何须外人插手?他人只见母亲为了怀孕神情憔悴,又如何知道她为了母亲两度耗尽蛇神之力。她生而为蛇神,整个人间她的身份最尊贵,何须人饶恕她? 小蛇神与裴清对上,斗了一番神力被裴清压制,在她的神魂上了枷,小蛇神一双紫金色的圆润眼眸含泪,抿着小嘴强忍泪水。 你父亲的灵力随便你吸,不准把袖月的灵力吸乾,若是又遇见了赤蛇闯宫,你父亲来不及来救,难道每一次都指望外人来救吗? 你可知道龙太子与你家有血仇,你父亲前世死于龙太子的剑下,袖月抑鬱而亡。 裴清离开后,袖月觉得身体轻松多了,她当然不知道小蛇神被裴清上了枷,直到她出生为止,她都无法对袖月有实质上的伤害。 小蛇神何许人也?既能出生为蛇神,聪慧自是不缺,小蛇神打起精神来,决定对自己的父君下手。 袖月的身体好了却莫名其妙容易动情,连续数夜与灵蛇缠绵,小国宫殿总在夜里瀰漫梔子花香,既香甜又清雅。 袖月总以为裴清治癒了曼香造成的伤口却无法根除淫毒,不知道这是小蛇神正透过母亲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採捕父君。 所谓淫毒子虚乌有,小蛇神只是要母亲受孕,怎么可能真让母亲受淫毒折磨,袖月跟灵蛇真君受的淫毒跟昔日在侧殿中的毒一模一样,藉由阴阳调和可解,效用也仅此一次,不过她不介意她的父母误会,她现在神魂虚弱需要多多採补。 小蛇神忙着採补她的父君,而她的父母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渐入佳境。 *** 顶替厉封敖的那位堂弟也曾眨着明亮的大眼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厉封敖身后,他的射箭与剑术都是厉封敖亲手调教。 直到今日裴清太子取弓,他才知道龙宫早在袖月抓走他后成了白骨城,他曾经暗恨的堂弟其实顶替了他死在龙宫,他死时才十几岁,跟昔日的袖月一样,花样年华成了白骨。 厉封敖见了河面映出来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流了两行泪,连忙舀了河水洗净自己的脸。 水面映着另一张熟悉的脸庞,是个笑容甜美的小美人,这位小美人真真正正牵动过他的情思。他在边陲小国之时,曾见小美人在果树上躲懒,笑着跟他招手,给他递果子,叫他保密她躲懒一事。 他不仅帮她偷懒,还大开方便之门,藉职务之便总给她安排内勤工作,又让圆圆照顾她,为了避免她睡通铺,连屋子也给了她,只为看她一抹微笑。 她的笑容比春天繽纷的花儿还美,声音甜美多娇,总叫着他,龙哥哥。 如今这小美人正在自己的眼前。 哎啊,龙哥哥好久不见。云霜才刚自告奋勇来河边洗衣服,没料到洗个衣服也能遇见熟人。 小虾? 噢,对,就是我。云霜差点忘记她用了小虾当假名。 厉封敖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咕嚕咕嚕作响。 云霜笑了,若不嫌弃,到我家吃个便饭如何? 太麻烦,不必了。厉封敖面露窘色,连忙摆手,他失去家园,失去亲人,从此孤身一人,他对于小美人不再有任何助益,自然不敢对小美人有所求。 不麻烦,做饭一向是我夫君的长项。龙哥哥当初帮了我那么多忙,却连一顿饭也不愿意让我请吗?云霜收拾好盆子,正准备给龙哥哥领路。 小虾,恭喜你成亲。 厉封敖真心为她祝福,他受困边陲小国十载,小美人像一道靚丽的风景,让他第一次体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像她递给他的果子一样清香甜美。 龙哥哥,这多亏了你,给我钥匙放跑了我未婚夫。 厉封敖闻言却不自觉地皱眉,难道小美人真嫁了旱魃吗? 云霜带着厉封敖回了容家,容大河见时辰差不多了,正炒着菜。 容哥,我带个熟人回来吃饭,你快来看看还认不认得他? 容大河闻言放下锅铲,出了厨房。 不认识。容大河兴致缺缺。 幸会。厉封敖倒是认出来了,曾经的旱魃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居然换了一副得道高人的神躯,同样的俊美无儔,容貌亦有六分神似。 云霜笑容灿烂当了两个人的缓衝,一边给吃醋的容大河夹菜,一边笑着劝龙哥哥多用些饭。 这日厉封敖在容家吃了便饭便告辞。 他临走前,云霜告诉了他真名,他说自己叫云霜,夫君叫做容大河,抱歉,昔日并非蓄意戏弄于他。 厉封敖叁个字卡在他的喉间,他最终告诉云霜他叫厉南茗。 肆拾、吃醋的容大河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 厉封敖走后,新婚的小俩口开始收拾屋子。容大河这壶醋喝得足足的,简直比他下口的饭还多,收拾的动作一如往常利索,饶是云霜逗了他半天,这隻锯嘴葫芦吐不出半句话来。 容哥,你忘了我被袖月殿下抓去,身上还受着伤,多亏龙哥哥照料,不然我可要折在那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请人家吃顿饭不为过吧? 容大河蹲在井边刷碗,声音凉颼颼地回话,你叫人家龙哥哥? 云霜还掛在容大河的背上撒娇,顿时被龙哥哥叁个字噎到,好半晌没回话,她吻了容大河的耳鬓在他耳边细语,容哥哥吃哪门子醋啊,你忘了袖月殿下跟灵蛇真君那股噁心劲,一天到晚哥哥长哥哥短的,我就是现学现卖拿来寒磣人,他们不是一国的吗?说不准就爱那调调。 你对人家无意,却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人家,让人浮想联翩,心猿意马。 容大河非但不瞎,甚至可以说是火眼金睛,那位龙哥哥可喜欢云霜,容貌俊美,出身高贵,品格良好,有成人之美。他告诉云霜他叫厉南茗,容大河却认出了他真实身份是厉封敖,曾与袖月殿下有婚约的龙宫太子。 云霜原先不过是趴在容大河身上,现在手脚并用全扒在容大河身上,嗲声嗲气地在容大河耳边吹气,容哥哥顾着吃醋,都忘了昨晚折腾人家,人家两条腿还发颤哩! 小狐狸云霜又娇又美,见说道理不通自然另闢蹊径,撒起娇来,拉着容大河的手自纤细的小腿一路抚向自己的腿根,容哥哥帮我揉揉,我腿现今还发麻,那处火辣辣地疼。 容大河想起昨夜被翻红浪,红烛垂泪至天明,云霜刚破身,那处稚嫩得很,饶是他温柔细緻地行房事,那处除了初夜淌血,接连几次房事或多或少都带着几丝鲜血,细嫩的花儿如受狂风骤雨摧残,红肿得不成样子。 不知情的人或许还当她受恶人姦淫,吃足苦头,容大河才是那个暗自叫苦之人,抽送之间还要顾及云霜受不受得住,有时候云霜双颊酡红浑身媚态横生,叫他入得深一些,他只得硬着头皮在嫩肉夹击之间衝锋陷阵,云霜花穴里淋淋漓漓地出水,他顺势滑至最深处,彷彿里头还有一个小嘴儿吸着那话儿,令他忍不住地深入,终于撞向里头那块软肉,他多撞了几次,软肉彷彿为他敞开。 云霜直呼,受不住了,不要再进来。他只好鸣金收兵,草草射了,这位小娇娇含着两泡泪水,怪他射得太深,精水至今还流不出来。 他倒是想撞开最深处的软肉射在里头,无奈云霜身娇体软,哀痛连连,他只得放弃,又莫名被错怪,好好一场情事反而搞得他慾求不满,他只能自我安慰,也许哪天云霜熟悉了夫妻生活,真能让他尽兴地做到底。 那天还没到来,反而招待了情敌来家吃饭,吃得容大河一肚子火无处发,又适逢云霜作死,在他耳边吹气,说她两腿瑟瑟发颤,容大河只得呵呵两声,他拔了几根毛吹了口气,狐毛化作了几个小不点容大河正领命帮忙收拾盘子。 两个容大河一起抬着盘子的模样太喜人,云霜也跟着拔了几根发丝,吹口气化作小云霜,一个个小云霜不安分地扒在小容大河身上,还柔柔地齐声说道,容哥哥,陪人家嘛! 小容大河不知道收了盘子了没,云霜让容大河抱进房里发作他那一肚子妒火。 略显幽暗的黄铜镜台映照着两人身影,云霜白腻得犹如初雪的肌肤在黄澄的镜面看不出所以然,可她纤细的身影映照在上面却显现出一身的软玉温香来,一具阳刚的身躯覆在其上。 才刚拔了衣服,容大河怕她冷着,又用被子裹住她,容大河的吻彷彿一根羽毛般不停地搔着她的痒,她嘻嘻哈哈了半天,笑得眼角泛红,眨着闪闪动人的泪光,最后吻落在她的小玉茎上,让她激动地呻吟着,啊啊啊哈~ 云霜的小玉茎让容大河好生伺候,火热的舌搅弄着她最为敏感的圆头,她彷彿进了什么神秘的世界里,舒服得让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嚶嚀声迤邐高亢,像要飘向云端似的,直到她出了一次精,容大河这时才朝着她水淋淋的幽深秘穴前进。 硕大的肉茎抵着幽径入口,就着汩汩而出的水滑进,他缓慢而小心的挺进着,见云霜皱眉便慢些,若是眉间舒展开来,便大刀阔斧地前行,几十次抽插让他肏进了最深处,又顶住云霜的软肉,云霜说她受不住,叫容大河慢些。 容大河眼神幽深看着他们的结合处,他的肉茎仍有一截未曾挺入,他从前听过不少荤段子,知道那处是云霜的宫口,他若认真撞击是能撞开的,在里头射精能让云霜如癲似狂浑身发颤。 若是拼命撞击此处将身下人儿撞得洩了尿也是可能,话说得粗俗些,便是让身下人儿爽得放尿。 可惜云霜爱洁,他并不打算如此待她,最多便是情事将终,撞进宫口射精。 如此射精据说受孕机会高些,如此又让容大河犹豫起来,云霜就像个孩子一样黏人,他们才新婚,等他把云霜宠够了,他们想为人父母了再说也不迟。 容大河舒缓地挺进肉根,总能听见云霜甜腻的叫声,她一边骚话不断,容哥哥,好舒服啊,人家还要,快给人家~ 容大河让她环住自己的颈子,又托住她的小屁股站了起来,云霜吓得花容失色,死命抓着容大河的肩膀,那下滑的力道几乎让容大河的肉根肏入最里头,云霜顿时哭了出来,容哥哥,我疼。 我的小妻子,给我好不好?容大河托住小屁股的大掌湿答答的,他知道云霜的润滑足够,可以让他们结合更深。 他们的下身噗哧哧地,彷彿鱼儿入水般容大河的肉根准确无误地插入最底,云霜被大肉根插得双颊潮红,只剩哼哼唧唧,根本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中那块嫩肉被碰撞得宜,居然逐渐被撞开,容纳着容大河的巨根。 容大河那话儿彷彿被无数湿软的小嘴儿嘬弄,舒服得不得了,一不小心便射入了里头。 那股暖流让云霜浑身发颤的身子霎时被烫平,那些鸡皮疙瘩逐渐散了去,只剩小肚子暖暖的,子宫被捅开的不适逐渐被发麻的热流安抚着,云霜红润的小嘴儿閤不起来,跟下面那张小嘴儿一样,明明被大肉根塞着,却潺潺流下一股白浊。 云霜失神的模样太过可人,容大河忍不住便吻了上去,云霜,给我生孩子可好? 云霜哼了好几声才道,我才不要生孩子,我要当容哥的大宝贝。居然肏入她的子宫射精,气死她了! 容大河哄了云霜好久才将她哄好,他们洗沐完成出了房门,看到好几对小容大河小云霜这边搂那边抱,只知道亲亲搂搂着亲暱却不得其门而入,容大河失笑,收了法术将小容大河跟小云霜一起復原成狐毛。 云霜在桌底下找到一对漏网之鱼,小容大河居然将小云霜復原成小狐狸的样貌,一边掀起美丽的银白狐尾,舌头伸入那处的穴里舔弄着,看得云霜两颊发烫,还没等他们有进一步,被容大河施了法术復原。 小容大河们能干得很,那些盘子桌子早就擦好洗好,放回原位,也不知道他们被小云霜缠住,究竟是怎么做完工作的。 云霜心血来潮下厨给容大河煎鸡蛋,没想到才进厨房不久便哇哇大叫,她有一根指头被菜刀划破。 容大河看着云霜流血的手指无言了许久,不是煎鸡蛋吗,怎么动到刀了?他动用灵力为云霜疗伤,右手出现了一条黑青的线纹。 容哥,那是什么?云霜指着容大河手腕上黑色纹路。 这是一项法宝,不知怎么到了我身上来。我本想将它送你,却发觉它不能转换主人,后来想想也好,这项法宝不是什么好东西,啟动它要耗损自己的能力。 容大河一得到容华神躯,这项法宝自动绑定了他,这法宝目前藏在他的九尾里。 溯日镜过了好长一段这对新婚夫妻将肉麻当有趣的无聊生活,终于听到他感兴趣的地方,这法宝是主子炼製的山河图,一分为叁,主人将它盖了印记,藏在夫妻庙里等着容大河成为它的主人。 他迫不及待跟两人说这法宝的由来,这法宝叫做山河图,是上古九尾狐族的宝物,容大河只得叁分之一,集齐叁份可以穿梭时空。 其馀还说了九尾狐族分了叁支,容大河正是世上最后一隻九尾天狐,得了山河图亦是理所当然。 废话,主子都盖了印记,当然只有容大河可得。 他曾问主子,怎么不把山河图留给小主人呢? 主人回道,这份山河图需要耗损本源来达成愿望,我需要容大河用它救一个人。 溯日镜又问,莫非要拿它救小主子吗? 他见主人摇头,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涌入他的脑袋,他连忙追问,莫非跟娘娘攸关? 九尾狐族的娘娘,是个名闻遐邇的大美人,一顰一笑无一不美。当溯日镜还是刚出生的小镜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娘娘的梳妆镜,每天看着娘娘梳妆打扮。 可惜那些年里主子北伐,他跟随主子,连大美人娘娘都少见。 主子点头当作回应,主子若出手必然惹得天道注目,他只能藉容大河之手帮他救人。 肆拾壹、桂花糕 Ь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壹、 溯日镜始终没想出主人想救的人是谁,他能猜到的便是这个人应与容大河有旧,或者与小主人有关联,才能叫容大河心甘情愿折损自己救人。 其实答案跃然纸上,与容大河相熟的不是斯年便是灵犀,又或者是小主人今生的四姐蛇神桑榆,想起桑榆让溯日镜不自觉地捏了一把冷汗,她被主人坑惨了,莫非是主子良心发现,给了容大河异宝来帮助她? 他们叁人究竟谁跟娘娘有渊源? 想要摸清楚主子的想法无异于大海捞针,等间不是溯日镜能猜到。 又过了几日,遇上了小主子嘴馋,容大河给她蒸桂花糕。 桂花糕的模子是前几天雕的,雕了个栩栩如生的桂花模子。容大河在做吃食上面确实有天分,这个桂花糕揉入了新鲜的花瓣入糕,既高贵又典雅,小主人吃了直说好吃,既不太腻,又有花瓣的芬芳。 饶是溯日镜都不免心动,他叫小主子给他餵食,他一连吃了两个还意犹未尽。 好吃,真是好吃。溯日镜真心实意地出口夸奖,小主子笑瞇瞇地捧了一盘给他。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这盘桂花糕一共有四块,入了镜子后被他送给了主人,叫主人也嚐嚐孙女婿的孝敬,燕行之与霍刚吃了,跟他一样夸讚容大河的好手艺。 主子捻了一些餵小猫儿,向来高傲的小猫儿居然抬起她高贵的头颅,清炯炯的圆润眼眸迸发兴味,伸出了粉色小舌舔糕,没多久主子手上的糕竟让她舔乾净了,她还依依不捨地舔着主子宽大的手。 主子原以为小猫儿爱吃糕,准备将整块糕给她,谁知小猫儿用湿润的鼻尖将糕推向主子,主子笑了笑,顺了她的意将掌中的糕吃尽,一边拨些碎糕给她。 如此和乐融融多好啊,只可惜小主子不知道她与主人渊源,照主子的个性,小主子不先服软,他是不会认这个孙女。 云霜又吃了一块,说道,容哥,我想给四姐跟我爹娘送些。 容大河刚脱了围裙,蒸笼的热气蒸得他满头大汗。 那我再蒸些,你找个漂亮的漆盒来装。容大河宠溺地摸了摸云霜光洁的额头,不辞辛劳地给灶台添柴,又围上了围裙继续蒸着桂花糕。 云霜闻言找了个大红的叁层漆盒,又从自己的瓔珞手鐲里翻出几个莹白如玉的瓷盘。 容大河又蒸了几笼,摆满了瓷盘,也放满了漆盒,云霜见容大河还要把尾数的桂花糕也摆进去,连忙阻止他。容哥,快吃。 容大河吃了一口嚐了味道,剩下的餵了云霜,再来的几块他们把吃桂花糕当成玩游戏,云霜咬了一口又拿来餵容大河,容大河试了味道又拿来给云霜吃。 云霜挑剔说道,越吃越没什么味道了。 容大河捻了一小块试味道,觉得差异不大,不晓得云霜何出此言。 容哥,你再吃吃看。云霜双颊酡红地吻了容大河,让他吃自己嘴里衔着的糕,糕不晓得叫谁吃去了,两个人吻成一片。 云霜,别捣蛋。 容大河揩去云霜脸颊的糕饼屑,他终于看懂了她的小心思,云霜捨不得他忙活半天,结果没吃到桂花糕,故意藉挑剔之名让他多吃一些。 他们手牵着手将漆盒送去了温柔乡,狐娘子一如往昔态度平和,让他们进来坐,狐王拍桌喝道,坐什么坐,容大河这廝可恨至极,未经我同意就娶了小五。 云霜探出头来说,爹你这个老顽固,就知道棒打鸳鸯,既然不让我嫁人,我只好私奔,改天带了外孙来认姥爷算了。说完还做了鬼脸,把狐王气得跳脚,直呼,孽子。 狐王请出家法来要打云霜,狐娘子一边阻止,一边吩咐备饭。 下人问,备上五姑爷的份吗?狐娘子答,当然。 狐王气冲冲道,哪来的五姑爷?下过聘吗?只有一个不要脸的採花贼,留什么饭,小五的饭也不许做,翅膀长硬了,学会私订终身。 一番鸡飞狗跳,狐王在狐娘子的阻挠下没打到云霜,容大河亦不敢留饭,放下漆盒跟好几车的聘礼带着云霜逃跑。 逃跑后两人相视而笑,容哥,你看,我为了你被赶出来了,我娘想留我饭都不成。 回家我给你煮,要吃什么有什么。 他们回了家后,将灶上新蒸好的桂花糕装盒,容大河拔了几根狐毛,让小容大河们去送桂花糕,他们稳当地驮着叁层大红漆盒,踩着脚底的云,一时之间腾云驾雾飞奔而去,没一会儿到了百里之外的皇城。 桑榆收到了容大河送来的桂花糕,不得不说云霜有心了,一张明艳的容长脸漾着连日来唯一的一抹笑容。 她那夜与白蛇真君缠绵之后,隔日就回了皇宫,如今皇宫每天热闹非凡,昨天宛妃的贴身女官投了井,说是让炼丹的道士污了身子,气愤不已。 可惜自老皇帝被割成人彘又无缘无故復原,无人敢对那些道士非议,都说道长们是有大本事的,得罪不起。宛妃亦沉默不语,封了银子给女官的家人,让人埋了女官,不敢多事。 桑榆捻了一块来吃,觉得风味颇佳,正要叫侍女倒茶,却见小容大河们纷纷注目于道观外的丹墀,她笑着问他们,那里有什么? 几隻小容大河交头接耳后告诉了眼前令他们有好感的美人,有宝物,跟主人的一样。他们的主人指得自然是容大河,这个宝物却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宝物。 她入夜之后带着小容大河们藏身在道观附近的树林,见一队天兵们正在开挖丹墀,已然掘地叁尺,却什么都挖不着。她问小容大河们,宝物还在吗? 小容大河们纷纷摇头,宝物跑了,我们也找不到。 桑榆准备将小容大河们放回洛县,没想到几隻小傢伙交头接耳,又带桑榆到了皇郊附近一个山洞里,他们恢復成了九尾天狐的模样,利用九尾召唤着什么,霎时间出现了一个羊皮卷,他们拉住将要脱逃的羊皮卷,叫桑榆赶快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后她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宝物,这是山河图,据闻无所不能,能够完成持有者的愿望,她作梦也想不到能够得到这项异宝。 她真心地跟小容大河们道谢,在漆盒里放进不少珍贵的首饰,珍珠与玛瑙,正好作为云霜的添妆,她在洛县有一些私產,舖子,房契压在珠宝之下,她怕小容大河们太过辛苦,不敢多放,否则还有一些珍贵的布料是她早先备起来要给云霜当嫁妆。 小容大河们挥别桑榆扬长而去,桑榆没料到她才出了洞穴便遇上老皇帝。 蛇神殿下,我费尽思量却叫你白得了山河图。 你心术不正,想来山河图最讨厌你这种骯脏的老东西。 桑榆老早就想骂他一顿,这男人与凌菲合谋破了她的身子令她受孕,身为天帝居然如此无耻小人,着实让桑榆意料不到。 我为蛇神殿下的美貌所折服,诚心实意地求娶,我还以为我俩是情投意合才会彼此情不自禁。 老皇帝的鬼话,桑榆一个字也不信,冷笑回道,你怕的是殷朝灭亡,葬送了你的龙脉,故与凌菲合谋陷害于我,你以为削弱了我便能影响朝代更迭吗?未免天真了。 老皇帝一点也不天真,反而老谋深算,他先是算计桑榆,而后设下毒计暗害他们的女儿袖月,为的是不让小蛇神出生干涉人间。 既然彼此撕破脸了,老皇帝可没啥怜香惜玉的好习惯,直接出手抢山河图,他的武力一般,擅长炼丹与阵法,他画了一个牢笼抓桑榆,却让桑榆使鞭击碎,紧接着连环的法阵朝桑榆而去,桑榆以鞭子缠住树枝移动,不知不觉地将法阵引至老皇帝头上,法阵迎头盖下来,桑榆却失去了踪影,老皇帝连忙取消了法阵。 人间于蛇神殿下而言彷若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她自出生以来以神力滋润人间,人间自当衔环以报,在草木蓊鬱之处,她能吸取草木之灵,来返两地不过瞬息之间。 她凭空出现在白蛇真君眼前,白蛇真君的眼眸忽然亮了,像屋外璀璨的星空,他将她拥入怀中。 白蛇真君从来不问殿下去了哪里,只道,殿下,我想你了。 肆拾貳、人命如草芥 ъ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贰、 若说天帝只会炼丹与阵法,未免太瞧不起他,歷任的天界太子令人惊艳者眾,就连如今的太子裴清亦非泛泛之辈。 他尤其擅长炼魂,具体显现在他掠夺叁位皇子皇女的精魂令他们转生人间。分散魂魄不是一件易事,对于魂魄的持有人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损去魂魄相当于损去修为跟寿命。 事情发生在蛇神殿下离开宫廷不久,贵妃云瑕褪了一次蛇皮,以蛇皮为容器装了太液池的淤泥,捏出了一个美轮美奐的娃娃,某个阴风颯颯,惨雾瀰漫的夜里她以蛇血为引召唤了宛妃投井的宫女的魂魄。 她问宫女,你若是恨极了便入这个肉身报仇吧,若不恨则随风飘散,时间到了自然有鬼差拘你去投胎。 她怎么可能不恨呢?她本有等着她回家嫁人的表哥,却叫那心思齷齪的道人抓去,数人姦污了她,破了她的处子身还不打紧,她原以为熬过了强姦便没事了,没料到那些人简直是畜生,居然拿了各种物什往她的穴里乱捅,往她的子宫浇滚烫的水银,说她是卑贱的母狗,身子脏了烂了,他们好心拿水银帮她治病,一毛不取。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道观里她疼得疯狂大哭,尖叫,嘶吼,却没人愿意救她,她的子宫像是被烫熟了,居然自她閤不拢的花穴里掉出来,那些道人不知拿了什么,又将她的子宫捅了回去,她爬到了井边,用了最后的力气跳了下去。 她那个时候希望不要有人找到她,直到她肉身发烂了再来找她,她不希望她那悲惨凄凉的模样被人看去,最终事与愿违,她隔天便被打捞起来,表哥见了她凄惨的模样居然哭晕了过去,之后辗转难眠,突发一阵急病撒手人寰。ⓧ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原先她的父亲提议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葬一起吧,姨父坚决反对,说她让人姦污了身子,不配进他们家门,吵吵闹闹间母亲也病倒了,直到现在都无法下床。 幽暗疯狂的念头自她脏污不堪的心蔓延,她何止想报仇,她要那群畜生死无全尸。 她自贵妃云瑕那里得到了一具精雕细琢的身体,一顰一笑风情万种,贵妃说,我需要一个妹妹去和亲,以此藉口接你入宫,至于和不和亲谁知道呢?反正向国是看不上为了和亲才册封的公主。 贵妃需要一个入宫等待和亲的妹妹,而她需要入宫报仇,她们一拍两合。 她主动勾引那些道貌岸然的道人,等着那些脏污的身子一具两具覆上来,她用了魑魅魍魎与生俱来的本领,吸食阳间男人的精魂来凝实自己的魂魄。 一具两具叁具四具…十具二十具叁十具…直至第叁十八具,她终于将道观里所有道人吸了乾净,她这才发觉了一件事,这叁十八具尸体没有一具的灵魂是完整的,仅馀残魂。 她无人可问,只好请教贵妃,人若只剩残魂,还能如正常人一般过日子吗? 贵妃回她,或许能或许不能,他们的智力倒退犹如叁岁小儿,善恶不分,也许显露痴呆,也许残忍恐怖。 至此她全都懂了,她遭遇残忍凌虐,而虐待她的那些人早就不是人了,仅存残魂,让本能驱动着肉躯为非作歹。 她从吸取的残魂里找线索,才知道这叁十八人全都让老皇帝吸取了魂魄炼製一种叫做魂丹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控制人心,大罗神仙也逃不过。 她一切的悲剧皆是老皇帝造成,她的熊熊怒火无处发洩,她再度勾引了老皇帝,以侍寝的名义上了龙床,一番缠绵之后趁老皇帝睡着,准备自他的口中吸取精魂。 突然之间她被老皇帝掐住咽喉,老皇帝居然化作了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自她的口中吸走那叁十八人的残魂,连她的魂魄亦不放过,她的肉身瞬间崩塌,成了一堆发臭的烂泥。 她好恨,她好恨,她好恨,可是又能如何? 老皇帝吸乾了女子的灵魂直接到了素香殿,一巴掌打在贵妃云瑕脸上,你想好与我作对的下场了吗? 云瑕懒得理会肿胀的脸庞,顺手擦了嘴边的鲜血,她鲜艷的红唇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是要杀了我,还是要吸取我的魂魄炼魂丹呢?你别忘了我是蛇族人,你无法干预我的转生,亦无法自蛇神殿下手中夺走我的魂魄。 老皇帝听了云瑕所言脸色难看,拂袖而去。就是杀了她又如何?不过是解一时之气罢了,他依然拿桑榆没辙,连她的小侍女都像一根难啃的骨头,费尽心思杀她亦无半分助益。 *** 隔日老皇帝难得上了早朝,听着大臣们互相推諉,互相构陷,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是忍了一肚子火无处发作。 有人言,道观叁十八条人命无故惨死,是上天的预警啊! 老皇帝冷笑,他就是天,这是他的王朝,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区区叁十馀条人命而已。 也有人趁机进言,嘉桐关早就没有半粒米,二皇子处境艰难,若要家国安稳,应早日运粮往嘉桐关去,让二皇子好好守关。 老皇帝心想他早年的处境可是比斯年还惨上数倍,若是斯年服软,好好为他做事,他也不会如此磋磨他,毕竟斯年可是他心爱的凤凰族小公主为他生的孩子。 可惜这孩子任他如何磨礪,心如磐石,从来学不会服软,让他魔界为质,他可以一去千年,明明服个软哀求几声,他可以将人质换成裴清,这孩子偏不。 寧愿守城门也不愿意要天界二皇子的身份,一个不愿意认父的小畜生,他还对他手下留情做什么? 那番送粮的话自然得不到老皇帝首肯,早朝在骂声中结束。 此时的嘉桐关又是何种模样呢? 二皇子镇守的嘉桐关已经很久没有半粒米,嘉桐关地处北边遇冬酷寒,不适合耕作,若要在此生存,只能趁着春夏时节绿草茵茵时放牧。 基本上嘉桐关没有什么百姓居住,距离百姓所在的城池还要一百里,住在这里的百姓几乎都是战时被掠夺的战俘,有时候二皇子领兵打了一个小胜仗,就顺理成章夺回一些被敌国抓去的百姓。 这些百姓回了国反而成了二皇子的负担,嘉桐关无粮,最近的城池还有一百里,亦不可能提供战马让百姓骑回城池。 二皇子跟他的兵,只能趁着敌军休息之际偷偷趁着黑夜茫茫摸出关去,掠了马羊来,也曾运气好被他们抢夺一批粮草輜重。可是对手也不是酒囊饭袋,遭了几次贼,巡夜就更勤劳了,也曾截杀过一次偷抢粮食的二皇子。 这一次断粮太久,嘉桐关里又有百姓,他们只好开始杀一些老残孱弱的战马,接雪溶水度日,可惜战马有限,杀的战马越多,他们的战力越弱,以前还能去敌营抢劫,现在大部分的马都没了,自然也不能取抢劫,何况对手亦逢寒冬粮食短缺,怕贼惦记巡营巡得特别勤劳。 二皇子带着亲卫用仅存的战马抢了一次敌营,没料到是敌方诱敌之计,他们料准二皇子战马杀得差不多了没什么粮食,有可能会鋌而走险。用一批稻桿偽装成輜重,二皇子带亲卫一抢,他们就火攻,这样他们为数不多的战力也差不多被歼灭殆尽。 又用抓来的百姓填了万人血坑,引狼下雪山包围二皇子。 二皇子这一战打得异常艰苦,向来流血不流泪的亲卫这回都落下男儿泪来。 二皇子从万人血坑里翻出了一个不足一岁的幼儿,孩子已经哭到声音孱弱出气多入气少,跟刚出生的猫儿一样,二皇子把他抱在怀里,用破损血污的披风围住他,带着幼儿跟亲卫回嘉桐关。 孩子的哭声,亲卫们不是没人听到,只是他们太惨了,刚从狼堆里出来,狼口麻木了他们的知觉,莫说狼吃人,他们饿得都想吃人了,他们唯一的良知就是对小孩见死不救,不是把他翻出来吃。 何况这孩子有可能是他们的妇女被敌军掠去,被姦淫之后生下,说实话,还真算不得他们国家的人。 回了嘉桐关后,依然没有粮食,二皇子捡回来幼儿几乎没有力气哭,一名亲卫接了雪水煮了一些青苔给二皇子。 二皇子见亲卫嘴唇乾裂发紫,知道这碗汤水有可能是仅存的粮食,他的亲卫没有吃反而端给了他。二皇子抿了几口,就将这碗汤交给亲卫,叫他快点吃。 二皇子拿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滴下血水餵养这孩儿。 亲卫忍不住道,殿下,您何必救这个孩子。 二皇子笑了,我爱人去年刚帮我生了一个儿子,就跟这孩子一般大。我一想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死于战火,心里不忍。 亲卫觉得纳闷,他跟着二皇子守关长达六年,这位夫人是那号人物,居然能够瞒天过海,无一人知晓她的身份,且跟殿下生了孩子。 二皇子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怎么会如此糊涂,未婚就弄出个庶长子来,叫他们如何跟镇国公交待! 而后想想,镇国公父子死了,他们与殿下说不定也要埋骨嘉桐关,二皇子若能留下骨血更好,遂也释然。 五六天后,他们连青苔都挖不到了,亲随们自少年时期便陪着二皇子出生入死,大多折损在万人坑一役,目前剩了七人,他们都认了命,真的不行,那便只能吃人肉了。 他们做好了签,抽了自己生死的顺序,忽然有人说,殿下不是捡了一个孩子吗? 另外六人默然,自然是认同了同袍的话,若非殿下相救,那孩子早该死在万人坑,如今让他报恩不为过吧? 他们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遂派出一人松懈殿下的心防,伺机夺取孩子烹食。 那位亲随眼见成功,抱着孩子拔腿就要跑,不料遇上了返回的二殿下,他以为殿下会怪罪他们残忍,不料殿下抿着嘴不发一语,挥舞着大刀一刀落下——他砍断了自己的腿。 他命亲随将肉剁得稀烂,煮一锅肉汤端去给同袍吃。 那些亲随们终于饱餐了一顿,只见端肉汤来的那位脸色苍白,拢总没喝几口,手还抖着。 在他们逼问之下,那位亲随终于吐露真言,他们连忙寻找二殿下,终于在一颗树上找到了吊死的二殿下,树下有一封血书跟一个酣然入睡的孩儿。 遗书交待他们砍下自己的头颅,开城门投降,殷朝国政腐败,积陋已深,不值得他们为这个腐朽的王朝受死。 二皇子死后,亲随们不忍砍下他的头,推着他的尸身往向国去,求见向国大将军,将二皇子的尸身与遗书交给大将军。 大将军厚道让他们好好安葬旧主子,接着开城门受降。 那个孩儿最后让向国大将军收养,大将军让他姓殷,叫他记得救命恩人的名字。 肆拾參、緋紅嫁衣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参 碧县,后衙。 灵犀守在床边握着斯年的手,一边帮他按着略为僵硬的手掌,她怕他躺得久了手脚发麻不便,她总是趁着小少爷睡着,守在斯年身旁。 那天她正餵着小少爷喝奶,听到书房一阵砚台、纸镇被扫落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巨响,她赶到时,斯年已经倒地不起。从那天起,斯年没有站起来过,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几乎没什么吃喝,状况最差的那时他只醒来一次,交代了衙门的事都由师爷暂时代理。 斯年清醒的时间不多,可每回都能见到灵犀坐在床沿,他心里有数灵犀忙完小少爷的事就守在他身边了。初时他没什么力气开口,只能跟灵犀眨眨眼,有点力气了,他改成拍拍灵犀的手,意要她宽慰。 这两天能开口了,才幽幽地吐言,不要熬夜,把小少爷照顾好,不要我病好了,你接着病倒。 这时的斯年还不知道他这句话一语成讖,过了一二十日光景,他才慢慢好起来。 这日斯年起身,灵犀放下小少爷的东西来到他的身边,给他披了一件外衣,手还覆在他的肩上,就见斯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别担心。 站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我睡得够久了,想起来站一站。斯年的声音依旧孱弱,话却说得坚定。 你说生病就生病,一声不吭就倒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斯年沉默了会儿才说,二皇子死了,他身上有我的精魂,我要受他牵连。 他不敢说的部分,二皇子是他,李沅谨是他,各占了一半的魂魄。昔日他还是周耀扬时,让时茜几鞭下去差点魂飞魄散,他靠凤凰盘涅勉强挺了过来,早就伤了根本。 二皇子无缘无故怎么就死了? 斯年听出灵犀声音里的不安与焦躁,他亦无法久站,也无法承受灵犀的重量,只好再度坐回床上,这时才将灵犀圈搂入怀,好好地吻了她才回道,嘉桐关酷寒,一颗米都没有,连青苔都挖光了,亲随们将主意打在了二皇子捡回来的孩子身上,二皇子既羞愧又愤怒,砍了自己一条腿煮食,最后吊死在一棵树上,让亲随们砍了他的头颅跟向国投降。 他这么死的?灵犀几乎是怒火中烧,忽地拔高的语调像拉得紧紧的线,一不小心便要拉断,而拉断的下场谁也不晓得。 斯年抚额,一双灿烂多情的桃花眼躲在大掌遮蔽的阴翳之下,一个战败的皇子还能有什么体面的死法? 他的声音温柔,像个不耻下问的学生,基本上他不指望灵犀能回答出什么像样的答案,只是要灵犀认清二皇子的处境不好,无论是战死还是自戕都只是千万种当中一种死法,只有他死了,嘉桐关才能真正投降,城民不再挨饿受冻被迫守关。 二皇子之死说不定是全城都喜闻乐见之事,死了一个皇子,救了一城的人,这买卖再划算不过,斯年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灵犀想反驳,忽然间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一个有兵权的皇子如何能善终,除非谋反自立为王,否则大多是马革裹尸,无有棺槨。运气好能有个英勇无畏的称号,运气差的连死人都要泼脏水。 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什么,有一个少年将军功高震主,被下了鴆毒,他拿了血画了什么?一阵晕眩之后她不敢再想。 灵犀,二皇子之死与周耀扬一样是命中注定之事,多想无益。 斯年温柔地为她拨开几綹垂落的秀发,早些年他还会忿忿不平,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直到他遇见小灵犀,他学会了爱人与爱己,人生种种不平的际遇他只当自己是过客,他只想为自己所爱之人停留。 他慢慢地学会平淡看待事物,彷彿他是局外人一般。人间二殿下之事亦是,他忠诚爱国,为国家拋头颅洒热血,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他自己,凤凰最喜欢降临人间攒积功德。 二殿下为他攒了不少功德,足以弥补他上回盘涅耗损的功德金光。 灵犀半瞇金色的杏眼,问了斯年,二殿下叫什么名字? 斯年抱着她,慢慢地诉说二殿下的生平,他叫做殷离年,其实更早之前他没有名字,跟一个疯女人活在冷宫。 二皇子是宫里最低等的浣衣宫女所生,生于寒冬,差点被溺死在浣衣盆里,后来因为那宫女大出血这件事才曝了光。原以为她跟侍卫通姦產子,后来追查下来不得了,居然是老皇帝一次喝醉了,见了路过的宫女就将她拉进月凉如水的凉亭之中,成就好事。 浣衣盆里只剩一口气的小子居然还是一个皇子,执事太监不敢自专,稟了皇帝。浣衣宫女差点溺死皇子,被判了腰斩。小皇子失了母亲未满月就丢进了冷宫之中,没有排序,没有名字。 他在冷宫里遇见了失子的疯癲女人,将他视若珍宝,那女人抓老鼠,抓鱼煮成糜烂的肉汤给他吃,一点一滴餵大了他。那女人原来是镇国将军之女,封了萍妃,她不疯癲时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教了小皇子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待小皇子大些,她摘了唯一的金簪子托宫人带讯给父兄,将小皇子交给父兄教养。小皇子跟着镇国将军上了战场,慢慢立下战功来,才让老皇帝认了回去,排序二皇子。 灵犀在斯年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彷彿她的不安与躁动也随着跳动逐渐消散,她想了想回道,二皇子跟萍妃相遇,一个失恃一个丧子,如此萍水相逢,也算是一桩美事。 我倒以为萍妃的萍字是老皇帝的讽刺,讥笑她有镇国将军的父兄却还是如浮萍一般活着。 斯年对于二皇子这位可怜的养母满怀怜惜又怒其不争,她有一手好牌却为了盲目的爱情打成了一副烂牌,老皇帝有什么值得她爱,说不定她曾经的小皇子就是老皇帝亲手弄死,她在冷宫吃餿水抓老鼠,恍若还记得自己是镇国公府大小姐,犹记父亲忠贞爱国,她有时犯了疯病,只会反反覆覆教导二皇子忠君爱国,视民如子。 后来的萍妃因为二皇子的战功被移出了冷宫,享尽尊荣,却因为年轻便进了冷宫耗损身子太过,二皇子去嘉桐关守城之前病逝。 斯年说完了二皇子的生平,说了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他的养母,说了他守关最后自縊身亡,不知不觉他又累了,想躺躺,刚躺下他的目光刚好落在桌上整齐摆好的木盒上,心知那是他交代青璇做的,本想给灵犀一个惊喜,却遇上二皇子身亡,他跟着缠绵病榻。 灵犀继续追问,二皇子成亲了吗?生了几个孩子? 听见这个问题斯年温柔地笑了,他的一双桃花眼满怀情意,他娶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灵犀听到这里终于满意,那便好,王妃还有个儿子陪她,总算不是太凄凉。 斯年受不了灵犀的迟钝,捏了她的小屁股,一边听着她哎唷个没完,一边问她,二皇子与我神魂相通,要是二皇子真娶了妻你受得了? 这时的灵犀才茅塞顿开,啊了一声,你是说,二皇子是你,你是二皇子?那么娶妻生子不就是…。 灵犀比着自己,大大的金色杏目流转着光彩,丰润的嘴唇微微翘着,千言万语都冻结住,在这无声的午后县衙里,彷彿只有外头几隻小鸟啁啾着。 斯年点了头,又亲暱的捏了捏她的小脸颊,小笨蛋,这才知道。 *** 斯年逐渐睡熟,灵犀在整理寝室时发现了放置桌面的扁长的木盒,木盒没有锁头,意即里头放得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又或者是住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能打开。 她嫌木盒佔空间正准备将它放置后面厢房,打开了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刺绣精美的嫁衣与头盖。 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的一阵晕眩令灵犀应接不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棕毛金眸的小狐狸幻化成人,她有着一双圆润的杏眼,水汪汪地,喜欢噘着小嘴儿玩,刚学会化身那阵子,她总是光着屁股到处跑,不久后小屁股被打肿了才学会穿着衣服出门。 她有两位师兄,大师兄容华温润如玉,二师兄银霜精緻美丽,长兄如父说得大约就是他们两位,她无父无母,是两位师兄一手养大。 银霜有一个紫檀木雕牡丹的木盒,里面有一套精緻绝伦的嫁衣,有一次银霜整理库存,将嫁衣拿出来曝晒,她看得移不开眼,嫁衣的顏色是后山最娇艳花朵的顏色,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她移不开眼,红衣红裙上头覆着同色的轻纱,纱裙上绣着银色鸳鸯,又缀了五彩宝石,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衣裙。 她红着小脸蛋问银霜,这衣服好漂亮啊! 银霜笑着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这叫做嫁衣,我偶然整理储物戒找到的。 她扬起期盼的小脸蛋,闪着星星眼,又问银霜,我什么时候能穿嫁衣呢?等我长大一些吗? 银霜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你这个小笨蛋,嫁衣嫁衣,自然是嫁人时穿的衣裳。 灵犀隐约想起了她穿过那身嫁衣,跑到了她最喜欢的人眼前,那个面目糢糊的少年郎为她画了胭脂,然后呢,那少年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仍在太虚山,一待千年,直到她修成正果飞昇成仙。 灵犀抚着额头,坐到了床榻上,脸色一度惨淡。 她在大圻山送别转世周耀扬的斯年,她以为那是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第一次尝到心碎欲裂的滋味。 如今一件嫁衣却让她想起了千年之前的少女时期,她似乎另有爱人,如浪涛汹涌而至的悲伤几乎将小灵犀覆盖,她甚至猜想小灵犀是不是太过悲伤,所以封锁了这段记忆,忘记爱人,也忘了自己。 斯年再度醒来已经是用晚膳的时间。 斯年用了粥,他见灵犀心神不寧便将她抱到腿上坐,还没等他开口问灵犀,灵犀以餵孩子为由逃难似的逃离现场。 直到碗盘都撤下去,斯年都不见灵犀回房,讽刺的是他一沾枕头,灵犀便出现在他眼前,他也不打草惊蛇继续装睡,灵犀的柔荑贴在了他的前额,他这时才抓住灵犀。 为什么躲我? 灵犀眼见躲不过了才幽幽地吐言,我看见了摆在桌上的嫁衣。 斯年笑得温柔,我让青璇绣得,我欠你一个婚礼,记得吗? 灵犀粗枝大叶,他下凡前得了她的身子,李沅谨长大后与灵犀多有情事,他不曾下聘,灵犀莫名成了李府大少奶奶,接着为他怀孕生子。 直到前些日子容大河取回神躯觉醒了前世记忆,他才藉着送结婚贺礼给灵犀两位师兄顺便将灵犀的聘礼一併奉上。 灵犀在斯年的催促下换上了嫁衣,她坐在镜台前鬱鬱寡欢。 斯年起身为她画了眉,小嘴点了鲜艷的胭脂,黄澄澄的镜面映出了灵犀美丽的样貌,唇的顏色多么的醒目啊,像鲜血一般。 忽地灵犀睁大杏眸扑簌簌滑落泪水,她印象里某个场景与现在如出一辙,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那少年,少年口吐鲜血最后死在她的眼前,那瞬间她彷彿窒息,天地尽失顏色。 她曾经明明那么爱那名少年,为什么连他的样貌都想不起来,忘记他的名字,忘记他们的过往,若不是这身美丽殷红的嫁衣,这段记忆也许还尘封在她脑海深处。 斯年既着急又不捨,他为灵犀拭泪,一边问她,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难受?告诉为夫,让为夫疼你。 灵犀抿着鲜红的小嘴儿,最终开口说道,斯年,我以前爱过一个人,为他穿过嫁衣,他死在我眼前。 斯年不以为意,回道,我知道,一千年过去,如今他们美满了。 斯年的话让灵犀错愕,说得好像那名少年是他本人,这个想法令灵犀觉得新奇,他们少年相识,一起玩耍,渡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为什么那个人不可能是斯年呢? 她的手紧紧抓着斯年的衣襬,着急得纤白的手腕浮现出青紫亙横的青筋,斯年,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斯年点了头,我说过会娶你,还记不记得?这时斯年才想起当初的原话是,今生来不及了,我来生娶你。 肆拾肆、趙斯年與小靈犀初識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肆 斯年那句话彷彿是一把钥匙,开啟了灵犀的记忆,如涌泉一般浮现脑海。 她对斯年的印象不佳,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紈裤子弟,拿来形容他刚好,她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直接赏了他两巴掌。 现在想来了然于心,斯年容貌俊俏,脣红齿白,却用夸张的语调说了轻浮的话,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平静无波,她知道他故意调戏于她,看不起乡野之间出来的女孩子。 她想不通他的想法,既看不起她为何还要招惹她? 她对那样的人敬而远之,一次下山帮银霜买东西遇上了他,他变得莫名殷勤,还要帮她提东西,她笑得灿烂极了,把东西交给了他。 他那时不知道她的笑不怀好意,直到他冒尽冷汗也抬不起那些东西,他不像她所想像的暴跳如雷羞愤难当,反而斯文有理地问她,那麻袋里究竟是什么? 她打开了麻袋,里头是一块漆黑发亮的奇石,她说道,我师兄要做一个鱼缸,往石头凿洞,在里头养莲花养金鱼。 斯年说道,这块石头恐怕有上百斤囉! 她心里回道,不止百斤,恐怕是两百斤,就是叫马来运也是极为吃力。 斯年叫了马车来运,他们也坐上马车,一路上他说了不少话,谈天候,道他去过的地方,他的声音娓娓道来,像一根温柔的羽毛,轻柔而舒缓地挠着她的耳朵,她不知不觉地红了脸颊,连忙捂住双颊装作没事的模样。 大师兄的声音沉话也少,二师兄的声音高亢明亮,特别喜欢捉弄她,她也喜欢听着二师兄银铃般的笑声,她对于声音似乎特别敏锐,不自觉地耽于斯年好听的嗓音。 那阵子修行特别累人,她总让师父骂,正好斯年总来找她,她听他的声音不知道多好睡呢! 后山的白狐夫妻生了一窝小狐狸,她那阵子最喜欢找小狐狸们玩耍,再来是听斯年说话。 斯年似乎深諳此道,他总是拿温柔多情的眼眸瞅着她,等着她自投罗网,跟他表白喜欢他。 银霜说她看起来傻乎乎地,其实一点都不傻,是一枚可爱的开心果。她喜欢逗银霜开心,总变回狐狸的样貌学小狗狗追着自己的小尾巴,又学小狗狗接东西,把银霜逗得哈哈大笑。 斯年不晓得是着急了还是怎么样,居然主动教她射箭,她射不下十箭已能稳稳地射中靶心,且从一石弓换成了叁石弓,她一样拉得轻松无比。 这日居然从山上跑来一隻老虎,正巧在斯年的正后方,他的属下早就吓得腿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沉着地拉弓,一弓叁箭齐发,两箭分别射入老虎的眼窝,另一箭直取它的心脏。 她力大无穷,却仍会因为着急使力不当反伤了自己,弓弦让她拉断,她的右掌掌心让断絃打中溅血。 斯年不是笨蛋,在她射老虎的同时抽剑,一剑俐落地砍下老虎的头,结束了这场有惊无险的遇虎记。 他着急地帮自己包扎伤口,她看着斯年那双美丽的桃花眼觉得多了些什么,他的忧心跟不捨是真的,另外闪闪发亮的部份让她觉得眼熟,她在谁的身上看到过呢? 她终于想起来,那是大师兄看二师兄的眼神,大师兄少言,他的喜爱全写在眼里,斯年的眼神跟大师兄一模一样。 斯年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他的温柔与健谈令人如沐春风,他们谁也没有戳破那层朦胧而美丽的纸。 他们不久后便知道了为何会无缘无故遇上下山的老虎,老虎是让人赶着下山的,还有一群被视为猎物的动物们。 一台高贵的马车停在了斯年驻扎的营地,车上走下来一位美丽的少女,她踩着下人的背下车,最后踩在刚刚猎到的白狐皮毛上。 白狐的血腥味令她红了眼眶,整座后山只有一对白狐夫妻,其馀大多是棕色或黑色的狐狸们。 赵斯年,你在这里啊,哎呀,你居然猎了我的虎!那美丽的少女面带薄怒,微嗔的模样将她的俏丽衬托得十分生动出彩。 她不想听他们叙旧,她抢走了作为垫脚的白狐皮跑走。 她一边听着少女说道,穷乡僻壤的姑娘都这般蛮横无礼吗?不问而取是为贼。 少女似乎遣了家僕追去,让斯年的手下拦截。 斯年回话,那隻老虎是家养的,白狐也是家养,你杀害我家爱宠,却到原主人面前耀武扬威,看来皇都来的姑娘亦乏教养。 赵斯年,你找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娘又是谁? 她听见斯年告诉少女,你是谁重要吗?这里山匪猖獗,南阳郡主玩乐打猎误入山匪贼窝,赵小将军出兵营救为时已晚,只找到一堆尸体。 少女似乎被斯年气坏了,收拾好猎物离开,一边不甘示弱地说道,我要跟皇帝舅舅参你一本,你等着。 斯年的声音彷彿在笑,南阳,叫皇帝舅舅的可不止你一人,再说你父亲间赋在家,你又没有官职在身,你要参我一本可得经过皇后娘娘,辗转看能不能让皇后娘娘跟皇帝舅舅提上一嘴,你啊,可有得等囉! 斯年追了上来,陪着她埋葬了白狐,他见她落泪,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 你别难过,只有一隻被猎走,小狐狸们跟母狐狸还在。 他为她拭泪,动作有些笨拙,绝不是久经花丛的人,她想那些浪荡公子们肯定更懂得怜香惜玉,不像斯年一样拿了袖子给她擦泪,擦完了才想到袖子不知道乾不乾净,兀自侷促不安。 她破涕为笑,垫起脚尖,嘟起小嘴儿亲了斯年。 那是她的初吻,她想斯年恐怕也不曾亲吻过女孩子,如若不是如此,不会碰着她的牙齿,对着她的唇瓣猛亲。 师兄们接吻是唇舌相接,口中舌头嬉闹玩耍,他们接吻的时间很长,每次都让她以为他们要吻到天荒地老才愿意结束。 他们一开始接吻不会避着她,可能觉得她年纪小不懂事,其实她懂事很早,只是喜欢装成小孩子童稚天真的模样讨银霜开心。 她将舌头探入斯年的嘴里,一边勾着他的舌头玩,一边吸吮着他口里的津唾,斯年学着她的法子吸着她的小舌头,一度吸乾了她口里津液,直吻得她舌头发麻,双颊酡红才放过她。 斯年一反常态,惊讶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她笑嘻嘻地说道,斯年,我喜欢你。 斯年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是谁教你接吻? 她不疑有他的回话,当然是师兄啊。 话说完她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连忙拦住斯年,又亲了他一回,气喘吁吁地补述,我师兄们是一对爱侣,他们总以为我年纪小,不晓得被我听了多少壁角。 斯年亦红着脸颊,回道,那就好。 她在他的耳边说道,我还学了别的,下回试试? 她觉得调戏斯年蛮好玩的,他的声音好听,长相俊俏,只可惜她调戏不了几次,就让他反客为主。 肆拾伍、郎有情妾有意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伍 那天夜里烤起了虎肉,军中也有好厨子,将肉料理得软硬适宜,鲜嫩多汁,又佐以几样独门的香料,居然烤得跟酒楼卖得没什么两样。斯年捧走两块肉,一小壶酒,走到林子深处与她相会。 斯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咬着,吃饭不露齿,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他似乎有些吃惊。 她看了斯年两眼,把肉吃完小嘴擦好才说道,二师兄说女孩子吃饭不能不文雅。她若变回狐狸自是例外,怎么爽怎么吃,不过这些不好对斯年说。 看来你师兄把你教的很好。 她小脸蛋儿红扑扑,绽出甜美笑容。她喜欢听斯年夸奖她师兄,比夸奖她更让她开心,银霜的美丽优雅是融进骨子里,举手投足浑然天成,银霜要求她,她自然努力学着,能学会十之一二已经受用不尽。 师兄教会她的不止这件事,她壁角听多了,干出来的事自然是骇人听闻。 斯年与她心意相通,她亦不是拿矜持为难自己的性子,这天星辰刚擦亮夜空,她与斯年一边亲吻一边嬉戏,不知不觉间她脱了肚兜,她捧着那双饱鼓鼓粉嫩嫩的小玉兔夹住了尺寸惊人的肉棒,用细嫩的肉来回摩挲,她的胸前一片火热,晕染了她的颊面,她有点不敢睁开眼,肉棒有时过于激动每每戳到了她的下顎,将黏糊糊的热液沾上。 她听着斯年好听的嗓音呻吟着,心里油然而生满足,直到一股浓稠的白液喷洒在她的脸上。 斯年沾湿了帕子,给她擦脸,不知怎么地,她擦了脸仍觉得脸上黏黏滑滑地,她闻了闻,觉得脸上有股羶腥味,她的杏目含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像一隻偷腥的小狐狸,却不知道怎么擦嘴。 斯年吻了她的脸庞,细细绵绵的吻,吻完了说道,我喜欢你沾上我的味道。 她的侷促不安彷彿被这句话昇华,斯年拿出来一块玉珮系在她的裙襬上,她好奇地问道,莫非是定情信物? 斯年的桃花眼闪耀着灼灼光彩,他说,没错,你要收好。 她在自己身上翻找半天,找不到值钱的东西,有些气馁,她向来觉得饰物累赘,从前银霜也给她簪宝石流苏,全让她拔掉了,只有一些丝绸做的丝带缠入发丝中随着发丝编辫,不好拿起来。 斯年送她回太虚山,她隔天又下了山到了邻近的城镇,她在一间常去的糕点铺子前看了好久,老闆见她是常客特意走出来招呼,她连忙摆手,赧红着小脸蛋,非常实诚地对老闆说道,我没有银子,买不起。 老闆倒是客气得紧,说他新出了几样新產品,让她包回去,也给她师兄们吃吃看。 还没等老闆进店包饼,她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其实她带了钱的,只是她有想买的东西,又不知道那东西要花她多少钱,不敢乱动银两。 她进了一间银楼,花光了身上的钱买了一样东西,然后回了太虚山。 斯年与她十足的默契,那天也进了城镇,在那间糕点铺子包了点心,又给她买了几样精緻的东西。 她做完师父佈置的功课迟迟才下山,她见斯年对她敞开大大的双臂,开心地咧着嘴笑,斯年抱着她转圈圈,她一双洁白的藕臂圈搂在斯年的颈子,最后两个人头昏眼花跌坐在地,相视而笑。 她连忙拿出一个长形的锦盒,比她纤细的两掌要长些,她将锦盒送给了斯年。 斯年打开锦盒,见里头是一个玉质的簪子。 她说道,收了簪子就是我的人了,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斯年的声音一向好听,像一根温柔的羽毛正挠着她的耳朵,她听得脸红。 不知不觉地吃起斯年带来的玫瑰馅的酥酪,而后心满意足地睡着。 斯年的腿成了她的枕,他似乎怕惊醒她,整夜不曾换过姿势。 隔天清晨她回太虚山前,斯年再叁交代,接下来他要练兵,不能像这样陪着她,叫她后天再来找他,只可惜她刚醒来,意识模糊,也忘了自己应了什么。 那天她自然是完成了师父佈置的功课,赶着下山找斯年。 她带了两人的晚餐,是大师兄烙的饼卷了炒牛肉,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往常她一个人可以吃叁四卷,大师兄叫她趁热吃,她却想跟斯年一块吃,拿荷叶包了四卷匆忙地下山。 她左等右等等不到斯年,跑去了他们驻扎的营地,找到了带兵列阵的斯年,他却完全不理会她,她气得找一棵树爬了上去,饿着肚子生闷气。 一直到夜深了,斯年才来找她,他开口说道,早上便告诉你我要练兵,叫你后天再来找我,你忘记了吗? 她只觉得斯年在狡辩,哭得唏哩哗啦,毫无形象。 她想找东西丢他,叫他滚远点,不知不觉把那包荷叶拿来丢。 斯年打开了荷叶,便知道她等着他吃晚餐,他好声好气地道歉她不理,说了趣事她不听,他拿她没辙转身要走,她立刻下了树,拉住斯年的手说道,你再哄哄我,我就原谅你啦。 斯年替她擦了眼泪鼻涕,温柔地说道,我没要走,只是拿个东西送你。 她的手上多了一盒胭脂,它用漂亮的镶金边瓷盒装着,打开盖子隐隐有香气传来,是桃红色的脂粉,粉粉嫩嫩的色调跟花一样。 本来想早点给你,这个时机却刚好。 斯年拿了刷子淡淡地调了色,在她擦乾净的小脸上作画,杏眸的眼尾刷了淡淡的胭脂更显嫵媚,她的桃腮上画了脂粉,显得靚丽可人,最后调了深点的色着在她的唇瓣上,让她的唇瓣足以比拟娇嫩的鲜花。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自己,几乎不可置信,斯年却说脂粉只是画龙点睛之效,她本身长得清丽可人,待她长大些,应该更漂亮才是。 她跟斯年一起吃完了牛肉捲饼,听着他说完一百次我心悦于你,她才心满意足地吻了他。 她现在想起来,若时间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她连斯年练兵冷落了她一晚她都生气得不得了,又如何能忍受相隔两地。 肆拾陸、回想當時已惘然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陆 有一日她去找斯年,见他表情凝重,问他,怎么了? 斯年揉了揉额间浮现的横纹,回道,我父亲来信,叫我与大军会合。 一股气涌上她的心头,把她的胸臆涨得饱饱的,不久便为那股气闷绝,她倒了地,天旋地转的,莹白的榴齿已经咬破小嘴儿,涓细的血流自嘴边滑落。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彷彿被钝器撞击头颅,脑海里只剩下嗡嗡声縈绕,声声復声声,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彷彿隔着厚重冰凉的水听见斯年叫她,灵犀,灵犀,灵犀……那声音不知怎么随着水波飘散,突然她觉得鼻子热热的,她以为是眼泪滑过鼻尖,一摸居然是殷红的血。 她捏碎了师父给她的保命符,一瞬间便回到太虚山。 银霜见了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叫大师兄,要大师兄抱她回洞府。 银霜扶着她盘坐,大师兄为她打通经脉, 至最后一式心脉终于通畅,她沤出一口血来,银霜细心地为她拭去血痕,她听声视物不再模模糊糊。 银霜温柔地对她说道,没事了,没事,别气,放宽心。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忽然间委屈涌上心头,她躲在银霜的怀里大哭,她什么都没说,只会啊啊大叫。 大师兄二话不说画了法阵锁了太虚山,不让间杂人等上山。 又过了几日,她不听师兄劝阻下山,赵斯年领的军已经开拔。 她不止对声音敏锐,对气味亦有特殊天赋,她追着气味往枯羊狭道而去。途中遇见那位南阳郡主,她的神情奇怪,嘴边喃喃自语,赵斯年,这是你自找的。 他们从前似乎毫无交集,斯年为了她得罪南阳郡主,如今这位南阳郡主似乎要对斯年不利,她只好放慢速度先跟着这位郡主。 她们果真进了枯羊狭道,斯年在狭道的另一端扎营,她见郡主毫不犹豫使人杀了两位过桥的哨兵,眉头一皱。 忽然间很多不寻常处浮现她的脑海,她靠着气味找到斯年,那么郡主究竟是如何得知斯年将到枯羊狭道? 她见郡主神神叨叨不像个正常人,却能俐落地下令杀哨兵,郡主究竟想做什么? 她忽地回首,见郡主笑得诡异,嘴中依旧喃喃自语,这是你教我的,赵小将军莫名死在枯羊狭道,别人只会怀疑你中了埋伏,又有谁会想到南阳郡主身上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阳郡主的模样让她浑身发毛,她第一次见她,不觉得她有什么奇怪之处,如今见她身上有一股縈绕不去的扑鼻恶臭,像死尸的腐臭味。 她见斯年为了哨兵逾时未归带着一队斥候上了桥,忽然间她知道了南阳郡主的打算,她似乎要割断桥索。 桥索粗长若是要割还不容易,她连忙喊道,斯年快离开,郡主欲割桥索。 在她说话的当下桥索断裂,她不晓得郡主是如何办到,此时郡主身上的恶臭更加浓烈可怕,几乎要薰昏了她。 她慢了郡主一步,来不及拉桥索,情急之下她只好使出灵力让斯年与士兵飘浮在半空中,斯年飘浮的时间越久,她耗损的灵力越多。 她试着让斯年跟士兵们过桥,她一挪动斯年,另一位士兵居然难以承载直直下坠,她连忙把士兵拉上来,她的灵力像丝线,恰好将这些人牢牢悬空锁住,她动用了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便会削弱。 冷汗滑落她苍白的小脸,她刚入门没几年,所学有限,灵力更不如师兄们深厚。她知道她的灵力有限,若是僵持空中,她的灵力也有用罄的时候,到时候她一个人都救不了。 她是不是只救斯年就好呢? 不知怎么地,有几个聪明的士兵察觉了她的想法,呼天抢地地哀号着,说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给你立长生牌位,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她忽然想起她小时候贪玩,曾掉进一个深坑爬不出来,也是路过的一对父子救她,他们萍水相逢无亲无故,仍对她伸出援手义无反顾地搭救。 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凭什么决定谁该活又或者谁该死呢? 她想通了这点,歉然又眷恋地胶着在斯年俊俏的脸上。她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几乎要透支自己,她将她的灵力编织成一张细网,牢牢地抓在她的掌中。 她无法以灵力移动他们,她便将她的灵力化为实体的网紧紧网住他们,她牙根一咬,靠着自己的力气前行。 她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重逾千金,她踏下第一步第二步第叁步,她忘了自己踏了多少步,终于将这些人全数救出。 她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一双小手不断地流淌着鲜血,她的眼泪直落,想要阻止斯年走近她。 她一抬眼,斯年已在她的眼前。 她好害怕,她已将灵力与体力一併用罄,连维持人形的灵力都无,她在斯年的眼前变回了小狐狸的样貌。 棕毛金眸的小狐狸垂着泪看着斯年,南阳郡主嫌她碍事,居然持刀往她砍来,还没等斯年与她短兵相接,南阳郡主的刀不知怎么地弹掉。 她被温柔的光围住,飘到了现身枯羊狭道的银霜怀里,大师兄则化了九尾天狐的样貌前来。 银霜温柔地帮她顺毛一边说道,他们多亏了你才获救,你做得很好。 银霜坐到了大师兄的背上,大师兄腾云驾雾地在空中迈开步伐奔跑,不一会儿已经回到了太虚山。 师父看到了她的样貌,又气又无奈,只道,你因祸得福,提早参透道心。只是这小狐狸的样貌恐怕要跟着你很久了。 师父一番话打碎了她的如意算盘,她本想恢復人形便跑去找斯年。 过了整整十天她才恢復了人形,她迫不及待地下山,她跑啊跑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四隻小腿奔跑着,她看着地上的一滩水倒映着小狐狸样貌的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队送嫁的队伍敲锣打鼓而来,不知怎么地轿夫踩进了水洼里,颠了颠,喜娘见状骂着轿夫,要他注意些,别颠着了新娘子。 微风吹来,微微掀起新娘子的红头盖,露出她光洁的下巴跟嫣红的小嘴儿,她见新娘子微笑,细声叮嚀着喜娘勿怪轿夫。 这队送嫁队伍逐渐走远,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等待下一次能变身的日子。 那天夜里她做了梦,梦见自己穿着银霜的嫁衣坐在花轿里,外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她在太虚山拜别师父与师兄们,正满心雀跃地往斯年的所在之地而去。 轿夫们问她,姑娘,要往哪儿去? 她掀起红头盖,看着花轿正往枯羊狭道的桥走去,她着急地叫轿夫,赶紧往回走,桥要断了! 然而轿夫并不听她的话,她这时才发现轿夫身上发着跟郡主一样的恶臭,双目无神。 她连同花轿在枯羊狭道的吊桥往下坠落,浑身发毛的下坠感让她无比绝望,她在坠落后不久醒来。 银霜正给她顺毛,一边说道,灵犀,你要听话,别再乱跑,大师兄正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炒牛肉夹饼。 她听见炒牛肉夹饼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 肆拾柒、相約來生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柒 她吃不下也喝不下,无论看见什么都彷彿倒映斯年的影子,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里盛满星光,星光里头全是她。 银霜气得想骂她,却让大师兄劝回去了,那天大师兄怕她挨饿,给她开小灶煮粥,她喝了一些,便放下碗来。 隔天日头正好,银霜又在晒东西了,她停佇在那件嫁衣前看着精緻美丽的嫁衣,颯颯的风声不仅吹翻了树叶,也捲起了红色的衣角,银霜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告诉她,好好吃饭,我便把这身嫁衣送你。 她应了,好。那嫁衣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连一个褶皱都美得不似凡物。 嫁衣晾在她洞府的架上,银霜帮她燃起香炉薰了花香,她每天总要看上好几回才恋恋不捨地睡着。 银霜与大师兄连袂下山,带回一个锦盒,告诉她这是斯年留给她的。 她将锦盒带回洞府却迟迟不曾打开它,直至午夜时分她闻见锦盒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鼓起勇气打开锦盒,里头有一枚印鑑,有张潦草的字跡写道,凭印鑑可至大兴商号提取银两。 其馀的空间塞满了珍珠宝石玛瑙,宝石之下压了一叠纸上面画满了她,最后一张是她小狐狸的模样,棕毛金眸,可怜兮兮地垂泪。 凭空获得的财富让她脸色凝重,她拖着锦盒去找银霜,她告诉银霜,我要下山找斯年。 银霜美丽的脸孔神情严肃,你连斯年的处境都不清楚便贸然地去找他? 她不知道银霜知道些什么,她只是告诉银霜她的决定。那天夜里她居然变回了人形,她穿上了嫁衣一路奔跑下山,到了山下,她看着自己四脚着地,稚嫩的小脚沾满尘土。 她不知不觉地落泪,一边强打精神告诉自己,斯年早知道她是狐狸,他并没有嫌弃她,她不要妄自菲薄。 她四处找寻斯年的踪跡,无奈他离开太久,她什么都找不到,她又饿又累,哭着在桥下睡着,最饿的时候跟狗抢过半颗餿掉的包子。 她正要吃包子,小脑袋却不知道被什么打中,回头一看居然是颗大包子,香喷喷热气升腾,她开心地扔掉那颗餿掉的包子,美美地吃起大包子来。 她咬下第一口大包子便喃喃自语,大师兄。 大师兄喜欢在肉馅里加一种香料,那项香料只有太虚山有,所以她一吃包子便知道大师兄来了。 首先现身的是银霜,她美丽的脸庞彷彿凝结成冰,你出息了,离家出走,跟狗抢东西吃。 她哭着跑到银霜的脚边,在银霜的脚边打转,一边用毛绒绒的尾巴蹭着她的裤管。 银霜一边嫌她脏,一边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她把脸窝进银霜像太阳晒过软绵绵棉花的胸脯里。 银霜带着她跟大师兄进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里,那个地方有些奇怪,既要说出暗号,还要介绍人。 银霜拋了一记媚眼,轻声笑了笑,本来一板一眼跟他们要暗号的人忽然狗腿了起来,带着他们进了内院,银霜给了银子问道,赵小将军赵斯年的下落。 一炷香后,那人递给银霜一封信,信里写道,赵斯年,京城人士,沛国公世子赵崇卓之子,母亲为陈国大长公主,盛平二年出生,十岁丧母,十二岁随着父亲上战场,立下不少战功,为皇室忌惮。上个月赵将军父子被皇帝紧召回,以莫须有罪名下狱,男丁斩立决,女眷没入教坊。 皇帝念其母之忠心,饶了赵斯年,要他改回皇家姓氏,并娶南阳郡主为妻。赵斯年抵死不从,被囚于皇家寺院中。 银霜与大师兄带着小狐狸的她进了京城,皇家寺院一共有六处,他们挨个挨个探访,终于找到了关押斯年的清凉寺。 清凉寺守卫森严,他们听见太子的侍卫说道,这个赵小将军真不识好歹,太子为他前前后后跑了多少次,才让皇上改变心意留他的命。 另一人说道,你少说两句,太子殿下难道是贪图赵小将军的感谢不成?这件事快要有结果,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总往清凉寺跑。 她没听懂那些话,只见师兄们脸色不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子带着侍卫离开清凉寺。 师兄或许施了隐去身形法术,他们在清凉寺里通行无阻,到了一处禪房,银霜将她放下让她独自前去。 她彷彿间又看到偶遇的那个新娘子,微风捲起头盖显露出她光洁的下巴和鲜艷的小嘴儿,那红彤彤的小嘴儿正翕动着,说着什么呢? 她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等她恢復意识,她已经在斯年的怀里,她不知怎么变回人形,她的匕首插在斯年胸口汩汩流出腥红的鲜血,与斯年白得惊人的肌肤形成一大对比。 她看着斯年的颊面流淌着汗水,脸色又苍白如斯,心里只有万分的不捨,她伸出滑腻的小手帮他拭汗,尚且不敢乱动伤处。斯年,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斯年垂眸,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却回了车马牛不相及的话,还生气吗?还走吗? 她将蛾眉螓首埋在斯年胸膛里,泪湿了他的衣襟,再也不生气,再也不走了。 她这句求饶的话没换得斯年心软,反问她,我就要娶郡主了,你来做什么?当我的小妾吗? 她生气地说道,你给我师兄下聘了,你只能娶我。她固执地把那箱珠宝印鑑当成聘礼,把那叠美丽的画像当成聘书。 她看着自己变回人形,身上依旧是那身美丽嫁衣,映得她的身影纤细裊娜。 斯年那双桃花眼不再泛着星光,冷然的看着她,就不能是安置你的银两吗,咱们俩一拍两散。 她动怒了,挣脱斯年的怀抱,你凭什么安置我,你是我的谁,我们有过夫妻之实吗? 她照着斯年的思维应答,丝毫不曾想过安置还可以是置外室,倘若斯年贪恋她的美色又只能娶郡主,那么置外室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以为斯年为了活命,想尽办法要跟她一刀两断,气得直打转。 斯年皮笑肉不笑地答,即便我不曾取你红丸,那样亲密的事难道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 她的气性大,已经让斯年气得毫无理智,她抓住斯年的衣襟狠狠地吻了他,我送你一份结婚贺礼。 她将自己修为与道心凝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藉着吻他令他吞食。 她自太虚山走来,风尘僕僕的穿着一身红衣来嫁他,如今却只有满心的悲愤与凄凉,那时的她满腹悲伤,不曾注意斯年的异状。 斯年腾空取出那颗莹白的珍珠,令珍珠回到她的丹田,他似乎不是凡人,懂的也非道门手段,他紧接着燃了一身火焰用以消灭控制她的污浊之力。 他倒地前问了她,灵犀,你是真心要嫁我吗? 她那时依旧被愤怒蒙蔽双眼,我要嫁你,你要娶我吗?你不是不要我了?郡主不娶了吗? 斯年灿烂的双目逐渐失去光彩,他自口中呕出血来,我从来没有答应娶郡主,太子赐了我一杯毒酒,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喝下。 斯年的话宛若晴天霹靂,峰回路转之快令她说不出话来。 他为她拭泪,今生来不及了,我来生娶你。 肆拾捌、調情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捌 她睁大眼眸,泪水扑簌簌地滚落,刚才彷彿被噎住的喉咙如今畅通无阻,她悲伤地问斯年,为何不要我的修为与道心? 斯年不答,问她,灵犀,嫁我可好? 她是执着的性子,火爆的脾气,可顺了她的意,她又是个好说话的人。自她知道斯年只是拿郡主噎人,从没娶郡主之意,斯年不回她的话她也不恼,她瓷白的肌肤泛着红晕,不曾犹豫便答,好。 斯年温柔一笑,将她揽入怀里、他以指尖沾血,在她的额头画下鲜红欲滴的花鈿,他的嗓音一如往常般好听,我们相约来世,这个花鈿便是誓约,你要切记不可轻贱自己的性命,在太虚山乖乖等我。 诀别的话竟如天籟般悦耳,花鈿画完后斯年倒地,口中鲜血如泉涌,在她的怀里断气。 她的心疼得宛如天崩地裂,她紧紧抱着斯年嚎啕大哭,无奈她怎么嘶吼痛哭,心痛不曾少过半分。 她的心好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撕心裂肺也不为过,在那之后她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依稀记得有谁来过,她额头上的花鈿似烈火焚烧般剧痛不已,痛着痛着她逐渐麻木,那一刻她盼望自己能死去,独活太过痛苦。 她如何回太虚山半点记忆也无,大病一场后前尘尽忘。 *** 碧县后衙。ⓧ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斯年毫无头绪,不知他让青璇绣的嫁衣如何惹得灵犀崩溃大哭,大掌为她顺着气,一边温声安慰着灵犀,不哭了,你要是嫌麻烦,嫁衣不穿也罢。反正旁人也以为我们成过亲。 一时半会儿灵犀也说不清楚,哭得咽喉发热,呜呜咽咽难以成句。 大约一炷香时间灵犀终于收了泪,她回道,我的嫁衣,我偏要穿,你说过要娶我的不是吗? 斯年一叹,是啊,若不是银霜被时茜所杀,我们或许就在天界成亲了。何曾想他自魔城归来不久,灵犀便飞昇,他本来想找个理由下凡与灵犀賡续前缘。 灵犀却心知肚明,若不是银霜被杀,斯年为了帮师兄们送命,她不会爱上斯年,更不会嫁他。 委身于他是一回事,嫁他是另外一回事。 她也不说破,在他的怀里微微一笑,甜美声音像一罐刚开啟香甜四溢的花蜜,她说道,斯年,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可好? 她与斯年的夫妻生活不短,大多是斯年花言巧语骗她上床。太肉麻的情话她说不出口,那句主动求欢的话已是极限。 小少爷都让你忙得晕头转向,你却打算再生一个? 斯年想起灵犀少女时期脾气大,总让他哄她,他有时哄得不耐烦了,便将她抱在怀里亲,那时候的他们像一堆乾柴遇上烈火,若不是小灵犀主动拿那对雪腻酥香的软嫩奶子裹他的肉棒,让他解了馋,说不定他会想尽办法骗小灵犀上床。 他与灵犀在天界重逢之时,她沉着多了,对他的情分彷彿随着时间消逝,她不再迷恋他。而后他想到,能飞昇之人无一不是坚韧不拔的性子,也许灵犀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磨礪了心性,逐渐看淡了情爱。 那时候他有诸多的不平,他为灵犀费尽心思,她却选择淡忘他。直到他与灵犀成了夫妻,他才知道爱不会无缘无故消逝,灵犀对他的爱藏在沉着的外表之下,她闯进书房将他抱在怀里,她为他细数鬓边白发。 灵犀怀了孩子之后,日子总在他们打情骂俏里悄然流逝,这时他的心才有了归属,灵犀是否如此,才想为他再生一个孩子? 斯年吻了她,与她唇舌相缠,他们为彼此褪衣,一吻毕,他们已然袒裎相见。他接着吻住灵犀的颈子,一边细语,想要再有个孩子不易,我们多试试吧。 灵犀红了脸颊,以为斯年要以此为由多行房事,她不知道斯年所说确是实话,凤凰受天道辖制生育艰难。 他躺平了身子,让灵犀坐到他身上来,那双细嫩的长腿在他的小腹处敞开,缓缓地将他的巨根容纳至那水淋淋的洞里,甫入洞他便受到温暖的挤压,他见灵犀微蹙着眉,没一会儿便将他纳入最深处。 他能够进得如此顺利,不外乎是灵犀带他到了对的地方,除此之外,便是灵犀硬着头皮往他的小腹坐去,没多少前戏已然顶在了灵犀的子宫处,他的阳物受花穴挤压而蓬勃,在灵犀的穴里涨大。 他忍不住心疼灵犀,做什么鲁莽,你不疼吗?他缓慢地肏穴,轻轻地撞着灵犀最深处的软肉,动作温柔地开拓她的水穴,好叫她真正舒服起来。 再疼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疼,她心疼斯年,她忘记他们曾经相爱,只剩斯年苦苦支撑,下凡前她甜言蜜语说要给他生孩子,其实不过是哄哄他,要他对师兄们的事上心,谁料他为师兄们丢了命。 懊悔与后知后觉的爱让她对今生的斯年敞开心房,谁知又遇上大圻山大火,她以为斯年动手脚,一度冷心绝情地对他,所幸斯年从来不曾放弃她,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生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阵接着一阵的重重撞击令灵犀嚶嚀不止,她颊面的红晕未散,又添了几分,好不容易得空让她说了句话,斯年,没想到我们少年便相爱。 斯年不明就里,可凭着他的细心与洞烛入微,仍是发现了端倪,他满心复杂地问灵犀,你难道不知? 灵犀对他没有隐瞒,回道,我少了一段少年时期的记忆,并非对你欲擒故纵。 她这句话斯年相信,灵犀爱就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她若是爱他,可以掏空自己的修为道心只为了救他一命。 他知道灵犀掏空修为与道心的下场,她将会变回一般的狐狸,也许下一个十年便要香消玉殞,下一世是否有机会修仙,谁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亦有口难言,无法告诉灵犀他生而为天界人,天生的凤凰神体,他入世是为了攒积功德金光,没了这一世,他还有下一世,不管是哪一世他都可以带着凤凰神体下凡,永远都有前世的记忆。 他没错,灵犀也没错,只是他忍不住动怒,说好相知相守为什么偏偏忘了他?他用一千年的时间思念她,而她的一千年过得平静无波,彷彿他从来不曾出现。 他奋力地撞击着灵犀的秘穴,噗滋滋的水声作响,硕大的肉根渐入佳境,逐渐撞开灵犀最深处的软肉,他急欲填补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灵犀细碎的嚶嚀声,隐隐约约的泪光助长了他的征服欲,他肏至最深之时那块软肉终于为他敞开,里头彷彿有无数的小嘴嘬弄着他的圆头,又兼之灵犀秘穴不断地的挤压套弄,肉慾的刺激让他舒服而粗重地喘息。 啊啊啊哈~。灵犀早已忍受不住情慾浓厚且灼热的肏穴,放声呻吟,那声音再度挑逗斯年的劣根性。 又一次灵犀软肉里的小嘴儿细细地吸吮着他的肉根,一阵疯狂的撞击后,他撞开了灵犀的子宫在里头喷洒灼热的白液。 肆拾玖、善堂經營有成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肆拾玖 灵犀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下来,害怕压着他,没料到她才准备下床,又让斯年抱上了床,她惊呼了一声,细白如藕的腿被一双肌骨匀称的手臂分开。 如今的斯年体弱,远不能与赵小将军与神将当时的斯年相比。就连刚才那场激烈的性事,灵犀都不敢将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她红润的小嘴儿微张,紧接着呻吟了一声,啊~。那大掌覆上了她软绵丰满的奶子,斯年的大掌遮掩不住这双白嫩滑腻的乳波,自他的指间流泻出温香艳玉的雪白与艷红来,那乳波软得可以任他搓揉成各种模样,像两隻乖巧的大白兔,在他的掌里颤巍巍地抖擞,又亲暱地紧贴着他的掌,乳尖像只温软的小舌,一再舔舐着他的掌心。 他不知怎么起了坏心,指节分明的手指掐了她的乳尖,灵犀惊叫了一声,她气得抓了斯年的手来,咬了一口,不解气再咬一口。 不知不觉里大白兔的小舌进了斯年的嘴里,叫他意犹未尽地舔弄,大白兔怯怜怜地泌出香甜的乳汁来,全叫斯年喝得乾乾净净。 原本灵犀还要挣扎,见他安分地垂眸吸着乳水,也就随了他的意。 两隻大白兔轮流进了斯年的嘴里,不知是不是嫌乳水出来太慢,他居然便吸边挤,臊得灵犀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久久不发一语,斯年修长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颈,唇舌正与大白兔玩耍,得了间说道,有什么好害羞呢?ⅹγuzんàIωucしuЬ(xyuzhaiwu.club) 她有一个白嫩可爱的儿子,平时乾乾净净脾气很好,就是吸奶时跟土匪没什么两样,可以无视她瞪着他,兀自开心地吸着奶,总要把两边奶水都吸乾净了才愿意打奶嗝睡觉。 如今她发现儿子原来像他爹,父子两人同一个土匪窝。 那双无辜的大白兔被唇舌吸吮得红红紫紫终于被放过,带着微润的光泽随着他们的摆动晃荡着万紫千红的奶波,像风与花儿在春天的花园里嬉闹,逗得花儿颤巍巍地抖擞,翻飞着无数斑斕的花瓣。 那处水洞泛出白浊,又让肉根长驱直入,有时肏得太深入了,那囊袋居然紧紧贴着灵犀白嫩的屁股不放,彷彿他们天生一体似的,再挤,便要陷入那凹谷处,用遍佈褶皱的老皮囊袋填入那光洁的凹陷,比起演奏肉体的乐声,它似乎更爱紧迫黏人。 又一股热浪在灵犀的子宫里喷发,她嘴边还有止不住的嚶嚀声,那肉根恁坏,居然抢了囊袋最喜欢的位置,陷入了那光洁白皙的凹处,那里还有一处深幽的秘穴,里头有一朵神秘少见的美丽花朵。 随着肉根肏入居然翻出红彤彤的嫩肉来,像朵明艳逼人的红花儿。 灵犀惊呼一声,被活活气哭了,她不喜欢那处被深入的感觉,偏偏斯年在她怀孕期间喜欢肏她的后穴,后来更是食髓知味,总会软磨硬泡地肏她的后穴。 她前头的水洞仍泛着酸麻,后穴又被侵入,小穴热辣辣地被硕大的肉根撑开,她在蹂躪里居然可耻地浑身灼热发麻,想要一再地被深入探究,那处不知被抽插了几百下,终于在热浪的灌注下结束。 霎时间的灼热酸麻让灵犀失了神,泪花花的眼眸居然无处聚焦。中衣披在她身上,斯年抱着她移到了罗汉塌,他走出房叫了青絮几个收拾床榻。 后来任斯年如何讨好,灵犀都懒得搭理他,这阵彆扭顺延到了隔日。 灵犀跟着斯年来到善堂,正听着慕白与煮饭大娘对帐本,煮饭大娘说道最近的支出,五包米,两罐盐,两罐油,还买了一匹粗布。 慕白问她,菜呢?买菜的钱何许? 菜都是夏爷带回来,不花钱,就连带回来的布都有人帮着裁,帮着缝。 噢,夏爷这么大本事? 恐怕夏爷也要帮人下田去,换这些蔬果,就是不知道那些针线,夏爷究竟拿什么换?夏木嘴甜,就是对煮饭大娘也主动嘘寒问暖,帮忙提东西,是故煮饭大娘对他多有讚赏,觉得这孩子俊俏又有礼貌。 慕白与夏木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向来深知他没节操腰带松,还能拿什么换,怕是拿肉棒伺候得女人欲仙欲死,女人主动请缨要给他做,又听他为了善堂奔波,种的菜也匀他,又给那些没爹娘的孩子缝衣服。 才有煮饭大娘所言,菜不用钱,布买回来不用花工,居然为善堂节省了一大开支。 至于下田,夏木动动手指施点小法术,怕是哄骗女人半夜帮她下田去,这才让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抢着帮他做,就是不知道他勾搭了几个女人,照他以前的记录十几二十是跑不掉了。 慕白抚额,省了银子,叁天两头看不到夏木便是常事,他的算盘拨了一半听见斯年问他,究竟省了多少银子? 啪嗒啪嗒的珠子声再度响起,慕白算了一个数额,扣掉了以往的开支,告诉斯年,叁两银子十六文。 斯年笑瞇了一双桃花眼,对着灵犀招手,没想到我们夏爷的卖身钱居然是叁两银子十六文。 灵犀因为昨日之气,不想理会斯年,转身就走,没给斯年面子。 恰好遇见夏木回来,拿了两篮子菜,身上还掛着两个娃,问他,那位好看的姨姨是谁? 夏木把娃儿抱下来,是主家的夫人,我是她家长工。 其中一个娃真心讚叹夏木,叔,你可真行,当长工还能帮我家种田。另一个娃鄙夷地看着夏木,种完田还能帮我家放羊,你可真间。 那是,种个田有多难,再顺便放个羊也不花什么时间。 斯年已经笑倒了,两个娃还是不同女人的,说不准还答应了他们娘看孩子,把娃儿往善堂一扔,时间到了再带他们各回各家。 慕白算完帐后正跟着斯年下棋,往常灵犀总会在斯年身边看他们下棋,今天却跑得不见人影。 夏木观棋,满口嘴炮,夫人今日反常了,莫非是房事不顺?要不要小爷教你几招,包管你哄得夫人眉开眼笑。 闭起你的狗嘴,什么房事不顺,是房事和谐,含羞带怯不敢见人。斯年执白棋,一边下棋一边分心跟夏木槓。 慕白因为斯年跟夏木槓起来,得了些空间,看着夫人带着孩子们玩耍,笑了笑。 慕白,你看着夫人眼里带笑,丝毫不忌惮我们主子,这像话吗? 慕白执黑棋,刚杀了斯年不少棋子,心里得意,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你少上眼药,要是你多瞇了几眼,主人才真的会发火,要记得眼睛不要跟着夫人胸部飘。 语毕斯年果然看着夏木,看他在看哪,夏木连忙訕訕地移开眼神,往后院里菜圃看去。 下完一局,斯年赢了,本来中局慕白局势看好,没想到末局还是让斯年扳回一城。 你刚才笑什么?斯年随口问了。 主人还记得您在魔界的日子吗?也跟现在一样时常找我下棋,下赢了借走溯日镜,从溯日镜里看夫人。 记得,我原以为赵小将军的死会让她失落许久,没想到她根本不当回事,成日在太虚山欺负猫狗鱼羊,称王称霸,恣意得很。 斯年随口一提,才又想起灵犀失了一段记忆,难怪他从溯日镜里看见的小灵犀每日都精力旺盛,四处捣蛋,四处闯祸,然后拍拍屁股逃跑。 一次见了夫人把她二师兄的金鱼拿去倒太虚河,叫它们长成大鱼了再回来。慕白有事找斯年正好看见了这段故事,都让小灵犀闹笑了。 银霜气得差点没把小灵犀吊起来打,让容华阻止,小灵犀没被打成居然还彆扭上,整了一齣离家出走,又是容华把她找回来带回家。斯年接着把金鱼长成大鱼回来的故事后续讲了。 还有一次把羊的下半身剃个精光,只为了看羊是公的还是母的,偏偏那隻羊开了灵智,因羞愤撞树死了。 慕白觉得羊儿无辜可怜,被混世魔王看上强迫剃毛,剃全身就算了,只剃了半身,剃得还是下半身。 小灵犀开心地捡了免钱的羊肉炉回太虚山,容华还给她开小灶烤了羊肉串,连续好几天吃成小肚子圆滚滚,心满意足地打饱嗝。 斯年说到这件事也笑了,可怜的羊,换地方住不好吗?换个新环境邂逅新爱情,又躲开了混世魔王,做什么一头撞死,还让小灵犀捡回家吃。 夫人是不是跟孔雀也结了仇? 慕白曾在小灵犀飞昇时见了太虚山所有开了灵智的动物无不欢天喜地恭送姑奶奶,只有孔雀呼天喊地,大骂贼老天,苍天无眼。 有一次银霜生日,小灵犀想买礼物却因为捣蛋太多被禁了零用钱。想跟容华借钱,偏偏他是个妻管严,银霜不点头他也不敢借。这个时候有隻孔雀路过,小灵犀看上了它的尾羽,挑衅孔雀跟它打了一架。孔雀被她揍得惨兮兮,尾羽最漂亮的毛全被拔走,做成一把扇子送给银霜当生日礼物。 小灵犀跟孔雀的孽缘这只是开端,后面还有更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斯年那时候见了也觉得好笑,那隻不屈不挠的孔雀,要是见了灵犀绕道走就不会那么悲惨。 慕白听到这里笑了,夫人在太虚山的岁月还真是多采多姿,总能换不同动物欺负,还能欺负出花样来。 灵犀听见他们谈论自己默默地走近,然后踩了斯年一脚生气地走了。 斯年连忙跟了上去,进了善堂后面的树林。 树林真是个好地方,等会儿他们出来肯定和好了。 主子又不是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傢伙。慕白收了棋,进了善堂的厨房帮忙大娘预备午餐,也不指使夏木,任由他躺在善堂前院乘凉,毕竟他卖身有成,得了叁两十六文。 伍拾、誰捉弄誰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 斯年在一颗树前拦住了灵犀,伸出双手将她禁錮在树与自己中间。灵犀抬头看他,一双金光灿烂的杏目含嗔,娇嫩的小脸紧紧绷着,花瓣似的唇瓣紧闭,似乎还带着昨日承露被吸吮得红肿的楚楚可怜。 灵犀在斯年跟树中间显得娇小可爱,风声颯颯自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树叶翻飞也吹落了嫩翠的树花,带来一树的馨香,灵犀的嗅觉跟听觉一样灵敏,没多久便红了小鼻子,阿嚏连连。 斯年的问话正巧夹在阿嚏声之间,昨天还没气消,怎么今天又生气了? 灵犀一手叉腰,一边还摸着小鼻子,最终忍不住了,直接捏着鼻子了事。因捏着鼻子,她的声音怪声怪气,我生气还要提前告诉你不成,你准了我再生气?你明知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进那处,那里不是用来承欢的地方。 灵犀生气的原因与斯年猜得差不离,她不喜欢用臀穴承欢,每次他拿肉根肏她的小屁股,她总要气上好久。 斯年没耍花招老实回道,那里太美,像朵娇艳的红花跟我招手。纵使知道你不喜欢,我总会心存侥倖,以为开拓得宜,让你舒服了,你便不会继续排斥。 灵犀倏地脸红,红了眼眶,紧抿着嘴唇,她默默不语的模样让斯年内疚,只得温声安慰她,我听你的,下次不会了,这次暂且饶了我的唐突。 比起让人沉沦的肉慾,他更在乎灵犀,只是臀穴不让进,又不是花穴不给肏,是故斯年答应得爽快。正好灵犀想要孩子,把他的精水全洒进子宫里,看看他们能不能再要一个孩子。 他将灵犀拥进怀里安抚,又是一番温声细语保证连连,才哄得她笑顏逐开。 斯年拿出一个瓷盒,打开瓷盒里头是饱满而鲜艷的红色脂粉,我前阵子琢磨顏料,偶然在花汁里提炼了这种红色,觉得适合你,找了古方的胭脂製法,亲手给你调。 灵犀笑瞇了杏眸,说道,你若不是在我额上画了血印的花鈿,如今倒可以让你重新翻个花样。 斯年这才想起他没有好好告诉灵犀花鈿的作用,他的手指温柔而眷恋地抚摸着花鈿,这花鈿叫做凤凰令,凤凰会在自己的伴侣身上画下血印,从此生生世世相随。正因为凤凰令,我们的孩子出生必为凤凰。 灵犀想起了斯年为她画花鈿之前再叁确认,她是否真心要嫁给他。忽然之间她起了坏心,问道,若我最后没嫁你,嫁了别人会如何? 斯年忍不住捏了她的脸颊,你身上有凤凰令,旁人无法与你亲密,若铁了心要缠绵,凤凰火足以将那人烧成灰烬。 意即我只能嫁你吗?灵犀嗔了斯年一眼,嘟着粉嫩的小嘴儿。 斯年带着浅笑点头,他低下头来吻住扮鬼脸的灵犀。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未说,除非灵犀无情无爱,决意一生孤独,否则便只会为他动情。 斯年拿了画笔为灵犀画了胭脂,这个饱和的红衬得灵犀神清气爽,顏色嫵媚,她丰润的唇瓣点了这胭脂显得娇嫩明媚,将她清丽的容貌描绘出另一番风情, 容光焕发,嫵媚而鲜丽。 说来斯年对于顏色总是特别敏锐,他为年轻时期的灵犀挑选带了粉嫩的红,又为如今容貌盛开的灵犀挑了顏色饱和的红,无论那个顏色都衬灵犀,为她增色不少。 他一边为灵犀画胭脂,一边吻她,不知不觉间吃了不少胭脂,丰润的唇瓣掉了色的模样楚楚可怜,斯年索性将唇瓣含进他的口里仔细地吸吮,失了色的唇反而叫他咬出鲜艷的朱色来,灵犀忍不住轻咬了斯年的舌头,别再吸,我的嘴肿了,待会儿叫我怎么见人? 那就躲在我怀里,别见人了。斯年的声音总带着笑意,像根羽毛轻轻挠着灵犀的耳朵,所以灵犀总是不自觉被他的声音骗进圈套里,可惜这次她心绪不佳,没多久便破解了斯年的引诱大法。 我呸,你欠揍了是不是?直接奉上一记头锤。 头锤捶得斯年头昏眼花跌坐在地,他严重怀疑灵犀是不是忘记了他身体虚弱,禁不起她的铁头摧残。 斯年,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事?他逆光中看见灵犀伸出手来。 他才刚感动于灵犀的关怀,没料到被灵犀一屁股坐在肚子上。我这么坐你你都不出声,想来必定没事。 斯年为之气结,你就不能认为我被你坐到说不出话来吗? 小屁股不知道怎么蹭的,居然蹭到了鼠蹊部去,这下子斯年万分确定灵犀在捉弄他。他让灵犀的小嘴儿肿得不能见人,灵犀便让他一柱擎天无法见人。 他忍不住打了作乱的小屁股,你快起来,不要作死。她怎么就没想到他可以把她就地正法,做完了一柱擎天自然就消了。 谁料灵犀笑得甜美,声音也甜滋滋地说道,斯年,你说我会不会有了身子,这个地方蛇虺蚊蚋混杂,你忍心放任我光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斯年料想到自己不忍心的结果,就是让灵犀吃得死死地,忍不住懟了句,你就没想过我们有回家的一天? 灵犀临危不乱瞇着杏眼答话,我算算日子,葵水快来了。 他懂了,葵水没来就是说不定有了身子,确定没身子就是葵水来了,他要是惹灵犀不爽,她就祭出这招,让他看得到肉吃不到肉。 为了性福着想,他立马认输,姑奶奶,你行行好饶了我行不行? 灵犀嘻嘻笑着,让我想想。 想个屁,快点下来,为夫快被你压死了。 灵犀不开心地嘟着小嘴儿,你从前都不会嫌小灵犀重,就会嫌弃我。 自己吃自己的醋,你无不无聊?又补了小屁股一下。 灵犀哎唷了一声,揉揉自己可怜遭殃的屁股,这时不见她生气反而笑容盈盈,声音甜美地说道,不无聊啊,斯年,谢谢你爱小灵犀,谢谢你爱我。 冷不防来这么一下,斯年也笑了,嗯。 灵犀站起来后斯年正为她整理裙襬,直到斯年也站起来,他为她整理头发妆容,那瓷盒里的胭脂再度涂在灵犀丰润俏丽的双唇上,差在这次没人故意吃掉胭脂。 他们牵手走出树林,快出树林之际斯年对灵犀说道,谢谢你为我怀孕生子。 灵犀看着他蔓延至耳根的赧红,她笑了,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年轻时便让她遇上相许终身的恋人,恋人不在的岁月师兄们温柔细心地照顾她,她飞昇之后又与恋人重逢,歷经重重误会之后终于冰释前嫌走到了一块,成亲生子,她从来没有想过日子会这么美好。 斯年牵着灵犀回了善堂,夏木见了直吹口哨,慕白见厨娘忙得差不多了,帮忙端菜出来,喊着孩子们吃饭。 青黛自善堂后院走出,急急忙忙走到灵犀身旁,大少奶奶,小少爷醒了一段时间,该喝奶了。 灵犀跟着青黛进了后院一间僻静的屋子,灵犀解了腰带,解下外衣,显露一身滑腻如脂的肌肤,她将发丝拨到身后,才解了肚兜,青絮此时端着一盆温水进屋,将帕子递给夫人净身。 灵犀将胸脯仔细擦过,才叫青璇抱小少爷过来喝奶。 灵犀的胸前红红紫紫色彩斑斕,丫鬟们不敢说话,可小少爷昨晚少餵了一次奶,如今又见到母亲的胸脯五顏六色,顿时生气了,扭头哇哇大哭,灵犀餵了半天他都不肯喝,无奈之下只好另外把奶挤好交给青黛餵。 小少爷长开越来越好看啦! 青黛见小少爷咂巴咂巴地喝着奶,眨着明亮的大眼,他的眉宇越来越像大少爷,粉妆玉琢的肌肤像大少奶奶,丰润鲜红的小嘴儿也像。 灵犀听了青黛所言笑了笑,取了棉布净身,才刚拉好衣襟。 既像大少爷也像大少奶奶,将来一定是个顶俊俏的儿郎。青黛一边收拾着灵犀用过的布巾跟水盆一边感叹地说道,还不知道我能陪着小少爷到什么时候! 定了夫家了,嫁了人到时候回来当嬤嬤,你想陪小少爷到几岁都行。 灵犀笑着回话,她不是苛刻的性子,四青除了年纪轻,性子有些跳脱之外,安分守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很少有出错的时候,她们照顾小少爷用心,她自然也愿意为她们大开方便之门。 那感情好,多谢大少奶奶成全。 青黛知道成亲过后还能回来小少爷身边服侍,喜得眉开眼笑,这可是个天大的凉缺!大少爷大少奶奶向来不喜欢指使他们,也不拿她们当通房丫鬟使唤,是故她们的身子都乾乾净净的,拿的是一等大丫鬟的月银,到时还可以风光地嫁人。 她是家生子,父母本来不情愿让她进大少爷房里伺候,出了红袖姐姐的事后,父母才同意让她递补大少爷房里大丫鬟的缺。 红袖姐姐刚被李姑妈给了大少爷就爬床,大少爷那年还在赶考也没心思处罚她,叫洛歌带着她去找李姑妈,要李姑妈处理。后来李姑妈念在红袖老子娘是老夫人的陪房,只是远远打发了她。 那时候她刚进府在李姑妈手下学规矩,她觉得红袖姐姐长得如此貌美大少爷都看不上眼,真不晓得什么样的天仙美人大少爷才会动凡心。 直到大少奶奶进府,她才只知道天底下真的有天仙似的美人儿,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大少奶奶出自武林世家,穿戴亦非凡品,有次拿出一套莹白的瓷碗,居然有保冰的功效,这么神奇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 叫她说大少奶奶与红袖姐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莫怪乎大少爷没拿正眼看过红袖姐姐,红袖姐姐自詡的美貌在大少奶奶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后来听说红袖姐姐走了门路去二少爷房里伺候,没多久当了通房丫鬟,将来能不能当姨娘还要等二少奶奶进府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远远打发了她,人财两失,姨娘梦一场空。 灵犀想着给青黛添妆,主动开口问她,嫁妆备得如何了? 回大少奶奶!差不多了,可惜大牛哥扭着,非要买一套天衣坊的衣裙给我。 未婚夫婿疼你是好事,你好好挑一套,从府上支银子,算是大少爷跟我给你添妆。灵犀拍拍青黛的手,叫她放宽心,天衣坊的衣服算不上什么,若能给她一份体面的添妆,好叫青黛的夫家知道主家看重她,这才是她给青黛添妆的原意。 说起天衣坊简直让灵犀嘖嘖称奇,斯年一个大男人不可能上天衣坊订製衣服,她这位传闻中的县令夫人什么不多衣服最多,可以每天换一套十年以内不重复,所以她也不去天衣坊。 县令以下便是县丞,县丞的月俸不如县令,基本上不可能让他夫人跟女儿到天衣坊挥霍无度。 那么天衣坊究竟做谁的生意,居然出乎灵犀预料的没倒店,天衣坊也不是青黛能去的地方,灵犀给了青黛李府的对牌,让她以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身份前去。 灵犀穿好衣服后将小少爷抱在怀里,小少爷眨着大大晶亮的桃花眼直盯着母亲看,粉嫩的小嘴吐泡泡,小手也不安分,抓着灵犀领口的衣襟不放,直到把灵犀的衣服都沾上自己的口水,小少爷才开心地笑出声来。 灵犀把小少爷抱了出来丢给斯年。斯年见灵犀衣服湿濡一片,便知道是小少爷捉弄娘亲,打了一下小屁股。不准捉弄娘亲,知道吗? 小少爷改成吐奶在他爹身上,斯年忍不住打了他的小屁股。你这个小脏鬼。 小屁股被打第二下,小少爷便哇哇大哭,顺势把眼泪鼻水一起糊在爹身上。 斯年看着自己的衣服,算了,你高兴就好,别害得你娘春光外洩,否则我一定揍你。 小少爷真的听得懂吗?青黛见大少爷跟大少奶奶抱他,小少爷似乎特别高兴,还会作弄人呢! 他听得懂。斯年不是拿架子的人,青黛问他他也答。 不愧是小少爷,脑筋真好。青黛感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大少爷跟大少奶奶的儿子,简直是集两人优点于一身。 一行人说说笑笑,傍晚便上了马车回县衙。 伍拾壹、青黛刺殺小少爺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壹、 又是一个缠绵悱惻的夜晚,斯年温柔地对待灵犀,完事了抱她去洗沐,主动为她擦头髪,连系肚兜这点小事都面面俱到。 他殷勤得让灵犀以为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灵犀主动夸奖他,不错。 夫人谬讚。斯年笑着,为灵犀拿来中衣让她穿上。 两人同床共眠,从前灵犀习惯一个人睡,睡姿大剌剌地,自从与斯年过起夫妻生活之后,她总是在斯年的怀里睡着。她面对斯年时会窝进他的怀里细数着他的心跳,她背对斯年时也让他揽进怀里,后来她发现无论怎么睡都在斯年怀里,居然收起大剌剌的睡姿,不知不觉居然成了小鸟依人的姿势。 如今倒成了习惯,她总要听见斯年均匀的鼻息才会逐渐睡熟。 这日灵犀在斯年的怀里睡熟,居然梦见了太虚山的小灵犀,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浑浑噩噩,总觉得少了什么,让她的心里空盪盪的,却又沉重万分。 她看着银霜的金鱼总觉得心里莫名的疼,趁着银霜外出抬起重逾两百斤的鱼缸,把鱼带到太虚河倒掉,银霜发了一次脾气,她也不开心,大哭大闹之后躲在太虚山某颗树上不下来了,她觉得有人会来找她。 大师兄找到了她,变成九尾天狐的模样将她驮回家,她在大师兄的背上悲伤地流泪,大师兄温柔地安慰她,说道,银霜已经不生气,你也别哭了。 她觉得有人会来找她,那个人不是大师兄,应该是谁她又想不起来,只能任由两行扑簌簌的泪水滚落,不发一语。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小灵犀做完师父佈置的功课跑到草皮上晒太阳,她遇见了羊群成群结队来吃草,有隻开了灵智的羊笑话小灵犀,不是听说你要嫁人了,怎么还在太虚山,会不会是你不男不女的身躯吓走了新郎倌呢? 小灵犀想起了小时候,她总是光着屁股在太虚山乱跑,她迥异的身躯被那隻羊看去了也说不定。 那群笑话她的羊她一隻都没放过,通通被她剃光了毛,那隻最可恶的羊被她剃毛之后悲愤交加,撞死在一颗树上。 那天大师兄本来要做炒牛肉夹饼给她吃,歉然地告诉她这回山下没卖牛肉。她想起还有一隻现成的羊,便将它拖回太虚山的洞府里,他们师兄妹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炉,还有羊肉串。 她问师兄,那隻羊说我要嫁人,师兄知道我要嫁谁吗? 银霜怔了怔,告诉她,沐天派的小师妹要嫁给我们隔壁山头清玄派的大师兄,那羊恐怕记错人了吧? 不久师父带着他们参加那场婚礼,灵犀眼里看着红衣灿然的一对新人,心里却不自觉地琢磨着银霜那时不自然的神情,她觉得银霜本想说什么,后来却拿了沐天派小师妹的事顶缸。 她试着问大师兄,可惜的是银霜不告诉她,大师兄便守口如瓶,一个字都难撬出口,她缠了大师兄好久,仍是以失败告终。 她有时候很气自己,为什么如此没用,自己的事情都记不牢,就在那时她遇见了趾高气昂的孔雀,在她心烦的时候一天到晚开屏,跟同座山头的一隻母孔雀示爱,那隻母孔雀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那隻孔雀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每天风雨无阻准时开屏早中晚各跳一次求偶舞。 有次小灵犀路遇那隻孔雀,问他,又去跳求偶舞吗? 那隻孔雀觉得被讽刺了,气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你懂什么,你这隻没人要的狐狸精,活该你嫁不出去。 这是小灵犀第二次听见她嫁不出去的话,她顾不上生气,连忙追问孔雀,你为什么说我嫁不出去? 孔雀趾高气昂的拿屁股懟她,你嫁出去了现在还在太虚山吗? 小灵犀明明是心平气和地请教他,却换来一顿羞辱,她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最近心浮气躁的连她最喜欢的银霜都顶撞,银霜跟大师兄教训她她能忍,这隻孔雀哪个道上哪根葱,她二话不说擼袖子开揍,她最烦他开屏,专往他屁股招呼,两叁下把孔雀尾羽拔光光,还踹了好几脚已然光秃秃的孔雀屁股。 孔雀夹着屁股一路泪奔回他的洞穴里,跑远了才放话小灵犀,臭狐狸,你给我记住,老子一定会报仇。 小灵犀发呆了一阵子才想起银霜生日快到,她最近挥霍无度,总跑下山胡吃海塞,如今身无分文,于是顺手捡起孔雀尾羽回她的洞府开始做起手工来。 论起手工活说不定大师兄还不如她,她的十指异常灵巧,哼着歌将孔雀尾羽製成了一把精緻绝伦的扇子,又叫大师兄帮她打络子,翻箱倒柜找了一个漂亮的长型锦盒妥善装好。 那隻杀千刀的孔雀好死不死的挑了银霜生日那天光着屁股来告状,她想抵赖都不行,那把孔雀尾羽製成的扇子正好在银霜手上。 银霜是个护短的人,不会当面落她的面子,好声好气地劝走孔雀,回头叫她提着大师兄炒的瓜子去孔雀家给他道歉了事。 小灵犀认为从头到尾都是孔雀惹她,她精心製作的礼物也让银霜还了孔雀,顿时一股气上涌,她的洞府里还有几隻没用上的孔雀尾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吃光了瓜子,掏了四五个蛇窝拿走蛇蛋,又在蛇窝留下孔雀尾羽,拎了一篮子蛇蛋上孔雀家道歉。 她诚心诚意地道歉完没几天,听说孔雀被一堆蛇寻仇,被揍得连他八十岁老母都认不出他来。 银霜还疑惑着孔雀怎么跟蛇也结仇,会不会是她错怪了小灵犀,那段时间给小灵犀做了不少新衣服新头饰。 小灵犀良心发现,拿着大师兄买给她玩的烟火跑去找孔雀玩耍。 孔雀闭门不出,小灵犀只好孤单的放着烟火,放完烟火回了自己的洞府,她压根儿不知道有一隻烟火鑽进了孔雀家,造成了孔雀家大火,那隻孔雀差点成了窑烧孔雀。 孔雀家失火还是她听银霜说起,还耳提面命地交代她不能在洞府玩烟火。 再来的日子她在平淡的修炼中渡过,偶尔听人提起沐天派小师妹与清玄派的大师兄琴瑟和鸣,总会羡慕他们,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疼着。 直到现在她全数想起,才知道心里那抹难以言喻的痛楚是什么,有什么比恋人死在自己的怀里还痛呢? 斯年醒来,抹着她的泪,问她,怎么又哭了呢? 她告诉斯年,我梦见了我在太虚山修行的岁月。 我找个时间陪你回太虚山如何?斯年将她抱在怀里。 她止了泪笑着回话,好啊。她想去看那颗小灵犀与斯年吵架后躲的树还在不在。 *** 还没等他们回太虚山,碧县因为地动多了不少孤儿,善堂难以容纳,只好将这些孩子带到李家其他地方的善堂,结果孩子去了没多久,陆陆续续遇上地动。 青黛依旧不曾改变婚期,于今年年底出嫁,出嫁前几日跟着亲人进碧县县衙拜别大少爷跟大少奶奶。 青黛问问可不可以再见见小少爷,灵犀笑着答应,她看着青黛新上身的天衣坊衣裙,温声说道,小心脚下,刚下了雨,别让积水溅湿裙子。 灵犀见青黛的脸浮现将为人妻的幸福红晕,她提着裙襬小心翼翼地走出厅堂,她让亲人在门外等着,自己进了小少爷的房里。 青璇青絮她们都在,她们手上都有活儿,一边笑着跟青黛祝贺,恭喜青黛姐,早生贵子。 青黛想抱抱小少爷,青萝正给睡在摇篮里的小少爷打扇子,告诉她,小心,别摔了小少爷。 没料到青黛拿出一把尖锐的剪刀,居然往小少爷身上刺去! 青璇青絮愣在一旁来不及反应,青萝往小少爷身上扑去,被停了手的青黛撞开,青黛第二次下手又快又准,眼见剪刀就要刺中小少爷了,斯年快步夺下她的剪刀,一脚踢在她的腰侧。 青黛倒在地上还不死心,拿了簪子要刺,斯年只好将她压倒在地,叫人拿了绳子进来绑。 早在青黛第一次刺杀未果,她的亲人便在青璇青絮的尖叫中进了屋,看见青黛离谱的行径她们简直吓傻了,幸好主子及时夺了剪子,眼见第二次又要拿金簪刺,那金簪还是李姑妈给青黛的添妆,居然让她拿来行刺小少爷,这妮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是谁许了富贵要她暗害主子?她这么做要家里的人如何自处? 青黛的老子娘在青黛被绑后放声大哭,直呼,造孽啊,我生了什么禽兽不如的混帐东西! 他们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他们哪敢让主子开恩,出于父母的慈爱,他们亦没有叫青黛自戕,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斯年劝慰他们先行家去,待有结果了必知会他们。 碧县县衙什么不多,地牢不少,斯年最终没让她下狱,只将这件事情当成家务处理,将她关押在杂物房里。 青黛清醒后娟秀的小脸面如死灰,再也没有半点即将嫁人的雀跃,她撕破了那件天衣坊的染色纱裙,在幽暗逼仄的杂物房里孤独的吊死。 一抹淡淡的幽光环绕着小少爷,他伸出小小的手掌将幽光放在自己的掌心抚摸,青黛姐姐别难过,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好好去投胎。 小少爷从粉嫩小嘴里呼出一口金光,围绕着幽光,送了幽光离去。 小少爷,你倒是捨得,送了她功德金光。斯年进了小少爷的屋子,帮他拉好了被子。 爹,你身上功德金光那么多,怎么不分我一些?小少爷睡意没了,爬起来眨着跟父亲相似的桃花眼伸手跟父亲讨要。 想要什么自己认真去得,跟爹要,你想当败家子吗?斯年打了小少爷的小手。 我就不信娘跟你要,你也是这副态度。小少爷嘟着丰润可爱的小嘴,双颊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只可惜他爹不吃这一套。 你娘要,我当然给,只是这东西她用不上,拿了白拿。 小少爷刚要动歪脑筋,被斯年毫不留情地戳破,若是叫你娘帮你要东西,非但要不到,你还要挨我的揍,记住了吗? 小少爷不得已转了话题,爹,我闻见青黛姐姐的衣服有很浓的血腥味。 斯年顺势答道,天衣坊的衣服确实有问题,我本来想查出缘由还青黛清白,没想到她今晚便投繯。 爹,娘身子好些了吗?说完了青黛一事,小少爷紧接着问母亲状况。 还是头痛,前后换过叁位大夫也没多大作用。 说到这件事着实让斯年忧心忡忡,他直到最近才知道灵犀的记忆出问题,莫名其妙少了他们相遇相恋的一段记忆。 自从灵犀恢復记忆以来,动輒落泪不已,情绪起伏巨大,紧接着灵犀的睡眠出了问题,她不知为何总睡不饱,若不刻意叫醒她可以一连睡十个时辰不吃不喝。 他叫醒灵犀不让她过度睡眠,接踵而来的是头痛问题,她若睡得太多总是昏昏沉沉精神萎靡,不知时日;她若醒着则被酷烈的头痛折磨,叫她醒着也不是,睡着也不是。 他索性让她睡得够,灵犀有一次连睡了两天,居然连睡着都剧烈头痛,痛得醒来,头还昏昏沉沉,她极度口渴,想拿水喝,不知自己手脚无力,从床上滚落床下,发出巨大声响。 从此他再也不敢让灵犀独处,又买了两个小丫鬟进来,与叁青轮值照顾小少爷与灵犀。 小少爷亦是忧心忡忡,他问爹,若是不行,怎么不带母亲回天界医治? 不行,如今天界混乱,跟人间也差不离,就怕去了非但治不到病,还丢了命。小少爷前脚提议,斯年后脚否决。 小少爷自出生以来见过最好用的东西便是功德金光,功德金光可以凝实他的灵魂,为他开啟智慧之门,所以他提议,爹,你有没有把功德金光交给母亲用用看? 斯年摸摸小少爷的头,摇头叹气,你娘从前到现在生活单纯。在太虚山修仙时最多也不过在山上捣蛋,飞昇之后就是每日勤奋地织布,没结过什么仇怨,手上亦不曾沾染血腥,功德金光对她没有用。 青黛弒主,是为业障,小少爷赠她功德金光非但消了业障,还有馀裕,足以让她出生在富裕之家,衣食无缺地过完一生。 灵犀不同,她没有业障。 难道一点办法也无?小少爷为母亲搜肠刮肚,着急的挠着脑袋。 小孩子不要烦恼大人的事,你只要乖乖长大便好。斯年见状摸摸小少爷的头。 他爹嫌他多事,小少爷无奈道,那好吧,爹你要好好照顾娘。小手自己拉好了被子。 嗯,我知道。斯年走出厢房前替小少爷熄了烛火,叫他早点睡了。 *** 斯年回了房里才知道灵犀醒了,他见灵犀仍然头痛难耐,便取灵药外敷,趁着药性帮她按了头。 还是不舒服吗? 灵犀睁了眼,见窗櫺外天色昏暗黑沉沉,只道,最近老是这样子,天空总是黑的,我都分不清楚白天跟黑夜。 白天也好,黑夜也罢,不过是一种景象,不要掛在心上。 灵犀伏在斯年的腿上,问他,青黛的婚事就这几日了吧?你抽空去一趟。 好,这些小事我来做就好,你不用烦恼。 劳烦你了。 我们夫妻,说什么劳烦不劳烦。斯年顺了顺灵犀美丽的发丝。 斯年,今晚夜色美吗?灵犀随口一问。 斯年揹起灵犀,我们一起去看看月色吧! 嗯。 灵犀在斯年的背上绽开一抹笑顏,如春梅绽雪,大约只有在心上人的背上,她才能如此地安心。 斯年信步走在县衙的庭院里,仰头望去,夜色茫茫,不见明月与星辰,他正想跟灵犀说话,却发现灵犀睡着了。 灵犀,你要赶快好起来,今天小少爷跟我说担心你。他轻声说道,便把灵犀背回房里。 伍拾貳、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贰、 一个瘦小的身影自碧县后衙的角门走出,穿越了两条街走向市集,她背出门的竹篓买了新鲜的蔬菜,鸡蛋,甚至还有几隻老母鸡。 那个偌大的竹篓几乎将她小小的身影掩盖,她的手不大,却因为长年的农活不但结实而且有力,相比她往常必须干的农活,在县衙买菜生火,根本清间得令她汗顏。 她签了卖身契,主子赐名素蕙,她签卖身契之前县令再叁问她,为何不签活契?她不敢隐瞒如实答道,因为地动家里损失惨重,再没有多馀的银钱养我们姊妹,我们若卖不到钱,就要给哥哥弟弟换媳妇去。她跟妹妹素巧一起给县令磕头,求他买下她们。 妹妹年纪小,自地动中存活后性情变了不少,变得果决又聪明,不再唯唯诺诺。她听见县令大人要买丫鬟,便拉着她一起到了县衙,求县令买下她们姊妹。 她们不签活契的原因聪明如县令必定猜得到,签活契期满回家,她们两人有可能被哥哥再卖一次,天知道要把她们嫁给哪种歪瓜裂枣,不如签了卖身契乾脆。 她不如妹妹聪明,妹妹素巧见了几次医女推拿,居然学得一点也不差,如今留在夫人房里伺候。 而她便是跑跑腿,烧烧火,做不了什么精细活,连烧菜都不用,县衙里有李府带来的厨娘,擅长做麵食与一些她看都没看过的精緻糕点。 夫人房里的叁位青姐姐更是各有本领,青璇姐姐擅长凉拌,青絮姐姐擅长糕点,青萝姐姐擅长甜汤与煲汤。 总之夫人的吃食是轮不到她们姊妹插手,县令大人宽厚,她们下人的吃食不差,一荤ㄧ素饭管饱,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进府这一个月来她都吃胖了不少,她只能更卖命地干活,以报答县令大人的知遇之恩。 她回了县衙,厨房大娘生气地骂了她一顿,说道,如今衙里的人不够用,自然有人送新鲜的菜上门,那里需要你出去买菜,你下次可别再自作聪明了! 她后来才知道衙里的肉菜都由一个小摊贩承揽,由他推货上门,每十天跟总管结一次帐。厨房大娘要什么,自然吩咐小贩隔日送来,有次她听见小贩跟洛歌总管收帐,觉得金额太多,默默放在心底。 隔日她见小贩塞了个袋子给厨房大娘,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出门买菜坏了人家的财路,才叫厨房大娘气极败坏地骂她。 她对厨房大娘吃里扒外的行为特别看不上眼,觉得她辜负了县令,特别可恶。 县令是个多么好的人啊,长相俊俏得像画里的探花郎,对待下人也从来不打骂,有次夜里她见县令背着夫人出来看月亮,夫人落了一个簪子,那簪子特别漂亮,金丝缠绕珍珠做成了花形,她拾到金簪子居然捨不得还了,悄悄地把簪子拿在她的头上比了比。 县令追了出来,见她把簪子簪在头上也不生气,直接把簪子送了她。 她戴着簪子上工,厨房大娘冷嘲热讽地说她没那个命戴那金簪子,她觉得厨房大娘嫉妒她,毕竟她年轻,金簪子衬得她气色好,不像厨房大娘年纪大,戴了这款式簪子人家还以为她做妖。 妹妹素巧见了她的金簪子皱了眉,最终没说什么。 她有一日梦见心上人给她簪簪子,那心上人的模样赫然是县令大人,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秘密谁也不敢说。 夫人咳了血不想让人知道,悄悄吩咐素巧洗帕子被她撞破,素巧厉声叫她不要多事,那时她的心里乐得开花,觉得夫人病重迟早要死的,到那时候县令必定要续絃,她的容貌越发清秀,她的母亲又是个出了名的会生孩子,县令要是娶了她,她肯定可以帮县令多生几个儿子,她可不像夫人,生个孩子便缠绵病榻。 她向货郎询问,而后买了一包药随身放着。这天衙里忙得团团转,居然抽不出人手给县令送饭,厨房大娘只好叫她端到衙门给县令,她看机会来了,在饭里下了药粉。 她遇上素巧,以为素巧要抢她的差事而百般防备,不料素巧将她带到后面厢房一句话也不曾问便将她活活掐死。 她准备好要告诉素巧她将来当了夫人必定提拔她的话一句都来不及说,甚至于连求饶都来不及,她看着自己的面孔万分惊惧,脸色发紫瘫软在素巧脚边。 她的魂魄飘盪在素巧身旁,见她在自己的尸身淋了一种液体将自己的尸骨腐蚀殆尽。 素巧约了货郎看胭脂,将货郎拐骗至无人幽暗处用同样手法杀了货郎毁坏货郎尸身,而后跟衙里声称姐姐素蕙跟货郎私奔。 她看见厨房大娘冷哼了声,说句,素蕙没啥本事,心倒是跟天一样高,怎么可能跟货郎私奔呢? 这句话恰巧被素巧听见,她不晓得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厨房大娘,从此厨房大娘不敢多话。 她怨恨妹妹有如此大的本事居然不愿意帮忙姐姐成全姐姐,枉费她小时候处处维护妹妹。 素巧彷彿知道自己跟着她,她用了仅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量告诉她,你怎么还会以为我是你妹妹呢?无知愚蠢。 她跟着素巧进了夫人的房里,见她居然以金针扎入夫人脑门,夫人疼得流泪打滚,素巧出声安慰,夫人,您怎么会疼成这副模样,我给您按按脑门缓解可好? 素巧扶起夫人回了床榻,以帕子擦去夫人嘴角的血痕,然后一如往常到了井边洗帕子。 隔了一阵子县令收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居然是一身漂亮的衣裙,染色染得彷彿真花一般深深浅浅繽纷多彩,她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衣裳。 县令铁青着脸打开了随着锦盒一起送来的信,唸道,天衣坊一聚。 洛歌总管在旁边伺候,说道,既然知道天衣坊古怪,您就别去了。 县令皱眉回道,这件裙子从前灵犀穿过,她的性格看起来大剌剌地,实则心细,她的衣裙外人不可能拿到,天衣坊不止古怪,它明着告诉我它可以左右灵犀,灵犀的生死在它手里。 县令从锦盒底部拿出一枚玉珮,她不晓得玉珮有什么含意,她只见大总管洛歌变了脸色。 县令以法术在他的儿子的房里设了禁制,夫人的房里亦然,她看到此才知道县令一家人皆非凡人,都怪她痴心妄想才枉送了性命,不甘心促使她对县令紧迫盯人,她掛在县令背上想像自己是夫人,穿着那件美丽的彩裙簪着金簪子被县令温柔地揹着。 她跟着县令到了天衣坊前,等了一阵子,见一顶轿子前来,素巧扶了夫人下轿。 夫人抱着她的儿子一起前来,县令问道,灵犀,你怎么抱了小少爷前来?县令提了好几次灵犀,她如今才知晓灵犀是夫人闺名。 夫人一伸手将她儿子收进画卷里,转眼便烧了所有画卷。 县令一急,以肉身要扑火救画卷,却不如夫人动作快,一瞬间画卷成了飞灰。 灵犀你究竟在做什么? 她听见县令撕心裂肺问道,她知道她妹妹素巧控制了夫人,可是县令并不知道。 县令并不笨拙,转眼间便想通了关节,问着与夫人一起前来却始终冷眼旁观的素巧,你是谁,为何控制吾妻伤害吾子? 她也想知道素巧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顶着她妹妹的躯壳出现在她贫困的家中。直至如今她才想通,她的妹妹早已死于地动,被家中横梁压死,吐了一口血醒来的早已不是她妹妹,是披着她妹妹皮的恐怖妖怪。 那人脱去素巧这层人皮,居然是一个青发青眸雪肤的绝世美人,她嫣然一笑说道,小凤凰,我与你母亲有仇,一千年前你本不该出生,无奈你生命太过顽强,无父无母护你,你居然躲在火山滚烫的岩浆里自行破壳,无奶水可喝,你悲号,引来另一隻神鸟将你带回巢里餵食,直至长成被天帝认了回去。 那美丽的女子继续说道,我告诉过你母亲,得罪我的下场便是世上所有凤凰灭绝,你的母亲摆着高傲的嘴脸笑着,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你要怪便怪你母亲吧。 县令似乎见过那名女子,他说道,你是凌菲?你若是蛇神殿下的姐姐何以与我的母亲有仇? 那美人瞇着眼笑答,我是凌菲不假,我与你母亲有隙更是真,一千年前你与小狐狸灵犀相恋,我便在灵犀的脑海里种下情丝。 种下情丝后她忘却前尘,可当她想起你们相恋种种,她便会爱得无法自拔,她爱你越深,被情丝缚得越紧,直到最后成了我的提线木偶。 县令脸色一凛,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你要杀我朝着我来便是,连累我妻儿做什么? 那女人笑了笑,你说我有什么目的,我等了你们一千年,自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对县令夫人说道,灵犀,快动手。 语毕县令夫人开始出手,她凭空拿取一件飘逸的披肩,以披肩攻击,招招狠辣,几次都差点伤了县令。 县令拿出画笔在空中绘出枷锁,那枷锁居然成了真,他以枷锁链住夫人。 你未免太小看你的妻子,她以体修入门转习符道,武学造诣更不在她两位师兄之下。 话到此,夫人已经挣脱县令的枷锁,也不再使用披肩攻击,拿出一叠符纸飞散在空中,随着夫人的口诀一一爆破。 县令勉强接了夫人的攻击,被她炸得皮开肉绽,多处受伤。 夫人拿出两枚像圆盘的刀子,左右手一起掷出,县令勉强躲过一回,不料那圆盘形的刀子在他背后交会便往下削去,割断了他的脚筋。 夫人收回圆盘,再度掷出瞄准的是县令的咽喉。 夫人不知怎么醒来焦急的叫着县令的名字,斯年!她奔向前去以身相替,那圆盘形的刀子割断了夫人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 夫人一双金光灿然的杏眼含泪,死在了县令眼前,这时她素白的衣裙染了血色,血不是自她颈子来,而是自她下身不断蔓延,素蕙此时明瞭,夫人死时恐怕怀了身孕。 原来他们这些看似高贵的人一样流着血,跟她一样也会死,素蕙疯狂的桀桀笑着,她希望夫人能再惨烈些,最好像她一样尸骨无存无人悼念。 小凤凰,你的妻子为了救你,杀了自己跟女儿,你觉得自戕与杀至亲的罪应该下几层地狱? 素蕙看着县令痛苦的落泪,气得张牙舞爪往那女人而去,却让那女人弹指收进一个玉葫芦里,在里头受强酸腐蚀着她的灵魂,最终什么也不曾剩下。 斯年压根不知素蕙之事,亦不知素蕙死后仍纠缠着他,一边诅咒着灵犀,后来让凌菲的甘露瓶收走魂飞魄散。 他直到现在才想通为何凌菲愿花一千年佈局杀灵犀,杀至亲乃是最深重的罪孽,他若不救灵犀,灵犀来世不但无法为人还会成为最下贱的走兽! 他燃起熊熊的凤凰火,运起功德金光来消却这沉重的罪孽。 天如同一个漆黑厚重的宝盖,这阵子几乎难分白天黑夜,乌云密佈,他对于凌菲縝密的心计甘拜下风,他终于知道蛇神殿下为何让她姐姐一步步逼入绝境。 她花了一千年布局今日,耐心地等待灵犀对他感情最深且身怀六甲之时,他会为了救灵犀出轮回耗损攒积多年的功德金光。 他一旦失了功德金光护体,便会被龙脉吃个精光丁点不剩。她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帮天帝? 斯年想起了连日的浓厚乌云,不,她并非是为了帮天帝佈局,而是她佈了局要抢先天帝一步吸收他的龙气。 罢了,时也命也,这局他输得不冤。 那日他揹着灵犀看月光时也是如今日一般天色黑沉,分不清白天黑夜。灵犀在他进房前醒来哭着说道,我梦见小灵犀在一个漆黑的犄角哭泣,赵小将军死了,有一天我也死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他安慰灵犀,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们,没有人会死。那个时候灵犀哭着告诉他,不是。 不是什么?如今想起来,那个不是指的是小少爷,灵犀想告诉他死得不是小少爷,是他们另一个孩子。 最终他救不了灵犀,亦救不了他们的女儿。 斯年取出一条红线,绑住灵犀跟自己,若他侥幸还能有一魂半魄进轮回,不管灵犀在哪,他总会陪着她。 乌黑的天幕原来是一个结界,结界之外行人如同游魂一般,男人女子皆穿着鲜亮轻薄的衣衫,却发出剧烈的腐烂恶臭。 伍拾參、容大河折尾報恩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参、 不甘平凡的素蕙偏偏命如螻蚁,她以为的贵人们难道是一帆风顺吗?令她芳心暗许的县令为了救妻子如今命在旦夕,她所嫉妒的县令夫人掉了孩子香消玉殞。 县令与夫人遇上了佔据她妹妹身躯的妖怪难道不是天上飞来的横祸吗? 然则细究其缘故,居然是上一代的情仇祸及了下一代,并非无跡可循,早在赵小将军与小灵犀相恋之时,小灵犀曾受凌菲控制刺杀赵小将军,甚至于神神叨叨不大正常的南阳郡主亦然。 早在一千年前小灵犀失去记忆之前最后看见的人便是凌菲,她螓首上的花鈿炽然,然非凤凰火燃烧,而是因为凌菲在她的额间刺入情丝的缘故。 倘若灵犀从此之后不爱斯年,她命中註定的死局或许迎刃而解,只可惜她额上画有凤凰令的花鈿,迟早会受斯年吸引再度爱上他。 斯年身陷局中而不自知,灵犀的死劫一开始便是计划周详的连环计,凌菲善谋,利用灵犀与女儿的死杀他。 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以蛇神殿下感叹上天独厚她的姐姐凌菲? 事情要从一个艷冠群芳的绝世佳人说起,她万年以来潜心修炼,法力亦是仙界的翘楚,她是太子殿下裴清的母亲,莲花仙子,这位法力容貌都是顶尖的美人儿亦受命运无情的摧残。 凌菲自小聪慧尤其擅长隐忍,为夺取妹妹的神躯亦步亦趋设下毒计针对妹妹,一次叫白蛇真君识破,她的魂魄被她的父君无情地鉤出置于蛇族的圣地莲花池中。 那时候的凌菲满心怨恨,她筹谋多年却功亏一簣,她恨不得杀光蛇族所有人陪葬,她对蛇族下了最恶毒的咒术,莲花池受咒术污染居然将她带回了一千多年前。 她见雪山莲池中有一位美人倒卧,原来是练功走火入魔的莲花仙子,她连忙以魂魄鑽入这位美人的神躯。 莲花仙子纯净精妙的神躯助凌菲修为突飞猛进,于是她霸占了莲花仙子的神躯一边修炼一边与天帝谈情说爱。 偏偏天帝甜言蜜语说爱她,一边又与凤凰族的小公主藕断丝连。 她的眼里本来就容不下一颗沙子,曾经为了霸占妹妹神躯未果诅咒了整个蛇族,又怎么能够容忍到嘴的肉被凤凰族小公主叼走? 她使计谋毁了凤凰族,凤凰族小公主也被她虐待至死,死后凤凰神躯被她炼器,炼化了情丝。 在凌菲身怀六甲之时,雪山的莲池出现异变,再度将她带回千年之后。 可是真正的莲花仙子何其无辜,待她醒来身怀六甲,神躯叫凌菲祸害得千疮百孔,满身的罪孽血腥。 莲花仙子曾遇一位得道高人,号玄机老人,他要莲花仙子伺机隐藏在昔日主人银霜身边,等待机会夺取银霜性命,如此他便施以援手帮她破除命中的劫数。 莲花仙子不肯,玄机老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唱道,有一株莲花叫九尾妖狐的妻子种下,受九尾妖狐的灵力灌溉开灵智,被九尾妖狐的孙女移种雪山,命中註定把命还,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匆匆万载红顏逝。唱完离去。 莲花仙子想起了玄机老人对她的批言,忍不住泪洒莲池,可她却不曾后悔,银霜心善,即便离她而去也留下异宝护她性命,她不能让一己之私害了银霜。 太子裴清至雪山沁雪宫收拾母亲的遗物,无意间找到母亲的遗书,里头写道, 小儿裴清见字如晤,吾出身万年之前九尾狐族的寒潭畔,受九尾狐族小公主恩惠移植雪山。 吾因修炼心切不慎走火入魔,遭恶人窃取吾之神躯做下许多伤天害理的恶事,那恶人更以吾之神躯与天帝构合,令吾珠胎暗结,待吾恢復神志,已是大腹便便,吾思虑再叁,决心生下汝。 无奈吾妊娠之后神力大减,无力护汝周全,使汝之花心被天帝取走,汝因失了花心成了空壳,无奈之馀,吾只好取自己的花心赠汝,令汝恢復神智。 汝且待时机取回花心,否则一生将受制于天帝。 吾留下怀星月予汝,盼其佑汝平安长大,切记娘亲之死非汝之过,切勿哀伤过甚。 另留一物赠吾恩人银霜。 匆此,平安。 裴清清俊的面庞凝了一抹苦笑,他自小在沁雪宫长大,约莫十五六岁才让天帝认了回去。他曾想过他的父母该是什么模样,紫苏曾说他的样貌肖母。 他对天帝言听计从,只因为天帝是他的父亲,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父子不过是担了个名分罢了,父亲从来不当他是儿子,否则又怎会对他处处提防,又让他吃下魂丹以此控制他。 他的本体与母亲一样是白莲化身,最不能沾染血腥,父亲却逼他鴆杀二弟,父亲的大掌搂着爱妃眼里却冒着精光,他无情地说道,不乖的儿子留着做什么? 只是因为不乖便能随意杀害吗?裴清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人间的猪狗没什么两样,敛下的眼眸荡漾波光,他不曾言语,却暗下决心。 他跌跌撞撞成长,一边善用太子的身份笼络人心,一边在天帝的魔掌下挣扎存活,他以为他是吃下魂丹的缘故才让天帝控制,看了母亲的遗书他才知道他的花心一直握在天帝手里,难怪天帝对他有恃无恐。 裴清遵照母亲的遗愿使人将东西送给了云霜,云霜拿到木盒的那天天色阴鬱,那浓厚的灰蓝彷彿可以拧出水来,她赶着收衣服手忙脚乱,容大河大掌一挥,衣服自动收好叠好,整齐地放置在他们房里的床榻上。 容大河让云霜打开来看,他虽然不喜太子,却无法将太子当成纯粹的恶人看待。太子害过他也帮过他,更因为属下误伤云霜一肩担起责任为云霜疗伤。 让他评论太子,那便是有底线的聪明人,他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太子赠了云霜这枚木盒。 云霜在厅堂打开了木盒,霎时间潮湿闷热的家里一扫而空,仅馀凉风徐徐拂面而来。木盒里头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云霜拿着玉石摸不着头绪,她将玉石递给容大河。 容大河端了茶与茶点来,将托盘放置桌上才接过玉石,他端详了一会儿,告诉云霜,这块玉石效用不大,又或许效用极大,端看你怎么使用它。 容大河本来想告诉云霜从前师父练功,皆以影石代代相传,影石能录其身影与声音,这块玉石便是打磨过后的影石。他开口前想到云霜并无前世记忆,别说影石是什么,恐怕连影石也不会使用。 于是直接用了玉石让云霜看,那玉石投影出一位绝世美人来,圆润的眼眸却是吊梢眼,清纯的容貌因为上翘的眼尾增添了数不尽的嫵媚,精巧的鼻尖挺立,将她一张稚嫩的鹅蛋脸拉得立体起来,她的唇有点儿像灵犀,湿润丰腴,笑起来明媚大气,肌肤莹润如酥,不高不矮,身段苗条。 云霜见过最美的人便是号称叁界美人的袖月殿下,她以为影石里的美人丝毫不逊色于袖月。 她这时忙着比较,居然忘了前世的她,银霜亦是美人里的翘楚,又或许是银霜多着男装,让她不知不觉忘记银霜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精緻美人,否则天界盛產美女,当初的银霜又如何让她的师兄对她死心塌地。 玉石里投映出来的美人蹁蹮旋舞,那纤白的脚踝钉铃鐺鋃作响,原来是戴了两串铃鐺之故,云霜仔细一看,居然跟袖月殿下戴的铃鐺一模一样。 容哥,你快看。云霜比着影石中的美人脚踝。 容大河皱着眉,他向来不会把目光放在云霜以外的人太久,容华也是,是以他没看出铃鐺有何玄机。直至云霜解答,袖月殿下的怀星月。 他知道袖月殿下有一异宝控制人心,直至今日他才知道那异宝叫做怀星月。 若说袖月以怀星月控制人心,那影石里的女子似乎更胜一筹,她跳起的每一支舞都有沁人心脾春风化雨之效。她将自己声音影像储于影石,歷经不知多少年他们将影石放映,影石之外仍受女子影响。 容大河想着,若是他们能提早拿到影石便好,这样他为旱魃之时云霜便不会受瘴气侵蚀。这时他压根忘了他们双宿双飞,云霜哪里会被袖月殿下抓走,云霜不入宫他也不会尾随,自然无法趁着皇宫里斗得乌烟瘴气取走容华神躯。 谁为因谁又为果,一环紧扣住另一环,有些事情向来难说。 云霜跟猫舌头似的嫌茶太烫,跑到井边拉容大河冰镇的酸梅汤,恰巧遇了一隻病懨懨的鸡,听容哥说它好几天没下蛋,云霜好心地给它顺顺毛,抱着它回鸡窝去。 到了鸡窝,云霜忽然想到那颗影石,她将顺手带出来的影石转动,心随意转,居然也不需要什么法咒来驱动它,它在云霜的手中绽放光彩,忽然一阵清风飘来,伴随着怡人的花香,云霜觉得身心舒畅得不得了,当她收起影石,她看着鸡活力充沛的模样笑了,顺手捡了几颗鸡蛋。 她回了屋里,看见容大河在掛画,正是斯年送他们的新婚贺礼,她开口指点掛画,左边点,不,右边点好了,不然摆中间也行。 容大河见他怎么摆云霜都不满意,正想把画收掉,突如其来的一声,救命啊!吓得云霜差点把蛋掉了。 容大河眼皮直跳,正在捲画,云霜刚把蛋找好盆子装,馀光见画里伸出一隻稚嫩的小手,连忙叫容大河停手。 画卷的空隙正好让小小的身躯爬了出来,那是一个漂亮又精緻的小孩,见了云霜泪眼汪汪,二师伯,救命啊! 小孩子刚好爬在他们桌上,已经靠近桌沿,容大河连忙抱起他来,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住在我家,叫做小少爷。 容大河慢条斯理的继续问道,你爹娘是谁? 我爹是大少爷,我娘是大少奶奶。小少爷紧紧抱住容大河,一双桃花眼含了两泡泪,抿着红润的小嘴,一双小手紧握成小拳头。 你只说你爹是大少爷,你娘是大少奶奶,我可分不清楚你是谁家孩子。容大河一脸正经地与小少爷对视,云霜要他别逗孩子,小少爷都哭了呢! 你没听小少爷叫我二师伯吗?还有谁叫我二师兄,这孩子是灵犀跟斯年家的。云霜一心二用,一边跟容大河说话,一边摸摸小少爷哭红的小鼻子,小少爷的目光刚好对着容大河,云霜便教他,那是你大师伯。 大师伯,二师伯,你们快点救救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妹。小少爷忍不住大哭起来涕泗横流,云霜跟容大河要了帕子,帮小少爷擦脸,谁料把鼻涕擦额头上了,容大河只好再拿一条帮小少爷擦脸,这次终于擦乾净了。 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云霜性子急,连忙问起缘由,都忘了小少爷才一岁多,说不清楚才是正常的。 天衣坊很奇怪,青黛姐姐穿了天衣坊的衣服刺杀我。 我娘抱了我去天衣坊,一到天衣坊将我收进画里,转眼烧了所有的画。我娘神色奇怪,恐怕会跟我爹动手,我爹不知道娘肚子里还有个小妹妹,他们要是真的动手就糟了!小少爷倒豆子般把所有知道的全说了,就算说完他还是着急的不得了。 云霜想了想,觉得事情不单纯,遂说道,容哥,灵犀知道孩子在画里怎么会烧画呢,要是小少爷跑不掉不就糟了?他们是不是捲进了天衣坊的什么事情里面,小少爷还说灵犀有孕。 容大河捲好了画卷,我也觉得奇怪,不然我们跑一趟碧县的天衣坊吧! 容大河一手抱着小少爷,一手正要画法阵,云霜摇摇头,取出溯日镜来问它,碧县的天衣坊里可有镜子? 有的。溯日镜回道。 那么带我们去碧县天衣坊可否? 小主人抓紧吧。溯日镜语毕,已经带着他们来到碧县的天衣坊。 云霜从容大河手里接过小少爷让他进了溯日镜,在镜外告诉小少爷,小少爷,二师伯要去忙了,你乖乖在镜子里等师伯们好不好? 小少爷擦擦泪水,问道,我要等多久呢? 云霜这时才发现袖子里还有一颗蛋,她拿出蛋交给小少爷,师伯要去忙了,没空孵蛋,你帮师伯把小鸡孵出来好不好呢? 小少爷一脸正经地点头,回道,师伯,我一定好好孵蛋,我妹妹我爹娘拜託你了。说完居然把蛋宝贝地抱在软软的小手里,一边呼气在蛋上,希望小鸡能够早早破壳。 云霜忍不住心里一软,摸了摸小少爷的头,她向来细心,再度吩咐溯日镜,劳你顾好小少爷。未完之意她与溯日镜心意相通,她没说溯日镜却知道,倘若灵犀跟斯年出事,小少爷是他们仅馀的最后血脉,无论如何都要让小少爷平安活下来。 安排好小少爷,云霜跟容大河一起出了天衣坊,见路上的人皆穿着鲜明的软丝罗裳,却恶臭不堪,双目无神在街上游晃。天上乌云密佈却破了一个洞,从洞里不断地汲汲吸取着金光。 云霜见此情况心里更加不安,容哥。 容大河屈指算着天机,眉头却越来越深,不好,斯年命在旦夕。他没说小师妹灵犀,云霜心里发慌,连忙追问,灵犀呢,还好吗? 容大河定定地凝视着云霜,忽然间她意领神会落下两行泪水,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了。 你别急,我有办法救灵犀,先破结界,其馀到时再说。 容大河拋出一个铁牢截断了往云层的金光,那金光居然妄想从其他空隙逃出,容大河口里念了咒语,出现了一大面的铁牢团团围住天空与他们。 他如此作为气得凌菲现身在他眼前,此人青发青眸青色罗裙,肤白似雪,容貌有几分神似袖月,额间装饰一颗青色宝石,戴着一对青色水珠状耳坠。 她的声音无来由的令人毛骨悚然,多管间事,不怕我杀了你们? 容大河不回话,可是他的作为无一不是在告诉凌菲这件事他管定了,他画了一个铁牢关住凌菲,等凌菲毁了铁牢紧接着便是云霜的镜阵。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溯日镜居然威力大减,凌菲几经思量,掀了那鲜艷的红唇笑着,我还想着谁跟你们通风报信,小凤凰是不是有个儿子?凌菲闪躲之间移动到了溯日镜前,伸手进镜子抓到了一颗破碎的鸡蛋,小崽子,我送你跟你爹娘团圆如何? 云霜心惊之下匆忙移动到了溯日镜前,她让凌菲放出的瘴气伤到,吐了一口血。 凌菲大意之下被溯日镜关进了镜府里,此时的溯日镜在云霜脑海里开口,小主人别急,我把小少爷藏好了。至于它把小少爷藏哪儿,绝口不提,以免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 镜府本身便是一面环绕着四面八方的镜子,凌菲从容不迫地拿出一面镜子来,用镜子映照着镜府,小崽子躲在镜府的虚影里?凌菲一个接着一个虚影里掏着,这下子连溯日镜都不镇定了,小主人,你快帮着容大河破结界,我撑不了多久。 云霜闻言加入了破结界的行列里,她与容大河输出了不少灵力,围住斯年灵犀的结界却固若金汤丝毫无损。 另一边凌菲已经掏过所有镜府虚影,居然找不到小崽子,那便代表小崽子并不是躲在虚影里,她二话不说放出重重瘴气瞬间穿透了四面八方所有镜影,她跟着瘴气前行,来到一面冰湖前,冰湖里有一个口大箱子。 凌菲笑着瞇缝了眼,她找到了!她打破了冰层,她以瘴气抵抗严寒的冰雪风暴,直至风暴停歇,她掉进了一个雪白光洁的空间里,没有镜子,没有风,没有水,只有永无止尽的白绵延到了肉眼看不见的远方,那处的白被缩成了一条黑线。 至此凌菲知道自己输了,溯日镜果真名不虚传,她拿出一个玉葫芦将自己收了进去,藉由玉葫芦踏破虚空出了溯日镜,回到天衣坊前。 她伸手抓住云霜,尖锐的手指已经抵住云霜白嫩纤细的咽喉,她对溯日镜说道,交出小崽子,我便放了她。 云霜以心音传声溯日镜,绝不可以交出小少爷! 凌菲的指甲刺入云霜的咽喉,生气令她美丽的脸庞狰狞起来,自咽喉刺入的血洞流出来的是伴随着黑烟的浓稠黑血,凌菲对溯日镜下最后通牒,你再不交出小崽子,下一次便要刺破她的喉咙。 她们两人皆不知溯日镜与容大河亦能以心音交谈,溯日镜拋出一口木箱,容大河藉着铁牢切割空间,霎时已将凌菲切成叁段。 其实容大河切掉的只有凌菲的虚影,她惜命得很,当下便躲进玉葫芦里,打算以玉葫芦吸走木箱,没想到容大河碍事,出手便要伤她,那个该死的溯日镜更加可恶,居然丢了一个空箱子诱她。 凌菲生气地将瘴气化作丝线,穿过了云霜的喉咙,这就将云霜吊起来。 容大河惊得大叫,云霜! 云霜眼见丝线往容大河的脑门而去,她不顾剧痛,将丝线一寸一寸收拢,收拢到了最后,她紧紧抓住凌菲的右手。 正当凌菲笑她不自量力,打算了结云霜之时,云霜拿出那颗影石来,无声的嘴形说了一个口诀,霎时凌菲连收取龙气都顾不上,她的神躯是以污秽之气凝结驱动,净化对她而言是一个罩门。若有大能瞬息之间散出纯净无比的神力,让她跑无可跑,她恐怕真要被杀! 凌菲自断右臂,藉玉葫芦逃跑,仓皇之际,结界与污秽之气都来不及收回,便被影石里蕴藏的纯净灵力全数净化。 云霜倒卧在容大河怀里,苍白的小脸无力地垂下泪花。容大河变回九尾天狐的模样来,折了一尾救云霜。 他折尾的动作没有停摆,他折下第二尾救回了香消玉殞的小师妹灵犀,折下第叁尾救回灵犀与斯年的孩子,折了第四尾救回已届弥留的斯年。 他每回折尾,时间都像倒流了一般,云霜咽喉被五指扎入的黑洞如今已经看不到半点痕跡。灵犀颈子的刀痕消失无踪,满是血跡的裙襬如今又恢復了原先的素白,而被结界收走的龙气与功德金光全数回到斯年身上。 灵犀睁了眼,见斯年无事,遂将目光移到救了他们的容大河身上,她见容大河吐了血,连忙问道,大师兄,你还好吗? 容大河变回了人身,他擦了嘴角的血,回道,无事。 云霜好转之后起了身,扶着容大河,她让溯日镜放出小少爷,她问溯日镜,你如何躲过凌菲的追击? 溯日镜答曰,凌菲自负,自詡聪明无双,其实她没猜到镜里不止左右相反,上下亦可颠倒,我一直将小少爷藏在她的头顶正上方。意即凌菲入镜之后,他便把镜子倒放,凌菲猜他将小少爷藏在镜子的虚影里,又猜他将小少爷放在湖心,两者皆错,小少爷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小少爷出镜之后小脸蛋浮现赧顏,吶吶地说道,二师伯,鸡蛋没了。溯日镜猛地将他倒放,鸡蛋没抓紧脱了手,被凌菲捏破。 云霜摸摸他的头,那有什么要紧呢,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示意他往爹娘处去。 小少爷跑到了斯年跟灵犀面前。 爹,娘。小少爷正要抱娘亲,被斯年大手一捞抱在自己胸前。不要扑你娘,她有身子了。 容华银霜多谢你们救命之恩。斯年又郑重地谢了一遍。 不用谢,好好待灵犀便是。 虽然过程艰辛,结尾却是美好的,斯年一手牵着灵犀另一手抱着小少爷回了县衙,容大河也与云霜携手穿越溯日镜回了大圻山容家。 伍拾肆、裴清重傷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肆、 齐城,锦仙客栈。 传闻这间客栈歷史悠久,第一任的老闆爱花成痴,不但在客栈后闢了莲池,在花房里更养了不少奇花异草,可惜不对外开放,仅有缘人得进。 这第一任的客栈主人,便是莲花仙子底下的芙蓉花主。莲花仙子为花仙鼻祖,开了一个名为芙渠仙门的花仙门派,里头有四位花主,花主之上便是掌门,她们称掌门为宫主。 芙渠仙门的两位宫主,最早是莲花仙子,莲花仙子仙逝之后便由她的儿子裴清继承,意即裴清有两个身分,天界太子与芙渠仙门宫主。 这日裴清于锦仙客栈接见各地土地神,碧县的土地神奏本上头写道,蛇族凌菲以天衣坊暗害二皇子斯年与织梦天女灵犀,得容大河与云霜相救无碍。 裴清身为天界太子,隐隐约约窥见眾人命数,所以才在天衣坊事发之前将母亲的影石送出,救了斯年一命。 他以硃砂沾笔,写了阅字。 再来便是齐城土地神的奏本,上头写道,龙族厉南茗救一浸猪笼少女李大妮,反而被其赖上,说厉是採花贼,差点惨遭李家村乱棒追打,后来给了安家费了事。 裴清忍住笑意,同样在上头写了阅字。他有点同情厉封敖,他俩同样是太子,厉封敖绿帽一顶接着一顶,还让凡人抡棒追打,后来破财消灾。说不准还被人画了画像,上头写道,採花大盗,慎防此人。 看来当神仙也不能太善良,不然让凡人蹬鼻子上脸亦不妙。 百花谷的土地神灰头土脸递上奏本,百花村灭村,如今遍村都是腐尸,满地尸水,苍蝇蛆虫四处鑽营。 裴清大致算了百花村命数,命不该绝,村不该灭,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百花村灭村?ⓧ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他批完奏本后不久便轻装简从在百花村附近城镇的客栈要了一壶茶,听着南来北往的行人说话。 路经此地的有人说道,百花谷旁有一个百花村,长年养蜂採蜜为业,此处峰峦耸翠,柳绿松青,百花齐放,鸟声嚦嚦,像个桃花源似的,又是南来北往必经之地,全盛时期开了四十几家客栈。 一日竟出了封村令,令人不得往返,一日復一日过去,有一偷懒的客商想要路经百花村节省些路途,才刚踏进去,扑面而来的恶臭腐蛆味让人毛骨悚慄,胆小些的,也就折返了万万不敢踏足,偏生这客商胆子大得很,自詡自己命硬,从来不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硬是进了村。 从前美丽的百花村如今满地腐尸,遍地尸水腐蛆,吓得客商不敢深入,连忙绕路,四处跟人家提及,曾经有桃花源之称的百花村灭村啦,吓死个人了! 裴清轻摇纸扇,添了些许凉意,这粗茶他居然也能喝下肚。又听了另一则道听涂说,有一书生负了狐仙娘子,狐仙娘子灭了百花村给书生陪葬。 另一则言之凿凿,黄老将军归隐在百花村里,因年轻杀戮太多引来敌军报仇,悄悄翻山越岭来到百花村,居然屠尽百花村村民,不留一活口。 事实如何,只有裴清亲自去了才知晓。他进了百花村,在百花村召唤风神水神,居然无一人到,他只好改召土地神,叫其领路。 土地神带他深入百花村的城镇,居然从此销声匿跡,迎面而来的瘴气熏天,耳边縈绕不去的诅咒话语,有喊冤,有怒骂老天爷,裴清听见最多的是,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裴清将九转莲花给了云霜,自然无法净化瘴气,此时亦受瘴气之苦,一痕黑血滑落他的唇瓣,他以袖擦之。 瘴气怨气迎面而来,鬼影重重往裴清身旁扎堆,裴清觉得改天做好准备再来,施了一个移动的法咒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正纳闷法术怎么失效,背对他而来的藤蔓穿透了他的掌心,霎时间已将他捆绑在地面,自地面又伸出两束藤蔓,同样恶毒地刺破他两面脚掌将他紧紧缚住。 厚重阴森的鬼魂往他身上堆叠,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裴清不得已,只好吐出些许修为化作魂珠,引诱着鬼魂往另一边去。 霎时之间魂珠炸裂,成了平静无波的梵文,团团围绕百花村的鬼魂,哐噹声响,有人为他们推开了厚重的门,他们明明不曾看过这扇门,却知道这是地府的门,门里两侧彼岸花艷红似火,如火如炽地绽放。 此时怨灵们的身子越来越轻盈,他们开始踏向红花如焰的黄泉路,不知从谁开始跪了下来,向那位耗了修为超渡他们的高人道谢拜别。 梵音了,地府的门幽幽地闭上,落了锁,那沉重的锁声一如千万年不曾变动的幽暗声调,似叹喟,又似泣诉,终将掩于门后,千万烦恼丝皆捨,隐没无声。 裴清在百花村待了一整天,被穿透的手脚源源不绝地汲取地面尸水脏污的血水。 裴清不怕痛,他一开始是打算拉断藤蔓离开,没料到藤蔓有剧毒,几乎麻痺了他的知觉,他的手脚不听他的使唤亦使不上力,到了后来藤蔓吸了尸水污染他,雪上加霜地令他中了尸毒。 这天他动弹不得,脑子却神速地转动,把他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可悲地发现芙渠仙门有奸细,非但知道他的行踪,还故意引他入百花村困住他。 裴清想办法脱困之际,一抹阴影遮蔽了为数不多的光,也因此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正是不久前被村姑坑害,沦为淫贼的厉封敖。他那时看着齐城的奏本,还笑话了厉封敖一番。 太子殿下省点力气,我待会儿切断藤蔓,要救你出来恐怕还要受些皮肉苦。 厉封敖切断藤蔓后,藤蔓仍紧紧鑽入裴清的皮肉,厉封敖拿出小刀来,一根一根仔细地剔除拉出,他见太子疼得脸色发白咬破了唇瓣,拿出一小截檀木让裴清咬住,免得接下来的疼痛让他咬烂了嘴。 厉封敖自龙宫塌陷后便四处云游仗剑江湖,他在旅途听了百花谷传闻,便往百花谷来,在这里见了裴清送百花村村民进轮回。 他原以为太子冷心冷面,定然要消灭那些成了怨灵的百花村民,没料到太子陷于百花村,却选择损了修为净化怨灵送他们入黄泉路。 他以为太子有办法靠自己脱困,等了一整天,只见太子的状态越来越糟,他这才站了出来不弃前嫌地帮助他。 厉封敖终于将裴清四肢的藤蔓都挑出来,便将他驮上背,裴清的冷汗涔涔,滴落厉封敖的颈间,湿濡了厉封敖的衣襟,裴清的手伤脚伤仍流淌着污血,跟他滴落的汗珠一样,滴在厉封敖的衣服上。 裴清意识到之后,便刻意地将手别开,他忽然想起与厉封敖有一仇未了,开了口问道,你不恨我吗?我如今四肢无力身中尸毒,若要报仇,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裴清绝口不提昔日在龙宫遇见厉封敖,是他好心放了厉封敖一马。他的下属本来还要追上去取厉封敖性命,被他劝阻。 厉封敖自嘲地说道,你毁了龙宫也好,比起让那些牛鬼蛇神冒充我父王母后,这样清静些。 这些日子他走南闯北,不断地思索着龙宫颠覆的问题,究竟谁能够隻手遮天,杀了龙宫所有人还不曾露出一丝马脚,这个答案直指天帝,说起来他与裴清说不准还有家仇未报,他却救了仇人的儿子。 伍拾伍、裴清的苦肉計美人計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伍、 裴清疼得昏睡过去,再度醒来正是厉封敖给他餵水。说来厉封敖也是个人物,过得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赤贫的侠客生活居然也适应得不错。 裴清看着缺角的水瓢顿时头大,也不晓得他那里舀的水。厉封敖彷彿看见了裴清的嫌弃,主动说道,我只有一只水壶,想来你也不愿意用。我取上游的水,煮滚又放凉了才拿给你喝。至于用水瓢盛水,这不是因为没茶杯吗? 裴清听了居然安心多了,没继续追问他拿什么煮水。多谢你。 厉封敖笑了笑,始终没说什么。他想问龙宫之事,只是如今裴清伤得太重,他挟恩情问话始终不妥,不如让裴清好好休息再图其他。 夜里裴清因为伤口溃烂,已经发起了高烧。厉封敖叫了他几次,裴清烧得双颊酡红头晕脑胀,他梦见娘亲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梦中的他年纪还小,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他紧紧抓住娘亲的手告诉她,娘亲,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的花心被天帝拿走不好吗?这个天界太子我当得好痛苦。 天帝握着我的花心施咒,我若不听话便痛得满地打滚生不如死,他逼我杀二弟,又逼我炼尸,我满手的血腥,呵呵,哪里有莲花化身的神祇能够沾染满身的鲜血全身而退? 天帝不知又在搞什么把戏,在皇宫杀了太子殿下与叁殿下,令我损失了神魂与修为,让沾染的血腥发作更甚。娘亲,你知道白莲花种在血池里会变成什么吗?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当白莲花瓣染成血色,我便会坠仙成魔。你听过哪位天界太子坠仙成魔吗?说不准我会沦为叁界笑柄。 娘亲,我本就不是你预期中的孩子,你为何要给我花心,让我无忧无虑的死去不好吗? 厉封敖拂去裴清滚落脸颊的泪水,他本来想问裴清的话忽然间他不想问了。从前他见裴清矜贵淡漠,以为裴清自持身份,不愿自降身分与其他人为伍,不知道裴清被天帝利用得伤痕累累。 他应该因为天帝害死龙族人而迁怒裴清吗?裴清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左右,又何来间心救助他人?此事本与裴清无关,他既不将天帝视为父亲,所谓家仇不过是一则可悲的笑话。 厉封敖如今想来袖月与他的婚事一开始便是圈套,恐怕天帝从前便等着出兵龙族吧? 厉封敖餵了裴清吃龙髓丹,裴清的高烧控制得宜逐渐烧退,没料到深夜时分裴清直说,渴,我好渴。他的一双手四处乱摸,居然自厉封敖的胸膛摸去,一路游移,摸过劲瘦的腰,居然摸到了厉封敖的下体。 厉封敖惊醒,抓住裴清的手。裴清包扎得宜的双手霎时又让厉封敖捏出血来。裴清垂着泪痕的模样居然叫厉封敖看呆了,他从未见过男子如此貌美柔弱,居然比起女人更加精緻荏弱。 灵蛇真君貌似面目姣好的女人,可他狭长的丹凤眼里装着凌厉的目光,儘管他处于劣势依旧不改其翩翩风度,他下跪求饶不是为了活命,是求他放过袖月殿下。 而袖月美丽精緻,举手投足无一不高雅,可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面对她不爱的人冷漠淡然,她与灵蛇真君一样,能令她动容的只有爱人的生死。 袖月前世的最后厉封敖曾经提着一隻五彩鸚鵡去看她,他见袖月双眼空洞无神地在溯日镜上跳舞,最后无力地蜷曲在镜面上垂泪,他听袖月说道,哥哥,我好疼,我去陪你了好不好? 袖月瞇缝着哭了红肿的眼眸,那张美丽的脸庞如释重负。厉封敖放飞了那隻五彩鸚鵡,脱下披风盖住那娇小的身躯。 那时天光明媚,映照着琉璃金瓦熠熠生光,不知哪里飞来几隻神鸟依偎着袖月的尸身悲鸣垂泪。 厉封敖那时心里沉重无比,他为了止住龙族大军的怒火杀了灵蛇真君,却连累袖月死得无声无息。他这些时日总想着当时不杀灵蛇真君,他们真能善终吗? 恐怕不行,那场侧殿偷情挑起了天界与龙族战火,莫说灵蛇真君与袖月,就是他与裴清说不定都要让接踵而来的烟硝吞没。 厉封敖真不知他猜中了天帝的打算,他杀灵蛇真君,袖月殉情,天帝利用急欲回人间的时茜杀银霜;倘若厉封敖当时饶了灵蛇真君,反而引燃战火,天帝顺势派出天将应战,容华银霜皆在天将之列,主帅落在太子裴清身上,灵蛇真君戴罪立功自是非上战场不可。灵蛇真君成了衝锋陷阵的前锋,袖月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两人仍然不得善终。 厉封敖想起从前之事一阵恍惚,裴清依旧呼热,不知不觉褪了自己的上衣,泛着流光的衣裳滑落,显现出裴清精緻的锁骨,锁骨以下,是线条流畅优美的胸部,上头两颗怯生生的粉色蓓蕾,再往下,便是劲瘦的腹部,柔美流丽的腰身。 厉封敖终于意识到裴清正做着什么,他连忙拦住裴清手,不敢让他再脱衣服。 天界的太子,原身是莲花花神,自是美得不可方物,再看下去,他恐怕要做了错事。 话说裴清,这么多年来与天帝斗智斗勇,又岂是柔弱之辈?当他遇见厉封敖便心生一计,他中了严重的尸毒,若要走出百花村,需得有人助他排毒。 他是天界太子亦是龙脉主人,厉封敖是龙宫太子更是仅馀的海底龙脉主人,他俩若能交合,他便能引导厉封敖的龙气行走他周身,助他排去尸毒。 男人嘛,自然喜欢柔弱的美人,是以裴清的梦话,因身体发热而脱衣,自是一连串不着痕跡的勾引。 裴清有求于人,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厉封敖愿意委身于他,而他无情无爱,在上面又或者在下面有何差别?反正完事之后裤子一拉,谁知道他曾经雌伏于人。 这位是真狠人,对自己尤其狠,他不甘心受人算计殞落百花谷,捨出身体又何妨? 他掛着溟蒙的泪眼,拉着厉封敖的大手抚着自己花儿般的胸脯。厉郎可知我对你一往情深,无奈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我只得强忍住自己的情意。 厉封敖冷淡地回道,看不出来。 都说裴清是狠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岂会因为厉封敖的一盆冷水打退堂鼓。他扑簌簌的泪珠一再滚落,我本来已经死心,谁知又于百花村与你重逢。我命本该绝,蒙你相救,清无以为报,唯有一身清白的身躯相予。 厉封敖抖了抖,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回道,你我皆为男儿身,不妥。 他拒绝的理由裴清早就猜到,裴清无言垂泪,红润的唇瓣几次掀腾,终于说道,你听过花神为男人吗?无论男人或者女人不过是花神的一种假貌,只有在选定未来伴侣时才会确定真正的样貌。 是存在这样的说法,他也不确定是否为真。可惜的是这是託辞,裴清是花神不假,他亦是龙脉主人,两者叠加之下,最大的可能是睡完了啥事都没有,否则花神皆为女子,何以他一出生便是男儿身。 裴清解完尸毒便打算开溜,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厉封敖真话。 他们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裴清含情脉脉地自己拉好了衣襟。 隔日一早厉封敖将裴清移至百花谷去,带了几颗包子让裴清果腹。然后连日地忙,他进了百花村挖坑,将尸体一具接着一具掩埋。 裴清擷取了百花谷各花的精华恢復了手脚的伤口,走到了百花村陪厉封敖,他非但不帮忙还定时添乱,比方说现在,厉郎,我口渴了。那声厉郎叫得极尽缠绵,馀韵繚绕。 厉封敖擦了汗,随手丢了一个水壶给他,他见裴清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眼里波光,可惜的是面颊的赧红怎么也遮掩不住,裴清拿着水壶小口小口啜饮,那模样儼然是面对心上人才有的羞怯。 厉封敖不敢再看,害怕自己心软,裴清的相貌本就不差,面对心上人温柔细緻的模样完全地吻合了厉封敖对妻子的想像。他们两人相伴,除了裴清时不时撩拨几句,倒是相处得融洽。 天空换了厚重深邃的布幕,高高掛起玉兔,厉封敖还在认真工作,裴清则是时不时的打瞌睡,忽然一具尸体站立,长出了尖锐的獠牙与指甲,直直地往厉封敖背后插去。 裴清霎时清醒,抱住厉封敖挨了一记偷袭,五指插入他的腰侧,他痛得泪眼婆娑。厉封敖取出剑来,一剑俐落地斩杀尸体。 厉封敖抱着裴清至河边清洗伤口,无奈伤口冒着黑烟,看着就是残留尸毒的模样。 裴清什么不多,尸毒最多,他手脚四处伤口皆有尸毒,却让他硬生生封了伤口,这处比照办理便是,偏偏他故意脱了衣服给厉封敖看。 裴清说道,厉郎,你要了我的身子好不好,帮我解尸毒。我不会叫你娶我,今夜缠绵过后,我便离你远远的,不再纠缠于你。他眼里的泪光氾滥,点点泪光闪烁,滑下裴清清丽的脸颊,他的眼彷彿是两潭碧绿幽深的潭水,多少情思在潭底涌动。他不说爱,不强求永远,那脆弱无助又强撑着的模样让厉封敖万分不捨。 有个精緻脆弱的美人为他受伤,强忍伤痛跟他祈求一丝关爱,厉封敖本就不是无情之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厉封敖抱住裴清吻了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裴清笑瞇了眼,在厉封敖的吻里喜不自胜,厉郎,我想好了,你快来吧,我想当你的人。 厉封敖失笑,抱着他上岸,回到了百花谷,满天星辰为被,柔软的花儿为床,他为裴清褪衣,一边吻着裴清雪腻酥香的肌肤,将两颗花苞似的蓓蕾放进口里仔细舔舐,引来裴清娇喘吁吁,那婉转动听的喘息令厉封敖久久不能忘怀。 伍拾陸、裴清與厲封敖交合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陆、 厉封敖抚上裴清腰侧那五个黑洞,怜惜地亲吻着那五个指洞,裴清则不自觉地抓紧他的头颅。 裴清的声音乍听之下清冷如泉,染上情慾之后不自觉多了些许软糯,尤其在尾音上扬处。啊,啊啊啊~厉郎,不行,别亲那处,那里有尸毒。他的眼尾沾染了情慾的红,又瞇着泪,那模样不知有多美呢! 厉封敖不知道裴清心机深沉,那楚楚可怜的样貌就是装模作样给他看。裴清那时一边打盹一边等厉封敖,见一隻黑猫跳过一具尸体,那尸体蠢蠢欲动,偏生它的魂魄让裴清超渡了,一直处于要起不起的状态。裴清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呼了一口生气给它,助它成了殭尸,再然后顺水推舟保护厉封敖被它所伤。 裴清含泪的温情告白打动了厉封敖,厉封敖的挣扎剩下最后一根稻草被裴清轻轻推倒,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情潮席捲了两人。 不吸出污血怎么行,你且忍忍。厉封敖吸出了指洞的污血,几次吸吮都让裴清头皮发麻,厉封敖粗糲的指尖抚在裴清柔嫩的肌肤游走居然刮起了一阵阵鲜红的疙瘩。 他心疼着裴清的娇贵,轻手轻脚摸着那几处泛红的肌肤,裴清的声音犹如林籟泉韵,适时地开口,你亲亲它们,不疼的,只是些许泛红。 有一处在裴清粉嫩的乳尖之下,厉封敖张口含住,原本些许搔痒刺痛的一片泛红顿时让热气笼罩着,裴清原本的泪水是硬逼出来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现在却如泉涌一般滚出眼眶,他很能忍耐痛觉,却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亲密的挑逗,又热又麻又红又肿,偏生厉封敖还恋恋不捨地伸出舌头舔舐着。 啊啊哈啊~。 裴清早有破身的心里准备,却没意料到仅仅是舔舐疙瘩处,就让他酸麻难耐,居然呻吟出声,清澈如玉的声音还荡漾着未完的馀韵。 裴清害怕厉封敖继续舔舐那些红肿,便慢慢引导他吻向自己的乳首。原以为能摆脱那些不受控制的酸痒,没料到未经人事的乳尖比起那些伤处好不到那里去,甫经吸吮,不仅是让厉封敖含入口中那处热辣辣地,热浪像海水涨潮时汹涌澎湃,一波波地拍打蹿过他的四肢五脏六腑。 裴清终于知道高估了自己,他原想用一场情事来解毒,不知道情事本身已经是毒,深入骨髓蔓延每一寸肌肤,厉封敖温热湿濡的口舌像火,不断地点燃他身躯的每一处。 一对粉嫩若花苞的乳首皆受了亲吻舔弄,俏生生地立了起来,犹如花开之时,花苞受尽甘露滋润,顏色居然红艷了几分。 馀处肌肤皆透着粉,不知是让厉封敖口中的热气呼的,还是裴清动情时肌肤会由白嫩转为白皙带粉色,两人都分不清楚,毕竟两人都算是新手,不曾经人教导,一切都要自己摸索而来。 动情的人也并非只有裴清,早在裴清褪下长袍显露匀称修长的骨骼,一身如锦缎柔美白嫩的肌理时,厉封敖看着裴清含泪娇羞的模样已然动情,他只觉得头顶要冒火了,浑身滚烫的热血往下身去,使得那处坚硬如铁,又烫又硬。 厉封敖吻上裴清挺翘的臀肉,过于激动落下了齿痕,裴清不知是羞得还是怒得,眼尾泛红,落下两行清泪来,将呻吟尽没喉中。 一阵剧痛传来,裴清终于忍不住呻吟出来,啊啊呀呀。 裴清趴于地上,厉封敖覆身其上,他将坚硬无比的孽根一寸寸挤入裴清未经人事的臀穴里,入得艰难,裴清才刚破身便要容纳如此庞然巨物也是无比艰涩。 裴清隐约觉得奇怪,却因为不曾人事也没提出质疑来,其实他们这个体位不适合拿来初经人事,进去的人不好进去,只能硬挤,被开凿的人亦疼痛难熬。 一阵酷烈的煎熬之后,厉封敖终于尽入裴清的臀穴,他的阳物被裴清挤得疼痛,却在紧致的包覆之下居然生出愉悦来。他见裴清被破身时冷汗淋漓,知道裴清所受痛苦更剧,一时之间心里热热暖暖地什么都装不下。 他等着裴清适应了他的阳物才动作起来,接着的动作温柔繾綣,好像他们相爱已久,终于得了对方似的,极尽温柔体贴,细腻缠绵。 裴清初经人事,痛得要晕了,厉封敖也没能坚持太久,或许是开凿肉穴时受尽压迫,早已经累积不少压力,他抽插了一轮后将滚烫的精液射入裴清温暖繾綣的臀穴里。 裴清受了滚烫的精水刺激,前方的肉物也跟着喷了精水,由于中毒的缘故,喷出的精水居然是黑色带着红褐,一喷洒落地便灼烧了刚才铺在草地的衣裳跟花草。 一场情事居然搞得裴清精疲力竭,他这才想到他上百花村来,并不单单为了土地神的奏本之事,而是为了芙渠仙门出了奸细一事。 时间往前推一些,他为了寻找芙渠仙门被盗走的异宝奔波,他当时带着天将们下凡,在莲塘镇遇上容大河与云霜。他与容大河过招之际一名天将误伤云霜,他只好将九转莲花一瓣一瓣折下,为云霜疗伤。 失了九转莲花之后,不仅瘴气对他影响巨大,有一天,他发现了他左手的小指无法动弹,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最终确定是芙渠仙门的人对他投毒。 最信任的人背叛他,那时候的裴清简直痛彻心扉,他收拢了一批花仙,将她们投入芙渠仙门做探子。从她们传回来的消息得知芙渠仙门不满意他这位宫主甚多,她们以他领导无方,这么久的时间都找不到丢失的异宝为由,不断地要求他交出宫主权杖。 裴清天生有重瞳,平时不显,当他打开天眼之际隐约可见未来。天帝交代他将容大河炼尸,他一开始拒绝,从拒绝那时候开始每天至少叁次的头痛欲裂,每次都让他疼出一身冷汗浑身发抖。 那次他罕见地开了天眼,看了他拒绝把容大河炼尸的未来。那个未来容大河更惨,他的脑袋被朗毅切片,从此浑浑噩噩,甚至于伤了云霜,最终与云霜共赴黄泉。 他答应了天帝接下了炼尸一事,他将容大河炼尸,却保留了他的元神,仅将他的记忆封印。炼成后将容大河放至人间,等待他与云霜重逢。 他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仅因为母亲曾言银霜是她的恩人,他代替母亲报恩罢了,又在恰当时机送出影石助云霜一臂之力。 他第二次开天眼,便是来百花村之前,那个奏本是因,而他隐约觉得百花村与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天眼开了,却看见眼前一片苍茫,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只有他跟芙渠仙门的权杖。 这么令人错愕的结果,他仍是来了,裴清有时候觉得自己像疯子,拿自己打赌,输了也没什么好怕,他无牵无掛。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置于险境,他差点死了,却蒙厉封敖相救,正在这时他又起了玩心,装得楚楚可怜要厉封敖为他解毒。 如今的裴清泪眼朦胧,清丽的脸庞双唇微啟看似茫然无措,实则又是装模作样,他说道,厉郎,我毁了你衣物,怎么办? 厉封敖拿了自己的衣服铺底,又让裴清红褐又滚烫的精水灼穿。 厉封敖笑了笑,大掌抚着裴清美丽带粉的面颊,说道,无事,无需介怀。 厉封敖低下身来向裴清靠近,裴清本就不喜欢人碰触他,可是毒不如他预期般的全数解完,他还需要多睡几次,所以他低垂眼眸掩去两潭瀲灩波光,他两颊粉腮被厉封敖吻住。 厉封敖带着他到河边洗沐,裴清一脸不豫地浸于水中,以手指抠挖臀穴里的白浊,那浊液居然使得他的手腥羶而黏腻,他不知不觉地生闷气,觉得那处火辣辣地疼,偏偏浊液流个没完,他实在不该让厉封敖射在里头。 他将头发沾湿,以手指为梳一綹一綹地梳理长发,直到他将长发洗乾净,他才坐到石头上,等着厉封敖给他洗衣服。 厉封敖根本不敢看裴清的裸身,像个小媳妇一样任劳任怨地搓洗衣服,他本来就不是巧言令色之人,亦不擅言语,所以直到裴清跟他搭话,他才抬起头来,裴清问道,你拿铁锅当水盆搓衣服?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裴清在生气,儘管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动听,他硬着头皮回话,我本来要买茶壶与盆子,那大娘说道不如买铁锅划算,不炒菜了还可以拿来当盆子用,烧水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从来不开火炒菜,最多烧个水,大多时候这锅子就是洗衣盆。 厉封敖落在上游的水瓢顺流而下飘到了裴清脚旁,裴清一脸漠然地拿起水瓢,想起了厉封敖曾拿水瓢餵他喝水,他说那水是煮开的,想必就是用他现在正搓着褻裤的铁锅烧的。 他喝的水是厉封敖洗褻裤的锅烧的,顿时火气上涌,把瓢子丢厉封敖身上,敲出了一个洞来。 厉封敖一脸疑惑地看向裴清,裴清想着不能翻脸,他毒还没解完,还要继续睡厉封敖,硬挤出一抹惨淡的笑来,厉郎,我手滑了,你疼不疼啊?那破木瓢顶什么用啊,怎么不买铁瓢呢? 伍拾柒、四位花主現身,裴清厲封敖陷入苦戰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柒、 穿好衣服后厉封敖递给裴清一罐灵药,裴清开了盖子仔细嗅闻药香,发觉这罐药居然是药仙亲手调製的药。 他跟厉封敖招手,厉封敖记吃不记打,长脚跨到了裴清眼前。裴清拨了拨厉封敖的头发,找到了刚才敲他的那个肿包,流玉般白皙的手指刮了厚厚的一层药膏涂抹于上。厉郎,还疼吗? 此时的裴清有些后悔,好歹也是自己的枕边人。他可没听说有哪一代的天界太子妃被丈夫殴打,往头上扔瓢的,还是个缺口寒磣的木瓢。 总之动粗就是错的,裴清暗自反省,他将厉封敖当成他的天宫太子妃,也就没这么多新仇旧恨好挑剔。好歹厉封敖相貌堂堂,待人温和,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是个宜嫁娶,出身佳的好对象。 厉封敖心里甜滋滋地,一点都没想起头上的肿包,直到药膏的沁凉提醒了他。他看着裴清担忧的神情,让他想起从前父王出征,母后满脸忧愁的神情。他也正想着,若是龙宫还在,他必定娶了裴清当他的龙宫太子妃。我不疼,清儿,你的下体要尽快上药,否则未解的尸毒扩散,恐怕要溃烂。 那句清儿让裴清俊脸一怔,厉封敖的下一句居然接着烂屁眼!他终于知道厉封敖为何出身高贵容貌俊俏至今却打着光棍还戴着两顶绿帽,实在是太欠扁了! 可裴清是什么人?他是天界太子,说是人精也不为过,他羞涩一笑,装作无事,说道,厉郎,你别看,等我好些了再让你看。 裴清拿出一条长长的绢布来,厉封敖接了过去,也不嫌裴清矫情,一圈绕过一圈逐渐掩去那对深邃的眼窝,湛然碧眸隐于素白的绢布之下,却将挺直的鼻梁凸显出来,他的唇不厚不薄,笑起来像一抹长而优美的弯勾,良好的修养使然,他的笑不过分夸张,亦不凉薄。 厉封敖将绢布绕完,用剩馀的布打了个结,在裴清的眼前姿势端正地坐好。 裴清蹲了下来准备上药,想了想说道,厉郎,给我面镜子。他知道那处受了伤,热辣辣地疼,隐约流着血,只是伤成什么模样他亦不知道。 厉封敖想也没想,顺手从怀里掏出护心镜给裴清当镜子使。 裴清褪下褻裤,以镜子照着下身的伤处,白嫩嫩的臀瓣靡红的伤处更显刺眼,白玉无瑕的手指挖了药膏涂抹仔细了,连皱褶处都细心地一一上药。 裴清穿好衣服后,才叫厉封敖卸下蒙眼。看着厉封敖俊脸涨红,以为他想入非非,便调戏了他,厉郎,我那处还痛得很,你可知道? 裴清扬起了眉,他那清丽的面容隐隐浮现媚态,不染而朱的唇含着笑意,他美丽的肌肤如雪一般洁白,细看之下居然发散出一层淡淡的鹅黄色光晕与皎洁的月光争辉。 厉封敖不敢直视裴清,居然错过了叫月光羞愧的美人。 他非但知道,他还看到了!他顺手拿了护心镜给裴清当镜子使,全然忘了护心镜与他心意相通,镜面照射之物,皆映他脑海,无心之过让他当了回无耻小人。 清儿,我不碰你,安心养伤便是。厉封敖只好如此道,此话也非虚言,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裴清伤口未癒,他便不碰裴清。 如果我想你碰我呢?裴清心里有两个小人正在拉扯,一个小人自詡他是天界太子如何能雌伏人下?另一个小人务实多了,毒还没解完,那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此话闹得厉封敖双颊赧红,不知怎么回话是好,只回道,不急。 夜里这对露水夫妻像一般夫妻般相拥而眠。厉封敖拿披风当作棉被,披风略短,两人脚长,裴清似乎是冷了,便将脚蜷曲着,厉封敖看不下去,将裴清的脚拉到自己的大腿内侧夹住,为他取暖。 厉封敖的生活过得粗糙不以为意,如今却让裴清陪着他受苦。他无人可诉苦,只好对护心镜说道,我要成亲了,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准备不起来。他幽幽地叹口气,当他还是龙宫太子,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操劳,多半是母后发令,下人置办。 护心镜旁观者清,心音回道,你确定裴清真想嫁你?好好的天界太子不当,嫁一个没了龙宫的落魄太子? 厉封敖顿时火冒叁丈,回道,他说他仰慕我已久,只是碍于袖月与我的婚约,难以啟齿。这话说得他都脸红起来,自己亦是将信将疑。 护心镜呵呵两声当作回答,以它来看,裴清分明是花言巧语哄骗厉封敖帮他解尸毒。这位天界太子果然非同凡响,心够狠,还放得下身段,同样当太子他可比厉封敖要称职多了。 护心镜觉得厉封敖的美梦做得太久要出事,想起龙王龙后的嘱咐,遂说道,你跟裴清要个定情信物,若他真的给你,我就信了你们真心相爱。 厉封敖为此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相反裴清脚暖了睡得也好,一觉到天亮。 裴清醒来并没有马上睁眼,反而瞇着眼想着最近的每一件事。他一进百花村便遭了偷袭,可明明百花村里只有他没有旁人,偷袭他的人究竟是怎么确认他的位置? 混杂在尸体堆里?还是藉由什么看着他? 他忽然想起芙渠仙门的宫主权杖,这是他的猜测,要验证他的猜测只有一个办法。 裴清睁了眼后看着厉封敖湛然的碧眸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当下觉得有趣,他一直以为厉封敖没啥烦恼,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如何气他。他道了早安,落了一个羽毛般的亲吻在厉封敖的唇瓣上。 厉封敖手足无措,脸红得不像样,对他说道,清儿,早安。 裴清拿出芙渠仙门的权杖令它幻化做一枚龙形的鐲子,掛在了厉封敖的手上。 裴清含情脉脉地说道,厉郎,这是芙渠仙门的宫主权杖,不知这够不够分量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 厉封敖烦恼了一整晚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决了。 裴清褪下了衣服坐到了厉封敖的身上,将他狰狞的肉茎纳入自己的穴里,一阵缠绵之后裴清被插射,射出的精水顏色淡了许多,依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别人是拔屌无情,这位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捏住厉封敖的囊袋,在剧烈地动作中微微喘息,说道,厉郎,不准射在里头。 他们之间的情事越发熟练,噗哧哧的水声夹杂在肉体拍击的声响里,到了一个程度,厉封敖赶紧退出裴清的身体,将一股浓浊炙热的白液喷洒在草地上。 裴清落了吻在厉封敖的眼眸,厉郎,你真乖。厉封敖但笑不语,他珍视裴清,自然不会违背他的心意。 厉封敖去了最近的城镇买饭,不料居然被五顏六色的四位花仙尾随,他不动声色地带着她们进了偏僻处,问她们,几位意欲为何? 那几位花仙目眥欲裂一字排开,竖子交出掌门权杖,汝等便饶你一条狗命。 厉封敖馀光看向腕上龙鐲,这是裴清赠他的定情信物,他如何能够转让他人,他想也不想便拒绝,此乃爱妻所赠,恕厉某无法割爱。 谁料美丽的花仙居然呿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莲花生的小杂种,你当我们看在眼里?这四位居然就是芙渠仙门辈分最高的四位花主,芙蓉,菡萏,红莲与青荷。 她们拋出莲茎盘根错节绑住厉封敖,那掌门权杖也非虚设,他轻轻摇了两下莲茎全数炸开,那四人皆一脸诧异,你如何会用权杖,难不成是那小杂种教你? 这四位花主随即想到,倘若小杂种会用权杖,便不会在百花村被她们穿透手掌脚掌灌入尸毒,如今他选得丈夫一样邪门得很。 厉封敖不恋战,使了一个掉包的伎俩便溜之大吉,待他回到百花谷,裴清居然让四位花主找到。裴清一脸平静,说道,我们的恩怨,与他人无关。 既然无关,你何以将掌门权杖相赠?芙蓉向来是四位花主中的大姐,此时亦是她向前回话。 裴清眼眸忽地凌厉,掌门权杖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想送谁便送谁。 芙蓉因生气艷光四射,你可知莲花为了保你平安长大做了什么事?千年之前根本没有芙渠仙门,我们本是天地间的灵物,却被莲花的私心禁錮。 裴清出口反讽,我娘如何禁錮你们?你们有手有脚主意还大得很。裴清一连被她们算计多次,脾气涌了上来,对她们毫不客气。 芙蓉姊妹已经拿出她们各自的法宝,多说无益,来战就是。 她们四人联手,一人叫出花瓣风刃,将裴清与厉封敖团团围住,裴清叫出玉骨伞正要将花瓣吸走,却让厉封敖阻止,他拿出龙鳞甲包围住他们,龙鳞甲向上延伸超出花瓣风刃范围后不久又向下折叠,将花瓣风刃牢牢盖住后一点一点压缩,最终收回龙鳞甲时,只剩一地残花。 谁知那地残花散开后居然成了一个法阵,那是另一人的手法,法阵宛如划开了空间,他们所在的空间逐渐缩小,裴清不得已只好往上跳,他被厉封敖捞住,厉封敖不知道踩着什么,抱着他居然还能腾空往上。 空间越缩越小,直至两人近乎蜷曲,厉封敖带着裴清进了护心镜的镜府里,自镜府跳跃而出。 厉封敖放下裴清,拿着剑架在其中一位花主的颈子上,那位花主浑不怕死居然以颈划过厉封敖的剑。 鲜血倾洩而出,居然成了一条遒劲的血龙,血龙所到之处皆腐蚀,裴清拿出玉骨伞来吸走血龙,那血龙的蛮力不是开玩笑的,居然将裴清直直带着往后撞去,厉封敖赶紧接住裴清,谁料后面居然有花瓣飞刀等着,厉封敖拿出龙鳞甲为时已晚,他的后背被削得鲜血淋漓。 那位将法阵与空间融合得天衣无缝的花主此时接替着出手,她的十指如花瓣般翻飞,居然将红绳拉成法阵,那法阵往他们而去。若以为那这法阵跟刚刚一样那就大错特错,红绳一层一层划开空间,跟一堆密密麻麻的血滴子似的,一被红绳碰到,跟被一把大刀砍到没什么两样。 裴清推开厉封敖,他在此时开了天眼,天眼涵盖之处皆是强劲的白光,居然将红绳销毁,那再度出现的血龙亦逃不掉天眼之光,花瓣的飞刃全毁。就连现在尚未出手的芙蓉都被迫出手,她的招式有点恐怖,居然凭空出现一张羊毛卷,她以鲜血点下羊毛卷,居然出现连环的炸击! 那叁位花主被她炸得面目全非,炸击与白光互相抵消,她与裴清一起被弹开,两败俱伤,倒卧地上奄奄一息。 厉封敖不知怎么站了起来,他将芙渠仙门的龙鐲恢復成了权杖,那权杖点在芙蓉的眉心,这位千娇百媚的花主顿时成了羊皮卷,而羊皮卷似有意识霎时间隐匿无踪。 伍拾捌、裴清厲封敖定情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捌、 厉封敖撑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他见裴清无恙,也倒了地,裴清向他伸手,他匍匐前行到了裴清面前握住了裴清的手。"清儿,你无事吧?" 裴清摇摇头,在他的眼前落了泪,艰难地开口,"她们的目标是我,你做什么逞英雄?你的背都让青荷的刀砍得稀巴烂。" 他的后背一直剧痛不断,不用看他也晓得他的背大概被砍得相当凄惨,据护心镜所言复杂的刀痕甚至将破碎的布料砍进了肉里,他的背可以说没有一块完肉。 可当时他的意志凌驾在疼痛之上,他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他要保护裴清,那四个女人各有擅长,着实难缠得很。 一痕清泪滑过,裴清的脸不知怎么地又亮了几分。直到此时他才看出裴清那双温柔的褐眸原来是双瞳,裴清垂眸,那褐眸的顏色似乎淡了些,仔细一瞧裴清的右眼居然有叁个瞳孔的叠影! 裴清右手伸至右眸,居然取出了一颗褐眸,那颗褐眸投入他的后背,他的疼痛逐渐舒缓,像裴清温柔的手含情脉脉地抚着他的后背,一綹一綹地梳理那恐怖至极的痛楚与发热,他的背凉丝丝地,彷彿早晨的凉风拂过,为他冰镇了一背的火热。 再然后痛楚成了痒,他想起了小时候练功摔得满身伤,每当伤口发痒,差不多就是新肉生了出来,结痂将掉。撑过了痒,他的背得到了新生,每一寸筋骨在他伸展之后已经与平时无异。 他开心地说道,"清儿,我的背好了,你究竟给了我什么,对你要不要紧?" 裴清站了起来,一脸冷漠,说道,"我给你的正是龙宫的龙珠,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他的心彷彿漏了一拍,裴清又成了从前高高在上的天界太子,那副脸孔彷彿要划分出他们的距离。 裴清拿着一柄玉骨伞,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伞面,上头细细描绘着人间的山景与烟雨,栩栩如生却又虚无飘緲,不知怎么地与百花谷此时的山嵐融为一体,景致之美令人目不暇给。 他背对厉封敖,身影亦掩于伞面之下,厉封敖看不见的裴清此时晶亮的褐眸氤氳着水气,不知是泪珠亦或是翠峦霏微凝于他的眼角。他的气息极弱,若不是看见了他的眼必定难以相信他即将流泪。 厉封敖从背后抱住裴清,说道,"你给了我定情信物,你是我的人。" 裴清的声音清冷,"有过露水姻缘又如何,我们两人皆是男子,并不存在谁吃了亏,忘了岂不更好。"一字一句彷彿石块往厉封敖最柔软的心里砸。 厉封敖仍然不信,他扳过裴清的脸,看着裴清正在流泪。说道,"既然不在乎我,又何必流泪?" 裴清的脸像个优雅高贵的石雕,那泪珠彷彿是天上落下的雨滴,他连眼角都不曾皱过一丝,"你令我白白错失龙珠,我怎么不能心疼?" "你既然心疼更要在我身上狠狠榨回一笔,你不是拿我解尸毒吗,尸毒仍未解完,你想去哪里?我身上还有许多异宝,我一样一样送你,你把我骗得一穷二白再走也不迟。" 裴清忍俊不住笑了,"你傻了吗?" "对你我何需要聪明?" 裴清纤长的身影在溟蒙细雨中像一抹不突兀的白,他过于细瘦的腰肢则让厉封敖禁錮在双臂之中,场面如画,一人持伞,另一人则从背后深情相拥。 "清儿,我爱你。" 裴清沉默了会儿才啟檀口,"你不该爱上我。" 厉封敖眼睛为之黯淡,才听裴清说道,"我也不该爱你。" 这句话让厉封敖开心的快发疯,他一再确认,"清儿你说爱我?" "嗯。" 裴清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他想起他与厉封敖的相处点滴,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夜风流就将厉封敖当成他的天界太子妃,又怎么可能为了委曲求全为他上药? 看着厉封敖没常识到拿铁锅搓洗褻裤,还拿铁锅煮水给他喝,要是下属做这种事试试看?不用他吩咐,那下属隔天早已没了踪影。那里还能像厉封敖一样笑得傻兮兮地叫他清儿,还说道要他赶紧擦药,否则叫尸毒引发下体溃烂。 厉封敖在他眼前干尽蠢事,没让他大发雷霆,反而让他委曲求全,如此说来,那时候也许早已喜欢上厉封敖,否则又怎会放任厉封敖胡作非为? 裴清本体是纯净的莲花,心地如孕育他的一汪清泉一样清澈澄净,他的处境艰难,也正因为如此显示了他的卓绝与才干,他不擅长说谎,他骗厉封敖反而弄巧成拙成了真。 此时的他身体轻盈,四面八方涌来纯净的灵力直往他的天灵盖灌,令他苦恼的尸毒霎时全消。已经有多久他的身体没有这般快活过?彷彿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是为了他存在,他净化了这块地,这块地反哺于他。 厉封敖开心地想要抱着他转,被裴清瞪了一眼,"你转转看啊。" 厉封敖立刻收手,改成牵着他的手一起走。"清儿,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裴清不忘泼冷水,"戴了两顶绿帽,你还算有自觉。" 厉封敖笑得过分灿烂的脸瞬间僵住,"你怎么知道?"第二顶绿帽着实是莫须有的罪名,他那时挣扎了一番,叫他看着少女活活被淹死,跟他被当成採花贼人人喊打,他选了后者,还给了一枚金子当作安家费。 "你忘了我是天界太子吗?人间的土地神归我管。"那时他看到奏本差点笑出来。 厉封敖颇为无奈,说道,"清儿,我觉得你变了。" "现在要反悔也不迟。"裴清冷笑。 厉封敖不蠢,顿时明白这才是裴清的本性,连忙讨好他,"无论你是什么样貌脾性都是我最爱的人。" 此时裴清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记得你说的。" *** 裴清坐在一颗大石头上,一双纤白细緻的脚正冲着小河流水,他在上头吃着碧梗米精心熬的粥,确认心意之后他对厉封敖的态度随意起来,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开口问道,"龙鳞甲究竟是什么?" 厉封敖又给裴清洗衣服,那口黑鸦鸦的铁锅依旧摆在身侧放溼衣服,他上回洗坏了一件裴清的衣服,上镇上买饭去,又问那位大娘有没有什么洗衣服的器具。大娘回道,"拿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子敲就好啦,穷讲究。" 这位袖月没嫁成的未婚夫其实是一个宜家宜室的好男人,见他从前把袖月与灵蛇真君的边陲小国管理得井然有序,上至练兵下至抢劫龙宫,袖月抢劫龙宫还有失手的时候,这位向来是满载而归,少有折损。连挑剔又难缠的袖月都视他为心腹,可见其能干。 现下正在河边心满意足地敲衣服,一点都不以照顾裴清为耻,听见裴清问话,更是飞快地答话,"龙鳞甲是歷代龙王的龙鳞。" 他成年之时亦将腹部鳞甲割下,他的腹部少了一大块肉,在床上躺了好些时日。他父王早早将龙鳞甲给了他,是不是正因如此,才让父王被奸人所害。 厉封敖抬头与裴清对视,说道,"除了龙鳞甲,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龙鳞甲归歷代龙王所有,唯有龙鳞甲可以证明他是真正的厉封敖,他如今还顶着堂弟厉南茗的稚嫩少年脸庞。 裴清的声音很轻,"难道你真以为我会贪图你的异宝?"这时他才想到他毁了龙宫拿走一对龙珠与传说中的金弓射日箭,叹了口气,索性将金弓与射日箭一併拿出,"还你吧,这就是龙宫化作的宝物。" 金弓重逾万斤根本无人能拉动它,他好不容易得了,才发现这件异宝于他与鸡肋无异。 "清儿,你收着吧,相传从前有位天界太子能拉动此弓。"那位有名的天界太子便是传闻里的射日者。 "你给了我芙渠仙门的权杖,我给你金弓。" 厉封敖此时洗好了衣服,带着铁锅走到裴清身旁,他闭起眼跟裴清索吻,吻到了一个腥咸黏稠之物,他连忙睁眼,看见一隻青蛙对着他呱呱呱。 裴清的笑容彷彿绽放光彩,一排白灿灿的牙晃得厉封敖眼花,"哎呀,哪来的青蛙?" 他看着裴清恶作剧得逞的笑,也不生气,反而细心为裴清擦乾双脚,穿好鞋袜。"清儿,我揹你回去可好?" "回去哪里?" 厉封敖此时才说道,"我想在百花谷盖间屋子,与你在此隐居。" "让我想想。"裴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万分地认同,百花谷于他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那时灵力直灌他的天灵盖,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百花谷似乎是他的龙脉所在。 否则人间皆在蛇神的掌控之中,会有哪座山违背蛇神的心意将自身所有的灵力给了他?除非这座山一开始便是属于他,属于他的山便是龙脉。那么一开始针对他的算计为何围绕在百花村就说得通了。 裴清上了厉封敖的背,厉封敖一边揹着他一边说道,"百花村的蜂蜜本是一绝,我待会取些蜂蜜给你泡花茶喝。" 裴清说道,"我不吃甜的,不吃蜂蜜,亦不喝花茶。"他的本体是花,拿蜂蜜给他吃像话吗?花茶也是,他当太子以来没有人敢在他桌上摆花茶。 直到厉封敖真泡了掺蜂蜜的花茶给他,裴清揉了揉额间冒出的青筋,他问道,"厉郎,你喜欢吃蜂蜜吗?" "蜂蜜不错啊,可以滋养身子,从前我母后也常喝。"厉封敖在对于他认为对裴清好的事上只有一根筋,忘了裴清曾义正辞严地拒绝过。 裴清想了想,只好说道,"你把这杯茶喝完,我就告诉你为何我不喝花茶不吃蜂蜜。" 厉封敖依言喝完花茶,裴清却解了上衣,带着厉封敖吸吮着自己如娇花一般粉嫩的乳尖,他问道,"有甜味吗?" 厉封敖俊脸潮红,他的唇舌还胶着在那白嫩馨香的胸脯上,回道,"有,非常鲜甜。"经裴清提醒,他才发觉裴清胸脯发散异香,清新怡人。 裴清接着解开腰带褪下褻裤,显露在厉封敖眼前的是他白净温润的肌肤,骨骼匀称,一路向下蔓延,白皙的肌肤凝于腹部隐隐有分块的肌肉覆于其上,裴清的腰劲瘦挺直,下体没有多馀的毛发,那物犹如白玉雕成,再往下便是修长又白皙的腿。 裴清示意厉封敖含住他那物,厉封敖没有不肯,伏于他的身下,以口舌搅弄吸吮那物,那物慢慢蓬勃起来,柱身犹如玉雕那般莹润洁白,顶端是粉色圆球,像花一般娇嫩美丽。经过厉封敖的努力不懈,那物颤抖了一下,在他的口里喷发出浓浊来。 裴清温柔微笑,问道,"厉郎,什么味道?" 想像中的腥浊没有出现,他满嘴浓烈的馨香,不知不觉间已经嚥下,厉封敖回道,"清儿,有香味。" 看着厉封敖喝下自己的精水,裴清亦不自觉地红了颊面,他这时拥着一颗毛绒绒的头颅,内心涌现一阵无比的满足,说道,"厉郎,我的本体是花,你想想蜂蜜是什么做成的?" 厉封敖此时才想到蜂採花蜜製成蜂蜜,而花蜜正是花用来生殖之处,难怪他拿蜂蜜花茶给裴清喝,裴清罕见地满脸不悦。若让他来比喻,他刚才喝下的馨香浓液恐怕于裴清而言便是他的花蜜吧! 这时裴清又补了句,"我的花蜜好吃吗?" 厉封敖万分后悔不听裴清劝,泡了蜂蜜花茶给他喝。"好喝。" 裴清拉好了衣服,系回了腰带,笑意盈盈地给他斟那壶蜂蜜花茶,"厉郎,你多喝些。" 厉封敖硬着头皮牛饮那壶蜂蜜花茶,直到全数喝光,他望向裴清,见裴清笑容可掬地擦着伞,此时的裴清说道,"别人的花蜜好喝吗?好喝可要多喝些,你说的,蜂蜜滋补身子。" 还没嚥下的最后一口喷了出来,正巧裴清开了伞,那汁水原封不动地泼到了他的脸上,他看着裴清清俊的脸上漾着笑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裴清正捉弄着他。 伍拾玖、新居落成護心鏡認主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伍拾玖、 厉封敖召来了河流里的虾兵蟹将,他赋予他们灵力,将虾兵蟹将们转化成人身。他们开始勤勤恳恳地伐木盖屋,没几日光景木屋已经盖得像模像样。 工头侧身挥舞着双臂,嗓门也大,主子,小的按您吩咐将木屋盖起来了。 几日相处之下,厉封敖对于工头一家颇有印象,他自袖中拿出金块,说道,请你家娘子下山一趟,採买被褥门帘一应物什。 工头的儿子一样侧身前行,走到工头身旁挥舞着一双小手臂,见了厉封敖一溜烟地躲到他爹爹身后去了,他被他爹拎了出来叫人,请主子安。 厉封敖摸了摸小男孩光亮的额头,叫我厉叔叔就好,你跟你娘下山吗? 小男孩圆润的大眼直瞅着厉封敖,点点头。 厉封敖另外掏了一些碎银子给小男孩,到山下看了好吃好玩的买来跟你爹娘一块吃,让你爹赶车,你们一块下山。 挥别了小男孩,厉封敖到了清风徐徐的河边,看着裴清赤脚踩在河里修炼。清儿,你修炼累不累? 裴清收了功,盯着厉封敖颇为无奈,他的声音一如泉韵悦耳,说道,我要是修炼累了,你能帮我修炼不成? 厉封敖嘴角扬起笑意,我不能帮你修炼,可我能够保护你。 从前他带领北路龙骑兵替他父王出征,他母后总会埋怨父王,说道,封敖年纪小,你总叫他替你出征,你这老傢伙臊也不臊?父王无奈,回道,我龙鳞甲给了他,护心镜也给了他,就是打了败仗还可以跑路,我年轻时哪有他这么好命! 他那时无心女色,总是心无旁騖地修炼,一边打仗。那时候吃得苦,如今都化为丰硕的果实,他有本事告诉爱人,再难的事有他帮忙。他的武功不差,最擅长的是练兵与治国,若给他百年时间,他能练出雄军帮着裴清征战天界人间。 裴清回道,我不需要你保护。 厉封敖踏进水里将裴清抱了起来,强壮的臂膀仅凭单臂便轻松托起裴清,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我的殿下,那让我为你鞍前马后,我可以为你拋头颅洒热血。 裴清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厉封敖很少听见裴清说爱他,裴清的爱总是用温润绵长的吻告诉他,用缠绵悱惻的肉体告诉他。 那天夜里他请螃蟹一家人採买的东西已经佈置妥当,他带着裴清搬入他们的新家,他们开了窗在月光下对酌,他喝烈酒,裴清喝清水。他发现他喝了酒后裴清喜欢吻他的唇,他索性将这个吻发展成了深吻,他带着裴清细细地品嚐他嘴里浓烈热辣的烈酒,清儿怎么不敢喝烈酒呢?烈酒醇厚劲烈。 裴清瞇着眼享受亲吻交换的鼻息与津液,不答反问,厉郎怎么喜欢烈酒? 壮志豪情不应该配上一壶烈酒吗? 裴清嗤了一声,他手下一名天将每每喝酒误事,他的生活自律,向来讨厌别人喝酒侃大山,没完没了的漫谈。 亲吻后不久,厉封敖将裴清抱来自己的腿上坐着,继续回道,你过过军旅生活没?行军刻苦,时常缺食少药,大部分时候烈酒可以当作药来用,伤口浇了烈酒,用布缠好,不久便可长出新肉。 想当然尔,裴清的回道是,没有。 这个厉封敖早就猜到,裴清大腿内侧细皮嫩肉,不像时常骑马。他接着问道,清儿不爱烈酒,怎么总嚐我嘴里的酒香? 裴清的答案出乎厉封敖意料,他回道,因为厉郎喜欢,我想嚐嚐让厉郎喜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 厉封敖面红耳赤,将裴清抱至床铺,那棉被是顏色极正的大红,上面绣着游水的绿颈鸳鸯 。裴清落于被上,像掉落凡尘的仙子,白皙如雪的面庞隐约浮现酡红,美丽的唇是他方才吻出的艳红色,衬着他的肌肤不知道有多美呢! 厉封敖恍惚觉得这个小屋,落于锦被的裴清都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们像刚喝完交杯酒正准备洞房的新婚夫妻。他对裴清说道,只可惜我最心爱之物你永远也品嚐不到。 裴清多聪明啊,当下就猜中厉封敖口里的最心爱之物便是自己。红着一张俊脸含情脉脉地回话,那物只想被你一人品嚐。 清儿真聪明。厉封敖吻住了裴清形状优美的颈子,裴清呻吟了一声,啊。那字轻飘飘地飞上天,坠落之际又伸出钩子嵌进厉封敖的心头。 裴清的体温总比一般人低,浑身柔滑晶莹的肌肤跟玉似的,厉封敖的吻是热的,挺直的鼻亦喷发出滚烫的气息,每每落在他的肌肤上都叫他浑身颤抖呻吟不已。 厉封敖的吻一路向下,直至擷取了粉嫩嫩的樱红色果实,这才停顿下来,满怀虔诚地将其中一颗果实放进嘴里舔舐,以舌抚弄。另一颗小樱果则在粗糲的指间搓揉着,它被刺激得立了起来,又紧接着被大掌包覆,与它接壤的大片白皙玉肌亦落入掌中,在那滚烫粗糲的掌中一下子被亲暱地捏住一下子又被抚弄,与被含入嘴里搅弄的小樱果居然没多大差别。 裴清紧张地抓住厉封敖的背,不自觉地抓出痕跡,厉封敖不曾告诉他痛,唇舌一路向下游移,直到吻住裴清弹嫩的腰侧,裴清才忍不住呻吟,啊哈~。 裴清的小腹结实,像卖豆腐的小贩一刀刀整齐切好的小块,他紧张得身体几乎弓了起来,此时厉封敖的汗水滑落裴清腹部壁垒分明的沟渠里,在里头骨碌碌地乱转,最后滑进了裴清的脐眼里。 那缠绵温热的口舌滑至裴清的下体,晶莹剔透的玉茎进了厉封敖的嘴里,享受着他的伺弄,在他的嘴里蹭蹭地膨胀。厉封敖于俗事不甚聪明,但是对于学习则是异常聪慧,他一边观察着裴清的表情,裴清若蹙了眉抿着唇,他便加强那处的抚弄,总要把裴清亲吻得得喘息连连才肯罢休。 自从嚐过裴清的花蜜,厉封敖无来由地爱上那浓烈的馨香与稠密。他们情事开始前,他总要服侍得裴清洩了身子,让他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回花蜜,他才以肉根沾染多馀花蜜缓慢地肏入那深幽紧密的穴里。 他们的情事屈指可数,每次都疼得裴清紧蹙眉头俊脸苍白。他只好放慢开拓的速度,让裴清一寸寸容纳他,直到肉根挺入,裴清过分苍白的脸庞往往泛起了两腮潮红。 厉封敖低头吻了裴清的唇瓣,真觉得身下的人儿要逼疯他了,那处犹如处子花穴紧紧夹住他,他稍稍不小心便要被挤了出来。他陷入温暖又疯狂的异想里,犹如踏上行军的步伐,只能前进前进再前进,他一再把肉根顶入裴清最深的肉里,在里头恣意徜徉。 他将裴清大张着的两条白皙长腿架到肩上,以利于他一再深入那令人着迷的肉穴里,里头像层层堆叠的肉花,等待他的肉根一一破开。他见裴清疼得紧闭双眼,落了吻在裴清的眉心,他征服的步伐不曾停摆,却拿空下来的手摩挲着裴清白玉无瑕的玉茎,裴清忍不住这双重的刺激,这才逸出迷人的呻吟声,啊啊啊啊。 清儿,你快到了吗?厉封敖一鼓作气顶入最深的肉花之中,他手里洁白无瑕的玉茎膨胀了些,往他的腹部喷洒香甜的浓液。 厉封敖闷哼了一声,加快了速度,说道,清儿,我快到了。他知道裴清爱洁,不喜欢被射入体内,正欲抽出,裴清的双脚却勾住了他的腰身,喃喃低语,厉郎,射里头吧。 他忍住盈眶的热泪,将肉根肏至最深,一股滚烫的热浪迸射在裴清的层层肉花深处。 厉封敖想起一件事,那日裴清捉弄他为他倒茶之际,裴清的左手似乎不太灵活。如今他握住裴清的左手仔细搓揉,发觉有两指异常僵硬。他开口问道,清儿,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裴清不以为意,大概是芙蓉她们的杰作,又或者是我的报应,也有可能是两者皆有。 裴清对厉封敖说了炼尸一事,他是花神,一但沾染血腥,反噬必然严重。他本以为厉封敖会害怕他的恶毒,没料到厉封敖不捨他受折磨,居然流下两行泪来。 厉封敖叫出护心镜,跟裴清要了一滴心头血滴在其上。护心镜在裴清手里化成了一颗水蓝色的宝石。厉封敖说道,清儿,护心镜能为你解毒,解完了毒,也许你的手便不会如此。 裴清坦然接受厉封敖的好意,他想把它掛在耳上,护心镜不肯,几次裴清将它掛载耳上它都跑走,跑到了裴清的脐眼上头。 厉封敖说道,你的腹里也许还有馀毒,护心镜想帮你解毒。遂两人坦然接受护心镜的彆扭,谁也没有多想护心镜的用意。 厉封敖的吻落在裴清光洁美丽的腹部,最后吻住脐眼上的宝石。 陸拾、裴清化作雙性美人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 厉封敖与裴清调情,护心镜在一旁翻白眼,你说两个男的这么歪腻做啥,做那档子事也不能生孩子。要是龙王龙后还在,见厉封敖痴迷裴清的模样,怕不被气得吹鬍子瞪眼。 护心镜很少易主,他的主人清一色是龙族男子,有一日厉封敖趁着监工新居告诉护心镜,想把他送给裴清。 护心镜打死不肯,厉封敖怎么威胁利诱都不愿意。厉封敖转换画风,说道,清儿说过,花神都是女儿身,你怎么知道清儿不会变成女人?何况清儿与我已有夫妻之实,无论他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妻子。我父王不是曾将你送给我母后,那段时间我母后缠绵病榻,正好让你帮忙解毒。 护心镜还是没松口,任厉封敖说得口乾舌燥不为所动。 有一日护心镜在百花谷溜达,见裴清摘了青蓝花与凤鳶草研磨,又取烈酒调和,居然调出了一瓶滋养男子身躯又不易醉人的酒,他将那壶酒赠了厉封敖。每日都要看着厉封敖酌一杯。 屋子完工后他答应了厉封敖认主于裴清,为他解毒。厉封敖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与龙王龙后不同,他歷经多代的龙王,早就看淡了生死,亦不希望厉封敖走上復仇路,能看着他与爱人携手一生已经满足。只要厉封敖的爱人亦爱着他,让他改认主人也没什么。 然后这两人的日常歪腻成了家常便饭,这阵子厉封敖索取无度,有一次睡了裴清整整一夜。厉封敖的阳物可观,居然将裴清的臀穴肏得外翻出一层靡艷的肉花,还不停汩汩流出厉封敖整夜灌注的子孙液。 裴清气得不轻,取了板树根与百合花的茎,调了鼠香草与红叶入药,再度加入厉封敖的酒里,只要厉封敖对着裴清起淫欲,必拉肚子,那次厉封敖拉了整整叁天的肚子还学不乖,每每对裴清上下其手,才刚脱了裤子,又忍不住便意,俊脸青白交加,幽深的眸子阴翳一片,只好提起裤子匆匆离去。 裴清看教训得差不多了便收手,将酒换回原先给厉封敖滋养身子那款,那次裴清多加了一味银芥草,用来舒缓厉封敖的腹泻。 护心镜看着歉然的厉封敖有种烂泥扶不上墙之感。厉封敖以为自己不行,不曾想是裴清下了药让他拉肚子。再来有一段时间安分守己,最多亲亲搂搂,多的不敢。 护心镜的日常便是看着裴清处理公务,打发厉封敖,勤奋练功。也会看在厉封敖可怜兮兮的模样偶尔让他填饱肚子。 他知道裴清一直追着山河图的消息,有日见到山河图在百花谷溜达,顺手收了它,它不甘愿地在它的镜府打滚,暗搓搓的模样像是在预谋什么坏事。 护心镜没料到他的无心之举居然成了裴清接下来的恶梦。 护心镜收了山河图不到两天,裴清便因为腹痛不已下不了床。厉封敖急得直挠头发,他传讯给药仙,用十醰上好的酒换药仙出手。他正帮裴清打理衣着准备出门,不料裴清下体忽地出血,他急得为裴清脱衣。照理说他们情事熟稔,不会误伤裴清,若是玉茎无端出血,那就更加糟糕。 他脱了裴清褻裤,待他看清楚出血的位置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着急头昏眼花以至于看错?他捏了自己一把,再看了一次终于确定。 他剪了一些布头给裴清垫着,为裴清换了件褻裤,大掌覆于裴清的肚子上为她取暖。这个情况与他堂妹初来葵水来时一模一样,他给母后请安,不小心听见婶娘与母后提了一嘴,她们见他来便停了话题。 厉封敖曾听裴清说过花神皆为女人,对于裴清易了性别既庆幸也不捨。 他曾听母后跟父王念叨,宜安害怕芹儿宫寒,嫁人不好生子,阿胶跟红枣见天地餵小芹儿吃,生生把小芹儿餵胖了好几斤。 父王回道,你这当嫂子的也不阻止宜安,就这么放任她荒唐行事。要是把小芹儿餵成胖墩,砸在手里怎么办? 他母后不甘示弱回道,叫我插手小叔的家务事算什么,小芹儿的伯父是死了吗?砸个两百抬陪嫁,还怕小芹儿嫁不出去? 他父王只好先安内,说道,行,你说的有理,小芹儿就算成了胖墩也是我侄女。嫁不出去藉着出兵东海打劫一个鮫人王子当侄女婿,陪嫁都省了。 母后嗔道,有你这么当伯父的吗?荒唐!接着才说道,其实也不用见天地进补红枣阿胶,滚一些红糖薑汤就足矣。 厉封敖吩咐了螃蟹夫人下山买红糖回来烧生薑,温在灶上,等着裴清醒来喝。 工头待在屋外等着厉封敖,厉封敖本身不是一个喜欢拿架子的人,他见裴清还没有醒来的跡象,撩了衣袍走出屋外。他主动问话,什么事? 工头答道,主子,我想在百花谷修个围篱,人力不足。 厉封敖当初盖屋点了十多隻河里海鲜化身为人,他隐约觉得这些人已经够用,于是开口问道,为何需要这么多人,十来人不够用吗? 工头歉然地回话,主子莫约是忘了百花村灭村,总有狼群秃鹰盘旋,我等还要分出人力看守,实在是人力吃紧了,再不添人大伙儿恐怕要累坏。 厉封敖听工头娓娓道来确实有理,他咬开手指将血洒入河里,一口气添了二十馀人。 在屋里的裴清在同一时刻呕出一口血来,似有一重锤往她的胸口猛击。她醒来发现厉封敖将血洒出去,心瞬间凉了一半。她以虚弱的声音说道,厉郎,不可,快点将撒豆成兵的术法收回。 裴清的衰弱令厉封敖心里一惊,连忙要收回术法。然而太迟,非但那二十馀人上了山,连工头一家子都出现异状,双瞳血红。这些人集结而来围住厉封敖与裴清所在的屋子。 厉封敖已拿出剑来应战,他本将入口守得滴水不漏,没料到有几人不守规矩破窗而入,他气得要吐血了,裴清仅着中衣褻裤,那模样若叫人看去,他觉得自己要疯掉! 裴清拿出玉骨伞来,随手一转,便将那些人轰出屋外,她趁着空档赶紧穿上衣服。一阵奇异的笛声传来,原来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女子带着十数人娘子军上了百花谷。 厉封敖宝剑未曾出鞘,仅以此剑挥走蜂拥而上的人群。他馀光见了为首的那名女子,心里诧异,说道,小芹儿,你怎么到了此处来? 小芹儿是那女子的小名,她本名叫做厉慕芹,是厉封敖堂妹。 厉慕芹出口反讥,我哥哥替你死,你却拿我哥哥的容貌与仇人之子廝混。堂哥,你忒不是东西。她的笛声一转,那二十多馀刚点的新人霎时间以最惨烈的方式自尽,血溅百花谷。 厉封敖打昏了那十数人,走到厉慕芹眼前,说道,小芹儿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天帝所为本与裴清无关,裴清都让自己的父亲坑害,你此举只是连累无辜之人。 厉慕芹美目忽地凌厉,又使厉封敖打昏的十数人自戕。厉封敖看到此便知晓堂妹在打什么算盘,他于酒醉微酣之际曾听裴清提起,百花谷乃裴清的龙脉所在,不得受鲜血污染。 他连忙阻止厉慕芹,你住手。他欲抢下笛来,他对堂妹手下留情,厉慕芹却不领情,她将笛子拋向空中,伸出脚来往厉封敖的下巴踢去。 厉封敖以手挡之,一阵痛楚自掌中传来,他凝神一看,原来是厉慕芹的绣花鞋藏着刀。 厉封敖怒气上涌,小芹儿,你快收手,若是动了真格,你当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是裴清可以任你宰割?厉慕芹接连跟厉封敖动手,让厉封敖一脚踢中胸口,将她踢飞屋外。 厉慕芹撞到屋外的树,挣扎着爬起来。她笑得悲凉,她真觉得堂哥无可救药,到了这境地居然还维护着仇人之子,她抹了唇边的血渍说道,厉封敖,你可知龙族灭族之日裴清到过海底龙脉。 那又如何?厉封敖皱了眉,将堂妹的挑拨一言带过。 你认为龙族灭亡与他无关? 裴清此时走出屋来,叁指併拢发了毒誓,我若曾杀龙族一人,叫我不得好死。 厉慕芹指着裴清破口大骂,你身为男子却与我堂哥构合,简直不知廉耻! 裴清神情冷淡,说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吗?龙族灭了与你无关,杀我夫君又与你无关?你可真是冰清玉洁啊!厉慕芹划开双手,以血为阵,她带来的十多个女子皆为鮫人,倏地找了阵脚之位待好,皆自戕而死,她们化作鱼身,以鱼尾召了海水来,让血水浸渍整个山头。 此时啟动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诅咒,让血水浸过的每一寸土地寸草不生。 裴清的神魂瞬间被掠夺,他来到一个池畔旁,他的母亲莲花仙子抱着襁褓中的他向一个银发男子下跪,母亲说道,九尾狐族的主上,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孩子!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求求您将花心还给我的孩子。 那男子俊美无儔,像一座冰雕,那无情的薄唇掀了掀,吐出话语亦是无比冷酷,莲花,你可知你的性命是偷来的,修为是偷来的,甚至于你的孩子,浑身的龙气亦是偷来的。你让这孩子活下来,未来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 他的母亲神情坚定,说道,即使如此,我仍是希望他活下来。 那男人居然笑了,银眸流泻着精光,说道,那么我便教你一个法子,你剖出自己的花心赠他,他便能如你所愿活下来。 母亲瞪大了一双吊梢眼,眼里儘是决绝,她抱着他自池畔离去,她趁着银发男子不注意混水摸鱼拿走了一卷羊皮卷。 那男子的属下也多是精明能干之人,其中一人抱拳站了出来说道,主上,莲花窃取山河图,可要我等追回? 那银发男子正排着棋盘,随意挥了手,送她吧,看在她素来乖巧,从来不曾背叛银霜的份上。对了,不是有权杖吗?把权杖给她送去,否则山河图可不会听她的话。 裴清看着母亲戴着怀星月跳舞,录了影石,紧接着拿了权杖展开山河图,山河图犹如真正的山河般倒映出山川河流的样貌,母亲一处接着一处以权杖点之,又以怀星月强迫它听从,她一共跳了四支舞,有四座奇山变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那四人儼然就是芙蓉四人,她们说道,能命令我们的人仅有九尾狐族的主上,你算什么东西? 母亲以权杖点了四人眉心,四人终于屈服。剩馀的山河化作了芙渠仙门,那权杖母亲放在他的襁褓之中,滴血认了主,连同她脚踝上的怀星月亦是,认了他做主人。 母亲以刀剖开自己的心脏,取出花心,将花心投入他小小的身躯之中,她流泪诀别,别了,我的孩儿。 她的修为散在刚刚成形的芙渠仙门上,而她本人化作最平凡不过的白莲花开在沁雪宫的莲畔,在春去秋来之时凋零。 当裴清醒,她的身心不再受恶毒的诅咒所苦,整座百花谷焕然一新,厉封敖躺在她的眼前,仅剩最后一口气等着她。 厉郎,你怎么会如此?裴清着急地落了泪,她将厉封敖扶到了自己的膝上,运起功力为他疗伤,可厉封敖像个无底洞,无论她投入多少神力都无济于事。 清儿,别再浪费力气,没用的,能遇见你我此生无憾。厉封敖为裴清拭泪,俊逸的面容笑得温柔,说道,我死后,将我葬在百花谷,让我陪你一生一世。 他用最后的力气拿出所有异宝,龙骨剑,龙鳞甲,一一抹除自己的痕跡,将这些异宝留给裴清,这时他倒有心情说笑,清儿,你还记得我说要把所有异宝全送你吗? 陸拾壹、厲慕芹的算計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壹、 裴清根本笑不出来,两行晶莹的泪水依旧扑簌簌地掉,她将接到手里的龙骨剑,龙鳞甲全数丢掉。 她紧紧抓住厉封敖的手,原先她的手与厉封敖相差不远,如今她的手整整小了厉封敖一个指节长,她的身体出现变异,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无暇顾及自己。她说道,厉郎,只要你活着我便陪你一生一世。你要是死了,这里成了我的伤心地,也许我再也不来了。 你的遗物我不要,你要是敢死,我连护心镜一併丢掉。 厉封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泪水滑下了他俊秀的脸庞,他最后说道,那便丢掉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再也不要想起我。 他的胸口一片湿热,他知道裴清伏在他的胸口哭泣,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笑话她不笑,他只能轻轻抚着裴清的背,他想把时间无限地延长,想将眼前的一切刻画进内心藏着。 他有很多很多的遗憾,然而最大的遗憾便是对裴清不够好。他占了裴清的身子,没有给过她名分,他让裴清跟着他吃糟糠,没过过一天锦衣玉食,他可以一天叁餐吃包子打发,岂料那包子粗糲得很,居然刮伤了裴清的嘴,他才改买碧梗米熬的粥给裴清吃。无名无分,粗衣劣食,裴清向来淡然以对,没有半句埋怨。 若他还是龙宫太子,将龙宫拱手相送他也愿意。只如今他身上仅馀一些袖月打劫剩的龙宫财宝,几样龙宫异宝,他的时间不多,不敢再跟裴清置气,他抚着裴清轻声说道,清儿乖,我留给你的异宝乖乖收好,否则我不放心。 语末还留着颤音,他闔上眼眸,世间的一切与他不再相关。他看不见也听不着,眼前彷彿落下了温暖的雪花,纷纷扬扬,他想举起手来捧一捧雪花,谁知雪花落到了他脸上销溶成了滚烫的露水。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哪有雪花是热的,那分明是裴清的泪水,可他连为她拭泪都无能为力,他满怀心酸跟心爱的人儿诀别。 裴清痛哭之后拿出匕首来,比划着自己的胸口,自软软绵绵的左侧胸脯划开,她折了自己一半的花心赠给厉封敖,挖心之痛让她动弹不得,所幸厉封敖得了她一半的花心之后心脏重新跳动,肌肤依旧温软,他的模样像睡着了一样。 她放下心来之后枕着厉封敖睡着,睡了整整叁天叁夜。 裴清对厉封敖向来放心,他除了没什么神经之外,也没什么缺点。她从来没有想过厉封敖会为她赔上性命,究竟叁天前在她昏迷之际发生了什么事呢? 事情是如此,厉慕芹的诅咒若放在从前,是绝对伤不了裴清。毕竟裴清是天界太子,他的天资毋庸置疑,再加上他千年以来潜心修炼,就是全盛时期的龙太子厉封敖对上裴清,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偏偏裴清经歷芙渠仙门算计,身中严重的尸毒,委身厉封敖,紧接着为救厉封敖开了天眼,一连串下来功力大跌。天眼也并非说开就能开,才会叫厉慕芹算计成功。 厉慕芹在龙宫颠覆之后被鮫人一族救起,她与鮫人王子相恋成亲,十年间育有两子。原本生活和乐美满,自然不会心心念念报仇血恨,可是今年初,鮫人王子被朗毅所杀取走咽喉,连带她的两子惨死。 鮫人一族经那一役元气大伤,族中剩下许多跟她一样丧夫失子的寡妇。她心一横组了娘子军,四处追查天帝的下落。她可悲地发现,天帝几乎不下凡,长年躲在天宫。会下凡的只有天界太子裴清,他除了太子的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芙渠仙门的宫主。 是以她们长期跟踪着芙渠仙门的人,从小花仙换到了花主,一日偶然间让她得知芙渠仙门四位花主合谋算计裴清。花仙们本欲自乱葬岗窃取尸体毁之,那时候总有个声音蛊惑厉慕芹,将百花村的人全杀了不就好了,既有衝天的怨气,又有活人鲜血,一举两得。 厉慕芹在花主们佈置好暗算裴清的藤蔓,离开百花村前去乱葬岗之时带着鮫人族寡妇杀了百花村所有人,然后隐于暗处,等着裴清上门。 她第一次迟疑,便是遇上了堂兄厉封敖,他出手救了裴清,与裴清有了夫妻之实。她当下气得脸色发白,十指的指甲刺破掌心的肉,她本欲出手教训裴清,脑中再度出现声音,别急,你忘了花主们还没出手吗?你堂哥也好,裴清也好,对上武功高强的花主都不一定讨得到便宜。 后来四位花主接连败于裴清与厉封敖的手下,整座百花谷所有秽气尸毒被裴清的天眼驱逐,在那之后,她们再也上不了山,整座山被裴清保护得滴水不露。 可厉慕芹根本没死心,一直在山下徘徊,当她见到下山的工头一家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以夫君赠她的笛子吹出鮫人迷惑猎物时的曲子,果然轻而易举让她的神识附在工头一家叁口的身上跟着上山。 她骗堂兄人手不足,让堂兄洒出鲜血破了裴清的结界,再接着上山的化人海鲜全被她的笛音控制自戕而死。 她与堂兄对阵,本就不指望堂兄站在她这边,她不过在拖延时间罢了。她寻到了最好的上山时机,裴清腹痛意识不清,堂兄受骗洒出鲜血,那时总在她的脑海说话的人现了身,是一名美丽绝伦的青发女子,她的右臂满满的蛛丝,爬满了各种鲜艷的彩蛛。 那女子交给了她十二隻彩蛛,扎破了她的娘子军咽喉,剧毒进入她们的血液游走全身,连她在内,浑身剧毒,等到剧毒漫入她的脑髓,她使了那青发女子教她的诅咒阵法,又令娘子军自戕放出剧毒的毒血,裴清在那个瞬间倒了地。 她的堂哥厉声问她,为什么如此,非要杀裴清不可?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彷彿那些剧毒赠了她天底下最大的快乐,她说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厉慕芹当了太久的鮫人族,几乎都忘记堂兄厉封敖对龙族的所有人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他令她解了阵法,滚出百花谷,今生不许再踏入。 再来的事,不是厉慕芹能够得知。厉封敖不止能够掌控龙族人,亦能掌控枕边人,裴清与他有夫妻之实,他将裴清身上的剧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以他乾净的血置换裴清满是剧毒的血,最后引来海水一遍又一遍清洗百花谷,直到将百花谷污血毒血全数洗尽。 他只剩一口气,用他剩馀的修为吊着,他等着裴清清醒跟她告别。 这些便是裴清昏迷之时发生的所有事,与他未进百花谷之前,花主们与厉慕芹分别动了手脚等着他送死。 陸拾貳、裴清破身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贰、 厉慕芹被堂哥驱逐下山,满心忿恨。自她开始跟踪芙渠仙门的小花仙,整整半年的时间她的脑海里只有报仇血恨这四个字。她怨恨裴清难缠,明明是男人却以色事人,下贱至极;又怨恨堂哥耳根子软,罔顾灭国之仇,与仇人之子翻云覆雨,毫无羞耻毫无底线,最后又逼迫她放弃復仇。 若不是她受制于堂哥,她真想把堂哥一锅踹,她精心安排的復仇居然这样不了了之,她好恨啊! 她拖着浑身剧毒走下山去,打算找个地方好好休养,再图其他。没料到被一张彩色蛛网拦下,厉慕芹不是傻子,她有耐心,亦有急智,知道来者不善。可偏偏她的手脚像是灌了铅又沉又重,她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左后方的小路走去,一眨眼的时间,那里也让彩网网住。 不久她的四周尽是彩网,且一寸一寸地收缩着网。她逃无可逃,终于被这些网网住,她欲吶喊,这里离山上不远,或许她能叫堂哥来救她,可她的喉咙被丝线缠绕,窒息般的痛苦让她无法出声。 她身上的彩蛛居然鑽进了她的血脉里,在她的血脉游走,彷彿每游走一处,那处便要受尽腐蚀之苦,她痛苦得双眼充满红丝口沫横流。最终彩蛛自她的头顶破出回到了青发女子手上。 她已经痛得无法再痛了,才发觉她被脱了一层人皮,仅剩血淋淋的肉包着骨。那青发女子笑道,你真是废物,给了你十二隻彩蛛,你居然还杀不了厉封敖也取不了裴清心头血。容貌可以说是普普通通乏善可陈,可是不拔你这层皮难消我心底之恨。 我倒是小覷你了,拔了你的皮居然还能活下来,哼。可惜你的皮囊太臭,拔你的皮已是为难我的小乖乖,我实在不忍它们再吃这种臭烘烘的脏东西。 厉慕芹手脚併用地爬着,希望远离那青发女魔头,不料她爬没多久便腹痛如绞,她的肚子瞬间涨大,再涨大,然后爆开爬出数以万计的小彩蛛。 青发女子摸了摸掌中的彩蛛,说道,哎呀,你真顽皮,怎么往脏东西下蛋呢? 刚出生的彩蛛急需进食,每隻小彩蛛叁两口咬着厉慕芹的肉,没一会儿,居然就剩个白骨架子。 那青发女子,也就是凌菲,藕臂一伸收了彩蛛与铺天盖地的彩网,然后踩着轻盈的步伐消失无踪。 *** 厉封敖放了堂妹已经仁至义尽,裴清压根儿不知道厉封敖堂妹哪里来又哪里去了,两人皆不知她在百花谷的山腰处变成了一副无名白骨。 裴清睡满叁天精神好多了,她摇了厉封敖,发现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跡象,厉封敖俊逸的面容惨白,那温润的嘴唇仍旧发紫。 裴清胸口一疼,她咬紧牙根捂住左胸,却仍旧冷汗淋漓。她看着母亲挖出花心赠她,最后仍抱着她,神态间静地为她唱摇篮曲,直到此时她才知道挖出花心有多么痛,叁天前她疼得浑身痉挛,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如今这痛楚仍叫她刻骨铭心。 裴清在护心镜的提醒下拿出药仙的灵药涂抹伤口,又休息了会儿,才终于缓过气来。 这期间她接到部属传书,写道,容大河与蛇神殿下桑榆各得一份山河图。她的双目灼灼,彷彿要灼穿她手里紧紧攒着那张字条。 山河图能药死人活白骨,如今厉封敖的模样并不比死去好太多,他仅仅因为她的花心吊着一口气罢了。裴清想着她与蛇神殿下毫无交集,要从蛇神殿下那里取得山河图简直是天方夜谭,唯有容大河那里可以勉力一试。 裴清叫护心镜收了厉封敖异宝,又将护心镜拿下,置于厉封敖胸口。饶是如此她还不放心,她拿出玉骨伞,素手一撑,撑起仙雾縹緲的伞面,她再叁交待玉骨伞好好守护厉封敖。 护心镜问道,你去那里?他晓得玉骨伞于裴清的重要,可裴清却留下玉骨伞。 裴清神色凝重,回道,我有事,去去就回。 要是裴清把话说清楚了,护心镜便会告诉她山河图一直在她的身上。可惜裴清向来没有跟人交待心事的习惯,也没有谁可以让她推心置腹地说话,缄默变成了一种本能。 裴清闯进太虚山的八卦阵,此时的容大河正带着云霜给他们师父师叔扫墓,他刚惊觉阵法有异,裴清已经到了他们眼前。 容华,别来无恙。 云霜才刚摆好果子,见一绝色美人停佇在他们眼前,他还没来得及问容大河,容大河已然开口,太子尊驾有何指教? 山河图是否在你身上,我愿意以物易物。裴清拿出一块黑的发亮的石头,并未说明此物为何。 太子殿下可知道我前些日子折了四尾救我小师妹跟斯年? 我知道。裴清当下认为九尾天狐的容大河折尾许愿,并不知道山河图在容大河身上。 山河图跟我的九尾紧密相连,又让我用掉一半,太子所求恕在下爱莫能助。 裴清蹙了眉,她问容大河,莫非是记恨我将你炼成旱魃?你可知事情非你所想那样。 裴清神色惨淡,她的褐眸已然褪色,她本来不屑辩解,可是想起唇色发紫俊脸惨白的厉封敖,牙根一咬,她举起容大河的手覆于她的眼眸,一阵白光几乎灼伤了在场的叁人。 裴清带着容大河与云霜看她不将容大河炼尸的未来。那个未来容大河的元神被朗毅切片分离,支离破碎,难以拼回,他的肉身亦非炼成旱魃,而是半尸半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他与云霜重逢,误杀云霜,云霜死后他被寂念大师收走,困于寂念大师的佛珠不见天日,不知困了多久被云霜四姐放出,叫他跪于云霜坟前,最后被云霜的四姐夫所杀,云霜的墓旁多了一个新翻的丘垄,无名无姓无字无碑。 裴清收了白光之后才言,我虽将你炼成旱魃,实则在保全你,你的元神丝毫未动,仅仅封印了你的记忆。 裴清疲倦的口吻夹杂着自嘲,我不敢说对你有恩,至少做这件事不是害你。 容大河抱拳回道,容某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煞费苦心。 裴清聪慧异常,焉能不知容大河惊惧惶恐多于真心感谢。又或许他们认为她并无悔改之心,不过是强行以此说法为自己洗白,以此为施恩之由,要求他们叫出山河图。 她将容大河炼尸,袖月踩碎云霜手骨,她们兄妹于容大河与云霜简直是挥之不去的梦魘,裴清想来亦觉得棘手。 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么你是记恨袖月踩碎你爱人的手骨?你可以为她踩碎我的手,我绝无二话。裴清伸出一条纤白的藕臂。 容大河见太子殿下的手腕出现青痕,跟她说,得罪了。便扣住她的手腕探究。 太子殿下可知山河图一直在你身上? 容大河同样伸出自己的手臂,捲起衣袖,脉络处出现一条青色痕跡,只是容大河手上脉络比太子殿下淡得多了。 裴清告别容大河两人之后回到了百花谷,自河里接来了一些水为厉封敖擦拭身体,又见他嘴唇乾裂,拿帕子沾水为他沾湿嘴唇。 裴清以嘴渡水给厉封敖,那些水顺着厉封敖天生微翘的嘴角滑落,那张似翘非翘的唇瓣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亦将她的玉茎含在嘴里含情脉脉地嘬弄。 那时得容大河问她,于她而言最重要却不可触碰的东西是什么?容大河告诉她,山河图并非无所不能,它帮宿主完成心愿,是要折损宿主本身。 容大河说道,于容华而言最自豪的事便是身为九尾天狐的后裔,所以我救人折损的便是九尾。你若想要救人,不妨想想什么于你而言什么是无法碰触的逆鳞。 裴清将手伸进衣服里抚摸着胸前微微隆起的小山丘,那滑嫩细緻的触感像她在人间第一次吃冰镇的奶酪,莫怪乎厉封敖总喜欢吸她的奶子,说不定将她的小椒乳当成了新蒸起来香甜可口的奶酪。 她眼角蕴含情慾的泪珠,不自觉娇喘吁吁,她的手指已经抚摸到了两只小樱果,她学厉郎玩弄她乳尖的手法与力道,将小樱果捏了捏,又放入指间来回摩挲,终于让那两颗可爱粉嫩的小果实怯生生地立了起来,她们正等待那微翘的唇瓣擷取,将她们放入嘴里吸吮,以舌尖温柔的触摸挑逗。 裴清的手游移至细嫩的小腹,曾经这里有他结实的腹肌,如今却成了软嫩的小肚子,青葱十指再度往下游移,隔着两层裤子摸到了玉茎,那玉茎的尺寸本就不大,如今更显得娇小玲瓏,她摩挲着玉茎让它勃起,膨胀之后依旧软软嫩嫩的,她捏住前端的圆头,却刺激得下面洇了水,那水流潺潺之处异常敏锐,她往那处触摸,摸到了一条细缝,那细缝的洞口异常窄小,却怯怜怜地不住淌水。 她帮厉封敖褪了裤子,露出了腥紫的阳物,她将阳物放入嘴里吸吮,没一会儿她的嘴已难容纳肿胀的肉根。她褪了自己的衣裳,裸身坐到厉封敖身上,将那恐怖狰狞的肉根对准了那洇水的小穴。 坐下去那个剎那,她彷彿再度经歷了挖心之痛,彷彿有什么被肉根硬生生破开,洇的水更多且更热了,那股灼热在她的体内开凿,由那洇水的洞口往上燃烧。 烫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前进是痛,后退亦是痛,她索性一股脑坐到底,肉根插至最深处彷彿还有个洞口,那洞口本来紧闭,却被巨大无比的肉茎捅开,霎时间的酸楚让裴清浑身抖擞,晶莹的泪水滑下她精緻的脸庞。她忍不住说道,厉郎,我好疼。 厉封敖此时终于醒来,见裴清袒露着细白的娇躯坐到他身上,他的肉根被裴清的花穴温暖地包覆着,他扶着裴清的腰让她缓慢地吞吐阳物。裴清的花穴温润如玉,没有一丝毛发,让他看得更清楚进出的模样,他的阳物通根腥红,那抹血彷彿流进他的心窝里。 他眼眶一热激动说道,清儿,我的清儿,我定不会辜负你。他得了裴清的处子身,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紧紧抱住裴清,肉根又涨大了几分,裴清呼疼,他将裴清平放地面,才不缓不忙地肏着穴。 陸拾參、天界的祕密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参、 裴清白皙的腿根被强壮的手臂压在她的小肚子上,情慾的波涛拍打得两只精巧的脚踝时不时落在厉封敖得胸膛上。她两颊潮红,泪目不自觉带着溟蒙,艷红的小嘴微张,不断地吐息。 啊啊啊啊。裴清不自觉地逸出黄鶯出谷般的娇吟,怯生生泪涟涟地,每一句呻吟的背后都藏着厉封敖强而有力递送。 肉根噗滋滋地肏入娇嫩如花的蜜穴里,他们交合的节奏明快而多变,正如此时厉封敖的肉根在裴清的穴里转着圈,试图找出裴清最为敏感之处,肉根往左侧上方突进,忽地裴清嚶嚀了一声,啊哈。 那声音有多娇媚呢?叫得厉封敖骨头都要酥了,他伸出大掌默默摩挲白嫩小肚子他认为的那处,一边又以肉棒夹击,那双重的刺激让裴清潸然泪下,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说道,厉郎,你轻些,你的阳物太大,我快要受不住。 厉封敖却知道她受得住,他如今不过浅浅插着,比起裴清鲁莽,刚破了瓜便直捅花心,那时裴清呼痛他相信,如今倒有几分无病呻吟之感。他说道,清儿,我才插了一半,你忘了你的小花穴可以吃尽我的阳物。我再插深些可好? 厉封敖抱住裴清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摆在自己的肩膀上,此时他肏穴的动作虽然不大,可是尽没的肉根紧贴着花穴打桩,那销魂的滋味几乎让裴清来不及呻吟,又紧接着下一段绵密蚀骨的高潮,在她僵硬紧绷的身躯里密匝匝而来。 她想起厉封敖帮她搓衣服的模样,她像是吸饱水的衣物,等着厉封敖的大掌将她敲打出水分来,她明明觉得厉封敖已将衣服拧乾,却又再度被拧出水珠来,如此周而復始,叫她羞愧得不敢见人,好似她欲求不满,怎么被摆弄都能兴奋得出水。她细碎的嚶嚀声夹杂着求饶声,厉郎,不要了,我要受不住了,你饶了我吧! 那娇滴滴的求饶声,温香艳玉的含泪赤裸美人,那刚开苞却被阳物撑开至极限的小穴无一不再刺激着厉封敖的感官,他一不小心便出了精,一股热浪喷发在裴清的花穴里,他闷哼一声,而后含情脉脉地叫着,清儿。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肉根退出之后一股夹杂着腥红与白浊的液体如涌泉恣意流淌,厉封敖俊眸放光地看着那白泉,心胸被热情涨满,饱鼓鼓地,半晌他才低下头来吻住裴清如花儿娇嫩的唇瓣,清儿,我爱你。我方才不是故意,实在忍不住了。 长吻之后裴清舔着嘴唇说道,我还以为你故意使坏。 厉封敖颇有妻管严的模样,回道,清儿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做。 裴清不过笑了笑,不再深究此事,她低垂的眼眸闪过晦暗,她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阔达。 当厉封敖为了得到她的处子身,兴奋得两眼放光,嘴角扬起一抹弯勾似的灿烂笑容,清儿长清儿短的诉说氾滥的爱意,她此时却为了失身身心煎熬,她从小至今都是男儿身,却为了救厉封敖让他破了花穴,这与她从前与厉封敖相爱,身为男子却情愿雌伏于下不同,彷彿最后一层遮羞布被狠狠扯下,放在脚边恣意践踏。 可是又能如何,她的自尊跟恋人的命孰轻孰重?裴清苦笑着,最终自己嚥下苦果。 *** 厉封敖带着汰换来的斧头伐木,一点一滴地重建他与裴清的小屋。而裴清因为天界太子的工作使然,空间的时间本就不多。正当厉封敖歇息,准备往镇上给裴清带饭时,听见裴清叫他,厉郎,过来吧。 裴清递给他一盏莲花灯,说道,往里头滴心头血。厉封敖基于对裴清的信任,没问太多便照做,他收了匕首之后问道,这是法宝吗? 他看见纯白的莲花灯花脉逐渐染上血色,花瓣顶端成了深红色,往下蔓延却成了淡淡的粉色。 裴清放开那盏莲花灯,厉封敖急急忙忙跨步抢救,这时他才发现莲花灯飘浮空中没有坠地之虞。 他见裴清温柔笑着,然后一盏接着一盏灯凭空飞出,环绕着裴清,此时的裴清盘坐,施法将每一盏灯点得更炽,她殷红的唇瓣翕动,最终数百盏的莲花灯一一飞进裴清的袖中消失无踪。 裴清回道,我曾修炼出一朵九转莲花,这些是九转莲花的子灯,以心头血点燃子灯可以为点灯者挡上一劫。 九转莲花没了,她自然而然替代了九转连花,是以莲花灯向来喜欢环绕着她,听着她喃喃细语为他们加持术法。 这天夜里莲花灯无端破了二十馀盏,裴清在厉封敖的怀里惊醒,厉封敖向来警觉,些许的震动足以让他清醒,今天却昏昏沉沉地醒不来,他挣扎了好一会儿,裴清落了吻在厉封敖眉心,厉郎,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再睡一会儿。 裴清到了河里清洗自己的身体,她的蜜穴仍流淌着未流尽的浓稠白浊,她伸出手指抠挖洗净。左胸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她忍住疼痛以白布缠之,重重白布将粉嫩的小奶子裹得扎扎实实,再也看不见一丝晃动。她这时才穿上衣服系好腰带,待鞋袜着好,她踏破虚空到了莲花灯毁损之处。 她找到了二十馀个殞落的部属,有几个甚至是少年时期便熟识的朋友,那半截花心无端地更疼了,疼得她眼冒泪花。她吐出些许修为带着他们入了地府,有一位好友迟迟不肯进黄泉门,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偏偏又说不出口,她看着那名友人着急地张閤着嘴,只认出了,阿清两个字,后面六个字难以辨认。 后来实在不行了,黄泉门将要落锁,友人只好一揖然后匆匆离去。 裴清找了个隐祕的地方躲起来,不断地回想那名友人的嘴形,她觉得其中有两个字似乎是不是,他告诉她的话应该是,阿清,什么不是什么。 这时护心镜适时地插嘴,阿清,天帝不是瀟川。龙宫存在多少年护心镜便存在多少年,辨唇形这种游戏他早就玩腻了。他知道如今天帝的名讳是瀟川,所以依照唇形将辨出来的话告诉裴清。 远处传来说话声,那几个混球是不是录了影石?他娘的,真是找碴,这座山这么大,影石那么小,叫老子上哪里找去,找个球! 裴清本来要施一个隐身的法术,护心镜传心音告诉她,到我镜府来吧。 裴清进了镜府,才发现袖中多了一颗影石,她连忙将影石放映,峰峦耸翠一处树林天帝与寂念这对兄弟对峙,他们之间摆着一副坐化的尸骨。 寂念指着尸骨说道,我说可以将我坐化的神躯送给我哥哥,可你是什么骯脏东西,你也配吗? 天帝欲取这副神躯,这副神躯却强烈地排斥他。他表情狰狞地说道,我若不是瀟川,谁又是瀟川?你莫不是以神躯引我前来,而后反悔不认帐了! 寂念二话不说,自储物空间拿出一把刀来与天帝过招,那柄刀在寂念手中虎虎生风,彷彿有生命般灵活,挡剑挥刀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天帝节节败退,不得已只好使阴招,放了足以麻痺神经的毒烟。 寂念冷笑,说道,我的刀法是瀟川所授,他一刀可以削平一座山,你的剑法烂成这副德行,刀法能高明到那里去?你快说,你究竟把瀟川藏到哪里去? 天帝见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不讳言道,你如何沦落至今,瀟川便是如何死。你不去找你那宝贝弟弟,找我有什么用?。 寂念脸色凝重,见天帝果然不是他哥哥,收了刀收了魔君神躯准备离去,临行之际警告这位天帝,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你再与凌菲联手伤害桑榆,我便拆了你的天宫。 天帝傲慢地挑眉,回道,原来你喜欢桑榆啊,可惜,她不过是我玩过不要的一个女人罢了,你要便送你吧。 陸拾肆、裴清有孕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肆、 天帝大放厥词彻底惹怒寂念,方才收起来的刀又现了身,左砍一刀,右砍一刀,飞出去的刀影跟雷电一样迅捷,一刀削去左边山峰,另一刀往上空飘去,居然生生刺破了天边长虹。 寂念曾说瀟川刀法如神,他自己亦是佼佼者,想来是天帝无耻地姦淫桑榆,又说桑榆是自己玩过不要的女人,才让寂念大动肝火。 天帝即使是假冒的,他毕竟当了天帝多年,若没有两把刷子要如何服眾?他有两子一女,叁人皆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掠夺神魂。他用同样手法开始掠夺寂念的神魂,他的手指搓呀搓地彷彿在无形中搓出细线来,用细线扎入寂念肉身。 线入寂念身躯,他张了口吐出那条穿透他头颅的线,以手紧紧缠绕之,刺入他头颅的那端也被他抓住,他一使力,天帝下盘不如他稳固,直直往他飞来,被他踢中胸口,那丝线被他抽出,丢进长年佩戴的佛珠里。 寂念又问,你跟玄机老人是什么关係?炼尸是不是你教白蛇真君? 天帝呸了一口血,他的右脸肿得不像样,生生坏了一张俊俏的面容。若要他不嘴欠好好答话根本不可能,他嗤笑寂念,轻薄无理地回道,是不是我教的关你屁事,白蛇不是桑榆的姘头吗?替你除了情敌还不赶紧谢谢爷爷我。 想当然尔他们又打成了一团,不知何时天帝发现了偷偷录製影石的几个黑衣人,他派属下追赶,黑衣人几度遭受拦截包围,又引了同伴相助,无奈追赶他们的人有些邪门,他们二十多人相继被收入晶石里,出来都仅剩一堆破烂的肉块。 影石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裴清掌中紧握的影石已让她的汗水浸溼。她想着天帝不是曾经的瀟川太子,那她与天帝是不是根本没有血缘关係?ⓧ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她随即又想到银发男子告诉母亲之言,说她身上的龙气是偷来的,若她是瀟川之子,她的龙气为何为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她是假瀟川生的儿子。 假瀟川言之凿凿地告诉寂念,桑榆是他玩过不要的女人,意即叁妹袖月是假瀟川真正的骨肉,他对待真正的骨血都可以如此冷血无情,他这如此待自己也不是太奇怪之事。 裴清待那些声音走远才出了镜府为属下收尸,她刚碰尸块,便被守株待兔的追兵逮个正着,你这个臭婊子,是这几个混帐东西的主人? 裴清身体一僵,她戴了面具现身,又因她如今的身量被认成女人,那么她就更不可以暴露身份。她长袖一挥收走了所有尸块,岂知她摆动衣袖,身上莲香居然逸散,那追兵里有个警觉人,说道,身带花香,你是蛇神殿下?还是袖月殿下?芙渠仙门已然颠覆,你不是太子殿下吧? 裴清硬着头皮装腔作势,说道,你们太子殿下居然是个女人? 那人笑道,我们太子殿下确实不是女人,只是叁天后便是天帝的纳妃宴,若太子殿下不克前来,那恐怕大有问题。 他们说完,也不管她带着尸块离去,直到裴清将尸块葬好准备回百花谷时才听护心镜悠悠地说道,你身上有丧蝶粉,整整一个月都不会消散。 裴清脸色一僵,正想着她身上的丧蝶粉究竟在哪里沾染上,护心镜已然回话,你碰了尸块。 裴清终于知道那群追兵为何轻易放走她,怕是等着她回老巢将她一网打尽。于是她往百花谷的反方向前进,走了一段路,又听见护心镜似鬼魂般幽怨的声音,你回百花谷吧,厉封敖不放心你。 我身上有丧蝶粉,回去了不但证实我的身份就是太子殿下,还要连累厉封敖。裴清想也不想便拒绝,忽来的一阵腹痛让裴清疼得直不了腰,浑身发软。 唉,这才是我要你回去的真正原因,你腹里有你与厉封敖的骨肉。护心镜叨叨絮絮又念道,你别以为厉封敖不靠谱,他的武功不差,没碰上你之前脑子也正常。 裴清被护心镜气笑了,居然把厉封敖少根筋怪到她头上来,她是厉封敖的娘吗? 护心镜的话自然被她忽略,她未回百花谷,反而到了芙渠仙门曾经的据点锦仙客栈。里头掌柜的知道她是背后的小老闆,虽然多日不见芙蓉大掌柜前来,亦不敢怠慢裴清。 吃喝用度自然是最好的,末了还问裴清,是否为您备下洗澡水,还是您要至温泉沐浴? 裴清让掌柜的给她抬洗澡水,她设下禁制后便因为整夜的疲倦睡着。 她梦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大圆润的褐色眼眸,五官精緻,肤白胜雪,啾着红丹丹的小嘴嘴,像乌木框子一样黑溜溜的捲发,容貌七分像她,叁分像厉封敖。正咬着一个羊毛卷不放,露出叁颗像是珍珠一般莹白小乳牙。裴清带笑望着小女孩,她便开心地丢下羊毛卷向裴清跑来讨抱抱。 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儿,特别喜欢叫人抱抱,于是裴清叫她小抱抱。 若说她与厉封敖在一起始于欺骗,后来却动了真心,为了救恋人令她破了身子,最后结了一个甜美的小果实。 问她后悔不后悔?当她让小抱抱闹得肚子疼,小抱抱又跑来摸摸她肚子,说道,娘亲不疼。她想着再疼她都不会后悔。 叁日后天帝的纳妃宴裴清提早回了天宫,筹办的人是天帝的嬪妃,自然没有她的事。 反倒是百花谷的土地神急急忙忙递了帖子求见,裴清间来无事接见了他。 土地神告罪,佝僂的身子抖着抖着便跪了下去,说道,太子殿下,上回在百花谷并非老朽故意将您引入险境。而是老朽失去记忆多日,直到最近才清醒。无论如何让太子殿下歷险,老朽罪该万死。 裴清想着,能够在人间控制土地神的人恐怕不简单,以她所知惟有蛇神殿下有这个本事。只是她与蛇神殿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现任的蛇神殿下并非愚昧之人,怎么会控制土地神引她入圈套呢? 直到她看见土地神的额头四肢各伸展出无色的丝线,犹如她在影石里看见天帝拿来对付寂念的没什么两样,她决定按兵不动,安抚了土地神几句,让他退下。 裴清随即想到一个问题,那丝线她从前看不见,为何现在能看见? 这个问题护心镜好心地回答她,因为小抱抱看得见啊,小抱抱是未来的龙神,这是她的天赋,厉封敖也能看见。 陸拾伍、凌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伍、 裴清再问护心镜,小抱抱还有什么天赋?她温柔地抚摸如今仍然平坦的小腹,无声地说道,小抱抱,谢谢你。 护心镜纠结了半晌才回道,有个天赋你见厉封敖用过,便是撒豆成兵。 裴清知道护心镜纠结的绝对不是这件事,也不多问。厉封敖虽叫护心镜认主,可只因她身上有残毒,才让护心镜勉为其难答应。她不过是护心镜暂时的主人,探究太多确实不好。 她展了玉骨伞,用飘緲如画的伞面隐去自己身影,开始追踪土地神的透明丝线。直到此时护心镜才忍不住说道,你的玉骨伞虽然好用,可是毕竟有灵力波动,较有警觉的人很快能察觉。 裴清冷冷瞥了护心镜一眼,护心镜急得团团转,后来才诚实说道,叫小抱抱帮你吧,龙王血脉有个天赋可以隐身,如鱼游水悠然自得,藉由波光反射隐于其中,如此要察觉简直难如登天。 护心镜教她跟小抱抱说话,问小抱抱道,娘亲需要隐身的能力,小抱抱帮帮娘亲好不好? 裴清只觉得腹部传来一股热流,好像两个小小的手掌由内覆于她的肚皮。彷彿间她听见小抱抱黄鶯出谷般娇脆的嗓音说道,娘亲,我帮你,你别怕。 裴清步履缓慢地跟从,在护心镜的示意下她跟在一位天妃娘娘的雪丝猫之后,那条丝线进了天帝寝宫。她与猫儿的步伐一致,连呼吸也尽量一致,她伏在猫儿的身侧不再妄动,等着龙床上的人一番翻云覆雨之后下了床。 先下床的人居然是蛇神殿下的姐姐凌菲,想来她与天帝勾搭也非一两日之事。她系好了肚兜,穿上中衣,意态阑珊地横卧贵妃塌吃葡萄。 天帝跟着下榻,一样着中衣信步走至贵妃塌,他俯下身欲吃刚拔好的葡萄,谁料凌菲快了一步将葡萄塞自己嘴里嚼起,她千娇百媚地横了一眼,笑道,想吃葡萄,叫你的新妃子拔,我的葡萄不给吃。 天帝见没人给他拔葡萄,索性不吃。他搂住凌菲纤细的肩膀说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拔的葡萄我如何不能吃? 凌菲也不动怒,果然认认真真地拔起葡萄来,放在一个金漆的花形容器上。裴清有小抱抱帮她隐身,还有小抱抱明亮的双眸帮她看尽事物,她此时看见了晶莹水润的每一颗葡萄皆插着透明丝线,想来那透明丝线不是什么好东西。凌菲捻了一颗欲送进天帝的嘴里,天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过脸拒吃。 他怜惜地摸了摸凌菲如流玉般的手指,说道,这么美的手指可不是拿来拔葡萄用的。 凌菲嗔笑,不然是做什么用呢? 天帝带着凌菲的手摸往他的下体,当着凌菲的面脱了褻裤,显露出勃起的腥紫性器,那肉刃拍打在凌菲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有几次甚至是撞到了凌菲的眼眸。 凌菲那双灿然的青眸有一剎那异常地凌厉,随即又恢復成了含情脉脉的模样。她握住肉刃缓慢地擼动,将肉刃侍奉得精神抖擞,随后自指甲盖抖出了一种红色的粉末抹于圆头的细缝里。 天帝动怒,你将什么抹在我的阳物上? 凌菲笑得又娇又柔,声如银铃,说道,当然是辣椒粉囉,看你晚上硬不硬得起来。 天帝随即将凌菲翻身,那硬的发烫的肉刃随即挤进凌菲水淋淋的洞里,凌菲娇喘着说道,陛下,你轻点,我腹里有孩子呢。 天帝开心得不得了,我的小乖乖,我慢慢肏,必将你肏得受用。 凌菲的嚶嚀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娇喘,略吐息,说道,讨厌啦,陛下欺负人家。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七八个月,远不是天帝所见的平坦模样,她有一门神功能将大腹便便收至腹内,显现出窈窕的身段来。 若按照月份算起来,这孩子跟天帝没有一毛钱关係。她最近吃了不少人,她腹里的孩子却总是病懨懨地,怎么也无法令那孩子健康起来,于是她再度将主意打在天帝头上,那男人再不济也是天帝,他的灵力饱含龙气,对她腹中的孩子有益。 才有这齣勾搭戏码,否则这贱男人拿肉根拍打她的脸试试看,她非剁烂这无耻的肉根不可。那红色的粉末亦不是辣椒粉,而是帮助她吸取龙气练功的粉末,她可以藉着交合採补天帝。 显然天帝亦察觉此事,他以为凌菲腹中骨肉是他的,也不多做计较,只叫她养好身子。若人间待得不舒适,儘管搬来天宫住。 天帝肏了她两轮,深情款款地将她抱至大床枕着。凌菲此时才说道,我们的女儿大了,该为她择夫。 她说的女儿指得是袖月,天帝亦明瞭此事,直说道,那逆女不是与灵蛇真君珠胎暗结,要如何为她婚配? 那毛头小子我可不满意,我未来的女婿要有盖世神功,最好还要对你的大业有所助益。我看就这么办,昭告天下为袖月选夫,谁杀了灵蛇真君,我便奉送一千抬嫁妆,还有个闭月羞花的袖月当娘子。 天帝捏了捏凌菲娇嫩的脸颊,说道,你这个小机灵。 天帝显然是想到了对他有益的部份。袖月怀了小蛇神,一但新的蛇神出生,人间便能再度繁荣。他的龙脉是高人捏出来的假货,人间繁荣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那代表蛇神的力量逐渐强大,而他在人间创立的王朝便会被取代,那他的龙脉则被削弱。所以他才处心积虑设计桑榆,甚至于杀了他的女儿袖月。 他正伤脑筋不能让袖月平安生下孩子,凌菲已经为他想好一个阳谋,为袖月徵夫,杀灵蛇真君。袖月向来对灵蛇真君情有独钟,灵蛇死了,想必袖月不会独活,跟前世无二,又是一石两鸟的计谋。 天帝无比得意,凌菲貌美聪慧,计谋无双,又一颗心扑在他身上。他忍不住又亲了她几口,说道,我的小乖乖,等我除了桑榆母女,便扶你做我的天后。 凌菲呵呵笑着,谁要做你的天后,多无聊啊,我要当蛇神,一统人间。 天帝想了想,回道,那也可以,人间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凌菲举止慵懒,媚眼如丝,此时笑得灿烂,像一把钩子勾在了天帝心头。天帝以为凌菲喜欢他,谁知她灿烂的笑顏背后居然是针对他的绵密毒计。他对凌菲尚有几分真心,凌菲对他全是恨毒与虚心假意。 事情要从一千年前说起,那时候凌菲的母神第一次有孕,凌菲本来可以出生为蛇神,孰料她的母神父君批了她的命格,认定她是祸害,居然活生生打掉成形的她。她那时满心的怨恨,想着下次母神再度有孕,她必然杀了她妹妹佔据妹妹的躯壳。 她那时真有这股能力,她躲在母神幽暗的子宫里等待出生的机会。谁料母神更狠,为了让她魂飞魄散,居然长达千年不曾与父君同房,直到千年之后父君醉酒,强拉了母神行房事。 不久母神有了身孕,那小小的种子刚种下,她便迫不及待地鑽入其中,谁料妹妹的能力太强大,而她千年以来伤痕累累,魂魄虚弱,她让妹妹弹了出去,之后无论她试了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她意识溃散,即将消逝时,妹妹抱住了她,用蛇神之力滋养她的魂魄。那时她心想怎么有这么笨的人,等她的力量恢復,她便杀了妹妹取代她,可惜的是直到出生她都没有机会杀妹妹。 她与妹妹一体两魂,甫出生,父君母神便黑了脸,想将她驱离,她慈悲的妹妹帮了她大忙,无论父君母神准备如何驱离她,无一不是让妹妹挡下来。 妹妹以心音告诉父君母神,说道,姐姐不曾做过任何坏事,她只是想出生。 只可惜妹妹猜错了,她不止想出生,还想报仇。千年的孤单幽暗磨练了她的心性,她在父君母神面前表现良好,她疼爱妹妹,原谅拿她当乐子的青蛇与赤蛇。实际上比起欺负她的青蛇赤蛇她更讨厌妹妹,那副悲天悯人的丑恶嘴脸,她看了便想作噁。 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机会,她得到了一个异宝甘露瓶,她藉着妹妹对她不设防,将妹妹魂魄收入甘露瓶里,欲将她折磨至死。 谁知妹妹那时正与白蛇真君谈着恋爱,她的举止叫白蛇真君识破,父君发了大怒,将她的灵魂勾出妹妹神躯,封印至蛇族圣地莲花池中。她的怨恨污染了莲花池,诅咒将她带回了一千年前,那个她本来应该出生的年代。 陸拾陸、凌菲(二)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陆、 她在雪山第一次见到天帝,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天帝,只见一个俊俏的男子向她走来,他夸奖她,怎么有如此超凡绝俗的美人? 妹妹的五官精緻,飘逸绝俗,向来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她长年看着妹妹的美貌,也将那张姣丽的脸蛋儿当成了自己的,旁人夸她美人,她是听惯的。即使换了莲花仙子的神躯,也差不了多少。那个男子眼里满满的惊艳,直勾勾的发亮着,她并不理会他逕自离去。 她走到了一个水洼前,正准备绕路,那男子脱下披风垫在那滩水上,殷勤得让她发笑。她往水滩走上去,纤细的脚直直往那男子的手上踩,她倒要看他躲或不躲? 谁料那男子无耻地掀翻她,她落入了那男子的怀抱,她在一个男子的面前跌得罗裙翻飞,无端让人看了褻裤,她发怒了,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那男子问道,姑娘可还好? 若是不好,你该怎么赔偿我?她的绣花鞋抵在男子的胸口,当她看见男子的上衣是难得一见的流光锦更是起了坏心,她让脚缓缓滑落,将那身石青色的锦袍沾满了她脚上的泥印。 直到男子抓住她的脚踝,说道,姑娘毁了在下一身衣服,也该气消了吧? 她那时气得口不择言,居然回道,若是你娘子被陌生男子看了褻裤,泼一盆污水可以了事? 那男子笑得意有所指,回道,若是我娘子当然不行。 她那时才发现说错了话,口头又让男子占了一回便宜,气得火冒叁丈。可她人生地不熟,刚刚用了莲花的神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前青蛇赤蛇联手欺负她能忍,为何遇了陌生人便不能忍了? 她遂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她不久后遇见了玄机老人,玄机老人说道,你命中有一劫难,若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救你。 她生平最痛恨命数,因为命数之故,父君母神活活打掉成形的她,不给她出生的机会,一时之间铺天盖地而来的恨意蜂拥而至,她趁着玄机老人不注意暗算他,谁料天界老人背后像张了眼似的,一出手比她更加狠辣,一掌穿胸而过,肉与骨都叫那掌击烂。 她的血飞散在洁白无瑕的雪上,胸口巨洞传来的疼痛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倒卧在雪地里,不断地回想自己的一生,忽然觉得母神对她的评价是对的,妹妹顶着父母的压力保下她,她却只想杀了妹妹佔据那无与伦比美丽的神躯。 她每次见了妹妹慈悲肃穆的神情总有一把无名火猖狂地燎原,凭什么可怜她,她除却没有神躯,她哪一点输了妹妹?论心计论聪慧十个妹妹也不如她。 妹妹不知道她其实该出生为蛇神,是父君母神妄改了她的命数,她不是天生就是一抹可怜兮兮的残魂,受妹妹保护而生。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要感激妹妹的善意,可偏偏面对妹妹她只有止不住的滔天怒火。她觉得她果然有所残缺的,她学不会感谢,只会怨恨。 她一但恨起来,要排解那滚烫又涨满她心臆的恨,只有让脑子火速地转动,排出縝密的连环毒计。她有时候觉得她是上天造出来的杀神,她不破坏便会被怒火跟恨意活活逼死。 比起憋屈而死,她显然不是善类,她要拖所有人下水,让他们嚐嚐她的痛苦。 她不过暗害妹妹一次,还没能成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居然让她死在无人认识她的异邦,这股气亙横在她的胸臆,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散。 她没料到她能再度醒来,一名男子正悉心地照顾她。她的鼻腔满满的香气,彷彿男子是这世上最可口的食物,等着她拆吃入腹。 那男子正给她换额间的湿布,问她,好些了吗? 凌菲未答,她看着自己的衣着已被换过,她掀了衣角,见肚兜褻裤全是新换,暗笑自己可真倒楣,遇上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偏偏是个偽君子。就是她最讨厌的青蛇赤蛇也不会如此下作,遑论白蛇温柔体贴对待妹妹,灵蛇的冷漠自持。 她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上天可真是长眼,专门配了一个贱男人给她。 那男人无耻地给她下了迷药,耳鬓廝磨间,叫她自己褪了衣服,弓起身子背对他。她虽然迷迷糊糊照做,脑海里仍保有一丝清醒,她惦记男子身上的香甜气息,忽然想起男女构合也是一个办法。 一阵剧痛自下体袭来,她心里明瞭那是破瓜之疼,那男子丝毫不顾虑她胸口的伤口,甫肏穴已然插至最深,一次撞击猛烈过一次,好似活生生地一刀一刀剜她,将她凌迟。那男子无耻到这种地步,她自然不必对他客气,运起功法掠夺他身上的气息,那香甜可口的味道彷彿被她实体化作一丝丝的裊裊香气,自她下体一一吸取。 他越是粗鲁,她掠夺的越多,那男子终于发觉异状,一脚踹在她雪白浑圆的臀瓣上,骂道,贱货,谁叫你打我主意。 可她功法施展,没走完一周天必遭反噬,她只好泪水涟涟说道,郎君,妾身疼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么惹你生气。你可别生气,妾用小穴给你裹肉棒,你多肏几次,今天刚破瓜,还紧着呢。 这番说词果然得男子青睞,揉了揉她被踢得肿起来的臀瓣,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又肏了起来,将硕大的肉棒挤进可怜兮兮的小穴里。你这么乖,我怎能不好好疼爱你。 凌菲心里唾弃贱男人,嘴上倒乖觉,非但娇吟声好听,一边淫词秽语说道,好郎君,你快将白液射进来,把妾餵得饱饱的,让妾身给你生孩子。一边大胆地掠夺那香甜气息,这时那男子非但不生气,还夸她聪明,我的小乖乖,你可真是不吃半点亏,吃了我不少龙气,你的小肚子也要争气些,给我生个儿子。 凌菲已猜出这无耻的贱男人恐怕是天帝,为他生个孩子,他可真敢想,他就不怕她杀了他们的孩子吗? 那男人糟蹋完她后,还自以为风流地吻了她的唇,说道,莲花,你一连拒绝我多次,你可知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妻子。 又是命中注定,凌菲最恨这四个字,她此时倒觉得莲花仙子运气颇好,躲过了这无耻畜生的糟蹋。 天帝每一段时间都会下凡找她温存,她念在龙气不吃白不吃的份上,大多是欲迎还拒半推半就地成了好事。直到有一天凤凰族的小公主霓綺罗找上门来,说道,听说莲花仙子是冰清玉洁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我看不过尔尔。 霓綺罗的侍女给她看座,背后两名侍女持着仪仗扇,反客为主的意味浓厚。这时霓綺罗才不缓不忙地说道,我与萧郎情投意合,不日便要成亲了。至于一些婚前就失贞的破烂货,我是决不可能让她进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菲哪里是省油的灯,她回道,你放心吧,你想成亲没那么容易。凌菲拂袖而去,她拿白雪捏成了妹妹的模样,顶着这副绝世的容貌邂逅了凤凰族大皇子霓楚维,与霓楚维相恋,又偏偏与霓楚维的弟弟霓衡辛有了夫妻之实。 两位皇子为争夺美人大打出手,逐渐削弱了国力,被金彩神鸟灭了族,那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凤凰族小公主转眼间成了俘虏,被绑至凌菲眼前。 金彩神鸟的国王跪于凌菲眼前,说道,仙子,这女人我给您留着,要杀要剐都随你意。 凌菲笑着利用甘露瓶凝了一瓶神水交给金彩神鸟,让他们用来赐福人间。这是她与金彩神鸟的约定,她让凤凰族内乱,藉机扶植金彩神鸟取代凤凰在人间的信仰,待时机成熟叫神鸟踏破凤凰族。 她捏着住霓綺罗精緻的下巴,在霓綺罗的面前撕下偽装,说道,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小公主你可服输? 霓綺罗美丽的小脸苍白如纸,沉默半晌之后疯狂大哭,居然是我害得凤凰灭族,我好恨啊!你这个疯女人居然为了成为天后干下如此恶毒之事,上天啊,您看了吗,您怎么不降下神雷劈死这蛇蝎心肠的女人? 陸拾柒、凌菲(三)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柒、 凌菲挑着眉笑得灿烂如花,面对霓綺罗的咒骂无动于衷,甚至于对于霓綺罗的示弱嗤之以鼻,霓綺罗说道,我把天帝让给你,再也不跟你争了好不好? 凌菲在她的耳边轻声回道,你难道以为我是为了那个烂男人刁难于你,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起身前顺手拉回被霓綺罗攥住的裙襬,说道,不管有没有天帝我都是要杀你的,令凤凰族灭亡。 她拉着霓綺罗的一把头发将她拖至凤凰火山,拿出匕首来一丝一丝地切开她的肉,用未尽的凤凰火淬炼她,那凤凰火便是身死的凤凰族民馀火,他们成群结队地咒骂霓綺罗,你这臭婊子,你可知凤凰族会灭族都是你害的? 霓綺罗身心俱疲,只捂着脸痛哭失声,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另一人衝出来骂道,一句对不住就想了事?从前你高贵,你说了算,如今我们都让你害死了,凭什么宽恕你?你这贱人,若不是你招惹莲花那杀神,我们又怎么会死得如此窝囊! 霓綺罗,我要啖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这天杀的贱种! 凤凰火是凤凰眾人的怒火,炽热地灼烧着霓綺罗的凤凰身,他们配合着凌菲帮她肢解霓綺罗炼器。痛苦让霓綺罗麻木,她最终不发一语,以锐利的手指刺破肚皮,挖出了腹中的凤凰蛋,将这颗蛋丢至火池里,然后放任凌菲加诸在她身上的暴行,她让爱情蒙了眼令她的国家毁灭,万死难辞其咎。 霓綺罗死后的凤凰神躯被炼成了凌菲最趁手的武器,情丝。 此时凌菲隐隐约约摸到了轮廓,她在那个轮廓内大杀四方是安然无恙地,没有人能左右她。而那个轮廓是有明确目标的,它带着她杀了凤凰一族,而当她把矛头指向天帝之时,她总会出现各种空隙让天帝趁虚而入,那个轮廓将天帝保护起来。 她想起妹妹桑榆,顿时明白心中难以磨灭的怒火从何而来,恐怕妹妹亦是那个轮廓的目标之一,所以她对于妹妹难以生出同情,只有手段越发凌厉的迫害妹妹。 她最恨受人控制,可她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手上的刀。 天帝找到她对着她怒吼,谁让你杀了霓綺罗?伸出大掌掐住她的咽喉,恨不得掐死她。 凌菲凌厉的双眼里依旧光彩未减,她的嘴边凝住一抹讥讽的笑意,她想看看天帝能不能杀她,所以并不挣扎,放任自己垂着双手。 她的喉咙越来越肿痛,她的精神却越来越抖擞,脑子越转越快,这个贱男人不知道她有一百种杀他的方法,可惜那轮廓不让她杀,因痛楚让她流下了生理的泪水,那男人忽然松了手,说道,算了,霓綺罗死了便算了,你乖一点,我整顿好天界便带你回去,明媒正娶。 那施恩似的口吻让她噁心,她这时倒要感谢他从前的不娶之恩,她不该杀霓綺罗,应该让这对贱男贱女配成一对才是。 这天夜里她梦见一名面目糢糊的男子向她走来,她不知不觉地全身发软跪伏在地,那男子最终停在一射之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没想到你能聪慧至此,凌菲。 她知道了,这男子便是那个她摸不着的轮廓,她虽然跪伏于地,却攒着拳头,因太过用力,她的指甲扎破她的掌心,她想说话想要反抗,她的上顎下顎却像两块沉重的顽石紧紧密合,不给她半点开口的机会。 那男人继续说道,你是天帝身上取下来的一块骨头化作,所以你无法杀他,他亦无法对你下毒手。 男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听过无情道吗?你的修为你的运气依附在我给你的气运。你能够大杀四方不受因果,只因扛下这份因果的人是我。 你的妹妹因应天地而生,天生慈悲,你却是我捏出来的破坏天地的杀神,你们水火不容是必然之事。 无情道,无情无爱到了极致,便能用手上的刀杀出一条血路,杀意会凝成你的道心。你若是杀意坚决,一百年一千年的杀下去,你便可以凭藉道心飞昇。 那男子继续说道,如今的天道腐败无能,我们为何不能杀了天道,取而代之。 她起了身,点燃烛火在雪夜里沉思。 那男子没说的话,凌菲却懂了,杀伐是最快的路。她的道便是一路杀到底的血腥路。 白天天帝应允凌菲的话当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诸多充作聘金用的各式丝绸,美玉,宝石,头面甚至于金银财宝源源不绝地送入沁雪宫。 他本来还烦恼两姝同时有孕,谁做大谁做小都是一个问题。可莲花居然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凤凰族剷平,能力出眾,让她当天后也无不可。 天帝自认为莲花就是太过迷恋他,才会让嫉妒迷了心窍,对霓綺罗痛下毒手。霓綺罗那儿子暂时由神鸟帮忙养着,等大一些他再将他领回天宫,免得他遭了莲花毒手。 冬去春来,凌菲的肚皮逐渐隆了起来,她的肚子里住了一个小龙子。 有孕的那段时间是凌菲一生当中过得最心平气和的日子,她有时就这么抚着肚皮歪在贵妃塌上,窗櫺外微风吹拂,带来屋外一树的馨香。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血脉这回事,她与那孩子流着相同的血,那孩子向来体贴,知道她身子不爽利,总是将龙气输到她肚子里减缓她的不适。 她叫这个孩子清儿,她能为他做得不多,至少帮他要到了天界太子的称号。直到她大腹便便,连走动都令她不适时,忽然间她的身子越来越轻,像要脱出这身笨重的躯壳。 她情急之下拿了情丝切下她一部分神魂附着在莲花的神躯上,这才令一朝醒来却大腹便便的真正莲花仙子对裴清爱若性命。 莲花品行高洁,绝做不来偷鸡摸狗的行为,可凌菲未必,偷鸡摸狗抑或是暗渡陈仓她都做惯了,她忖度主上这个人,知道一些异宝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于是大胆行窃山河图。 山河图是她留给清儿的宝物,她无法容忍任何人染指,于是利用莲花精湛的功法将山河图化人,直到山河图生了异心,想要剷除她的清儿。 她跟着山河图的波动上了百花谷,知道了花主的谋划,先行控制了厉慕芹,引厉封敖上山救她的清儿。 关于因果,没有人比她玩得还要熟稔,她让厉慕芹杀光百花村眾人种下恶因,等着她的清儿净化怨灵得到许多功德是为善果。 至于被污染的百花谷,不是有厉封敖这个冤大头,平白得了清儿的身子,不用吐出来偿还吗? 陸拾捌、凌菲(四)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捌、 凌菲当时离开莲花仙子的神躯被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看着湖面上映照的青发青眸雪肤的美人儿,第一次知道她真正的长相与妹妹如此的神似。 她的眼睛更像莲花,圆润的眼眸眼尾上翘,她的唇亦是,天生是爱笑的嘴形,微微上钩,两侧莹润如玉的颊面笑起来便陷下去两个甜美的酒窝。 她严肃的模样与妹妹有六成像,笑起来就完全不像了,妹妹没有酒窝,妹妹的笑容有点慵懒,带着天生的矜贵,笑起来淡淡的,有种爱笑不笑的感觉。 妹妹的笑让她讨厌极了,因为妹妹的笑像极了母神,她们的笑彷彿带着对她的讥讽,嘲笑她不自量力。 她的左侧眼尾带着一颗美人痣,彷彿夜空里的星子,点缀着皎洁的月色,使她一双明眸顾盼煒如。 才一会儿不见,她便想着她的清儿了。她想着她的清儿是不是有着一双灿然的眼眸,笑起来是不是明眸皓齿令人难忘? 她一路往北而去,前行不到一百里便到了北边雪山,雪山的顶端便是莲花当年住的沁雪宫。她快至山顶便隐去自己的气息,归心似箭地来到沁雪宫,她看见一名面目顶多清秀的少年正练着拳法,虎虎生风地打完一套拳,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下人便来报,二殿下来了! 那位二殿下像风一样,等不及下人通报便衝向沁雪宫前院,在一处凉亭找到了裴清。裴清对他向来客气,还顾不得擦汗便吩咐贴身侍女紫苏给二殿下泡茶,问他,喝龙井还是毛尖? 二殿下挑眉,一双灿然的桃花眼直盯着裴清看,没什么好气地回话,你当我间来无事找你喝茶? 裴清擦了汗,亦不客气地说道,有事说事,别上我这里撒泼。 二殿下丢给了裴清一封信,裴清拆开才知道是殷朝往来向国的秘信,上头写到赵将军与山匪往来过密,以打山匪之名跟皇上要银钱要盔甲,其实背着皇上养私兵图谋不轨。 裴清看着书信有些头痛,回道,这些事不归我管,殷朝的太子没有你想像的权力大,你那里劫来这封信? 二殿下不回话,甩锅给裴清,想办法解决。说完话便跑了,来去真如一阵风。 裴清将信交给侍女紫苏封存,看样子也没有急着帮二殿下奔走。反而倚在刚搬来的罗汉椅上补眠,这位看起来也是主意颇正的人,该干嘛干嘛去,不会为了突如其来的苦差事自乱阵脚。 凌菲隐去的身影在罗汉塌最左侧坐了下来,轻轻抚着裴清,她怀胎十个月与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莲花的相貌不差,甚至可以说顶尖,那个无耻的贱男人撇去品行不论,相貌清俊,他们两人的孩子相貌怎么可能平凡无奇? 凌菲轻轻抚着裴清的脸庞,一路抚到了鬓边,从鬓边掀起了一层薄皮,这孩子闭着眼眸仍然可见眉睫精緻,肌肤似雪,鼻腻鹅脂,唇瓣嫣红,真如她所想是一个顶漂亮的孩子。 她轻轻唱起歌来,像当初母神哼给妹妹听那首一样,她那时在母神腹里听着歌只有满心憎恨,恨父君母神薄情寡义,恨妹妹气运亨通,如今哼来那些恨意早已逐渐淡忘,她心里只装得下她的清儿,那些爱恨早已与她无关。 一首歌末,她给孩子盖披风,开始逐着刚才在二殿下身上做记号的情丝离去。 她的清儿跟贱人霓綺罗的儿子同龄,那位二殿下的桃花眼与霓綺罗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她不会认错。 她的造物神将她投放到这个时空,不可能只是让她见见她的宝贝清儿,必然是有事让她做,且这件事肯定与霓綺罗的儿子脱不了关係。 霓綺罗的儿子下凡化作殷朝的赵小将军,与太虚山修仙的一隻小狐狸精相恋。她控制了南阳郡主试探赵小将军,又在小狐狸精的必经之路化作一队出嫁的新娘,以音律在小狐狸的脑海埋入刺杀赵小将军的暗示。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除了赵小将军,霓綺罗的儿子还能回归神位。所以她不急着杀赵小将军,小狐狸精成功与否都无关紧要,这场刺杀顶多让她确认小狐狸精在赵小将军心里有多少分量。 直到赵小将军在小狐狸精的额间画下凤凰令,她直接把目标定在小狐狸精身上,在她的额间埋入情丝,等着千年之后时机成熟再行收割。 她做完这些事,她又让造物主送回了蛇族莲花池,这一次她不再莽莽撞撞,而是静待时机夺取妹妹的神躯。 陸拾玖、袖月徵夫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陆拾玖、 当年她趁着妹妹熟睡再度窃取妹妹的神躯,以妹妹的神躯勾引天帝,一夜缠绵,她让妹妹怀上身孕。 她知道妹妹聪慧与韧性十足,这样不足以击溃妹妹,没关係,她向来有耐心,她可以日復一日地慢慢折磨妹妹。 因果啊因果,既无因又何来果?四蛇君与她的父君母神不同,没有因果关联她动不得。谁知白蛇真君少年心性,见妹妹憔悴,居然主动设局抓她,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白蛇真君起了他们两人的因,这个果怎么收尾她说了算。 白蛇真君之死重创了妹妹,有半年的时间妹妹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妹妹临盆,生下袖月。 她看见妹妹握着袖月的小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之间她居然看到她在莲花神躯里怀着清儿的模样与妹妹重合。 她连忙甩甩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妹妹是蛇神,整个人间都是她的后盾,她一但错过了这次机会,妹妹经苦难磨练会更加聪慧难缠,到时候她要杀妹妹难上加难。 她趁机用上摄魂术,让妹妹亲手掐住小袖月,那一次她成功把妹妹逼得崩溃。 她看见妹妹擦乾泪水,封印了灵蛇真君后将蛇神之力封在小袖月的灵骨内,两个小娃娃一併託孤给了时茜。 她知道妹妹会来找她,那时她潜伏在妹妹的神躯里严阵以待,她听着妹妹满是疲惫的声音说道,姐姐,你若要我神躯,我送你吧。 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妹妹,你这么好心,没有条件吗? 妹妹回道,我将袖月许了灵蛇真君,你别插手他们。 她但笑不语,既不应好,也没说不好,等着妹妹下一步。 她以为妹妹将蛇神之力悉数给了小袖月,谁料妹妹仍然留有后手,将她牢牢地钉进神躯内,最后说道,姐姐,我死了之后,若你还活着,我的神躯便归你所有。 妹妹一掌击碎了自己的心脉,霎时一缕芳魂飞作碧天霞。 那阵刻骨铭心的疼让她两眼直冒泪花,就是天帝欲掐死她也不曾这么疼过,幸亏她将一半神魂藏在甘露瓶中,真接了妹妹这掌,她恐怕要跟着妹妹一起投胎。 她整整在莲花池浸了一年才修復了心脉。她从前总看着妹妹温柔婉约,谁料到狠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 凌菲闭起眼眸,那些过往之事一一淡出她的脑海,她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这些事,也许是接触了这个天杀的贱男人,令她触景生情。 她扶着额走下了床,路过了雪丝猫用天界流锦製成的小窝,她蹲下身来逗着猫儿玩,忽然听天帝说道,要是喜欢,抱回人间养亦可。 凌菲的手指轻柔地搓揉雪丝猫的尖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雪丝猫的脑海里埋下情丝,也许旁人看来只觉得她正跟猫儿玩,不知她已动了手脚。她媚眼如丝看着天帝,回道,不了,别人的猫玩玩就好,我可没有替人养猫的习惯。 天帝发现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明面上说猫暗地里说他。恰好他知道这隻小猫大腹便便,不日便要生產,他笑着回道,改天小猫儿出生,说不定让你爱不释手,连这隻大猫也爱屋及乌囉! 凌菲咯咯笑起,纤手掩着姣丽的脸庞,幸灾乐祸地回道,小猫儿长大各自离去,谁还记得秃了毛的老猫。小猫儿都不要的老猫,我还稀罕吗?呵呵。 天帝嘖嘖两声,说道,你还真无情。忽然间他想起了莲花与霓綺罗,两人皆对他情根深种,无奈两姝皆香消玉殞。也许就要如凌菲这般无情无爱,才能在他身边待得长长久久。 既不爱他也不恨他,便不会如莲花一般由爱生恨,只因为嫉妒霓綺罗便杀光了凤凰族。 他害怕莲花的儿子跟莲花一般心性,他取走了裴清的花心,一方面控制裴清,另一方面逼死莲花,莲花不死他难以入眠。 所幸莲花爱他至深,情愿死也要保全他们的儿子,他才终于摆脱了恶梦。 忽来的一阵莲香味让天帝与凌菲同时皱了眉头,天帝看向寝殿里新插的莲花盆景释然,而凌菲却直直往雪丝猫走去,这时自百宝阁跳下了另一隻咬着莲花的雪丝猫,警惕而不客气地厉声喵喵叫。凌菲止了步伐,说道,猫儿有孕了嗜睡,不曾想还有另一隻猫儿守着它。这猫跟人似的,居然还懂风雅,知道摘花儿呢!说完话便穿好衣服出了天帝寝宫。 裴清自怀孕之后向来嗜睡,有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她刚才在雪丝猫的窝旁睡着,让猫儿凄厉的叫声唤醒,然后让凌菲的那句猫儿有孕了就嗜睡。惊得没有半分睡意,而后悄悄尾随凌菲出了天帝寝殿。 直到凌菲走远护心镜才敢出声,我的祖宗,你居然睡着了,还不知不觉逸出莲香,我差点被你吓掉一条老命。小抱抱,你还笑,觉得好玩想要再玩一次?你们饶了我吧! 小抱抱刚才顽皮,拔了一根盆景上的莲花玩,在莲花的茎绑了几隻小鱼乾逗猫,这才有了凌菲刚才看到的那幕。 *** 这场纳妃宴在琉璃金瓦的天宫举行,来的人不多,毕竟是属于天帝的家宴,天帝的两子一女仅来了太子裴清,其馀的便是一眾天妃,天妃的娘家家眷,朗毅是一眾天将的首领,排好了轮值的天兵天将,他也入了席。 天帝叁子的母亲,仅馀凌菲一人,她以蛇神殿下的身份前来,坐位仅次于天帝。纳妃宴完成,她接了新妃的茶,抿了一口,赐下一条赤金盘螭瓔珞圈予新妃,嘱咐新妃为天帝开枝散叶。 新妃讨巧,福着身说道,若是妾得运,添了一男半女,娘娘可有赏赐? 凌菲回道,莫说你添了孩子,就是将来孩子成亲也有赏赐。 新妃哎了声,退了下去。不知谁起了哄,说道,咱们太子殿下还未有婚配。 凌菲笑容可掬地说道,太子是男人暂且不急,先立业再成家亦可。倒是我的小叁,袖月如今也二十好几,未有婚配,成日跟着叛徒灵蛇真君四处乱窜,让本宫好生烦恼啊! 现场明明不少人,却一片死寂,没人斗胆回话,不,别说回话了,或许连根针掉到地上亦可闻其声。 我的小叁像我,丽质天生,容貌姣好,又是帝姬,你们谁敢挑剔她?凌菲的眼神倏地凌厉,神色倒是如常,悠间地斜睨着染了艷色蔻丹的指甲。 眾人心想前世的那场侧殿偷情,让叁殿下的艷名远播,而今又与灵蛇真君廝混,怕早已不是处子身,没有人想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遂不管娘娘如何威胁,无人作答,不约而同地装忙装死各种装,花招百出,怕是待会儿娘娘逼婚,就有人死爹死娘各种死,哭天抢地孝感动天。 凌菲拍了拍掌,碧色纱裙的侍女鱼贯而出,手捧各式奇珍异宝,十人一排整整列了二十排。凌菲这时才说道,反正本宫不满意灵蛇真君,谁杀了他,我便将袖月嫁了那位英雄豪杰,千抬陪嫁,样样价值连城。这些嘛,只是零头。 刚才有妻子的以为逃过一劫,岂料钱财动人心,便宜了那些本来没人要的光棍。无耻些的打算降妻为妾,先把袖月殿下的陪嫁骗到手再说,遂场下一片窃窃私语此起彼落,好不热闹,与刚才相比简直大相逕庭,热络得跟人间集市没什么两样。 蛇神殿下为袖月徵夫的消息如爆竹炸裂开来不久便蔓延了叁界,当然,这些是后话。 柒拾、天帝與新妃洞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 这天夜里天帝自然是宿在新妃那里,一番缠绵繾綣自然不在话下,他将新妃软若无骨的身子翻来覆去,以各种令人难以想像的姿势承宠,将她丢下龙床手伏地,一双波涛大奶也紧黏着如冰霜沁凉的白玉地砖,浑圆挺翘的小屁股拱在龙床边缘,一颤一颤地可怜兮兮,却又令人怜爱万分。 天帝紧紧抓住新妃腾空的腰肢,将他蓬勃紫根塞入那初承宠已被过度开凿的蜜穴里,新妃娇吟一声,那声音简直让人酥了骨头,激起了天帝的性慾,一下下又重又沉地撞入新妃的体内,龙根硕大,每次开凿彷彿都撞入最深幽的子宫里,那慾海浮沉的滋味,一度让新妃疯狂乱叫,像隻母狗似的,用最卑微的姿态求她的主人垂怜她。 不知经了几次摧残,天帝才将白稠精液射入新妃的子宫里。 他们睡了会儿,新妃贪婪,想要早点怀上身子,趁着天帝醒来痴缠,又是一轮鱼水欢愉,她一边娇喘,一边说道,陛下,您快来,妾想帮您生个孩子。 谁料天帝一面肏她,一面伸出健壮的腿踩住她两颗浑圆饱满的奶子,说道,那我得替我孩儿试试这双奶子好不好? 好的,好的,陛下您多踹踹,我的奶子保证肥美多汁,小殿下会喜欢的。新妃一边回话一边放荡地淫叫,直到一股火辣的灼热射入她的子宫,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天帝将尿射进她的子宫里,令她欲哭无泪,她强打精神娇嗔道,陛下您怎么溺至妾的穴里,要是妾方才受了孕,不就衝撞了小殿下吗? 天帝受不了她嘮叨,叫人捧了珠宝来任她挑拣,偏偏这位天妃眼高于顶,寻常的珠宝看不上眼,一身美丽的肌肤仅着肚兜褻裤毫不吝惜地展现,将珠宝拿至手上比了比,最后居然蹲下身去抱起雪丝猫来,将一枚金丝攒珠的流苏簪到了雪丝猫的头上,问天帝,好看吗? 天帝懒洋洋地回道,你说好看便好看唄! 不知是不是新妃想要展现自己的端庄典雅,还是仅仅想要引起天帝的注意,她走至莲花盆景取了一截莲花簪在自己的发髻上,又问天帝,好看不好看? 天帝笑得邪魅,以低沉又迷人的嗓音回道,自然是好看,人比花娇。细数他的歷任妻子个个美丽高雅,武功出身皆不俗。 至于这位新妃不过是瑶池出身的小花仙,容貌尚可,唯有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堪称一绝,若说同为花仙,她的样貌给莲香提鞋都不配。若非莲花善妒,如今他还享着齐人之福。 新妃心有灵犀地想到,这盆放在天帝寝宫的莲花盆景会不会是天帝如今依旧思念着故人!开口说道,陛下,您还想着莲花姐姐啊! 她故作天真问来的答案是天帝的一声冷笑,她居然还不气馁,居然自莲花盆景里取出一根如银针大小晶莹剔透之物,说道,陛下,我不要珠宝,我要这个。 在远处以雪丝猫的眼看着天帝与新妃的凌菲瞬间弹了起来,那是我寻找已久,清儿的花心! 天帝说道,不行,放回去。长年放在他寝宫的莲花盆景就是为了养活这花心,裴清与莲花一样,娇贵非常,水浊了不行,不够冰凉不行,没有生机盎然不行,他废了不少心思才将花心养好。 这花心是他掌控裴清的关键,他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那新妃居然还跺脚痴缠,陛下,送人家嘛,我会好好珍惜,当作咱们的定情信物。 天帝暴躁怒道,放下来,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他下了龙床欲夺回花心,谁料那新妃让天帝吓得脚软,居然摔了那枚银针般大小的花心,霎时花心迸裂,四分五裂的,想拼也拼不回去。 天帝打了新妃一巴掌,居然就将此事翻篇过去,还心疼着新妃纤细的小脚踩中碎片血流如注。 凌菲气得摔了一套名贵的天水壶,大骂,这一对贱人! 同时间的裴清,因为摔裂的花心疼得几乎昏厥,霎时间的痛楚她以为她会疼得昏了过去,没想到痛楚瞬间减了一半,缓缓流入她心窝的暖流让她想起了厉封敖,她不知不觉喃喃自语,厉郎,是你吗? 裴清想起她折一半的花心给厉封敖,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让厉封敖为她承受了一半的痛楚。这事问护心镜最清楚,可是她偏偏问不出口来。 昔日厉封敖未得她的花心便能置换她一身的毒血,这是护心镜不曾告诉她厉封敖的天赋之一,龙族的血脉能够掌控枕边人。这也是她当初骗厉封敖为她解尸毒,护心镜却巍然不动的原因。 厉封敖握着这个天赋,自然能够抉择是否为枕边人承受苦楚,还是让枕边人自个儿疼得打滚。想来厉封敖的抉择是与裴清同甘共苦,这才让裴清疼痛减半,又有厉封敖为她疗伤。 不久护心镜拿出一瓶药丸,告诉裴清,这是安胎药,你夜里动了胎气。 裴清默然吃下,小抱抱不久便活蹦乱跳地跑出来叫裴清抱抱。 裴清抚额说道,乖,去找你爹玩,让娘休息会儿,娘待会儿还有些职务要做。 小抱抱瞪着护心镜,问他,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护心镜无奈道,小祖宗,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金块啊!裴清拿到安胎药,自然知道他与厉封敖有联系。 小抱抱天真无邪地说道,你要金块叫我爹给啊,不用等天上掉,护心镜笨笨! 柒拾壹、裴清脫困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壹、 裴清告诉小抱抱要做的职务比她想像中的棘手多了。当时死去的二十多名天兵天将几乎都是她的心腹,朗毅纳妃宴后彻查所有武神,查出了无故少二十馀人,那一队人马全数被派去苦寒之地镇守。 他们才动身不久,裴清的莲花灯再破四十馀盏,而裴清连为下属收尸都做不到,她一回天界便被软禁,罪名是她将天将转世的容大河炼尸,意图不轨,予以圈禁,盼其改过自新。 裴清看到詔书简直气笑了,逼她炼尸的是天帝,如今又拿同样的名目软禁她! 她自软禁以来每天被逼着吃魂丹,她前脚吞下魂丹,护心镜后脚便帮她解了毒。天帝见魂丹不起效用,她的饭菜也被下了毒。裴清本体是莲花,不吃对她而言没什么,喝不到乾净的水对她而言才是最难熬之事。 她觉得自己将要枯萎,然而为了渐少水分流失,她连说话都不敢,她想哄小抱抱也做不到,只能以手轻轻抚着肚子。如今不仅她熬着,小抱抱也熬着。 小抱抱是未来的龙神,连她也无法召唤水来,她一度都想喝下那些剧毒的水,她心存侥幸,认为那些水或许与魂丹雷同,护心镜或许可以解毒。却被护心镜阻止,别喝,这些水的剧毒是来自于腐烂的尸体,你也知道我无法解的唯有尸毒。你再熬一段时间,会有办法。 护心镜跟她一样着急,因她腹里有孩子,就怕她撑住了,小抱抱撑不住,一再叫她乾嚼吃进安胎药的药丸,那药丸因她为数不多的唾液变得更加黏稠,吞嚥之后让她的咽喉更乾了,可为了小抱抱,她怎么都能忍。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直到某一天夜里,裴清听见厉封敖的声音,他不断地说道,清儿,快召唤我,呼唤我的名字。 裴清意识不清中彷彿抓到一块浮木,她在心里默念厉封敖,嘴里彷彿也唸着,她彷彿又听见某人问着她,愿意缔结签约吗? 她的状况已经不会更糟,她忙不迭地答道,愿意。她话刚说完,一条巨龙衝破了所有藩篱到了名为太子寝宫实为牢笼之地。这个地方异常古怪,方圆十里见不到一个活神仙,仅有各种灵兽看守。 许多看守的灵兽兇悍地扑向前去欲咬住那条不知那里冒出来的巨龙,都让巨龙轻松甩开,它小心翼翼地将天界太子含入它的嘴里,再度啟动阵法逃离。 那条巨龙利用阵法到了人间东海,它纵身一跃藏匿无踪。 那条龙自然是厉封敖化作,他是仅存的龙神。他本来利用护心镜架起桥樑,准备将裴清救出,谁料一出护心镜便遇上诛仙阵,别说神仙,就是活人也受不住,难怪偌大的太子宫殿只有灵兽看守。 他不得已只有另想他法,厉封敖聪明才智不缺,不久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化做龙身,又与裴清定了契约,他不就成为灵兽吗?想来诛仙阵不会针对灵兽,此法应该可行。 他第二次到访太子寝殿,先与裴清定了灵兽契约,才利用传送法阵到了此处。遇上天兵天将恐怕还麻烦些,遇上些灵兽,他的龙身已经绰绰有馀。 他自然不会将回程地点设作百花谷,反而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他用了日行千里之术,不到一天光景便游回百花谷。 他刚入东海边听从护心镜的话餵了裴清喝水,见她累乏睡着,才叼着她进了护心镜镜府,这才不缓不忙地赶路。 他刚回百花谷安顿不久,裴清已然醒来。 厉封敖落了吻在裴清额头,不告而别,又让自己深陷囹圄。还让他为了救人沦为灵兽,他本来打算好好数落裴清,不料见了裴清的眼泪,便什么都忘了。 他见裴清向来是神态自若,运筹帷幄,什么时候这般可怜过。又想到裴清有了身子,因此孱弱,恁是再大的脾气,霎时也烟消云散。 裴清如今的手纤若无骨,又让厉封敖大掌握住,几乎遮去了她手大部分的痕跡,他们十指相扣,只见精巧白嫩的指节穿插在大掌其间,以她的细白点缀他的粗獷。 她哽咽说道,厉郎。能见你真好,这五字偏偏卡在喉间没说出口,她垂泪沉默着,不久让厉封敖吻住。 他的吻越发沉重,一连串灼热的薰息快要将她融化,两串眼泪还像断线的珍珠不停掉落,厉封敖吻着她的泪水,不自觉吻到了她的眼眸,他叹息,说道,别哭,我不怪你。 厉封敖解开了裴清的衣服,本想帮她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外伤,没料到护心镜此时喊道,八珍汤、一两仙鹤草,阿胶若干,断续、杜仲各一两。 厉封敖瞪着化作宝石镶在裴清脐眼的护心镜。护心镜连厉封敖穿开襠裤摇摇晃晃走路,吊着两条鼻水都看过,又怎么会怕厉封敖生气!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快去给裴清熬安胎药,她在诛仙阵里熬了许久,兴许连小抱抱都伤到。 厉封敖将裴清的衣服拉好,给她盖好被子,到了厨房熬药。护心镜跟在厉封敖身后监工,一面指导着如何熬药,一面笑话厉封敖,这隻神兽裴清收的值,陪吃陪睡还能熬药! 厉封敖还像护心镜印象里的暴躁少年,板起脸来骂道,关你屁事。 谁料护心镜深諳祸水东引,居然将小抱抱叫了出来,你娘新收了一隻灵兽,快来瞧瞧? 厉封敖火大,骂道,滚犊子!一面不忘给汤药扇风。 护心镜诱骗小抱抱,那隻灵兽脾气不好,非要你滚两圈才愿意给你骑。 小抱抱憨憨地用一双胖胖小手抱住膝盖,左滚一圈右滚一圈,跑到厉封敖眼前眨着跟裴清神似的水汪汪大眼。 厉封敖皮笑肉不笑地对护心镜施了法,将护心镜变成了一隻肉墩墩的小龙,头上一对毛茸茸的小角。小抱抱爬上小龙后毫不费力地抓住小角,一面驾驾驾地喊着,骑得好不快乐。 别看这条龙其貌不扬,肉墩墩的跟年画里跑出来没什么两样,他的动作迅捷无比,小抱抱一声令下,他泼喇喇地飞奔出去,颇有几分英悍之气。他动作快,却能稳稳地驮住吃吃笑着的小抱抱云游在繁花似锦的百花谷里。 随着小抱抱后来的驾驾声,他翻滚了一圈鑽进水里,带着小抱抱游河,河底美景尽收小抱抱眼底。他看见小抱抱惊讶地张着嘴久久閤不拢,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昔日龙宫多么繁华热闹,如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令人唏嘘不已。他问小抱抱,还想去那里玩啊? 小抱抱说道,哪里都好。你好不厚道,把我支出来,我想看爹娘亲嘴儿,说不准会做什么刺激的事! 护心镜回道,你娘胎气不稳,你爹也不能干嘛,最多就是亲亲搂搂诉诉衷肠。你年纪小一定不耐烦,带你出来玩还不好吗?这才说出他故意激厉封敖,带了小抱抱出来游玩的原因。 厉封敖熬好了药进内屋,见裴清正盘坐着,运功汲取百花谷浓郁的生灵气息为自己疗伤,也不打扰她,将碗搁在桌上放凉,拉了张椅子坐下。 裴清收功后见厉封敖进了屋,下了床坐到厉封敖身旁,臻首倚着厉封敖宽阔的胸膛。别看裴清巧舌如簧,舌灿莲花,面对心上人她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想见他,亦说不出口道歉之言,若不是小抱抱活蹦乱跳自己跑去认爹,她有孕之事恐怕也难以啟齿。 厉封敖轻轻搂着她,温言说道,辛苦了。 裴清心知他说的是怀孕之事,双颊赧红,轻轻嗯了声。 厉封敖又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裴清握住厉封敖的手,回道,我的下属被朗毅杀了,我当时困于天宫无力救他们,至少要帮他们收尸。 厉封敖比裴清以为的聪慧许多,当下就想起裴清不告而别的夜晚,那天也是为了收尸吗? 裴清点了头,说道,那天夜里我的莲花灯破了二十馀盏。 厉封敖将裴清紧紧搂住,回道,不管去那里别再撇下我了。他苦笑说道,都被你缔结成了灵兽,再丢下我就说不过去了。 裴清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见厉封敖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她结了几个法印准备解了他们之间缔结的灵兽契约,却让厉封敖拦住,说道,解除契约要耗心血,你的身子还要静养,以后再说。 让龙宫太子当我的座骑,说出去你要成了别人笑柄。裴清做事向来有分寸,她不理会厉封敖所言,坚持解了灵兽约。 顿时让厉封敖无言了,他应该要先谢谢裴清让他升等为座骑,再来感谢她的不骑之恩吗? 他满腹心酸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我当笑柄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当你座骑又有什么关係呢?好歹有一件笑柄跟裴清扯上关係,他开心唄! 别人笑你我要生气了。 厉封敖心思敏捷,随即问道,那么你笑我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干得蠢事还少吗?拿搓褻裤的铁锅给她煮水喝,拿蜂蜜花茶给她喝,桩桩件件血泪史,她怎么没有打死厉封敖呢? 柒拾貳、澄石風波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贰、 待裴清胎养得好一些,他们便收拾着上路了。他们首先到了沁雪宫以北二十里处,那是莲花灯最后指引的地方,四十多名天兵天将皆在此殞落。 这个地方找不到一丝血跡,没有半分怨气,乾净得彷彿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裴清皱着眉,再度把莲花灯叫出来排阵,确认了此处无误。 厉封敖在附近赁了一处民居,收拾妥当让裴清回家吃饭。两人皆是养尊处优的出身,还是厉封敖落难已久,不会炒菜至少会煮白米饭,碗是民居大娘借的,粗瓷的碗。两人面对面坐下,碗里仅白饭,裴清怔了怔,问道,你拿什么烧饭? 灶上摆着的黝黑铁锅令裴清瓷一般雪白的额间浮起青筋,再度问道,烧完饭拿锅子烧水吗? 厉封敖叹了气,指着桌上新添的茶壶,说道,用茶壶烧。裴清的挑剔他领教过,烧饭的锅子他再也不敢拿作他用,洗衣服的盆子早已添购。别说给裴清熬药另用的陶罐,他怕熬汤的罐子染了药味,还有另一个汤罐备用。 裴清一眼望去,这个小民居大概是她生平住过最简陋的地方。她与厉封敖吃饭的桌子是最便宜的木料不说,那扎人的毛边居然让先前住的人磕着磕着,也磨损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从凹凸不平的侧面看到,还以为刻意打磨过。 遑论桌面被油污汗垢浸渍得黑压压的一大片,若不说还真当这块木头桌子本来就是黑色。这面桌子她连摸都不敢摸,厉封敖看不下去,自动自发铺了块桌巾,连同椅子也垫了布,裴清这才上桌吃饭。 桌面插着几隻小花,随着窗櫺吹进来的微风抖擞,这么一看这个她百般嫌弃的地方居然让她有种温馨的感觉。 厉封敖看着裴清笑着,问她,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裴清回道,白饭好吃。ⓧ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厉封敖想都不想便回道,那么我每餐给你煮。 裴清轻声回道,好啊。笑容里尽是甜蜜。 两人吃饱饭后,厉封敖正收拾着碗抖着桌布,忽然间裴清自背后抱住他。 厉封敖的俊脸爬满了緋红,他放下碗筷将裴清横抱至房里,自是一番缠绵不消说。他们太久不曾温存,厉封敖居然将精水射进了裴清的体内。清儿看着他的眼神迷离,双颊亦赧红。 厉封敖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只好把话引到了小抱抱身上,问道,小抱抱呢? 在护心镜的镜府睡着了。裴清笑着回话。 他们两人相拥睡了一个囫圇觉,醒来又各自忙去。 这个地方苦寒,就是进了树林也很难打到猎物。厉封敖去了四十里外的市集,买了一隻褪好毛的鸡,在灶上烫过去了血水,才用陶罐文火慢燉,等着夜里给裴清补身子。 裴清依旧到了莲花灯指引之处,想着盘查无用,于是利用了卜卦。卦象指引往南百步,遂走了百步,蹲下来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跡地找。 最后在一处草堆里翻到了一个光彩夺目的碎片,这碎片是什么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裴清从小在沁雪宫长大,沁雪宫的莲池她熟稔无比,一眼就认出这是沁雪宫莲池底的澄石碎片。 她连忙回了民居,将碎片递给厉封敖说道,沁雪宫,莲池底,澄石碎片。 厉封敖不放心她独自回沁雪宫,陪着她一起回去,途中他问道,澄石究竟是什么? 裴清回,澄石是一种上古的灵石,因年代太久远,已经无人知道如何使用。大约是我娘,不知从那里得了不少澄石,将澄石铺至莲池底,澄石逸散的灵气在冰天雪地里养活了不少娇贵的莲花。 在沁雪宫根本无人会去动澄石,又或者说她们根本不知道澄石的存在,以为莲池的莲花盛开乃天地灵气聚集在莲池的缘故。澄石晶莹剔透,就算有人见了,也以为是装饰池底的石子。 只有裴清,本体是莲花,在莲池修炼时与其馀莲花一起吸收了澄石逸散的灵气才知道这件事。亦不知为何,仅有莲花能吸取澄石的灵气,澄石的灵气对于其他生物无用。也正因如此,无人知道澄石真正作用,都将它当成了装饰用的漂亮石头。 他们到了沁雪宫,发觉沁雪宫里外被叁层结界封锁,厉封敖叫了护心镜,说道,护心镜听令,破结界。 护心镜听令将结界收入镜中凝结压碎。没料到在莲池畔遇上凌菲,凌菲浑身淋漓,湿衣贴肤,水用它独有的柔和勾勒出一个凌厉的绝世美人。 裴清问道,凌菲娘娘,你为何在此处?若来沁雪宫做客何不送拜帖? 凌菲挑眉,她的笑容明艳动人,回话裴清,天下尽归我所有,我欲去何处,哪里需要拜帖。 裴清懒得客套,拿出澄石碎片说道,若娘娘所行为了澄石,还请将澄石留下。 凌菲不答反问,否则呢? 裴清拿出玉骨伞,说道,否则只能见真章了。玉骨伞转动如水墨画般飘緲,捲起一阵旋风,裴清招式未出,便被五彩蛛丝缚住,玉骨伞一推,劲风衝破蛛丝。 还未换招式,凌菲随着玉骨伞刮起的劲风旋舞,蹁蹮的身影霎时间消失,又出现在不同方向的另一端,反覆几次,一记踢腿,凌菲喊道,风来。刮起一记风刃直直往裴清而去。 前辈,我来会会你。 方才五彩蛛丝一出,厉封敖便认了出来,厉慕芹曾带五彩蜘蛛上百花谷,她令十二个鮫人女子自戕,毒血渗入百花谷,毒倒了裴清。如此看来这女子才是五彩蜘蛛的主人,她控制了厉慕芹上山作恶。 一张鳞甲自厉封敖手里伸展,挡下了风刃。 凌菲变幻舞姿,双手结印,再次喊道,水来! 水居然凝结成刃,一柄柄水刃直戳厉封敖的龙鳞甲,这招是单纯的拚力,谁的力气大谁便赢。没有悬念,厉封敖挡了一阵后一使力破了水刃。 她翻了身,在空中以倒立之姿劈腿,这回喊道,雷电来!天上雷电居然听她使唤,一阵阵往裴清与厉封敖劈去。这回难缠得很,无法硬接她的招式,两人一边闪躲,一边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些召唤的招式只有蛇神能用,难不成她便是如今的蛇神殿下吗? 凌菲一个闪身到了裴清眼前,一把利刃对着裴清胸口刺了进去,取了一滴心头血,滴入一个五彩琉璃瓶中。 裴清捂住胸口问道,凌菲娘娘,你做什么? 凌菲笑着回话,我拿你的血养蛊,识相点便不要插手蛇族之事,否则便让你万蛊穿心而死。 裴清跌入厉封敖的怀里,她檀口微啟,轻声说道,娘娘可知我的花心已碎?天帝失了她的花心才对她强行监禁,还设下诛仙阵来。 一阵奇异的光闪过凌菲的青眸,她笑得诡异,说道,莲花的半截花心可好使?另外半截在你的情郎身上? 裴清的脸色霎时惨白,没料到凌菲娘娘居然知之甚深。 记住我的话,否则下回我便杀了你们这对野鸳鸯,叫你们下地府去续前缘。裴清的心头血到手,凌菲毫不眷恋地挥袖而去。 她上一回将彩蛛出借,代价便是叫厉慕芹取裴清心头血。谁知那女人太过没用又太过可恶,居然利用彩蛛毒血伤她的清儿,她怎么可能饶了那女人呢?就是化了一身白骨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若是早一点得到清儿的心头血,也不至于花心被那卑贱的小花仙摔破,一连串的因果算来,她只能把仇记在天帝头上,有一天连同她的耻辱必叫他血债血偿。 柒拾參、一團混亂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参、 裴清就是失了澄石,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她这些年已经少在沁雪宫修炼。她此时还不知道前些时间凌菲在天宫为袖月徵夫一事已经在人间炸锅。 袖月所在的边陲小国被修仙人士大举进攻,绵延的战火令人民民不聊生。向国更是把握良机趁虚而入,小国皇宫长廊上掛着的画眉鸟不再清脆地啾啾叫着,一阵大火席捲了皇宫,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斑驳不堪,倒的倒,塌的塌,那里还有昔日皇宫富丽堂皇的模样? 皇宫昔日主人哪里去了?袖月挺着八个多月的孕肚消失无踪,灵蛇真君在皇宫附近结庐而居,成日烂醉如泥。 白蛇真君找到他之时,他还将白蛇真君当成他的侍从,叫白蛇真君再去打酒来,他喝不够。石板堆叠而成的桌子上头杯盘狼籍,或有许多酒瓶许多杯子,有的倒有的立,有的杯中还有酒水,有的杯盏已经空乏。 白蛇真君气得俊脸涨红,一把揪起灵蛇真君的衣服,问道,小殿下呢?她大腹便便不日就要临盆,她到哪里去了? 灵蛇真君这才清醒了一些,认出眼前的人是白蛇真君,他居然对着白蛇真君冷笑,回道,小殿下向来主意大得很,我如何知道她上哪里去? 白蛇真君脸色铁青,一拳重重地揍在灵蛇真君姣好貌美的脸庞上,语气难掩失望,小殿下是你的妻子,你连即将临盆的妻子都能搞丢,我与蛇神殿下真是错看你了。 他原先以为就算灵蛇不如小殿下爱他,责任会让他顾好小殿下。他这阵子与蛇神殿下忙着到向国施展神蹟,借来祭台祈雨。没想到才多久没照看小殿下,居然传来边陲小国灭国,小殿下生死不明! 他安在小殿下身边服侍的侍女传讯写道,蛇君 钧啟,骆家来一女骆萍儿依附兄长灵蛇真君与小殿下在小国住下,不料因此小殿下与灵蛇真君起了嫌隙,这段日子以来两人时常争吵,灵蛇态度冷然,小殿下伤心欲绝离开了小国。 那时正在紧要关头,蛇神殿下说她在向国没什么问题,反而宽慰他往小国走一趟,看看灵蛇跟袖月是怎么回事。 白蛇真君告别蛇神殿下后回了领地,问清楚骆萍儿之事才赶到小国来。 灵蛇真君被白蛇一拳揍倒在地,啐了一口血,他那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血丝与不忿,酒醉之后居然口不择言说道,你与殿下何时关心过小殿下?小殿下自小由我照顾长大,你们这对无用的父母何曾对小殿下尽过一丝心力? 所以呢,小殿下对你用情至深,你将小殿下当作什么,当作猫还是当作狗?喜欢了摸两把,讨厌了便一脚踢开? 蛇神殿下与小殿下母女二人正是白蛇真君的逆鳞,他亲眼看着蛇神殿下生產之后身躯虚弱,他不得已只好将小殿下送出。他当时若不做那个决定,依蛇神殿下的个性必然将小殿下养在膝下。 如今灵蛇真君怪他们未尽父母之责,怪他可以,怪蛇神殿下不行。他这时才听灵蛇真君说道,小殿下个性深刻,做事一意孤行,你如何知道我不曾忍她?她连我堂妹都忍不下,你叫我如何是好? 他反问灵蛇真君,你如何知道骆萍儿是你族妹?只因她是骆家家母送来?骆家只有老家主生了一个亲生女儿,叫做骆言真,十四年前嫁了赤蛇真君。骆家受谁的指使送了骆萍儿来你可曾想过? 白蛇真君拿了桌上酒瓶,自灵蛇真君的头顶淋下,此时说道,骆萍儿就是骆家送来爬你的床。你说小殿下深刻寡恩,可曾想过小殿下身怀六甲还要顾及你的顏面忍下骆萍儿。 白蛇真君自幼与灵蛇真君、蛇神殿下一起长大,他看人的眼光还不如蛇神殿下毒辣。蛇神殿下曾说,小袖月没什么看男人的眼光,要是她像小霜儿一样省心就好。直到现在,那些话一语成讖。 白蛇真君离去后,灵蛇真君仍箕坐在地上,他的脑筋不甚清楚,却记起小殿下离开前泪流满面的模样。他那时质问小殿下,骆萍儿迟早要嫁人,我们最多不过是贴她一副嫁妆,为什么你忍不得? 小殿下回他,骆萍儿来这里有目的,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灵蛇真君恼怒之际摔破了酒瓶,思绪却飘到了几个月之前,骆萍儿来的那个下午,他前世的父亲早上刚来过。 那时小殿下腹里的孩子闹得她一连吐了好几次,本来她打算与他一併接见他前世的父亲,却让他劝住,让她好好休息。小殿下精緻的小脸苍白如纸,她怕他担心,硬是挤出笑容来。 他怜惜地摸了摸小殿下紧闭双眼的颊面,给她掖好了被子,说道,我去去就回。 他未到厅里便听见他前世的父亲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他一进厅里便对着前世的父亲一拜,说道,父亲大人,许久不见,身体还好? 父亲连忙扶起他,回道,一切都好,你母亲也好,孩儿放心作自己的事,家里平顺,凡事勿忧。 他想到父亲急切的脚步,问道,什么事教父亲如此着急? 这正是灵蛇前世的父亲前来的最大原因,他急忙说道,凌菲殿下以母亲的名义给小殿下招夫,说谁能杀了灵蛇真君,她便将小殿下下嫁,陪嫁千抬。 灵蛇前世的父亲拍了拍灵蛇的肩膀,说道,你赶紧跟凌菲殿下认错,归顺在她的门下。反正你跟小殿下也不是明媒正娶,小殿下生下来的孩子我们帮你带。从此别再与小殿下扯上关係。 谁料灵蛇前世父亲的一副慈父心肠在灵蛇眼里看来格外讽刺,他问前世父亲道,凌菲叫你来的? 灵蛇前世的父亲气得吹鬍子瞪眼,怒斥,你当凌菲殿下吃饱了撑着,她若要对付你何须我出手招降!你就听为父一声劝,别再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那句话令这位矍鑠老人哽咽了。 灵蛇真君只觉得父亲倚老卖老,顿时生厌,父亲为凌菲做事,儿子效忠于蛇神殿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恕儿子不孝,自此拜别父亲大人。灵蛇真君跪下,给前世父亲重重地磕了头。 那斯文儒雅的老人气得满脸涨红,对于执拗的儿子无可奈何。他只道,罢了罢了,你选的路便好好走完。他走出了灵蛇真君双眼能见之处才显露疲态。 曾经几时他亦怜惜小殿下,小殿下出生可怜,年幼失恃。蛇神殿下让灵蛇真君守在她的身边,他不曾反对,只告诉灵蛇去吧,好好照顾小殿下。谁知天帝寿宴,传来他的儿子被杀,那时候他的妻子刚刚大病一场,又听闻儿子被杀,险些缓不过气来,却在那一年活活哭瞎了眼。 十年前一个下午凌菲找来,问他愿不愿意为她所用,他回道,你们姊妹相争,害死犬子。如今你怎会以为老夫为了苟活,愿意给你当走狗! 凌菲不怒反笑,她伸出一截皓腕,说道,秦老,你给我算一算命,算一算我为何会在此,又为何与妹妹相争?算算我们究竟谁够格当蛇神殿下。 灵蛇真君前世出生秦家,父亲秦无用是有名的卜算大师,他果真帮凌菲算命,算出来凌菲是蛇神之命,命中带煞,刑剋父母手足。 她本该在一千年前出生,却被先代的蛇神殿下打了胎,所幸凌菲福泽深厚,歷经磨难终于出生。她不仅是蛇神命格,还是天生的杀神,蛇族在她的带领之下才能真正打破藩篱脱胎换骨。 凌菲离去后,他考虑再叁终于投效凌菲。 老妻问他,为何投效凌菲?他拍了拍老妻的手回道,变天了,蛇族若不思改变,只会成为上天的禁臠。你以为凌菲是天生嗜杀吗?杀也是一种平衡之道,只有不惧生死才能开创一番局面。 经过几年,他终于劝降整个秦家为凌菲所用,又经过几个寒暑,他帮着凌菲扳倒了赤蛇真君与青蛇真君,整个蛇族尽收凌菲手里。 灵蛇真君自然不会知道前世老父亲的用心良苦,只知道父亲做了叛徒,令他顏面尽失。父亲此番前来,居然叫他拋弃小殿下归顺凌菲,他没拿棍子将父亲打出去,又给父亲磕头告别,他自问已是一个好儿子。 谁料下午换骆家来了,他今生的母亲带了据说是他堂妹的骆萍儿。 柒拾肆、來了駱萍兒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肆、 灵蛇真君甫出生便被时茜抱走,他与骆家其实并无太大瓜葛。前世的秦家养育了他十八年,今生的骆家,他连骆家养的狗都没见过 ,原以为会一直没有联系,没想到这么巧骆家也找上门来。 父亲走后他回了寝宫,扶着小殿下起身走路,眼见小殿下不再难受,终于笑了出来,他的心中像放掉一块大石头,终于不用担心小殿下孕期反应太甚,只能在床上熬日子。 他陪着小殿下用完了午膳,僕从来报,骆家母女求见。 小殿下说道,我的身体好多了,哥哥,我能跟你一起见她们吗? 他笑着回道,我的小妻子,不用勉强自己。他没说的话想必小殿下能猜到,骆家于他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既然毫无瓜葛,他自然没想过带着已是他的妻子的小殿下见她们。 更遑论小殿下有孕以来,身子一直不好,小殿下自前世练舞以来一直都是身姿纤细优美,如今为了腹中孩子,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能多吃几口饭,都能令他高兴上一整天。 为了不扫小殿下的兴,他扶着小殿下亦步亦趋地走向前殿,途中他停下来给小殿下耳鬓簪花,看着小殿下笑容比簪在耳边的花更加娇艳,他摸了摸小殿下緋红细緻的颊面,小殿下一双柔荑覆着他粗糲的大掌,后来带着他的大掌摸了摸她圆润的肚皮,他们相视而笑。 到了前殿,他扶着小殿下坐了主位。 骆家的家母在下人的传唤下带着一名年轻女子踏进前殿。 骆家主母的相貌与如今的灵蛇真君还是有几分相似,一样狭长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不同于灵蛇真君,她的眉宇凝着浓厚挥散不去的忧愁。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说明了她的知情趣识大体,她说道,请小殿下蛇君安,妾身是骆家如今主母,忝为蛇君的生母,对于蛇君不曾照料,说实在不该上门来,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来拜见小殿下与蛇君。 小殿下挥了手,对骆家主母说道,伯母,请坐。又以那双瀲灩美目使了眼色给下人,让他们奉茶。 骆家主母敛了衣裳,坦然地坐在小殿下赐的座上,坐下了才想到身旁女子并未让小殿下赐座,只能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后,一时间明亮的丹凤眼直直瞅着小殿下,希望小殿下能体贴地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小殿下视若无睹,顺手接来下人奉上的茶水,略抿了口,就让下人撤下去。这茶陈了,忒难喝,伯母的茶不会如此吧? 骆家主母的茶才刚奉上,这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也学小殿下略抿了抿,从善如流地撤了下去。 小殿下美丽精緻的脸庞瞬间凝肃了起来,这时才问道,伯母虽忝为我夫君的生母,可我们毕竟是晚辈,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来,或许能为你排忧解难呢! 骆家主母第一次来,不熟悉小殿下,可他自小与小殿下一起长大,知道小殿下此时的语调带着奚落。每次小殿下讽刺他,便是这副温温柔柔的模样,语气也软糯得不可思议,他顿时不悦了起来。 那骆家主母浑以为小殿下给她递橄欖枝,连忙拉住她身后的年轻姑娘,推了她向前,说道,萍儿,还不快来来见过你哥哥嫂嫂。 那位萍儿姑娘还未到站向前来请安,小殿下揉着她的脚,对他说道,哥哥,我脚麻了,好不舒服啊!他只好单膝跪在小殿下身前,不发一语地为她搓揉发麻的腿。 他的不满瞬间像撑破了胸臆,小殿下让下人奉了陈茶给他的生母喝,又让他在生母面前下跪,丝毫未留半点顏面给他。 小殿下依旧和缓地回道,这句嫂嫂不敢当,你且问问灵蛇愿不愿意认下你当妹妹。 愤怒让他理智全无,当场认下了骆萍儿当妹妹。他看着小殿下气得瞪大了美目流转着瀲灩光彩,他顿时出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小殿下身体孱弱气不得,只好乖乖地给小殿下捏起另一隻脚来。 小殿下气得轻踢了他,他将小殿下的脚抵在怀里揉捏。一来一往皆在无声之间,他知道了小殿下接受了他的示弱,他亦原谅了小殿下的无礼。 小殿下百般无聊地听着骆家主母说道,萍儿其实是我妹妹的女儿,只是妹妹嫁了一般人家,萍儿不好说亲,我才说服了我家老爷收了萍儿当养女,给她增加筹码。 没想到萍儿被秦家那混世魔王看上,我带着她相了几个人家最后都不了了之,她又让秦风那混帐污了名声,我不得已只好带着她来这里求你们收留,找个好人家让萍儿出嫁。 小殿下的眼神冷冽,她语气平淡地问道,不能高嫁还不能低嫁吗?非要来依附一个从来不曾相处的哥哥,个性难缠的嫂嫂。 骆萍儿被小殿下奚落得当场哭了出来,小殿下还是没想饶了她,继续说道,你与灵蛇本来就是表兄妹,还是打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主意跑来依附兄嫂呢?也罢,既然灵蛇认下你来,记得谨遵本分,不要做了逾矩之事。 小殿下打发下人领着骆萍儿收拾侧殿给她住。她一双不饶人的目光直刮着骆家主母,骆家主母哪敢跟小殿下装熟,灰溜溜地告退了。 他们回了寝殿自然大吵了一架,他说小殿下没有容人之量,小殿下直言她们这对假母女来这里必有目的,叫他别被亲情矇骗过去。 他反问小殿下,不能用光明磊落的心胸看人吗? 小殿下气得直抽一口,眼泪如水流直直落下,优美嫵媚的大眼眼尾染了一抹嫣红,泪光像宝石一样映照着小殿下瀲灩多情的眼眸,她不发一语,她这副模样让他心疼。 小殿下从前为了他吃尽苦头,总是落着无声的泪,也不让他看见。 他不敢再气她,小殿下本就为他们的孩子吃尽苦头,他叹气,将小殿下搂进怀里,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全当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 小殿下气得咬了他一口,委屈地回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小殿下看似想说原委,却因为腹里孩子闹腾,冷汗涔涔。他亦不敢耽搁,赶紧叫了太医。 小殿下那天落了红,太医让她好好休养,使人熬安胎药。 他因为太过担心小殿下,整整叁天不曾闔眼,他有时看着小殿下幽深的眼眸,彷彿看着前世不爱说话的她,美丽的眼眸总是流转着千言万语。他想起小殿下前世抑鬱而亡,忍不住紧抓小殿下的手告诉她,你要好好的。 在他温情的陪伴下,小殿下看似原谅了他,谁知那天的争吵早在小殿下的心里埋下一根刺,之后的每一天彷彿都在等待那根刺越刺越深,将小殿下的心脏凿穿,让她为了他流尽泪水,悒鬱寡欢,最终寂寞出走。 这些酒醉糢糊的日子,他总会想起骆萍儿来的那一天,小殿下本来要告诉他的话,如果他在那时便想通,或许便没有后面那些光怪陆离却又离谱至极的事。 柒拾伍、春夢連連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伍、 微风徐过,他总会在皇宫的回廊遇上骆萍儿,见她笑着对他打招呼,蛇君早上好。 骆萍儿年纪轻,姿态却相当轻盈美丽,居然完全不输长年习舞的小殿下。她的笑容清甜之中带嫵媚,那丝嫵媚不经意地睥睨世间万物,他彷彿在那里看过,为之心折眷恋,却一时想不起来。 相遇的时候多了,有时骆萍儿折花亦或捡了片叶子赠他,他起初不收,听骆萍儿清脆动听的嗓音说道,这个皇宫一花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我客居在此,身无长物无以为赠,只能祈愿蛇君与小殿下如这花一般鲜活美好,人人称羡。 骆萍儿的嗓音充满着魅力,一字一句像琴弦在他的心湖拨弄,漾开的馀韵让他舒服极了,他那时不禁感叹怎么会有如此纯净温柔的女子,字字句句吐自她的檀口都是美妙如诗篇的祝愿,她甚至捡来一片叶子也能祈盼他与小殿下喜乐安康,如叶常绿。 他不知不觉地注意骆萍儿的一举一动,那一天又到了小国裁新衣服给贵人的时候,女官捧了几匹新得的丝绸问小殿下,给殿下裁夏衣,又给未来小王子裁几身襁褓,如此可行? 小殿下抚着肚子,温柔漾在她美丽洁白的脸上,说道,我腹中是小公主,说不定是个爱美的小丫头,也好,挑几匹鲜亮的给小公主製襁褓,省得将来热坏了她。 他那时立于小殿下身旁,听小殿下问着女官,可有顏色深些的丝绸,给王夫裁几身清爽的夏衣? 女官让侍女捧了几匹深色丝绸供小殿下挑选,小殿下给他挑了玄色,交待女官以银线锁边,绣纹以玄色的线刺,又给他挑了匹月白色的丝绸,一样以银线锁边,银线刺绣。 最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小殿下挑了匹青色的丝绸,说给王夫的妹妹做一身夏衣。 那匹青色丝绸在一个炽阳斜照的午后被剪成了一堆烂布,针工局的小宫女一边骂道,不过是一个小贱蹄子,凭什么穿金戴银,她配穿丝绸吗? 那时他刚好给小殿下取衣服,撞见了这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名宫女,最后将她贬至浣衣局,挪了自己那匹月白色的布给骆萍儿做夏衣。 前世的他出身大家族,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去,这么粗陋的局叫他相信小殿下授意针对骆萍儿,是太看不起小殿下,还是太看不起他? 那天夜里他果然梦见了骆萍儿,嫵媚的双眼泫然欲泣,含情脉脉地对他说道,蛇君。身上穿的果然是那匹剪得破烂的青色丝绸,她那身婀娜多姿的身形若隐若现,破掉的丝绸包不住她鸭黄色的肚兜,一对丰腴的巨乳像是要弹了出来似地随着她的啜泣晃动,她的长腿影影绰绰包在撕成长条的裙襬里。 梦中的自己急色地搂着骆萍儿就床,拔去那身破烂的衣服,显露出骆萍儿像雪一般白嫩的肌肤来。 他闭起眼来,等着那清脆的嚶嚀声和自己粗喘的声音隐去。 旁人不知他在梦里能保有清醒,他想起了前世的小殿下,有一段时间跟着他在秦家生活,秦家的小丫头势利,吃相难看地吞了家父家母给小殿下做衣服的布料,以至于小殿下怎么穿都是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一次让几名顽皮的小子推落泥坑,小殿下躲进了秦家的假山里,用流经假山的池水洗衣服被他拾东西时撞见,那熟练的洗衣服模样让他火冒叁丈。 小殿下的中衣也让泥泞沾湿,脱得只剩肚兜褻裤,乍见他的当下,惊得不知道该挡上身还是挡下身是好。 他脱下外衣罩着小殿下,他跟母亲取了几套旧衣裙给小殿下暂穿。那次母亲重罚了小丫头,才知道不仅是小丫头,还有几名管家同流合污,一名管家的弟弟成亲,给新娘子家的聘礼居然是家母给小殿下做衣服的布,整整十匹用绑着红花的骏马载运,那匹马不用说是他以权谋私,私自动用了秦家的马。 小殿下怯怜怜的说道,哥哥,别看我。 他的心被那句软糯的话烫到,别过身去等小殿下换好衣裙,他告诉小殿下有难处寻他,听见小殿下的笑声如黄鶯出谷般悦耳,说道,哥哥,谢谢你。 记在他内心深处久久不能忘怀的是小殿下纤瘦的身子,白皙的颈子吊着两条红得刺眼的肚兜绳子,侧身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屈身蹲着的小身躯褻裤紧紧贴着她下身玲瓏的曲线。 他隔日不经意跟小殿下提起,针工局一位宫女将骆萍儿那匹布裁坏,他挪了月白色那匹给骆萍儿做夏衣。 小殿下正喝着养胎的药膳,停下了动作传见女官,说道,将王夫那匹月白色的布赏了宫女,另外找一匹湘妃色的丝绸给骆小姐做夏衣。剪坏布的宫女打十大板赶出宫。 小殿下无奈的说道,哥哥以为我故意刁难骆萍儿吗? 他本想告诉小殿下他知道不是她所为,说出了口却成了另一句话,他说道,骆萍儿只是我妹妹,我对她绝无遐想,小殿下不要多心。 小殿下蹙着眉,抚着貌似隐隐作痛的腹部,叹了口气,说道,也罢。 他正想着为什么话到嘴边转了弯,分出一抹神识四处探查,居然看到骆萍儿倚在窗边看着他们。 他当下惊觉他对骆萍儿的好感毫无来由,为什么他第一次见骆萍儿便为骆萍儿顶撞小殿下,硬是认下她当妹妹?为什么会觉得她口吐的话语犹如金玉良言,字字珍贵? 他知道自己的个性冷然,小殿下与他两世的青梅竹马,轻易地爱上他,他却可以冷眼看着小殿下为他吃尽苦头,直到小殿下为曼香所伤,他不忍小殿下受苦,才认了与小殿下这段感情,娶了小殿下为妻。 他不是容易动情的人,与他有过鱼水之欢的仅有小殿下一人,会令他心存遐想的也仅有小殿下。为何他会对数面之缘的骆萍儿起了邪念,在梦里与她翻云覆雨? 这些事情简直离谱得不可思议!即使面对倾国倾城的蛇神殿下,他年少慕艾,亦不曾对蛇神殿下有所遐想,知晓蛇神殿下情定白蛇后,对于蛇神殿下出尘绝俗的美貌,已然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他终于知道骆萍儿像谁,那嫵媚却又不经意睥睨着天下的目光,那正是蛇神殿下少女时期的眼眸。 知晓他曾经恋慕蛇神殿下的人不多,也就是青蛇赤蛇他们这票一起长大的好友,或许还有一人,那人便是凌菲。不知是不是凌菲终于腾出手来对付他与小殿下。 再来的夜里,他夜夜梦见与骆萍儿抵死缠绵,他在梦中闭起眼来,不去听他们如何忘情地呻吟,木架床吱吱嘎嘎的声音。他总是忧心着小殿下与他们的女儿。不知不觉地熬完一天又一天。 有一天小殿下双颊酡红对他求爱,他却如惊弓之鸟,吓得一哆嗦。他见小殿下冷着脸看他,任他如何哄小殿下都不为所动,后来小殿下以身体不适为由与他分房睡。 他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躲不了,他与小殿下分房睡的第一天夜里,骆萍儿来了。 柒拾陸、真假小殿下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陆、 自然不是隻身到他的寝宫来,而是在梦里来了。 连夜的春梦让他疲惫不堪,今天这个梦一样火辣不已,骆萍儿穿着薄纱的外衣,一脱腰带,一件大红色的肚兜跃然眼前,上头绣着淡粉色的兰花,绿色的枝叶恰当地点缀其间,侧身显露出纤细的腰肢。 她这副模样让灵蛇真君怒火中烧,小殿下也曾穿着大红色的肚兜怯怜怜地缩在他的眼前,眨着瀲灩的眼波看着他。可小殿下是他的妻子,骆萍儿算什么东西! 骆萍儿似浑身无骨般地软在灵蛇真君身上,娇滴滴地唤道,蛇君,你想我了吗? 灵蛇真君与前些日子不同,他入了梦里的自己身上,俊俏逸丽的脸上含着一丝笑意,说道,自然是想的。他的手里紧握一把匕首,往骆萍儿的后背刺入,此时才接着说道,想你死。 孰料骆萍儿化作了蛇身,是一条竹青色大蛇,蛇身足足有四个七尺高的成年男子这般长,而蛇身粗细则有成年男子手掌这么宽,她牢牢缠绕住灵蛇真君,娇嗔道,蛇君,你真无情,你忘了我们夜夜缠绵吗? 灵蛇真君浑身亦迸发出坚硬的蛇鳞,银色的鳞甲熠熠发光,他回道,你的春秋大梦与我有什么关係呢? 骆萍儿还以为灵蛇真君在狡辩呢,就算在梦里,只要男人沾染了她的淫液,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直到她开始操控灵蛇真君,才发觉他不受她的控制,非但如此还力大无穷,隐隐有挣脱的跡象。 她头冒冷汗,说道,不该如此啊!凌菲殿下赠她的一部分情丝,再加上她特有的淫毒,她出手不曾遇过漏网之鱼。 她自然不晓得灵蛇真君即便在梦中仍能保持清醒,从前四蛇君一起修炼,唯灵蛇修炼神速,他便是在梦里也没放下修炼,自然事半功倍,进展飞快。 女子之力又如何能匹敌蛇君呢?没多久她的蛇身便让灵蛇真君活活扯开。打蛇要打七寸,她的心脏被灵蛇真君的鞭子紧紧缠住,灵蛇真君一使力,长鞭唰的一声勒破了骆萍儿的心脏。 灵蛇真君被她的血喷溅的同时,有一剎那的时间睁不开眼,那短短的时间居然被偌大的蛇拖入了水中。他在水中挣扎欲起,水里的藤蔓前扑后继地绑住他,勒住他。灵蛇真君见难以挣脱,便将自己石化,暂时绝了气息沉于水底。 隔天他让小殿下使人打捞了起来,小殿下在他的耳边急切地说道,哥哥,快解了石化。你昨夜怎么回事,怎么房里哐噹噹作响,我来寻你遍寻不着,天亮了才在池底找到你。 他解了石化睁开眼,见小殿下殊丽的脸庞流着两串珍珠泪,正巧映着她瀲灩的眼波。他轻捏着小殿下发红的鼻尖,说道,袖月殿下别哭,我没事。 他见小殿下大腹便便,根本无法蹲下,只能跪坐在地。他大掌一伸,打横抱起小殿下,说道,别担心骆萍儿之事,我昨夜已解决。 小殿下诧异不已,红润的唇瓣几番掀腾才终于出声,哥哥,你说什么,谁是骆萍儿? 他将小殿下放上缕金海棠花纹的拔步床,帮她解了外衣,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沾湿帕子帮小殿下擦手,然后想到小殿下彻夜寻他,她肿胀的脚必定不舒服,他为她褪了罗袜,一双光緻緻的白皙脚丫霎时显现在眼前,灵蛇真君看着她一如脚底板光洁的脚踝脸色一沉,问道,小殿下,你将怀星月另外放了吗? 小殿下说道,我肚子沉,脚绑着那东西不舒服。 灵蛇真君当下瞭然于心。小殿下与他圆房都不曾取下怀星月,又怎么可能因为怀孕取下呢?他顺着这位小殿下的话说道,小殿下乖,我帮你揉揉,哪里疼了? 哥哥,我肚子疼,你帮我摸摸好不好? 小殿下,你之前不是改口叫我夫君了吗?怎么又叫回哥哥呢? 緋红爬满小殿下美丽的脸庞,声如蚊蚋地说道,夫君。 小殿下的回覆让他脸色凝肃,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套话,小殿下,你还记得前世我吻你时,你也如现在一般娇艳如花。 小殿下双颊緋红,回道,这么久之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呢?我只记得你今生待我的好。 灵蛇真君将小殿下搂进怀里,他指节分明的大掌比划着小殿下优美的颈子,紧接着问道,小殿下,我给你的扳指你收哪里了? 小殿下顿时不悦了,挣脱灵蛇真君的怀抱站了起来,气极回道,我因为担心你连夜搜宫,好不容易见了你,你却问话连连,难不成怀疑别人冒充我吗? 灵蛇跟着起身,板起脸回话,小殿下,你知道我的个性,乖乖回我的话,否则休怪我无情。 小殿下却对他步步紧逼,她的笑声充满奚落,如何不客法使来我瞧瞧,还不快些?小殿下跋扈凌厉的模样让他不确定起来,如今这模样确实是小殿下今生常有的神情。 小殿下挺着圆润的肚子对他紧迫逼人,他一退再退,最后却撞到了花几跌坐在地,花几上的花瓶直直落到了小殿下身上,不偏不倚地敲中小殿下的头颅,洁白无瑕的额头霎时迸发出鲜艷的血花,小殿下脚一扭,倒地时圆滚滚的肚子率先着了地。 她凄厉地叫了一声,疼得打滚,浑身冷汗淋漓。他连忙抱起小殿下回了床榻,宣太医,宫女们忙进忙出,一盆盆血水出了寝殿,最终在暮色四合之际落幕,小殿下与他们的孩子一尸两命。 小殿下美目狰狞,始终不曾闭眼,他为小殿下閤了几次眼眸依旧如此。痛苦令他难以自持,他的眼泪自太医说道,臣等愧对王夫,殿下无力回天。流至深夜,他不断地反思他说过的话,究竟哪里出了错? 当时灵蛇真君一听小殿下唤他夫君,曾准备出手掐住小殿下,后来收了手。 小殿下无论前世或今生都不曾叫他夫君,她喜欢叫他哥哥,从来不曾改口,他拿话套小殿下,若小殿下反问他,我什么时候改口了?他便会就此作罢,也许真是怀星月勒痛了脚踝,所以小殿下取下。可她居然毫不迟疑地改口唤他夫君,漏洞如此之大,叫他疑心四起。 小殿下的尸身已经收敛妥当,静静地躺在这张偌大的精美拔步床上,身旁空盪盪地。良久,小殿下的尸身逐渐僵硬,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小殿下真的因为怀星月勒疼脚踝而取下吗?另外他让小殿下叫他夫君,小殿下难道因为害羞没有过问太多,便随了他的意叫他夫君吗? 他下一句套小殿下的话,说道,小殿下,你还记得前世我吻你时,你也如现在一般娇艳如花。他们前世中了淫毒在侧殿成就好事,可他始终不曾吻过小殿下,在那时不曾吻过,在那之前更不曾逾矩。 这么久之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呢?我只记得你今生待我的好。小殿下这么回他,当时他认定小殿下诡辩,如今想来两人那时意乱情迷,兴许小殿下记错了也说不定。 如果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呢?就像他曾想告诉小殿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出了口却说,骆萍儿只是我妹妹,我对她绝无遐想,小殿下不要多心。 若小殿下与他一样受人控制言不由衷呢?那么小殿下与他们孩子之死,毋庸置疑是他所害。 他开始翻找小殿下的尸身,最终在腰侧翻到一只漆黑的扳指,他紧握扳指,紧握小殿下的柔荑,对小殿下说道,哥哥太过自负,对不起你,你死了我不会独活。 灵蛇真君满是懊悔泪水的丹凤眼不知不觉望向那张小殿下总是坐着梳妆的镜台。在镜里看着床上的尸身居然是一堆腐烂的水草与烂肉,镜里一角映着窗外,有个鬼祟的糢糊人影望向寝殿。 他那一掌没有击向自己的心脉,反而对着人影发出,霎时间破了这个小殿下与他们孩子惨死的幻影,他才发现他依旧被藤蔓牢牢绑在水底。 还未等到天亮,忽来一条羽衣鑽入水底,将他托起,藤蔓让羽衣割断。小殿下担忧的神情满溢而出,他什么都顾不得,也不管自己身上湿透泥泞,紧紧抱住小殿下。 小殿下为他擦拭脸上的水珠,他看着小殿下无奈的笑容,吻住了她,亲吻间他一再感受小殿下急促而温热的鼻息,带着淡淡梔子花香,他问小殿下,扳指在哪里? 小殿下微敞胸口,自重重的衣服里拉出一条细绳,上头系着一只漆黑的扳指,那只扳指保养的极好,油亮发光,隐隐带着小殿下的梔子体香。 小殿下软糯的声音若有似无地带着撒娇意味,哥哥不准要回去,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她珍而重之地捧着小小的一枚扳指。 灵蛇真君终于任眼泪滑落他的颊面。 柒拾柒、靈蛇袖月自幻境逃脫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柒 小殿下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尖滑落他的泪痕,她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他吻住了小殿下微张的唇瓣,在香气芳馥的檀口中擷取她软嫩的小舌头。小殿下赧然,闭起双眼任他作为,吻毕小殿下才睁开双眼,双颊緋红,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抚着被浸润的唇瓣,那模样竟像小孩儿偷吃糖,赶紧摸摸有没有糖沾在唇瓣上。 他此时才说道,袖月殿下,我爱你。 小殿下笑容灿然,回道,哥哥,我心如你。 他们手牵着手走向回廊,这天的小殿下特别黏人,就是他洗沐也要倚在浴池旁等他。饶是小殿下坐着,他也为小殿下圆润的肚皮堵得慌,就怕她坐着也不舒坦。赶紧洗乾净了身体,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回寝殿,途中不断地告诉她,要是不舒服了告诉我,我抱你回去。 小殿下抿着唇笑,一双美目转盼流光,说道,哥哥,你今天待我真好,好得不可置信,像做了梦一般。 灵蛇真君被骆萍儿频频骚扰,连连春梦搞得他快要发疯,又兼之做了害死小殿下与他们孩子的恶梦,如今的小殿下跟他的眼珠子似的,谁都不许染指。 小殿下珍视扳指的模样让他心里倏地一酸,原来他只送过小殿下扳指,他不曾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没有宾客祝贺,没有父母殷切叮嘱,小殿下依然开心地穿着大红嫁衣嫁了他。 他从前总觉得小殿下难伺候,其实她再好伺候不过,一点点好都能让她开心许久。 两世以来他将小殿下收在羽翼下保护,修炼的优越让他轻视个性阴阳怪气的小殿下,觉得小殿下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小殿下觉得他温柔待她,她可知道他的温柔只是他怕麻烦的一种作为,里头又有几分真心呢? 现在想来,就是麻烦又如何呢?小殿下是他的妻子,再多麻烦他都愿意为她兜揽下来。 他们进了寝殿,穿越拂过面颊的湘色罗帷,床第之间自是一番温情繾綣不消说。小殿下疲累困倦,沉沉入睡,他落了吻在她的面颊,为她拉好衾被,抚了抚她的肚子,又给她的肚子输入灵力。 他一边思考着骆萍儿之事,一般术法他涉猎极广,知晓控制人的术法不易,一般要有一项贴身之物,他的东西不多,贴身之物更少,要落入他人手里不易。 入梦操控人的术法更加少见,几乎前所未闻,若不是着了骆萍儿的道,他根本不晓得有人能够如此玩弄他人于鼓掌,利用梦境一再潜移默化,最后成真,想来简直令人不寒而慄。 他始终没想通骆萍儿如何操控人,她拿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来了一位侍女屈膝行礼,说道,王夫,骆小姐求见。 这位侍女来得突兀,照理说他与小殿下在寝殿,除非透过传音,否则不会有侍女粗心闯入。 他顺着侍女的话回道,让骆萍儿上大殿待着。压根不说何时见骆萍儿。灵蛇真君的防备之心此时已然筑起一道高墙,莫说骆萍儿求见,他根本怀疑这名侍女是骆萍儿的化身。 果不期然,侍女抬起了低垂的脸庞,果真就是骆萍儿的样貌,如少女一般天真无邪的笑靨让灵蛇真君浑身发毛,她嗔道,蛇君,你真是薄情。 骆萍儿出手便是杀招,她的指甲尖锐如兽爪,利得渗人,她一翻身那利爪直直往灵蛇真君的咽喉而去。灵蛇真君则取出一柄随身的刀来,兵刃相接,哐噹一声。 他们接连过了几招,他终于得了空档一刀削下骆萍儿的右手,血像半根羽毛似的喷溅在这座洁白无瑕的寝殿里。灵蛇真君一面护着床榻上的小殿下,一面劝降骆萍儿,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下一刀便是割在你脖子上。 骆萍儿举起毫发无伤的右手,另外指着床榻上断了右手的小殿下,蛇君,你看看你削下谁的手? 床榻的小殿下紧蹙着眉,像被魘住一般额间冒细细的汗珠,她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断了,鲜血流满了衾被与床榻。 灵蛇真君连忙为她绑住断手止血,此时他终于懂得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拿下骆萍儿。 骆萍儿一边出手,一边奚落灵蛇真君,要是蛇君对我的怜惜有小殿下的一分就好,嘖嘖,像蛇君这么无情的人那里适合爱人呢,莫不是为了小殿下肚子里揣的骨肉? 灵蛇真君这时才知道骆萍儿的声音犹如鮫人的歌喉,居然有迷惑人的功效,连忙封了自己双耳,也为床上的小殿下封住双耳。 骆萍儿见状挑眉一哂,她拿起刀来砍了自己左手,床榻上的小殿下痛苦地蜷曲身子哀号一声,鲜血溅至床帷,湘色的布幔染上刺目腥红的血痕。 那后果自然是小殿下双手俱断,骆萍儿像个没事人一样。 灵蛇真君双目血丝,恨得咬出血来,他设了一个结界暂时阻挡骆萍儿,将昏迷不醒的小殿下用床上薄被裹住,系在自己身上。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小殿下双脚皆断,怀星月还系在脚踝上,脚踝以下空空如也。 他看见小殿下流泪,恨不得替她痛苦,紧紧抱着她衝出寝殿,他一手紧抱小殿下,另一手拿出鞭子来,设了结界横扫着,直到捆住骆萍儿。 他解了自己的听觉,对骆萍儿说道,快解开小殿下的咒术,否则我杀了你。 骆萍儿被捆住仍是泰然自若地笑着,她那排光洁闪亮的榴齿彷彿正耻笑着他的天真无知,她懒洋洋地答道,你儘管杀了我试试,看看死的是小殿下还是我! 灵蛇真君拖着骆萍儿出了寝殿许久才缓缓解了薄被放下小殿下,他见小殿下泪流不止,拼命地摇头,他温柔地抚了抚小殿下瓷白细緻的脸颊。 一把匕首刺入了灵蛇真君的胸口,他曾在胸口拿下鳞片化作扳指赠小殿下,方才他与小殿下行房事时才惊觉他失了第二片鳞片。 后来一联想便知道他失去的第二片鳞片被骆萍儿取走,骆萍儿以此施咒令他深陷幻境,如若幻境以他为献祭之物,唯有幻境里的他身死才得以破幻境。 他始终猜不出他死了会如何,能救小殿下出幻境乎?亦或让他们都栽在幻境里。 骆萍儿吐了鲜血,她的胸口如灵蛇真君一般破了个大洞,幻境霎时消散,地上的小殿下手脚霎时间復原,她终于不再魘住,睁开一双美目,往灵蛇真君疾步而去。 她哭着将灵蛇真君抱在怀里,哥哥,你快醒醒! 柒拾捌、她的真名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捌、 在那之后,灵蛇真君没醒来过,他的魂魄被带到了蛇神殿,拘在了蛇神殿的雕蛇石柱里,每天与凌菲朝夕相处。 他每天必看凌菲燃了香斟了清水,诚心供奉这根雕蛇石柱,然后到了莲花池潜心修行。 他从小看着凌菲野心勃勃的眼神,猜到了她的目标是成为下一任蛇神,却猜不到她成为蛇神之后会如何过日子。又或许他猜了,事实却与他的臆想南辕北辙,没有他想像里的奢侈豪华,没有大兴土木,没有酒池肉林,更没有大兴牢狱,她过的日子恐怕比任何一代的蛇神都刻苦。 他夜里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哭着,像一隻孱弱小猫儿的悲鸣。有一团白光飘到了雕蛇石柱,对着石柱叫娘,灵蛇真君蹲下身来抱起那团白光,问她,你是谁,这个石柱究竟是什么? 白光化作了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圆滚滚的大眼,抿着粉嫩的小嘴儿,她带着灵蛇真君到了石柱的背面,上面鏨刻着古蛇文,灵蛇真君一一细读,发觉上面刻得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歷史,那时候的蛇神叫做花陌,她有着入梦的特殊能力,她以此能力规諫人间帝王勿兴战事,人间帝王却迷恋上她的美貌,为求一夜巫山云雨居然请来一巫术师将她未出生的女儿变成了颗石蛋,逼她就范,花陌震怒,降下天罚灭了那个朝代。她年老之后越发思念那个无缘出生的女儿,雕了一根蛇柱守护着石蛋,传闻她死后灵魂附着在蛇柱上,守着女儿不肯离去。 灵蛇真君仔细端详这根蛇柱,四处遍寻不着蛇蛋,仅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开凿的痕跡。 他大胆地猜想,凌菲无故有孕,他遇上能够入梦的骆萍儿,会不会是凌菲凿了蛇蛋以此控制古蛇神的残魂? 还没等到他想清楚前因后果,他前世的父亲秦无用求见凌菲,凌菲回了蛇神殿喊进,让侍女给秦老上茶。 秦老道,凌菲殿下,您当真要啟动古阵法? 凌菲坐于主座,动作优雅地掀开茶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回话,对。 秦老焦急地道,说不定要填上不少蛇族的人命。 凌菲笑起来明艳动人,像是被秦老那句话给说笑了,她收敛笑容后镇重地说道,把蛇族人留下来当受人玩弄的宠物好呢,还是让他们英勇战死好? 秦老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凌菲殿下若能饶恕他们更好。 灵蛇真君满以为凌菲要斥责他前世的父亲,没料到凌菲只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苍天何曾饶过谁,下去吧。 忽来一阵白光照耀着雕蛇石柱,灵蛇真君亦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白光散去,他到了一处从来不曾到访的洞府,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招呼他坐,他坐在石凳上,偌大石头打磨的桌面上头摆了一本封面无字的书。 贫道算着与你有缘,欲赠你一本奇书,以解你的困厄。 灵蛇真君从不相信送上门的好事,不曾翻阅便对老人告辞。 一阵诡譎的风迎面袭来,刮起了偌多的枯黄树叶,当灵蛇真君伸出手阻挡,那些早应腐烂的枯叶居然成了一道道利刃,他以两片薄唇吹出哨音串成了音律,再以音律的波动驱离那瑟瑟的树叶飞刃。 他丹田一使力,哨音如迸裂的银瓶般尖锐,递出了一阵杀波,莫说驱散那些叶子,他不知不觉毁了老人的一个空间回到了蛇神殿。 说时迟那时快,灵蛇真君发觉了自己不再受雕蛇石柱所囿,遂返回小国,弹指间已然穿梭数百里。 他见到他的肉身正对着小殿下嘘寒问暖,他忿忿不平嘵嘵说道,什么妖魔鬼怪快滚出我的肉体! 那佔据了他神躯的东西居然对小殿下关怀备至,打了一盆热水来,蹲在小殿下脚边给小殿下洗脚,那东西问小殿下,取下怀星月可好? 他见小殿下微不可见地蹙眉,收回了脚说道,哥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好好歇着呢?转头吩咐下人端走水盆。 那东西正要给小殿下擦脚,小殿下阻止那东西,叫侍女给她擦脚穿袜。 那东西还要赖在寝殿,小殿下开口,哥哥,你忘了先前跟我闹脾气吗?我想静一静,你且先住偏殿罢。 还没有请离那东西,那东西居然朝小殿下发火,你就是为了骆萍儿之事跟我闹脾气,要我服软。 小殿下揉了揉眉心,幽幽一叹,掀了檀口说道,哥哥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多说无益。 这些话细听之下,居然是他们往常吵架的应对,没有半分差异,听得灵蛇真君额冒冷汗,偏偏他无法告诉小殿下他现在正立于她的身旁。 他见小殿下托着额头,皱着眉,紧抿着失了血色的唇瓣,似是他们的孩子又闹小殿下。 灵蛇真君察觉他的灵力修为仍跟着他,他给小殿下设下只出不进的结界,出去四处巡视了。 他被一阵隐隐约约的震动惊着,连忙以耳贴地细听,居然是数目庞大的马正往小国集结。 灵蛇真君想起了前世父亲带来的消息,他说,凌菲为小殿下徵夫,谁杀了灵蛇真君她便以小殿下相许,千抬陪嫁,样样价值连城。 遂管不了那东西在小国宫殿作乱,连忙出了小国皇城佈置。他在皇郊设下迷魂阵,没有他放行,就是千军万马来也不得其门而入。随后他又想起凌菲与他前世父亲所说的古阵法,他将皇城内内外外仔细检查一遍,均找不到阵法的痕跡,这才放下心来回了皇宫。 待他回了小殿下寝殿,这才惊觉那东西居然划破他的结界进了寝殿,正死命地掐住小殿下脖子。 他一着急以音律匯集成灵波瞬间炸在了那东西的双手与脸面上,那东西却怎么也不肯松手。灵蛇真君忽然想起了那东西是如何骗走他的鳞片,那些天骆萍儿摘了花折了叶赠他,其实说得不正是她的本名吗? 花即花,叶上头纵横的叶脉说的是陌,她用本名换了他的要害鳞片。 他凭空画了驱逐的法令,说道,先蛇神花陌,速速离开吾身,破! 霎时间一阵晕眩袭来,灵蛇真君睁了眼,发觉终于回了自己的肉身,眼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殿下,他忍不住展开双臂欲抱小殿下,却被小殿下一脚踢中胸口。 他苦笑说道,小殿下,我们的孩子又惹你不舒服了吗? 小殿下殊丽的脸庞浮现诧异神色,她平静地问道,哥哥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吗? 他回道,十八岁那年我们一起闯龙宫,我让龙太子折断手臂,你迁怒小狐狸,后来不欢而散,你总在夜里偷偷跑来查看我的伤势,有一天夜里你吻了我。 小殿下瀲灩的美眸泛着泪光,投入了灵蛇真君的怀抱,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柒拾玖、昔日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柒拾玖、 灵蛇真君在寝殿内解了衣服,胸口那道匕首刺入的伤口隐没在重重叠起的白布里。上完药后,小殿下正专心致志地给他裹白布,她低垂着眼眸,两潭瀲灩的眼波被长而捲翘绒毛般的睫毛遮掩,隐约可见点点星光,她洁白而明亮的额头快抵到他的鼻尖去。 他忍不住落了吻在她的额头,小殿下的手正忙着,忍不住抬起头来了瞥他一眼,那模样像嫌弃他碍事。他好整以暇地笑着,对小殿下说道,我的小妻子为我手忙脚乱,我就想亲亲她,不行吗? 小殿下两片红云浮上双颊,微蹙着眉,紧抿着小嘴儿,两隻手紧紧拉着白布,半晌才回话,哥哥,正经些,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他接着问,要多正经才像我?板着一张脸对你,还是不能亲你?他的语气前所未闻地轻松,像极了少年时代的他,那时他还未用回灵蛇真君这个名号,他就只是骆风和而已,他最心爱的小殿下叫季然,他总是叫她阿然。 恢復前世记忆之前,生活也许艰辛,可是他还有一个清新脱俗的小青梅,时茜临死前告诉他,小殿下是他未来的妻子,那年他才十二岁,他默许了这件事,待小殿下越发细緻,生怕小殿下有那里委屈了。 时茜为小殿下融合灵骨之后,小殿下恢復了前世的记忆,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像他熟悉既单纯又可爱,会甜甜叫着他哥哥的季然。 季然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哆嗦,她眉眼里化不去的幽怨像诉说着他曾经负了她。他战战兢兢地跟在她的身边,不自觉地消磨了他对季然的感情,她的狠厉与执迷不悟让他暗自心惊,直到季然踩碎了偶遇的小狐狸手骨,他们开始了冷战。 灵蛇真君的思绪随着小殿下的回话戛然而止,小殿下帮他系好胸前白布之后回道,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亲我啦?你忘了,从前我亲你时你板着脸给我看,活像我是个讨厌鬼。 他知道小殿下说的是再遇小狐狸之后的事,那时小狐狸追着旱魃来到小国,被小殿下以怀星月抓获。 他抓住小殿下纤细的肩膀,认认真真地吻了她,才说道,我若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任你亲吻。 小殿下双颊酡红,回道,即使那时候我跋扈又可恶,还喜欢调戏你吗?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他想了想,老实地回话,彼时蛇神殿下还了我两世的记忆,你在我眼里跟个小丫头一样。 小殿下皱眉,我两世加起来多少岁了,怎么可能还是黄毛丫头! 他温柔地笑道,那我两世加起来又是多少岁,我跟你母神是同一个辈分。就怕你不懂事,轻许了未来。他轻弹了小殿下光洁的额头,目光却凝在小殿下绝美的脸庞上,小殿下的容貌总带着几分稚嫩,跟蛇神殿下彷似,乍看之下跟个少女没什么两样。 小殿下摸摸额头,略为恼怒,又掺杂几分不甘心,她说道,哥哥,我一直是爱你的。袖月懵懵懂懂破了身才知道爱你,那时你只剩一盏忽明忽灭的魂灯;季然也爱你,她的爱贯穿了前世今生,她说不出口,怕你害怕她,更加远离她。 小殿下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胸口。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自负,以为小殿下不懂事,其实小殿下懂得,她比他还早学会爱人,为了爱情吃尽苦头,对他不曾有半分怨尤。 他为小殿下拨去额前青丝,自光洁如玉的额头吻至她美丽的眼睫,吻了她鼻腻鹅脂的精緻鼻子,最后擷取她柔软鲜艷的唇瓣,吻得两人皆气喘吁吁。他搂着小殿下睡了,直到小殿下呼吸的声音逐渐缓慢均匀。 灵蛇真君想起小殿下的话,彼时他还用着骆风和这名字时,他对于小殿下总喜欢闯龙宫找碴一事颇有怨言。 第叁次闯龙宫,龙宫的人不慎着了小殿下的道,她以怀星月蹁蹮起舞,以当时的厉南茗为首的北路龙骑兵通通叛变,帮着小殿下抢劫龙宫,最后熟门熟路破了东门逃逸。 可并非每次都如此顺利,有一次龙骑兵追出快一百里,战火延烧了一个小村庄,所幸那时人间徭役繁重,大多的人被徵去修堤防,只有一对返回拿水的母女被波及,他少见地对小殿下说了重话,你的意气用事捲入了凡人,他们何其无辜! 小殿下脸色凝重,不发一语,后来小殿下主动提出带那对母女回小国安置。有次他听见名叫圆圆的小女孩一边踢毽子,一边开心地唱歌,她说,这里真好,好的像仙境一样。她的母亲让她别贪玩,让她赶紧给龙骑兵送解暑的汤水。 小女孩提着汤锅走了,而他走进了那长年闷热的厨房,他问那名母亲说道,当初怎么会想跟我与小殿下一同到小国来? 那名母亲年纪不大,已经满脸沧桑,她快速地翻炒好锅里的菜,盛了盘。擦掉额面的汗珠才认真地回了他的话,当初小殿下找到我,问我想要什么补偿,我求小殿下带我与圆圆离开村庄。那名母亲手足无措,只能拿块布不断地擦着自己粗糙的手,他隐约看到她手上许多旧伤,再看着她骨头早已易位的一双手。 若不是逼不得已,没有人想离乡背井,他没再问那名母亲离乡背井的原因。 一直到不久前圆圆嫁人,小殿下给她添妆,转头才对他说道,一转眼这么多年了,当初杏娘给我下跪求我带她们母女离开村庄。她曾说道那个村庄不养女儿,谁家生了女儿便带去河边活活淹死。杏娘带着女儿守寡,谁知兄长收了聘金居然将她嫁到了那个恐怖的地方去,她为了保护女儿双手不知道被打断几次,她求我那时伸出了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双手,于是我带她们回来了。 若是小殿下不曾到龙宫找碴,那个村子自然不会被烧掉,圆圆母女仍旧受困那里,说不定圆圆来不及长大便溺死在那条充满罪恶的河里。 他成亲之后才知道小殿下动了惻隐之心的真正原因,她的母神恨不得掐死襁褓中的她,而杏娘却情愿双手被打烂十指易位也要保护女儿,想来是杏娘的母爱令小殿下动容。 可惜的是当下的他并不晓得,反而与小殿下大吵一架后,对待她更加冷然。 后来遇上小殿下踩碎小狐狸手骨,他连吵架也懒得与她吵,他拖着被折断的手臂,负气离开小殿下。他那时少年心性,想着要忍受如此狠毒阴晴不定的小殿下一辈子,他倒不如死了乾净。 他可以说是自暴自弃,躲进一处深山林里,任随自己反覆高烧。然而他的情况却没有恶化,手伤逐渐好了,他不吃亦不喝却仍旧保有体力。 他不会傻到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洪福齐天,他心里隐隐约约猜测,小殿下来过,为他疗伤,又给他吃了汤水,所以让他苟至今日,不但手伤逐渐復原,体力亦逐渐復原。 他那天依旧装睡,屏了气息,令自己部份石化。夜深之后小殿下果然现身,他见小殿下洒了一种香甜的粉,可惜他早已令自己石化,聚精会神地等着,自然不会着了小殿下的道。 小殿下蹲了下来,丁香色的裙襬沾了污泥也不见她有一丝的皱眉,她将他的头颅抱在自己的膝上,给他灌了糜烂的米汤,她一度因为灌不进去而着急着,最后心一横,将米汤含在自己口里,俯身哺餵给他。 他因为吃惊不自觉地喝下那一口接着一口的米汤,直到瓷碗里盛装的米汤见底,小殿下拿出带有梔子花香的帕子为他擦了嘴。 接下来小殿下为他受伤的手臂上了膏药,想来是上好的药,一阵清香扑鼻。 又过了一阵子,小殿下给他餵药,他不敢拿乔,本想小殿下若餵他,他一定乖乖喝,谁料小殿下依旧将药含在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细心地餵他。他总在苦涩的药汁与小殿下柔软馨香的唇瓣里苦苦挣扎,随后换成他略施法术迷倒了小殿下,他拿起了药碗自己一口灌下。 捌拾、難言之言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 小殿下被他迷倒之后恶梦连连,他见小殿下洁白的榴齿直打颤,刚开始的梦囈含糊不清,直到后来越来越清楚,她说道,哥哥,不要,我好害怕。 他只听过小殿下叫他哥哥,这个哥哥肯定是他,他以为小殿下梦见他们身歷险境不以为意。直到他脱下披风盖住小殿下,不过是帮她掖被子的动作,小殿下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直觉不对劲,下了一道暗示给小殿下,问她,你梦见什么? 小殿下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此时犹如两潭死水黯淡无光,她回道,我梦见我与哥哥的前世。话停在这里,接下来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小殿下都不愿说。 暗示对小殿下不管用,灵蛇真君拉住小殿下的手,以触摸的方式给小殿下下了第二层暗示,他展顏一笑,问道,阿然,哥哥待你好不好? 良久,小殿下才回道,哥哥待我很好。他握住小殿下凝脂般柔滑酥香的双手,此时被小殿下反握居然毫无知觉,他紧接着问道,阿然把心事告诉哥哥好不好,阿然做了什么梦,心里在想着什么? 小殿下沉默了会儿才回道,哥哥喜欢我吗?疑惑是被下暗示者最容易有的反应,他加紧了握住的力道,给予肯定的笑容,回道,阿然有多喜欢哥哥,哥哥便有多喜欢阿然。 不知为何第二层的暗示不起作用,小殿下言之凿凿地回道,哥哥骗人,你不喜欢我的。 他太小看小殿下,不知道她意志力如此坚强,让他一连下了两层暗示都不起作用。他着急地补道,阿然要如何才相信哥哥喜欢你? 他不想对小殿下下第叁层暗示,那会令她神志错乱,可第二层暗示亦不宜太久,他那时着急之下丝毫不曾察觉小殿下的异状。 小殿下本来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恢復了光彩,她轻声回道,哥哥吻我我便相信。那双白玉般莹润隐隐有暗香的手臂搂着他的颈子,他霎时间让縈回的香气迷了心智,小殿下微张的唇瓣鲜艳欲滴,正等着他吻她。ⓧ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他这时才惊觉小殿下醒了,他为了知道答案对小殿下行了无耻之事,当下羞愧得想逃跑,谁知道那双美丽的柔荑不再温柔地搂着他的颈,反而顺沿而下抓住他的领口,小殿下吻了他,她闭起那双瀲灩大眼。 直到她再度睁眼,见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小殿下气得发抖,说道,骗人好玩吗,哥哥?你想知道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告诉你,你有本事便去问我那无所不知的母神。 灵蛇真君一生不曾那般狼狈,他自小殿下身边踉踉蹌蹌地逃跑,那天下起雨来,他便淋着雨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恍惚间听见小殿下的奚落,她让他去找蛇神殿下问清楚,他终于想起白蛇真君曾给他一张通讯符,他在上面写下求见蛇神殿下,燃了符,等待回音。 莫约一盏茶时间的时间他便得到回覆,白蛇真君约了他洛县同福客栈斜对面巷子里的一间书肆。 他那时立于书楼外,两行泪水任随雨水冲刷,他好像逐渐懂得小殿下痛苦难言的滋味,念头一转,他想到小殿下真的希望他问蛇神殿下吗?还是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亦或着有一天她来告诉他? 他正准备离去,忽然来了一把伞将他笼罩其下,他让白蛇真君领进书肆二楼。 他见到蛇神殿下靚丽的模样彷彿见到另一个季然,那里长时间燃着香,连上好紫檀木架子的屏风都沾染上浓厚的檀香,他的鼻子灵敏,随即发现了令他皱眉的尸臭味。 蛇神殿下坐在梨花木雕得太师椅上,案几上摆了一卷读了一半的书,一双神似季然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问道,灵蛇,别来无恙。 他抱拳一揖,说道,请蛇神殿下安,属下有一事不明,望殿下指点迷津。 蛇神殿下神态自若,让他说来听听。白蛇真君给蛇神殿下冲了上好的雨前茶,轻手轻脚地将茶放置案几上,另一杯则放在圆桌处,示意他坐下喝茶。 他开口问蛇神殿下,为何指了我做小殿下的夫君? 蛇神殿下形状优美的眉蹙了起来,她皱眉的模样着实太像季然,令灵蛇真君恍惚间彷彿见了令他躲避不及的季然,因而赧顏。 白蛇真君放好了盘子正走向厅里,恰好听了他问蛇神殿下的话,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道,小殿下哪里不好?给老子说清楚。 蛇神殿下示意白蛇真君退下去,蛇神殿下与白蛇真君的低语不经意让他听见,白蛇真君气极说道,恁个皮痒的臭小子,老子的女儿那点配他不上,他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老子的拳头。蛇神殿下温言安慰白蛇真君,让我来问他,你别坏事。 蛇神殿下与白蛇真君眼波流转间达成协议,灵蛇真君者才想到曾听时茜提起,白蛇真君今生是蛇神殿下的夫婿,而小殿下是他们的女儿一事,他刚才第一次听说。 蛇神殿下咬开指尖,叫出天书。天书的第一页出现血字,写下持有人为黑蜧神蛇桑榆,她问道,季然与骆风和有何关係? 本是无字之书,居然出现了刺眼的血字,上头写到季然与骆风和红线相连,两世姻缘,本来应于前世生下小蛇神,却遭逢陷害,叁人命殞。 他的心脏彷彿漏了一拍,他随即问道,为何是叁人? 这个答案蛇神殿下未说,反而是白蛇真君因气不过率先答道,小殿下前世香消玉殞之际已有身孕。 他眼皮直跳,问道,小殿下前世腹里的孩子是谁的? 白蛇真君直直看着他,薄唇微掀,最终见了蛇神殿下未语,也不曾言。此时蛇神殿下问他道,你有如此多疑问,与其问别人答,不若你自己想起两世来? 蛇神殿下站起来走到他的眼前,素手一点他的眉心,霎时间两世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他的脑子挤爆,他头痛欲裂,因痛苦紧咬牙关,一时间咬破了嘴,他一双凌厉的凤眼满是血丝,黝黑的双瞳隐没在血红里。当回忆如潮水退去,两行热泪早已灼烧他的胸口。 他让小殿下召回,魂魄宿于魂灯之中,那时候的他封闭内心,眼前景象如焰火一般忽明忽灭如梦似幻,而今福至心灵,他终于看清了小殿下没有说出口的话,她说,哥哥,我从来不曾怪你,我心悦于你。 小殿下死前告诉他,哥哥,我累了,我想陪你了。 溯日镜上飞溅的血花,是他们来不及出生孩子的血,小殿下纤细的身躯蜷曲于溯日镜上,龙太子为她盖了披风,百鸟飞来悲鸣,那琉璃金瓦还一如往昔,在杲杲丽日之下金碧辉煌,犹如一座铺金的长桥,连接了远处清冷的蓝天与看似温暖实则冰冷无情的天宫。 而他还在魂灯里浑浑噩噩,脑子不甚清明。 捌拾壹、佛門高人現靈骨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壹、 一朝脑袋清醒,便让懊悔席捲了身心。他不晓得如何走出书楼,小殿下持着伞站在林间淅沥沥的雨里,雨打落花,纷纷扬扬一地残红,小殿下丁香色的裙襬正巧跟前世香消玉殞时穿得衣裳是同个顏色,满地落花像极了溯日镜上鲜艷刺目的血。 小殿下的眼眸湿漉漉地,语气却冷得令他浑身刺骨,她说道,你去找我母神了? 他点了头,小殿下气得将伞丢到了他的身上,说道,哥哥,你寧愿问别人也不愿问我?小殿下神色一怔,似乎想起了她曾说一句话也不会告诉他的话,遂自顾地说起气话,知道了你想怎么做,前世你霸占了我的身子,你想怎么偿还我? 他单膝跪于小殿下眼前,痛苦地瞇了凤眼,说道,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请小殿下赐下心头血。 小殿下沉默不语,拿了匕首取了一滴心头血滴入他的眉心,前世今生他都一样认主了小殿下。 认主后小殿下抚着他的眉心说道,哥哥要记得不准忤逆我,更不准背叛我,否则我便杀了你。 那时他始终没有正视小殿下,自然看不见那双湿漉漉的大眼已然落泪,之所以知道小殿下流泪,那时雨停了,正巧落在他膝上的水珠自然不是雨水,小殿下撑来的伞还在一旁被劲风吹得打滚。 在那之后小殿下行事更加不照常理出牌,她利用龙宫打劫来的财宝建了一个小国,有段时间她只耽于享乐,綾罗绸缎琥珀杯流,后来不知怎么地清醒,更加勤奋地练舞,精进了不少功力,她将怀星月运用得炉火纯青。 一眨眼七年过去,小殿下受曼香暗算中了淫毒,后来他们成了亲,小殿下怀孕之后他们才终于融洽了起来,小殿下偶尔也会心血来潮撒个娇,他也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抱着小殿下猛亲,他喜欢听小殿下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如今想起前尘往事,他只怪自己太过愚钝,其实他早就爱上小殿下而不自知,白白浪费许多年在互相折磨上头。小殿下调戏他,折辱他,要他服软,他因为愧疚不曾反抗小殿下,心里总是不服气。 他虚长小殿下多少岁,居然要叫小殿下容忍他。想想那些他多活的岁月简直活到狗肚子里了。 灵蛇真君摸摸小殿下犹如扑上淡淡脂粉的脸颊,他敞开自己的领口,拔下第叁片蛇鳞捏碎,动作轻巧地餵了小殿下吃下细粉。 灵蛇真君想到凌菲为小殿下徵夫,开下了杀了他便以小殿下相许的条件来,一抹讽刺的笑意凝在形状优美的嘴角。 这天他出了皇郊,杀了几组欲取他性命跟凌菲领赏的人马,回到皇宫脱去血衣,他的属下接手血衣,问道,蛇君难道拔了鳞片赠小殿下,现在到处都是要杀您的人,您是否将鳞片留在身上更好呢? 他回道,杀我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小殿下与她腹里的孩子。他进了浴池沐浴,不知不觉又想起前世为他赔上一切的小殿下。那时候的小殿下沉默寡言,可是眼底的明亮正如她心胸的皎洁,所以才招神鸟们喜爱。 相比小殿下为他做的,他拔了鳞片又算什么?他绝不会让小殿下沦落他人沾板上的鱼肉。 这时的他浑以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谁料佛子寂念再度放出他前世圆寂的灵骨且在小国佈道,修仙者纷纷往小国来,小国顿时成了炙手可热之处,抢灵骨的有之,来杀他贪图小殿下嫁妆者也有,让他头痛不已。他找了寂念问道,你不能换别的地方佈道吗? 寂念向他行了礼之后说道,贫僧算出要找的人到了小国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骆施主宽宥则个。 那油盐不进的模样让灵蛇真君气得俊脸紫胀,偏生寂念与两代蛇神交情都好,到了蛇族领地也是贵客。请不走,赶不得,堪称是一流的滚刀肉,换个国家说不定还要奉他为国师,给他供奉。 小殿下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瞒着他出面赶寂念,她说道,大师佈道固然是好事,可惜我既不信佛也不信神,还请大师另谋他处。 随寂念修练的弟子们涌到小殿下眼前,跟着小殿下前来的皇宫侍卫亦不甘示弱,举盾拦之,两边的人剑拔弩张。就在此时来了盗灵骨的人,使场面更加混乱。 他早上刚杀了一批来杀他的人,血衣刚脱,又叫他知道小殿下跑去找寂念,他草草泡过了浴池便起身。此时胸口的鳞片已经拔得光秃秃的,胸口还有刚拔的血洞汩汩冒着鲜血。 下属看向他的胸口总不认同他的作法,他不予置否一笑,他缠好胸口的白布,套好衣服准备出门。小殿下以为他胸口的伤口反覆,又怎么知道他是为了取鳞片给她伤口才总不见好。 非小殿下粗心之过,只是他们纵有情事,他也不曾取下胸口白布,小殿下想为他取下,他也有办法让小殿下无暇顾及其他,不知不觉矇骗至今。 灵蛇真君还未到衝突之处,小殿下的人马已经与寂念的弟子们推搡起来,那盗灵骨之人有几分机智,穿梭两边人马大喊着,那皇宫侍卫居然盗了大师的灵骨!简直不可饶恕! 还没等皇宫侍卫自清,大师的弟子已经怒气冲冲要侍卫们交出大师灵骨。 寂念见不好收场已经开始口读梵音,那清心咒惹怒了小殿下,小殿下翩躚起舞,两隻纤细的脚踝已然摇响怀星月,那飘逸的铃声正抵抗着一阵又一阵的清心咒。若只是两人拼修为倒还没什么大事,可偏偏惹事的人没稍停,灵蛇真君到时正巧见小殿下回了两次身,脚步犹如莲步轻移,丝毫不因有孕影响了她的舞步。 小殿下神情肃穆,当下多少落叶随她的舞步飞纷飞,在遍地黄土的荒芜之地居然形成了一幅迤邐的美景,一动一静都是美。 寂念停下了清心咒,双目如炬地看着小殿下,说道,小施主未免杀气太重,无端业障临身,影响了腹中孩儿,汝千万不可一错再错。 小殿下亦停下舞步依偎至他的怀里,那红唇掀了掀,嘴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神情凝肃,对着寂念骂道,好你个老秃驴,竟敢来我的地盘撒野,还诅咒我腹中孩子,你想佈道,可以,留下你的命来。 他紧张地拦下小殿下,换了自己出手。他的鞭子未到,波的一声劲响,气的波动瞬间炸飞不少人,形成一个向外扩张的圆,只有身处在圆心的寂念巍然不动。 寂念讚叹,喊了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骆施主,好鞭法,可惜比起前任的蛇神殿下还差些火候。 这也是他着急地换下小殿下的真正原因,寂念乃是天帝之弟,从前的魔君青云,他为了闪避天帝追杀,可以弃道修佛,一连两世都成了人间佛子,这样的人物莫说蛇神殿下都难以匹敌,就是诡计多端的凌菲恐怕都要败下阵来。 难怪寂念隐匿人间,接连两代的蛇神殿下都对他礼遇有加,交好他总比得罪他好。 他再度劝道,大师不妨开出条件来,退出小国,对我们双方都好,又不损大师与蛇神殿下真挚的情谊。 寂念笑道,你这年轻小伙子倒是深諳说话之道,只可惜我先前有言,我要找的人在小国,要我退出小国恕难从命,如此只能手下见真章了。 灵蛇真君原先也不指望几句话劝退寂念,如此不过是先礼后兵而已,他接着说道,如此,大师,得罪了。 他的鞭法开始凌厉,数千道鞭影将寂念困在一个巨圆之中。恁是几万道鞭击,闪躲于寂念而言不是难事,寂念轻轻松松信步游走,便化解了那些恐怖又凌厉的重重鞭影。 此时换成寂念劝解灵蛇真君,小伙子收手吧,若是动了真格,下场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 他收了鞭子,问道,敢问大师要找的人为谁?年纪如何?是男是女? 寂念讚许地点头,回道,一男一女,男或许两脚残疾,女子年轻貌美,两人皆是天之骄子。 他紧接着答,男的没看过,女子是否与蛇族有渊源? 寂念答得乾脆,兴许是。 他接着问,大师拋出前世灵骨,是为了找男人还是为了找女人?忽然一阵不祥的预感涌向心头,为何如此他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太多巧合堆叠起来恐怕就不是巧合,而是恐怖的阴谋。 忽然一声炸裂声,一具隐世高人坐化的灵骨现于眾人眼前。 灵蛇真君曾问小殿下为何在此建国?小殿下答道,这里虽然荒芜,可百年之前有位佛道高手在此坐化,此处灵气饱满,是天然的修行场。 寂念到了这里佈道,骆萍儿千里迢迢来到小国,还有百年之前坐化的高人,为何皆选了此处? 又来一声轰隆隆巨响,灵骨身后出现八座高耸的佛门巨塔。此时骆萍儿现身,往灵骨俯衝而去,没一会儿便叫她夺得佛教高人的灵骨,寂念唸了声佛号,随即说道,花施主,别来无恙。 那具灵骨居然叫骆萍儿融合成她自身逸丽飘逸的样貌,她懟了寂念道,操你娘的老秃驴,我正忙着,你要敢阻挠我便叫你不得好死。 寂念不急不忙,反而笑答,花施主好大的威风,贫僧来此为你指引灵骨所在,就得不到一声谢字。 骆萍儿说来也是人才,喜怒不形于色,冷道,青云,这是你欠我的,我跟你讨天经地义。遂不迟疑,带着灵骨迅速离去。 捌拾貳、伽藍古國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贰、 寂念当时散发出来的威压,居然摄住所有人不得动弹。灵蛇真君不知道寂念与骆萍儿的过往,只知道不能让骆萍儿得到高人灵骨,当下欲出手拦截,却动弹不得。 他事后回想,不仅是寂念的威压,还有另一股力量在左右他,他若没猜错,那股力量来自于骆萍儿。 这些天四面八方而来的刺客让灵蛇真君心力交瘁。又一天他脱了血衣入了浴池,那刺杀他的人居然躲在浴池屋樑,待他一入浴池便持刀飞来,他踢翻了瓢子往那人飞去,瓢子击中那人的手居然将剑震飞,那把剑落到了灵蛇真君手上,他反手将剑拋出,射杀了躲在屋樑的另一个贼人。 原先持剑那人没了趁手的武器,却止不了飞奔的势,直直落在灵蛇真君眼前,那人一不小心让灵蛇真君貌美似女的容貌晃了眼,当他清醒过来已经让灵蛇真君掐住咽喉,一声喀噠声响,一个雄壮的八尺大汉被灵蛇真君单手抓离地面捏断了颈项。 原来氤氳着热气的浴池顿时成了血池,灵蛇真君差人打扫浴池,草草地使人提水沐浴过,回了他与小殿下的寝殿。 小殿下醒来,问他要不要紧?他摇摇头,低下头来吻了小殿下,直到小殿下睡沉,他再度拔了鳞片在指尖碾压成粉,悄悄地餵小殿下吃下。 那天夜里又来刺客,居然准备朝熟睡的小殿下动手,他气得折断刺客的手脚,拖出寝殿,刺客的血流了一路,未出皇宫,居然触动了一个机关,原先出现的八塔后面再出现两塔。 他的脸色转而铁青,若是八塔只能说明这里曾经有一个古国,十塔这个数目却让他想起伽蓝古国的十善塔。 从前他与蛇神殿下一同读书,他们的师傅,前代的赤蛇真君曾教他们,宗教大多是好的,劝人向善。曾有一古国,名伽蓝,里头修行蔚为风气,人民皆崇尚苦修,他们的国王即上天派来的神使,一生最大的的使命便是死在十善塔上,以鲜血浇灌国家,以鲜血祛除罪恶,故伽蓝古国的国王没有一任能在位二十年,大多壮年而逝。 直到最后,国王那支血脉全数断绝,那里的人民也因为苦修的缘故不思成亲生育,古国逐渐湮没在黄土里,最着名的地标十善塔也没能流传下来。十善即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拍马,不贪婪,不恼怒,不背离佛法。 那时,赤蛇真君还举手说道,师傅,要是里头的国王不想死怎么办?难不成还被属下揍晕抬去送死吗?青蛇真君与赤蛇真君笑成一团,全然无视师傅铁青的脸色,他身旁的白蛇真君趁机转身给蛇神殿下扔纸条,他正在埋头疾书。 他那时以为赤蛇真君无事找碴,挑师傅语病,现在想来那句话大有玄机,何以伽蓝古国王族死尽?他将那刺客交给属下后,给小殿下寝殿设了结界,前往新出现的塔一探究竟。 他到了第十座塔前,斑驳的字跡已经看不出书写的文字,他一鞭甩破一扇门,里头有一间禪室,里头有二十具端坐的白骨。他将每一具骨骸仔细检查,发觉没有一具骨头破碎,意即他们生前或许是自愿困在这座禪房里,直到成为白骨那日。 这些白骨或多或少都带着精緻的饰物,这些装饰正昭显着他们的身份不一般。灵蛇真君在这座禪房里翻找,找到一部经书,一把装饰华美的黄金匕首,还有一卷羊毛卷记载的曲谱。 经书如今已无法辨认其文字,唯曲谱仍可奏其乐音,他跟着曲谱吹其音律,当他吹完一段,忽然发现禪室外方有声响,他找了一处僻静的阴影处躲避。 孰料来者居然是小殿下,她双目无神,也学那些白骨一样端坐,拿起黄金匕首欲割断自己的脉搏,他紧急拦截,索性没让她割成功。他与小殿下缠斗许久终于将黄金匕首夺下,又给小殿下下了安眠的指令,铺了披风做底暂时让她睡在他的身旁。 他随即毁了羊毛卷上的曲谱,又耗费神血以通灵方式将整部经书解读,这才发觉不妙,凡在此处称王者,皆受伽蓝古国诅咒,自愿自发以血灌溉这个国度,使其国祚长长久久,物阜民丰。 后面的日子更加难熬,小殿下一到子时便蒙第十塔召唤,每到塔里必端坐,即使他藏起黄金匕首亦无用,小殿下伸出水葱似的指甲竟往自己的脉搏处扎入。 他每每阻止了小殿下,将她抱回寝殿。在那之后,他长达一个月不曾闔眼,心里的焦急比起面容的憔悴更甚。 小殿下曾问他,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憔悴? 他摇摇头,让小殿下别担心,始终不曾透露半分,他试过各种方法,始终阻止不了小殿下夜里自残。灵蛇真君不得已,只好拿骆萍儿的事大作文章,他怪小殿下为难骆萍儿,使之出走,叫他难以跟骆家交待。 小殿下多次让他气得流泪,仍是忍着他没来由的刁难。他装成沉迷权力的模样,要求小殿下禪位于他,小殿下没有不肯,只是这诅咒仍然解不了,亦不曾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不得已逼走大腹便便的小殿下,引来向国兵马让小国灭国,才终于解了伽蓝古国的诅咒。 诅咒一事让他想到更深层面的事,当初小殿下究竟是怎么挑中这个地方,打劫来的财宝可以建一个山庄,为什么小殿下偏偏建了国? 灵蛇真君知道有一伙人盯了他许久,又不敢下手,他刻意喝醉了等他们,没想到等来的是白蛇真君。 白蛇真君走后小殿下走了进来,小殿下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他,轻声唤道,哥哥。 换成他问小殿下,你怎么来了? 小殿下红唇掀了掀,落了吻在他的额头,反问他,我怎么不能来,哥哥不想我吗?也不想我们的孩子吗?她带着他的手抚着她如今坚硬如石的肚皮。 他抬头,见小殿下美艷动人的脸庞清减不少,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回道,想的。 小殿下也不生气,只说,哥哥别再赶走我了,我想一直陪着哥哥。 屋外一伙刺客全让人杀了,叠成了一座尸山,那已是他带着小殿下出了屋子才看见。那日风光明媚,他的小殿下终于回到他的身旁。 。。。。。。 这是一幕很长的戏,终于写完(擦汗 还记得白蛇真君找来,一拳将灵蛇真君打倒在地的戏吗?最终是接回那处的。 捌拾參、緣由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参、 灵蛇真君与袖月总算和好如初,携手走过难关,他们又岂知这十善塔与伽蓝古国竟与蛇族渊源极深。 去而復返的骆萍儿进了第十塔,将那本遗留的经书拾起,那经书让不知哪来的风吹翻了页数,正巧落在了一页图上,画着一得道高人变成了蛇身,正好古伽蓝字骆萍儿算得上熟稔,她读道,夫得道者,不入六道轮回,将成半神,于蛇族转世,由当代黑蜧神蛇率领,福泽天下。 她嘴边出现嘲讽的笑容,她的第一世是伽蓝古国第十世王女,彼时伽蓝古国正受隔壁沃嗤部族逼城,她父王一心修练,无暇理会国政,草草将王位传了她。为了安抚民心,她在沃嗤兵临城下时自刎而死,沃嗤王气急败坏,将她尸身悬在城楼,日夜曝晒,仅馀一副枯骨。 她一长随趁着沃嗤叁王子内乱,跑上城楼将她放下,将她尸骨带至人跡杳然之处埋下,日夜伴着她修练最终得道飞昇。 那长随以为她爱花儿,便在她的尸骨处种下一颗桃树,有一年遇上乾旱,无水可喝,便将所有桃子捨出有缘人,那桃子奇蹟地救活许多人,他却渴死在树下,眾人皆称他世间活佛,将他的尸骨葬于桃树下。 伽蓝十世王女伽蓝于萍因殉国的功德晋升蛇神,那长随飞昇之后投胎成了如今天帝的二弟魔君青云,他们因为错置的尸身在第叁世缔结了一段露水姻缘。彼时青云二殿下坠仙成魔,而她失了贞洁被迫自縊,是以她告诉寂念,青云,这是你欠我的,我跟你讨天经地义。 若是长随不曾将她放下城楼,又自以为是地带走她的尸身埋于桃树下,便不会有那段错置的姻缘。她本来等着第叁世完成任务,跟九尾狐族的王上交换她女儿的神躯与灵力,送她最心爱的女儿入轮回。 因为青云的过错,让她白白浪费一世,她死后回到雕蛇石柱,见到女儿的魂魄更加寡淡,她的恨意彷彿化做一把利刃,在她的心脏剜了一个洞,流淌着永远也流不尽的浓稠血水。她恨毒了天地的无情,她恨她的夫君无用,她亦恨自己无能为力解救她最心爱的女儿。 这些缘由要从她的第二世蛇神花陌说起,她的魂魄附于雕蛇石柱,未入蛇族的轮回,如此她察觉了一个天大的阴谋,更识破了伽蓝古国那一世的悲哀。 骆萍儿将经书收妥准备离去,没料到遇见刚进第十塔的白蛇真君,对着她劈头大骂,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白蛇真君施鞭,啪嗒声不绝于耳,第十塔霎时间鞭影横飞。骆萍儿手势变幻极快,本来鞭影要将经书打落,谁料她轻轻一甩,竟不知将经书收哪儿去了。 忽然间不知自哪处出现的鲜艷的花瓣让骆萍儿轻轻一吹四处散落,乱鞭猝不及防打碎了这些艷红,这略显闷热的塔里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白蛇真君早在花瓣出现便摒住气息,炼尸多年,尸毒早就浸入他的五脏六腑,他早知道气味亦能杀伤人,这些凭空出现的花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骆萍儿笑着,说道,摒住气息了?还算机警,可是你往常炼尸时那次不憋住气息,你觉得有用吗,不还是浑身尸毒呢?气息不自口鼻入,自然能从你的肌肤里吸收,你不妨看看你的手,是否溃烂发脓? 骆萍儿接着说道,我都替你同情如今的蛇神殿下,你这浑身尸毒早就该死了,她一次又一次为你解尸毒,必然搞得自己浑身病痛,你炼尸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毒害她? 骆萍儿自乱鞭中从容徐过走到了他的眼前,一手掐住他的颈项,说道,你如此之可怜,不如我赏你个痛快吧! 白蛇真君恐怕是四蛇君中最没脾气的一人,饶是如此,无缘无故让个不熟识的人道可怜,亦让他火冒叁丈,他抓住骆萍儿的手,一鞭割断她一双纤纤玉手,那双玉手幻化成了花瓣直扑白蛇真君的俊俏的脸庞。 白蛇真君瞬间被拖到了一个奇异之处,他看见少女时期的桑榆殿下正蹲着垂泪,那身绸缎般洁白无瑕的肌肤累累伤痕,那些伤口不简单,乍看像是烫伤,细看之下不得了,居然是某种恐怖液体灼烧所致。 蛇神殿下苍白的小脸垂着泪痕,虚弱地告诉他,白蛇,我好疼,你帮我看一看我哪里受了伤好吗? 蛇神殿下伸出颤抖的小手开始解起那身被浓液灼穿破洞的名贵衣裳。 白蛇真君闭起了眼,不去看眼前蛇神殿下美丽绝伦的裸身。他想起来前世少年时期,他刚与桑榆殿下确定了恋爱的关係,他们有时候会交换着耳环戴,那天他将桑榆殿下的蛇神耳坠戴走。 隔日他见桑榆殿下戴了另一副耳环来,心里疑竇丛生,却不动声色地试探她,他解下掛于他耳垂的蛇神耳环,恭敬地递给桑榆殿下,说道,桑榆殿下,您昨日落下耳环。 他见桑榆殿下接去耳环喜逐顏开,心湖如同沉了一块巨石,不闻噗通声响却沉重万分。 那位桑榆殿下笑得一如往常甜美,跟他道了谢,说道,难怪我早上找不找耳环,原来被你捡走,多谢白蛇哥哥。 他的桑榆殿下已经许久不曾叫他白蛇哥哥,自从听见他有意于她,总对他板着脸。一次故意捉弄他,说他俊顏天生,说不定衬得起这副母神赐予她的蛇神耳环,叫他戴戴看,让她瞧瞧俊也不俊。 他二话不说让耳勾刺破耳垂,在她眼皮下戴起了耳环,桑榆殿下神色凝重拂袖而去。隔日又见他刺破另一边耳垂,她皱着眉问道,值得吗? 他笑着回了值得两字,桑榆殿下主动吻了他,他们两人确定了关係。 在那之后他们时常一人戴着一边耳环上课。有次他心血来潮问桑榆殿下,许久不曾听闻你唤我白蛇哥哥。谁知桑榆殿下花瓣般的唇瓣附于他的耳旁,温热的口息拂过他的耳畔,说道,我偏偏不叫,你待如何? 他微笑回道,你高兴就好。 桑榆殿下依旧在他的耳畔言,待我叫你夫君那天,你再唤我桑榆妹妹。他看见桑榆殿下像白瓷一般细腻的双颊酡红。 那句话的意思,便是将白蛇哥哥留待他们耳鬓廝磨间叫唤,他忍不住心湖荡漾,吻了她。 他等着他们成亲那日,桑榆殿下再唤他白蛇哥哥,谁知猝然听闻桑榆殿下客气有礼地唤他白蛇哥哥。 他知道此人不是他心爱的桑榆殿下,而是姐姐凌菲冒充的桑榆,那么他的桑榆殿下哪里去了?白蛇将此事告知老蛇君,才终于揭露了一桩阴谋-—原来凌菲机缘深厚,得一异宝甘露瓶,将桑榆殿下抓进了甘露瓶,自己假装作桑榆的模样。 老蛇君将凌菲的魂魄勾出桑榆殿下的神躯,封印在莲花池里,千辛万苦终于将桑榆殿下放出甘露瓶,此时桑榆殿下蜷曲身子浑身发抖,她那身绸缎般柔滑白皙的肌肤满是灼伤。 桑榆殿下见他看着她,更生气了,看什么看,是没见过丑女吗?那你有眼福了,本蛇神正好让你大开眼界。 那尾音带着数不尽的颤抖,他最喜欢的桑榆殿下,既聪慧又洒脱,自他认识她以来像是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她似的,何曾像现在一样,害怕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只能用言语当作武器,用嘲讽的口吻说道她这一身伤痕,浑不似在意的模样。 桑榆殿下正解着衣,要叫他看清楚,他随手脱下了外衣,套住她颤抖的纤细身躯。他说道,别脱了,我不在意。 桑榆殿下那双灿然的青眸犹如蒙尘般晦暗,她生气地回道,你可怜我,一天不在意,两天不在意,你可以几天不在意?你去找我父君罢,我要解除婚约。她话说毕,忽然被一阵鲜血喷溅,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发一语切下手臂的一块肉来,她几乎是吶喊地说道,白蛇,你疯了是不是? 他语气平淡地告诉蛇神殿下,你觉得哪里丑了,我就把自己切得跟你一样。 桑榆殿下气得双眼血红,抓住他的手说道,就是退了婚又如何,你又不是娶不到小娘子,做什么自残? 前世的他亦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吼道,那些小娘子不是你,我喜欢的只有你而已。 忽然之间桑榆殿下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紧紧抱住他,说道,甘露瓶里好可怕,我以为再也出不来了。 你别怕,若是出不来了,我便陪你死。 前世还是少年的他说不出太好听的话,那句话便是他的肺腑。他吻了桑榆殿下,霎时间花香瀰漫,他最心爱的人儿有一身冰肌玉骨,沁人肺腑的幽深兰香,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他若狠心,可以破了蛇神殿下的处子身,最终因为怜惜她而不忍。 白蛇真君睁开灰色眼眸,那楚楚可怜的蛇神殿下犹在他的眼前,他问蛇神殿下,殿下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互许终身吗? 蛇神殿下回答不出,只会重复那句话,白蛇我好疼,你快来帮我看看,看看我伤了哪里? 他出言讥讽,你哪里疼了与我有什么关係? 蛇神殿下泫然欲泣,反问他,你不爱我吗? 他回道,骆萍儿,你当我傻子吗?他抽出鞭子来,一鞭打碎了幻境,而骆萍儿早已逃逸无踪。 捌拾肆、烏木盒子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肆、 白蛇真君未曾识破骆萍儿的诡计,只以为她受凌菲指使暗害小殿下与灵蛇真君,亦不知她为何去而折返,还以为她要拿什么信物以取信凌菲,不巧遇上了他,随意施了一个破绽百出的幻境以拖慢他追击的步伐。 白蛇真君想起他与桑榆殿下的往事,俊秀的脸庞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那时他与桑榆殿下亲密过后,桑榆殿下捏着他的鼻子说道,你真是一个温柔的疯子,都不晓得人家为你的一番苦心。 要是这是你对我好的方法,我请求殿下不要对我好。他啄吻着桑榆殿下形状优美的锁骨,一路在雪腻酥香的肌肤里游移,最后吻住那如春梅绽雪一般鲜艷的花苞,桑榆殿下忍不住细碎的嚶嚀声,忍不住嗔道,我才刚要系肚兜,你又孟浪。 他将桑榆殿下拿来遮掩胸前那对樱色小果实的肚兜丢得老远,正好掉到了梳妆的镜台上。桑榆殿下气得瞪了他一眼,美目圆瞠,他趁她不备把另一边小奶子放进嘴里吸吮,一手解开刚系好的褻裤,大掌抚摸着那双美丽如绸缎的长腿,直至那温热的水洞出了水,他才抱起桑榆殿下的长腿,挺向前去,用那灼热滚烫的肉根摩挲着那洁白得犹如美玉的蚌肉。 他一手握住桑榆殿下的小玉茎,等着她动情出精,一面在淋漓的水洞前亲暱地以肉根抚慰,他见桑榆殿下美丽绝伦的脸庞浮现两朵红云,美目眨着晶莹的泪水,他吻着她眼眸的泪珠,一面加快在她腿间的动作,终于滚烫的肉根将浓浊的精水喷洒在桑榆殿下白嫩的小肚子上。 桑榆殿下,我多想将你早日娶回家。 桑榆殿下捏着他的脸颊,你傻了吗?我是蛇神,只有你入赘的份。 桑榆殿下快来提亲,我还想听你叫我白蛇哥哥。他一番厌飫之后,自然是顺着桑榆殿下的心意说话。 白蛇哥哥乖,你且家去,待我稟了母神父君,会早些将你娶进门。 他笑着答道,所幸父母给我一张还算俊俏面容,能入蛇神殿下的眼。他拉着桑榆殿下纤细的手抚着自己的唇,最后闭着眼,像一隻温驯的小鸟啄吻着她的掌心。 对,你就剩这张脸好看,你千万要把脸顾好,否则我就不要你了!桑榆殿下笑着捏住他的下巴。她笑着瞇缝了眼的模样多么娇俏可人,比雪更加洁白莹润的肌肤正放着光彩,瓷白的肌肤上几綹青丝软软地贴于鬓旁,她的眼睫亦是青嫩的顏色,像茵茵绿草一般生机盎然。 他喜欢桑榆殿下的青丝青眸,如青青翠微远近皆宜人,他的白发像白日又像天上白云,他想当她的天,为她撑起万斤重担,使她不致忧伤,让她永保欢顏。他忍不住掀翻了蛇神殿下,凭藉年轻气盛当理由又胡闹了回。 他在桑榆殿下的寝殿过了夜,叫了水,那时他们的名分抵定,等着老蛇君老蛇神处理好凌菲的事,再行他们的大婚,谁知等来的竟是悲剧。 凌菲与老蛇君僵持着,老蛇君为了父女之谊损了修为造一具神躯给凌菲,凌菲则趁着老蛇君去看她之时在老蛇君身体埋下法宝,那法宝太过邪门,居然令一对爱侣反目成仇,最终老蛇神与老蛇君双双命殞。 然而噩耗不仅于此,蛇神殿下又让凌菲夺了神躯,凌菲拿着蛇神殿下的身体上了天帝的龙床,让已是他未婚妻的殿下破身怀孕。 桑榆殿下腹里的孩子註定无法成为蛇神,因此桑榆殿下鬱鬱寡欢终日以泪洗面。 无轮他如何求见,桑榆殿下从来不见他,会见他的只有凌菲。 他起初只期盼着桑榆殿下能熬过来,其馀诸事再做打算。当他看到凌菲将老蛇神老蛇君拔皮练法器,他再也忍不了了,他害怕他的殿下也会如老蛇神老蛇君一样任凌菲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他遍览群书终于找到一个方法,重金买来魂灯。他拿到魂灯的那一天眼皮跳个不停,终究强压不安,实行了他的计划。他一如往常地求见桑榆殿下,在侧殿里徘徊趑趄,来得果然是凌菲,她一见他便出言讽刺,桑榆不见你,她既写了绝情信予你,你就该断了念头,你这样不依不挠有什么好处?她已有身孕,还是我们这位白蛇真君大人素有捡破烂的习惯? 他怒斥,说到底我与桑榆会走到如今,全是你搞得鬼!他的灰眸燃烧着怒火,一时间居然灼热得几乎落泪。 凌菲居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声如银铃般悦耳,她用桑榆殿下纤细的柔荑半遮着鲜艷的红唇,说道,桑榆毕竟是我妹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我一没磋磨她,二没阻碍你们,蛇君这个罪名扣下来,我可不依! 他怒极回道,凌菲,纵使你多次伤害桑榆,她仍是原谅你。她与我在一起始终念到你与她共用一个躯体,没有真正与我圆房,你却拿着桑榆的神躯与天帝颠鸞倒凤,简直欺人太甚! 今天来的是你也好,我为桑榆殿下找你算这一笔帐。他如此说道,然后使了结界将侧殿封的水洩不通。 凌菲却不急不躁,眉宇带着几分轻蔑,她放下水袖,微微凸起的孕肚在他的面前显露,你想怎么着,杀了我?杀了桑榆?还是杀了我肚子里的小杂种? 她嘻笑不止,随即水袖掩着红唇说道,我那妹妹可是很看重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情愿与你退婚。你要是伤了这个孩子,嘖嘖嘖,你说我那仁慈的妹妹会与你反目吗?水袖一放,凌菲自檀口射出一银丝直朝白蛇真君的脑门而去。 那银丝被白蛇真君的鞭子打下,接连转了好几次方向又直朝白蛇真君的心脏扎去。白蛇真君下一次拋出鞭子是随着钉子一起,鞭子啪嗒作响劲力非凡,那钉子被鞭子拋飞,一枚钉子抵消了银丝直直朝凌菲的胸口而去。 白蛇真君此时见着凌菲柔弱的泪目,彷彿间看见遍体鳞伤的桑榆殿下,他急急忙忙地打落钉子,正是这一瞬间,凌菲低下身去,再起身便是数十条的银丝一併,那银丝直朝白蛇真君而去。 白蛇真君想着他若这么死去,桑榆殿下可会再见他一面?霎时间灰眸浮现奇异的光彩,他全然不惧迎面而来的银丝,反而在诡譎的波光里做了最后一件他能为桑榆殿下做的事。 这日寝殿外落雨纷纷,蛇神桑榆自昨日便心神不寧,她起床后因孕期不适,在床榻上歪了歪,最终强打着精神起床。唤来侍女打洗脸水,那雕花的黄铜脸盆被放置在紫檀木的脸盆架子上,那侍女拧了帕子递给桑榆,她洗了脸后往梳妆镜台坐去,黄澄澄的镜面映照着半张桑榆净扮而略显稚气的小脸,有个乌木的盒子隔去了一半的镜像。 她皱着眉问道,是谁将这乌木盒子摆在我的镜台上? 寝殿内无一人敢应话,桑榆顿觉不妙,赶紧开了那乌木盒子。她一掀开盒子顶端环扣,那盒子四面居然往下散开,里头装着一个白发男子的人头,那男子的五官她无比熟悉,正是她的恋人白蛇真君。 寝殿里爆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整整一天,桑榆抱着那颗人头不放,她将人头抵在她的胸口,鲜血哗啦啦流满她素白的衣裙。往日总是她将螓首埋至恋人的胸膛,今日却是颠倒了过来,她将那俊逸的头颅拥在自己胸前,如此恋恋不捨。 一天后侍女们劝着她进食,她再一次叫侍女撤下,此时时婧走了出来,劝道,蛇神殿下,你腹里怀着孩子,如今吃饭已不是你一人之事,多少用些吧! 她就着米汤随意喝了几口,然后乾涸的喉咙终于有了继续嚎哭的本钱,她像流着永远也流不完的泪在七天后送别了白蛇真君。 白蛇真君是唯一一个无父无母的蛇君,所以他的尸骨由蛇神桑榆收敛,她在白蛇的遗物里找到了一盏难得一见的魂灯,十来根魂钉,另有一个精巧的盒子她鼓起勇气才终于打开。 里头有波浪鼓,几身女娃娃的襁褓,娇憨的木雕娃娃,一双虎头鞋,还有许多木雕的小玩意儿,桑榆一看便知道是给她腹里的孩子准备。 她想起嬉闹间曾与白蛇真君取了他们孩子的名字,她在那木雕娃娃的身上找到了那个名字的刻痕。白蛇的字向来如他的人翩然俊雅,她恋恋不捨地抚摸那两个字的刻痕,不知不觉她的泪水落入了刻痕里,想着白蛇是如何雕着这两个字,是否带着与往常一样的温柔微笑。 十月临盆,桑榆将女儿取名袖月。 属于蛇神殿下的这些回忆自然是白蛇真君所不知道,他的记忆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白蛇真君想起当初设伏杀凌菲一事,他设下了最后一道界限,她仍然轻轻松松逼死桑榆殿下。要说凌菲的心计无双,胆识亦惊人,她怎么可能只派骆萍儿来边陲小国做点无关痛痒的小坏事,然后让骆萍儿撤退! 他越想越不对劲,将十善塔全数翻遍,居然一无所获。此时又想起在向国等他的桑榆殿下,只好做好归途的打算,将骆萍儿一事暂且搁置……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捌拾伍、騙局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伍、 正当白蛇真君预备归程之际,他第一次在初升的朝阳下看这十善塔,他看见了塔与塔间弯曲又驳杂的沟槽,并不十分明白这些蜿蜒的犹如图腾的沟槽究竟哪里来的,然这些沟槽纵横交错又在最后紧密结合,这些朴实却深凿的脉络犹如千百年前的伽蓝古国,虽灭亡却永恆不灭。 他以鞭子捲起一颗大树的树枝,在树上静静看着沟渠形成的图腾,直到阳光澎湃而热情地洒落大地,用它独有的热情烘烤着这片荒芜。 白蛇真君将鞭子收妥插在腰间,那灼热而乾燥的风沙迎面拂来,风沙没能刻画他的面容,大约到了二十来岁的时候,他的容貌便不曾再变过,直至今日依旧是二十来岁俊俏小伙子的模样。 他与桑榆殿下相濡以沫的二十年里,他们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曾经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国扎根。他因为担心女儿的横衝直撞,常年往返着洛县与小国。 自灵蛇真君的悬赏令一出,他更加关注小国。这个骆萍儿着实难缠,居然能将小殿下与灵蛇真君耍得团团转紧接着全身而退。 且她的能力诡譎至极,白蛇真君想着倘若他中了圈套与梦中的桑榆殿下缠绵,不知下场如何?或许不能如现在一般悠间自若的接受阳光洗礼。 他离开佛塔之后往向国而去,意外地发现一处捷径,小国的背面居然与向国领土是一山之隔,白蛇真君改走山路回向国,沿途不断遇见自山路翻越国境来小国的人民,那些人大多满怀雀跃而来。 白蛇真君装作过路人,问了其中一对歇脚的老母子说道,大娘,你们也往那边去吗?我看见不少人往小国的方向去,那里有什么便宜买卖,怎么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往那边去? 老妇人见白蛇真君容貌俊俏,笑起来脣红齿白令人顿生好感,可惜身上不过穿着缝补过的粗布衣裳,料定他是走商,也许为了一家温饱四处奔波着。遂说道,小伙子,我们到小国去可不是为了买货回家乡,那里凭空出现了十座佛塔,我们诚心诚意到那里参拜佛祖,祈求来年的平安。 白蛇真君拱手道谢,多谢大娘。 出现佛塔之事他到了小国才知晓,没想到佛塔之事已经广为流传。他拜别老母子后又遇见一对老夫妻,他如法炮製问老夫妻,老夫妻见他面善,态度亲切,便答了他,哟,俊小伙,这是攒钱娶媳妇囉,可惜我们老夫妻去小国既不为了钱也不为利,那里出现了十座佛塔,可以洗清人的罪过。我这一生当中最痛的事便是连丧十子,所生的孩子全数夭折,大约是我前世作孽太深,老天才不让我留根,我跟老妻到那里去,打算跪到佛祖原谅我们,才回程。 老汉扶着体弱的老妻蹣跚走去,彷彿间白蛇真君好像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与生產完体弱卧床的桑榆殿下。 白蛇真君为了观察这些人刻意放慢了走路的速度,却迟迟不遇回程的人,心下疑竇丛生,他混入朝圣的队伍而去,逢人问便说,我为妻子祈福。一路悠悠转转的跟到了小国,他躲进树林里,等着其他人向前朝圣,那些人自发跪在佛塔之外,一开始嘴里或许念念有词,到了后来却不知不觉缄默。 白日便这么过去了,迎来漫长而冷冽的寒夜,那些人却浑然不觉,不添衣,不进食,虔诚地跪着,彷彿石雕一般。 不知哪来的唰唰声,霎时鲜血喷溅,像农夫抓着麦子,一茬一茬地割着,转眼间那些跪伏于佛塔前的人只馀一滩又一滩的血水。 那些鲜血犹如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未经指引便依序流进沟槽里,随着流入沟渠的鲜血数量越来越多,居然显现出某种不知名的图腾,串连十塔,路径斑驳。 白蛇真君此时终于确认十塔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某人蓄意令十塔重现。 藉由曾经辉煌的伽蓝古国四处宣扬,使慕名者眾,纷纷往小国聚集。紧接着他看见不久前逃逸无踪的骆萍儿,她在十塔的某个凹陷处各放置一块犹如水晶的石头,霎时间飞彩凝辉,五色光芒大作,几乎炫得人睁不开眼。 骆萍儿盘坐其中,喃喃唱着佛音,一盏茶的时间,这些变异总算终了。她再度起身却让白蛇真君以鞭子勒住纤细的颈子。 白蛇真君问道,这图腾是什么?为何要献祭人命?他此时眼皮不停跳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骆萍儿答也不答便静静地等他的下一步,白蛇真君则是不断加重力道,直到勒至最紧,他见骆萍儿仍是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间的模样。 白蛇真君一再使力,直到气喘吁吁青筋毕露,骆萍儿仍然不为所动。他不得已,只好冒险化作蛇身,张了血盆大口一口吞下骆萍儿。 他的蛇身不断蠕动,像是要消化骆萍儿却踢了铁板,就在此时骆萍儿爆开了白蛇真君的蛇身,她浑以为白蛇真君必死无疑,孰料爆开的肉块变成了一条条白色小蛇刁鑽地往她各个命门而来,骆萍儿躲避不及,双眼,口,耳,都让如刀锋利的小蛇鑽入,霎时间鲜血喷溅。 骆萍儿不得已只好将白蛇真君带入她的世界里,她的世界满溢着她的花香,那便是桃花香。 首先出现的是最让她恼怒暗恨不已的第叁世,大约距今大约一千多年前,她出生在天界的名门梵家,成为前天妃侄女梵香离。 梵香离金尊玉贵地长大,梵家培养她自然是奔着天界太子妃去,她不负所望,张着一张旁人如何挑剔也难以违心说她长得不好的精緻小脸,容貌姣好,气度更是非凡。那天界的太子妃自然如她的囊中物,轻易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结果她与瀟川的名分刚定,却被人迷倒送上天界二皇子青云的床,最恶毒的是那人本来的目标是梵香离的姑姑梵天妃,后来见她在姑姑的寝殿小憩,又将目标改成了她。 她被迷得迷迷糊糊,即使经歷了破身之痛也醒不过来,东窗事发前她被套进吊好的叁尺白綾里活活吊死。 梵家的滔天怒火让出身单薄的二皇子青云无以招架,姦污嫂嫂的恶名让青云不得已坠仙成魔,在人间以精湛的刀法闢了一块混沌地作为魔界所在,后来更是长达千年与天庭对抗,甚至一度超越了天界,让天帝不得已让儿子到魔界为质,以换取喘息的时间。 可是有谁记得无辜的梵香离在花样年华被陷害失贞,然后吊死。 画面散去,来到了她的第二世,她投生为蛇神花陌,这一世的她天真浪漫,同样身段窈窕,容貌姣好。花陌有一个小秘密,她能够入别人的梦。她喜欢上对她不假辞色的青蛇真君纪靑,她每每入了纪靑的梦,便待在一个角落看她的纪青哥哥。 她总是看着纪青哥哥喜欢上另一个女子,与那女子成亲生子。 纪靑哥哥的儿子纪默似乎天生残缺,而他的妻子眼里只有纪靑哥哥的领地税收,她以各种手法将这些银钱瞒天过海搬运到她的娘家去,一心一意要打造她的娘家成为蛇族名门。 这天纪夫人正打着算盘要挪用纪府过节的银钱,她让她的亲信变着法子罚不乖的下人,于是乎纪府中庭熙熙攘攘跪了一地犯错的下人,她算准时间出现,见跪了一地的下人于心不忍,让大家别跪了,仔细跪坏了膝盖,倒要传出纪大爷刻薄下人,她让她的亲信改罚银子就好。她与她的亲信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又从这些可怜的下人身上刮出一层薄薄的油花来。 如此夫人,又有对府邸不经心的纪大爷,谁会细心照顾他们残缺的儿子纪默,一天能给他两顿能够下嚥的粗食不让他饿死已经很好。 这天纪默生病,吃不下粗食,照顾他的侍女不耐烦,把粗食扔进汤水里泡,硬是餵纪默,纪默反抗间打碎了碗。那婢女气得死兔崽子都骂出了口,一边拿来畚箕扫着碎片。 倒也不是婢女大发善心,怕纪默踩到碎片受伤,而是她也学纪夫人那套,早早将纪默用的名贵碗碟卖掉,中饱私囊,拿家里破角的粗碗给纪默用,怕留下把柄,这才勤劳的收拾着。 纪默渴得喉咙发烫,偏偏侍女为了处罚他房里连杯白水都没有,他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门看到一条黝黑漂亮的狗,狗的前方有一个金碗装肉,另一个金碗装水。 纪默跟狗抢水喝,被狗咬得全身是伤,他没哭,也不没有叫痛,只会,啊啊啊。的说着话,谁也不知道纪默要说甚么。甚至于有几个偷懒的下人笑话着纪默,小兔崽子,你娘那刻薄货,活该生了一个小哑巴。 纪默喝到了几口水,缓解了喉咙的不适,跑回房里窝在看似名贵的锦被里,实则是会刮人的花俏的粗布填充着破烂的棉花,冬天时会冻得他浑身发抖。 花陌看不下去,跑到厨房下了一点米汤,滚得糜烂浓稠,放得温度刚好,拿去餵纪默。 纪默审视她的模样竟像她的纪靑哥哥,她无奈一笑,先喝一口给他看,才舀了另一口餵他,纪默喝不下,推着碗。花陌实在想不通纪默为何不喝,忽然想起他与狗争水喝一事,连忙捧着粥回了厨房,又添了一瓢水,让浓稠的粥稀释些。 回了房后耐心地一匙一匙餵他,直到他喝完粥,不晓得哪里变出来一颗糖貽,叫纪默含着。这是纪默第一次吃糖,居然落下了泪来。花陌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又拿出一兜糖来,一股脑地塞到纪默怀里,纪默摇摇头,将糖还给她。 花陌拿出一个薑黄色的袋子,上头绣了一隻可爱的青色小蛇,她将所有糖貽收到袋子里,悄悄地藏到纪默的枕头下,比了一个静言的手势。 纪默笑了笑,跑到枕头窝着,小手开心地拉着花陌软软香香的手,花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此时纪默伸出了另一隻小手,里头有另一样东西赠给花陌。小手张开居然是一隻蜘蛛,花陌吓得花容失色。 接连几天的梦,纪默鍥而不捨地送她蜘蛛,每每将花陌吓得头皮发麻,闪得远远的。有次花陌见纪默流露难过的神情,终于硬着头皮收下蜘蛛,谁知那蜘蛛变成了一块青色的玉珮飞进花陌的胸口。 她眼前的纪默忽然间长大成人,长得跟她的纪靑哥哥一模一样,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说道,小笨蛋,蜘蛛又叫蟢子,代表我对你的祝愿。 梦醒后纪靑哥哥告诉她,梦里的纪默是真实纪靑的童年。若是他的童年便能遇上她该有多好! 他们成亲那晚,纪靑哥哥掀起了她的大红头盖,饮了他们的合巹酒,纪靑哥哥拿出与他梦里无异的薑黄色锦袋,从里头拿出糖貽来餵她,她以为纪靑哥哥刻意做来哄她,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他们成亲不久,花陌便有了身子,适时人间战火不断。花陌时常收到来自人间的祈愿,希望战火赶快平息,希望被徵走的儿子赶紧家来,希望夫君平安无恙,希望来年是个好年,希望主战的大人们能够体谅他们这些小人物生存不易,不要轻易宣战。 纪靑哥哥见她夜里起身且深皱眉头,安慰她,人间战火是必然,与你无关,勿放心上。 她苦笑答道,若能在我们孩子出生那时,战火熄了该有多好。 纪靑哥哥知道她肚子重,夜里频繁地起身解手,扶着她起身如厕,之后抱着她回来,给她掖被子,对她说道,好好睡吧,把烦恼都忘却。 正当花陌要进入梦乡,忽然听见稚嫩的祈愿声,神明保佑,我也好想活下去。虽然我死后爹娘爷奶也许能够活下去,可是我好害怕,怕到不敢闭起眼来。我听见隔壁叔叔说话,他说等我睡着就把我敲死,叫隔壁婶婶把我煮的糜烂,好让老人家下口。 花陌在黑暗里流下泪水,她抚摸着浑圆的肚皮,她即将出生的女儿,是未来的蛇神,身份贵重,哪里会遇上易子而食的惨事。无奈人间战火吞噬,连个小孩都活不下去。 她瞒着夫君进了人间帝王的梦,规劝他勿因贪心大兴战火。她看着人间帝王低垂的目光,原以为他听进了她的规劝,谁料他居然直盯着她浑圆丰满的胸脯看,还准备上手摸她的胸部。 她气得打了那无耻的老男人一巴掌,谁知那老男人化作一滩噁心的烂泥缠绕在她的身上,对她说道,好一个美人儿,朕还没有享用过有孕而绝美的女子,听说那对软嫩的奶子搓揉得宜会喷出香浓的奶水? 朕拿龙根插你的小穴儿,不晓得能不能藉由肏穴也肏一肏你肚子里的小娃娃。 那淫邪而令人作噁的淫声秽语几乎令花陌作噁,她想破了这骯脏的梦赶紧离开,谁知那烂泥居然将她牢牢抓住,还一面游移着她的肌肤,她气得扑簌簌落泪。 一名挽着弓的俊俏男子忽然出现在这个梦里,她细眼一瞧居然是她的夫君纪靑。纪靑对人间帝王说道,谁让你猥褻我妻子,不怕死? 那烂泥早已深入花陌的乳沟,或许还攫住了她粉嫩的两朵小花蕊,她气得小脸赧红,却又无可奈何。 纪靑见状射穿后头的一座山,偌大的山头居然应声崩毁,那人间帝王惨叫一声后厉声说道,你居然射穿了朕的龙脉,朕绝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最在乎的恐怕是那小娃娃吧?哈哈哈哈,我们走着瞧! 他们惊醒之后,花陌居然应了那人间帝王的诅咒,腹痛不已,未到分娩时分已然血流不止。一盆盆血水往来他们的寝殿,花陌挣扎了一整晚诞下了一颗石蛋。 他们看着那颗石蛋简直心如死灰,后来才知道那名帝王聘了几个有能力的巫师,将反对他的大臣逐个咒死。那王朝当然如龙脉一般崩毁,而花陌与纪靑夫妻,除石蛋再无所出。 转眼一过千年,花陌与纪靑皆老朽不已,花陌仍然日日抚着那颗石蛋,将它抚得圆润光滑,纪靑先一步断气,不久后花陌也结束了一生。 纪靑欲带着她入轮回,她不肯,她要陪着女儿。夫妻几番争吵后,纪靑拂袖而去,独自踏向轮回,而花陌还紧握着漆黑扳指落泪。 可那轮回不像轮回,反而像一个血盆大口,她的夫君刚入轮回不久,便着急大喊,陌儿别来,这个轮回有诈。 她夫君的灵魂被嚼得嘎吱嘎吱作响,她拳头里紧握着夫君送她的扳指,咽喉却无以发出声响,他们刚刚还吵着架啊,怎么忽然间成了诀别? 从此她便再也不曾见过她的夫君,原来蛇族人的轮回掌握在蛇神手里是一个笑话。他们自修行者飞昇,困于人间成为半神,她们看起来像某位大人物的禁臠,消磨她们,等他们只馀灵魂之时,以轮回之名,将她们骗向死路,将她们嚼得丁点不剩。 那轮回像一个巨涡,拼命地将蛇族人的魂魄捲入,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她的夫君一样一去不返,也有人透过轮回确实地转世在蛇族。究竟差异何在,她也说不上来。 多年后,她的魂魄逐渐被巨轮削弱,终于被巨轮吸入,一道忽来的白光救了她,那个人是九尾狐族的王上,那是一个全身银光闪烁俊美无儔的男人。他回了她的疑惑,说道,你与你夫君曾灭了一个王朝,犯了过错,天道能以此为由将你们诛杀,剥夺神格,将你们拆吃入腹。 她苦笑,回道,所以我们是罪有应得吗? 九尾狐族的王上告诉她,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女儿如何变成石蛋?凡人何来此能耐。 忽然间累积多年的委屈倾洩而出,她疯狂地大哭,主上的小猫儿跑来卧在她的膝上,彷彿以它的方式安慰着她。 她听懂了九尾狐族主上的话,这一开始就是圈套,设计她与她的夫君。 。。。。。。 骆萍儿的故事从头至尾都悲催 捌拾陸、白蛇真君的過往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陆、 九尾狐族的王上还给了她两世的记忆,她想起了她的前世叫做伽蓝于萍,出生于伽蓝古国。 那时候她年纪轻,觉得修行烦闷,她曾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问父王,父王,为何要修行? 母后一听她的疑惑顿时变了脸色,赶紧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不可再问,可她就是想问,她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玩耍,而不是成日在禪室里苦闷地修练。 向来温和的父王站了起来,和蔼可亲的面容第一次出现狰狞之色,总是温柔抚摸着她的宽厚大掌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落在她小小的颊面上,她顿时被那力道打飞了出去,滚落在侧边的蒲团上。 油然而生的委屈让她不顾公主形象大哭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脸面火辣辣的疼痛却总是不及她心里万分之一的委屈,她嚎啕的哭声隐隐盖过了父王的怒斥声,他说道,修行是伽蓝王族与生俱来的神圣任务,容不得你混唚!你若不修行,便当不了我女儿,你若不是我女儿,你又有何用? 你这副娇生惯养的身体是挑得了柴,还是升得了火?还是有办法如外面的妇女一样操持一家老小?你简直比废物还无能,养了鸡鸭牛羊还能吃,你能干嘛,哦,对了,确实还有件你能做的事。 父亲带着她进了第十塔,他拿了铁锤敲碎她的脚掌,她痛得大哭大叫,却没换来父亲手下留情,反而厉声说道,你不是不愿修行吗?你这个废物只剩一个用途。 她疼得浑身冷汗淋漓,在她疼晕之后没想到还会再次疼得醒来,迎面而来一阵扑鼻的血腥味,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她这时才发现她被敲断的脚掌脚筋亦被割断,地上流淌着她的血,血沿着小沟渠顺沿向外。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用那双稚嫩的小手与颤抖的膝盖爬行,她这辈子没有这么勇敢过,可是她小小的胸口亙横一股气,她想要亲眼确认父王所说,她剩下的唯一用途,是将她当成鸡还是将她当成狗?是要虐待她,还是要杀了她? 当她爬出佛塔,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父王居然处死了数十个罪犯,使人将他们放血,犯人的血流满十塔之间纵横交错的小沟渠,漫天的血腥味让从小茹素的她乾呕不止。 父王嘴里念念有词,瞬间五色光彩眩目,那光彩自天上而来,彷彿源源不绝地吸取着地面的什么东西。她的眼泪没有止过,刺目的光在她的泪花里晃盪,她的眼里只剩刺目的白与鲜艷的红,居然也交织成一幕绚丽诡譎的波光。 她爬回佛塔颤抖着打开经书,才知道那是献祭人命的一种方式。即使是罪大恶极的人也有一条宝贵的性命,献祭了人命便能祈求国祚绵长。 那年伽蓝于萍十五岁,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过,隔年沃嗤打来殉国而亡。 两世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不断交错,天真又有些娇嬾的伽蓝于萍有什么错?向来勤于蛇神职务,心里柔软得犹如一滩水的花陌又有何错? 她不断地想着是献祭人命谋求国泰民安是错的,还是让战火吞没民眾才是对的? 犯人的命贱,易子而食的孩子亦是天生命贱,那她无辜的女儿呢,就活该受天道算计变成石蛋,永远都无法出生吗? 她接受了九尾狐族王上递来的橄欖枝,用她当时仅馀的蛇神之力换了第叁世。 九尾狐族的王上叫她看住瀟川,莫让瀟川捲入九尾狐族的烂摊子,只要她第叁世寿终正寝瀟川还在她身边,那么便算她完成任务,他会想办法让她的女儿再入轮回。可惜她第叁世鎩羽而归,瀟川依旧被捲入九尾狐族的烂事里。 *** 白蛇真君站在远处一颗落英繽纷的桃花树下,他在此处看尽了骆萍儿的叁生叁世。 忽然传来骆萍儿的声音,说道,蛇君待如何,谁诱你走上炼尸这条不归路?待你死后便与我夫君一样被天道吞噬,你何不与我们一道揭竿而起,讨伐天道? 即便看了她的悲欢离合,白蛇真君依旧认为忤逆天道是错事。他若有一日如纪靑一般被轮回吞噬,也是他半生作孽而来,实在怨不得人。 何况他见骆萍儿跟她曾经的父王一样献祭人命,心中恶感顿生,自然把她的话当作諂媚脱罪之言。 白蛇真君此时未曾深究骆萍儿献祭一事,伽蓝古国早已灭亡,此时她祈求的绝不是国祚长久,待日后白蛇真君想起,已是万劫不復的境地。 白蛇真君冷笑道,要是世间仅馀你们这些恶人,成天做了坏事还想要先发制人,叫善良的凡人如何自处? 骆萍儿回道,无用的善良有何用,你的枕边人果真是纯洁如斯吗?叫我说,没有一任的蛇神是善茬!你看见凌菲诡计多端,岂知桑榆亦非省油的灯,桑榆让你去送死,眼皮都未曾眨过,她们姊妹啊,实则一丘之貉。 白蛇真君不曾迟疑便道,那又如何,桑榆是我最重要的人,为她死我心甘情愿。 骆萍儿又答,既然蛇君与我非同路人,你要出我的梦境便凭你的真本事吧,蛇君,请。 骆萍儿骤然收去叁生梦境,那颗鲜活的桃树顿时被血雨打得唏哩哗啦作响,血雨淹过了白蛇真君的脚踝,那颗树上的桃花越发红艷,直至桃花成了艷丽的红色。 忽然间桃树长出了鲜红色的树枝,牢牢地禁錮白蛇真君,他倒也不慌张,拿出鞭子来将那鲜红枝椏一一折断,那断处居然也像人一般流着鲜血四处喷溅,染红了白蛇真君这身刻意穿来问路的粗布衣裳。 白蛇真君再一鞭,鞭击凌厉之势将整颗大树整齐地削断,天上的血雨却不曾停歇。他随即猜想树下是不是埋了什么,一阵乱鞭将土翻开了叁尺之深,果真找到两具骸骨,貌似女子的那具尸骨两隻脚掌包裹着腐朽泛黄的布条。 他想起他在梦境里所见,伽蓝王女被父王敲断两隻脚掌,此骸骨应为骆萍儿的前世无误,他以鞭子捲起白骨,霎时间白骨成了灰。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他也不知道让什么瞇住眼睛,再度睁眼,他半身赤裸,看着眼前的竹屋,身后好几捆柴,柴的后面有更多堆叠得宜的柴,垒成一座柴山。 忽然之间他觉得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某处才是。 屋里传来一阵稚嫩的哭声,他惊得赶紧放下斧头,随意冲了一盆冷水,进屋前随手拿了块布擦乾。 他走到摇篮侧边,大掌抱起了嚎啕大哭的小娃娃,他一边细语喃喃哄着,一边看襁褓有没有溼,是不是该换。好不容易哄睡了娃娃,才发现应该卧在床塌的人儿不见了! 哪里去了?他急得加快了脚步,却让浓郁的兰香止了前进的步伐,他还未回头,那袭来的阵阵香风贴在了他的裸背上,丝丝凉气自他的背沁入他的肺腑。 他忍不住便唤了她,桑榆殿下。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正搂着他的腰,让他感受到紧贴着他的背的小脸颊隐约发着烫,一双雪团似的软肉,像美玉那般精緻无瑕,隐隐有香气传来,此时正紧贴着他的腰脊,让他不知不觉红了俊脸。 他转了身,看着眼前娇小玲瓏的桑榆殿下仅着肚兜褻裤,忍不住说道,殿下怎么穿得如此之少,若是生病了怎么办?’ 青发青眸的美人儿不答反问,你怎么又去冲凉,林深露重。跟你说过,我没那么娇弱,你总是不信。 他辩驳道,我砍了柴,满身是汗,怕薰坏了你与小殿下,是以冲了身子才进屋。 桑榆殿下不买单,直戳破他的谎言,说道,我们女儿睡着,你就跑去砍柴,一天砍个五六次,我们两个人一个小娃儿什么时候成了用柴大户,值得你这么勤劈不輟? 他的声音弱了几分,话里带着不自觉的颤音,以备不时之需。 桑榆殿下呵呵两声,嘲讽之意显露无遗,你再骗我,我可要生气了! 那沁凉的小手牵着他走进内室,幽暗的房里隐约见到那双小手俐落地褪去肚兜褻裤,又为他解去腰带,全搁在离床塌最近的屏风上,屏风里渔夫撑篙的画面叫忽然搁上的衣服掩去踪影,只剩下留白飘緲的江波,仔细地聆听这闃静里无声的情涌。 那白玉似的胴体坐在床沿,青丝铺洒在秋色的床上,像一丝丝细腻的莹光无意间点亮了这古朴而略显昏暗的床榻,她是他的光,她浑身发亮,她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火,她的肉体像白玉细腻,他抚摸着每一寸软玉温香,空气中瀰漫着馥郁的兰香,他为心上人的香气意乱情迷。忽然间他闪过一丝不对劲,错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 桑榆殿下吻住他的喉结,流玉一般的手指抚在他的胸肌,她一路向上吻去,最后那樱色软嫩的唇瓣吻住他的耳垂,她檀口逸出的馨香拂过他的颊面,她略显清冷的声音叫唤着,白蛇哥哥。 他的心头一热,将那玉似的人儿摆上床榻,在那一身洁白馨香的粉嫩里游玩,他喜欢听心上人细碎得不成调子的嚶嚀声,像一颗颗美玉落进他的心湖里,漾起一阵接着一阵细微的涟漪,荡漾在绚烂的春光里。 情事毕,他为桑榆殿下擦过身子,竹屋内仍旧满溢着兰香,香甜得几乎可以挤出汁液来,他知道那是桑榆殿下的体香,动情时逸散。 他见桑榆殿下小脸酡红,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浑身发热,说道,又发热了,肯定是着了凉。 他们的女儿正巧哭了起来,咿咿呀呀地摆着粉嫩的小拳头。桑榆殿下强撑着身子给她摇摇篮,他则是将摇床上的女儿抱起来哄,好让桑榆殿下安心地躺回去休息。 桑榆殿下说了句,你太疼她,以后有你受。 他温柔地笑着,正凝着桑榆殿下,桑榆殿下忽然脸红,大约知道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我疼的是你。 *** 白蛇真君想起他们前世未谈恋爱就已经如此。 他无父无母,自小由老蛇神老蛇君养在蛇神殿,与桑榆殿下青梅竹马地长大,大约桑榆殿下一皱眉,一挑眉,他便能知道她为什么烦恼又为了什么而高兴。 因他是蛇君,从小便有领地与领地税收,他最喜欢拿来给桑榆殿下买东西,上至各类精巧的吃食,下至各种罕见的羽衣霓裳。 有次老蛇君见他提了精巧的食盒回来,对他招了招手,他到了眼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要为了桑榆那丫头破费,将来你还要娶妻生子。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对老蛇君说道,我以后要娶桑榆殿下。 这句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桑榆殿下耳里,从此对他不假以词色,他给她摘的花不收,买给她的衣服被折成现银回到了他的寝殿,吃食被她送给老蛇神老蛇君,老蛇君老蛇神处本来就有一份,她又硬塞了一份。 桑榆殿下上课心不在焉,眼见她就要被处罚了,他赶紧给桑榆殿下丢纸条,反而被她举手告发,于是开始了他被罚倒立的生涯。 青蛇赤蛇这俩廝耻笑他不遗馀力,灵蛇宽厚些,也劝他别打蛇神殿下的主意,才不会被蛇神殿下想法子整。 又一日他被罚打扫课堂,桑榆殿下等着他,他受宠若惊地走到她的面前。此时桑榆殿下身穿淡粉色衣裙,衬得她粉嫩嫩的小脸蛋气色极好,小巧白皙的耳垂,正戴着一副模样贵重古朴、散发着黄铜色泽的耳环,她拨着耳环问他,好看吗? 他回道,好看。他拼命地搓揉双手,怕他的手不够乾净,让桑榆殿下嫌弃。一方面心里想着今天是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他已经很久没与桑榆殿下好好说话。 桑榆殿下取下一边的耳环给他,那张精緻的小脸笑着,露出一排莹白的榴齿,她说道,你长相俊俏,肯定配的上母神赐给我的这副蛇神耳环。 他的心驀地一沉,不厚不薄的嘴唇扬起一抹苦笑,他知道桑榆殿下这句话并不是肯定他,相反地是为了逼退他。 他并非女子,还是蛇君,穿了耳洞像什么样,让他戴着耳环巡视领地,紧接着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 可是叫他放弃桑榆殿下他不愿意,索性心一横,刺破耳垂,在桑榆殿下吃惊的神情下将耳环戴上,鲜血沿着他的指间滑落,一路滴至肩膀,他仍对着桑榆殿下笑。 桑榆殿下精緻的小脸因为生气更显得明艳动人,她哼了声,拂袖而去,那淡粉色的身影逐渐与花园里繁花锦簇的景色融为一体。 隔日他刺破另一边耳垂戴了桑榆殿下遗落的耳环上课。 下课后如他所想,桑榆殿下拦了他到蛇神殿后花园说话。桑榆殿下还未开口他已经回她,值得,怎么不值得呢? 很多时候就如那时一般,他们未曾言语,却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 捌拾柒、六層妖塔 ♭Iяdsč.čōм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柒、 你值得关我什么事,我问你话了吗? 桑榆殿下蹙着眉推开他,她焦急又沉重的的脚步声让白蛇真君想起小时候的桑榆殿下,生了气也会如此,不自觉地跺着脚,还会原地绕圈子。 白蛇真君等了许久,都不见桑榆殿下对他说话,又想起时间差不多,他答应老蛇君帮忙製药在先,换成他跟桑榆殿下告辞。 桑榆殿下,我答应了老蛇君磨药,现下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先到药房整理药草备药,属下告辞。 白蛇真君这时才意会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回覆居然说得不伦不类,他对桑榆殿下说我,却又自称属下。 桑榆闻言逸出一抹笑来,我准你在我面前说我,不必自称属下。 白蛇真君赧顏,他在桑榆殿下面前称我习惯了,虽称桑榆为殿下,更多时候他们以平辈论。他见桑榆殿下迟迟不给他答覆,退回属下的位置,结果一句覆言就让他破功。 他笑着抱拳,没想到一转身,他的腰被桑榆殿下紧紧搂住,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得彷彿要跳出胸膛,他忍不住问道,桑榆殿下,这是答应我了?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桑榆殿下放开他的腰后,小手拉住了他绑着马尾的翩然白发,他不得已弯下身,赧红的一张俊脸咧着嘴傻笑,偏偏又皱着眉,这么滑稽的模样映在桑榆殿下晶亮的眼眸里,他羞愧得不得了,想着桑榆殿下该笑话他了。 他想像中的幸灾乐祸不存在,桑榆殿下的眼眸满溢柔光,她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最后踮起脚尖吻了他。 吻毕,桑榆殿下洁白的双臂仍环在他的颈子,而他搂着桑榆殿下不盈一握的细腰。此时桑榆殿下心疼地揉着他的耳垂,呼了一口温热的吹息,问他,小笨蛋,疼不疼啊? 不疼。他握住桑榆殿下的柔软的小手,内心感动得几乎落泪,他微微一笑,脸颊因为桑榆殿下芬芳的吹息隐隐发烫。 小笨蛋,你是我的人,不经我同意受伤你试试看。 他说道,好,全凭你作主。 他凝着桑榆殿下流转光彩的青葱美目,他忘了是他主动还是桑榆殿下主动,他们不知不觉又吻成了一片。 他摘了身旁的花赠桑榆殿下,他满溢得不知如何倾诉的满腔爱意正如这朵开得灿烂无比的牡丹。 桑榆殿下挑眉笑着,模样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摘了我母神精心栽种的牡丹! 说完话左手拿起牡丹插在他的耳鬓,同样又以左手解下另一边耳环给他勾上,问他,哪家的美人啊,赶紧报上家门来。 他抓住桑榆殿下捏住他下巴的小手,嘴上却像抹了蜜,我是桑榆殿下家的,号白蛇真君,聘金有一块领地与税收,还望殿下速来提亲。 当下两人都笑开了,于是他耳边别着那朵灿烂大牡丹,两耳戴着一双蛇神耳坠,一脸傻笑与桑榆殿下手牵着手往药房去。 那时的桑榆殿下走在他身前,不时回望着他,她的笑容清浅,带着不自觉的慵懒,那是他记忆里最深刻的一道风景,肯定比他耳边的大牡丹还要美丽,让他永生难忘。 *** 白蛇真君哄完女儿,又为桑榆殿下掖好被子才拿着一篮尿布到河边敲敲打打。 他见洗得差不多了,擦了擦额间薄汗,抱着篮子准备回程,忽然一阵晕眩。 白蛇真君时常有种不确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搓尿布,照顾桑榆殿下,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又说不出口。 他想不起哪里有问题,迷惘间回到了竹屋。他见桑榆殿下关了门,内心那股不确定感又跑出来作祟,他想要大剌剌地开门,那股不确定感却告诉他,不如悄悄开一个缝,看看桑榆殿下在做什么吧! 他照做,不动声色地推开一缝,正好瞧见桑榆殿下给部属传讯,她以右手提笔,沾了一种特殊的硃砂,只有在写的当下能以笔划推测出字来。 纸上的一笔一划画在他的脑海,短短的两句话让他心灰意冷,他看见桑榆殿下写道,时候到了,送时婧入宫侍奉老皇帝,孤近日将派出白蛇真君前往南蛮夺取六层妖塔。 桑榆殿下传了符讯后若无其事地推开一边的门,然后躺回床榻,一边逗弄着刚醒来的女儿。 忽然有个东西在他的内心破碎一地,那个东西名为信任。 他以为他与桑榆殿下无话不说,心灵相通,结果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被隐瞒的愤怒让白蛇真君甩门进屋,当下吓哭了他们的女儿,桑榆殿下心生不满斥责他,你疯什么,吓着小季然了! 他抓住桑榆殿下纤细的肩膀,问她,你利用我无话可说,你明知道蛇族不对外通婚,却将时婧送给老皇帝褻玩,桑榆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恐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桑榆殿下反手推他,回道,老皇帝四处搜捕我,眼下不让时婧入宫不行。 他说,快将时婧召回,我来想法子。 桑榆殿下说道,你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叫我入宫吗?我是蛇神还是你是蛇神? 桑榆殿下尖锐的声音彷彿划破他的耳朵,与他熟知清冷的嗓音截然不同,一刀一划凌迟着他赤诚滚烫的心脏,那怒声里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为什么拼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心爱的桑榆殿下,与她争吵,谁也不让谁,昔日恩爱彷彿一则泛黄老旧的笑话。当他们回过神来,应在摇床上的女儿丢了。 桑榆殿下气得伸出右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被桑榆殿下打的眼冒金星,待他清醒些,桑榆殿下已经不顾自身的孱弱,走向竹林深处四处寻找女儿,他尾随着她。 他们在一隐蔽处找到一具被狼分尸咬死的婴尸,那模样惨不忍睹,他们只好拿襁褓裹好,埋在竹屋旁。 他自背后抱住桑榆殿下,桑榆殿下纤细的身躯浑身冰冷,她不发一语地挣脱他,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而去。 他一路追着桑榆殿下回到洛县去,他的下属见他到来,一脸悲戚的交给他一张血帕,上头写着,珍重,孤今生与君别,盼来世相见。 那下属忍不住悲伤,哽咽说道,桑榆殿下不慎被凌菲抓去,已经被杀,留下血书,望蛇君珍重。 他双目血红,不愿相信桑榆殿下已死,莽莽撞撞回蛇族去,途中不慎被一道人捕获,丢入六层妖塔。他在六层妖塔无法维持人形,被恢復成一条巨型的白色大蛇。 白蛇真君一直想着哪里出了错?难道是他从来没看清桑榆殿下吗? 是谁说了,她们姊妹啊,实则一丘之貉。 他一面想着他们夭折的女儿恨从心来,他该恨谁,恨桑榆殿下?还是恨让他们争吵断义的时婧? 每到寅时六层妖塔的笼子大开,所有被抓的妖兽互相搏斗,他让妖塔封印,只能以蛇形现身,兼之妖塔内无法动用灵力,想要活下来,那只能靠蛮力廝杀。 他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一隻兇悍的鹿精,把它的肚皮咬得血肉模糊。然而那隻鹿兇悍非常,被咬住毫不退缩,反而以鹿角刺破他的左眼,死前的一阵乱蹄,踢得他五脏六腑快要爆炸。 他不顾左眼的伤主动挑衅一隻癩虾蟆精,霎时间癩虾蟆背上的脓泡破了,灼热的脓液喷溅在他的右眼,他双目皆丧,从此只能靠声音辨位。 许多妖兽见他势弱,一拥而上,他一再廝杀,不知杀了多少妖物,只觉得浑身尽是黏稠的液体。 每日寅时,令人麻木的杀声里,他最后登上了妖塔塔顶成了妖王,此时的白蛇真君内心一片寧静祥和。 每经一次痛苦他便想起一些事,他抚摸着双耳的耳洞,嘴唇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今生他转世为季氏粮行的少东家,何时穿了耳洞呢? 穿耳洞明明是前世之事,那他耳朵上的耳洞是怎么一回事? 桑榆殿下惯用左手,前世是,今生还是。那么他在竹屋外窥视桑榆殿下写符讯,何以桑榆殿下用了右手写字? 明明他深刻记得桑榆殿下左手为他簪花,左手解下耳勾赠他。为什么当时他不曾怀疑眼前之人不是桑榆殿下? 他们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女儿如何在两个大活人的眼皮底下被狼劫走,被吃得面目糢糊? 桑榆殿下见了女儿的尸体为何不曾嚎啕大哭?葬完女儿为何他们两人皆不曾立碑? 他究竟是怎么着了道,居然在梦境一开始便当作现实? 如今想起来,恐怕是梦境刚开始,他便与桑榆殿下缠绵的缘故,以至于后面的变故他都当真。 白蛇真君的脑海里出现一道裂痕,那层膜破裂后,所有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他终于想起来,他与桑榆殿下的女儿叫做季然,虽然不在他与桑榆殿下的膝下长大,可仍旧平安长成,最后嫁了她的心上人灵蛇真君。 而他与桑榆殿下并非如此,当初桑榆殿下不顾体弱一连传了十张符讯阻止时婧入宫,无奈时婧心如磐石,不仅入宫,还吃下绝子药。 桑榆殿下被凌菲抓住杀死就更加可笑了,他在那之后与桑榆殿下相守二十馀年。 六层妖塔是他远赴南蛮时偶然间得到,当时他杀了一隻为祸人间的巨蛇,毁去巨蛇的道心,霎时间出现一座妖塔。 认主之后,他才知道巨蛇无意间得了六层妖塔,以此修练,每抓了妖物便放入妖塔,直到廝杀至最后一隻,那巨蛇便吃那最后一隻的内丹,以此累积道行,横行人间。 他刚成为妖王那时想着,他差不多该恢復人形了,他果然恢復成人形。 倘若眼前皆为假,他为何不能破梦境而出? 白蛇真君拿出系于腰间的鞭子,灌注灵力,一阵乱鞭破出六层妖塔。 他一出六层妖塔便瞄准躲在附近观看的骆萍儿,将她收入六层妖塔中,他俩的境地瞬间调换了过来。 骆萍儿在妖塔之中叫苦连天,连忙求饶,要白蛇真君放她出来。 白蛇真君问她,果真要出来?不后悔了? 骆萍儿连声,是,求大人饶命。面上千依百顺柔弱可怜,心里却暗道,等我出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骆萍儿将白蛇真君收入她的梦境里,白蛇真君上了当,与梦中的心上人有肌肤之亲,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让他识破诡计,破出梦境。她越想越恼怒,好在这个人善良得近乎愚蠢,待她出来再慢慢算计。 另一边,白蛇真君又是如何想的,他当然知道放骆萍儿出来有如纵虎归山,还知道骆萍儿的能力诡异难缠,将小殿下与灵蛇真君耍得团团转。 如此难缠人物,他还将她放出来,正是为了了结一切,不让他的妻子女儿再度落入险境。 他炮製当初那巨蛇所为,开了六层妖塔,待她一出塔便直取她的内丹捏碎,霎时间毫光照耀,刺得人睁不开眼,他紧接着以六根魂钉钉住骆萍儿的魂魄与灵骨,化作蛇形将她吞噬,血盆大口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本应饱腹一顿然后冬眠,白蛇真君却因为歷经这个妻女皆死的可怕梦境,心灵格外空虚,毫无睡意。 他想回到桑榆殿下身边,听听她的笑声,看看她清浅的笑意,他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归心似箭。 他赶回向国祭坛,正看见桑榆殿下翠绕珠围美丽不可方物,她对他回眸一笑。 彷彿间他想起为他簪上牡丹花的桑榆殿下,她的笑容一如从前,那双美丽的青眸盈满情意。 他柔声唤道,桑榆殿下,我回来了。 捌拾捌、祈雨舞 УùУěщù.čò㎡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捌、 桑榆殿下取出帕子,垂着眼眸为他擦着满是风尘的脸庞,开口问他,袖月与灵蛇还好吗? 白蛇真君答道,一切都好,勿担忧,作乱的凌菲下属已被我收拾。 侍女端着铜做的盆子来到桑榆殿下身旁,另一位侍女则架好脸盆的架子等着,其中一位侍女沾湿了帕子递给桑榆殿下,那凉丝丝的帕子自然是用在他的脸上。 他睁了眼,见桑榆殿下笑着,她说道,累了回我们居所睡一觉吧,我跳完祈雨舞就回。 他说,我不累。或者说累或不累他不在乎,思念像一条鑽心的蛊虫,没有见到桑榆殿下,那种空虚才真的让人发狂。 如今见到了,又不满足仅仅见面,他想亲亲她,也想抱抱她,可大庭广眾之下,桑榆殿下贵为蛇神,他连牵一牵她的手都不能随意。 桑榆殿下低垂目光为他整理衣襟,整理好说道,下去梳洗吧,待我们回家,我们再好好叙旧。 白蛇真君恋恋不捨地盯着桑榆殿下,又不好打扰她接下来的祈雨舞,只好跟着引路宫女进了一个僻静的屋子更衣。 他更完衣自丹墀左侧走廊走出,见桑榆殿下已立于丹墀之上,身着一身飘逸的白衣。ⓧ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歷代蛇神皆善舞,桑榆殿下亦不例外,她轻轻一个旋身已起舞,那身白衣,在丽日照射下更加洁白无瑕,像翩然下凡的仙子。 此时她的步伐不再柔美,反而充满劲力,她自腰侧抽出剑来,剑柄通身莹白,是一块上好的美玉雕成,剑柄系着豆绿色的梅花攒心络子,垂下长长的流苏随着剑舞飘扬,那剑舞来行云流水,流丽非凡。 她接下来的舞步颯爽俐落,将劲与力完美结合,闪耀的剑光与剑一样俐落,一连串令人目不暇给的剑招彷彿到了人剑合一的境地。 又一个俐落的旋身,桑榆殿下劈下腿去,裙襬向四周散开,像灿烂盛开的花瓣美不胜收。 此时她弯下柔美的腰肢,比划了一式剑招,随着剑招上扬,她跟着起身,至此收剑,抱拳作揖。 桑榆殿下对台下说道,吾乃如今的蛇神,见天不降雨,刻意到访贵邦,为贵邦祈雨。 语毕果真下起雨来,在场的王公贵族皆跪地磕头,无不诚服。 她又接着说道,今番大动作给各修仙门派发英雄帖,乃是为了澄清一事——吾女袖月,已择良辰吉日许配同族灵蛇真君,并非吾姐所言,未曾婚配,杀灵蛇真君以千抬嫁妆许之,此乃荒谬可笑之言,特此澄清,望各位做个见证,以正视听。 各大修仙门派来者闻此言皆躁动不已,他们派了不少人截杀灵蛇真君,折损了多少人马。如今告诉他们,蛇神姐姐说得不算数,那他们的损失谁来赔偿他们? 他们气得满腹脏话,已经有人大声嚷道,我管你们姊妹如何打太极,反正许亲的话已出,待我方人马杀了灵蛇真君,袖月殿下与千抬嫁妆,我们势在必得。 有人附和,大声道,就是说啊,堂堂蛇神,说话出尔反尔,怎不羞愧?底下连着一串,没错!,蛇族忒不要脸! 桑榆殿下气得小脸涨红,此时耐下性子回道,我女儿早许了灵蛇真君,当然不二许,至于杀灵蛇真君讨要千抬嫁妆,你们捫心自问,你们干这种蠢事吗?蛇族中人本来就不与外族通婚,拿话誆你们之人才是罪大恶极,你们应去讨伐她才是。 她话锋一转,又道,这么着吧,蛇族的财富不过是死物,我愿捨出百万黄金买凌菲人头,以全在座诸位顏面。真取了她项上人头之人,又有不菲报偿,各位看这提议如何? 正当桑榆殿下与白蛇真君以为风波该平了,谁知杀出程咬金来,一个悦耳的女声说道,我自小跟着时茜与灵蛇真君长大,从未见过我的母神,哪来厚顏无耻之人冒充我的母神呢?一个以我母神之名将我另许杀灵蛇之人,另一个上下唇瓣一掀便是百万黄金的价码让你们改杀那人,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无耻,她们的话能信吗? 原来是大腹便便的小殿下袖月与灵蛇真君一同出现在祭坛。 好不容易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桑榆却是让女儿气得浑身发抖落泪。 袖月哪里知道这个局花了她多少心思才促成,祭坛是能随意借到的地方吗? 她为了打通关节,交好贵妇,一方面为她们治病,另一方面还要展现神蹟显示自己的不凡,终于得到太后的垂青,借了祭坛跳祈雨舞。 桑榆为了帮女儿女婿解套,简直是将自己的自尊扔在地上踩,她上窜下跳活像神棍,她两世以来何曾活得如此憋屈? 袖月不领情在她的预料之内,不稀奇,只是不领情是一回事,出面破坏又是另一回事,倘若可以她希望袖月不要来,这场蛇神名义跳的祈雨舞,实则危机四伏。 桑榆正当这么想着,立即听见熟悉的声音说话,我的好妹妹,你向来心软,只对我绝情。可是姐姐不怪你,你大费周章策划了祈雨祭天,跟这群废人囉嗦什么呢,全杀了不就得了吗?你要是动不了手,姐姐来帮你。 这个人正是蛇神的姐姐凌菲,她与桑榆的相貌非常神似,笑起来甜美,声音动人,喜穿青衣,戴着一副类似蛇神耳坠的黄铜耳环。 凌菲前来,在桑榆的预料之内,袖月与灵蛇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来得何止她们几人! 左边台下一对相貌姣好的夫妻,一看便知道夫妻两人皆不俗,有大能耐。 还有一个化成灰她也认得的人,正是之前与她抢夺山河图的殷国老皇帝,这人施了一点法术改变外貌,也躲在权贵席里嗑瓜子看戏。 那对夫妻桑榆不认得,袖月与灵蛇真君却认得,正是龙太子厉封敖与天界太子裴清,袖月指着一处叫灵蛇真君看,哥哥,你瞧那两人,像不像太子哥哥与那个混帐龙太子? 早在袖月还没指出他们,灵蛇真君早已认出,他回道,正是他们没错。 那对夫妻恩爱异常,厉封敖怕裴清热着,给她打伞,牵着她走路的步伐不快也不慢,他说道,清儿,这里可真热闹啊! 裴清瞥了眼,回道,等着吧,好戏还没上场呢! 厉封敖不解,捏着自己的下巴,又问,祈雨舞不是跳完了吗,还是我眼拙了? 裴清回他,两位蛇神,两位蛇君,我叁妹袖月,殷国老皇帝,再加上我们两人,你说谁为看戏而来? 这个问题厉封敖答得颇快,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们就真的来看戏,若不是小抱抱想看祈雨舞,说不准我们还在家里睡午觉。 厉封敖的答覆裴清不予置否,她美丽的容貌让纸伞遮住,红唇却勾起一抹笑意。 *** 这场祈雨舞不止各方修仙人士慕名而来,向国当地的王公贵族也不少,还有诸位朝堂大臣,命妇,太后,这么多人,少不得伺候的婢女太监,不知道哪位婢女尖叫,救命啊,是谁放了这些人进来! 另一个着急的太监回道,太后还是二皇子怪罪下来谁能承担? 可他们只是奴僕,没人敢向前。毕竟被放进场的那些人浑身脓泡,长疮,正是皇城以东被封城得了瘟疫的人的模样。 前些日子大皇子向克烈下令封城,将那些没得瘟疫的人跟得了瘟疫的人全封在一个城里,死伤无数,多少人本来没病后来全得病,浑身溃烂死了。 那些得病的人疯狂的大吼,不是听说蛇神到此处祈雨吗?快下一阵暴雨,好让瘟疫自东郊传播开来! 老天爷,你不愿公平对待我们,我们只好自己寻求公平。若是所有的人都得病死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凭什么别人是贵命而我们是贱命一条? 来了一群皇城侍卫包围住这群人,举着棍棒殴打驱赶他们,无奈这些人就是来这里送死,就是让乱棍打着也不肯走。 有人悄悄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点了头,于是重重铁骑将祭坛包围。城楼上已有士兵拉弓预备,等待一声令下射杀这群难民。 穿着战袍的二皇子上了城楼,一挥手箭雨纷纷落下。 桑榆殿下站了出来,试图阻止这件惨事,她说道,不行,绝不能如此!她欲发动神力保护这些难民,此时却发觉她的灵力失了效。 她打落了一些箭矢,却救不了这些难民,她看着他们在她眼前活活被射死。 可是这些箭没有停下来,下一波箭雨射向王公贵族,除了已经被保护起来的太后,那些贵族一面嚎哭一面被射死。 又一波箭雨袭来,来观礼的修仙人士纷纷成了目标,他们不知道为何灵力被封,不少人被射死在丹墀附近,剩一些人顽强抵抗! 裴清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场箭雨,也不知道在场所有人灵力被封,他们宛若狩猎场里的猎物,任人追逐射杀。 厉封敖叹了一口气,拿出龙鳞甲笼罩他们两人,箭雨遇龙鳞甲纷纷折断,他对裴清说道,清儿,别怕,我定能护你周全。 裴清依偎在厉封敖怀里,轻声说道,厉郎,我不怕。她怕的是另一件让她难以啟齿的事,她让殷国太子的旧部属传信向克烈,告诉他殷国老皇帝远行,让向克烈把握机会拿下殷国国都。 谁知道向克烈一带兵出征,向国国都出了这件事,看样子是二皇子不愿哥哥将来登基,趁着哥哥不在杀尽支持哥哥的王公大臣、贵族。 至于他们为何灵力全无,一定有另一位神仙与二皇子配合行事,不知绘了什么奇异的阵法。 那位神仙自然是蛇神的姐姐凌菲,她派出骆萍儿在小国献祭人命就是等着今天。 早些日子,凌菲在向国祭坛画好绝灵阵,等着骆萍儿献祭人命,献祭得来的特殊灵波被澄石吸收,她再将澄石埋入绝灵阵中。 等着有蛇神之力的人跳舞祭天,就能啟动绝灵阵。 既然知道有绝灵阵,凌菲本人怎么可能在出现在祭坛,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枚虚影罢了,这枚虚影随着绝灵阵啟动越来越淡,如今早就消失。 *** 这些自然是裴清不知道的事,可她心思细腻擅长观察,她的目光落在一处王公贵族的尸堆上,心想既然这些人是让流矢射死,怎么会垒成一座尸山? 厉封敖看着那座尸山同样皱着眉头,他抱紧裴清,另一隻手缓缓抽出宝剑,他挥出俐落一剑,尸体随着剑的劲力向两旁散去,这才发现有个人躲在尸山下面。 那人见了裴清气得大骂,裴清,你这个孽子! 他正是偽装潜入的殷国老皇帝,他的偽装随着绝灵阵失效,露出真容。他同样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可他还有灵活的脑子,一早抓着别人挡箭,再顺势躲在尸山下。 厉封敖见状痛骂殷老皇帝,你身为天帝富有天下,却不思仁慈,反而为一己之私灭了龙族。我为我父王母后杀你,与裴清何关? 语毕一剑砍去殷老皇帝的头颅,霎时鲜血喷溅了一扇门板那样远,又像一位大师提笔作画,甩出淋漓尽致的笔法,只是这率性的泼墨手法,泼的是鲜红的血。 裴清躲在厉封敖怀里,没见到厉封敖杀殷老皇帝这幕,她却心知肚明殷老皇帝那句话真正的含意。 她引向克烈的大军入殷国国都,灭了殷朝,殷老皇帝才会孱弱如此,否则一个被砍断四肢孽根还能重生的人,怎会如此轻易被厉封敖所杀。 桑榆那处又如何呢?她虽是蛇神,武功术法皆有一定水平,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腕力有限,她麻木地砍落流矢,她的手臂却越来越重,重得她难以举起。 白蛇真君见状吹了哨音,飞来一大群的蝙蝠为桑榆殿下挡住一波箭矢,随着蝙蝠不断被射下,白蛇真君已经快步奔至桑榆殿下身旁。 紧接而来铺天盖地的流矢都让白蛇真君的鞭子击落,他仍有馀力观战,见灵蛇真君牢牢护住小殿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隻流矢居然穿越了白蛇真君啪啪作响的鞭击,往他的胸膛直直射去,白蛇真君自己都不曾预料到,那箭居然应声断裂。 此时忽生变数,自他的身体退出了一具佛道高人的灵骨。 那具灵骨的主人说道,白蛇真君,我俩还算多年交情,本来此局帮你是义不容辞。只是你杀了我亏欠极深之人,吞噬她的灵力与本领,如此再让我帮你岂不是欺人太甚? 白蛇真君此时才知道箭矢无法刺穿他的身躯,原来与他吃掉骆萍儿有关,他吃了骆萍儿间接佔据寂念赠给骆萍儿的灵骨。 寂念挑此时要回灵骨于他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白蛇真君咬牙回道,既然非我所有,我亦不强求。我原以为我们仍有朋友之义,谁知你明知我与桑榆落于困境,仍是执意收回灵骨,这样的朋友我们高攀不起,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寂念冷哼一声,不再回话。 又来一隻飞箭穿透他左边肩膀,鲜血泼洒在桑榆惨白的小脸上。桑榆连忙站出来换了右手举剑,继续打落零星的箭矢。 箭雨逐渐稀落,原以为终于挨过箭雨,孰料还没喘上一口气,密密匝匝的黑色箭雨再度破空而来那密稠的程度居然遮住了方才下雨过后的晴朗蓝天。 白蛇真君眼尖看到灵蛇真君与小殿下亦支撑得异常辛苦,已有几箭落在灵蛇真君的后背。他带着桑榆殿下往灵蛇真君那处移动,他勉力吹了口哨,又叫来一批蝙蝠替他们挨箭,不一会儿功夫数百隻的蝙蝠已被密麻惊人的箭雨射落。 捌拾玖、變數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捌拾玖、 灵蛇真君浑身是血,即使他们幼年曾遇修仙界围剿时茜,也不曾见到如此阵仗。 又来一隻箭深深刺入灵蛇真君的背瘠,白蛇真君一边阻挡飞箭,一边焦急地问道,你的石化能力到那里去了? 灵蛇真君来不及擦嘴角的血痕,险险逃过一隻往他脑门而来的箭矢。 又一隻飞箭落下,直朝着小殿下而去,桑榆身手俐落地砍落箭矢,她着急地问道,无事吧? 小殿下依偎在灵蛇真君怀里,别过脸,冷然回道,少到我眼前卖好,我不吃你这一套。 桑榆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专心对付箭雨,右手麻了换左手,左手麻了又换右手,不知换过几个回合,她连站着的力气也没了。 白蛇真君的状况好不到那里去,他那凌厉的鞭子一再耗损,越来越短,他知道鞭子撑不到箭雨完全落尽。 灵蛇真君的背已经扎了十几隻箭,仍旧牢牢护着袖月。 他们终于撑完这轮箭雨,除了毫发无伤的小殿下之外,另叁人皆是伤痕累累。还没让他们歇上一口气,又来了一轮火箭。 桑榆儘管脚软,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儿,强逼自己站起来应战。 白蛇真君见桑榆殿下脸色惨白,说道,不要勉强。 转眼间白蛇真君的鞭子只剩把柄,鞭身断个精光,此时又让他见到五隻凌厉的火箭朝着小殿下苍白的小脸而来,白蛇真君扑到小殿下面前,以手挡箭,有四隻火箭扎入他的手肘,唯一漏掉的那隻箭却射入他的眉心。 此时生了变异,一阵强烈的白光照来,在场倖存的人没有一人能睁开眼,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奇异之处。 那个地方让灵蛇真君熟悉又陌生,对小殿下而言却是全然陌生,那便是蛇神殿。 小殿下与灵蛇真君携手同行,来到蛇神殿的前厅,灵蛇真君对着坐于主座的老蛇神与老蛇君一脸怀念,他主动向前抱拳说道,请老蛇神,老蛇君安。 然而老蛇神与老蛇君却视他如无物一般,彼此交谈,既不叫起,也不叫他退下,彷彿也不曾听闻他的请安。 小殿下拉着他立于一旁,看着梨花木打磨得光亮的椅子,忽然觉得肚子沉,居然没握到椅子把手就贸然坐下,幸而灵蛇真君眼明手快接住小殿下,才不至于让小殿下直接摔地上了。 灵蛇真君俊逸的面容浮现一抹微笑,直到将小殿下扶好,他才说道,别坐,这里是某个人的回忆,并非真实。想了想又补道,若是累了我抱着你无妨。 小殿下双颊赧红,悻悻然回道,我就是坐坐看而已,又不是非坐不可。 她这句话没换来灵蛇真君认可,他直接将小殿下打横抱起,都抱妥当了才说道,乖一些,你怀孕辛苦,累了跟我说。 小殿下笑靨如花,问道,我这么说哥哥会抱我吗?她开心地将双手环抱灵蛇真君的颈子,一边斜着脸庞,美目瞅着灵蛇真君,又问,哥哥累不累? 不累。 灵蛇真君亲暱地对小殿下笑着,接着目光凝视远处向这里走来的蛇神殿侍女,她的手里抱着身穿樱草色纱裙的小娃娃,仔细一看居然是小时候的桑榆殿下。 灵蛇真君此时才随着桑榆殿下的目光看到了让下人牵进殿,年幼时期的白蛇真君。 眼前景象流动如行云流水细腻非常,尤其是老蛇神老蛇君,还有方才被侍女放下来的桑榆殿下,他们的一言一笑,穿着打扮,甚至于老蛇君递茶给老蛇神的画面都栩栩如生。 反之,刚入殿的白蛇真君,一身已经看不清楚材质的灰袍,长相认得出是幼年白蛇真君,可惜表情没什么起伏,带他进来的下人更是面目空白一片。 灵蛇真君以此推测这里是白蛇真君的回忆,所以他眼前所见之物异常清晰,甚至于刚才小殿下差点误坐的梨花木椅子亦散发着木头独特的光彩。只有他自己本人模模糊糊,与带着他来的下人面目也几乎忘记。 老蛇神亲暱地将桑榆抱到膝上坐着,告诉她,这是你白蛇哥哥,从今天开始跟我们一起住在蛇神殿。 桑榆笑得天真无邪,跳下老蛇君的腿,向白蛇真君走去,直到樱草色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手,攫住了白蛇真君那双与年纪不符的瘦弱小手。 桑榆此时的声音带着软糯,还有几分甜美,与成年后的清冷不同,她说道,白蛇哥哥,你要长住这里,会不会想你的爹娘啊? 老蛇神要阻止小桑榆殿下,反而被老蛇君拉住,老蛇君笑着摇头,轻声说道,无妨,榆儿迟早会知道。 白蛇真君此时开口说道,请桑榆殿下安,我的父母平乱时已逝,仅馀我一人。承蒙老蛇神老蛇君不嫌弃,将我带回来抚养。 桑榆殿下不若同年纪的女娃娃,动不动便满脸涕泪,她示意白蛇真君低下头来。白蛇真君此时根本摸不着桑榆殿下的意思,只好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为了表示臣服双膝着地,等待桑榆殿下下一句指示。 那软软的小手拨了拨他的发丝,落在他的头上细细地抚摸,软糯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白蛇哥哥不要怕,我不是要你臣服于我,对我下跪,我想告诉你,我当你的妹妹好不好?从此我们便是亲人。 桑榆的小手拉起了白蛇真君,白蛇真君的声音略为哽咽,他回道,谢殿下。 *** 他们眼前的场景逐渐淡去,下一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是桑榆殿下拉着白蛇真君进了侧殿游玩。 桑榆殿下像个小大人一样指使下人上糕点、冰镇后的薄荷水煮绿豆汤,一面交待要放蜜枣与芸豆。 又见她亲自为白蛇真君摆了调羹,说道,白蛇哥哥快喝,冰凉凉最好喝了! 白蛇真君受宠若惊地拿起调羹,然后埋首喝起绿豆汤来,他喝不到叁匙,馀光瞥见桑榆殿下转头对身后侍女说道,撤下吧。 白蛇真君俊俏的小脸驀地涨红,他以为自己犯了错,正要站起来下跪,桑榆赶紧拉住他的手,说道,白蛇哥哥勿惶恐,我母神曾对我说过你的肠胃疲弱,所以我才让侍女撤下。 白蛇真君不知如何表示,只好连连点头,说道,多谢桑榆殿下。 他看见紧紧抓住自己的小手,心中浮现一股久违的温暖,他在心里暗暗立誓,他要好好保护桑榆殿下。 这段白蛇真君的回忆,旁观者的灵蛇真君与小殿下彷彿还能感受到年幼白蛇真君内心乍现的那股暖流。 小殿下呿。了一声,说道,那个无情的女人有什么好爱的? 灵蛇真君还算懂得这位年幼便相识的友人,他细心地告诉小殿下,他就是感激而已,说不上爱不爱。 小殿下美目瞪着灵蛇真君,她觉得哥哥每次都站在他们那边,到底她是哥哥的妻子,还是那对可恶的男女是哥哥的妻子? 灵蛇真君知道小殿下闹彆扭,只好为桑榆殿下与白蛇真君缓颊,他们往后自是相爱,否则又怎会生下你呢? 这些日子小殿下与灵蛇真君的感情越发融洽,随口刺他几句不在话下,她讥讽道,生下我丢给时茜,他们可真够相爱。 灵蛇真君訕訕地不再回话,他有预感无论他如何回小殿下,最终只会换得嘲讽之言,索性闭嘴。 此时有位红色纱裙的少女踩着轻快的步伐进了侧殿,少女的胸前抱着一隻雪白可爱的兔子。 小殿下看清了那少女的长相,拉了拉灵蛇真君的袖子,哥哥,你瞧,是时茜。 这个时候的时茜不过是少女的年纪,高高束起头发,身着红色衣裙,她那条几乎是标志的赤色鞭子系在她纤细的腰侧,她的浓眉大眼不再凝着忧愁,反而精神奕奕,她那张鹅蛋脸焕发着年轻的光彩。 就是抱着兔子请安的模样有点滑稽,可是想想她的年纪,不过十来岁而已,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不爱软绵绵又可爱的小动物呢?怕是少女心都要被可爱的兔子融化了吧? 时茜单膝下跪,说道,请桑榆殿下安,您的兔大爷在这。 少女模样的时婧赶紧接过兔大爷,抱到一个丝绸扎的小窝里。 桑榆殿下让人盛了一碗冰凉的绿豆汤放在时茜眼前,摆手说道,茜姐,坐下来喝汤吧,不够了我让人盛。 请完安后,时茜的态度随意起来,她落座喝汤,那双大眼睛却死死黏在兔子身上,喝完汤说道,桑榆殿下,快中秋了,要不要顺便烤兔子,兔大爷够肥了,养到那时候刚好。 时茜的浓眉大眼笑成了一条缝,那笑容仿佛想像着中秋那天香喷喷的烤兔子。 桑榆殿下瞪了时茜一眼,她自兔窝里抱起洁白柔软的兔子,一面给兔子顺毛,一面揶揄时茜,你要是馋了,我赏你一头鹿吃,别馋我的兔子。 时婧掩嘴笑着,我看兔大爷能寿终正寝,可喜可贺!她见时茜吃瘪,开心地鼓起掌来。 时茜嘖了一声,兔子养肥了不吃能干嘛,你说呢,白蛇大人? 白蛇真君没想到她们嬉闹也能点名自己,顿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挠挠头靦腆的开口,殿下的兔子怎么能吃呢?她就是养来赏玩, 时茜瞄了白蛇真君一眼,回道,大人真有狗腿的天份。 白蛇真君苦笑着,也不多说。 白蛇真君从前当奴隶时,主子家的孩子养了一对兔子,大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有两个跟他一样的奴隶孩子偷了其中一隻,杀了烤来吃,结果因为少沾荤腥,一吃就拉肚子,因此被抓到。 一个倾盆大雨的下午,白蛇真君正挖着矿,跟工头说他去解手,他找了一处荒凉地,却看着雨水泡着一隻新冒出来的小手。 明明他早上才听放饭的大娘说,那两个孩子被换到更多脏活的地方干活了。 从此他看到兔子,便会想到那隻泡烂的小手,内心不知不觉作噁,所以白蛇真君不懂时茜如何馋兔子,他也不想吃兔子。 他当初的主人一家子慈眉善目,可为了一隻兔子下手杀了两个孩子。 桑榆殿下待他再好,可遇上与她利益衝突之事,不晓得会不会轻易杀了他? 不要说与桑榆殿下想法相悖,连她的爱宠兔大爷,白蛇真君都不敢多说一句。 至于时茜笑他狗腿,他的份量说不定连兔大爷都不如,何况是与桑榆殿下一起长大的时茜二姝。 *** 眼前的场景再度黯去,灵蛇真君与小殿下面面相覷,灵蛇真君笑着开口,小时候我们常常做陷阱抓兔子吃。 小殿下也笑,那双瀲灩的美目流溢着光彩,她说道,原来是时茜爱吃兔子,老是带着我们烤兔肉。 紧接着下个场景在蛇神殿后花园里,所有下人皆一脸铁青地被撤去走,白蛇真君反其道而行,走向池塘旁边的桑榆殿下。 桑榆殿下暴怒,我让你向前来了吗?下去。 白蛇真君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叹息道,桑榆殿下不是总叫着我白蛇哥哥吗?怎么连我蹲在你身旁都不允许。 照理说遇上这种事,他闪还来不及了,怎么还敢向前闯?大概是桑榆殿下待他太好,让他明知道也无法明哲保身。 桑榆殿下转头看他,精緻的小脸满是泪痕,她颤抖着说话,就是当你哥哥才不让你向前来。 她的手抓住那隻兔子,本来的青葱十指扎入兔子的颈子,扎出几个冒着鲜血的血洞来,如此恐怖的情景,竟像桑榆殿下虐杀了她的爱宠兔大爷。 兔大爷雪白的毛早已让鲜血染遍,又滚了地上的灰,早就看不出来本来像雪团子般可爱的模样。 白蛇真君伸出双手想接过兔大爷好好安葬它,谁料桑榆殿下却越过他的手扣住他的颈子,直到他的颈骨喀喀作响,他听见桑榆下尖叫着说道,住手,我让你住手,否则我跟你没完。 此时掐住他颈子的力道松了些,白蛇真君才看到掐着他的那隻手被匕首刺伤。 谁料桑榆殿下忽然发出第二种声音,略尖锐些,说道,你如何不放过我,我拭目以待。 那隻插着匕首的手加大了掐住他的力道,一面又将他压入池塘中,那略尖锐的声音说道,如何,难受不难受?你要是死了就怪你的烂好心吧,谁叫你要接近我妹妹。 桑榆殿下焦急地求饶,姐姐,你快放手,有事好商量。 那略为尖锐的声音半晌才慢悠悠地回话,你现在才来找我商量,慢了,你等着来年跟你的白蛇哥哥拈香吧。 桑榆殿下气得双目泛红,左手紧紧扣住自己的颈子,说道,若是白蛇哥哥死了,我绝不独活,姐姐,你不给我活路走,那我们叁人一起死吧,这样谁还管来年扫墓不扫墓。 僵持了好一阵子,桑榆殿下将自己的颈子抓得乌青了,她才终于将白蛇真君救了上来。 灵蛇真君与小殿下看见白蛇真君糢糊视线里,小脸尽是泪痕的桑榆殿下,那是白蛇真君第一次听见桑榆殿下放声大哭,她哭着说道,白蛇哥哥,对不起,我已经想尽办法救你。 白蛇真君看着桑榆殿下的惨状,忍不住哭出声来,他觉得他再也遇不上比桑榆殿下对他更好的人了。 她的右手几乎让匕首插穿,无力地垂着,流血不止,白蛇真君赶紧抱着桑榆殿下回到寝殿,让下人招了巫医前来。 *** 眼前的场景再度淡去,小殿下却紧紧攥着灵蛇真君的袖子,一双瀲灩的美目泛着泪光。 灵蛇真君主动开解她,桑榆殿下自小一体两魂,她多半能够压制姐姐,可也有让姐姐趁隙而出的时候。 小殿下问道,我前世临死前被母神掐住一事,掐我的人究竟是谁? 灵蛇真君叹道,多半是凌菲吧。 小殿下忽然问道,我母神前世为何会死?是斗输凌菲被杀,还是因为我被凌菲逼死? 灵蛇真君拍拍她的背,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 恭喜兔大爷领便当 玖拾、兩世情深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 小殿下不知不觉双眼盈满泪水,直到泪水滚落,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她再难堪的模样灵蛇真君都见过,她也不怕哥哥笑话她,捂着脸闷声说道,若是我错怪了母神,那该如何是好? 灵蛇真君安慰她,桑榆殿下不会怪你,不见桑榆殿下筹划许久的祈雨舞,被你毁得差不多了,她让你气哭也捨不得怪你。 小殿下揉了揉泪眼,回道,哥哥,这场祈雨舞门道挺深的,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灵蛇真君回她,该到的人全到了,不该来的人也全来了,龙太子杀了殷老皇帝,凌菲却消失不见。染疫的人是谁放进来的,又是谁下令射杀染疫平民?为什么王公贵族也杀,修仙人士也杀。还有,我们为什么失去自保的灵力? 小殿下听了灵蛇真君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这场祈雨舞根本是一场鸿门宴,若不是她母神也深陷其中,其他人说不准咬定母神摆了他们一道,把他们骗去送死。 小殿下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如果去了祈雨舞的人全死了,而母神却活着出来,那母神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责难? 甚至于她与灵蛇真君困在父君的梦境里,为何会这样,是不是代表她的父君深陷危难才会如此? 这些问题让小殿下越想越害怕,她捂着脸说道,哥哥,我好害怕。 灵蛇真君安慰着她,你的月份大了,不久就要临盆,不要再想这些事,凡事有我在。 他们接着看完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从小到大的故事。 看着他们拿蛇神耳环试探与告白,桑榆殿下被收入甘露瓶内浑身灼伤,白蛇真君割肉自白。 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的亲密被一场朦胧的白雾遮掩,让灵蛇真君与小殿下看不到也听不到,雾散去的时候,衣服穿得整齐无比,最多见了他们情不自禁的亲吻。 *** 场景再度亮了起来,那是桑榆还住在蛇神殿侧殿的寝室。灰暗的房里早已点燃烛火,更甚者,悬于壁上雕刻金盘中放置着一整排大小一致的夜明珠,用以夜间照明,那珠子的光彩与烛火不同,柔和极了。 白蛇真君执了一只青铜的莲花烛台前来,他见桑榆殿下端坐在书桌,左手执笔正奋笔疾书,也不晓得是不是老蛇神交待了什么任务做着。 他将莲花烛台放在笔洗旁给桑榆殿下照明,在桑榆殿下身后站了一会儿,见她写到一个段落才开口问道,桑榆殿下可要歇一会儿? 白蛇真君示意侍女在圆桌上了一盅汤,正等着桑榆殿下享用,他催促着桑榆殿下坐到圆桌去,自己则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接着桑榆殿下的笔开始写起。 他刚才看了许久的这份宗卷,正是今年以来蛇族内通婚的记录,有几户已经生了孩子,上了陈条请蛇神殿下命名。 白蛇真君瞥了一眼笑了,他知道桑榆殿下最不擅长的便是取名。从前养了一隻兔子叫做兔大爷,他原以为是桑榆殿下随便取名,偶然间在桑榆殿下的对话里得知兔大爷这叁个字花了桑榆殿下整整一天才取好名字,他汗顏的不敢接话。 原来那看似无所不能、聪明伶俐的桑榆殿下也有不擅长的事,自此在他的心中,那正经可爱的小脸终于像了她年纪该有的模样。 侍女福身后退了下去,此时白蛇真君才注意到桑榆殿下用完了那盅银耳莲子汤,取了帕子擦嘴,他听着她念叨,做什么叫我取名呢,他们不知道我没有取名的天赋吗? 白蛇真君给了建议,今年是壬子年,生肖鼠,壬子乃大水小水之结合,属性为水,取名可用水字取名,男婴可用渊字,澈字,溶字,女婴可用润字,涵字,漓字,桑榆殿下想好如何取名了吗? 桑榆双手托着精緻的下巴,笑意盈盈地说道,男孩叫一郎二郎叁郎,女孩叫大妮二妮叁妮。她偏偏不接白蛇真君的话茬儿。 白蛇真君眼皮直跳,兀自沾了墨汁,将命名写在另一张纸上,长渊,玄澈,苍溶。女子名写上,瑾润,洛涵,芙漓。 桑榆走到白蛇真君身后,看着他写下来的名字说道,你取名字倒是不差,字也好看。 白蛇真君笑了,此时手上不曾间着,毛笔刚洗好,以手指拧了笔毫的汁水吊回笔架上,又另拿了一隻笔沾硃砂写字,他回道,殿下谬赏。 桑榆忽来一句话,吓得白蛇真君滴了硃砂在宗卷上,那句话说得极小声,可是在白蛇真君乍红的俊脸上能猜出端倪。 此时灵蛇真君抱着小殿下站在一侧,小殿下凭着桑榆殿下的唇形辨了两个字,她说了女儿吗? 眼尖的灵蛇真君在小殿下的耳边答道,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小殿下半闔眼眸,羞怯怯的模样看得出心情极好,为了掩饰害羞她飞快地答道,哥哥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灵蛇真君一听便知道小殿下误解了他那句话的意思,只好再度补充说道,桑榆殿下在白蛇真君的耳边说了这句话。 哼!小殿下娇嗔了一声,大眼直直盯着灵蛇真君,灵蛇真君则无奈一哂。 自小殿下有孕以来,他从未想过他们的孩子如何取名。蛇神殿下与蛇君俱在,取名字这件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头上。也就是乡野出生的白蛇真君不知道规矩,居然与桑榆殿下嬉闹间取了小殿下的名字。 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哪有你重要,你说是不是? 灵蛇真君从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无师自通学会哄小殿下,这边才哄得小殿下绽放笑顏,那边白蛇真君让桑榆殿下调戏得俊脸泛红。 白蛇真君只好装忙,赶紧结束宗卷,打算离去。谁知一双藕一般的手臂自他身后圈搂着他的颈子,他刚转了头,便被桑榆殿下吻个正着,两人唇舌交缠,自是一番旖旎不消说。 白蛇真君告退之后,桑榆在书桌上找到一张笔跡湿润的纸,上头写了袖月两字。她笑着将这张纸吹乾折好,放进了随身的锦囊里。 此时白蛇真君正由窗櫺外看着里边黄澄澄烛光下温柔微笑的桑榆殿下,他将此幕深藏心底。 *** 灵蛇真君与小殿下看着白蛇收到桑榆殿下的绝情信一脸愕然,欲求见桑榆殿下,桑榆殿下总是以身体不适拒绝,没多久便以小殿下不久后出生,蛇神殿要整修为由将白蛇真君赶出蛇神殿。 小殿下问灵蛇真君,他们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会如此? 灵蛇真君对照着时间,斟酌着回话,这时正是凌菲得了机缘,以异宝使老蛇神老蛇君相残,她不知用什么手段迷倒乐桑榆殿下,得了桑榆殿下的肉体与天帝构合,桑榆殿下清醒后被诊出有孕,不久后便将白蛇真君赶出蛇神殿。 白蛇真君回到了领地的白蛇宫,那白蛇宫年久失修,与废墟没什么两样,他心态倒好,自己擼袖子打扫,将大门进来重重的蜘蛛丝一一收拾掉,打扫了前厅与后面一个屋子。 白蛇真君直到肚子咕嚕嚕地叫,才想起自己整天都没吃东西,吃了几个路上买的包子垫肚子。吃饱后才想着以自己的脾性,叫自己一日叁餐出门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要烧水洗沐,于是走进灶房,重新垒了一口灶,烧柴火煮水,冲了凉方进屋休息。 这天白蛇真君在灶上烧水,外面有位大爷吆喝,茶好了没,你是要渴死本大爷吗? 我求求你买个小廝好不好?我今天来找你,路上还听人说,咱们那位白蛇大人早晨出来买菜,专挑最便宜的买,咱们不是缴了税金吗?怎么大人穷成这样?还有一个混帐说道,白蛇真君乃是最穷的蛇君,住在破烂的白蛇宫,没有半个下人,吃饭劈柴还要自己来,还不如老子卖猪肉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哈哈哈! 白蛇真君不理会那位怪声怪气说话的友人,斯文地冲了茶水,最后倒进一个粗瓷做的碗里,走出灶房,吭噹一声放在桌上。 灵蛇真君与小殿下此时才看到来者是青蛇真君,看着眼前那碗茶气得双目圆睁,还没喝便抱怨连连,你用这破碗吃饭,还用这破碗喝茶,你人生可不可以有追求一点? 白蛇真君已经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提醒友人道,现在茶的温度正好,再放就冷了,你喝喝,清香扑鼻。 你说什么废话,这茶叶是老子带来的雨前茶,可不是一两银子一大包的烂货。青蛇真君气还没消,可是想着上好的茶叶不要浪费,于是忍着一肚子气喝茶。 青蛇真君摸了摸正冒青筋的额头,他不只一次听人话中有话地说道,听说白蛇真君被赶出蛇神殿,从此过上清贫的日子。 他那时只当是笑话,白蛇真君临行前,另外两位蛇君与他分别给了数额不同银票,让白蛇将白蛇宫整理出来,买些小廝丫鬟伺候。 直到不久前又听人说,白蛇真君落魄到靠领地居民赠菜赠肉过活,吃饭的碗还缺了一个角,忒可怜了! 青蛇真君终于忍不住,拿了上好的雨前茶来白蛇宫拜访。他看着喝茶的碗,虽是粗瓷,并没有缺角,才刚放下心来,就发觉白蛇自己喝茶的碗果真缺了一个角。忍不住咆哮,老子给你的钱是拿到哪里打水漂了? 白蛇真君上了茶点,说道,这驴打滚看起来卖相不错,趁新鲜吃。 青蛇忍不住生气,怒道,老子家的大厨做出来的糕点还用你说吗? 这时白蛇真君也不客气了,说道,快点吃,不吃滚蛋。 青蛇真君拍桌而起,说道,老子好心来看你死了没,你别不识好歹! 白蛇真君的斯文儒雅是对着桑榆殿下,对付青蛇真君的贱嘴自有一套办法,他回道,我活得很好,再穷也不会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青蛇真君继续嘮叨,我的一千两,买一万颗包子打狗都绰绰有馀,你是怎么花的钱?说罢又从腰带里翻出一叠银票要给白蛇真君。 白蛇真君拍了一张纸在青蛇真君的额头上,正是一千两的借条。 送走这位闹腾的客人,白蛇真君的日子恢復成往常的清贫寧静。不到叁日光景,白蛇真君收到一个漆黑的木盒,打开之后是一盏黝黑的灯与许多形状各异的钉子,他将那盏灯收入他的储物戒里。 小殿下看着那盏灯神色黯淡,灵蛇真君抱着她,腾不出手来安慰她,只好低下头来吻住她光洁的额头,说道,今生我们都好好的,别再想前世之事。 小殿下语带哽咽说道,没想到这盏魂钉的主人是白蛇真君。 前世倘若没有魂灯,哥哥也许就要魂飞魄散,不復存在,他们自然不会有今生。 白蛇真君收好了灯,另外开了一个精緻的檀木盒子,又将一个波浪鼓收入其中。 后院晾着的湘妃色襁褓与杏红色襁褓,他看天色差不多了,正好收了进来,叠整齐后置入盒子里,正好襁褓罩住了一个精緻的木偶,他拿了起来,他恋恋不捨地摩挲着木偶,给它上了蜜蜡,等到蜡乾了,才再度收入盒中。 此时小殿下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盒子是白蛇真君为她准备,她只知道小时候有个装玩具的檀木盒子,有个精緻的小玩偶雕着她前世的名字,袖月两字飘然俊雅。 原来这是白蛇真君的字,跟着魂灯一併,全是他的遗物。 灵蛇真君一面细声而耐心地哄着小殿下,别哭,别哭,白蛇真君一直当你是他的女儿,别说将魂灯,玩具留给你,他那时候若活了下来,恐怕你要在他的肩膀上玩耍长大。 灵蛇真君另一方面思绪转到了魂灯上头,白蛇真君那时给过他一张五千两的欠条,那时候的他看完便撕掉。这时候才知道这些钱全被白蛇真君拿来买魂灯,魂灯少见而价高,市值五万两跑不掉,也不知白蛇真君用了什么管道取得,兜兜转转间,这盏魂灯最后用在他的身上,说来实在讽刺。 紧接着他们看见白蛇真君欲将凌菲收入魂灯关押,却被凌菲所杀,砍下头颅,至此白蛇真君的前世戛然而止,犹如被凌菲置入乌木盒子的头颅,从此漆黑不见天日。 小殿下哭得不能自已,灵蛇真君只能继续温言安慰,别哭,别哭,我们前世不也是如此,生死也没什么,不过是脱去一层皮囊而已。 他一面想着白蛇真君与凌菲廝杀的最后,白蛇真君的灰眸曾发出金光,那阵金光究竟是什么? *** 当场景再度亮起来,柳县有个富庶的大家族季家,嫡系出过状元,也曾出过正一品大官,他有个小小的分支是走南闯北的粮行,诞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出生的那一天下着绵绵细雨,在季家正厅外头积了一滩水洼,季老太爷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希望他像嫡支一样朝科举方向走去,给他取了季泽文这个名字。 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却从来不如季老太爷的意,反而对拳脚有兴趣,年纪轻轻便跟着他爹往南方运粮,十几岁便能独当一面。 这个男孩长得越大,容貌越俊朗,他便是白蛇真君的转世。他在十四岁那年,借着职务之便踏遍了半个殷朝,在洛县找到了时婧转世的云瑕。他既着急又气恼,问云瑕,桑榆殿下为什么死了? 云瑕的年纪更小,不过十二而已,她每到一处便洒下一种特殊的香,用来引蛇,只要开了灵识的蛇便会被她引来,她以此方法暗中聚集旧部,没料到今天让白蛇真君堵个正着。 她无奈回道,桑榆殿下为了保护小殿下,被逼自戕。 他让云瑕转达,我想见桑榆殿下。 云瑕给他的回覆却总是,殿下不想见你。 之后长达两年的时间白蛇真君都在洛县徘徊,只是桑榆殿下不见他,他便怎么也见不到她。直到桑榆殿下离家,以拜师的名义往北走,偶然中她遇见了寂念大师,寂念大师告诉她,贫僧有位小友想见施主。 还没等到桑榆殿下拒绝,寂念又言,阿弥陀佛,蛇神殿下可知前世白蛇真君为何被杀? 桑榆殿下凄然一笑,回道,他被杀全因为我,是我无顏见他。 寂念又说,白蛇真君前世费尽心思在凌菲的灵魂刻下印记,让凌菲无法对你下手,你却自戕,白费了白蛇真君一条命。你欠了他一条命,又欠他一世深情,如今你俩都转世,就算不欲再续前缘,如何连一面都不愿施捨? 桑榆殿下最终默然,在寂念的劝解下见了他。 白蛇真君牵着桑榆殿下的小手走到了他暂栖的山洞里,他还没好好与桑榆殿下叙旧,桑榆殿下踮起脚尖献吻。 白蛇真君因为恼怒,别过脸说了一句气话,既不见我,又何必吻我。 桑榆殿下低着脸,满脸泪痕,哭了许久,白蛇真君才拍拍她的背,说道,我不怪你,别哭。 桑榆殿下抓着他衣襟的小手还颤抖着,她说道,你知道吗,灵蛇被杀,袖月殉情,他们两人不得善终。 白蛇真君问道,灵蛇真君如何被杀?时茜与他们一道。 桑榆殿下小脸垂着泪,反问他,前世你如何被凌菲所杀?我岂是软弱之人,为何仅馀自戕一路? 白蛇真君叹了气,说道,总归是造化弄人,叫我们不曾有个好收尾。他轻拍桑榆殿下的背。 谁料桑榆殿下此时的语气倏地凌厉,你将凌菲比喻为造化之神,她配吗?我今生必杀她以雪前耻。 场景慢慢黯去,灵蛇真君与小殿下两人皆默然。 玖拾壹、魂燈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壹、 场景再度亮了起来,今生才十六岁的白蛇真君带着十四岁的桑榆殿下一路北走,他们被凌菲的追兵一路逼入沙漠里。 接连两天的不吃不喝,滴水未沾,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在疲惫不堪之际,桑榆殿下让白蛇真君躺着歇一会儿。 忽然间一阵冰凉落入白蛇真君的口里,他这时睁了眼,见桑榆殿下捧着珍贵的水自青葱般的十指滑落。 那透明晶莹的水珠在烈日穿透之下像无数个水晶串连而成珍贵的宝石项链,因烈日的光芒析出各种如梦似幻的光稜在他的眼前跳动,让他一时间分不出是现实还是作梦。 直到他终于将清凉的水嚥了下去,他无比确认这是真实。 桑榆殿下一点都没浪费这些水,馀留在她掌间的湿润被她拿来拍在他晒得几乎乾裂的脸庞。 白蛇,你若好些我们快走,凌菲的追兵转眼将至。 桑榆殿下的声音沙哑暗沉,不若往日清亮,白蛇真君听了她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喝水了没? 桑榆殿下目光微敛,不言不语。 白蛇真君见状苦笑,又能如何呢?桑榆殿一连躲了他两年,他们一见面他因赌气拒绝了桑榆殿下的吻,谁知道因此铸了恶果。 他们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要当对方是陌生人对待,他放心不下桑榆殿下,桑榆殿下也放心不下他。他们眼下只能这样僵持着,别无他法。 远处的乌鸦正兴奋地分食他们的骆驼,一成群黑压压的乌鸦拍着漆黑有力的翅膀,像雀跃跳舞,还嘎嘎地讨论着哪块肉好吃。 忽然间那个拍着翅膀的啪啪声没了,白蛇真君睁大眼睛细看,发觉吃了骆驼肉的每一隻乌鸦都病懨懨地倒卧地上,长长的鸟喙吐着白沫与鲜血,不正常地抽搐。 在沙漠里的吃食非常珍贵,不止对乌鸦是这样,对他们来说更是。 沙漠里没什么花草树木,自然不会有什么果实、水果还是菇类。 没得吃就算了,最惨的是身为蛇神的桑榆殿下无法吸取愿力充盈自己,以至于动作迟钝凝滞。 白蛇真君变回巨蛇,将桑榆殿下含入口中,以蛇身穿梭在滚烫的黄沙里,谁知他们一走远,骆驼那处尸骨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忽然间他有很多话想问桑榆殿下,却又问不出口。 他问不了骆驼的毒是谁下的?也问不了那巨响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还要躲避敌袭,有一群乌鸦衔着利刃俯衝刺向他的蛇身,虽然难破他的鳞甲,可是数目之多仍令人咋舌。 他一边闪躲一边快速游走,直到桑榆殿下告诉他,白蛇,此处有地下水脉,快行潜入。 白蛇真君听令潜行,游了叁天叁夜才找到一座绿洲出了地下水脉。 出了地下水脉后,他在远处护法,等着桑榆殿下打理自己。 他串了四条鱼,在水源旁边烤着,待桑榆殿下走出来,递了一条鱼给她。 桑榆殿下接了过去,若有所思的吃着,待吃完,他又拿了一条鱼给她,桑榆殿下默然摇头,白蛇真君只好自己将多出来的那条鱼吃掉。 桑榆殿下问他,你累不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饱了再赶路。 白蛇真君点了头,距离上一次休息已经是叁天前的事,他已经疲累不堪。 他们找了一个隐蔽处,桑榆殿下叫他卸了行囊,枕着行囊睡,她来守夜。 他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桑榆殿下与谁说话,却因为太过疲乏,虽然听了,睡熟即忘。 待他醒来正巧看见时茜养的鹰追踪到了桑榆殿下,桑榆殿下解下它的脚环,那脚环居然是一枚黄铜铸的储物环。 桑榆殿自储物环里下取出魂灯,将老鹰放归空中。 白蛇真君看向魂灯内的氤氳雾气,知道已经有人用过魂灯,他问桑榆殿下,谁用了魂灯? 桑榆殿下一面以手绢擦着魂灯,一面答他,灵蛇真君差点魂飞魄散,幸得这盏魂灯集齐了他的魂魄,我让时茜将这盏魂灯带回蛇族,交给骆家,不出意外,灵蛇真君将在骆家出生。 白蛇真君两道浓眉不自觉皱了起来,他对魂灯的了解远超于桑榆殿下,所以他没让桑榆殿下的叁言两语矇骗。 倘若魂灯已到骆家,交给骆家人,为何到了桑榆殿下手上仍有氤氳的水雾?那水雾代表的是刚刚放出灯内魂魄,灯内空无一物,才让水雾窜入,凝结灯壁。 意即不久之前,还有另一个魂魄同样用了魂灯,而且才刚让桑榆殿下释出,那个魂魄是谁的? 白蛇真君转念一想,桑榆殿下能左右转世的只有蛇族人,第二个魂魄也必为蛇族人。 他习惯想不出答案便把事情往前延伸,寻找其他蛛丝马跡,最早让他觉得不寻常之处便是桑榆殿下执意北走,她一路接受民眾供奉的香火,于是让凌菲追踪到,一路追杀。 再来是谁给骆驼下了毒?还有他们离开后那巨大的爆炸声响是怎么回事? 让他推断,他认为骆驼的毒是凌菲下的,等着他们入沙漠无东西可吃时杀骆驼果腹。 可是这么想来不通,若是如此凌菲不会轻易杀骆驼,反而会让骆驼一直跟着他们,那么杀骆驼的人不是桑榆殿下就是他。 他不曾动手,难不成是桑榆殿下杀的吗? 她故意杀骆驼给凌菲看吗?所以那个爆炸的声响也是故意为之? 他不知桑榆殿下谋算,也怕坏了桑榆殿下的事,所以白蛇真君明知有问题却保持缄默。 *** 白蛇真君内心的挣扎灵蛇真君与小殿下自然不会知道,此时小殿下正问着灵蛇真君,哥哥你抱了我许久,不如放我下来吧。 灵蛇真君却注意到了小殿下纤白的脚踝不自觉地颤动,她恐怕没有没有她装作的那般间逸自在,怀孕仍让她受苦。他温柔地回道,袖月,你乖些,让哥哥抱你。 小殿下抚着涨痛又坚硬的肚子,全然没注意到脚已抽筋。她如今有孕,才知道怀孕之苦,她绝美的小脸浮现怀念之色,开口说道,哥哥,我从前曾住魂灯里,也许是时茜害怕我的魂魄落入天帝手里,才将我收入魂灯之中。我后来到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才让母神生下来。 小殿下猜那个温暖舒适之处便是母神的腹中。 灵蛇真君闻言不动声色地算着自己的出生年岁,他在侧殿偷情一事爆发后死去,而桑榆殿下此时曾将魂灯交给白蛇领地的骆家。 他又与小殿下今生年岁相当,意即桑榆殿下不久后便受孕,隔年生下小殿下。 依他推算得到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在沙漠涉险是他与小殿下死后五年才发生的事。 而今的桑榆殿下年方十四,究竟在什么样的心态下让她抉择年少生子? 这些答案桑榆殿下自然不会开口答他们,他们只能顺着白蛇真君的记忆寻求他们想知道的事。 *** 桑榆与白蛇真君来到绿洲的第二天,有人炸了绿洲背靠的高山,滚滚黄沙即将淹没绿洲,桑榆见状赶紧割破自己的手心,以她的神血画阵阻挡轰隆隆滚落的巨石,阻挡到了最后,她忽然喷出一口血,白蛇真君见她体力不支,赶紧以鞭子捲走她,他们走了不远,便被迎面而来的凌菲遇个正着。 凌菲手持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瓶子,念了个法咒将他们两人收入瓶中。 白蛇真君听着瓶外的凌菲说道,妹妹,你早些认输不就好了,我也不是容不下你,你就是一如既往地不乖,那我少不得出手教训你,叫你知道冒犯姐姐的下场。 忽然瓶内开始下起雨来,白蛇真君刚被雨露滴到,手上便灼伤一片,他终于知道那白玉瓶是什么,那恐怕是凌菲的异宝甘露瓶。 桑榆殿下前世便被她收进瓶中一次,浑身伤痕累累出来。他连忙将桑榆殿下护于身下,用肉体为她承受那阵恐怖的雨露。 白蛇真君直到意识模糊还护着桑榆殿下,忽来一阵白光,刺得他张不开被雨露腐蚀而黏着的眼皮,他的眼珠被白光刺激得骨碌碌乱转。 他对怀里的桑榆殿下说道,桑榆殿下,你若寻到机会快跑,别管我。 他当下也不知怎么会认为桑榆殿下能跑掉,只听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以传音告诉他,我本来不欲这么早暴露,可没办法了,但愿我以骆驼捏出来的两具尸骨能够骗过凌菲,让她以为我们死了。 白蛇真君此时才知道桑榆殿下不是无缘无故杀了骆驼,恐怕她在那时已算计到此时的窘境。 当他被唤醒,浑身的灼热与疼痛已经退了不少,他的眼皮依旧睁不开,貌似正敷着名贵的药,眼皮上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直上他的天灵盖,让他顿时清醒不少。 下身的温润包覆,让他的俊脸发烫,像被架上火烤的那四条鱼,热得让他以为自己被烤熟了。 白蛇真君虽然两世都不曾与桑榆殿下真正圆房,可是不代表他愚钝得不知道自己目前处于什么境地。 恐怕是他的伤太重,桑榆殿下才用了阴阳调和的方式助他疗伤,见他有动静,桑榆殿下随即说道,白蛇,锁住精关,运起灵力随我运转,走完一周天再回到你的体内。 他的双眼一片漆黑,只能以手摸索,他不自觉地摸到了桑榆殿下细腻软嫩的娇躯,与她十指相扣。此时的他实在赧得不知如何开口,方才他察觉处境很是颤动了一下,已经洩在桑榆殿下的体内。 恐怕桑榆殿下亦没有经验,不知他方才太过激动,已经洩了,让那句叫他锁住精关的话成了笑话。 待桑榆殿下发现,已是他下身疲软,滑出那紧致的销魂之处。他听着桑榆殿下幽幽地说道,也罢,我本来也打算两年后有孕,如今只是提早一些而已。 他们又休养了好一段时间才上路,这一次无人追赶他们,莫约一季过去,他终于卸下覆于眼皮的布条,重见天日的欣喜盖过他一双眼眸的不适,忽然他见到桑榆殿下一身淡雅的青衣走了出来。 桑榆殿下让临时雇佣的大娘给医仙上茶,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放下水袖,一手抚着他许久不见的眼眸,清冷的声音在他的上边扬起,问他,好些了没,看得见吗?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桑榆殿下小腹微凸,一双酸楚不适的眼眸已经积满泪水。 医仙拢了拢那飘飘欲仙的白鬍子,慈眉善目地说道,白蛇大人应该无碍,倒是蛇神殿下方显怀,凡事多注意些,走路缓些,不可进补过度,少食寒凉之物。 他连忙起身,谢了医仙,又问了诸多照顾桑榆殿下应注意的事项,不知不觉耽搁了医仙不少时间。 桑榆殿下让人摆了饭,用了膳,他们多次留宿医仙,医仙婉拒。 白蛇真君问了桑榆殿下,才使人包了多罈美味的仙酒,跟着医仙的小药童走。 他们送走医仙后,白蛇真君仔细地牵着桑榆殿下入门,他问道,桑榆殿下还好吗,可有不适? 桑榆殿下一双美丽的青眸似笑非笑,嘴角的笑意却早已掩盖不住,怎么,我有孕令你如此之开心? 他灿烂的笑顏说明了他的欣喜若狂,回道如何能不开心?他牵着桑榆殿下坐上房里圆桌旁的绣墩,一边小心不让她磕着。 他们间话了一番之后他才顺势问道,当初魂灯里第二个魂魄是不是小殿下? 桑榆殿下略抿了抿他端上来的白水,半瞇美眸回道,今生让她当你的女儿好不好? 白蛇真君终于有机会告诉桑榆殿下他的肺腑之言,两世以来我都当小殿下是我的女儿。他的俊脸微烫,嘴角还咧着傻笑。 谁知桑榆殿下轻捏了他的脸颊,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叫她袖月。随后又问道,今生还叫她袖月吗? 他不知怎么起了一个念头,说道,今生我们叁人隐匿人间,再取个名字稳妥些。 桑榆殿下笑着问他,那叫什么名字呢? 他收走茶杯,给桑榆殿下上了一小碟果脯,略想了想,说道,随我姓季,叫季然如何?他另外想了一个名字,若随桑榆殿下姓云,就叫云嫻。 桑榆殿下吃完果脯,才笑着点头,回道,季然这名字不错。她随手捻了一块果脯餵他,叫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知是不是果脯在他口中化开酸味,还是桑榆殿下纤细的指尖略带甜味,酸甜的滋味让他难以忘怀。 过没多久他们退掉了临时租赁的民居,白蛇真君陪着她考核了北方的向克烈王子,回程时已然大腹便便,他亲手建了一座竹屋,让桑榆殿下住在竹屋待產。 又一个悠间的午后,此时传来骆家诞下灵蛇真君的讯息,白蛇真君心中储存已久的疑惑豁然开朗。当时桑榆殿下恐怕是故意现了踪跡引得凌菲追杀,好让时茜将魂灯带回蛇族,先交到骆家手上。 时茜完成任务,再度将魂灯交还桑榆殿下手上,那时桑榆殿下打开魂灯,让小殿下在她的腹中温养魂魄,才会与他一次亲密便有了身子。 玖拾貳、白蛇煉屍 《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贰、 桑榆抚摸着白蛇真君英俊又略显稚气的脸庞,抚着他如墨画的眉若刀裁的鬓,那双望向她的明眸像一条流动的河,河里波光粼粼都是对她的情意。 她摸着他挺拔的鼻子,摸至圆润的鼻珠,紧接着摸着他的脸庞,白蛇真君的俊俏不具任何侵略性,反而包容万物,正因如此才叫她如此喜欢他。 她红唇贴上他微微带着笑意的唇瓣,深切的一吻结束才说道,小笨蛋,你就等着孩子叫你爹的那天再来感动吧! *** 灵蛇真君吻着小殿下沁出薄汗的额头,目光则凝在小殿下紧握着裙襬的手上,他问小殿下,还痛吗? 小殿下直到喘息均匀了才回道,哥哥别担心,我还好。 灵蛇真君一连抱着小殿下许久,一直空不出手来摸她,只能口头安慰着她,我们的孩子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若是出生还不乖,我肯定要揍她。 小殿下阵痛后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她倒是笑得开怀,哥哥,你说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不乖? 灵蛇真君回想他们小时候的事,回道,小季然很乖,再也没有比她更乖更省心的孩子。 小殿下则是兀自回道,对我父君母神来说,我恐怕是最不乖的孩子,无论他们为我做什么,我都认定他们别有用心。 想到这段往事,灵蛇真君也笑了,你不在他们膝下长大,他们对你满怀愧疚,自然捨不得骂你。还记得你闯龙宫的事吗?你误触巨石阵,差点被活逮,白蛇真君急急忙忙赶来救你,他才刚拉好灵网网住巨石,你就踩着尸侍者跳出巨石阵带着我逃跑,把龙太子、龙骑兵、巨石阵全甩锅给白蛇真君。 灵蛇真君笑着问,要是我们女儿干这种事,你能忍吗? 小殿下想起这些事,第一次觉得自己过分,一边不认白蛇真君,一边把他当牛使。 她那时认定白蛇真君是蛇神殿下派来监视他们的走狗,刚好给他一个教训。 那时候的自己,简直难搞透顶,浑身是刺,遇上谁都要刺上一刺。 小殿下想起还没回哥哥话,正要回答,又想起她刚怀孕的事,她那时告诉哥哥,她好害怕,她不想怀孕,也不想生孩子。 那时的她以为母神恨不得掐死她,没有人希望她出生,现在看向她父君母神相爱的模样,他们比谁都期待她的出生。 她胸口的大洞逐渐癒合,因为父母无私的爱,她开始学会爱他们,也爱她与哥哥的孩子。 灵蛇真君看着小殿下美丽的眼眸闪烁着不捨,心有灵犀地知道她的悲悯从何而来。 他们眼前这对恩爱的小夫妻,若非危难的境地到了无以自保的地步,又怎么会将他们心爱的女儿送走,任由她在别处颠沛流离像野草一样长大。 *** 灵蛇真君与小殿下担忧的事,果然在接下来发生。 有人敲了竹屋的门,白蛇真君开了咿咿呀呀的木门,门前站了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细瘦小男孩。 小男孩洗得发硬的衣服上补了不少补丁,那些补丁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料子,同样被浆洗过度,略为发硬。 他不安地直搓小手,儘管他已经穿了他最好的衣服出门,他出门前奶奶也帮他把手脚与小脸洗乾净。 不知为何,他看见眼前好看得不可思议的叔叔,莫名地窘迫。小男孩主动开口说道,季先生,我叫做小石头,我来给您送药草。他解下了小身体后面驮着的大包袱。 白蛇真君接过包袱,将里头的药包暂放在门旁的架子上。此时里头传来清冷悦耳的声音,问道,白蛇,是谁啊? 白蛇真君回道,一个帮忙跑腿的小孩子。 白蛇真君正要将包袱布还给小石头,见小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给小殿下准备的几样精緻玩具,一个通身红漆白色羊皮的鼓面,绘着笑容可掬的福娃娃,旁边还有一个大陀螺,竹青色陀面参杂着几圈赭色,打起来不晓得多漂亮呢! 桑榆殿下刚好走了出来,见到一个小傢伙直盯着陀螺看,笑着与白蛇真君说道,小东西而已,赠了小朋友吧,何况他这么乖,帮忙跑腿。 她坐在前厅的漆黑得发亮的太师椅上,白蛇真君端来一盘的翠玉豆糕,他估摸着桑榆殿下该饿了,又给她上了一杯温水。 桑榆殿下皱眉看着这盘糕,我都吃腻了,小朋友,你吃不吃啊?她跟小石头招手。 小石头这时正捧着刚才得到的陀螺,灰扑扑的小脸彷彿绽放光彩,他一听见这家的夫人唤他吃糕,连忙摇头,摇了头后又觉得应该点头才对,难得贵人们看得起他,兀自忸怩不安。 桑榆见状,叫白蛇将糕包给小朋友。谁知那个讨厌的糕刚解决掉,又多了一碟子蜜饯樱桃。 她不开心之馀,拿着蜜饯直塞给白蛇真君吃。 白蛇真君问她,你饿不饿啊? 桑榆趁着白蛇真君张开嘴,又塞了两颗蜜饯,见他来不及说话,只能嚼着蜜饯的模样,她笑了出来,我虽然饿了,可是不想吃这东西,你来帮我吃好不好? 白蛇真君坐了桑榆身旁的太师椅,嚼完嘴里的东西,才再度开口问她,你想吃什么? 桑榆继续捻着蜜饯餵白蛇真君,答道,我虽然饿了,可我只想吃你亲手做的。 白蛇真君闻言起身,摸着她的头,等我一会儿。他走进灶间烧火,开始桿起面来,最后给桑榆殿下拌了一碗乾麵。 那碗洒满葱花的面让桑榆吃个精光,直说好吃,她吃饱歇了会儿,白蛇真君扶着她走路,走了几圈才歇下。此时的白蛇真君与桑榆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偶然的好心居然给自己招了祸。 那孩子走后不久的夜晚,竹屋莫名起火,白蛇真君赶紧唤醒桑榆殿下,桑榆殿下被呛着,咳个不停。 白蛇真君拿来一条溼帕子让她捂口鼻,他抱着被呛着的桑榆殿下匆忙离开。 隔日白蛇真君偽装了真容外出购物,偶然听了街上的人交谈,浆洗街的小石头不知哪来的精緻玩具,被卖猪肉家的小霸王诬赖偷了他的,小石头说是竹屋的贵人给的。他被小霸王压着打,嚎得整条街都听见,摔烂了一地糕。 说到这个,你们知道吗,那贵人的竹屋烧了。 旁边的少年似乎知道些什么,满脸不忍,没听完就走了。 白蛇真君尾随着少年,对他施以异术,所以那少年没什么挣扎便主动说道,我是药房掌柜之子,叫做汪念恩,不久前曾听见家父与天衣坊掌柜谈话。天衣坊掌柜说,他们如花似玉的二小姐跟一个俊俏的野小子跑了。家父回道,若见了必定为他们留意。 回了家,我听家父与家母谈话,才知道里面水深着呢,天衣坊大肆收购安胎药药材,原来是猜他们二小姐也许有了身孕,必然会使人购买药材,又令附近药铺掌柜注意来买安胎药的生人,尤其是容貌姣好的年轻男女。 白蛇真君听到此仍是想不到自己是怎么被发现,他惊觉药材涨得离谱,猜想是不是凌菲诡计,叫了一个叫程大牛的憨厚男人帮忙买药,他家媳妇有身子,买药定然不会被怀疑。 程大牛为了照顾长辈的孤遗,分了一部分钱给程老奶奶,叫程石头帮拿上山给他们。 程大牛报了白蛇真君,他亦觉得可行,如此曲折更好,被找到的机会更低。 他接着听汪念恩说道,我见小石头拿了昂贵精巧的陀螺被小霸王抢走实在不寻常,小石头又嚷道是竹屋的贵人给他的,我记下这笔告诉家父。没想到家父刚收天衣坊的谢礼,隔天却听说竹屋烧了,于心不忍。 白蛇真君几乎要暴躁起来,讽刺地说道,不忍什么,天衣坊的谢礼肯定价值连城,报了两个陌生人的行踪换取,太值得不过。 他本来没要汪念恩答他,没想到汪念恩答了,那天衣坊的掌柜说,少东家的父母已经答应了二小姐的婚事,只等着她家来。我们不过寻常百姓,哪里有什么坏心思,只想着此事利人利己,所以报了他们的行踪,万万没有害人之意。 那天夜里,他们赁的屋子又走水,他不得已只好带着桑榆殿下远走他处。连夜赶路让桑榆殿下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 他只好找了处山洞先安置,那天夜里桑榆殿下落了红,动了胎气。 白蛇真君想起那天匆忙出竹屋,看着药包在门边架子上,顺手拿了几包。 他拿仅有的陶罐煮药,却发现里头有股不寻常的气味,略刺鼻,煮起来的药比往常更为浓稠。 他当下觉得有异,不敢冒险,于是将药倒掉,又怕桑榆殿下操心,告诉她煮好的药不慎打翻了。 桑榆殿下脸色惨白,原本鲜艷的唇瓣也成了惨淡的紫色,她不曾怪他,反而安慰他,不要紧,我撑得过去。 白蛇真君一面抱着桑榆殿下,一面输着灵力至她的腹部,直到桑榆殿下睡熟,他才落下痛苦的泪水。 *** 那天夜里白蛇真君一夜未眠,他想着他们仓皇逃出竹屋,为何不见伏击?才刚赁民宅怎么夜里又走水? 凌菲既然能调换他们的药包,为何不直接将他们逼向死路? 说不定凌菲正玩着猫抓老鼠,以玩弄他们为乐,不然就是等着桑榆殿下生產的时候,一举取他们的性命。 白蛇真君像着了魔似的,越想越觉得愤怒。 这股怨恨让白蛇真君走了歪途,他捡了一本炼尸的书,竟然瞒着桑榆殿下炼起尸来。 他每每趁着桑榆殿下孕期睏倦,设了结界外出,到了一座乱葬岗炼尸,每炼一具,他的技术又精进不少,不知不觉炼了一座城池才足以容纳的尸体,他叫他们尸侍者。 这天白蛇真君教会了尸侍者以令旗佈阵。 一名尸侍者举了黄旗挥动,指向石堆,马上有一尸队包围了那石堆,那黄色令旗绕了圈后挥下,尸队听令攻击石堆,接着撤退。 方撤退,另一队蓝旗号令的尸队上阵拉了灵网补住石堆。 白旗号令的尸队运走石堆,蓝旗尸队紧随在后断后。 这期间一直有一队黑旗潜藏在树影之中,伺机而动。 演练的成果不错,白蛇真君心情颇佳,他自己都没猜到尸侍者练得差不多后遇上了山洞被天衣坊游尸找到。 游尸惊动了山洞阵法,白蛇真君连忙赶回,他见游尸召来同伴包围山洞,他吹了哨子,将练兵成果不错的尸侍者投入此战。 几个目露精光的尸侍者不需要白蛇真君号令,已经挥舞旗子指引大军动作,有的包围山洞护卫,有的已与天衣坊游尸交手,几个回合下来,偌多的尸侍者未动,天衣坊游尸已被歼灭。 白蛇真君满脸雀跃的赶入山洞,一脸欣喜地看着桑榆殿下,像一个拿着新奇玩具炫耀的小孩儿,却见桑榆殿下满脸泪痕,她已经哭了许久。 白蛇真君因炼尸沾染尸气,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仅因为桑榆殿下落泪便惹得他大发脾气,我只是为了保护你,我哪里做错?这句话满是苍凉,鏗鏘有力地回盪在他们躲的山洞里。 忽然间桑榆殿下大哭起来,那哭声凄婉哀怨,流淌在这个几乎令人窒息的闃静里。 那幽怨的声调吓跑了不少栖息附近的鸟儿,尸侍者仍围着山洞,令旗已落,他们如一具具石雕般巍然不动。 玖拾參、諒解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参、 白蛇真君下令让尸侍者撤回乱葬岗,终于赢过凌菲的喜悦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他很少看见桑榆殿下哭得如此伤心,可他偏偏胸口堵着一口气,在桑榆殿下眼前伏低做小虽然是小事,可他觉得他没做错,为何要认错? 若没有他这阵子的勤劳,如何能够赶退凌菲的手下?再说他在乱葬岗找尸体,不曾残害活人来炼尸,若说他错,他错在哪里? 白蛇真君越想越为自己委屈,也不管泪流不止的桑榆殿下,居然负气出走。直到金乌悄悄升起,一轮炽阳高照,他才惊觉午时到了! 他自昨夜便不曾进食,早就饥肠轆轆,那么有孕不适的桑榆殿下该怎么办?她连解手都不方便,没得吃、没得喝,倘若解手时不慎跌倒,谁能扶她? 白蛇真君不断想着桑榆殿下可能遭受的事,他简直要恨死自己!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桑榆殿下,如今却置她于不顾,他得了什么失心疯? 他踉踉蹌蹌拖着虚浮的脚步拼命往回赶,想着他与桑榆殿下相恋那时,老蛇君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即将与桑榆殿下订婚,老蛇君以配药为由将他留在药房教导。 这个举动惹了间话,有人说,白蛇真君快要成为桑榆殿下的入幕之宾,怪不得老蛇君大人这么上心,有什么拿手绝活都不藏私。 更有人说,即将成为桑榆殿下的夫君,学会伺候桑榆大人也就够了,学什么配药,这不是糟蹋人吗? 老蛇君收了几个天赋异稟的弟子,那些师兄们个个愤怒不已,故意找了下人在他面前说间话,让他知难而退。 白蛇真君不懂老蛇君为何忽然倾囊相授?师兄们个个比他优秀,比他有天赋。ⅹγuzんàIωucしuв(xyuzhaiwu.club) 老蛇君说道,这味红腥草单用太过性烈,若加上两钱的香楠,正好调和了这缺点,而香楠也是,单用时性太温,药效慢,可是与红腥草一起入药,起了奇效,非但止痛效果好,原先会让人搔痒难耐的症状也消失了。 白蛇真君抄写了一半停笔,看着一脸慈爱的老蛇君,心里暖洋洋的,不管老蛇君目的为何,他郑重地告诉老蛇君,我会对桑榆殿下好,赔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老蛇君笑了笑,说道,你见桑榆冷情,其实她性烈,像这味赤红的红腥草。 老蛇君手里正拿着红腥草称重,放到包药的纸上,又捡了香楠称重,紧接着说,而你像这两钱香楠,调和了她的缺点,放大了她的优点。故世人对这帖止痛的药多有讚赏,认为想出这个配药法的人简直是奇才! 老蛇君摸了摸白蛇真君的头告诉他,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不要你的命来衬托桑榆这丫头有多高贵。 从前你未到蛇神殿之前,我与你母神为了桑榆的婚事烦得头壳都疼了,灵蛇出身最好,资质也好,可惜他的个性与桑榆太像,一样冷情,不是丈夫的好人选。青蛇聪明,正因为太过聪明,所以玩世不恭,这样的人于桑榆亦不适合。赤蛇贪玩,玩心重,只对他有兴趣的事上心。当时我们眼前有叁个人选,挑来挑去居然没有一个合适。 说到底这些孩子也没有哪里不好,只是他们出身名门,骨子里刻着骄傲,哪里有办法忍受桑榆的脾气。幸好你来了,你喜欢上桑榆,而桑榆也喜欢你。 白蛇真君那时满脸发烫,只会重复那句,我会对桑榆殿下好。 老蛇君吩咐他收拾药房,一面拾掇着身后赭红色的小抽屉。 白蛇真君的馀光瞧见老蛇君将一叠药籤收至低处的大抽屉里,仔细地用纸镇压好。收拾途中老蛇君忽然说道,要是桑榆对你不好了,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白蛇真君抬起头来看着老蛇君,老蛇君慈蔼的面容定格在一排排整齐排列的赭红抽屉前,那张略显风霜的脸庞让身后的赭红抽屉发出的淡淡木头幽光映得霞光满面。 *** 他想起这些往事简直把自己恨死了,他对老蛇君再叁保证对桑榆殿下好,结果他现在做着什么混帐事? 他把跟他一样丧父丧母,孤苦无依又为他孕育骨血的桑榆殿下丢下。 他奔回山洞,里头空空如也,他焦急地四处寻找桑榆殿下,想着她是不是肚子饿得受不了,自己外出觅食了?还是他走后凌菲又来,活捉了桑榆殿下? 白蛇真君喊着,桑榆殿下,你在哪里? 桑榆殿下,你快些出来,别让我担心。 我在这里任你责罚,绝无二话。 他喊得喉咙像烧了起来才让一具柔软的身子自身后抱住,他的鼻尖鑽入几丝若有似无的兰花幽香,他知道他身后的人正是桑榆殿下。 白蛇真君连忙回过身去,凝视着桑榆殿下绝美的小脸蛋,他顿时词穷,任由桑榆殿下依偎在他怀里 。 他们没有一人说话,却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拥抱的含义--彼此谅解,彼此依偎,彼此相爱。 他担心桑榆殿下挨饿,主动说道,桑榆殿下,我下一些麵条给你吃,你坐着等我。 白蛇真君瞧见桑榆殿下那双幽静的青眸流转着光彩,他知道桑榆殿下有话对他说,也不急着下麵,就在原处等她开口。 白蛇,你还记得我前世捉弄你,叫你戴蛇神耳环之事吗? 他想起了那段无忧的少年岁月,不自觉逸出笑容来,他听着桑榆殿下清冷的声音问道,如今,你还愿意为我戴上吗? 他忙不迭地回道,只要桑榆殿下想,我什么都愿意。 桑榆殿下拿出那副耳环来,又问了一次,即使这副耳环于你而言是一副枷锁,让你再也无法炼尸,你也愿意吗? 白蛇真君垂眸,正当桑榆殿下皱着眉头以为他们又要争吵时,白蛇真君笑了笑,回道,愿意。 桑榆殿下将那副耳环摆在白蛇真君的腕上,幻化做两道黄铜色的符文附着在白蛇真君的手腕。 她做完一切,才终于全身瘫软在白蛇真君身上,泪水扑簌簌滚落,她紧抓着白蛇真君的手浑身颤抖,你知道爱人死在前头是什么滋味吗?前世凌菲把你的人头装在一个乌木盒子里,放在我的梳妆镜前。 我不知道谁让你碰了炼尸,你知道炼尸者不会有善果吗?我们好不容易今生重逢,你不要再让我为你心碎欲裂。 *** 白蛇真君这才知晓桑榆殿下的心事,他开始回想遇上那老人的事,那时候正被凌菲穷追猛打,而桑榆殿下月份越大,爱睏的时间越来越长。 那老人告诉他,贫道号玄机老人,算到与你有缘,特来此地赠书给你,助你渡过难关。 他不会接受陌生人的馈赠,拒绝后离去,却没料到接下来无论他到了何处都能捡到那本叫做炼尸刚要的书。 不知是他看见那本书的第二十次还是第叁十次,他终于因为好奇将书捡起来看。 白蛇真君往返市集与山洞会路过一个乱葬岗,他不知不觉地照着书本教的做,炼了越来越多具尸体。 他将炼好的尸体放置乱葬岗,待他的技法越发成熟,甚至有几尊开了灵智。 白蛇真君现在想起这些事来,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从凌菲第一次烧竹屋开始,使尽各种手段骚扰他与桑榆殿下,让他们不耐其烦,却又不到置他们于死地的程度,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等着他捡那本炼尸刚要? 他满头混乱,索性也不想,走到山洞的另一边给桑榆殿下桿麵条,有块简陋的石板被他用得光可鉴人,他桿好麵条将石板挪到角落放,以免桑榆殿下碰到。 正好锅里的水烧开了,他赶紧下麵,用筷子搅开,水滚再度倒了一瓢冷水,等着麵条滚第二次起锅。 麵条起锅,他简单调味,用了木头打磨的碗盛好,端至桑榆殿下眼前。 谁知道桑榆殿下夹起麵的第一件事,是将麵条餵给他吃,她说道,小笨蛋,谁准你饿肚子? 于是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那碗简陋的麵,偏偏他们都饿过头,觉得那碗麵堪比人间美味。 填饱肚子后,他们总觉得要做一些事来确认彼此的情意。 照理说他们做这件事是尷尬的,唯一的一次亲密是为了帮白蛇真君疗伤。当时白蛇真君受伤过重,意识糢糊,而桑榆忧心着他的伤势,一面查看他的伤处,一面忍着破身的痛楚。 对桑榆而言,与其说是一场情事,不如说是一场淋漓尽致的痛楚。 当她将白蛇真君纳至最深处,升起一股有别于痛楚的感觉,她有一扇不曾被人入侵的门扉为了白蛇真君敞开,他们浑身赤裸再无保留。 她用她的柔软深深包裹着那硕大而坚硬的利刃,她不怕爱情带给她的伤害,再多伤,再多痛她都甘之如飴。 当那肉刃将她刺穿,她忽然觉得一点都不疼, 反而充盈着感动的酸楚,自下身油然而生,直至包覆着肉刃的腹部软肉,酸楚令她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 她觉得那一刻是许多喜悦堆砌而成,才会让她感动得落泪。 而现在又与那时不同,他们为彼此解衣,白蛇的吻落在桑榆纤细的颈子上,那吻像火种,恣意地在她的肌肤燎原。 再来的吻落在了她的胸口,逐渐吻住她最柔软丰盈之处,直至白蛇不满足于那一小块拨开肚兜才能吻住的软肉,他将她抱起,大掌在她身后解着肚兜,肚兜落下,一片洁白得犹如美玉般的胴体毫不吝惜地展现。 几缕青丝落于美玉之上,像一望无际的美丽雪原仍需一抿子异色来点缀,才可以显出它的洁白无瑕,这几缕青丝恰好担当这个角色。 青翠柔顺的发丝毫无违和地融入这片温润的雪白里,像耐寒的翠绿枝椏,上头绽放一双殷红如血的花朵。 白蛇将那美丽花朵含入口中品嚐,果真嚐出浓郁的花香,彷彿在他的嘴里含着着馥郁、浓稠的花蜜也似。 他的吻落至桑榆珠圆玉润的肚皮上,他也吻着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此时的吻不带情慾,全然是父亲对孩子的慈爱。 桑榆不耐烦,那檀口逸出的细碎嚶嚀略含恼怒,像一颗颗清冷的宝石落于玉盘之上,她说道,小笨蛋,你再沉迷于亲我们的孩子试试看,小心我再也不理你了。 白蛇真君在桑榆的肚皮落下最后一吻,终于更加认真地取悦她,将那冰清玉洁之处含入嘴里抚弄,引来桑榆阵阵呻吟,她清冷的声音终于变了调,变得甜腻高亢,像一条紧绷的线,紧紧地,高亢再高亢,等着断裂的那一刻,才能道出一腔淋漓尽致的柔肠。 那阵波涛暗涌的情潮之后,他们真真正正地结合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皆沉迷于那温润美妙的包裹之中,开始了一阵愉悦的追逐。 他们十指相扣,不忘接吻,激起的浪花最终归于平静,他们收拾好自己,相拥而眠。 玖拾肆、又見圈套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肆、 这时小殿下与灵蛇真君又看见一团白雾了。 小殿下挑眉哼声,谁稀罕看啊,又不是没经歷过。这句话搞得灵蛇真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索性当自己是一根木头,小殿下不逼问他,他便不答。 小殿下仔细端详灵蛇真君逸丽的容貌,黝黑的凤眼流转着说不清的韵味,挺翘的鼻尖,薄唇上一道分明的稜角,真真是一个俊俏的儿郎。 她像摸着珍宝一样摸着灵蛇真君的五官,摸得心满意足才说道,更何况我父君可没有哥哥俊俏,哥哥说是不是? 灵蛇真君的额间沁出薄汗,就根本来说他们本就不该看桑榆殿下与白蛇真君的房里事。 小殿下打了一个哈欠,哥哥,我累了,想睡觉。 灵蛇真君让小殿下贴着自己的胸口枕好,一面轻拍她的背,将她哄睡了,灵蛇真君见她睡熟才摸摸她圆润的肚皮,你娘刚睡,你乖些,别吵她。 这边如此,另一边白雾散去,桑榆殿下与白蛇真君和衣而眠。 山洞燠热,桑榆殿下颊面的酡红随着白蛇真君打扇子而来、轻柔的风逐渐消散。 此时白蛇真君轻轻摸着桑榆殿下圆润的肚皮,轻声说道,好好长大,我守着你们娘俩,期盼跟你见面的那天。 白蛇真君那时的心情与如今灵蛇真君的心情没有两样,他们都心疼妻子,期盼着与女儿相见的那天。 ***ⓧγuzんàIωuclu♭(xyuzhaiwu.club) 白蛇真君不再炼尸之后,只往来市集与山洞,这天买来新鲜的鸡肉给桑榆殿下燉鸡汤,可惜没买到菇类,否则味道更加鲜美。 他回到山洞附近,居然看见一群地精躲在某个角落观望着他与桑榆殿下居住的山洞,他自背后走近,问道,诸位,有什么事吗? 那群地精吓得洒落了一地的香菇,为首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白、白蛇大人,小、小的们,是、是住在附近的、的地精。 白蛇真君温柔地笑了笑,他知道他们是附近的地精,他们往常遥遥相望,胆小的地精们赶紧跟他行了礼就闪去。他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找桑榆殿下还是找我? 那位结巴地精依旧被同伴推出来应答,他吞了口口水只好继续结结巴巴地回话,我、我们、没、没要找谁,就是来、来送、送菇、菇、菇。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满地的香菇,终究是没好意思将那些落地沾上尘土的菇送人,只得把菇捡一捡,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 没料到有一隻机灵的地精去而復返,给了正要入山洞的白蛇真君一小袋香菇,然后跟上已经走远的地精队伍。 不久后洞穴传来浓香扑鼻的香菇鸡汤,桑榆喝完鸡汤,又听白蛇真君说地精送香菇一事,笑着说道,地精,即土地孕育的妖精,天生地养,喜食土壤的腐质。他吃饱后亦会產生黑土,让土地肥沃,松软。故土地越肥沃,地精的数量越多。 桑榆殿下说完话,正巧白蛇真君也喝饱了汤,拿了木盘子收走汤碗,他想起拿到的香菇菇柄乾净洁白,问了桑榆殿下,地精会种植吗? 桑榆笑答,有些会,有些不会。有些地精亲人,会种植菇类等着人类採摘;有些地精反之,非常害怕人类,他们会把產生的黑土藏在土壤深处,也不会主动去翻过土壤让土壤松软好种植。 桑榆殿下的回答让白蛇真君确定了他收到的正是地精种植的香菇,否则不会这么乾净。 自那次之后他们很久不曾见到地精,直到有一天桑榆殿下的脸色特别难看,他听她说,地精搬走了,又来了另一批地精在这里安居。 白蛇真君不以为意地回道,也许是恰好遇上搬迁吧? 那时候的白蛇真君看不懂桑榆殿下的焦躁烦闷,直到有一天,他在市集同时买到香菇与鸡肉,又煮了香菇鸡汤,他们用餐完,才听桑榆殿下说道,地精不会随意搬家,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会促使他们搬家。 他那时候才惊觉,这座山已经许久不得雨水滋润,所以乾涸得连香菇都长不出来。他这些日子帮桑榆殿下扇凉,却老是没什么作用,热得桑榆殿下浑身是汗,本应该清新的兰花香,芬芳依旧,却透着闷热。 到了桑榆殿下即将临盆的日子里,有一天她忽然浑身冷汗涔涔,白蛇真君一回山洞见她脸色不佳,还以为她快生了,问道,是要发作了吗?我快些下山带了稳婆上来。 桑榆殿下阻止他,说道,不是我要生,是另外一件事。她叫白蛇真君坐着听她说,自己喝了口茶才缓缓道出刚才发生的事。 桑榆殿下见天色不错,走出山洞散心,不料遇上了成群结队的地精跟她哭诉,为首的长老老泪纵横,说道,蛇神殿下,求您救救我们。 她问地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们这么慌张? 地精长老是老妖精了,求助时眼泪如滂沱大雨,哭得非常可怜,边哭边哀号,可是遇上蛇神问话立刻收了眼泪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地精长老说道,凌菲殿下说这里有一座鬼山,藏了无数殭尸,有些甚至已经成精,即将危害人间,说动了几个部族首领,准备弃山走人。这还不打紧,他们准备将水道引走,让这里无数生灵无水可用,活活渴死。 桑榆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蛇神,她眼里闪烁着精光,说道,引河道是大事,不是一两日可成。再者天降甘霖,山中诸树将雨水储于土里,要让山里生灵渴死,谈何容易。 地精长老先磕了个头,先行告罪,才继续说道,蛇神殿下,小的绝不是为了诡辩而来。这里是从前月羲遗民的遗址,他们曾造一座水坝控制水流,引水流入梯田灌溉。水坝多年未用,一但啟动,唯恐截断水流,改了水道,这里将成不毛之地。 桑榆虽然心里疑惑,却压下疑惑,她凝视这群新来的地精,个个皮肤黝黑,许是自更加乾燥之地移居,她想了会儿允诺他们近期将拜访部族首领。 隔日,桑榆在白蛇真君的陪同下前往最近的一个部族求见部族首领。 首领帐篷外的侍卫瞥向桑榆圆润的肚皮,看那模样像是想问什么,后来又不曾开口。 最后派去通传的人回来说道,首领正忙着迁居事宜,没空见外客。 桑榆烦躁,可也没办法,只好回道,我就在这里等。 白蛇真君为她摆了椅子,上了茶,桑榆抿了口茶便放下茶杯。他们丝毫不知被晾在这里,哪里是因为部族首领要迁居,事务繁忙,而是部族首领夫人暗中搞鬼。 原来这个部族前些日子才发生了一件大腹便便的女人来认门之事,首领夫人那时也有孕在身,被那女人气的早產。结果首领不过匆匆地看过她的儿子一眼,确定她们母子没死,便搂着那大腹美人入了王帐。 帐里传出一句我的小心肝,又一句我的小宝贝,还加了句,为夫让你受苦了,别管我家那个黄脸妒妇,儘管放心住下来。 这些话将首领夫人气得晕死过去,在鬼门关前爬了一遭才醒来。 所以桑榆上门来,也被当成了首领的风流债。只是这次不仅仅是首领夫人出手拦截,那个新纳的有孕小美人也出手了,将首领看管的紧紧地,根本不让他管王帐外面出了什么事。 也因此白费了桑榆不少时间,都花在等被小美人缠住的首领身上。 直到首领夫人的侍女跑来冷嘲热讽,哟,挺着大肚子来找我们首领,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们首领夫人生的大儿子早已经是族里的二把手,哪来的残羹分给不知生父的小杂种,识相点就赶紧滚回去。 桑榆气得七窍生烟,她来此是正经事,孰料被这群庸人联合作弄,她重重放下杯子,还未开口,白蛇真君已经抢先一步说道,这位大人是我的妻主,腹里的孩子自然是我的。我们有要事找首领商谈,切勿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否则延误了事情,在场的各位谁担得起? 侍女脸上青白交加,赶紧夹了尾巴逃跑。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他们被请入首领的帐篷中。 首领是一位壮实精干的汉子,宽额浓眉阔嘴,见了桑榆居然皱起了眉,抱拳说道,愚以为大仙才刚指教而已,哪来的风又吹来另一位大仙? 首领这么回话,桑榆哪里听不懂,凌菲已经先行来过。她不慌不忙回话,实不相瞒,先头来的人是家姐。冒昧前来,希望首领好好考虑迁族一事,与其大费周章迁族,不如让我介入,只要我摆平了尸山一事,也就不用大费周章搬迁。 那首领炯炯有神的双眼骨碌碌地转动,桑榆见他的模样,心里哐噹了一声,觉得不妙,恐怕凌菲告诉他的事并不是地精长老告诉她的,迁族,引河道。 果真听那首领说道,大仙有所不知,事实上令姐来访仅告知二十里处有座尸山,夜里兴许有鬼祟作怪,让我们慎防魑魅魍魎。对于迁族一事唯恐大仙有所误解,请听在下解说:我们向来在秋季迁族,到另一个碧草如茵之处放牧,等待来年开春牧草肥沃之时才迁回此处。 意思是迁族乃惯例之事,与令姐无关,也与大仙无关。 当下桑榆精緻的小脸苍白如纸,右手不断地掐指而算,她说,糟了。 本来她要是能早点见到首领,了解事情脉络,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偏偏被首领夫人愚弄,导致见到首领的时间太晚,如今无力回天。 白蛇真君与部族首领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究竟什么糟了?白蛇真君还算了解桑榆殿下,知道她在某些危难的时刻可以推算天机。连忙将她抱住,准备撤离王帐。 此时部族的人焦急来报,首领,上游大坝不知怎么溃堤,如今大水正往我们这里来。 说时迟那时快,大水已至,水势之汹涌将人活活冲走灭顶,即便深諳水性,也逃不了这犹如一堵高墙般猛烈袭来的洪水。 白蛇真君唤来了一隻能飞天的尸侍者,他抱住桑榆殿下,脚踩着尸侍者。 下面呢? 呼救的,哭爹喊娘的,桑榆他们所在的现场一片混乱。祈愿的声响,咒骂的话语犹如一串一串刺耳的铃鐺声不断地传入桑榆的耳里。 若是天灾,那便代表这些人命数已定,不能救,不该救;若不是天灾,她很难相信她与凌菲之争居然将平民百姓捲入,死去的百姓算在谁头上? 大水冲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许下一刻这孩子便要死去,桑榆闭起眼睛强忍不看,此时又来一阵祈愿声,说道,大仙,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不过是目不识丁的妇孺,并非故意慢待您,我自是可恶,该死不错,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求您高抬贵手。 桑榆示意白蛇真君以鞭子捲起那个高声啼哭的婴儿,她在此刻终于想通,她只有救人一途可走,别无他路。 无论凌菲盘算什么,她眼下不救人只会让情况恶化至最糟的状况。 她结了一个法印,霎时间毫光大作,飞彩凝辉,偌大的洪水猛兽随着光芒退却回大坝之内,而他们肉眼难见的远方大坝在那瞬间也修理好了。 尸侍者放下他们叁人后兀自飞回尸山去。 此时部族得救的人纷纷下跪向桑榆道谢,他们见她神色凝重,只当高人本来如此。唯有白蛇真君知道,桑榆殿下自转世之后神力衰退,如今此举恐怕耗了她不少所有神力。 *** 他们借了一顶帐篷休息,听见帐篷外纷扰不断,白蛇真君掀了布幔到外头一探究竟。 原来是部族抓到了一个鬼祟之人,那人穿着破烂,嘴里居然神神叨叨说着,这里出了鬼山,怨气冲天,我受到神明指示自高处落下巨石砸毁水坝,用神圣之水洗清人间罪恶,何错之有? 部族的人问他,以你那没有叁两重的小身板如何落下巨石,你魔怔了吗? 那人回道,做烟火爆竹是祖传的手艺,炸山不过区区小事罢了。 部族的人闻言脸色难看,连忙请示首领将那人下了地牢严加看管,免得他又拿祖传手艺炸水坝,下回有没有大仙救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些话白述真君一字不改回了桑榆殿下,桑榆叹了口气说道,我当下便猜到了,凌菲不知以何方法蛊惑他,可是他炸水坝最初的原因是这里出了鬼山,若是这里的人全死了,折算因果,你绝对逃不了。 白蛇真君发了怒,那个地精长老实在太可恶,待我回去必找他算帐! 桑榆殿下摆摆手说道,我保证你找不到他。 白蛇真君此时自然不知道桑榆殿下的脑子飞快转动,她将这些事情全串了起来,才惊觉他们在竹屋住下,一路被凌菲追赶,原来是要将他们赶到此处,然后等着白蛇炼尸成功,凌菲才叫新迁至此的地精长老上门嚎啕大哭。 凌菲设下一个圈套等着他们,偏偏他们与一群地精时常在山洞外遇见,一时半会儿不会对地精们起疑。 再来呢,又有什么该来了?桑榆顿时觉得她的头壳与她逐渐坚硬沉重的肚子一样疼。 玖拾伍、地精由來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伍、 白蛇真君见桑榆殿下沉思的模样,主动问她,既然知道是地精作祟,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住。 桑榆还揉着额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回他,一定要回去。 她觉得地精骗他们至此只是开端,黝黑的地精身上藏着一个跟他们有关的祕密。 那个祕密到底是什么? 白蛇真君抱着桑榆殿下步行回他们山洞,途中桑榆体力不支睡着却紧紧皱着眉头。 她的脑海里反覆出现那日涕泪纵横的地精长老,那长老哭诉,我们会如此都是你们害的! 桑榆答他,你骗我们去鬼山部落送死,不思反省,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怎么会有如此恶徒! 那长老划开自己的脉搏,喷出如泉涌的黑血,他哽咽说道,蛇神殿下你看看,我会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白蛇真君听见桑榆殿下梦囈说道,不对,不是这样。她紧紧抓住白蛇真君的领口,掐皱了一身名贵的银白丝绸,她的小手也因为用力过度涨红然后发白。 梦囈的最后,他听桑榆殿下说道,白蛇,不行……。 究竟是什么不行?白蛇真君对桑榆殿下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无论是她的呼吸还是她的想法他都想要触及,这种叫了他的名字,偏偏又只说了一半的话令倾听者特别难熬。 白蛇真君百般无聊踢着路上的石子,忽然间被一颗圆润又漆黑的石子吸引了目光,他抱着桑榆殿下蹲下身去,捡了石头小心翼翼放进腰带里。 那颗石头的重量轻得可以省略不计,可是却像扎扎实实垒在白蛇真君心头的重量,顿时让他安心了不少。 白蛇真君前世的幼年,当奴隶的岁月里,他最喜欢捡石头来玩,即使到了富丽堂皇的蛇神殿他还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 蛇神殿外装饰的石头更多了,每一颗都美得发亮,他每一颗都想捡来玩耍一番,然后送给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桑榆殿下,那个拿匕首刺穿自己右手,又将自己的咽喉掐得乌青,只为了救他一命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又长大了些,身段婀娜窈窕,她站在他的眼前笑道,白蛇哥哥,你收集这么多石头,是想要再闢一座花园吗? 桑榆殿下跟他要了两颗石头,在纤白的手掌里转动,她玩够了,又蹲下来将石头还给他。白蛇哥哥要是建了一座花园,也邀我做客吗? 桑榆殿下巧笑倩兮的模样比这座美轮美奐的蛇神殿后花园还要美丽千倍、万倍。 他顿时想像他为桑榆殿下建了一座花园,园中瑶草琪花错落有致,地面铺满乳白色犹如珍珠温润的石子,桑榆殿下坐在白石精雕的石凳上,倚着石桌笑瞇瞇看他。 白蛇真君让落于掌中的两颗石头拉回现实,想到桑榆殿下还在等着他回话,他赶紧回道,我想建一座花园赠你。 嗯?桑榆殿下还疑惑着,她身后站着的时婧已经圆瞠美目死死盯着他,白蛇真君连忙改口,不,不是,我只是想送你石头。 他一股脑将刚才捡的石头全数捧来送桑榆殿下,说错话的羞赧让他不敢抬头看桑榆殿下。 时婧拿了个锦袋收走那堆石头,一边收着石头,嘴里唸唸有词,大约是说着,哪里来的笨蛋石头也送得出手,多少人送桑榆殿下宝石她也未必会收!这个混帐,知不知道这袋石头有多重,要不是念在你也住蛇神殿,我就把这袋石头拿去扔你的窗櫺,扔破每一格窗纸,让你晚上睡觉冷颼颼的,后悔你拿石头赠桑榆殿下。 那天夜里白蛇真君安然无恙的渡过,他的窗纸没让时婧扔破,所以他还心存侥倖的认为石头也许被原封不动的倒回蛇神殿后花园。 直到他与桑榆殿下心意相通,留宿桑榆殿下的寝殿。 桑榆殿下昨日与他嬉闹得太晚,起不了身,白蛇真君自告奋勇帮桑榆殿下拿梳子为她梳发。 他在镜台前东翻西找找不到,直到桑榆殿下清冷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打开镜台上的匣子看看。 白蛇真君在匣子的第一层看到了他赠桑榆殿下的紫檀木梳子,他本想再拿几根簪子于是掀开了第二层。 忽然入眼的是一盘白色小石子,他眼角酸涩地说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黄澄澄镜面映着远处桑榆殿下柔美的样子,她此时已经起了身,偌大的镜面还映射着她纤细的手臂,肚兜遮掩不到之处,仍有昨夜荒唐落下的红痕,他不敢在继续看着镜里那些旖旎风光,怕自己起心动念,只专注看着桑榆殿下那张温柔笑着的脸蛋。 正好桑榆殿下回道,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留着。 白蛇真君拿了梳子回到床榻,可他早已不想为桑榆殿下梳发,他抚摸着她细腻的脸庞,低下身吻了她。大掌孟浪地伸入肚兜遮掩之处,攫获了那软玉温香之处,又是一番胡闹不消说。 都快用午膳了他俩才匆匆起身叫了水梳洗,用完午膳,桑榆殿下问他,你这么喜欢石头? 他俊脸微烫,回道,我最喜欢的是你。 少年的他赠了石头给桑榆殿下,只是单纯的想把他喜欢的东西都放在一起。 后来见了桑榆殿下珍藏着他送的石头,心里满溢而出的是感动,他挚爱的她,早就超越了苦难时期陪伴他的石头。 石头保护他免于被坏孩子还是野狗欺负,桑榆殿下是他想保护的爱人,为了她,他希望自己能化身为卑微的石头,匍匐在她的脚边为她所用。 *** 回到洞穴,白蛇真君煲好鸡粥,放在灶上温着。 桑榆又睡了一个时辰才悠悠醒来,她问白蛇真君,有没有谁来过? 白蛇真君反问,谁应该来?他将温着的鸡粥端上桌,摆好调羹,正等着桑榆殿下拿取。 一盏茶的功夫桑榆吃得差不多了,她拿帕子抿了抿嘴,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说道,我说错话,告诉你保证找不到地精。就算凌菲不曾唆使他们,他们也会来。 白蛇真君想到这件事还一肚子火,温润的俊脸难得出现厉色,他紧握拳头回道,他们敢来,正好算一算之前的帐。 桑榆停下动作,满溢碧光的眸子凝着白蛇真君,她眼里的精光与蹙着的一双眉正告诉白蛇真君他错得离谱。 可惜他们自詡的心灵相通此时完全失效,桑榆明艳的小脸隐隐动怒,而白蛇真君注视着山洞外一隻两隻叁隻……以及越来越多的火把,火光照耀得犹如白天。 白蛇真君一看火光便快步走向洞口,桑榆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地精们手持火把来到山洞前,在门口堆了许多发烂发黑的菇类,白蛇真君见状以为是地精们来下马威,一鞭子抽出,一声啪噠,俐落地打烂所有发烂的菇类。 一个黝黑的小地精走向前来,他睁着一双漆黑如两丸黑珍珠的眼眸直盯着白蛇真君看,白蛇真君正在气头上,见他的模样无端地怒火中烧,一鞭子正要下去,谁料击出的鞭子被桑榆的发带捲起,速度之快不过是弹指之间发生的事,转瞬之间,白蛇真君的鞭子到了桑榆的手上。 桑榆连忙阻止他,说道,白蛇,不可,绝不能伤害他们!白蛇真君转头看向双眼通红几乎要落泪的桑榆殿下。 小地精开口,地精长老是我爷爷,他为了谢罪已经死了,我是刚接任的地精长老。看来白蛇大人还不解气,那我只好杀了自己来给两位赔罪。 语毕小地精举起一把锈蚀的镰刀毫不迟疑地划开自己的咽喉,山洞入口喷溅了殷红刺目的血。 桑榆走向前去接住那名地精的孩子,她咬破自己的指头,鲜血滴落在那孩子的咽喉上。神血逐渐癒合他的伤口。 不久后那孩子睁开了双眼,他黝黑的肤色逐渐退去,最终恢復成白嫩可爱的模样,他喑哑着说道,多谢蛇神殿下救命之恩。 其馀地精见状纷纷跪下来,七嘴八舌地求她,求蛇神殿下救救我们。 蛇神殿下求求您网开一面。 多谢蛇神殿下大恩。 桑榆划开自己的手掌,将神血洒了出去,霎时间这些黝黑得跟黑炭没什么两样的地精恢復成雪白的肌肤,可亲的面容,他们皆拜谢蛇神殿下大恩。 做完此事桑榆才终于放下心来,是我应该多谢你们才是,多谢你们饶了白蛇真君。 他是我的夫君,他做的一切理应由我承担 。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白蛇真君不懂桑榆殿下何出此言,他只知道桑榆殿下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所以他不曾反驳,只是默默陪伴。 *** 夜更深了,火把井然有序地下山。 洞穴里的两人相顾,还没等到白蛇真君开口问桑榆地精一事,桑榆便因为阵痛全身蜷曲冷汗湿衣。 他着急地问道,桑榆殿下你怎么了? 桑榆睁开那双明亮又略带水气的青眸,惨白的唇瓣掀了掀,回道,我恐怕要生孩子了。 眼下去请稳婆已经来不及,白蛇真君只好捲袖子自己上,乾净的布早已备下,又烧好一盆水等着,剪刀已经用火烤过,放在乾布上头。 他听着桑榆殿下凄厉的哀嚎声,一声尖锐过一声,到了最后是无力发抖的抖音。然后她又吸足了气,周而復始地哭喊,他莫名地着急起来,桑榆殿下不怕,我陪着你。 他看着桑榆殿下瞅他的模样,他们的默契莫名地回归,他改了句,桑榆殿下不疼,我陪你。 然后悲惨地发现桑榆殿下已经不打算理睬他,他只能兀自着急着,直到一双软嫩的小手抓住他的手,与他相握,他莫名地热泪盈眶,泪水落在桑榆殿下的手背上,哽咽道,桑榆殿下辛苦你了。 远处传来轰隆声响,原来是雷击,雷击声越来越近,雷彷彿也会走路一般,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他们头顶,下一个轰隆声劈裂了山洞,再来的雷直直往他们而来! 白蛇真君现了金眸,那阵金光灌注在他的鞭上,雷劈下来正好与他的鞭子交会,那阵雷击被他一鞭抵消掉。接连好几个雷都是如此,他没遇过桑榆殿下生產的阵仗,只当那雷击是正常的。 直到桑榆殿下喊着,水,我要喝水。 白蛇真君走到一旁倒水,他头上的雷再度朝他劈来,他忙不迭地挥鞭抵消雷击。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雷击与他猜想的不同,是不是桑榆殿下生產引来雷击还不好说,可以确定雷的目标是他。 他细心地托起桑榆殿下的头餵她喝水,待她喝得差不多了,他起身要离她远一些,却让桑榆殿下叫住,陪着我,我疼。 他焦急地回话,雷的目标是我,我若不站远一点会牵连你。 桑榆又捱过一阵难熬的阵痛,才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想你陪我,至于雷击没什么要紧的。 白蛇真君坐到了床头,紧紧抱着桑榆,再来的雷击他不再奋力抵抗,当雷落到他身上,只觉一阵刺痛的麻自透顶传来,不知被什么吸了去。 雷越来越密集,雷击越来越麻痛,甚至到了一种他与雷融合为一的境地,反而令他悟出另一种感觉,他将那股精纯之力全给了桑榆殿下,只当自己是雷击的容器。 那轰隆隆声与晨间小鸟啁啾声无异;雷击刺痛酸麻之感和他与桑榆殿下亲密时没什么两样;他眼前山洞的简陋与曾经富丽堂皇的蛇神殿并无两般;而他与桑榆殿下一如从前初心不改。 他最心爱的人在身边,此时他彷彿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如涓涓细流穿透他的指间。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他举起了锋利的剪刀,剪断脐带,这个孩子不再是桑榆殿下或者他的附属。 她就是她,一个独立而珍贵的新生命,他为了她的到来热泪盈眶。 白蛇真君抱着他们的女儿清洗,轻手轻脚地将小娃娃包好。 桑榆浑身乏力,生產让她近乎透支了自己,她也在抱住女儿的那一刻落了泪,她本想让白蛇真君再抱抱他们的女儿,谁知白蛇真君一脸铁青,她的叫唤声丝毫没有让他动容。 此时一颗漆黑的石子自他的腰带飞出,直入白蛇真君的眉心,他恍若游魂一般,丢下了生產虚弱的桑榆,才刚酣然入睡的女儿,不知往哪里去了。 现场遗落了一张药方子,可桑榆无心拾起。 *** 小殿下睡熟,而灵蛇真君的目光跟着白蛇真君来到了尸山,他看着所有尸侍者眼里冒着金光。 白蛇真君高举双手,一使劲居然将桑榆殿下拿来鍊他的蛇神耳坠逼出,整座尸山金光灿然。 那些尸侍者彷彿有感,皆对白蛇真君跪地臣服,有个跪于前排的尸侍者主动说道,吾等皆臣服吾主,待吾主下令,吾等将踏破山河。 白蛇真君举起手来,自他的掌中浮现印记,那印记飞至那名尸侍者额头,一会儿,那泛着金光的印记消失不见。他此时才说道,那群可恨庸俗的人,居然令桑榆殿下白白等待错失良机,最后只能释出神力救他们,我带你们踏破那处。 整座尸山欢声雷动,应和着眾,直到一句清冷的声音截断了他们应和的话语。 是我决定救他们,要算帐儘管找我来。 一抹寡淡的身影现身此处,她对白蛇真君道,你捡石头的坏毛病没变,你知道你额间的石头是什么吗?凌菲为了控制蛇族眾人,除了主动臣服的人之外,其馀人皆被这颗情石控制。 这情石的材料便是远古凤凰族的遗骸所炼,它会无限地放大人的恶念,直到恶念吞噬了你的灵魂,你便成了凌菲手上最趁手的一把刀。 到时候,凌菲要你杀我,你杀或不杀?那抹人影竟是刚生產完虚弱得无法动弹的桑榆,她抓住白蛇真君的手掌,说道,印记呢?你若是觉得我碍眼,便凝一枚印记落在我的额间,让我乖乖听你的话。 白蛇真君面露狰狞之色,几番挣扎,最后跪于桑榆眼前,泪落不止。 桑榆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生產那时的雷击是什么吗?那是凌菲的蛇神之力召唤来的雷击,你说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送你灵力?你以为你当容器,将灵力全给了我吗?那灵力全数储在情石里。 凌菲的聪明毋庸置疑,她怎么可能做赔本生意?地精一事亦是,你说地精是哪里来的?地精的黝黑皮肤是沾染了尸山的尸气所致,他们最原本是这座山里的地精,因你炼尸不慎沾染上尸气,变得脾气暴戾,狡猾诡辩。 凌菲让地精送上门来任你残杀,你害地精变异,又杀了他们,知道折算成因果会变成怎样吗? 白蛇哥哥,听我的话,赶紧挣脱情石回到我身边来。 桑榆将双手放在白蛇的额间,还没等她动手,那颗情石居然自白蛇真君的额间迸出直往桑榆脑门而去,谁料什么也没打着,那情石只能划破夜空隐匿无踪。 桑榆冷笑了声,说道,我生產虚弱,无法动弹,只能凝了神魂来找你,没想到歪打正着躲掉凌菲的暗算。 玖拾陸、夫妻生活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陆、 桑榆殿下凝了神光,她手上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将白光投入这座尸山里,终于净化了这座尸山,以此了断白蛇真君在乱葬岗炼尸欠下来巨债。 白蛇真君在桑榆殿下神魂消散后往山洞赶,他刚入山便发现地形与从前不一样,九弯十八拐居然没有一条路是他认识! 碰了几次壁后,他直线出山,重回入山处,这回他闭起眼来凭着每日往返的感觉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靠着脑海里的记忆走回山洞外面。 此时山洞外热闹不已,一群地精围绕着洞口,有个地精往山洞洞口扔东西,那东西被原封不动弹出来。 地精们挠挠头,也不知如何是好,见到他回来倒是开心地将绑着麻绳的一串荷叶交给他。 为首的还是当初那个眼珠黑溜溜的小地精,他如今雪白可爱,令人想像不到他成了地精的长老。 小地精长老开心地说道,白蛇大人您回来的正好,山洞让蛇神殿下封起来,我们想送香菇跟莲藕都送不了。 我们有时会听见里头娃娃哭闹,闹了一阵又停了,也不晓得小娃娃吃饱了没。您赶紧跟蛇神殿下叫门,看看小娃娃是不是吃饱了? 小地精长老说完话,便带着一串地精鑽入土里消失无踪。 白蛇真君拍着结界叫门,桑榆殿下,是我,你开门好不好?无奈他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他试过吸收那面结界,结果总在结界削弱到一个程度,不知从哪里又抽取了力量,他因此脸色铁青不敢再试。最着急的时候想过毁了结界,又想到结界的主人是桑榆殿下,毁结界会反噬她,他只好强忍下衝动。 他试这些方法的时候,他与桑榆殿下的女儿在里头哭了起来,他在结界外听得焦急万分。 他心知他叫门桑榆殿下不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桑榆殿下陷入昏迷。他们的女儿很有可能自出生到现在没有喝过一口奶,没有人哄她,放任她哭累了睡,醒来肚子饿了又哭。 此时的澄澈的结界倒映了他焦急的身影,他看见自己眉头深锁,像一隻无用的困兽,他摸着结界喃喃自语,桑榆殿下,你告诉我怎么做好吗?你用结界将我拒于门外,我想要进去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女儿。 忽然间,结界上的人影变成了素衣的桑榆殿下,她美丽的脸庞过分苍白,眼窝凹陷憔悴不已,从前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如今毫无血色。 白蛇真君凝视结界倒映出来的桑榆殿下,问她,桑榆殿下,你教教我好不好,我要如何才能见到你? 结界上倒映的桑榆殿下咬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瞥见那毫无血色的唇瓣,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留宿蛇神殿桑榆殿下寝殿的隔日,他给桑榆殿下梳发,不料那柔美流丽的青丝被他扯断了好几根,他望着镜子乾笑,桑榆殿下倒是没怪他,反而带着笑意从镜子里看他。 时婧一走进寝殿见到他粗手粗脚,瞪了他好几眼,马上抢过梳子给桑榆殿下重新梳发,她细心地上了发油才慢慢梳发。 白蛇真君见状只好站到后边等着时婧给桑榆殿下梳发。 他瞧着时婧为桑榆殿下插上一隻金丝缠绕蝶形,缀着粉色的瓔珞,又垂下几缕细细长长流苏的簪子。镜里映着娇嫩如花的桑榆殿下,她正值荳蔻年华,爱美成天性,她抚了抚自己不够鲜艷的唇瓣,拿纸染了胭脂,抿了那纸。 当白蛇真君再度见到她唇瓣,他的眼睛亮了,几乎可以说是惊艳,镜中的桑榆殿下看着他的傻样笑了。 时婧退下后,他兴奋地说着,桑榆殿下,你愿意与我在一起,简直像作梦一样! 桑榆殿下反问他,是因为之前我捉弄你的缘故吗? 白蛇真君也说不出是还是不是,只觉得世界待他太美好,所以他只顾着傻笑。 桑榆殿下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白蛇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拿蛇神耳环叫你戴? 白蛇真君回道,记得。 他因为此事沦为青蛇他们的笑柄,说他一点坚持都没有,任由桑榆殿下戏弄,丢了蛇君的脸,青蛇那时很欠扁地说道,桑榆殿下的臭脾气不改看谁娶她。他回,我娶。青蛇摆手,还不赶快去送死。 他还以为桑榆殿下要说他被青蛇他们耻笑的事,连忙抢白,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 桑榆殿下气不打一处来,回道,你这个小笨蛋,你以为我给你蛇神耳坠是白白欺负你吗?我是那么顽劣不堪的人吗?你给我听好,蛇神耳坠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当我昏迷不醒人事之时,它是一副打开我的钥匙。我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赠你,又岂是为了玩乐? 桑榆殿下恼怒,拉着他的衣襟,在他的脸颊落了一个鲜艷的唇印,笑容可掬地说道,作为处罚,我没说可以洗掉之前不准洗掉。 之后自然又被青蛇那廝耻笑,说他,最难消受美人恩。 白蛇真君想起那副耳环一直在他身上,他赶紧拿出那副耳坠镶于结界,结界霎时间消失无踪,白蛇真君收妥耳坠赶紧进了山洞。 桑榆殿下躺在那张唯一的石床上,脸色惨白,领口微敞,想来她曾经试着餵他们女儿喝奶不果。 他看到女儿细腻的小鼻子蹭着桑榆殿下的手指,桑榆殿下的手指流着血,女儿渴了饿了便吮着那根流血的指头。 这幕令白蛇真君心酸,他抚着桑榆殿下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轻声告诉她,我回来了。 他也摸摸女儿可爱的小脸蛋,轻手轻脚地给她们娘俩盖被子。 整整过了两天光景,桑榆殿下才悠悠醒来,她那时起不了身,于是睁着大眼泪目看着他揹着女儿烧火,他驀然回首,与她相望。 *** 山洞燠热,白蛇真君带着桑榆殿下与他们的女儿回到洛县,他在洛县某座山上也盖了一座竹屋,这个时节入住竹屋极好,晨雾山嵐可以消暑气。 这天他下了山到同福客栈买烤鸡,等待期间他徐步走上二楼雅座,正好瞥见街角一齣闹剧。 有位官爷带着官差砸了陈家果脯的门,那个家的男人妇孺跪了一地,正求着官爷网开一面。 那官爷官威还没逞够,怎会善罢甘休呢?他一脚踢翻了花几,一个通体莹白的仕女花瓶转了两圈,应声落地,摔成一堆墨条勾勒色彩的碎片,原本鲜妍的花洒落在官爷的脚边,官爷骂骂咧咧,你们大女儿陈珊娘分明就没订婚,却为了躲避皇上採选,谎称她定亲,若不是你谎称定亲的男方是我侄儿,大爷我还真抓不到你们这票龟孙子! 这还不解气,又摔了放在桌面的烛台,脚边的鲜花补了几脚,踩成稀巴烂。 陈家抖如筛糠,当家的答道,官爷,真不是我们骗您,珊娘真的已经订了人家,男方刚好出远门,来不及下聘。 官爷的侄儿那是顶好的血性男儿,不忍心看我们一家愁眉苦脸,毛遂自荐帮了我们。 当家的火速递上一枚上好的烟袋,说道,我瞧爷的烟袋旧了,恰好我婆娘缝了一只新的,这给您换上如何? 那官爷接过烟袋,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笑了,两只小眼睛放着炯炯精光,尔后补道,我这帮兄弟陪着我办差非常辛苦。 那当家闻絃声而知雅意,立刻多拿了数个烟袋来,我看诸位爷都有吃烟,小小烟袋不成敬意,我这婆娘也就做这袋子还能瞧,承蒙爷不嫌弃。 那位带头的官差立刻改口,既然我那侄儿出面保你们,那这事也就算了。倒是你家大女儿的婚事切不可再拖。 官差一行人拋着袋子玩,心满意足走了。 白蛇真君想着桑榆殿下爱吃那家果脯,本来打算包了烤鸡顺道买一些果脯,看来也不用去了,那家果脯恐怕暂时要歇业。 回程的路上,白蛇真君路过玩具铺,正给女儿挑玩具,听见附近的人说道,那果脯店的大女儿可真是会捅篓子,我要是陈老闆,早把那不孝女逐出家门。 另一人应道,皇上要採选民女,每家要出一个女儿,那陈珊娘身为家里大女儿,又未定亲,理应她去,谁知道她个性娇得很,非云涛山庄的大少爷不嫁。人家排霞山的云家庄可从来不对外联姻,你看那富绅云老爷的四隻金花,可曾有一人嫁出云家庄? 白蛇真君闻言更加留意这些间话,不因为别的,桑榆殿下正巧是富绅云老爷的第四朵金花。 还没往下听去,玩具铺的老闆催促白蛇真君,客人,你这波浪鼓还买不买啊? 白蛇真君这才发觉自己正拿着波浪鼓甩着,赶紧掏钱买下。 年关将至,他买了几罈酒,也买了些红纸,又到珠宝铺採买桑榆殿下交待的瓔珞。 他回了竹屋见桑榆殿下还睡着,也不吵她,抱着他们的女儿坐在厅里剪起福字。 女儿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大眼亮晶晶,没一会儿又瞇成一道弯,红彤彤的小嘴儿倒是常常张开,呀呀叫着,他见女儿比着他剪的福字,便拿了一张给她玩。 女儿拿起那张纸也不知道都是洞的纸干嘛用,拿她的小鼻子闻一闻,后来索性将纸铺在小脸上用小嘴吹着。 可是她吹不起来,因此气皱了一张小脸儿,手脚併用爬到白蛇真君身旁,指着那张纸咿咿呀呀,像在告状。 白蛇真君忍俊不禁笑出来了,大约是觉得女儿实在太可爱,他放下手上的剪刀摸摸女儿的头,安慰着她可怜的小心肝。 女儿抿着颤动的小嘴儿,还在说她很不开心。 白蛇真君只好拿起剪刀来,叠了一叠红纸剪着,他剪完一叠蝴蝶,略施法术,让这些纸蝴蝶栩栩如生地围绕着女儿。 他瞧着女儿乌黑的大眼珠亮了起来,随着纸蝴蝶的翕动一闪一闪,那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呀呀声彷彿也染上喜悦。 他笑着剪纸,一面还要小心女儿摔下桌子,说道,然儿乖,别靠近桌缘。 女儿爬到白蛇真君的眼前好奇地看着他的袖子,这时白蛇真君才知道有隻纸蝴蝶飞进他袖子里了,连忙将蝴蝶抓出来放在女儿小小软软的手里。 女儿依旧是呀呀叫唤,指着他的袖子里还有,白蛇真君笑着摸了摸小机灵的头,从左边袖子里拿出一张兔子的剪纸来,女儿还不满意,仍是啊啊叫着,他又从右边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圆形的剪纸,告诉她,这圆圆的剪纸是月亮。 女儿这才呵呵笑起,小手鼓着掌。 父女两人,一人剪纸,一人抓蝴蝶,融洽地渡过一个午后,直到桑榆醒来,白蛇真君将女儿抱至桑榆殿下身边的摇床盖好小被子。 他走进灶房盛了桑榆殿下的午餐,在床上放了一张漆黑的小几,让桑榆殿下坐在床上吃饭,以免她下床浪费体力。 事情做完白蛇真君走出房门,四处张望,他看见未整理的柴简直是见猎心喜,不需有人喊他干活,他已经挽好袖子,拿好柴刀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桑榆殿下倚在门边看着他砍柴,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桑榆殿下打趣他,我们女儿睡着,你就跑去砍柴,一天砍个五六次,我们两个人一个小娃儿什么时候成了用柴大户,值得你这么勤劈不輟? 他颤抖着回话,以备不时之需。 桑榆殿下没什么好气又问,当我是洪水猛兽吗?见了我就跑。 白蛇真君舀了水缸里的水冲身体,此时精实的身躯淋淋漓漓一身水珠,他看向桑榆殿下才发现她红了脸颊,以为她又发起低烧,赶紧擦了身子,拦腰抱起她回房。 她却轻声叫他,白蛇哥哥。小手抚着他的喉结,一路顺沿摸向锁骨,没一会儿冰凉的小手摸进他的胸膛里。 白蛇真君忍不住挑逗要了桑榆殿下的身子,情事方歇,桑榆殿下躺在床上,仍是娇喘吁吁,她问他,你好些了吗? 此时白蛇真君才知道桑榆殿下看出了他的内疚与不自在,用一场细润无声的情事化解了他满身芥蒂。 她示意他靠近,捏了捏他挺直的鼻子说道,你要乖乖的,我会对你好。 白蛇真君心知肚明桑榆殿下会虚弱至此,全是他惹的祸,他受蛊惑炼尸,让桑榆殿下一路为他收拾烂摊子。 他以脸颊轻轻蹭着桑榆殿下柔美的小手,说道,我会听话。 玖拾柒、狼妖少女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柒、 这天白蛇真君陪着桑榆殿下回娘家,才刚入排霞山,就让一个穿着玄衣、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拦住,他正要向前站去,却让桑榆殿下拉住衣襬。所以他猜测那俊俏少年与桑榆殿下是熟识,白蛇真君不作声,等着那少年说话。 谁知那少年居然孟浪地躲至桑榆殿下身后,一面颤抖着说道,小四救命啊,你不会对哥哥见死不救对不对? 桑榆殿下清冷的声音掺入一丝笑意,轻快得如同这座美丽的排霞山翩翩飞舞的蝴蝶,我要看看是什么事,要是做了横行霸道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那怯弱少年见桑榆殿下双手怀抱着一个娃娃,双眼发亮,立即讨好地说道,这小娃儿是云小五是不是?来来,哥帮你哄,你快帮我赶走追我的人就好。已经伸出手来准备接手抱娃。 有道阴沉的女声自怯弱少年的身后传来,说道,你想赶走谁,是我吗?你好大的胆子,云修。 怯弱少年吓了一大跳,踉蹌间推了桑榆殿下一把,那襁褓间的娃儿滑出桑榆殿下的手中,白蛇真君忍住怒气施鞭欲捲住娃儿,那鞭子落在了一名明艳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那少女有一双浓眉大眼,锐利的眼神落在怀中娃娃身上,见娃娃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少年不慎撞了抱着娃儿的桑榆殿下,少女见鞭子袭来,怕误伤娃儿,以手挡鞭,身形飞快地接住即将落地的娃儿,才有她纤细的手被鞭子捲住,另一手稳稳抱住娃儿。 少女的皮肤白皙莹润,那模样竟浑不似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白蛇真君收鞭后,那鞭痕犹如一条活灵活现的红蛇缠绕在她的手腕上,突兀得很。 事出突然,少女婉约秀气的鼻樑隐隐沁出薄汗,一张未点胭脂却鲜艷的樱桃小嘴呼了长气后微微笑着。 她起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娃儿抱还给桑榆殿下,说道,这娃儿粉妆玉琢浑不似凡人,将来必定与你一般,是个精緻的美人儿。 少年还插嘴,说道,云小五跟我四妹本是姐弟,长得像有什么奇怪? 少女瞅了少年一眼,仿佛在说他有眼无珠,最后无奈地解释说道,这娃儿像你四妹,又隐隐约约与你四妹身后的男子轮廓相仿,怎么会是云家小五?应是你四妹的孩子才是。 谁知递孩子的过程不甚顺利,那娃儿扯住少女身上一个银朱色锈金线花草纹的锦袋,白蛇真君见状拿了个波浪鼓,一开始女儿不买单,直到波浪鼓咚咚咚地响,她才终于松手那枚锦袋改抓住波浪鼓。 一场闹剧之后,他们各自告别。 还未走远,白蛇真君折了四五个纸人拋出,其中一个纸人跟在少年少女身后,少年心疼地握住少女的手腕,说道,珊娘,你怎么这么鲁莽,要是带着倒刺的鞭子该如何是好? 少女浅笑答道,你害你四妹的女儿差点摔落,她夫君杀你的心都有了,幸好我补救即时。倒是你,鬼鬼祟祟,瞒着我什么事,那个小廝递给你的藏青色包袱里究竟装了什么,老实招来! 少女问到这里,少年支吾其词,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索性大叫一声,惊走树荫里的鸟群,藉机逃跑。 少女娇叱一声道,云修,你别跑,再跑我就不客气了! 少年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说道,珊娘,我娘生辰快到了,我给我娘买了套头面贺寿。 少女又问,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参详样式,你避而不谈是怎样?少女纵身变成了一匹黝黑发亮的狼,敛起爪子的狼掌正巧扑到了欲变回狐狸逃窜的少年。 黑狼亮出爪子来逼问,小狐狸在她漆黑发亮的爪子下簌簌发抖,一面举起毛绒绒的狐狸前爪求饶,珊娘大人,您饶了小的好吗?我那里有胆子骗您,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黑狼呲牙咧嘴,露出白厉厉的尖牙,小狐狸抖到话都说不全,此时才让黑狼伸出的舌头舔住,一狼一狐狸居然异常和谐。 黑狼再度变回少女模样将小狐狸捂在胸前,云修,你要乖一点,再不乖,我要把你吊起来打了。那纤细又被勒出红痕的手作势要打小狐狸的屁股。 那隻小狐狸还在苦苦挣扎,那位少女也是知之甚详才将他捂在乳波之中,没一会儿那走路的波动震得小狐狸头皮发麻,他也就四肢无力地投降了。 须臾间头昏眼花的小狐狸变回俊俏的少年模样,双眼溟蒙,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开,少女环住他的颈子献上红唇,两人吻成一片。 白蛇真君看到这里眨了眨眼,示意纸人巡视排霞山,确保没有敌人追到排霞山来。至于那对偶遇的小情侣则被他拋诸脑后。 *** 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抵达温柔乡时,狐王云君离外出访友,而狐娘子正在睡午觉。 桑榆自然是带着白蛇真君入了她的闺房,她吩咐下人搬来一顶摇床,将他们的女儿放入摇床。她叫白蛇真君也歇一会儿,桑榆坐在摇床边,一面跟女儿玩,趁着女儿听她唱歌,量好了小手有多宽,一面巧手编起瓔珞手环来。 直到白蛇真君与女儿都睡下,她才顿觉饥肠轆轆,可是下人都被她遣走了。桑榆想着待白蛇与女儿醒来,也该肚子饿了,于是向厨房走去。她自然不知道有个纸人跟在她身后一路往厨房而去,纸人看见的影像自然而然映入白蛇真君的眼帘。 一阵强风袭来,居然扫落了桑榆头上的珠花,她刚睁眼,就见一个容貌清俊的小男孩小心翼翼捧着她的珠花走向前来,小男孩说道,小姐,您的珠花掉了。 桑榆见小男孩腰间扎着弹弓,揹着一个兽皮缝成的小袋子,心里知道他不是家里下人,于是说道,你不是我家下人,唤我姐姐就好。 她不知自己为何对小男孩满心怜惜,伸手揉了揉那软软蓬蓬的小头颅。那油然而生、源源不绝的爱怜却没有丝毫减少,这异状让桑榆心生警惕,于是她摘了后院里的花,给花赐福赠了小男孩。 她赐福的咒语是,一生平安顺遂,与爱人偕老。 桑榆不知她与小男孩的渊源,只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厚爱,她无故怜爱于小男孩,必定于他有亏欠,所以她赐福于他。 小男孩拿了花,笑得开怀,说道,谢谢姐姐。 此时有个冒失的婢女,抱着孩子走向前来,着急地说道,四小姐,娃娃醒来,寻不到你,正哭着呢! 桑榆抱过那娃儿,忽然一阵鑽心的痛让她泪眼婆娑,她细看这娃儿,那哭起来仍温和的小脸蛋分明不是她女儿。她这才想起娘与她前后產下孩子,这孩子应该是她弟弟,云小五才是。 那小男孩走向前来,将花放在云小五的襁褓之中。说道,宝宝乖,不哭不哭,哥哥送花给你好不好? 云小五果然不哭了,拉着那小男孩的手嘻嘻笑着,晶亮的眼眸仿佛发散着光彩。 那冒失的婢女惊动了她娘,连忙跟了出来,将云小五抱了回去。 桑榆跟她娘寒暄了几句后,进了厨房吩咐餐点,再然后心思重重地走回房里。 白蛇真君已经醒来给桑榆殿下斟茶,此时茶的温度刚好,他因而心满意足地问道,桑榆殿下,喝茶吗? 桑榆还在房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她被白蛇真君一把抱住,带她坐到罗汉塌上,旁边的小桌子正放着为她沏、一盏温度刚好的茶。 桑榆掀了茶盖,慢慢品茗,她向来喜欢白蛇真君为她沏的茶,何曾像此时一般喝得心不在焉。仿佛喝下的是一躉活生生的蚁,在她的口舌鑽动跳动,逐渐万蚁鑽心。 白蛇真君难掩失望,问道,我沏的茶你不喜欢吗? 桑榆搂住白蛇真君的颈子,跟他索吻,在爱人的温柔对待下她逐渐冷静下来。 桑榆一脸平静地叫出一本书来。她告诉白蛇真君,这是天书。 白蛇真君见桑榆殿下咬开指头滴血入天书,问天书道,云家五儿前世为何,为何与我关係匪浅? 白蛇真君曾随着纸人目光瞧见桑榆殿下落泪,那时不知道原因,如今才知道原来竟是桑榆殿下与弟弟关係匪浅的缘故。 空白的天书出现了墨色字跡,上头写道,云家五儿唤作云霜,前世为神将银霜,被时茜闯南天门所杀。究其原因,时茜为携出魂灯与袖月灵骨,故而对守城门的银霜痛下毒手,逃逸人间躲藏无踪。汝无端觉得云霜分外亲切乃是因为汝放纵时茜杀他,而后包庇时茜躲藏,故亏欠于他。 上头的话莫说桑榆,连白蛇真君也看懂了,出生云家的小五本来不会死,却让闯南天门下凡的时茜杀了,桑榆殿下包庇时茜躲藏人间,所以桑榆殿下一抱云家小五便有所感应。 这天夜里桑榆窝在白蛇真君怀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她不断梦见时茜闯南天门勒死一名银发美人,美人的师兄为美人下凡,那师兄的模样赫然是今日为她捡珠花的小男孩。 所以她赠了小男孩赐福的花,小男孩转手又赠云家小五。 恍惚间她看见云小五长大,找上她师兄碰瓷,甜蜜岁月之后一场漫天大火烧了起来。 *** 桑榆不知她梦里有一场大火,排霞山也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场的位置离温柔乡不远,温柔乡的下人纷纷起床帮忙救火。 最早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这场大火,一面吆喝着,山腰的云涛山庄走水了! 起来哟,山腰走水了,大伙儿还醒着的,帮忙去! 不知道庄里的人有没有逃出来?说这句话的人明显焦躁不安,此时有人应了话,说道,据闻都逃出来了,莫担心,何况福叔不是没有轮值吗? 白蛇真君眠浅,向来醒得快些,他见桑榆殿下半睡半醒问他,外面怎么了?他抚了抚桑榆殿下白洁的额头回道,云涛山庄走水,人似乎都逃了出来,你身子不好再睡会儿,约莫天亮时事情也该告一段落。 白蛇真君身为女婿,自觉地外出帮忙,跟随外头的人一路走至云涛山庄。他见到桑榆殿下的父亲,狐王云君离,主动招呼,岳父,可有小婿能帮忙的? 老夫什么时候嫁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既是外人借住我家,休要管我家里事。云君离拂袖而去。 白蛇真君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管云涛山庄走水一事,准备走回温柔乡。他在回程路捡到了一枚垂着赤金色流苏的银朱色锈金色花草纹锦袋,他忽然想起这枚锦袋他白天见过,正是那名狼妖少女腰间系着,让女儿抓住不放,他连忙拿波浪鼓换下来。 他掂了掂重量,居然不轻,打开锦袋,倒出一枚写着云修的羊脂白玉玉珮。 白蛇真君心里想着那对小情侣不知与云涛山庄大火有没有关联?倘若无关,怎么会仓惶地掉了玉珮? *** 隔天他们起身,昨天下午抱错孩子给桑榆殿下的婢女端了食盒来。待她摆好,桑榆殿下问她,昨夜云涛山庄走水可有伤亡? 那婢女回话还算有条理,回道,有个狼妖少女趁着夜里溜到山庄找少庄主,他们衣衫不整之际被云涛山庄的侍女撞破,狼妖少女追着狐狸侍女跑,也不知道谁踢翻了油灯,居然自马厩的乾草垛一路延烧到库房,库房刚收了不少名贵的布匹字画,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烧毁了偏院,直到天亮才终于扑灭。 白蛇真君与桑榆殿下两人听到这里,原以为婢女知道这些已经不少了,谁料她继续说了下去,彻查下来才知,云涛山庄管家福叔昨天惦记着库房里的东西没盘完,昨天下午默默进了库房。失火当下恐怕先被浓烟呛晕失了呼救时机,紧接着被人一般高的猛烈火舌吞没。 这句话说得她仿佛亲眼见到大火,若不是烧死了人,说不准桑榆殿下还会打趣她。现下只感叹一声,其他人无事便好,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婢女正摆着筷子筷架,笑着回话,四小姐善心,大伙儿都无事,只可惜我那远房叔叔福叔没有福气。 她不知想到什么,又补道,云涛山庄的老爷大发脾气,说要打死云修少爷,今日要开祠堂祭祖,待族里长辈到齐便开打。此事老爷夫人也躲不了,肯定要上祠堂去 两人吃起早餐来,白蛇真君给桑榆殿下夹小笼包吃,他自己则是拿豆浆,沾着银丝卷吃。 桑榆殿下先喝了口粥,讚道,这鸡粥熬得入味。 婢女收拾好大红的叁层食盒,挽在臂上,闻言回道,是大圻山一猎户家养的野鸡,养得肥嫩多汁,拿来燉鸡汤夫人也多有讚赏。回完话后,屈身一福,退出了房里。 桑榆殿下看着他的吃法笑着拿帕子为他擦了嘴角,温柔地说道,又不是让你赶着压粮上路,吃慢些。银丝卷单吃,渴了再喝豆浆。 白蛇真君赧顏,也学着桑榆殿下和缓地吃东西,否则他吃饭可没什么讲究,吃饱了了事。 他们吃饱,也把女儿餵饱,抱着女儿来到前厅,桑榆殿下的爹娘已经预备动身往祠堂去了,桑榆殿下见状问道,我们也去吗? 小辈去什么去,去看戏吗?狐王云君离没什么好气地回道,见骂的对象是他的乖女儿随即改口,我的乖深儿,你娘说你生產还没缓过 来,想吃什么吩咐狐大厨做,没事多歇着,爹的钱多着,顺便养一个吃间饭的不成问题。 云君离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不,爹不是说我的宝贝孙女吃间饭,小宝贝要吃什么用什么儘管吩咐,我这宝贝孙女取名了没? 云君离捻了捻乌黑得发亮的小鬍子,一双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桑榆一看就知道她爹取名兴致大发,乾脆地回道,取了,叫季然。 哪个王八蛋姓季?云君离痛心疾首地吼道。 我夫君姓季,怎么我女儿不能姓季?桑榆殿下将他紧紧护在身后,与她爹大眼瞪小眼,后来云君离叹了一口气,很没志气地回道,就叫季然吧。垂头丧气地下山。 玖拾捌、雲修死了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捌、 被骂王八蛋的白蛇真君眼皮抖了两下,他折了一个纸人拋飞在湛蓝天空里,此时白云悠悠飘来,白云底下正是赶路的狐王夫妻二人,狐王云君离正跟妻子夏琳琅抱怨着,小四这回做得不道地,哪有成亲没问过父母! 夏琳琅瞪了他一眼,狐狸精野合的多得是,什么时候兴了人类那套,你醒醒吧! 忽来一阵热烘烘的风,吹得他们汗流浹背,两人纷纷举起袖子拭汗,一个闪神没注意到,有个在树枝上虎视眈眈许久的纸人立刻动作迅捷地附着在狐王云君离的发髻上,跟着夫妻俩到了宗祠去。 宗祠里幽暗,前头祖先牌位一个接着一个整齐排列,影子竟将为数不多的间距全数填满,远处望去密密麻麻漆黑一片,屋内点燃的烛火彷彿与牌位上的金字一起跳动糢糊。为首坐着几位耆老,云涛庄主坐在狐王夫妻之旁,此时大部分的人已经落座。 云修已被架到两个并排的长条板凳上,拔去外衣,剩下单薄的中衣裹着消瘦的身子。 云涛庄主开了口,怒气冲冲问他,你与狼妖密切往来,最终酿成大祸,知不知罪? 谁知云修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回嘴,何谓密切往来,我与珊娘向来清清白白。你怎能单凭一个丫鬟的供词便将我定罪! 云涛庄主指着云修怒不可抑,气得笔直的手指跟嘴皮一起发颤,你你你……了叁个字终于怒气洩了些,得以整句说完,金珠是你娘的贴身丫鬟,自小看着你长大,还会陷害你不成? 孰料云修嘴皮利得跟刀子没什么两样,一开口就揭了父亲的短,碧珠都被你收了房,也许金珠也等着爹收用?俊俏的面容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凝在嘴角化作一抹嘲讽的笑。 云修的娘脸色大变,连忙说道,黄口小儿岂可乱嚼舌根,还不赶紧跟你爹道歉求饶! 云涛庄主让那句收用金珠的话说得顏面尽失,怒道,给我重重的打这个不孝子叁十大板! 拿着板子的自然是人高马大的僕人,宗祠里的板子也是扎实得不参水,僕人得令,一板接着一板不留情面的打在云修的屁股上,板子打出了啪啪声,既厚重又扎实,云修被打得冷汗淋漓,瘫软在长凳上。 每一板对云修来说都异常难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今早小廝的对话。一人说,你说我们少爷跟那个果脯店的陈珊娘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笑声猥褻,回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见过周公啦,巫山云雨怎能虚度? 那人又说,我们少爷那病弱的身躯真应付得了那陈珊娘?她可是真真正正的狼妖,肚子饿了,一口一隻狐狸下肚,少爷还不够她啃骨头呢! 另一人答,云修少爷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儿郎,落入她的魔爪,她肯定是捨不得吃,嘖嘖嘖。 那人来了兴味,立刻加油添醋的说,难怪少爷死撑不让主母与温柔乡二小姐定亲,定是跟那狼妖有私情!说得好像他多熟悉云修少爷与主母一样,他们定不定亲,前因后果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另一人又说,就是主母同意了云修少爷的婚事,那狼妖不过是嫁进云涛山庄守寡罢了。云修少爷叁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谁知道还有几年光景? 两名小廝说说笑笑走了,云修还在房里生闷气,他掀开包袱,拿了其中一枚红珊瑚头花准备乱摔,挥了几次手臂都不忍摔它。 没多久他莫名其妙被抓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枚珠花。 他被关押在宗祠,关押期间听见看守他的僕人说话,才知道他让金珠诬陷,说他与珊娘有了夫妻之实,珊娘追着她不放又打翻油灯,才会酿成云涛山庄大火,烧死无辜的福叔。 他爹更是只管打他,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他眼冒金星,不知为何那句小廝的间话鑽入他的脑海里,云修少爷叁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谁知道还有几年光景。 云修熬得艰难之际,所有斗志都被这句话全数击碎,化作粉末。 他凭着珊娘对他的喜欢,娶了珊娘,没几年光景便让珊娘为他守寡吗? 云修双眼通红,不自觉氤氳热泪,他大喊了声,有种就打死我,我不怕死!明明他双脚被打得没有知觉,双手颤抖不已,却用这句话激励自己,他不怕死,他只有死了才能在不背叛珊娘的情况下对珊娘有所交待。 这句话想当然尔激怒了云涛庄主,拍桌怒道,给我重重的打! 云修的娘焦急的坐不住,一面帮云修求饶,教训得够了,老爷赶快消消气。她几乎要跪下来,被云涛庄主拉住,又让婢女半扶半拉入了座。 宗族老人见云修的娘开口,也跟着帮腔,云六,你少打几板吧!云修小儿已经让你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 狐王夫妻也劝,多给福叔家里抚卹,教训云修也够了。 无奈云涛庄主吃了秤砣铁了心,旁人越劝他越要一意孤行,这份气概,没撑过叁十板,到了十来板,云修双手已经垂落长凳。狐王云君离见状赶紧叫停。 云修的娘首先扑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喊着,修儿啊,我的修儿,你何苦与你爹作对!你还不知道你爹的个性吗? 云修眼神涣散,惨白的唇瓣汩汩鲜血,忽然间他看到珊娘来到他的眼前,连忙将紧握的红珊瑚头花交给她,珊娘,我五脏六腑尽碎你是知道的,不要再耗费功夫替我修復。此事怨不得我爹,是我不愿拖累你一心求死。你乖乖的,好好过你的人生。 眾人皆知云修已在弥留之际,将他娘错看成了陈珊娘,红珊瑚头花也错给人。 原本在场的人都信得过云修为人,对那丫鬟的证词半信半疑,云修的遗言却如当头棒喝--云修若与狼妖少女无私情,为何遗言只针对她一人? 云涛庄主脸色难看,一面扯着嗓子叫唤,金珠在哪里,出来回话。你撞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私会? 云涛庄主的手下四处找不到金珠,现场也乱成了一锅粥。云修的娘领着小妾与诸位丫鬟哭云修,向来有威严的云涛庄主一脸铁青地瘫软在椅子上。家族耆老们一面叹息,各自回了家。 剩下云涛山庄一家子在哭号,狐王夫妻看不下去,主动留下来料理云修后事。 *** 纸人所见全数映入白蛇真君眼帘,云修一事看至此他有种风雨欲来之感,索性令纸人在看得见云修的附近躲藏起来。 纸人选择的躲藏之地正是云涛山庄正厅樑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天夜里云修的尸身已经收殮进一具漆黑的棺木内,未封棺,他的脸让白布盖住,摆放在云涛山庄正厅。 灵堂佈置妥当,狐王夫妻便告辞家去。身心俱疲的庄主夫妻不约而同进了屋休息,云修没有弟弟妹妹,偌大的灵堂剩几个下人看顾。 夜深了,轮到另一批下人值夜,又因值夜的主子是已经死去的云修少爷,就剩下一位算得上菜鸟的小叶独自守灵,其他的成群结伙躲到廊下喝酒赌博。 小叶一边打瞌睡一边守灵,忽来一阵诡譎的风吹得他汗毛直竖,他想起他在耳房放了一件棉袄,正想去拿,谁知道被重物摔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顾不得拿棉袄,先去查看什么东西掉了。 掉落的那样东西吓得他手脚发软,那东西正是云修少爷的棺材!本来铺在云修少爷脸上的白布不知上哪里去了,适时外头的野猫凄厉的叫了起来,小叶的双腿抖如筛糠,险些吓得尿裤子! 灵堂那只蟹壳青的香炉不知怎么迸裂,插着的香落在了白色的帷幔上,点燃了那块白布,越烧越旺盛。 小叶拼命给棺材磕头,云修少爷,不是小的害您,小的哪有那个本事,谁害您的找谁去! 此时飘来一阵幽怨的女声,是谁害死他的? 小叶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回话,是、是、是金珠告发,老、老爷打死的。说完话,小叶忽生一股力气,手脚併用地爬出正厅,一出正厅,拔腿狂奔。 那帷幔的火舌逐渐延烧至内室,许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人被浓烟呛醒,还有些即使浓烟扑来也醒不来喝醉的下人,在走廊倒得横七竖八席地而睡。 有警觉的人已经喊着,走水了,走水了!毕竟昨天才走水过,大部分的人相当熟练的逃命,找水源。 这场火灾,最可怕之处是大家争相逃命,浓烟之下没人看见在走廊上躺得乱七八糟的醉汉,大伙儿纷纷踩过他们逃命,一开始或许有喊痛声,可踩到后来居然死寂一般闃静,彷彿廊上无人。 忽然间,有个被踩死的人站了起来,大剌剌地走进庄主夫妻的房里,夫人正收拾着软细,庄主则是掀开一道暗门,叫夫人赶紧跟上。 那位被踩死的下人浑身乌青,口吐鲜血,居然问道,为什么打死云修? 那声音分明就是女声,庄主不似下人愚昧,反问于她,阁下是谁,为何到了敝府装神弄鬼,有何目的? 那女声只顾说道,为什么害死云修,他不是你儿子吗?古人有云,虎毒不食子,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恶毒老头子,害死了云修还想逃之夭夭吗? 那下人垂落的双手忽地举了起来,直直往庄主的脖子而去。庄主不是省油的灯,挥剑砍了下人一双手,那下人犹不知痛,血盆大口欲咬庄主颈子,庄主挥出第二剑俐落地砍下下人的颈子,那失了头颅失了双臂的身子还喷洒着鲜血,无头苍蝇似乱转,居然走出了庄主夫人的屋子。 紧接着又来六具尸首,问了同样的话,为什么害死云修? 那尸首散开有条不紊地包围庄主,庄主左一剑右一剑,砍下一颗接着一颗头颅,一条接着一条手臂,现场犹如大屠杀的现场,血流成河,夫人早就吓晕倒在暗门之前,吓晕之前只啊啊啊啊……叫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女声忽然轻飘飘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人原有最后一口气,说不定能唤醒他们,你却杀了他们全部,让他们尸首分离,呵。 庄主怒斥,所谓恶毒,便是如你这种人! 女声呵呵笑着反问,作为一个父亲,你以为你算得上仁慈吗? 庄主闻言冷静下来,他平静地收了剑,能怪我的只有我儿子,不是你,陈姑娘。 陈珊娘被叫破身份,毫不慌张,自暗处走出,她身着黑衣,映得白皙的小脸毫无血色,简直可用惨淡来描述这一张本来英气勃勃的脸蛋,浓眉大眼与夜色、与她的发丝融为一体。 她回了云涛庄主的话,我自六年前救云修一命,在那之后,他的命便是以我的修为、我的魂魄吊着,为了将他养好,这六年耗了我多少精力魂魄。他一死,我的修为魂魄通通打水漂。我如此为他付出,却连过问一句也没资格吗? 庄主闻言叹了一口气,回道,狼妖与狐狸终归不是正途。 陈珊娘惨白的小脸忽然狰狞,她的十指倏地长出尖锐的指甲,小嘴唸唸有词,血泊上的断肢头颅忽然动了起来,直直朝庄主而去。 庄主可不是花架子,他的剑法凌厉,几剑下来,那些残肢又被切了几段,早已无法再作祟。 那时一个飞头趁着庄主对付断肢之际紧紧咬住庄主腿上的肉,庄主一剑刺下,连带他腿上的肉随着飞头拔起,居然不曾哀号。 陈珊娘操控得越来越吃力,到了最后沦为她傀儡的残肢飞头全数被庄主杀尽,她瘫软在这间犹如炼狱的屋子里,鲜血染溼了她的黑衣,她低垂着头,任由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云涛山庄作鸟兽散的自然是等级略低的下人,处于管事等级的僕人依旧对庄主忠心耿耿,有这么一位僕人进到屋里稟报,庄主,在东厢房找到被绑的金珠。 庄主问道,她何时被绑? 僕人让另一手下带了金珠入屋,金珠满脸惶恐小脸脏污,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回话,庄主,我昨天傍晚至厨房取饭回程让人打晕,绑在床底下。 庄主立刻想到时间对不上,如果真正的金珠傍晚被绑,那夜里跑来报讯,说狼妖少女与云修夜里衣衫不整被她撞破,她被狼妖少女紧追不放,又见到狼妖少女打翻油灯,不慎烧死福叔的金珠究竟是谁? 庄主强忍悲伤,问了金珠,金珠,你来报讯过吗? 金珠惊慌失措地磕头,庄主,我跟着夫人陪嫁到排霞山来,说句大不敬的话,云修少爷若真的与陈小姐有私情,我可能还会帮云修少爷遮掩,万万不会四处嚷着云修少爷与陈小姐衣衫不整。她磕了头一直没起身。 换成陈珊娘抬起头来说话,我与云修何曾衣衫不整过?她挽袖露出一节洁白藕臂,上头一颗小小的硃砂痣殷红得刺目。 昨日我为云修疗伤之后,忽然看见外院起火,云修让我赶紧走,走水必然惊动不少人,到时候要走就难了。我不曾遇到金珠,也不曾追赶她。甚至事后发现玉珮掉了,也不敢贸然上山寻找。 真正的金珠与陈珊娘两人一起拼凑出云涛山庄第一次失火的真相,居然跟云修一点瓜葛也无,这个真相犹如一柄巨锤,重击了云涛庄主。 云涛庄主气极攻心,吐出一口血来,他痛苦得捂脸落泪,我儿云修,是爹的愚昧害了你!爹对不住你啊! 陈珊娘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曾止过,她忽然换了一个口吻说话,伯父,云修哥哥最是胆小,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此时的云涛庄主耽于悲伤没有反应过来,几个下属机灵的持棍包围陈珊娘。 陈珊娘以利爪割断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她忍痛画咒,然后阴森地开口,方圆百里妖魔鬼怪听令,令汝血洗云涛山庄,得令! 白蛇真君藉纸人看到此,几乎要跳了起来,果然他的尸侍者全让陈珊娘的狼妖血吸引而去。他本想告诉桑榆殿下,他去去就回。不料桑榆殿下似感天机,右手不停地掐算,算到一个地步,她重重叹息,说道,糟糕了! 玖拾玖、誤傷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玖拾玖、 白蛇真君不懂桑榆殿下如何算出糟糕了,只知道自己要赶紧动身拦截尸侍者。 他未出房门边听桑榆殿下幽幽地说道,此去遇上的是仅存的蓝莲狼妖,善控魂,左胸狼心右胸蓝莲花心,一共两颗心脏。她的父母与我母神父君有渊源,若可以尽量不要与她对上。 他到了排霞山山脚,布下绊尸索,未开神志的尸侍者多在绊尸索这里被抓住,可是开了神识的尸侍者善于思考,有个尸侍者以尸气捲来远处的推车闯绊尸索,趁着绊尸索绑住推车时通过。 白蛇真君以鞭子捲住趁隙逃跑尸侍者,拋飞空中,一枚金眸烙印印下,他们只好乖乖回程。 白蛇真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决了尸侍者受狼妖血引诱一事,他入了云涛山庄,才发觉情况比他所想更加棘手,有魑魅魍魎,也有精怪,现场混乱。 稍早之前,包围着陈珊娘的僕人让召唤来的妖怪们打得节节败退,不消说云涛庄主让数名大妖包围,原先出色的剑术如今成了左支右絀的躲避。 云涛庄主拿剑阻挡风刃,他的剑让被妖怪召来的风刃切成两截,断剑又被馀风扫过,转了几圈刺中夫人的后背,夫人疼得醒来,满眼泪花地瞅着庄主,她的手紧握着帕子包着的一样东西。 云涛庄主顾不上对敌,接了一招后便闪身离去,他将妻子翻了过来,才发现那断刃自背后刺入却一分也不偏的刺中了心脏。 他经歷丧子,又发现儿子死于自己的偏见,如今妻子命在旦夕,短短不到一日他嚐尽了所有悲苦,这个男人抱着妻子老泪纵横,阿珞,你看看我。ⓧ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妻子的眼泪滑落脸颊,她将那布包的东西交给云涛庄主,又用最后的力气褪下白玉手环交给他。 这只白玉手环是云涛庄主母亲在世时跟送子观音求来的,要妻子为他纳妾多生几个孩子继承香火。 他纳妾多年,不曾再有子息,云涛庄主因此松了口气,他总算能与过世多年的老母亲交待,不是妻子阿珞的问题,兴许是他有问题,能得云修这根独苗已是上天垂怜。 妻子给他这枚手环无非是叫他再娶,云涛庄主当着妻子的面摔破那枚白玉手环,说道,你要我再娶?让我死了才是乾脆,早知今日,做什么听我娘的话让你委屈,阿珞,你别丢下我。 妻子的泪水不曾止过,她在云涛庄主的怀里断了气。 云涛庄主的馀光看向陈珊娘,她割腕的那隻手腕,因破损血污的袖子而显露出白皙得刺目的肌肤,一点殷红的硃砂痣在上头。此时的他多么期盼假金珠说的是真话,若是云修与陈姑娘有了肌肤之亲,那他或许还能期盼陈姑娘有了身孕。 只可惜他教出来的孩子他知道,云修不会做下这种事。 陈珊娘的身旁有一名容貌俊俏的灰衣男子,施鞭捲住使风刃的妖怪,将他甩得老远。 这名男子便是赶到云涛山庄的白蛇真君,他方才接手了云涛庄主的敌手,没几招便将那名妖怪击退。 风刃妖怪飞走那个方向有个婢女,她是真正的金珠,她一面闪躲妖怪,一面因为太过害怕而尖叫。谁知道尖叫反而引来其他妖怪追着她不放。 金珠抱头乱窜,差点被一个螳螂妖尖锐的手刺中,幸好让即时赶到的桑榆救了一命。 桑榆设了一个结界,将所有被狼妖血吸引而来的妖怪逐出,结界内仅馀陈珊娘、云涛庄主夫妻、白蛇真君与她几人而已。她在陈珊娘眼前蹲下,问道,放过我姨父好不好?云修不会希望如此。 陈珊娘观瞧着眼前这位美人表妹,心底一股委屈油然升起,倘若不是这些人,她与云修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 那时陈珊娘在家中,突然一阵心绞痛,她觉得奇怪,她的身体向来不差,就算为了云修疗伤不如从前灵力充沛,但绝不会到身体有恙的地步。 即使她不在云修身边,她也能透过她存在云修身体里的鲜血注入灵力,这还是陈珊娘第一次召唤自己的血液没有回应! 忽然间她脸色苍白沁出冷汗,她懂了,必定是有人动了云修,才会叫她如此。她连忙出了家门,往排霞山去,踉踉蹌蹌走到山脚,一名青眸女子拦了她说话。 她不欲与那名女子多言,绕身而过,那女子的声音仍然在她身后响起,你连是谁害得云修如此也不想知道吗? 陈珊娘回首凝视那青眸女子,见那女子悠悠说道,六年前你与云修在洛县街上游玩,云修变了小狐狸鑽入巷弄又奔出大路,忽来一匹失控的马儿乱蹄踩碎云修的五脏六腑,你可知道那隻马儿为何如此? 陈珊娘眼神越发凌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那青眸女子的笑声好听得紧,彷彿一串银铃随风摇曳,女子的笑容更令人不自觉地亲近,只因为我跟你有相同的敌人啊,人家不是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吗? 云修的表妹实则是蛇族之主,这一任尊贵的蛇神殿下。她有一下属名为时茜,那日闯了南天门下凡,正落在洛县的大街上,有一马车强行勒马,韁绳断裂,一匹快马奔出,踩到了自小巷子蹦蹦跳跳而来的小狐狸云修,他因而五脏六腑尽碎,命悬一线。 陈珊娘听至此忽然清醒,她厉声说道,想必与阁下有仇之人便是云修的表妹,只是她的下属所为,如何算在她头上。阁下这招借刀杀人使得恐怕不够高明。 那青眸女子不为所动,掩嘴轻笑,笑完了才说,时茜之所以落在洛县大街上,正是因为她的主子在同福客栈的巷子里开了间书肆。倘若不是云修表妹开了书肆,时茜便不会突然出现在洛县的大街上。 如此你还觉得不关云修表妹的事?那女子放下水袖,那抹讥讽的笑仿佛凝结在陈珊娘的眼帘,陈珊娘胸口忽然一痛,她咬紧牙关徒步上山。 那青眸女子最后在她身后说道,你若不信,便看看云修表妹的夫君使鞭的手法,是不是与当日那红衣女子如出一辙,便可知晓她们之间关联,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假。 陈珊娘心慌意乱之中入了灵堂,见那灵堂的主人居然是云修,她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直捂着喘不过气的胸口落泪。 她的恨意与杀气化为实质的戾气,令灵堂支撑棺木的木头断裂,香炉破碎。 守灵的下人吓得跪地求饶,说道,是、是、是金珠告发,老、老爷打死的。 她放走了那名下人,看着白布幔的火逐渐大起来,转眼间火已经烧至棺木这边,她将云修的尸身收入她的储物空间里,然后躲在离正厅不远的花园里一颗树上,看着火舌逐渐吞没这个她常来的云涛山庄。 那时候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心也能如这把大火一样轰轰烈烈的烧,让所有痛楚变成灰烬。 她看见因醉倒睡在走廊的下人被云涛山庄逃命的其他人践踏而过,有个踩过他们逃命的婢女不慎被绊了脚,掉出一个藏青色包袱。 这个包袱陈珊娘认得,她那日追着云修,正是因为云修不给她看包袱里的东西,她因为恼怒,一路自云涛布庄追着云修上了排霞山。 那婢女掀开包袱巾,里面是成套的红珊瑚头面,她检查着没被摔坏,松了口气才将包袱巾包好,放入胸口。 另一位跟她一起逃命的婢女说道,你暗藏云修少爷买的红珊瑚头面,不怕云修少爷生气? 那婢女捡完红珊瑚首饰,啐了一口,说道,庄主才打十来板就死了,弱成这副模样。就算变成鬼魂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吧。 另一名婢女眼里闪过精光,嘴里却像抹了蜜一般回道,你说得对,咱们赶紧走,我叫我哥驾车接应我们呢。 与她相伴的那婢女不知想到什么,又问,我听人说云修少爷死前手握着红珊瑚头花,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妖狼少女。你将这东西拿走真的不要紧吗? 另一人答,人走茶凉,死人的东西对活着的人是一种负担,那狼妖少女怎么可能因为被打死的云修少爷一生不嫁人呢?我拿走反倒是好事吧? 那位叫她哥哥接应的婢女又答,云修少爷生前对那狼妖少女可说是情根深种啊,每每布庄进了鲜嫩顏色的綾罗绸缎一定刻意留了一份赠她。我有次见他们花前月下,知道云修少爷怎么说吗?说他有四个表妹,留给表妹的布顺便留了她一份,嘖,庄主管他管得严,哪来多馀的钱买布送表妹,当我们眼睛瞎了吗? 所以我才敢偷拿云修少爷的东西啊,云修少爷私底下攒的钱,庄主跟夫人不知道。 妹子,你可真是聪明伶俐。 陈珊娘在婢女眉飞色舞的当下一脸不悦地现身,那两婢女想加紧脚步逃跑,却让陈珊娘叫住,站住,云修的东西留下,否则就留下小命来。 那名暗藏的婢女挣扎了会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红珊瑚首饰放在青石子地上,谁知她路过陈珊娘身边,一阵沙沙声让陈珊娘掐住她的颈子,陈珊娘又问,袖子里有什么? 那名婢女只好将暗藏的红珊瑚手鍊交出,一脸不忿地离开。 陈珊娘抱住那套红珊瑚头面几乎是崩溃大哭。她之所以如此失态要从不久前官差到陈家果脯行砸店开始说起。 她那时回到家,见义父愁眉苦脸扫着花瓶碎片,她随口说道,不是贗品吗?再买就是了,钱不够了我有。她想起真品被义母收起来,只因义母所出的弟弟妹妹还小,怕他们顽皮打坏了。 义父说道,就是真品爹也不放在眼里。当初老狼王随手赐下的宝物,那样不比这项贵重?你今年及笄,你义母早将你的嫁妆打点好,等着云涛山庄来下聘。 他们怎么回事,是看不起我们小门小户吗?要是老狼王还在,你可是唯一的小主子,随手便能陪嫁个数十个山庄,不过是一个小小卖布的云涛山庄,竟敢拿乔,他们算什么东西? 爹怕扎眼,给你留了两个山庄跟五个铺面陪嫁,其馀都都换成珍贵的头面首饰收在你的嫁妆里。 陈珊娘笑着告诉义父,将铺面留给弟弟妹妹添妆便是。 义父又答她,早日叫云涛山庄来提亲吧,就是寻了一副成色不好的红珊瑚头面也无妨,先下订,一两年后成亲。 陈珊娘隔日拿话问了云修,说道,我义父说我已经及笄,让你早日来提亲,就是寻了一副成色不好的红珊瑚头面也罢,早点下订。 他们正在云涛布庄的内室里说话,云修正拿尺量布,惊得连尺都掉了,良久才回覆,我身子骨不好,你是知道,况且除去青梅竹马这点,我一无是处,你嫁我不是明智之举。 她反问云修,你不喜欢我吗?不想提亲吗?如果想,何必想得太多。我们成亲之后也定如现在一般相处,互相扶持。你家是布庄,做不了甚么粗重的工作,本来就不需要多硬朗的身子骨,你拨拨算盘,我为你裁布,这样不好吗? 云修想了想板着脸答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一向当你妹妹。 陈珊娘本来就是执拗的性子,云修否决她,她更是迎难而上。她眨眨大眼笑意盈盈地,哥哥妹妹也会亲吻吗? 云修连忙否决,我什么时候亲过……唔。 云修话没说完,她殷红的唇瓣已经覆上他的唇,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越吻越深,到后来已经分不清谁在吻谁。云修的手臂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而她的手臂环住云修的颈子,吻毕时,云修搂着她坐在常坐的那张紫檀木太师椅上。 云修的脸泛着红云,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说道,脸红了。 她看不见自己因羞赧而脸红,却能看见云修红到耳根去的脸红,于是他们相视而笑。 所以当陈珊娘自婢女手中抢回红珊瑚头面,才会如此失态。 *** 陈珊娘看着眼前面容慈悲的表妹不由得升起一股闷气,她不会无缘无故遇上那青眸女子,那女子定是云修表妹引来。 那女子非但知道她与云修之事,还知道云修的表妹会到她的眼前来,太多巧合让她直觉不简单。 况且那青眸女子容貌神似云修表妹,陈珊娘为了试探故意刁难云修表妹,让我饶过他可以,你来代他受罪如何? 这句话还没得到云修表妹的回应,她身旁的夫君气得一鞭子抽来,何来狂徒,如此无礼! 这凌厉的鞭法与当时捲住他女儿那如春雨细润却异常迅捷的鞭法迥异。唰唰作响的凌厉鞭法像一条灵活的蛇凭空横行而来,这让她想起曾在街头撞见的那名红衣女子也是如此使鞭。 陈珊娘再度想起那青眸女子之言,你若不信,便看看云修表妹的夫君使鞭的手法,是不是与当日那红衣女子如出一辙。 那已是幼年之事,她那时候追着云修走出巷子,见云修被马蹄踩过,惊得赶紧抱起小狐狸云修。她满心悽惶兀自落泪之际,曾见一名红衣女子恼怒着差点让马车撞上,居然抽出鞭子唰的一声,打烂一座马车。 那马车主人赶紧跪地求饶, 求贵人放他一条生路。 她在巷子前抱着小狐狸的云修落泪,偶然抬头看了那路过的红衣女子一眼,那女子睥睨而无情的样貌让她至今难忘。 忽然间她想起婢女呸了一口说道,庄主才打十来板就死了,弱成这副模样。 脑海又浮现那红衣女子睥睨的目光,再接着取而代之的是青眸女子那温柔的呢喃细语,倘若不是云修表妹开了书肆,时茜便不会突然出现在洛县的大街上,让马车强行勒停,又害得云修被急奔而来的马蹄践踏。 云修的体弱、云修之死;六年前的意外、如今云修又让云涛庄主错手打死。 满脑子的悲伤让一腔忿恨取代,陈珊娘双眼通红,紧紧抿着唇。说时迟那时快,鞭子以雷霆万钧之势来到陈珊娘的眼前,她未动,用一声饱含愤怒的狼嚎抵消了那凌厉的鞭击。 挡住鞭击后,陈珊娘凝在桑榆绝美又慈悲的脸上的目光仿佛渗了剧毒。 凭什么云修死了,这些杀人凶手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要被纵兇杀人之人怜悯?凭什么她要跟云修天人永隔? 痛苦让陈珊娘发狂,她撕心裂肺的哭着,每一声哀嚎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疼了还不肯罢休。 这样的痛楚桑榆嚐过,她走向前去抱住陈珊娘,别哭,别哭,我来想办法,我让云修復活,作为代价请你原谅他可好? 那剎那间,陈珊娘的小脸仿佛绽放光彩,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能救云修,不是骗我? 桑榆拍拍她的背,肯定的说道,对。 白蛇真君又使了一个防御的咒法才挡住那狼嚎,待他看向桑榆殿下与陈珊娘那处,已见陈珊娘满脸泪痕给桑榆殿下磕头,多谢贵人成全。 陈珊娘为了表示诚意,主动撤下血咒,同时桑榆殿下也解开结界。 谁知一隻利箭划破寧静的夜空而来,穿透陈珊娘的胸膛,让陈珊娘以为自己受骗上当,她怒斥,你们这些可恨的骗子,我死之前绝对会叫你们陪葬! 壹佰、蛇神姊妹相見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百、 白蛇真君一行人还没看清楚是谁对陈珊娘下毒手,就见陈珊娘以灵力逼出那隻箭矢,那隻箭矢咻地擦过白蛇真君俊逸的脸庞,留下一痕血珠来。 血珠喷洒那个方向正是许多妖怪、云涛山庄下人逃窜之处,箭矢落在了一个石造的圆形拱门上缘,入木叁分,落了一些粉尘。 漫天的火光在瀰漫的粉尘里镀成了带粉色的红与些许橘光,火逐渐熄了,却有人未走,那些人自然是陈珊娘、云涛庄主、桑榆与白蛇真君。 陈珊娘结了法印,不知哪里飞来六根铁柱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随着她吟诵的不知是咒文还是歌曲,凭空出现了重量。 白蛇真君支撑了一阵子后,终于不支跪地,他连忙屈身向前,抱住同样苦苦支撑的桑榆殿下。 又熬了一阵子,莫说他们两人吃不消,云涛庄主已然陷入昏迷口吐白沫,桑榆见状拍了一掌在姨父背上,总算唤醒口吐白沫的姨父。 云涛庄主醒来,知道是姪女输了灵力唤醒他,老泪纵横地说道,深儿,是姨父对不起你表哥、你姨母,无顏苟活于世,让狼妖杀了姨父就罢。 桑榆第一次见这位威严的姨父,哭得像个无助孩子,居然连生死也不顾。可她本身也不是能言善道的性格,说不出安慰姨父的话来,只能任由这名年过半百的老人涕泪交零。 云涛庄主爬到陈珊娘跟前,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我姪女、姪女婿是无辜的,你若还有良知便放走她们。 陈珊娘原先那张英姿焕发的脸,如今脸上仅馀淡漠得几乎要凝结成霜的冷艳,她双手合抱,嘴上扬起一抹冷笑,你怎么知道云修的表妹是无辜?在场可没有无辜之人,云修的表妹怎么也得担上纵凶杀人之名。 云涛庄主抬头怒视陈珊娘,暗算你之人是谁我们如何知道,你将这罪名安在深儿身上,简直是欲加之罪! 云涛庄主看着陈珊娘那双狼妖眼眸泛起了红光,须臾间黑珍珠般的瞳孔紧缩成奇异的狭长形状、犹如暗夜里的猫瞳。 桑榆知道有些妖精发动功法的时候,瞳孔会变色,她连忙道,姨父,快退下。 谁知随着陈珊娘的妖异的瞳色,那凭空出现的重量消失了,六根铁柱撤离云涛山庄。 她们这才知道陈珊娘不是要发动咒法,反而解了禁錮她们的咒法。 还没等她们细思陈珊娘为何解了咒法,再度射来第二箭,陈珊娘不躲也不闪,准备拿自己的肉身接第二箭。 桑榆她们这才知道陈珊娘此举是在回应云涛庄主的话,她认定射她的人与他的姪女关係匪浅,她撤了咒法,定会射来第二箭。 可是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云涛庄主挺身而出,为陈珊娘挡了这支箭,那滚烫的鲜血喷洒在陈珊娘的黑衣上,隐没在如夜色一样的浓黑里。 也不知是不是这箭触动了陈珊娘,她扶住了云涛庄主,蹲坐在地。 云涛庄主疼得大口呼气,口中的鲜血也随着他的喘息汩汩而出,跟新冒的涌泉一样,潺湲不止,他生怕来不及说遗言,忍住疼痛说道,陈姑娘,罢手吧,欠你的,我还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挠你与修儿来往,也不该只听片面之词就打修儿。如今我家死绝,你也别在云修身上死心眼,听云修的话,好好过你的日子。 云涛庄主自腰带翻出云修的遗物,那枚红珊瑚雕成的头花,他交给陈珊娘后,一阵哆嗦便撒手人寰。 陈珊娘捧着那只红珊瑚头花,哭得不能自己,泪眼朦胧间隐约见到有个东西往自己脸面射来,可她已经悲伤得不想躲藏。 直到她的脑海冒出第二道声音,她才知道那枚东西远不是暗器这么简单,那声音她听过,且一次便记起来了,那是今夜她上排霞山时遇上那青眸女子的声音,如今依旧挑拨着她,情郎的仇不报了,父母的仇也不报吗?你可知道,你的父母皆死在云修表妹真正的父母手里。 陈珊娘不知她额间镶入的叫做情石,那是青眸女子控制人的手段,一阵头痛欲裂后,她依旧保留了绝大部分的自我意识,陈珊娘平静地回道,阁下是谁,为何能知道我出生之前的旧事?难不成杀我父母,阁下也有份吗? 那道声音在陈珊娘的脑海里轻笑着,然后说道,她的父母与我有仇,与你一样;她与我有隙,又与你一样。你若不信我的话,便呼喊你的父母一试,真假便知晓。 麻木不已的陈珊娘不知怎么让那青眸女子说中最隐秘的心思,她的眼眶泪光闪动。今生她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无人可诉,忽然间爆出了凄厉的狼嚎声,一声凄厉过一声,然而悲苦却丝毫未减,于是声声狼嚎,声声凄凉。 她亦想问,为何只有她从小无父无母?她的义父母曾为她父母手下,自然对她毕恭毕敬,对她的要求亦想方设法达成,可那不是她要的。 她想要一个会抱着她逛集市,给她买糖人、发带的人,而不是她撒泼哭闹,怎么也哄不好之馀,只好双双跪在她的眼前,说道,属下无能,小主子恕罪。甚至于刚出生的大弟,饿得大哭,她没有点头,他们依旧跪着,连给肚子饿的大弟餵奶都不敢。 那狼嚎声,其实正说着,爹娘,你们在那里?我好痛苦。 又一声狼嚎,其实说道,爹娘,你们知道我的爱人已死吗? 最后一声狼嚎说道,爹娘,你们何在?珊儿想你们。 即使桑榆一行人不懂得狼嚎真正的意涵,也让那浓厚的悲鸣声撼动,那悲鸣唤醒了两道蓝光,在桑榆腹部闪闪发亮,尔后自蓝光处传出两声迥异的狼嚎。 陈珊娘满脸泪痕、绝望地看向云修的表妹,你们杀了我父母吗? 桑榆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父母不曾杀你父母,反而是受你父母之託保存内丹。 可惜这句话没传入陈珊娘耳里,陈珊娘逐渐封闭她的内心,她的肉身任由不知名的来者使用。那人不知为何,居然比云修更了解她,让她素手一挥,落下一座精铁製成的栅栏,将云修表妹她们层层包围。 妖狼王有分为善攻与善守两种,陈珊娘是后者,所以她的父母才为她取名珊字。 她在恍惚之中听云修表妹说道,姐姐这是霸占了陈珊娘肉体,你还真是改不了这坏毛病。沙漠一别,荏苒又过一年,姐姐不妨出来一叙。 她听见自己笑道,你与白蛇四处藏匿,不就是为了躲我,如今不躲了? 表妹回道,我躲在哪,何曾真的避过姐姐耳目,这猫捉耗子好玩吗? 她听见自己再回,这耗子要是躲得尽兴,猫儿自然也抓得不亦乐乎。 表妹又言,姐姐要玩的尽兴,儘管着衝我来便是,何必连累他人。那个告发云修的金珠,不会是姐姐假扮的吧? 她也回,你说呢?乖妹妹,你要是如我一般无情,我恐怕拿你没办法呢。前世死在我手里,你今生还是学不乖。 你我本来就在伯仲之间,你为白蛇生了一个孩子,削弱了自身的力量,又在鬼山旁的部族逆转因果,退回大水,如此还不曾歇过,接连洒了神血救地精,又为了白蛇欠下的因果净化鬼山。你前前后后耗损如此多能力,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斗得过我呢? 我斗不过姐姐,姐姐要放我一条生路吗? 陈珊娘听着两姊妹你一言我一语,简直烦躁不已,她的遭遇,说不定都是拜这对姊妹所赐。 这对姊妹开始过起招来,姐姐佔据她的肉身,使出栅栏步步紧缩。 妹妹拿求饶的话自嘲,她哪里是省油的灯,她跳向空中一个旋身一个俐落的踢腿迎着陈珊娘的脸面而来。 挡下踢腿的不是陈珊娘的栅栏,而是一种丝状物,她细看之下发觉那是蛛丝,那蛛丝将妹妹死死缠住,她的栅栏穿过蛛丝延伸,即将刺穿妹妹的咽喉。 妹妹的夫君杀向前来,以鞭缠住栅栏,双手出力紧拉,终于令栅栏的尖刺略歪了些,妹妹惊险地闪过致命的一击。 妹妹不知怎么使了金蝉脱壳的戏码,挣脱了蛛丝。紧接着几道剑光闪动,原来是妹妹使剑,切断了将她的夫君拉向前去的栅栏。那个栅栏的前方,有一潭奇异的、沸腾的池水,陈珊娘压根不知道那池水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出现。 只知道那池水不是什么良善之物,落入其中,唯恐有去无回。 转眼间,妹妹与她夫君联手逆转了局势,生生将姐姐逼至池水之畔。她夫君的鞭法精湛,那鞭活灵活现,居然趁姐姐挡住妹妹的剑,捲住姐姐的脚踝将其拉入。 姐姐脱了她的肉身,眼见陈珊娘即将入池,妹妹以剑柄急将她顶住,将她撞至一旁。 谁知姐姐正等着此时,嘴里射出一颗石子直入妹妹的脑门,妹妹却像早就料准姐姐来这招,迅速地后倾,躲过一击。 妹妹躲过这击的同时,她夫君的鞭迅雷不及掩耳地来,捲住姐姐的颈子将她拖向池水。 而姐姐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呢,她一面手拉鞭子放出雷电,另一面顺势以脚底黏住蛛丝,将身子轻巧地倒吊空中。那个电窜过每一丝蛛丝,隐隐连动那池不断扩大的诡异池水一起散射电光。 那景象美极,黑夜里劈哩啪啦散射电光,像是寂静的黑河里扬起白色绚烂的浪花。连同那非善物的池水一併,偶然折射的水波都像龙的鳞片一般珍贵美丽。 忽然间那池水捲起一条带电的水龙,直往妹妹而去,妹妹素手挽了一个剑花刺入水龙,不知怎么令水龙溃散,那带电的池水居然往陈珊娘这处泼来。 妹妹来不及,只好急唤,白蛇! 她夫君精湛的鞭法居然形成一堵墙,为她挡住了池水。此时陈珊娘见那鞭,挡过这阵之后,居然让池水消蚀得差不多了! 陈珊娘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她多希望云修表妹与表妹的夫君、与那方才佔据她身体的煞星,一起同归于尽,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方面陈珊娘想起她与云修说过的话,心里浮现犹豫。 *** 云涛山庄大火那天晚上,她依旧如常到云涛山庄找云修,云修披着滚了一圈雪白兔毛的宝蓝色披风,手里握着一盏灯,将她带入了凌云阁。 她曾听云修说道,这里最早是他爷爷读书的地方,后来改作他的书房。 书房紧邻着造景的池塘,夜里总是特别冷,云修身子骨不好,特别畏寒,云修却开口问她,冷不冷? 她回道,不冷。 云修不信她的话,就算摸了她伸出来温热的小手,他仍旧脱下那件宝蓝色兔毛披风披在她的肩上,说道,披好,别让我为你担心。你实在不该夜里孤身上排霞山,遇上什么该怎么办? 她没什么好气地问他,你这个小笨蛋,排霞山什么最多? 云修想也不想就回,当然是狐狸。 她勾勾手指,云修弯下腰来,她轻轻扣了扣他的额头,我又是什么? 云修硬着头皮回道,是女孩子。早告诉你不要夜里上排霞山,若是为我疗伤一事,不能日间在布庄的内室吗? 她闻言笑得开心极了,内心都要被这些喜悦涨满,她摸着云修逐渐冰冷的手,脱下披风叫云修穿好,一方面又窝进他的怀里,搓着他的手为他取暖,你看看你,披着兔毛披风,身上冷得跟冰棍儿似的,还敢脱披风给我,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云修,他的身上有她的血液,就算她不在云修身边,依旧可以调动这些狼血为他疗伤。所以她总是把疗伤的时间拖得很长,让他无法与她久处云涛布庄的内室无动于衷,只得妥协让她夜里寻来,以保她岌岌可危的名声。 她们入了凌云阁后,云修为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喝个薑茶暖和身子。 她咬到了薑茶里的红枣,茶的暖和跟红枣香甜的滋味渗入她的内心,她最喜欢的便是云修从来不会说出口的体贴。她忍不住出口调戏云修,待会儿要脱衣服,你也喝一点暖和身体。 云修因为害羞始终低垂着眼眸,浓厚的睫毛遮住了他满是星光的眼。照惯例,他脱下披风外衣,剩下一身单薄的中衣等着她为他疗伤。 她坐在云修身后,以掌法助他气血运行,走完一周天,云修已经汗水淋漓。 她自背后抱住云修,亲暱地说道,你赶快来提亲,我想要名正言顺地待在你身边。 云修温柔地回道,你太年轻,再缓个一两年可好? 她气得牙痒痒,你表妹孩子都生了,我哪里年轻了? 云修回道,小四太莽撞,她今年才十五,意即她有孕那年才十四,她夫君也年轻, 兴许两人都不懂事,才让小四这么早生孩子。不想想要是伤了身子骨将来该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今早遇上云修表妹的事,她不像没有成算的人。 云修让她这句话说得笑了出来,拿了放在床塌旁边的衣服穿上,良久才回她,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见过小四? 她喜欢在河边摘花看书,有一次给了你一朵妃色的菊花。你问她,为什么钓鱼不用鱼钩?她回道,鱼儿会痛啊,而且我又不是非吃鱼不可。你叹道,哪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还将这件事当成了笑话说给我听。 云修的眼睛亮了亮,你说大部分的人都怕你,可是这小妹妹真是神奇,看你的目光明亮温和,居然将你当成了无害的小动物。 壹百零壹、蛇神姊妹相殺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百零壹、 陈珊娘嗤笑,怎么会有傻子不怕我,你见一射之地可有动物敢亲近我。你莫不是记错了吧? 谁知云修为她勾了一綹发丝至耳后,那时云修离她很近,她隐约能感受到云修温热的鼻息,她拼命忍住自己的心跳声,目光落在云修湖蓝色的衣衫上,云修的后颈居然比那袭湖蓝色衣衫亮多了,肌肤跟瓷娃娃一样洁白无瑕。 勾完发,云修笑着,他的眼里温暖发亮,此时说道,若她看见你眼里的温柔,必然如此。 陈珊娘忍不住捂着脸笑,温柔的人一直是云修,她才会这么喜欢他。 云修说道,你想,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要她有成算,这不是为难她吗? 她想到云涛山庄卖布,她家也是老字号的果脯店,很多妖精喜欢隐身市井,问云修道,你四妹家不做买卖吗?她接触了家里產业,就不像当初那般天真了吧? 云修回道,我姨父是做玉石买卖,小四很年轻就在云涛布庄附近的巷子里开了间书肆来玩儿,有没有赔钱不知道。 云修想事情时总会不知不觉挠着头,那模样太可爱,她偷偷揪着他一綹发丝玩,听着他继续说道,说不定你说得对,小四心里有成算,她从小就特别聪明,兴许是她遇上喜欢的人,想要早早成家也不一定,反正女儿生了,我姨父就算想反对,也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认了这个哑巴亏。 她看着云修幸灾乐祸的模样,倒有几分狐狸慧黠的模样,他生得本来就俊俏,笑起来像散发光彩,让人移不开目光。她顺着他的话说道,你四妹的女儿粉妆玉琢,模样很可爱。 云修想了想又回,小四这次先斩后奏,把我姨父气得七窍生烟,我娘说她只打了一副长命锁给云小五,小四的女儿,只能送些别的东西。 陈珊娘看着云修书房的薰香裊裊升起,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才薰香整理箱笼,从里面翻出一个花丝镶红玛瑙长命锁。 你看这个还行吗?陈珊娘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有一枚光泽灿然的长命锁,中间有一颗不小的椭圆红色玛瑙,垂下四束细緻的金丝流苏。 云修皱了眉,回道,这么精緻的样式,不是短时间能赶出来,不行,我不能收。 我倒是想把这只长命锁送你四妹的女儿,那小娃儿多漂亮啊,戴上这只长命锁肯定好看。 云修罕见地脸红,诺诺答,这样啊,也好。 她们两人没有人问要以什么身份送,倒是她懒得拐弯抹角地说话,直言,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吗? 云修害羞地点头,没错、没错。 她们两人将那只长命锁收好,相视而笑。 *** 云修的笑容仿佛胶着在她的眼帘,陈珊娘抚着头痛的不像是自己的头。 她观瞧着那对姐妹还在过招,而她坐于原地,想着她对云修的承诺,长命锁还没送出,云修已死,那么云修的妹妹于她而言是什么? 那对姊妹中的姐姐自然是凌菲,青发青眸身段窈窕,不笑时依旧带着浅浅笑意,这样的面相很容易令人有好感,可惜她手段凌厉,那张红润的小嘴巧言如簧,又兼之擅长挑拨,常常叁言两语便挑拨得旁人生死相斗。 让白蛇真君形容她,她像一条吃人的美人蛇,手段绵密可怕,与她纠缠,就跟蛛丝缠住没什么两样。 此时的凌菲射出蛛丝将桑榆拖至那可怕沸腾的池水,桑榆在临门一脚处踩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剑阵跃至空中,剑阵中其中一剑伸长后割断蛛丝,她顺势提剑向凌菲进攻。 白蛇真君接过桑榆殿下丢过来的剑,也跟着提剑入战局,桑榆殿下攻凌菲上盘,白蛇真君跟着攻凌菲下盘。 谁知凌菲刚后倾躲过一剑,却顺势抬起右脚踢中桑榆的手腕,下一招更是令人吃惊不已,左脚也跟着离地,不知哪来的蛛丝将她轻轻捧起。 凌菲拽满了蛛丝,将自己向着白蛇真君弹射出,而远处的蛛丝偷偷垂落,黏住了白蛇真君的剑,白蛇真君正想使剑阻挡凌菲,才发觉他的手中剑,乃至于他另一隻手全被蛛丝黏住。 转眼间凌菲已到了白蛇真君眼前,她双手握拳护胸飞来,以伸出的膝重击白蛇真君的胸口。 白蛇真君扎扎实实接了这击,他让黏住他的蛛丝弹得头昏眼花,若不是即时运了灵力抵挡,他的伤肯定更重,让凌菲踢死了也可能。 他的头晕还没散去,便听见桑榆殿下着急地喊道,白蛇快走。 凌菲在白蛇真君的背后以蛛丝倒吊着垂下,双手紧抓蛛丝勒住白蛇真君的颈子,半晌,白蛇真君被她勒得俊脸紫胀,粗喘着气,也说不出话来。 桑榆见状须臾间已走至凌菲身后,剑光一闪,蛛丝已让桑榆切断。凌菲放手得快,速速后退,否则她的十指定如空中飞扬的蛛丝一般,那样的支离破碎。她的声音甜得仿佛能滴出花蜜来,不急不缓地说道,妹妹啊,下手这般狠毒,你的蛇神风范呢? 桑榆不回废话,提剑便战,一套凌厉的剑法使出,剑法迅疾如雷电,她将凌菲硬生生逼至那沸腾的池畔,又一剑逼得凌菲为躲避剑法,不顾后果地向后躺去。 凌菲当然没落入池里,一张低垂的蜘网正好捧住她纤细的身躯,她让蜘网拉过池,一面射出蛛丝缠住桑榆的脚踝,用力一拉,桑榆一双腿入了池,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啊啊啊! 顺着惨叫声观去,桑榆一双腿被池水消蚀得面目全非。然了解桑榆的人便知道她不是轻言认输、放弃之人,细瞧之下她果真将双手紧扣着地面,用了手指的力道一步步将自己拖出池水。 这举动让凌菲看到,她飞快地踩住桑榆的手指,接着伸出第二脚踩住桑榆的另一隻手。 凌菲依旧用那般甜美的声音说道,妹妹,你前世打我的那掌好疼啊,让我整整半年在心脉尽碎的痛苦里辗转难眠。 她又言,听说十指连心,不知是真还是假?她一面说道,一面加重脚底的力道,喀噠声此起彼落,清脆的像是什么东西应声碎掉了,那东西自然是桑榆白嫩的纤纤十指。 她问道,妹妹,疼吗?不知你手上的痛楚有没有我当初的一成。 桑榆如此惨状,她的枕边人如何不动容,白蛇真君双眼通红,忿恨地急奔向前,以左手拿了藏于腰侧的石子连发五石,那五石的力道均可以碎骨。 凌菲踩在桑榆手上的脚,蹬了一下,扬起身子,飞至半空中抓住蛛丝,以蛛丝缠成一块踏板,单脚立着。 她美丽纤细的身影飘于空中,美得像画一样,衣袂让飘来的夜风捲起一角,顺着袖子看去,她纤细的手不曾放下蛛丝,再度射出蛛丝黏起那五石,凌菲轻轻一拋,将那五石还给白蛇真君,他的胸口瞬间穿透五个洞,鲜血如涌泉汩汩流出。 可是白蛇真君不曾倒下,顽强地站着,他这副模样引来凌菲清脆的一串笑声,剎那间白蛇真君的灰眸变了色,变成了金眸,金眸射出两个金光灿然的金圈,还未落入凌菲眉心,凌菲以蛛丝缠住陈珊娘拉至她身前,为她受那双金眸烙印。 陈珊娘毕竟是狼妖王后裔,莫说凌菲的情石难以控制她,白蛇真君的金眸烙印还未印入她的眉心,已让她的眼波震碎。 凌菲亦叹道,不愧是狼妖王仅存的后人,真不知道那臭老头与贱人当初是如何收服你父母。 她转眼间将陈珊娘丢入那沸腾的池水之中,陈珊娘彷若行尸走肉,全然无所觉地坠落。 须臾间两团蓝光自桑榆腹部飘出,捧住陈珊娘。 凌菲算准此时,数十道蛛丝齐缠住了两道脱桑榆而出的蓝光。 陈珊娘失了蓝光救助,自然落入池中,开始体会那蚀骨之痛,这痛楚居然还比不上她知道云修身死那时的心痛欲裂。 她原以为她会沉入池底,不料让人顶了上来,她见救她的人是云修表妹。那张她第一次见,便觉得美得不似真人的精緻脸蛋,如今只剩下惨淡的苍白。 她看着使尽全力救她的云修表妹,开口问,为何救我? 表妹答她,我与凌菲的恩怨捲了你与云修进来,对不住。且云修与姨父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若还有力气,快些起来,我撑不了多久。 陈珊娘观那张惨白的小脸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犹自抿唇使力。她忽然想起她主动对云修说道,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吗? 壹佰零貳、羊脂白玉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百零贰、 陈珊娘伸手拉云修表妹出池水,在云修表妹惊讶的神情里变回狼身,那潭池水映着她,黝黑发亮的毛发,一双锐利的狼眸,一张白厉厉的狼牙。 她没有停下步伐,绕着池水跑了一圈,张了阴森的狼嘴将那池水全数吸入,再吐出之际,那池恐怖的池水不再沸腾可怕,而是平静无波得犹如一般池水。 那池里长出蓝色莲花的花苞,在深邃的夜色里散出幽幽莹光。 桑榆仍无力瘫软在地,眼见在池里出现不该出现的蓝莲花苞,她惊得大喊,珊娘,不行,快收回蓝莲。 凌菲见状,不再与两团幽光纠缠,俯身衝去,欲取池里花苞。 白蛇真君不顾重伤,扔出披风阻拦凌菲。 披风飞到的瞬间让凌菲撕成一堆碎片,她以叶片支撑轻盈得不可思议的身子,莲步轻移来到了蓝莲旁边,旋即压低身子摘蓝莲花苞。 那蓝莲花苞在凌菲的手上驀地绽开,此时飘出一股令人麻痺的花香,导致凌菲连话都说不了,才刚张了嘴,居然自闔不拢的嘴角流出无色的津唾,她那双青色眼眸因为恨意瞪得偌大,整个人以蹲姿僵在一片荷叶上。 陈珊娘走向前去自凌菲手上抢回蓝莲花,将花收进自己的胸口。又拉着她青色的长发拖行上岸。 她蹲下身抓住那女子精緻的下巴,一面加重手指力道将下巴抓出印痕来,有个问题她很想问问这女子,陷害云修的金珠是你唆使的吗? 桑榆倒卧在地,因担心陈珊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忽然间她看见凌菲的眼眸转动,珊娘,先将我姐姐封印,再行问话。 凌菲的嘴唇翕动,她暗示陈珊娘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作势要告诉陈珊娘悄悄话。ⓧ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陈珊娘不疑有他将耳朵移近,谁知居然自那女子的嘴里射出一物自她的耳朵直入,深入她的脑海。 陈珊娘之所以会如此大意,皆因深信那女子中招,中招的人全身麻痺,连话都不好说,所以才叫她将耳朵移近,才听得见那女子的回话。 谁知道她暗算那女子,那女子也暗算她! 那女子说得就是凌菲,她最不怕的就是中毒,她身怀异宝甘露瓶,甘露瓶的功用极多,解毒不在话下,她顺势利用陈珊娘的自负暗算陈珊娘。 凌菲下一刻便伸长爪子抓破陈珊娘的胸口,自里面取出一朵蓝莲花来,她迫不及待地剥开蓝莲花,在里头取得一根透明的花心。 陈珊娘痛苦的喘息,却直盯着那枚花心笑,那抹笑容让桑榆兀自心惊。她对陈珊娘了解停留在陈珊娘在排霞山救然儿一事,若不是大胆而聪慧的人,怎么会做出一手接鞭一手救然儿的决定。 她猜陈珊娘还有后招,果不期然那根晶莹剔透的花心在凌菲手里迸裂。 凌菲千方百计设计陈珊娘,就是为了这枚花心,她顿时暴怒,抓着陈珊娘的头重击地面,你找死!本来我取了花心要饶你一命,你既毁了花心,我又何必饶你!凌菲拉起陈珊娘后,满地鲜血。 剧烈的击撞让陈珊娘鼻血直流,莹润的肌肤肿胀,流血,如此暴行却没让陈珊娘服软,她桀驁不驯地呸了一口血,我的花心我要给谁,我不给谁,我说了算。 凌菲大动肝火,姣好的面貌此时狰狞如恶鬼,她说道,说得好,看来你吃得苦头不够,才敢回嘴。 她一扬手,水袖拂过桑榆与白蛇真君眼帘,霎时间将桑榆她们叁人一起带进一个奇异之地。 抬头望去有一细管仿佛能够通天,映着闪烁星辰,管内犹如鐘乳石壁,櫛比鳞次的石笋正滴滴答答滴着水珠,望向前方有一面仿佛浓稠猪骨熬成白汤的湖泊。 凌菲走到桑榆眼前,素手一点桑榆的眉心,封了桑榆的五识,说道,依上回看来你似乎有异宝能够逃脱甘露瓶,这回要逃脱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白蛇真君脸色铁青,他想到这处正是甘露瓶里,他不久之前才与桑榆殿下来过。 只有陈珊娘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四处张望着奇异的景象。 凌菲走后,甘露瓶开始下起白色雨露,雨露一碰白蛇真君的肌肤,便蚀出血洞来,他赶紧抱起桑榆殿下,他见陈珊娘痴痴地望着那管隙里的星辰,连忙将她护到身下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雨露能蚀人肌骨,你不想活了吗? 陈珊娘神色淡然,回道,便当我活得不耐烦了,顾好你的妻子就是。 白蛇真君没什么好气,我能护你们多久,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你想怎么死,多得是办法。 陈珊娘笑得美艷动人,讥讽道,等你死了我拿你的妻子抵挡雨露,到那时候你也管不着,不是吗? 白蛇真君除了恶毒的凌菲,从未遇过如此气人的人,他气得想打她,又想到他与桑榆殿下在重伤之际是陈珊娘主动跳出来挑衅凌菲,给他们换来了喘息的机会。他叹了一口气,也罢,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管不到了。 陈珊娘却像捉弄他上了癮,说道,我教你,我若是你便想尽办法笼络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几句温言软语而已,花不了什么功夫,最好笼络她到奋不顾身帮你护着妻子。 白蛇真君一边忍受腐蚀他肌肤的雨露,一面回道,人在生死面前都是诚实的,多费那些无谓的口舌有什么意义。 他这句话成功止住陈珊娘一连串的讥讽,直到一串小小的瓔珞手串自他的胸口掉落,陈珊娘见状帮他捡起手鍊,说道,你们女儿还小,若可以,你们想办法活下来吧! 陈珊娘看着这个男人落了泪,明明他对自己的生死乃至于妻子的生死都能淡然以对,只有说到他们那软绵绵粉妆玉琢的女儿才会让他失态。 他的妻子不知是不是与他心灵相通,此时落下泪水,泪湿了陈珊娘的衣襟,陈珊娘为她拭泪,说道,我们会有办法出去,让我想想。 掉落的瓔珞手串让白蛇真君想起他捡到陈珊娘的锦袋,与手串一起放在他胸口的暗袋里,他将那枚银朱色锈金色花草纹锦袋拿出来还她。 陈珊娘颤抖着接过锦袋,满溢的思念之情让她的思绪飘到了拿到羊脂白玉那一日。 *** 那时她与云修才十岁左右,因为是邻居,时常互相串门,云修来她家,她义父总是招待云修果脯、茶水;她往云涛布庄找云修,那位和善的女掌柜总喜欢拿店里的新布给她裁衣服,见了她总会问道,小珊娘是不是长高了些? 女掌柜摸摸她的头说道,小顽皮,怎么垫了脚尖啊?别垫脚尖,姨也给你做衣服啊。 女掌柜拿了一匹鹅黄色云纹的鲜亮布料比划着她的身高,然后招呼她到内室等云修少爷。 她透过帘幔看见有个跟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来了云涛布庄买布,女掌柜招呼着,四小姐,你怎么自个儿来了?想要什么顏色的衣服吩儘管咐下来,我们自会办得妥妥当当。 女掌柜拿了嫣红色的布料说道,四小姐肌肤胜雪,穿红色再恰当不过。 她仅能透过帘子的馀光见到那洁白细腻得宛若新雪的一截皓腕,那嫣红色的布果真衬得那位四小姐气色极好。 四小姐笑着答道,我二姐要穿的,鹅黄色更衬她的肌肤。指着刚才女掌柜说要给她做衣服的那匹嫩黄色的布,又交待女掌柜拿薑黄色的线在领口裙襬锈花草纹。 她们相谈甚欢,女掌柜忽然问道,二小姐是将来要跟云修少爷定亲那位? 四小姐頷首,交待清楚便离开布庄。 那时陈珊娘在帘子后方翻江倒海的生闷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云修下了学直往店里来,问了女掌柜帐目,才掀了帘子入内室,那张清秀的脸蛋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双眼彷若放光,珊娘,你来了啊。我让女掌柜给你做新衣服好不好?这回来了一批云锦,顏色鲜亮,隐隐有云纹。 她想起那位二小姐将来会穿着与她同一匹布裁的衣服,无名火烧得益发旺盛,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裙襬,将那身也是云修做给她的新裙子掐得现出摺子。 另一方面她眼尖地瞧见云修戴了新玉珮,故意刁难他,说道,这块玉珮莹白雅緻,拿来定亲当交换信物再好不过了。 云修皱着小脸答道,什么订婚信物,我要跟谁定亲? 她完全不懂得客气,随手解下一个扭花金丝鐲丢给云修,云修刚接到那枚鐲子,她便扯落云修系在腰间的玉珮,拿了就跑,一面说道,我拿鐲子跟你换,现在玉珮是我的了! 云修急道,珊娘,那枚玉珮我还有用,你快还我。 她变回狼的模样叼着玉珮就跑,她一奔出布庄就恢復人身,在屋顶上远远瞧着云修变回狐狸焦急地找她,云修一奔出巷子便发出一声尖锐得像猫儿的惨叫声。 她还记得那时快到元宵节,处处都掛起大红灯笼,她奔向巷口那杂沓人群,拨开重重人潮,终于到了一个空旷之地,那处躺着一隻奄奄一息、口吐鲜血的小狐狸。 她听见周遭的人说道,刚才奔出一隻发狂的马儿,踩过了这隻小狐狸,可怜哟! 另一人则说,幸好踩过的是一隻小畜生,不是谁家娃儿,不幸中的大幸。 她蹲下身去,抱着小狐狸痛哭流涕,她的泪光糢糊了她的视线,怀里口吐鲜血的云修与一旁四处垂掛的大红灯笼,都红得让她刺眼不已。 壹百零參、珊娘命殞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百零参、 她抱着小狐狸云修跑到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排霞山的洞穴里,她割了狼血餵养他,摸着云修逐渐发冷的身体,她也变回了狼身,用她的毛发,她的尾巴圈搂着他。 直到云修回復体温醒来,换成他将她抱在膝上,温柔地给她顺毛,她醒来看见云修对她笑,她早已哭得不能自己。 她一再地说,云修,对不起,都是我害你。 云修回她,我不是还活着吗?没事。 她变回人身,连忙翻出那枚羊脂白玉还给云修,对他说道,云修对不起,就算以后你成亲了,我也会对你的妻子好。 因为嫉妒而起的一场祸事,让她再也不敢嫉妒,就算将来云修娶了那位二小姐,她也会学着对她好。 云修却笑她,明明是爱吃醋的个性,还说要对我未来的妻子好。他将那块玉珮系回她的腰间,才接着说道,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成亲了。 她破涕为笑,连忙允诺,那我也不成亲了,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云修听到这句话笑出来了,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也不成亲吗? 她顿时噎住,想告诉云修,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喜欢我吗? 玉珮在她的腰侧摆动,垂着长长的流苏,她小时候时常这么别着云修的玉珮。 原来待她很好的女掌柜,自瞧见云修的玉珮别在她的腰间后,对她的态度转变为冷淡与无视。 她有次到云涛布庄找云修,在门口看见女掌柜正劝说着云修,说道,云修少爷,你真糊涂,怎么将玉珮给了陈小姐。你失了那块玉珮,照老爷的个性绝不可能再给你另一块当作凭证,店里的事物,没有玉珮无法调度。 云修答道,我的东西,我想给就给谁。 女掌柜又言,没有玉珮,店里的银两你一两也拿不到。人家送布来,你该怎么办?就算打了欠条,月底也是要支付人家银子啊! 云修拿出自己的私印,让女掌柜到钱庄兑换银子出来,说道,另立一本账册,从私印支钱卖的布记在这里。 云修叨叨絮絮跟女掌柜交待了不少事,见她在门口跟她招手让她进来。 她侷促不安地进了布庄,云修带着她进内室玩耍,让女掌柜给买糖炒栗子当点心。 她见女掌柜走远,赶紧将羊脂白玉解下来还给云修,云修见状弯下腰来将玉珮系回她的腰上。 她的目光瞧向云修,只见他纤长的睫毛遮住那满溢星光的眼眸,然后听着他说道,你留着吧,不要紧。 云修见她着急得要解玉珮的模样,笑着说道,你把玉珮还我,能支银子了又如何? 这样你就不用倒贴钱。她理所当然地回道,云修只让她坐下,接着说道,我娘执掌山庄中馈,我缺了东西,吩咐下去,小廝跟我母亲的大丫鬟拿对牌,拿着对牌去库房拿,库房管事收了对牌造册登记,小廝拿了东西回来交给我。 她不解地看向云修,他才接着说道,你说布庄为何要凭玉珮支银子?他们又不将玉珮收走,其实见了我的脸就可以放行给银子了。说是凭玉珮调动,我又不是让小廝代办,为何还要信物? 云修给她倒了茶,才接着说,我爹见我将玉珮给你,故意想出来修理我的法子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她对云修说道,你总不能一直贴钱啊! 云修闻言笑开了,他的笑容像温煦的阳光,说道,你凡事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笨了呢?你想想嘛,我的钱买的布另外记帐,赚的钱自然是我收走,再用赚来的钱买布再卖布,周而復始,要不了多久,这间布行让我蚕食鲸吞,也就变成我的了。到那时还需要凭玉珮这银子吗?我爹刁难我,山人自有妙计。 女掌柜回来在内室站了好一会儿,将云修对她说的话全听进耳里,这才对她恢復了从前的热络,拿了盘子装糖炒栗子,对她说道,小珊娘多吃些,你跟云修少爷玩,我来顾店就好。 她跟云修下了好几盘棋,都以失败告终,她有些生气了,闷着不说话。下一盘棋开始,云修带着她下,教她如何诱敌、偽装、试探,然后说道,就跟我爹拿玉珮试探我一样,不能太快亮底牌,许多事情不如表面简单,你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到里层去,才有机会赢棋。 她忍不住说了句,这样弯弯绕绕都不累吗? 云修手里还夹着白子,带着她杀了一大片黑子,才答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要从假的里面找真的,从真的里面找假的,下棋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 陈珊娘将玉珮收至自己的衣襟里,站了起来,任由雨露淋在自己的身上腐蚀出血洞来。 她想起云修受伤真正的原因,根本不是表妹或者表妹的谁害他,当时,她若不要以为玉珮是定亲信物,进而抢走了它,云修就不会追着她奔出巷子,被脱韁的马践踏。 害云修一生体弱的凶手就是她,不是谁。 可是云修原谅她,还将玉珮送给她,就算让他爹刁难,他也不曾收回玉珮。 陈珊娘试着施法术,让这个空间的重力改变,让雨露倒回,可惜做了无用功。 她旋即想到云修告诉她的,真真假假,从真里面找假,从假里面找真。如果眼前危难是人造出来的困境,有什么是那个人无法左右的? 陈珊娘又想到她在外面之时,曾经吸入池水,将池水换作适合蓝莲生长的圣水。 她一声狼嚎之后将所有液体吸入体内,待她吐出,成了一潭晶莹剔透、隐隐泛着蓝光的池水。 她将池水向壁面挤压,正当快要成功之时,青眸女子冒了出来,一掌打在她的天灵盖上,紧接着收走异宝。 剧痛之下,她的视线模模糊糊,不知如何倒地,她的手指在地上敲了敲,那潭水瞬间成了冰柱追击着那名青眸女子。 那青眸女子躲了几次,不知使了什么伎俩,居然爆开她的储物空间让她许多收藏物件被冰柱破坏殆尽,再然后那女子拿到云修的遗体,也如同霸占她的肉体一般霸佔了云修的肉体。 陈珊娘馀光瞧见云修走到她的眼前,踢了一脚将她的身子朝上翻,接下来一击穿透她的胸膛捏碎狼心。 那女子用云修的声音说道,如何,你失了花心又失狼心,还能活着吗? 怎么有人能失了心脏然后活着呢?陈珊娘的内心尽是苦楚。她硬生生折断了自己的蓝莲花心,如今狼心再碎,她哪里还有一线生机。 她最后想着,也好,她想陪着云修,虽然无人能帮他们合葬,但总该能与他在黄泉路上重逢,陈珊娘滑落最后一痕泪水闔上眼帘。 忽然间一阵毫光大作,凌菲惊觉有诈,赶紧脱出云修的肉躯,一挥水袖,便是拉开一张蛛网向前而去。幸好她退得快,须臾间一堆铁柱落下,根根铁柱穿透她的蛛网,她射出一缕蛛丝,穿过铁柱细缝后才张开成蛛网向前网去。 偏偏什么都没网着,她这时才看到是两团蓝光在作怪,她喝斥道,来了,就别想跑,留下蓝莲花心来! 她再度弹出两张蛛网,只是那蓝光狡诈得很,一闪身,躲过了蛛网。 凌菲想了想,便跳起招雷舞来,密集的雷电一道道朝着蓝光劈去,她一面招雷来,趁着蓝光闪避闪电时又射蛛网捕捉,眼见战况对她越来越有利。 一阵雷电劈中蓝光,凌菲见猎心喜,连忙召了水来,水与雷电缠绕成一条龙形紧紧缚住蓝光,另一道蓝光还与她斗法,正当她闪过袭来的蓝光,向后倾,却猛然发觉她倒向剑阵,她连忙以蛛丝裹身,将伤害降到最低。 凌菲向四方发射蛛丝,果然在一处听见了鏗鏘声,她往那处射去许多蛛丝。趁着空档,她跳出剑阵,将身上缚住的蛛丝全数撕碎,此时漫天飞舞着蛛丝,浸润月光,居然反射出丝丝缕缕的白光来。 战到这个程度,莫说早已重伤的桑榆等人,连凌菲都吃力得很,恨不得早点结束这场硬仗。 蓝光原先忙于解救另一道蓝光,如今挣脱凌菲的水雷化龙,再度趁隙袭来,凌菲以蛛丝抓住云修的肉身阻挡,那蓝光果然投鼠忌器,攻击缓了下来。 凌菲与蓝光相斗,尚且顾不得剑阵,那剑阵转换了排列,居然一致朝空中飞去,破了只差临门一脚的凌菲所设结界。 结界一破,划破寂静的夜空的一隻箭射来,射入凌菲的肩膀,她因而跌坐在地。 此时又一隻箭朝她的心脏射来,谁知让人一剑砍落,这位把箭砍落的人正是自己破解封锁五识的桑榆,她面容憔悴,可她提剑的姿态一如往常颯爽,她来到凌菲面前,说道,姐姐,收手吧!再斗下去,就逼得我非杀你不可了。 凌菲瞧着妹妹那张精緻却坚毅的面容,她紧抿着唇,红润的唇色尽失,最后掀了发白的唇瓣,是你一早叫时茜埋伏吗?等待时机射杀我。 这话桑榆不回,反而说道,我生產之时你有机会杀我却没杀,只将白蛇引出山洞,最终只是削减了我的灵力而已。我承这份情,如今还你吧! 壹佰零肆、劇毒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肆、 凌菲瞪大那双铜铃般的青色眼眸,紧抿着嘴,她的模样太过冷静,冷静得像早预料到如今情境,她定定地看着桑榆却不发一语。 她那副模样映在远处的时茜眼里,简直不可饶恕! 桑榆殿下第一世被她逼死,时茜心知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力挽狂澜,于是保持缄默,尽心尽力抚养小殿下。 时茜因为诸多不得已,带着小殿下前往天宫,为了早日让小殿下在天宫立足,她自请出战魔界,千辛万苦得了斗神天女这个封号。 可恨的是她如何驍勇善战,都不足以庇护小殿下平安长大,最终小殿下与灵蛇真君双双死于算计。 那场毁灭小殿下的侧殿偷情,说不定就是凌菲搞的鬼!否则将他们赶出蛇族,又为何适逢天界来接人?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时茜见桑榆殿下有机会杀凌菲,却放走她,简直恨得要呕出血来!她对凌菲说,想走?没那么容易! 她拉满弓弦,一次射叁箭,一连射了叁轮,凌菲,留下狗命来! 箭矢咻咻而来,让桑榆挥剑砍了下来,九隻箭羽一隻不漏。桑榆疲惫地说,时茜,退下,我的话不听了吗?同时释放了蛇神的威压震慑在场的人,时茜因此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凌菲起身离去。 桑榆解了蛇神威压,已是凌菲走远之后的事。 时茜现身之后单膝跪地,负气说,殿下若觉得我不听话,便赐死我吧,我绝无二话。 白蛇真君印象里的时茜总喜欢挑眉笑着,不怎么看重尊卑,对他也是频频讽刺,一定是气到了极点,才会口不择言叫桑榆殿下赐死她。 他寧愿看到张口就讽刺他狗腿的时茜,也不愿看到犹如丧家犬,满脸风霜阴鷙的时茜。 白蛇真君出面缓颊,说道,时茜,桑榆殿下自然有她的苦衷,请你多加体谅。 他那里知道此言更加激怒时茜,时茜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衣、脱下中衣,上身仅馀一件黑线锁边的胭脂色肚兜,削肩细腰立得直挺挺的,她将束起的长发拨到前面来,那裸背满是伤疤箭孔,她让桑榆殿下看这身伤痕,然后说,我不在乎受过多重的伤,只在乎没有完成诺言。 我无用,无法为小殿下手刃仇人;我无用,无法拿仇人的头颅血祭老蛇神殿下;我无用,仇人在我眼前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我无用至此,留这副无用的躯壳还有何用?还请蛇神殿下速速赐死。 那抑扬顿挫鏗鏘有力的话终结在此,莫说桑榆殿下本人,白蛇真君听此言都觉得头壳生烟,他赶紧扶住桑榆殿下,果然听完这些话,桑榆殿下一阵晕眩脚软。 桑榆殿下沉默了会儿才回道,我为人母,未尽母责;我为人子,无法为父母报仇,放走仇人;我为你的主人,却让你委屈得无以言喻,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提起,改称我为蛇神殿下。 我知道你恨凌菲,只是你可曾想过,她毕竟是我姐姐,她杀我父君母神,与我父君母神杀她一般,我父君母神起了因,她得以结果。 袖月灵蛇前世之事,她起了因,将你们叁人赶出蛇族,可是这个因与后来袖月灵蛇被杀的果并没有直接关联。设下圈套的是天帝,他一步步推波助澜,最后用我的人、曼香迷倒两人成就错事,再藉龙太子之手杀灵蛇,斯年借出溯日镜,袖月倒转时空力竭而亡。整件事可与凌菲有一点瓜葛? 最后是我,我在鬼山部族退回大水,莫名得了天书,从此得以窥见天机。我心知凌菲命不该绝,若以强硬的手段杀她最终只会加重两方伤势,所以放走她。 凌菲与我通为蛇神命格,不是正当的原因无法杀她、也不该杀她。所以凌菲总用钝刀子割肉似的步步紧逼,却又步步留情,一环接着一环折磨我。 我解开我们主僕的契约可好,从此放你自由,不要再捲入我与凌菲之争。 桑榆殿下拾起时茜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茜姐,我总是亏欠你们,对不起你们。 时茜接回自己的衣裳穿了回去,最后跪在桑榆殿下身前,属下愚昧,求殿下宽恕我。 *** 白蛇真君将云修与陈珊娘的尸身摆好,拿起锄头在云涛山庄不远处挖洞,此举将桑榆殿下惊得掉了天书,她一面蹲下身捡起天书,一面阻止白蛇真君,你挖洞做什么呢? 白蛇真君理所当然答,将小俩口葬一起。 桑榆殿下抚额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先问问我呢?别挖了,我正准备让他们两人復活。 此时曙光自远处层峦叠嶂的夹缝里鑽了出来,天亮了,这个漆黑而漫长的搏斗之夜终于结束。 白蛇真君想起这趟排霞山之行,与其说云涛山庄一事将他们捲入,不如说陈珊娘与云修不幸捲入他们与凌菲之争。 他见桑榆殿下将其中一颗蓝光投入云修的体内,催动灵力,云修惨白的肌肤逐渐回復红润,他的样貌也有些许改变,原身是狐狸的云修居然长出了狼耳狼尾。 不久云修开始吸气,均匀的呼吸声犹如坠入梦乡的人一般。 白蛇真君见桑榆殿下冷汗涔涔,频频喘息,拿帕子给她擦汗,歇一会儿吧! 桑榆殿下擦了汗后挥了挥手,不要紧。 她接着将第二颗蓝光投入陈珊娘体内,可无论她如何催动灵力,陈珊娘像死绝了一般巍然不动,他见桑榆殿下皱眉,接着将灵力与蓝光改投入陈珊娘胸口的大洞里。 大洞癒合的同时陈珊娘也逐渐变小,白蛇真君见陈珊娘变回了稚嫩的少女模样,洞再度变小,陈珊娘也变得更小,依稀是总角的模样,等待洞口完全癒合,陈珊娘变成了婴儿的模样,看样子与他们襁褓中的女儿一般大。 桑榆殿下自储物空间里拿出襁褓的布巾,将变成女娃娃的陈珊娘仔细包好,陈珊娘让震动摇醒,一醒来便是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白蛇真君想到她们女儿的脾气也不好,正要将娃儿抱过来哄,已见桑榆殿下轻车熟路地哄着女娃娃。 忽来一阵阴影挡住了女娃娃稚嫩的脸庞,他与桑榆殿下同时抬头看,瞧见醒来的云修。云修蹲了下来,逗弄对他甜笑的小娃娃,她总该不是云小五吧? 桑榆殿下笑着问云修,你觉得女娃娃像谁呢? 云修认真地看女娃娃,越看越吃惊,忍不住说道,像珊娘。 这时桑榆殿下才将女娃娃交给云修,说道,她是珊娘没错,她的父母留下内丹救了你们两人。你既然得了她父母的馈赠,便只能等到珊娘长大,娶她为妻。 云修抱过小娃娃,清俊的脸庞与小娃娃同时扬起笑,小娃娃抓住他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他不以为意,温柔看着小娃娃。 他与桑榆殿下頷首致意,正是准备告别。 表哥,等等。桑榆殿下给了云修一枚储物戒,接着告诉他,云涛山庄大火,带走了姨父姨母性命,我将他们收殮其中,表哥节哀。 云修沉默了会儿说道,小四,多谢你。 桑榆殿下捂着嘴,不知是敛着情绪还是嗓子不舒服,她对云修点了头。 云修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直到他的身形被拉得长长的,消失在远处。 *** 云修走后,桑榆终于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呕出一口血,白蛇真君连忙抱住她,为她揩去血跡,抬头一见却忽然发现她流了两行鼻血,连忙拿出帕子为她捂住。 此时的桑榆想起了凌菲直盯着她不发一语的表情,恐怕早在凌菲封她五识之时已经动了手脚,否则她强行突破为何不曾遭受反噬? 恐怕凌菲在她体内埋下异物,待她运转灵力之时,随着她灵力运转放出剧毒,才有她为陈珊娘与云修疗伤之后剧毒攻心。 白蛇真君让桑榆盘坐为她疗伤,她赶紧摇头说道,白蛇不行,不能催动灵力。 谁知白蛇真君刚催动灵力,她的血脉忽然賁张,剧痛更甚,仿佛有千隻万隻虫子在她的体内乱爬,一阵剧痛之后自她的血脉爆出蜘蛛,那些恐怖的蜘蛛随着白蛇真君的灵力回流鑽入他的体内。 白蛇真君全身爆出青筋来,呕出一口鲜血。 桑榆知道此时晚了,不止她中了招,白蛇真君也没逃掉。 桑榆在疼痛难耐之际昏迷,凌菲直盯着她的神情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她在此刻懂了凌菲不发一语默默离去的原因,早在凌菲在她身体埋入异物,她的下场已经註定。 与其说是她放过凌菲,不如说是凌菲放过她,那时继续斗下去,她必定催动灵力,再斗下去她必死无疑,说不定要连累白蛇真君为她而死。 而时茜呢,桑榆知道凌菲心思縝密,不可能孤身前来,必留后路,就算时茜执意追杀凌菲,有可能让凌菲反杀。 眼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她放了凌菲,凌菲放了她。 壹佰零伍、白蛇真君的回憶終 大家农历新年快乐(*≧?≦*) 连更到这里结束,再来还要过一阵子才更新。 。。。。。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伍、 白蛇真君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说话,有人说,官兵要剿匪,要杀上排霞山啦! 另一人回道,我们都是良民,哪里来的土匪? 那人又说,云涛山庄两次大火被说成土匪纵火,庄主、庄主夫人死于非命。 这么大的事老爷不管吗?远处那个人细微的跺脚声飘进白蛇真君的耳里,没多久他听见另一个浑厚的女声驱赶那两人,还不赶快去做事,嚼什么舌根? 又累又痛苦让白蛇真君陷入休眠,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小四跟她的夫婿在不在?官兵刚从云涛山庄走了,难保下次不是直接找到温柔乡来。记得不要让她们女儿留在温柔乡,女子也不要。 官兵以山中窝藏土匪的理由上山,要搜云涛山庄,那时云涛山庄刚好在治丧,我以治丧为由拒绝,谁知没多久又换另一位大人来。 幸好第一位大人走时,我让下人放火烧云涛山庄,我现下要将父母遗体载到另一处山庄治丧。 切记勿让人搜温柔乡,我姨父应该知道,去年我家在市舶司被扣了一船的布料,我爹赶紧走了好几个大人的门路,终于得以放行。有另一艘船主不给贿赂,被栽赃运铁,不只整船东西被扣住,全家下狱。 白蛇真君虽然醒不来,可是脑子在转,他知道说话的人正是云修,云修要带着父母遗体移灵,移灵前特来温柔乡告知,也知道云修为何再叁叮嚀不能让人搜温柔乡,又叫他们撤走妇孺。 官兵若有心栽赃再容易不过,随便丢一口箱子在墙旮旯里,搜出来全家有事,妇孺也不知会不会被任人欺凌,一般人家光想到就让人后怕。 白蛇真君依旧醒不来,下次听见的是两女对话,正好两个人的声音他都认得出来,声调略高的是时婧,声调略低的是时茜,他听时婧说,我让开了灵识的蛇带路,找到了中毒的桑榆殿下与白蛇真君,你那时怎么先走了? 时茜答,没我的事自然是走了,难道还要留下来看戏? 你那臭脾气也就桑榆殿下能忍你,还有白蛇真君也是,我还没见过蛇君能忍侍女,你就会欺负好脾气的白蛇大人。 呵,我们是桑榆殿下的侍女,可不是蛇君的侍女,不能忍我还妄想娶桑榆殿下?阿婧倒是你,脾气温和,若是遇了不要脸的蛇君,看你怎么办? 时婧气极反驳,你那张嘴有没有一句好话? 好听话谁爱说谁说去,我可不奉陪。 就算你有理,听你说话的人也要被你气得七窍生烟。收敛些,要是气到桑榆殿下我可不饶你! 我倒想看你怎么个不饶法,你打不赢我,嘴皮子不够利索,难不成在桑榆殿下面前说我不是?还是剪个纸人写我名字? 我褪了蛇皮装泥,照你的样子捏,让你去做天香阁的花魁可好? 不,婧姐息怒,千万不要! 时婧哼了声,时茜连忙接话,是说你传讯找我来有何指教,专门找我耍嘴皮子? 我要出趟远门,你好好守着桑榆殿下,白蛇大人与小殿下,我尽量在迷踪阵被破之前给你我的讯息。 好吧,去吧去吧,你最大,我可不想当什么花魁! 白蛇真君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为何抓土匪的官兵还没搜温柔乡了,原来是时婧设下迷踪阵干扰他们。只是这迷踪阵遇上人间厉害一点的道士,被破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又过了多久,白蛇真君终于醒来,他见时茜正神色凝重地读着信,他问道,可有时婧消息? 时茜将信交给白蛇真君,让他自己看。信上写着, 时茜惠鉴: 距离我离开温柔乡已经过了一个月有馀,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桑榆殿下、白蛇真君有没有好些?小殿下好不好带? 经我探访得知,殷朝皇帝之所以採选秀女,根本就是衝着刚刚要及笄的桑榆殿下去,所以勒令每家出一女入宫服侍。 我将自己捏成了桑榆殿下的模样,入了宫,暂时骗住殷朝皇帝,温柔乡不会有官兵再去找麻烦,可以解了迷踪阵。 桑榆殿下、白蛇真君还有小殿下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时婧笔 白蛇真君看完信,脸色如时茜那般凝重,他没想到时婧为了保护受伤的桑榆殿下选择入宫。 他因为炼尸,身体早已适应尸毒,所以即便中毒也能醒来,与桑榆殿下不同,她在力竭之际中毒,情况危及。 白蛇真君出了温柔乡,到蛇神庙取愿力,这才发现桑榆殿下昏迷之后,不再听取信徒的祈愿,居然导致蛇神庙被砸,殷国境内叁座蛇神庙没有一座倖存,他回到温柔乡与时茜商量,将小殿下託给时茜,同时他的属下来了,带来了骆家出生的灵蛇真君。 在那之后,白蛇真君在人间信仰薄弱之际创建了浮屠教,吸取人间愿力,以愿力帮助桑榆殿下疗伤,整整一年后桑榆殿下才醒来,她醒来之时木已成舟,时婧进宫,女儿託给时茜,白蛇真君为了她四处奔波。 桑榆殿下成日只有她一人,只能看书打发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移情的缘故,她将弟弟云霜养在膝下,百般娇宠,日復一日的过着。 她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听见女儿的消息,还有白蛇真君归来。 当桑榆殿下终于靠自己站了起来,小殿下早已长大、恢復了前世记忆并憎恨着母神。 直到灵蛇真君找来书楼,她还给了他两世的记忆。 然后时光飞逝,直到现在。 壹佰零陸、長夢初醒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陆、 桑榆殿下的容貌没什么变化,一样精緻貌美。此时莹润的珍珠、澄澈的宝石正点缀着一头翠绿的青丝,将这位精緻美人妆点得更加楚楚动人。 那双翡翠似的眼波流转着,里头映着她最深爱的男人,美丽的唇瓣则含着清浅的笑意。 这也是白蛇真君最后一次见到桑榆殿下,那是她祈雨时所穿的装扮,一身高雅的素白,白将她的美貌烘托到极致,没有一丝瑕疵让浑身的白放大,反而白让她的精緻脸庞发亮,浑不似凡人。 雨过天青的天空佈满黑压压的箭雨,那位白衣美人举剑砍落飞箭,却怎么样也砍不完,她麻木地举剑,一而再重复动作,直到那身白衣沾了灰、染了血。 美人翡翠似的眼眸映着一隻火箭刺入男人的眉心,于是开啟了一场两世的梦境。 *** 小殿下终于醒来,她的手拉着灵蛇真君的衣襟,对着神情凝重的灵蛇真君甜美地喊着,哥哥。 灵蛇真君回了神,大手搂着小殿下,沉默了会儿才幽幽说起小殿下睡着后他看见的所有梦境。 小殿下听得沉重无比,她能猜到第一世母神不得不拋下她的原因,没想到母神与父君的第二世一样坎坷。 两相对照时间,才发现大圻山诛仙阵之后,母神才终于靠着自己站起来,即便能站,身体一样孱弱。 小殿下最后听着灵蛇真君说道,桑榆殿下大多独自在家里等待,她最开心的事便是白蛇真君带回我们的消息。 小殿下觉得胸口一紧,眼眶湿湿热热的,她一摸,才发觉自己已经流下两行泪水,她伸出手来胡乱擦拭。 她从来不在乎母神,甚至于憎恨母神,在她浑身是刺的时候,父君母神从未拋弃她,哥哥也是任劳任怨的在她身边,如今想起,她到底有什么好埋怨? 灵蛇真君见状温言软语劝慰,把眼泪收一收吧,幻境结束,还不知道迎来的会是什么!大掌抚着小殿下高高隆起的肚皮,输了灵力。 小殿下想起父君为她挨的火箭,心急如焚,她想起她还有一颗未用的龙珠。那时人间叁殿下被杀、她宛若活生生被剜了一部分,裴清哥哥的到来彷若及时雨,女儿忽然间变乖、也不闹她了,她那时静静休养几日,居然靠自己熬了过来。 以至于裴清哥哥给的那颗龙珠未动,现在正好拿来给父君疗伤。 小殿下拿了几次什么也拿不到,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沉思,越想越不对劲,连忙透视自己的内在,除了酣饱的女儿之外什么也无。 她看着女儿一面享用着哥哥输给她的灵力,开心地舔着小手指,女儿注意到她的目光,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小殿下沉不住气,厉声问女儿,龙珠上哪儿去了? 女儿瞪了小殿下一眼,一开始撇过小脸不答,耐不住小殿下一再追问,不耐烦了才回道,我肚子饿吃掉了,你自己不用的怪谁! 灵蛇真君看着小殿下铁青的脸色,猜出了女儿贪吃,未经小殿下同意吃掉龙珠。他拍拍小殿下的肩劝她,小孩子不懂事,别气着自己了。 小殿下气得在灵蛇真君怀里哭,哭了好一阵子才呜咽地说,我从前也是这么气母神吗? 灵蛇真君哭笑不得,莫气,养儿方知父母恩。 他的目光凝在这片空旷之地,对小殿下说道,这里恐怕是什么法器里面,你抱紧我,我们该出去了。 灵蛇真君抱紧小殿下,一阵乱鞭破了这个空间。 如他所料,这个空间其实是一个法器,空间迅速折叠成一座有着六层金色屋簷的塔。塔尖伸出一隻长针刺入灵蛇真君的胸口,取了一滴灵蛇真君的心头血滴入塔身。 霎时间灵蛇真君与六层妖塔心意相通,他才知道六层妖塔取他的心头血为得正是滴血认主。 灵蛇真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因无他,六层妖塔重新认主,代表着原主亡故。 他们出了六层妖塔后,处在一个简便的厅里。此处佈置得颇具韵味,往前望去有一座紫檀木的屏风遮住了入口,里头掛着飘逸的丁香色帷幔,帷幔之后是梨花木的太师椅,靠边的案几上放着一个玉雕的香炉。 灵蛇真君忽然想到什么,他走到窗边往外望去,底下的车水马龙,看着熟悉的街景,他猜得不错,这里是书肆二楼。 他扶着小殿下小心翼翼地下楼,问了书肆掌柜,今天几月初几? 掌柜抬头见了灵蛇真君也不惊讶,一面拨着算盘,一面回话,今天八月十六。 小殿下与灵蛇真君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是惊讶,后来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看了白蛇真君的两世梦境,若是一点时间也不曾流逝,那才奇怪。 八月十五向国祈雨舞,蛇神桑榆广发英雄帖,如今已经八月十六,整整一天他们在六层妖塔中渡过,那么其他人呢?桑榆殿下可好? *** 灵蛇真君与小殿下两人决意赶路回向国祭坛。 为了顾及小殿下的身子,他们的赶路不能太过颠簸,也不能太快,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吃饭都是随便吃个几口就继续赶路。眼下夜深了,因为不适合赶路,两人才一起休息。 灵蛇真君捡来树枝,燃起了火,正给小殿下煮粥。他们扎营了一段时间,才来了一路车队,在他们不远处扎营,焰火与他们互相辉映。 那处的人施了一个咒法,引来两隻野鸡撞死,有个人将鸡褪毛,架上火堆烤,柴火将鸡烤得劈啪作响。 车队的人取了酒出来,一面吃肉,一面饮酒作乐,里头一个壮硕的大汉感叹,这样的日子多快活啊,我们要是去了向国可就没这么轻松!蛇神殿下残害修仙门派,现在五大门派联手要抓她。 有个瘦长汉子接过话,怎么是五大门派,萧兄没算上太虚山吗? 另一个人回覆,太虚山叁个徒弟都飞升了,哪里还有人呢?哈哈哈。那处好山好水,满山精怪开了神智的不少,可惜除了太虚子的徒弟,也没人飞升成功过 。 被人称作萧兄的壮硕汉子,咬了一口鸡腿,嘖嘖称奇,我就说飞升是骗人的玩意儿,古今中外这么多修仙人士,有几位神仙是凡人飞升?说不定太虚山叁位徒弟是年岁到了老死太虚山,临死前放出谣言说自己飞升了! 瘦长的汉子又说,那么人间的蛇神又是怎么回事?她不应该庇佑人民吗,怎么反而残害修仙门派呢?她应该知道修仙要有仙缘,更加不易才是。 另一个人回道,这件事我恰好知道,蛇神殿下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她姐姐说要将女儿许给杀灵蛇真君的人,千抬陪嫁,样样价值连城。蛇神殿下知道此事已晚,修仙门派早已派了许多人马往边陲小国取灵蛇真君性命。蛇神殿下早已将女儿许配给灵蛇真君,见到修仙门派围剿灵蛇真君,自然是非常恼怒,她借了向国祭坛跳祈雨舞,其实是请君入瓮的老把戏,待有份量修仙人士齐聚,将大伙儿杀个片甲不留! 萧兄呵斥,可恶至极的贱妇! 另一个瘦长的汉子沉思了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不对,蛇神殿下若要设计修仙门派,何苦将她的夫婿赔进去,不通不通。 另外那人抢白,自然是为了脱罪!别人要她负责,她可以说道,『我的夫君也死在里头』,绝不是我作祟,这样的话说起来多有说服力啊! 他们酒酣耳热之际,那位萧兄身旁的布袋动了动,呜呜叫着,萧兄这才解开布袋,丢了一块鸡肉给布袋里的小男孩,一面说道,你乖一点,我们带你见过主子,取了你的花心,就把你放回家。 火光摇曳,离那叁名汉子和小男孩的不远处,灵蛇真君正给小殿下擦手,小殿下用完了粥,灵蛇真君催促着她上马车休息。 小殿下说道,哥哥,到马车里一起休息吧! 灵蛇真君为她挽起马车的帷幔,你月份大了,多休息,我来守夜。灵蛇真君那双凤眼迸发着精光,接着低声而温柔地在小殿下耳边呢喃,夜里事情还多着呢! *** 夜深了,两边的火光依旧劈啪作响,忽来一阵疾风几乎要吹熄了灵蛇真君他们的火堆,那阵疾风正好就是一记往灵蛇真君颈子砍去的刀。 灵蛇真君不慌不忙地闪开,挥鞭捲住偷袭他那人的颈子向后方甩去,那人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停下来,狼狈地掉到地上。 壮硕汉子一拳打碎小殿下休息的马车,这才惊觉马车里空无一物,旋即转往同伴围攻灵蛇真君的那处。 他与同伙配合的极好,一人攻灵蛇真君上盘,另一人专攻灵蛇真君下盘,灵蛇真君依旧神情自若地应敌。 灵蛇真君刚躲过一击朝胸口而来的重拳,他用鞭柄插入其中一人的胸膛,胸口冒出的血花正好喷溅在那人的同伙身上,气得那同伙大骂,格老子,你这小娘养的贱种,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忽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时而紧凑,时而细碎绵密,有个动听的女声问道,你叫我哥哥小娘养的贱种?我来教你好好说话。 铃声迷人心魂,那叁人没多久齐齐被吊在一颗树上,小殿下正要掌摑那人,却让灵蛇真君拦下,我来吧,仔细手疼。 那壮硕汉子挨了灵蛇真君一记拳头,灵蛇真君才问话,你们是谁派来,为什么要抓那个小孩?偶遇我们又将目标移到我们身上? 那男子呸了一口血,嘴硬得很,倒是他的同伙,没人问他逕自开口,叁殿下,我们裴宫主的法宝好不好用啊? 小殿下让那瘦长的男子说得满脸涨红,那男子接着说下去,想当初我们宫主多么疼爱你,对你不好的下人通通撤换,她拿走龙宫至宝成了眾人眼中钉,却担心你的伤势匀了你一颗龙珠。如今裴宫主折了花心功力大不如前,你曾想过帮她还是报答她吗? 小殿下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灵蛇真君不为那人愚弄,他打了那人一掌后反问,所以呢,你对我们不利也是为了太子,还是太子本人示意?你绑了小殿下的表弟又偷袭我们失败告终,反而倒打一耙说小殿下忘恩负义? 。。。。 灵蛇真君:不用覆述那句骂人的话QQ 小殿下:哥哥乖~(献吻) 壹佰零柒、故人之子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柒、 你未免太伟大了,居然可以代替太子说话。灵蛇真君逸丽的面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裴清知道你是谁吗,叫得出你的名字吗?他们的兄妹情轮得到你说嘴吗? 那人挨了一掌依旧嘴硬,我为我们宫主打抱不平不行吗?方才萧兄说错,贱种应该是设计杀尽修仙门派眾人、蛇神殿下的女儿才是,这种不仁不义的贱种,人人得而诛之! 那瘦长男子甫说完,让灵蛇真君一个重拳打断鼻樑。那人毫不畏惧、炯炯有神的目光让灵蛇真君心里觉得不妙,此人若是裴清最忠实的拥躉,怎么可能与裴清的意愿背道而驰,不但对裴清重视的妹妹下手又出言讽刺? 如若裴清只是这人的一个藉口,那此人必有后招等着。灵蛇真君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一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戒备着。 小殿下此时拉了拉灵蛇真君的袖子,说道,哥哥,若此人真是裴清哥哥的下人,又为裴清哥哥办事,我们放了他好不好?反正他们也为冒犯母神与我挨了皮肉痛。 灵蛇真君着急得几乎要恨自己一双眼不够用,根本无暇对小殿下细说分由,只说,不行! 他的馀光见到一抹黑影闪过,正要取鞭,不料被小殿下缠住,他只好一手抱住小殿下,另一手出鞭,他轻轻一甩,他的鞭击犹如击鼓一般扩出一层接着一层音波,在各自的点爆开,那抹黑影被逼得现形,一记风刃飞来,割断了绑住叁人的绳索。 那叁人自树上掉落,连忙各自解开脚上的绳子,跟着同伴加入战局围攻灵蛇真君与小殿下。 小殿下不要灵蛇真君保护,八九个月浑圆的孕肚居然丝毫不影响她轻盈的脚步,那些人正围了过来,小殿下已经翩然起舞,以铃声控制叁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们彼此不留馀力地杀了好一段时间,小殿下才逐渐放下心来,不料那瘦长男子自口中吐出一枚暗器直朝着小殿下的胸口而来! 须臾间小殿下劈了腿,身躯后仰,不疾不徐的躲过那枚暗器,行云流水的动作犹如跳舞中的一环,再来她蜷曲了腿,一个俐落的旋身便起,随着小殿下的转身,她优雅地伸出右腿一滑,如花儿般娇媚鲜亮的小嘴儿说道,水来! 发出了一记水刀直往偷袭她的那人去了。 那人的武器是双刀,不知使了什么招式,双刀齐落,砍落了那记水刀。 小殿下一个旋身,连着发好几枚水刀,那人且战且退,没一会儿便丢下同伴自个儿逃命去。 与灵蛇真君缠斗的第四人,见手使双刀的同伴已经脱逃,他也寻了一个空隙脱身。 剩馀的两人还在互相搏斗,小殿下一弹指,那两人便停了,双眼无神齐望向小殿下与灵蛇真君这处。 小殿下开口问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绑了那孩子?又如何知道我与裴清哥哥的事? 龙珠一事尤其诡异!裴清赠珠一事,小殿下连枕边人灵蛇真君都不曾提起,若不是为了帮父君治伤,她自己都快忘了这颗龙珠。这件事照道理说只有裴清哥哥与她,还有她翻找龙珠时才知情的灵蛇真君知道。几个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之事? 在天界时,裴清哥哥虽然关照她,可是他本身并不是特别能言善道的人,他的笑容虽然令人如沐春风,可是笑却不及眼底。 旁人笑她不知是哪来的私生子,母亲不要她,只好依附生父长大。她份额的东西时常被侍女们掉包,让她捉襟见肘,见笑于旁人。 有一次她的袖子短了,又练舞受伤,裴清哥哥拿来灵药,亲自给她敷上,那灵药清新的味道她时常在裴清哥哥身上闻到,她那时才知道,裴清哥哥顶着太子的身份,实则伤痕累累,她与裴清哥哥没有一人的日子好过。 随着那位被称为萧兄的壮硕汉子开口,小殿下自回忆被拉回了现实,他说道,我叫做萧茂生, 淮鹰派第二十叁代弟子,家师掌管淮鹰派戒律堂。我在二十六那年娶了师妹,生了一个病懨懨的女儿,自此灵石如流水一样的花,我只好四处接任务赚灵石给女儿看病。一个月前在淮鹰派接了一个护送的任务,到了排霞山等待接头的人。 接头的人正是刚才已经逃跑的黄兄跟剑兄,我跟石从风常在任务时搭档,这次见黄兄二人绑了一个小娃娃,深觉不妥,问了缘由。黄兄说道,『这男娃娃可是蓝莲狼妖的后人,右胸有蓝莲花心。天界太子裴清折了花心,功力大失,可他还是有机缘得了山河图,山河图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你若拿这小娃娃的花心献给太子殿下,求他拿山河图救你的女儿,那也不无可能啊!』 我虽然欣喜有法子救我女儿,可也没有狼心狗肺到拿另一个孩子的命来换,再叁追问下,知道蓝莲狼妖失了花心,还有另一颗狼心可以存活,这才跟着黄兄、剑兄一起往向国祭坛而去,派任务的人说,天界太子裴清必定出现在祈雨舞当天。 可当天没有帖子,不得入向国祭坛,我们只好在外头等待,忽然重兵上了城楼射了无数的箭,到了后来火箭也用上,不知射了几轮,终于停了,里头奄奄一息的淮鹰派长老传讯出来,说蛇神殿下设下鸿门宴,将不少修仙人士骗去送死,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命淮鹰派弟子为他收尸,并将此事告诉掌门,由掌门定夺。 小殿下这时想到他们的帖子是她用怀星月抢来的,那时的哥哥一脸不认同,可见她帖子也抢到手,于是什么都没说陪她进了祭坛观舞。 那位萧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小殿下想问他们如何知道裴清哥哥给过她龙珠与裴清哥哥花心断裂的详情,此处内情一字未提。 小殿下这时才想到讽刺她的人是逃跑成功那两人其中之一,这位萧兄也说他上了排霞山才见到与他接头的人,在此之前与另两人不熟。 小殿下这时给这两人下了一道暗示,将小孩送回他的父母身旁。又丢了一袋灵石给那位萧兄。 那位萧兄刚将灵石收好,那小男孩自己爬出布袋到了小殿下眼前,对小殿下与灵蛇真君说道,表姊,姐夫,我是云澜,家父是云涛山庄庄主云修,与云深阿姨兄妹相称。若可以,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 小殿下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你赶快跟着两位大叔回家,不要添乱。 云澜有着不合乎他年纪的縝密心思,他说道,表姊,我在排霞山整整被盯了一个多月,我若走了,他们说不定会盯上我弟弟妹妹。我想见见那位天界太子,也想问他,为什么他失了花心,非拿我家人的花心来填补不可,我们欠了他什么吗? 小殿下依旧皱着眉头,答覆不改,赶紧家去,别添乱。 云澜怎么像小大人,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顿时慌了手脚,他连忙说起自己的优点来,我爹娘只管生孩子不管养,我弟弟妹妹都是我照顾大的,表姊也快临盆了,我可以搭把手。 灵蛇真君倒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问道,你父母怎会丢下你们兄妹在排霞山呢? 云澜照实答了,蛇神殿下六十岁大寿到了,我父母准备前去祝寿,无暇管我们。我们被盯上后,我让忠僕带着弟妹躲进密室, 这个答案若是以往的灵蛇真君,听听便过。可他刚看完白蛇真君的两世记忆,知道这孩子的父母便是昔日的云修与陈珊娘,他们与凌菲过节不小,又怎么会去祝寿,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玄机呢?ⓧ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灵蛇真君不如小殿下心思单纯,他只知道放走云澜太可惜了,留着云澜有更大的用处。他开口劝慰小殿下,带着云澜上路吧,说不准路上会遇见他的父母,更何况那淮鹰派的两位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护送云澜回程,若是回程又被劫了呢?难保云澜不会挨皮肉痛。 小殿下想了想不再坚持,答了灵蛇真君,好吧,可我要先去祭坛,看看母神父君状况,我可没那个空间带他四处寻父母。 灵蛇真君笑答,那是自然。心里却驀地沉了沉,他没告诉小殿下六层妖塔已经重新认主,白蛇真君已死。 壹佰零捌、蛇香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捌、 灵蛇真君带着小殿下与云澜到了向国祭坛,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可想而知,这十天早就足够将现场清理乾净,不管是那个门派的人,还是放进来乱闯的染疫之人,又或是桑榆一行人,早就不在原地。 小殿下以怀星月迷惑了守卫,出入祭坛如入无人之境,此时的祭坛铺设着大片的白石子,地面洁净得仿佛阳光洒落,便镀了一层刺目的白光。 曾经的血流成河早就不復存在,寧静得杳无人烟,小殿下神情沉重,到了祭坛角落蹲下、挖着土,试图找一些当初的蛛丝马跡,她翻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小殿下正垂头丧气之际,抬头看见灵蛇真君拿出鞭子,他叫云澜待在小殿下身边。话说完不久,啪的一声,一鞭捲起了所有的白石子,从小殿下那处看向灵蛇真君,四周充满着白石子,白石子顺着鞭击的劲道像一阵向外扩散的涟漪,最终停在墙边堆成紧贴四个壁的白石子山。 灵蛇真君没有收鞭,紧接着挥出第二鞭,几乎将所有泥土翻开一遍,一样垒在墙边成了土堆。 第叁鞭、第四鞭、第五鞭,直到灵蛇真君挖出一座大型法阵。此时他的身边聚集不少向国侍卫,手里拿着剑将他围得水洩不通,一位领兵的大人出来说话,这位大师有何指教,何故将我国祭坛挖地叁尺? 灵蛇真君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收鞭系在腰带,问道,阁下可以代表向国吗?若不行,换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来吧!我们一族的蛇神殿下诚心诚意借了祭坛为贵国祈雨,谁知被贵国暗算,成了贵国屠杀修仙人士、王公贵族的替死鬼,这座法阵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法阵是上古的法阵,阵眼所用的灵石更是我闻所未闻,若不是你们掌权人与修仙界大能勾结,这座法阵是怎么回事?这稀奇的上古灵石又是那里来?若非浮屠教的教主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破坏上古灵石,如今我等还困在这座阵法里。 灵蛇真君拿出六层妖塔当作信物,接着说道,浮屠教教徒听令,向国皇子设计我教教主身死,向国若不给出交待,我眾将踏破向国,血债血偿。ⓧ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一群持剑围住灵蛇真君的侍卫被另一群侍卫围住,这群侍卫各个眼睛通红,满脸忿恨,领兵的大人扯开嗓子喊道,造反了是不是?都给我拿下。 灵蛇真君还没有被拿下,另一群侍卫挟持着常服的向国二皇子到祭坛来,那位挟持者说道,宋大人当了太久的高官不知人间疾苦,向国爆发瘟疫,皇子跟大人们只知道封城,你们可知瘟疫之所以得以控制,是教主与教主夫人深入灾区救治人民,而不像你们,待灾情控制得宜,写了奏章为自己请功,实则什么都没做。 我们教主夫人是身份高贵的蛇神殿下,害怕瘟疫好不容易平息紧接着来了乾旱,特意为向国祈雨,谁知道受你们这票人算计,让我们教主身死,夫人受天下人误解。 我们不能让教主死得不明不白,你不还我们教主公道,我们只好自己讨公道了! 祈雨舞那日杀伐果决的二皇子,如今刀子抵在他脖子上,居然吓得浑身发抖,那珍贵丝线织就的衣衫沁出水渍,衣襬下缘还滴滴答答滴着汁水。二皇子还算有点小聪明,开口说道,如今皇城提督是我舅舅,你们要是杀了我,休想踏出向国一步。 挟持二皇子的人斜眼瞄着二皇子,忍不住讽刺,难道我现在放了你你会饶过我吗?老子一条贱命换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陪葬,再值得不过。 灵蛇真君示意那位挟持者别再跟二皇子废话,又叫人搬来书桌、椅子、纸墨笔砚,让二皇子写下,祈雨舞当日,我向国二皇子向克鐸为一己之私与蛇神的姐姐凌菲狼狈为奸。利用蛇神殿下发帖子请诸位修仙门派长老、有名望人士至祭坛观看祈雨舞之际,让蛇神的姐姐凌菲事先画下上古阵法,用罕见上古灵石将所有人禁錮在阵法之中,致使所有人丧失灵力,在重重箭雨之下失去性命,我罪该万死,难辞其咎,只有写下这封认罪信,将事实昭告天下,以减轻我内心的罪恶。 事情毕,灵蛇真君让小殿下跳舞控制二皇子,逼他交出与凌菲合谋的信物。 小殿下刚要起舞,忽然间云澜对她摆了摆手,表姊,还是我来吧!他自一个锦袋里拿出一颗糖貽,喂了二皇子,说道,把信物交出来吧,否则一个时辰后便会七孔流血而死。 结果这位二皇子甫流了鼻血,便把自己吓个半死,连忙求饶,诸位大能,纵使我有尊贵的身份,也不过凡人尔,我哪里敢跟那位大神要信物?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已。你们神仙斗法,不要枉叫凡人遭殃啊! 眼见小殿下被他说动,灵蛇真君摇摇头,对二皇子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好处的事,你会点头?抵在二皇子颈部的匕首更加贴近颈部脉搏,几乎是灵蛇真君一声令下,挟持二皇子的人便会立刻扎入。 那情况是不交出信物,无法罢休! 二皇子信也写了,事情也自认交代清楚,被餵下毒丸,鼻血不止,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便放声大哭,没有的东西就是活剐了我也没有,我是贪图皇位被说动又如何,凭什么我哥哥能当皇帝我不能! 云澜看二皇子可怜的模样,丢了另一种顏色的糖貽给他,说道,德不配位是什么你知道吗?天下是你哥哥打下来的,他信任你让你监国,结果他带兵一走,你便迫不及待杀了哥哥的部属,一屁股想坐皇位,你就不怕你哥哥回来,同样把你砍个十刀八刀,皇城提督也让你哥哥一刀砍了。 这颗是解药,你好自为之。 他们一路挟持二皇子,直到出了皇城放走二皇子。 那时让二皇子写的认罪信一共有六封,其中一封交给了等待许久的淮鹰派的两人,让他们即刻啟程,将信交给掌门。 那位挟持二皇子的侍卫说道,灵蛇大人,我们更担心夫人的处境,就此别过。 灵蛇真君一揖,回道,诸位保重。 那人与他的同袍身影逐渐糢糊,直至变成远方一个小点。 *** 小殿下忍不住抱怨,还以为是个杀伐果决的人物,结果只是一个草包。 云澜有着不像他年纪的成熟,他自然而然接着说,我用两颗糖就骗得他团团转,确实不是什么精明人。他顺手拋了一颗糖,用嘴巴接糖,吃掉。 灵蛇真君不语,审视着云澜,他将其中一封折好封口,让小殿下写下裴清哥哥敬啟。 小殿下没什么心机,随口便问了,我还以为这信是要送往五大门派,想着哥哥怎么叫那草包写六封呢?原来有一封要给裴清哥哥。 这般也好,让裴清哥哥知道不是母神算计他们。小殿下难得绽放笑容,连日以来她心事重重,想不到进了祭坛,哥哥掀翻了祭坛,逼二皇子写下认罪信,她们终于能为父君母神做一件事。 红漆封口的信施了咒法拋向了空中,另外四封如法炮製,理应送到另外四个门派的掌门手上。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松的缘故,小殿下多用了半碗饭,云澜吃得不多,锅子里剩下的鸡全让灵蛇真君吃掉。 吃饱不久,小殿下昏昏欲睡,灵蛇真君赶着小殿下与云澜进六层妖塔休息,说道,我守夜,你们两人好好休息。 云澜先进了六层妖塔,小殿下轻轻吻了灵蛇真君,哥哥不要太累。 灵蛇真君款语温言劝慰,别担心,我知道,你好好睡个囫圇觉。 灵蛇真君哄睡了小殿下,熄了火,跟着小殿下寄给裴清那封信的气息悄悄地追踪裴清。 有一种蛇香可作为蛇族召集旧部之用,它是由灵力高强的蛇褪皮之后磨成粉可得。 上次褪皮,灵蛇真君刻意留下,磨成粉装在一只瓷瓶之中。那时候将信封口,他顺势抹了一痕在信封上,此时就是利用蛇香追踪。 他追踪了几十里,这才发觉裴清在一座名叫百花谷的山落居,淮鹰派那两人在百花谷山脚见了裴清,说道,太子殿下,我受凌菲娘娘之託,取来了花心赠你。 裴清一脸诧异,问那两人,我与凌菲娘娘素无交情,上次在沁雪宫见面甚至动了武,她怎会无故赠我花心,她赠的东西我如何敢收? 这时小殿下寄出的信刚好到了,裴清拆了信看,看完后交给身旁的厉封敖,厉郎,你也看看吧! 灵蛇真君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一边默默盘算。 淮鹰派两人明面上收了小殿下的命令回淮鹰派覆命去,实际上是收了灵蛇真君的命令到了百花谷试探裴清。 灵蛇真君曾在白蛇真君的记忆里看见凌菲不计代价设计陈珊娘,就为了取得蓝莲花心。 如今的花仙或者花神只剩太子裴清一人,灵蛇真君直觉裴清与凌菲关係匪浅,不知为何,从裴清这里却什么都问不到,难道只是他多想了吗? 壹佰零玖、殺人夜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零玖、 灵蛇真君不是容易死心的个性,他让那位萧兄拿出一截宛如琉璃般晶莹的长针,莫约有发簪的长度。对着裴清说道,我们听从凌菲娘娘的意思,抓住蓝莲狼妖的小鬼,剖出他的花心。这只花心照料极为不易,太子莫要推辞。 裴清的眼眶一热,紧紧捂着口鼻。剖出花心有多痛她是经歷过的,她修为高深,当日剖出花心,都在痉挛中昏迷,一连叁天生不如死,何况只是个小孩子! 她简直无法想像孩子的父母知道这个噩耗会有多么悲伤!她强敛着情绪,几乎要落泪,她的枕边人厉封敖最清楚她的性子,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清儿,这两人我们素不相识,不知品性为何,说的话可不可信。你暂且不要悲伤,等我们把事情都弄清楚了,若那孩子因为我们而死,我们再跟他的父母负荆请罪也不迟。 与萧兄同行的石从风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太子,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脏得是小人的手,你就算用了这根花心依旧是尊贵高洁的太子殿下,谁会知道花心是怎么来的。 那萧兄与他一搭一唱,太子可知我们要抓那小鬼煞费苦心,先是放出凌菲娘娘六十岁大寿风声,让他的父母远赴蛇族祝寿,再来慢慢支走照顾那兄妹的僕人,最后才活捉那蓝莲狼妖的小鬼。 那小鬼被活捉前将一对弟妹关入地窖,说不定另外两个小鬼早就活活饿死。他多次要逃脱,我们不得已只好杀了他,剖出花心来。 我们做这件事可都是为了你,太子殿下。 裴清回道,你们做了恶事,将此事栽赃在我身上还不打紧,又扯入凌菲娘娘。你们两人也别走了,暂且留在百花谷,等我将此事调查清楚,再决定你们去留。 裴清因动怒面容更加明艳,语调因气愤而上扬,她做了一个决定,百花谷,封谷。 她结了法印欲封锁百花谷,却有个东西阻挡着她。明明她与百花谷心意相通,百花谷只听她的,为什么? 她还未想通,已受反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太子殿下,我俩好言相劝你不听,这枚花心想必你是用不上了,我扔了便是!叮叮噹噹的碎裂声回盪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 花心碎裂飞散,飘来一股不知名的羶腥的恶臭,裴清与厉封敖生怕有毒,连忙捂住口鼻。这两人藉机撤退,我们就不碍太子殿下的眼,告退。 他们怎么知道有这个空档可以鑽?恐怕他们本就知道摔裂花心必飘出恶臭,裴清捂住口鼻都怕来不及,哪来的空间追击他们? 这件事在先前便可见端倪,这两人在言辞中极尽挑衅,一点都不怕被裴清生擒。而裴清不能封谷,恐怕也在这两人的料想之中。 一确认这阵烟雾无毒,厉封敖二话不说放出龙鳞甲。龙鳞甲在温润的月光下散发出锐利逼人的银色光芒,没一会儿便展开成一堵向上延伸的高墙,遮蔽了一轮明月。 龙鳞甲还在延伸,转眼间几乎覆盖百花谷,裴清想起自己受反噬之事,连忙抱住厉封敖的臂膀,厉郎,不要,快收甲。 包围百花谷的银色巨墙瞬间倒退,一层一层折叠,折到不能再折了便飞回厉封敖手上成了一副银质的龙鳞护臂。 厉封敖哭笑不得,清儿,你一向心软,面对这两个小坏蛋也不忍动手。他拨了拨黏在裴清额间的发丝。你下不了手便让我来吧! 裴清满头冷汗,才让原来柔顺的发丝贴在额上,她叹了口气,她才是那哭笑不得的人。厉封敖是哪隻眼看见她心软了,她面对妇孺会心软,对个大男人可不会。 她拿出袖月寄来的那封信,闻了闻信封,回想当初那股恶臭,似乎差异不大。到底是那阵烟雾令这封信沾上恶臭,还是这封信本就带着同样的恶臭呢? 她现在有了商量的人,不知不觉便会把重重心事问出口,厉郎,你说这封信究竟是寄来干嘛呢? 厉封敖补述了裴清没说出口的话,没有向国金印,如何证明是向克鐸亲笔所写?就算信里所写都是真的,也与一纸废言无异。 厉封敖觉得这封信来得未免太刚好,拿着花心那两人前脚刚来,信后脚便来了,如此是不是可以想作:那两人说不定是跟着信来到百花谷,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人先求见,信后来才到。 说到这封信的作用,他想起了刚拿到信时,有一股异味,那味道羶腥呛鼻,跟那枚花心摔断时一模一样。 信还捏在厉封敖手里,他简直想撕了这封可恶的信。他不忘跟裴清耳提面命,下回袖月传讯来都别看了,不是退回,就是未进百花谷便把信烧掉。 裴清与厉封敖彼此互望,裴清猜想跟厉封敖差不离,那封信必然是她着道的关键!她们到了百花谷山脚,发现整座百花谷被移动过,两人脸色同样铁青。 厉封敖先开口,你封谷受反噬,是那时收信让恶臭薰着,一闪神,整座山谷就被封入某座法器内, 裴清点头,我也是作此猜想。 袖月身旁有此能耐的人是……。厉封敖未说完,裴清已经接了话,是灵蛇真君。 那两人趁摔断花心,恶臭瀰漫,须臾间便逃出百花谷,这件事本来让我匪夷所思,可是跟刚才的事串在一起,真相便浮出了水面-—他们是利用封住百花谷的法器逃窜、才有可能在一瞬间就出了百花谷。 裴清让厉封敖点了火,烧掉这封信。 厉封敖一面烧信,一面忿忿不平说道,这个灵蛇真君简直是祸害! 裴清浅色的眸子倒映着炽烈而跳跃的火光,火光将那美丽的脸蛋儿镀了一层金光,她温婉恬静的模样,正是厉封敖最喜欢的模样,刚才那情境,幸好他最心爱的人儿毫无损伤,真让他后怕。他见裴清对他淡然一笑。 只是淡然笑容里的话相当严肃,你是不是太小看灵蛇真君,只因他前世死在你手里,你便当他是蠢货吗?灵蛇真君是受暗算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你怎么不见他被抓姦、依旧自持风度,当机立断只有他死,袖月才能全身而退。 裴清一语挑破厉封敖的罩门,又接着说道,灵蛇真君出自蛇族的名门,必是自幼培养起,与你我没什么两样。你千万不要小覷他,否则有得苦头吃。 厉封敖想了想又说,说不定真有个蓝莲花心的孩子,想来平安无事。 裴清这时的笑容温和了许多,嗯。 *** 那个蓝莲花心的孩子打了一个喷嚏,阿嚏。他让灵蛇真君收入六层妖塔中过夜,他与小殿下相隔一座黝黑发亮的栅栏,他这端只有一张草蓆跟一件填充鸭绒的被子。 小殿下那端有一座缕金海棠花纹楠木拔步床,一床湘妃色綾被,床上铺着保暖的紫貂皮,看得出来是她睡惯的床。 他见小殿下仍有间心染蔻丹,一面哼着歌,他也跟着笑,只因他想起他母亲也会这么哼着曲子哄他,那个对她爱的人心肠软得如一汪水的绝色女子,可惜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云澜的眼眸驀然锐利,他紧握着那个装着糖貽的锦袋,在忍不住难过时,他就拿一颗糖来吃,遥想总是帮他把锦袋放满糖果的父亲。 忽然间他听见小殿下问他,你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 云澜回道,她有点傻气,心地善良,只要觉得对我好的事便奋不顾身去做,从来不计较后果。 云澜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于是反问小殿下,表姊呢,觉得阿姨是怎么样的人? 小殿下的目光凝在她流玉般的手指上,她一如往常地染了嫣红色蔻丹,亮丽的指甲是如此之刺眼,令她不自觉蹙了眉。 她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小心被她忽略,她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云澜久等不到回答,自己给自己圆场,阿姨那样惊艳的人,想必一时半霎也说不清楚。他拉了拉鸭绒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小殿下这才想到她还没回话,其实我不了解她,我自小不在她的身边长大。 云澜听了连忙致歉,表姊对不住,我不该问。 小殿下这时才漾开一抹笑容,明明是我先问你,有什么好抱歉呢?她开始回想母神这个人,她在父君的记忆里看她,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一顰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慵懒。除此之外呢?刨除外在皮囊,母神是什么样的人呢? 小殿下说,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做得太多决定都是迫不得已,有时候我都替她为难。她的话不多,对她喜欢的人向来细緻入微,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因为蛇神的身份,才让母神如此为难吗?小殿下心想,她的前世只活了十六载,希望今生能活得久一些,她想看看前世来不及看的风景,她想陪着灵蛇真君很久很久,久到她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她们。 一如她已经长大,母神不再需要担忧她。一生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她由衷期盼母神能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不要为难自己,不要连笑都言不由衷。 *** 此时,小殿下的母神,桑榆一身縞素,神情憔悴地拉着一匹马。若有人问,拉着马做什么呢?就是载运货物,也该拉着韁绳骑在马上,这样岂不省力? 这匹马拉得不是马车,也不是货物,而是一具漆黑的棺木。棺木里躺着她最爱的男人、白蛇真君。 白蛇真君为何死去?这事情要从祈雨舞那天说起-—那时白蛇真君眉心中了火箭,他用了金眸烙印将啟动法阵的灵石爆开。 照理说这样的法阵,即使其中一颗灵石不起作用,也不至于让法阵失效,会有其他灵石输出的多一些,仍然能维持法阵运行。 可是会出现短暂的空档,白蛇真君利用这个空档啟动六层妖塔。他的女儿小殿下、女婿灵蛇真君让他送至第一层,那里不过是迷踪阵罢了,迷踪阵里放的是他所有的回忆。他们跟着迷踪阵的时间轴走完,自然就可以找到出口,出口就是他与桑榆殿下的住所,书肆的二楼。 六层妖塔的第二层有一扇生门,那日在祭坛的人,心善者最后会走到生门,虽然途中必有阻碍,可是总能化险为夷,最后全身而退。生门的出口是祭坛的近郊。 白蛇真君之所以会爱上桑榆殿下,那便是他的本性与桑榆殿下相仿,认为教化人民最好的方法便是遏恶扬善,对于善良之人,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脱离法阵,平安离开。 对于贪婪淫邪之人,最终会走到死门。途中的阻碍也是考验,每一次阻碍,其实都是一次往生门的机会,他们用尽十次机会之后,最后到了死门,死门一开,又回到祭坛,这时要离开就要凭他们真的本事了! 那时回到死门的人不少,一开死门回到了祭坛,箭如雨落,顿时成了箭靶,没一会儿这些人几乎死绝。 至于白蛇真君最爱的人、桑榆殿下一直在第六层,那里头仿製他们的居所建造,连桑榆殿下看了一半的书都如实摆在太师椅旁的小桌子上,旁边燃着裊裊香烟。 对于桑榆殿下白蛇真君是宽容得不能再宽容,别说生门死门,六楼有一个冒着雾气的石头製的造景水盆,里头有一隻红色斑纹的锦鲤,他不是真正的鱼,而是六层妖塔的器灵化成。他开口对桑榆说道,主人让我认主于你,你快点滴血认主,否则六层妖塔就成了无主之物。 桑榆坐在那张她常坐的太师椅上,目光凝在造景水盆里,水盆里分为叁景:一处生门,厉封敖与裴清刚出生门到了祭坛近郊,两人相偕走了;死门里也不少人闯到最后,孰料一打开又是祭坛,箭如雨下,细密到成了许许多多的小黑点,最后又扎入这些人的身体里,死门一出无处可退;最后是小殿下与灵蛇真君所在的第一层,两人正拨开迷雾,看着桑榆与白蛇真君的往事。 桑榆确认了女儿无事,才说道,白蛇总是如此,自以为做了对我有益的事,却从来都不问问我希望如此吗?用他的死来换我的生,我愿意吗? 锦鲤不耐烦地摇了尾,这么深奥的问题我想不来,白蛇希望你成为六层妖塔的新主,你不如先认主再慢慢思考人生?他将桑榆的拒绝当成了欲迎还拒,他不是白蛇真君,没有兴趣帮他哄爱人。 桑榆瞥了他一眼,我不想成为你的主人,他的遗物我不要。 锦鲤冷笑了声,不想成为我的主人,那你只能从生门跟死门中挑一个走。可惜你已经知道了死门的规则,大可以从生门离开。 桑榆站了起来,什么都不说,逕自往死门走去。锦鲤还当她装腔作势,也不提点她那道是死门,一出死门不可能重新折返。 然后她开了死门,重入祭坛。 桑榆入祭坛之时,法阵的效力已让白蛇真君削减了不少,她居然有办法啟动剑阵,她以剑阵毁掉剩馀十一颗阵眼中特殊的灵石。 破阵了。 然后她带回了白蛇真君万箭穿心的尸体,她小心翼翼一根根拔除箭矢,她的泪水早已决堤,落在白蛇真君血肉模糊的神躯上。她温柔繾綣地抚摩着白蛇真君的神躯,毫不在乎地浪费自己的神力一点一滴修復白蛇真君的神躯。 好不容易,她终于重见白蛇真君俊俏的脸庞,他深深的眼窝紧闭,彷彿刚刚睡着一般。他窝在她的怀里,一如往日她们亲暱地相互依偎那样。 她抱着他很久很久,直到她再也落不下泪水为止,她找了棺材入殮,然后买了一匹骏马载运棺木。 *** 夜深了她才停下来休息,燃了柴火取暖。 树影在风吹之下抖擞着,沙沙作响。桑榆前世练武,其中一项便是捂住双眼听声辨位,她要分辨出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人在那处、正等着攻击她。 树枝的沙沙声太过沉重,分明是有人踩在树上。另外一射之地,两双靴子踩在柔软的土上,有种脚陷入泥泞的细微声响。再远些,还有一队人马脚步整齐划一,几乎是提着脚走路,生怕踩到什么因此令她惊觉。可是他们正往她这处移动,儘管再小心,风吹过他们身旁,刮过衣料,密密麻麻一整片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她推估至少有十人以上。 忽然间一队人马神出鬼没的包围了桑榆,她却什么也不想管。那些穿夜行衣的人还以为他们隐匿得很好,桑榆不曾察觉。 为首那人做了手势,其他人便前扑后继地持刀向她砍来。 桑榆一弹指便起了剑阵,等着螳螂捕蚕的那群人不知他们遇上的不是蝉,而是胸有成竹的麻雀。没一会儿那群人在剑阵里狼狈穿梭,其中一人抵挡之际砍中棺木,此刀削铁如泥,将棺木连着尸体的脚一起砍断不过是小事尔。 此举让本来不想动手的桑榆红了眼眶,她提剑将那人驱离棺木。那人像看穿了桑榆的软肋,桑榆一挥剑,那人便往棺木底下鑽。他不小心砍断尸体的一隻脚,她便心疼成这样,好在这座棺木够大,当他的挡箭牌绰绰有馀! 桑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滔天的怒火几乎燃尽了她仅馀的理智,她动作极快踩着变幻莫测的步伐,须臾间已到那人身边。 一阵颤巍巍的剑光闪过,再见到那柄剑的时候,已经稳稳地刺入那人的胸膛。那人剧痛之后,眼前只有一片血光,血光之后一名持剑的嬪婷女子。原来这剑俐落得什么时候手起刀落他都没看见,只馀血光与剧痛,他没有疼得太久,糢糊的视线最后映着一双黑色绣花鞋。 另一名男子见状向桑榆的底盘攻去,桑榆一蹬,身姿轻盈的旋身,那双黑色绣花鞋落在那名男子的肩上,白色的裙襬将那男子笼罩其中,男子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清脆的喀嚓声,他在剧痛里翻了白眼,随即倒卧在地,浑身抽搐。 原来是桑榆利用旋身的力道将那名壮硕男子的颈子夹断。比起刚才的手起刀落,这记夹击一样迅速俐落。 她杀了两个人,心里却莫名的平静。 第叁人袭来,她一脚踢中他的下巴,那人向后飞去,倒在他们布下的尖刺里,一脸错愕的死去。 第四人让桑榆一刀划断颈子,第五人刺穿胸膛,第六人、第七人、第八人……她整整杀了二十人,手段越发平稳、俐落。 原来杀人是这么回事。桑榆从前手段温和,只因白蛇真君不喜欢她沾染血腥,时常因为她的心慈手软而后患无穷。 桑榆面无表情地将剑上的鲜血拭去,身上白衣未沾一点血跡,一如白蛇真君最喜爱的洁白。她再度耗费神力修復白蛇真君的尸身。 她带着马车前行,重燃火堆。 此时时婧带着一队蛇族护卫找到了她,桑榆殿下,您无事就好。时婧见了她热泪盈眶,直磕头。 桑榆觉得可笑,她看起来像无事吗?也不回话。 时婧接着说道,我今日接了讯,小殿下与灵蛇真君大闹向国祭坛,逼得向国二皇子写下认罪信寄到五大门派,我将信劫了来,请您过目。 那信摊开,看得桑榆连连皱眉,她问道,没有私印没有向国金印,如何证明写信的人是向克鐸?灵蛇是如何办事,难道他大闹祭坛只是为了出气,哄袖月开心,呵。 时婧神色为难地回道,写信的人很可能不是向克鐸,连字跡都不对。她又将请人另外誊写的五封交给桑榆殿下,我让人仿向克鐸的字跡重新写过,盖了向国金印。至于金印是如何盖的,时婧未曾赘言。 桑榆殿下看完信后不予置评,将信交还时婧,随便吧,寄或不寄都无妨。就是当了五大门派的罪人她也不在乎。 时婧自作主张将信寄了出去,然后着手安排蛇族护卫扎营。 一名蛇族护卫慌慌张张来稟报,时婧大人,不远处有二十具尸首,皆刚死不久,死状各异,最多的死法是一剑毙命。 时婧紧张地挡在桑榆殿下眼前,她回了侍卫,赶快处理,休得脏了桑榆殿下的眼。 时婧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脏了我的眼?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时婧担心地在桑榆殿下附近蹲下,桑榆殿下……。 桑榆一脸疲倦,双手捂脸,双目紧闭,她倚在时婧肩上,我好累,如果……。 如果我一开始就不曾心慈手软,如今是什么样的局面?是不是早就杀了凌菲?白蛇是不是不需要为了她两世不得善终? 只因为我是蛇神,便让我悲天悯人,让我永无止尽地退让,我累了,如今早就退无可退。桑榆捂着脸的双手早已让泪水浸湿……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壹佰壹拾、陰錯陽差 桑榆杀的二十人全出自淮鹰派,原因无他,正是祈雨舞那日多位淮鹰派大佬被杀。 照理来说,修仙门派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死的是大佬,那简直是普天同庆!这些老不死又佔据要位的人死了,下头的人才能晋升上来,门派中人表面上哀戚非常,实际上心底乐开花的人比比皆是。 偏偏死了的大佬里,有一位淮鹰派掌门的女婿。这位老女婿刚过两百大寿,带着儿子、孙子、曾孙去看热闹,结果通通有去无回。 消息一传回来,淮鹰派掌门的女儿练功中不慎走火入魔,一身修为掉了七八成。救醒后从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变成双眼凹陷、满脸皱纹、双手跟枯树枝一样乾乾扁扁的老嫗。她见了镜中的自己,终于压抑不住,哭得不能自己。 她的美貌没了,修为废了,她的丈夫、儿子、孙子、曾孙通通死光,她坐拥金山银山有什么用呢? 她让下人贴出悬赏,青枫山秋姑愿出四十万灵石买杀夫仇人、蛇神桑榆的项上人头,不拘本派弟子。 红漆木框的任务栏新贴上这则悬赏,多少人围着看啊!本来报了名的有七八队,结果桑榆杀光其中一个二十人的大队,其他队伍通通退缩,无人敢出手。 那张悬赏逐渐被其他任务盖过,即使掌门的女儿秋姑再加悬赏金额,也乏人问津。 毕竟很难听见哪个任务可以让前去的弟子全部死光,无一生还。那个悬赏也是破了记录,被所有人惦记上。 说到那死去的二十人不完全是未婚的弟子,也有不少人已经成亲生子。门派里不少人气得跳脚,成天嚷着要讨伐蛇神桑榆,当然只是嘴巴说说,否则那悬赏怎么没人愿意接呢? 一日午后,时婧那封造假的信寄到了淮鹰派。 掌门气得七窍生烟,在议事厅里跺脚走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对姊妹一个害我门派丧失多位长老,让我女儿守寡;另一个杀了二十位菁英。我个人荣辱可忍,可那二十位菁英都有家人师傅师兄弟,叫旁人如何忍得? 此时掌门正好与门派长老升座议事,一位白色长眉的道人抖擞着长眉,又捋了捋鬍鬚,他炯炯有神的双眼迅速地看完那封信。 这位长眉道人与掌门是同时期的弟子,他比谁都了解掌门。这位掌门也就是从前的大师兄,最擅长怂恿师弟妹打前锋,他在后面白捡功劳顺便当好人。 刚才一听掌门那番道貌岸然的话,就知道他又要重施故技。他想起年轻时被大师兄愚弄的往事,顿时一肚子火,掌门啊,你可不能因为秋姑守寡,想帮秋姑出气,故意骗我门派其馀年轻弟子去送死--那二十条年轻性命便是前车之鉴。 其他道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纷纷附和,就是说啊,她们姊妹谁都不好惹,姐姐凌菲在蛇神庙享有人间香火,妹妹桑榆是天下第一教浮屠教的教主夫人,我看我们还是收手吧,犯不着淌这对姐妹的浑水。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 再不客气点,到时候又有人送死怎么办?掌门你要负责吗? 直接指责的,掌门,你头壳坏了吗?蛇神动动手指就能收回所有灵山灵脉。让咱们上蛮荒之地修行去吗?是你干不干? 结论是,掌门,您老行行好管好秋姑吧,别放她出来祸害门派! 掌门大多过着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的生活,难得遇上所有人都不给他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捂着胸口,你们、你们、你们……。说了半天无法接下句话。 白眉道人抚鬚,秋姑怎么说都是我的子侄辈,我那里有颗金老头炼的九转金丹,赐给她疗伤吧! 另一人看着掌门快要气晕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掌门师兄,别说我对你不好,我那里有颗千年灵芝,对于气血淤塞,手脚不便,还有吊命颇有奇效。意思是您老中风了别赖我们,我们不认。 这议事自然是不欢而散,向克鐸的信随随便便丢在议事桌上。 此时根本无人知晓秋姑在议事厅外听了许久,眾人一散,她便闪身而入,一目十行读完那封向克鐸的信。 她紧紧握住那封信,心里暗下决心,这对姊妹她谁也不会放过。 *** 不久后殷国境内一座蛇神庙,蛇神像居然流下了红色血泪,蒲团上放着叁颗血淋淋的头颅,青石子地上写着蛇神已死四字。 那叁颗头颅自然是蛇神庙祀奉的人,除了庙祝本人无一倖免。 于是信眾奔相走告,衙门的人备了案,把这齣奇案当成了强盗入室杀人案。 此事正是秋姑所为,她买通了人做下此事。她才不管蛇神庙是姐姐凌菲的还是妹妹桑榆的,最好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这座蛇神庙是姐姐凌菲的,二十四年前桑榆中了彩蛛的毒,自身难保,怎么可能顾及信眾祈愿,蛇神庙纷纷被砸毁了。如今重建的蛇神庙供奉的蛇神笑容盈盈,左侧眼尾有颗美人痣,手里捧着祝愿的宝瓶。 蛇神庙的庙祝严格把持宝泉,他本来就是靠着宝泉左右逢源打通了不少关节,财源广进。兇案发生后,他当成了附近道观不满他抢走多位阔绰的贵夫人,因而行兇,再故佈疑阵。 庙祝花了大钱,请了绿林人士做下恶事,同样杀了叁个人,砍下头颅放在道士们诵经的桌上,地上同样留了血字叁清道祖已死。 不消说这间道观与蛇神庙结下了血仇。 一位贵夫人利用蛇神庙帮他们作法净宅时与她的小叔暗通款曲。她那位妯娌不信蛇神庙,请来叁清道观的道士,不料抓到正在通姦的两人,气得她眼冒金星,当场晕了去。 蛇神庙被当成专做那骯脏事的地方,香火一落千丈。说起来这位庙祝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事情至此还不死心,他让人告发叁清道观窝藏强盗! 不知这位庙祝哪来的消息,长年客居在叁清道观的一位多金老爷,年轻时还真的是盗匪,是盗匪中的智囊,叫做谷一均。他全身而退之后全心全意的附庸风雅,喜欢清修,常在叁清道观跟道士们品茗,下棋。 官兵来了叁清道观,搜到谷一均处,果真搜出不少当初失窃的皇宫祕宝。先帝爱好书法、绘图。一副失窃许久的皇宫春晓图被搜了出来,叁清道观所有道士与谷一均皆被收押。 他们都被当成强盗,判了斩立决,不日就要行刑。 行刑那日观主的师弟来救,劫走叁清道观一行人,带着他们躲到偏乡僻壤。那处闹了灾荒,饿死了不少百姓,他们带着百姓揭竿而起。眾人拥叁清道观观主的师弟为首领,那人却说真命天子在东陵,一拨人去了东陵,果然迎回一个面目清俊的少年郎。 那时正是向克烈占领殷朝国都,与旧臣拉锯,国势混乱之际,那些旧臣有人指着向克烈的痛处骂,说他弟弟窜了他的皇位,向国都不要他们了,还在殷朝撒野! 民间窜出的真命天子一路势如破竹,带着叁清道观一眾与受灾的农民一路打回了国都,叁派势力僵持。 告诉蛇神庙庙祝叁清道观窝藏强盗的人正是那位住在东陵的清俊少年郎,他藉着乱事崛起,他是谁? *** 这位少年郎请人送了重礼给凌菲,里面有一把材质通透的玉如意,鲜红的冰裂纹,底下压着一封信,信里是一张字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娟秀的字跡正是昔日凌菲为了陷害妹妹,写给天帝的情诗。她们勾搭上春风一度,令处子身的桑榆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了袖月。 凌菲面无表情地撕了那字条,她捡起那柄玉如意摔碎,摔碎后才知道玉如意不过是一块廉价的水晶製成,可那鲜红的冰裂纹却另有蹊蹺,它随着水晶摔碎流出,看样子分明是血水! 这个男人真让凌菲噁心的想吐,她那里有什么血水被他收藏,除了那夜她占了桑榆的身子流下的处子血! 谁知她刚摔了玉如意,须臾间蛇神殿里出现了那名俊朗少年的虚影,哟,脾气还是这么大,小心动了胎气。 这句话算是踩了凌菲的痛处,关你什么事? 你从头到尾也就我一个男人。少年双手环抱,扬眉笑道,孩子自然是我的,所以这次你算计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说得正是祈雨舞那天啟动阵法,将他也算计进去一事。他也想过,他从头到尾没跟菲儿说他要去,中了埋伏实在怨不得她。这才有送了玉如意警告她、又轻轻放过一事。 菲儿,你乖些,待我终结这些麻烦事,我立你当天后,你要有什么算计,乖乖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要是怕被我算计,离我远些。凌菲忍着一肚子气说了这句话。心里气闷,绝灵阵能杀白蛇真君,怎么就杀不了这个贱男人呢? 菲儿,你乖乖的,我疼你。天帝自以为温柔倜儻地安慰着凌菲,散去虚影前说道,多休息,别动了胎气,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那柄摔烂的玉如意,到现在才有下人走向前来收拾。那位下人机灵得紧,一面收拾一面问道,凌菲殿下,可要撤换庙祝? 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凌菲紧蹙着眉,一手抚着肚子。首要之急还是找出那个孩子! 说得正是她腹里的孩子,这孩子其实是先蛇神花陌与纪靑之子,那颗永远也孵化不了的石蛋。 她得到澄石之后,偶然间将澄石与石蛋放在一块,石蛋居然慢慢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只是石蛋里头的孩子虚弱得很,她才将石蛋放入她的腹中温养着。 那日骆萍儿被白蛇真君吞噬,石蛋里的孩子为了救母以魂魄离体,从此失去下落。 凌菲比刚才更显得焦躁不安,她压着微凸的腹部,却完全不见石蛋反应,传令下去,一定要在我寿辰之前将她抓回来。 *** 这天天气清朗,风光明媚,树影歷歷倒映在河里。这里是庆县的上游,住在庆县与下游齐县的老百姓大多捕鱼维生。灵蛇真君在这里考察了数日,小殿下笑着瞥了他一眼,这么上心,哥哥是要捕鱼维生了? 有何不可?那我的娘子要学的可多了,要学补破渔网、还要洗衣服、煮饭烧菜、张罗家里大小事。 小殿下手一摊,笑得瞇缝着眼,我只负责吃饭睡觉。 灵蛇真君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那你可要吃饱睡饱,把自己养好。 那煮饭烧菜、洗衣服、补破网谁做呢? 谁做都轮不到你做,放心吧。灵蛇真君的眼神打量着正在刷锅子的云澜,惹得云澜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云澜曾说他很能干,弟妹都是他照顾的,如今也只好认命地下河,用那双小小的手捕鱼。 灵蛇真君刚把白米煮下锅,正把衣襬塞入腰带,准备下河捕鱼。能干的云澜说话了,姐夫,别下来,水忒冷,叁条够吃了吧? 鱼烤好了之后才知道云澜不吃鱼,他不过吃了白饭拌一些野菜,细嚼慢嚥吃得津津有味。 灵蛇真君狭长的凤眼闪过兴味,随口问了,哪有狼妖不吃肉呢,你还在长身体,不吃怎么行! 一条烤好的鱼出现在云澜面前,云澜连忙把鱼还给灵蛇真君,姐夫,你别作弄我了,我跟着我娘茹素已久,不沾荤腥。 灵蛇真君顺着他的话问道,茹素可以开杀戒吗? 云澜眼皮眨也不眨地回道,我只是茹素,又不念佛,那里有什么妨碍。 让茹素的人杀生怎么想都不妥,于是小殿下开了口,哥哥,下次你抓鱼吧,让云澜煮饭也可。 谁料灵蛇真君一脸受伤的模样,反问小殿下,哥哥煮得饭不好吃吗?让你嫌弃吗? 小殿下只好对着云澜一脸歉意,转头对着灵蛇真君回道,我最喜欢哥哥煮的饭了。 云澜善解人意,抢着回答,表姊,你别放在心上。 云澜想起了灵蛇真君对他的层层防备与试探,不让他碰表姊的饭是其一;其二是夜里美其名,小孩子不能不睡觉,身为姐夫的他来守夜就好,其实是灵蛇防着他跟其他人传讯,直接将他关押进六层妖塔里最为稳妥;其叁是抓到向克鐸那时,灵蛇本来要表姊跳舞逼供向克鐸,却见他急忙跳出来拦截,拿糖貽当做毒药骗向克鐸。是不是从那时开始,灵蛇真君对他的防备日益加深。 他那时候做错了吗?难怪大师对他说凡事叁思而后行。云澜又开始想着今天的所有事,有没有那里做得不够稳妥,不知不觉沁出冷汗。 还没让云澜烦恼太久,隔天灵蛇真君也下了河,拿一张大网与云澜分别站在两边网鱼。鱼不知道被谁赶了来,打一网有上百隻鱼,他们一连打了数十网,云澜觉得自己双手都要断掉,灵蛇真君却像没事人一样。 表姊笑容甜美地看着灵蛇真君,那双美目流转着光彩,其实他们也没说什么话,最多就是灵蛇真君拿了表姊递给他的水喝。大概他们太有默契了,什么都不用说也能知晓彼此没说出口的话。而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连举碗的力气都没有,非常费力才将饭吃完,再然后糊里糊涂地睡着。 小殿下给云澜盖被,一面细声说道,哥哥,你别欺负他了,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坏心思呢?小殿下仔细地将云澜的被子掖好,她见云澜睡熟了,手脚还不自觉颤抖,越发觉得哥哥欺负小孩子,云澜还没十岁呢! 灵蛇真君挑眉,回道,我自有分寸,这件事你别管。 壹佰壹拾壹、怪魚風波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壹拾壹、 小殿下软若无骨的手勾住灵蛇真君的颈子,"哥哥是怕我对你囉嗦,索性将鱼一次网了吗?" 灵蛇真君抚着小殿下美丽精緻的脸蛋,他笑了出来,"就当这样吧!" 他没说他用六层妖塔的其中一层盖了鱼池,将网到的鱼置入其中。可是他听见小殿下这么问他,就知道小殿下心里有数。 小殿下美眸乍现精光,随后又隐没在那纤细浓密的睫毛里,她幽幽一叹,"哥哥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是什么缘故,是嫌我不中用,帮不上忙吗?" "胡说什么,哪有什么比你还重要。"灵蛇真君的大掌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一双凤眼却深情款款地凝视小殿下。小殿下踮起脚尖让自己更靠近灵蛇真君一些,知情识趣的灵蛇真君落了吻在那张花瓣般的小嘴儿上。 在两人身旁睡熟的云澜却让一阵心悸惊醒,偏偏睁不开眼,两颗眼珠在眼皮下骨碌碌乱转,心悸让他浑身冷汗淋漓。 云澜好不容易醒来,正欲擦汗却瞥见灵蛇真君的灵力绵密而温和地覆盖了表姊全身,他们吻得难分难捨之际,那股源源不绝的灵力不断涌入表姊体内。他吓了一跳,他看了不该看的事,连忙翻身装睡。 云澜自小跟着父亲学射箭,习惯将灵力凝聚在眼里,才能见到灵蛇真君看似微弱却相当绵密的灵力流。这样的灵力流很难起到作用,除非是非常亲密的人、打从心底相信他,才能循序渐进地起到暗示的作用。 他们不是因为彼此喜欢才成亲的吗?难道灵蛇真君每次对表姊亲暱都做这种事? 云澜依旧听着两个人的耳语,表姊叹息着,"至今仍然不见母神与父君,但愿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灵蛇真君安慰着表姊,"都会否极泰来。" 云澜还记得他们大闹向国祭坛之时,带他们进祭坛的侍卫有言,"灵蛇大人,向国二皇子就是那场祸事的主谋,我趁着混乱抓住他,您千万别放过他,定要替我们教主讨回公道!" 临别时又说道,"灵蛇大人,我们更担心夫人的处境,就此别过。" 他那时候就想着教主是谁,夫人又是谁?今天网鱼的时候,他藉口解手,传了讯问大师。刚才那阵心悸,便是大师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告诉他答案:浮屠教教主白蛇真君乃是小殿下袖月生父;教主夫人云深真实身份是蛇神桑榆。白蛇战死,桑榆逃出生天。 灵蛇真君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蛇战死,才会告诉表姊,"都会否极泰来。"而不是正面答覆表姊她的父母是否平安。 云澜的脑海此时又传来大师的声音,"灵蛇自然知道,他得六层妖塔,这六层妖塔是白蛇真君的遗物。" 六层妖塔是白蛇真君的遗物,难道表姊不知道吗? 云澜又想起那阵绵密的灵力流,难道不是为了控制表姊,而是为了让表姊忽略白蛇真君已死一事? 恍惚间云澜想起表姊手上鲜艷的蔻丹,倘若表姊知道父亲已死,绝不会有间情逸致染指甲。 不等云澜想清楚,他与表姊都被收入六层妖塔中过夜,照例又是灵蛇真君守夜,在这个静謐无声的夜晚,怎么也想像不到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 隔日的百花谷,晨间落了一阵大雨,现下空气清新,草木蓊鬱,反倒是娇客般的花儿让大雨打落,一地的残红,可往枝头上看,却见不少花苞亭亭玉立,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 百花谷的主人裴清一早就让传讯来的土地神吵醒,滑下的衣裳显露出洁白的肩头,以下却是斑斑红痕,想起昨夜的荒唐,她脸颊一热,忍不住踢了床底下的厉封敖一脚。 那脚本该落空的,可是厉封敖疼妻心切,怕她踢中床脚脚会疼,所以乖乖被踢,"哎。"了声。 见到厉封敖可怜兮兮的模样,裴清笑了,"快点,今天有正事干。" 裴清削瘦的身形裹在单薄的中衣里,隐约可见软嫩的胸脯,厉封敖看得热血往头顶直衝。不为什么,裴清一直自持是男儿身,向来不屑穿肚兜,可想而知单薄的中衣里空盪盪的,让两隻娇嫩可爱的椒乳怯生生地悬着,也许粉嫩的乳尖正摩挲着中衣? 厉封敖想到这里浑身发热,那双浓眉大眼紧盯着裴清的胸脯看。裴清忍不住,将他赶出了房门。 过了莫约一盏茶时间,两人穿戴整齐,一起往齐县与庆县的交界处去了,那里叫做景安府。 厉封敖忍不住问道,"来景安府做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新冒了一些鬍渣,其实他更想问究竟是什么事紧急得连早饭也没吃就赶着赴约。 裴清似笑非笑的瞧着厉封敖,"李家村离这里尚有叁十馀里。" 这时厉封敖反倒庆幸没吃早饭了,否则不是噎住就是吐出来。他再不济也曾经是龙宫太子,龙宫有多少美人,他看得都厌烦了,觉得女人不就长那样吗,两隻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拼凑都不会太难看。 不,这是天大的错误!他当初在李家村救起了一个浸猪笼的少女,鼻子是塌的,两隻眼睛掩在两条细缝里,让他很难分辨她究竟是张着眼还是闭着眼,一脸晒出来的斑点,黄蜡的脸色,皮肤不甚细腻,坑坑巴巴的,像晒乾的橘子皮,嘴唇什么样貌他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嘴唇发紫。隐约从玲瓏的身形猜出她是少女。那个少女见了他彷彿见了救星一般,指着他说道,"就是他,他就是我腹中孩子的爹!" 厉封敖莫名其妙被当成淫贼追打,后来给了不少安家费才了事。 在那之后他看见李家村就绕路,免得来了一个没睁眼、塌鼻子、满脸斑点又吊着两条鼻水的小娃儿巴着他的腿叫爹。他光想就起了一身恶寒。 裴清抚了抚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不知道除了小抱抱之外,还有没有人要叫你爹?" 厉封敖时常觉得护心镜出卖他,不然为什么他想什么裴清都猜得到,补刀之精准,绝无虚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俩开了好一阵子玩笑,裴清才拿出土地神传来的讯息,上头写到,"齐县的渔民与庆县的渔民起了争执,两方都认定是对方将鱼补光。后来引发械斗,死伤无数。" 厉封敖无奈,"没有鱼也归你管?"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交给他就好,洒下鱼苗,他能将鱼苗催生成肥美的大鱼,再生鱼苗,再成大鱼,周而復始,要多少鱼应有尽有。 裴清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无奈,"没有鱼关我什么事,是械斗。我屈指算过,不该械斗也不该死人。"偏偏她有种感觉,觉得这械斗跟她有关。好像沾黏在一起的东西,一体两面似的。 忽然间裴清的眼睛发亮,像无数星子受吸引飞入她的瞳孔似的,她才刚发动,护心镜就出声阻止,"裴清不可,你的瞳色越发淡薄,不可再用天眼!" 裴清不听劝,直到她拨开重重迷雾,看到得还是自己,她才中断了天眼。 厉封敖听得见护心镜的声音,深深皱起眉头来,"清儿……。" 裴清瞇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厉郎,此事与我有关没错,切不可不理不睬。"她再度张眼,结了召唤河神的法印,这位河神动作慢吞吞的,却意外地有礼,即刻回讯给召唤他的裴清,"老朽年迈,腿脚不灵活,还请贵人稍等。" 河神未到,反倒一堆乌漆墨黑的鱼跃出水面,那鱼两眼圆睁,两腮带鬚,跃出水面后直朝裴清而去。 裴清撑开玉骨伞轻轻一旋,引起一阵旋风将鱼吹离,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这堆鱼,被吹散的鱼再度跃起,张着尖牙咬住玉骨伞,须臾间伞面儘是鱼,喀嚓喀嚓地咬起伞面。 裴清隐隐动怒,唸了法诀,"天雷地火听我号令,速来!"咬住玉骨伞的鱼全数成了烤鱼,天雷落于河里滋滋作响,却不见鱼尸飘浮上来,裴清刚甩掉一堆烧焦的鱼,不料河里仿佛拱起巨物,河水落尽,那庞然巨物居然是数量惊人的怪鱼! 裴清还没挥舞玉骨伞就让龙鳞甲包围,那堆数量惊人的怪鱼撞上龙鳞甲后纷纷落地,那些鱼迅速地往上叠,一隻叠一隻,准备跳过龙鳞甲。 厉封敖见状以龙鳞甲包围那些鱼,鳞甲内侧的鳞片浮起,形成了一柄柄利刃,厉封敖一弹指,利刃于鳞甲内旋转,不一会儿那些鱼成了一堆烂泥。 他喊道,"收甲。"龙鳞甲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入了河清洗血渍,又飞回厉封敖双臂。 此时河神终于来了,见了鱼尸皱起眉来,翻看之后说道,"这鱼不该出现在这里,沙漠里有一个盐水湖,这鱼是生长在那里,那里温差大,时常有落雷,此鱼兇猛,习惯成群结伙猎捕动物,猛兽也逃不过它们的追击,因此盐水湖十里内无人敢近。" 河神给裴清行礼,"太子殿下金安。" 裴清示意河神起身,河神起身后连忙向后退了数十步,在远处扯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染上了雄蛇香呢?这种蛇香能使靠近您的动物发狂。" 河神不慎踩到鱼尸,这才明瞭,"哦,属下懂了,这鱼前扑后继地向您袭去,定是被雄蛇香所诱。" 他将鱼翻出来,"您瞧,这鱼尸漆黑得宛如一团墨,都是公鱼,这种鱼的雌鱼顏色浅些,背鰭也较细。只有公鱼受雄蛇香吸引而来。" 当然受雄蛇香吸引的动物不只有鱼,所有公的、雄的都受这种香控制。 厉封敖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清,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几天过度的情事,裴清不禁满脸发烫。 厉封敖比起往常不知勤劳多少,晚膳一吃完立刻哄睡小抱抱,将她抱进镜府里休息。他们连着几日情事不断,让裴清仿佛回到与厉封敖相识,那时她为了解尸毒,满嘴谎言,骗厉封敖心仪他已久,一面用言语挑逗他,一面趁着他意乱情迷之时将衣服脱个精光,带着他的手游移她的全身,然后顺理成章的生米煮成熟饭。 本来睡完就打算跑,没想到她中尸毒太深,一次情事解不完所有的毒,她只好咬断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继续睡下去。 那时情事频繁,一天睡个两叁次都是常事。可如今她有孕在身,才想着厉封敖为何这么不知节制,原来全是雄蛇香惹的祸! 厉封敖立刻想到那根假造的花心,气得咬牙切齿,"又是灵蛇真君!" 他们几乎都在百花谷里,百花谷有结界与外隔绝,所以受雄蛇香影响的只有厉封敖一人。到了外界来才知道那雄蛇香的兇猛恐怖。 裴清一脸无奈,厉封敖杀气腾腾,而河神老实巴交弓着身子待在远处,一副等候差遣的模样。 儘管无比愤怒,厉封敖的脑袋仍是非常清醒,他点出最大的疑惑,"清儿,这条河不可能无缘无故半条鱼都没有,我们到了之后又冒出无数怪鱼,河底必然有蹊蹺,我下河去一探究竟。" 看样子裴清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说,"凡事小心,勿冒进。" 厉封敖化作龙身下河去了,裴清看着远处毕恭毕敬的河神笑了出来,"阁下的目的已经达成,支开了我夫君,何不现身呢?" 裴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河神呢?大约从一开头的见多识广就让她起疑。为何景安府的河神会知道沙漠盐水湖的鱼,连公鱼母鱼都分得出来!这也就罢了,毕竟在他的管辖内有可能听闻的生物。为何连蛇香都知之甚详呢?裴清猜想有雄蛇香必有雌蛇香,这位河神究竟何许人也,连这种蛇族中人才能知道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河神不再装作老朽的模样,立起了挺拔的身影,四肢頎长,宽肩窄腰,"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小小的伎俩果然逃不过你的法眼。" 褪去了偽装,那人天生俊俏,漆黑发亮的柔顺发丝贴在那张白皙细腻的俊秀脸庞上,一双狭长而明亮的凤眼,不点而朱的薄唇,此人正是灵蛇真君。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请教太子殿下,你跟凌菲是什么关係?" 裴清闻言让灵蛇真君气笑了,"凌菲娘娘与蛇神殿下是姊妹,与她们有关係的是袖月,我如何与蛇族有关?充其量不过是缘慳一面罢了。" 裴清的声音冷了下来, "仅仅出于猜测,便一再算计,你如此行径,全然不顾我与袖月的兄妹情。" 灵蛇真君挑眉反问,"太子殿下明知我前世死在龙太子剑下,却与龙太子成就好事,让袖月叫一个有血海深仇的人姐夫,殿下如此行径叫做顾念兄妹情?" 裴清本来就不指望这句话能逼退灵蛇真君,只道,"你果真伶牙俐齿。" "不敢当。"灵蛇真君拱手作揖,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裴清心平气和地问,"如今局面,你打算如何结束?" "太子殿下觉得应该如何结束?"灵蛇真君笑着反问,他面上从容,手却紧紧抓着鞭子,丝毫不敢小看裴清。 "交出蛇香的解药,这件事我看在袖月的份上不追究。"裴清开了一个非常宽容的条件。 "太子殿下勿惶恐,雄蛇香不过沾染肌肤而已,时间一久自然散去,它本身不是什么毒物。" 还没等裴清放下心来,灵蛇长手一拋掷出数枚针状暗器。那暗器被玉骨伞挡下,未至伞面,便让伞面氤氳的水气隔绝在一步之外。 灵蛇真君接着出鞭,他的鞭击蕴含音律,在无数个节点震盪出去,裴清让馀波震得退了一步,刚才那些针状暗器也早在鞭击的震盪中落地,裴清一脚踩在刚才落地的暗器上,长针刺入脚掌,她疼得蹲了下来,眼冒泪花。 灵蛇真君见状不慌不忙地告诉她,"太子殿下,雄蛇香深入肌骨,要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见这句话,裴清终于知道灵蛇真君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善了,这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壹佰壹拾貳、長明燈 裴清深吸了一口气憋住气息,她让灵力衝出伤口,这股衝劲将暗器一併喷发出,洒落了一地的鲜血。 若是旁人听了灵蛇真君那句话,或许焦急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可是裴清自十几岁离开沁雪宫,她一直被天帝控制,那可恨的魂丹吃了不少,丹毒一但发作,便是痛得她满地打滚。 那些日子她怎么渡过呢?熬过丹毒她便不要命的修练,终于让她练出可以解丹毒的九转莲花。 她能熬过魂丹的控制,不过是小小的雄蛇香罢了,最多不过避居在百花谷,她如何会怕? 裴清瞥了一眼血跡便撑着玉骨伞站了起来,她不断地想着,灵蛇真君两次算计,究竟为何?她不相信毫无好处的事灵蛇真君会抢着做。 她的沉默被灵蛇真君当成了示弱,灵蛇真君神态自若,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跡,好心地提醒她,太子殿下,你看这不像毒血是不是?蛇香是诱香,诱香的功效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裴清冷笑,既是无解之毒,你可曾想过我不必留你性命。她撑开玉骨伞转了一圈,忽然间天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稍稍能张眼,便见到一条长虹自天上垂落,迅速地朝灵蛇真君而去。 灵蛇真君一个纵身飞到了树上,踩落树叶,他吹了口哨,这些树叶都化作利器包围了裴清。从远处看,这番景象还真像一幅画,落叶纷纷,围着身穿湖蓝袍子的美人。 每一片落叶均藏杀机,这位美人能否全身而退? 裴清转动玉骨伞,起了一阵风扰乱这些叶片行进。谁知灵蛇真君一鞭子甩下,这些叶子又成了直朝裴清而去的利器,且各个叶片绕着圈、左摇右摆地晃动,比起刚才更加危险。 玉骨伞再转,谁知叶片旋转地更快,像疯了似的朝裴清射去。裴清连忙唸着口诀,天雷地火听我号令,速来! 一阵地火以裴清为中心向外蔓延,烧落了部分树叶飞刃,还有一部分让天雷击落,而裴清始终在玉骨伞下,毫发无伤。 裴清这里算是尘埃落定了,灵蛇真君那处呢?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长虹已经到了灵蛇真君面前,灵蛇真君向来是谨慎的个性,他还不了解这道长虹是什么,不会贸然对长虹进攻,所以他引着长虹扑向地火。 地火漫烧,烧着了长虹也不曾稍停,反而像着火的火绳朝着灵蛇真君勒紧。灵蛇真君不敢冒险,跃出长虹以鞭子刮落一树叶子,以迅捷的鞭击让叶子爆炸,于是许许多多的叶子爆炸了,藉以试探长虹,这才发现爆炸能抵消部分长虹。 灵蛇真君知道这点,以鞭子捲起更多树叶滚成一颗巨球,拋向长虹,球撞上长虹瞬间引发一个大爆炸,将那条长虹炸得稀烂。 那条长虹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吗,炸个粉碎就了事了?那碎成无数碎片的光晕不断地融合起来,成了一汪虹池,那池像人的瞳孔似的,一层一层逐渐深邃,最终隐没在浓黑的中心点里。 灵蛇真君让那汪虹池摄取,整个人栽入中心点里。 掉落的失重感让灵蛇真君无限懊悔,他紧紧握住拳头,心里不断呼唤六层妖塔,六层妖塔却毫无回应。他前后两次算计裴清都成功,因此小覷了裴清吗? 没想到如此境地了,他却轻而易举的落到裴清手里。 灵蛇真君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地里,漆黑的天空仍不断的飘落雪花。他觉得这里应该很冷,偏偏他一无所觉,他站了一刻鐘左右,不曾撑伞、也未穿蓑衣,为何身上是乾的? 他伸出手来试图接住雪花,雪花却穿越了他的手继续往洁白的地面落下。至此他懂了——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来到这里的他也不是肉体。 这里不是裴清的回忆,便是她的意识,她让他来这里,究竟想让他看什么? 雪地里凭空出现一行脚印,灵蛇真君紧跟那行脚印,进了一个叫做沁雪宫的地方。 脚印一进沁雪宫就消失了,反倒是走廊的烛火一盏一盏点燃,灵蛇真君跟着烛火走进了大厅又进耳房,再接着走进一个长长的夹道,按照格局,他猜他应该走向了东厢房,果然最后一盏灯停在一间房间之外。 灵蛇真君正想着是不是该进去呢?房间的门消失了,转眼间他已经站在房里。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有个绝世美人坐在圆桌旁垂泪,她纤细的双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娃娃。 良久,那个女子开口了,清儿,娘的清儿,都怪娘產后虚弱,才让你遭了歹人毒手,被挖走花心。她的手抚摩着襁褓里的孩子,此时灵蛇真君才终于看清孩子的模样,这个孩子小脸惨白,嘴唇发紫,分明死去多时。 凝出一根花心需要一千年,就算娘亲重新修练也来不及凝出一根花心给你。 又沉默了良久,女子才接着说道,娘给你留了一座沁雪宫跟芙渠仙门作为后盾,你要切记不可将芙渠仙门的权杖旁落他人,否则四位花主必定背叛。 话说完,那绝世美人敞开自己的衣襟,以匕首划开胸膛,那个应该装着心脏的地方居然取出一根细长晶莹的长针。 灵蛇真君从前曾看白蛇真君的记忆,凌菲挖出陈珊娘的花心正是长这个模样,这是花仙的心脏。 那根长针在绝世美人的手里摩挲,逐渐变小再变小,最后大约只有绣花针那样的长度,置入了小孩的胸口。 那名绝世美人给孩子哼着摇篮曲,而她的身影逐渐淡薄,最后化作一株莲花落在孩子的襁褓旁。 有两道灵魂自莲花窜出,灵蛇真君跟着其中一道飞回了蛇族的莲花池内,莲花池里正是凌菲。 自此他的疑惑全解开了,裴清果然是凌菲的孩子。 灵蛇真君想不明白,为何裴清愿意让他看这段往事? 往事了,长虹散去,灵蛇真君回到了景安府的河畔。 裴清问他,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灵蛇真君抱拳,太子高义,我已知答案。不过太子可知这答案对你非但无益而且有害。若不是裴清本人带他去看这段回忆,旁人根本猜不到裴清与凌菲的关係。 裴清苦笑,既然龙太子成了我的枕边人,他犯的过错,我来帮他偿还。他欠你一条命,还连累袖月殉情。我不敢说还了你多少,至少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 灵蛇真君沉默了会儿说道,太子殿下多保重。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又是风光明媚、阳光普照的一天,这天灵蛇真君将白米放到陶罐里闷了一定火候才将小殿下与云澜放出六层妖塔。 小殿下打了个哈欠,伸展了四肢,她有一种睡了很久很久的感觉,不知为何?她看向灵蛇真君,那张俊脸的下眼瞼处浓浓的黑眼圈。她走到灵蛇真君的身旁蹲下,哥哥没有好好睡觉吗? 灵蛇真君扶着小殿下坐好,一面拍着她的背,这几天事情太多,太累,我一睡下居然起不来,待我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这些话自然是藉口,那一天一夜全用在算计裴清上。 小殿下不自觉依偎在灵蛇真君怀里,一面听着灵蛇真君的心跳,忽然间安心了许多。她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她忽略,又觉得灵蛇真君瞒着她做某件事。偏偏她一无所知,就算担心也无可奈何。 有时候她这么告诉自己:算了,只要哥哥平安、父君母神平安,她什么都不计较。算了,回来就好了。不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她会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云澜接替灵蛇真君的工作,继续熬着白米粥,他见熬得差不多了,表姊,姐夫,吃饭了! 灵蛇真君讚许地点了头,云澜对不住,我一时疏忽,让你跟着多睡了一天。 云澜挠了挠头,灵蛇真君客气得叫他不知怎么接话。也不知是不是他太习惯那双凤眼刮得他浑身鸡皮疙瘩,只好道,姐夫,我还是小孩子,多睡些无妨。 他们叁人各吃各的没人说话,忽然间更让云澜浑身发抖的事来了,灵蛇真君那双恐怖的凤眼居然笑得瞇了起来,云澜,你还是小孩子,一天到晚吃白饭拌菜不行,慈云寺离这里不远。往年我也带你表姊到慈云寺小住,它的素斋颇具名声。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我带你一块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天下午他们已经踏上了慈云寺,寺门的匾额是紺青色的底遒劲的金字。阳光斜斜地落下,那匾额的金框颤巍巍,反射的光落在素白的墙面。 这么一副景象描绘了慈云寺的庄严与寧静,进了拱门,几位知客正在洒扫。不一会儿有个小和尚带着他们进了宝殿参拜,帮他们安排了相邻的两间禪房。 小和尚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届时一日两餐的素斋,小僧会送到禪房。 灵蛇真君走向前去,同样合掌,笑着问道,修慧大师还在吗?好久不见老人家。 小和尚答,修慧大师云游去了,归期不定,施主恐怕要失望了。 灵蛇真君跟着小和尚走出客院,临走前说道,我去前殿添个香油钱,你在院里坐着赏花。这话自然是对小殿下说的。 云澜刚从他的禪房走出,见小殿下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也走近那个石桌,感叹着,表姊,这里真不错。 他放眼望去景致不俗,院子里栽了几颗桂花,如今正是花期,一阵风吹过,带来了清甜的桂花香。那石桌铺满了小巧洁白的桂花,像一块刺绣精緻的纱布,正铺在桌面上。 小殿下笑着说,我小时候常来慈云寺,还会爬树摘果子吃,那时我在树上摘果子,丢给树下的灵蛇真君接。她的手虚掩着馀暉,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 云澜接着问,是阿姨、姨丈带你们来的吗? 忽然间他觉得气氛凝重,正当他要岔开话题时听小殿下说,是时茜带我们来,她有事出门不便,就把我跟灵蛇真君留在慈云寺。 小殿下带着云澜到了慈云寺供在佛前的长明灯,她添了香油钱,对佛殿的师父说道,今年一样劳您点长明灯。 师父合掌说道,时施主若是见了两位成亲生子,必定欣慰。 此时云澜见佛殿师父提笔写了时茜二字,又取浆糊糊在纸后,黏在长明灯上。他才知道这长明灯原来是为了时茜点。 他还没有问时茜是谁,就听小殿下说道,有没有一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云澜点点头,还没让他说那个人是谁,那盏小殿下帮时茜点的长明灯莫名的熄灭! 壹佰壹拾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壹拾参、 僧人连忙取了烛台给熄掉的那盏长明灯续火,一旁打扫的小和尚不专心打扫,反而叨唸着,既没风、灯油也够,怎么会无缘无故熄了呢? 看来是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让几个小和尚顾不得打扫,反而探头探脑眼珠子直盯着这里看,资深些的和尚颇为恼怒,儘管看,事情没做完,来不及吃晚饭,就空着肚子晚课。 小和尚顽皮,一面用鸡毛撢子撢着架子上的灰,一面顶嘴,师兄,我可以准时吃晚饭,来不及晚课吗? 剩下几个小和尚笑成一团,笑归笑,手边的工作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时值战乱,不少孩子流离失所,寺里的住持和尚慈悲,不忍一个个孩子饿死,于是将他们收入佛寺教导。这才有跑腿的大多是半大不小的小和尚。 小殿下在小和尚的笑声里脸色逐渐铁青,大和尚使了眼色,让一名和尚带着小和尚们离开宝殿,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大和尚气喘吁吁地将长明灯点好。 谁知小殿下才带着云澜离去,又来一阵怪风吹熄了长明灯。 大和尚看着一片灯海里又是那盏熄了,头壳疼得受不了,他找了一个小和尚,拿着香油钱追着离开的小殿下去了。退钱了事,好过他一整天跟那盏灯耗上。 小殿下前脚回了客院,后脚香油钱就送到,小和尚说,施主,说来惭愧,那盏长明灯是怎么点也点不着,好不容易点好又来一阵怪风吹熄。师叔让我拿香油钱还你。 香油钱放在木质的托盘上,小和尚见小殿下没有拿的意思,便将托盘搁在铺满桂花的石桌上,告退了。 此时正逢灵蛇真君回来,小殿下急忙向他走去,哥哥,我帮时茜点的长明灯熄了! 灵蛇真君见小殿下眼眶都红了,心里怜惜不已,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没事。也许一切自有天意?你也别放在心上。说这句话时,灵蛇真君的凤眼闪过一抹精光,小殿下正抹着眼泪,自然什么都没瞧见。 这天晚上月色正好,他们叁人坐在客院的石桌吃了素斋,然后各自歇去。 *** 夜深了,云澜拿出一颗糖貽,吹了口气,那颗糖貽居然被他吹成人形,他这边一捏,那边一捏,居然将糖人捏成了他的模样。糖人很轻,云澜轻轻松松就将糖人拉上床,盖上被子,佯装成他睡觉的模样,而云澜本人躡手躡脚离开了客院。 他来到了一处禪院,外头的景色雅致,有个接水的竹子,吭噹响着,每当接水满了就会落下,敲出清脆的竹声。夜越发静謐,那竹声就越发清脆幽远,时有虫鸣应和。 云澜想要敲门,却听见禪房里头的声音打消念头。 禪房的主人问了,喝茶吗? 有个沉稳好听的女声答道,不必麻烦,我有事请教,还望不吝赐教。 他听见禪房的主人回话,一切因果皆有起源,你我皆是神祇,落于凡世不过尔尔,切莫逆命而行。 那女子的声音冷然而悦耳,为何如此矛盾的特质放在她身上却调和得浑然天成。冷然仿佛说着她的不屑,而悦耳如同她生命的本质,想来此人不凡,禪房的主人说了,她是神祇,不凡也是应该的。女子说道,你连我想问什么都不愿听,难道是怕我让你折损修为救人? 禪房主人笑了,折损修为有什么好怕?若是真能救人,再值得不过。只是你可曾想过一切自有命数,你身为蛇神却明知故犯。 女声尖锐了些,偏偏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地说,佛法无边,你当真以为你算无遗策,所有的人与事尽在你的掌心? 禪房的主人回道,佛法无边,这世间有谁能达到此境界?你尚且不能,我如何能够。 云澜听这些话听得一头雾水,听女子所言像是有事请教大师,偏偏字里行间不是挖苦就是嘲弄,他都分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曾把佛法无边当成大师修练精湛,知之甚详。面对他的讚叹大师摇了摇头,教了他,无尽时空里的万事万物,佛给了它一个名称叫做『法』,佛法无边的意思是拥有无尽的智慧与觉悟,悟了所有时空与人生的万事万法。 云澜听得似懂非懂,一边皱着眉一边咬着唇,他问大师,大师说的是先知者吗? 大师笑着摇摇头,那时大师正译着佛经,或许怕打乱思绪,停了笔,反问他,云澜,你觉得这世上真有先知者? 云澜听闻的事颇多,也有几分急智,立刻问了大师,世上既然有溯日镜这种逆天的法宝,怎么没有先知者呢? 大师讚许的看着他,不错,可是先知者看到的未来,未必会成为真正的未来。这样先知者还是先知者吗? 云澜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下定决心打死都不再问与佛法佛祖相关的任何问题。他自认凡人,或许一生庸庸碌碌。 如今听见禪房的主人、大师与女子这番唇枪舌战还扯上佛法,听得灰头土脸的。 云澜听见大师主动指责女子,你生为蛇神,为何要凭自己喜好杀了二十馀人? 那女子不慌不忙地答,我杀二十人而救数百人,如何?淮鹰派本该派出更多人追杀我,因我而死的就有将近百人,其馀则捲入我与凌菲相斗而死。如今因我狠辣的手段,令大部分的人退却,捡回一条小命。 云澜吓了一大跳,这女子居然是先知者!他顿时想起大师告诉他的话:先知者看到的未来未必会成为真正的未来。 这回换成女子指责大师,你为何派人暗示灵蛇真君凌菲与裴清关係匪浅,是为了让灵蛇真君主动挑起战端?哼,说起来你暗害我们也不是头一遭了,白蛇真君之死敢说与你一点关联也没有? 这两个问题两个答案云澜恰好都知道,大师本来不必捲入蛇族姊妹之争,却因为他闪躲不了。 大师声音沉肃,如何与我有关?我在小国送出灵骨给骆萍儿,转眼间骆萍儿被白蛇真君吞噬,我那具灵骨也被白蛇佔为己有。倘若我从来不曾赠出灵骨,白蛇真君难道也能凭空得到?他在祈雨舞中殞落,是他的决择。 这些话女子根本就听不下去,朋友之义,你非但不施以援手,还让白蛇真君陷入困境,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大师又言,你这般满心憎恨,对上凌菲如何能赢? 女子口齿伶俐,我是输是赢本就与你无关,说起来我脑袋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青云,你总是感叹我身在局中,不知因果。我却能清楚的告诉你,凌菲能赢绝非她心计绵密,而是有位高人一直在帮她,否则她造下的血债早就应该偿还。 大师答,即便如此,又如何?这大千世界本来什么都有,若有高人愿为她受,那也是她的本领。 就连云澜也只当女子刚才那句话是推諉,谁知女子下一句话炸得他们头昏脑胀,那位高人插手的难道只有我们姊妹之事吗?如今的天帝真的是你哥哥瀟川吗?你从小疼爱的弟弟锦柏为何背叛了你,设计你与梵香离通姦?尔后你找了锦柏一千多年,叁界被你翻遍,为何你找不到锦柏?瀟川为何而死? 那位高人插手这些事早就成了惯例,我的父君母神为何不愿意生下凌菲,用了最残忍的方法打掉孩子,后来两人惨死在凌菲手里。 这每一件事都有跡可循,并非我口出狂言。 这一连串的质问后面是一片死寂,云澜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们再说话,房门紧闭,可以想见那两人依旧在房里对峙着。 可如今天色越来越晚,云澜不敢多待,于是同样躡手躡脚地回到客院。他在客院外待了一盏茶时间,见没有异状才回了房。 云澜掀开被子呼了一口气,那个维妙维肖的糖人飞回了云澜腰侧的锦袋里。他脱了外衣,窝进被子里,唯那锦袋紧紧抓在手心。 云澜的个性谨慎小心,也有急智,可以说是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可是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他哪里知道灵蛇真君整夜未睡,都待在客院的屋顶上,一路看着他来回。 灵蛇真君一面盘坐着修练,一面轻声说道,云澜你到底是谁,你既然有本事将糖貽化作替身,当初怎么会被抓? 灵蛇真君的凤眸闪过精光,你当初给向克鐸替身吃的糖貽真的是糖貽吗?还是向克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就会变成见血封喉的毒药? 然而这些事除了问云澜本人,谁也不知道。 *** 夜色渐浓,如墨般浓厚的树影摇曳,那沙沙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灵蛇真君一听就知道有人来了,他停了修练,站了起来。有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他在这里等着一个人,可是来的却是一群人! 他索性下了屋顶,走出客院。 一出客院一群人团团围住灵蛇真君。灵蛇真君一眼扫过,这群人每个人他都识得,他们认识了将近十年,里头甚至有个人的婚礼是小殿下主持的,小殿下不只给了嫁妆,主婚当下还褪下了一只金镶玉手鐲给当时的新娘圆圆。 走出来一名壮硕的男子,抱拳说道,灵蛇大人,许久不见。这个人宽额星目,五官却意外的柔和,一头过腰的褐发扎成了长辫子,双耳带着银环。这银环正是龙骑兵的标志,这群围住灵蛇真君的人各个都这么装扮,也不做遮掩,意即他们不怕灵蛇真君识破他们的身份。 灵蛇真君大约知道鎧甲顏色与他们的等级有关。从前厉南茗身着一身闪闪发亮的银甲,那样的银甲他曾在天帝寿宴见龙太子穿过,他居然完全没怀疑厉南茗正是龙太子本人。那样的银甲只有歷代龙王会穿,有个名称叫做龙鳞甲。 这群人的身上戴着黑色鎧甲,只有开口跟灵蛇真君说话那人的鎧甲顏色不同,是黄铜色。 灵蛇真君不知黄铜色鎧甲的来歷,只知物以稀为贵,这人在龙骑兵中定有话权。说来也巧,这人灵蛇真君也认得,西河,别来无恙。西河正是娶了圆圆的新郎倌。 当时在小国,龙骑兵听命于厉南茗,灵蛇真君有事便交待给厉南茗去做,所以灵蛇真君与这票人没什么交情。既然没有交情,就不可能找他叙旧。 灵蛇真君自嘲,恐怕是找他算帐吧? 西河带着龙骑兵大半夜来找灵蛇真君,也没多大耐性拐弯抹角,他直言,灵蛇大人,你也太不厚道。裴清殿下如今是我们龙宫太子妃,身怀六甲,你却专挑她设计,此等行径非君子所为。 所以诸君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对?下个拜帖上门求见,两方相约找个彼此有空的时间再廝杀?这句话说得灵蛇真君本人都笑了。他在第一次以小殿下名义送信给裴清的时候,他刻意用了蛇香。他相信以裴清与厉封敖的才智,应该猜得出来此事没完,还有后续。 他都不怕让他们知道他要动手,如此还不算下战帖吗? 西河的话,让灵石真君嗤之以鼻。可是西河不知缘由,只见灵蛇真君轻慢的笑着,顿时火冒叁丈,我本来心存侥倖,以为可以好好的跟你谈谈,看来只能手下见真章了! 这个结果倒也在灵蛇真君的预想之内,只是小殿下刚睡着,他不欲在此处打斗,惊醒小殿下,于是主动提议,此处乃慈云寺清幽的修行地,不如我与诸君移驾到更加空旷之处较量? 他们到了慈云寺东方叁四里处,有一座树林。甫进树林,两方互不相让,一位龙骑兵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拐子撞向灵蛇真君心窝。灵蛇真君向后倒去,闪过这记暗算,然后以手撑地,双脚踹倒那名龙骑兵。 另一名龙骑兵拔了刀向灵蛇真君挥去,想不到灵蛇真君双脚夹树干,向上挺身又躲过这刀。躲刀之后松了腿,一脚踢中这名龙骑兵的颈子。 灵蛇真君往这颗浓繁的树跳,一个跃身已到了树顶,不少树叶被他踩落。他吹了口哨,那些踩落的树叶顿时成了飞刃向龙骑兵飞去。 龙骑兵哪里是省油的灯,他们一边举盾阻挡树叶飞刃,一面默契地两人一组开始织灵网,这两人织,又来两人将网子拉开,转眼间四位龙骑兵合力摆好一张大网。 西河见时机差不多了,挥着手喊道,灵网起。 那四位龙骑兵高举灵网,一蹬便拋出灵网往灵蛇真君而去。灵蛇真君一闪身便躲过灵网的捕捉,谁知那四人做了手势,灵网再度飞入四人手里,同样瞄准了灵蛇真君再度拋出,周而復始,简直将灵蛇真君当成瓮中鱉玩弄。 最后也不晓得是不是灵蛇真君故意,他让灵网网住。 那四人得意洋洋,其中一人嗤笑,灵网才出不久就被网住,我看这小白脸也没多厉害。 另一人答,简直比我们从前打劫龙宫还容易,嘖。 西河闻言皱了眉,你们忘了蛇神座下一位侍女便可杀破魔宫,得了斗神天女的封号,他可是蛇君。 灵蛇真君一听这句话笑了,知道西河说的正是时茜。只是时茜不能以侍女论她,前任赤蛇真君曾说她是练武奇才,与他们一起师从前任赤蛇真君习武。她甩得一手好鞭子,少有人是她的对手,就算是他对上时茜都没有必赢的把握。 刚才灵蛇真君被石头绊了,不小心被网住。可是这灵网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怎么说呢?这灵网还不如时茜的鞭子呢! 灵蛇真君今生的童年也有贪玩的时候,整整叁天不练功,直到装病被识破,他被时茜吊在树上反省,那鞭子是他想尽办法也挣脱不了。后来他累了,吊在树上睡着,还是小殿下求情,时茜才放他下来。 灵蛇真君今生师从时茜,其他方面不敢说,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这等灵网,不需咒法,用鞭子就足矣! 他甩出鞭子,劈啪作响,电光火石之际,也许龙骑兵们都还没看懂,灵网已破,那四人皆中鞭飞了出去,撞上了树,同样又撞落不少树叶。 灵蛇真君挥鞭,这些树叶都成了恐怖的树叶飞刃,朝着其他龙骑兵而去。 话说四位龙骑兵网住了灵蛇真君,其他龙骑兵干嘛去了?他们自然不曾间着,他们以自身的灵力拉线画好了棋盘方格,如今所有龙骑兵蹲在棋盘上,以自身为棋。那树叶飞刀自然让棋盘挡了下来。 灵蛇真君非但树叶飞刃无用,他以鞭子施灵力,反倒被棋盘吸了进去。 灵蛇真君在外头往里看,只觉得龙骑兵画了阵等他,到了里头他才发现里头一条条笔直的黑线交错成方格,他微微转头扫过所有方格,这个数目的方格只会是棋盘。 其中一位龙骑兵先动,他翻到炮字,便隔着他的一位同伴向灵蛇真君炸去。 灵蛇真君欲挥鞭,却发现他的灵力无法输入鞭子里,那人的炮击已在头顶,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接。 他将鳞片拔给小殿下,失去了石化的能力,以至于现在伤痕累累。可是他一点也不曾后悔。如果小殿下像前世一样怀着身孕死去,那才让他痛不欲生。如今再痛也只是皮肉疼而已,咬牙能撑过。 忽然间他的眼前发光,出现了一枚棋子。灵蛇真君见过龙骑兵翻棋子,如法炮製翻棋,翻到鼓字,他也将棋子丢出,可惜完全不起作用。 他琢磨间时间已到,轮到了龙骑兵攻击,下一位龙骑兵同样翻到了鼓字。 灵蛇真君目不转睛地看着龙骑兵将鼓字丢入他所在着的那块棋盘,尔后出现了一面战鼓。那名龙骑兵咚咚咚地敲起战鼓来,此时其他龙骑兵像让他鼓荡了战意,各个磨拳擦掌,战意高昂。 灵蛇真君学会了用法,轮到他时,翻到了车字,他将字丢入棋盘,果真出现了战车,他令战车衝撞最近的龙骑兵,那位龙骑兵卒。 不知两边过了几回招,灵蛇真君此回翻到鼓字,他不信鼓只能激励战意,拿到鼓后以他最习惯的音律出招,咚咚咚敲出杀音来。 离他最近的那排龙骑兵全让凝聚成杀意的音波割断咽喉,棋盘上龙骑兵越来越少,一曲奏完,只剩下灵蛇真君与西河。 西河紧咬牙关,翻了最后一枚棋子,终于出现帅字。他令帅字攻击灵蛇真君,此时棋盘出现了一隻大军,手持长矛盾牌向灵蛇真君奔来,棋盘开始向上延伸环绕,绕成了方形的网,防止灵蛇真君逃脱。 灵蛇真君神情自若,不慌不忙地取鞭挥向大军。他之所以能这么悠间,正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他每杀一个龙骑兵,棋盘的力量便会减弱,杀到只剩西河一人,他知道这隻大军来势汹汹,实际上跟纸糊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马上的元帅让灵蛇真君挥出的鞭子削下头颅,西河立时吐了一口血,谁知西河不以为意,仍是一脸挑衅的模样。 那无头元帅并未摔下马来,反而夹紧马肚,夹得马儿前蹄腾空,嘶得鸣叫一声,那元帅利用这个力道掷出一柄长矛来。 那长矛穿越了灵蛇真君的鞭子,刺穿了他的手臂,险些扎入他拔光鳞片的胸膛里。 灵蛇真君忍着痛,用一鞭了结了无头元帅。 他看向倒地的西河,西河目光灼灼,受人暗算的感受如何?元帅的矛有毒,此毒无可救药,你慢慢领教吧! 西河吐了一大口血,疼痛让他面目狰狞,他粗喘着气,不久便力竭而亡。 灵蛇真君看着着西河,内心平静无波,他的手臂正流淌着污血,他想起两度算计裴清一事,如今轮到他了,果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壹佰壹拾肆、黃雀在後 вIяdsč.čōⅿ 《小狐狸今天以身相许了吗》壹佰壹拾肆、 灵蛇真君想起小时候,记忆还未恢復的时候,有一次他看见小殿下因为练舞双脚伤痕累累,躲在一个他与时茜看不到的地方哭。当下他对时茜严格的不满爆发了出来,他人微言轻,他说的话时茜必定不理,所以他想了一个法子——他故意往自己身上浇冷水,又不运功让灵力在他身上流转,捱了一晚,他终于如愿的病了! 他躺在床上养病,还装作病得迷迷糊糊,拉着小殿下不让她走,叫她陪他,这样病个几天,小殿下好歹也能休息个几天。 前面两日时茜不曾起疑,直到第叁日他催发病徵时被时茜撞破。 时茜扣住他的手腕,看着他逆流血脉将病徵催发得严重些,顿时被他气笑了,有这种聪明却不用在练功上头。灵蛇,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你练不练功跟我有什么关係呢?我只答应蛇神殿下将你们带在身边而已,待你们长大,两人成亲,我必定要离开的。你如今偷懒,到时候无法保护小殿下,你难道还指望我保护你们两人吗? 灵蛇真君那时第一次知道小殿下是他未来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雀跃。小殿下纤细的身影彷彿映在他的眼帘:单纯又善良的小殿下、笑容甜美叫着他哥哥的小殿下、有些娇气又爱哭的小殿下。 他相信时茜不会骗他,顿时保护小殿下的心澎湃得不能自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出言反驳时茜,我会好好练功保护小殿下的,所以你不要再逼小殿下练舞! 那时候的灵蛇真君想不通为何时茜要将他绑在树上一天一夜。其实这样的处罚根本就不痛不痒,他能够逆行血脉,时茜知道的不是吗?ⓧ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小殿下在树下守着他一天一夜,他不吃不喝,小殿下也跟着不吃不喝。那就算了,小殿下根本是水做的,她为他流了一天的泪水。 那时候小殿下好像说了一句话,他已经记不起来,只记得他被吊在树上一直很焦躁,他无法安抚流泪的小殿下,时茜的鞭子跟铁链一样紧紧勒住他的脚无法挣脱,他记得最深的是那种无助的挫败感。 他已经好久没想起这段往事。灵蛇真君的眼眸扫过手臂的伤口,开始逆流血脉,将所有毒血逼出。两盏茶的时间过去,灵蛇真君冷汗淋漓,嘴唇发紫。这个毒太过刁鑽,在他逆流血脉之时居然往他的心脏鑽,这真的只是毒药吗? 他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终于熬过了毒发,正要站起来,腾空而来的鞭子趁着他体虚勒住了他的颈子。灵蛇真君连忙抓住鞭子以防自己被勒毙。 谁知他刚抓住鞭子忽然来了一阵收紧的力道将他硬生生拖行。灵蛇真君深记自己中毒一事,不敢太过催发灵力,只能以手劲与那人拉扯,他与那人较劲间又来一阵力道将他甩上天去。 灵蛇真君从小到大都聪明,就算处于劣势,也能冷静思考,方离地,他便快速以手缠绕鞭子数圈,接着两手拉鞭与那人继续角力。 此时他终于看清楚那条缠绕在他手腕的鞭子,赤红色像浸泡过血水的鞭子。 有个人喜穿红衣,高高挽起马尾,手上的鞭子也是赤红色。她一但出鞭,那条赤红色长鞭犹如一条灵活的赤蛇正凌空跳舞,呲牙裂嘴地朝着敌人吐蛇信。旁人都深信被那条鞭子缠上就跟夺命索没什么两样! 那个人说话尖酸刻薄,半点口德也不留。他一直以为某一天当她厌烦了他与小殿下,也许就找个荒郊野外将他们丢掉。 灵蛇真君对人防心重,他一直藉着跑腿偷偷攒着钱,有时那个人打倒的修仙人士他也会顺便搜刮一番。他看着那人揶揄的看着他,他就算因羞愧赧红了脸也不改行径--他可以饿肚子,小殿下不行!他跟小殿下还是小孩子,大多数大人不会跟小孩子计较。既然如此,他何必客气! 他猜得对,那人就算刻薄,也从未讲过什么。 那个人有一天真将他们拋下了,可是与他想的大相逕庭! 那个人帮小殿下融合了前世的灵骨,抽取了一整座绿洲的生机,此举可说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后来降下了天罚,将那人劈得魂飞魄散。 他惊恐之馀泪流满面,小殿下与他相望, 那张娇嫩的小脸扑簌簌地滚落泪珠,精巧的小鼻子让来回擦拭的袖子擦得通红。 他看小殿下蹲了下来,稚嫩的小手捧着骨灰与破碎的红色布块良久,后来拿了一只琉璃瓶装好。那只琉璃瓶跟着小殿下与他多年,直到小国建国,小殿下才将琉璃瓶埋在灵气最浓郁的一处。 直到不久前他才知道埋琉璃瓶的地方是曾经的十善塔,随着十善塔的重现,那只琉璃瓶失去了踪跡。 那个人不久前传来了讯息,约他慈云寺见。他按下了这件事没与小殿下说,就是怕小殿下大惊大喜之馀动了胎气。 他藉口云澜之事,带着她们来了慈云寺。 修慧大师十多年前已经圆寂,那句话问修慧大师还在的话是他与那个人约定的暗号,知客僧若回他,修慧大师云游去,便是已经把他的来讯告诉了那人。 他让小殿下早点睡,独自一人上了禪院屋顶等待,这些便是他来慈云寺的始末。 灵蛇真君在向下坠落时踢中树干,利用踢落的树叶化作飞刀向着赤红鞭子的另一端飞去。 树叶飞刀未到,鞭子另一端的那人闻声改变了鞭子行进的方式——她将鞭子甩成波浪状,利用波浪状的鞭击產生一圈接着一圈的声波抵消了灵蛇真君的树叶飞刀。 那人对于声音的灵敏程度绝不亚于灵蛇真君,说起来灵蛇真君第二世尚未觉醒记忆之前,他的武功还是那人教导,想当然尔这招无效。 这波鞭击几乎震得灵蛇真君虎口发麻,他迅速点了自己手臂的穴,顺着穴位向下,将鞭击的力道全数卸掉。那卸掉的力道衝向底下击中某位龙骑兵的刀。 灵蛇真君见状在落下的同时将那把弹出的刀踢向鞭子的另一端。 他用尽了全力踢,丝毫不敢大意,只因为他对上的人叫做时茜! 他前世的师傅曾夸她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力气不比男人小,动武时能将一身矫健的筋骨运用得淋漓尽致,这是年幼的灵蛇真君亲眼所见-—时茜让修仙界重金围剿,她每一次都能杀出重围,没有一次例外。 时茜的最后一战对上天界二殿下斯年也一样,若不是斯年动用了异宝溯日镜,单纯拼武力,他绝对不是时茜的对手! 最令灵蛇真君诧异的是时茜放弃了生的机会,为小殿下融合灵骨。一阵天雷劈得时茜什么都没剩下。 灵蛇真君到了如今仍想不明白,为何时茜最后会这么决择? 其实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比如说他前世的父亲秦无用为何背叛了桑榆殿下为凌菲招兵买马? 秦家一向是蛇族名门,根本不需要押宝在蛇神姊妹的斗争上,无论谁赢了,都只能安抚秦家予以重用。可是他父亲押宝了,倾全族之力,压得还是杀父弒母的凌菲! 瞬息万变的战局那里容得灵蛇真君多想,那柄让灵蛇真君踢向时茜的刀,在不远处被时茜以两指挡下。挡住刀的那隻手向前一拋,那把刀直直往灵蛇真君的眉心而去! 灵蛇真君迅速地转过身去,一面拉着他这一侧的鞭子小心翼翼地挡下刀来。刀尖对上鞭子居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原来是时茜的臂力蛮横,这把刀经她掷出居然带起一阵刀风,与这把平凡无奇的刀一併锐不可当。 刀子没能割断鞭子,刀风在灵蛇真君借力使力的巧手画圆之下消散了。他再一次以鞭子圈住刀子,又伸出脚踩住两者,谁知已然入木叁分也割不断那条鲜亮的红色鞭子,反而是刀子应声折断。 你最是了解我,怎么专做这种无用功呢? 灵蛇真君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略为低沉且浑厚的声音,他斟酌着回话,我最了解的茜姐绝不会做背叛蛇神殿下的事。 那女声愉悦地笑着,毫不见外地回道,那是你不够了解我罢了。 灵蛇真君寸步不让地拉着鞭子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前进,每拉一点,他的心便沉了一些,他问道,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都无法了解你,是你藏得太深,还是你见蛇神殿下势弱,便顺势背叛了她? 时茜笑得讥讽,押宝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既不求名也不求利。我若要弃桑榆殿下而去,她自杀而死那时才是最好的时机。说起来秦大人在你前世一死便立刻背叛桑榆殿下,那才是其行可鄙。 灵蛇真君听时茜主动提起前世的父亲,心里顿觉不妙。 灵蛇真君还未将鞭子全数拉走,便觉得脚底刺痛得几乎要站不住。他忽然想起秦家有一种刑求犯人的毒药,最初之时几乎令心脏麻痺,再来是脚底刺痛,在犯人几乎站不住那时,毒药流至脏腑令犯人痛不欲生,最后毒药衝至脑门,七孔流血而死。 这种毒不完全是毒,毒药里有一种蛊,专门对付他这种奇筋异骨之人。就算倒流血液,蛊虫也能衝向心脉。 龙骑兵是如何拿到秦家的毒药,又为何挑中他在慈云寺时找来? 灵蛇真君不敢心存侥幸,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是从头到尾没有巧合——时茜约他慈云寺见面,龙骑兵得秦家毒药伤他,时茜黄雀在后收割战果。 这一连串的事情,究竟是谁精心策划来杀他? 他觉得匪夷所思,那谋划之人难不成是为了凌菲许下的千抬嫁妆、将小殿下另许的鬼话?他直觉事情定然没有那么单纯。 灵蛇真君忍住痛苦,主动问话,秦家的毒药是谁交给龙骑兵,是你还是我父亲? 这问题时茜倒是回得爽快,是我交给龙骑兵,让他们来慈云寺找你。 此时毒入脏腑,灵蛇真君吐了一口血,他连忙封住自己所有血脉瘫软在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时茜一脸讥讽,扬手说道,秦家的少主果然知道如何对付这个毒药,至于解药,我带你回秦家跟秦大人索要吧,拿不拿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灵蛇真君对于自己的父亲还是有把握的,解药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他睁大凤眼,目眥欲裂,一不注意便咬破了嘴角。 他懂了,时茜不要他的命,只是将他带回秦家,那么她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离开小殿下。 灵蛇真君动弹不得又中毒在身,他忽然间想起幼年被时茜绑在树上无力的挫败感。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滑落颊面。 小殿下说的那句话他终于想起来,而且在不同的岁月里她不止说过一次。 那时候小国颠覆,灵蛇真君在国都附近结了草庐,成日买醉。白蛇真君来过,为了小殿下的事揍他。那时酒瓶摔破,碎片扎入他的掌心。 白蛇真君走后小殿下回来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小殿下原因。小殿下也不问原因,只要他不要再赶走她,她想留在他的身边。 那天夜里他们入住客栈,旁人的眼光令灵蛇真君厌恶,他们大约觉得小殿下嫁了一个酒鬼丈夫,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像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殿下让店小二差人打水上楼,她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同样不便,拿了梳子沾水,一綹一綹地为他梳开打结的发丝。 灵蛇真君说,我自己来就好。 小殿下笑着摇头,哥哥的手受伤,我来吧! 他的头皮一阵清凉,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他放松得几乎快睡着,才听小殿下说,哥哥,你别做什么决定都不告诉我,我会担心,很担心。 他应了,有什么好担心呢?我好着呢! 他听见小殿下的啜泣声,急忙将她抱在怀里,说来说去都是老话,不哭、不哭。 小殿下垂下纤长的睫毛,她那双瀲灩的眼眸在睫毛细缝里泛着水光,她低声说道,哥哥。 灵蛇真君将小殿下搂在怀里,只得哄她,唉,下次会记得。 灵蛇真君想起他每次都这么打发小殿下,却每次都能哄得她破涕为笑。 小殿下很好哄,她的情意浸润在月夜里,是那般皎洁无瑕,只因那么一句话便心满意足。她哪里知道他每一次说他会记得,都不过是哄她的话。 壹佰壹拾伍、雲瀾 вIяdsč.čōⅿ 夜里小殿下无故惊醒,却发觉灵蛇真君不在身旁。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被褥,圆瞠着大眼,禪房太过寂静,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如此清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她披了一件丁香色滚毛边的披风坐在椅子上,点燃屋里的灯,她坐在这里等着灵蛇真君回来。 到了白天自然熄了那灯、夜里再度点燃,这么周而復始,她等了灵蛇真君整整六天、直到现在。 小殿下仍旧独坐在禪房的木椅上,直盯着门,这六天她总会出门寻找灵蛇真君,到了夜里便独坐空房等待。 此时天刚刚亮,透入房里的晨光照亮了字画,那笔禪字终于清晰多了,字画旁是窗櫺,用浸渍桐油的纸糊,此时正好略过一抹瘦小的身影。 小殿下知道应该是云澜来了,这几日都是云澜帮她张罗吃食。 咚咚咚。有人敲了禪房的门,小殿下揉了揉深锁的眉心说道,进来吧!进来的人果然是云澜,他提着一只漆黑的食盒,一进来便殷勤地帮小殿下摆筷子、摆碗。 也不知是不是嫌慈云寺的碗筷不够乾净,他一再拿帕子擦拭,擦得碗都要放光了,小殿下忍不住阻止他,云澜,你别擦了。 云澜忽然惊住,忍不住歉声连连,表姊,对不住,是不是我惹得你心烦了?他放下擦碗的动作,拿出食盒里的素斋一一摆好,唯那盅汤未开,他连忙补道,早上露水重,汤开了很快就凉,喝的时候再开吧!他说话条理分明,娓娓道来的声音温柔的让人不忍打断他。 小殿下微微一笑,觉得云澜真是一个细心的孩子。这一路上竟然是他帮忙的多,她们照顾他的少,于是开口说道,云澜,看来你真的将你的弟妹照顾得很好。 小殿下拿了筷子开始用膳,她看着云澜跟木头一样僵在那里,杵在那儿做什么,快点坐下来吃。 云澜赶紧坐好,就着白饭扒了好几口,白饭下肚那颗骚动不安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后面他也不急着吃饭,反而低头看着眼前的菜盘,是一道红烧豆腐,他只夹了这一样。 小殿下见状拿公筷夹了山苏放到云澜的碗里,别光顾着吃豆腐,这菜炒得不错,青翠可口。说的正是麻油炒枸杞山苏,这道菜还是慈云寺的招牌呢!ⓧγuzんàIωucしuⒷ(xyuzhaiwu.club) 云澜小脸浮起了红云,喏喏答道,谢谢表姊。后面想到小殿下为了灵蛇真君的安危四处奔波,也劝她,表姊,多吃些,才有体力。 小殿下又吃了几筷,放下筷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食量却是越来越小,常常吃不了多少东西,反倒是汤,她反而比较有胃口。她开了汤盅,准备喝汤。 不知云澜怎么毛手毛脚的,夹山苏时撞到她的汤盖摔破,他蹲了下去准备收拾碎片,又翻倒她的汤。 小殿下顿时生起气来,可是看见云澜可怜兮兮又被汤浇到的模样,一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拿了帕子给云澜擦。 这时她才瞥见云澜细緻优美的颈子,小殿下心里直打鼓,她从小跟灵蛇真君一起长大,不是没有异常貌美的男子,灵蛇真君便是。只是再貌美的男子,也不会如女子一般颈子纤细! 云澜拿着帕子擦着淋湿的胸口,微微敞开衣领,那美丽的颈子往下延伸,是形状优美的锁骨。他此时才瞧见小殿下的眼神直盯着他不放,吓了一跳。 那双杏眼湿润,眼眸温柔而清澈,长而翘的睫毛像羽毛扇子,那般精挑细选而稠密。略淡的眉色,与他像瓷一般的肌肤相得益彰。他的唇是略淡的红,像花瓣那般粉嫩嫩,两颊粉腮。怎么看都是美人胚子,长大之后必是绝色。 小殿下开口,云澜你……。她最终没有问出口,将这件事放在自己心底。云澜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有有什么关係呢?自己多照看她便是。 云澜擦好了,对小殿下说道,表姊,我再去帮你拿一盅汤吧,等我一会儿。 云澜一面收拾着桌子,将一些小殿下不用的菜收进食盒中,他做事伶俐,一点都不像毛毛躁躁的性格,小殿下虽然疑惑,可是也不愿意将云澜往负面想,她笑着摇头,你回房去换一身衣服吧,以免病了。 云澜笑着答道,好,多谢表姊不怪我。那双杏眼因为笑意绽放光彩。小殿下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双眼眸,忽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双嫵媚的大眼,一笑便荡漾着盈盈眼波。 小殿下忍不住在心里为云澜辩解,这世上多有神似之人,或许不过巧合罢了。随着云澜关上房门,小殿下也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灵蛇真君还下落不明呢,她却在这里怀疑云澜,实在太不应该。 *** 门扉之后的云澜叹了一口气,他挽着食盒往大厨房去了,还了碗碟食盒,他空着手回房。 回了房后褪下了衣服,他那纤细的颈子吊着两条艾绿色的肚兜带子。果真与小殿下料想的没什么两样,云澜真是女孩子。 云澜换了一身绿衫,系着一条玉束带,说起来她的外衣、中衣还是小殿下为她挑选,小殿下的眼光不错,她穿起来很衬她的肤色。 房里照理说只有云澜一人,却不知哪来的声音说道,你又无功而返了? 云澜看向圆桌旁的一个形状特殊的架子,看着就是个鸟架子,架子上的鸚鵡再度开口,臭和尚知道了,又要让你气得吹鬍子瞪眼。 要说这隻鸚鵡从哪里来,云澜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养,大约要从灵蛇真君未归的隔天说起。云澜帮着小殿下四处问人,正好问了鸚鵡的主人,鸚鵡的主人才刚入住又临时有事要走,带不走鸚鵡,託了寺庙的人帮忙照顾,又託云澜有空帮他看一看鸚鵡,一来二去几乎都是云澜在照料鸚鵡,也就顺水推舟地被他拎了回来--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理由。 云澜将脱下的衣服往鸚鵡扔去。 衣服不偏不倚砸中架子,鸚鵡欲脱离架子,偏偏有条铁链拴着它的鸟脚跟架子,害它惨受波及,架子倒了,重摔在地,也将鸚鵡带着一起扑地。 鸚鵡疼了好久才终于有力气跳脚,恼羞成怒就对我动粗,你这个没用的小混球。 云澜默默蹲下拾起她的衣服,直到此时她才回话,大师哪来的鬍子,他最多摇头罢了。 你次次无功而返,你以为支开灵蛇真君很容易吗?臭和尚是欠下了大人情才让时茜出手抓走灵蛇真君。 让你夺舍的药一样取得不易,你再不趁机取代小蛇神出世,袖月快要临盆,到时就没机会了! 云澜默默地道,我自然是想出世不错,可是为此要先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鸚鵡又说,小蛇神又不是什么善类,臭和尚批过她的命,性淫,好大喜功,未上任便淫遍四位蛇君,其父更是推波助澜,让蛇族混乱。取代她才是好事吧? 你再趑趄不前,错失良机,白费了臭和尚为你费的功夫。你没想过为何凌菲费尽心思也要生下你吗? 说话间云澜已将衣服收拾好,她答道,凌菲最擅长李代桃僵,她必定是准备做大恶事,再将坏事的恶果转移到我头上。这也是云澜唯一想得到的理由,否则凌菲为何执意生下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云澜的本名叫做纪云澜,母亲是花陌,父亲是纪靑,她受诅咒变成了石蛋,母亲为此终身悒鬱。也不知为何母亲听不见她说话,父亲早年便割下自己的魂魄,日日教她读书射箭。父亲总是将她抱在腿上,对她说道,云澜,若爹有一天不在了,你代替爹守着你娘好不好?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父亲的深意,她忙不迭地点头,等着父亲的大掌揉着她的头顶。 那日白蛇真君吞噬了她的母亲,她想救母亲,慌乱中以魂魄衝出凌菲的腹中,让大师的佛珠拦截,大师对泪流满面的她说道,一切自有天意,你母亲太大意让白蛇真君破了梦境,你如今再去不过是多添一条亡魂。 她在佛珠里待了几日,她听着大师日日为她诵大悲咒,消除恶念与悲伤。 有一天大师带回一具少年佛子的灵骨,对她说,你暂且用着这副灵骨吧,可是也不宜用得太久。你本是古蛇神之子,是最纯净的存在,灵骨用久了,势必沾染因果与世间一切俗念,消磨你纯净的心地,如此你便再也无法以蛇神之尊降世。 那一大串跟诵经一样的警告她实在有听没有懂,只知道大师不让她用太久佛子的灵骨,她不是另寻躯壳出生,说不定就要消亡了! 那时候的她总是想着,她想要出生,必定是取某人而代之,那个某人一定跟她一样,本来应该出生为蛇神,她这么做对吗?她是不是不要出生更好呢?反正她的父母早已不在,独留她孤单一人。不如随着时间流逝,让她逐渐消亡。 有一天大师带回两颗拇指大小的石蛋,对她说,这是你父母的残魂,我趁着凌菲不在蛇神殿拾潜入,从雕蛇石柱找到带回。 她捧着石蛋,泪流满面。她可以不要出生,可是她想救她的父母,于是她问大师,要怎么才能救我父母? 大师答她,不如成为下一任的蛇神,累积大功德,待你一生功德圆满,便可带着你父母的残魂投胎。 又说,我送你去袖月与灵蛇真君的身边,如果你喜欢他们,就让他们当你今生的父母吧! 于是她假冒云涛山庄的大小姐,大师以重金让淮鹰派的人送她到小殿下身边潜伏。 云澜在凌菲腹里曾见真正的向克鐸,知道那时候的向克鐸是假的,她不确定凌菲会不会为了向克鐸出手,于是出手干预那件事。她总想着她是不是做错了?大师不曾怪她,只摇头,说了,也罢、也罢。 她想大师是不赞同她插手的,她不想小殿下与灵蛇真君伤亡,凌菲的能耐她再清楚不过,连一颗石蛋的她都能重新出世,还有什么凌菲做不到? 壹佰壹拾陸、慈雲寺變 鸚鵡哪里知道须臾间云澜脑海冒出这么多念头,它还停在跟云澜对话当中,云澜说凌菲是为了李代桃僵,将作恶事的恶果转移到她身上。 它嘎嘎地叫了几声,拍了拍鲜艷的翅膀,你就尽量猜吧,反正你猜得也未必对的。 鸚鵡想了想,继续说,凌菲这女人有些邪门,她做下这么多恶事,造了成千上万的血债。最恶之事莫过于杀父弒母,逼死亲妹妹,这些业障到哪里去了呢?那时候她还没?你这颗没什么屁用的石蛋呢! 鸚鵡指着云澜,嘎嘎的笑声十分难听,你说她要你为她担业障,真是笑死大爷我了。我只看到她为了养活你,煞费心机,精明如她,怎么会做赔本生意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那个通字才刚从地上传出来,那根歪七扭八的杆子不晓得又被什么打中,鸟脚与杆子相连,它当然跑不掉,被扎扎实实丢着。 鸚鵡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小浑球!你有种别跑,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云澜也不客气,扮了鬼脸,根本不怕那隻鸚鵡,走向前去与它打架。鸚鵡要啄她,被她粗鲁地抓住羽毛,哪知这隻鸚鵡真的很厉害,啄中了云澜的手,云澜一恼,另一隻手掐住鸚鵡的颈子,结果两隻手都被鸚鵡疯狂地乱啄一通。 云澜生气地说道,皮痒的是你吧,你以为我茹素就拿你没辙了吗?现在外头饥荒,我把你烤成鸟乾,随手一扔,抢着要吃你的人多得是! 鸚鵡趁着云澜手痛松手,伸出爪子来挠了云澜好几痕,翅膀则是做着诈敌的动作,一直乱挥,掩护着鸟喙,趁云澜不注意这边啄、那边也啄,胆敢欺负爷爷我,绝对不轻饶你这个龟孙子! 他们斗得如火如荼,飞来了另一隻红黄羽毛相间的鸚鵡它也会说话,你俩够了没,快点停手! 他们俩同时收了手,一人一鸟分站一边。云澜双手环抱,正瞪着鸚鵡。鸚鵡不干,已经告起状来,这小混蛋一言不合就对我动粗! 另一隻鸚鵡劝架,老白,云澜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何苦跟她较劲?你告状告到和尚那里去,恐怕他也不站你这边。毕竟和尚对她娘亏欠极深,你看和尚多少年苦修、再艰难的环境也不肯破戒,你再看看他为云澜破戒几次了?意思是见好就收了,要是和尚知道老白欺负云澜,说不定还要罚老白,不知道会不会连坐到它头上来,它又不笨当然是劝和啊。趁着和尚不知道把这件事结束了! 那端云澜还对鸚鵡扮鬼脸,鸚鵡气得跳脚,说道,你哪朵眼睛看她是小孩子?一万年的石蛋,比老子我还老!这种亏心话你说了也不心疼吗? 传话的鸚鵡无视同伴老白的话,直接对云澜说,云澜,和尚让你找个理由离开慈云寺,越快越好。 云澜眼神黯淡了不少,不自觉喃喃自语,我走了小殿下怎么办?忽然间她满手的伤痕一点都不痛了,原来是担忧让她忽略了手伤。 鸚鵡老白出口反讥,小殿下是小殿下,你是你,纪云澜。你又不是云涛山庄的大小姐,你们俩除了都是蛇还有什么相关吗? 云澜了解大师的为人,他向来说一不二,她就算不想走还是会被他带离。所以她将鸚鵡都安置好后,剩馀的时间都用在为小殿下打点上。 她交待大厨房,每日两餐一定要送到小殿下房里,又添了香油钱,交待知客每日一定要巡小殿下的茶水,若没了一定要为她添。除此之外,小殿下月份大了,她怕小殿下忽然生產,在小镇找了產婆,让產婆住到慈云寺来,一面照料小殿下待產。 云澜在小殿下的房里团团转,表姊,我还有什么遗漏了吗?她立刻想到小殿下生產完恐怕无法自理,这样势必要找牙婆来,再买几个婢女来照顾你好吗? 小殿下见云澜急得快哭了,笑着说道,你别紧张,家里有事,忙家里的事去不要紧,也不用掛念我。她与云澜说话间,產婆来了,告诉她们,佛门圣地不好在这里生產,夫人是不是另外赁房子? 小殿下摇摇头,从钱袋拿出一锭银子,将產婆退了回去,云澜想找的牙婆也被小殿下否决。 你别担心我,我自有打算。小殿下这么说。 云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房里走来走去、走来又走去,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从锦袋里拿出一枚糖貽交给小殿下,表姊如果觉得难受到忍不住,吃颗糖会好一些。她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装进糖貽里。 小殿下看着云澜祈求的神情,最终将糖貽收下。这天云澜跟小殿下告别,离开了慈云寺。 小殿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抚摩着不是很舒服的肚子,她没有一个可以跟她说话的人,云澜走后她最常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说,你乖些,如今没有人照顾我们娘俩。你总要让娘的身子舒服些,才能照顾你。 常常是她不说则已,她一说小蛇神更要作弄她。这句话让小蛇神来解读,就是:你让我不舒服,我便不照顾你了。既然你不想照顾我,那我就作弄你,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小殿下疼得浑身青筋在跳动,她的手紧紧抓着房里的圆桌桌沿,石头一样的肚皮不但硬得发胀,更是痉挛得她浑身冷汗,她疼得两脚发软,只能靠慢慢呼吸来减缓些许疼痛。她紧咬下唇,始终没有呼痛。 外头来了人,敲了门见没人应,便把某样东西搁在地上。 当小殿下开门看到食盒,她早已经吃不下饭,她将那食盒拎到一旁,出了房。 一开始是淡淡的、若有似无,有一股焦味自桂花林飘出来。那股味道不是烧树叶的味道、小殿下闻起来觉得是烧着某种油脂的味道,她肚子里的孩子闻了那味道躁动不已,死命的往她的肚皮踢,疼得她一度站不起来。 她坐在门前,也不怪孩子,只是将绵密又温润的灵力输入到她的肚子里。她想起了从前母神唱摇篮曲给她听,她也学着母神哼起柔和的调子。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好多了,孩子像是睡着了,不再闹她,连翻滚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的在她的肚子里待着。 小殿下再度回想那个味道,觉得那味道不简单,那是烧着人皮囊的恶臭。 当时她肚子里的孩子闻了那气味,发了疯似的踢她,她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于是趁着孩子睡着追踪那气味的来源。 她刚出慈云寺便有一群人围上来,这群人有人拿棍子、有人拿着锄头、还有人拿着鱼叉,相同的是这群人都嚷着让慈云寺拿出粮食钱财来,否则就要火烧慈云寺了! 他们见小殿下衣着华贵非常,怎么可能放任她离开,已经有人持棍子拦她,想要离开,门儿都没有!留下钱财、乖乖跟我们老大回去,否则让你一尸两命!他没说的部份他的同伴那张涎着脸的猥褻模样已经说得一清二楚:对于他们来说更希望这位大腹便便的美人儿不要太识相,这样他们才好拿她来洩慾,她死后还能剖出腹里的婴儿来吃呢,婴儿的肉多嫩啊,那美味足足让他们绕樑叁日难以忘怀,否则也只不过是便宜他们老大,那里有他们的份! 小殿下彷若未闻,踩着变幻莫测的步伐离去。 这群人不是难民,已经是土匪!她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醒来闹她,于是忍下这口恶气,快速离去,一眨眼功夫已经突出重围。就在拦她的那两人还做着凌虐她的美梦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小殿下到了慈云寺后山,这里聚集了不少难民,各个面黄肌瘦、饿得只剩一把骨头。这着实让小殿下不解,山林里什么都有不是吗?河里有鱼、树林说不定有些野鸡、野兔,若是抓不到,也总有蘑菇、野菜充飢,怎么会饿成这副德性? 小殿下使了法术採集一堆果实,她将果实放在那些难民面前,却无人敢动,她心生疑惑之时,那些果实纷纷飞走,回到了各自的树上。 其中一位难民说道,这位大仙,山神不让吃,採了果实必定有报应。有人採了就往自己嘴里放,结果嘴烂了,还跑出利牙的虫咬烂那人一条舌头!所以他们再饿,也只敢取些水来喝,混个水饱,其馀皆不敢动。 这些话唬弄别人可以,唬弄小殿下不行。山神隶属于蛇神管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封山,不让任何百姓採集食材? 小殿下还没开口,就见她腹里的孩子醒了,那孩子打了一个呵欠后开口说道,以蛇神之名,命汝开山,开! 孩子又使了相同的法术,摘了一堆果实,吶,给。这回果实再也没有飞走,乖乖地堆在原地。 那群难民迟疑了许久无人敢吃,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衝了过去,捡了果实就啃,大伙儿见那孩子吃了没事,才纷纷围在那里,捡了果子吃。 不知谁先开了口,谢谢大仙。 这还是小殿下第一次没让孩子捉弄,还乖乖地开山、赐果。这时小殿下才知道这孩子的怨懟都是对她,她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何恨她? 她试着问那孩子,难民们有东西吃真是太好了。 那孩子哼了一声,我是小蛇神,怎么可能看着平民在我眼前饿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是吗? 小蛇神还以为这句话能刺一刺小殿下,不料小殿下不过抿唇一笑。小蛇神顿时生气了,快点将灵力输给我,否则要你好看! 小殿下的手覆着自己的肚子,将灵力输入。她好像稍微知道怎么跟这个孩子相处了。她只能顺她的意,否则就只能缄默不语。 所幸这个孩子的心地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