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正经》 第1页 [GL百合] 《她不正经》作者:棠下柚/鱼不忆【完结+番外】 文案 正文x今生:娱乐圈全糖小甜文 he 放心食用 番外x前世:民国虐恋情深 be 扛虐者入 蔚音音前脚拒绝金主邀约,后脚就把初次见面并在直播中摔断她奖杯的金主又给睡了,还很幸运地被危险情敌找上门抓了个现场! 哭着接受殉情求来一只海王后,蔚音音忍气吞声清洗鱼塘,腰就没直过。好在脸疼那个不是她。 起初—— “看你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女人。” 后来, “还是这么不知羞耻,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起初—— “好歹是个c位,就这么闲?” 后来, “莫名其妙的饭局不准去,乱七八糟的通告也不准接。乖乖给我在家当咸鱼,当金丝雀。” 起初—— “有人抢的女人,我不要。” 后来, “再tm乱动手脚,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 原本—— 安斯予回国只想还个风流债。结果,葬送了一生的风流命。 “我女朋友正经打架的样子,帅爆了!” “纠正一下。我那叫,揍人!” 明纯暗骚撩人精小花 [追婚] 毒嘴海王不正经霸总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蔚音音,安斯予 ┃ 配角:唐韵青,傅纹纹 ┃ 其它:系统只是打酱油 一句话简介:海王金主总在打脸。 立意:把偏爱奔赴成相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章 追婚 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只有水泥钢筋和灯红酒绿,没有鸟叫虫鸣和璀璨星空。 这样的盛夏夜,毫无大自然的美感,却充斥着最原始的欲望。 五星级酒店内,一名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西服套装的女人独自占据着空中玻璃餐厅的限量餐桌之一。 她背靠沙发,左腿搭在右腿上,手里,是半杯红酒。 桌上的电话屏幕亮了,助理小仟打来电话:“安总,蔚小姐拒绝了您的邀请。” “跟她说吃饭地点没有?” “说了。” “跟她说我的身份没有?” “说了。” “跟她……算了,就这样吧,也不是非她不可。”女人意兴阑珊,摇了摇红酒,喝下小半杯。 心血来潮想约个看着养眼的小美女共进晚餐,却不幸遭遇失败。 有那么点不爽,还有那么点自嘲。 “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她是怎么拒绝的?说来听听。”知道身份还能拒绝她的人,多少有些骨气。 “她说她,背后有人了。”小仟实话实说。 “行。”那丫头年纪虽小,但也是个聪明人,“昨天那个在飞机上跟我搭讪的不知名十八线小女星,找她来。” “好的安总。” 国内外,只要她勾勾手指,多的是向她投怀送抱的女人。 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丫头,挺拽嘛。 …… 隔天晚上,《花季小姐姐》成团收官夜。安斯予在后台休息室等了已有两个小时,百无聊赖,手机刷得没了兴致,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安总,节目组提醒,马上到颁奖环节了。”助理小仟说道。 “走吧。” “安总,”小仟欲言又止,走了几步还是又开了口,“您是不是删了施小姐的微信,还拉黑了她的号码?” “你觉得我像是做得出拉黑这种事情的人?”不正经的人,假正经地撒起了谎。 “那就是她不敢给您打电话了。”小仟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认命当传话筒,“施小姐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她落地了,正往这边赶来。” “拉黑她。” 小仟:安总,怎么我就看着是做得出拉黑这种事的人吗?!! 施卿墨,某航空公司年轻漂亮的乘务长,在飞机上与安斯予结缘。跟昨晚那位十八线小明星一样,安斯予的“纯”桃花之一。 但在小仟看来,施卿墨比那个小明星更美一些。 至于自家老板想约又没有约到的蔚音音,美则美矣,初出茅庐,自视清高,不通人情世故,代沟有点大。 …… 前方,正在进行成团夜的直播。 主持人:“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敢梦敢闯,敢唱敢跳。由鸿鹄科技独家冠名的《花季小姐姐》第一季,最高人气获得者即C位担当是,蔚音音!同时恭喜以第二名佳绩出道的晴晗小姐姐。” 这个结果,对蔚音音的“音浪”们来说,毫无悬念。但对于晴晗的“憨憨”们来说,就是一把扎心刀子。 蔚音音身穿泡泡袖、月白色衬衣材质的裙装礼服登上舞台中央,高贵端庄不失优雅,从容不迫地保持着招牌微笑。很甜美,很纯情。 晴晗身穿运动内衣外搭嘻哈风牛仔外套和黑色短裤,对镜头比着心,帅气登台。 随后,主持人拿着手卡念道:“有请今晚的神秘颁奖嘉宾,全球十大IT科技巨头之一的鸿鹄科技代表人,安斯予女士,为我们的蔚音音和晴晗两位小姐姐颁奖。” 今夜,是安斯予作为节目冠名商代表人第一次出现在荧幕前,目的是为自己名下即将推出的个人原创品牌造势。 第2页 聚光灯追随安斯予的脚步,她从舞台右侧的通道走上来。 一头刚好长过下巴的金棕色短发,卡其色休闲西服套装,踩着足有十厘米的白色高跟鞋,又A又飒。 蔚音音也鼓起了掌,但她没有偏头去看,因为得顾及镜头,顾及形象。 直到安斯予从礼仪小姐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个奖杯,先递给了晴晗。晴晗接了,后退一步让出位置,蔚音音和安斯予相距两三米,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这时,蔚音音才侧头看向安斯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铺天盖地的前世记忆如幻灯片般,一张张,一幕幕,逐一在她脑海中闪现。 耳边同时还响起了一个女人低沉的嗓音。 就是这个声音,让一向大方得体的蔚音音破天荒失了态。 “音音,我腰疼。” “音音,你好凶。” “音音,我做你的大英雄,你做我的心上人。” “音音,是我,好喜欢你。是我不知足,想娶你为妻……” “真想剖开这里看一看,你有没有心?” “听着,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你痛苦的活着……” “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还有未来吗?” …… 蔚音音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安斯予,随着她走向自己,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 这位神秘颁奖嘉宾的庐山真面目,这个拿着奖杯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女人,有着稍显凌厉的眉峰,如泉水般清澈澄净的大眼睛,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上嘴唇稍薄。 是她,是被自己刻在了心上的恋人。前世爱到骨子里的人,是不会认错她的模样的。 蔚音音怔愣在原地,喉咙发堵,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自从昨天早上醒来,她就总感觉缺失了什么。 很多事模模糊糊记不清缘由。 比如她为什么非要拼尽全力学唱歌学跳舞,为什么要托教授的关系参加这次选秀,为什么一定要踏上这条充满未知的星光大道。 在见到安斯予的这一刻,所有的为什么,全部都有了答案。 她从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应该是她活着的这十九年,都只是为了在今天和安斯予重逢。 “恭喜蔚音音小姐,C位出道。” 安斯予被蔚音音看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她不是喜极而泣,倒像是,与至亲挚友阔别重逢时的热泪盈眶? 昨晚拒绝自己的邀请时,毫不拖泥带水。今天在观众面前,哭哭啼啼是演的哪门子戏? 呵,果然能出道,能当明星的,个个都是戏精。 见蔚音音没反应,安斯予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厌烦的情绪,但她礼貌地伸出手,再次恭喜道:“第一名,蔚音音小姐实至名归。” 安斯予的声音,和蔚音音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蔚音音缓慢地抬起颤抖着的右手,和她相握。安斯予的掌心很温暖,熟悉的触感令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莫名的,看见蔚音音泪如雨下的模样,安斯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疼。 她凑近她耳边,不正经地调侃道:“蔚小姐,现在可是直播。你再哭下去的话,妆会花,假睫毛也会掉,全国观众都将看到你丑陋的样子。” 轻不可闻的一声“阿镜”从蔚音音的唇边飘进安斯予的耳朵。可后者并未在意。 分开时,蔚音音格外留意了安斯予的右下颚,那个位置有一颗颜色很浅很浅的痣。是她的阿镜,不会有错。 安斯予将奖杯递给她:“你的奖杯,拿好了。” 伴随着蔚音音的一声“谢谢”,两人正在交接的象征着冠军荣耀的玻璃奖杯从她们的手中间脱落。 “砰!”玻璃材质的奖杯,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两名当事人愣了几秒。 而那个奖杯,蔚音音很确定自己的手还没有碰到。 台下吵吵闹闹的议论声惹得安斯予一阵心烦,真是够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再说,直接扭头,转身下台,脚步明显比上台时急促了些许。 主持人尬笑着,正在组织合适的说辞,准备缓解场上的尴尬。 蔚音音慌乱的心神,被安斯予的脚步声给拉了回来。她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擦了擦眼泪,也不再管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上前几步站到话筒前,开始了她的临场发言: “谢谢。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给我的这份荣誉。是我太激动,没拿稳奖杯,但奖杯已随着荣誉都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会继续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那样才配得上你们的喜欢。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众怒,但我还是要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我很开心,也很庆幸,就在今天,我的心上人也来到了现场,就在今天,我终于又见到了她……” “切广告!快切广告!”全场最慌最没有心思管八卦的估计就是导演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导演是真的慌的一匹。 蔚音音感言一说完,主持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接她丢来的重磅“炸/弹”,就见她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跑下了台。 追婚系统上线: “尊贵的冥红馆一级客户蔚音音小姐,恭喜您和您的追婚对象安斯予再次重逢。” “很抱歉地通知您,您必须在重逢一年内达成情爱值100和cp粉100万的追婚任务,方可和您的追婚对象光明正大步入婚姻殿堂,且携手此生,百年好合。此后将由我,代号‘酥酥子’全程陪您追婚。” 第3页 就在舞台上和安斯予重逢的瞬间,蔚音音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想起自己为爱人殉情未遂,想起自己的灵魂去往了一个叫冥红馆的异度空间,拿余寿跟馆主做了交易。 冥途有红路,黄粱梦可真。 冥红馆,一个活人看不见的,专为“死别”的有情人再续前缘的神秘组织机构。 追婚?她当然愿意了。 前世没能如愿嫁给她挚爱的那个人,没能在活着的时候做成安家的媳妇,是她最大的遗憾。 今生不早不晚,同样的年岁,她和她,终相逢。 蔚音音提出疑问:“如果我一年内没完成这两个任务,会是什么后果?” 系统:“两种后果。一是你主动远离她,永不相见,此生孤独终老,苟一苟,活到九十九。二是你缠着她,分分钟将她作死。强调一点,这里的‘死’,是生命终止的意思哦。” 蔚音音浑身一震。 这两种后果于她而言,无异于死路一条,她都承受不起。 系统:“您作为一级客户,cp粉60万可获得一项特殊权利,情爱值100可获得另一项专属福利。除此之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任何助攻加持。需要提醒您的是,cp粉60万的特殊权利已失效,就不用惦记了。您无权自由召唤系统,下次见。” 蔚音音: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权利就失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娱乐圈小甜文,系统也就是打打酱油的那种。 专栏同步更新:《甘拜棠下[重生]》 1v1 甜文可入。 文案如下: 重生回到旧时月婚礼,明柚一边劝自己善良,一边勾走了新娘和伴娘。于是她骂滚了一个,缠着另一个:“晏姐姐,泡我。” 阴郁冷血精分年下 x 知性温良穷困年上 [文案1] 上一世她强取豪夺,将女神逼上绝路。这一世她臣服裙下准备躺赢,却被现实接连毒打扛起了女神养成大业。 爱哭? 没事,她忍着剧痛……哄。 缺钱? 没事,她昧着良心……赚。 不孝? 没事,她……更会当逆子。 求婚这天,女神满身红痕满目寒霜:“你可以滚了,明主播。” 随后又用一句“是”反手还了她一条绝路。 重生了个寂寞。死了算了。 独自赴完那场“有生之年”的约,生无可恋的明柚在第N次从鬼门被哭回来后,忍无可忍敲开了旧时月的家门…… [文案2] 晏西棠春心初动就把好友念念不忘的女孩搂回家又搂上了床,战况可想而知…… 女孩故技重施,她发了地址给好友:“还你。” 没过多久,她又哭倒在好友家门口:“求你。” 求了N次后终于听到:“别给我哭丧了行吗?晏老师。” 第2章 丢脸 当着全网观众的面,颁奖嘉宾和女团小花不但直播表演了摔奖杯,C位出道的小花竟然还自曝了恋情? 可想而知,弹幕已经疯了。满屏的问号。 “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是谁?快站出来!” “刚成团就开始炒作,这波操作666” “所以摔奖杯不是剧本??” “自曝心上人才是剧本??” “音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快给我姐夫镜头” “卧槽,好帅,粉了粉了” “把我‘音姐niu逼’打在大屏上” “柠檬精慕了” “有生之年dream一个心上人同框热搜” “555事业粉哭晕在厕所” …… 安斯予溜得很快,完全不晓得在奖杯被自己“真失手”摔碎以后的舞台上,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蔚音音追上安斯予:“安,安老板。” 因跑得急了,蔚音音脸色发红,捂着胸口喘气。 长长的过道里,在蔚音音追上之前,只有安斯予和她的女助理小仟两人。蔚音音追来了,加上她身后还有两个追她的节目组的人,总共五人。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安斯予冷漠转身,面无表情地问道:“蔚小姐有事?” 总不会是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摔她奖杯的吧? 一个破奖杯,值得了几个钱?大不了问了价,赔节目组一个。 蔚音音快速调整呼吸,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微乱的长卷发。然后自以为美/美的,绽放如花笑颜,眼含深情,坚定不移地走向前,走向她前世今生的挚爱。 蔚音音:“安老板,您缺心上人吗?” 安斯予:“……” 蔚音音:“您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安斯予是美女控不假,但她主动给蔚音音的机会,昨晚就被蔚音音扼杀了。 她承认,当小仟把节目的各项信息整理好发给她过目,当她看到蔚音音的照片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想见她,想听她的声音,想看她笑,想…… 想和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好好吃一顿饭,好好享受夜晚时光。 可现在,她不想了。 她从不招惹“背后有人”的女人,也不喜欢对自己欲擒故纵的女人,更不可能自己放低姿态去追求女人。 至今没有这个先例。 “对不起。昨晚,我不知道是你。”蔚音音越走越近,直直地盯着安斯予的大眼睛。 第4页 今天以前,她都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见过安斯予,哪里晓得…… 竟就这么错过了跟心上人在空中餐厅共进烛光晚餐的机会,还平白无故惹了心上人生气,真真是后悔不迭。 昨晚听说对方是金主,她还以为……早知道,她巴不得飞过去被她包养起来! 什么叫不知道是我? “呵。是我记错了人,才导致助理联系错了。” “昨晚来的小姑娘跟我相谈甚欢。” “我和蔚小姐,误会一场,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别放在心上。” 蔚音音自知有错在先,眼下也顾不上她说的什么别的小姑娘不小姑娘了,只想着怎么先把心上人给哄好。 “误会与否,都是我不识好歹。” “安老板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但我还是要当面向安老板赔礼道歉。我……” 安斯予打断:“不必了。” 蔚音音厚着脸皮:“一定要的。安老板,这回换我请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女孩的呼吸离得好近,安斯予忽然乱了心跳,她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名为“紧张”的感觉。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稳住。 安斯予没说好与不好,只是朝助理伸手:“小仟,镜子。” 小仟虽不明就里,还是依言连忙从包里掏出一面随身携带的化妆镜:“安总,给。” 接过镜子,将镜面对准蔚音音的脸,安斯予冷静道:“蔚小姐这张貌美如花的脸如果还想要的话,建议你先去补个妆。等下还有庆功宴,人多,大庭广众之下,脸掉了不好捡。” 蔚音音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结果看到镜子里的人,羞得赶紧捂脸。 安斯予没骗她,妆会花,睫毛会掉。 脸也丢了。 安斯予见目的达到,以长者之姿拍拍她的胳膊:“脸这种东西,对于明星来说应该挺重要吧?该要还是得要的。” 说完转身欲走,被一只手拉住袖子。 蔚音音左手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红唇,不死心的问道:“庆功宴,你也去吗?” 安斯予回头,看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有想吻下去的冲动是怎么回事!不仅想吻,还想咬一口! 受其蛊惑,她鬼使神差地“嗯”了声。 听到自己的声音,安斯予皱眉。随即又看到那双红唇微微变了形状,唇角上扬。 她也要去,那就是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蔚音音高兴道:“那我先去补妆,等会儿庆功宴上见。安老板答应的晚餐,也别食言。” 安斯予: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抽出被蔚音音拽着的袖子,安斯予抬脚离开。 …… 小仟小声问道:“安总,您临时改主意要去参加庆功宴,那今晚的机票,我就退了?” 安斯予目不斜视往前走:“不然呢?真是中了邪了,改天驱个邪。” “我马上退。但是安董那边,可能需要您亲自说明一下。” 安总,您就不能正经一点点吗? 不过那个蔚音音,好像也不太正经的样子? “说什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他给我筹谋的相亲宴。他们等累了等烦了,自然会打电话来找我。到时候你接电话,就说节目组盛情难却,我在庆功宴上喝多了,睡下了。” 小仟:我好难。救命。 …… 等安斯予走远,脚步声渐渐变小,蔚音音才放下手,望着她的背影,满是眷恋。 节目组的PD姜楠上前:“蔚音音,前头已经炸开了锅,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怎么交代。赶紧去重新化个妆,晚宴开始前,我们会安排媒体后采。” 蔚音音不以为然,坚持己见道:“没什么好想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姜楠语气加重:“你还想不想混了?” “比起混偌大的娱乐圈,我更想且只想‘婚’她一个。而且,说不定明早起来,节目组还要感谢我带的热度。”蔚音音说完,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姜楠看着跟她一起追出来的另外一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拽这么嚣张的吗?” 那人严肃地点了点头:“还有比这更狂更拽更嚣张的。” …… 酒店里,安斯予喝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明明眼前是灯火辉煌的夜景,为何总是眼花,把一簇簇灯光看成烈焰红唇。 而且还是挥之不去的,蔚音音的红唇。 小仟拿着平板,偷偷摸摸打开还未结束的直播,正在进行最后一趴后采。 蔚音音那句“安老板您缺心上人吗”,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暗暗对这个小姑娘竖起了大拇指。 合格的助理,对自家老板突如其来的“桃花”动向也要留心。 镜头里的蔚音音换了一身复古民国风的喇叭袖简约短款旗袍装,古典优雅,东方韵味十足,包裹着她发/育成熟的婀娜身姿。 有记者不按提纲走,提问道:“蔚音音小姐姐,你刚刚在舞台上说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吗?” 节目组有点慌,冲蔚音音和记者双方打手势,可并没人理会。 “声音调大。”安斯予道。 “噢噢,好。”小仟按住音量+键调到了最高值。 画面里,蔚音音从姐妹手里接过话筒:“当然是真的,有心上人这种玩笑,我不会随便开。准确说,目前是我一厢情愿,单方面很喜欢她。” 第5页 心上人。 这个词是安斯予今晚第二次听到,而且还都是从蔚音音嘴巴里说出来的。 难怪昨晚拒绝得那么干脆果断。怕被自己的心上人误会,才不愿跟自己这个不请自来的“金主”扯上关系吧。 又是背后有人,又是心上人的。 啧啧。 私生活够丰富。 记者继续追问:“那,方不方便透露,你的这位心上人知不知道自己是你的心上人呢?” 蔚音音掩唇一笑:“今天以前不知道,半小时前应该知道了。我和她,是前世今生的缘分,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的心上人,是圈内人吗?” “不是。” “那你有没有信心,成为你心上人的心上人呢?” 蔚音音眨巴眼睛,面露羞色:“这个答案,还是由我的心上人来回答比较合适。我的生日在十二月,到那时,你们可以再问。” “为什么是你过生日的时候?你已经有计划了吗?会有什么大动静吗?” “暂时还无可奉告,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 离饭店一百米远的地方,蔚音音拉着好友樊花一起,躲在一辆黑色保姆车后面。 樊花不解:“音音,你到底在躲什么啊?怎么搞得像做贼一样。我们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吃晚饭吗?我真的很饿哎。而且你的‘音浪’们都等在门外,要给你庆祝,你这作派,对得起她们吗?” 蔚音音拉长脖子望着车子开过来的必经之路:“樊樊,你再陪我等一会儿。” “我要是你的粉丝,看到你这样……”樊花话还没说完,蔚音音就一个箭步迈了出去,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安斯予。 安斯予一下车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蔚音音抓住手腕。 蔚音音微笑看着自己翘首以盼的人:“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要失约不来了。” 安斯予抬起胳膊:“蔚音音,我们貌似并不熟。” 蔚音音虽然收手,但依旧笑得很甜:“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再怎么得有七八分熟了。” 安斯予不想跟她拉扯。 忽然二三十号人蜂拥而至,手里举着蔚音音名字的灯牌,捧着鲜花。 那些人有秩序地让出一条道,纷纷将提前准备好的玫瑰花瓣撒在地上:“音音,我们陪你走花路。” 还有一位个子高的中性打扮的女生,高举着一瓶定制香槟:“音音星海闯,音浪陪你浪。”带头喊完这句口号,摇了摇香槟,对天打开,一片欢呼。 蔚音音趁机挽住安斯予的胳膊,不让她逃走,两人手里都被粉丝塞了大束红玫瑰。 可怜的樊花和小仟则被遗忘在了外围。 实惨。 安斯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给蔚音音难堪,也不想因为“成团夜金主跟c位小花撕.逼”之类的词条登上娱乐热搜,只能任她挽着,在人群簇拥下走完了花路。 蔚音音说道:“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希望以后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旁边那位好看的姐姐,是不是公司给音音姐新配置的助理呀?” “你直播白看了?那是鸿鹄科技的大小姐,安斯予,颁奖典礼上,就是她给音音颁的奖杯。” “厉害了我音!有金主爸爸罩着,分分钟开挂起飞啊。” “嘘!奖杯摔碎一事的真相,我看没那么简单。你没看她一脸的凶神恶煞吗?” “啊,你这么一说,她看起来好像,是很凶很不耐烦的样子……” 第3章 投怀 好在能等着为蔚音音庆祝的粉丝都是真爱粉,没有人步步紧逼,问她好端端的奖杯到底是怎么摔到地上的?在舞台上的最后发言是蓄意为之还是突发奇想?也没人刨根问底,那个心上人究竟是现场的谁? 这会儿当着安斯予本人的面,蔚音音是真不知怎么回答才最妥。弄不好,心上人和粉丝都会被她给整没了。 终于进了饭店大门,安斯予满脸嫌弃地把鲜花丢给小仟:“拿去扔了。” 小仟:怎么办,玫瑰花好烫手! 默默退开。 来的路上热,安斯予脱了外套,只穿着打底的白色衬衣。一踏进饭店,就被头顶的冷气吹得汗毛立起。 她怕冷。 正抖开外套准备穿上,两只胳膊都穿进袖子,衬衣的领子给弄乱了。 “安老板,我来帮你。”蔚音音把鲜花丢给樊樊,自来熟地帮安斯予整理起了衣领,“好了。” 安斯予没说谢谢。 她打量着蔚音音,粉底不厚,能看出她的冷白皮肤色,眉形是飞扬状的羽玉眉,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有点笑意盈盈的样子,目光流而不动。 两人距离很近,安斯予垂眸就能清楚地看清蔚音音细长的睫毛:“不戴假睫毛,也丑不到哪里去。” 一提到假睫毛,蔚音音就发窘了。 “安老板还是忘掉在后台见到的那个蔚音音吧。我们现在重新认识。” “呵,我可忘不了。”安斯予忽的凑近,“心上人。” 原本还处于紧张状态的蔚音音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说心上人,心脏仿佛被刀尖刺了一下。 很疼。 该高兴的呀。 第6页 蔚音音快速收拾好心情,侧一步站到安斯予的左边:“进去吃点东西。” 安斯予往前走。蔚音音正要跟上,被樊花拉住。 “音音,你什么时候跟金主爸爸,不对,是金主姐姐。你什么时候跟金主姐姐勾搭上了?” “上辈子。” “……” “信不信由你。樊樊,你不是喊饿吗?录一晚上了,你快去填肚子。” “算了,管你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可是全球十大IT科技巨头之一的金主,也带我勾搭勾搭呗。” 能帮着整理衣领这种“亲昵”的举动,必是关系很好的人之间才能做出的,所以樊花坚信蔚音音跟安斯予肯定是:好!姐!妹! 单纯的她,没谈过恋爱的她,完全没把蔚音音在台上的泪流满面和关于“心上人”的发言与安斯予联系起来。 而且她下台后也问过蔚音音奖杯究竟是怎么掉地上的,蔚音音的回答是:紧张,手抖。 蔚音音计上心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等下你得先帮我一个小忙。” 樊花:“好说,好说,为了金主,大忙也行。” 反正蔚音音是不信除了自己以外,还能有谁能把安斯予撩走的。她补妆的时候上网查过了,安斯予这一世的身份背景与前世大同小异。 同样的富商家庭,同样的三十而立,同样的大龄未婚,同样的有个在外留学的亲弟弟。 复制粘贴。 前世,安斯予名安镜,安氏烟厂的一把手。虽为养女,但却是鲜有的在当地拥有绝对话语权、受人敬重的女老板之一。 前世,蔚音音名喻音瑕。喻家从贫民窟捡回去的假千金。 因家族企业之间的明争暗斗,喻音瑕作为一枚棋子被喻家利用,身不由己,处心积虑勾引安家姐弟,害得安镜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乱世之中,安镜明知自己被骗,却还是为了护喻音瑕周全,与之生离死别。 喻音瑕没有等到安镜平安归来,最终殉了情。 …… 安斯予对于庆功宴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脸是一张生脸,但名气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些的。她常年在国外待着,对父亲经营的行业并不感兴趣,所以不曾参与管理。 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将自己一手创立的潮牌打入国内市场。 做潮牌必须要有曝光度,能沾上明星效应是最好的,所以她才开口向父亲要了这次露脸的良机。 蔚音音起初未与安斯予同桌,她还不至于任性到当场“祸害”金主姐姐,不想隔天的热搜里出现安斯予的名字。 她要保护她。 酒过三巡,该敬的酒,该吃的饭,该讲的场面话,蔚音音都做完了。 大厅里的人走来走去,已然呈现很混乱的局面。 蔚音音盯着两点钟方向正在和人讲话的安斯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喝掉:“樊樊,走。” “音音,你醉了没?晕不晕?还喝不喝?需不需要我再劝你几杯?” “目标两点钟方位,快,她要走了。” “好,走走走,我扶着你。”樊花酒量比蔚音音好,小喝几杯,什么事儿都没有。 只是她没想到,蔚音音让她帮的小忙,是把她顺理成章的灌醉,然后再把她送到安斯予的面前。 安斯予往门口走去,樊花半拖半拉地扶着脚步虚浮的蔚音音跟上。 走路慢,眼见快跟不上了,樊花只能扯着嗓门大声喊道:“安总,安姐姐,等一下。” 等前方的人停步,樊花心虚导致口齿不清,左手按着肚子扯谎:“音音她喝多了,我,我肚子疼,要去卫生间,麻烦安姐姐照看她一会儿。” 说完就把蔚音音推给安斯予,一溜烟儿地跑了。 蔚音音半醉半醒,装作八/九分醉,双手本能地抓住安斯予腰间的衣服,以稳定身形。 安斯予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昨晚的气还没全消,但她意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蔚音音的接触,也并不讨厌她身上的味道。 “安总,我来吧。”小仟试探着问道。换作往常,她也不用多此一问,直接把人拉开就是了。 可这个蔚音音,是安总主动想约见的人,也是为安总整理过衬衣的女人。 “没事。你去外面看看车来了没有。”安斯予的手环上了蔚音音的腰,又把挡脸的头发帮她撩至耳后。 蔚音音把脑袋搁在安斯予肩上,有意无意地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嘴里轻飘飘的说着:“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这句话,安斯予听得很清楚。她以为蔚音音喝醉了,说的也是醉话。她口中的“你”,可能是爸爸妈妈或亲朋好友中的一个。 “想她,就跟她打电话。通讯这么发达,视频也能解相思之苦。” “对哦,可是,她还没加我微信呢……” “……” “安老板,我们加vx吧,你快加我。” 安斯予冷哼道:“蔚音音,你是跟谁见面都问人家缺不缺心上人?加不加微信吗?” “才不是。我只问过你,只问过,你一个,真的,相信我,我没骗你。唔,我怎么会骗你呢?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醉得不轻。好了别说了。蔚音音,我不是你想加就能加的人。” …… 仅以第二名成团出道的晴晗,心情很不好。 第7页 她喝了比蔚音音多更多的酒,席间就好几次想找蔚音音说话,皆被挨着她坐的沐颜给拉住了。 趁沐颜和导演等人道别的空当,醉醺醺的晴晗就踉踉跄跄寻着蔚音音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看着蔚音音穿的那一身高定旗袍,碍眼得很。 “音音,走啊,我们一起回去。”晴晗没注意抱着蔚音音的是何方神圣,只伸了手想去拉蔚音音。 “你可是今晚的大赢家,这才喝了一场,还不够尽兴。回去,再陪我喝啊。” 安斯予皱眉,抱着蔚音音侧了身子。 晴晗一把抓空,重心不稳,脚也绊了一下,就这么直直朝前扑去。幸而她舞蹈功底好,脚下用力稳住了身形,但右手还是撑了地。 “靠。”这一摔,令晴晗清醒不少,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绕到安斯予的正面,“你,你是……?” 蔚音音没法再若无其事了,正要说话,被赶来的沐颜抢了先:“不好意思,她喝多了,意识不清,还请安总见谅。晴晗,你忘了,这是给你和音音颁奖的安总。” 晴晗又清醒了几分,规规矩矩弯腰道歉:“对不起安总,是我失礼了。我……” 安斯予打断她的话:“喝多了就回去休息。” “音音她,好像也喝多了,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们带她回去。”沐颜出于好意。她对蔚音音也并无敌意。 可晴晗就不这么想了。 她本来就觉得有人在暗箱操作她们的票数,她的人气,不可能输给蔚音音。现如今看到蔚音音跟安斯予纠缠不清,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蔚音音背后的金主,是鸿鹄科技。蔚音音作为c位出道,就是早已内定的结果。 她们其他人,不管多优秀多努力,全都是工具人罢了。 “我不回去。”蔚音音攀着安斯予不撒手。 安斯予对沐颜说道:“我会安顿她的,你们先走吧。”那个名叫晴晗的,奇奇怪怪,安斯予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 安斯予就这样抱着蔚音音站在原地等了好几十分钟,她严重怀疑自己被“碰瓷”了! 樊花一直不出现,安斯予的手机也在小仟那里。 “安总,车到了。” 小仟本来是在外面等她的,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外头接人的车子越来越多,就要堵起来了。 但蔚音音还在安总怀里是怎么回事?不敢说也不敢问。 安斯予的眉头再次皱成“川”字,她拍了拍蔚音音的后背:“蔚音音,醒醒。” 蔚音音却将她抱得更紧:“安老板,别吵。” 敢情我还吵到你在我怀里睡觉了?! 安斯予一脸寒霜,抓着蔚音音的胳膊想推开她:“累了困了醉了就回去睡觉!你人品是有多不好,被她们给抛弃了?” 蔚音音委屈,直接伸舌头在安斯予光洁的脖子上舔了一下。 小仟没看到,别人也没看到。 安斯予浑身僵硬,“你,你,你”了半天,一咬牙:“是你主动投怀送抱,别怪我占你便宜。” “安总,这怎么办?”小仟左右环顾,就怕有媒体捕风捉影,妙笔生花乱写一通。 “回酒店。”安斯予半抱着蔚音音往外走,“你联系下节目组,跟她们说音音是我妹妹,今晚和我一起住酒店,明天等她酒醒了,自会回去。” 小仟:安总几时多了个妹妹?安总你究竟有多少妹妹?安总这是流量明星啊,潜/规/则慎重! 作者有话要说: 撩人精蓄势待发…! 关于追婚: 前期是安老板的情爱值火箭式和断崖式起伏。 后期营业就是cp粉蹭蹭蹭疯涨了。 第4章 渣女 安斯予所住房间很大,倒也不是什么天价套房之类的,也就小几千一晚而已。 刚进门,安斯予的手机就响了,是某位的专属铃声。 安董。 小仟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听得安斯予道:“告诉他,我醉得不省人事,有什么话,下次再说。” “安董您好,安总她……好,好,我一定转告安总。”小仟在门外接完了电话。 安斯予把蔚音音扔在沙发上,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对小仟说道:“辛苦了,你回房睡吧。” “好的,安总晚安。” “等等,他让你转告什么?” “您应该不会想听。” “如此,就是无关紧要了。对了,明天等我睡醒了再来问我订什么时间的机票。” “那您大概什么时间醒呢?” “……”安总给了个眼神,自行体会。 “我错了,我错了。”小仟边说边退出去,“安总您早点睡,早点睡!” 蔚音音在车上是真的就快睡着了,因为靠着安斯予,让她很是安心和舒适。那条路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为什么不再长一点呢? 安斯予没心情管她,拿了换洗衣物自顾自地进浴室洗澡去了。 从下车她就察觉到蔚音音是在装晕了,装得很业余。脸虽然红,但她的眼眸很清明。 浴室传来水声,蔚音音睁眼,抓着西服嗅了一下。 她望向半透明的浴室玻璃门,想着有颜多金的安斯予,是不是经常遇到投怀送抱的姑娘,是不是经常带她们去酒店,是不是经常和她们……做在床上的,不可描述的事。 第8页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好看又这么有钱?为什么,我还是与你错过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是谁在你身边陪你笑陪你闹?是谁上了你的床?又是谁幸运地走进了你心里? 想着想着,蔚音音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趴在沙发哭出声。 虽然但是,她还是万分感谢命运,让她在“花姐”收官舞台与心爱的人重逢。 阿镜,安安,我爱你这件事,不是伤风败俗。 我爱你这件事,我会让全世界知道。不管你是安镜还是安斯予,前世今生,我都赖定你了。 …… 安斯予洗澡的速度很快,穿了白色浴袍,拿着毛巾擦头发,出来就见到蔚音音趴在沙发上,隐约有抽泣声。 她迟疑两秒,轻声唤道:“蔚音音?” 蔚音音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真真是悲喜交加。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我看你清醒得很,现在也不是很晚,你打车回去吧。”安斯予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没打算好言好语安慰她,下了逐客令。 “嗯唔……” 没想到蔚音音听完她的话,大声哭了起来。 安斯予听得心烦,这丫头莫名其妙的,第一次见面就对着自己又哭又抱,自己也没义务哄一个陌生人吧? “喂,我又没把你怎样,你哭什么?” “可我想你把我怎样,你肯吗?”蔚音音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哭诉道。 安斯予擦头发的手顿住,丢了帕子,重新走回蔚音音跟前。 若是昨晚蔚音音来赴约,也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自己心情也还可,你情我愿,说不定就真能发生点什么。 但今晚,安斯予没心情。 安斯予居高临下审视着蔚音音,试图看穿她的内心,也看穿她的脑子,是真有病,还是装有病。 抬手探了探她的脑门,有点烫:“是挺骚(烧)的。”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蔚音音双手抓住飞快地吻了一下:“我不骚(烧)。” “还能分清骚和烧,脑子没毛病。”安斯予用了点力气抽手,“得了第一,星途无量,有什么好哭的?” “哼!” “哼什么哼,跟个猪似的。”安斯予勾起她的下巴,“话说,你想我把你怎样?嗯?” 蔚音音委屈巴巴的嘟着樱桃小嘴,柔弱无助地看着安斯予:“安老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像谁?” 安斯予好奇:“没有。说来听听,我长得像谁?” “像,我的心上人。”好家伙,土掉牙的土味情话张口就来。蔚音音开心地笑了。 “……”心被什么击中。是她烂俗的情话,还是她纯真的笑? “我不是开玩笑。” “小姑娘有点本事啊,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经纪公司还教这些?” “无师自通,没人教。”因为我见到你就情不自禁。我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撩你,撩到你把我怎样为止! “对我可不一定管用。” 蔚音音见好就收,环顾四周:“安老板,你都把我带回来了,只能收留我一晚了。你这儿这么宽敞,床也大,我小身体,不占地方。” 小身体,不占地方。似曾相识的说辞。前世,安镜说过同样的话。 跟一个小丫头的较量,安斯予岂能认怂:“蔚音音,丑话说在前面,你留下,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蔚音音听到的重点只有两个字:留下。 雨过天晴,蔚音音屁股离开沙发,欢欢喜喜地溜进浴室,哼着小曲儿把自己洗干净。 洗完后也不在乎没有睡衣,没有浴袍,赤条条地裹了浴巾就开门了。 吹完头发的安斯予回头一看,入目是仅裹了白色浴巾,暴露出大片肌肤和光着大长腿的蔚音音,差一点喷出鼻血:“你,你等着,我让前台给你送衣服。” 她拨通电话:“麻烦送一件浴袍到我房间来。” 蔚音音光脚踩在地毯上,从安斯予手里拿过吹风机吹头发。 凭某人的种种反应,蔚音音大胆推测,安斯予跟前世一样,大概率还是一朵三十岁的“老黄花”闺女。 仔细想,又怎么可能呢?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啊! 她不是介意,她是嫉妒! 嫉妒那个甚至是那些跟安斯予有过不正当关系的男人或女人! 蔚音音拿着吹风机走神,头皮都吹痛了,啊的惊呼一声!吹风机也脱了手。 护肤做到一半的安斯予被她吓一跳:“又怎么了?” “555,我要烫秃头了!你快帮我看看!” “别鬼哭狼嚎了。蔚音音,我神经衰弱。”安斯予自化妆台前起身,扒拉开蔚音音头顶的黑发。 “头发有没有掉?” “头发没掉,脸和浴巾要掉了。” “哦。”没事,我不要脸。蔚音音就是想引起安斯予的注意。 但浴巾是真的要掉了!然而蔚音音只是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并没有想系紧它。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安斯予不停给自己暗示,此一时彼一时,昨晚是昨晚,今晚是今晚。 昨晚的蔚音音只是选秀节目里的一个选手,今晚的蔚音音已经以高人气正式成团出道了。 419对于安斯予来说,没什么损失,但这个自称背后有人的丫头,不好办。 第9页 她怕的倒不是蔚音音背后的金主。 关键在于流量明星是非多,八卦绯闻也多,她才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候被人/肉,被网/暴,无利可图,还惹一身腥,得不偿失。 服务员送来新的浴袍后,蔚音音乖巧地进浴室换上。 然后乖巧的用了安斯予的护肤品,再乖巧的躺到了床上。怎么看怎么像古代被抬进皇帝寝宫侍寝的妃嫔。 三十年,安斯予确实有跟好几个女人睡过,但至今还没有被她们睡过。总是在对方反推的最后关头,身心极度不适,叫了停。 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蔚音音,讽刺道:“你这么不知检点,随随便便就把自己送上别人的床,你背后的人,还有你的心上人,他们知道吗?也是,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懂得洁身自好的女人。” 被骂的蔚音音面向安斯予,嘴巴噘得老高:“这不是别人的床,是……反正我心上人知道。她不介意。” “那她跟你,都有病。” 蔚音音背过身:“我没有跟别人睡过,也没有不洁身自好,你骂不走我的。” 安斯予掂量着蔚音音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但怎么想,自己都吃不了亏。 以为她睡着了。安斯予关了灯也躺上床的另一边,床够大。 刚拉了被子,蔚音音就转过头来。她平复了一些的悲伤情绪,又失控了。 心想着安斯予能接受一个才见面的女人跟她共躺一张床,她是有多花心,多浪荡啊!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好好的人设怎么说变就变了! 宁愿她没那多钱,没那么好看,也不愿她变成花心大萝卜或者人人唾弃的渣女! “你是渣女吗?” 蔚音音自己啪/啪打脸!她都忘了先前还误以为某人是黄花大闺女了。 蔚音音的这个问题,让好不容易从遇了鬼的心境中自救成功的安斯予,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安斯予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翻身将蔚音音压在身下。 “有意思啊小妹妹,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跟我睡,还质问我是不是渣女。” “以后别渣了行吗?” “……” “睡/我一个,我会对你绝对忠贞。” “……” “我不开玩笑,也不骗你,更不害你。”蔚音音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安斯予低头,将唇与唇的距离缩短为零。 这是她很想做的事。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蔚音音闭上眼,幸福的眼泪滴落枕头。 唇瓣相贴了十秒不到,安斯予就抽身而去。 不知怎的,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厉害极了,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的心跳如雷的感觉。 “你怕我缠着你?” 蔚音音伸手去拉安斯予的手,放在自己同样心跳如雷的胸口。 为何她也心跳加速?安斯予不明白。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的童话?这蔚音音打脸也太快了。 蔚音音语出惊人:“我确实会缠着你。” “……” “因为,我喜欢你。” 阿镜,这一世,爱你的话,都让我先说。 安斯予努力保持镇定。感情世界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这是她的认知。 而且,“我喜欢你”这样一句烂大街的口头禅,谁还会当真? 蔚音音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自己掏心窝子的一句“喜欢”,浇灭了心上人第一次对她生出的某种欲/望。 安斯予有了睡意:“睡吧。” “谢谢你,收留我。” 谢谢你,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全心全意爱你,全心全意做安家的媳妇,做你的妻。 安斯予跟周公摆好了棋盘。 又听旁边那人嘤嘤嘤的说:“我没穿内裤,你有新的吗?” “……” “不是新的也成。我……”可以穿你的,反正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你的。 “裸/睡有益,你可以睡袍都不用穿。” “哦,说的也是。” 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斯予顿时瞌睡全无,问道:“蔚音音你今年多大?” “十九,年底十二月就满二十岁了。”蔚音音脱/光光后转向安斯予,中间隔了二三十厘米的位置。 安斯予长呼一口气。 成年了就好,成年了就好。安斯予又开始给自己催眠。 蔚音音猜出她的心思,觉得好笑,故意蠕/动身体往她挪近了十厘米。 “安老板……” “蔚音音你别动!” “可是我……” “蔚音音你闭嘴!” “我没带手机,你明天把电话号码写给我。” “……” “你在做潮牌吧?我给你当代言人行吗?20万块,终身合同制。我有两千多万粉丝呢。” “20万终身?像你现在水涨船高的身价,怎么也该喊价一年几百万起步吧。” “你是金主,你看着给,200块我也愿意。” “明天穿了衣服再跟我谈工作。”安斯予索性背对蔚音音,“不要脸的奇葩小姑娘,让我安安心心安安静静睡个觉,成吗?” “好,晚安。”蔚音音若有似无地哼着小曲儿开始哄安斯予睡觉。 第10页 那曲调,为何也好耳熟? 眼看着就要睡着了,结果房门被“咚咚”敲响:“安斯予,安斯予?我知道这是你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蔚(yù)音音,可萌可骚的撩人精一枚。 第5章 情敌 安斯予猛然惊醒,听门外的声音,赫然是施卿墨那女人。 一晚上被哭包蔚音音折腾来折腾去,都忘了先前小仟说的,施卿墨要来找自己的话了。 如果不是中了蔚音音的邪留下来参加晚宴,她这会儿应该都到Z市了,根本就不会被阴魂不散的施卿墨逮个正着。 安斯予坐起。 蔚音音揉了揉眼睛:“谁呀?” 春/光/乍/泄。 “睡袍穿上,被子盖好。”安斯予别过脸,纯情得像没跟女人睡过似的,“一个老朋友。” “哦。”蔚音音听话地抓来睡袍开始穿。 系统它又上线了:“警告,警告!危险人物正在靠近,请小心。” 危险人物?谁? 蔚音音上一秒还懒懒散散,下一秒聚精会神:“酥酥子,危险人物是什么意思?” 系统:“危险人物,简而言之,就是你追婚路上的头号阻碍。而且,你已经很不幸地栽过一次了,并且因为她,使用了有且仅有一次的特殊权利。” 蔚音音:“特殊权利到底是什么?”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白白花掉了? 系统:“抱歉,等你和安斯予有了60万cp粉,才能获知。” 蔚音音如临大敌:“这么可怕的人物,不能彻底根除她么?”以绝后患什么的,才是最稳妥的吧。 系统:“今生不同于你的前世,有钱有权的人可以光天化日之下用枪杆子解决问题。这个时空是法/治社会,请你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也会做遵纪守法的好系统。” 蔚音音:“那要是重蹈覆辙又栽了怎么办?” 今生这个世界,权势滔天的人同样可以用枪杆子解决问题,不过是暗地里借他人之手罢了。 系统:“不能怎么办,后果自负而已。言尽于此,加油。” …… 等蔚音音裹好被子,安斯予才去开了门,两手撑在门框上:“施卿墨,扰人清静,有失礼节。” 施卿墨盘着头发,穿着包裙套装:“安斯予,我想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吗?” “我又不是陪/客,凭什么你想见就能见?”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见也见了,我看你行李也放了,回你自己房间,不送。” 安斯予想关门,施卿墨单手撑住:“安斯予,我们心平气和谈谈好吗?” 蔚音音听到两人的争执声,下床从背后抱住安斯予:“好困啊,我们先睡觉,你们有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安斯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故作镇定道:“施卿墨,我们该谈的都谈过了。” 施卿墨想找安斯予谈的,无非就是感情问题。她和安斯予初识那会儿,有一名交往了三年的机长男友,但安斯予并不知情。 所以安斯予本着有些好感的初衷,在乘坐有她的航班时,会多聊几句。 两三回之后,留了联系方式。 施卿墨也变得主动起来,每次飞到Z市或B市,都会主动约见安斯予,并渐渐对安斯予有了情爱之心。 安斯予有考虑过和她进一步交往试试,却好死不死的,施卿墨为图便利,加了安斯予助理小仟的微信,却忘了屏蔽朋友圈权限。 小仟火眼晶晶,也喜欢看大美女们的朋友圈,从施卿墨一个月前发的生日会照片里,发现了某品牌的玫瑰:“施小姐真幸福,有人给她送定制玫瑰。” 总之呢,安斯予不在意她屏蔽自己,在意的是被人当作了第三者或备胎。 她问施卿墨:“你是不是有对象或爱人?” 施卿墨反问:“你呢,是不是喜欢女人?” 安斯予扭头就走,施卿墨拉住她:“安斯予,我喜欢上了你,给我点时间,行吗?”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安斯予给她点时间处理现有的对象或爱人。 安斯予冷笑:“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也并没有对你动心,我为什么要给你时间?你的时间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同理,我的时间也很宝贵,我不会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就此,做事狠绝的安斯予删了施卿墨的微信,电话也拉黑了。今天之前,她们已有二十多天没见过面,没说过话了。 施卿墨不罢休:“我分手了,上次跟你见完面,就分了。安斯予,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腰间的手紧了紧,勒得安斯予喘不过气来。 她拍拍蔚音音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又阻止她想露面的举止。 笑了一下,对施卿墨道:“你看到了,我身边有人,不缺一个你。给自己留点体面,就这样吧。” 施卿墨被关在了房门外。 …… 蔚音音松手,站在门边,心里五味杂陈。 眼前的安斯予,好陌生。陌生得,令她想起了前世。前世的安镜也这样无情地对待过自己。 可,有错的也是自己啊。 前世,在安镜被自己害得败了家产又被自己抛弃后,依旧拼了命去救自己脱离苦海时,却撞见自己为报仇而跟洋人卡恩在旅店房间欲行苟且之事。 第11页 卡恩知道安镜在窗外,为羞辱自己,便揭开了所有的阴谋诡计,好让安镜与自己彻底反目成仇。 卡恩的目的达到了。 自此之后,安镜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却为她安排好了后路。 她再也没有获得过安镜的怜惜。 直到身死,她都没有听到安镜的一句原谅。 自己有什么资格难过? 有什么资格埋怨? 今生的自己,不就是来偿还欠她的情债吗? 安斯予坐到床边:“看了听了这出戏,蔚小姐对我,是不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还来得及,穿好你的衣服,从这道门出去。” 蔚音音望着那张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脸,轻笑道:“能做安老板身边的人,我,荣幸至极。” 安安,我说过的,你最重要。只要是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所谓。 “随你。”安斯予躺上床,打着哈欠。 “不过,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刚刚那个情敌,是做什么的?听声音,似乎很有御姐风范。” “空姐。” 蔚音音记住了“施卿墨”的名字。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人物?只能私底下去查一查了。 可酥酥子说的“栽过一次”,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脑子里还有没想起的记忆? …… 隔天醒来,安斯予的左胳膊酸痛无比。 没错,蔚音音正枕在她的左胳膊上,两人面对面躺着,蔚音音的左手在安斯予的腰上。 安斯予的右手嘛,掌心触感滑嫩,婴儿肌还是奶油肌? 她迷迷糊糊又舒舒服服的摸了一阵子,等听到一声娇“哼”,才蓦地睁眼,看到蔚音音光亮的放大版的脑门在眼前,在唇边。 心脏不要命地往死了跳。她什么时候又把自己脱/光了? “早啊,安老板。” 蔚音音的声音闷闷的,说着还往安斯予怀里拱了拱。擂鼓般的心跳声,令她欢喜无比。 安斯予却将右手伸出被子,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很干净,也不黏糊。然后又把被子往下拉了些,看蔚音音露出来的脖子和肩和锁骨,就是忘了看自己的身子。 还好,她和她,什么激情也没发生。 蔚音音忽然仰头,猝不及防地在安斯予唇上轻啄一口,便转身拿了床边的睡袍穿上,下地洗漱去了。 这算是艳/福吗?安斯予呆望着天花板,久久回不了神。 …… 经过不太正经又不太平静的一夜后,蔚音音貌似换了个人。举止不再轻佻,言语不再轻浮。 呸! 还是很轻佻!还是很轻浮! “安老板,我陪你睡了一晚,穿走你一身衣裤不过分吧?” “不过分,很合理。” “手机借我一下,我打个紧急电话。” 某人没有深思就递了手机出去。蔚音音只是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确保万无一失。 安斯予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她拉开了房门:“你,不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安老板,我穿好了衣服,昨晚跟你说的情话和谈的工作,也一句没忘,请你当真。” 走出房门的蔚音音收到了系统提示:“恭喜小音音旗开得胜,获得追婚对象情爱值10点。” 蔚音音满意地笑了。 撩她,前世今生,都是自己的强项。 …… 蔚音音穿着安斯予个人品牌的服装,戴着她潮牌的首饰回到节目组公寓。 樊花顶着一头蓬松短卷发,围着蔚音音转了两圈:“音音,这不是你的穿衣风格啊?更像是,对,更像是昨晚那个安姐姐的衣品。” “有眼光,就是她的。” “唉,有金主姐姐罩着就是好。柠檬树下柠檬精,酸死我得了。” “我手机呢?你昨晚拿回来给我放哪儿了?快给我。”加微信这件事,蔚音音心心念念。 “咯。有好几个未接呢,认识的人我都帮你接了。” “樊樊,谢谢你,改天请你吃大餐,最好的餐厅随你挑。”五人团姐妹里,她俩最亲近。 “大餐,包括安姐姐吗?”樊樊狡黠一笑,“我们有约在先哦。” …… 姜楠敲门:“樊花,蔚音音回来了没?” 蔚音音开门:“楠姐。” “跟我过来。” 蔚音音跟着姜楠走到僻静处,先发制人地说道:“楠姐,我会对我的言行负责。” 姜楠叹气:“负责?你明知节目组在为你们策划新的团综……” “楠姐,”蔚音音打断她的话,“昨天给我颁奖的安斯予你认得吧?如果我能请她以嘉宾的身份参与团综录制,能不能将功补过,挽回损失?” “你跟她熟到什么程度?你们什么关系?” “大概也就是熟到能随便穿她内/衣裤,清楚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有没有痣的程度吧。” 虽然这是前世的亲密关系,但昨晚也出师大捷了。 “来来来,音音啊,咱们先把团综的合约签一下,签完之后呢,你再跟我们说说安总她的喜好什么的……” “楠姐,我有两个条件需要写进合同里。” “你说。” “第一,节目组不能干涉我炒cp,而且,你们要推波助澜并帮我跟经纪公司周旋。” 第12页 “你还想跟谁炒cp?昨晚都自曝有心上人了……” “安老板。” “没问题没问题!你继续!”百合cp啊!好刺激! “第二,希望你们能帮我搭个桥,我想见双料影后唐韵青一面。” “唐…别跟我说,你也能请唐女王来当个嘉宾啊?” “不排除这个可能。” 姜楠:卧槽!卧槽!蔚音音什么来头?是我无知了吗?是我有眼无珠吗? 蔚音音抬起手,在目瞪口呆的姜楠面前晃了晃:“楠姐?” “啊,音音啊,我,我们相处这几个月,我对你没说过重话吧?我也没有骂过你吧?都没有吧?” “唔,有一次,你昨晚在后台凶我了,问我还想不想混了。”蔚音音讲这话,不是怪罪,也不是生气,纯粹是说个笑。 姜楠原地猝死! “对不起!”小女子能屈能伸,“请接受我的道歉!” “啊,没,没关系的,楠姐,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蔚音音连忙摆手。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即将被安老板招来的桃花雨淋了。 第6章 吻痕 酒店。 蔚音音走后,安斯予去浴室洗漱。脱了睡袍换衣服时才惊觉发现,自己左边锁骨下有个红印。 她前倾,近距离从镜子里看:“该死,竟然反被占了便宜。” 那处,确实是蔚音音的杰作。 小小的吻痕而已。 前世分别的日子里,蔚音音无数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头,以泪洗面靠着和她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度日。 所以矜持这种东西,在心上人面前,蔚音音毫不在乎。 昨晚的蔚音音,几乎一夜未睡。趁着安斯予睡沉之后,偷偷摸摸做了“坏事”。 …… 小仟订好了机票:“安总,午后两点的飞机回京。” 去往机场的车上,安斯予开口:“今天的重要新闻有哪些?包括娱乐圈的。” 安总以前可不会单独提出要看娱乐圈八卦类新闻,春/宵一夜坐实了?小仟心领神会地打开微博浏览最新热搜。 前五十条里,就有十条跟蔚音音有关,选择性地念道:“#蔚音音# 榜3,#蔚音音奖杯摔碎# 榜7,#花姐正式成团# 榜10,#蔚音音成团夜发言# 榜13,#蔚音音心上人# 榜21,#蔚音音假睫毛同款# 榜25,#蔚音音走花路# 榜32……” 安斯予:“蔚音音心上人?你看看是谁?” 小仟点开热搜词条,翻了几十上百条,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安总,没有姓甚名谁。网友们也都只是在扒各种蛛丝马迹,展开讨论,胡乱推测而已。但是……” 小仟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安斯予:“别跟我卖关子,小心你的工资。” “安总,你和蔚音音走花路的场面,一个穿着西服又A又飒,一个穿着旗袍妩媚多姿,真的很像一对新人结婚的名场面。网友都这么说。” 爱都没有,婚什么婚。 “回B市后,立即通知欧樣,让他找安董那边的法律顾问咨询一下品牌代言人的相关事宜,越详细越好,然后就我们的品牌拟一份代言人合约,两天内交给我。” 她本没往品牌代言方面去想,既然蔚音音提起了,她就顺便了解下。 20万,200块。 呵。蔚音音,我该说你天真无邪呢,还是该说你幽默呢,又或是该说你别有心计呢? …… 叮。 安斯予一落地,关掉飞行模式,微信就响起好友添加的提示音。 蔚音音的微信昵称,就叫音音。 安斯予置之不理。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屏幕上是陌生号码。 官方开场:“喂,你好,哪位?” “安老板,人家是昨晚和你睡过的那位。失忆也不会这么快吧?” “蔚音音你很无聊吗?” “正在撩啊。”蔚音音就像只盯准了目标施展媚术的狐狸,“安老板,我说了要请你吃饭的。你不敢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是怕自己意志力不够,被我勾走?” “小朋友,想勾我,你还嫩了点。”安老板大言不惭了。 “嫩不嫩的,安老板尝两口不就知道了?” “我很忙,没空跟你瞎扯。”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是真的诚心诚意想跟你赔礼道歉,请你接受我的诚意,求你了……别不理我。” 安斯予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胀痛:“行了你别烦我了。” 说完挂断电话。 蔚音音很是伤心,但还是再次含泪编辑了好友申请:【我错了,原谅我,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行吗?】 好奇蔚音音耍的是什么花样? 安斯予沉思片刻,决定亲自鉴定一下蔚音音是那什么花还是什么茶。 申请通过后,蔚音音第一时间就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音音:谢谢安老板!】 【音音:公司要给我们放一个月的长假。】 【音音:你说我去哪里度假好呢?】 【音音:去你心里好不好?】 安斯予差点撞了别人的行李手推车。懒得打字,回复语音道:“蔚音音,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音音:对呀。药在你那里。】 另一边的蔚音音在收拾行李,乐开了花。 第13页 【音音:在你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前,我已经买好去B市的机票了,单程。】 【音音:睡一晚的交情,我相信安老板会怜香惜玉的。】 【音音:B市见。就不打扰安老板了。】 蔚音音只说订了机票,却没说订的哪一天的机票。她不说,安斯予也没问。 三分钟,蔚音音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音音:我会在吻痕消失前出现的,每一天都会想你。】 安斯予只回了她一个最不讨喜[微笑]表情包。 蔚音音做的事说的话,每一件每一句都套路十足。偏偏安斯予受用得很。 往昔也不是没有过女人这样赤/裸裸地勾搭自己,撩拨自己,多数时候对她们爱搭不理,偶尔陪她们玩儿玩儿,双方都维持不了多久的热度。 但为什么到了蔚音音这里,她有种对方会说到做到“缠”自己一辈子的惊慌。 是的,惊慌。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浪漫,安斯予觉得不可思议。 …… 热搜的事,经纪公司没有追责,只批评了蔚音音几句,因为舆论朝着积极的方向在发展。 跟她所料一致。 网友佩服蔚音音的勇气,赞扬她的坦诚,支持她的追爱。 堪称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团成员们各自回了家,蔚音音也是。 蔚爸爸对这个女儿又爱又恨,恨她不听家人劝告,好好的一流综合大学不上,非要去读什么艺术类院校。 练歌练舞辛苦不说,这类职业,谁不是吃的青春饭?当红偶像,又有多少是一路顺风顺水成名的?成名之后又能风光多久? 他们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穷,两个吃着公家饭的家长,还能苦了孩子不成? “爸,节目都结束了,你还生我气呢?”蔚音音来到书房。 “女团C位,出息的很。” “爸。”蔚音音忆起上辈子的凄楚身世后,对这一世家庭带给她的温暖更加珍惜了。她走进书房,从后面撒娇地抱住父亲的脖子。 “我知道你担心娱乐圈鱼龙混杂,怕我吃亏,怕我受欺负。我想说的是,你不用怕的,我不会为了名利去做上不了台面的事,不会给你和妈妈丢脸。” 她的脸只会丢给安斯予!安斯予那么有钱,她也败不完。 蔚爸爸合上笔记本电脑,拍了拍蔚音音的手背:“你知道就好。走,去吃饭吧,你妈妈呀张罗了一下午的饭菜了。” 餐桌上,蔚妈妈一个劲地给蔚音音夹菜。 “昨晚的直播,我和你爸也看了,你说的心上人,什么情况?真有了?跟妈说说。” “唔,是有了,不过她还没答应跟我在一起,等以后我追到她了,就带回来给你们看。”蔚音音分别给父母亲夹了菜,“爸、妈,谢谢你们能接纳一个喜欢女人的女儿。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很好很好。” 近几年全球范围内,同性婚姻在好几个国家都相继合法化了,国内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热议。 合法是迟早的事。 可是,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有意无意给父母灌输自己喜欢女生,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越来越大,并且同性之间也可以结婚的观念的? 中学?还是大学? 蔚音音怀疑自己得了健忘症。 “她自己好算什么好,最最重要的是,她要对你好。而且,为什么是你追她?”蔚妈妈不乐意了。 “都是女孩子,谁追谁都没差别的。妈,您就别操心了。” “能不操心吗?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忍心让你受苦?”蔚妈妈忽然放低了声音问道,“音音啊,你老实说,是不是你那个学姐?” “学姐?” 父母知道的学姐,好像只有一个,就是选秀期间的舞蹈助力官程菲。 程菲跟蔚音音同一个大学,大她几届。 校友的缘故,程菲和蔚音音关系交好,在舞蹈排练上,帮了她不少,私底下蔚音音也称呼她为学姐。 被母亲这么一提醒,蔚音音才想起来,那晚推掉安斯予突如其来的邀请时,她信口拈来的“背后有人”,指的就是程菲。 程菲大三那年参加舞蹈类综艺,以冠军之名出道。 而且她,是天华娱乐老板的千金。天华娱乐,也正是蔚音音目前所在的公司。 “不是,我喜欢的人,不是程菲学姐。”蔚音音摇头否认。 “哦哦,你那个学姐挺漂亮的,我看她也没闹出过什么绯闻。之前节目播出,看到她对你很关心,还以为……” 蔚妈妈自觉转了话题,“这几年我和你爸也了解了不少同性/伴侣的故事,这不管异性还是同性,组成家庭并长久经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音音啊,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 “妈,我会让她爱上我的,我和她会很幸福的在一起,一定会的。等你们以后见了她,就知道她有多出众了。” “你现在大学还没念完,感情的事,也别太操之过急了,要把人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好,听您的。” 幸好这个时空的父母亲通情达理,不是顽固不化之人。 一家三口,相互理解,其乐融融。 她感恩冥红馆让她在今生拥有了幸福的家,她相信,爱情同样也会眷顾她。 第14页 …… 夜里,蔚音音躺在床上,把微信通讯录里不到一百人的信息都过了一遍,一个航空公司的熟人都没有。 也是怪她自己,这些年无心交际。 【音音:樊樊,你有认识的在航空公司工作的朋友么?】 【樊樊:我有一个表哥当了几年机长。怎么啦?想找帅气机长做男朋友?】 【音音:不找,我有心上人。能不能麻烦你表哥在航空公司帮忙打听一个人,施卿墨,空姐。】 【樊樊:没问题。她跟你什么关系呀?】 【音音:朋友的朋友,就是想偷偷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樊樊:偷偷?好吧,懂了,有消息我再回复你。会让我哥秘密进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音上线。 第7章 戏精 安斯予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边上的小桌子上放着茶和某知名牌子的招牌糕点。 自从那天在机场发过信息,已经整整两天,蔚音音没有联系过她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锁骨上的吻痕,颜色越来越淡。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没动静。 妖精。烦人。 泡完澡,安斯予走进书房,盯着桌上欧樣今天拟好的合同出神。 欧樣说:“安总,蔚音音以往展现在大众眼前的小家碧玉乖乖女形象跟我们的Free.s品牌风格不是特别吻合,任性美的理念倒是不冲突。小姑娘嘛,就看她愿不愿意挑战朋克风和中性风,反差美其实也很吸睛。另外,她的人气没问题,粉丝群体偏年轻化,明星效应也不会差。” 安斯予的潮牌:Free Square(简称:Free.s) 欧樣,算是她的合伙人之一兼企划经理,主要负责建立和发展公司的企业文化、产品文化、市场文化和管理文化;以及负责制定和完善公司各种产品的整体营销策划和具体实施方案等。 叮。 微信消息提示。 【音音:安老板明晚有空吗?】 【安An:说事。】 【音音:我明晚来赔礼道歉,还请安老板赏脸呀。】 【音音:安老板的脸,真好看。】 【安An: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音音:我成年了,不小了。我自愿躺,不会让你犯/法。委屈.jpg】 安斯予真真是折服于蔚音音的虎狼之词! 在对话框打出“蔚音音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打完又删掉,重新打了三个字。 【安An:不要脸。】 【音音:我的脸,给你了。】 随后蔚音音发了语音:“安老板,晚安!” …… B市,晴空万里。 蔚音音才出道,也没有个人的专属团队,行动还算自由。 她在B市念大学还没毕业,对这座城市并不陌生,可这么几年,她都没有和安斯予遇见过。也不能说没缘分,毕竟安老板这几年就几乎不在国内的。 到酒店办理好入住,已是下午四点多,她迫不及待想见安斯予,迫不及待想扑进她的怀里。 算了,扑还是先别扑了。吓跑了可如何是好! 【音音:我到了。晚饭去这里吃可以吗?】 【音音:图片.jpg】 【安An:蔚小姐请客,蔚小姐随意。】 【音音:好,六点,餐厅见。】 她选的,是一家高人气四合院式餐厅,菜很好吃,人均价格也不是特别贵。 她不缺钱,安斯予更不缺钱,可有的东西不是拿钱就能衡量好不好、坏不坏的。她所求的,从来都是和心上人简单平凡享受人世间的美好。 美好,是一种情感体会,与金钱无关。 …… 安斯予处理完手头上的文件,盯着手机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小仟给她准备车。 去吧,显得自己很容易上钩。不去吧,又好像没礼貌? 小仟:“安总想要低调的还是招摇的?” “低调。” “好,那就四个圈。钥匙正好在我这,您是自己开还是给您安排司机呢?” “自己。” 小仟停顿了几秒:“安总,您赶不赶时间?” 安斯予瞪她一眼:“你是怕我找不到路,还是怕我开不出公司?” “老板我错了。钥匙,给。”她家老板是出了名的路痴啊!反正我提醒过了,不能怪我不尽责。 见小仟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斯予问道:“还有事?有事就说。” 小仟从抱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安董助理给我发了点资料,说安董新结识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后生,对他十分欣赏,明天会来B市出差,让您,替安董尽一尽地主之谊。” “年龄,身高,体重,身份,背景,一样不落地发你了吧?” “安总料事如神!照片我打印出来了,基本信息也都写在背面了。”小仟快速把照片放到桌上,“话已带到,安总,那我今天就准时下班了?” “嗯。” 女人到三十还单身,就该被贴上“大龄剩女”的耻辱标签? 安斯予看着照片上一身西装的男人,一派正气,莫不是律师?她没看背面,直接把照片压在了鼠标垫下。 刚到车库,手机就有一通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打电话的女人,成团夜被她叫来“救场”玩儿了一夜的透明小明星:Moly。 第15页 犹豫几秒后,安斯予接起了语音通话。 “安总,你是不是回B市了?我这两天也有工作,正好在B市,晚上基本上都有空,要不要约呀?只要你想见我,随叫随到。MUA~” Moly在飞机上搭讪时,还不知道安斯予的真实身份。 一是馋安斯予的美色,二嘛,坐头等舱又长这么好看的女人,身家必不会少到哪里去。 孰料第二天晚上就被约去了空中餐厅。 虽说依旧没得知安斯予的身份,但好歹在一桌难求的昂贵之地有了春风一度。 再然后,她就在花姐成团夜的直播中看到了安斯予! 鸿鹄科技的大小姐!简直堪比金龟婿啊!当即热血沸腾,四方打听安斯予的各路消息。 “今晚,现在,有空吗?” 安斯予对Moly这种艳俗的网红脸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但不妨碍从她蠢蠢欲动的“海王之心”里,冒出来一个新鲜出炉的恶趣味。 “必须有啊。”面对多金女老板的邀请,Moly当然一口答应,“安总想约哪儿?” “我发个地点给你,你以最快的速度,去那儿等我。就这样,先挂了。” 安斯予打开地图查了下路线,在公司去往蔚音音指定饭店的途中圈了一个地点,截图发给了Moly。 【Moly:好,我立刻赶过去找你~】 …… 安斯予半路捎上了小茉莉:“晚上有人请吃饭,两个人没意思,加你就三个了,不介意吧?” 此时,显示屏上的时间已到了18:03 “不介意。”Moly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能陪安总见朋友,是安总看得起我。我需要怎么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安总只管说。” “你演技靠谱吗?”车子重新启动,“出道几年了?演多少部戏了?” “我……不确定算不算出道。大大小小的网络剧拍了有十几部,不过,都是些打酱油的不起眼小角色,没一个能被大众记住的。” “嗯。等会儿见了那个人,你随便发挥。挺招人烦一女的,我懒得应付。” 安斯予死要面子的臭德行,是那种典型的我主动约,你要乖乖来,那我们把酒言欢有得谈。 可一旦她的主动遭到对方的无情拒绝后,对方再想看她的好脸色,就难如登天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 就是,自己或对方总要做点什么有趣的事,先让自己消点气。 她对蔚音音,倒也没有真的厌恶到看见就烦的程度,不然也不会让她留宿酒店同床,更不会让欧樣草拟合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她知难而退。” 小茉莉没什么清白可言,从她踏入娱乐圈的那天起,她就已经不清白了。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能充分满足虚荣心的物质基础以及利益。 …… 六点三十五分,蔚音音才等到电话。 安斯予毫无歉意地说道:“堵车晚了半个多小时,你在哪儿?” 蔚音音没怎么打扮自己,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边接电话边往外走:“我来门口接你。” 这“堵车”的半个多小时里,蔚音音没有催过安斯予一次。加上她提前到的二十多分钟,她在包房里等了足有一个小时了。 三十多分钟算什么? 只要你来,哪怕迟到一天一周一个月我都会等。只希望你,不要迟到一辈子。 …… 三人碰面,两人傻眼。 傻眼的是蔚音音和小茉莉,若无其事的自然是安老板了。 蔚音音穿着宽松的圆领白T,黑色破洞牛仔裤,安斯予也穿了一件V领白T,外加黑色薄款衬衣,都很接地气。 而不接地气的小茉莉,穿着只包住了臀部的短裙,以及差不多只包住了胸的紧身路肩露脐上衣。 “你好,你是蔚音音?我没认错吧?”小茉莉率先回神,拉住安斯予的袖子娇滴滴地说道,“安总,你怎么也不提前跟人家说一下,请吃饭的是大明星啊。” 小茉莉看了成团直播,当然也知道安斯予在给蔚音音颁奖时,奖杯摔了的“事故”。 安斯予说蔚音音是“挺招人烦一女的”,两人莫不是因故结了梁子? “她算什么大明星?除了点人气,没歌没戏没成名作,资历也没你深。别在外头傻愣着了,进去再说。” 蔚音音咬着下唇,看着安斯予的背影,又气又心酸。 安斯予回头:“你不带路?” “往这边走。”蔚音音从安斯予和小茉莉中间走过。 三人入座。 位置也很玄妙。小方桌,安斯予左手边是蔚音音,右手边是小茉莉。 桌子上摆着菜单,安斯予看都没看一下:“既然是蔚小姐请吃饭,我看你对这儿也很熟,吃什么,你看着点吧。” “安总,你忘了人家对海鲜过敏?”小茉莉戏精上身。 “过敏不吃就行了。”安斯予按住菜单,推给小茉莉,“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蔚音音就这么任由菜单从自己的手指下被抽了出去。 小茉莉勾勾画画,点了五个菜:“好了。安总,自从上次你带人家去空中餐厅吃了晚餐后,其他饭店的菜,我觉得都差强人意了。人家的胃被你养刁了,你要不要负责呀?” 第16页 “你想要我怎么负责,嗯?小茉莉。”这个新鲜的称呼,倒令小茉莉本人害了羞。 蔚音音听不下去了,又勾了蒜蓉小龙虾、葱爆芝士澳龙、红烧鲍鱼三道招牌菜:“服务员,我们点好了,就这些。” 服务员拿着菜单一看,三个人点了八个菜。 本想善意提醒三个人可能吃不了这么多,但看小茉莉的妆扮,还是少插嘴为妙。 等菜的时间,小茉莉翻出自己以前的部分剧照给安斯予看:“安总,你说人家是适合江湖侠女妆容还是宫廷风的妆容呀?这都是我拍过的戏。这次来,也是为了试戏。” “都好看。你呢,美人胚子,穿什么都行。” 安斯予对国内演艺圈知之甚少,也不认识什么名导名编剧,对小茉莉的话题没什么兴致。 “那,我要是不穿呢?” 小茉莉往前倾,胸贴上了安斯予的胳膊,“安总想不想看看?” 安斯予拿杯子喝水。 小茉莉继续旁若无人地说道:“安总,吃了晚饭,我们再找别的地方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海王安老板的又一朵鲜桃花。 第8章 引狼 蔚音音怎么也没想到安斯予是这样的人,会恶劣到带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来自己面前逢场作戏。 她看得出安斯予对小茉莉没有真感情,但安斯予容忍小茉莉动手动脚的行为,让蔚音音悲从心来。她和她的重逢,难道不该是注定的天赐良缘吗? 不。 蔚音音迅速推翻了心里对安斯予的不好评价。她只是还在生气,气那晚不识好歹的自己拒绝了她的邀请,所以才有点小情绪。 可自己都主动倒贴,主动陪/睡了一晚,主动请吃饭道歉,还不够获得她的原谅么? 这人真是,今生怎么这么小肚鸡肠爱记仇了? 蔚音音沉闷着,一直不表态,连神情都被压低的帽子给挡住了。 安斯予也索然无味,抬手推开小茉莉的肩膀:“饭还没吃,就想着深夜项目。好好坐着,吃饭要有吃饭的规矩和样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小茉莉往长凳中间挪了点,双手托着下巴看对面的蔚音音,“蔚小姐别见笑啊,我和安总很投缘,朋友间也没什么避讳。大家都是成年人,偶尔开点带颜色的玩笑,增加情趣。” 蔚音音说服了自己,瞬间感觉轻松了:“空中餐厅那晚,由于我太忙没时间赴约,还要谢谢你陪她。对了,你认识我,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一番言辞说完,倒有宣示自己是“正室”那味儿了,而且还比她更有名气。 “叫我的英文名Moly就好。”小茉莉严重受挫。 …… 菜都上桌后,小茉莉开始了新一轮撒娇:“安总,人家想吃那个菜,你帮我夹一下。” “安总,龙虾和鲍鱼,你也不要吃好不好?我怕…你…我会过敏。” 小茉莉暗示性的语言,安斯予和蔚音音都听懂了。 接吻?想得美。 蔚音音时刻观察着安斯予的筷子动向,发现她只夹能直接入口的菜。 戴上一次性手套,蔚音音剥起了蒜蓉小龙虾:“剥虾麻烦是有点麻烦,但只要你喜欢吃,我不怕麻烦。剥好了放你碗里,自己夹。我剥得很干净。” 前世,安镜过的是豪门富足生活,海鲜这类奢侈又贵的东西,是家里的常备之物,毕竟也是有钱人身份的象征。 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虾肉,安斯予心情复杂。 可被蔚音音和小茉莉两个女人盯着,这碗里的虾,吃还是不吃? 她自己其实是喜欢吃海鲜的。在外吃龙虾,去的也都是有服务员负责剥虾的那种店。 肯为别人剥虾的女孩儿,不常见。 现如今的小姑娘谁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各个娇生惯养,备受宠爱。蔚音音她,也不例外才对。 再对比右手边和左手边,那差别不是一般大。 “蔚音音,你是第一个为我剥虾的女孩子。告诉我,你图什么?我必须得评估一下,这虾肉,我吃不吃得起。” “色和财,你给的起哪个?”蔚音音说这话时,还故意看了小茉莉一眼。 不就是有颜色的玩笑?谁不会开。 安斯予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蔚音音就又剥了一只虾肉放进她碗中:“色和财,我给你。” “……”我魅力这么大?安斯予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小茉莉也惊呆了,不曾想蔚音音竟然比自己扑得还生猛。鸿鹄科技的大小姐,果然抢手得很呐。要不,自己也跟风剥个虾? 在这场安斯予刻意挑起的“争风”战役中,演技浮夸的小茉莉大败于意气自若的蔚音音。 三人用完餐,蔚音音去结账时,安斯予对小茉莉说道:“你自己打车回去,或者让你的经纪公司派车来接你。” “安总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小茉莉还想挽救一下,“别呀,人家这次是没做好准备,现在有了经验,知己知彼,下回一定能胜任。” “她图什么,还有待考量,但你图什么,我很清楚。小茉莉,你要玩儿,最好去找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当金主。你这款,撩男人更有效,而且事半功倍,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安斯予把话挑明。 第17页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实话实说,你的长相真不在我的审美范围。演技也平平。” 小茉莉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但对方碾压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她有再多怨气怒气都无处发作。 “你们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生活奢靡,男女不忌,碰上我这种送上门又不谈感情的,一起玩儿玩儿怎么了?” “安总,”小茉莉一边补口红,一边吧唧嘴,“我可是物美价廉。” 蔚音音走了过来:“可以了,我们走吧。” 安斯予起身,依旧像来时一样走在最前面,不同的是,小茉莉没有再粘着她挽胳膊拉袖子。 “安总,蔚小姐,谢谢款待,我经纪人等下就来接我,就不劳烦安总相送了。”小茉莉给自己搭了台阶下。 安斯予“嗯”了声,看着蔚音音说道:“我开车技术一般,不怕晕车,可以送你一程。” 这里所指的一般,不是指分不清油门和刹车,而是指路不熟。 可她这话听在老司机小茉莉的耳朵里,味道就变了:“我来的时候坐了安总的车,那技术可不是一般的好。安总您啊,就别谦虚了。开去酒店的车速呢,不宜过快。但进了酒店,您想多快都行。” 安斯予瞪了她一眼。 蔚音音还一脸茫然。 望着两人的背影,小茉莉还好心提醒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安总和蔚小姐注意狗仔啊。” 直至听到小茉莉的最后喊话,蔚音音才反应过来她的调侃。 蔚音音是公众人物,在外面时刻都得注意不要被认出来,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安斯予一上车就问了蔚音音住哪个酒店,然后打开了导航。 上路。 “这段路我很熟,不用开导航。”坐在副驾驶位的蔚音音关掉了导航。 安斯予心一慌,车子偏了下方向。 “我不常在国内。”潜台词是在解释自己对路不熟的原因。 “我知道。”蔚音音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想起前世同样的场景,不免触景伤情,“一直往前开,第二个红绿灯右转。” 前世是民国年间。 安镜第一次跟喻音瑕表白,就是在喝酒之后开车到她家找人,又载着她开出一公里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吻了她。 而在此之前,喻音瑕因为嫉妒安镜跟同性好友亲密逛街,在裁缝铺里撩拨她,唇碰唇地亲了她。 车里的那个吻,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也是从那个吻,喻音瑕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步步为营地勾引安镜,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音音,我喜欢你。我的心为你小鹿乱撞,世间万物都不及你一颦一笑。” “从今天起,你做我的心上人,我做你的大英雄。” 安镜生涩的吻技和动情的表白,无一不令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 半小时抵达酒店旋转门外,蔚音音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别,邀请道:“上去喝杯咖啡?” 想到明天可能没时间,安斯予准备就品牌代言人一事跟蔚音音确认下真实意愿,迟疑几秒后答应了:“好。” 让酒店服务员帮忙停车,两人并肩走进大厅就被几个男生冲上来围住了。 “蔚音音,你高调曝光恋情是不想要男粉了是吗?” “蔚音音,你这么做,这么自私,对得起花姐期间没日没夜给你投票拉票的男粉丝吗?” “蔚音音,你喜欢的人是谁?敢不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说啊?!” …… 被围住的两个人又同时懵了,都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反应过来的蔚音音想解释几句,被安斯予拉住手:“什么都别说,这些人失去理智了,你说什么错什么。” 手被握住,蔚音音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了,哪还管什么粉丝不粉丝的。 安斯予厉声呵斥:“都让开!你们要是真的喜欢她,是真粉,就该尊重她的个人隐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逼迫她,为难她。如果你们对她的喜欢是为了获取男女感情上的回报,那很可惜,劝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男粉丝趁早打消一厢情愿自我感动的疯狂念头。恕不奉陪。” 随着酒店安保介入,安斯予顺利拉着蔚音音进了电梯。 “几楼?” “2102。” 电梯里,安斯予想松开的手被蔚音音反扣住。 直至进屋,蔚音音才松开。 可下一秒,就抱住了安斯予的腰:“谢谢你。” 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我。 抱了一会儿就分开。 蔚音音看一眼柜台上的烧水壶和茶台:“我忘了房间里没有咖啡机,喝茶?” 安斯予的心隐隐作痛,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发现自己很心疼这个小姑娘,很想把她护在羽翼下,很想跟她说:什么都别怕,我在的。 为什么呢? 明明两个小时前,自己满脑子都是捉弄她以泄私愤的想法,为何一见她在别处受委屈,就难以容忍? 这时,蔚音音的电话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对安斯予说道:“稍等一下,你坐会儿吧,我接个电话。” 蔚音音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喂,学姐?” 成团夜,气头上的程菲都没向自己道贺,今天主动打电话,想来是想通了消气了,愿意跟自己破冰了。 第18页 “音音,我听乔姐说你来B市了?来了B市怎么不联系我?你还当不当我是学姐和朋友了?” 电话那头是程菲,“你现在是人气小花,住酒店多有不便,来我这儿吧。” “不用了学姐。我来B市纯粹是个人私事,不好麻烦你。住酒店,也…还好。没有那么多人认识我的,你别担心了。” 蔚音音几个虽说是“自由自在”的休假状态,但个人行踪还是被要求向公司报备。 “你跟我这么见外,是因为那天的事吗?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你我都冷静了。我那天是想到离别在即,又喝了些酒,难免情绪上有些波动。” 那天的事,指的是最后一场公演后的酒局上,程菲借着醉意向蔚音音表达了希望能在之后进一步交往的想法,被拒绝了。 程菲对蔚音音动心,是真的。但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她冷静下来思考后,发现还想再试一试,这才打定主意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俘获学妹的芳心。 “不是的学姐,那天的事,你没有错,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不生我的气,我就很开心了。” 谁都有表达爱的权利。 况且程菲并没有强迫自己为难自己。 “那你还顾虑什么?你放心,我就自己住,家里只有我,没有其他人。” “谢谢学姐的好意,我其实,是跟朋友一起。” “朋友?男生女生?” “女生。”蔚音音答这句时,偷瞄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安斯予。 “好吧,我不强人所难了。但说好啊,你离开B市前,抽一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菲的初恋是大学同班女同学,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空有激情,缺乏耐心,来回分分合合拉扯了一年就分手了。 两人该做的都做了,她作为在上面次数更多的那个,又经历过一次失败,汲取经验后,多少对怎么追求女人有了一些心得体会。 “嗯,微信联系。那再见了,学姐。”抽一天跟她待一块儿是不可能的,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可以。 安斯予刷着新闻。 既然是蔚音音自己没避开接电话,她顺便听了她们的谈话内容,就算不得是冒犯。 她站起身:“咖啡和茶都别弄了,带上你的行李去我那儿住吧。艺人住在酒店,确实很容易被跟踪或偷拍,何况你只身一人,安全问题存在隐患。” 蔚音音非常不客气,面带微笑:“好啊,求之不得。” 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我是不是羊入虎口了?! 我,不该才是那只狼?! 安斯予想说:但凡你客气一下,我也不用三番五次质疑自己的“狼性”了! 蔚音音这个小丫头片子,太可怕了。看起来单纯无公害,实际上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嘛!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安总:说的是我? 第9章 妖精 安斯予的家空空荡荡,简直冷清得自带冷气。 “你一个人住一栋别墅?”蔚音音拉着行李箱站在客厅正中央,上下左右都看了看,家里毫无生气。 “懒得找房子,就住现成的。”安老板答非所问。 “一日三餐怎么解决呢?”蔚音音真怕安斯予回答想得起就吃,想不起就不吃。 “饿不死你。” “……”这句,前世是喻音瑕对安镜说过的话。 报应。但莫名开心怎么肥事。 蔚音音的行李箱不大,看她拉来拉去也不重的样子,安斯予就没想搭把手。 “你住二楼客房,床上用品一应俱全,都是新买的,还没人睡过。就是颜色可能,嗯,不是小姑娘喜欢的。” “是为你弟弟准备的吧?” 网上没说安家姐弟的感情好与不好,但在蔚音音坚持不懈的翻/墙地毯式搜索之后,她翻到了一张安允航在F国留学的校园照片,跟前世的安熙一个模子。 “是。”安斯予不否认,也没什么好否认。 “我住别的房间也行。万一他回来,住在姐姐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应该会很开心。” “他近期不会回来,让你住就住,哪儿那么多废话。别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哦。”蔚音音乖巧提着行李箱跟她上楼。 先路过客房,安斯予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打开灯:“就是这间,有独立卫生间,也有户外阳台。” 蔚音音走进去,北欧灰蓝色格调的布局,以及床上四件套:“很清爽。” 安斯予:“自便。” …… 蔚音音洗好澡,到阳台吹夜风。她只是用了浴室,床,没动。 她今晚,可不想孤枕难眠。 叮咚。 【姜楠:音音,安总是否能参与录制,你什么时候给个准信?这关系到节目的一系列策划。】 【音音:一周内。你先准备好合约吧。】 【姜楠:五体投地。】 【音音:韵青姐那边怎么样了?】 【姜楠:节目组正在接触拟邀嘉宾,像韵青姐这样红得发紫的前辈,我们必须要有拿的出手的阵容配置,才敢提出会面详谈。】 【姜楠:一有进展我就通知你,我们尽量也在一周内搞定。齐头并进!加油!】 第19页 【音音:嗯,加油!】 唐韵青啊,那可是蔚音音在前世就认识的豪门大小姐,年纪和样貌也都对的上。 蔚音音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和冥红馆之所以能达成交易,是因为自己生无可恋的“殉情”举动,她不敢相信的是,如果此唐韵青就是彼唐韵青,那么她…… 骄傲如她,居然也会步自己的后尘,殉情?! 为谁?傅医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前世的傅医生也英年早逝了?为什么她们两对苦命鸳鸯,命运如此多舛。 唐韵青在蔚音音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已经大红大紫,成为演艺界炙手可热的新秀了。如今更是在演艺界占据着不可撼动的影后地位。 蔚音音无法确定,唐韵青是殉情来追婚,还是跟安斯予今生也有一个同前世长得一样的弟弟那般,只是冥红馆给她们安排的作为某种人际关系的存在。 正好借着这次机缘和唐韵青见上一面,以最终确认追婚系统的可信性。 如果她也拥有追婚任务,那傅医生必定也在这个时空。她们四个,就又可以重聚了。 …… 轰隆隆。一道闪电如长/龙划破B市城夜空。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雷了?”安斯予起身关了落地窗,拉好窗帘。 不只是打雷下雨,半小时后还下起了弹珠大小的冰雹。 天助我也。 蔚音音见时机成熟,刻意把头发弄乱,抹了点水在鬓边,穿着浅粉色吊带睡裙,抱着一个她自己带来的毛绒小猪玩偶,敲响了安斯予的房门。 “安老板,你睡了吗?” 安斯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22:35。 开门问:“怎么了?” 蔚音音瘪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扮相:“外头电闪雷鸣,还有冰雹落地的声音,都好吓人,房间也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陌生的环境里,我有些害怕,不敢睡。” …… “下雨了,噼里啪啦还打雷,怪吓人的。” “这么拙劣的借口也说的出。阿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会怕区区雷声?” “音音,你别拆穿我嘛。” “好好好,怕打雷,也是我的大英雄。” …… 以上几句对话,像是“有声小说”里的对话,从安斯予脑子里过了一遍。 殊不知,那正是前世的她,为了能爬床和喻音瑕同床共枕而故作柔弱,说过的矫情话之一。 那一晚,也是她第一次触碰喻音瑕的身体。 在安斯予失神的空档,蔚音音已经迈着小碎步溜进去,迅速掀被子躺下,蒙头盖住,只露出两只大眼睛。 安斯予无奈,随手将门关了:“蔚音音,你怕雨怕雷怕冰雹,就不怕我吗?要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鬼与恶贼,而是人。” “不怕。那晚我脱/光了你都不要,今晚我还穿了衣服呢,你更不会要了。” “……”刚好到大腿/根的长度,你那也叫穿了衣服?! “安老板,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安安?安老板和安总都显得很生疏,安姐又显得太客套。人前我叫你安姐姐,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就叫你安安。” “别得寸进尺。”还没人喊过她“安安”这种肉麻到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不对,有人尝试过喊,被她一瞪,就怂了。 蔚音音哼哼道:“一寸都没摸着呢,哪里来的尺。安安,节目组和姐妹们都知道我是你的妹妹了,姐姐妹妹一起睡,不足为怪。” 冰雹声渐停,安斯予走到床边,俯身双手撑在蔚音音两侧。 “实不相瞒,我好女/色。” “好巧啊,我也好女/色。” “……” 蔚音音拉下被子,露出浅樱色的红唇,一开一合:“安安,我女里女气,也色里色气。” “……” “安安,我没整过容,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是出厂配置。” “……” “安安,唔……”蔚音音被安斯予吻住了唇。 此时不下嘴,更待何时?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连口腔里的唾液都是熟悉的令人爱不释口的味道。 蔚音音,是你先招惹我的,也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我。我不管你是何居心,不管你图谋什么,既然你送上了门,我断没有让自己吃亏的道理。 相比于安斯予的想东想西,蔚音音可就单纯多了。她等这个吻,等了太久。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哪还有时间三心二意? 两人的吻技差不多,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安斯予胳膊撑累了,顺势压在蔚音音身上,吻得好好的,突然就停了。 怪就怪在,她觉得和蔚音音接吻,过于舒适也过于默契,完全不像是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时该有的完美配合。 蔚音音怎甘心错失良机? 不着痕迹地将小猪玩偶用胳膊肘推开,牢牢抱住安斯予的后背,左腿曲起,借着有支撑点的优势,趁其不备一个翻身调转局势。 蔚音音趴在安斯予身上,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热情地吻了下去。 安斯予睁大双眼看着胆大妄为的蔚音音,自己居然马失前蹄,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反!推!了! 见身下人没有回应,蔚音音也不沮丧,舔了舔她的唇瓣和下巴,诱惑道:“安安,别怕。” 第20页 怕个鬼啊!! 你都成年了,睡你又不犯法!! 蔚音音巧笑嫣然,跪坐起,双手交叉拉住腰间的裙摆,往上…… 安斯予彻底呆了!妖精,蔚音音哪里是什么小姑娘小丫头,她是不折不扣的小妖精啊! …… 隔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子,鸟儿竟也跑来阳台凑热闹。 安斯予背对落地窗,被鸟叫声吵醒。怀里是一丝/不/挂的蔚音音,姿势跟前几天她俩在酒店醒来的情形相差无几。 于是她又伸出手仔仔细细盯着指尖发愣。 又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伸出来,扣进她的指缝间,轻轻放在被子上:“别看了,该碰的都碰了。” 安斯予动摇了。 虽然两次同床共枕都是蔚音音扑她诱她,但她对此一点也不反感或厌恶。蔚音音表现出来的,更多是赤诚热烈,而非虚情假意。 她忘不了自己在后台被她调戏时的心跳,忘不了看见她被粉丝围攻时的心疼,更忘不了在床上和她的亲吻与缠绵。 安斯予不敢草率认定自己对这个小妖精的感觉,因为她过于被动。所以她要问问小妖精,问问她,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蔚音音心花荡漾,脑袋往上挪了挪,在安斯予唇上印下一个浅吻:“昨夜没做完的,要接着做吗?” 昨夜。 该亲的都亲了,该摸的也都摸了。 却还是在紧要关头拉回理智,打道回府,过门而不入。 情动的蔚音音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前世在与安镜久别重逢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对安镜予取予求,也时常主动献上自己。把身体作为留住心上人的筹码,她没觉得是一种耻辱。 所以在她看来,她和安斯予是名符其实的老夫老妻,在床上完全没有害臊的必要。 “安安,你是我此生的最好时光。有个词叫做,一眼万年。我喜欢你,会陪着你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安安,我对你,何止是喜欢啊? 蔚音音没说爱,不代表不爱。她怕自己一开始就把“爱”挂在嘴上,会让安安误以为她的爱来得很廉价。 她要把爱融入日常,包裹安安,用实际行动带给她爱的体验。 宠她护她,是上辈子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蔚音音又道:“我在成团夜发表感言的视频你没看?没看也没关系,你只需记得,无论什么场合,我的心上人,都特指你一个。” 安斯予目光微动,不可否认,蔚音音每次张口就来的情话总会直戳她的内心。 戳得轻的时候,会痒,戳得重的时候,会疼。而每一次痒和疼,都夹杂着丝丝难以言喻的喜悦。 一定是某种特别的缘分。 礼尚往来,她在蔚音音的额头落下一吻:“蔚音音,这种浪漫得不切实际的话,我只信你一次。” 信这一次,便是一辈子。 酥酥子:“恭喜小音音,已获得追婚对象情爱值共计30点,继续加油呀。” 作者有话要说: 过门不入。哈哈! 第10章 劫色 安斯予住进别墅后,雇了一个只做早餐的钟点工雪姐。一周七天,每天早上九点来,九点半前做好早餐离开。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对早餐还是很讲究的。 午饭晚饭可以不吃、不定时,但早餐顿顿不落下,中西结合,一周七天不重样。 两人九点半相继起床,安斯予先一步下楼吃早饭,蔚音音就把行李转移阵地,拖进了安斯予房间。 “安安,你做的早餐?” “雪姐做的。”安斯予解释道,“雪姐是我雇的钟点工,每天早上来。午饭和晚饭,你可以叫外卖,或者去外面吃。都不想的话,也可以问问雪姐的时间,能不能来做。” “明天早上,我给你煮面好不好?我也会做饭的。”蔚音音坐下,切了煎鸡蛋塞进嘴里,“明天我要早起,跟雪姐学一学,怎么把煎鸡蛋煎得好看好吃又不腥。以后要是不在B市,我也可以给你做。” 蔚音音的电话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樊樊。 接听。 “音音,音音,靠,我不淡定了!你飞去B市了?什么情况啊你?你和那个安总,真的是姐姐妹妹的关系?你知不知道昨晚在酒店大堂的偷拍视频被传到网上了?” 樊花嗓门大,几乎可以用“嚎”来形容。 “是吗?都说什么了?”蔚音音淡定从容,只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安斯予。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安斯予一夜之间都有cp粉了!你快猜猜叫什么?” “叫什么?” “随蔚而安,哈哈!很贴切对不对?” 樊花热衷于冲浪,向来网速比蔚音音快几十倍。今早也是逛自己的超话,顺便去蔚音音的超话也溜了一圈儿。 然后就意外发现了了不得的视频和两人的cp超话了! cp超话建立得比蔚音音预计的要快很多,她还以为得等到和安安一起录制团综才能诞生cp粉呢。 心里盘算着完成100万cp粉任务的难度,她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会比她获得安安的100点情爱值难上很多。 毕竟cp粉不受她主观意识的控制,大众的喜好,摸不准。 如果没有“孤独终老”或“死路一条”的惩罚,在两人健康且安全的前提下,哪怕她和安安终究结不了婚,拥有不了正大光明的合法婚姻关系,能跟心上人谈一辈子的恋爱也无不可。 第21页 但规则就是规则,她无力改变,只能遵守。 她“卖掉了”前世的余寿,才换来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今生,为了往后数十年与安安朝暮相守的光景,她必须不遗余力地去完成这两项任务。 蔚音音:“粉丝有多少?” “一千。” “……”距离目标,任重而道远啊。 “音音。”樊花拉长了尾音,一听就是有事相求。 “干嘛?” “你答应要和安姐姐一起请我吃大餐的。我最近也很闲,我可以自掏腰包,自费B市往返机票……” “住宿也要自费。” “你不住酒店啊?我跟你住,能省就省嘛。” “我住在安安家,你,不方便。” “……”安安?都叫上安安了?妹妹叫姐姐,会叫这么肉麻? 安斯予耶,那“不好惹”的气质,那两米八的气场,一看就是多金霸总,会容许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喊“安安”? 樊花打死不信。 她都忘了成团夜那会儿,还傻傻地以为蔚音音和安斯予是好姐妹这档子事儿了! “樊樊?” “没问题,没问题,我自己订酒店。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啊。” “嗯,微信联系。” 挂断电话,樊花就用自己的马甲号在“随蔚而安cp”超话里发了第一条文字帖:【明天去前线嗑cp】 不出几分钟,底下陆续有了回复: 【坐等楼主一线repo】 【坐等物料】 【坐等吃瓜】 【敢问楼主坐标?或许结个伴?】 【队伍的茁壮成长,就靠你了!】 【好家伙!刚入坑,求带!】 …… 安斯予听不见樊花讲了什么,但她听得见蔚音音讲的话。 问她:“谁要来?” “一个女性朋友。你见过的,庆功宴上把我丢给你的那个女孩子,樊花,团成员之一。” “你跟另外四人关系处的怎么样?” 安斯予对那晚蔚音音被第二名的晴晗针对一事还记忆犹新。 “都挺好,跟樊樊最好。樊樊心思最单纯,性格也最开朗。”蔚音音如实回答。 “哦?一句话总结就是,你喜欢心思单纯、性格开朗的女生。”安斯予放下手中餐具,抽纸巾擦了擦嘴,“不巧,我这两条都不符合。” 这语气,不对劲啊。她是吃醋了?醋坛子这么容易打破? 蔚音音在安斯予离座前,快步绕过去坐到了她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肩:“心思单纯性格开朗是朋友,不止一个。有且只有一个的,是心上人,是爱人,是你。” 安斯予脸色稍缓:“蔚音音,你念的大学开了情话课是不是?真该让学校给你颁一个最佳情话宣传委员奖。” “我不要学校颁的,你颁的我才要。情话都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所以你是评委。” “以后嘴擦干净了再亲我!!!” “安安,别生气了好吗?”蔚音音软了姿态,趴在安斯予肩上。 “那个叫Moly的女人,一看就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跟你高贵冷艳的气质也一点都不相配。漂亮是漂亮,可我也不比她差。” “成团夜前夕,我拒绝你的邀请,是因为我从不跟陌生人单独出去。我说的背后有人,也只是幌子。” “安安,我没有金主,没有被包/养,更没有跟过别的什么大老板富二代。” “安安,有的人就是跨越前世今生,只一眼便认了一生。我们一定是被月老牵了红线的。” …… 两人吃完早饭,把碗筷刀叉都放进洗碗槽。 蔚音音刚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却被安斯予关了:“明早雪姐会来洗。我请你住进来,不是让你来做家务的。” “洗碗算不得什么,给你洗衣服我也愿意。” “我不愿意。” 蔚音音的目光暗淡了几分,安斯予知自己的语气硬了些,遂拉起的她的手。 放缓语气解释道:“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在外是几千万粉丝崇拜的偶像,在家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理由到了我这,就干这些脏活累活。我付出金钱,雪姐付出劳力,这是很公平且平等的交易。” “好,知道了。” 蔚音音的心,霎时暖暖的。 安斯予松了手往地下室走去:“我家里有不少Free.s的样品,主要为服装和首饰。” 来到地下室,简直就像进入了一家服装店。 蔚音音兴致勃勃,指着那些产品:“安安,这些我都能上身试吗?” “可以。” “我试了,能穿走吗?” “……” “哼,小气。” “合着你到我这儿,是来打家劫舍的?” “对呀,我就是来打家劫!色!” “先试试吧。” …… 安斯予的公司,现在员工人数并不多,全司上下二十来号人。 上班时间也很人性化,上午10点,下午5点半。 她今天本打算下午再去公司,十点半,小仟就给她打来电话:“安总,十万火急,您快来公司吧!” 安斯予接完小仟的电话,蔚音音就拿了两枚戒指,径直牵起她的左手戴了一枚在她中指上,随即自己也戴了另一枚在右手中指上。 第22页 “嗯,十分好看!” 蔚音音夸赞完,右手覆盖在安斯予的左手手背上,抓着她寻了纯白色的墙和墙边的一大盆富贵竹作为背景。 抠了抠安斯予的掌心:“手指张开伸直。”两手露出一上一下两枚戒指,手机咔擦一声。 她们戴的,是银质组戒。可以分开,也可以合在一起。 “安安,你今天就戴它吧,别摘了。” “我要去公司了。”这戒指,本也是安斯予十分中意的款,是她参与设计的。 “公司啊?我肯定不方便去了,我在家等你。” 蔚音音语气难掩失落。 “嗯。”安斯予抬脚走上楼梯,“一个人别到处乱跑,有事联系我。”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怕我走丢啊?”蔚音音冲她吐舌头,“好啦,你不在,我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在家待着还能闻着你的气息,以解相思。”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理解蔚音音对安斯予气息的迷恋有多着魔。安斯予就是她的命。 而那张两只手叠在一起的照片,被蔚音音设置为了手机屏保。 …… 小仟说的十万火急的事,就是安董给的照片上那位高大帅气的男士找去了公司。 被告知安总下午才到公司后,那人非但没有打电话催,反而向前台要了咖啡,说坐着等安总来。 是的,他必然有安斯予的电话号码。 他就像一尊大佛坐在接待区,员工们过上过下都能看到,渐渐有了窃窃私语。 众人私着私着,原先五花八门的话术就神奇的统一成了一个版本:他,是不远万里来找安总求“复合”的某个前!任! 就,很离谱。 安斯予一进公司,小仟就先将同事们的八卦结果转述了一遍:“安总,他们都在议论说那位是您的前任。” “是不是前任,你不知道?”安斯予冷冷道。 “我,我总不能跟他们说,是安董给您安排的相亲对象吧?还不如前任呢。” “闭嘴。以后你再说那四个字就扣工资,一次一千。” “啊?!安总,安总,您说的是一次一千还是一字一千啊?!”听到扣工资,小仟肉疼。 “一字一千,好主意。去请他到我办公室。” 小仟哀嚎:“安总我错了!” 第11章 相亲 接待区,小仟恢复工作状态:“林先生,安总到了,有请。” 林端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合上,放回它原本的位置,起身后,将椅子也回归原位:“咖啡杯,就麻烦你们收拾一下了,谢谢。” “林先生客气了。” 用彬彬有礼来形容,还是儒雅随和形容更贴切呢? 小仟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多了点好感,暗自将他和安总放一块儿对比:30岁,183身高,体格健硕不胖,标准两边铲寸头,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 林端进办公室前,安斯予也拿出鼠标垫下的照片,恶补了一下来人基本资料,礼貌地和他握了手。 “安董只说起,林先生来B市出差。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以说说看。” “安总客气了。我这次来,出差是假,休假是真。安董说你有接洽品牌代言人的想法,正好我可以从法律的专业角度,为你提供一些协助。” “他说的没错,目前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未铁了心要实施。如你所见,我的公司规模不大,尚处于起步阶段。” “万事俱备总是好的。安总你可以一边细致了解合约,一边物色人选,做好充足的准备。” …… 安斯予耐着性子听林端讲了一些非自己专长的内容。期间好几次都走了神,出于礼貌,也不好打断他,或者贸然送客。 “安总?”林端看她走神,拉回她飘出去的思绪,“我看时间已经到饭点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林先生。”安斯予赶在他说共进午餐前出言截断,“谢谢你特地来公司一趟,关于法律这块,我是外行,我的合伙人欧樣对此比较有研究,他也是公司的企划经理。林先生方便的话,稍后我让他来接待你,我们做东,吃完午饭,下午由他向你详细请教,如何?” 事业型的女人,果然有主见,能主动就绝不允许自己被动。 林端不是强势之人,但见过不少强势的男人和女人。能做到强势又不令人厌烦的,不常见。 安斯予的话外音明明白白,拒绝与他单独用餐。林端也是有头有脸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就是三个人吃饭吗?总比直接吃了闭门羹要强。 “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安斯予当即打电话给助理:“小仟,安排一下午餐,我,欧经理,林先生,三人。叫欧樣来我办公室。” 小仟:“好的安总。” 欧樣被召唤,全然没有酝酿出公费吃大餐的好心情。 这个时间点,明显是要被老奸巨猾的安斯予抓去当电灯泡。算了,看看她怎么表演吧。 “安总,听说你要请我吃饭?” 欧樣跟安斯予创建公司前就认识,先有了朋友关系,再有了合伙人关系。不论在员工面前,还是在私底下,两人相处起来都是自然随意的。 安斯予:“不是我请,是公司请。今天有贵客在,欧经理好好说话,注意言行。” 第23页 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欧樣呢?! 欧樣是个gay! 而且还是个0! 林端回头,起身。欧樣目光一滞:好正气的男人。 安斯予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位是林先生,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据说是我爸的忘年交小友。” 欧樣单身快两年,也幸好这两年被安斯予拉出来做品牌,才让他忙得想不起种种情伤。 员工八卦的那些不着边的传言,他一句都懒得听也不会信,因为他清楚安斯予只跟女人擦/枪/走/火,所以压根儿也就没出办公室凑热闹。 不得不说,林端这款,有那么点迷他。 “你好,欧经理。” “你好,林先生。” …… 顺理成章把林端丢给了欧樣,等安斯予再次想起蔚音音,已是下午两点整。 这丫头居然没给自己发微信没打电话?! 不可思议。 办公室里,安斯予盯着蔚音音给自己戴上的戒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为什么有点想她? 打开电脑,搜索蔚音音成团夜感言,看了那段她去了现场却错过的精彩片段。 蔚音音,难道那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就算一见钟情是真,也不至于初次相见就泪流满面吧? 安斯予闭眼回忆跟自己有过那么点交集的女人们,毫无疑问,没有半分半秒蔚音音的影像。 …… 蔚音音在安斯予家里,把视线范围内可看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什么柜子呀抽屉呀,一样都没打开过。她不会侵/犯安安的隐私,她会等到安安的一切都无条件向自己敞开的那天。 花姐微信群里,另外几个姐妹讨论起了这几天无比自在的休假日常,发图发视频,发风景发美食。 【樊樊:@音音你没有要晒的?】蔚音音被樊花艾特了! 【亦欢:对呀音音,你都不爱发博发圈的】 【晴晗:该不会还在天天苦练吧?】 【晴晗:看我的新发型,帅不帅?】 【晴晗:图片.jpg】 【亦欢:帅帅帅爆了,隔着屏幕都能听到你老婆粉们的惊声鸡叫】 【亦欢:赶紧的微博走一个】 【樊樊:花姐第一帅】 【沐颜:你怎么又剪短了?】 【晴晗:夏天热】 【沐颜:嗯,燥/热】 蔚音音本来都在思考要怎么回复她们了,结果话题已经跑偏。想了想又觉得不能晾着樊樊。 还是在群里说两句比较妥,免得被认为不合群。 【音音:晴晗发博,我们都去给你点赞】 【音音:最近懒懒散散放空自己,跟亲爱的爸妈和朋友待着呢】 随后,蔚音音跑去安斯予房间的阳台,往外拍了一张蓝天白云的照片,有意框了右手入镜,还用美图软件在云朵上P了一个笑脸。 朋友圈和微博同步发送图文: 安静的天空下,安静的气息,真好。 蔚音音主动更新社交平台的频率,封顶一月一次。 她很想使用安斯予前世的名字“安镜”,就让网友觉得自己打了错字,可又还是担心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 安安,阿镜。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将爱情宣之于众呢? 蔚音音那句文案的末尾,还跟了一个红色的爱心表情包。樊樊嗅到了奸/情。 语音小窗她。 “蔚音音你不对劲啊,都开始用表情包了。” “更不对劲的是,你那张配图到底是晒天晒云晒手还是晒戒指呢?” 蔚音音从前发的微博,大部分都比较官方,有固定文案,能不用表情包就绝不用。 她真正的情绪,和真正的心情,是表情包表达不出来的。 至于晒出戴了戒指的手,应该也没什么。又不是钻戒,而且还是没有出现在市面上的款式。 网友再有心,也无从查起。 【樊樊:这颗爱心是你对安姐姐的?】 【音音:那当然。】 樊花又发了十几秒的语音: “话说,你最近有没有发觉沐颜跟晴晗的对话语气怪怪的啊?是我产生错觉了吗?” 【音音:她们之前住一个房间,关系近些很正常。你还是先买好机票订好酒店吧。】 【樊樊:嗯嗯。对了,施卿墨打听到了,明天跟你细说。】 沐颜跟晴晗关系微妙,蔚音音一个月前就发现了。短发的晴晗是她们五个当中,打扮得最中性风的一个女孩子,十八岁,有在H国当练习生的经历。 沐颜在成团前刚过19岁生日,而晴晗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限量款手链,隔天她就戴上了。 懂的人,自然懂。 …… 安斯予也很少发朋友圈,但她每天都会早中晚刷三次。 这会儿正看着手机屏幕上跟蔚音音的微信对话框,久久不见新消息,鬼使神差地点进她的朋友圈一看。心情顿时就好了。 【安安:晚上吃什么?我带你去。】 没有点赞,没有评论。 但蔚音音就是很确定安斯予看见了自己发的图文了。 【音音:火锅可以吗?】 【安安:重庆火锅还是四川火锅?】 【音音:成都火锅~[流口水] 】 【安安:好,我五点就回去接你。】 第24页 好巧不巧的是,在这家火锅店里,安斯予带着蔚音音,欧樣带着林端,就这么狭路相逢了。 也不怪什么剧情狗血,不过是蔚音音和欧樣为了追对象,一不小心撞了招数罢了。普国之下,应该没有几个人是不爱火锅的吧? 这家店每晚固定两场,六点和八点,均需要提前预约。 蔚音音上大学时常常被同学拉出来玩儿,只要不过分的,她其实都能接受。所以啊,她可谓是见证了这家火锅店从创业初期到现在一桌难求的全部过程,跟老板也是熟人。 欧樣呢,是老板的发小。 小包房总共只有三个,这两对就占了两个。 二楼全是包房,大的五个,小的三个,楼下则是二十张长条桌,跟中小学上课的课桌布局很像。 这里的菜品,都是半份,菜单做得跟试卷一个样。环境氛围则是上个世纪的校园风。 老板杜威来跟欧樣打招呼:“欧樣,我记得你现在的合伙人叫安斯予是不是?上回给我看的照片,再给我看一眼?” 欧樣可不会带那个挑剔得要死的安斯予来这种地方吃火锅。 “你看上她了?”欧樣无非也就是想明里暗里告诉所有的男人,别去安斯予这棵树上自寻死路。 杜威从欧樣手机里再次看到他和安斯予的合照,两手一拍:“巧了不是,这位就在你们隔壁的隔壁。三个小包房,你俩这关系还非要分开坐,故意断我财路是不是?” 欧樣当然明白杜威是在开玩笑,眼神瞟向对面的林端,笑着对杜威说道:“哥们儿,我还真不知她会来。” “也是,你一定不知道她那个包房是谁打电话跟我订的。算了,客户的隐私,我不暴露。” 林端:“既然安总也在……” 欧樣:“那必然要去瞧瞧能把她哄来吃火锅的是哪位大神了!” 林端看着老成持重,实则比表里如一的安斯予接地气多了,为人也没有安斯予绝情,这才被欧樣三言两语拐来了怀旧主题火锅店。 另一个小包房里,蔚音音正在给安斯予涮牛肉:“他家的牛肉很嫩,丢进去煮容易老,影响口感。” 安斯予正在低头吃的,是蔚音音给她烫好的毛肚。 …… 欧樣鬼鬼祟祟轻轻从外面拉开滑门,看见蔚音音正往安斯予碗里放牛肉。 “我的天!我没瞎吧!真是你啊,安斯予。” 安斯予放下筷子,抽纸巾擦了下嘴角:“我看你也本事不小。”她所指,在场估计就欧樣自己能听懂。 欧樣和林端一前一后迈进去,前者只顾着盯蔚音音,后者倒是彬彬有礼问好:“安总,又见面了。午饭晚饭都能在同一家店,也算缘分。” 蔚音音略显局促,几人当中,一眼看去就她年纪最小。 欧樣是要看微博刷热搜的,蔚音音最近这么火,她这张脸,即使只化了淡妆,在没有帽子遮挡的情况下,近距离看的话,也不难被认出。 “安总,你前几天突然跟我提起Free.s品牌代言人一事,莫不就是想跟蔚音音合作?” 蔚音音一听来人不但认得自己,还提起了自己说出的代言人之事,便再也坐不住,起身礼貌地伸手:“您好,我是蔚音音,关于代言人一事,是我向安老板自荐的。我对Free.s的一系列产品,都很喜欢。” 欧樣刚伸出去的手,被安斯予拍了下去。 蔚音音虽握了个空,但也不觉得尴尬。因为她闻到了淡淡的醋味。安安对自己,还是这么霸道。 欧樣:“还真是上天安排,老板,代言人,律师,都到齐了。安总,这么好的机会……” “改天。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安斯予无情地拒绝了欧樣。 林端:中午用餐,又是谁说不谈工作以外的事的! 欧樣:好你个安斯予,屡屡让我下不来台,我不要面子的吗?! 蔚音音说道:“我这几天都在B市,听安总安排吧,我随时都有空的,今天就不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了。” 林端点头道:“如此,那我们就改天再约。我这几天恰好也在B市,安总需要,随时有空。” 欧樣:不到黄河心不死!林端,我看你头铁到几时。 第12章 老婆 他们约的,都是八点场。九点,按照惯例,楼下全场做起了有奖竞猜的抢答活动,答对一题,送一份荤菜。 十五道题之后,便又是自告奋勇表演节目的环节,唱歌跳舞耍魔术皆可。 最后进行投票,票数最高的前三名,从高到低,当晚的账单依次打七折、八折、九折。 楼上包房的顾客,开门代表参与,不开门即不参与。 一开始,蔚音音问过安斯予:“要不要玩儿玩儿看?我们在楼上,他们也看不清,我没关系的,大不了戴了帽子再往下盖一些。” 安斯予摇了摇头,她便没再坚持。中途倒是有听到欧樣和林端答题的声音,以及欧樣唱歌的声音。 郭富城《听风的歌》 九点半出了门,安斯予才又问道:“你以前来这里,跟他们玩儿吗?” “嗯,以前是和大学同学来的。第一次也不太适应,多几次就放开了。总觉得,生活不能过的太闷,要把见得到的,想得到的,都好好体验过。这样回忆起过往,才有充足的幸福感,支撑着我们更坚定更无畏地往前走。” 第25页 蔚音音这段话,说着的该是和同学的开心往事,为何偏偏听起来,她好像并不开心? 安斯予想让她开心,想陪她开心,道:“下次吧。” 嗯,某只小妖精果然开心了。 挽着安斯予的胳膊,甜甜地回了一句:“好,下次我也唱歌给你听。” 火锅味儿!唉,难受。 自己的小妖精,只能自己宠着了。 …… 夜里,蔚音音问她:“不做最后一步,是怕对我负责?” 安斯予按住她煽风点火的手:“在我们确定关系前,我不会再动你。听话,好好睡觉。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只能去睡隔壁房间了。” “怎么样算确定关系?” “等你过了二十岁,如果还是觉得大你十岁的我能继续做你的心上人,能比你的娱乐圈事业更重要,而我,也还没有厌烦你这只粘人的小妖精,那我们,就在一起。蔚音音,我说的在一起,不是黑暗里偷偷摸摸的地下情。” “二十岁啊,我算算。现在是八月初,到十二月上旬,整好还有四个月。安安,你闻闻我身上,真的没有玫瑰香味?真的不想再多尝几口吗?” 前世,安镜就喜欢嗅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 安斯予:坐怀不乱这种事,是谁开的先例?倒是传授下经验啊。 …… 樊花中午到达B市,晚上才见着蔚音音和安斯予:“安姐姐,谢谢你请我们吃大餐。” 和两位艺人共用晚餐,还是去隐秘性更好的星级酒店更靠谱,不然又遇到假粉黑粉,场面就不可控了。 安斯予:“你是音音的好姐妹,我这个当姐姐的,理应做东。” 樊花看到安斯予和蔚音音手上一左一右各自戴了一枚戒指,款式极为相像:“这戒指,是安姐姐定做的?” 安斯予:“是我个人品牌的首饰,可以做姐妹款闺蜜款,也可以两枚同戴。” 蔚音音:还可以做情侣款呢?你怎么不说! 樊花羡慕地看向蔚音音:“音音,你帮我问问你家安姐姐还缺不缺妹妹?”又看向安斯予眨巴眼睛,“安姐姐,我比音音还小一岁呢,我也是妹妹。” “嗯,你是她的妹妹。”安斯予可没有在外面胡乱认一大堆妹妹的坏习惯。 “呼,伤心了。”樊花耷拉着脑袋,下巴搁在手背上。 “你家里有哥哥,还不许我有一个姐姐了?”蔚音音知道樊花有一个亲哥哥。 “哼,能一样吗?我哥的内/衣裤,我能穿吗?”樊花语出惊人。 可这话,是蔚音音自己对姜楠说的唉。 蔚音音:…… 安斯予:…… 又听她道:“安姐姐,你跟音音这么亲近,肯定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吧?成团夜音音跑掉后,公司的乔姐还来旁敲侧击问过我呢。后来节目组的楠姐也来问我,怎么这些人都来问我呢,搞得像是我有了心上人。你说我委不委屈?关键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无端端被她们严刑逼供。” 蔚音音:…… 安斯予:…… “唉,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樊花哭诉无门更委屈了。 “哦,对了,我听晴晗说,这回音乐团综录制好像会邀请演艺圈音乐圈舞蹈圈和时尚圈的名人来给我们做导师,估摸着又是好几个月的苦战了,说好的旅游团综呢?节目组都是些大骗子!” 蔚音音:…… 安斯予:…… “555,安姐姐,是不是因为我话多,你喜欢音音这样温顺乖巧的闷葫芦,才不要我当妹妹的呀?” 安斯予余光瞟了一眼蔚音音:闷葫芦?情话连篇的闷葫芦,我还是第一次见。 蔚音音受不了樊花的喋喋不休,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甜品:“都是你点的,别浪费。趁这个月休假,能吃就多吃,等月底开始录节目就没得吃了。” “我都长三斤了!” 樊花是标准的娃娃脸,头发及肩的长度,身高165cm,体重也不高,就是圆脸不显瘦。 蔚音音下意识捏了下自己的肚子,家里天天被老母亲逼着吃,来了B市顿顿跟安安吃嘛嘛香的,长的怕不止三斤了! 同坐一边的安斯予看见她的小动作,也伸手去捏。 樊花突然见安斯予一脸笑意,被迷得忘了眨眼睛,犯花痴道:“安姐姐,你不缺妹妹,缺不缺女朋友呀?” 蔚音音脱口而出:“她什么都不缺!” 安斯予:…… 樊花瞪着眼睛,提高嗓门,一本正经道:“蔚音音你凶什么凶?人家安姐姐还能不能有发言权了?” 蔚音音看着安斯予,桌子底下勾着她的小手指:“安姐姐?” 缺,还是不缺呢? 说缺,小妖精铁定会生气,说不缺,就意味着认下了和小妖精的情侣关系。 自己昨晚上的那番语重心长的话,岂不是都白说了? 安斯予抽出小手指,喝了一口果汁压惊,语速缓慢说道:“缺一个好老婆,倒是真的。” …… 回到家,安斯予将先前草拟的品牌代言人合同拿给蔚音音看:“若有想补充的条款,你可以跟我直说。” 书房里,她坐在椅子上,蔚音音不好好坐对面的椅子,非要赖在她身上看合同。 蔚音音看完才想起,自己签了天华娱乐,这些事她非但不能自己完全做主,安斯予若给了她高额代言费,一半的钱都将落入公司的口袋。 第26页 差点就恋爱脑了。 她把合同丢一边,亲了亲安斯予的唇:“我不能这么败家。” 安斯予一愣:“这跟败家有什么关系?” “安安,Free.s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为了符合你缺少的好老婆的标准,我不能还没进门就让你大手笔乱砸钱。” “……” “我现在身不由己,谈代言或其他工作,天华娱乐占百分之五十的分成。” “我知道,这是行业里的规矩。我们按正规流程走。”安斯予本就没想白/嫖一个两千万粉丝的明星效应。 “先不忙,你找代言人也不急于这一时,是我那天为了缠住你才顺口这么一说的,也没考虑细枝末节。”蔚音音想了想,“我身上没有任何代言,Free.s的一切服装和首饰,只要你舍得给我,不做代言人,我也可以穿戴它们出席除公司有特别要求的一切公共场合。” “Free.s现在在国内没什么知名度,又没有代言费撑着,你就不怕被旁人说你掉档次?” “不怕。” “不怕公司给你施压?” “不怕。” “那你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蔚音音说着说着有了鼻音。 安斯予抱着她,拍抚着她的后背:“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杞人忧天的。”说完才又自言自语道,“才十几岁,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蔚音音不满地在她肩头咬一口,倒也没怎么用力:“安安,还有一条康庄大道可行,不仅不用花钱请代言,还能极快且有效地给Free.s做免费宣传,就是樊樊说的那档综艺。你上台颁奖已经进入大众视野了,不如再趁热打铁……” 安斯予的手机响了。 安董。 她拍拍蔚音音的腰,给了点力,扶着她从自己腿上下去:“我接个电话,你先去洗澡。” “好,床上等你。”蔚音音临走前在安斯予脸上啜了一口。 这日子过得太色/情了! 安斯予按下接听键:“爸,什么事,您说。” “没事就不能给我女儿打电话了?你看看你哪有为人子女的态度,一天24小时,一周七天都抽不出两三分钟给你爸打个电话是不是?” “好几个小情人等着排队打电话给您,我这不是怕占了她们的线?” 安斯予姐弟跟这位父亲的关系曾经很好,后来母亲病逝,安疆成独身几年后,也不正儿八经续弦,就喜欢养年轻的小姑娘。 谁不爱钱呢? 总有些人自愿上钩,也总有些人不图名分只图金钱。 安斯予和安允航对安疆成的这种寡廉鲜耻的行为不屑,劝说无用,亲情也跟着渐渐疏远了。 “安斯予,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您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 “有事!你哪天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我就把时间花在帮你养孩子身上,你也不用担心占不占线了。安斯予,你爸我都快六十岁了,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你们姐弟能不能有点孝心?怎么,你妈撒手走了,我一个当爹的就不配你们尽孝心了是吧?” 安疆成不续弦,一是因为不想日后牵扯到财产分割,二是不想经历重组家庭的鸡犬不宁。 他这辈子赚钱赚的多又怎样? 老婆没有享尽清福就早早走了,给他留下还算争气的一女一子,他也知足了,不需要再有别的香火,只想把所有的都完完整整留给他们姐弟。 可日子久了,男人总归是离不开女人的温柔乡的。 他花钱,那些女人出色,很公平。 说到底,安斯予这方面的观念其实跟她爸如出一辙。只要不是强迫的交易,都称之为公平。 “爸,您身体健朗得很,再过两三年,等安允航给您抱孙子回来。我会催他的。” 安斯予可从未将生孩子这档子事儿纳入自己的人生课题。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气死我吧。那个林端,我看着与你十分般配,律政世家。你好好跟人家接触接触,别一上来就给人臭脸色……” “林律师,还行。他在B市这几天,会玩儿得开心的。您放心。” “那就好。对了还有,你叫安允航这个月回来一趟,出国留学又不是移民,我一年见他两面不超过一周,像话吗?” “好,我叫他回来,然后一起去看您。”安斯予心软。 安疆成说他快六十岁了,安斯予算了算,还真是。已经好几年,他们姐弟没有给父亲庆祝过生日了。 八月下旬,是安疆成五十五岁寿辰。 第13章 1314 蔚音音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有好几条樊花发来的语音未读消息。 “晚上只顾着吃饭,都没时间跟你说施卿墨的事。” “H航有一个叫施卿墨的女人,是一位乘务长,28岁,未婚。照片我看了,额,漂亮是真漂亮。你也知道,空姐出身嘛,身材、样貌、气质都不会差。” “以上是基本信息。还有一条八卦信息,她前段时间跟恋爱好几年的机长男友分手了,据传闻说是女方劈腿,移情别恋。” “怪就怪在,也没人晓得她的劈腿对象到底是谁,都没见到有新欢出没来机场接她或者送花什么的。她好像很保护那个人,承认了是自己对不起前男友,因此把自己的风评也搞差了。” 第27页 “照片发你了,看完记得删掉。” 【音音:收到,谢谢】 刚重逢就有两个情敌,蔚音音看完照片,然后删掉,深吸一口气。 还好小茉莉不成气候。 还好安安对施卿墨的态度是拒绝。 可为什么在听了樊樊的语音后,心里又有些同情这个施卿墨呢?她会成为危险人物,莫非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从中作梗,逐渐黑化? 蔚音音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但这剧情,不正是典型的“恶毒女二”剧本么? …… 出门找了找,发现安斯予在安允航房间的阳台抽烟。安斯予抽烟,她是知道的。第一晚在酒店看到过烟盒。 令她感动的是,从她们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不管在室内还是室外,安斯予都没在她面前抽过烟。和前世的她对自己一样体贴。 “有心事?”蔚音音从身后抱住她,脸贴在她背上。香烟的味道,她不是很喜欢。 安斯予灭了烟,丢进花盆里:“蔚音音,你比香烟更让人上瘾。” 她以前在那些女人面前,才不会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才不会管她们喜欢不喜欢,才不会管她们闻不闻得来,才不会管二手烟的危害有多大,她只管自己爽了就行。 转身捏住蔚音音的下巴,慢慢地凑近。 之所以慢,是给她时间拒绝,给她时间想一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她喜欢的那类人。 蔚音音没有躲,主动往前凑,舌吻:“闻着不好闻,但尝起来还是很可口的。” 安斯予的手机又一次响起,这回是欧樣打来的。蔚音音欲回避,安斯予勾住了她的腰。 “说。” “安斯予,你也阅人无数了,我就想问你个问题。” “关于林端?” “靠,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他!” “我们多少年交情,你的口味,我能不知道?像他这样的钢铁直男,你得先睡,睡完了才有可能弯,先弯后睡这种纯情路线是行不通的。” “我睡了他,你爸会不会派人追杀我?毕竟是他老人家给自己选的女婿,被我半路截走,他不得扒了我皮?” 蔚音音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听到那里头说女婿的时候,不自觉“哼”了一下。 开始解安斯予衬衣的纽扣,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的啃咬起来。 “欧樣,你得先有截走他的本事,再考虑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后果跟我家老头子无关。” “行了行了,反正我就知会你一声。确定你不要,我就下手了。” “祝你好运。” 安斯予挂了电话,狠狠地吻住蔚音音。 …… 另一边,发完一连串语音后,孤零零躺在酒店床上的樊花正在随蔚而安cp超话里,编辑内容删删减减。 最终为了不打自己“一线嗑cp”的脸,还是发了一条帖子。 【宝宝们圈地自萌。图1.jpg 图2.jpg】 两张配图,一张是蔚音音博文晒出来的戴有戒指的手指部分截图,一张是晚上吃饭,以拍美食的借口,偷偷将安斯予戴戒指的那只手给拍了,后期截个图。 于是,蔚音音想要正名的“情侣款”戒指,就这么被樊花悄悄咪咪落实了。 底下第一条评论,是心虚的樊花自己留的。 【别挖,挖就是非市面款。】 紧跟这条评论的,是一串又一串【啊啊啊啊啊】的鸡叫,以及成群结队的【随蔚而安szd】【随蔚而安ttl】【随蔚而安kdl】balabala… 【莫非是蒸煮小号?】 【老实说音音你是不是披着马甲在偷窥?】 【安老板是你吗?音音是你吗?】 樊花一个回复都没给,退出前留意了一下cp粉数量:1313。 火速给蔚音音打了个电话:“蔚音音,你快去超话啊!随蔚而安,cp粉1313了,你去就是第1314个!” 而此时的别墅里,蔚音音才刚帮安斯予吹好头发:“我没有别的微博账号。” “安姐姐呢?你还没告诉她吧?什么时候告诉她?还是不打算告诉她?我个人认为呢,安姐姐作为当事人,她有知情权。音音,这种事早告诉为妙。” 打完电话,蔚音音调了飞行模式。 安斯予也做好了护肤,躺上了床:“蔚音音你别打歪主意,老实睡觉。” 蔚音音穿着遮不了多少春光的吊带睡裙,跪在床边:“安安,你有个人微博账号吗?” “有。” “手机给我。”蔚音音摊开手。 安斯予有微博app,偶尔也会打开看,但她从不发博文。 没有秘密的社交软件而已,小妖精想看就给她看:“还没确定关系,就要查手机了?” 说是这么说着,安斯予仍把枕头边的手机指纹解锁后,递给蔚音音:“实话是,我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蔚音音拿了手机,打开软件,确认了此账号没发过博,也没几个粉丝,搜索随蔚而安cp超话,点击关注,第1314个! 笑成了一朵花儿的蔚音音,举着手机仰躺在安斯予身上。 “现在娱乐圈很流行cp文化,没想到,我这么快也有cp了!安安,你猜猜我的第一个cp是谁?” “你穿这么少躺我怀里,还能跟别人组cp?” 安斯予勾着她右肩的衣带,往边上拉:“小妖精,三心二意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第28页 蔚音音媚眼如丝,扭头得意地笑道:“这位cp不是什么别人,正是我的心上人,你说巧不巧?” …… 当欧樣再次提起约见商讨品牌代言人一事时,安斯予说:“没必要了,此事暂缓。” 欧樣不解:“是蔚音音反悔了?还是你们闹僵了?” “时机不成熟。” 安斯予是公司老大,拥有决策权。 欧樣只好委婉转告林端:“林律师,安总的意思是,等我们的旗舰店正式上线后,再择品牌代言人不迟。” 林端无奈,决定越挫越勇,再怎么得多见几面吧?直接给安斯予去了电话。 “安总,蔚音音是个不错的人选,若不抢占先机,势必会有别的同类型品牌找上她。另外还有一点,我来B市之前,在安董口中也听到过蔚音音的名字,不知安总有没有兴趣当面聊聊?” 卑鄙吗?林端不觉得。 他只是利用现成的消息,以交换的方式为自己谋取不损人的利益罢了。 安斯予大可直截了当给老头子打个电话一探究竟,但她还是如了林端的意:“可以,当做我提前为林律师践行。” 餐厅里,一人一杯咖啡面对面坐着,大中午的也没人点主食。 “林律师有话请讲,我下午两点还有会议。”安斯予是丁点额外的时间都不愿意多给。 “安总能不能先解答我的一个疑问?” “礼尚往来,答疑解惑也有先来后到,林律师以为呢?” “ok。”林端甘拜下风,“安董跟我说起你要找品牌代言人时,也一并谈论过想给鸿鹄科技选一位品牌大使,初步人选,是准备从花季女团五位成员里面做评估。我了解了下,目前蔚音音和晴晗是五人当中商业价值最高的两位,可谓不分伯仲。那天见你和蔚音音同桌,关系匪浅,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想问什么?说说看。”鸿鹄的钱,与其花在不相识的人身上,安斯予当然更愿意把钱和曝光度加持给蔚音音。 这不是一己之私,林端也说了,两个商业价值不相上下的艺人,二选一。 安斯予的干脆果断令林端“肃然起敬”! 这女人,难攻。 “我这个问题,如果有冒犯之处,你可以不予回答,还请见谅。”林端停顿了几秒,“冒昧想问的是,你从不交男友,是因为没遇到心仪的,还是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林律师的问题,的确有些冒犯。”安斯予喝了一口咖啡起身,“若以后有缘,林律师能跟我在同一个朋友圈子里,答案自会揭晓。告辞。” 安斯予不能答。 在自己没有固定的伴侣前,她没法对感情之事定性。 她没交往过男人是真,没有过固定女友也是真,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下午,蔚音音带着樊花去她的大学校园里逛了几个小时,两人商量着晚饭吃什么好时,接到了安斯予的电话。 “安安,你忙完了?” “嗯,你们俩还在学校?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樊花对着手机大声道:“安姐姐,你也来跟我们一起吃呀!音音说学校外面有好多……” 蔚音音捂住手机底部,走开几步说道:“别听她的,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休息,把想吃的发给我,我等会儿给你带回去。” “好,早点回来。”连续几天作陪,东西奔走已大大超出安斯予的日常。 樊花见蔚音音又是一脸甜蜜的笑,终于大起胆子问她:“音音,你跟安姐姐,你们是不是真的有猫腻啊?” 蔚音音取下帽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戴上压了压:“猫腻是什么?” “猫腻就是,”樊花绞着手指,“就是,凡是跟安姐姐沾边的事情或者话题,你都笑得像个傻子。” “……” “我承认我也对着安姐姐犯花痴,可你比花痴更严重。” “樊樊,你还想不想吃晚饭?” “吃!” “走吧,用吃的堵住你的嘴!” 每回只要蔚音音的语气稍微严肃了那么一点点,樊花就怂了。她深知,像蔚音音这种好脾气的性子一旦被触怒,那是搬一座冰川都降不了温的。 公开自己和安安的关系,蔚音音无所畏惧。 但她和安安,还并不是女女朋友关系,她不想让安安觉得自己在逼她。 网络上炒炒cp是一回事,本尊公开恋情是另一回事。一定要提升随蔚而安cp在大众心里的好感度。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有评论了。桑心。 第14章 2选1 蔚音音回到别墅时,安斯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把打包回来的寿司放在茶几上,蹲在沙发边轻抚着安斯予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看不够,也亲不够。 安斯予睡得并不熟,蔚音音的手触碰她的脸时就醒了,没成想被这人又摸又亲。 “几点了?”安斯予睁眼后问道,坐起身。 “八点半。”蔚音音背靠沙发坐在地上,打开盒子,戴了一次性手套后,拿起一块芒果寿司喂给安斯予,“等饿了吧,快吃吃看,水果很新鲜。” 安斯予也不扭捏,一口一个吃掉一盒,是她喜欢的芒果没错了。 蔚音音摘了手套扔进垃圾桶:“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明天我们去超市买点水果和零食好不好?” 第29页 “可以网上买,明天送货上门。”安斯予未解其中深意。 她不喜欢逛超市。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没跟谁长久的一起体验过家居生活而已。 蔚音音应道:“也好。” 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可能说变就变,她若是一再强加于安安,只会让她认为自己在介入和干涉,容易产生抵触心理。 蔚音音的帽子在进屋时就取下了,近日戴的几顶都是Free. s的新品,她尤为喜欢其中一款白色,正中间绣了橘色wifi符号的一款。 安斯予揉了揉她的长卷发:“有个事要问问你。” 蔚音音趴在安斯予腿上,像只温顺得出奇的小猫:“什么事?” “鸿鹄科技,也就是我爸的公司,想选择你做为下个季度的品牌大使。你怎么想?” “安安怎么想,我就怎么想。”蔚音音头也不抬,“他们应该会先跟我所在的天华娱乐接洽吧。” “你怎么对自己的事业一点都不上心?” “我的心,”蔚音音忽的笑了一声,“我的心都一心一意给你了呀。” “傻样。”安斯予宠溺地捏捏她的脸,“既然进了娱乐圈,那就混出个名堂。从小明星变成大明星,惊艳那些还不认识蔚音音的人。” “可大明星恋爱婚嫁都不自由。” 蔚音音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想更有名气,助力100万cp粉目标的达成,另一方面正如她说的,名气越大,责任越大,意味着风险也就越大。 “安安,你比什么都重要。” …… 安斯予当晚就联系了安允航,勒令他回来陪老头子过生日。 然后又带着安允航下周回来的好消息,主动给安疆成打了电话,也就此定下了鸿鹄科技的第一位品牌大使:蔚音音。 鸿鹄那边的评估结果,本来是稍微偏向于晴晗的。她中性帅气的形象,在年轻女性群体很吃香。 当然,安疆成没有明说,安斯予没想知道。 …… 关于邀请安斯予参加她们下一档团综录制的话题,三番五次话到嘴边,蔚音音都没找对时机开口,只好向姜楠求助。 【音音:楠姐,我想了下,还是该由节目组先向安姐姐发出邀请,我再从旁助力。】 【姜楠:好,没问题。】 【音音:你们了解安姐姐她在筹备的个人潮牌吗?这可以作为其中一个切入点,具体怎么操作,你们比我在行。】 【姜楠:明白。安总的资料,我们已经搜集查证过了。】 【音音:我在B市,跟安姐姐一起的。】 【姜楠:好样的!我也正要去B市,韵青姐明天返京。约了大后天见面,我们有半小时。】 【音音:这样的话,那你们这两天先别联系安姐姐,等我和韵青姐见完面,说不定安姐姐这边就能事半功倍。】 【姜楠:音音啊,我的绝世无双小仙女!楠姐下半年就靠你带我飞了。】 【姜楠:btw我是你们的cp粉哦。[坏笑] 】 【音音: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楠:不不不,音音,我相信你,你们的cp向后期剪辑我都暗中通知到位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楠:加油音音,我们可以的!】 …… 隔天,蔚音音征求了安斯予的同意,白天让樊花来别墅做客喝西北风。 “音音,你发博才几天,某宝就有好多你的盗版同款戒指了。吓得我赶紧删了帖子。” “安安他们的旗舰店,本月能全面上线了。” “哦哦,那就好。不然你白白给那些不良商家招揽生意,想想都气。”樊花看准茶几上的两个大芒果,“音音,芒果,我要吃芒果,给我刀,我自己……” “不行。”蔚音音护着芒果,把冲洗干净的葡萄推给她,“多吃葡萄,养颜。” “见色忘义!!!” 樊花恶狠狠地吃着葡萄,想想又觉得蔚音音的做法很对。要换作自己,可能过之而无不及。 安姐姐!!妹妹我可!!女朋友我也可!! “晴晗有代言了,你听说没?” “没。” “你呀,两耳不闻窗外事,都不晓得你当初参加花姐选秀,又拼了命争取成团出道名额是为了什么。一时兴起,一不小心?” “樊樊,我是求仁得仁,做人不能太贪心。” 是啊,她所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心上人。心上人既已来到身旁,其他的事顺其自然。 樊花没有心上人,听不懂蔚音音含蓄婉转的情话:“可你才是中心位,若代言通告等各方面资源还没晴晗她们几个好,会被笑话的。” “被笑话,也算是一种热度吧。”蔚音音不以为意说道,“樊樊,我买了食材……” …… 安斯予第一次吃到蔚音音主厨的饭菜,只能说,just so so! 送走樊花后,安斯予咬着蔚音音的耳朵:“小妖精,你就不怕在拴住我的胃之前,先把你的心上人给毒死了吗?” 做饭,蔚音音跟母亲学过,也看过食谱,的的确确毫无天赋,这下算是放弃挣扎了。 蔚音音开始削芒果,切成小方块放进玻璃碗中,拿了两个水果叉放边上:“安安,不会做饭的女人,还有机会跟贤惠一词挂钩吗?” 安斯予对准她的小嘴亲了下:“妖精还需要什么贤惠?” 第30页 “哼。” 两人吃完一个芒果,电视机里还响着某古装剧的声音。 蔚音音按了暂停,画面上正是唐韵青所扮演的客串角色,清宫剧贵气逼人的皇后娘娘。 “安安,这个演员,唐韵青,认得吗?” “嗯,众人追捧的古装女王。” 安斯予对唐韵青的所谓认得,也就是在娱乐新闻中看到过她,并不是因为追过她的电影或电视剧。 “后天我要去见她。她那么大的咖位,不知道我这个新人会不会被她刁难或者瞧不起。”蔚音音故作可怜,“安安,你陪我去好不好?” 娱乐圈里的“尊卑”讲究,安斯予有所耳闻。 像蔚音音这种靠选秀才出道的新人,空有流量却没有实实在在拿的出手的作品,难免会被那些实力派“老艺术家”轻看。 宠溺道:“好,后天就去给我的小妖精当一天助理。谁敢欺负你,我就把她拆了扔了。” …… 白天,安斯予要去公司上班。 蔚音音想到樊樊还在,正好能让她做自己的那个“朋友”,跟程菲学姐把那顿饭吃了。 【音音:学姐早啊,今天中午有空吗?】 【程菲:有空。】 实际情况是,她还在睡懒觉。 【音音:樊花也来北京找我玩儿了,不知学姐能不能请我们两个学员吃午饭啊?】 【程菲:当然能。】 蔚音音都这么直接地问了,自己还能说不吗? 那丫头真是狡猾啊。 【音音:谢谢学姐。】 【音音:那就麻烦学姐定餐厅,然后告诉我地址,我跟樊樊准时打车过去。】 【程菲:你们在哪个酒店?我去接你们。】 蔚音音想了想,把樊樊住的酒店名发了过去。 【音音:酒店.map】 【音音:好,那我们等学姐电话。】 十点多,蔚音音赶去找到了樊樊。 “音音啊,你怎么精力这么旺盛?”樊花起床没一会儿,才刚洗漱好,睡衣都还没换。 “别打哈欠了,快换衣服,梳妆打扮,中午程菲姐请吃饭。” “程老师?!”樊花惊得瞪大眼。 “对,把你说哭的程菲老师。”蔚音音好笑地戳了下樊花的脸,“还心有余悸呢?人家程老师可没对你凶过啊,她对我们一视同仁,是你自己……” “蔚音音你别说了!”樊花大声喝止,“那么丢脸的事情,我才不要再想了。” “好好,我不说。你那有什么?我在直播里哭掉假睫毛不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啦,程菲姐不是老师了,你还真要跟人家记仇?” “没有,我哪有记仇。”樊花捂住脸,跑去翻行李箱,“我是觉得自己太笨才哭的,不关程老师的事。” “这么说起来,岂不是你害得人家程老师背了黑锅?樊樊,不道歉说不过去吧?嗯?” 那期节目播出后,有网友认为是程菲太凶,对学员过于苛责,骂哭了樊花。为了节目效果,当事人也没什么机会解释。 樊花挑出一套衣服,拿在身前比划着:“我穿这个怎么样?” “完美。”蔚音音比了个ok的手势。 只要樊花肯去,穿什么都行。看来是自己白担忧了,还以为樊花会推三阻四,不愿跟程菲见面。 于是,吃货樊又毫不知情地成了她的挡箭牌。 第15章 罪孽 程菲让助理预订餐厅,十一点出门,接了两人到达用餐地,已经快十二点了。 刚落座,蔚音音就收到了安斯予的消息。 【安安:下午三点左右,我陪你逛街。明天去见前辈,你行李箱应该装不了什么正装,今天去买。】 【音音:好呀。[飞吻] 】 【安安:中午别吃太撑,试衣服显肚子。】 【音音:嗯嗯。我跟樊樊一起呢,看到她的包子脸,我会控制自己的。[偷笑] 】 【安安:下午带上她也可以。】 【音音:不要。】 【音音:她选择回酒店睡觉。】 樊樊:你问过樊樊本樊了吗?! 樊花和蔚音音坐一边,见她低头笑,就知道肯定是在跟安姐姐发信息:“音音,程老师问你想吃什么。” “嗯?随便,我都可以,我不挑食。”蔚音音反扣了手机在桌面。 “你们俩是同行来的B市?”程菲问乔唯蔚音音行程的时候,乔唯并未提起樊花。 樊花:“啊不是,我是后来才来的,音音她……” “樊樊,你来点吧。”蔚音音把菜单给她,不想让她在程菲面前提安斯予,“有你爱吃的雪花牛排。” 樊花也不是真的傻,“哦”了声,就认真看起了菜单。 蔚音音看着程菲:“我先来见了朋友,后面这几天就陪樊樊四处看了看,还带她去我们学校逛了一圈。学姐有多久没回学校看过了?” “毕业后,就去年校庆回去过一次。”程菲显然不太愿意聊学校的话题,转而道,“你们接下来的团综行程定下了么?” 节目组邀请过她,她本就是花姐的导师,能续团综的话,跟几名团员也好相处。 不过她那时已有先前签约的通告,再加上被蔚音音拒绝后,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再跟她一起录节目,膈应自己。 蔚音音:“还没。据楠姐透露,导师部分尚未敲定。” 第31页 程菲一听,有了新想法。 “程老师,我点好了。”樊花的点好,也真的只是点了两份雪花牛排,她和蔚音音一人一份。 “不用给我省钱。”程菲又另点了几份菜。 “程老师,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歉,害你被网友骂。我这人,就是在老师面前有点怂。” “没事。”程菲不以为意道,“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带了热度。#程菲骂哭女学员#好歹也是上过热搜的词条。” “……”为什么不是#程菲骂哭樊花#? 什么女学员?! 难道花季小姐姐还能有男学员?! 而且,我就这么不配拥有姓名吗!樊花难过了。 她们的餐桌虽说靠窗,且有竹帘作为屏障,但还是被眼尖的有心人偷拍了照片。 【茉莉:安总,猜猜我在餐厅遇见了谁?】 【茉莉:图片.jpg】 【茉莉:友情提示,递纸巾那位是天华娱乐老板的千金。】 照片里,只有蔚音音和程菲面对面而坐。 樊花去了洗手间。 照片是拉近了焦距拍摄的,画面中的蔚音音只一个侧面,程菲的脸则相对比较清晰。 【茉莉:选秀节目你肯定是不会看的,但事实是,她和她有很多同框镜头。】 【茉莉:发你照片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我是想借此告诉你,她这种看似清纯的小女生,也并没有比我这种看着不清纯的女人纯洁多少。】 【茉莉: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安总。】 【茉莉:再多一句嘴,程小姐只玩儿女人,这不是秘密。】 【茉莉:最后,安总要是想我了,随时约。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哟~】 安斯予看了信息,自始至终,一个字未回复。 她向后靠坐在椅子里,仰头望着天花板,眼里尽是寒气。 不是说跟樊樊一起么? 呵。 自己竟这么轻易信了一个小丫头的鬼话连篇。 …… 饭后,程菲发出邀请:“外面有点晒,下午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樊花学聪明了,等着蔚音音表态。 不知怎的,她对程菲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只要跟程菲在一个场合,她的言行就会特别拘谨,但心底深处却又是想见程菲的。 “下午就不麻烦程菲姐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蔚音音必然是要再次拒绝程菲邀约了,“程菲姐能送我们回酒店么?节目组的吴导和楠姐今天到B市,有些事要谈。” “嗯,你们才出道,事业为重。” 程菲想承包蔚音音下午茶的计划落空。可蔚音音都把导演搬出来了,应该不是作假。 …… 回了酒店,樊花丢了包躺在床上。 “音音,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下午到底是要干嘛?” “下午啊,逛街买衣服啊。”蔚音音烧上开水,“安姐姐等会儿来接我。明天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要穿得隆重些。” “咦?”樊花一听重要的人,嗅到了劲爆新闻的味道。 立马坐起身,“重要的人,是圈子里的,还是商界的?那吴导和楠姐要来B市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在确认唐韵青认识自己之前,她还不能暴露自己跟唐韵青有可能攀上关系。 “只是陪同楠姐他们去见一个前辈。” “哦。也是,你是C位,节目组带上你去,是最合理的。” 樊花很早就知道程菲是蔚音音的学姐。 毕竟在节目里,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同一个组、同一个宿舍,走得最近。 程菲还非常不避嫌地在夜里来宿舍找过几次蔚音音,好心送来了护腕护膝跌打膏药等小物件。她和蔚音音是校友,也是程菲自己跟樊花坦白的。 樊花喜欢追逐八卦,但也不是什么八卦都往外说。她把蔚音音当好姐妹,蔚音音的“小秘密”,她也守口如瓶。 蔚音音把冲泡好的柠檬水放到桌子上:“樊樊,谢谢你,总是这么帮我。” …… 下午三点。 【安安:在哪儿?我去接你。】 【音音:忙完啦?我在樊樊住的酒店等你。】 呵,做戏做全套。 比小茉莉还会演。 安斯予驱车接人,去了两家高定服装店,给蔚音音挑了一条连衣裙和小香风套装。 高定店里的服务员都是素质过关的。即便她们认出了客人是某位明星,除了夸赞,并不会大呼小叫,也不会向该明星索要签名合影,因为那是违反店里规定的行为。 “我自己付款。”蔚音音拿出手机。 安斯予拦下:“是我说的带你来逛街,岂有让你结账的道理?” 蔚音音还在暗暗开心,是安斯予亲自给她挑的衣服,却在结了帐走到店门口时,被安斯予的一番话扎了心。 “你陪我睡了这么多晚,才给你买两件衣服怎么够?还想要什么,一并买了吧。总不能让我堂堂鸿鹄科技的大小姐,在出价方面,被别的金主比了下去。” 蔚音音听了她的那番话后,浑身一僵。 安斯予的语气,不是恋人之间的玩笑调情,而是嗤之以鼻的讥讽。 她默不作声,竭力隐忍,咬着下唇盯了安斯予十几秒,才红着眼眶径直往电梯走去。 第32页 她的确有罪,所以今生才一见到安斯予就抛开矜持放下身段,只为争取到多一些的时间和安斯予恩爱。 尽管,这并不是第一次被安斯予“骂”。 可唯有这次,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安斯予对自己的羞辱之意。 明明早上道别的时候,她们的吻,还是甜的。 为什么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安斯予对自己的态度就180℃大旋转了? 蔚音音想不明白。 她来到地下三层的车库,找到安斯予的车,然后蹲在车后面,抱着膝盖无声哭泣。 前世, 安镜辱骂喻音瑕的难听的话,竟也跑出来叫嚣。 那是在安镜劫后余生,重新回到她们相识的城市后,喻音瑕已成为了照看舞厅生意的管事老板。 在她们睡过一晚的地下室里,喻音瑕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安镜的腰,哀求道:“我的身体没有被别人碰过。阿镜,我不脏。你别总是躲着我,不让我靠近半分。” 安镜却依旧冷言冷语:“你是舞厅老板,你要投怀送抱以色事人,也该找个男的。男人能给你的床上极乐,我一介女流之辈可给不起。” 喻音瑕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对他恨之入骨,那天去找他,是想杀了他。” “你想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放手。” “我不放,死也不放。要是知道那晚你会在救了我之后又弃我而去,我就该醒着的时候以死谢罪,死在你怀里,也好过与你生离。” “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安镜用力去掰喻音瑕的手。 “在你面前,我何时要过脸?在你面前,我要脸有什么用?”喻音瑕借机扣住安镜的手,死抓着不松,“阿镜,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两人僵持了许久。 喻音瑕的“好不好”也问了无数次,但一次回应都没有得到。 “阿镜,我爱你。喻音瑕那个坏女人已经死在了地狱,她得到报应了。我们都捱过苦难活过来了,从今往后,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着一个叫安镜的女人,哪怕与世界为敌,哪怕受万人唾弃,也不会退缩半步。” “阿镜,你想看我痛苦的活着,不跟我在一起又怎么能看得到呢?” “阿镜,你若再不要我,让我如何活下去……” 所以阿镜,前世的你没有看到我痛苦的活着,今生的你,就一定要亲眼看看吗? “阿镜,如果还有未来,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不会错过你,我将用尽生命去爱你,给你唱歌,陪你跳舞,为你伴奏,让你像孩子一样开怀地笑,肆意地闹,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是罪孽深重的自己,不配得到她的爱了吗?那自己许下的诺言,今生要怎么一一兑现? 第16章 哀求 安斯予背靠后备箱,静静地看着蔚音音表演哭戏。过了好几分钟,不耐烦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上车,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蔚音音抹掉眼泪,低垂着头不看安斯予,把袋子放进后座,人也坐到了后面。她,忽然很害怕挨着安斯予。 安斯予坐上来后,蔚音音闷声道:“安总送我去樊樊那儿吧,谢谢。” 一路上,安斯予心情极差。 没开导航的她,在各个路口全凭运气转弯。 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蔚音音被甩得胃难受,才出言指了方向。 等车子一到酒店门口,蔚音音开门就大步下车进了酒店,一句话没留,新买的衣服也没拿。 安斯予嘴硬心软,到底还是取了袋子,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安姐姐?” 樊樊没有立刻让安斯予进屋,反而出了门小声问道,“音音出去的时候心情可好了,怎么回来就吐了?你又带她去吃什么东西了?我看她脸色也好差,会不会是食物中毒?” “我没带她吃东西。至于她中午吃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中午就吃了一份牛排,还是我点的呢。别的都没怎么吃,害得我……”樊樊这才瞧出安斯予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俩逛个街不会逛中暑了吧?” “中午你跟她一起吃的?”安斯予抓住重点问。 “对啊。额,其实还有一个姐姐,是她请我和音音吃饭的。多亏了音音,不然我都一直没勇气面对那个姐姐。” 身后传来卫生间门开的声音,樊樊回头看了一眼,问安斯予,“确定不是食物中毒?” “说了没吃别的。”安斯予否认,“我们一直在商场,也不存在中暑的可能性。她大概,是晕车了。” 樊花:这么平的首都大道也能晕车,安姐姐你什么开车技术…?! 安斯予进屋时,蔚音音正在倒水喝。 蔚音音上一次晕车晕到吐,还是在小学时,一家三口自驾游,她和母亲一起败在了绵延无尽的山路上。 父亲把车停在路边后,母女俩相携呕吐,吐着吐着又相视而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次晕车,记忆犹新,但更多的是一家三口的美好回忆。 今天的晕车,一点都不美好。原来令人晕车的不只有崎岖山路,还有坏到极致的心情。 “樊樊,有口香糖吗?”安斯予问道。 “哦,有,我找找。”樊花从随身包里翻出一瓶薄荷糖,打开倒了几颗,“音音,快含着,去去嘴里的涩味儿。” 第33页 蔚音音一言不发地把糖抿进嘴里,转身坐进小沙发,几乎背对着安斯予。拿出手机,给姜楠发消息。 【音音:楠姐,明天的时间地点定好了吗?】 【姜楠:本来约的是下午,刚来消息,改到了明天上午。我发你。】 安斯予把手提袋放在桌子上,走几步靠近蔚音音:“吐完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没有。”蔚音音头也不抬,“你不用管我,我在樊樊这儿休息下就没事了。才五点,公司有事要忙,你就回公司吧。” 正在安斯予思考要不要继续哄一哄蔚音音时,她的手机响了。 小茉莉打来的语音通话。 安斯予厌烦地挂掉。要不是小茉莉故意发来只有蔚音音和程菲的同桌照片编造“谎言”误导自己,自己也不会在商场对蔚音音恶语相向。 …… 某私人公寓里,小茉莉手脚被绑地跪在床上,不断祈求着安斯予能接她的电话。 中午陪某制片人吃饭,为了能进剧组拿到一个女三号的角色,她其实已经做好了陪/睡的准备,经纪公司也默认了。 可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还约了另外两个男的一起玩儿她。 小茉莉怕了。 她对制片人说:“我最近的相好是鸿鹄科技的大小姐,我有信心让她投资。” 男人看了小茉莉和安斯予的聊天记录后,将信将疑:“给她打电话,你要是今晚能约到她,我就姑且信你。” 在第二次被挂断后,小茉莉濒临绝望,几乎哭着哀求制片人:“她可能在忙,再打一次,再打一次她肯定就知道我有急事了。” 第三次,安斯予接了。 “安总……”小茉莉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可安斯予给她的,是绝望。 “别再烦我了。正式通知你,我要把你删了。后会无期。”安斯予语速很快,说完即挂,然后删除好友。 转而又对樊花说道:“樊樊,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 “哦哦,好的安姐姐。” 见蔚音音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安斯予心里叹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衣服,安斯予没带走。 她回公司待到很晚,反正家里也没人等她。 夜深人静,她把和蔚音音加为好友以来的所有对话跟语音都看了听了一遍,又上了微博,按着蔚音音上次给她说的,找到了她们的“随蔚而安”cp超话。 精华帖子里的第一条,就是她和蔚音音手挽手“走花路”的小视频,bgm是《婚礼进行曲》。 在广场搜索#蔚音音# 有成团夜发言的视频,有选秀期间的cut,浏览了很多内容,都没看到蔚音音单独跟程菲同框的视频。 “安总,您还要加班呀?” 最后一名加班的员工敲了敲门跟她说再见,“别太晚,明天见。” “嗯,明天见。打车费记得填报销单。” 安斯予前后左右转了转脖子,伸了懒腰后,也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电梯还未下到车库,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樊花发来的。 【樊樊:安姐姐忙完了没有?你快来管管音音吧,她点了好多麻辣小龙虾,还有啤酒!】 【樊樊:图片.jpg】 【樊樊:她以前没有这么“疯”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安An:半小时左右到,别让她喝太多。】 酒店里,蔚音音一口啤酒一口小龙虾,脸上不再是傍晚回来时的苍白。 “樊樊,你不是也喜欢吃麻辣小龙虾么?我点了这么多,别浪费。”就连语气,也好似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酒。 “音音,你少喝点,明天还要陪楠姐她们去见前辈呢。” “啤酒而已。小龙虾配啤酒,绝配。”蔚音音拿起一罐啤酒,碰了一下樊花面前的那罐,“来,你也喝呀,干杯。” …… 安斯予赶来后,蔚音音拿着第五罐啤酒照喝不误:“安姐姐怎么来了?” 樊花缩到边上:“是我发信息让安姐姐来接你的。你不是说明天安姐姐要陪你去么?” “安总那么忙,不能为这样的小事,耽误了工作。”蔚音音抬头冲安斯予笑,“安姐姐,要吃虾吗?我给你剥呀,就是有点凉了,口感没热的时候好。有酒,要喝吗?不,不行,你还要开车,不能喝酒,酒驾有危险,我们要遵守交规。” 安斯予夺走蔚音音手里的啤酒罐,抓着她的后领将她拎起来。 蔚音音嘴一瘪,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安斯予搂住她,拍拍背说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以回去了吧?” “你骂我。”蔚音音的声音不大不小。 同在一个房间,樊樊又不聋,自然听得见。才反应过来蔚音音原来是跟安姐姐闹别扭了。 “我们回去再说。” 安斯予搂着蔚音音,拿了衣服袋子:“我带音音走了。你自己也早点睡。” “好,安姐姐开车小心。下次再见。” 樊花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打电话让保洁来清理了。 蔚音音半醉半醒。安斯予扶她上了副驾驶,给她系安全带时,被勾住了脖子。 “为什么骂我?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 “你生气赌气开玩笑说我不要脸,说我不知羞耻,我都没关系。可你不能质疑我对你的忠贞,不能污蔑我是出卖/身体的女人。” 第34页 “安安,除了你,我没跟别人睡过,死也不会跟别人……” 安斯予下半个身子还在车外。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托着蔚音音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是我误会了你。别闹了,我还要开车。” “我没有闹!” “好好好,没有闹,你最乖了。”安斯予揉了揉蔚音音的脑袋,轻声哄道,“闭眼睡会儿,别又晕车了。” 总算安抚好小妖精,驱车回家。 …… “时间不早了,赶紧洗了睡。”安斯予见她只是发愣,没有神志不清,便催促她去洗澡。 蔚音音洗完,定好闹钟,睡在床的最边上,背对门口而卧。 安斯予鲜少哄人,也鲜少道歉。 关了灯,如常躺到床的中间位置,在黑暗中为明天早上起床后,组织陪蔚音音外出的语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斯予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原本睡前离她有一条胳膊远的蔚音音,拱进了她怀里,哽咽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哄哄我?” 安斯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这样算不算哄?” “不算。”蔚音音不满足,仰头与之舌吻,“最起码这样才算。” 又捉了安斯予的右手,“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安老板吃醋而不自知。。。 小妖精也是有桃花的。。。 第17章 认亲 安斯予的手,一动不动:“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小茉莉看到了。” “中午?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蔚音音撑起上半身,抚平安斯予皱起的眉头,“我没骗你,我中午确实是跟樊樊一起的。至于另外还有一个人,顶多叫做未告知,不叫欺骗。” “那个人是程菲,我们在录制《花季小姐姐》期间的舞蹈助力官,算我们的老师。是Moly添油加醋给你说什么了吗?” 安斯予:“她发了我一张照片,里面只有你和程菲,还说程菲喜欢女人。” 蔚音音俯身,如释重负。 “她就是个坏女人,想跟我抢你,所以用了卑鄙的手段。” “安安,她一定是趁着樊樊去洗手间时偷拍的照片。我和程老师什么也没有,樊樊可以作证的。樊樊还能作证,我只对你,心花怒放。” “你的手,感觉不到吗?” 小妖精太要命了。 安斯予怕她是第一次,也怕她不是第一次,忍了又忍才压下冲动:“暂且信你。快睡吧,明天几点出门?” 蔚音音勾引又失败,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十点见面。” 虽然最终主动求和的人是自己,但自己没将实际情况全盘托出,也有错。 安安生气,不正是说明了她在乎自己吗? …… 隔天,姜楠和导演吴焕生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等候,安斯予和蔚音音则踩点赶到,在会议室门口和唐韵青及其经纪人迎面碰上。 在见到唐韵青本人时,安斯予面上并无多大波澜。但蔚音音看她的眼神,明显激动,且有泪光。 唐韵青突然头疼,右手按在额头,左手扶在墙面上。 经纪人唐璐伸手扶她:“韵青?” “韵青姐!”蔚音音眼含热泪,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伸手碰到了唐韵青撑在墙上的胳膊。 随着前世记忆的逐一涌现,唐韵青脑海里响起了陌生的女孩子声音。 香香子:“恭喜尊贵的冥红馆二级客户唐韵青小姐和蔚音音小姐认亲成功!您今生所拥有的所有关于安斯予的情报将自动共享给一级客户蔚音音。请知悉。” 与此同时,蔚音音脑子里也响起了冥红馆客服酥酥子的声音: “恭喜尊贵的冥红馆一级客户蔚音音小姐和唐韵青小姐认亲成功!您可以选择将自己今生所拥有的所有关于傅纹纹的情报共享给二级客户唐韵青。您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蔚音音没有立即回答是与不是,只轻声向唐韵青求证:“韵青姐,你记得我是谁对不对?傅纹纹是傅医生吗?” 同一时间,唐韵青也疑惑地问蔚音音:“安斯予是谁?” 安斯予:“我就是安斯予。” 唐韵青的视线越过蔚音音,喉头滚动,情绪难以抑制。蔚音音却拉住了她,提示道:“安姐姐是第一次见你。” 见识到唐韵青的失态,那就证明殉情的是她,而不是傅医生了。 蔚音音在来的路上也有想过,唐韵青那么高傲嘴硬的人怎么做得出殉情的举动?以为痴情的傅医生才会跟自己一样,为了爱人不要命。 听到门口有动静,房内双双起身的姜楠和吴焕生走过来解答了蔚音音的问题。 耳尖的姜楠听到了蔚音音提到傅纹纹的名字,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韵青姐,音音,傅纹纹不是医生,是我们邀请的声乐导师,咯,就是她。第一届梦想女声的冠军。”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唐韵青条件反射般将照片抽走:“她在哪?把她给我找来,现在立刻马上,我要见她!” 酥酥子:“音音,你还没回答是与不是?” 蔚音音答了句:“是。” 吴焕生被影后如此急切的模样给整蒙了:“唐老师,傅纹纹已经确定会参与我们节目的录制了……” “我说,我要见她。她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跟你们签合约。” 第35页 唐韵青拿着照片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对蔚音音说道:“音音,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三人离去,留下唐璐、姜楠、吴导三人面面相觑:这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 进入专属休息室,唐韵青站在窗前,盯着照片湿了眼眶。 蔚音音给她递上纸巾:“我就知道,我和安安重逢后,你跟她必然也要重逢了。” 唐韵青擦了下眼角,亲昵地摸了摸蔚音音的脑袋:“对不起,音音,前世给你和她造成的伤害,我会尽力弥补。” 最近娱乐圈里发生的几件大事,唐韵青略知一二。蔚音音一夜拿下十个热搜的壮举,不关注都很难。 但她此前没有前世记忆。只是在不久前的一次生病后,和蔚音音有过相似的健忘症状。 前世,安镜和唐韵青是好友。 安镜是为了救唐韵青的女儿小雨,也是她的干女儿,只身前去赴约,在与绑匪的枪战中不幸中/枪。倒下后,经历过抢救,却再也没有走出医院。 安镜的死,喻音瑕在许久后才得知。她结束了漫长无望的等待,留下遗书给唐韵青,请求她将自己与安镜合葬。 蔚音音摇摇头:“因祸得福,我们不相欠,我们各自欠的都是心里那个人。韵青姐,我和她不怪你,你,这次要好好待自己,好好待你心上的人。” 安斯予像个看客,非常不满,低声喊道:“蔚音音。” 被喊的人却跟唐韵青咬起了耳朵:“韵青姐,我想让安安主动答应节目组的邀请参加团综录制,你帮帮我。” 唐韵青秒懂。 揽了蔚音音的肩走向门边的安斯予:“音音说你很照顾她,多谢了。” 安斯予看着唐韵青面熟,是那种记忆深处的熟悉感。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唐小姐你好,我是鸿鹄科技的少东家,也是潮牌Free.s的股东之一,安斯予。” 先礼后兵。 只有这两重身份,是最能在外人面前给足底气的。 唐韵青的手从蔚音音肩上拿下来,握住安斯予的手,感觉到了对方暗中较劲:“你好,安老板。” 安老板? 蔚音音和唐韵青跟自己的第一次见面,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安老板请坐。”唐韵青在沙发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音音坐这里,许久未见,你都凭自己的能力出道了,资源上有需要我帮忙铺路的,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蔚音音还真就挨着唐韵青坐下了,安斯予只能自己坐在另一边的空沙发上:“唐小姐在演艺圈如日中天,只是我们音音现在还不适合转型。” “技多不压身,海纳百川。放眼望去,多少专业歌手唱跳歌手最后不都往演艺界发展了?迟早的事。” “唐小姐跟音音之前就认识?” “一面之缘,我也不清楚算不算认识。今日一见,颇觉得有眼缘。提携后辈,也是佳话。” 安斯予:你跟她是佳话?那我是什么话?笑话吗?! 唐韵青:“而且我和音音就要一起参与同一档节目的录制了,后面会越来越熟的。” 蔚音音:“能跟韵青一起上节目,也是我的荣幸。” 安斯予:荣幸? 前有一个程菲,后有一个唐韵青。 小妖精,你口口声声对我的一见钟情是有时效的不成?!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你有本事再当我的面问她加微信试试?! 气归气,可今天的气跟她看到蔚音音和程菲照片时的气又不太相同。 唐韵青和蔚音音看对方的眼神,同样都真情流露,但很明显,并不是那种能产生化学反应的感情。 可那个叫程菲的女人,心里一定有鬼。 “对了韵青姐,我们还没加过微信呢?往后一起录节目,微信联系也方便。”蔚音音从包里拿出手机捣鼓。 “好,等我一下。”唐韵青起身去办公桌拿手机。 安斯予眯眼看着蔚音音,窝火。翘起二郎腿看两人表演“相见恨晚”的“情投意合”戏码。 那个头发黑长直的女人,长了一副天生清高不易接近的美貌皮相,偏就对着蔚音音露出笑脸。这小妖精,魔力不小啊。 某妖精做贼心虚不敢看安斯予,偷偷给姜楠发微信求救。 【音音:楠姐快来韵青姐休息室,找安姐姐详谈节目邀请导师和嘉宾的事。速度!】 【姜楠:收到!马上!】 姜楠:“吴导,今天即将大满贯!晚上我们给自己加鸡腿。走!” 吴焕生敲响唐韵青休息室的房门:“韵青姐打扰了,安总,我们有工作想和您洽谈一下。不知您方不方便?” 安斯予正嫌对面两人碍眼得很,便“嗯”了声,随他们到外面“谈工作”去了。 …… 房间内,只剩蔚音音和唐韵青两人。唐韵青将傅纹纹的照片放在桌上,再次盯着发呆。 “傅医生当年……”傅纹纹前世名唤傅纹婧,是一名医生。 “患癌,在北平病逝。” “小宁十岁那年,我才从强爷寄来的书信中得知她病重。随后我离了婚,前往北平陪了她半年。她走后,我也没有再回家。体会到了你所说的活不下去,便也如你那般,给强爷留了封遗书,拜托他将我和傅纹婧葬在了一处。” “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不在剧本里,在生活里。”蔚音音伤心道,“好在,我们有幸偿还亏欠。冥红馆有给你什么任务之类的么?” 第36页 唐韵青闭眼回想:“我记不起来。但我记得死后的确去到了一个叫冥红馆的地方,用余寿和馆主做了交易。” “但你说的什么任务,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蔚音音微惊:“韵青姐,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 唐韵青:“你也有同样的症状?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住过一次院,养了几天身体。有天醒来后,就总感觉浑浑噩噩的,突然间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拍戏。” 唐韵青大学读的是全国有名的戏剧学院,凭借着校花之名,以及表演天赋,上学期间就受到导演赏识,戏约不断。 老天爷赏饭吃的她,演技吊打同龄人。出道后,短短几年就斩获了双料影后殊荣。 现如今,工作的主导权已经在她自己手中。 “别担心,我和你一样恍惚过。”蔚音音握住唐韵青的手,“直到我和安安重逢,冥红馆的客服才把追婚任务告诉给了我。” “追婚?” “对,追婚。”蔚音音把酥酥子和她讲的追婚条件及后果都陈述了一遍。 “韵青姐,你看你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进了娱乐圈,说明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你的本意。换而言之,如果在你和傅医生重逢后收到的也是跟我相同的任务,你怎么看?会怎么做?” “同她成婚,是我给她的承诺。前世一直是她护我陪我爱我,今生,我绝不负她。从前她想要的没有得到的,我也会全部送到她手里。” “嗯。”蔚音音替傅医生感到高兴,“你们很快就会重逢了。希望,傅医生不会像安安那样变成花心大萝卜。” 唐韵青:“安斯予很花心?” 蔚音音:“她那么有颜多金的大老板,不花心也会被很多人缠上。我和她重逢至今,就遇到两个情敌了。不过好在,安安不喜欢她们。” 唐韵青安慰道:“她们不晓得前世,重逢前的混账事,我们只能担待了。” 第18章 悲剧 屋外,吴焕生喜上眉梢:“安总,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姜楠把合同给您送去公司。” 安斯予推开门,入眼便是蔚音音眼含热泪地跟唐韵青握着手。 “蔚音音,你今晚跟她走,还是跟我走?” 唐韵青不松手,拉着蔚音音起身。她和安斯予的身高差不多,两人目光在水平线上胶着对视。 随后笑了下:“安老板,我们会是朋友,你不必与我针锋相对。” “唐小姐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涉猎甚广,我安某,不太喜欢复杂的交际圈,应付起来费脑子。” “安老板缺什么?” “……”不会又来一个问缺不缺心上人的吧? “安老板若是舍得,你名下的Free.s系列产品也可以送我一些。我和音音眼光一致,甚为喜欢。” 安斯予不禁纳闷:是自己运气爆棚还是人品爆发?又或是老天开了眼,流量明星赠一送一,往后她就只管躺赢,啥也不用费心了。 …… 唐韵青独自在休息室待到深夜,她用电脑看了第一届《梦想女声》在网上的所剩无多的视频资料。那是五年前的一档歌唱类比赛节目。 五年前的唐韵青,正是演艺事业的上升期,几乎全年无休的住在了影视城里。 消息闭塞,对音乐圈的事,更是一概不知。 更何况傅纹纹得冠后,也没在音乐圈掀起多大的水花,默默无闻,远走他乡。 在屏幕上再次见到爱人,恍如隔世。不对,她和她本来就已是历经前世,来赴今生的约了。 傅纹婧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都是对唐韵青的期盼:“倘若有下辈子,别那么早结婚生子,等等我可好?” “好。倘若有下辈子,我等你,同我成婚。” 傅纹纹,傅纹婧,今生我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你让我等你,我做到了。 你呢?还会如前世那样只爱我吗? “韵青。”经纪人唐璐来敲门。唐璐三十来岁,带了唐韵青七年。 “璐姐。”唐韵青关了电脑,开门。 “你没什么事吧?今天见了蔚音音之后就怪怪的。” “我没事。” “刚刚吴焕生给我发了信息,说傅纹纹这个月都在忙新专辑的进棚录音和MV拍摄,要赶在月底《花姐蜜乐行》开录之前全部制作完成,确实抽不出时间来B市。” “哪个城市?”唐韵青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A市。”唐璐看穿她的心思,“你不会是要亲自去一趟A市见她吧?” “璐姐,今后,她将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唐璐大吃一惊,问道:“这些年你坚持拍戏只用吻替裸替,就是为了她么?” 听到唐璐的问话,唐韵青自己倒怔了片刻。 仔细想来,自己作为资深老演员,这么多年竟没有亲自拍过哪怕一场吻戏或激情戏。 原来,自己不是传闻中的耍大牌,不是有什么怪癖,她只是在为了那个还未出现的爱人,守身如玉。难怪蔚音音说,重逢后,很多事都能想通了。 “是。”她答得坚定。 唐璐:“好,我给你买机票,订日程。但你,在外行事还是要小心些。” 这些年,唐韵青为她所在的公司和她自己赚够了金钱名利,可谓功成名就。同时跟唐璐也交了朋友,吐露了自己的拍戏底线,和感情底线。 第37页 她的演技和情绪感染力超强,可以好到让所有导演默认一切吻戏床戏全用借位或替身来完成。 以及,她从没有过绯闻缠身,拒绝任何cp。 她成功把自己从感情到身体都完完整整地留给了傅纹纹,留给她心爱的姑娘。 …… 安斯予将车开来了后海,找地方吃了一顿简便的晚饭。等到天黑了,灯亮了,才走出餐厅。 蔚音音挽着她,脑袋偏向她的肩:“安安你又生气了?” “别挨这么近,热。”什么叫又?还明知故问! “晚风很凉爽,一点都不热。” 安斯予刚要出口的“哪里有风”,被她自己咽了下去,改口问道:“蔚音音,你到底还跟多少男人女人有过瓜葛?别以为没上床的瓜葛就不叫瓜葛。” 唉,要怎么回答才能彻底消除安安的疑虑呢? 这回轮到蔚音音犯难了。 “瓜葛太多,答不上来?”安斯予的心情down至极点,“还是怕我知道真相后,会甩开你?” “安安,我不花心,也没有朝秦暮楚。韵青姐是我的前辈,也是姐姐,我和她才见两面,不是你想的有什么特殊瓜葛。”蔚音音借用唐韵青今天的说辞解释道。 “你对别人声称的,我不也是你的姐姐?呵,说到底我也只是你的姐姐之一。” 蔚音音心慌,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昨天的误会才解开,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两人就又绕进了另一个误会。前世心意相通,今生是冤家不成? 晚风吹起两人的发,缠绕在一起。 蔚音音拉住安斯予站定,想进一步解释她和唐韵青一见如故的“姐妹情”。 安斯予却不耐烦地拂开她的手:“又要开始讲大段大段情话了是吧?蔚音音,你真当我是情感小白,随随便便几句情话就能让我为你疯为你着迷?” “安安……” “还有,你总是强调要我跟你做最后一步,难道你以为,我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要了她的身子,要了她的第一次,就会傻到对她死心塌地了吗?蔚音音,你真该去精神科检查一下你的脑回路,想攀金主,不是三言两语陪个睡就能轻而易举攀到手的!” 眼看着蔚音音都要哭了,满腹疑团和怒火的安斯予还在浇油:“说实话蔚音音,恕我直言不讳,我至今想不通你对我死缠烂打的动机是什么?” 蔚音音泪眼朦胧,委屈极了。 怎么也没料到,联手唐韵青给安斯予造成的小小刺激,不但激发了醋劲,还激发了怒气。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倒好,主动去栽同样的跟头。 可那是唐韵青啊! 前世是阿镜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恩人。 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没脑子,平白无故找罪受。蔚音音顿时后悔起白天串通唐韵青“演戏”给安斯予看了,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能有什么动机?动机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对你见色起意,对你图谋不轨。安斯予,所以直到今天,依旧只是我一厢情愿,好喜欢你吗?” 听完蔚音音的自辩,安斯予脑袋疼。这些话反反复复在她脑子里转。 …… “音音,你是何时起开始打我主意的?” “什么打你主意!明明是阿镜你一天到晚对我搂搂抱抱,还尽会撒泼耍无赖。” “好好好,是我对你图谋不轨,是我对你见色起意,是我对你死缠烂打,也是我守不住君子之礼亲了你。音音,一开始就是我,好喜欢你。” …… 安斯予忍着莫名的头痛,心浮气躁地说道:“回去吧。” 说完,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走了十几米远才发现蔚音音没跟上来。 “轰隆隆”,一声惊雷炸开。 蔚音音蹲在湖边,抹着眼泪,想看看安安会不会回来接她。雷声由远及近,蔚音音也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雷雨》,是前世的她和阿镜唯一一起看过的一场话剧。 《雷雨》是著名的悲剧。 可她们看《雷雨》那日,天气极好,夕阳和她们两个都极美。晚上,她们还一起吃了元宵。 但悲剧终究是悲剧,就像她和阿镜,终以悲剧收场。 阿镜骂她,安安骂她,都是对的,是她有错在先。她一个罪人,还有什么资格被宠爱? 豆大的雨滴很快落下,砸在她的背上,很疼。 安斯予跑过来拉起蔚音音:“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我骂,还要寻死觅活不成?” 蔚音音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比雨下得还大。 安斯予到底是心疼了。 抱着她,帮她擦眼泪,亲了亲她的额头:“还好今天没化浓妆,也没粘假睫毛,不然又要上热搜了。蔚音音湖边哭掉假睫毛,蔚音音淋成落汤鸡……” 蔚音音被安斯予的打趣逗乐,破涕为笑:“你不是走了吗?不是要甩开我吗?还管我做什么?” “我不管你,谁管你?程菲还是唐韵青?” “她们远在天边。” “我是你的近在眼前。” “还不是怪你,想我混迹女人堆里多游刃有余的一人,被你热烈的喜欢搞得都不自信了。” 想让安斯予承认自己吃醋是很难的一件事,因为一旦承认,就说明自己动心了。 第38页 动心。 也是很可怕的一个词。 “你还好意思说!” 蔚音音一听安斯予说起“混迹女人堆”,顿时也有了怨气。 “我跟程菲姐和韵青姐就只堂堂正正吃饭说话而已,你就骂我凶我怀疑我,那你跟施卿墨和Moly呢?我不怪你,不跟你闹,不是因为我不吃醋不嫉妒。” “而是因为她们比我早遇到你,是我来晚了。” 这还是安斯予第一次听到蔚音音的埋怨,埋怨她和别的女人有牵扯。 是啊,自己和蔚音音相识以来,就让她见了自己跟两个女人或真或假的“感情纠纷”。 若那些女人称之为桃花或情敌,那么她们两人各有两个,半斤八两。 而且蔚音音说的很对,她只是大白天跟别人吃饭聊天,自己呢?不是大晚上跟女人在昂贵的空中餐厅“浪漫”用餐,就是大晚上被女人找上门求“交往”。 甚至,还拉了别人当着蔚音音的面“秀恩爱”。 更过分的那个,一直是她安斯予啊! 自己拖泥带水,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竟然还有脸要求蔚音音“干净”。 “安安,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我爱你,很爱很爱,是可以为你洗衣做饭,为你挡刀挡枪,为你连命都不要的爱。” “这辈子不管你怎么凶我骂我,哪怕是动手打了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你需要个人空间,我会在别的地方乖乖等你,等你想起我再来接我。” “安安,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的命,是我活着的意义,是我为你疯,为你入了魔……” 蔚音音的深情告白起了作用。 安斯予顾不得会不会被认出,会不会被偷拍,吻了再说。 第19章 别离 别墅,洗完澡,蔚音音裹进被子里,安斯予拿了预防感冒的药。 “把药吃了,免得明天变成鼻涕虫。” “你喂我。” “我都给你递嘴边了,还要怎么喂?” “用嘴喂。” 安斯予自觉在湖边的言行有些欠妥,便依了蔚音音,咬住胶囊,嘴对嘴地喂给了她。又端起水杯:“喝水。” 水一喝完,蔚音音就抓着安斯予扑在自己身上:“安安,你生气,是不是因为吃醋了?” “我只吃甜辣咸,不吃酸苦。”某人嘴硬不承认。 “好,我们以后只吃甜辣咸,不吃酸苦。安安你说,我是甜的辣的还是咸的呢……” 安斯予亲了她一下,说道:“蔚音音你听着,我只说一次,我跟施卿墨和小茉莉,也什么都没有。” 蔚音音点头:“我信你。” 酥酥子上线:“恭喜小音音,已获得追婚对象情爱值共计50点。” 这增长速度,简直就是火箭式飞行。也不知是蔚音音撩人本领太高超,还是安斯予抵御能力太薄弱。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 白天安斯予去了公司,蔚音音陪樊花去了798淘艺术品,中途接到了乔唯打来的电话。 “音音,鸿鹄科技有意请你当品牌大使,我们已经拟订了合约,最近几天,你来公司把合同签了,后续一周时间配合鸿鹄科技各类宣传物料的拍摄。” “好的乔姐。” “我听节目组说,他们拿下安斯予和唐韵青有你的功劳?”乔唯是花季女团的经纪人,节目组关于团综的最新进展也会先通知到她。 “功劳谈不上,是吴导他们抬举了。”蔚音音不敢居功。 “乔姐,上次是你点醒了我,成团夜后,我诚恳地跟安总道歉,她也原谅了我,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 “至于韵青姐,我和她早前有过一面之缘,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这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能攀上关系,务必好好维系。”乔唯还以为蔚音音开窍了。那晚知道蔚音音拒绝了安斯予的邀约后,她专程去宿舍找过蔚音音谈话。 “我明白的乔姐。” “你的私人行程和社交,公司不会过多干涉。但如果她们,或是别的人有意当你的金主,你必须上报。” 蔚音音:…… 乔唯:“听到我说的了吗?” 蔚音音:“听到了。” 乔唯:“娱乐圈里,这种事屡见不鲜,不必大惊小怪。你们都还小,容易被眼前的金钱或利益诱惑而被骗,也没有足够的能力独自应对。如有隐瞒,那些不堪设想的后果,不一定是你们承担的起的。” 蔚音音:“好的,我知道了乔姐。” …… 见蔚音音结束了通话,樊花才走向她:“乔姐给你打的电话?她说什么了?” “工作。”蔚音音跟樊花坦白,“鸿鹄科技签了我做他们的品牌大使。” “鸿鹄?!”樊花睁大眼睛,嘴里的奶茶差点流出来,“音音,这跟安姐姐有没有关系?” “安安她不参与鸿鹄的管理,但这件事,她有和我说过。” “鸿鹄科技这么大的金主,真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音音,我没有恶意啊,我很为你感到高兴,但高兴之余,我也很担心会有人说你抱大腿。抱大腿还是好听的,难听的,难听的不堪入耳!” 樊花的担心不无道理。 若蔚音音跟安斯予没有这么“亲近”,那她也犯不着担心,怕就怕空穴来风。 第39页 “没事的。” “现在风平浪静,你当然说得出没事。等真的流言四起……” “她会保护我,我不怕。” “……”又被秀了一脸恩爱!!!过分! 花季女团群消息。 【晴晗:@音音恭喜你啊音音!喜提鸿鹄科技第一位品牌大使。】 【亦欢:纳尼?!!真的?!!】 【亦欢:我2g了??】 【晴晗:千真万确。我这两天在公司拍时尚杂志封面,绝对的一手消息,乔姐透露的不会有假。】 【亦欢:@音音恭喜!快请我们吃饭!!】 【沐颜:@音音恭喜!】 樊花看着群消息,自己跟音音关系最好,这种时候不能不“跟风”,只好也发了恭喜。 【樊樊:@音音恭喜!我要吃澳洲龙虾!】 蔚音音也看着群消息,思索着要怎么回复。 她不知道的是,晴晗已知鸿鹄科技是从她和蔚音音两人当中选定了蔚音音。 樊花喝着奶茶:“就回复句’谢谢’吧,你那少言寡语的性子,她们了解透彻,应该也不会多想。” 【音音:谢谢大家。下次见面请你们吃饭。】 姜楠新建了一个群【花姐蜜乐行】,邀请花季少女团五位以及吴焕生和乔唯入了群。 【姜楠:请乔姐和五位小姐姐注意,一周后在S市举行《花姐蜜乐行》发布会,务必全员到场哦。届时导师们也会集体亮相,比心~】 表演导师唐韵青、声乐导师傅纹纹、舞蹈导师Harris,以及时尚顾问安斯予,也被姜楠拉进了新群【蜜乐导师】。 【姜楠:亲爱的各位导师,《花姐蜜乐行》一周后将在S市举行发布会,请各位老师协调好日程,节目组会安排好吃住行,恭候老师们出席哦~】 群里再加上导演吴焕生,以及三位导师的助理,共计9人。 在三位助理回复【收到】后,傅纹纹也回了一句【收到】。而她的楼下,是唐韵青。 【唐sf:S市见。】 【纹纹:S市见。】 唐韵青已经飞去了傅纹纹所在的A市,两人也见过面了。 把傅纹纹吓得不轻。 唐韵青和傅纹纹重逢后,收到了和蔚音音一样的追婚任务:100点情爱值和100万cp粉。 不同的是,唐韵青作为二级客户,开启特殊权利的条件是80万cp粉,但也已失效,且没有专属福利。 …… 一想到就要分开了,蔚音音少有地失眠了:“安安,你睡着了吗?” “你在我怀里动来动去,我怎么睡得着。” 安斯予像哄小孩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蔚音音的后背:“乖了,过些天我也有事要回Z市。” 鸿鹄科技的总部就在Z市,蔚音音拍摄宣传物料,也是去Z市。 刚刚还头顶愁云的蔚音音转愁为笑,啃了啃安斯予的下巴说道:“就知道你也舍不得。” 安斯予坏笑着在蔚音音腰间挠起了痒痒:“睡不着,那就做点别的。帮你消耗点体力,总能一觉睡到天亮。小妖精,别求饶。” …… 首都机场,离别愁绪像乌云一样盘旋在蔚音音的上空和周围。 樊花站在一旁玩儿手机游戏,实在看不下去那两人的腻歪了,这几天狗粮吃太多,都快消化不良了。 安斯予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揽着蔚音音,任她挂在自己身上:“照顾好自己。” “我每天晚上和你联系,不耽误你工作,别不理我。” “白天也可以联系我,你不忙,我也不忙的时候。你,不准再去加别人的微信。” “你也不准跟别的女人约会。离那些烂桃花远一点。” “好。”安斯予笑答。 以前最烦有女人,想管约束她的。 樊花退出游戏,看了看时间:“音音,该过安检了,快来不及了。” 安斯予把行李箱交到蔚音音手里:“再不进去就要误机了。你也不想在广播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吧?” 蔚音音在她耳边说道:“安安。希望这次也能在吻痕消失前,再次见到你。” 安斯予“老脸”一热。 昨晚两人幼稚地在对方胸口都留下了吻痕。 她觉得自己成熟稳重的画风都被蔚音音这只小妖精给带偏了,偏得离谱!! …… 蔚音音走后的第一晚,某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边是蔚音音留下的那只小猪玩偶。 她把猪抓进被子里抱着,四周全是蔚音音的香味。如她自己所说,是淡淡的玫瑰香,清新诱人,从鼻腔直直钻进脑子和心脏,要了命了。 点开微信,看着半小时前发送的“晚安”,安斯予拨打了语音过去。 电话那头,辗转反侧的蔚音音立即接听了。 “安安?” “小妖精,给我哼小曲儿,什么曲子都行。我抱着你的猪,睡不着,你快哄我睡觉。” “好,我哄你睡觉。安安,我好想你,想你抱着我睡……” 蔚音音走后的第二晚,某人死要面子,把自己熬成了国宝。妖精不愧是妖精,勾人魂魄得很。 蔚音音走后的第三晚,某人被欧樣拉出去借酒消愁:“安斯予,林端那混蛋骂我……” “骂你什么了?有没有对你造成精神凌迟?构不构成辱骂伤害罪?” 第40页 安斯予想起了蔚音音,想起她委屈巴巴说“你骂我”时的模样,这一想啊,就恨不得此刻伸手一搂,小妖精就到自己怀里了。 “他骂我,像基/佬。md,我不过就是在车上戳了一下他的胸,夸了一句好结实。”欧樣今晚本就是来买醉的,安斯予不会阻止他喝酒。 “骂得很对,起码你在他眼里,有了一个明确定位了。”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欧樣歪歪倒倒地躺在沙发上,举杯对着空气碰杯,“安斯予你tm也是混蛋,诚心祸害我!” 一个浓妆艳抹的金发美女走过来,俯身趴在沙发靠背,展示出她傲人的事业线。 冲清醒的安斯予眨了下眼睛:“小姐姐,我请你喝一杯呀?” 胸太大,令人窒息。 此时此刻,安斯予满脑子都是蔚音音那可容自己一手掌握的恰到好处的不大不小的胸。 酒吧里别有居心的女人们,入不了我们安老板的眼:“不好意思,我家里有只小妖精,不喜欢我在外面勾三搭四。” 金发女人不死心,擅自坐在沙发上,身体也靠了过去:“家花哪有野花香……” 安斯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林律师,听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相识一场,来酒吧喝一杯如何?” 金发女人识趣地走了。 林端打车来到安斯予说的酒吧,见安斯予朝自己挥手时,心里还有那么丁点兴奋,结果走近看到沙发上醉醺醺的欧樣,当即拉下了脸。 “我当安总这么好心。” “男女授受不亲,欧樣喝成这样,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出去吧?”安斯予把欧樣的车钥匙交给了林端,抬脚走人,“麻烦你了,林律师。” 不厚道就不厚道吧。 安斯予是坐欧樣的车出来的,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给远在F国的安允航打电话。 “安允航,你买了机票没?”中国的凌晨,是F国的入夜。 “买了买了,姐,我过两天就回。” “你敢忽悠我试试?给老头子的生日礼物选好了没?难得一聚,让他开心开心也好。” “唔,我明天去买。” “我那份,你也帮我准备了。哪天到Z市,给我发个消息。” “姐,你那边这会儿得凌晨一点多了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别跟我说是太想念我啊,我可不信。” “有女朋友了吗?有的话,最好给带回来。” “……”安允航内心叫苦不迭。 “说话!” “姐,我还在念研究生呢!任务艰巨,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我当挡箭牌,又被催婚了吧?是不是老头子又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什么身份背景啊?配得上我姐吗?” 安斯予骂了句“滚你的”,挂断电话。怎么没有蔚音音的日子,一分一秒都过得好慢,情绪也变得起伏不定了。 第20章 吃你 Z市。蔚音音回公司签完合约,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鸿鹄开工。 由于前些日子也没控制饮食,跟安安一块儿吃什么都香,一上秤才惊觉,体重爆长了五斤!脸都快赶上樊花的圆了。 吃了好几天的轻食简餐,肚子上的肉算是火速减掉了一些,可脸上的肉还没看出成效。 在室内拍完三套妆扮的平面,收工已是下午六点。蔚音音随乔唯上了保姆车,才开出几十米,就被一辆蓝色跑车拦截了。 戴着墨镜的安斯予从驾驶位下车来,蔚音音也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 “安安!” 她小跑着扑向安斯予,两人抱了个满怀。 安斯予摸摸她的头发:“小丫头,能不能有点明星的样子?” 乔唯从车上下来:“安总,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我是音音她们几个的经纪人,乔唯。” “幸会。”握了手,打了招呼,安斯予就把蔚音音带走了,美其名曰“姐妹叙旧”! 实则开到某个海边停车场,在车内就相拥着吻了个天昏地暗。 蔚音音穿着浅色田园风长裙,安斯予穿着白色吊带打底衫和一件中长款防晒衣。两人赤脚走在沙滩上,迎着夕阳的方向漫步走着。 海风有些许咸腥,湿湿润润的吹在脸上,打在发梢。长发和短发,都随着海风飘扬,挠得两人心痒痒。 蔚音音转了身,背对着夕阳,看自己和安安紧紧相贴的拉得长长的影子。她们的影子和前世一样,在夕阳下依偎在一起。 安斯予也背转身,看着彼此的身影,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萦绕在心间,恍惚觉得自己和这只小妖精,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命中缘分。 她活了三十年还孑然一身,活了三十年也没对谁依依不舍念念不忘,为的,就是等小妖精来撩自己。 她等到了,她也撩到了。 她突然迎面抱起蔚音音,在原地转了两圈。 蔚音音没有慌也没有被吓到,她只是双手撑在安斯予的肩头,笑得很开心。 哪怕今生是场梦,她也无怨无悔。毕竟梦里的自己和安安都那么真实,梦里也再没有枪林弹雨,没有身不由己,没有情势所迫。 夕阳落下,暮色降临。 安斯予背着蔚音音走向车子:“想吃什么?” “安安,我长胖了,不能再大吃大喝。你背着我,有没有觉得很重?我离开B市那天,都九十五斤了。” 第41页 “不重。我整好一百斤,你才九十五,你会觉得我胖吗?” “可我要上镜。” “去喝点海鲜粥,少吃一些。”做明星的,必须要考虑上镜美不美。 两人吃完了晚饭,回了蔚音音所住酒店。但安斯予并未跟她一起下车,担心有粉丝蹲守。 蔚音音进入大堂,确有几名小女生拿着手幅过来要签名。 “音音姐,恭喜你成为鸿鹄科技第一位品牌大使。S市发布会,音浪们也会给你排面。” “音音姐,辛苦了,好好休息,S市再见。” “谢谢音音姐的签名,爱你!” 蔚音音进入电梯前再次跟粉丝挥手:“早点回去,注意安全,谢谢你们来陪我。” 【音音:乔姐,我回来了,今晚还有工作要谈吗?】 【乔唯:明天最后一天拍摄。】 【音音:好的,我会准点起床,明天见。】 【乔唯:约一下安总,明晚一起吃个饭。】 【音音:我先问问看安姐姐的时间,明天答复你。】她注意到乔唯让她约安安用的是句号,而不是问句。 【乔唯:鸿鹄科技影响力非同小可,他们这次不仅继续做了蜜乐的冠名商,还邀你做了他们的品牌大使,关系一定要维系好,明白吗?】 【音音:明白。】 乔唯最后发了一条语音信息:“我不管你跟安斯予是真姐妹还是别的关系,你要搞清楚的是,粉丝和大众看到什么对你有利。” 蔚音音在房间洗好澡待至十点半,才披了件薄纱长款开衫,戴了帽子去找安斯予。 哪知在安斯予房间门口,碰到了同样来找人的安允航。 “姐,你开门。哪有骗我回家住,你自己却在外面住酒店的道理?” 屋里的安斯予正在给蔚音音打电话,准备让她稍晚十分钟再下来,自己好先把安允航给打发走。 敲门的安允航听到了身后的手机铃声,转头一看,不认识,也就没理会。 蔚音音却认得他。 这一世的安允航,跟前世那个认了她当嫂嫂,在抵御外族侵/略战争中为国牺牲的安熙长得一模一样。 蔚音音接听电话的同时,安斯予也打开了房门。三人就这么相互看着,氛围莫名诡异。 安斯予:“进来。” 蔚音音和安允航都忍不住地打量着对方,安斯予可看不下去自家小妖精跟自家弟弟“眉来眼去”,拉了蔚音音坐到椅子上。 看着门边的安允航:“你不在家陪老头子,跑这儿来发什么疯?” “我发疯?!姐,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安允航拿了矿泉水打开,“你跟他没话说,我也没话说。” “不孝子。” “不孝女!” 听到两人互骂,蔚音音心有触动,竟笑出了声:“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安允航应道:“她要是不那么狡猾奸诈,还能更好。” 安斯予瞪他:“好好说话!” “姐,这位美女,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蔚音音主动起身走向安允航,伸手:“你好安少,我叫蔚音音,日前刚成为鸿鹄科技的品牌大使。” 安允航“哦”了声,点点头,与她握手:“我说怎么这么漂亮,原来是明星啊。你来找我姐聊工作?能不能白天聊,或者电话聊?” 安斯予不耐烦:“安允航你给我滚回去。别赖在我这儿。” “你看她好凶,把我从F国骗回来还拒绝与我并肩作战。”安允航妥协,“得,我也不回去了。我再去开一间房,你们聊。” 安允航出门,蔚音音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关门。刚转身就被安斯予抵在门上:“在思考怎么问他要微信吗?” 也难怪安安要误会,她看安允航的眼神确实透着那么一点点故人重逢的喜悦。 蔚音音俏皮一笑:“小舅子的微信,加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小舅子是什么东西?安斯予惩罚性地在蔚音音唇上一咬:“小叔子才对。” “安安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把蔚音音开心坏了。 “蔚音音。” “嗯?” “我,不想等了。” “等什么?” 蔚音音一时间是真没懂安斯予的意思。下一秒唇被堵住,胸被握住,才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为什么一定要等她二十岁?为什么一定要坚守防线?为什么要克制彼此的欲/望? 到底是不相信蔚音音,还是不相信自己? “音音,”安斯予吻着蔚音音的耳垂,“看不到你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每一晚都想抱着你睡,不喜欢你多看别人一眼,想把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给你。我不确定这算不算爱,但我,想要你……” “我本来,就是你的。” …… 这一夜,如狼似虎的安老板打脸了。说好的养到二十岁才下手呢?! “娱乐圈洪水猛兽太多,你要是累了,不想干了,就解约,多少钱我都赔的起。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受委屈,听到没?” 蔚音音窝在安斯予怀中,点点头。不知是因为第一次的疼痛,还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快,眼泪又掉了下来。 安安,我想做的,不只是你的女人,我想做的,是你的妻。 第42页 “还疼吗?”安斯予闯入的时候,已经足够轻柔了。 蔚音音摇摇头:“不疼。” 安斯予听出她带了鼻音,捧起她的脸,亲了亲眼眸:“你不会心里在骂我是禽/兽吧?” 蔚音音果真被逗笑,抓着她的手咬了下,不去想她的技术这么好,是经过了多少实践后练就出来的。 毕竟前世和她的第一次,可没有今日这般顺畅和舒适。 相同的是,前世也是在自己数次主动勾引后,才“逼”得还在养伤中的安镜要了自己。 那时候的安镜,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做之前还会说出“我不会,手也笨,怕弄疼你”这种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话来。 可也是在那夜之后,她和她因为阴谋诡计而逐步走向了悲剧的序章。 “安安,答应我,你以后只能跟我睡。你想怎样,我都可以依你。我不会限制你的交际自由,也不会查岗查手机,就是,不准你再跟别人做这种事。” “好,听我女朋友的。” 悦耳动听的“女朋友”三个字,是真的让蔚音音喜极而泣了。 安斯予拍哄着她:“宝贝,你一哭,我都自认是禽/兽了。你还这么小,我竟然就对你下手了。” 蔚音音又哭又笑,翻身趴在安斯予身上,肌肤相贴,重重地啃咬她的唇:“哼,你没有退路可走了,从今往后我会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你。” “好。缠我缠我。”安斯予把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你们的团综,我也会在。” “楠姐和我说了。还以为你要考虑几天呢。” “你这小妖精,我要是不亲自看着,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去撩别人?” “安安,韵青姐有喜欢的人。”她们四个即将在同一档综艺碰面,唐韵青和傅纹纹的关系还是提早告知安安的好。 “那天吴导找你出去谈工作后,我问了韵青姐为什么失态。原来,这次的声乐导师傅纹纹,就是韵青姐暗恋了很久的人。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而我是你的人,对你不会有欺瞒。我们一起帮韵青姐好不好?” “看心情吧。” “别吃韵青姐的醋了。”韵青姐前世也好惨。 “我只吃你。” 系统酥酥子上线:“恭喜小音音,已获得追婚对象情爱值共计80点。” 不知隔壁进度犹如龟速的唐女王,要是能窥见蔚音音这追婚情爱值的攀升速度,会不会自惭形秽? …… 蔚音音定了八点的闹钟,忍着浑身酸痛溜回自己的房间。冲澡时发现身上好多吻痕,暗暗庆幸脖子上没有。 等乔唯九点敲响房门,蔚音音才想起忘了问安安今晚有没有时间跟她们共用晚餐了,真是幸福过了头,啥正事都记不住。 趁化妆做发型的空档,给安斯予发去微信。 【音音:乔姐希望今晚我们能一起吃饭。】 【安安:可以。】 【音音:今天拍完,我就收工了。下个日程是S市发布会,我留在Z市等你?】 【安安:嗯。】 【音音:你是不是还在睡?好啦,睡吧。】 十点半,安斯予被安允航喊醒:“姐,老头子说我们今天再不回去,他也来酒店住。” 安斯予洗漱好出来,看到桌子上摆了早餐。 “今晚,我等下给他打电话。”坐下边喝粥边说道,“我约了两个人,晚上热热闹闹陪他吃晚饭。” “谁啊?不会是……”安允航起了八卦心,“你对象,和对象的家长?” 安允航一早就知道自家姐姐好女色,就是还没见过她跟哪个女人长久处对象罢了。 安斯予淡淡道:“嗯,我对象。” “噗,咳。”安允航正在喝粥,差点喷出米饭到安斯予脸上,“姐,你从良了?你居然从良了!” 第21章 女强 安斯予订的餐厅,告诉蔚音音七点,告诉安疆成七点半。 乔唯和蔚音音以为只有她们和安斯予三个人用餐,安疆成也以为只有他和两姐弟三个人用餐。 蔚音音和乔唯看到安允航在,三个人和四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很ok。 但为什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怎么安允航看自己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了? “安安,安少他……”落座前,蔚音音小声问。 “没事,小叔子的微信,可以加。” “……”蔚音音脸红。 安允航拿出手机,殷勤地跑过来:“我姐说你想加我微信?不不不,是我,是我想加你微信。” 乔唯静观其变,这几人搞什么鬼? 服务员开始上菜,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安董,就是这里了,斯予和允航都在。” 这名男人是安疆成的助理,方信,跟了他十几年,看着安家姐弟成长成熟,是以关系也算亲厚。 包房里的四人齐刷刷起身看向门口,安斯予和安允航先后喊了一声“爸”,乔唯和蔚音音则先后喊了一声“安董”。 方信退出房间,安斯予迎了自家父亲坐在主位:“跟您介绍一下,乔唯,天华娱乐的金牌经纪人。蔚音音,您应该不陌生,鸿鹄的品牌大使。” 安疆成点头:“都坐吧。斯予安排的是私宴,只吃饭,只谈家常,不讲工作。” 若只是安斯予在场,乔唯必能应对自如,说不定还能掌握主导权。可安董在场,她就没办法游刃有余了,道行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43页 班门弄斧容易砸自己的脚,还是悠着点吧。 “安董,我代表天华娱乐,敬您一杯,感谢鸿鹄科技与我们合作。” 乔唯自说自喝,安疆成只点头表示听到了。 蔚音音坐在安斯予右手边,安斯予左手边是安疆成。她盯着面前的红酒杯,微微偏头看向安斯予。 安斯予举杯向乔唯:“乔总,这几天陪着音音起早贪黑拍摄,你也辛苦了。今晚呢,就把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尝尝这些菜合不合胃口,不合口,就再点别的。” 说完却是冲蔚音音点了下头。 蔚音音会意,端着酒杯起身恭敬地对安疆成说道:“安叔叔,我也敬您。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平日里都喜欢看什么新闻,听什么故事,聊什么家常,您要是有感兴趣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安董。安叔叔。 在称呼上,蔚音音就赢了乔唯一筹。 不过,也是安斯予给她的胆。 安疆成:“听说娱乐圈流行晚婚晚育,不婚不育?” 蔚音音:…… 安斯予:…… 安允航:…… 见那三人愣住,乔唯开口道:“年轻人想法开明,结婚生孩子都不难,只是真的要一辈子认定一个人,就有些难度了。” “乔小姐结婚了吗?” 乔唯:…… 安斯予:“爸,人家乔小姐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乔唯尴尬地笑道:“我工作比较忙,还没来得及考虑个人婚姻大事。不瞒安董,比起谈感情,我更擅长谈工作。” “你们一个个都去搞事业做女强人,那以后谁来生孩子?”安疆成想抱孙子的心,在场无人能懂。 “爸,我和姐知道你想抱孙子,姐姐她正在努力,你放心,生孩子多简单的事儿,只要有了对象,孩子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安斯予:…… 蔚音音:…… 安疆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红酒:“人老咯,也就这一点盼头了。” 安斯予“以牙还牙”道:“爸,安允航也跟我说了,他以后少则生一儿一女,多则生一个篮球队,你先把养孙子的钱给他准备好,不然他不敢生。” 安疆成眉开眼笑,看着安允航:“是嘛?别说篮球队,一个足球队我都能帮你养了。” 安允航:…… 蔚音音:…… 乔唯: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鬼才?他们是怎么成为富豪之家的? …… 吃完饭,安疆成临走前,和蔼可亲地对蔚音音说道:“有空就跟斯予来家里吃饭。你还是我看到的,唯一被她在饭桌上照顾的姑娘。” 要说此前吃饭期间,都是蔚音音百般照顾安斯予,今儿个当着长辈和经纪人的面,蔚音音束了手脚。 安斯予倒怡然自得,给蔚音音夹菜盛汤,丝毫不马虎。 “好的安叔叔,我会催着安姐姐带我去的。” 乔唯:这安董莫不是看上了蔚音音,想招去当儿媳妇?!这安允航对蔚音音,好似也有那么点意思?! …… 饭局结束,安允航开车,四人同回了酒店。 上楼后,乔唯跟进了蔚音音房间:“今晚安董会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抱歉乔姐,我事先对此也并不知情。”她要是知情,恐怕会比不知情更紧张,“你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跟安总谈吗?她就住楼下,我可以帮你再约她时间……” “音音,你才出道,正值上升期。你若有心在娱乐圈混,就抓住机遇。我说的机遇,是圈内资源,是平台热度,以及市场给你的商业价值。” “我相信且尊重乔姐和公司的判断。”100万cp粉这茬,蔚音音还没忘。 “只有钱在自己手里,自己实现财务自由,才是真的自由。公司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一有动向,务必报备,公司才好随时准备公关应对。音音,你和晴晗是五人团里人气最高的两个,为了你的前途,我个人不建议这种时期把精力分散去谈感情。你们几个年纪尚小,又涉世未深,千万不要被情窦初开冲昏了头脑。” 蔚音音心虚,乔唯单拎了她和晴晗,可偏偏她俩还真就都有了感情问题。 晴晗跟沐颜如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她无从得知,但自己跟安安的程度,她一清二楚。 要报备吗?呼,还是算了吧。 “乔姐,我也想做女强人,晚婚晚育那种。” …… 夜深人静,蔚音音又一次溜进了安斯予的房间:“你不回家住,真的没什么吗?” 安斯予反问道:“后天老爷子寿辰,你跟我去家里吃饭。他都亲自邀请你了,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那你明天陪我去逛街挑礼物。”迟早都要进一家门,蔚音音才不会逃,跪坐在床上,“今天听安叔叔说起想抱孙子的话题,他要是知道你不嫁人跟我在一起,会不会为难我们?他要是反对,你会不会……” “不会。”安斯予也坐到床上,抱了抱她,“他做不了我的主。” “孩子呢?安安想要孩子吗?” “傻丫头,你都还是个孩子,别想那么多,也别想那么远。我们过好当下,自己开心最重要。” 两人十岁的年龄差,是不争的事实。安斯予没办法跟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讨论结婚生子的话题,本来跟她做床上的事,就已经有了负罪感。 第44页 她能做的,就是宠她,等她长大,再长大。 隔天清晨,相拥而眠的蔚音音和安斯予皆被手机连环call吵醒。 蔚音音和鸿鹄科技上了三个热搜:榜9#蔚音音鸿鹄科技品牌大使#,榜11#蔚音音出道即攀豪门#,榜20#鸿鹄科技太子爷#。 还不知自己又上了热搜的蔚音音,接了乔唯的电话,揉着眼睛问道:“乔姐有事吗?” “一大清早就不在房间,你去哪儿了?微博热搜看了吗?” “我,我在安姐姐房间。昨天聊太晚,就没回去了。热搜怎么了?跟我有关?” “有狗仔拍了昨晚的照片传到网上,造谣说你攀附豪门,跟鸿鹄科技太子爷也就是安允航有私情在先,才得到了品牌大使的头衔。既然你跟安总在一块儿,正好请她探一探鸿鹄那边的口风。音音,子虚乌有的事,我们会做澄清,并且昨晚我也是当事人,你不必太着急。” “我跟安允航?”蔚音音瞌睡惊醒,进一步解释道,“乔姐,我和安允航才认识,没有任何私情,跟安董也是第一次见面,这两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嗯,我没有不相信你。但紧跟这种八卦新闻的,多数是负面舆论,就怕鸿鹄那边……” 安斯予拿过蔚音音的手机:“乔唯,鸿鹄这边的公关不会比你们天华娱乐差,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到鸿鹄跟天华的合作,你做好你们公司该给艺人的维护和相关措施就行了。” 乔唯吃了定心丸,便好专心自家:“那就多谢安总了。如果需要双方共同发布澄清说明,我们一定配合。” 挂了电话,蔚音音立即打开微博看了眼。 又一个“惊喜”热搜从天而降,跃至榜5:#晴晗点赞蔚音音负面新闻# 乔唯头炸! “晴晗你搞什么?!别告诉我手滑啊!”乔唯拨通电话一顿骂。 “乔姐,我真是手滑。网上全是音音热搜,我就点进去看了下,滑页的时候不小心就按到了其中一条的点赞按钮。”这话半真半假。 鸿鹄科技品牌大使这么好的资源,最终落到c位蔚音音头上,起初她也想得开,可今天这热搜一出,越想越不是滋味,就各种翻爆料,想搞清楚真实的内/幕。 成团夜当晚,她出的丑太多了,全都拜蔚音音所赐。 本来作为第二名就很失望了,不料被蔚音音大出风头,自己被众人遗忘在舞台,像个十足的小丑。 世人眼中,只看得到第一名,第一名才有资格胡作非为。 第二名,什么都不是。 第二名,只配沦为绿叶,只配当一个合格的配角,规规矩矩把戏演下去。 最初单纯的羡慕顷刻间演变成了讨厌和嫉恨,她讨厌那个叫“蔚音音”的女人,讨厌她出尽风头,更嫉恨她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如今同在一个公司一个团里,她不想处处受压制。 第22章 护短 蔚音音负面新闻的公关还没出,晴晗的声明倒是发得快:#晴晗点赞系工作人员操作失误# 艺人嘛,所谓的微博账号,没有完全隐私的概念,由工作人员代发微博代经营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甩锅给工作人员,很常见的处理方法。 但花季女团内部不合的传言,由此传开了。 安斯予搂着蔚音音,给安疆成打电话:“微博热搜,您应该也知道了吧?怎么说?” 安疆成大吃一惊:“就为这点小事,你居然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斯予,以前你可不会关心鸿鹄科技是死是活。” “实话跟您说,音音是我妹妹,鸿鹄科技的事我不操心,但音音的事,我必须要管。” “你就那么喜欢这个丫头?”安疆成这里的喜欢,倒不是往情情爱爱方面在想,只当作是自家女儿在外头认的小妹妹,一心护犊子罢了。 “对。”安斯予答得干脆。 “行了,小事一桩。下头的人会处理好,不日召开新品发布会,届时邀请她出席,正式对外官宣她为品牌大使。” “好,知道了。不打扰您日理万机。”正要挂断,又想起什么,“对了爸,明天让阿姨多做些菜,我们在家吃饭,我带音音也去,陪您过生日。” 安疆成好多年没从安斯予口中听到这样的家常话了,感概万分,连连应道:“好,好,都回来,我们在家吃饭。” 蔚音音笑着亲了亲安斯予的唇:“安安,你就那么喜欢我这个小丫头?” “别贫了,回房把衣服换了。”安斯予捏捏她的脸,“鸿鹄的新品发布会要你出席,估计也就这两天,你跟乔唯说一下,她好对接。” …… 【樊樊:音音,你还好吧?没受影响吧?】 【音音:安董,乔姐,安安,昨晚吃饭都在场,所以没必要澄清什么。】 【樊樊:那就好。晴晗点赞的热搜,你也别往心里去,微博就是体验感差,不小心点赞是常有的事儿。】 【音音:嗯。过几天S市见。】 …… 【晴晗:音音,热搜的事,我跟你道歉。】 【音音:没事。】 【晴晗: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微博不小心点到了,哪晓得现在的网友神通广大,就一秒也能截图。抱歉啊,到了S市请你吃饭。】 【音音:我还欠你们一顿呢。】 【晴晗:你请客我买单,就这么说定了。】 第45页 …… 乔唯接到鸿鹄科技新品发布会的通知,退了机票,准备将近期工作的重心都放到蔚音音身上。 她相信能被这么大的金主罩着的新人,钱图和前途都不可限量。蔚音音往高处走,她自然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鸿鹄科技有主张,乔唯倒省了心,任由蔚音音跟着安斯予“不务正业”乱跑。 蔚音音硬拉着安斯予陪她出门买礼物,选来选去不知买什么好,大陆第一富安疆成,能缺什么?! “老板,把那个拿来。”文玩店里,安斯予指着一座貔貅说道。 “小姐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蔚音音傻眼了:“安安,你确定我买这个当礼物,不会被安叔叔觉得我很俗气?!” 店主不乐意了:“黑檀木貔貅,做工精致,用材上等,这尺寸,这手艺,招财进宝,最适合送给长辈。” 安斯予眯着眼:“听到没,招财进宝,送长辈的绝佳之选。就它了。” 蔚音音刷掉8888,胸前抱着一个大盒子。 安斯予也不带帮忙的,偷着笑。 蔚音音哼道:“你是不是不想陪我逛街,才选了这么个东西敷衍我?我竟然就信了你!好重。” “宝贝,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爸送礼物,礼轻情义重,抱稳,别摔了。” 蔚音音又听她叫自己“宝贝”,心都化了,哪还管东西重不重,俗不俗:“安安,日后你去见我爸妈的时候,打算买什么做见面礼?” 安斯予:…… 蔚音音:“我家不经商,我爸妈对招财进宝没兴趣。” 安斯予:…… 蔚音音:“我们家小门小户……” 安斯予:“我来拿。” …… 在这场真正的家宴上,安允航拿出了安斯予让他备好的礼物。 一个不大的木盒子:“爸,这两颗白狮子五棱文玩核桃,是送您的生日礼物,我和我姐一人一颗。您没事儿的时候,多盘盘。” 安斯予没问安允航买的礼物是什么,一想到蔚音音打开盒子的貔貅,就忍不住想笑。 当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蔚音音身上时,她从容不迫地打开这个大了十倍的盒子:“龙头貔貅,寓意福禄多寿,颜色跟家里的装修风格也很搭,可以当个摆件。音音在此,祝安叔叔福如东海,身体康健,年年岁岁有今朝。” “好,哈哈,你们倒是很默契嘛。”收礼物不是最开心的,开心的是孩子们都在,“来来来,先陪我喝一杯。” 喝完酒,安疆成又细细观察起蔚音音来:“音音啊,你还没谈男朋友吧?” 蔚音音摇头:“没。”女朋友有一个。 安疆成左右各看一眼:“我儿子安允航这样的,你可看得上?” “爸!”安允航赶紧端起酒杯,“爸,我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又是您生日,我陪您喝个痛快。” “喝什么喝,讲正事。”安疆成笑呵呵道,“我觉得音音不错,端庄大方,又乖巧懂事,她要是能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爸,我没这个福气。”但你女儿有。 安斯予开口:“您要是还想让我们好好陪您把这顿饭吃完,就最好不要再提什么结婚生子的事。” 安疆成不悦,看着蔚音音说道:“音音啊,你别学她,成天就知道跟我顶嘴,别被她给带坏了。我呢,也没别的意思,家宴嘛,长辈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你们做晚辈的,听听就是了。” 蔚音音笑道:“安叔叔,安姐姐她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我有时间,就陪她回来看您。” “这话我爱听。你们两个学学人家,当儿女的要有当儿女的样子。” “好。学,学,我们学,都是一家人。”安允航应道。 …… 鸿鹄科技的新品发布会,是一款拿了专利的全屏折叠手机。 安斯予第一次出现在鸿鹄科技的发布会,一套黑白撞色西装,内里是一件低胸紧身打底吊带,黑色高跟鞋,红色的大圈耳环,大红唇。 蔚音音挽着安斯予的胳膊,白色带纱的及膝连衣裙,同样十厘米的高跟鞋,珊瑚唇色。 记者们对着两人拍个不停。 安斯予落座在安疆成身边,蔚音音上台,配合主持人以及新品宣讲人,拿着手机摆拍了几个动作,而后下台坐在安斯予旁边。 发布会尾声时,安疆成应记者要求,同蔚音音单独合了影。 记者随后追着安斯予问:“安小姐,请问你作为鸿鹄科技的大小姐,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参加鸿鹄科技的相关发布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安斯予搂了蔚音音的腰,含笑道:“我和音音在花姐的成团夜一见如故,作为艺人,她唱跳俱佳,作为朋友,她重情重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没理由不喜欢,鸿鹄科技也没理由不选她。所以今天,我是一定要来捧场的。” 蔚音音微微偏头看向安斯予,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早就扑上去了。 有记者见缝插针:“请问蔚音音小姐,你先前自行爆料说有心上人,这个人是安允航吗?” 蔚音音还没答,安斯予就答了:“不是。” “所以安小姐也认识蔚小姐的心上人了?你支持蔚小姐刚出道就谈恋爱吗?” “她开心就好。” 第46页 乔唯赶了过来:“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是鸿鹄科技的新品发布会,个人问题不在采访范围内。” 安斯予拉着蔚音音离开:“乔总,这里就麻烦你善后了。” 上了车,蔚音音倾身送上一吻。 安斯予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你去看看我们的cp粉,今晚能涨到多少。” 蔚音音脸一红。 安斯予开车,蔚音音看手机,随蔚而安cp超话里头,前所未有的热闹。 【我们的cp又又又同框了!搂腰拍照宣示所有权可还行?安总两米八气场所向披靡!随蔚而安szd!】 【安1党速来报到!我安1不接受反驳!】 【弱弱地问一句:没有人注意戒指吗?上回是哪位晒了一线嗑cp的图,后来又删了的?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对戒指吧?】 【预测一个同框亲吻,手抄评论区所有id】 【各位!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音音机场戴的棒球帽上有logo!安总名下的个人品牌!】 求同款。 求同款。 求同款。 【音音心上人=安老板】 同意+1 同意+1 同意+1 …… 蔚音音看得笑弯了眉眼:“安安,我们的随蔚而安现在是2000多粉丝。你说,什么时候能有100万呢?” “100万?目前最高的cp粉是多少?” “唔,我看看。80.1万。是耽美cp,最靠前的百合cp在第28位,粉丝30万。” “你想拿第一?” “我想跟你一起拿第一。”蔚音音撒娇道,“我更想,我们的爱被所有人祝福。” 第23章 隐患 新团综《花姐蜜乐行》发布会在即,安斯予和蔚音音同一航班飞往S市。 系统警报声在蔚音音脑子里响起:“嘟嘟,嘟嘟!警告,警告!危险人物正在靠近。” 果不其然,两人刚过VIP通道,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在看清来人是施卿墨后,安斯予就刻意跟蔚音音保持了几步距离。 蔚音音出行照旧戴了安斯予品牌的棒球帽,穿着也很休闲,不看综艺的施卿墨一时认不出她是谁。 “施小姐,你阴魂不散,滥用职权查我航班这种事,请你以后不要再做了。你这种行为,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也让我很厌烦。” 施卿墨主要生活在这座城市,比起B市或其他城市的机场,安斯予在这个机场碰到她的概率也是最大的。 “安斯予,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认识,重新了解彼此,不行吗?” “没有必要,我身边也没有你的位置。好好回到你自己的生活,把我当做你航班上数以万计的乘客之一,萍水相逢,无须留恋。”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狠心绝情?” 施卿墨眼眶发红,看了旁边的蔚音音一眼,朝安斯予走近,抓住她的胳膊。 “如果你说的是你身边有了新的暧昧对象,我不介意,我可以和她公平竞争,我不信我们的缘分仅限于此。安斯予,你明明也对我……” “小姐姐,”蔚音音拉住施卿墨的手腕,把她的手从安斯予胳膊上拉下去,声音甜美,“安总还要赶飞机。” “我知道你飞S市,明天我也正好要去。”施卿墨收了手,但目光一刻未离安斯予。 安斯予冷冷道:“再说一次,施卿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哪个城市,你最好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抬脚走了。 蔚音音还在后头跟施卿墨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姐姐,安总她脾气大,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保重身体,再见。” 施卿墨只当她是安斯予的新助理,也没仔细关注她的长相:“小仟被她开除了?” “小仟?”蔚音音知道小仟是安斯予的助理,“小仟姐从B市出发。” 走远的安斯予停步回头:“还不赶紧过来。” 蔚音音挥手:“就来了。” 施卿墨:“去吧,好好照顾安总,尤其早餐一定要让她吃好,午餐晚餐也别落下。” 蔚音音点点头,小跑着跟上安斯予,一步之遥的距离:“人家也是姑娘,你别那么凶,下次语气温和一点。” “哼,温和?就不怕我被她拐走?你不瞎吧?看看人家姑娘,成熟风韵,玲珑曲线,凹凸有致的,哪里比你差?要不要我再给她个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安斯予赌气道。 “别,机会是不能有的。安安,我的意思是你多少给她留点面子。要换作我,你对我说出这种话,我……”不是哭死就是疼死。 安安,那个女人是“危险人物”,会狗急跳墙的那种!!! 不能激怒!不能惹!!! “蔚音音,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了吗?女朋友遇到这种情况的正常反应,难道不是吃醋?你倒好,还让我对别的女人好一点温柔一点。你可真大方。” 完了,该吃醋该生气的人啥事儿没有,另一个倒一肚子怨气。奈何机场人多口杂,又不能飞扑降火。 蔚音音靠近她,上演了勾手指的小动作:“你女朋友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对你很信任。” …… 飞机起飞前,商务舱内,两人座位挨着。 蔚音音却自顾自玩儿着手机,上网搜索:“如何开导情敌”,“怎么跟情敌做朋友”…… 第47页 她能想到的方法,握手言和,化敌为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隐患吧。 幸好安斯予没有窥探女朋友手机的癖好,她要是看见了这些内容,还不得被气死。蔚音音不理她,她也不理就是了。 直到提示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声传来,蔚音音切换飞行模式,取了帽子,才一歪头倒在安斯予肩上,飞快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别生气了。” 安斯予不说话,但调整了坐姿,让蔚音音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蔚音音握着她的手:“安安,我希望永远不会有,你让我别再出现在你面前的那天。” “只要你不绿我,就不会。”安斯予亲了亲她的额头。 “音音,我可以容许有朝一日你对我感情变淡后的好聚好散,但决不允许你跟我在一起期间还去和别人谈感情,更甚者,发生关系。同理,我也是。” “傻安安,我可是要缠你一辈子的。除了你这个人,其他我都不爱。除了你的床,其他我也都不会上。” 安斯予:要命的小妖精,还是一如既往的撩人又色/情。 同一天,唐韵青和傅纹纹也从不同城市飞往S市,因为发布会就在明天。 入住酒店后,蔚音音就给唐韵青发了微信。 【音音:韵青姐,今晚一起吃饭吧?】 【音音:好不容易我们四个又团聚了,叫上安安和纹纹姐一起。我也好想见纹纹姐,不知她这一世,是什么性子。】 【唐sf:好,我约她。你们先定好时间地点发我。】 【唐sf:我前几天去A市见了她,跟你说的一致。有没有听到提起“特殊权利”?】 【音音:有。失效了。】 【唐sf:我也是。】 【音音:危险人物呢?】 【唐sf:没提过。】 【音音:见面有机会我们再细聊。】 【唐sf:好。】 蔚音音跟安斯予不在同一个房间,正准备去告诉她晚上要共餐的消息,樊花和亦欢就来堵门了。 樊花抱住蔚音音,高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休假大半个月,我们五个终于又又见面了。晴晗说晚上你请客她买单,音音,我们去哪里吃?” 蔚音音面露难色。 自从跟安安在一起,她脑子里除了跟安斯予有关的事,其余一概记不住。 乔唯也打来了电话,蔚音音接起:“乔姐?” “音音,你们几个都到我房间来,明天下午发布会的服装配饰等,需要最终敲定,以及试装。都别磨蹭了,叫上她们赶紧来。” “好的,乔姐,我们马上到。”蔚音音说完关了门,“走吧,让我们去试装,晚饭的事,只能看情况了。” “好亦欢,你通知下晴晗她们。”樊花趁亦欢打电话,跟蔚音音讲起了悄悄话,“你和安姐姐可以啊,鸿鹄新品发布会一搂,cp粉直接涨到3000多了。” “樊樊,我晚上约了安安和韵青姐。”蔚音音信得过樊花,所以才没隐瞒,“你帮帮我。” “唐韵青?哈,我没听错吧!”樊花不可置信。 “蔚音音你老实说,你到底背着我在外头抱了多少大腿?!不是,不对,你老实说,你爸妈到底是谁?” “我爸妈就是我爸妈啊,普普通通公务员。” 樊花再次抱住蔚音音:“不管,你以后就是我的大腿了!音音,我好喜欢唐女王~” 蔚音音心领神会笑道:“我会在韵青姐面前夸你的。而且她是我们的表演导师,签名合影握手拥抱,都有机会。” “唐女王从不跟粉丝拥抱。” “什么粉丝,你现在也是艺人,是明星。见了你的唐女王,也可以跟我一样喊韵青姐,或者,唐老师。” “555,不一样嘛。”樊花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她随身携带的某动漫女神卡牌,“晚上你去吃饭,帮我要一个唐女王的签名行吗?就签在这卡牌上,我实在等不及了。” 蔚音音拿过卡牌:“所以要把韵青姐的签名也天天带着?” 樊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女神就是我的护身符!” “好。”蔚音音一口应下,“钱包夹大小,太小了,没办法给你to签。你确定……” “啊?还能to签吗?!音音我爱死你了!那你干脆把我带去嘛,让唐女王签我脸上,我就是她的人了!” “想的美。”只有纹纹姐才是韵青姐的人。 “哼!” …… 乔唯房间,蔚音音放弃了最初那件紫色短款纱裙,改选了另一件备用蓝色开叉的修身礼服。 樊花提出意见:“音音,这件蓝色的会不会太成熟了些?我觉得还是刚刚那件跟你的形象更为符合,别换了吧?” “偶尔换换风格,才能给出一些新鲜感。”蔚音音选它是有小心机的。 “倒是很合身,不用做什么改动。”乔唯也不过多约束她,评价道,“我拍个照吧,提前让发型师想好明天怎么给你弄头发。” 等几人试装完毕,樊花又开始了她并不新颖的戏精表演,捂着肚子哀嚎:“不行,不行,我大姨妈来了痛得厉害,我要回房躺一下,再痛下去,只有靠止痛药了。” 晴晗:“止痛药少吃,多喝点热水。那今晚的饭局还约吗?” 音音:“樊樊她痛成这样,怕是没办法好好吃饭了。我送她回房,再给她弄点红糖姜茶之类的暖暖胃。” 第48页 樊樊:“改明天约怎么样?” 沐颜:“那就明晚再说吧。一般也就第一天最难熬。” 蔚音音扶着樊花回了房间,一看时间都五点半了,当着樊花的面就赶紧给安斯予打去电话。 “安安,你在酒店吗?” “嗯。晚饭吃吗?跟你的小伙伴一起,还是跟我?” “当然是,”跟我女朋友,“你等我下,我去找你,晚上约了韵青姐和纹纹姐。” 唐韵青,傅纹纹,安斯予,导师中的三个都被蔚音音承包了?! 樊花趴在床上自闭了! 蔚音音以为她是犯困了:“樊樊,谢谢你。那我就先撤了,晚上给你带签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甜文”标签,名符其实哦~ 第24章 噱头 唐韵青先前在A市待了五天,又是雨中重逢,又是共进晚餐,又是凌晨救场拍MV,可傅纹纹的情爱值才10点。比起蔚音音的速度,差远了。 到达机场,有节目组安排的车子来接,得知傅纹纹的航班只比自己晚半个小时,唐韵青索性等在了机场。 节目组:不敢问等谁,影后说等,那就等。 傅纹纹落地看到唐韵青,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才弱弱地问道:“韵青姐是特地等我的么?” “嗯,也就相差三四十分钟,省得节目组多接一趟。反正同一个酒店。” 另外一位助理已经将唐韵青的行李都取走送去了酒店,小沫还跟着,主动帮只身一人前来的傅纹纹拿行李箱:“纹纹,我帮你拿箱子。” 傅纹纹为了节省时间,就只背了尤克里里,带了一个行李箱,也没办理托运:“哦好,谢谢了。” 她跟小沫也熟识了,并不再推来推去装客套。 发布会是公开行程,尽管走了vip通道,但还是有粉丝等在车库出口。 唐韵青对粉丝的态度向来是该维护则维护,但绝不会主动亲近,也从来不签名不握手不收礼物。 傅纹纹远远看到那些苦等了很久的粉丝,唐韵青却连一个招呼一个微笑都不肯给他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唐韵青上车前,傅纹纹拉了一下她的手腕:“韵青姐。” “怎么了?”唐韵青站在车门处。 “粉丝们等了你很久,你,能不能跟他们打个招呼?我知道我不该……” “好。”唐韵青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在傅纹纹诧异的目光下,只见唐女王摘下了墨镜,理了理头发后,朝着喊她名字的粉丝所在方向挥了挥手,并且还单手比了个心。 粉丝沸腾了! “啊!唐女王居然会比心了?!” “唐女王会宠粉了?!” “唐女王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我死了!!” “老婆,我爱你!!” “唐女王,娶我!!” 傅纹纹听着那边失控粉丝们的尖叫声,被唐韵青唤回神识:“招呼也打了,上车走吧。” 于是,弱小无助的傅纹纹在车上就被唐女王预订了晚餐。 …… 七点,餐厅里,安斯予和蔚音音先到片刻。 两人坐在同一边的椅子上,各自拿着手机看微信群里,节目组发出的关于明天发布会的流程通知。 蔚音音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头起身,扬起笑脸:“韵青姐,你们来啦。” 安斯予出于礼貌,必然也是要站起来的,伸出手一一握手:“又见面了,唐小姐。你好,傅小姐,我是安斯予。” 傅纹纹:“你好,安总。你好,蔚小姐。” “纹纹姐叫我音音就好。”蔚音音看着前世同自己交好的姐妹,也想起和她最后一面的相拥而泣。 不免心生感慨。 前世的傅纹婧在无怨无悔地守了唐韵青许多年却始终未得到回应后,终于决定改变现状,去一个没有唐韵青的城市,开启新的生活。 离开前夕,她去到仙乐门舞厅看了看喻音瑕。 两人在包房哭作一团。 傅纹纹去北平进修,而北平,也是安镜东山再起的城市。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能落叶归根。 安斯予皱了眉头:怎么自家小妖精但凡看到个美女姐姐就这副同款魂不守舍的模样? 傅纹纹率先抽出被蔚音音握着的手:“我看了几期节目,你很优秀。” 蔚音音:“谢谢。往后几个月,声乐方面,还请纹纹姐多指教了。我,我虽年纪比几位姐姐小些,但心智很成熟。”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我明白。”傅纹纹帮唐韵青拉开椅子,“韵青姐坐。” 高档西餐厅,客流量不大,也不喧哗,耳边只有细小的轻音乐。起初二三十分钟,几人都秉持着食不言的传统美德,安静用餐。 见吃得差不多了,蔚音音才问:“纹纹姐,你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出?” “还剩一些后期,完整的,估计要等到录完节目了。” “数字专辑和实体专辑同步发行么?” “只线上。” “团综期间,希望纹纹姐可以考察一下我,觉得我还行的话,期待能跟纹纹姐有音乐上的合作。” 傅纹纹一愣,怎么一个两个流量都来向自己邀歌? 这心理动态,跟安斯予当初听到唐韵青也要免费给自己的品牌做宣传时的反应如出一撤。 第49页 唐韵青:“她先欠我。” 傅纹纹:拜托,我那天并没有答应好吧?怎么就叫欠你了?! 蔚音音:“我不抢时间的,韵青姐第一位。” 傅纹纹:二位,这是抢不抢时间的问题吗?我们也不熟,哪里来的灵感和思路! 安斯予又黑脸了:过气歌手这么吃香?蔚音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朋友?当我不存在吗! “韵青姐,我一个好姐妹是你的小迷妹,有劳你签个名。”蔚音音拿出卡牌。 傅纹纹一看,眼睛一亮:“汉库克!这也是我女神!” 唐韵青嘴角抽动。 蔚音音:“纹纹姐喜欢看动漫?” “咳,嗯,以前看得多,每周追番。现在不怎么看了,也不晓得完结了没有。” 唐韵青从蔚音音手里拿了卡牌和笔,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听蔚音音道:“韵青姐再写两个大写的字母F吧。” “有特别的意思?” “我这个朋友叫樊花,姐妹们都喊她樊樊。” …… 唐韵青回房后,搜了汉库克的动漫来看。傅纹纹这女人,重活一世,口味难道变了? 蔚音音呢,则被海王变醋王的安斯予抵在门上吻了好几分钟才松开:“再敢当我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决不轻饶。” 总之这一晚,最开心的就属抱着卡牌睡觉,还梦见了唐女王的樊花了。 …… 第二天上午,节目组先接走了导师们,四位常驻导师,只有舞蹈导师Harris是男性。 三十多岁的Harris会很多舞种,也在国际上拿过许多大奖。 导演吴焕生介绍道:“这次《花姐蜜乐行》的主旨是打造全能偶像,包括声乐、舞蹈、表演、时尚四个方面,正好与四位导师所擅长的领域相符。” “我们将先后去往四个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城市,体验当地的人文风情,结合当地特有的元素,演绎新的原创歌曲,原创舞蹈,原创剧目,以及时装秀,从而宣扬我们国家优秀的传统文化和当代文化。” 唐韵青:“我们是常驻嘉宾,意思是,还有飞行嘉宾或特邀嘉宾?” 吴焕生:“对,每期录制前,我们会告诉导师新来的飞行嘉宾是谁,目前还是保密状态。” 安斯予:“事先声明一点,我不拍任何广告片段。” 那些广告片,都傻得离谱!! Harris:“导演,我有两个厉害的徒弟,全程会跟着我,帮忙上课。” 吴焕生:“ok,都没问题。” 傅纹纹没说话。她的咖位,只能听从节目组的安排。 …… 发布会正式开始,当樊花看到安斯予一身红色收腰西装,才明了为何蔚音音要改换蓝色礼裙了。 自古红蓝出cp啊!今晚“随蔚而安”超话又要热闹了。 蔚音音确实是在入住酒店后,从小仟那儿发现安斯予的服装,才“计上心头”。 但她没想到的是,安斯予竟然“豪放”到真空穿西装!第一颗扣子都扣到胸以下了!中间可见一大片肉色! 蔚音音时不时地偷看某人,某人却傲娇得一个眼神都不给。 四位导师先行上台,依次发言,顺着节目组给的大纲,随意说些参加这档综艺的初心。 主持人:“四位导师请先留步,接下来,我们第一站的两位飞行嘉宾也将亮相。” 这个临时环节,节目组是真的做到保密了。 “有请连续两年最佳金曲奖获得者,也是第一届《梦想女声》亚军获得者,歌手陈与彤!有请第三届《舞乾坤》的冠军,古典王子良风,掌声欢迎。” 傅纹纹浑身一震。 陈与彤,是和她同一届选秀出道的歌手。她是冠军,陈与彤是亚军。 可这几年,陈与彤在国内混得明显比她好。 节目组为了炒热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当节目组好心,不过是为了拿她当噱头,拿她当工具人罢了。 陈与彤上台,一脸笑意的走向傅纹纹:“好久不见,纹纹。” “好久不见,与彤。” 傅纹纹配合地和她拥抱,内心却是极度的苦涩。不是针对陈与彤,而是,感到心寒。 陈与彤拿话筒讲了些什么,傅纹纹没有仔细听,只是在她每次看向自己时,礼貌地对她笑笑。丝毫没有追忆往事的感情流露,仅此而已。 下台阶时,唐韵青故意多等了几秒。余光见傅纹纹跟了上来,抬起左手:“傅纹纹,扶我一下。” 她穿了高跟鞋和长裙,傅纹纹只穿了衬衣西裤板鞋。 在以往的任何活动中,唐韵青都是极少与旁人发生肢体接触的,这回,她却主动握住了傅纹纹些微发冷的手。 导师们坐回嘉宾席位,五位团成员上台一一自我介绍,与主持人互动,简单进行了快问快答环节,默契测验环节,小游戏环节等。 安斯予对台上台下的状况都不甚在意,偶尔抬头看看蔚音音,偶尔低头拿着手机跟小仟发消息。 【老板:去了解下明星应援的事,综艺录制这段时间,蔚音音的应援排面不能比其他几人差。能花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小仟:好的,安总。】 安斯予在会场入口指定区域,见识了五位团成员各家粉丝的应援,其中晴晗的粉丝最多物料也最多。 第50页 自家小妖精成了其次。 由于成团夜的晚宴和上次“手滑点赞”事件,再联系到鸿鹄品牌大使选人一事,安斯予对这个晴晗的印象不太好。 她的右手边,是唐韵青,再右边是傅纹纹和陈与彤。 陈与彤:“纹纹,离我们那届比赛结束都五年了,你一次都没参加过我们的姐妹聚会,大家都说联系不上你。你在国外这几年,一定大有收获吧?” “嗯,学习嘛,收获肯定是有的。”傅纹纹并不想跟陈与彤多聊。 “要不是节目组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你又回国来发展了。讲真的,我是因为你才接受邀请的,为此我还推迟了演唱会的时间。” “提前预祝演唱会顺利。” “你来做我的演唱会嘉宾吧?年底到年初,六场,六个城市,你肯定能有时间,怎么样?” “我……” 傅纹纹犹豫不决之际,唐韵青又一次适时地按住了她的手。 第25章 戏弄 唐韵青微微倾身,用傅纹纹和陈与彤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傅老师,你有自己的专辑要出,还要给我和音音写歌,这么忙,要想清楚了。” 陈与彤混歌坛有点小名气,但大名鼎鼎的唐韵青,咖位和辈分都远高于她。 再一个,唐韵青还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不好意思啊与彤,我最近的确有些忙,要辜负你的邀约了。”有了唐韵青的话做台阶,拒绝起来就顺理成章多了。 “不要紧,个人事业更重要。何况能跟唐老师合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可以的。”陈与彤的优越感,在傅纹纹得到唐韵青的偏袒后,瞬间化为了乌有。 发布会即将结束,导师们最先接受记者采访。 安斯予非常不喜欢无聊的问答,又没有蔚音音陪着,便自觉溜边儿站。 记者:“请问唐韵青小姐,《花姐蜜乐行》作为你的首档综艺秀,你最担心的是什么呢?” 唐韵青:“没有任何担心。” 记者:“那你最期待的是什么呢?” 唐韵青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身边一直被忽略的傅纹纹,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面带微笑道:“最期待的,自然是在傅老师的熏陶下,挖掘我自己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或潜力。最好是能跟傅老师有音乐上的合作。” 记者们发现了不得的事情:“据大家所知,傅纹纹才回国,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焦点转移到自己这边,傅纹纹高度紧张,一动不敢动,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唐韵青穿了十厘米高跟鞋,比傅纹纹高出一小截,发觉她的过度紧张后,索性直接用行动给了众人答案。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傅纹纹的侧脸,又飞速离去。 没有唇印,甚至连冰凉或者温暖,傅纹纹都没来得及感受到。只听到四面八方的一阵阵惊呼声,以及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安斯予饶有兴致地当着看客,后知后觉地想起蔚音音跟她说过,唐韵青有喜欢的人这一茬。 傅纹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错愕的表情,微张的唇,耳边乱七八糟的一窝蜂提问,她一句也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唐韵青拉着木讷的她离开了采访区。 唐韵青的个人休息室里,傅纹纹心情复杂。 “为什么?韵青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觉得有趣,还是,同情我?或者纯粹戏弄我?” “傅纹纹,你该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我刚刚的言行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可我……” “唐韵青。” 傅纹纹想不通,也一时难以接受,义正词严打断了唐韵青的解释。 “我和你无亲无故,也无心攀附于你,你若无聊想寻求刺激,或者想找人随便玩儿玩儿,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和你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是渺小尘埃,我奉陪不起。” 傅纹纹进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年也不是真的没有遇到过愿意出资给她发专辑的金主,是她自己推掉了。 因为金主更想要的,是睡她,包/养她,是让她每个月领着卖/身赚来的所谓“零花钱”,做见不得光的女人,让她把音乐当做业余消遣。 这年头的金主,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唐韵青那样高高在上的女王,突然降临到落魄潦倒的自己身边,真的是天使吗? 不,她不相信天降馅饼。 “唐韵青,你可以贵人多忘事,但我贫贱忘不了。” “你还记得《无央》这首歌吗?” “一首让我看到希望,却又因为你,再次让我被贬得一文不值的歌。” “这些天我很想问你,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嘲弄心态,在摒弃了我的歌之后,又来向我邀歌的?” 傅纹纹的“控诉”,令唐韵青的身心为之一震。 她说的《无央》,正是自己病后醒来,想也没想就推翻了的主题曲献唱一事。可自己,并不记得那是傅纹纹的歌。 难怪那天自己“热情主动”向傅纹纹邀歌,却遭到了她充满“敌意”的拒绝。 唐韵青后退几步撑在桌子上,头,痛了起来。 第51页 傅纹纹见她默不作声,料她是无言以对,霎时间心如冰窟:“这是唐老师的专属休息室,我不配待在这里。” …… 门外,安斯予背靠墙壁,指间夹着Harris道别时递给他的烟。 傅纹纹开门见到她,愣了一下:“安总来找唐老师?” “小姑娘,成人世界里,只要不违法犯/罪,不伤天害理,送上门来的利益,当来者不拒。” “安总是商人,我一个只懂音乐的比不得。” “别误会,我对你,并无恶意。” “你们聊吧,我先回酒店了。”未来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忍耐也要理智。 傅纹纹走后,安斯予敲了敲敞开着的门:“看不出来,你这么猛。” 唐韵青正在反省,见她进来,苦笑道:“怪我失了分寸。” “你的事,音音和我说了。”安斯予坐下,亮出香烟,“这休息室里,有火吗?” 知道唐韵青抽烟的人,寥寥无几。安斯予此举不过也只是试探,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一种直觉。 “没有。外面记者还没散,要抽,回酒店。”唐韵青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怕被记者拍到,她还真想跟安斯予一起抽根香烟。她早年间有过烟瘾,但又戒了。 “唐韵青,有句冒昧的话,我说了你可以不当回事,也可以当我放屁。我呢只是好心,作为过来人,有那么点个人见解。你在高处她在低处,你光芒万丈,她星光暗淡,你图她什么,只有你自己最为清楚。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认为的你,是图她什么?” 安斯予这句“过来人”,说给局外人听,那就是对牛弹琴,但唐韵青她,懂得起。 忆起前世和安镜的种种,唐韵青忽而在安斯予身上找到了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令她安心的信任感。 前世的唐韵青是商会会长家的大小姐,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自愿走进了商业联姻。 她在婚前认识安镜,两个同样洒脱的女人,生意酒会上相遇相识相知,没有狗血的英雄救美剧情,仅有互相欣赏和无拘无束的谈笑风生。 安斯予:“不可否认的是,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千奇百怪。有的奇葩,还真就是执着于什么追求梦想,单纯执拗到油盐不进的程度。那个傅纹纹,看着像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实际倔得很。”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能为什么?我是不做无利可图之事的商人不假,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欠人情债,你不是说要免费给我的品牌做宣传么?我毛遂自荐当一回情感顾问,有来有往,日后也好相见。” “呵,说的有道理。”唐韵青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挂了淡淡的笑容,“多谢安老板的金玉良言。” …… 会场内,蔚音音五人在接受采访期间,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亲友信息实时共享中。” 唐韵青和安斯予的对话,蔚音音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形象墙前方铺着黑色地毯,有一处隐藏着的凹凸不平,就那么巧的在她们离场时,被亦欢踩到,结果顺手推倒了她边上的蔚音音。 场面一度混乱。 小仟迅速来报告:“安总,蔚音音在采访区摔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安斯予扔了烟,起身就走,唐韵青也跟上。 “对不起啊音音,我,我脚下被绊了,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亦欢被绊是真,但更倒霉的是蔚音音。 樊花和沐颜第一时间扶起了蔚音音,晴晗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亦欢。 乔唯和姜楠拨开人群,阻拦记者拍照:“今天的采访到此为止,发布会也正式结束了,请大家关注《花姐蜜乐行》的录制和播出,大家辛苦了。” 会场门口,安斯予见到了被樊花扶着的蔚音音。 忙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蔚音音方才还能忍住,一看到安斯予,眼泪就不听话地往外冒:“脚崴了。还有,脸也丢了。” 安斯予心疼,将人打横抱起:“没事,你忘了你很早就已经把脸自己的给我了吗?你的脸一直在我这,丢不了。我带你去医院。” 蔚音音把脸藏在安斯予怀中,肌肤相贴,醋意骤起,小声嘀咕:“早知你要穿成这样,就该先在你胸前啃两口!” “现在也可以啃。”安斯予扭头对樊花道,“樊樊,音音的东西麻烦你先收一下,帮她带回酒店。” 樊花:“好的安姐姐。” 乔唯:“车已经在外面了,那,我就……” 安斯予点头:“乔总忙你的,音音这边有我就行了。摔到一事,照片视频什么的,有损品牌大使形象的报道,希望贵公司压一下。” 唐韵青默默地看着人群中那对抢眼的,红蓝相配的佳偶,为她们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焦灼。 樊花留意到唐韵青也在,鼓起勇气跟她汇报蔚音音的伤情:“唐老师,音音她脚崴了,还好有地毯,胳膊和腿都没有擦伤。” 唐韵青“嗯”了声。 樊花:“唐老师,谢谢,谢谢您的签名。” “你是,音音的好姐妹樊花?” “嗯嗯。” “汉库克不错。”唐韵青意料之外地拍了一下樊花的肩,“你也不错,未来可期。加油。” 望着背影,樊花内心雀跃不已:女神夸我女神了!女神祝福我了!女神摸我了!女神怎么可以那么好看还那么温柔?! 第52页 …… “轻微扭伤。两周左右可完全恢复。” 得了医生的诊断,又进行了处理,没花多少时间,安斯予就又抱着蔚音音返回车中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前世她和她的正式相遇,便也是喻音瑕故意摔倒在安镜的车前,扭伤脚擦破手,安镜送她去了医院,又亲自送她回了家。 不同的是,前世是预谋,今生是真的意外。 一回到房间里,蔚音音就拉开安斯予的西装领子狠狠吸了一口。 “小妖精,你这样会让我把持不住。” “明明是你让我把持不住!”蔚音音搂着她的脖子,一起倒在床上,“安安,你好像都还没对我说过情话,我想听你说情话哄我。” “肉麻的话,我不会。” “那,就说一句,说你,好喜欢我。”蔚音音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安斯予宠溺一笑,吻住她的唇:“宝贝,我好喜欢你。” 这句告白,和记忆里的那句重叠在了一起。 前世的情话,都是安镜在说。今生,全都从蔚音音口中先说了出来。 这是她,欠她的。安安,阿镜,我好爱你。 …… 酒店,唐韵青给唐璐打电话。 “璐姐,最近杀青的那部戏,我说要演唱的主题曲《无央》,你那儿还有歌曲信息吗?” “这事儿你不是推了吗?那边已经确认了新的主题曲和演唱者,应该都签了合同了。你别不是又反悔,想自己唱了吧?” “那首歌是傅纹纹的原创,我今天才知道。” “傅纹纹?”唐璐吃了一惊,“我这儿没有歌曲信息。为了原创者的音乐著作权不受侵/犯,剧组仅单方面提供了歌词展示和小样播放,都是保密的,我们手里没有资料。” 唐韵青这才忆起,是自己听了那首歌,觉得声音极为熟悉,才做出要演唱的决定。 所以,如果她没有反悔,她和傅纹纹本该更早一些重逢的? 该死。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第26章 僵局 晚上,节目组准备了导师饭局。 唐韵青也来到蔚音音房间,见她无事,就问安斯予:“饭局,去不去?” 安斯予无意前往,蔚音音劝道:“安安,你现在也是有合约在身的,不能次次都不给节目组面子,会落下话柄的。我先睡一会儿,你同韵青姐一起去,帮我买点好吃的回来。” 回房换了衣服,安斯予跟唐韵青下楼。刚到大厅,就听到傅纹纹在很生气地在讲电话。 “三哥,这是我的专辑!我说了算!我希望你们能充分尊重我的决定,不要擅作主张,不要趋炎附势,也不要投机取巧。” 不出所料,还没隔夜,关于发布会铺天盖地的热搜就接踵而至了,围绕着四个人的名字。 #唐韵青荧幕初吻# #傅纹纹# #蔚音音摔倒# #安斯予公主抱蔚音音# #第一届梦想女声冠亚军再同台# #花姐蜜乐行导师阵容官宣# …… 傅纹纹那几个朋友,就是因为看到了她和唐韵青的热搜,才想着借此热度,先把有唐韵青友情参与MV拍摄的《昔友》率先推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啊!这个时机,傅纹纹需要,傅纹纹的专辑需要,傅纹纹的朋友们也需要。 三个人上了同一辆车,气氛诡异。 安斯予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蔚音音发来的微信消息。 【音音:安安,韵青姐和纹纹姐也有傅丽唐皇cp粉了,一下子就涨了五千呢。】 【安An:不是说睡一会儿?不准玩儿手机。】 【音音:哼。】 【安An:乖了,涨粉多简单的事,改天我也亲你,或者,我让你亲。】 【音音:好啊。那我睡了,你快回来。】 小沫也给唐韵青打来了电话:“韵青姐,我刚发现你和纹纹姐上热搜了,对你倒没有什么恶评,而且还有网友给你们取了cp名,叫傅丽唐皇。你以前拒绝炒cp,这次要不要……?” 唐韵青:“不用,随它吧。”cp粉可是她和傅纹纹今生的鹊桥。 “那行,我们就不干涉了。” “等等,”唐韵青欲言又止,“微信上和你说。” 【唐sf:网上有针对傅纹纹的恶评吗?】 【小沫:有,说她不配跟你组cp,说她背后肯定有金主牵线才能攀上你,也有嘲讽她出道五年没什么代表作品,一个冠军还不如亚军混得好的,大致是这几个风向。】 【唐sf:知道了。你找璐姐,想想怎么扭转或引导关于傅纹纹的舆论,给我个方案。】 傅纹纹没有经纪公司,也没人帮她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唐韵青便来做。 这次,确实是自己冲动行事了。 随着关注度的提升,她的过去会被网友重新搬出来,她的隐私也会被网友扒出来。加上她和自己知名度的不对等,势必会成为受害方。 “对不起,”唐韵青微低头,有些丧,也没具体看谁,“我再次为今天的举动,以及因为那首歌而给你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 她这一句对不起,倒把傅纹纹又吓了一跳。 下午冲唐韵青发完火,一回房间她就后悔不迭了。心里难受得要死。 尤其脑子里一遍遍浮现第一次在录音棚楼下见到唐韵青为了来找自己而淋雨的画面,凌晨在江边和她拍摄对手戏的画面,以及车上和她十指相扣的画面…… 第53页 才认识短短不到十天,可她却带给了自己很多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温暖,她认识的唐韵青和别人口中的唐韵青,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要怀疑她对自己别有居心?又凭什么怀疑她对自己另有所图? 和唐韵青比起来,自己的财和色,哪一样是配被她看上的? 傅纹纹对自己的狭隘感到万分懊恼,在唐韵青说了“对不起”后,自责到无地自容,愈发觉得自己像一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受了恩惠还反咬恩公一口的那种。 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吗?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傅纹纹久久没搭话,唐韵青和安斯予也各怀心事,谁都没看谁。 车内,自然也就无人再讲话。 …… 饭局上,唐韵青挨着安斯予坐,未再同傅纹纹说过一个字。 “纹纹姐,你有古风原创曲目吗?”飞行嘉宾良风和傅纹纹年龄最相近,挑座位的时候就有目的性地挨着她了。他是公认的古典舞王子,人其如名,风度翩翩少年郎一个。 “嗯?有,新专辑里,还没上线。”她的有,可不是指的《无央》。 “那太好了,第一站的导师秀,我们两个来一次古风合作怎么样?”良风发出邀请。 “导师秀?!” “白天发布会结束后,导演不是发了最新一站的录制流程么?你还没看?”良风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节目,很有经验。 “还没,下午太累了没注意,我晚上回去再看吧。”导师群里是有新消息,她忙于专辑的事,就给忘了。 “希望你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加一个联系方式?” “好。” 安斯予也是此时才打开导师群里的文件,看到什么“导师秀”的字眼,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唐韵青,你说我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你下船,音音怎么办?” “她,唉,小孩子。”对于唐韵青知晓她和蔚音音的亲密关系,安斯予并不吃惊。都是同路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别欺负她。” “我是那种欺负小孩子的人吗?我看你更像。” “去看热搜。” 唐韵青冷冰冰的,安斯予怕冷,耸耸肩打开微博,好家伙,不是说好把发布会意外摔倒给压下去吗? 但自己和蔚音音的两个热搜紧密相关,又紧挨着一起,图文,好像也没有丑化,反而看了有点隐隐开心是怎么回事。 点进随蔚而安cp超话一看,哟呵,也有五千多粉丝了。 【公主抱啊啊!安总男友力max】 【自古红蓝出cp,我们家的cp真的不能更真了。】 【这是我们配看到的画面吗?!】 【小鸳鸯们,起来嗨!】 【心疼音音!但是蒸煮撒糖,好欢乐!】 【虽然但是!不会只有我一个lsp发现安总的事业线比音音好吧?[捂脸] 】 【手动打码!安总的事业线是音音的!】 【就凭这事业线,今晚站音1】 【Jmm加油,今晚把随蔚而安舞进前100】 …… 超话里的画风,让安斯予再一次老脸一红。 搜索:傅丽唐皇cp 【赌一个本超话活不过明早六点】 【唐女王亲自盖戳的cp,一定能长命百岁】 【瑟瑟发抖窥视ing】 【唐女王的荧幕初吻就这么没了】 【我老婆都有cp了,我还在一路裸.奔】 【失恋的第1天555】 【歌手要跟着唐女王飞黄腾达了】 【姬圈颜值天花板:唐女王!有异议吗?】 无 无 无 …… 【收获一个老婆吻,害羞。fww换脸.jpg】 叉出去 叉出去 叉出去 …… 安斯予一脸笑意地放下手机:“唐女王,原来你还有初吻啊?” 饶是再注重形象管理的唐韵青,也忍不住白了某人一眼:“怎么,安老板是想过回海王的日子?” “什么海王!你别造谣生事。” “音音对你一心一意,这一次,我站她。”前世的唐韵青对喻音瑕可没有这么无条件关心和支持。 最开始发现安镜跟喻音瑕有了情意,她委实不爽了好一段时间。 在喻音瑕出现前,安镜只有唐韵青一个女性朋友,所有的宠也都给了唐韵青母女。当自己不再是她情感里唯一的特殊,不吃味才怪。 安斯予:“各家自扫门前雪,你还是先收服了自家小绵羊,再去管别人家的事吧。” 每每和唐韵青相见,安斯予说不出哪里怪,但就是怪。 想帮她,想开解她,甚至,想逗她笑。这不是春心荡漾,而是另一种她同样没有深刻体会过的,可以走进心里的情谊。 她有朋友,男性居多,因为自己喜欢女人,最怕的就是跟女性朋友处着处着就不知不觉谈起了感情。 她的好感就像唐韵青所说的海王,但她的动心却极为奢侈。 唐韵青,会是友情里的那个例外吗? 而且多相处几次后,她发现唐韵青不止对蔚音音笑,也会对自己笑,是那种真正的老朋友之间心照不宣的笑。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似曾相识。 …… 餐桌上,陈与彤百思不得其解,发布会结束到现在也才过去两三个小时,唐女王跟傅纹纹的关系就好似从沸点骤降至了冰点。 第54页 逢场作戏?那下午的维护就都是假的了? 她起身去了傅纹纹那边,举着手机,前置镜头对着自己:“纹纹,我们合个影吧?” “哦,好。” 就是这张自拍合影,被陈与彤传到了微博。 【@陈与彤V:很开心跟好姐妹@傅纹纹阔别重逢。合影.jpg】 用完餐,一个半小时。陈与彤挽着傅纹纹的胳膊,邀她上了同一辆车。 傅纹纹站在车前,手扶在车门上,转头看前一辆车,那里,是正准备上车的唐韵青。 她好想,那个女人也能转头看自己一眼,不需要言语,只一个招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朝她走去。 唐韵青,我这次是真的惹恼你了,对不对? “纹纹,快上来。”陈与彤催促。 “嗯。”她到底,还是踏上了手边的车。 “怎么心不在焉的?” “喝了几杯酒,不太舒服。”傅纹纹酒量不行,但某些场合又不能不喝,受苦的是自己。 “回去早点睡,明天还要拍摄宣传物料。等这里忙完,我约上姐妹们,一起聚下?”陈与彤对傅纹纹,谈不上姐妹情深,只是娱乐圈里人脉至关重要。 “与彤,别为难我好吗?最近事多繁杂,我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请你体谅。” 傅纹纹闭了眼靠在椅背上,晕是真的晕,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闭眼,全是唐韵青的影子? 她张开右手,低头去看。 这是和唐韵青十指紧扣过的手,掌心,似又出了汗。 做错事说错话的人,是她?还是自己?傅纹纹已经分不清了。她只分得清,心里因她而起的疼痛感,越来越真切,也越来越强烈。 唐韵青。默念着这个名字,在汽车发动起步之际,傅纹纹开门冲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傅丽唐皇cp更多戏份,会在番外呈现。 第27章 情困 唐韵青和安斯予都已上了车,车子也在傅纹纹下车时往前开了出去。 傅纹纹追了几步停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眼里有了雾气。明明是她自己要跟唐韵青划清界限,明明是她自己吼了人家影后,明明,是她自己生了气。 可为什么,好委屈? 陈与彤跟着下车:“纹纹,你没事吧?” 傅纹纹摇头,把头埋得很低:“你先回去,时间还早,我想在外头走一走。” “我陪你吧?” “不用。与彤,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傅纹纹说着,迈开脚步顺着前方走去。 …… 三辆车,先后将五位导师送回了酒店。 安斯予去了蔚音音房间,都不用敲门,直接问前台多要了一张房卡刷开,怕她还睡着。 蔚音音睡得浅,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清醒了,接着装睡。等安斯予来到床边,俯身给了她一个吻,她才笑着抱了心上人的肩,压向自己。 吻了好几十秒,蔚音音舔了舔唇:“葡萄酒的味道,好香。” “你呀!”安斯予刮了她的鼻子,“饿了吧?我没给你买吃的,酒店也有大厨,中餐西餐都有。” “意面,西瓜汁,还有单独一份西兰花。” 安斯予打电话点餐,蔚音音趴在她背上。等她打完,软糯糯地说了句:“安安,我不是小孩子。” 亲友信息共享,只要是唐韵青和安斯予相处的对话,都会实时传送给蔚音音。 “嗯,是我女朋友,也是我的小妖精。”安斯予掀被子握住她的小腿,看着缠了弹力绷带的左脚,“肿胀感和疼痛感还强不强?我再去拿冰袋帮你冷敷下。” “不疼。”蔚音音拉住她,“伤得很轻,这些天多注意,不用力就行。” “这样一来,洗澡肯定是不方便了。”安斯予咬了下蔚音音的耳朵,“晚上,要不要我帮你洗?” 蔚音音穿着短袖睡衣裤,在选秀时,公寓集体生活最保守的就属她。其实她也只是单独跟安斯予一块儿时,才会穿那种勾人的吊带睡裙。 难得羞涩的她,如蚊子般“唔“了声:“乔姐来过了,定了明天拍摄的服装和妆扮。要是不洗澡,身上会有味道的。” “什么味道?我尝尝。”安斯予说着,作势要解她睡衣的扣子。 蔚音音双手护胸:“安安你好/色!” “哈哈,好啦,不逗你了。” 随后安斯予跟欧樣通了电话,了解品牌线上旗舰店的进展。 服务员送了餐,蔚音音吃着,小仟火急火燎地来敲门:“安总,您能不能出来一下?” 安斯予走到门外转角:“什么事这么慌张?” 小仟打开微信聊天界面:“施卿墨给我发了消息,还有照片,您先看看吧。” 【施小姐:转告安斯予,我在海边等她。】 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施卿墨站在海水里,海水没过腰线的半身照。另一张是岸边的地标建筑。 S市,沿海。 施卿墨说她要来,她真的来了。 小仟几乎认定了自家老板的性/取向,也大致猜到施卿墨对自家老板的纠缠源于什么:“安总,她会不会想不开啊?她这样太危险了。” 安斯予把手机递还给小仟:“拨通她电话。” 小仟照做,电话通了,安斯予拿起手机:“施卿墨,你有病是不是?!” 第55页 施卿墨自嘲:“是啊,我有病,病得不轻。安斯予你听,大海的声音。我们说过要一起看海的,你说过,要陪我看海的……” Z市也沿海。 某次她们在Z市见面,施卿墨说想去海边,安斯予的时间很赶,便说了句:“下次陪你。” 下次。 再也没有了。 “安斯予,我就要一无所有了。我拿所有,都换不来你再看我一眼的机会吗?哪怕是同情或怜悯?”施卿墨的语气里充满绝望。 看了今晚的热搜,她才决定用这种卑鄙的方式逼着安斯予来见自己。 安斯予在媒体的镜头下抱着那个女孩,眼里的担忧和宠溺,无不刺痛着施卿墨的心脏。 “待在那,别发神经,别乱来。我马上过去。”安斯予妥协了。 施卿墨,那么光鲜亮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会为情所困呢?她想不通,连施卿墨自己都想不通。 直到此时此刻,安斯予对她才生出了歉疚。 她给蔚音音发了语音消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乖乖等我,别自己洗澡。” …… 大海边,施卿墨抱腿坐在沙滩上。 手机开着电筒。 已是夜深,离她几步远就是浪涛翻滚,海上没有船只没有游玩者,只有黑压压的天空和水面。越靠近,越有压迫感,几乎找不到喘息的空间。 同样是海边,时间不对,人不对,望景生情的感触,也天壤地别。 “你衣服湿了,海风也潮湿,容易着凉。你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安斯予放轻语调。 听到她说话,施卿墨埋头在腿上哭出了声。 安斯予静静地站在她旁边,任她哭。除了拥抱,她们什么亲密的举止都没做过,为何施卿墨就搞得像是被自己遗弃了? 施卿墨哭了有十几分钟:“再抱抱我好吗?” “不好。”她有女朋友了,不能做海王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是你的谁,没理由惯着你。” “你喜欢的,是那个叫蔚音音的明星?也是昨天在机场跟你一起的那个,是吗?” “与你无关。” “跟明星谈恋爱有什么好?她是公众人物,你只能做地下情人。” “施卿墨,我的容忍也是有限的。” “我哪里比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差了?”施卿墨止住眼泪站起身,逼近安斯予,搂上她的脖子。 安斯予偏头躲开她的突袭亲吻,恼怒地推开她:“你再这么疯闹下去,只会令我厌恶。施卿墨,是你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别赖在我头上。” “就算我卑微到底,做你的地下情人,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安斯予重新拥住她,才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安抚道,“我一身铜臭气,不是个好人,也不值得你这样喜欢。施卿墨,早知道你这么脆弱,我一定不会开口跟你说第一句话。” “可你说了,可我,也认真了。安斯予,在爱上你以前,我一直都是很要强的。” “那就让安斯予滚蛋,滚得越远越好。”骂自己也很爽,“别闹了,告诉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歇着。” 好不容易得了安斯予的温柔对待,施卿墨变得乖巧,不闹,不挣扎,也不再得寸进尺。 报了酒店的名字。 安斯予捡了地上的手机,拉着她的胳膊往马路走:“做不成朋友,也别做仇人。” 把人送回酒店安顿好,安斯予特地叮嘱了酒店前台关注施卿墨房间动静,而后如释重负往回赶。 在她关门前,施卿墨说:“不要厌恶我,求你。” …… 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喷了一点点香水,安斯予才动身去找蔚音音。 恋爱中的女人的鼻子,可不是一般的嗅觉灵敏。 抱了施卿墨,安斯予还是有点心虚的。那种情形下,自己是迫于无奈,即便音音知晓了,应该也能理解。 蔚音音拿着遥控器坐在地毯上,电视里的声音响着,人却迷迷糊糊。 安斯予走进来,她半眯着眼,张开双手就要她抱:“安安,快给我洗澡,我好困啊。” 这人哪里是十几岁,分明才几岁! 她张手撅嘴撒娇那小样儿,更像是在说:“妈妈,我要喝奶!” 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安斯予认栽。脖颈处被她毛茸茸的脑袋噌得发痒,哑声道:“再点火就灭不了了。” “安安,你不用忍着。” 蔚音音却压根没想就此熄火,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对着任何一个只要不丑的,身材也还行的女人都能有那种想法,但女人,绝大多数只会对她爱的人才有欲.望。 她喜欢被安安折腾,喜欢那种时候彼此都会拥有的满足感。爱情,是精神和身体。 她一点不怕安斯予好自己的色,就怕她哪天对她没有了欲.念。 安斯予抱她坐在盥洗台上:“我去放水。” 放水过程中,蔚音音哼着小曲儿,自己就开始解起了睡衣。 等安斯予再折回来,拉起她挂在胳膊上的睡衣:“别急,水还没好,再等等。” 蔚音音瘪嘴:“我是不是太小了?” “都快二十了,小什么小。不小,是大人,大妖精。”安斯予以为她在说年龄的事。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里。”蔚音音捉起安斯予的手,“你一只手就握住了,是不是很小?你喜欢更大的么?” 第56页 床单滚过好几回,都是夜里,在床上,也没像这般在明亮的灯光下,就着这么色.情的动作,以严肃的语气讨论起了色.情的问题。 安斯予吞咽口水:“不小,刚好,刚好。” 蔚音音嘟嘴轻哼:“你傲人的事业线都被观众和网友看去了,不准再穿那种衣服。人家小鸳鸯都知道,安总的事业线是音音专属,是,我的专属。” 某人是真把持不住了,俯身吻住蔚音音的唇:“你也是,我的专属。” 蔚音音推着她:“水好了,先洗澡。洗完澡才更香。” 一贯的虎狼之词。 麻利地脱衣服,麻利地抱进浴缸,一边吃豆腐,一边帮她洗澡。 洗完又抱着走出浴室:“嗯,洗干净了,奶香味儿。”洗完把人放到床上,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 “还能再长的,你多努力,我,我自己也努力,多吃木瓜什么的,兴许能起到作用。” 安斯予好笑地看着她,脱掉衣服压了过去。 “好,我努力。” 不满于某人过分轻柔,蔚音音接吻间隙嘟哝道:“可以再重一点,才有效果。” 安斯予忙里偷闲:“改天我去美容院学学按摩技巧得了。” 蔚音音受伤的左腿不好动弹,侧身不方便:“安安,你到我上边来。”说完就偏头,拉了被角遮住脸。 末了,蔚音音枕在安斯予胳膊,手指在她身上游来游去,画着圈圈。 安斯予:“有话想说?还是有话想问?” 被看出有心事,蔚音音想了想,说道:“我会不会太黏人了?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不能不明不白地就对我发脾气或者冷战。” “你什么都好,别胡思乱想。倒是我这边,可能啊,我只是说可能,以后若再遇到诸如施卿墨这样的女人,你首先要相信我,我要了你,认了你是我女朋友,就代表着我没有跟别的谁藕断丝连。” “你不要听信她们的片面之词,也不要被她们的振振有词给蒙骗了,有事千万要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向我求证,不能糊里糊涂任由她们欺负,听到没?” 感动于安斯予对自己的呵护,蔚音音紧紧抱着她,点头道:“安安,我信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别的人我不管。只施卿墨,你以后尽量避免跟她单独见面好不好?就算不得不见,也让我知情好吗?让我知道你们在哪儿,在做什么,去多久……就当是我吃醋。” 在安斯予给她发微信说要出去一趟时,系统就提醒了蔚音音,“危险人物”靠近。 能让系统列入危险名单并发出警告的人,必定是犯了某种重大罪行,重大到可以毁了她和安安这一世的婚路。 任何的风险,无论大小,她都不想承担。 “只这一个请求,安安,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安斯予摸摸她的头发,下巴搁在她头顶,“那就和你说说我刚出去的事吧。” 第28章 昔友 小沫敲开唐韵青的房门:“韵青姐,帮纹纹姐做专辑的阿三,想和您通话,您看?” “可以,电话给我吧。” 小沫拨了语音通话后,把手机给唐韵青,自己则退到门外。 “你好,我是唐韵青。” “唐小姐,你好,谢谢你愿意跟我通话。是这样的,我们几个看到了今天的微博热搜,也知道你跟纹纹的关系很好,就想问问你,上次你入镜拍摄的MV,我们能不能趁着这个好时机推出?你那边的经纪公司,需要我们走什么流程?或者拟订什么协议之类的?” “都不需要,你们可以放心使用。后续,我和公司也不会以任何名义进行追责。” “谢谢。还有就是,你和纹纹录节目应该在一个酒店吧?她那人犟的很,才跟我为此事吵了一架。我们也是为她好,为了她的专辑曝光度着想,希望唐小姐能体会我们的用心。” “明白。跟你吵是因为,她不愿意?”出发去饭局的路上,傅纹纹状态不佳,原来是这个原因。 “嗯,她这人老实巴交又憨厚……”阿三无奈地叹气,“你看能不能劝劝她?她要实在不愿,我们当然也尊重她的决定。” “新歌,MV,能先发给我看一眼吗?” “好,稍等,我发到小沫手机上。那就拜托你了,唐小姐。” “等等,她有一首叫《无央》的新歌吧?有没有放进这次的新专辑里?” “《无央》?说起来,这首歌是《昔友》之外花费她心血最大的。她拿这首歌投稿了一个古装戏剧组,最开始反馈回来的是好消息,结果被剧组溜了一圈,后来她就把《无央》藏起来了。” 阿三只晓得投稿最终失败,但并不晓得具体是因为什么。 唐韵青:“知道了,谢谢。” 直至通话挂断,阿三才猛然想起什么,上网搜索那个剧组以及唐韵青的名字。 ??! 唐韵青是该剧双女主之一! 几分钟后,小沫的手机收到了时长四分半的视频,以及文字版的歌词。 歌名《昔友》,作词作曲都是傅纹纹。 —— 黄昏下的秋千花费我多少时间 你却没有坐在上边 回忆中你的笑颜 竟只昙花一现 第57页 终究成我心中所愿 若此生有缘 让我主垂见 让昔友可念 让该发生的都发生 让我可以再捧起你的脸 我想和你坐上秋千肩并肩 我想和你春夏秋冬笑望天 我想所有来不及说的话都能实现 我想思念的人在转角还能再相见 —— 看完并不算长的歌词,唐韵青陷入了沉思。 歌词里描写的画面,不正是她和她前世有过的一些回忆么?傅纹纹怎么会记得这些? 傅纹婧,傅纹纹,我和你不能再有遗憾了。 唐韵青把手机还给小沫:“视频转发给我。你回房休息吧。” 花了些时间平复翻涌的情绪,唐韵青给傅纹纹打去电话。这么多年,做好的心理建设不就是自己主动哄她宠她爱她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是一回事,做起来是真的有点难。 电话铃声在夜里响起,总是格外突兀。 而此时的傅纹纹,正坐在路边台阶上反省再反省,反省该怎么继续面对唐女王,反省自己究竟为何自卑…… 深呼吸,接起电话就立马说了句:“韵青姐,对不起。”这个歉,本来就该由她来说。 “你在哪儿?” “还在外面。” “有事找你,回来再说。” 唐女王出手,小绵羊手到擒来。解决了《昔友》,也解决了《无央》。 情爱值也上升到了20点。 …… 第二天全部拍完收工,安斯予让小仟定了回B市的机票,她是有公司要顾的老板。 蔚音音走不了,她们五个,要留下来录团综主题曲和宣传片。因为第一站滨海渔村,就在S市。 唐韵青将自己参演了傅纹纹MV的事告诉唐璐,唐璐说,这就是最佳公关方案。 晚上八点,傅纹纹通过自己的账号以及其他两大音乐平台发布首张个人专辑《纹路》第一支主打单曲《昔友》,MV同步上线。 唐韵青的账号,有史以来第一次转发推歌。 导师合作,《花姐蜜乐行》官方帐号也跟着转发,多方娱乐大号见势,不用谁买稿,唯恐落后了脚步。 不到一小时,又是好几条热搜: #傅纹纹新歌昔友# #唐韵青傅纹纹跨界合作# #唐韵青素颜女神# #唐韵青傅纹纹姬情对视# …… 酒店房间,安斯予对着电脑审核欧樣发来的新品简介以及网页设计,蔚音音躺在床上看自己也转发了的《昔友》MV。 听着歌词,看着视频里的傅纹纹,一个人走过喧闹街头和无人小巷,最后在江边,与唐韵青“重逢”。 两人的穿着都很朴素,就像生活中许许多多的芸芸众生那般,衣着简洁,忽略不计的浅妆。 一惊,一愣,一笑。 没有一言一行,只有眉目间的眼波流转。 似有泪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 想到前世的自己和阿镜,想到前世的唐韵青和傅纹婧,无疾而终的爱情,戛然而止的生命。蔚音音缩进被子,小声啜泣。 当年在庄园,傅纹婧自告奋勇忙上忙下搭建秋千时,蔚音音也在场,是她第一个发现了傅纹婧对唐韵青的异样情愫,此后还明里暗里帮了她许多次。 安斯予合上电脑,跪在床上拥住她:“怎么了宝贝?我还没走呢。” 听到安斯予说走,蔚音音更难过了。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错过。 安斯予:“就几天我就回来了。” 蔚音音自己拉开被子,捧住安斯予的脸:“安安,我好爱你,我不会耽误你的事业。娱乐圈我就混一年,一年后你养我好不好?” “用不着一年后,今天起,我就可以养着你。” 别的女人这么对她说,安斯予恐怕会给她一个戏谑的眼神和不屑的冷笑,但蔚音音这么说,她是真的想圈养她。 “想得美,我才出道呢,还没好好玩儿过。”她要用这一年的时间,完成100万cp粉的kpi。 …… 从《昔友》一经发布,傅纹纹的心就悬了起来。 她怕恶评多过好评,怕唐韵青自降身段的行为被有心人或营销号做文章。 两小时过去,转发3万,评论2万,点赞6万的数据,是她的账号从来没有过的热浪,粉丝数量也从万年不动的一百多万涨到了两百多万。 她翻看着几个平台的留言,还好,还好,赞美居多。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在唐韵青转发博下面留言:“谢谢韵青姐![心] ” 唐韵青很快回复她:“期待新专辑更多歌曲上线,也期待傅老师送我的第一首单曲。[心] ” 傅纹纹关掉微博去微信,盯着“唐xw”出神。 昨晚问了唐韵青之后,昵称就改了。她很怕是因为自己的唐突,问错了,说错了话,才导致这个结果。 惴惴不安地点开小沫的窗口。 【纹纹:小沫,韵青姐先前的微信昵称‘唐sf’用了多久啊?】 【小沫:很多年。】 【纹纹:啊?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唐xw’又是什么意思?】 【小沫:不知道。】 【纹纹:我昨天问韵青姐是不是“唐师傅”,她没回答我。完了,我好蠢。[哭] 】 第58页 【小沫:纹纹姐有对象吗?谈过恋爱吗?】 【纹纹:……】 【小沫:据我所知,韵青姐从来没有亲过任何人。戏里也都没有过。】 【纹纹:……】 【小沫:没什么根据,我瞎说的。昔友很受欢迎,恭喜纹纹姐。送给韵青姐的歌,也要好好写哦,期待。[吐头舌] 】 这一晚,傅纹纹又梦到了黄昏下的秋千,而秋千上坐了两个长头发的女人,只有背影。 隔天,傅丽唐皇的cp粉一夜暴涨至10万。 热搜却给傅纹纹浇了一盆冷水: #傅纹纹未回应陈与彤# #梦想女声塑料姐妹情# 前晚饭局后,陈与彤在微博发了跟傅纹纹的合影并艾特了她,过去两天,评论区都未有她的回复。 而她昨晚在唐韵青微博下的回复,点赞数已高达一万。 拉踩么? 选在今天,怕也是为了蹭唐女王的热度吧。 …… 安斯予、唐韵青、陈与彤,三人同一航班回B市。傅纹纹和良风回A市,航班时间晚五十分钟。 车库,蔚音音依依不舍地离开安斯予怀抱。 安斯予:“樊樊,这几天麻烦你了。” 樊花认命当拐杖:“放心吧安姐姐,我会照顾好音音的。” 唐韵青和安斯予坐同一辆车。傅纹纹拉着行李箱出现在电梯口,蔚音音挥手:“纹纹姐,在这里。” 安斯予捏了下蔚音音的脸:“机灵鬼!” 傅纹纹:“还能坐下我么?” 安斯予笑道:“小仟小沫她们坐另一辆,这里头宽敞,坐两个你都行。”说着揉了揉蔚音音的脑袋,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唐韵青也边说边上车:“你的航班,比我们晚些吧。” “就晚几十分钟,酒店也是等,机场也是等。韵青姐,你就让我搭一下顺风车嘛?” 唐韵青正要坐下,动作一顿。傅纹纹这是跟她撒娇了? “上来。” 其实,傅纹纹今天要来蹭车,她是知道的。 情报实时共享。 机场,陈与彤比她们早到。 热搜,是公司买的。她做不了主,只好早点逃离酒店,想着不当面,在微信上解释起来不那么尴尬。 谁知傅纹纹竟跟唐韵青和安斯予一起来了。 同一个贵宾休息室,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唐韵青她们打招呼:“韵青姐,你们也到了。” 唐韵青:“纹纹,帮我买一瓶苏打水。” 安斯予:“纹纹,我也要。” 被唐韵青瞪了一眼。那潜台词自然是:我指使我老婆买水,有你什么事! 安斯予翘起二郎腿,挑眉:“纹纹,不如改签跟我们去B市玩儿一趟?唐女王有空得很。” “我去拿水。”傅纹纹跑掉。 安斯予拍着大腿笑,这傅绵羊逗起来真不错。 陈与彤被晾在一旁。 正欲默默退开,唐韵青开口了:“你跟纹纹阔别多年相见,本应喜事一桩,月底录节目也要五□□夕相处,实不该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我唐韵青的热度和流量,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蹭得起的。别再有下次。” “对此,我很抱歉。韵青姐的话,我回去后会如实向公司传达的。”陈与彤一身冷汗。 安斯予敲着扶手,凑近唐韵青:“娱乐圈里这些事情,你比我懂,以后要向你请教了。我家音音,也请唐女王照顾照顾。” 登机前,唐韵青对傅纹纹说道:“什么时候想来B市,直接微信上和我说一声,不用通过小沫。” 傅纹纹晕眩。 不苟言笑的唐女王温柔起来,世上无人能招架啊! 登机不到五分钟,唐韵青收到傅纹纹的微信消息:【韵青姐导师秀表演什么?】 【唐xw:随便弹一段钢琴吧。怎么?】 【纹纹:没什么。一路平安。】 于是,上飞机前,傅纹纹答应了跟良风合作表演。 第29章 粘人 八月底,《花姐蜜乐行》第一站录制地:滨海渔村。 蔚音音想去接机,被安斯予阻止了:“乖乖等我,大概九点能到民宿。” 九点一刻,蔚音音飞扑进朝思暮想的怀抱。 “安姐姐!” 因为有跟拍,她们只能拥抱。安斯予帮她理了理头发,牵着蔚音音的手:“跟我来。” 宽阔的木制露台上,极目望去,就是辽阔无边的大海。唐韵青和傅纹纹正好也坐在这边,喝着咖啡,聊着闲事。 九点半,对面的天空被烟火照得五彩斑斓。 蔚音音惊呼:“海边焰火!” “喜欢吗?” “你放的?” 安斯予贴近她耳朵:“给我女朋友的应援。” 她想给她,最抢眼的排面。 蔚音音感动万分,恨不得搂住她的心上人来个法式热吻,恨不得就此高调官宣恋情,但是,还不行啊。 唐韵青和傅纹纹也不约而同望出去,烟花绽放很美,那对依偎赏烟花的璧人也很美。 傅纹纹看着烟花,唐韵青却看着人。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两个腻歪的女人都秀得一手好恩爱。反观自己和傅纹纹,总是拖拖拉拉,进展迟缓。 唐韵青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拥有前世记忆的是傅纹纹,那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追求自己?她是否也会如音音那般热烈勇往? 第59页 一定会的吧。毕竟她曾经,那么深爱过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不该如此。 傅纹纹已经为自己付出过一世深情,她也需要被爱。要怎么做呢? 没追过人的唐女王,陷入苦恼。这种事,她一个影后向谁取经,都会被对方取笑的吧? …… 民宿,五小花两个房间,蔚音音、樊花、亦欢住三人间,沐颜和晴晗双人间。 导师六人四个房间,唐韵青、安斯予各住一间,Harris和良风同住一间,傅纹纹和陈与彤同住一间。 以上是节目组的安排。 安斯予进屋查看,结果非常不适应这种渔村里的民宿气味,总觉得有一股厕所的味道。 当即拉了蔚音音,打算连夜回市中心去住星级酒店。 节目组无奈,这次鸿鹄科技也是冠名商,金主爸爸得罪不起,正一筹莫展。 蔚音音偷溜去找姜楠:“楠姐,我可以劝服安姐姐留下来和我住,但我们房间不能有摄像头,成交吗?” “安总留下来就谢天谢地了。导师房间都没装摄像头!” 安斯予耐不住蔚音音软磨硬泡,只能缴械投降。晚上能抱着小妖精睡,那就忍一忍吧。 唐韵青担心傅纹纹和陈与彤一个屋檐,多少有些隔阂,便也私下问过她:“你要是不想和她住一间,我可以和你住双人间。” 傅纹纹却笑笑:“韵青姐,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住,只是这最好的房间,只配你。我不想你委屈。” 唐韵青:和你,我怎会委屈? …… 渔村沿海,是旅游休闲度假区。一幢幢渔家小楼,推窗见海,卧床听涛,也可以随船出海打鱼,或观看各种渔家的传统民间文化活动。 录制这几天,天公作美,每日都是艳阳天。 一行人在民俗街,感受了渔村文化;在渔网作坊,跟着工人学了编织技巧;在工艺品作坊,动手制作沙雕和漂流瓶;在船作坊,学了处理海上遇险的问题和一些日常修船的方法。 蔚音音只在第一天发了条微博动态: 【夕阳,吉他。】 配图是她戴着茶色墨镜,抱着吉他坐在长凳上弹奏,背对落日余晖弹奏的画面。那张照片,是安斯予给她拍的。 而长凳左侧的落地窗上,也有安斯予的影子。 随蔚而安cp超话里,小鸳鸯们的眼睛比猴哥都精。照片po出不久,就被她们发现了其中“猫腻”。 【正确解读:夕阳,及她。】 …… 这次团综,最轻松的莫过于安斯予。说什么时尚顾问,不过是挂了一个空名,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是为了陪音音,当做度假了。 反正她“带/资进组”,节目组也不是真的要她忙这忙那。 每天早上,安斯予都被音音拉着去练瑜伽。蔚音音身体柔软度比安斯予好,瑜伽老师都夸她是高级学员。 安斯予就惨兮兮了,说难听就是四肢僵硬。 每天下午和晚上好几个小时,蔚音音五人都要和导师们一起参与全新创作并排练。 安斯予得闲,并不时刻都在。 她会在黄昏时分,沿着海岸线跑步,而每一天的夕阳西下时,海螺建筑旁那段路,总有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踽踽独行。 这天跑完步回到民宿,没有课的唐韵青给她递了水:“你的导师秀演唱曲目,练没练?” “一天天又是练声乐又是练舞蹈的,音音脚伤还未完全恢复,每晚回房间都是凌晨,她那么累,我也不忍心再让她陪练。”安斯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艺术特长,就唱歌吼两嗓子还过得去。 “她不是说要给你伴舞么?跟你一起站在舞台上,她会很开心。” “行吧,为了不拖她后腿,我也只能开开嗓了。” 安斯予拿毛巾擦着满头汗水往房间走,又停住回头:“傅纹纹跟良风合作导师秀,原本是强强联手大有看头,但你不觉得,良风在排练室之外对傅纹纹过于殷勤了些么?” 唐韵青又不瞎,眼里心里装着傅纹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海边散步了。” “……” “一起?” “不去,跑步浑身汗湿,我现在只想冲澡。” 唐韵青点头,沿着石板路往下走,又听安斯予在背后问:“唐韵青,娱乐圈有什么好?” “娱乐圈没什么好,但娱乐圈里,粉丝多。” 她和蔚音音,都需要cp粉。 安斯予:…… 导师在排练室以外的地方,只要明确表示想要独处空间,跟拍就会自动撤走。 等安斯予回房洗完澡,再一看外面的天气,乌云密布。 换了身清爽的休闲装,去排练室,撞见傅纹纹拿着吉他出来,问道:“傅老师,你给她们上完声乐课了?” “嗯,现在是休息时间。安总来看音音?还是想练练歌?需要我帮忙么?” “那你就是有空了。对了,唐女王撇开跟拍去海边散步还没回来,我看要下雨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淋雨。你去找找她,我进去看看。” 唐韵青这女人,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不成? 知道要下雨,知道傅纹纹上完课,知道自己要来看音音,也算准了自己会好心地帮她当“传话筒”。 第60页 …… 安斯予走进排练室,蔚音音正脱了鞋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踝。晴晗和沐颜还拿着话筒在练歌,樊花和亦欢也在背歌词。 她放轻脚步走到蔚音音边上坐着,知道到处都是摄像头,也没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 “还好吧?” 蔚音音收了脚,弯腰穿好鞋才笑着说:“我没事。” 不能抱,不能摸,更不能亲,安斯予再提不起什么精神,说了句“注意休息”后,又对另外几人说了句“加油,好好练”,走出房门。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而就是这五分钟,蔚音音看在眼里,难过极了。 她的安安不开心。 她起身追了出去,在走廊碰到来上课的舞蹈导师Harris:“老师,我的脚有点痛,今晚不能练舞了。樊樊她们会拍视频,等我恢复一些,明天就补上。” “没问题,唱跳歌手,脚伤一定要好好养,不能落下后遗症,马虎不得。” 安斯予无处可去,再次回了房间。她到阳台点燃了香烟,看着大雨将至的天空,说不出的压抑和烦闷。 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刚翻出通讯录滑了两下,就被蔚音音从身后抱住了:“安安,对不起。” “突然跟我道歉做什么?”安斯予将手机放在栏杆台面上,腾出来的手覆住喻音音手背,“不是还有舞蹈课么?翘课可就不是好学生了。” “你不开心,是因为不习惯这么多镜头,还是,因为很无趣?” 安斯予摁灭香烟,丢进烟灰缸。转身抱住蔚音音:“音音,何苦这么累呢?” 认识接近一个月,又恰逢蔚音音休假,安斯予过惯了和她都无拘无束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只这一个月时间,安斯予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你那天问我,会不会觉得你黏人,风水轮流转,直至今天我才必须承认,我也粘你。想把你圈养起来,做我一个人的金丝雀。” “可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音音,你是独立个体,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工作。张开翅膀去广阔的天地翱翔,是你的权利,旁人包括爱人都无权限制你的自由。音音,我只是,好喜欢你。” 蔚音音吻上安斯予的唇。 她何尝不想做安安的金丝雀?花安安的钱,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就一年。安安,一年后我退出娱乐圈,你娶我好不好?” 安安,纵我有思想梦想,装的也只一个你。 我们,不能“孤独终老”。 安斯予心神荡漾,却没有贸然应下。 想着蔚音音把上次的“一年后养我”改口为“一年后娶我”,笑着亲她:“一年后,你再来问我。” 和女人结婚不是难事。 但蔚音音还年轻,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外面的人,更是防不胜防。 年轻人的想法,一天一个样,追求新鲜,喜好刺激。要做到对一个人矢志不渝,实属不易。即便是她自己,眼下也不敢跟蔚音音保证,此生爱你到老,非你不娶。 “好,一年后我再问。”蔚音音不觉得失落。 “要不要吃点什么?” “去夜市大排档,吃海鲜,吃小龙虾。”蔚音音扬起笑脸,“我们甩开节目组,偷溜去。” “变天了,外面就快下雨了。” “像这种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安安,陪我去嘛。”于是她拆下已经关掉的耳麦,连哄带撒娇地拉了安斯予出门。 …… 海边。 一袭黑色长裙的唐韵青,渐渐融入了夜色。 唐韵青穿着民宿提供的透明沙滩凉鞋,踩在海水边缘,用手机电筒照亮,时而弯腰,时而蹲下。 傅纹纹拿了两把伞,一把白色弯勾自动伞,一把黑色折伞。 她在海边寻到唐韵青,黑色的侧影,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与她最新的梦境中,那个和自己一起坐在秋千上的好看的背影,那么吻合。 唐韵青蹲下,手指戳着什么。 傅纹纹走了过去,阵雨,也落了下来:“韵青姐,下雨了,回去吧。” “你看它,可不可爱?”唐韵青说的它,是一只爬行的海星。 “不及你可爱。”傅纹纹撑开自动伞,用同一只手勾住另一把伞,蹲下戳了戳那只小号海星,“小可爱,我们要回去了,你也赶紧回海里吧。” 说罢,抓住唐韵青的手,拉她起身:“等会儿雨大了。” “嗯,回去吧。”唐韵青握住傅纹纹的手,转身往岸边走,丝毫没有要松的意思。 走上栈道,一个孤寂的身影落入两人眼中。 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坐在稻草凉亭下,双手拄着拐杖,失神的望着大海。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昭示着两个词: 晚年,迟暮。 傅纹纹把伞柄递到唐韵青手里:“等我一下,我去给老婆婆送伞。”跑进雨中。 第30章 宠坏 傅纹纹冒雨冲进草棚里:“婆婆,天色不早又下雨了,我这儿有多的雨伞,您拿着。” 老婆婆发散的意识和目光,皆被傅纹纹唤了回来,转头看她,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这雨下不久的,一会儿就会停了。” 此地离居住区并不远,路也好走,老婆婆看着也不像是病态,傅纹纹把雨伞放在她旁边说道:“伞留给您。” 第61页 她跑回唐韵青撑着的伞下,伸手拿了过来:“韵青姐,还是我来拿吧。” 自然而然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将雨伞更多地倾斜到唐韵青那边。 唐韵青:“我可以,抓着你的衣服么?” 傅纹纹:…… 胳膊挽过,手也牵过,脸都亲过了,竟然还问可不可以抓衣服?! 是因为被自己“凶”过,所以做之前才要询问么? “手机给我放兜里吧,免得进水。”傅纹纹穿的体恤加长裤,有裤兜,“手空出来,想抓哪里,都可以。” 唐韵青抬起右手,松开五指。 傅纹纹去拿手机,却意外发现手机压着的还有一个小指尖粗细的螺纹贝壳。唐女王真的,好可爱啊。 “你跑出来,是为了捡贝壳玩儿海星?” 唐女王没答。 两只手都空了,左手绕过傅纹纹后腰,抓住她左边腰间的衣服,右手绕过自己胸前,抓住她拿伞的胳膊。 “你说的,抓哪里,都可以。” 傅纹纹:…… 某人打了个哆嗦。唐女王又问:“你冷?” “不,不冷。” 这一幕,被视素材如命的节目组抓拍了。 即将到达民宿,雨停了。傅纹纹收了伞,唐韵青也收了手。 走上台阶,傅纹纹手伸进裤兜:“到了,韵青姐,你的手机和贝壳。” 唐韵青只拿了手机,丢下一句:“贝壳不要了。” 傅纹纹却将它握在了手中。 这个样子的唐女王,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场,让她想靠近,让她想呵护,让她,想拥之入怀? 丝丝喜悦萦绕心尖,傅纹纹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良风在二楼平台看到傅纹纹,冲她喊道:“傅老师,我们再合一遍导师秀怎么样?” 傅纹纹指了指另外一栋楼,那里,也有排练室。 合完两遍,良风发出邀请:“你晚上没怎么动筷子,我们去民俗街吃点宵夜?” “不…”字才出口,傅纹纹又改了主意,“之前去民俗街都是白天,晚上去转转也好。跟节目组借辆车。” 良风开车,傅纹纹坐在副驾驶,一路无话。 街上,良风扫视着餐饮店,傅纹纹却对手工店更感兴趣。 进了一家店问道:“老板,你这儿可以给贝壳打磨加工吗?这颗小贝壳,我想把它用绳子串起来,当做挂饰。” 老板:“小工艺,简单,给我吧。” 傅纹纹:“请一定小心些,别弄坏了。工艺和绳子需要多少钱,我双倍付给你。” “那你就,给个五十块吧。你等一下啊,三五分钟就好。” 挂饰都做好了,良风才寻了进来:“我这一转头的功夫,你就跑不见了。” 傅纹纹将贝壳装回口袋:“找好哪家店了?” “我在网上搜了下攻略,前面两百米,有一家口碑很好的店。来都来了,美食不可错过。” “嗯,可以。” 话说,偷溜出来的某两人也在这家店里。 良风先看到安斯予和蔚音音,但他没想过去相认,还刻意选了离得远的一桌。 倒是蔚音音剥好小龙虾,抬头伸手往安斯予盘里放的时候,瞧见了他们:“安安,我看到纹纹姐跟良风老师了,就在你后面,数过去第五桌。” “想去当电灯泡?” “唔。” 安斯予吃完最后一只剥好的虾,擦嘴起身,又抽了湿纸巾,走到蔚音音那边,帮她擦手:“回去再好好洗。” “良风对纹纹姐,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走吧,去帮唐女王看着点她的小绵羊,免得被小狼狗叼走。”她跟唐韵青注定是要互帮互助的。 “安安,”蔚音音痴痴地望着她笑,“韵青姐是不是贿赂你了?” “这叫,求同灭异。” …… 有了安斯予和蔚音音的加入,良风的如意算盘被打乱,三个女人同桌,他也插不上话。 返程途中,傅纹纹被蔚音音拉着坐上了安斯予开出来的车子,良风孤家寡人。 “这段路怎么冒出来这么多车和人?”蔚音音摁下车窗,惊呼道:“安安,纹纹姐!你们快看海面。” 安斯予:“蓝色荧光?什么鬼?” 傅纹纹:“那是,蓝眼泪奇观?!一定是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去看。” 蔚音音听说过蓝眼泪,心潮澎湃:“我们也下去看吧。” “好。”安斯予应着,往前又开了一段,找到一处可以停车的空位,准备把车甩进去。 “安总等等,别熄火,你们先去,我,我回去接韵青姐。”这么美的画面,傅纹纹无比希望唐女王也能跟她们一起看到。 坐上驾驶位,给唐韵青拨去电话。 唐韵青忙完了今天的事,没打算再出门,就早早洗澡换了舒适的家居服,点开《昔友》循环播放着。 电话铃响,歌声中断。 “韵青姐,你还没睡吧?穿好衣服,大概七八分钟,民宿入口处,马路边见,我开车的。” 她都没问人家唐女王愿不愿意出来,就以一种肯定的口吻表述了。 幸好那头的回复是“好。” …… 唐韵青坐上副驾驶:“快九点了,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62页 短短几分钟的车程,傅纹纹停好车,转身将后座上蔚音音落下的鸭舌帽拿过来:“下面人可能有点多,你把帽子戴上?这是音音的。” 唐女王听话地戴了。 下车后,傅纹纹犹豫了一下,主动拉起唐韵青的手往海边走:“这片出现了蓝眼泪,安总和音音也在呢。” 唐韵青跟着她的脚步,踩上了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蓝光忽闪忽现,宛若星辰大海。 傅纹纹找到一处人不多的缺口,弯腰帮唐女王挽了裤腿,又挽了自己的。而后脱了运动鞋提在右手上,左手拉了穿沙滩凉鞋的唐女王走进海水里,踢了一脚,蓝色星光便顺着波浪闪闪发亮。 “好神奇。也好美。”傅纹纹在看蓝眼泪,唐女王却在看她。 “亲眼见到,果真美得名不虚传。”若不是傅纹纹惦记着她,今夜,她又哪里来的机会观赏到如此美景? 如前世一样,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傅纹纹。 傅纹纹:“我们很幸运。” 唐韵青:“嗯,很幸运。” 好些人都兴奋地用手用脚在玩儿水,有一串水珠向她们飞来,傅纹纹用身体挡住。 “纹纹姐,是我们。”蔚音音的声音。 熟人,那就好办了。 “韵,唐老师,你快躲开一些。”傅纹纹弯腰掬起一捧水,泼向蔚音音。 “鞋给我,我帮你拿着。”唐韵青不容拒绝地拎走她手里的运动鞋,“两只手才能尽兴。” 傅纹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唐女王居然帮自己提鞋?! 发愣之时,蔚音音清亮的声音再度传来:“纹纹姐,你怎么傻了?” 两人就这么在水里你来我往地打起了水仗。 安斯予和唐韵青站到边上,各自手里提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运动鞋,脸上,也都是淡淡的宠溺的笑。 “小绵羊跟良风在民俗街的独处时光,被我和音音破坏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导师秀,我用钢琴给你伴奏。加上音音,你的面子最大。”唐女王可不是临时起意,三人同台,那么她就不是唯一的焦点了。 “这真的是好事?” “安老板,你就要大火了。” “……” 蔚音音和傅纹纹身上湿了大半,两人摆手停战,走回到安斯予和唐韵青这边。 安斯予:“脸都湿了,过来我给你擦。” 她口袋里有纸巾,掏出来给蔚音音擦脸上的水珠。唐韵青摊手,要纸巾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又抽了两张出来,把剩下的都给了唐韵青:“拿去,不用谢。” 蔚音音偷看那两人,看着唐韵青温柔地替傅纹纹擦拭,暗暗为后者感到高兴。 今生的傅纹纹,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 “玩儿开心了吧?我背你上去。”安斯予担心蔚音音的脚伤加重,上岸时将她背了起来。 “纹纹姐,该回去了。” 蔚音音趴在安斯予背上,喊完傅纹纹,又接着去亲安斯予的脖子:“安安,我要被你宠坏了。” “宠坏了,其他人就不好再养了。” “原来你深谋远虑呢。” “谋我的金丝雀,可不就得稳扎稳打,从长计议。” “嗯,别让我飞出你的笼子。你要霸道地把我据为己有,宣示主权。” 被包养的金丝雀,不以这种标签为耻的,大概没几个,蔚音音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为了那100万的cp粉,她当下就把自己打包送去安安的别墅,再也不要跟她分开了。 安斯予开车,风姿千差万别的四个女人一同返回民宿,这道靓/丽/风/景/线,不比蓝眼泪逊色。 二楼平台的良风苦闷极了,叹着气回了屋。 樊花把蔚音音“借”走,安斯予回房。傅纹纹跟着唐韵青来到房门口。 “韵青姐,这个给你。”她交到唐韵青手上的,就是做好的贝壳挂饰,“它也很可爱,别不要它。” “你去民俗街,就是为了把贝壳做成挂件?”唐韵青诧异地看着那个被自己“丢弃”了的小贝壳出现在傅纹纹手里。 “唔,算是吧。” “有心了,谢谢。我会好好保管。” “俗气的小玩意儿,韵青姐别嫌弃就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见,晚安。” “明天见,晚安。还有,谢谢你带我去看蓝眼泪。”唐韵青进屋背过身,“我应该,永远都不会忘。” 傅纹纹心跳加速,对着门默念道:愿意为我提鞋的那个唐韵青,我也永远,不会忘。 第31章 反差 樊花把拍好的舞蹈教学视频转给蔚音音:“音音,你一次性拿下三位导师,同进同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前也不见你嘴甜会哄人啊,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 “……” “音音你别不说话啊!我还是不是你朋友?我不配听你讲好话是不是?”樊花一百个不开森写在脸上。 蔚音音摇了摇她的胳膊:“姐姐们的飞醋你也吃。这一站录制结束,时间允许的话,我和安姐姐带你玩儿。” 樊花眼睛一亮:“你说的啊!不对,我肯定又是三百瓦特亮电灯泡,我太难了。” “胡说什么呢。”蔚音音不好意思地推她,“没别的事我就回屋了,还要跟安姐姐商量她的导师秀。” 第63页 “有事!音音,你和安姐姐可是我粉的第一对百合cp!你们要努力呀!人家唐老师和傅老师的cp粉都10万了,咱们的随蔚而安cp粉才一万!”樊花恨铁不成钢,虽然唐老师和傅老师的cp也很好嗑。 “……”蔚音音语塞,呼出一口气,“是得加把劲赶上了。” “导师秀,嗯嗯,懂吧?到时候节目播出,再怎么也得像傅老师的《昔友》MV那样……” “好好好,我会努力的,明天见。”蔚音音急着回去陪她的安安,挥挥手走了。 房间里,蔚音音先看视频,记了下新的几个动作和走位。 安斯予洗完澡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快去洗吧,明天得早起,上午练歌,下午要去渔村拍摄短剧了。” 蔚音音关了视频,看着安斯予大开的领口还有水滴往下流,趁其不备,扒拉开印上一吻:“等我。” 等她洗完,安斯予帮她吹头发,她则拿着剧本背起了台词。 又半小时,两人先后上了床。 安斯予本来什么也没想做,蔚音音却窸窸窣窣脱掉了睡裙,像个火热的小暖炉,拱进了安斯予怀里。还好开着空调。 “安安,后天晚上就要演出了,你想好导师秀要唱什么了没?”一边问,一边在她身上吻。 “唐韵青今天出了个主意,说愿意给我伴奏来着。我想了想,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哪里配人家影后给我当绿叶。” 安斯予说到此处,被蔚音音咬了一下:“我的安安就是最好的,旁人都是绿叶,我也是你的绿叶。” “你不是绿叶,你是我的小妖精。”安斯予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造次,“唐韵青应该是主场,她弹奏钢琴,你呢,可以来一小段现代舞,帮我带一下亮相。这样,你不用太累,我也不用献丑了。” 小腹痒痒的,安斯予捉住蔚音音的肩把她拉上来抱住:“别闹了,再忍两天。” 蔚音音埋头在她颈间啄吻,拉了她的手往下送:“可我都湿了。” 这几天镜头无处不在,又有演出,天热穿得还少,安斯予怕自己下嘴没轻没重,就一直忍耐着。 被小妖精这一撩拨,心都颤了。 “好,”在蔚音音耳边呢喃,“那你可要小声点了。”说着,一条长腿挤了进去。 …… 第四天录制,表演导师唐韵青正式忙碌了起来。 上午跟安斯予确认了导师秀合作,练了一阵钢琴曲,下午就外出进行了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 两个原创剧目,分别二十分钟时长,节目组邀请了新生代男演员,以及别的男团成员来给花姐女团搭戏。 表演,早已成为艺人们的必修课。有唐影后加盟指导,自然不怕邀请不到合适的男艺人,甚至早期就已有好些经纪公司主动推荐自家的男艺人了。 前三天,唐韵青和节目组配置的编剧花了些时间走访渔民,提取了两个故事。 一个讲诉初恋,一个讲诉成长。蔚音音被她安排到成长剧本,她可不想被安斯予戳脊梁骨。 从下午一点拍到晚上九点收工,素材已足够,只是男女演员们的表现差强人意,但表演技巧在短时间内又没办法速成,唐韵青只能作罢。 凡事都有第一次,记录和见证流量小花们的成长与突破,也是节目的立意之一。 安斯予提前回了民宿,怕自己在场会影响蔚音音的状态。 傅纹纹一直跟在唐韵青身边,时而帮她打些下手,也是跟着她学习。她发现讲戏时的唐韵青“六亲不认”,但又真的,好可爱! 小沫来叫走神的傅纹纹:“傅老师?” “嗯?” “韵青姐问你,跟不跟我们一个车?”小沫对傅纹纹的态度也是很好了,毕竟是自家老板相中的才女。 “好,好啊。”傅纹纹把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拿给工作人员,随小沫走向唐韵青。 “傅老师,我怎么总觉得你比我还怕韵青姐?她是我老板,我怕她敬她是人之常情,你为什么怕她呢?”小沫对她发起了灵魂拷问。 “这…谁让你家老板咖位那么大。她在一线睥睨众生,我在十八线望尘莫及,这不就跟在等级制度森严的皇宫里,最低阶的秀女见了最高阶的皇后一个道理么?” “噗!傅老师很幽默嘛。”小沫被她的比喻逗笑,“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我相信我家老板还是更喜欢被你比做女王,而不是皇后。” “额,你不许跟她讲啊,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出卖我。” “傅老师放心。”不是放我不会讲的心,是放韵青姐不会生你气的心。 唐韵青已经上了车,小沫坐到最后排,偷偷指了指唐女王边上的位置,傅纹纹只好坐了过去:“韵青姐。” “嗯。”没再说别的话。她今天讲了太多,着实费嗓子。 傅纹纹噤若寒蝉,小沫开口道:“韵青姐,等下回去就给你准备雪梨汁,润润嗓。” 闻言,傅纹纹下意识偏头去看唐韵青:“我有常备的罗汉果花茶,也可以……” 哪知她一说话,唐韵青也偏头看她,不看还好,一看,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不仅说不出话,还吞咽了一下口水是怎么回事! 唐韵青见她的反应,不禁发笑,迅速平视前方,抬手拍了拍傅纹纹的手背:“那就先谢谢傅老师的花茶了。” 第64页 那嗓音听起来,较之往常确实有一点沙哑。 “嗯,你先别说了,让嗓子多休息。”傅纹纹低头看着唐韵青还没抽离的手,像上次从江边回去的路上那样,把手翻了过来,主动扣住了。 然后,盯着两人握着的手又又又发起了呆。 不知怎的,心跳乱了。 她必须承认,自己喜欢被唐女王特别关照,喜欢被唐女王亲近,喜欢,每一个样子的唐韵青。 生气是可爱的,严肃是可爱的,撒娇是可爱的,笑起来,就更可爱了。 “反差萌”,说的不就是唐女王么! 傅纹纹心里发慌,要是唐女王知道自己词穷到只找得到“可爱”一词来形容她,会不会嫌弃自己没文化。十几年的书真是白念了! …… 收工后,“小演员”们都饥肠辘辘,纷纷约着去吃宵夜,蔚音音归心似箭,但也不好把自己搞的不合群。 “之前一直欠大家一顿饭,今晚总算可以补上了。”晴晗这话,就是表明自己买单的立场。 有两位男团的成员也在,共计七人,去了昨晚蔚音音去过的那家人气大排档。 上了很多海鲜,虾类,贝壳类,鱼类,蔚音音没怎么吃,尤其需要动手剥的那一类,几乎都没沾。 “音音你怎么了?味口不好?”樊花剥了几只虾放到她盘里,“还是,想某人了?” “樊樊!你好烦!”蔚音音故作嗔怒,一口吃下她剥的小龙虾。 “音音,来,第一杯我跟你喝。只这一杯,是我欠下的,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不然我会误以为你一直在生气,不肯原谅我的无心之失。”晴晗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又做出要给蔚音音倒酒的动作。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蔚音音拿起酒杯伸过去,看了看在座的几位,“大家一起干一杯吧,新朋友有缘相聚,希望还有机会合作。” 樊花和亦欢配合的端起杯子,另外的人也相继举杯。 这就导致晴晗要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倒酒,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为他人服务的服务生,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 坐在她边上的沐颜起身,有些费力地另开了一瓶酒:“你那瓶子里没酒了,我来吧。” “这杯酒,还是要感谢音音的。你是鸿鹄科技的品牌大使,节目组发给我们的手机,正好就是你出席新品发布会上的那个最新款,我们都沾了你的光。”晴晗的脸上再次挂上官方笑容,“干杯!” “在定我之前,鸿鹄就已是这次团综录制的冠名商。”蔚音音听出来晴晗话里有酸味。 “是啊,这是金主爸爸的赞助,我们享受体验就好。”樊花起身跟蔚音音和亦欢碰完杯,将杯子伸至桌子中间,“大家今天辛苦了,预祝明晚演出顺利!” “音音,你真的要给唐老师伴舞啊?还缺人么?我自荐还来不来得及?”亦欢的视线越过樊花,满脸羡慕和期待地问道。 “我都没轮上呢!”樊花拿起筷子,冲蔚音音咬牙笑道,“音音,我也自荐一个,排在亦欢前面。” “哈哈,你们也太逗了。”男团成员A插话,“回去后得叫公司多帮我们安排联谊。” “完全可以有!”樊花一听来劲了,“你们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吗?帅哥美女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保密工作也更到位!” “下次我们两个团来一场相亲派对怎么样?你们五个,我们七个。” 亦欢:“真的吗?!我可以!你们队长,我好喜欢他,我当初还给他投票了。” 男B:“队长专注事业。” 男A:“我们队长也投票了,给你们的c位。” 众人:…… 第32章 下降 晚上十点半,众人兵分两路,两名男生回了酒店,五个姐妹回到民宿。 安斯予和舞蹈导师Harris还坐在露天平台喝酒聊天,也偷偷抽了几支烟。主要聊的,无非就是娱乐圈里那些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是非八卦。 自家小妖精以唱跳出道,势头正盛,为了保护她或者说是帮助她,音乐界,舞蹈界,乃至表演界,安斯予都得了解一些。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她和蔚音音差着十年,四舍五入也有三个代沟! 平时谈情说爱也还好,跟年龄和阅历无关。 但人生不只有感情,还有生活和事业。两个人要想有未来,就必须互相接受并理解彼此的工作。 远远看到蔚音音五人回来,安斯予起身告了辞:“Harris,和你聊天挺自在,希望我的无知和求知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安总客气了。娱乐圈里说来说去也就那些事儿,你有兴趣听,也是帮我解闷了。” “她们也回来了,我们这样,被看见不太好,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导师,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啧啧。” “哈哈,别说的你是学员一样,抽烟喝酒你也一样没落下。”Harris喝完杯子里的香槟,起身问道,“安总,容我多两句嘴,你和蔚音音走的近,私底下没什么,但在组里,还是再收敛些的好,不然到处传闲话,恐会影响音音的前途。公众人物,尤其流量明星,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音音就是我妹妹,节目组一早就知道。你的意思我懂,多谢了。” 安斯予下楼,碰到蔚音音、樊花、亦欢三人同行,导师住二楼,亦欢问了声好,就继续往房间走。 第65页 樊花见周边没人,小声喊“安姐姐”。 蔚音音也喊了声“安姐姐”,跟樊花说了句“晚安”后,往楼上走。 安斯予还站在楼梯口,一脸疑惑地向樊花求解。樊花立马懂起:“安姐姐,你上回说要送我帽子的,还没给我呢。” “看我,差点给忘了。”安斯予打开手机,“有好几款,我这儿有图片,你选选,喜欢哪几个,给我个地址,我回头就让工作人员寄给你。” 两人果真一同看起了手机屏幕,也确实是在选帽子! “安姐姐,不是我多心,我们五个里头,我和音音关系最好,也最不会嫉妒她眼红她,但事实是,唉,我也不想背地里说谁坏话,就是看音音不开心,跟你说句实话。” “所以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安斯予好笑地揶揄道,“我又不会跟谁告你的状,怕我拱你出去背锅?” “安姐姐,你真是!怎么这么不正经!”会开玩笑的安斯予让她倍感亲切,“我们当中,只有晴晗讲话有点针对音音,我听着都会觉得不太舒服。还有哦……” “嗯?” “音音可讨人喜欢了。今天来给我们搭戏的男团成员爆料,他们的高人气队长,还给音音投过票呢。” “嗯,知道了。樊樊,问你个事,我和音音在组里的举动,没有很高调,也没有很引人注目吧?”这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才看得清。 “高调?没有啊,你都不怎么,不怎么跟我们单独接触,也很少来关心音音。是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来了?” “就问问。我第一次上节目,没经验,怕做得不对,平白招惹非议。” “非说高调的话,也就是安姐姐你金主的身份有点惹眼。” “……” “安姐姐,我说的金主不只是字面上鸿鹄科技是冠名商的意思,而是,那种,嗯……” “行了,选好了没?” “哦哦,好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三顶帽子,安姐姐不会觉得我贪心吧?” “不会。姐姐送帽子给妹妹,三顶算什么?” “谢谢安姐姐!” “也谢谢你。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果然这世道,已经不是只有男人做金主养女人,或女人做金主养男人那么“肤浅”了。 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都可以有正当关系和不正当关系。 还没走完楼梯,安斯予就给樊花发去了语音消息:“对了樊樊,再麻烦你一个事,你问问你们另外三个姐妹,有没有喜欢的款,有的话,也留个地址,到时一并寄了。我把图片发你,怎么跟她们说,你看着办就行。” 【樊樊:收到,安姐姐等我消息吧。晚安。】 …… 安斯予回到房间,蔚音音正用蓝牙音箱放着唐韵青要弹奏的曲子,另一部手机放着现代舞教学视频。 从中改编一些合适的动作,还是很容易的。 五天,除了第一二天稍微轻松,后面三天根本就是连轴转,仿佛又梦回选秀公演那段日子。 她不是吃不得苦,在和安斯予重逢前,她练舞练乐器吃过的苦,比这些苦多了。 人就是如此。 倘若没有体会过骄奢淫/逸,本可以清心寡欲一辈子。 安斯予进屋,没有打搅蔚音音,她只是放轻动作和声音去浴室洗了澡。 或许,她是真的不该答应来录节目。镜头下的朝夕相处,跟她们在自己家里的朝夕相处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十一点半,蔚音音关了音响和手机,坐在地上喘气。 “喝口热水。”安斯予递了杯子过去,蔚音音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递还杯子的时候,蔚音音说了声:“谢谢。” 这句“谢谢”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与此同时,杯子也从两人的手中间脱落,“砰”一声碎裂。 空气凝固了大抵有十几秒。 这场景,跟她们第一次相逢时,那么相像。 蔚音音:“对不起。” “是我没接住。”安斯予拉住蔚音音的手,“你起来,快去准备洗漱,这里我来清理。” 蔚音音听话地去拿睡衣,看着安斯予去阳台找工具,才想起房间根本没有,提醒道:“安安,你别自己弄,我去找民宿老板来帮忙。” 民宿很大,自然是有服务员的,仔仔细细把玻璃渣都清理干净了。 “二位在房里尽量别光脚走,就怕有小的玻璃渣残留。” “好,这么晚还麻烦你,辛苦了。” 安斯予关上门,见蔚音音坐在床边发呆,摸摸她的头发,“音音,快十二点了。” 手机铃声响了。 樊花打来的,蔚音音接听:“樊樊,有事?” “唔,我们几个商量了下,想再去把明晚要演出的两只团秀合一下,时间太紧了……” “好,我马上来。” 安斯予皱眉:“凌晨也要练?” 蔚音音点头,起身想抱抱她,刚碰到她身上的睡袍就想起,自己一身脏的很,还流了汗水。 安斯予手一伸,搂她入怀,亲了下她的唇说道:“这是你的工作,你的事业,我理解。你们是一个团体,必然要互相团结信任合作,去吧。” “嗯,你好好睡,别等我了。” 系统酥酥子上线:“小音音,友情提示,追婚对象情爱值下降10点,目前共计70点。” 第66页 蔚音音一脸惊慌:…?! …… 五姐妹这一练,练到凌晨两点半。跟她们一样熬夜的,还有唐韵青那组。 今天拍完,明天晚上就要播放,就给剪辑师的时间少之又少。 为了提高效率,不浪费时间和人力,唐韵青只好亲自坐镇守着,把她的需求和意见当面传达。 傅纹纹自回来后,送了花茶去唐韵青房间并为她冲泡好,小坐了大概二十分钟,就被唐韵青催着回房睡觉了。身为导师,她们各有各的职责。 凌晨三点,睡得并不沉的傅纹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放不下什么似的,轻手轻脚披了外套下床。 来到剪辑师所在的工作间从门缝看进去,果然,唐韵青和导演吴焕生都还在。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所以只是悄悄看了一眼,便转身去了露台。 露台边缘的栏杆上,趴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走近些才认清:“音音?” “嗯?纹纹姐?你怎么还没睡?”蔚音音回头诧异道,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睡不着吗?” “不晓得算不算失眠。”傅纹纹双手也搭上栏杆,“你呢?有心事?还是压力大?” “两者都有吧。”蔚音音左手撑着脑袋,“纹纹姐有跟人交往过么?我指的是,爱情那种关系。” “爱情?”认真算起来,她跟蔚音音还没熟到可以随意讨论个人感情的程度,但在这个女孩面前,她又好似觉得,没有什么隐藏或撒谎的必要,便老实说道,“我说没有,你会不会笑话我?” “我猜也没有。”因为,你命中注定的良人是韵青姐,“但,很快就会有了。” “呵,怎么你还会算姻缘不成?”傅纹纹只当她是说笑。 “对啊,”蔚音音俏皮地眨了两下眼睛,“纹纹姐,我是红娘转世哦,我说很快,就是很快。” “别皮了,说说你自己。你是真的喜欢唱跳想在娱乐圈走得长远,还是迫于别的原因踏上这条路的?这个问题,不管我们从事什么行业,都该问问自己的内心。有了明确答案,才会告别迷茫,少走弯路,也才能,坚持得下去。” “我其实,不喜欢。除了她,没有什么是我喜欢的。可我,只有这条路可走。”蔚音音的话毫无夸大成分。 “那这条路,跟你喜欢她,有冲突吗?” “不好说。我感觉得到,她也不喜欢。我恼恨的是,明知道自己和她都不喜欢,却没办法改变现状。”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坦诚是很重要的。跟喜欢的人,更要做到这一点。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哪怕到最后不能两全,该舍弃什么,该退让到何种程度,也最好是两个人共同做出决定。千万不要单方面用自以为对对方好的方式擅做抉择,也不要闷在心里独自苦恼,此乃大忌。” 蔚音音抓在栏杆上的手,紧了又紧。 她和安安,不就是各自揣着心事,各自闷在心里吗? 她很不喜欢今晚和安安的相顾无言,很不喜欢安安为了迁就她体谅她而委屈自己,更不喜欢,她们之间隔着一句“谢谢”或“对不起”。 最最最不喜欢的,是听到安安对自己的情爱值下降!!!居然会下降!!! 第33章 贪心 “纹纹姐,谢谢你和我说的这些话,是我有点钻牛角尖了。但我现在,豁然开朗。”蔚音音闭眼,张开双手深深呼吸。 “好啦,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呢,我们俩也别在这儿谈什么失眠伤怀了,睡觉才是要紧事。” “嗯,说的对。走吧,各回各屋。”傅纹纹说了这么多,纸上谈兵。 “唐,韵青姐是不是还没收工啊?” “等这次录完,我们该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给节目组提一些有用的意见了。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得再合理分配才行。” “那纹纹姐得和导师们一起探讨了。说到录完这一期,九月开学,我也要回学校上课,欢迎纹纹姐来B市找我们玩儿啊。我,韵青姐,安姐姐都在呢。四个人,去哪里玩儿好呢?” “……”傅纹纹忽然笑了起来,“莫不是你们三缺一?” “三缺一?” “四个人凑一桌啊,娱乐活动,听不懂?” “额,听懂了。”反应过来傅纹纹说的是打麻将,“我妈妈教过我,就是不知安姐姐和韵青姐会不会。” “哈哈,还是别了,你能想象唐女王跟安老板两大御姐同桌打麻将的画面吗?不行,我要笑死了。”傅纹纹自行脑补后,笑得弯了腰。 蔚音音跟着脑补,也笑了。 在她脑中,她和傅纹纹顶多算陪衬。陪着自家御姐,一个笑面虎,一个冷漠脸,强强对决。 上一秒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能听见其中一人呵道:“清一色三家。我赢。给钱。” 而坐在工作间的唐女王,也勾起了嘴角。 三缺一么? 回去学学。 …… 在和傅纹纹聊天前,蔚音音本打算今晚去樊花和亦欢房间住一晚的,有空床,担心太晚吵醒安安,扰了她的睡眠。 聊完后,才舒心地回了自己和安安的房间。 安斯予睡得浅,留了一盏床头灯,面向房门侧卧着。听见开门声,就缓缓睁眼,适应微弱的光亮。 第67页 蔚音音蹲在床边,指尖抚着她的眉眼:“我回来了。十分钟就洗好。” 安斯予换了个方向侧躺,等蔚音音关灯躺上来,就自觉敞开怀抱把人搂紧了。 两颗心紧紧地贴着,不是前几次同床共枕时的心跳如雷,却是另一种格外安心的相同频率。 她们的感情,来得太快,她们的关系,发展得也太快。 欲速则不达,弊端显现。 一个怕自己过了新鲜期,对小妖精的喜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一个怕自己力不从心,无法兼顾感情和工作,会无意间伤了安安的心。 “安安。”蔚音音埋着头。 “嗯?” “在遇到我之前,你有想过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吗?” “……”安斯予陷入沉默,不知说什么好。她没想过别的人,但也没想过会是蔚音音这样的小孩子。 她和她,从第一天见面就睡在了一张床上。 她和她,从一开始就走的不是什么寻常路。 “我想过。”没听到安斯予的回答,蔚音音又自己开了口。 “爱人和家人,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足以令我心动,直到你出现。你,就是我最爱的样子,是无数次在我脑海中闪现的心上人的模样,所以我不顾一切奔向了你。” “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生疑,让你来不及思考,甚至会让你觉得我不矜持不自重,是个不知检点的不干净的女人。可是安安,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和你错过。” “这个社会,很开明,越来越多的人们对待同性恋人的态度也变得友善。我爱你,想和你站在阳光下,接受大家的祝福,而不是偷偷摸摸、与世隔绝地被你养着。我很愿意被你圈养,却暂时还不能被你圈养。安安,是我贪心了吗?” 安斯予听了蔚音音的大段独白,只得出一个重点:自己是音音认定的唯一。 她吻了吻小妖精的头顶,又拉开点距离,低头吻住她的唇:“以后,我们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谈恋爱。相互了解,相互磨合,以,未来的名义。” 蔚音音眼角有泪,蹭在安斯予的睡衣上:“对不起安安,让节目组邀请你做导师,是我出的主意,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对不起,如果早知道你会不开心,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不用道歉。来与不来,选择权在我。我答应他们来,是因为,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那后面几站,你会退出么?” “我……” “你不用考虑我,每次录制也就五天。除了这档节目,我的通告也不多。其余时间我都在B市上课,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的。” “嗯,我想想吧。” 蔚音音翻转身,后背贴着安斯予,握着她的手亲吻后放在胸口处。 “安安,跟你在一起后,我满脑子都是饱暖思淫/欲的念头,我是不是要废了?安安,我不想当废物……” 安斯予哭笑不得。 收紧被她枕着的左胳膊,扣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后颈窝亲了亲:“不只是你要废了,我也快废了,满脑子都是和你在床上做的事……” 蔚音音浑身一颤。 “明天要早起化妆,要去现场彩排……” “美女不需要早起。” “哼,那我更要早起了,化妆就得花费两个小时呢!” …… 第五天。 演出舞台在民俗街附近,是一个可容纳六百人的小型剧院,用于民俗文化风情剧目的展演。 入场观众五百人,其中三百粉丝,两百当地居民。 自发布会在机场被唐韵青警告后,陈与彤在节目组的存在感就很低。 她和傅纹纹同车前往剧院,路过应援区,发现有几个自己的粉丝举着手幅和专辑,便叫停了车,摇下车窗给他们签了名。 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毒唯,看到里侧坐着的是傅纹纹,张口就阴阳怪气的奚落。 “傅纹纹,你为什么不在微博上跟我们家与彤道歉?” “傅纹纹,你有唐韵青做靠山,就可以无视网络舆论了吗?” “傅纹纹,就算你靠炒作同性cp上位,在音乐成就上,也不配跟陈与彤相提并论……” 陈与彤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我和纹纹是朋友,没有嫌隙,也没有竞争关系,大家别胡乱揣测。”关上车窗。 傅纹纹充耳不闻。 她抬眼,从正前方的后视镜里看着最后排坐着的陈与彤经纪人。他竟然,在低头玩儿手机。 “纹纹,对不起啊。我只是看他们人不多,又等了很久的样子,才心软帮他们签名。我不知道他们有这种想法,还说出那些中伤你的话,我……” “没事的与彤,粉丝爱你,自然事事站在你的立场,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陈与彤依旧感到不安:“你和唐老师的cp,你有关注吗?” 傅纹纹却是头一回听到这一茬:“我和谁?” “纹纹,你和韵青姐的傅丽唐皇cp粉都有10万了,你还不知道吗?” “……” “唐老师出道这么多年,从不炒cp,跟所有合作过的男女演员都保持距离,其团队也曾三令五申拒炒cp,导致那些想捆绑蹭热度的艺人们对她敬而远之。傅丽唐皇cp,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被处理掉的。” 第68页 “……” “呵,”陈与彤看着傅纹纹一脸的疑惑,轻笑了下,“大概,唐老师就是喜欢你这样单纯无害的性子吧。你越是什么都不渴求,越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往往才会引来那些已经拥有了一切的人的注意。但是纹纹,你真的承受得起他们的消遣吗?” …… 下午一点到五点,花姐和导师秀先后彩排。 补妆换装完,傅纹纹才收拾了心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微博搜索cp超话。 【傅丽唐皇cp前世今生,舔屏向,微虐。视频。音乐.昔友】 【今日份小破车一辆。捂脸.jpg】 【歌手考古新发现:短发可还行?图片.jpg】 【投票:影后1 or 歌手1】 【隔壁过来,送一个旧物料。机场车库.jpg】 【明天有S市送机的么?一起呀】 傅纹纹第一次进cp超话这种地方,没想到还是嗑自己的cp。她戴了耳机,看着网友们剪辑的视频。 画面中,自己出镜的部分只有现代装,而唐女王则从古风到民国风再到都市风。 第二遍,傅纹纹按下了暂停键。暂停的那一帧,是唐女王穿着黑色旗袍的样子。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心口隐隐作痛。 转角处有争吵声传来。 “与彤,我错了,以后不搞这些事了。我就是气不过,看不惯你忍气吞声。” “我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要真惹毛了她背后的那个人,后果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吗?” “好了好了,这件事不会往外传,我也没想闹大,只是帮你出口气。” “下不为例!”陈与彤说完狠话,又柔柔地拥抱了自己的经纪人兼地下男友何毅,“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不能在这种时候惹祸上身。” 两人脚步走远,傅纹纹又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和陈与彤共用的休息室。 无话。 小沫来敲门:“傅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傅纹纹走到门口:“怎么了?” 小沫小声道:“请你吃晚饭。我跑了好远亲自去买的,傅老师赏个脸啊,安总也在的。” 傅纹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补妆的陈与彤,节目组有订餐,她也有经纪人,不愁晚饭吃不好,于是抬脚跟小沫走了:“唐老师让你来叫我的么?” “还用问?” “小沫,唐老师她,对别的人也这样好吗?” “怎么可能。”小沫都想翻白眼了,“傅老师不用有心理负担,韵青姐什么都不缺。她愿意对你多加关照,是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你就别自顾自地想东想西了。韵青姐是个很好的老板,所以我对韵青姐绝对忠诚。韵青姐对谁好,我便对谁好。相反,谁若对韵青姐不好,我便也不会给那人好脸色。傅老师,还有什么要问?” “额,没,没有了。”有也不敢问了。不愧是唐女王的贴身助理,底气都比一般人足。 “纹纹姐,”小沫突然站定,“你听了我刚说的话,不会连我也怕了吧?” “……”好丢脸!!!“开什么玩笑。” “嗯,不是最好。”小沫其实不信她,傅纹纹真的就像颗软柿子,谁都能捏两下的那种。 要是被老板知道自己“凶”了她的特殊关照对象,还让她“怕了自己,那才是要死了,搞不好得丢饭碗!! 第34章 毒嘴 唐韵青和安斯予共用一个休息室,两人都换好了装,坐在小桌子边,聊着等会儿导师秀结束后要说什么。 傅纹纹进屋,小沫关门退出去。 “韵青姐,安总。” “小绵,啊不是,傅老师,快来坐,就等你动筷子了。”安斯予私下喊小绵羊都快顺口了。 唐女王一个瞪眼:“安老板心直口快,做生意怕是得罪了不少人吧?” “能被我得罪的,都不配跟我做生意。”每每收获唐女王的眼神杀,安斯予都会以更强的气场给怼回去。绝不能窝!囊! 望着两个气场强大到生人勿近的女王,傅纹纹暗自掂量起自己的身份来,她有什么资格跟她们谈笑? 这几天相处下来,就在她渐渐忽视自己和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事实时,陈与彤又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再次把她给浇醒了。 唐韵青:“纹纹?” “嗯?抱歉,我想事情走神了。”傅纹纹挨着唐韵青坐下。 安斯予吃着吃着叹了口气,人家成双对,她却顾影自怜:“傅老师,你说唐女王是不是毒嘴?” “……”她敢答吗?!两边都惹不起! “我看网上新闻,好像圈子里的人都挺畏惧她的。以她的资历和姿色,排着队讨好她巴结她想跟她做朋友的人应该有很多,再怎么也能挑一两个出来吧?结果,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唐韵青:…… 傅纹纹:…… “她这人有毛病。” 唐韵青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姓安的,你晚上还上不上台了?!” 安斯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哈哈笑道:“我算什么导师,摸鱼导师还是划水导师?讲实话,我不想上台,不如唐女王去跟节目组投诉我?随便找个理由,节目组都会信你,毕竟你是老艺术家,咖位地位在这儿摆着……” 傅纹纹听得心惊肉跳,试探着出声:“安,安总,咱们还是好好吃饭吧。”说着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唐韵青,“韵青姐,喝口水,我感觉菜有一点点咸……” 第69页 唐韵青接了矿泉水喝,她倒没生气,安斯予这吊儿郎当的痞样,跟前世的安镜放浪起来有得一拼。 经她这么一闹,傅纹纹明显从某种情绪里抽出了身。 “别想跑。”唐韵青重新拿起筷子,夹了最大那块红烧牛腩放进安斯予碗里,“安老板多吃点,多长肉,最好把脸皮再养厚几层。” 傅纹纹:…… 安斯予:…… “也不晓得音音她们几个吃了没有?吃得好不好?要不要……”唐韵青一边夹青菜,一边神色自若地说着。 “傅老师说的对!”安斯予截住她的话,“这家店的菜,口味是有那么一点点重。” “安总也要喝水么?”傅纹纹连忙又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给。” “傅老师心思细腻,温柔体贴,将来要是嫁了人,必是那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安斯予有意无意地往唐韵青身上瞟。 “唐老师就大不一样了,将来要是嫁了人,那人……唔,那人一定是修了十八辈子的福气,半夜都要笑醒,再爬起来给家里老祖宗和天上月老烧个香什么的。” 傅纹纹:想笑又不能笑,我在哪,我是谁! 唐韵青直想一筷子戳过去堵住安斯予那张毒嘴!余光瞥见傅纹纹极力憋笑,轻飘飘地说了句:“想笑就笑,俗人俗话,我没什么好气的。” 傅纹纹:“噗。”对不住。 安斯予:够接地气了吧? 另一边,正在上妆做造型的蔚音音更是没忍住,低头抬手对化妆师说道:“先等会儿,等会儿。” 坐在她旁边的樊花转头看她发神经地笑,心想:完了,音音越来越像个傻子。 …… 六点半,演出拉开序幕,由导演进行预热。 十分钟后,青椒台正在捧的新生代主持人杨扬上台,一个青春帅气的精神小伙。 导师秀。 开场,Harris和一男一女两个徒弟带来街舞燃炸全场。 随后,陈与彤演唱两首流行金曲串烧。 其后,傅纹纹跟良风合作古风曲目,那是一部古装剧的主题曲,那部剧的女主正是唐韵青。 傅纹纹一袭藕荷色斜肩连体裤装,良风一身浅蓝色古风长衫,一静一动,画面唯美,赏心悦目,天籁之声在耳边回荡,诉说着爱情故事里的悲欢离合。 最后,唐韵青一袭红裙坐在黑色钢琴前,奏响了李斯特名曲《爱之梦》。这首曲子,也是蔚音音在前世送给安镜的曲子。 修长的十指跳跃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来的音乐,时而深情婉转,时而热烈高亢。 后半段高/潮,另一束追光打在舞台边上。那里半躺在地的,是穿着一袭纯白轻纱裙的蔚音音。 她光着脚,跟着音乐节奏,展现优美舞姿。 临近尾声,黑色帷幕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身穿银灰色欧式宫廷风衬衣、黑色紧身复古喇叭裤、银色高跟凉鞋的安斯予走了出来。 只见她笑意盈盈,绅士地冲蔚音音伸手。蔚音音一手拉住,借力下腰仰躺在她身前。两人一个超级有爱的深情对视之后,蔚音音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以旋转的身姿绕到了她身后。 两人背对背,安斯予的身高挡住了蔚音音。 她们一个左偏头,一个右偏头,以及身侧紧握着的左手和右手,观众们看得一清二楚。 安斯予手上忽然用力,将蔚音音从身后拉至身前,勾住她的腰,面对面缓缓往下压。右手从背后摸出一支红玫瑰,咬在唇齿间,俯身“递”给了蔚音音。 音乐停。台下掌声雷动,比前几次都热烈。 蔚音音红着脸用嘴接过玫瑰花的瞬间,灯光一暗,她借此时间溜下了台。 这段是蔚音音自己的设计,安斯予当然也很乐意配合。 导师大秀会放在先导片里,等播出那天,随蔚而安的cp粉一定会猛涨。蔚音音时刻记着百万cp粉的目标呢。 灯光再亮起,安斯予朝钢琴走了几步,依旧是绅士般地伸出手,迎接唐女王,走到舞台中央。 混入场内的随蔚而安cp粉尖叫不断,但混入场的傅丽唐皇cp粉叫不出来! 因为,眼前这一幕,看得她们想原地爬墙! 冷艳影后VS飒爽霸总,劲爆的双御姐配置,简直不要太好嗑! 后台的傅纹纹,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浑然不觉。在听到主持人念出“有请我们的导师再次登场”时,和搭档良风紧挨着走上了台。 …… 开场后,六位导师入座嘉宾席。紧随而至的是,花姐成团后的第一次合体团秀。 两首唱跳表演,五人各一曲solo,其中一首原创由沐颜演唱,另四首为改编。再是两支短片播放,最后是民俗风情服装主秀,八点半散场。 后台,第一个录完后采的蔚音音换好衣服,跑去休息室找安斯予。 休息室里,唐韵青和安斯予都在。听到敲门声,安斯予起身开门,蔚音音径直扑进了她的怀抱。 “安安。” 唐韵青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 安斯予和蔚音音相拥站在门边:“我们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回B市。你有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乔姐知道我要回学校报到了。然后就是下周末约了一个采访,在C市,也就是公司所在的城市。” “嗯。累了吧,要不要吃宵夜?” 第70页 蔚音音摇头:“不是很饿,等晚点儿回了民宿再看吧。” 两人分开,蔚音音才略带羞涩地转去看唐韵青:“韵青姐你呢,也跟我们一起坐后天的航班吗?” 唐韵青抬头:“可以。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家安老板谈谈。”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唐女王,拿了包,拍拍衣服起身说道:“早点撤吧,也省得粉丝在外面等。” 演出刚结束,那些各家聚集起来的粉丝,碰着这么好能跟爱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必然有不少人会自发等在外头。 哪怕能隔着车窗看一眼,呐喊几声,都会觉得心满意足。 唐韵青有六千多万粉丝,远高于蔚音音她们几个。 但她一直以来不提倡粉丝搞应援,也杜绝粉丝的接送机等行为,久而久之,她的铁粉们都很佛系了。 可这回有所不同,她参加的是综艺,一起录节目的也都是流量小花,对于粉圈文化,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她表示默许,也不排斥。 停车场,安斯予、蔚音音、唐韵青、小沫四人刚好一辆商务车。 由于来的时候傅纹纹就不跟她们同行,所以唐韵青也没想过于介入她的行踪,弄不好又要被她认为自己别有居心。 陈与彤和经纪人坐车去了酒店,不回民宿。 良风抓着时机想跟傅纹纹同车:“傅老师,我们坐一个车回去吧?陈老师和Harris他们今晚都去市里住酒店了。对了,你订了回家的机票没?” 傅纹纹心不在焉地应道:“回程还没定。有点累,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 “我订了明天下午……” 傅纹纹没再理会,站在停车场左顾右盼,最终视线朝唐韵青几人所在的车辆看了过来。 车子正要启动,坐在右边的小沫透过车窗看到傅纹纹,转头小声问:“韵青姐,傅老师和良风老师还在等车,要不要问问她……” 安斯予:“小沫!你坐副驾驶!快给傅老师打电话。” “哦哦,好。” 唐女王:你到底是谁的助理? 傅纹纹手机响了,屏幕上写着小沫。忽然间心情变好:“喂,小沫?” “傅老师,”小沫下车冲她挥手,“对,就是你刚看的这边,你和良风老师说下,你先跟我们回去?” “好,稍等。” 电话挂断,傅纹纹对良风说道:“抱歉良风老师,安总车上还有一个位置,我先行一步。” 良风失落,但又不好说什么:“那傅老师快去吧,早点休息。” “嗯,有缘再见。”说完,傅纹纹疾步而行。 第35章 约会 人到齐,车子开出剧院。 三五成群的粉丝守在大门外的道路两旁,看到有节目组的商务车出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灯牌和应援手幅,希望自家爱豆能看到。 “唐老师,安老师,我能不能跟粉丝们说几句话?她们也不容易。”蔚音音问道。 这话由她问出来,最合适。 增加自己和安安在一起的曝光度,有助于她们完成百万cp粉的任务。恰好唐韵青和傅纹纹也在。 唐韵青“嗯”了声。 小沫:“麻烦师傅靠边停一下。” 蔚音音坐在右侧,摇下车窗,挥着手探了脑袋出去:“音浪们辛苦了!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十来个粉丝跑上前:“音音,你今晚好棒!” “音音,你的脚伤痊愈了没有?” “音音,我爱你!” “音音,你跟安总的导师秀合作好美好帅。” 安斯予身体前倾,露了半张脸,笑道:“你们是在夸赞我么?” “啊!” “啊!” “啊!” “安总!” “安总好帅!” …… 好几个粉丝激动得语无伦次。 安斯予说了声:“谢谢。”冲她们挥手,“你们都还是学生?小姑娘们别在外面待太晚,尽量结伴出行,别坐黑车啊,注意安全。” “音音,安总,这个送给你们!”一个低调的cp粉“见缝插针”,伸长胳膊递了两个皮质小吊牌过去。 蔚音音顺手接了:“谢谢,记得不要准备什么贵重礼物哦。大家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我们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傅纹纹看到离“音浪”们不远处,有几个拿着唐女王古装人物形象海报的粉丝。 “韵青姐,外面有你的粉丝,是几个女生。” 唐韵青闻言,偏头看了眼傅纹纹,明白她的意思,唤道:“小沫。” 小沫点了下头,摇下车窗探头挥手。她跟了唐女王三年,但凡唐女王的真粉铁粉,都认得她。 三个女生注意到小沫,欣喜若狂。 她们今天也没抱多大希望能在舞台之外的地方见到唐女王,主要是陪同其中一个女生想把她亲手画的画送到唐女王手里。 “小沫姐!” “小沫姐,唐女王在吗?” “嗯,谢谢你们来支持唐老师的工作,女孩子注意安全。” 其中一个女生将抱着的一本画册双手递给小沫:“小沫姐,我是一名美术生,这是我画的唐女王。每次累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靠着画唐女王才又给了我前进的动力,希望唐女王能看到她是我心中的天使,是她鼓励了我,才能让我考上国内顶尖的美术学院。” 第71页 小沫回头无声询问。唐女王点头。 “谢谢,唐老师会看的。” 兴许是被小女生的话打动,又兴许是想起了那次在机场,傅纹纹请求自己跟粉丝们打招呼的言语。 唐韵青突然出声:“纹纹,车窗。” “嗯?哦。”傅纹纹起初疑惑,只一秒就反应过来,当即把车窗也摇了下去。 女生们激动不已,但克制着尖叫声,往第二个车窗挪了两步,就那么眼含热泪看着,也没“胡言乱语”。 唐女王微笑着挥挥手:“辛苦了,还有,谢谢。” “不辛苦!” “唐女王,我们爱你!” …… 车子重新启动,小沫把画册拿给唐韵青。 画册大约是8开尺寸,封面是用画板画的彩色插画,内页有二十多页,全是手绘,有素描也有水彩。 唐韵青只翻了几页,感受到傅纹纹投来好奇的目光,停下动作:“想看?” “可以吗?” “当然。”唐女王笑着,把画册合上,递给了傅纹纹,“你先看吧,反正是我的。” 傅纹纹双手接过,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翼翼地翻看着。 美术生把唐女王画得很美,连或冷或暖或沉郁的眼神都很到位。画里的唐女王跟她今天在cp超话里看到的视频剪辑中,有很多形象是相同的。 盯着素描旗袍装的一页,傅纹纹看得最久。 好想,将之据为己有啊。 她对心中萌生的想法感到震惊,旋即有些慌乱地翻了页。却不料自己的小动作小心思都被唐女王瞧去了。 后座上的那两位,也拿着粉丝送的小礼物看了又看,暗自欢喜着。因为两个吊牌上,分别印了蔚音音和安斯予的简画头像。 蔚音音:“居然有我们的cp粉来了现场。” 安斯予:“所以今晚的cp超话里又会很热闹了对不对?” 蔚音音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先追上唐老师和傅老师的10万,再加把劲。” 这话,车里几人都听到了。 傅纹纹手一顿。 唐韵青开口问:“傅老师哪天回家?” 最佳助攻安斯予再次上线:“傅老师,我们后天走,你也多留一天吧。难得明天没工作,我们也当一回游客。你不是原创歌手吗?也可以顺便找找音乐灵感。” “好啊。”傅纹纹遵从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 回到民宿后,节目组的跟拍全都撤了,这下轻松自在多了。 将近十点钟,良风敲响傅纹纹的房门。 “良风老师有事?” “纹纹姐,录制结束了,我还能联系你吗?” “能啊。我看起来很绝情么?”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良风被傅纹纹的才情和温婉性格吸引,再加上两人这次合作十分默契,才令他有了“非分之想”。 “还有别的事么?”傅纹纹其实也察觉出良风对自己怀了那方面的心思。没谈过恋爱,不代表对这种事不敏感。 “九月份,我有专场演出,想邀请你观看。当面和你说,更显得有诚意。” “九月?九月应该是有两期节目录制,我不确定时间是否冲突,所以没办法现在答应你。” “嗯,我到时候再联系你。实在来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平时见面很方便。纹纹姐,希望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给我个机会。” …… 没有工作的一天,除了要早起赶飞机的晴晗和沐颜,民宿其他人都睡了懒觉,差不多十点才起床吃早餐。 早餐后,樊花和亦欢也一前一后去了机场。 “安总,这是我按你描述找到的四套衣服,你看合不合意。”小仟昨晚临睡前收到安斯予的语音,一大早就出去民俗街,按照她语音里的大致描述,买了四套花里胡哨的“旅游”专用裙子。 小仟把四套衣服挂在衣架上,蔚音音看得目瞪口呆:“小仟姐,这,这真是安姐姐让你去买的?” 安斯予弹了蔚音音脑门:“说好的当游客,装备得有模有样不是?” “我可以啊。穿什么都行,”说着凑近安斯予耳边,“不穿也行,只要你允许……” 小妖精越来越放肆。 安斯予搂住她的小蛮腰,也不顾小仟还在场就对嘴吻了下去,然后在蔚音音惊诧的发愣状态中,扭头对同样惊诧的助理说了以下这段话。 “小仟,正式跟你介绍下,这是你老板的女朋友,蔚音音。对外暂时保密。你有什么想表达的吗?” “谢谢安总信任。”小仟颔首,“蔚小姐,以后安总不方便时,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安斯予问她的想法,实则是给了她选择。 她能够接受老板和同性的女女朋友关系,那就意味着以后在老板的工作和私生活两方面都要兼顾。如果她心里反感,老板换女朋友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换助理了。 她并不反感同性恋,而且,蔚音音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明星。 蔚音音友好地伸出右手:“小仟姐,以后请多关照。” “蔚小姐客气了。” “私下可以叫我音音。” “好。” 安斯予拍拍蔚音音的胳膊,笑道:“宝贝,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叫唐女王和傅老师来,这可是咱们四个今天的约会亮点。” 第72页 蔚音音又看了看那四套相当接地气的碎花长裙:“那个,我没法保证能说服韵青姐穿。” “你只需说服傅纹纹。” …… 半小时后,四位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颜色不一的花长裙,戴了藤编遮阳帽和墨镜,踩着平底透明沙滩凉鞋,做好全身防晒工作,出门了! 安斯予是个行动派,已初步为今天做好了行程规划。 天气多云,2级微风。 小沫开车送几人来到沙滩游乐园后,在园外待命,小仟则跟了进去,给几位大小姐当苦力。 安斯予饶有兴趣地在一家简易搭建的射击摊位前驻足,把手里插着两根吸管的椰子递给蔚音音,对唐韵青说道:“唐女王,比个赛怎么样?输了的人,负责今天的所有开销?” “呵。”唐韵青把手里的瓶装鲜榨椰汁递给傅纹纹,“傅老师想想今天怎么宰她一顿,别让人家安老板有钱没地儿花。” “每人十一支箭,第一支为试射,找感觉。” “可以。” 蔚音音把椰子放在小桌子上,兴奋拍手:“安安加油!” 傅纹纹:“韵,唐老师也加油!” 二十支箭均射完,老板前去查看。返回告知比赛的结果:“左边这位小姐,86环,右边这位小姐,88环!” 安斯予放下弓箭,揉了揉胳膊,一脸苦相地跟自家小妖精撒娇:“久不运动,真是废了。” 废…了。 蔚音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抱了椰子把吸管凑到安斯予嘴边:“消消暑。下次赢回来。” 傅纹纹拧开瓶盖,把椰汁递给唐女王:“没想到唐老师射箭这么在行。那我今天就跟着唐老师蹭吃蹭喝了。” “啧啧,唐女王忒会省钱了。”安斯予扬起下巴看向另一边,“走,再来一局沙滩越野车!” 四人又租了两辆沙滩越野车。 唐韵青站在车前皱眉,她会开车,但平时开得不多,沙滩越野车更是一次都没开过。 安斯予和蔚音音已经上了车,安斯予喊道:“要认输了吗?唐女王?” 看出唐女王的迟疑,傅纹纹开口:“要不我来开吧?你如果放心的话。我以前玩儿过,这个其实不危险。” “嗯,你开。”唐韵青眉头松开,坐上了副驾驶位。 傅纹纹抬手摘了遮阳帽,挂在右手边的护栏上,防止开车过程中飞出去,也不用担心被认出。 唐韵青也正要摘,傅纹纹拦住:“韵青姐别摘了,阳光不强,但紫外线还是很足的,等会儿风沙也大,我帮你系一下绳索,帽子戴着防晒防风沙,还防偷拍呢。” 傅纹纹的指尖凉凉的,触碰到唐韵青光滑瘦削的下颚,两人表面镇定,实则心慌意乱。 蔚音音抱着安斯予的胳膊小声嘀咕:“安安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第36章 孤老 “赌什么?”对于蔚音音的幼稚小乐趣,安斯予总是愿意配合。 “赌,韵青姐和纹纹姐谁先告白。” 望了眼黑色车子上“举止亲密”的两人,安斯予眯着眼:“你赌谁?” 蔚音音毫不犹豫选了前世勇敢的那个:“我赌纹纹姐。” “小丫头,你要是输了,要赔给我什么?”安斯予还以为她会答诸如“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下辈子”之类的甜言蜜语。 孰料蔚音音仿若被定格了般,答不上话来。 她心里想到的,也确确实实如安斯予所想的那样,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可她们,就连这一世的温存都是用前世的命换来的。她们,又何来下辈子? “怎么了宝贝?”安斯予抬起另一只手抚摸蔚音音的脸,“想不到就别想了,不伤脑了,咱们不要赌注了……唔。” 蔚音音仰头吻了安斯予的唇,系了绳的遮阳帽挂在了脖子上。 嘴唇只是轻轻碰在一起,随即分开。 安斯予宠溺地重新帮她把帽子戴好:“你呀,又调皮了。” “安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赔给你了。如果老天有眼……” “好了,”安斯予拍拍她的手,“着眼当下。” 安斯予开车野性十足,傅纹纹这只小绵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敢把唐女王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沙尘,又不会被骂被打被“处理”的,恐怕除了还没开窍的傅纹纹,也就只有安斯予了。 一辆红色,一辆黑色,一前一后,两对佳人。 在游乐区玩儿到下午三点半,几人又包了两艘渔民家的小渔船出海垂钓。 傅纹纹有点晕船犯恶心,但看唐女王坐在船头钓鱼的样子,又觉得岁月静好,时光美到了极致。 她走到唐女王身侧坐下,轻声问:“韵青姐,能借你的背靠一会儿吗?” 唐韵青坐了小板凳,傅纹纹则坐在木板上。 “嗯。” 应声的唐韵青保持姿势未动。 傅纹纹轻轻把上半身的重量分了些出去:“韵青姐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习惯了该怎么办?” “可以。” “什么?”傅纹纹不太懂。 唐韵青又再说了一次:“我说,你可以习惯。” 傅纹纹闭上眼,心底的情绪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复。再联想到安总和音音的亲吻…… 第73页 她大着胆子抬了右手,去握唐韵青搭在腿上的左手。果不其然,对方不躲不挣扎,任由自己握着。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籍籍无名又普普通通的自己呢? 从第一天看到那个为了来见自己而淋雨的唐韵青,到今天,她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一次,都没有想出答案。 可是,和唐韵青握在一起的手,是那么地贪恋着她,贪恋着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 一个多钟头,安斯予钓了三条鱼,唐韵青也钓了两条,渔民还送了些撒网抓来的鱼虾贝类。 四人收获满满上了岸。 安斯予把海鲜交给助理说道:“小仟,你先回去让民宿老板看着烹饪,吃了这顿海鲜,我们再去酒店。” 唐韵青:“给小沫打电话,让她也开车回去休息吧。这儿离民宿不远了,我们走走。” 小仟走后,四人沿着海边往民宿方向散步。 海风轻拂,海浪轻拍。 蔚音音跑进水里,大喊了一声:“我好开心”! 前世的她,生活在条条框框里,从未有一天真正地“放肆”过,从未有一天逃脱过世俗的枷锁,从未有一天肆无忌惮地为自己为爱人而活过。 今生,在没有枷锁的世界,她终于把自己活成了天真烂漫的模样,终于把最真实的自己送给了最爱的人。 喊完后,她又跑回来,一下子跳上安斯予的背,趴在她耳边呢喃: “安安,谢谢你,成为我的全世界。” …… 夕阳下,沙滩上,四人缓步而行。路过贝壳建筑,又见草棚下坐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鬼使神差,安斯予拉着蔚音音转向行至草棚外。 “老婆婆,冒昧请问,您每天都来此处,是为何?”那是安斯予这些天与老婆婆不期而遇以来,第一次跟她讲话。 “年轻人,昨天没见你跑步,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老婆婆的目光停留在安斯予和蔚音音牵着的手上,眼底涌起热意,“想听老婆子讲个故事吗?” 唐韵青和傅纹纹也跟了过来,唐韵青最先坐下:“愿闻其详。” 另三人相继坐在长凳上。 老婆婆又看了看后来的唐韵青和傅纹纹,脸上带了久违的笑意,而后望向大海。 “大概和你们一样年轻的时候,我也,有个爱人。她比我小两岁,从我们在大学里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殷勤得很。不到半年,我就爱上了她,和她搬出学校开始同居。我毕业工作两年,她考上了研究生。我很支持她,学位高是好事。 可等我工作到了第五年,她又开始备考博士学位。 连续两年,她都落榜了。 一个女人,到了二十七八的年纪,家里人必然是要催婚的。她不忍我两面为难,也不忍再花我的钱去考学位,第三次失败后,就也找了工作。 我们的关系想要长久,势必得过家里那关。很可惜,无论我们怎么迂回,两家的长辈都不同意。 为了图个安宁,我们便放弃了原来的工作,放弃了原来的朋友,放弃了血缘亲情,辗转几个城市后,最终在渔村定居。 在她二十九岁那年,她说,她放不下她的博士梦想,请求我给她时间,再去考一次。 我不明白,她爱我可以为我放弃一切,为什么偏偏就不能放弃一个学位?我质问她,到底是为了虚荣心,还是真的为了崇高理想? 她说,我就是她的理想。 那一年,我生了一场很重的病。我不太配合治疗,因为,我想留她在身边。 却不知,每天夜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都以泪洗面。 有一次,我听到她在卫生间哭,哭着说,想好好走完这一世,怎么这么难…… 我以为,她是在埋怨我,埋怨我拖累她,埋怨我不理解她,埋怨我害她与亲朋好友分离。 我妥协了。 我开始配合医生做各项检查,乖乖吃药,却发现病情并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她也因此,错过了那一年的考试。 不久后,我在病房陪她度过了30岁的生日。 那天,她一直笑着说自己好笨,笑着骂自己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没带脑子。我还拉着她的手,开玩笑安慰她说,你要是带了脑子,可能就不会傻傻的吊死在我这棵脆弱不堪的树上了。 第二天,她偷偷带我出院,带我来了这里。 她说,夕阳下我的影子,就是她,她的影子,就是我。我们,一生一世都会形影不离。 一周后,病痛愈加张狂地折磨着我。我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每次睁眼,她都在床边守着,眼窝深陷,形容憔悴,脸色比我还苍白。 她问我,怕不怕死? 我说,怕。 可我没有力气说完,我怕的是,自己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亲吻我的手,泣不成声。 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那我们都健康平安地活着,在思念里长命百岁。 那之后,我的病情转危为安,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什么都没带走,并把所有积蓄都留给我了的人。 十年。 这漫长的一生,我和她竟只有十年的朝夕。 此后数十年,我心里容纳不下任何人,也舍不得离开和她共同安置的家。 第74页 倘若知晓是这样的结局,我当初一定会在她问我怕不怕死的时候,坚定回答她,不怕。 比起孤独终老,比起在思念里等待一生,我宁愿死在她怀里。” 老婆婆的双眼已然湿润,她用手背抹了抹。 “冥冥之中,我又好似明白她为什么离开,她曾说过不止一次,我和她是前世今生的缘分,而前世,是她欠了我。或许那十年就是她上辈子欠我的,等还完了,也就无牵无挂了。” 老婆婆话语中的情感,从最初的眷恋,转为此时的哀怨。她的明白,又哪里是明白? 可她,或许永远都得不到解答了。 讲完故事,老婆婆拄着拐杖离开:“年轻的时候飞蛾扑火。年老的时候,蜡炬成灰。” 听故事的四个人静得像四座雕塑,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安斯予。 她紧了紧和蔚音音握在一起的手,后者泪光闪烁,眼泪啪嗒啪嗒落如雨珠,转身埋首在安斯予怀里。 老婆婆说的那些话,她深有体会。 前世的她和安镜彼此深爱,却阴阳相隔。在经历无望的等待之后,她选择了黄泉相随。 在没有安镜的世界,就算站在烈日底下,心里感觉到的,也只是刺骨寒冷。 孤独终老,一个多么可怕的词语啊。命运给了她和安安在另一个时空重逢的机缘,却也不是一片坦途。 她怕极了。 前所未有地害怕。 她怕自己完不成追婚任务,怕自己同前世一样重蹈覆辙害了安安,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安斯予的眼眶也红红的,没有落泪。她拍抚着蔚音音:“我们……” 我们什么? 我们不会步老婆婆和她爱人的后尘?还是我们会冲破阻碍,幸福到永远? 怀里的蔚音音嗡嗡说道:“安安,你一定要记得,我不怕死。”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死。 …… 当眼泪划过嘴角,唐韵青仓促地抬手擦拭。 老婆婆故事里病重的那段情节,与她前世和傅纹婧的结局极为相似。 傅纹婧重病不治,她后知后觉抛下一切,陪着她度过最后时光,也陪着她入了黄泉,换来今生重逢。 她们又怎么可以,孤独终老? 傅纹纹心里难受,但她这一世还没轰轰烈烈的爱过,感同身受的体会相对要弱一些。 她伸手覆在唐韵青的手背,无声安慰,体贴地低着头,不去看她落泪的脸庞。 唐韵青的眼泪,比老婆婆的故事,更扎她的心。 老婆婆的爱人,是女人。她身旁的安斯予和蔚音音,也是彼此的爱人。 那么唐韵青呢? 她是否也曾有过同性恋人?所以才会感同身受? 几分钟后,唐韵青站起身说道:“走吧,天黑了。” 第37章 yyds 民宿餐厅,六个人分别坐在长方桌的两侧。 安斯予举杯:“首先感谢小沫和小仟,不辞辛劳陪着我们四个转了一天。” 小沫:“陪四位女王,我的荣幸。” 小仟:“陪四位美女,乐此不疲。” 众人共饮果汁。 自己钓的鱼,就是比买来的鱼更鲜嫩可口。 蔚音音大哭过一场,胃口不佳,情绪也挺低落的。这次换安斯予戴了手套给她挑鱼刺剥虾。 对面的傅纹纹接收到安斯予递来的眼色后,也上手为唐女王布菜:“韵青姐,尝尝你亲手钓的鱼。这条鱼原本花纹挺好看,要是离家近,就该带回家养起来。” “你有鱼缸么?” “唔,没有。我住的地方小,也不是我家。” 蔚音音听到说养鱼,也想起来前世安宅后院池塘里那条头顶一点红的黑色锦鲤。 身子歪向安斯予:“安姐姐,等回了B市,你陪我去花鸟市场好不好?” “好啊,想买什么来养?花花草草,还是猫猫狗狗?” 猫? 是啊,前世阿镜为讨自己欢心,还养了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取名惜惜。 可她们,却都没能照顾惜惜一辈子。 “算了,我们没有时间养。”蔚音音伤感。惜惜是独一无二的,并不是今生再养一只和它相像的,就能代替。 “想养就养。以后我们长住B市,我会雇一个阿姨在家照料。” 听到安斯予的说辞,蔚音音打起了精神:“那我每晚都可以去你那儿住么?” 安斯予又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碗里:“回去后给我一份课表,我有时间就去接你,没时间就让小仟去。” 小仟突然被cue,迅速做出回应:“老司机24小时待命。” “噗。”小沫被水呛住,偏头咳嗽。 安斯予:“论老司机,恐怕小沫比你更老。是吧,唐女王,傅老师?” 唐韵青面不改色:“音音从学校去我那儿的车程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早上可以多睡半小时……” 吃完晚餐,一行人两辆车去往市区酒店办理了入住。 小沫和小仟各自一间普通大床房,安斯予和蔚音音一间豪华房,唐女王和傅纹纹各自一间豪华房。皆由安斯予刷卡。 当着众人的面,傅纹纹没好说什么,进了房间后,她点开微信导师群,添加安斯予为好友。 叮。 安斯予正巧拿着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第75页 【纹纹:安总,今晚的房费我转给你。】 【安An:要转就转给唐女王。】 安斯予也就随口一说,唐女王才没给她转钱呢。但她想不到怎么拒绝傅纹纹。 傅纹纹信了。 【纹纹:好,白天谢谢安总了。】 【安An:不客气。纹纹,节目之外,我们几个是朋友。】 【纹纹:嗯。今天我也很开心。】 蔚音音站在试衣镜前,脱了裙子,只穿着内衣裤,前前后后看了又看:“安安,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晒伤?” 安斯予放下手机转头,这小妖精,真是越来越奔放了。 不对,小妖精在自己面前就没有不奔放过! 搂住腰,亲了亲后颈窝,才仔仔细细帮她检查肩膀、胳膊、小腿:“完好无损,白着呢。” “那,那我去洗澡了。” 两人一前一后洗完,平躺在床上,都敷着保湿面膜,电视里放着某下饭综艺。 安斯予抬脚勾了勾蔚音音的脚:“你们这么火的女团,怎么成了团出了道,通告这么少?” 蔚音音心里咯噔一下,解释道:“因为要录团综啊。” 关于这点,蔚音音心里有鬼。早前她就和乔唯说过不下三五次,自己要完成学业,言外之意就是能少一些通告就少一些。 再者她现在有鸿鹄科技做靠山,鸿鹄大小姐又跟她“亲密无间”,是个人看在眼里都会相信鸿鹄是她的金主。 天华娱乐一方面纵容着蔚音音,另一方面也正好主捧晴晗,避免了资源冲突。 “我看人家晴晗飞来飞去忙得很,你呢?” “什么嘛!你是不是嫌弃我不火?嫌弃我没人气?嫌弃我没通告?” “打住啊,撒娇没用。”安斯予难得正儿八经跟她聊工作,双手抱在胸前,“蔚音音我警告你,是你自己说的要在娱乐圈混一年,那你就给我好好混。娱乐圈来钱多快啊,你多赚些,搞不好哪天我的公司垮了,还指望你养我呢。” “噗。”蔚音音笑得不行,揭了面膜扔掉,赶紧拍拍脸吸收,然后就趴在了安斯予身上。 “安安,你这么一说,我瞬间有动力了。”蔚音音帮安斯予把面膜也揭掉,又轻轻地给她拍脸,捧着脸亲了一下。 “有好的机会要珍惜,别跟钱过意不去。”安斯予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你这下巴、鼻子什么的,确定是出厂配置吧?别哪天被我给捏坏了。” “不仅下巴鼻子眼睛是真的,胸也是真的。” “……” “安安,我回学校了,大部分时间会和几个舍友一起,你还会不会介意我介绍你是我的姐姐啊?” 她可清楚记得上回在湖边,安斯予说自己只是她的“姐姐之一”的气话。 “不介意。” “那,如果有一天,我未经你允许就公开了我们的恋情,你会不会生气?” “只要我们没分手,就不会生气。”安斯予用手指梳理着蔚音音的长发,“但我希望,公开前你能先和我商量。音音,有时候你以为的惊喜,或许对别人而言,并不是惊喜呢?” “好,我不会自作主张乱来的。”蔚音音关了电视,拉安斯予起身,“洗脸,护肤,睡觉。” 跟安斯予聊完微信,傅纹纹就下楼到便利店买了好几罐啤酒。一口气喝光,鼓足勇气敲响了唐女王的房门。 送上门的小绵羊,不仅丢了初吻,还把情爱值搞到了50点。 …… 照例,傅纹纹的航班时间与唐韵青她们临近。 候机时,安斯予和蔚音音都注意到了傅纹纹时不时就会盯着唐韵青花痴,又时不时就会脸红耳朵红什么的。 安老板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傅老师,眼珠子要掉了。改航班说不定还来得及,你去了唐女王家里,她就没空打音音的主意了。” “啊?”傅绵羊有点懵。眼珠子为什么会掉! 唐女王随时随地上线护犊子:“音音,回去好好教安老板三缺一。” 安斯予:三缺一什么鬼?! 蔚音音:殃及池鱼。 傅纹纹:发生什么事了?! 唐女王看了眼腕表,拍拍傅纹纹的手:“你该登机了。” “哦。”傅纹纹起身,想走不走的。想抱唐女王,可公共场合又不能。 安斯予和蔚音音各自撑着脑袋看好戏。安斯予问道:“你说她俩抱还是不抱?” 蔚音音反问:“换作我们呢,抱还是不抱?” 安斯予捉了蔚音音的手飞快亲了下:“我俩脸皮厚,般配。” 小沫小仟朝两边扭头:没眼看。 唐韵青坐着没动,但抬手握了握傅纹纹的手腕:“去吧,很快会再见的,电话联系。” 傅纹纹得了安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一一跟安斯予几人道了别,才又对唐韵青说:“我猜下次见面,送给你的歌就会有新demo了。” 唐韵青回以微笑:“好,等你。” 上飞机后,傅纹纹点开和唐女王的微信对话框,看着“唐xw”愣神片刻后,将其备注改成了yyds。 唐韵青,愿你是我“永远的神”。 …… 蔚音音回校的第一天,是安斯予亲自送她去的,并且请另外三位室友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安斯予赴了唐女王的约。 第76页 唐韵青的办公室内,两人面对面坐着,小沫送了咖啡进来。 “渔村最后一天就想和你说这件事,算了,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影响。” “你这样一说,我怎么有点惶恐。” “安老板,我查过了,Free.s三大合伙人,你的持股并不是最多的,想必你也不是真的只靠一个潮牌赚钱。你的根据地在F国,潮牌怕是为了她人做嫁衣吧?”唐女王想跟安斯予合作,必然要对她有所了解,查到点基本信息不为过。 “开着玩儿,不行啊?”生意人,安斯予对唐女王查自己的行径能够理解,不至于翻脸。 “行啊。既然安老板精力旺盛,不如再玩儿点别的。开一家娱乐公司怎么样?” 唐韵青跟公司的合约是十年,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傅纹纹和蔚音音都进了娱乐圈。与其让她们给别的公司打工,还不如她们四个成为利益共同体。 “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精力旺盛了?”安斯予不置可否。 “音音和纹纹都是艺人,纹纹现在是独立音乐人,随时可以签新公司。音音跟天华的合约是五年,你如果真为她好,不妨问问她合约的内容有些什么,解约趁早。” “……”安斯予暗自忖度,唐女王莫不是玩儿真的? “你我强强联手,出资出力出人脉,把钱往自己人口袋赚,没什么不好吧?” “唐女王,娱乐圈水深,我游泳技术不行。” “经营管理方面,不用你操心。安老板信不过我?还是,你根本不打算把资产转回国内?” 安斯予被唐韵青这一逼,才第一次审视自己目前的境况。 Free.s最大的股东确实不是她。她这次回来着手推的潮牌,是为了还人情债。 以前孤身一人,做事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需考虑他人。可她现在有女朋友了,而且是日日见面也不觉得腻的那种。 要定居国内吗? 安斯予一时做不了决定:“我考虑下,不急在这几天吧?” “不急。” “插句题外话。”安斯予起了八卦心,“你和小绵羊,谁先告的白?” “……”唐韵青一愣,认认真真回想起来。 “没有?” “……”唐韵青倒不是害羞,她只是难以界定什么算告白。严格来讲,行动上是傅纹纹,言语上是自己。 “没劲。” 就在安斯予意兴阑珊放弃等答案时,听唐女王说了一句:“我。” 第38章 欠债 晚上,蔚音音拿了安斯予和自己的手机一顿捣鼓。 安斯予处理完网站的事,回房看到蔚音音拿着两部手机一脸得意的笑。 “做了什么这么有成就感?玩儿游戏了?” “不是。” 蔚音音趴在床上,两部手机放在床头柜,向安斯予招手:“安安你快过来。” 安斯予坐到床边,蔚音音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划拉:“我在我们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以后不管我在哪,你只要打开软件就能查到。” 蔚音音说罢,演示了一遍,然后趴在安斯予的腿上:“你放心,我只开了单方面的定位跟踪。我不会查你的岗,你觉得有必要的就和我说,没必要或者不方便的,不用告诉我。” 安斯予:“为什么突然弄这个?” “因为,我不想让你找不到我。”蔚音音把脸埋在安斯予小腹。 “那天在海边听了老婆婆讲述的故事,我好难过。安安,当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见不了面,但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心里都会好过些吧?” 蔚音音算了时间的。 老婆婆跟爱人在一起十年,虽然分开了,但她们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朝夕相处,且一直深爱。 她和安安,如果自己没那么幸运,如果自己失败了,那她们仅有这一年的时间。 一年,能做的事情太少了。一年,怎么够她们相爱? “傻丫头。”安斯予俯身吻了吻她的耳朵,“那你可就没办法背着我去撩别人了哦。” “谁要撩别人了!” 蔚音音脸一转过来,就被安斯予托着,吻了下去:“乖了,只撩我。” …… 九月初的某天,蔚音音和樊花先后通过个人账号po了一张大同小异的休闲风全身侧面照。 其衣服和帽子,都来自品牌Free.s。 于是两家的评论和随蔚而安cp超话里,竞相开始扒私服。 【啊!原来是安总个人品牌明天上线!】 【小鸳鸯们,音音同款帽子,同款T恤买起来!还有安总的戒指!】 【是真爱了。】 【awsl,我竟然被翻牌了!音音背包的小吊牌,是我送的!十八倍镜看,人头发誓,音音挂的这个是安总!】 姐妹飞黄腾达了! 祝贺 羡慕 不酸 不慕 求同款吊牌! …… 然而Free.s官方旗舰店上线第二天,就紧急叫了停。因为,原材料出了问题,大批量生产出来的衣帽跟样品的原材料质感有出入。 安斯予眼里容不得沙子,连夜跟欧樣飞去了Z市,工厂在那边。 第二天晚上,欧樣和安斯予从工厂出来,林端现了身。其实一到Z市,欧樣就联系了林大律师,只不过这人别扭,纠结了两天才赶在欧樣离开前,来请他们吃顿晚饭。 第77页 B市酒吧那晚,欧樣也没对林端怎样,也就是借着酒劲告诉他,自己是gay,最喜欢一派正气的男人罢了。 林大律师送他回家后,脸色变了又变,落荒而逃。 餐桌上,安斯予兴致不高。 林端和欧樣坐一边,欧樣身上若有似无的某种香水味串入林端鼻腔,不难闻,可对于喷香水的男人,林端多少有点从心理上抵触。 奇怪的是,他的注意力再也没法放在安斯予身上了。 欧樣进退有度,对林端有好感是真,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就先让距离产生美吧。 “岚总明天到Z市?”欧樣口中这个岚总就是他们Free.s的第三合伙人,设计总监。 “嗯,你回去忙公司的事,这边我和梅岚会尽快解决好。”安斯予应道。 “得把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不能便宜了供货商,主要责任在他们,还企图赖账。” 林端插话:“赖账?需要我帮忙么?走法律程序?” 欧樣白了他一眼:“我在微信上跟你说,不见你主动,怎么到了安总跟前,变得这么殷勤了?” 安斯予微怒:“欧樣,你够了。没心情听你说笑。” 欧樣自讨没趣。 林端理亏,忙打圆场:“怪我。这两天忙别的案子,没仔细看欧樣的消息。” “你们吃吧,我先回酒店了。”安斯予拿了手机离座,盘子里的牛排才吃了一半,果蔬动了几口。 …… 恰逢周末,蔚音音也飞去了C市,和樊花一起录成团后的第一个个人采访。 主持人的提纲里,有一个问题是:“参加选秀的路上,或者说是,促使你前进的路上,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蔚音音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心上人。” 主持人:“这个心上人,是严格意义上的心上人,还是类似偶像一样的存在?” 蔚音音:“都是。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希望节目播出后,我的音浪们能够理解。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音浪,跟我爱Ta,并不冲突。” 主持人:“我有看过你在成团夜的采访,你说等你今年生日的时候会给大家一个答案,计划有变吗?” 蔚音音:“不变。” 主持人:“虽然很好奇,但我尊重你的隐私。等十二月,我也会关注这个答案。” 蔚音音:“谢谢。” 主持人:“你们这次的团综,还邀请了双料影后唐韵青对你们的表演技巧进行指导,能说说作为演艺界的纯新人,面对女王级别的前辈,有什么样的特别体会和感悟吗?” 蔚音音:“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唐老师……” …… 录完采访,乔唯把蔚音音和樊花叫到了办公室:“团综第二站在九月1317,10号,你们五个一起上另一档综艺,只录制一天,把个人时间安排好。” 樊花答得快:“没问题。” 蔚音音也点了头:“乔姐,学校方面我已经跟导师沟通过了,只要有通告,我随时可以请假。” 乔唯笑道:“想通了,不以学业为主了?” “毕业,还是很好毕业的。但钱,也不能少赚了。乔姐,我要自力更生,向你学习。” “噗。蔚音音,你怎么还学会拍马屁了?用词怎么也越来越……” 樊花也噗嗤一笑:“乔姐,你是想说音音越来越庸俗了对吧?”庸俗一词也就算中性词,樊花和蔚音音的关系,随便说说伤不了情谊。 蔚音音顿感羞赧,心里嘀咕道:耳濡目染的都是安安的不正经! 乔唯:“好啦,这么晚别出去了,想吃什么点外卖吧。节目的流程详情,我这两天整理好了会发到群里。” 回了酒店,蔚音音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手机,一整天都没有安安的消息。 外卖到了,樊花发微信叫蔚音音去她房间。 蔚音音食之无味。 “音音,是不是安姐姐的店出状况了?Free.s上线第二天就全改为预售了。” “嗯,好像是工厂那边的原材料质量不过关。” “安姐姐是老板嘛,在公司位高权重,决断权也都在她手上,遇到问题肯定离不了她。” “是啊,所以我也要努力赚钱。” “额。”樊花这回是真不傻了,把赚钱和养家两个词联系到了一块儿,问道,“音音,老被你挂在嘴边的心上人,就是安姐姐吧?” “……” “我都嗑你们俩的cp了,你还瞒我啊?怕我背后嚼舌根,还是怕我给你捅出去?我有那么损那么不靠谱吗?” “樊樊!”蔚音音走到今天,樊花是拿真心对她的好朋友,跟樊花相处,她也很轻松。 “算了,我继续嗑我的cp。” “小气。告诉你也无妨,我和安安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樊花碗里的饭菜不香了! 555! 丢了筷子哭嚎道:“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霸总姐姐!没有这样的御姐女朋友!” 蔚音音:…… 樊花突然双手抓住蔚音音的肩:“随蔚而安是真的,那傅丽唐皇呢?别告诉也是真的?!” 蔚音音:…… “不!我不听!你不要说。” 樊花哭丧着脸,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欲:“我想静静。555” 蔚音音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在十点钟的时候,安斯予打来了视频通话。 第78页 “安安!”蔚音音趴在枕头上,把手机立在了床头柜的支架上。 “今天采访顺利吗?” “嗯。你那边呢?协商出结果了么?” “可能还要再花点时间。”安斯予穿着睡袍坐在梳妆台前,回酒店后喝了点红酒,想帮助睡眠。 “你安心忙你的,这几天我就住学校,你哪天回来和我说一声。”住学校跟同学们聊聊天还能睡得着,可回了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失眠的份。 “晚上吃什么了?” “和樊樊一起吃的。”蔚音音甚至都记不得樊花点了什么菜,只得岔开话题,“安安,樊樊今天问我心上人是不是你,我跟她实话实说了。” “嗯,没事。樊樊是个好姑娘,你有这样一个朋友能倾诉心事,我支持。” “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再忙再心烦,也还是要吃一些。” “吃了。” “安安,我今天还和乔姐说,但凡工作,来者不拒,因为我立志了,我要努力赚钱养家。” “养哪个家?”安斯予笑得宠溺。 蔚音音双手叠在一起,下巴搁在手背上:“养我们的家啊。” 安斯予的手机有来电显示:“宝贝,我先接个电话。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电话是梅岚打来的。 安斯予接听:“你到国内了?” “嗯,刚落地。斯予,你明天来接我吧。十一点半到机场。”梅岚今晚回国,明天转机到Z市。 “好。” “快两个月没见你了,没有我在你耳边唠叨,是不是很清净?” 梅岚当初和安斯予一起回国,创建公司后才又去了F国办理一些手续,以及偷师学艺。 这个月,除了工作上的视频会议,她几乎没有单独联系过安斯予。她和安斯予是多年的朋友,可她并不想只是朋友。 以为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少联系,就能让安斯予想念她。哪知她不联系,安斯予也不联系。 “也没有很清净。”安斯予情不自禁想到她的小妖精,语气变得轻快。 “行吧,明天见。”梅岚心情愉快。两人的聊天,全然不像是自己的公司正在遭遇危机。 挂了电话,安斯予陷入一段回忆里。 梅岚和她同龄,两人三年前在F国相识,有过一次不成功的酒后乱/性。 那时候正值梅岚失恋,哪怕是一夜/情,安斯予也不能接受自己是替代品,在梅岚脱/光衣服后,安斯予丢下她跑了。 同一个酒吧再相见,两人都理智了许多,以交朋友的名义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就真的成了“朋友”。最起码,安斯予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的某晚,两人在酒吧倒霉地碰上一场严重斗殴事件,危急时刻,梅岚帮安斯予挡了一刀。 病床上,梅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要是觉得愧疚,就干脆以身相许,做我女朋友照顾我下半辈子得了。” 安斯予拒绝了:“你又不是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想讹我?你再多帮我挨几刀了再说。” 第39章 有病 Z市机场,安斯予戴着墨镜接到了梅岚,却不料跟梅岚一起出来的,还有施卿墨。 “斯予!”小别重逢,梅岚给了安斯予一个拥抱,安斯予只是站着。 施卿墨神色复杂,在那两人分开后,才喊了一声:“安总。” 梅岚惊讶:“你们认识?” “安总经常来B市,又都是头等舱,很难不遇见,也很难,不认识。”施卿墨的心里一阵酸涩,她也好想能跟安斯予像朋友一样拥抱。 安斯予没问她们怎么一起出来,只顺手接了梅岚的行李箱,才发现其中一个轮子掉了。 梅岚从施卿墨手里接过另一个小一些的行李箱:“谢谢你啊。” 转头对安斯予说道:“大的这个箱子,轮子摔坏了一个,我也懒得找机场索赔,正好这位人美心善的乘务长帮了我。” 安斯予:“走吧。” 梅岚再次感激地冲施卿墨道谢:“施小姐,真是麻烦你了。既然你跟斯予也认识,方便的话,一起吃个午饭?不然就一句谢谢,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施卿墨看向安斯予,见她依旧冷冷的,对于梅岚的邀请,内心想去,又怕惹安斯予不高兴。 安斯予叹气。 施卿墨瘦得太明显了,肉眼可见的憔悴,以及妆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离机场最近的商圈,吃了午饭,施小姐也方便回公司宿舍。”安斯予不想浪费时间。 三个人,吃顿饭,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安斯予开车来的,梅岚自然而然坐进了副驾驶,施卿墨坐在后排沉默不语,听着梅岚滔滔不绝的向安斯予讲诉自己在F国新做的一些设计。 中餐厅,因为梅岚想吃中餐了。 期间梅岚去了一趟洗手间,剩下安斯予和施卿墨面对面。 安斯予:“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生病了?” 施卿墨发愣,她没想到安斯予还愿意关心自己:“失眠,食欲不振,有点厌食。” “看过医生了么?” “嗯。” “嗯是几个意思?施卿墨,身体是自己的,别跟命过不去。”安斯予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可她们都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施卿墨的声音在颤抖。 第79页 “你……”安斯予停顿了几秒,“觉得自己需要吗?如果是长期失眠,或者郁结于心,又或者情绪得不到释放,看心理医生,或许有所帮助。当下这个社会,但凡是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疾病,轻重程度不同而已,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不需要。”施卿墨低头喝水,拿杯子的手竟也在颤抖。 她平时没这么严重,只是突然面对安斯予又被拆穿自己心里有问题,才过度紧张了些。 她越想表现得正常,却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肢体。身体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你该对她歇斯底里,你该将所有的委屈都冲她发泄…… 安斯予意识到施卿墨的精神状态有异,不再刺激她,给她夹了一片凉拌莲藕。 “吃点有味道的菜。” 这一幕,被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梅岚撞见了。 她和安斯予坐在同一边,拿起汤勺,帮安斯予盛了半碗青菜豆腐:“本以为两个月不见,没有我督促你到点吃饭,你会瘦几斤,哪晓得今天一见,安斯予,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咳。”安斯予心想,这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跟小妖精同吃同住,小妖精说自己胖了,原来她也长胖了! “你多久没称体重了?”梅岚没想放过她,“要是过了三位数,我都得鄙视你。” “……”安斯予埋头吃豆腐。梅岚是个话唠,她越接话越来劲。 饭后,安斯予不太放心施卿墨,开车先送她回了宿舍,才打道回府,和梅岚回了酒店。 电梯里,梅岚吐槽道:“明明自己家就在Z市,偏要每次住酒店,你就作吧。” 梅岚倒是想安斯予能带她回家住,安斯予哪儿能如她愿? 要带,也是带正牌女朋友。 “你整理下,睡个午觉,然后再去工厂。” 安斯予回房间,想着施卿墨的状态,打电话叫了小仟:“小仟,来我房间一下。” 小仟正在午休,一个激灵。 迅速换衣服,洗了把脸,又简单擦了点护肤品,上楼:“安总。” “你微信好友没删施卿墨吧?还能看到她朋友圈吗?能看的话,打开给我看看。” “施小姐?额,好像还能看到,但不常见她发东西。”小仟点开了施卿墨的朋友圈,把手机递给安斯予,“给。” 安斯予翻看,雨天,阴天,雨天,咖啡,大海…… 近一个月所发的东西,全是些看了让人感觉阴郁的图片和文字。再往前翻,晒的图文好歹是漂亮空姐的小清新小资日常。 “你上网查一查,女人失恋后容易出现的精神疾病有哪些,抑郁症的征兆是什么,再找找这边出名的心理诊所。” 小仟惊恐:“安总,你今天在机场又遇到施小姐了?” “嗯,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为情所困?!” 安斯予抬眼瞪她:“赶紧查好了给我汇报。别偷懒啊,人命关天。” 小仟:……安总,音音知道吗? …… 下午,梅岚和安斯予带着新的设计稿和一些在F国做好的样品去了工厂。 两人从工厂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梅岚:“陪我去海边走走?” “不饿?” 梅岚摇头,又点头:“开车沿着海边走,看上哪家,吃哪家。” 安斯予本想叫小仟同行,缓解尴尬,结果梅岚率先开口让小仟早点回去休息了! 一到了夜里,沿海的大排档生意都很兴旺。 两人点了不用费手的几样海鲜和小菜,看着一桌的盘子,安斯予想念她的小妖精,一天没联系了。 蔚音音乖巧懂事,每次短暂分离,很少主动发信息,怕打扰她。但只要安斯予发信息或者打视频,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回复。 作为生意人,安斯予在跟别人有约或者谈工作或者同桌用餐时,很少“玩儿”手机,觉得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失礼就失礼吧。梅岚这么熟,失礼也没什么。 【安安:宝贝。】 【音音:嗯嗯。忙完了?】 【安安:在外面吃饭。没有你在,什么都不好吃。】 【音音:那你快回来,我陪你吃。】 【安安:想我了?】 【音音:每根头发都在想你。你不在,我也吃不好,睡不好,今天称体重,又瘦了两斤。】 【安安:你老实说,我是不是胖了?】 【音音:……比起我们第一次睡觉那时候,最近确实圆润了一点点。】 【安安:不吃了!我要节食!都怪你!】 【音音:是,怪我怪我,怪我这么可爱又这么秀色可餐,把我家安安喂得太饱了。】 【安安:你说得我又饿了。想,吃,你】 【音音:你好色~[害羞] 】 不正经的打情骂俏,就是开心。安斯予心情大好,放下手机,吃了点东西。 “跟谁聊天呢,这么喜笑颜开的?”梅岚发现她的变化,“机场那个施卿墨,你是不是勾搭过人家?” “勾搭谈不上,也就偶遇过几次,又约过几次饭罢了。” “在我出国前,还是出国后?” 安斯予拧眉,放下筷子:“梅岚,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我们是朋友,也是合伙人没错,但各自的情感走向,不在必须坦诚的范围内。” 第80页 梅岚的“质问”,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出轨或者偷/情。神经质的女人,搞得安斯予都不敢把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说出来。 “好好好,我不问,我尊重你。别气,来,走一个。”两人喝的是玻璃瓶装饮料。 …… 学校里的蔚音音,从中午收到系统的“危险人物”警报提示后,就一直在等安斯予会不会和自己说她和施卿墨见面了,可她没有等到。 蔚音音戴了耳机,在走廊尽头接安斯予的视频。 “宝贝,衣服有没有穿好?让我看看。别是穿着吊带睡裙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吧?” “讨厌。”蔚音音把镜头往下,给安斯予看了眼自己的短袖长裤睡衣,“内衣也穿着,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大概周二回B市。” “周二,我没有晚课,下午一二节课后就可以回家了。你想吃什么,我照着菜谱给你做。” “我最想吃什么,你不知道?”安斯予舔了一下嘴唇,“乖了,要做就和雪姐一起,别自己一个人下厨,小心烫了伤了,我会心疼的。” 安斯予的房门被敲响,和蔚音音互相道了晚安,去开门。 梅岚拿了一瓶红酒倚在门口:“白天顾及你要开车,也没能好好跟你喝一杯。” 见安斯予没有让身,梅岚也不气馁,直接撞开她往里走:“怎么我这个老朋友连跟你喝一杯的面子都没有了?就因为晚上问了你跟那个漂亮空姐的私事?至于吗你,安总的气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人都进去了,都是女人,总不能用赶的吧? 安斯予心里没鬼,对梅岚没那想法,才做不到像对施卿墨那样,拒之门外。 梅岚放下红酒和酒杯,环顾四周:“烟呢?别跟我说两个月就戒了啊?烟酒可不能少,不然生活得少了多少乐趣。” 安斯予从抽屉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生活里比烟酒更上瘾的东西,还有很多。梅岚,事业我可以陪你搞,但感情不行。感情,只能你自己去找。” 第40章 祸害 梅岚接过香烟和打火机,幽怨地在安斯予房间抽了烟,喝了酒。 安斯予陪她喝了一杯,也陪她抽了一根,在梅岚企图靠近自己时闪身到门边:“酒喝了,烟也抽了,我已经够朋友了。岚总,我们明天都还有正事要忙,不宜宿醉。” 逐客令。 梅岚撩了撩头发,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走向门口:“年纪大了,喝酒都容易上头了。” “你我年纪确实都不小了,比不得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往后非必要的场合,烟酒都少沾为妙。” “安总说的有理。那我就不打扰安总早睡早起了。” 送了客,安斯予将窗户打开到最大,又重新洗了一遍澡,深夜十一点半。 躺到床上,给蔚音音发了条消息。 【安安:睡了么?】 【音音:还没。】蔚音音没撒谎,她是真的睡不着。 【安安:抱着睡。】 看到安斯予发过来的三个字,蔚音音一下子就失控了。眼泪上涌,恨不得插了翅膀立马飞去她床上。 无穷无尽的思念萦绕在心头,缠得她呼吸不畅,缠得她泪流不止。 久未得到回复,安斯予又发了“宝贝”两个字。 【音音:安安,我好想你。】 【安安:我也想你。不出意外,后天晚上就能见了。不准哭啊,乖乖睡觉,我也睡了。】 【音音:嗯,没哭。】 安斯予发了一个[大红唇]的表情包过去,收获了同样的红唇,还多了一个[抱抱]。 她觉得蔚音音就像毒/药,不,是春/药才对,让她上瘾的春/药。 脑子里睁眼闭眼都是小妖精。什么叫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对蔚音音的感觉就是如此。 安斯予啊安斯予,情场老手的你也有今天。 …… 周一下午,小仟把搜集的资料整理成电子档发给安斯予过目。随后,安斯予用小仟的手机给施卿墨打了电话。 运气好,那边没在飞行,很快接听了电话。 “小仟?” “施卿墨,是我。” “安,你,你找我?是你找我吗?”施卿墨不敢相信安斯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讲话都紧张起来。 “嗯,明天你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安斯予省去弯弯绕绕的对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有,有,我明天都有空,都有空。你说时间和地点,我一定不会迟到。” “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地址等下小仟发你微信上。” 挂了电话,安斯予对小仟说道:“约明天上午十点的心理咨询,多花钱也要约上。” 小仟:“好的安总。” 施卿墨不疯不闹的时候,惹人怜。但安斯予还是更想看到最初认识的那个施卿墨,她不希望施卿墨被自己害了,那是一个人的人生啊。 安斯予没和蔚音音说起此事,她怕音音会误会她曾经多情滥情,误会她曾经伤害过很多像施卿墨这样的女人。 …… 周二上午,安斯予打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施卿墨的气色,看着比那天在机场好,安斯予引着她来到心理诊所:“我这几天被公司的事烦得焦头烂额,坐立难安,压力大,赶个时髦,约了个医生,陪我进去看看吧。” 第81页 抬头看着牌匾,施卿墨没有特别抵触,只是轻柔地笑笑:“梅小姐和你是生意伙伴?” “嗯,合伙人。” 两人并肩往里走,安斯予为缓解施卿墨的焦虑和疑虑,多说了些:“她是设计总监,前阵子去国外交流学习了。” 有工作人员来接待她们,安斯予报了预约信息,对施卿墨说:“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和咨询师聊聊吧。” 施卿墨“嗯”了声。 安斯予能关心她,能专门为她约咨询师,能腾出时间亲自陪她来,她很知足。这是不是证明,安斯予对自己还是在乎的? 施卿墨和医生聊天的过程,不是很顺利。 一个小时后,施卿墨惨白着脸走出其中一间咨询室,然后着急地寻找安斯予。 安斯予在休息区刷着cp超话,突然被施卿墨一把抱住:“安,我没病,我心理很健康,我们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看心理医生了,我,我也只是压力大……” 女医生跟了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安斯予摆摆手,又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她拍着施卿墨的背:“你当然没病,我们来就是随便找人聊个天而已,聊得来就聊,聊得不愉快就不聊了。” 安斯予搂着施卿墨的肩走出诊所,等她平复一些后,才松了手:“没在生理期吧?喝杯冷饮?” 施卿墨机械地点头。 进了一家街边的饮品店,找了位置让施卿墨坐下,安斯予去点单的同时,呼叫了梅岚。 梅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比她强太多。 施卿墨现下的情况,她自己一个人还真不好应付,硬要找帮手的话,不管从朋友情还是女女情角度出发,梅岚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半小时,梅岚“救场”来了:“安斯予,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叫我来?” 安斯予在门口迎她:“陪美女用餐的大好事。梅岚,我和你不见外,有些话就跟你老实交代了。施卿墨心理上可能出了点问题,你帮我劝劝。” “你怎么人家了?怎么就弄出心理问题了?” “我什么都没做。” “鬼才信你。”梅岚戳着安斯予的胸口,“什么都没做,这儿能出问题?” “她原本是直女,认识我之前有男朋友,后来她误以为自己弯了,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女人,就跟男朋友分了手,简而言之就是,情路不顺惹的祸……” “你倒挺会为自己开脱。合着全是人家自作孽不可活?”梅岚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白眼,骂道,“真不知你哪里好,这么多漂亮姑娘争着抢着想上你的贼船,全都瞎了眼。” “可不就是瞎了眼!所以迫切需要你这个眼睛贼亮的军师啊。给她们当头一棒,全给敲醒了才好。” 自损就自损吧。 相识三年,梅岚给安斯予善的后,没有七八个,也得有三五个了,不差施卿墨这一个。 “安斯予,你老大不小了,负不起责的感情能不能不要谈了?害人害己!”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请你帮忙开导的。” “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若有再犯,当心老天爷劈死你这个祸害!”梅岚对安斯予,口下向来不留情。 “从良,从良,我从良。”比起被梅岚一本正经的“勾引”,她还是更习惯被她“破口大骂”。 反正从良也是真话。如今改过自新的她,一颗心拴在蔚音音身上,哪儿还顾得上其他女人美不美、艳不艳的。 …… B市,蔚音音上完下午的两节声乐课后,被对她有“恩”的林教授叫去了办公室。 这个恩,就是推荐她上了花姐选秀节目。这个恩,不是用钱能还的。 “林教授,您找我?”蔚音音规规矩矩站在桌边。 “几个月不见,你都是明星了。”林教授四十来岁,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 “哪里是什么明星,就是一个小透明艺人。多亏了林教授向节目组引荐,我才有资格参加选秀。”才能幸运地和安安重逢。 “但第一名的荣耀,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音音啊,你今晚没课吧?老师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蔚音音犯愁了许久,怎么报答她。 “是这样的,老师有个朋友家的孩子,从你们第一期节目播出,就特别特别喜欢你,得知你是我学生,软磨硬泡地请求我,想见你一面,要个签名合影什么的。我跟这个朋友交情甚好,他家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他头一遭有求于我,我一心软就答应了。音音啊,你看能不能就当作是陪老师吃顿便饭?” “今晚吗?”蔚音音此时还没想太多,当真信了林教授的说辞,信了她和她朋友的深情厚谊。 “对,今晚,他们不是本地人。”林教授见有戏,补充道,“吃顿晚饭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安斯予给蔚音音发过航班信息,七点三十五落地,加上取行李和车程,最早到家的理想时间是八点四十左右。因为还有别的同事同行回来,所以蔚音音不便接机。 那就报个恩吧。 蔚音音:“可以的,林教授。但最迟不超过八点,我得去姐姐家。”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五点我联系你,坐我的车去。” 出了办公室,蔚音音给雪姐打了电话:“雪姐不好意思,原定计划是我回家和你一起做饭的,临时有事抽不开身,要辛苦你了。” 第82页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安总给了我工资,本就是我该做的。好好忙你的吧,我算着时间做好,你们回来就能吃。” 蔚音音回宿舍躺了一会儿。上午,安安又跟施卿墨见面了。可她,依旧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发布会那次,她明明答应过自己的。 安安,是你忘了?还是,你对我的承诺只是敷衍? 安安,你和她都见两次了。 一次是巧合的概率很大,可两次都是巧合的概率,能有多大呢? 这两次,都不是你乘坐航班的时间。你们在哪里见的面,她找你,还是你找她? 安安,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呢? 你和她还有多少藕断丝连?还有多少次只属于你们两个的进行时? 第41章 救美 傍晚,蔚音音跟着林教授来到一家三环以外的私厨餐厅。途中遇上堵车,六点半才到。 包房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年长约莫四十多岁,一个年少约莫二十多岁。 “我来介绍一下,音音啊,这位是方寸集团的董事长,方伟林,方董。这位呢,就是方董的公子了,方天翼,今年23岁,年少有为,已经是一家游戏工作室的老板了。”林教授热情地介绍道。 方寸集团,有名的地产商,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 “方董,方少,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蔚音音。”蔚音音一一问好。 父子俩都西装革履,方天翼起了身,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蔚音音。方伟林稳如泰山,只点了点头:“蔚小姐不必拘谨,请坐吧。” 林教授和方伟林面对面,蔚音音和方天翼面对面,这场景,俨然是双方家长带着自家儿女相亲啊。 起初和和气气吃饭,主要也就方天翼问这问那,蔚音音能答的就都作答了。 方伟林:“蔚小姐背后除了天华娱乐,可还有别的人?” 娱乐圈里的新人,到处一抓一大把,想要出人头地往上爬,时运占一部分,公司或者金主的力捧也必不可少。 “我现在大三,还有两年毕业,公司方面也尊重我的学业,这两年以学业为主。”蔚音音权衡利弊后,没有将鸿鹄科技搬出来。 方伟林和方天翼约她见面,必然知晓她是鸿鹄科技的品牌大使。何况鸿鹄科技是鸿鹄科技,她背后的,是安斯予,并不等同于鸿鹄科技。 尽管蔚音音知道,自己就算拿鸿鹄科技当了挡箭牌,安斯予也不会置气。 “天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追星。我这个儿子,样貌周正,品行端正,什么都不缺,就缺点情商。” “爸,有你这么损自家儿子的吗?” “人家蔚小姐面前的杯子空了,你看不见吗?还不快满上。”方伟林暗示方天翼倒酒。 地产大亨,不好得罪。 蔚音音忍着心里的不适感,面上保持礼貌的微笑:“我姐姐今晚要回来,等会儿我还要去她家,要是见我喝多了,她会骂我的。” 方伟林:“蔚小姐成年了,喝不喝酒,回不回家这种小事,该有自己的主见。我认识不少制片人,跟好几位名导交情不浅,蔚小姐若有兴趣进军影视界,我可以帮你搭线。做电影投资嘛,花钱图个开心。” 方天翼给蔚音音倒了一小杯梅子酒,方伟林举杯:“蔚小姐,请。” 面对大老板志在必得的“请”,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底气足够与之抗衡的那天,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否则,对方想整你,能有千百种不触犯法律的方案。 蔚音音喝了酒。 方伟林满意道:“蔚小姐是个聪明人,我话里的意思,应该能听懂吧。他安家是豪门,我方家亦是豪门。你在娱乐圈里想要的功名利益,我方家都给得起。” 方天翼又给蔚音音倒了酒,小声道:“我爸谈生意谈多了,开口闭口都是这些不好听的字眼,你左耳进右耳出,听听就罢了。” “罢了?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追求人家吗?让我给你制造条件。拆我的台?”方伟林动怒。 林教授:“方董,孩子们之间的表达方式,跟我们不同,你就别跟孩子计较了。” 蔚音音听着林教授的话,敢情她下午在办公室说的那些动之以情的台词,都是编好的剧本?签名合影全是幌子,这三人串通一气就是为了诱骗自己“傍大款”。 呵。 戏,还是要陪他们演完的。演完了,就不欠林教授了。 方伟林兀自又喝了一杯酒,神情不悦地起身说道:“林教授,关于你先生的事,我们还是换个包房再谈吧,免得被你学生听到了,有损你为人师表的形象。”说着居高临下看着蔚音音,“蔚小姐,你们同龄人更有话题,不介意吧?” “不介意。”蔚音音和林教授先后起身。 林教授抱歉地看了一眼蔚音音,拍拍她的胳膊:“谢谢你了,音音。八点,我带你走。” 蔚音音点头。 …… 八点,安斯予、梅岚、小仟坐着同一辆商务车出了机场。 归心似箭的某人,落地就立马给小妖精发了信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还以为她正忙着跟雪姐做饭,顾不上看手机。 上车后打开那个定位软件,想确定小妖精是不是已经在家等她了,结果出乎意料。 等车子下了高速,二十分钟过去,她再看软件发现,蔚音音的定位没变。 第83页 没道理啊。 小妖精如果不能按时回家,不可能不提前给自己说明情况。 打电话,无人接听。安斯予慌了:“停车!” “安总?”靠边停后,小仟请示。 “小仟,麻烦你帮我把行李送回别墅,我去趟别的地方。”安斯予拉开车门,“岚总,明天公司见。” 安斯予开了导航,火急火燎打车赶往蔚音音定位所在地。 服务员拦住往里闯的安斯予:“请问这位小姐有预约吗?我们这里是私厨,只招待有预约的客户。” “我找人。” “您找谁?” “蔚……”安斯予收住话头,小妖精身份敏感,报名字不妥。 “小姐,您也可以给您朋友发信息打电话,请她出来接您。”服务员提议道。 安斯予这次没拨电话,而是打了微信的视频通话,被挂断了!电话无人接听,微信视频却被挂断? 包房里的蔚音音头昏脑胀、浑身乏力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微信视频的声音惊醒了她,却被方天翼抢先给按了挂断。 蔚音音晃了晃脑袋,肩膀再次被比她清醒的方天翼抱住:“音音,来,笑一个,我们玩儿自拍啊。” 她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她一头栽倒,脑门磕在桌面砰地一声,瞬间清醒几分。 抓了手机护在胸前,不让方天翼抢走,手指滑了好几下才按下了接听。 “音音?” “安安,安安,你,你快来接我。安安,我好痛,555” 蔚音音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只模模糊糊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长得像安字的重叠词。 “好好,我来接你,你在哪个包房?” 安斯予焦急万分,恶狠狠地瞪了服务员一眼吓退对方,径直往里走。 服务员同样也是焦急地跟在安斯予身后,想阻止吧,又被这人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安斯予气场全开,不顾身后服务员的一再劝阻,一一推开包房门。 第一二个包房没人,第三个是方伟林和林教授所在的包房,而旁边就是蔚音音和方天翼所在的包房。 门打开,蔚音音侧脸搭在桌上,头发凌乱,坐在沙发的里侧。而外侧,一个男人正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手拨弄着蔚音音脸上的头发,一手举着手机。 安斯予在房门上补了一脚。 手机揣进兜里,大步流星掀翻方天翼在地,揽了蔚音音入怀:“音音,醒醒?” 蔚音音没什么力气地挣扎了几下,呜呜哭出声:“安安,安安……” “是我,宝贝,是我,我来了,乖,我带你回家。” 方天翼一摔,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揉着被撞的胳膊肘大骂:“靠,你tm谁啊,信不信我找人……” “住口。”方伟林站在门口。 林教授一脸忐忑往里看,除了桌面上的东西乱一些,方天翼和蔚音音衣服都完好,这才放心了。 虽说她有求于方伟林,但也没丧尽天良到把一个小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卖给男人的程度。方伟林也亲口说了,他们不会对蔚音音做犯法的事。 中途她看过几眼,方天翼和蔚音音只是趴着喝酒说胡话,蔚音音不吵不闹,她也就顺水推舟。 “爸!”方天翼不服气。 “还不滚起来。怎么,想讹人家鸿鹄科技的大小姐么?” “……”安斯予?!出了名的阴晴不定暴脾气! 方天翼灰溜溜地站到一边,眼睛瞟向刚刚手抖落在桌子上的手机,又不敢伸手去拿。 安斯予安抚着蔚音音,扭头看到桌子上方天翼的手机,拿起:“未经允许的偷拍事件,可大可小,方少,是我把你手机带走,还是你当面把照片都删了?” 方天翼看向方伟林,方伟林道:“混账,还不把照片删了。” “哦。”方天翼想拿手机,安斯予不松手。 “方少解个锁就行,删照片,我来。”安斯予将照片悉数删除清空,又道,“打开你的云端备份。” 方天翼暗骂了一句“死女人”,却也不得不照做,毕竟自家老子都不罩着自己。 照片删完,安斯予仍不解气,转手将手机狠狠砸向墙面:“不好意思,手滑。我家手机多的是,改天给方少送几部。” “安斯予,你欺人太甚!”方天翼气急败坏指着安斯予,忍无可忍,敢这么羞辱他的人还没出现过,抓了桌子上一个陶瓷酒瓶就砸了过去。 蔚音音被护在怀里,安斯予后背被砸,闷哼一声。 安斯予冷笑:“行了,手机也不用赔了。”抱起蔚音音走到方伟林跟前,“音音是我妹妹,今天的事,等我弄清了来龙去脉,若音音想追究,那我和方董方少,恐怕就免不了要多打几回照面了。” “安总言重了,我们不过就是吃顿饭,蔚小姐和天翼相谈甚欢,心情好,才多喝了几杯。” 安斯予轻蔑地哼道:“酒瓶的确是酒瓶,但酒瓶里的酒干不干净就不好说了。” 方天翼紧张地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酒瓶,有恃无恐道:“是她自己酒量差,怪不了别人。再说,我又没把她怎样。” 第42章 不脏 “安总大可放心,蔚小姐身体无恙。”方伟林说完这句,迈开一步给安斯予让了路。 第84页 “还请方董好好管教你儿子,他若贼心不死,再敢动音音一根汗毛,我绝不心慈手软。我在国外过的日子,可比在国内精彩。” 节外生枝对蔚音音没好处,安斯予抱着她大步离开私厨,打车。 车上,蔚音音昏昏沉沉坐在安斯予怀里,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脑袋胡乱拱了拱,嘴里喊着“痛”。 “哪里痛?受伤了?”安斯予贴在她耳边问。 “头,额头。” “额头?”安斯予掰正她的脑袋,撩开刘海观察,有点红,“撞到了?不痛不痛,我给你吹一吹,吹了就不痛了。” “嗯。” 安斯予果真凑近吹了几下,又亲了亲:“还痛么?” 蔚音音摇头。说话都费力。 “抱。” “抱着呢。” 安斯予像妈妈抱孩子一样抱着蔚音音,又帮她把大长腿放好在后座上。 半个多小时,车开进别墅区。安斯予公主抱着她的小妖精,门口,抬腿托着蔚音音想按指纹,门就开了。 “你怎么在这?”安斯予小小吃惊了下。开门的人,是梅岚。 “你家的密码,我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家一个月没人住了,借你的别墅住两天不行?” 梅岚跟小仟一起把安斯予的行李送回,见屋里开着灯,桌上也有热腾腾的饭菜,意识到有猫腻的梅岚便不肯走了。 小仟只是个助理,岚总和安总关系匪浅,情同“姐妹”,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她在回家的路上给安斯予发了消息,只是安斯予还没空看。 安斯予:“你先让我进去成吗?” “从哪儿抱回来的小美女?英雄救美了?我帮你扶着吧。”梅岚侧身,想搭把手扶人,被安斯予闪身避开。 “不用,你别挡路就行了。”安斯予抱着蔚音音上楼进屋,放她到床上后,把门落了锁。 空调开到26℃,脱了蔚音音的衣服裤子,轻轻揉揉给她卸了妆,去卫生间拧了帕子帮她擦拭身体,换上睡衣,整个过程花了十多分钟。 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宝贝,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蔚音音很努力地睁开眼:“就是很困,很没力气。” “没有不舒服就好,困了就睡会儿,已经到家了,我在的。”安斯予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拉了拉被子。 既然方伟林敢明说蔚小姐身体无恙,那就证明他们确实没动下三滥的手脚。跟“大人物”过招,往往比跟小喽啰来得“光明磊落”。 …… 又过了十几分钟,等蔚音音呼吸绵长,睡熟了,安斯予才开门下了楼。 梅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洗好的葡萄:“安抚好了?”她头也没回地问道。 安斯予烦闷地解开衬衣上面两颗纽扣,走到餐桌前看了眼摆盘和配色均养眼的饭菜,那本该是她和小妖精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晚餐。 “饿了?”梅岚这才起身,也来到餐桌前,“我帮你热热,一起吃点?” “嗯。”从中午那顿后,她没吃晚饭,梅岚也没吃。 自己吃不吃无所谓,但梅岚是朋友,对朋友的礼貌就是不让她陪着自己饿肚子,也是她对朋友的分寸。 梅岚热好菜重新摆上桌:“雪姐的厨艺,信得过。在国外待久了,最想念的就是中餐,尤其家常菜。我临时改主意想住两天,还不都是被这桌香喷喷的饭菜给馋的。” “斯予,你不会赶我走吧?就两天两晚,明天我让家政去我那儿做清洁,后天下班我就搬回去。” “随你吧。” 安斯予心里有气,气蔚音音去赴这种高风险的饭局,还不跟自己报备。 更气的是,好好的重逢晚餐就这么泡汤了。 随便吃了几口,难以下咽,擦了嘴起身:“安允航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有,你住吧。” “这就不吃了?”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了放那儿,明天我会找一个阿姨来收拾。” 离开渔村时就说,回来要请一个阿姨照顾她和蔚音音的起居,负责家务,一拖再拖,忙了一周也没把这事儿给办了。 “真打算安家了?”梅岚之前让她请保姆,她说什么来着?单身汉要有单身汉的样子。 “国内挺好的。我爸年纪也大了,我和安允航总得有个人陪陪他老人家,免得旁人说三道四,说他养了一双不孝子女。”安斯予说完上了楼。 “安斯予!”梅岚扬声叫住她。 被喊的人,在楼梯尽头停下脚步,没有看梅岚。 梅岚握着筷子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那个女孩儿,你爱她,是吗?” “是。” 坚定不移的回答,令梅岚心痛难忍。认识安斯予三年,这是她唯一承认的爱,也是她唯一不曾犹豫地说爱。 爱一个人,眼睛里全是她。安斯予的眼里,全是那个女孩儿。 梅岚不再说话。 虽然她没抱太大的希望,但只要安斯予一天没有正牌女友,她就可以仗着肝胆相照的关系,时而跟她眉来眼去,自我臆想。看来,连“暧昧”的幻想,都要破灭了。 …… 安斯予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书房,给唐韵青打电话。 “安老板找我,是想好了?” “嗯。就照你说的来吧,我相信唐女王不会让我血本无归。需要我提供什么资质材料,需要多少资金,需要我做什么,你发给我。” 第85页 “好。安老板似乎,心情欠佳,多聊两句?” “唐韵青,是不是真的很多艺人都有被大老板包/养的经历?这些艺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有人瞄上你家音音了?” “先回答我。” “对于新人,尤其像音音这类刚出道就炙手可热的新秀,必定会有一些幕后金主向她抛出橄榄枝,花重金捧她,互利互惠,顺便图她的色。可怕的不是艺人经不住诱惑而自甘堕落,可怕的是,她们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屈于淫/威。” “你在圈子里,见过最卑鄙的手段是什么?” “迷/奸,强/暴,拍照拍视频,生命威胁,封杀威胁,你能想到的所有肮脏的手段,不只是在小说里才有。” “知道了。多谢解答。我会保护好她的。”安斯予心有余悸。 结束通话后,当即回了房间。 洗了澡,搂着蔚音音躺下,单手给小仟发微信,请她帮忙找一个家政阿姨,不住家。 …… 凌晨十二点,蔚音音从睡梦中醒来,蹭一下抬头,撞了安斯予的下巴。 “呲。” “安安?” “宝贝,我下巴都被你撞脱臼了。”安斯予摸摸蔚音音的头。 “安安!”蔚音音喜极而泣,摸到安斯予的下巴,亲了又亲,“对不起对不起,还疼不疼?” “好了,不疼。”安斯予伸手开了一个床头灯。 借着灯光,蔚音音捧着安斯予的脸,一寸一寸地亲吻着,最后落在嘴唇,浅尝辄止。 “对不起,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为什么要去见方伟林父子?”安斯予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单手扶着蔚音音的肩膀,不让她赖在自己怀里。 “我是跟林教授一起去的,事先不知道是方寸集团的董事长。安安,林教授引荐我参加花季小姐姐选秀,于我有恩,所以,所以才……” “蔚音音你是不是傻?人家存了心把你往虎穴带,你问也不问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还谁也不告诉!万一对方早有图谋,给你下药给你拍什么照的,你预备怎么办?啊?要是我今天没有看定位,没有及时赶到,要是他方天翼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你怎么了,你以为凭他家的财力和人脉,他能受到多大的惩罚?” 被安斯予一通吼,蔚音音抿唇,眼泪哗啦啦地掉。 不告诉安斯予自己去赴约,有一定的赌气成分。后来喝了酒,意识越来越不清,手机还被方天翼趁机调成了静音。 她就只记得,林教授应承了八点会带她走。后面具体发生了些什么,记忆断断续续零零散散。 蔚音音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忽然,她光脚下地跑去卫生间,关了门蹲在里面哭。 她在努力回想,她是不是被碰了,“脏了”。 蔚音音没锁门。 安斯予追来打开门,蔚音音正背对着她撕扯着睡裙,肩带被扯断,滑落。 “好了好了,我不骂你了。”安斯予从背后抱住她,按住她的双手,“我就是太担心你,别哭了,我的错,我不该凶你。不哭了……” 蔚音音浑身发抖,紧咬牙关:“安安,他没有碰我对不对?衣服是你给我换的对不对?我没有脏对不对?” 安斯予揉搓着她的胳膊,帮她舒缓情绪:“他没碰你,衣服是我换的。音音,你是我的。” 蔚音音崩溃大哭,转身抱紧安斯予:“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傻了,安安,别不要我,我不脏,我不脏……” “乖,不怕了不怕了,我要你。” 安斯予哄着蔚音音,又陪她淋了浴,做了运动,才总算消除了她的不安。 相拥躺在床上,想起刚才在浴室里的疯狂,以及浑身的酸痛,蔚音音反而格外舒心。她睡了两三个小时,醒后又是一番跌宕起伏跟坐了过山车似的,精神极度亢奋。 安斯予比她累一点,正酝酿着瞌睡,结果某只小妖精不安分地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某人半睡半醒,这还是她第一次放纵蔚音音,一发不可收拾。她伸手将蔚音音拉了上来,极为霸道吻住她的唇,再一次占据了主导权。 “安安……唔……我,你……”蔚音音反对无效。 第43章 亲疏 闹铃响。 蔚音音伸手摸手机,关掉,屏幕上提示电量仅剩8%。 她揉了揉眼睛,正想找充电线,就又被安斯予手臂一勾带进了怀里。 “上午请假吧,陪我再睡会儿。” 说着,还顺手捏了捏有待进一步发育的地方。大长腿也缠了上去,闭着眼在小妖精身上嗅来嗅去,这里亲几口,那里吸两口的。 蔚音音被拱得心猿意马,坚持着给室友发了消息:若上午的课老师问起,就帮忙请假。 安斯予也没怎么折腾,放了把火,就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苦了小妖精,忍着羞人的身体反应,被某人半压着占便宜,充当人形抱枕。 上学日,蔚音音的生物钟是早起。 但今天,舍不得早起。 抚摸着心上人的头发,轻轻地哼起了前世的小曲儿。 安斯予睡得很香,再醒来已是九点。两人未着寸缕,肢体交缠,她想起昨晚梅岚问她那句,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你爱的人? 她不假思索地答了“是”。 第86页 “宝贝。” 安斯予亲吻着蔚音音的耳廓,柔声唤道。 “醒了?” 蔚音音此时背靠着安斯予犯迷糊,听到她唤自己,便想回过身去。 “我对你,不只是好喜欢。音音,我爱你。” “我怕你出事,怕你被欺负,怕你受伤,怕你委屈,更怕你忽然某天就不喜欢我,不需要我了。” 蔚音音没说话。 安安的爱,太珍贵了。 “我昨天跟唐韵青通了电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嘴毒吓唬我。总之,她给我描述的那个娱乐圈太可怕了,可怕到令人发指。” “原本,我不胆小也不怕事,世道如此,有钱有权的人大多干净不到哪里去。换作以往,不论是否亲眼所见,我都能泰然处之。可昨晚的我,竟然感到了后怕。” “音音,凶你吼你是我不对,我的道歉你要收下。但这种事,不准再有下次,听到了吗?” “嗯。”蔚音音吸了吸鼻子,转过身面向安斯予。 安安说她后怕,自己又何尝不后怕?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去赴约。 问心无愧,偿还恩情很重要,但所有的事都比不过安斯予重要。为了安斯予,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欠债不还?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善良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脏了自己,不能脏了安安。 前世今生,从生到死,从身到心,她都要干干净净地属于安斯予,至死不渝。 蔚音音满怀歉疚:“安安,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好,你的道歉我也收下了。” “昨晚后来,”蔚音音想不起来离开私厨时发生的事,“你和他们起冲突了么?方伟林那么有钱,要是被我们激怒,会不会设什么阴谋诡计来针对我们?” “昨晚后来,”安斯予语调轻松,换了个平躺的姿势,“我把方天翼揍了一顿,大快人心。” 蔚音音拉起安斯予的手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红肿,也笑道:“用脚揍的?” 揍人是真的想揍,但理智不允许。安斯予掀翻了方天翼,又威逼他删照片,砸了他的手机,还算解气。 安斯予这一平躺,背脊有点疼痛感,想起昨晚被方天翼用酒瓶砸了,翻转身趴着,卖起了惨。 “宝贝你看看我后背,是不是肿了?” 蔚音音一惊。 支起身打开大灯,拉下被子去看安斯予的后背,果真在背脊中间有一处红肿。 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这里,疼吗?” “疼。” 安斯予刚说完,蔚音音的吻就落了下来,接着是暖暖的触感。 舒服的一声轻哼,从安斯予口中溢出,下一秒她就懊恼地脸朝下埋进枕头,怎么越来越受了! 蔚音音看穿她的心里动态,一边心疼,一边倍受鼓舞,吻也愈发放肆起来。 被撩得心痒难耐的安斯予,默默承受着小妖精的反攻,一会儿后终于按耐不住抬了头:“宝贝,问完我疼不疼后,不是应该找药给我消肿么?” 某人屁/股被打了。 蔚音音起身穿衣,又找来安斯予的衣服放在床边,拉开了一半窗帘。 安斯予也穿了衣服,拉开另一半窗帘,抱着蔚音音:“还是家里好。” 是啊,家。 蔚音音神情恍惚。每天睡前醒后见到的第一眼都是心上人,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往往,来得太快的幸福,总会伴随着各种隐患。 她不告诉安安自己跟林教授外出,看似是吃醋生气才任性妄为,追根究底,是她对安安的不信任。 安安大自己十岁,试想一个有钱有颜的三十岁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前任?没有几段旧情呢?自己和她,才待了几十天而已。 两人抱了会儿,蔚音音问:“安安,你说的爱我,是我可以百分百信任你的那种爱吗?” 安斯予本想答:“是”。 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这取决于你能让我信任多少。” 蔚音音明了,昨晚的事,是自己做得欠妥,不怪安斯予耿耿于怀。 “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餐该凉了。”蔚音音转身亲吻安斯予的嘴角,“我去看看家里的备用药,有没有外用消肿的,帮你擦一下,好得快些。” 于是,蔚音音领口大开的走出卧室。通常这个时间点,雪姐做完早餐都走了好一阵子。 偌大的屋子里,向来只有她们两个,衣着随意得很。 …… 卫生间里,安斯予挤了牙膏刷牙,嘴里满是泡沫,脑子突然“叮”一声。 慌忙吐了泡沫,追出房门:“音音,那个……” 好家伙。 转角遇见情敌。 梅岚穿着酒红色吊带睡裙,大波浪长卷发披散在胸前,面向安斯予倚在门框上,拿着手机。 安斯予左前方,是蔚音音。 梅岚和蔚音音干眼相望,谁都没出声,彼此打量着,火/药味十足。“攀比”着身材谁更胜一筹,也“攀比”着和安斯予的关系亲疏。 蔚音音:女人的皮肤没自己白,但胸比自己大,比安安也大。 梅岚:小姑娘白白净净,胸前的料虽不如自己,可她胸前的草莓刺眼的很。 房间隔音效果还行,梅岚昨晚听到的唯一动静是安斯予好像提高音量吼了小姑娘几句。 第87页 吵架了? 她今天故意穿成这样等在门口,就是想看看小姑娘的反应。 两人要真是吵架了,她正好再火上浇点油。 安斯予走两步,淡定从容帮蔚音音把敞开的衣领扣好,正欲开口介绍,嘴唇就被蔚音音的手指按住了。 “怎的也不擦擦嘴就出来了。” 左手拇指擦去安斯予唇上的牙膏泡沫,右手帮她理了理因为沾水贴在耳边的几缕头发。 “安安,是我不好,害你累得都没时间招待朋友。”累?真是个一语双关的好词。 梅岚吃着狗粮,笑得妩媚,用法语说了一句安斯予才听得懂的“跟这么小的姑娘,性/生活能和谐吗?” 而后伸出右手:“你好啊小姑娘,我是斯予的好朋友兼合伙人,也算是Free.s的老板,梅岚。” 蔚音音听出梅岚说的法语,见安斯予不理会她,便也没在乎,伸手:“你好,我是安安的女朋友,蔚音音。既然你是能住进家里的朋友,在安安心里肯定是份量很重的人,那我就唤你一声岚姐,可以吗?” “我和斯予才分别一个多月,她就交了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友,啧啧,速度够快的。”梅岚顾左言它,没说可以不可以。 安斯予牵了蔚音音的右手:“别管她了,一天神经兮兮的。我们先回房洗漱。” 梅岚就这么被安斯予小两口晾在了一旁。 …… “她前两天从国外回来,直飞Z市,一起处理了公司危机。昨天半路我去找你,她帮我把行李送回来,太晚了就留下了。”安斯予解释道。 蔚音音双手抓住安斯予的两边衣领,张口对准脖颈,真想狠狠咬出一个牙印。 却也只是舔了舔。 “她为什么穿得这么暴露!你还看她!” 安斯予吞咽口水:“她长期在国外生活,她这人本来也放浪形骸的,穿这样都是小儿科。” 蔚音音:“小儿科?意思是,你还见过她不儿科的样子了?” 安斯予如临大敌!因为她真的见过! 在撒谎or坦白从宽中,她选择了当鸵鸟:“宝贝,她刚说的是,她昨晚听见我们这样那样了……” 第44章 冷战 换完衣服,三人和和气气同桌吃完早饭。安斯予还天真地想着上午陪小妖精偷得浮生半日闲,下午再去公司。 可是啊可是,醋劲十足的岚总哪儿能这么好心? “我通知了各部门负责人,十点半开会,这次的事件,总要有个说法。大家安了心,才能继续做事,好让网站尽早恢复运营。安总没意见吧?” 安斯予气结,没说话。 蔚音音只得顺毛,帮她把面前的餐具收走,说了句:“工作要紧。” “嗯。我让小仟联系了家政阿姨,等会儿有两个人来家里面试,你看看哪一个合眼缘,就留哪一个。” “住家的那种么?”这档事儿,蔚音音没忘。 “不住家,就白天收拾家务,做做饭,买买东西,扔垃圾什么的。” “那雪姐呢?”蔚音音吃惯了雪姐做的早餐。 “早餐不变。雪姐还是会来的。”安斯予起身拉了蔚音音的手说笑,“你不会住我这儿,也只是被雪姐的厨艺给馋的吧?” 也? 蔚音音留了个心眼,抽手上楼。 安斯予愣在原地,一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梅岚看着蔚音音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知道施卿墨的存在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安斯予扭头,还好小妖精已经上了楼梯,应当听不见。 “瞧你这做贼心虚的反应,就是不知情了。” “梅岚,我警告你,不要在音音面前提什么施卿墨或者她的病情。她们见过面,我也没有瞒着她跟施卿墨有别的瓜葛。音音年纪小,心地善良,是一张白纸,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大阅历丰富,就倚老卖老欺负人家小姑娘。” “警告?欺负?倚老卖老?”梅岚被安斯予气得不行,“安斯予,你一个多情海王,装什么深情专一?” “你有完没完。”安斯予的“劣迹斑斑”被梅岚一语道破,当即沉了脸。 “我在你心里都一肚子坏水了,你想让我怎么完?” 梅岚不依不饶。 以前安斯予那些走肾不走心的露水情缘都不足为惧,唯有这蔚音音,令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安斯予为她产生的内心变化。 若蔚音音也只是普通过客,梅岚或能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安斯予逍遥自在玩儿一玩儿。 可蔚音音不是。 “梅岚,不要曲解我的话。”安斯予最讨厌的就是唾唾逼人的女人。 她转身欲上楼,被梅岚拉住:“斯予,我陪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看看我?” 安斯予心里无多大波澜,冷静的出奇,拂开梅岚的手:“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梅岚声嘶力竭,这是她头一次在安斯予面前失态。 “那我劝你,最好今晚就回去。”终于,安斯予把冷酷无情的一面展现给了这个女人。 “是我痴心妄想了吗?安斯予,我不逼你,不约束你,不强求你,克制着对你的感情,才换来了一个陪在你身边做朋友的资格。而今是我该梦醒了。” 梅岚也是在大风大浪里沉浮过的女人,如果她连什么是逢场作戏,什么是真情实意都分不清的话,就是白活三十年了。 第88页 穿过客厅,梅岚和下楼的蔚音音正面撞见。 她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蔚音音心里发堵。 安斯予走来拉了蔚音音往侧边靠,不确定蔚音音有没有听到一些她和梅岚的争论,正愁该说什么。 蔚音音开口:“你等我一下,我去药店买消肿止痛、活血化瘀的药剂喷雾,很快就回。” 听到背后上楼的脚步声消失后,蔚音音才在安斯予唇上印了一吻。 “安安,我爱你,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离间的。我和你的生活圈子差距很大,但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节奏,把你的朋友也当做我的朋友。” “我其实,没什么朋友。” “岚姐和你同为Free.s的管理人,别因为我把误会越闹越大。有了心结,就要解开。我相信你。” 安斯予吻了吻蔚音音的额头:“快去吧,我等你回来擦了药再走。” 梅岚进屋后关了门,在阳台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半小时过去,安斯予才敲门叫她,一起出发去公司。路上,安斯予跟她说了“对不起”。 可以往那个总喜欢和她谈天说地的梅岚,似乎一去不复返,沉闷无话。除了在她说对不起时“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外,和她再没有多余一句话。 …… 蔚音音留下了一位看着更为慈眉善目的短头发阿姨。 交代了芳姨每天上下班的时间,以及每天在家都负责哪些家务活儿后,给小仟发了语音消息。 音音:“小仟,家政阿姨的合同怎么签?” 小仟:“你选定人就行了,其他的我会负责办理的。安总在开会。” 音音:“好,那麻烦你啦。” 下午,蔚音音去学校上课。不出意外,林教授在晚饭时间给蔚音音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音音,昨晚的事,解释的话难以启齿。但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记恨老师。见个面好吗?” “林教授,以后,我们之间只谈学习相关。” “如此,老师明白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对不起,音音。”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蔚音音又一次天真了。很多麻烦,都是擅自找上门来,躲不开也避不了。 方伟林父子那样的“显贵”身份,加大男子主义,怎能容忍被一介女流之辈骑在头上? 尽管安斯予给双方都留足了面子,但有的人就是蛮横到不可理喻。 ……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开了好几场。梅岚当晚从公司回到别墅,就带上行李离开了。 安斯予拿了车钥匙想送,梅岚却拉着两个行李箱走出了小区大门。 有那么一瞬间,安斯予觉得,她就要失去这个为数不多的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很遗憾。 梅岚她真的说走就走了。 蔚音音有晚课,安斯予掐着时间去学校接她下课。 “岚姐她?” “回去了。” 车子开进别墅后,安斯予没有急着下车,解了安全带,倾身拥住蔚音音。 蔚音音知她心里的难过,静静陪着她。抱了有好几分钟,才轻轻说道:“安安,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将心比心,安斯予在自己面前“示弱”,恰好让蔚音音得出一个结论:她的安安表面上看似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藏起来的那面却是外强中干,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她,就是安安情感的归属,亦是避风取暖的港湾。 夜里,安斯予问了蔚音音关于私厨的事,问她什么想法,什么打算,要不要追究云云。 蔚音音摇头,只说当是还了林教授的人情。 对此,安斯予自己也有过同样的苦恼,便不再刨根问底。所幸的是,蔚音音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和损失。 方寸集团不容小觑,撕破脸,于她于蔚音音都没好处。保险起见,安斯予还是找了人去查方天翼的过往,比她预想中的要“干净”。欲盖弥彰。 …… 办公室里,小仟将施卿墨那日的诊断报告打印了交给安斯予。 “医生说施小姐的情况很不稳定,有越来越严重的苗头,需要配合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 安斯予一个头两个大。 “小仟。” “安总您说。” “最近工作和我的私事掺杂在一起,让你忙来忙去受累了。我和音音的关系,知道的人也就几个,你做我的助理,日后免不了奔波。” “安总,我能胜任的。”小仟表态,“我家庭关系简单,也无心谈对象,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 “好,下个月起,给你涨工资。”安斯予就喜欢话不多的聪明人。 “谢谢老板。” “岚总在吗?”公司还要经营下去,两个合伙人必须冰释前嫌,否则迟早会毁了Free.s。 “早上来了,但又出去了。安总,这几天您跟岚总同框的氛围过于低气压,大家都如履薄冰。不少流言也开始发酵,说公司……”小仟没有把话说完,省略号里的内容,安斯予必然心知。 “20号是岚总生日,你跟人事主管和企划部的主管通个气,好好筹备一下,生日会的所有消费从我个人账户支出,无上限,到时全部员工有时间的都邀请参加。” “秘密筹备?” “秘不秘密无所谓,保证她当天到场。” 第89页 小仟:…… 听到安总说给岚总筹备生日会,小仟还以为她是暖心“求和”,再听到最后一句,只能祈祷上天了。 作为老板,安斯予从不亏待她这个助理,是以小仟很乐意跟着她,任劳任怨,尽可能满足老板的一切要求和需求。 私生活方面,虽然老板的桃花随处可见,但实际上并不混乱。 特别是在老板认识蔚音音后,可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眼里只装得下音音一朵小花。 奈何公司里有人嗑老板跟岚总的岚予cp,两人早前其乐融融,谈笑言欢,这会儿冰火难容的局势,活像情侣冷战,惹得一众员工窃窃私语。 同时还开了两个赌局。 其一:安总跟岚总,谁先低头认错?其二:安总跟岚总,谁劈了腿? 第45章 污迹 这天下午,因公飞来B市的施卿墨找来了蔚音音所在学校。几经打听,运气不差,在教室外等到了下课的蔚音音。 施卿墨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还戴了墨镜。站在人群中,惹人注目。 “蔚音音,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下午茶邀请吧?” “请吧,施小姐。”蔚音音上课期间就收到了危险人物靠近的警告,所以也已经做好了要和她面谈的准备。 “去外面吧,毕竟你是明星,学校耳目众多,人多口杂,对你影响不好。”施卿墨租了车。 咖啡厅里,施卿墨要了苦涩的美式冰咖,蔚音音要了微甜的焦糖拿铁。 咖啡,就是两人不同的心境写照。 “你今天来找我,想聊什么?”两人是情敌的立场显而易见,蔚音音也没有客套的必要了。 “很好,我们都不用绕弯子。你跟安认识有多久了?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施卿墨开门见山,问得更直接。 “我是她女朋友。”蔚音音无意刺激她,但关系层面上,必须讲清楚。 “她承认的关系,还是你自己定义的关系?” “我能这么大方地说出来,当然是我和她对彼此的承认。施小姐,你是明事理的人,如果安安以前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或者惹你伤心,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 感情里的对与错不好分辨,但安斯予先前对施卿墨说的一些话的确有点过。蔚音音的道歉,也只是想让施卿墨在心理上好受,降低施卿墨跟自己玩儿命的风险。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蔚音音,你为她付出什么了?凭什么就能得到她的承认?” 对于施卿墨来说,她在和安斯予这段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里牺牲了太多,却丁点回报都没有得到。 原先她还指望能求来一个和其他女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可当她在网上看到越来越多的蔚音音和安斯予共同出镜的画面后,就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了。 蔚音音被问懵了。 自己付出什么了? “安安认识你在先,这我知道。可你没能在感情上对她坦诚,是你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 施卿墨被蔚音音指出问题所在,仿佛命脉再次被钳制。 “蔚音音,我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从包里拿出折叠的a4纸,颤抖着打开,“你是明星,什么都不缺,还有那么多人爱你,别跟我抢她。” 两页皱巴巴的纸,被推到蔚音音眼皮子底下。 “我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只有她在我身边时,我才能感觉到平静。我很怕看心理医生,也不愿承认自己心理有病。但她帮我约的,我再害怕,也会跟她去。” 蔚音音拿起诊断书粗略看了看。 上面有日期,恰好就跟安斯予前几天在Z市的时间吻合。 所以安安没告诉自己的跟施卿墨的碰面,是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蔚音音,这份报告不是我伪造的,她手里也有一份,你不信可以问她。你就当我卖惨,求你放过她,把她还给我行吗?” 女人的直觉和第六感这种东西,往往出乎意料地准确。 安斯予不是会主动追人黏人的性格,那么必定是蔚音音追她黏她,并且成功了。 所以只要蔚音音肯放手退出,安斯予就绝无可能会低声下气挽留。施卿墨卑微地揭开自己精神患病的伤疤,就是寄望于蔚音音对自己产生怜悯。 “施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没办法表示同情。”蔚音音把报告重新折好,放到施卿墨面前。 “安安既然用心跟你相处过,就证明你不是那种谄媚逢迎或懦弱无能的女人。你跟她有缘无分,是造化弄人,怨不得她也怨不得旁人。” 施卿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烦意乱地搅动着咖啡,取出勺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滴黑褐色的咖啡,顺着嘴角滴落在胸前,白色衬衣染上污迹,格外刺目。 蔚音音赶忙递了一张纸巾:“擦一下嘴角。” 施卿墨只低头盯着那处污迹,心里有个声音在怂恿她:“你的衣服脏了,你脏了,要拉着对面的女人一起脏。” 她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啊,怎能容许洁白的衣服被染了污迹? 她成了自己人生中的污点,她为了安斯予,把自己变成了污迹,变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女人。 可安斯予抽身而去,揽了别的女人在怀,还肆无忌惮在公开场合向全国观众秀恩爱。 第90页 “施小姐,你怎么了?”蔚音音担心施卿墨,“要不你在这多等等,叫你朋友帮你送一件衣服过来?又或者,你告诉我尺码,我让朋友新买一件衬衣送来,你换上后再离开?” 白色衬衣弄脏后有多难受,蔚音音深有体会。 可她“善解人意”的话在施卿墨听来,就不是什么好心好意了。 “你要叫哪个朋友?安斯予吗?” 施卿墨双目失焦,突然起身,将杯子里残留的小部分咖啡泼向对面,“好啊,那就让她买两件来。” 蔚音音被泼得猝不及防。 她是真的相信施卿墨“有病”了,也是真的理解为什么施卿墨会成为危险人物了。 蔚音音没有发怒,也没有用犀利的言辞和她争执。她抽了纸巾擦拭脸上的水渍,又吸了吸白色T恤上的水。 面对蔚音音的沉默,施卿墨慌张地道起歉来:“对不起,我,是我失态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你给她打电话吧,衣服,我赔给你。” “你误会了,我说的朋友不是她。我想,你也不会真的想看到我和她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蔚音音起身,“施小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施卿墨颓然地坐回沙发,翻出手机,通讯录里还存有安斯予的电话号码,可她早就被剥夺了拨打的资格。 往下滑,看到了另一个新添加的联系人。 拨出电话。 蔚音音去洗手间简单清理,洗了手,用湿巾擦了脸,补了妆。听到入口处有脚步声,立即戴上鸭舌帽。 明明自己才是正牌女友,却要被女朋友的求爱对象泼咖啡。这个女友当得好窝囊。 不窝囊又能如何? 难道要跟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可怜人据理力争,把她逼到大吼大叫,乱砸东西引人围观吗? 蔚音音回到座位,施卿墨俨然又恢复成了精明能干女强人的状态。 “我刚给朋友打了电话,请她来接我。我怕自己现在的情况开不了车,希望你能陪我多坐会儿,等我朋友来了再走,可以吗?” 朋友? 经过被泼咖啡一事,蔚音音也彻底没了能跟施卿墨化敌为友的信心。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她看了看时间说道:“可以,那我再陪你多坐半小时。” 施卿墨:“谢谢。” …… 【音音:安安,能准时下班回家吃晚饭么?】 她其实也怕,怕施卿墨叫来的是安斯予。那她们三个要怎么收场? 【安安:不加班。你到家了?】 【音音:还没,但我肯定比你回去得早。我等你吃晚饭,再给你做芒果雪媚娘。】 【安安:谁家宝贝这么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滚得了大床。】 【音音:你家。[害羞] 】蔚音音笑得甜蜜。 …… 然而半小时后,当梅岚来到两人的餐桌前,蔚音音哑然了。 局势于自己非常不利。 两个都是情敌,一个比一个气场足,一个比一个难以招架。关键那两个情敌还强强联手了? 情敌的情敌就是朋友,她们拉帮结派成了队友也不足为怪。 “岚姐,你来了。”施卿墨起身打招呼,“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愿意赶过来。” 先站起来的蔚音音,也随即喊了一声“岚姐”。 “你没跟我说,已经约了人在喝咖啡。”梅岚只瞟了一眼蔚音音,没回应她,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们两个的衣服,怎么回事?” “是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咖啡溅了出来。” 蔚音音抢先解释道。 施卿墨看着她:“我就不送蔚小姐了。” 蔚音音拿了沙发上的包,告辞道:“岚姐,施小姐,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等等,替我带句话给安斯予,若不是她的诚心实意,就别大费周折筹备什么生日会,浪费公司的人力物力以及她的财力了。” “9月20号。蔚音音,你记住这个日子。如果她一定要办,那我也一定会邀请你。别失约。” 今年,是梅岚的三十岁生日。 在上半年安斯予三十岁生日那天,是安斯予亲口承诺的,会帮她举办一场生日酒会。 “好,我记下了。” 蔚音音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两个女人都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她唯一的资本,是安斯予的女朋友身份,但她却不能拿这个来当武器。 为爱,她有与世界为敌的勇气,但没有拉着安斯予跟所有人决裂的勇气。 忍气吞声,是她前世二十年的主旋律。今生的她一直顺风顺水,在追婚路上遇到的磨难,只会令她越挫越勇。 安斯予,就是蔚音音迎难而上的底气。 第46章 黑料 打车回家,请来的阿姨正在做晚饭。 蔚音音回房换了件衣服,把沾了咖啡的那件T恤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下楼走进厨房系了围裙:“芳姨,你继续做你的晚餐,我弄点甜品,不妨碍你。” 芳姨笑道:“像你这么没架子,又会做饭做甜品的明星应该不多吧。安总回来啊,又有口福咯。” 安斯予喜欢吃芒果,蔚音音就学了好几样以芒果为主材料的甜品,轮流着做给她吃。 不像前世,她给安斯予做饭的机会少之又少,还每次都是一碗面条。 第91页 晚上用完餐,蔚音音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这也是新买的。 犹豫怎么开口说梅岚让自己转达的话时,安斯予招了手:“宝贝快过来,有大新闻。” “怎么了?什么大新闻?”蔚音音走回客厅坐在安斯予身边。 “Harris退群了!你拿手机搜一下,看看他上什么热搜了。”安斯予所在的【蜜乐导师群】,聊天界面上,是Harris的道别留言。 【Harris:很高兴认识大家,滨海渔村的录制也很开心。由于个人原因,我将退出后面几站的录制。祝《花姐蜜乐行》播出后收视长虹。有缘再见,各位。】 【姜楠:Harris老师退出后,会有新的导师来补位,大家12号晚上见。】 “搜到什么没?”安斯予凑过去看蔚音音的手机。 以往的她对这些娱乐圈的新闻没兴趣,但这次不同往日,Harris是跟她一起抽过烟喝过酒的人。在同一个节目组待了好几天,多少有点关联。 “搜到了。”蔚音音一边看,一边给安斯予念。 “网上有人爆料,说Harris老师脚踩几条船,跟他的男学生和女学生都有不正当关系。还有人晒出了聊天记录以及语音,基本上实锤了。” “难怪。曝出这么大的负面新闻,那他参与的第一站录制,所有镜头都会被剪掉吧。是不是有人眼红他,所以故意整他?” “不好说。可爆料属实的话,那也是自作自受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像这种恶劣的行为,必然会遭到大量网友的谴责和辱骂。节目组肯定要跟他撇清关系。”蔚音音想起了方正集团。 “安安,你为我得罪了方伟林父子,我怕他们会挖你的黑料……” 安斯予一听,不高兴了:“黑料?我能有什么黑料。” “蔚音音,你当真以为我是到处留情的海王,私生活跟Harris一样混乱不堪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蔚音音丢了手机搂住安斯予。 “我是担心他们针对你。网友都是跟风的,只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被他们添枝加叶地写一部狗血小说出来,唯恐天下不乱。” “你现在才担心这个,不觉得晚了吗?”安斯予可是从第一天被蔚音音扑就开始担心了。 那时候担心是真,如今跟蔚音音确定了关系后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对不起安安,是我把你带进了危险区。”蔚音音自责道。 “我既然敢踏进来,就说明我行的正坐的端。你放心,我的公司不偷/税不漏/税,我也没有跟除你之外的男人或女人有不正当关系,更没有暧昧不明的聊天记录可供他们截图散布。” 安斯予敲了敲蔚音音的脑袋,“倒是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上次的教训给我牢牢记住!离绳子越远越好。” 教训是什么,蔚音音一清二楚。 “我去给你拿甜品。” 她从冰箱把做好的芒果雪媚娘端出来,喂了一个给安斯予,“你晚饭吃得少,可以吃两个。” “宝贝,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都要被你喂成猪了。” 安斯予的唇角有残留的奶油,蔚音音俯身舔进了自己嘴里:“我跟你一起做猪。” “你呀,不是美人计,就是美食计。”安斯予勾了蔚音音坐在自己腿上,“美人也是美食,饭后甜品怎么能少了我的宝贝小妖精?” “哼,又不正经了。” “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不正经?” 接完一个好几分钟的吻,蔚音音软绵绵地趴在安斯予身上:“安安,还有一件正经事要跟你说。” “有比我现在在做的更正经的事?”安斯予亲吻着蔚音音的耳朵。 “岚姐,嗯。”蔚音音嘤咛出声,忍着耳朵的酥痒,双手从背后攀着安斯予的肩。 “梅岚?”安斯予皱眉,停下动作。 “我今天见到岚姐了,她让我转达几句话,说如果你不是真心实意的,就不要再筹备什么生日会了。” 跟施卿墨会面一事,本来是准备隐瞒的,可梅岚的出现,导致这件事隐瞒不了了。 依施卿墨和自己的性子,她们两个都不会将私下见面的事告诉安斯予。但梅岚的性子,跟她们截然相反。 自己要是作为当事人却知而不报,等这件事从梅岚口中被安斯予得知,她恐怕又要生气了。 “她去找你了?” “是施卿墨来找我了。” 安斯予扳正蔚音音的身子问道:“施卿墨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蔚音音从安斯予的腿上离开,坐到沙发上,“她说她快疯了,求我把你还给她。” 安斯予沉默了一会儿,抓着蔚音音的手:“对不起,答应你的,我没做到。” “我在Z市,见了她两次,一次是去机场接梅岚时偶然跟她碰面,另一次就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不告诉你,不是我心里有鬼,是怕你有心理负担。” 蔚音音歪头靠在安斯予肩上:“安安,跟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好吗?” “施卿墨的精神状态变差,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当初在飞机上遇见,是我先在言语上超出了乘客与空姐该有的对话范围。” 安斯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那天察觉到她心理有问题后,我是有些害怕的。我怕自己会背负一条人命。” 第92页 “她有明显的抑郁症倾向。”蔚音音点题,表示她明白安斯予的担忧。 或许从更早,比如她们在S市那晚,施卿墨在海边逼安斯予去见她那时,她就不正常了。 “梅岚这个人,在降伏女人和哄女人方面都很有一套。施卿墨的情况,梅岚也知情,而且我拜托过她帮忙开导施卿墨。”安斯予鲜少这么心有余而力不足。 “音音,你虽然是我女朋友,但亏欠她们的是我不是你。与其说亏欠,不如说是我难得心善吧。她们要是合伙欺负你,你别一味忍让,你没有错,更没有对不起她们。” “你要时时刻刻都记得,你的身后,有我。她们和你没有可比性,你的重要性排在她们前面。” “安安。”蔚音音动情地吻着她的脖颈,“我们都不要再有事瞒着对方了好不好?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也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安斯予没答。 捧了蔚音音的脸,把她压在沙发上,重重地亲吻着。 沙发够宽,也够软。两个人吻着吻着,渐渐意乱情/迷,似乎都默契地想通过情/欲来宣泄心头盘旋着的道不清说不明的烦闷,亦或是,某种愁绪。 …… 在家里,尚有蔚音音这只小妖精能将安斯予化作绕指柔。在公司,可就无人压得住了。 “梅岚,我明明白白地警告过你不要招惹蔚音音吧?” “看来是她乖乖把话带到了啊。”梅岚和安斯予隔着办公桌,对面而坐。 “你有怨气,尽管冲我来,别tm再背着我刁难我女朋友。”安斯予语气阴冷,还罕见地飙起了脏话,“要是让我发现你跟施卿墨沆瀣一气做出伤害她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连朋友都没得做。” “安斯予你tm混蛋!” 梅岚怒火中烧,抓了桌上的一叠文件扔向安斯予,双手撑在桌面,“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你进医院。” “你说的对!早知今日,我tm当初就该一脚踹开你,也不至于耽误你的人生大事。” “我有什么人生大事是你能耽误的?你以为你是谁?安斯予,你充其量就是我的猎物,因为难度大,我才紧追不舍,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实力罢了。”梅岚口是心非道。 被人比喻成猎物,安斯予火冒三丈。 “猎物是吧?行,那我提前通知你,这辈子到死,我都不可能栽到你手上。” “那就要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了。咱们比命长。” 安斯予:…… 梅岚:“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 两人骂爽了,室内一片寂静后,梅岚又弯腰去捡地上的文件。 “捡什么捡?”安斯予一把拉起她,“敢跟我吵,敢拿东西扔我,还怕被别人发现?” “你不要脸,我要脸。”梅岚没好气地甩开安斯予的手,继续捡,“像你这种发起狠来六亲不认的禽/兽,我们tm都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 “我可以给你预约全球最好的眼科医院,去治一下眼瞎的毛病。” “让开。”梅岚推了安斯予的肩膀,把她脚下的纸张捡起来,整理好放回桌面原位。 “梅岚,”安斯予收起了浑身利刺,“生日会是我的诚心实意。” 第47章 威胁 10号,花季女团合体录完综艺节目,蔚音音被乔唯单独拉到一边。 “乔姐要和我说什么?”蔚音音急着赶飞机回B市。 “音音,公司新给你接了一个仙侠游戏的代言,期限一年,费用可观。该手游虽面世不久,但人气呈持续上涨趋势,就目前口碑而言,是同时期上线游戏里靠前的一款,需要你在半个月内完成试装定妆和广告等一系列的宣传物料拍摄。” “游戏?”乍听之下,蔚音音脑中闪过方伟林和方天翼的脸,“游戏公司的老板是谁?” “方天翼,方寸集团董事长的公子。”乔唯不知蔚音音跟方家父子间的“前缘”,起初还想过会不会是安斯予从中牵线,“据说是方少指名要你。” 蔚音音脸色难看:“乔姐,代言合同已经签了吗?” 乔唯点头:“怎么了?” “我若毁约的话,要赔多少钱?”蔚音音实在不想再跟方天翼有半分牵扯。 “毁约?为什么要毁约?音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蔚音音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好把自家心上人搬出来解燃眉之急:“安姐姐跟方天翼有过误会……” 乔唯不以为意:“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公是公,私是私,你跟安斯予交好是私事,公司给你接工作是公事,你只需配合宣传物料的拍摄,不用跟方天翼接触。安总是何等人物?不会跟你计较的。” “如果我执意要违约呢?乔姐,你跟我说个数吧。”蔚音音的上策依旧是不合作。 “代言费150万,我方违约,需赔付300万。” 三百万对蔚音音不是小数目,但对安斯予或唐韵青来说,不值一提。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付不起违约金,而是谁出这笔钱。 若仅凭自己一意孤行,公司和方天翼必不会作罢;若让安安出面拿钱,蔚音音于心有愧,安安也会树敌;若请唐韵青出面拿钱,事后安安知道真相,免不了生气。 蔚音音进退两难:“对不起乔姐,这件事我要想一想。” “行,就给你两天时间想。”乔唯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小声道,“另有一个消息,我还是决定先知会你一声。” 第93页 “Harris退出后,接替舞蹈导师席位的,是程菲。我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讲,你心里有数。” 这个消息对蔚音音的惊吓程度,不亚于游戏代言:“乔姐,程菲姐她,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包/养过好几个女性情人吗?” 乔唯的目光晦暗不明:“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安总,谈的是友情还是爱情,又或者,是利益?” “我们,是恋人。”就当恋爱报备了。 对于蔚音音的诚实回答,乔唯并不感到吃惊。她说道:“好,那我也如实回答你,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答案,是yes。并且,公司之所以早早签下你,选秀期间给你买稿买热搜,其中也有她的因素在。” “……”蔚音音此时的境况,已然内忧外患,兵荒马乱了。 她无法想象,还未对自己死心的程菲和对自己充满了占有欲的安安一起录节目,会闹出怎样的“鸡犬不宁”。 “音音,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这不是孰轻孰重的问题。”程菲三番五次从自己这儿打听蔚音音的行程和近况,敏觉的乔唯自然知晓端倪。 “等十二号你们到了录制地点,我会就你和安总炒cp一事,详细地跟安总谈一谈,对你们也算是一种掩护。” “谢谢乔姐。”把自己和安安的cp搬到台面上,又何尝不是障眼法呢? …… B市国际机场,深夜十一点二十。 蔚音音一落地就给安斯予拨了电话,随后翻看微信,收到一条好友添加提示。 备注是:私厨的合影,蔚小姐不想看一眼?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合影? 什么合影? 蔚音音一阵心慌,按下同意,一边走路,一边盯着手机屏幕看。 两三分钟,对话框里发来了消息。 【Abel:近日可好?】 【音音:什么照片?】 【Abel:这么想看?】 【音音:如果没有,我就要删除好友了。】 【Abel:图片1.jpg】 【Abel:图片2.jpg】 【Abel:怎么样,面色红润,蔚小姐对我的拍照技术可还满意?】 安斯予删了照片没错,但方天翼拍照后就立即发了两张到他的国际版社交软件账号上,仅自己可见。 手机里的照片都没了,但网上的两张还在。 两张照片姿势大同小异,皆是方天翼单手搂着蔚音音的肩膀。 一张两人均面向镜头,蔚音音眼睛微闭,方天翼笑得开怀,搂在蔚音音肩上的手还比了“耶”的手势。 另一张,蔚音音表情没变,方天翼只有一个侧脸。看动作,他正在亲蔚音音的脸。但到底亲没亲到,也只有天知地知,方天翼知。 看完照片,晴天霹雳。 手机脱手。 蔚音音失去了思考能力,那天断片的记忆却不断闪现。 她捡起手机转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原来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原来,她真的被拍了照,真的被碰了,脏了。 她后悔万分,可后悔有用吗?后悔就能让时光倒流,就能让自己重新做选择吗? 手背被咬出一道深深的牙印。蔚音音用疼痛来止住眼泪,用疼痛来控制情绪,用疼痛来惩罚自己。 电话铃声响了。 安斯予:“宝贝,还没出来么?” “上了个洗手间,马上就到了。”蔚音音删了和方天翼的聊天记录,拿出化妆镜补了妆。 …… 回去的路上,蔚音音一直闭眼小憩。她不是装累,是真的心累。 为什么老天爷都给了她新的生命,就不能再大发善心地赐她与安斯予一段无风无浪、海不扬波、岁月静好的金玉良缘呢? 停稳车,安斯予凑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正想亲一下她的脸,蔚音音却后退了。 见到安斯予眼里的惊讶和疑惑,蔚音音意识到自己做出的举动有多伤人,强颜欢笑地撒娇说道:“带妆录了一整天的节目,脸好脏。” 安斯予“嗯”了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车门下车。 蔚音音连忙也下车,绕过车头正面抱住安斯予,在她唇上补了一个吻。 “安安,我好累。” 安斯予抚着蔚音音的背:“洗了澡早点睡。” …… 蔚音音先洗好澡,等安斯予进了卫生间,她才重新开机。方天翼的消息。 【Abel:不满意?还有几张,我的私藏。】 有没有只他自己清楚。不过当下,蔚音音是真的信了他有。 【音音:你想怎样?】 【Abel:你可是我钦定的代言人,损了你的形象,我也无利可图。】 【Abel:不过,这么精彩的照片,就我们两个人欣赏,好像不太过瘾啊。我想想还能发给谁。】 【音音:方天翼你到底想怎样!】蔚音音羞愤难当。 【Abel:别激动嘛。这尺度,你就怕了?】 方天翼发了一段语音消息:“蔚音音,我和你的事,只要你别拉安斯予那个贱人进来瞎搅和,照片好商量。” 方天翼受辱,对安斯予恨之入骨,又不能拿她出气。而蔚音音当时昏睡,对事情经过没印象,方天翼一试探,她就落入了圈套。 这样的照片,怎么能让安安看见? 这样的照片,她自己看了都恨不得杀了方天翼,恨不得撕掉自己的脸皮。 第94页 如果安安看了,不管是嫌弃她脏了,不要她了,还是坚决要为她讨公道,与方氏闹得鱼死网破,两种后果,蔚音音都受不了。 她唯一没想过的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安斯予看过照片,为了不让她难过才隐瞒了下来。 方天翼骂安斯予的话,令蔚音音气愤。她很想理直气壮地维护自己的爱人,很想不计后果的骂回去,再删了他…… 可是她,不能。 蔚音音痛恨自己的无能,她用力摔了手机。 又在安斯予出来前,捡了手机,收进包里。 …… 床上,蔚音音埋头缩在安斯予颈窝:“今天收工后,乔姐和我说,有一家游戏公司找我做代言人,已经签了合约。” “有钱赚还闷闷不乐?代言费给的多么?够不够养我一个月?”安斯予开着玩笑。 “是方天翼开的公司。” “方天翼找你了?”安斯予对他手机里的十几张照片一晃而过,只大致晃了一眼,没有那种衣衫不整的画面,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不想日后膈应自己,更不想音音介怀。毕竟自己跟别的女人有过亲密关系,但音音只有自己。 本就是不公平的感情起点,她没理由要求蔚音音对自己忠贞到不能跟别的男人或女人有搂抱行为。何况蔚音音是艺人。 蔚音音爱自己比自己爱她更多,这一点,安斯予深信不疑。 所以她才能够包容蔚音音的职业,能够包容蔚音音犯下的“无心之失”。 “没有,他没有找我。”蔚音音矢口否认。 “不想接?”安斯予亲亲她的额头,“不开心就不接,违约金多少,我帮你付。宝贝,你女朋友很有钱的,赔个违约金还破不了产。” 越是听她这么说,蔚音音越是痛恨自己,咬着牙不让自己哭。 说不希望再有事隐瞒对方的是自己,没想到,做不到的,也是自己。 如果没有受到照片威胁,此时的蔚音音恐怕已经欣然接受了安斯予的提议,也不必独自苦恼。 可是,没有如果。 “我不想你赔钱给他。安安,那是我们养家的钱,不能白白给了恶人。” “傻丫头。钱我们可以再赚,倘若花了这点钱能让你开心起来……” 蔚音音仰头吻住安斯予:“我若不开心了,你一定要抱抱我。哪怕你是生气的,可以不讲话,不哄我,不原谅我,但一定要抱住我。” 安斯予双手环紧:“如果我生气了,你也不要怕,亲我两下,我就不气了。” “安安你好幼稚。要亲,也是亲十下。” 蔚音音贪恋着安斯予的怀抱和宠爱,却也担忧着。为什么安安的情爱值,自从在上一站录制途中跌落到70点后,就再也没有上升过? 安安,明明你都说爱我了,明明你都愿意跟我有家了。 为什么你的真心,却不是那样? 第48章 炒cp 《花姐蜜乐行》第二站录制地,在平均海拔两千五百米的乌洛尔山下。 安斯予和蔚音音到的最晚,踩点在晚饭时间抵达民宿。 五位导师,五位学员。各坐一侧。 导师这边,依次是飞行嘉宾,演艺界前辈秦明峰,然后是唐韵青、傅纹纹、程菲。 安斯予到了后,入坐在程菲右手边,跟蔚音音面对面。 “你好,安总,久仰大名。”程菲主动握手,“我是新加入的舞蹈导师,程菲。在花姐选秀期间就认识音音她们几个了。” “你好。”安斯予简单应了一句。 握完手,就抽了湿巾擦手,又提醒对面的小妖精,“音音,拿湿巾擦了手再吃东西。” 蔚音音被方天翼照片威胁,过得胆战心惊,连跟安斯予的日常相处都变得没之前随心所欲。 如今到处是镜头,又有程菲在场,加之Harris被曝黑料一事,蔚音音瞻前顾后,就怕不经意间跟安斯予多说几句话,多几个眼神,都会沦为话柄。 “谢谢安老师。” 安老师? 安斯予眉头一皱,蔚音音却低头拿手机。 方天翼发来消息:【音音美女,我明早给你准备了惊喜。】 看完信息,蔚音音手在发抖。她将愤怒的情绪压了又压,随手拿了面前的一个酒杯,里面是起泡酒。 仰头喝下,“咳咳”被呛得脸发红。 “音音,这是酒,不是果汁,你就这么喝完了大半杯?!”樊樊接过酒杯放好。 安斯予动作比脑子快,起身行至蔚音音身旁。 “怎么心不在焉的?” 蔚音音扣下手机,抬手推开安斯予在自己背后拍抚的胳膊:“安老师,我没事。只是口渴,没太注意杯子里是酒还是水。” 唐韵青擦了擦嘴,手在桌子底下轻拍傅纹纹,离座。 “安总,我看你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行李还没收拾吧?这几天,你和我住一间。我带你去房间。” 四位常驻导师都是女生,山里的条件也不比城市,节目组不好再厚此薄彼,征询过唐女王的意见后,就两两安排了。 樊花小声道:“安老师,我会照顾音音的,我和她住一间。” 安斯予一口饭没吃,跟着唐韵青走出餐厅,吐槽道:“录个破节目,比上班还累。” “录节目也是工作。我们拿了钱,就是给节目组打工来的。” 第95页 “唐韵青,你春光满面的,是不是跟小绵羊有突破性的进展了?我没猜错的话,你追到人家家里了吧?” “安老板,管好你自己的事。” 上一次,这话还是安斯予对唐韵青说的。 安斯予做着甩手掌柜,唐韵青忙于娱乐公司的创办,也确实抽时间去“追”了下婚。 傅纹纹改好了《无央》的词曲,两人同床共枕,情爱值也攀升到了70点。 大收获。 小仟已经和工作人员一起将安斯予的行李搬到了导师的房间门口,她和小沫等人住在另外的院里。 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安斯予完全没有收拾的心情。 “介意我在阳台抽烟吗?” “不介意。”唐韵青看了她的行李箱,没上锁,便问道,“介意我帮你把衣服挂起来么?” 安斯予从小箱子翻出小仟新买的香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不介意,只是没想到唐女王走的竟然是贤妻良母路线。” “基本生活技能而已。”唐韵青一边帮她把几套正装挂好,一边询问,“你心情很差,跟音音有关?” “谈恋爱太tm累了。”导师房间没有摄像头,安斯予讲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音音对你千依百顺,你有什么可累的?是有别的女人缠着你吧?”唐韵青很清楚自己跟安斯予的谈话,都会一字不落地被蔚音音听见。 “我没跟别的女人乱来。”安斯予吐出烟雾,“还记得我那天打电话问你的事吧?” “那天?”唐韵青回忆了下,“你是说,包/养?” “音音被诓去跟大老板父子吃了顿饭,我及时赶到带走了她,没发生什么。只是那天后,她就心事重重。再加上我身边的女性朋友对她有敌意,我也是焦头烂额。”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还真tm是。本来就够烦的了,你猜怎么着?新来的那个程菲,也喜欢女人。而且不久前,我看到过她跟蔚音音吃饭对视的照片。我敢赌一千万,她对音音不怀好意。” “音音给你解释过她和程菲的关系吗?”唐韵青对蔚音音极度信任。 “解释过。我不是怀疑音音,我tm就是看不惯有人觊觎我的女人。我以前玩儿的次数多,就是不想感情受制于人。” 对蔚音音动了真心后,安斯予才发觉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而现在,我的感情,偏离了航线轨道。” “这条轨道不仅不是我熟悉的路,风险系数也远高于原来的路径,并且航线上还多了一条需要我庇护的小船。我要时刻抵御□□,谨防人为伤害。小船脆弱,易受损,我要拿放大镜才看得清细微擦痕,然后进行内外修复……” “安斯予,”唐韵青叫了她一声,走到阳台,“你是在拿商人的头脑,计较自己在感情上的付出和回报吗?” “感情,不能用得失来衡量。” “你只站在自己的大船上思考,那你有没有看到小船为了进入你的航道,匹配你的进退,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承受了怎样的风险?” 安斯予被问得哑口无言,心情愈加烦闷:“我出去走走。” “人生地不熟,别走远了,当心喂了狼。” …… 乌洛尔山地处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年温差小,日温差大。 此处虽是村落,但家家户户住得分散,基本都是一家一座小院,不似城镇里的灯火通明。 由于夜里存在安全隐患,安斯予表明自己想独处后,节目组还是派了一个人远远跟着,只是跟,并未摄像。 乔唯住在另外一家民宿,正打算去找安斯予谈事情,就看到她往下走来。 正好,不用“爬”八百米的大长坡了。 “安总,好巧。”乔唯来到路边,冲安斯予打招呼。 “乔总是吃饱了,去看孩子们?”安斯予的用词向来不怎么好听。 乔唯:你全家都吃饱了! 金主,惹不起。 “托管给节目组了,我不操心。”乔唯修炼到家训练有素,能将好坏心情收放自如,“我是想去找安总谈点工作。” “鸿鹄的工作,不归我管。” “音音的工作,你管不管?”乔唯也是见她身后没有跟拍,说话才直截了当了些。 “她和我说了,她在谈恋爱。这事,我还没往上报。” “你很有钱是没错,你也可以砸钱做很多事,但只要她还在天华一天,她的工作,我就要负责来谈。” 两人并肩走着下坡路,安斯予提醒到:“后面跟了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乔唯:“路口右转,有一个观景台。虽看不到山里的夜景,但看看天上的星星应该还行。乌洛尔山的星空,也很出名的。” “就去那儿坐吧。”安斯予突然停步,“你回去拿花露水,我不想被一些不知名的蚊虫吸血。” 乔唯:……! 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去拿。 十多分钟后,两人先后对着脖子,胳膊,脚踝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和长条椅子一顿猛喷,才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工作?”安斯予翘了二郎腿,背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夜空。 晚风微凉,令她头脑清醒,星空略美,令她神往,“你说的没错,乌洛尔山的星空,确实值得一看。” 乔唯也抬头看了一眼,仰着头说道:“你和蔚音音炒cp一事,你看需不需要合同化?” 第96页 “呵。”安斯予轻笑,夹杂着一丝轻蔑,“捆绑炒作,要给我钱吗?” “安总别误会。出此下策,是为了堵住圈里人造谣生事的嘴。你们的私密关系不宜公开,借着双方炒cp的意愿,可以挡一挡闲言碎语。” “我不是明星,没有粉丝更没有流量,跟我炒cp怕是达不到你们想要的最佳效果。” 乔唯:那也得音音愿意跟别人炒,还得你首肯啊不是!! “打打掩护而已。” 安斯予:“我不需要合同,你们想怎么炒就怎么炒吧,只要是有利于她的,我都没意见。” “再说点题外话吧。乔唯,你在天华娱乐那么多年,程菲是你老板的千金,你对她的为人和一些个人喜好应该很了解吧?” 乔唯心里一咯噔,怕什么来什么。 “安总想问什么?” “Harris被踢出局,是她干的吗?”安斯予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太肤浅了,“换一种问法,我找人查过了,程菲不惜违约推掉了另一档即将官宣的节目,主动联系蜜乐节目组补位,是事实真相吧?” “安总应该去问节目组。”乔唯向来谨言慎行。 “同样的遭遇,会不会落到我身上?”安斯予冷笑道,“贵圈可真乱。” “身正不怕影子斜,适用于所有圈。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陪安总赏月赏星星了。” 乔唯才没傻到趟她们几个的浑水,一边是老板家的千金,一边是自己带的艺人,还有一边是富豪。 都说艺人难混,做艺人的经纪人,更难混。 第49章 哄她 知道安斯予不在,蔚音音来向唐韵青求助:“韵青姐,帮帮我。”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唐韵青倒了一杯水给蔚音音,“我和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到底怎么回事?” “方天翼拍了我的照片,威胁我。”蔚音音已经删了照片,没办法拿给唐韵青看。 “什么样的照片?” “就,我喝醉了,他搂着我,亲了我的照片。”蔚音音声音颤抖。 “亲的哪里?脸,还是别的地方?” “脸!” 蔚音音飞快答道,旋即低头捂脸,声音越来越小,“他发给我看的只有这个,可是他说,他还有私藏的照片……” “音音,只是亲脸,没什么大不了的。”唐韵青安慰道,“且不论他说的私藏照片是真是假,单就亲脸而言,即便安斯予也看到了照片,顶多会呕气一阵子。你哄人的本事,对她一定管用。” “我不敢冒这个险。” “我也想过,方天翼若只有这张照片,哪怕被安安看到了,我多哄她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但要是方天翼把照片发给营销号进行大量传播,我一定会被网友骂。” “我不怕被骂,但安安会怎么想?这种丑闻一出,我在娱乐圈的前途势必会受到严重影响,一年里,我还怎么完成100万cp粉的任务?” 唐韵青沉默了小会儿,拍拍蔚音音的肩,抽纸巾递给她。 “他威胁你什么了?” 蔚音音摇头,拿着纸巾按了按眼睛:“他开的游戏公司,找了我做一款游戏的代言。除此之外,暂时还没要求我做别的。” “方天翼……”唐韵青重复了这个名字,“方正集团的公子,没错吧?” “嗯。” “我之前在某个剧组拍戏的时候,见过他。” “音音,这件事交给我,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七八成,我能帮你解决后患。但你和程菲的关系……” “程菲学姐,不,是程老师。” “她的确向我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但我一早就拒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来。我们要练舞,免不了接触,避无可避。” 唐韵青叹起了气:“你女朋友是个醋王,占有欲也不小。等她回来,你先哄一哄再说吧。” “嗯,谢谢韵青姐。” “你电话联系她,别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伤冬悲秋了。我去找纹纹说点事。” 两人低头发信息。 【音音:安安,你快回来好不好?我去给你煮面条,房间等我。】 【yyds:傅老师可有时间赏月?】 【纹纹:有!】 收到女王召唤的傅纹纹,揣了一小瓶花露水和一支迷你手电筒,另外还多带了件薄款针织衫外衣,等在了唐韵青的门外。 唐韵青一开门就见到某人笑意盈盈:“动作这么快?” “为你,时刻准备着。” “纹纹姐。”蔚音音要去厨房,跟唐韵青一起出门比较妥当。 “音音也在啊。”傅纹纹收起了她那傻傻的笑。 “安姐姐没吃晚饭,我去做点东西。”她自己吃得也少。可再没胃口,也要哄着安斯予多少吃一些。 “门可以不关,你进出也方便。我和纹纹,大概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唐韵青说完,和傅纹纹并肩离开。 导师住的这边,没有工作人员蹲守。为了避开镜头聚集处,蔚音音要多绕些路去厨房了。 她煮的,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番茄鸡蛋面,而是一碗有着诸多回忆的面。 这碗面,是在前世被安镜夸成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的面。 在破旧的老城区,昏暗潮湿的民房里,喻音瑕做给安镜吃的第一样食物,就是这碗面。 第97页 后来在豪华的安宅做过,也在改造后的地下室里做过,却唯独没有在喻音瑕亲手布置的属于她和安镜的“镜音居”做过。 镜音居,她和她为她们的“家”取的名字。然而到死,安镜连一步都没踏入。 这碗面的回忆,一半美好,一半,苦涩。 …… 蔚音音很快煮好面,绕道去了唐韵青和安斯予的房间。她进去的时候,安斯予还没回来。 正拿了手机想打电话,门就又开了。 “唐韵青呢?”安斯予态度冷淡,“你端着面来我们房间,不怕被拍到?” “拍到也没什么。”蔚音音忍着心疼,抱住安斯予,“对不起,又害你心情不好。安安,你相信我,我只爱你。这五天,我会尽可能地跟程老师保持距离。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我是你女朋友,是你的女人。” 安斯予穿着短袖在外面吹了风,被蔚音音的拥抱暖了身心,竟打了个哆嗦。 右手勾起蔚音音的下巴,下唇还有清晰可见的牙印。 唇瓣相贴,呼吸缠绕:“蔚音音,不要总是跟我说对不起。爱情里面的两个人,应该是平等的。倘若你在我这里的体会,永远都是胆战心惊,那这份爱,还有什么幸福快乐可言?” “有时候,我宁愿是你骂我,骂我小肚鸡肠,骂我无理取闹,骂我蛮横霸道,骂我心胸狭隘,都行。” “都不行!”蔚音音斩钉截铁,“安安,我舍不得骂你。你怎样,我都喜欢。我不喜欢的是身不由己。” “我饿了。”安斯予摸摸她的头,“面条再不吃,就要坨了。” 安斯予不是第一次吃蔚音音煮的面,但今天的面,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却是她吃过的几次当中,最难以下咽的一次。 蔚音音你知道吗? 你的笑,没有那么纯粹了。 你的眼神里,尽管深情不改,但也多了杂念。 闪恋式的感情,果真只是三分钟热度带来的激情和热情。当受到外物干扰,当温度骤减,当荷尔蒙被冷冻后,皮囊之下的心还有几分真? 就在安斯予开始学会哄人,开始低下头反思自己时,她动摇了。 酥酥子:“小音音,友情提示,追婚对象情爱值再次下降10点,目前共计60点。” 蔚音音听后,顷刻泪目。 趁安斯予没注意,蔚音音跑去了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拍水。 可眼泪就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泪流不止。 她们到底怎么了? 安斯予怔怔地看着还剩一半的面条,再也下不去筷子,起身去了阳台抽烟。 她猜想,蔚音音大概率是去卫生间哭了。可这次,她真的,连哄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五分钟左右,蔚音音从卫生间出来,眼泪是止住了,但眼睛很红。见安斯予背对房间,有烟雾缭绕。她也,迈不出脚步。 “早点回房休息吧,我懂你的身不由己,你顺心就好。反正我在这节目里可有可无,我尽量少出现妨碍你们。”安斯予头也不回地说道。 蔚音音的眼泪又要决堤了。 她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地收拾了碗筷:“你也早点睡,晚安。” 这一晚,蔚音音彻夜无眠。为安斯予的冷漠,为自己的无能,为方天翼扬言要给自己的“惊吓”。 …… 第二天一大早,唐韵青和傅纹纹相约晨跑。 就在观景台那条路上,一夜之间道路两旁就密密麻麻摆满了红玫瑰花篮。 “呵,这么多花篮,得摆了有一百米长吧?还清一色全是红玫瑰!每个花篮里,都是印有音音头像的卡片。”傅纹纹拿起其中一张查看,“署名是…Abel。” 唐韵青质问跟拍:“这种应援,节目组就听之任之?” 跟拍无辜:“唐老师,这要问导演,我们只负责摄影,场地布置是其他工作人员负责。” 傅纹纹察觉出唐韵青情绪不对劲,当着跟拍不好问,便请他们走远:“我和唐老师就随便晨跑半小时,你们别跟着了。” 等跟拍撤退,傅纹纹问道:“Abel是男生的英文名,不是程老师吧?” 昨夜,唐韵青跟自己说的是牵制程菲,不让她打音音的主意。可今早这么大的玫瑰手笔,又是谁做的? “必须马上处理掉,要是被安斯予看到,她非得当场发飙。”唐韵青没带手机,但她看到傅纹纹带了,“手机给我,拨通吴导电话或语音通话。” 傅纹纹打了语音过去,接通后,唐韵青直接说道:“吴导,路口的玫瑰花,我不管你知不知情,请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将其撤掉。如果你们不动手,那我就想办法让这里的村民帮忙动手了。” “唐老师,那些花是粉丝应援,也正好可以做道具和素材……” “行了,不劳吴导动手。”唐韵青挂断,又把手机递给傅纹纹,“给小沫打电话。” “哦。”傅纹纹翻到跟小沫的对话框,拨通。 唐韵青:“小沫,观景台道路两旁的花篮,半小时内找人拿走拆掉。” 傅纹纹把手里那张卡片插回花篮,小声问唐韵青:“是哪个老板或富二代也在追求音音?” “不是追求,是死缠烂打。”唐韵青往回走,“我回去看着安斯予。纹纹,这次录制估计太平不了,她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有点棘手,你也多费心。” 第98页 “嗯,好。”傅纹纹也跟上。 “我紧张她们,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别多想。” 傅纹纹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节目组的人后,飞快拉了一下唐韵青的手又松开。 笑道:“我没多想。她们两个是冤家,单拎谁出来都跟你不配。” “是么?那谁跟我配?”唐韵青玩味儿地盯着傅纹纹。 “还能谁?”傅小绵羊难得傲娇一回,“等你有了女朋友什么的,当然是你女朋友跟你最配。” 傅纹纹想为自己正名。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可这不表示她们确立了女女关系。 唐女王一天不开口,傅纹纹就一天不觉得自己是她女朋友,而觉得自己是随时可被抛弃的消遣品。 唐韵青听出她的意思,默默打算。 第50章 生病 百米玫瑰,瞒是瞒不住的,唐韵青那么做,只是不想污了安斯予的眼。 毕竟亲眼看到的冲击力,和听说相比,大了太多。 樊花醒后刷了一圈儿微博,结果就看到了一个排在末尾的低调热搜:#蔚音音粉丝百米玫瑰应援# “天啦!音音!你又上热搜了!你粉丝带你上热搜了!”樊花大叫。 蔚音音正在敷眼膜,重新躺在床上:“什么热搜?”此时她还未将热搜跟方天翼联系起来。 樊花坐在床边,点开大图,伸长胳膊拿给蔚音音看:“蔚音音粉丝百米玫瑰应援,还有好多配图呢,你看,就是在我们昨天走上来的那条最宽的马路。” 蔚音音夺过手机,放大照片看细节,除了自己的头像能辨认,卡片上的所有字清晰度不够。 她又打开自己的手机,未读消息。 【Abel:早啊。百米红玫瑰,喜欢吗?】 【Abel:喜欢的话,记得微博转发哦。也好让我这个帮你买了热搜的粉丝,尝点甜头。】 蔚音音气得想砸手机。 在安安家,她已经砸过一个了。现在这部,是她买的一模一样的新手机。 这是在剧组,砸了没办法再去买新的。 “音音?粉丝给你做这么大排面的应援,你不开心吗?”自己的粉丝也如此给力的话,樊花做梦都能笑醒。 “太破费了,不好。”蔚音音掐着手心,转发了热度最高的那条,配文:【谢谢】 没有标点符号,没有表情包,完全看不出是高兴。 发完,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只几秒,下地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换。 十分钟不到,戴了帽子出门:“樊樊,我出去一下,有急事就打我电话。” 蔚音音一出门就有跟拍,好几次,她都回头想冲他大喊“不要跟过来”,但他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在做他的工作份内职责。 她来到照片上的位置,花篮全都不见了。 来电显示:唐女王 “韵青姐?”蔚音音的无助,毫无保留地给了唐韵青。 “花篮我看到了,热搜我也看到了。花篮是我叫人处理掉的。” “谢谢韵青姐。安,安姐姐呢?” “我还没跟她说。事实是,她生病了,还躺在床上。”唐韵青出门溜了二十分钟回来,安斯予还没醒,叫了她之后,才发现她发烧了。 “生病了?”蔚音音着急忙慌又往回跑,“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说是脑袋昏沉,约莫昨夜吹风受了凉。我找节目组拿了退烧药给她吃了,等她多睡会儿再看,要还是难受,就请医生过来检查下。你不用太担心,该外景就外景,该排练就排练,小仟会贴身照顾她的。” 蔚音音没听劝,以最快速度跑到唐韵青房间。 唐韵青开门,对蔚音音的跟拍说道:“我有私人工作想和音音聊聊,麻烦你等一下。” 小仟和小沫也一起出了门。 安斯予头昏脑胀,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快要及肩的头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三千烦恼丝。 “小仟,再给我倒杯水。不,给我泡茶,我要喝月光白。” 月光白,又名月光美人,有乌龙茶的清香,又有普洱茶的醇厚,滋味上佳,是蔚音音在别墅里,最喜欢泡来喝的茶叶。 “安安,感冒发烧不能喝茶,咖啡也不能喝。” 蔚音音蹲在床边,握了她露在外边的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忍两天好不好?” “你怎么又过来了?” 安斯予眯着的眼睁大,“别耽搁了拍摄进度。” “现在还早,我陪你一会儿。” 蔚音音亲了亲她的手,正欲亲她唇的时候,被偏头躲开了。 “我生病了,别传染给你。” “音音,她能偷懒,但你不行。”唐韵青新接了一杯温水递到蔚音音手里,“你们今天上午是要去学习民族乐器吧?” “嗯。”蔚音音扶着安斯予喂她水喝,“韵青姐要去么?” “当然去啊,好不容易来一回,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无所获。”唐韵青其实是想多陪傅纹纹。 民族乐器很适合古风歌曲,万一能给《无央》添加新元素呢? 至交和爱人,要一碗水端平。 安斯予没力气跟唐韵青斗嘴:“你要去就赶紧去,别在房间走来走去碍我的眼。” 蔚音音突袭地吻住安斯予的唇,啄了一口。 第99页 “民宿的饭菜要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家常菜就告诉我,雪姐做的那些拿手菜我都学得七七八八了,让小仟姐准备好食材,我抽时间给你做。” 安斯予抬起另一只手。蔚音音自觉地把脸凑了过去:“安安,你累了就歇一歇,我会照顾你,也会照顾我自己。” “傻丫头。” 安斯予的掌心轻轻贴着蔚音音的脸,拇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工作要紧,赚钱养家啊。” 安斯予和唐韵青的相同之处有两点:嘴毒,不懂温柔。 然而在和对的人遇见后,她们无需领悟,就自然而然地变得温柔了。 她们把温柔,都只给了心上人。 蔚音音,是唯一一个让安斯予说话都充满了柔情的女人,宠着她护着她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被公司的变故和梅岚施卿墨两个女人搞得心烦,才波及了蔚音音。 安斯予坐了起来,拥住蔚音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最近感性过了头,等生完这场病,脑子清醒了,就雨过天晴了。跟樊樊她们好好玩儿,练舞也好好练。别把自己的秘密,轻易交给无关紧要的别人,知道吗?” “嗯。” 程菲,是无关紧要的别人。蔚音音听懂了。 …… 房间里只剩下安斯予和小仟。 自从老板表明蔚音音是“老板娘”身份后,小仟就关注了蔚音音的个人微博、超话及随蔚而安cp超话。 “安总,音音这次的粉丝应援也太给力了,还以为在这偏远地区,各家粉丝都不会来。” 小仟也看到了那条跃升至热搜榜三十的词条。 “嗯,粉丝做什么了?” 阳台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安斯予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月光白。 “玫瑰应援,摆了一百米,挺浪漫的。现如今的粉丝追自家爱豆,都跟谈恋爱似的。”小仟靠在落地窗,“有实景图,安总要看吗?” “摆哪儿了?” 安斯予没说看不看,但这种问法,明显就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要看。 “看着眼熟,我没弄错的话,应该就在观景台那条路。”小仟保存了两张最好看的图,再发送到安斯予的微信上,“我发你了。” 安斯予拿起桌上的手机,满屏的红玫瑰,异常刺眼。 明知道是粉丝应援手段,可明目张胆送象征着示爱的红玫瑰,还是令安斯予很不爽。 尽管那些应援玫瑰,已被妥协的节目组对外宣称妨碍拍摄,做了撤除处理。 “网上有没有音音的卡通头像?” “有啊。音音的超话里,有很多,安总要表情包,还是要可爱的?” “表情包?”安斯予发消息可从不使用表情包。 “额…你用不上。”小仟转而问道,“安总问卡通头像是要干什么呢?” “下载一些可爱的给我,表情包,也要。”安斯予面不改色,“可爱的选六张,做成抱枕,送到我家里。” 小仟:……………! 安总你认真的吗?安总你这么小女生? “还有,以后关于她的热搜,你第一时间截图发我。包括好的坏的。” “没问题,老板!” …… 一个小时后,蔚音音收到了安斯予发来的十几条消息,一个字没有,全是她自己的表情包。 有嘟嘴的,有吐舌头的,有跳舞时酷酷的,有采访时吃惊的,有颁奖典礼上哭唧唧的,有红毯摔倒时表情失控的……就是没有生气的。 虽然全是自己的表情包,但蔚音音从这些表情包里感受到了安斯予对自己的爱。 安安那样行事干练的女霸总,愿意为自己花这些小心思,不是爱是什么?她这么做,也是在哄自己开心啊。 蔚音音把其中一个眨眼比心的动态表情包转发了三遍回去,又把【爱你】连发了三遍。 【音音:感觉好些了没?没喝咖啡没喝茶吧?】 安斯予看了眼桌子上的袖珍紫砂壶,那也是蔚音音买的。她的生活里,好像处处都有蔚音音的影子,就快要被渗透了。 【安安:当地有什么特产水果?】 【安安:你先尝,好吃的再买回来给我吃。】 蔚音音知她转移话题,也不拆穿。 【音音:好。】 转手就给小仟发消息。 【音音:小仟姐,走时忘了和你说,要监督安姐姐,生病期间不许她喝茶喝咖啡。】 小仟心里又在叫“救命”了。 她区区一个下属,跟了老板才几个月,胆子和权限还没大到能管老板喝什么、不喝什么啊! “安总,快到中午了,茶也凉了,我去洗了?” 小仟能做的,就是帮老板毁尸灭迹! “嗯。” “她要是问你我中午吃什么,你就说你找过厨师了,我等下单独在房里用餐。” 第51章 麻木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蔚音音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五彩祥云,众人纷纷拿手机拍照。 程菲灵机一动,举了手机叫樊花和蔚音音她们一起自拍。 “樊樊,音音,晴晗,沐颜,亦欢,快过来,我们合影拍一张。五彩祥云,你们的事业也会青云直上。” 此时的唐韵青和傅纹纹,还意犹未尽地在器乐馆里向师傅请教。 第100页 照片刚拍完,程菲就马不停蹄发了一条博文。 【@程菲V:乌洛尔山顺利集结。很幸运和大家一起见到了五彩祥云,祝小姑娘们扶摇直上。@花季女团蔚音音@花季女团晴晗@花季女团樊花@花季女团沐颜@花季女团亦欢。合影.jpg】 除蔚音音以外的四人,火速响应,纷纷转发。 樊花发现评论区的热议,一进民宿就小声提醒道:“音音,程老师发博艾特了我们五个,就差你还没留言了。” 那张照片,程菲站在c位左手举手机,蔚音音迫于无奈站在她右手边,恰好不好的,程菲右手的比心动作就在蔚音音脸侧。 而程菲的那个爱心,就像是专门比给她看的。 她可以不转发,但出于礼貌,谨慎起见,留言必须要留。 【@花季女团蔚音音:so lucky!】 节目组见状,悄咪咪搞了个热搜:#程菲和花季女团的五彩祥云自拍# 安斯予睡了个午觉起来,恪尽职责的小仟就已经把今天关于蔚音音的第二个热搜截图发给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斯予只在看到合影的第一眼感觉烦闷,深吸一口气,就没所谓了。 她倒是没所谓了,有所谓的是蔚音音。因为酥酥子上线:“小音音,大事不好,追婚对象的情爱值只有50点了!” 接连下降,堪比上升的速度。 然而再有所谓,蔚音音也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跑去安斯予的房间抱她吻她哄她,不能问她为什么,更不能大哭大闹和她吵…… 排练厅里,蔚音音坐在高脚凳上拿着话筒,唱不出一句歌词来。 这次下降的10点情爱值,又是因为什么呢? “音音?”傅纹纹走过去关切询问,“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你休息下,让她们先练吧。” 蔚音音点头。 放好话筒,合上歌词,一言不发起身离座。 傅纹纹送她到门口,伸手抱了抱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都会有解决办法。” 蔚音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傅老师。” “给她一点个人空间吧,你别跟太紧了。”傅纹纹又对蔚音音的跟拍小张说道,“她们都是女孩子,多迁就些。” …… 安斯予和小仟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桌上摆满了好几种水果。真像是来度假的,悠闲惬意。 上午的时候,蔚音音她们行程很紧,也没时间去买东西,她和安斯予解释过,说晚点儿练完歌再陪她出去走走。 小仟听老板的吩咐做事,老板无聊,她也没什么工作。老板让她去买特产,她就去买。 蔚音音从排练室走出来,听到小仟的声音,忍不住张望。 见安斯予仰躺在吊篮座椅中,小仟拿着iPad滑动,嘴里正念着什么。 木质圆桌上,有茶壶茶杯,有水果,有糕点。 从她站的二楼去到安斯予身边,只需要两三分钟,她们离得这么近,却又相隔那么远。 她今生想吃的第一颗后悔药,就是不该提议请安斯予来节目做嘉宾。 每一次情爱值下降,都发生在节目录制中途。 真真叫得不偿失。 一只小黑狗跑到安斯予脚边,她指了指桌上的牛肉干,小仟便丢了几块给小狗。 那一刻,蔚音音竟然羡慕起了那条狗。 眼里氤氲着泪水,蔚音音掉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间里,却也只有卫生间是可以任由她发泄情绪的方寸之地。 房门被敲响,蔚音音开门看到了程菲。 “听樊花说你推迟了练歌时间,是哪里不舒服吗?”程菲端着托盘,上面搁了一个珐琅彩水杯,“我榨了一杯鲜梨汁,给你送来。” 程菲身后不远处,就是小张。蔚音音侧身:“谢谢程老师关心。” 门开着,程菲走了进去。 她身上没挂耳麦,蔚音音的耳麦也在进屋后就关掉了。 蔚音音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喝了小半杯:“四点的舞蹈课,我会准时去的。” “明年上半年,有一档舞蹈竞技类的综艺节目正在拟邀嘉宾和评委,你的舞蹈功底扎实,有没有兴趣参赛?不想以选手身份的话,观赛嘉宾也行……” 程菲基本上是定了要去当评委,就想着蔚音音也能去,那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原本她可以不亲自出面,让乔唯以公司的名义给蔚音音接通告,如此一来,蔚音音哪还有什么选择去不去的权利。 但她想拉进和蔚音音的关系,背地里操作,容易引起误会。 至于节目组的人,听到了也没关系,他们又不会多事到将此剪进正片。反而能让节目组知道自己对蔚音音的特别关照,有利于蔚音音在这个节目里的出镜率。 “抱歉程老师,比起跳舞,我更想把重心放在唱歌上。等这几站节目录完,我和傅老师约好了,跟她合作音乐。”意思就是不接受邀请。 “音音,你是全能型艺人,是同期小花里的佼佼者,各方面都很优秀,多面开花,持续曝光对你是有好处的。只要档期上不冲突,你以嘉宾身份参与录制,不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程菲竭力劝说,手也搭上了蔚音音的肩膀。 好家伙,蔚音音刚准备借着起身动作避开程菲的手,就看见了门口的安斯予。 第101页 安斯予收到傅纹纹发来的消息,说音音状态不好,暂停排练,回房休息了。 于公,在节目里,她是导师,关心学员在情理之中。于私,她曾在鸿鹄科技新品发布会上说过蔚音音是自己的妹妹,关心妹妹更是无可厚非。 “是我打扰到你们谈事情了吗?”安斯予的语气冷得可怕。 “没有,没有。”蔚音音惊慌失措,站起来的时候踢到了小桌子腿,桌上的杯子打翻。 杯子带耳,所以没有滚到地上。但杯子里还有大半杯梨汁,没来得及躲开的程菲,裤子被打湿了一小处。 “对不起程老师,真的对不起……”蔚音音慌忙抽了一把纸巾,一手按在桌上,一手按在程菲的腿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音音,梨汁而已,何况我这是深色裤子,很好洗。等会儿我回房换一条就是了。” 安斯予抱胸靠在门框上。 “程老师跟音音她们几个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程菲扶正杯子,站起身面向安斯予,回以一个温和的笑:“看着她们成长,陪她们迎来舞台上一次又一次的荣耀时刻,朝夕相处的感情是无可替代的。” “嗯,确实。音音她们能有今天的成绩,程老师的功劳也不小。” “术业有专攻,程老师能给到她们的帮助也是别人给不了的。难得的是,程老师还没什么前辈的架子。” “安总,没架子的可不止我一个。几位老师都很尽责,我来这里,不单单是做导师,也是来虚心向安总和唐老师这样的业内顶尖翘楚学习的。” 一旁的蔚音音如芒在背。 “程老师,你还是先回房把裤子换了吧。” 程菲自知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与安斯予背后的鸿鹄科技抗衡,避让才是上策。 “音音,这杯子是新买的,我没用过,你留着用吧。走的时候要是不好带,就不带了,也不贵,不用觉得可惜。” 两三百块钱的东西对明星来说,不值一提。 蔚音音下意识地看着那个杯子,只想让它凭空消失,却仍要道谢:“谢谢程老师。” “跟我不必这么客气。” 程菲走到门边,“听闻安总身体不适,会不会是高原反应导致?” “我没什么事,反正也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休息。倒是程老师,上课的时候别用力过猛,要对小朋友们,怜香惜玉才是,别跳出什么拉伤扭伤摔伤的毛病来。” 不同于说第一句话时的冷淡,安斯予脸上此刻已经挂上了她惯用的官场笑容。 “安总多虑了,我对她们呀,可是一直都很怜香惜玉的。” 程菲说着又回头,“对吧,音音?你作为当事人最有发言权。哦对了音音,节目组让我补一个导师秀,时间仓促,希望你和樊樊能助我一臂之力,和我共同完成。待会儿排练,我再跟你们两个详说。” 蔚音音麻木了,呆呆地站着。 程菲走了。 安斯予看了眼屋子里的镜头:“傅老师说你状态不佳,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别藏着掖着。” 说完,也转身离去。 蔚音音六神无主地坐在床上,盯着手机界面和安斯予的聊天窗口,停留在她发送的[红唇]。 安安对自己的感情,难道就是一场雷阵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吗? 又或者,先前的甜蜜皆是彩虹,是流星,很美很奇幻,却都转瞬即逝,容不得自己珍藏。 第52章 诱人 叮。 【Abel:本月1820号,摄影棚见啊,我的美女音。】 方天翼的游戏公司在B市。 按照签订的代言人合约,蔚音音需要在半个月内完成宣传片等拍摄。即便唐韵青解决了照片威胁的事,但游戏代言这边,蔚音音仍要履行合约。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蔚音音颓废地倒在床上,前世和今生,活了两世,竟都免不了被威胁,被利用。 前世,自己、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命被别人握在手里,她不得不听命行事,违背心意去伤害最爱的人。 今生,为了完成追婚任务,她也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何时才是个头呢? 【音音:程老师,我这两天生理期到了,身体跟不上高强度的舞蹈排练,你的导师秀我恐怕不能协助了,望谅解。你找晴晗她们吧。】 在爱人安斯予和学姐程菲之间,毫无疑问,蔚音音会选择顾及安斯予的感受。 不惜用撒谎的方式,她也要推掉跟程菲的舞蹈合作。 【音音:樊樊,如果姐妹们问起我的身体,你就说我生理期提前了。】 【樊樊:嗯嗯。真提前了?肚子痛不痛啊?我银色行李箱有备用卫生棉,你自己拿。】 半小时过去,蔚音音才收到了程菲的回复。 【程菲:好。】 【程菲:注意别喝冷饮了。】 这次的舞蹈只有一支热场的团秀,演唱曲目八首,其中有三首都添加了当地民族特有元素。 原创歌曲两首,一首由音域最高的亦欢演唱,另一首小清新由蔚音音和樊花合唱。 排舞时,程菲并没有将注意力多放在蔚音音身上,话也很少同蔚音音讲。屡屡示好被拒,她也是要面子的。 “音音,晚上节目组安排了篝火晚会,还有烧烤派对,总算可以玩儿个痛快了。”樊花在休息时间说道,“想到烤全羊,烤鸡,我都要流口水了。” 第102页 “那你敞开了吃,明天等我恢复元气,我们把新歌多合几遍。” “赵总监和傅老师说,这首新歌的歌词我们俩可以适当发挥,歌名也可以修改,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回房后说的?”蔚音音没听到。 樊花点头:“嗯,我练习的时候,一个人唱了几遍,对几处歌词提出了异议,想更结合乌洛尔山的神秘色彩。” 蔚音音忽的打起了精神:“樊樊,我也正有此意。” “哈哈,咱们俩不愧是好姐妹。”樊花从沙发上拿过歌词,“你看看,我是觉得这几句……” 两人交头接耳,各抒己见,樊花在纸上勾勾画画,最终还确定了新的歌名。 《远山有海》。风起云涌,聚散成海。 …… 夜里八点,天已大黑。 安斯予在民宿闷了一整天,食欲不振,没怎么进食,体力不支,感觉自己骨头都快软了。 唐韵青补了妆,把安斯予从床上拉起来:“别跟这儿装死。” “你咒我死!”安斯予气道,“唐韵青你天生跟我不对盘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安老板此言差矣,我盼着你长命百岁才是真的。”把安斯予按在梳妆台前坐好,“你自己补妆,还是我给你补?” 一听唐女王要给自己化妆,安斯予又又惊讶得要掉下巴了:“你一个影后,不缺钱不缺资源不缺爱,干嘛老是对我巴心巴肺的?” “喂,我说,你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人家小绵羊哄到手,又改了口味,盯上我了?” “啪。”唐韵青一巴掌拍在安斯予后脑勺,“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靠!你敢打我头!”安斯予龇牙咧嘴,握紧了拳头,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可回头看到唐韵青那张妖艳的脸,又实在下不去手。 “该死!”也不知这句骂的是唐韵青还是她自个儿。 “扣扣”敲门声。 唐韵青开门,外头站着蔚音音和樊花。 蔚音音主要是来找安斯予,晚饭就没见到,怕她生气也不去参加篝火晚会。 自己一个人来找导师又不合适,就拉了樊花同行作陪。 “你们来得正好。”唐韵青惦记着傅纹纹,把安斯予丢给蔚音音,“音音,安老师就交给你们带路了。” 又降低音量,“她那张老脸,你们最好哄着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再出门。” 安斯予:“唐韵青,你给我滚!” 樊花:……?!我在哪里?我不该来不该听! 唐韵青出门,蔚音音进门。樊花愣在门口,进退两难:“音音,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蔚音音将她拉进屋:“外面有工作人员,大方自然一点。” “哦哦,对哦。”樊花进屋后,低低地喊了一声“安姐姐”,“那我去阳台待着,你们弄好了再叫我。” “委屈你了,樊樊。谢谢你。” 蔚音音关了门,搂住安斯予的肩,“我刚问过小仟姐了,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去吃点烤肉好不好?我坐你旁边,我们一起吃。” 安斯予圈了蔚音音坐在腿上,把脸埋在她胸前听着心跳:“就想这么静静的抱着你,哪儿也不去。” “安安。” 蔚音音被撒娇的安斯予感动到,也不顾樊花还在阳台,俯首和她接吻。 安斯予由着她亲,放任她的舌头造次,享受还是很享受,回应却不再似以往那般热情。 结束了一记长吻,蔚音音面带红晕:“我帮你补妆。” 阳台上,没忍住偷瞄了一眼室内情形的樊花,脸红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 近距离嗑cp的快乐,网友想象不到,简直令人气血上涌。她仰头,摸了摸鼻子,产生了流鼻血的幻觉。还好只是幻觉,不然就惨了! …… 两堆篝火燃得很旺,两只烤全羊肉香四溢,边上还有三个烧烤架子。 当地的年轻男女唱歌跳舞弹奏乐器,在导演的组织下,晴晗几人也加入了队伍,学着当地人的舞蹈动作,你来我往玩儿的不亦乐乎。 傅纹纹跃跃欲试,大着胆子拉起唐韵青的手:“唐老师,我们也去跳舞吧?”全场也就她敢这么放肆了。 唐韵青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又放松,跟着傅纹纹走入人群,小声说道:“纹纹,跳舞是我的弱项,别让我出丑。” “不会的,有我呢。”傅纹纹勾着她的胳膊。 安斯予和程菲,以及另一位男导师还在座位上稳如泰山。 蔚音音跑过去拉起安斯予的手:“安老师,我们一起玩儿,我跳给你看。”又怂恿樊花,“樊樊,你快去邀请程老师。” 明亮的篝火照映着越跳越近的两对璧人。 蔚音音围着安斯予,傅纹纹围着唐韵青,几乎原地不动的两人,配合着走位,脸上都挂着宠溺的笑容。 她们,是今夜璀璨星河下的耀眼明珠。 这么好的素材,摄影师岂会放过?远处嗑cp的小仟小沫,也很懂事地举着手机帮自家老板拍照。 拍好了,涨工资还远吗? 尽兴之后,唐韵青表扬傅纹纹:“没想到傅老师这么放的开。” “我刚出道那会儿,也是公认的站桩歌手。后来去异国学习,受了些当地流行音乐圈的氛围影响,就跟着老师学了点基本功。这不,今天派上了用场。” 第103页 “而且,我如今可是唐老师罩着的人,那还不得天不怕地不怕,说话做事底气十足!” 唐韵青喜欢极了傅纹纹意气风发、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的模样,调戏道:“傅老师,你知不知道自信的你,有多诱人?” “啊?” 傅纹纹冷不丁地被唐女王撩拨,还看到了唐女王眼里的星光熠熠,别过头咕哝道,“更诱人的是你好吧!” “嗯?我怎么诱人了?” “你别说话了!”傅纹纹加快脚步走向座位,“你再说下去,我都忍不住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抱住她亲她!勾人的唐女王! 安斯予和蔚音音已经回到位置上坐好了,两只烤全羊和几只烤鸡也都被抬上了大桌子。 蔚音音把温热的椰汁递给安斯予:“我去切点羊肉和鸡肉,你就别动了。” 她切了一大块韧劲十足的羊腿肉,又扯了一只鸡腿,戴着手套,把肉撕成一小条一小块,再将盘子挪到安斯予面前的桌上:“快尝尝。” 安斯予用叉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嗯,酥脆香嫩,肥而不腻,的确比白天的那些菜让人有食欲。” 这边傅纹纹学以致用,也是将烤肉切成小块后才给唐女王:“我切的,要吃完哦。” “好。”唐女王应道。盘子里的羊肉和鸡肉份量都不多,傅纹纹也不是真的要把她喂撑得睡不着觉。 程菲顾影自怜,烤肉再香,也提不起半点吃的欲/望。 樊花将两对神仙cp的甜腻举动看在眼里,又看了看黯然神伤的程老师,长叹一口气。 “程老师,别光顾着喝果汁了,这山里的羊肉可好吃了,肉质绵软鲜嫩,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了。我切了两块,你尝尝就知道了,我不骗你。” 程菲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盘肉,不忍辜负樊花的好意,勉强吃了几口。 第53章 争抢 晴晗离开放置烤羊的桌子,转弯处和迎面而来的蔚音音小撞了一下,其中一把切羊肉的刀应声而落,两人又同时弯腰去捡。 “我来吧。”原本是晴晗先捡到,却她在调转刀刃时擦到了蔚音音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嘶。”蔚音音右手食指被划了一条口子,立马流出血。口子不深,血也没有一直往外冒,但疼是真的疼。 “流血了?”晴晗慌乱,“对不起啊音音,我去给你找创可贴。” 程菲离得近些,听到动静和晴晗的话后,立即离座走到蔚音音跟前,抓着她的手:“还好,只是小伤口。很疼吧?” 蔚音音还没答,手就又被抽走了。 安老板霸气地夺回了自家女朋友受伤的手指仔细查看:“切肉的刀子不干净,要消毒。” 她抬手招呼了小仟:“小仟,你问节目组要碘伏或生理盐水,如果没有,就去买。防水的创可贴,多备些。” 说罢,拉着蔚音音就往民宿走:“舞也跳了,肉也吃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小张欲跟上拍摄,安斯予偏头给了他一个冷死人的眼神。 小张:嗯,还是留下来吃肉吧。 道路昏暗,没有路灯,两人只能凭着月光和零星坐落的民房电灯,缓步前行。 “安安,用手机电筒吧。”蔚音音怕黑。 右手受伤,左手被安斯予牵着,她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拿手机照亮。 安斯予刚从兜里摸出手机,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迅速在两人前方从左至右蹿过,吓得蔚音音“啊”一声躲进安斯予怀中。 手机落地。 安斯予的心脏也突突跳着,不是被她没看见的那道黑影吓的,是被蔚音音的惊声尖叫吓的。 “宝贝,不怕不怕,我在的。” 没有管手机摔成了什么样子,安斯予抱着蔚音音柔声安抚。 “有东西跑了过去。”蔚音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能是村民们养的小猫小狗或者小松鼠之类的小动物,没事的,别怕。” “安安,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我已经拒绝程老师的伴舞邀请了,她给的杯子,我也不会再用。”蔚音音紧紧环住安斯予的腰。 “好,乖了,我没说要离开你。回去吧,不然又跑出来什么……” “不许说。”蔚音音以吻封唇,“我晚上胆子小。” “好,不说。”安斯予揉揉她的头发,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有点惨烈,但还能使用。 “摔坏了……节目组应该有新手机,就是鸿鹄科技的新款,我让楠姐送一个来。”蔚音音这次没说对不起,“里面有重要文件么,好不好转移?” “都有备份,小仟……唔,等下你给我弄,新手机你也用顺手了,功能也都了如指掌。”打开手机电筒,重新牵着蔚音音,爬坡。 “嗯。” “音音,在程菲这件事上,我没有不信任你……” “我知道。”蔚音音歪头贴在安斯予肩上,“就像别的女人试图靠近你,我也会不开心,也会吃醋。” “女朋友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衬得我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好没风度。” “才不是。我女朋友通情达理、德性佳美、卓尔不凡、出类拔萃、行事果敢、才貌双全、风姿绰约……总之,她在我心里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完美的人。” “你呀,嘴甜,我要给你颁情话嘉奖书了。” 第104页 “哼,甜不甜的,你尝了无数回,最清楚。”浓情蜜意飘散在空气中,连山风,都变甜了。 手,也不痛了。 …… 蔚音音回到自己房间,已是深夜十一点。 樊花躺在床上玩儿手机:“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房睡了呢。可是你要不回来,那唐女王该去哪里睡呢?” “樊樊,不准笑话我。”蔚音音拿睡衣进浴室洗澡,消除了一天的疲乏。 “音音,我发了个视频给你,你快看。网红追星者拍摄的英仙座流星雨哎,北半球是最佳观赏地,还说明晚的流星雨将迎来极大,每小时有几十上百颗流星划过。只要天气好,肉眼就能看见。我们明晚去看流星雨好不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流星呢!”樊花满怀期待。 蔚音音正在做护肤,涂了眼霜,细致地一圈一圈按摩着:“要很晚才能看见吧?你先查查时间。” 入睡前,蔚音音把樊花查的资料概括整理,发给了安斯予。 【音音:安安,明晚有流星雨。】 【音音:我和樊樊都还没看过。想去看。】 流星雨是樊樊的期盼,蔚音音自己谈恋爱也不能撇下好友。 【安安:[ok] 】 【安安:我来安排,乖乖睡觉。】 【音音:抱。】 【安安:抱着呢。】 唐韵青也和傅纹纹在微信上互道了晚安,没有安斯予小两口那么肉麻。 “我们合开娱乐公司的事,你还没跟音音说?” “事多,忙忘了。” “纹纹这边已经说好了,她都听我的。公司我和你各持股40%,另20%由我的经纪人唐璐持有。璐姐是值得信任的人,主要负责执行,打理公司很在行。” 安斯予脑子转了转,问道:“你觉得音音有演戏的天份吗?” 唐韵青根据上一站的表现,实话实说:“她很稚嫩,没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但她的本能发挥令人眼前一亮,没什么表演痕迹。国民初恋脸,长相清纯甜美,可以尝试出演青春偶像剧女主。” 安斯予胸口发闷:“唐韵青,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跟别人演感情戏,假的也不行。” 她抬手关了最后一盏床头灯,房间一片黑暗,也是最好的保护色。 “生意,可以抢。但如果是需要我和别人分享或争抢的女人,我不会要。我不是演员,理解不了你们演员的入戏出戏,假戏真做或真戏假做。” “理智上,我尊重每一个职业;但在感情上,我不能容许自己的女朋友去当演员。随便玩儿玩儿的女人,另当别论。音音,不是。” “安老板说了这么多,是怕我把你女朋友拐去当演员?”唐韵青算是听明白症结所在了。 安斯予这该死的占有欲。 可反过来想想,安斯予毕竟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用平常人的思维,谁会忍受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女人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呢? 唐韵青换位思考,自己不也无心再接大戏,更不可能再去跟别人拍感情戏了吗? 小绵羊虽比安斯予的接受程度高,但自己又怎忍心? 还好她这些年名利和资源收获颇丰,转战幕后偶尔接一些非情感类的好剧本,水到渠成。 安斯予明人不说暗话,跟唐韵青这种头脑聪明的女人打交道,没什么弯子好绕:“等这期录制结束,我就跟她说。让你家小绵羊多带着她搞音乐吧。” “行。后面几站的短片拍摄,我也会注意的。” 唐女王压力山大。每次都不给蔚音音安排感情戏,恐怕会招人非议,估计还以为是自己针对蔚音音。 为了朋友,背黑锅就背吧。 “谢谢你,唐韵青。”很少言谢的安斯予,是真的在表达感激之情,“愿我们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合作伙伴,万事亨通,财源广进。” “呵。”唐女王笑出声,“安老板,你这几句发自肺腑的话,我听着很顺耳。难得啊,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了好听的话。” “让小绵羊把明晚的时间也空出来,我带你们玩儿。” 唐韵青:……? 安斯予:“好事。额,也不一定,看运气。” …… 录制第二天,当其他人都各忙各的时候,安斯予脱离大部队,借了节目组的车,跟小仟两人下山买东西。 “安总,昨晚发你的照片和视频,怎么样?” 开车的小仟找了话题聊。 “建议去报个摄影班,抽空学点拍摄技能,等下回拍出像样的大片,兴许还能以此换钱。”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愧是毒嘴老板。 “我努力,老板。”想凭此涨工资是无望了。 “专心看导航,别走岔了道。” 一直到傍晚,外出采购的两人才返回。安斯予累倒在床上。 小仟则叫了小沫帮忙,去山上踩点布置,把防潮垫、帐篷、简易躺椅、双筒望远镜、相机、led小夜灯、蓝牙音箱、驱蚊液、干粮和水果饮品等等无一遗漏地准备好。 【小仟:报告老板,一切就绪。】 【小仟:图片.jpg】 【老板:辛苦了。回去给你换一部手机,好好练拍照技术。】 【小仟:谢谢老板!】 得到了老板的奖励,小仟心情大好。 “沫姐,你有没有嗑你家老板……额,就是唐老师和傅老师的cp?你昨晚也拍了不少,发你老板了没?” 第105页 小沫比小仟大了两岁,性子也较她沉稳一点。 唐女王叮嘱过,凡是傅老师或安总方有事找她们帮忙,要竭尽所能、不遗余力的帮。 所以当小仟找到她时,她二话没说就借口脱身跟着搞暗地活动来了。 “我老板迄今为止的唯一cp,你说我作为助理该不该嗑?”小沫掏出手机打开“傅丽唐皇”超话,点击【我的】。 “给你看看也无妨,某种定义上,我们是盟友。” 小仟拿了手机一看! 霍! 蒸煮的助理居然堂而皇之在cp超话发帖!而且昨晚新鲜出炉的图都用上了。 虽然只发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但照片上傅老师拉着唐女王的手,两人对视,侧脸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私存物料,大家偷偷看。图片.jpg】 卧槽! 卧槽! 这是我配看到的画面吗? 唐女王鲨我! 绝逼是jmz嗑cp的工作人员。 爱你! 还有多少私藏物料,快投喂我们! 集美nb! 一手物料靠你了! 正片放出来! Kswl,傅丽唐皇szd! 唐女王竟然被歌手拉去跳舞了?!这是跳舞吧! 眼神杀啊啊啊,我不行了,救命! …… 评论足有200多条,点赞500多。 “你这,不怕被扒出来?”小仟把手机还给小沫。 小沫:“没老板授意,我有这个胆吗?” 小仟暗道:也是,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容易查到是谁。唐女王这波操作666,无人能及,要不要暗示下自家老板呢? 第54章 追星 排练室。 舞蹈课一结束,蔚音音就被门外的姜楠守株待兔了:“音音!” “楠姐找我有事?”细密的汗珠挂在额头鼻尖,蔚音音用姜楠递过来的湿巾擦着。 “对,有事。”姜楠也是向导演请示过后才来的。 安斯予出去了一整天,经姜楠查探和验证,发现她是筹备了今晚要和某些人一起“看星星”。 这样独具一格的高光“素材”,不正是vip用户们才配看的吗? 安斯予没找节目组要东西,证明她不想让节目组掺和,但蔚音音最初就和自己说过要帮她炒cp,最好的说客自然就是她了。 姜楠示意音音关掉耳麦,小张也没在。 “音音啊,今晚安总约了你去看流星雨对吧?” “楠姐是怎么知道的?”蔚音音有点吃惊,“确切来说,是我和樊樊约了安老师。” “甭管我们怎么知道的了,我找你呢,就是想和你商量下,关于今晚你们的行动,节目组想安排两名跟拍暗中拍些素材。不剪进正片播出,后续适当放点片段到会员版里。其实也就是随蔚而安cp粉的福利,你意下如何?” “啊?这……” 蔚音音并未一口答应。自己和安安误会重重,关系时而好时而紧张的,她还不敢冒险做这个主。 姜楠:“很为难?没事,要实在不行,节目组也不会勉强。”安斯予可不是好惹的主。 “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先问问安姐姐,微信通知你。” “ok。等你好消息。去叫安总来吃晚饭吧,她上下山累了一天,也是够呛的,回来后就没出门。” …… 若不是姜楠说起,蔚音音只当安斯予和小仟是去逛村子了,原来是下山了? 从民宿开去最近的城市,车速不能过快,单程就要差不多两个小时。第一天来的时候,夜路开得更慢,蔚音音全靠趴在安斯予怀里睡觉才躲过了晕车。 她快步去了安斯予房间,敲门。 “谁啊?” 也不晓得躺了多久,安斯予感觉自己又被懒虫附身了。 “安老师,是我,音音。” “进来吧,门没锁。”安斯予翻身坐起,抓了抓头发。看一眼手机,快七点了都。 蔚音音关好门,进屋就单膝跪在床上,抱住了安斯予:“安安,我好想你。” “今天累不累?上午采的茶好不好喝?”她们有微信联系。 “挺香的,跟月光白的口感不同。我拿了些制好的茶叶,明天让小仟姐冲泡给你喝。”她们几个明天要拍摄短片,从早上七点,得到深夜才能收工。 “嗯。你们吃过晚饭了?” “还没,我就是来叫你吃晚饭的。”蔚音音挂在安斯予身上,“安安,你专程下山一趟,是去做什么了?” “买了点东西。” “哦。刚刚楠姐找我,说想晚上跟着我们拍点观测流星的素材,因为我和樊樊都要去……” “唐韵青和傅纹纹也会去。”安斯予扶着蔚音音的腰令她起身,自己也下了地。 “节目组承诺,就两个摄像师跟拍,不会一直拿镜头对着我们。”蔚音音当然知道安斯予约了唐韵青她们。 “韵青姐那边,我去征询。就当是我们请来的摄影师,帮我们摄影留作纪念好不好?今生恐怕也就只这一次在山上看流星雨的机会了……” 安斯予轻轻叹气道:“随你们吧,我一个素人无所谓。”说完进了卫生间。 素人,不就等同于工具人? …… 百万cp粉任务艰巨,唐女王都低调“指使”助理混迹自己的cp超话自产物料了,对节目组帮着炒cp之举必然也是赞同的。 第106页 夜里十点,一行七人来到了观星地点,都穿上了长裤和外套。 看到眼前的一切,樊花是反应最大的一个,感叹道:“安姐姐你这男友力也太爆棚了吧!” 下一秒连忙捂嘴,四下看了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尴尬地吞咽口水。 蔚音音脸一红,紧接着耳根发烫,勾着安斯予的手指:“你今天下山就是去买这些了?谢谢,我很开心。” 樊花从捂嘴到捂脸:“我,我童言无忌,我到最边上,你们请忽略我,忽略我。” 听说唐女王和傅老师也同行时,樊花就打了退堂鼓,但随后安斯予又亲自发微信说准备了她的那份夜宵和装备,这还如何能拒绝? 恨只恨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命,没有这么好的对象! “安老板,辛苦你带我们玩儿,谢了。”唐韵青走向另一边的躺椅。 五把躺椅,她们四人加樊花。苦命的小仟和小沫两个,就苦哈哈地在防潮垫上席地而坐了。 “真的能看见流星雨么?”傅纹纹在唐韵青旁边坐下。 “她们做的功课。上次我们不是看到了蓝眼泪?相信这次也会好运。”唐韵青递了望远镜给她,“今夜的月亮有些暗淡,据说更容易观测到流星。” “流星不该是肉眼可见?拿望远镜做什么?”傅纹纹捣鼓着望远镜。 唐韵青一本正经:“看嫦娥月兔。” “噗嗤!”傅纹纹笑得不行,倾身过去,“比嫦娥美千倍,比月兔可爱万倍的女王就在我身边,我看她就足够了。” 唐女王望着星空,勾起了嘴角。 小仟:“沫姐,我们聊点八卦行不?你说你家老板是1还是0?反正我家老板从头到脚都写着1。” 小沫:“人不可貌相。” 小仟:“哈?貌不貌相,我家老板横看竖看,骨子里的霸总属性,也不至于是枕头公主啊。可你家老板……” 小沫:“我家老板是女王。” 小仟:“哦,枕头公主,也可以是枕头女王。” 小沫:老板对不起,我绝不是叛变投敌,我只是,忍不住想先笑几分钟。2333 看见第一颗流星的,是全程最为专注的樊花。 “音音!流星,我看到就行了!” 流星划过带来的喜悦,令樊花将脖子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 众人闻言皆抬头,她们是幸运的,一颗又一颗明亮的流星接二连三划破夜空,穿梭在闪烁的点点繁星中,留下一道道潇洒的划痕。 激动之余,蔚音音捉了安斯予的一只手,用双手包裹着,闭眼许下了心愿:此生惟愿,与安长相伴。 “你在,许愿?”安斯予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比起不切实际的迷/信或某些凭空幻想,她更信的是,事在人为。 “嗯,它们能听到。” 一场激动人心且美得无与伦比的流星雨过后,独美的樊花拉着小仟小沫斗起了地主。 输了的人,要用劈叉的姿势进行下一轮。 小仟输得最惨,于是出了鬼点子:“要不我们把那两对也抓来玩儿游戏?” 小沫:“你敢你上。” 樊花:“小仟姐我看好你!” 小仟:“樊樊,你快想几个有点难度但又好做的瑜伽动作……” 于是十一点到十二点,一个小时,七人玩儿起了跑得快,惩罚就是练瑜伽。 最惨的莫过于安斯予,第二惨的是小仟。 安斯予受罚时。 唐韵青:“安老板,别晃,你这平衡也太差了。” 傅纹纹:“安老师需要勤加锻炼。” 樊花:“安姐姐,以后让音音多带你练练瑜伽。” 小沫:“安总的身体素质还有待加强。” 小仟:“老板我错了!” 蔚音音:“我……” 众人:“不行!” 安斯予:“都给我闭!嘴!” 快到十二点,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蔚音音拉着安斯予:“安安,我们今晚能不能就睡帐篷啊?这儿很安全,我想试试露营。” “不是说晚上胆子小?”此地离民宿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有你在,我不怕的。”蔚音音太过想念安斯予的怀抱,想尝试露营是真的,想借机和安斯予同睡更是真的。 唐韵青:“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不走吗?” 未等蔚音音开口,安斯予抢先道:“帐篷不能白买白搭,我今晚喂个狼。也好给唐女王腾房间。” 这回轮到傅纹纹脸红了。 “祝你们好梦。”唐韵青挽了傅纹纹的胳膊,“傅老师,我们走吧。” 老板要露营,身为助理的小仟哪儿能自己跑回去睡大床:“沫姐,你千万别关机啊,要有危险,我第一个向你求救。” 小沫:“没被子,你们怎么睡?” 小仟指了指马路边停着的那辆suv:“车里有。” “那,明早见。”小沫拍拍她的肩,“保重,但愿我不会接到你的求救电话。” “等,等等……”小仟一个箭步抱住小沫的胳膊,“沫姐沫姐,我们都是好姐妹了,好姐妹要同甘共苦……” “同甘可以,还没到共苦的阶段。”小沫才不上她的当。 冷静地笑笑,故意吓唬小仟,“这儿荒郊野岭,鬼影都没一个,有什么好怕的?况且,牛鬼蛇神见了你家凶神恶煞的老板,那还不得绕道走?” 第107页 最后,就剩三人了。 蔚音音给姜楠发了信息,告知她自己和安斯予要在户外体验一晚露营,请他们放心。 第55章 歪了 九月的乌洛尔山,日夜温差得有十度。 白天二十多度是一年四季中最宜人的气温,空气也尤为清新。 到了深夜,仅有十度左右。 周遭没有鸟叫虫鸣,十分静谧,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蔚音音寸步不离地跟着安斯予,露营,不是好奇也不是冲动。 安斯予抱了被子放进帐篷:“闹铃调到五点,最迟五点回。但若是中途睡不舒服,随时可以回去。” “嗯。”蔚音音将防潮垫折叠铺好,又把小毯子铺在垫子上。 两顶帐篷,只相隔了三五米。 蔚音音躺进安斯予怀里,心里没有丁点害怕。 帐篷,就像是笼子。 她愿意栖身在安斯予给她打造的笼子里,不管什么材质,贵重或寒碜,甚至根本不需要门锁,只要能日日陪在安斯予身边,她甘之如饴,死而无憾。 “安安,你是第一次看流星吗?” “嗯。” “露营呢?也是第一次?” “嗯。” “会不会嫌弃我奇奇怪怪的要求很多很烦人?” “不会。” 蔚音音在安斯予唇上轻啄两下,拉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胸上:“安安,下次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山里,水里,车厢里…任何地方,只要你想,我都愿陪你做……” 又是虎狼之词! 安斯予隔着衣服捏了捏,吻住她的唇,霸道而温柔:“小妖精,一天天的,比我还不正经。等回家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蔚音音甜甜地笑着,压低的嗓音格外魅惑:“我不会求饶的。我们,还可以在床上练瑜伽,瑜伽有好多姿势呢……” 安斯予热血沸腾,直想把小妖精就地正/法。她算是发现了,小妖精一撩,她的理智就自动下线。 “还是这么不知羞耻。” “我要是正经,此刻躺在你怀里的就不是我了。” “乖了,睡觉。”安斯予亲吻她的额角,又亲了下她昨夜被划伤贴着创可贴的手指。 能这么抱着睡,得感谢她们深夜出门前都卸了彩妆,只涂了些护肤和素颜霜,脸上不会很难受。 蔚音音困倦不已,喃喃自语。 “我对流星许了愿,愿望是,嫁你为妻。安安,我只想嫁你。不论是否合法,我都只想做你的妻。” “我是你的人。忠于你,任谁也拉不走。” “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定不移奔向你。” “所以你不要有顾虑。晚安,我的心上人。” 声音越说越小,浅浅的呼吸打在安斯予的脖颈。 没什么睡意的安斯予,左手露在被子外,仔细将小妖精背后的被子压了压,又顺了顺她的长发。 她是有多爱自己呢? 爱到,自己未给一生一世的承诺,就愿意无条件追随?还要忍受自己对她的忽冷忽热。 爱情。 令人眼盲心盲,也令人迷失。 蔚音音睡得很踏实,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安斯予身上。两人相偎取暖,盖得比小仟薄一层,也不觉得冷。 可怜的小仟,一整晚辗转反侧,脑补着野外生存和丛林冒险的各种电影,哀叹自己命苦。 …… 凌晨五点,小仟开车,三人回了民宿。 比她们起得更早的,是三点半从唐韵青房间离开的傅纹纹。 …… 录制第三天,节目组在村子里进行短片拍摄。过程中,飞行表演导师秦明峰提出和唐韵青对戏以做示范。 秦明峰年长于唐韵青,是公认的实力派演员,戏红人不红,常年演戏份尚可的配角。 他的戏,绝大部分是都市剧或谍战剧,唐韵青绝大部分是古装剧,所以两人还未在同一个剧组待过。这次之前,他们也只是在颁奖典礼上听到过看到过对方。 对于秦明峰这样兢兢业业又精益求精的戏骨,唐韵青是抱着尊敬的心态的。 他们要示范的,是亦欢跟助演男嘉宾在夕阳的余晖下,一段久别重逢的拥抱戏,以及青涩的吻戏。 导演:“好,亦欢你们两个看好了,唐老师和秦老师两位前辈亲自做示范,机不可失,眼睛都不要眨地看仔细了。尤其是面部表情、眼神的细节处理……” 借位,ok,没问题,但秦明峰在借位时把脸贴了过来,唐韵青就忍无可忍了。 傅纹纹在现场。 用力推开秦明峰的一刹那,唐韵青觉得自己的演艺事业要彻底完了。仅仅只是敬业地跟男演员拥抱贴脸,她都恶心得想吐。 她想不通的是,前几年的自己,拍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好意思秦老师,我胃痛。这里就麻烦你和编剧老师们接手,我回车上休息下。” 小沫扶着唐韵青上了一辆保姆车。 打杂的傅纹纹过了几分钟才溜去车上,握着她的手急切问道:“是昨晚受凉了吗?要不要我去买药?” 唐韵青摇头。 小沫下车,守在了几米远的地方。 “就是突然犯恶心,让我/靠一下。”唐韵青的脸贴着傅纹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体温,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身心都好受了许多。 第108页 “你刚刚推秦老师的时候很用力,脸色也很差,把大家都吓到了。” 正因如此,傅纹纹才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她就怕自己的插手,和唐韵青搂抱,会令秦明峰更难堪。 “纹纹,看到我和其他男人拥抱贴脸,你,没什么感受吗?” 感受? 傅纹纹飞速思考唐女王问这话的意思。 “这是你的工作,是你引以为傲的事业。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凭借实力站上了你所在行业的金字塔最顶端。我仰视你,崇拜你,尊重你,喜……欢你,当然也喜欢和尊重你的所有。” 唐韵青没说话。 傅纹纹停顿了片刻后,扣住唐韵青的手指,继续说道:“但实话是,我不想,你去抱别人。” 唐韵青:“若我身上的光环都消失了……” “那我就能独占你了。”傅纹纹亲了亲她的手,“唐韵青,你身上的光环是保护你的铠甲,别轻易丢掉。而我,也将成为你的铠甲。” 唐韵青笑了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弱:“我要失业了……” “失业好呀,失业了,做我的老板。” 傅纹纹改为拥住唐韵青的肩背,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道,“做我至高无上的,女王。” …… 这次的演出是露天平坝,观众只有两百名粉丝和几百当地村民。 开场团秀热了场子,后面的歌曲,更像是女孩们用她们各具特色的嗓音将一个个故事娓娓道来。 《远山有海》 蔚音音和樊花请节目组做了两对一臂长的白色羽翼作为道具,而每一片羽翼上,都别着两三只立体的彩色蝴蝶。 “一首原创歌曲,《远山有海》送给大家。”蔚音音话音刚落,安斯予叫了停。 “等等。”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那个坐在嘉宾席位最后一排身着黑色牛仔夹克的女人,只见她起身,迈开长腿走向蔚音音。 “歪了。” 她伸手整理着蔚音音的衬衣领子,严谨地帮她把羽翼调正,“可以了。” 整个过程也就两三分钟,蔚音音未说一个字,痴痴地注视着安斯予,任由自己爬满红晕的脸被无数镜头捕捉。 试问亲眼目睹这一幕的cp粉们,谁不是一脸的姨母笑呢? 蝴蝶飞过千山,天使降临云海 它们仰望圣光,它们亲抚人间 …… 今夜是专场音乐会。末了,才是新导师程菲在樊花和亦欢的协助下完成的压轴导师秀。 而她们拍摄的两个小短片,将在正片中播出。 第56章 恶报 乌洛尔山机场不大,每日客流量不多,是以vip通道也甚为简陋。 有送机的粉丝等在机场,蔚音音友好地给粉丝们签名,一只手突出重围,手里拿着一叠整整齐齐的信件。 “音音姐,能不能请你帮我们转交一下,这是我们给安总的信。安总已经过安检了……” 给安安的信? 蔚音音把签名的笔递还给一个粉丝,抬手接过那叠书信。 “谢谢你!音音,我们爱你,也爱安总!” 小仟被自家老板留给老板娘当助理,她伸长胳膊阻拦开人群:“好了大家,你们的心意音音都收到了,我们要去赶飞机了,请大家让一让。” 来到安检入口,蔚音音把信件放进小仟提着的一个纸袋:“安姐姐都有粉丝了。” “递信的是个小姑娘,看年龄还在上学。” 小仟注意到那个女孩子背着书包,小个头花了些力气才挤到前面。 “?!” 蔚音音拉响警报,“不会是情书吧?不行,不能给安安看。” “?!” 小仟嘴角抽搐,“私拆或私毁安总的信件,安总会生气的。” “啊!早晓得就不接了!”蔚音音苦闷。 过完安检,小仟见蔚音音鼓成了包子脸,决定帮老板哄一哄老板娘。 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随蔚而安”超话,都不用点击“我的”,超话里最顶上那条,就是她昨晚拍的安斯予替蔚音音整理衣领的甜蜜对视照片。 【悄悄路透:远山有海,蝴蝶与天使。对视.jpg】 按头安利我们的神仙cp 够了够了[捂脸],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是一对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只想说一句:安总牛x 太美好了 啊啊啊啊啊!激动到哭awsl 简直了!我在现场!安总太会了!沸腾之夜 撒糖了撒糖了 小鸳鸯们起来嗨 都这样了,离kiss还远吗? 我的眼里只有你 坑底躺平 卧槽好甜 给楼主比心!!快把你手机里的图都交出来 …… 评论300多,点赞600多。 由于昨晚是演出,有很多粉丝在场,超话里也有几条粉丝的现场repo,口口相传,所以这条帖子的数据比小沫偷发的那条还要好。 “音音,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蔚音音拿着手机一看!眼角和嘴角立马就弯了! “小仟姐,这是你发的么?” 小仟点头:“不过老板不知道,这是我的小号。我给你讲,小沫也在傅丽唐皇超话里活跃呢。并且她啊,还是奉了唐女王的命做潜伏。” 第109页 蔚音音俏皮地眨巴眼睛:“那我也请小仟姐潜伏好不好?” 不等小仟回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要陪同蔚音音去B市拍摄游戏代言宣传片的乔唯。 由于航班少,程菲也是这一班。 唐韵青则声称有事,跟傅纹纹下午飞往A市。 “音音,酒店已经订好了,这三天你别回学校,跟我住酒店,往返接送方便。” 乔唯还不知道蔚音音近两个月在B市,基本都是住在安斯予家。 “好的乔姐。”蔚音音乖乖应道。 “给我吧,有劳了。”乔唯从小仟手里把手提袋拿走,“马上就登机了,安总和程菲都在候机,坐得不远。” “我自己拿吧,都是粉丝的信。”蔚音音又从乔唯手里把袋子拿回来。 值机的时候,蔚音音和安斯予座位相连。乔唯和程菲的位置在两人身后,一左一右。 机舱门一关,除了空乘就没什么人来回走动了。 蔚音音抱着安斯予的胳膊,身体靠了过去,指着前方座椅背后的置物袋:“安安,这个袋子里是粉丝写的信,有我的,也有你的。等我忙完这三天的拍摄,回家我们一起拆,一起看。你不能偷看哦。” “怎么还有我的?你没搞错?” “不止是信,还有手幅。”蔚音音从手提袋摸出一张应援手幅,这是她趁乱从一名cp粉那儿要来的。 长方形手幅尺寸不大,一面是蔚音音,一面是安斯予。用的照片,恰是《花姐蜜乐行》发布会那日,她和她一红一蓝的造型。 蔚音音把手挡在手幅中安斯予的胸口:“哼,她们肯定也馋你的身子。” 安斯予把视线从手幅上收回,在她耳边呵气:“宝贝,今晚……” 今晚,蔚音音当然也想,但乔唯特地跟她说定了酒店,就是挑明了要看着她。 “安安,这两晚我要跟乔姐住酒店,不回家了。等我拍完,后天晚上,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兴致勃勃的安斯予被浇了盆冷水,瞬间透心凉。 她坐直后扭了扭脖颈,抽出胳膊调整安全带:“后天是20号,我估计会忙到很晚。你要回家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20号?对啊,后天是20号。 梅岚的生日派对。 蔚音音只是转达了梅岚让转达的话,却没说梅岚邀请了自己,还强调别失约。 纠结。 去的话,场面难保不会失控。不去的话,又显得自己太怂。 蔚音音都能想象梅岚下次见自己,会是怎样趾高气昂的冷嘲热讽挖苦自己了。她不能一直处于弱势,不能节节败退,不能为了以和为贵就将女朋友“拱手让人”。 “安安,岚姐邀请了我参加她的生日会。” “我答应了。” “我到时就以朋友的名义,私下带礼物去说声生日快乐,不打扰你们的公司聚会。这样行吗?” 飞机正在攀升,安斯予无精打采,也无心再想那么多,索性闭了眼睛:“你们约定的事,行不行的,自己做主。” 不久前,安斯予还萌生了要把蔚音音当做金丝雀圈养起来的想法,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她就已经疲倦得将她放养了。 三分钟的热情,似乎一点点的在冷却。 她得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 “你去方天翼的公司,如果遇到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安斯予说话时也未睁眼,“蔚音音,同样的意外,不要发生第二次,也不要让我再因为这种事骂你。” 冰冷严肃的语气,听得蔚音音心一紧。 方天翼横亘在她和安斯予之间,已然成了两个人的心病。她只能寄望于唐韵青解决掉照片的事,然后再赌上自己的星途跟程菲把话说清楚,挖掉那些扎在安斯予心上的刺。 …… 落地后,众人兵分三路。安斯予和程菲两路各自回家,蔚音音跟乔唯直奔酒店。 18号下午,定妆。 晚上,唐韵青给蔚音音打电话告知了好消息。 照片的事,唐韵青交给了唐璐,也提供了突破口给她,花了大价钱,所以办起来还算顺顺当当。 “你现在听电话方便吗?” “嗯,我住酒店。”蔚音音大致猜到唐韵青要给自己说的事了。 “听着,方天翼手上的照片,他不敢再进行二次传播,也不敢再以此要挟你做事。我们手里有他跟好几个女星乱搞的照片和视频证据,铁证如山。” 方天翼喜欢年轻的女孩子,曾跟唐韵青同一个剧组待过的十八岁小女配,就是他的“玩物”之一。 唐韵青拿资源做交换,拿到了一些私密物证,以牙还牙。出面的人是陌生面孔,只警告方天翼,别招惹蔚音音。 “韵青姐,谢谢你。”蔚音音如释重负,滑坐在地毯上,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安斯予这人,一身臭毛病,阴晴不定,比前世难伺候。你追她,受苦了。”唐韵青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两边都心疼,“遇事别一个人强撑,跟她不好言说的困境,就跟我或者纹纹讲,我们都会帮你。” “不能怪她,是我做了蠢事。” 大石头落地,蔚音音给方天翼发了一条消息,删除了他。 【音音:地狱有门,恶有恶报。】 看到这条消息的方天翼,正光着膀子坐在床边在抽烟。而透明浴室的玻璃上,是一道玲珑曲线。 第110页 【Abel:别高兴得太早。】 红色感叹号。 “md,竟敢删老子的号。”低声咒骂。 …… 19号,蔚音音穿了仙气飘飘的古装在绿幕前正式拍摄,该死的方天翼也亲临了摄影棚。 “方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选的代言人,我得亲眼看看她有多美啊。不能光便宜了你们吧?” 方天翼三点就到了摄影棚,倒是没捣乱,只坐在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蔚音音。 休息的空当,倍感不安的蔚音音犹豫再三,选择了向安斯予求助。 【音音:安安,你来接我下班好不好?】 【音音:方天翼跑来监工,我很心烦。】 【安安:好,我开完会就过去找你。发个地址给我。】 【安安:乖,别怕。】 【音音:我不怕,我等你。】 果然,只要自己主动了,安安总是会宠着自己。 “乔姐,我去一下洗手间。”因为方天翼在场,蔚音音恨得牙痒痒,一心烦就喝多了水。 “好,别耽搁太久。”乔唯应了声,继续跟摄影师聊着事情。 蔚音音提着拖地的裙摆从隔间出来,正洗着手,被推门而入的方天翼逼至墙边。 她惊慌失措:“方天翼,这是女洗手间,外面都是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怎么了?都是拿我的钱做事。” 方天翼一手撑在墙面,挡住蔚音音的退路,一手按在她肩上:“门口有人守着,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蔚音音狠狠踩在方天翼脚上,后者却不为所动。 也是,她穿的是布靴。 她没带手机。 “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方天翼,我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别惹我。” “你背后人挺多啊。上回是安斯予那个臭娘们,这回帮你摆平照片的又是谁?说来听听。” 照片抵的是照片,他保证的是不外传照片,可没保证不跟蔚音音好商好量地开展“你情我愿”的深入交流。 “不准骂她。”蔚音音抬手推他,却压根推不动。 “动手动脚可是会擦/枪走火的哦,音音小美女。”方天翼抓着蔚音音的手腕。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再说一次,滚开。” 第57章 耳光 “方天翼,拿开你的手,别让我说第二遍。”喝退看门者进来解救蔚音音的,是程菲。 进门看到蔚音音的第一眼,尽管有些狼狈,但并不妨碍她为她心动。 仙侠古装扮相的蔚音音,一身湖绿色的纱裙,墨色长发高束,气质超尘脱俗,翩若惊鸿,我见犹怜。 “程菲姐。”这一刻的蔚音音,对来者充满感激。 面对恶魔,她缺少孤军奋战的能力。 “靠,你tm凑什么热闹。”方天翼松手。他跟程菲是富二代圈子里的老相识。 B市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不上知根知底,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勾当,他们彼此心里都门儿清。 “你要玩儿去玩儿别的女人,音音是天华的艺人,也我妹妹,你敢动她,就是跟我作对。” 程菲推了一把方天翼,拉了蔚音音护在身后。 她知道蔚音音的行程,今天本来只是探班,想约她吃晚饭,哪想撞见死性不改的方天翼这混蛋也在。 “呵,蔚音音,你姐姐很多嘛。”方天翼玩味儿地扫视着两个女人。 “搞了半天,你也是个同性恋,只让女人玩儿?” “我很好奇,就想问问你,是安斯予技术好,还是程菲技术好?要不,你开个价,陪我玩儿一次如何?” “啪。”程菲扇了他一耳光,“方天翼你tm闭嘴。” “你!” 方天翼举起的手没打下去,只是冷笑道,“为了一个小婊子跟我撕破脸,程菲你可以啊。” “打你的是我。”程菲清楚方天翼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公子哥儿,被他玩弄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那些女人多是没背景的网红或女艺人,被玩儿腻丢弃后,申诉无门,哑巴吃黄连。运气好的能拿点“分手费”,运气不好的,永无翻身日。 “拜托,大家都是玩儿女人,你养小情人,就比我高尚了吗?”方天翼讥讽道,“你要养,好歹也养个干净点儿的,专一点儿的吧?” 程菲跟他动了手,他也没必要顾及她的颜面。 先前在安斯予面前窝囊,是碍于他老子在场。眼下这个跟他年纪出入不大的程菲,比那个不怒自威的老女人好拿捏多了。 “我说了,音音是我妹妹,我和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你要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程菲义正言辞维护蔚音音。方天翼说话不是一般恶毒难听。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方天翼指着自己没被打的另一边脸,“这边,也来一下?” “死变态。”程菲嫌恶地骂道,“方少高抬贵手,日后好相见。” “程菲,你今年几岁啊?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打我的这一耳光就这么算了吧?”纨绔子弟岂有让自己吃亏的理?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你想怎样算?”程菲提高警觉,多少有点担心他胡搅蛮缠。 “好说。拜你们所赐,我呢,有了一个新想法。” “你包养情人,充其量一个月也就五万十万吧?我这人爽快,我出十万,睡你情人一晚。然后让她说说睡后感,是跟女人爽,还是跟男人爽?怎么样,划算吧?” 第111页 方天翼没有指名点姓,但他说这段淫/词时,目光就没从蔚音音身上移开过。 他单方面认定了蔚音音是程菲的情人之一,且能让她大动肝火维护的,必定是近期的心头好了。 蔚音音忍耐到了极限。 前世被恶人羞辱的记忆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 为了保住家人的命,她逼不得已学习讨好男人女人的狐/媚之术,逼不得已登台当歌女被嫖/客指指点点。 就连在那个名义上的“家”里,她也活得毫无尊严可言。不是被夫人掌掴辱骂掐出淤青,就是被父亲请来做客的男人用皮带欺辱抽打,伤痕累累。 那个男人说,快了,等安氏垮了,我就可以尽情玩/弄你了。 他说,你身上没点伤,怎么能让安镜为你化身冲动的魔鬼,心甘情愿跌入陷阱呢? 他还说,喻音瑕,迟早有一天,你是我的。 前世的她,无力反抗。 今生,难道还要含垢忍辱地活着吗? “啊!”蔚音音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方天翼,抓起洗手台上的瓶装洗手液砸了他的脑袋。 “去死!” 砸完,瓶子哐当落地。 方天翼懵了。 随即捂着额头,扬手一巴掌打了回去。 蔚音音被打偏了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木讷地操持着偏头姿势,连一个下意识捂脸的动作都没有。 程菲也被突然魔怔的蔚音音吓到了,幸好塑料瓶砸不出血窟窿,慌忙上前拉开她:“音音,我们走,他就是一神经病。” 蔚音音双目血红,白净的左脸上,是清晰可见的五指红痕。 “臭婊子,找死!” 方天翼的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是胡作非为没错,但也还没无法无天到在写字楼卫生间里强/暴女明星的地步。 他跟进卫生间,主要是为了让蔚音音难堪,逞一逞口舌之快,逼问她背后做手脚的金主是谁。 他以为的蔚音音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不料竟敢拿东西砸人! 方天翼怒极,左手掐住蔚音音的脖子,将其逼退至墙壁,再度扬起的右手被程菲死死抓着。 “好,好,方天翼,我给你找女人,一分钱不要,明天就送到你床上。音音她不懂事,砸了你,也就是红肿小伤,你也打了她一巴掌,扯平了……”程菲试图安抚发狂的方天翼。 “扯平?!哼,蔚音音,上次在私厨,安斯予坏我好事砸我手机的账,今天也一并跟你算了。”方天翼发狠地掐着蔚音音。 “她,她为什么砸你手机?”蔚音音艰难地咬字。听到安斯予的名字,她才有了反应。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的金主那晚勃然大怒,是因为看了我和你自拍的亲密照片?”方天翼邪恶地笑道,“她看到的照片,可不止两张,少说,也得有好几十张吧。” 听完方天翼的话,蔚音音放弃挣扎,血红的双眼渐渐模糊。难怪安安的情爱值直线下降,难怪安安说什么不屑和别人抢女人。 别人,不单是和自己清清白白的程菲。还有一个碰了自己的,面目可憎又令人作呕的方天翼。 都是有原因的。 都是自己的错。 久未等到人,乔唯也赶了过来。 蔚音音去洗手间,是她告诉程菲的。起初以为两人在聊天忘了时间,结果左等右等十几二十分钟都不见人。 “方总,有话好好说。”乔唯与程菲合力掰开方天翼的手。 与此同时,门外也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乔唯,你的艺人拿东西砸我脑袋,我不该向她讨回来吗?”方天翼单手按着被砸的伤处,“先动手的是她,你说我要是去验个伤……” 洗手液的瓶子滚落在地上,瓶身裂开,粘稠的浅蓝色液体从裂缝溢出。 方天翼用手挡着伤,乔唯无法分辨伤势,处惊不变道:“但我们所在的,是女洗手间。方总究竟是大白天地走错了,还是蓄意为之,外面的监控应该能给出答案。” 程菲当即拿手机对着蔚音音受伤的脸拍了特写。 “乔姐,你先带音音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步不离地陪着她。我来跟方总谈。” 蔚音音像一具失了心神的行尸走肉,惶恐不安的情绪犹如受惊的蚂蚁,爬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疼。 但真的,麻木至极。 她被乔唯拉出门,外面的人围了上来。 “发生什么了?” “还能不能继续拍了?” “里面是方总?” “蔚……她这是,被人打了?” 乔唯:“通知摄影师,今天的拍摄暂停。” 临时更衣室。 乔唯搂着蔚音音坐在沙发上:“你先冷静下。相信程小姐会处理好的。” 蔚音音从失神中醒来,慌乱翻找无果:“手机。乔姐,你帮我把手机拿来好不好?我怕安安找不到我,我怕……” “别慌,别慌,我给你找,我给你拿手机。”乔唯按住她的手,见她还晓得要找手机,还晓得安斯予会担心,以为她没什么事,“我去去就来,别乱走。” 更衣室到摄影棚,有个转角,顶多两分钟就到。 乔唯的包也还在摄影棚,心想着顺道把重要物品都一并拿过来。 拿到蔚音音的手机走出摄影棚,屏幕亮了,显示是“安安”。乔唯顿了顿,按下接听。 第112页 音音受到惊吓,可能没办法很好表达事件的前因后果。安斯予又是个护短的狠角色,要是见到自己女朋友的脸被男人打肿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阵仗来。 视觉冲击比语言描述的冲击大很多。乔唯权衡之下,决定先由自己阐述,或能将安斯予的怒气捋一捋。 “音音,我到了,你出来,还是我直接上去?” “安总。” “乔唯?”安斯予立在一楼大堂,寻找着电梯,“音音在忙?” “有件要紧事,我觉得你先知晓比较好。就在你来之前,音音和方天翼起了冲突……”乔唯把自己分析的那部分一五一十转述,“程菲是目击者,她在和方天翼谈判……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音音呢?”安斯予脚步急促,摁了电梯楼层。 内心很自责。 不该跟她置气,该从早到晚陪她的。自己在她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在更衣室。”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全部以随蔚而安cp戏份为主。 傅丽唐皇cp集中放到番外。 前面章节有删减,追文的朋友别错过了这几章。 第58章 揍人 打完三分钟的电话,乔唯拿着东西返回更衣室。 蔚音音却没了踪影。 她放下包,只拿着两部手机焦急跑出门,和寻来的安斯予撞见:“安总,音音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安斯予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她进到更衣室,窄小的空间里,布局和所有物品尽收眼底,根本没有可藏身之所。 “乔总不好了,蔚音音她疯了。” 一名女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地大喊着跑来,“她拿了剪刀冲进洗手间,方总和程小姐还在里面。” 安斯予和乔唯闻言,拔腿赶至洗手间。 外面,聚集了二三十号人,有这次跟进拍摄的工作人员,也有楼层里其他工作室前来看热闹的路人。 “说是一个明星跟老板吵起来了。” “哪个明星?” “不会是性.骚扰吧?” “八成是了,不然怎么会在女洗手间?” “唉,这事儿能上热搜不?” “见怪不怪。” …… 剪刀,在更衣室里是很常见的工具。蔚音音被两世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她恨透了那些肆无忌惮伤害自己的人,还连累阿镜和安安…… “音音,你别冲动,事情没那么严重。”程菲双手向前,想劝她放下剪刀。 方天翼则有恃无恐,他不信蔚音音有那个胆量敢用剪刀刺人:“蔚音音,你拿着剪刀,是要以死明志?还是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程菲怒吼:“方天翼你闭嘴!要不是杀人犯法,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蔚音音两手握着剪刀,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可她就是松不开手。忽然间,眼前的景象变了。 …… 前世的记忆和现实世界里的场面,在蔚音音眼前交错放映着。 那是在旅馆的房间里,喻音瑕凭借美色接近仇人卡恩,想跟他同归于尽,想为安镜报仇,却被安镜误以为,她上了他的床。 喻音瑕绝望地拔簪刺向卡恩,被躲过,只伤了他的肩。自己,也挨了卡恩的一巴掌。 安镜带了兄弟们来救她,枪声四起,卡恩也被制伏。 卡恩的双手双腿都被安镜开枪打伤,而后又粗暴地拽了喻音瑕上前,抓起她握着簪子的手:“他的手摸了你,他的嘴亲了你,恶心吗?” 喻音瑕吓傻了。 可已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安镜毫不顾及喻音瑕的感受,拉着她将簪子刺进了卡恩的脖子,再掰开她的手指…… 任那支簪子,留在了卡恩的脖子上,血腥醒目。 簪子,是安镜送给喻音瑕的礼物。 簪子上面,有喻音瑕一笔一划磨破了手指刻下的阿镜的名字。 她用这支簪子,杀了人。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需要救赎。 …… “音音。” 安斯予穿越人群站在蔚音音身后,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柔和。 她从没见过蔚音音如此疯魔失态的一面,往常的蔚音音在自己面前总是轻言细语软糯可人,是一个傻乎乎又妩媚动人的姑娘。 “阿镜。”蔚音音张了张嘴,她的视线也再次被眼泪模糊。 她没有回头,只朝着方天翼的方向走了两步,“我没有脏,我来,是想杀了他,杀了他……” “蔚音音你站住。”安斯予大喝一声。 被吼的那人,果真停下了脚步。生气才能奏效? 安斯予慢慢靠近蔚音音,没有直接去抢她手里的剪刀,而是站到了她的侧前方,好让她看清自己是谁。 “我来了,别怕。” 全场大概也只有安斯予一人敢离蔚音音手里的剪刀这么近,任其锋利的尖端指着自己的胸腹。 蔚音音眨了好几下眼睛,紧抿双唇,嘴角下弯。 “安安。” 她脸上的伤痕刺痛了安斯予的心。 转身就是一脚,踹在方天翼的肚子上。方天翼只比安斯予高不到十公分,也不是个喜欢强身健体的肌肉型男,在学过防身招数的安斯予面前,他就是一弱鸡。 而且! 第113页 他这种人,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有人敢这么猖狂地对自己动用武力!还是在公共场合! 他不懵,谁懵? 紧接着安斯予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抵在墙上:“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手下留情?” “保安,都tm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保安上来!” 方天翼捂着肚子大叫。 尝试踢腿,被安斯予用膝盖格挡。 “站好,别tm乱动手脚。你要是再伤了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今天让你断子绝孙?” 方天翼彻底蔫了。 他是蔚音音的恶魔,安斯予就是他的恶魔。恐惧油然而生,咬牙切齿道:“安斯予,我要告你故意伤害罪!” “故意伤害罪是吧?”安斯予轻蔑地拍他的脸,“三个月前,你威逼一个小明星流产,两个月前,你把一个酒保打进了医院,上个月,你的一个前员工……” “够了!行,我tm认输,我认输行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方天翼欺软怕硬,只想先脱困。 “安安。” 蔚音音回神,惊魂未定,丢了剪刀抱住安斯予。 抱住她的全世界。 和前世一样,她的大英雄来拯救她了。这次,没有枪,没有簪子,没有血淋淋的阴谋诡计。 程菲将地上的剪刀踢远。 她望着从身后抱着安斯予的蔚音音,像走失的孩童找到了亲人,像迷路的白鸽找到了方向。 安斯予是蔚音音的起点,也是终点。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竞争力,连信号枪都不用开,她就输了,输在了起跑线上。 安斯予狠掐了方天翼的脖子几秒,才放开他:“你tm再有胆玩儿花样,我有的是方法把你家底翻一遍。我自小在国外受的教育,跟你可不同。要试试吗?” 方天翼长这么大没怕过几个人,暴戾凶狠的安斯予是其中一个。 放完狠话,安斯予转身把蔚音音打横抱起:“想哭就哭,脸在我这儿。”又对乔唯说道,“后续拍摄取消。什么话术,什么公关,乔总自行安排。方总若想追究违约,让他来找我。” 乔唯把手机塞到蔚音音手里:“回去好好休息。” …… 车库。 安斯予抱着蔚音音上了车子的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在确认音音情绪稳定前,她还不能开车上路。 蔚音音像一只柔弱无助的小猫,绝美的脸上却有着突兀的巴掌印。 “你受的欺负,我都会加倍奉还。” 她吻了吻蔚音音受伤的脸和些微发红的脖颈,极其温柔地轻轻顺抚着她的背,“累了就睡会儿,我抱着你。”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预料。 蔚音音张开双手,手心手背盯了许久,而后又握紧拳头,怕极了染上肮脏的鲜血。 “他拍的照片,你看过?”蔚音音有气无力问道。 “他?”安斯予的脑子飞速运转,“他跟你说照片的事了?” “嗯。” “傻丫头,我说没事就没事。他还嫩得很,掀不起多大的浪。你要不解气,我找人让他断胳膊断腿也不难。” 蔚音音缩了缩身子,睫毛上挂着泪珠:“如果我被别人亲了脸,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下巴被抬起,蔚音音被迫看向安斯予,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安斯予在她眼里看到了尚未散去的屈辱和怨恨。 “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不信任我?” 低头吻住唇,柔情以待。 “只要不是瞒着我跟别人乱来,谁欺负你,都不是你的错。我承认我有点小心眼,那也是因为我在乎你。” “跟你在一起后,我习惯了你主动,习惯了你黏着我,习惯了你需要我,习惯了你只围着我转,习惯了你占据我生活的重要部分。” “近期发生了好几件焦头烂额的事,都堆在一起,搞得我们无暇交心,产生了隔阂。但今天你能叫我来接你,我很欣喜。” 蔚音音自责道:“对不起安安,我太蠢了。没一件事做好。” “我叫的是傻丫头,又不是蠢丫头。” 安斯予笑着揉揉她的长发,“你不擅长的事,不想做的事,大可回绝拒绝,或者交给我。宝贝,你不仅要把自己当做我的女朋友,也要把我当成是你的女朋友。” 酥酥子上线:“小音音!我来报喜了。恭喜,你的追婚对象情爱值回升20点,目前共计70点。” 蔚音音顿时振作了不少。 改变坐姿,分开双腿跪坐在安斯予腿上,圈住她的脖子:“今天有一个重大发现,我女朋友正经打架的样子,帅爆了。” 安斯予勾起她的下巴:“不正经的样子,就不喜欢了?” 蔚音音:“喜,喜欢。” 安斯予:“宝贝,你说的那句话,我得纠正一下。我刚才呢,不叫打架。” 蔚音音:……? 安斯予:“我那叫,揍人。” 蔚音音破涕为笑,与之额头相抵。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也被心里头蔓延的幸福感给驱散了。 “安安,我们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安安,我好爱你。” “安安,你是我的大英雄。” “安安,你快把我娶回家吧,我不想打工了。” “安安,我穿这身美不美?” 第114页 “安安,我脸疼……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老板终于揍人了!!解气不?? 第59章 动口 回家后,安斯予先是取了冰袋给蔚音音的脸做冷敷。敷着敷着,就敷进了浴室。 等蔚音音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房间里只她一人,赤身下地,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家居服穿上。站在走廊往下看,却见到小仟在客厅。 “小仟姐?” “你醒啦?”小仟坐在地上拆盒子,仰头看她,“快下来,这份快递,你看了肯定会开心。对了你饿不饿?老板说厨房有饭菜,你饿了就热来吃。” “安姐姐去哪儿了?” “说是去取东西,要不了多久。”小仟拿着美工刀划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蔚音音来到她旁边蹲下,看着五个大纸箱好奇问道:“这么大的盒子,都是些什么啊?” “这三个,装的都是你。”小仟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抓出一个抱枕,“当当当当当,你看!可不可爱,哈哈!” 那是在乌洛尔山录制期间,安斯予选的六张蔚音音卡通形象,在网上定做成了抱枕。 小仟来签收,就是怕做工不好:“老板亲自挑选的哦。选材也是最贵的。” 蔚音音感动于心,眼眶湿润,将另外五个一一拿出来摆在沙发上。这栋别墅,越来越像她和安安共同的家。 以前只觉得安安霸道傲娇,不会在意生活中的小细节,更别说恋爱中的那些哄小女孩的心思,可现如今才发现,安安对自己的宠,早已渗入了她和她的日常,再也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投入和付出了。 “我也没想到,老板还懂这样的小浪漫。” 小仟又去检查另两个箱子里的东西,“快递的帐篷等物品也到了。” 那些东西,安斯予原本是想让小仟拿去送给当地有需要的村民,蔚音音舍不得,毕竟是她们一起睡过用过的帐篷。 于是打包寄了快递,一部分寄到别墅,另一部分送给小仟,寄去了她家。 “音音,我这些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跟你说件事。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但你一定一定不能让老板知道你知道了。”小仟神情严肃。 “嗯,我保密。”蔚音音吸了吸鼻子,坐到沙发上抱着“自己”。 “那天我们去城里采购装备,轮胎爆了,差点打滑飞下山。真的,我有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开车的她回想起那惊险万分的一幕,至今还心有余悸。 “我整个人都快吓死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魂飞魄散!对,就是魂飞魄散的感觉。” “老板也脸色煞白,可她没有骂我一句,只叫我下车在旁边等着缓一缓,然后她自己打了好几通电话,叫了人来。后面的路,都是老板开的车。” 小仟说完才转头去看蔚音音,目光锁定在她被打的那边脸上。 “音音,我跟老板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但这几个月里,你是唯一住进家里的女人,更是唯一被老板拿命宠爱的女人。” “你们是情侣,情侣之间难免吵架磨合。老板有时候脾气是有点暴躁,如果她不小心动手……” 小仟没把“打了你”三个字说出来。打女朋友算不算家暴? 蔚音音都要涕泗横流了,哪知听到后头,揪着的心因小仟的“误会”得到了释放。 自己和安安有吵过架么?怎样算吵架? 她把过去的几桩“案件”迅速过了一遍,最激烈的莫过于私厨那次,却也只是自己单方面被“吵”。而且每次吵完,两人都默契地以更激烈的床事画句号收尾,无一例外。 动手? 倒确实动手了。还动口了。 蔚音音解释道:“小仟姐,我的脸,是在拍摄时受的伤。” “啊?啊!那就好!那就……啊,不是,不好……” 小仟语无伦次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让我知道,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多爱我。 …… 安斯予到家,小仟已陪蔚音音整理完东西,离开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刚换好鞋,就被蔚音音捧脸索吻。 “下午两个小时,还没够?”安斯予咬着她的唇。 “安安,我只恨不能与你,夜夜笙歌。” 蔚音音搂着她,怎么都不肯松手,撒娇道,“你买了那么多我的抱枕,是不想抱我了么?” “你在的时候,我抱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只好抱它们了。” “我会一直在的。” 安斯予调情似的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吃饭没?” “没有。等你一起吃。”蔚音音终于撒了手,偏头去瞧袋子,“是什么东西?” “乖,吃了饭再看。我上楼换身衣服,你把饭菜热好。”安斯予提了袋子回房。那里面,是她昨晚选好的小礼服。 再下楼时,不仅饭菜摆上了桌,还有开胃甜点“蔚氏芒果牛奶布丁”。 “咯,你最爱的芒果甜品。”蔚音音把小勺子和玻璃瓶推至安斯予桌前,“明年退圈后,我可以去开甜品店了。” “不准。”安斯予一口否决。 “嗯?” “你做的甜品,只能我吃。” 蔚音音捂着脸笑,还是有一点点脸疼:“好,我的蔚氏甜品只有安安一个顾客。” 第115页 “别笑了,坐下吃饭。也别只做芒果甜品,多做点木瓜甜品。” 蔚音音低头看胸,自己上手托举检验:“我感觉它们,好像长大了一号。” “也就75B。” …… 两人回了卧房,安斯予有点犯烟.瘾,拿了打火机和香烟去阳台抽烟:“袋子里的裙子,你试下。” “裙子?给我买的?” 蔚音音跟出阳台,从她手里夺过刚点燃的烟,放嘴里吸了一口,呛得不行。 “别学坏。” 安斯予摁灭香烟,叹气搂着她,“我吸烟十年,戒起来很难。” “慢慢来。有些生意场合,避免不了。但家里,有我在呢。你想抽,就抽我。” 蔚音音含住她的嘴唇,送上自己的丁香小舌,将她口腔里残留的烟草味一点一点的卷进自己嘴里。 安斯予已然被勾得情动。能比烟更让她上瘾的,的确只有小妖精了。 后背贴着玻璃围栏,蔚音音抱着安斯予,揉着她的头发…… 温柔的唇离去。 安斯予站直身体,略带歉意:“我最大的瘾,就是你了。” 蔚音音:“那我希望,你永远都别戒掉。” …… 如星空般幽暗,点缀着亮片的鱼尾开叉礼裙穿在蔚音音身上,从甜美邻家女孩摇身一变典雅轻熟女人。 蔚音音站在试衣镜前,安斯予又从首饰盒取出一条珍珠镶钻的锁骨项链为她戴上,由身后搂住:“明天再把头发卷一下。” “明天……” “明晚,梅岚的生日会,你想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参加,还是……” “安安。”蔚音音侧头亲吻心上人。 “我要怎么才配得上你的好?让我为你做一辈子的甜品,暖一辈子的床。” …… 生日会在一家小众酒吧举行。 Free.s大部分员工都到场了。像这样小型的工作室,老板和员工间的凝聚力往往比大公司几百上千号人强。 男士都穿了西服,女士基本也都是裙装,说好了有舞会环节的,形象上可不能掉链子。 大家的手机都统一放置在角落的一个红色抽奖箱里,谁不上交,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中奖的机会。 蔚音音挽着安斯予现身,引起场内一片惊呼。 “老板竟然带了女伴!” “挽着老板出场的竟然不是我们岚总!” “这女人是谁?” “我去!那不是花季女团的蔚音音吗?” “女团?明星?” “跟老板一起上热搜的那个女明星啊!” “老板跑去参加综艺节目,还不会是为了她吧?” “你猜她们什么关系?” …… 安斯予依旧一身豆沙色休闲西装,携了蔚音音站到宴会厅中央。 “跟大家介绍一下,蔚音音小姐,我们公司正在考虑合作的代言人,今晚也是受了岚总的邀请来参加晚会。” 这是她和她商量的说辞。 公开情侣关系,还不是最佳时机。 也不知谁带的头,惊呼之后,莫名地鼓起了掌。 蔚音音从容不迫。 “今晚是岚姐的主场。以后若能达成合作,我跟大家还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还请大家多关照。” 欧樣见状,拿了两杯香槟递到安斯予和蔚音音手里:“打完招呼,怎么能不喝一杯呢?” 安斯予和蔚音音相视一笑,碰了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而后大家落座吧台和卡座,聊天喝酒,亦有水果和甜品供应,等着生日会的主角登场。 安斯予、蔚音音、欧樣坐在同一桌,右边的墙上是蓝色和白色的气球。 欧樣:“我说,你们俩这么高调,这不诚心来抢岚总的风头吗?别把人给气死了,好歹人家才是今晚的主角啊。” 安斯予:“长相美,气质好,怪我们咯。” 欧樣:……呸!自恋狂! 蔚音音掩唇笑。她的脸几乎消肿不疼了,又擦了遮瑕膏,什么印记都看不出来。 安斯予也很有分寸,昨天再激烈,也没在她胸以上的地方啃咬。 不远处的小仟,拿着老板奖励的新手机,调了夜景模式,又试了专业模式,从刚才到现在,拍了得有二三十张随蔚而安cp的同框照片了。 这福利发到超话里,分分钟又是几百条评论和上千的点赞啊。 而她在心里都想好两人公开后,自己要发的百万文案了:【我家老板老板娘】 现目前,也只能想想了。 拍完照,小仟陷入新一轮纠结,要不要把这部手机也放进抽奖箱,增加中奖概率? 安斯予:“梅岚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欧樣:“十分钟前才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是接朋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随蔚而安yyds! 第60章 女伴 酒吧门口,两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面对面站着。 施卿墨盘了头发,身上是黑色深V长裙:“都是你们公司的人,我进去真的合适吗?” “你是我朋友,我生日,你来很合适。再说,你就不想见见她?”梅岚则一身红色抹胸长裙,外搭小披肩。 “走吧。得谢谢你,我最近睡眠好多了。”施卿墨深呼吸。 梅岚抬了右胳膊,示意施卿墨挽上:“把她当做混蛋,看她落在小丫头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第116页 施卿墨低头笑道:“岚姐,你拿得起放得下,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爱过她吧?你们两个都是商界女强人,你对她,更像是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或许吧。” …… 两大美女踩着高跟鞋入场,场内又是一场惊呼。 “岚总,您可算是来了。” “大家欢迎我们的寿星。” “岚总,您身边这位大美女是您今晚的女伴吗?” “岚总,生日快乐!” “岚总,您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 员工们围上去,一个个都跟抹了蜜似的,把所有合乎场景的好听的话都轮番讲了一遍。 “这位大美女呢,是我和安总的好朋友,施卿墨施小姐。你们猜得没错,她是我今晚的女伴,第一支舞,就由施小姐陪我跳了。” 众人虽然面上都笑哈哈,一个个的心里其实全是问号。 皆以为安总和岚总才是彼此的女伴,今晚的第一支舞也理应由安总和岚总开启,谁料他们心目中的最佳霸总“岚予cp”就这么当众拆了伙? 关键吧,怎的还都是带的新女伴?就不能有个男伴吗?美女都是美女的,天底下的男人还要怎么活? 欧樣见主角来了,和乐融融,朝待命的小仟打了个手势。 随即,乐队弹奏起了舒缓的音乐。 安斯予和蔚音音也再次来到中间空旷地带。蔚音音淡定从容:“岚姐,生日快乐。” 对于施卿墨的出现,安斯予反而比蔚音音更吃惊一些:“岚总什么时候跟施小姐走得这么近了?” “安总这话问得好没道理,请我帮忙收拾烂摊子的不正是安总你?” 梅岚阴阳怪气的用语,令安斯予和施卿墨同时变了脸色。她自己也很快意识到失言,退了一步冲施卿墨伸出手:“施小姐,陪我跳一支舞?” 众目睽睽之下,施卿墨递出了自己的手:“却之不恭。” 围观的人自动往周边散开。 安斯予也绅士地朝蔚音音伸出手,无需言语,蔚音音已经将手放到了她的掌心。 前世,喻音瑕为安镜唱过歌,弹过曲,却没有陪她跳过一支舞。 唯有一次商业性的酒会上,喻音瑕被迫随同父亲出席酒会,却当着安镜的面跟别的男人也就是仇人卡恩搂抱在一起,跳了全场的第一支舞。 一曲跳罢,卡恩以绅士礼亲吻了喻音瑕的手背。 她还记得他说:“喻小姐美丽动人,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不知喻老板,怎么样才肯将女儿嫁给我?” 而她的父亲喻老板开价10万大洋,卖了喻音瑕。 一切,都只是引诱安镜上钩的戏码。 蔚音音从回忆中抽离。 情不自禁地贴紧安斯予,头也靠了过去。 前世的自己,害惨了安镜。 今生,她们就不能只有幸福快乐,没有波折磨难吗? “宝贝,你又勾引我。”安斯予轻声说道,“我要是忍不住亲了你,全部人就都能看出你跟我不同寻常的关系了。” “回去再亲。”蔚音音把脸移向外侧,却被二十几号人盯得不好意思,又转了回去。 另一边,施卿墨兴致不高,面无表情配合着梅岚的舞步。 她心里的不快,不单是来自于安斯予正跟蔚音音亲密搂在一起跳舞,更是因为梅岚刚刚的那句“烂摊子”。 原来自己在梅岚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是烂摊子。 枉她还将梅岚视作同命相连的友人,枉她还将梅岚当做了好人,枉她还信任她,听她的话…… 梅岚收紧了搂在施卿墨腰间的手:“抱歉,我方才顾着和她斗嘴,措辞不当。都是被那个混蛋给气的。” “你我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今天你是寿星,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施卿墨冷冷道。 “你是我的女伴,你不开心,我又怎么开心?” 听了梅岚的道歉和这句哄人的话,施卿墨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不得不说,跟梅岚相处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放松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梅岚在照顾她的情绪。 身体不再紧绷,轻轻地靠了过去:“梅岚,我以前也是个很大方的人,什么玩笑都开得起,无心之言也不会听进耳朵当回事。” “不只是以前。”梅岚纠正道,“你现在依旧也是一位大方得体的高贵优雅的女士。” “谢谢。” …… 四位美女跳完优雅的开场舞,随后是众人的群魔乱舞。 跳了一阵子,梅岚站上舞台拿起话筒说道:“大家都知道今晚的特别来宾是蔚音音小姐,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一首你的现场呢?” 果然有幺蛾子。 安斯予伸手覆在蔚音音手背:“不勉强,我可以帮你解围。” 蔚音音莞尔一笑,翻手在安斯予掌心挠了挠:“唱给你听。怎么能叫勉强?” 她摇曳生姿地走上舞台,接过梅岚递来的话筒:“献丑一曲《时光正好》。祝愿大家在最好的时光遇见最爱的人。” 整首歌的时间,蔚音音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安斯予。 梅岚和施卿墨坐在安斯予的对面,却如同透明人被安斯予忽略。施卿墨好几次想开口,都被安斯予望向蔚音音的宠溺眼神击退。 第117页 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 她眼里,全无自己。 蔚音音唱完,热烈的掌声不绝于耳。有人带头喊起了“安可”“安可”。 安斯予亲自走到台边,将她的小妖精迎接下台。 就着话筒说道:“你们应该给岚总唱生日歌了。” 欧樣:“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岚总生日快乐……” 随后,酒吧里先后响起了中文版和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小仟也和同事一起推了三层高的定做蛋糕出来。 梅岚被众人拥往舞台,她也不忘拉上了施卿墨。 “岚总快许愿。” “第一个第二个可以藏起来,第三个愿望要和大家分享。” 许愿啊,许什么愿好呢? 她象征性地双手合十:希望我早点被未来的女朋友撩走,不要吊死在安混蛋这棵树上;希望,施卿墨不要得抑郁症,以及各种症。 “第三个愿望,希望Free.s的每一年,都能够给每一位劳苦功高的同事发得出10万的年终奖。” 梅岚说完,吹灭了蛋糕上的三根蜡烛。 “祝岚总愿望成真!” “祝岚总愿望成真!” 员工们当然巴不得梅岚的这个愿望能实现了。 “岚总切蛋糕。”小仟把工具递到梅岚手边,还顺带问了句,“岚总,你看我算不算劳苦功高?” 安斯予离得近,抬手敲她脑袋:“高什么高?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不是?” “不敢不敢……”小仟退至蔚音音身后,嘀咕道,“老板对我下手了,音音,你快管管。” “小仟姐,她工作上的事,我不管哦。我只管,家里。” 小仟:……我要吃蛋糕,不想吃狗粮! 梅岚把第一块蛋糕,给了施卿墨:“往前看,要开心,施小姐。” 施卿墨一愣,她以为梅岚会把第一块给安斯予。 “谢,谢谢岚姐。你也是,要开心。”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玩儿骰子的玩儿骰子。 到了抽奖环节,欧樣亲自抱了抽奖箱:“今天晚上呢,岚总自掏腰包送三件礼物,让大家同乐。抽奖箱里的手机,岚总抽三个,手机的主人就是幸运者。” “而奖品,是Free.s的三款新品首饰,岚总设计,还没上架哦。” 梅岚起身走到欧樣边上。 安斯予兜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一看,是国外打来的:“音音,我去外面安静的地方接个电话。” “嗯。我就在这儿等你。” 安斯予走出几步倒了回来,脱了外套给蔚音音披上:“室内温度低。你手机在兜里。” “好,知道了,快去接电话吧,别误了要事。” 于是,卡座面对面剩下的,又是蔚音音和施卿墨两两相望了。 她们俩是“贵客”,也没加入抽奖环节。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看谁。 今晚再相见,蔚音音从施卿墨身上没有感觉到像上次咖啡厅里那么强烈的敌意了。 精神状态,似乎也回复了正常,能克制情绪了。 危险人物冷静自持,对她来说是好事。 以柔克刚,最大可能地包容施卿墨的怨恨,是她能想到的,也便于操作的最好的应对方法。毕竟她和她同为女人。 施卿墨在喝完杯子里的酒后,曲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引起蔚音音的注意。 等对方闻声看过来时,她勾了嘴角,别有深意地问道:“蔚音音,你知道Free.s存在的意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岚总跟施小姐情投意合配对了! 情敌是情敌的。一下解决俩。 第61章 情迷 一家公司存在的意义,说好听点,可以是创办者的梦想,可以是自我价值的证明,也可以只是看中商机为了赚钱……当然,还有很多别的意义。 Free.s的意义是什么?蔚音音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 施卿墨这一突如其来的发问,才让蔚音音反省到自己对安斯予的了解有多么片面和浅显。 她不知道安斯予有多少产业,不知道安斯予有多少财产,不知道安斯予在国外的生活是怎样,不知道安斯予前三十年的一切。 重逢以来,她肤浅得只和安斯予谈感情,只和她做床上的事,从未深入过她的人生。一个人的人生啊,怎么可能只有情欲,怎么可能只有当下? 施卿墨对蔚音音眼里的茫然和失落很满意。 “Free.s,梅岚持有50%的股,余下一半,安斯予和欧樣各占25%。” “但实际出资最多的,是安斯予,而且在公司的创办和推广阶段,最卖力最上心的也是安斯予。”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Free.s本就是安斯予送给梅岚的礼品。” “蔚音音,你以为安斯予是为什么回国?她回国创办公司,都是为了梅岚。” “你一定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送梅岚这份大礼?” “因为,梅岚为她挡过刀。” “在她的后肩,至今还有一条七厘米长的伤疤。狰狞的伤疤,也是她爱安斯予的凭证,你想亲眼看看吗?” 这段往事,是在某次梅岚陪施卿墨做完心理咨询后,两人去酒吧喝了酒,梅岚自揭伤疤,一吐为快。 在她们两个的人生中,安斯予都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单相思。 第118页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私下多接触几次后,倒生出了些对彼此的怜惜之情。 “没错,我们三个当中,你是赢家。” “可比起梅岚和我,你又为她付出过什么?在知晓我和梅岚的故事后,你真的还能心安理得地占据着她身边的位置,耀武扬威,沾沾自喜吗?” “蔚音音,你凭什么?” 凭什么? 凭安斯予的爱。凭安斯予的专宠。 蔚音音又一次被施卿墨这个女人堵得哑口无言。 公司占股不均的事,她先前从安斯予和唐韵青的对话中听到一些大概,也没太往心里去。 今天听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了解到深层次的含义后,她才有所感触。 一如前世,除了这具只为她打开过的身体,自己没给过安镜或安斯予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反而一再给她添乱制造麻烦,一再令她打破舒适圈,一再拖她后腿,还三番五次置她于危险境地。 艺人,艺人当不好;女朋友,女朋友当不好。蔚音音只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 她总算是明白娱乐圈里常说的“花瓶”是什么意思了。她自己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么?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招惹是非。 “蔚小姐,我想,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样失礼的话。若有伤到你的自尊心,也只有请你自行消化了。” 施卿墨唇尖舌利,说完后,心里头痛快了不少。 蔚音音要跟安斯予在一起,那么安斯予过往里的无论是情债风流债还是人情债,她都必须承受。 若承受不了,也好腾位给别人。 …… 安斯予打完电话进来,就见蔚音音失神地盯着桌上的酒杯。而施卿墨抚平裙子,一句话没再对安斯予说,起身去了吧台。 再见到安斯予,见到这个心里眼里只装了别的女人的安斯予,施卿墨仍然心痛。 但她好像,没有那么执着,也没有那么疯魔了。 尤其在将那些“残忍真相”都当做利刃射向了蔚音音这个头号情敌之后,她顿觉身心舒畅,就连那只在不停在耳边聒噪的恶魔,也随之消失了。 “发什么呆?” 安斯予挨着蔚音音坐下,左手环过她的腰,“她又跟你说什么了?” “嗯?哦,没什么,就和我聊了些她跟岚姐成为朋友的事。”蔚音音很想靠在安斯予的肩头贪取一点安全感,可场合不允许。 “梅岚在陪她做心理治疗。”说起这事,安斯予是真的很感谢梅岚的仗义相助。 “嗯,知道。” “是不是想回家了?” “是。但不能让大家扫兴,我们再多待会儿。”蔚音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递到安斯予唇边。 “还喂我喝酒?等会儿要叫代驾了。” “对哦。我不喜欢代驾。”车子是私密的空间,可以做私密的事。蔚音音说着又把杯子移回到自己唇边,一口气喝光。 随后的时间里,四个人都从卡座转战吧台。蔚音音不让安斯予喝酒,自己却一杯接一杯。 “岚姐,你的设计都很漂亮。预祝Free.s大火。” 梅岚和蔚音音碰杯:“也要感谢你,不收代言费帮我们做宣传。” “客服都向上反馈了,说很多顾客咨询下单时都留言是蔚音音粉丝,专门来购买爱豆的同款。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正式跟你合作,他们啊,都想为你花钱。” 安斯予:“过不久,等音音换了经纪公司,就会是我们Free.s的代言人了。” 蔚音音疑惑抬头,旋即又傻笑。 安斯予咽了口水,终是没忍住摸了下她的头:“别傻笑了,是不是被我卖了还要帮着我数钱?傻丫头,回去有事和你详细说。” “我才不傻呢。”蔚音音咕哝道。 “好,不傻。”安斯予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你也不准喝了。” 梅岚和施卿墨相视一眼,碰杯。 十一点,酒会结束。 安斯予开车载了微醺的蔚音音回家,施卿墨和梅岚相互搀扶着,叫了代驾。 欧樣跟小仟则收拾残局,结账。 …… 梅岚的家里。 两个失意的女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滚到了一起。 梅岚把施卿墨压在床上,按着她的手腕,意乱情迷地吻着她深V礼服下的雪白肌肤。 被吻的女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陌生的感觉令她心颤。炽热的唇,和凉凉的发丝落在肌肤上,冰火交融。 “岚姐……梅岚,你别这样,我不是安斯予。”施卿墨没什么力气地挣扎着。 身上的重量轻了,可下一秒,唇上迎来了新的入侵者。梅岚压着她的唇,七分醉意,三分清醒地问道:“墨墨,要不要尝一尝女人的味道?” 直到今晚,毫无缝隙地和施卿墨贴在一起,鼻腔里充斥着她的香味,梅岚的情欲被勾了出来。 此时此刻,梅岚脑子里压根儿没有安斯予那个混蛋的身影。此时此刻,她只想和身下的女人缠绵悱恻,共赴云端。 她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没碰过女人了。 认识安斯予三年,前两年只当做玩儿,安斯予鬼混,她也鬼混。后来腻烦了那些千篇一律的莺莺燕燕,腻烦了飘来荡去无着落,就想着若能把安斯予收归囊中,两个浪□□一起从良,做对方的唯一,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美谈。 第119页 可惜的是,她和安斯予的性子都太强了。 两个相似的人,做朋友可以所向无敌,可要想上升为恋人,就难上加难了。 一家不容二虎。否则,两虎发飙迟早要闹得头破血流。 而她自己,绝不可能做感情里的卑微者。 为了安斯予,她已经低声下气过一回了,可她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所以,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 施卿墨心跳加速。 上一个喊她“墨墨”的人,还是那个被她劈了腿的机长前男友。 蓦地,眼睫毛被突然上涌的泪水打湿。 她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渣”了无辜的前男友,痛恨自己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为什么要摇尾乞怜? 为什么要践踏自己? 见身下的人没有抗拒,梅岚还以为她默许了,便自顾自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吻到她的眼睛才发现,她哭了。 “别哭,我不做了,不碰你,不碰你……” 梅岚心慌,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道歉:“我喝多了,不太规矩,不是有意冒犯你……” 正欲退开,却又被施卿墨伸手箍住腰背,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梅岚,别嫌弃我。让我尝尝女人的味道,尝尝,你的味道。”那样,或许就能彻底放下安斯予,放下过去了。 最起码,她和梅岚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都没有把对方当做某个替代品。 最起码,她和梅岚的身边都没有女朋友男朋友。 她们发生关系,也伤害不了无辜的谁。 “施卿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梅岚的神志忽的又清醒了几分,一手撑在施卿墨身侧,一手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脸,“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你我都有生理需求,不是么?” 说罢,施卿墨抚上梅岚的后脑勺,朝自己压了下来,“我只知道,我不讨厌你的气息,也不反感你的触碰。” “你愿不愿意,教我。” “好。我教你。”梅岚笑着,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拉个灯。 第62章 要你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蔚音音醉醺醺的,洗澡当然也由安斯予代劳了。 念及昨天下午和晚上要得很,刚刚在车上又软磨了一阵,担心小妖精的身体吃不消,安斯予给她洗澡的时候可是丁点都没动“邪念”。 “宝贝,我都快成搓澡工了。”拿了浴巾裹住蔚音音柔软的身子,吹好头发,抱去床上塞进被窝。 也没打算给她穿睡衣,反正小妖精跟她睡觉,一向喜欢裸睡。 蔚音音软绵绵地侧躺在床上,目光迷离:“安安你快点。” 安斯予进浴室快速收拾,吹头发,出来后又给自己和蔚音音擦了睡眠面膜。 正要上床,被蔚音音叫住:“那天带回来的信呢?我们一起读信好不好?我要看看粉丝都给你写了什么肉麻情书。” 信? 是有这么回事。 “在书房,我去拿。”安斯予出去一趟回来,将手提袋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 她半躺坐着,蔚音音趴在她怀里软糯说道:“我眼睛疼,你看了觉得有趣或有意义的,念给我听。” “好,我给你念。” 安斯予亲了亲她的肩,将被子拉上来盖到她的脖子以下。 “这封是写给你的。她说,因为喜欢你,她在学校交到了一个很好的志同道合的朋友,这次她就是和朋友一起来见你。不管五年十年,她都会一直支持你,也希望她和朋友能友谊长存,继续一起爱你。” “这封也是写给你的。她说,她以前是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连家里人都嫌弃她。然而就是在这个夏天,爱上了努力上进的你,为了能以好的形象来见你,她开始减肥,三个月瘦了二十斤。” “这封……额,是写给安总的。” “她说,安总好美好飒好帅好霸气。还说她以后也想成为安总这样的霸道女总裁。唉,我哪里是总裁了?” “唔,这封也是写给我的,问我的公司招不招寒暑假临时工……她可以来免费打杂、学习。” 蔚音音扒拉开某人的衣服,重重地开始种草莓。 安斯予隔着被子拍了拍小妖精的屁股:“明天还想不想下床了?学还上不上了?” “哼。你是我的。” “那我不念了,你自己要听,又听不得。” 安斯予把信件放回手提袋,拍着蔚音音的后背说道,“乔唯今天给我发信息了,游戏代言的事,就此作罢。” “不需要赔付违约金么?” “天华娱乐那边跟甲方商议了,由适合仙侠扮相的沐颜顶替。” “哦。沐颜,很美,也很符合那个角色。” “还是我家宝贝最美。”情人眼里出西施,安斯予就喜欢蔚音音人前人后两个样,出门在外清纯可人,关起门来骚断腿。 “你要跟我详说的事呢,是什么?”蔚音音搭了一条腿在安斯予身上,蹭着她的脚趾。 “唐韵青拉我合伙开娱乐公司,想把你和纹纹都收在我们自己身边。音音,你想在娱乐圈玩儿,我不反对,但你的人身安全和你的工作,我不放心交到不相干的人手中。唐韵青做你的老板,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第120页 “听着,违约金和打官司的事,你都不用怕,有我给你撑腰,我撑不起,还有鸿鹄科技。” “我爱钱,但我也喜欢你,把钱花在你身上,我不觉得亏。等这档综艺节目录完,我们就着手给你解约的事。音音,你是我女朋友,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嗯,听我女朋友的。”蔚音音一口答应,“我相信你,相信韵青姐,在你们的监督和保护下,当一名不让你们赔本的打工人。” “真乖。”安斯予奖励性地亲亲她的额头,“还有一件事,我要回F国。” 一听安斯予要走,蔚音音撑了起来:“去多久?” “不确定。”安斯予实话实说,握着蔚音音的肩让她放松身体,重新趴回到自己身上。 “我的主要事业在F国,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亲自出面,配合公司解决危机。归期不定,明天我会给吴导打电话,退出后面几站的节目录制。没有我在,你也能轻松些。” 蔚音音闷声不吭。 要是安安在F国被其他新欢勾走了怎么办?要是她和F国的女人旧情复燃又怎么办? 异国两地,鞭长莫及,每天只有干着急。 “宝贝?” 安斯予刚喊出一声,就被蔚音音急切的吻堵住了唇。 蔚音音眼角挂着泪,手也急.色般地伸进了安斯予的睡衣中:“安安,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长期当枕头公主的蔚音音,离别在即,不甘一次都还没吃过安斯予。 她也要给她极致的快乐,要让她在国外,睡觉的时候也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她迫不及待地想在安安的身上,印下象征着爱的长久的痕迹。 安斯予先是一惊,后又宠溺地笑笑:“不是我不让你翻身,是我自己对那种事的感觉没那么强烈……” 嘴唇被蔚音音的手指按住。蔚音音媚笑道:“良宵苦短,交给我就好了。” 苦了某海王,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崩溃。 但幸好,她的身体接纳了小妖精。 认命的安斯予总有一种,不是第一次被这只妖精“折磨”的错觉。体验算不上绝佳,可也令她久未被探索的身体舒展了不少。 …… 安斯予出国的前一天,蔚音音请了假,一刻不想分开,就跟着去了公司。 由于归期不定,安斯予这两天跟各部门都单独开了会。公司的最大受益人是梅岚不假,但最起码今年内,安斯予要承担起公司上下最多的责任。 等明年,把公司的大权移交给梅岚,她就退出管理层,或者当个甩手“股东”,随便拿点分红就行了。 安斯予和欧樣在梅岚办公室开会。 蔚音音则没精打采地趴在安斯予的办公桌上,面前翻开着一本畅销书《乌合之众》,可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说来也怪,前世的安镜超级讨厌看书,她的经商之道全是打小就跟着养父耳濡目染学来的实战经验。而喻音瑕虽为假千金,却是真的喜欢看书。 安镜的公司,喻音瑕只去过一次,还遭到了安镜一个堂弟的骚扰。 幸亏安镜及时出现,严厉地教训了那个败家子。 在安镜的办公室里,喻音瑕将买来的糕点喂给安镜吃。而后一人办公,一人看书。 喻音瑕看着看着,就察觉到某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把书轻放在沙发上,撩了耳边一缕头发,莞尔笑道:“阿镜是看傻了么?” 安镜情绪低落,唉声叹气把脸贴在桌上。 喻音瑕还以为她怎么了,连忙起身捧起她的脸:“是哪里不舒服吗?” “音音,我要怎么才能娶到你?要怎么,才能让你无忧无虑呆在我身边?要怎么,才配得上这么好的你?” “傻瓜。”喻音瑕抱她在怀。 安镜埋在她怀中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一把年纪了还黏着你撒娇?该我宠你的,却又想让你宠一宠我。” 喻音瑕好笑地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我这不是正宠着你嘛?” 安镜又道:“太丢人了。” 前世的自己和阿镜,美好的回忆少之又少。而每次想起,不管是美好的或悲伤的,都令她心痛。 小仟敲门进来:“音音,安总给你点的下午茶,仙豆糕和奶茶到了。” 蔚音音伸了个懒腰,压了压腿,走到沙发边:“小仟姐你陪我坐会儿吧,你也吃一些。” “安总给你说了吧?她不在国内的日子,我手头上工作也不多,兼职当你的助理。你有通告和拍摄日程,我都随行左右。安总额外给我开工资。” 小仟也坐下,把纸袋子都打开,还准备了一次性纸盘和小刀叉。 “嗯,说过。要辛苦小仟姐陪我四处奔波了。” 半小时后,安斯予和梅岚一起进了办公室。小仟已经去忙自己的事了。 梅岚手里有大小相同的两个礼盒:“蔚小姐,这是我和安总选定的下个季度颈链主打款,一条是我设计的,另一条是设计师的作品。先前在言语上对你多有冒犯,这份礼物,当作是赔礼了。” 蔚音音看了看安斯予,见她点头,才收下。 “岚姐言重了。我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请岚姐别放在心上。我很喜欢Free.s的首饰,能第一个拥有新品,很开心。谢谢。” “我就不妨碍你们临别前夕的二人世界了。” 第121页 梅岚心态平和。 妒火,似乎再也燃不起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那个一夜纵情后躲起来了的女人发信息。 【梅岚:墨墨,你再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我可就要去机场贴寻人启事了。】 是自己变心了吗? 施卿墨,难道那晚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你只是单纯从我这里讨教了女人和女人做爱的经验技巧,不曾动过半分真心? 梅岚点开施卿墨的朋友圈,变成了仅三天可见。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获知不了。 她又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在相册里勾选了生日酒会上,别人拍的她和施卿墨跳舞的一张照片,发布了一条仅施卿墨一人可见的图文动态: 【有的人来,毫无预兆。有的人走,悄无声息。图片.jpg】 作者有话要说: 蔚妖精终于反攻了一回。 第63章 摊牌 晚上,安斯予定了蔚音音带她去过的那家怀旧主题火锅店。她答应过她,下次要陪她玩儿游戏。 下次,就是这次。 “宝贝,你要相信,我答应你的事,答应过你的所有下一次,都不会是遥遥无期。” 活动开始,两人互相给对方戴好事先准备的兔耳朵帽子,蔚音音撒娇给安斯予戴了粉色,安斯予给她戴了灰色。 搬了椅子到走廊,像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手拉手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着。 竞猜答题环节,蔚音音抢对一题,获得一份小碗牛肉。 节目表演环节,蔚音音唱了一首歌,毋庸置疑地全场票数最高,拿到了账单的七折优惠。 临走前,蔚音音请老板给她和安斯予拍了照。那张照片,她也偷偷授权给了老板,张贴在一楼大堂的照片墙上。 这张合影,也为随蔚而安cp的鱼塘招来了不少小鸳鸯。 …… 安斯予飞走这天,她们说好不相送。 蔚音音照常上课,却每分钟都在看手机。终于在眼泪忍不住的那一刻,她不顾老师还在讲课,什么都没带地冲出了教室。她要去,见她,送她。 快到机场,蔚音音给安斯予打电话。 “安安,等等我。” 安斯予正在安检,退了出来。她听到蔚音音的声音,何尝又舍得离开? 离飞机起飞还有40分钟时,蔚音音扑进了安斯予怀里:“再难过,我也要送你。等你回来,我也要来接你。” 安斯予抱着她,心里是满满的不舍。 “你来了也好,正想着警告你,拿剪刀的行为不能再有下次。是警告,不是叮嘱,听见没?” “听见了。”浓浓的鼻音。 “乱七八糟的饭局,不准去。乱七八糟的通告,也不准接。我收回以前说你不思进取的话,你就别想着挣钱养家了,乖乖给我在家当咸鱼,当金丝雀。要是敢瞒着我再做蠢事,就不是那么好原谅的了。” “安安,你好凶。”蔚音音自动把安斯予放出的狠话都听成了情话。 “我不凶,怎么树立威信?不凶你,怎么管你?” “嗯,凶我凶我。” 蔚音音难过的情绪被安斯予化解,在路上止不住地掉眼泪,这会儿反倒哭不出来了。 “乖,我得过安检了。”抱了将近十分钟,安斯予狠心把怀里的人推开。 “每天我都会提醒你,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好,我每天等着你的提醒。你要是哪天忘了,等我回来,是会有惩罚的。”安斯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 …… 《花姐蜜乐行》先导片一经播出,导师秀片段里蔚音音和安斯予的互动,弹幕满天。 “姬情四射” “音音好美,安总好帅” “随蔚而安yyds” “叼玫瑰这波操作666 记入姬圈史册吧” “这是什么神仙cp” “卧槽!鲨我祭天助兴” “我要入坑了” “节目组好会” “啊啊啊!我的唐女王” “唐女王表示:狗粮不好吃” “鱼塘欢迎你” …… 第二天,随蔚而安超话cp粉直奔10万。 也是这天,众人相继到达团综第三站录制地:墨里古镇。 蔚音音在房间整理行李,先到的樊花悠哉悠哉地趴在床上看视频:“音音,昨晚上线的先导片,你和安姐姐贴面跳舞和叼玫瑰花那段,绝了。你们的cp粉也有10万了。” “我还没看。有没有不好的评论?”蔚音音倒不是什么玻璃心,就是丁点都不想看到有骂安斯予的言论。 “弹幕还好啦,绝大部分都是腐女发言,满屏的尖叫。不过你们两个太抢戏了,唐老师看到这些弹幕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会的。韵青姐本来就是有意帮我们。” “帮你们?”樊花没懂,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是说,唐老师也知道你和安姐姐是……cp关系?” “嗯。” “蔚音音,你真是绝了!” 樊花拍床而起,蹲到蔚音音的行李箱边上,极小声问:“你老实说,为什么放弃那个游戏代言?别告诉我是因为安姐姐要出国,你连拍个宣传片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啊。” 她们五个作为同一个团的成员,各自的商务其实是透明化的。 第122页 每个人的定位不同,市场价值也有差异,不管是品牌方主动找来,还是公司去洽谈,必定都是经过慎重考量后的决定,她们只需服从和接受公司的安排。 “就当是你想的这样吧。”蔚音音不做深入解释。 那天发生的事,公司尽全力压住了。 方天翼还没胆跟安斯予正面刚,也配合给当天在场的人都施了压。他被安斯予打得鼻青脸肿,影像资料若泄露,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但天底下真的,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乔唯急匆匆来到两人房间:“音音,你跟我出来一下。” 蔚音音跟着乔唯来到僻静处,四下也没有跟拍和摄像头:“怎么了乔姐?”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有一部热门网文改编的仙侠剧正在和我们接洽,想邀请你去试戏女主。” “不是什么大制作,也不是名导,更没有当红实力演员,算网剧。你那个游戏的定妆照,我发过去了,剧方很满意。只要你试戏时正常发挥,不低于《蜜乐》里短片拍摄的水平,出演女一的胜算很大。” 乔唯看过蔚音音在短片拍摄时的临场表现和成片效果,也听过影后唐韵青对她的评价,对蔚音音的表演潜力有信心。 “对不起乔姐,我不想往演艺界发展。我知道公司有权利给我接戏,但我……”蔚音音顿了顿,想到前几次自己犯蠢给安安招来麻烦,索性直接向乔唯摊牌。 “安安她不希望我演戏,我也不喜欢演戏。就算公司给我接了,安安也能帮我解约。” “乔姐,我很尊敬你,像尊敬大姐姐一样,所以才跟你说这些。”她可不想因为外在因素,又惹安安吃醋,情爱值下降。 对于蔚音音的坦白相告,乔唯稍稍有点惊讶。 这安斯予都霸道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但是,蔚音音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撒狗粮? “行。她有钱。” 乔唯无奈,“那接着说坏消息吧。你肿着脸拿了剪刀的照片,以及方天翼肿了脸的照片被传到论坛上了。庆幸的是,没有你跟他同框的照片,程菲和安斯予也没有在照片中露脸。” 由此可见,此举单纯针对方天翼或蔚音音的可能性最大。 “公司要发声明吗?只要不牵扯安姐姐,我都可以出面解释。”安斯予就是蔚音音的底线。 “明确了你的态度,我就好再联系方天翼那边。我们目前的预备方案是,对外宣称你们的妆容是游戏里打斗场面所需。所以可能需要补拍几组相关镜头,你没问题吧?” 蔚音音点头:“嗯,乔姐安排吧。” …… 安斯予退出录制后,补位的时尚顾问是《媛立》杂志总监:夏芒。《媛立》是国内最具代表性的专注各行各业女性名人的杂志刊物。 唐韵青和程菲都登过封面。 得知安斯予退出后,唐韵青就提前跟节目组打了招呼,导师需要两人同住时,她跟傅老师一间。 夜里十点多,唐韵青收到了蔚音音发来的消息。 【音音:韵青姐睡了么?我现在方不方便去你和纹纹姐的房间啊?】 【唐xw:没睡。过来吧。】 蔚音音找唐韵青,主要是为了照片的事。 “韵青姐,都怪我对安安不够信任,才连累你用资源去跟别人换不必要的证据。这件事是我的错。” 傅纹纹了解了事情始末,唐韵青和蔚音音也没避着她。 “音音,这对咱们唐女王来说,小事一桩,你不用感到歉疚。你看我,活生生的例子,牢牢抱住她这根大腿,借着她的力量往上爬,该亲亲,该睡睡。” 蔚音音:…… 唐韵青:…… 傅纹纹:“别想歪了,我说的是她不经我允许在发布会的时候亲我,还有这次也是,不经我允许就跟节目组定了和我一个房间。” 唐韵青掀被子上床:“傅老师想换房间的话,还来得及。” 前面休息的那几天,她都跟傅纹纹在A市待着。私下拜托唐璐帮忙买的房子,她也哄着傅纹纹拎包入住了。 在新家里缠缠绵绵过了二人世界,又彼此交付身心之后,情爱值跃升至90点,有效cp粉18万。后来者居上,已赶超了蔚音音和安斯予的进度。 “不换不换。”傅纹纹拉了蔚音音往门口走,“走廊黑,我送音音几步。” “韵青姐晚安。” 蔚音音真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急着“赶”出了房间,“纹纹姐,你跟韵青姐……” “嘘。”走廊上,傅纹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我们的关系,跟你和安总的关系一样。” “音音,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滨海渔村,你说我很快就会有爱情,真被你说对了。我们那天聊的,你不会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我刚刚在房里跟你说的那种话,不是为了安慰你。决定在一起,我也怀疑过卑微过犹豫过,是她给了我信心和包容。” “爱人之间,是可以依赖的,大腿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抱的。” “那我抱韵……唐老师的大腿,纹纹姐会吃醋么?” “不会。”傅纹纹脱口而答,“她要是个三心二意只图美色的人,哪里轮得到我?” “唉……”蔚音音叹气。韵青姐专情专一,可自家那只却是不折不扣的醋王海王,两人的桃花都要自己来应付。 第123页 “同理,等我抱安总大腿的时候,你可别吃醋。” “我怎么会……” “好了,说点别的。”傅纹纹严肃起来,“我最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你敢不敢陪我一起实践?” “什么想法?” “就……”傅纹纹讲话的声音更小了,小得蔚音音都快听不见了。 蔚音音:…… 纹纹姐,不管你再小声,韵青姐她也听得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女王和傅绵羊,嗯,番外见。 第64章 车祸 蔚音音和方天翼的照片被曝论坛一事,小仟汇报给了安斯予。 论坛上的风向,暗指蔚音音和方天翼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才拿到了游戏代言。后又因私下的包养费没谈拢,才导致两人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安安:乔唯有说是什么人做的吗?现场能拍到照片的那群人,挨个儿排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精力。】 【音音:我没问乔姐。】 【音音:安安,我不怕被骂。你不在,我做什么都没心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安:你呀,软柿子一个。惹得大家都想捏几下。】 【音音:哼,才不让他们捏。只给你捏。】 安斯予总觉得事有蹊跷,本想给乔唯打电话,再三思索后,给唐韵青打了电话。 唐韵青晚上接到电话,正准备去洗澡,只好让傅纹纹先去了。 “大忙人,说吧。” “唐韵青,音音和方天翼照片被曝的事,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用大海捞针,着重查两个人就行。若不是她们,此事作罢,若查到了跟她们有关,证据留着等我回来。”安斯予报了两个人名给她。 “竞争对手,暗地里拉踩也是常有的事。”类似这样莫须有的黑料,早些年羽翼不丰时,唐韵青也被曝过。 “就说帮不帮吧?”她也不是不能另外找人查,只是以唐韵青在娱乐圈里的人脉和手段,查这种事必然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没说不帮。安老板火气还是这么大。怎么,孤枕难眠,消不了火?” “艹!唐韵青,你不怼我会死吗?” “会,怕你发不了火,会被无处发泄的欲火焚身而死。” “滚!” 能让安斯予服服帖帖被骂被怼的人,安疆成算一个,唐韵青算一个,梅岚,偶尔算一个。 傅纹纹洗完出来,见唐韵青嘴角还有一抹笑未消失,迎面就是一个吻。 “跟谁打电话呢?心情这么好。” “安斯予,有事请我帮忙。”唐韵青的手从摸进傅纹纹睡衣,“那家伙羡慕我们同床共枕,冲我发了顿脾气。” “哎……住手。”傅纹纹按住她乱摸的手,“你怎么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唐女王好笑地盯着她的唇,“是你先动的嘴,恶人先告状。” “大众和粉丝都被你骗了!我也被你骗了!”傅纹纹脱离唐韵青的怀抱,转身走向梳妆台,“要是被他们晓得,心目中高居神坛的冷艳影后变成了急.色女王,会不会大跌眼镜,反手一个脱粉回踩。” “我看你是巴不得他们都脱粉。”唐韵青拿了睡衣进浴室。 傅纹纹跟去门口,一脸哀怨:“对,我就是巴不得他们脱粉,尤其那些喊你老婆的人!我都还没喊过呢!” “老婆”这个词从傅纹纹口中说出,令唐韵青别有感触。她放好衣服,抬手轻抚傅纹纹的脸:“等时机成熟,我们就结婚。” 凑近亲吻:“此生,我只同你成婚。” 傅纹纹有一种自己被唐女王“求婚”了的错觉。震惊之余,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她拥住她:“唐韵青你听着,你是我至高无上的女王,我们之间若有那天,请一定一定把求婚的机会留给我。” 唐韵青,你说过,我们之间不要用“求”字。但唯有这件事,如果有幸,我会用尽生命来“求”你。 唐韵青,我不要你“求”我。哪怕是求婚这种人生喜事。 …… 录制的第四天,夏芒和乔唯谈完工作,找到了偷闲出来听戏的唐韵青。 “夏芒姐。”夏芒年长唐韵青几岁。 “喜欢听戏的年轻人,不多了。”夏芒坐到唐韵青身边的椅子,“上次采访你,还是五年前。五年岁月,你的事业青云直上,想必也有了更多的人生感悟。” “有时候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目标和想做的事。人生路不像公路铁路那样千遍一律,自己的那条路,只有自己走了之后才能有真切体会和感悟。” “约个时间,我们再深入聊聊如何?十一月上旬的封面,我和花季女团经纪人乔唯谈妥了。十一月下旬的封面,我想再次邀请你。” 唐韵青沉思了片刻。 《媛立》于她,锦上添花,上不上,对她的口碑和人气都没多大影响。但她要为傅纹纹争取。 “就我个人而言,讲来讲去无非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从业经验谈。夏芒姐若是感兴趣,我们不妨做一期别出心裁的访谈。我正打算跨界尝试音乐,近期和傅纹纹有合作,有一首单曲在制作中,不出意外的话,十月初全网上线。” “就等你这番话了。”两人一拍即合。 …… 五天录制,风平浪静。 第124页 结束后,唐韵青和傅纹纹飞A市,进行单曲《无央》的最后完善工作。 蔚音音和程菲同一辆车去机场。程菲对蔚音音已经放弃了:“在节目组也没好问你,安总没什么大事吧?” “公司的事而已。”蔚音音反问,“那天的事没有牵连到你什么吧?” 她去更衣室待了一阵子,那期间,程菲和方天翼两人谈判了什么,又是否达成了某种灰暗的协议或和解,涉及到无辜的女人,她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程菲笑道:“你那个姐姐要是不出现,估计就有什么了。她很厉害,我望尘莫及,所以我……” “砰!” 她们所乘坐的汽车被后方车辆追尾了。 幸好还没上高速。 小仟坐在最后一排,没系安全带,脑袋撞在了前方靠背上。 “嘶……音音,你没事吧?”小仟捂着脑门关心地问道,转了转脖子,没有痛感,颈椎无恙。 “我没事。”蔚音音听到小仟呼痛的声音,连忙回头,“小仟姐,你怎么样?” “还好。就是脑门撞了下你的靠背。” 冲击力不算大,蔚音音和程菲系了安全带,人没受外伤,就是程菲的脖子好像拉伤,用不上力。 “程菲姐?”蔚音音注意到程菲表情痛苦,“你,你哪里伤到了?” “脖子……” “后面的车追尾,我去查看情况以便处理。”司机下车。 “程菲姐,你打助理的电话,他们的车应该比我们远不了几公里,让他们倒回来,先送你去医院。”蔚音音和小仟一左一右护着程菲的肩和头,让她靠在椅背。 “给,你和她说。”程菲举起手机拨通电话,递给了蔚音音,“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不走,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安斯予没在B市,她早回晚回没差。 蔚音音这边刚打完电话,外面就吵吵嚷嚷极了。 “音音,我们真的是你的粉丝,从你参加选秀就一直喜欢你为你投票,成团夜也为你铺了花路……” 追尾者自称是蔚音音的“音浪”,想送机,所以一路跟随。造成车祸,实属意外,打着爱豆和粉丝间的感情牌,请求蔚音音酌情处理。 车外传来几个男生女生交杂的声音,蔚音音听着不为所动。 “小仟姐,麻烦你了,我不宜露面。告诉他们,一切交给交警或警察处理。” “音音……”考虑到蔚音音,程菲想说她接受私了。 “程菲姐,他们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该狠的时候,其实挺狠的。那些人,错就是错了。不管他们是谁的粉丝还是明星,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 蔚音音陪程菲去了医院,果真是颈部肌肉拉伤。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程菲作为受害人,坚持选择了私了。而经调查后,追尾的那几个人也并非真正的蔚音音粉丝,不过是混迹论坛接了代拍,想拿独家物料。 “音音,这事不怪你。后天就是《媛立》的采访和写真拍摄,别耽误了你的行程。”程菲心里也有过动摇,可以借此机会跟蔚音音单独相处。 此祸因蔚音音而起,只要自己卖惨,依蔚音音的性子,断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可她同时也很明白,这样做,也容易适得其反。 “连累程菲姐受伤,我难辞其咎。我后天直飞C市就行了。”多留一天照顾程菲,蔚音音才能心安。 “不怕她吃醋?” “我跟她解释也报备过了。” 蔚音音领悟到的和安斯予的相处之道,就是认认真真事无巨细地打报告,那样她就不会吃醋也不会生气了。 身在F国的安斯予听了小仟对整件事的陈述,并不准备一笔勾销。 给小仟发了语音:“程菲追不追究是她的事,说到底音音才是这件事的第一受害方。林大律师这几日在B市,有些情况我会跟他说明。你们回B市后去找他,用法律的手段再查一查那几个人。” 【小仟:老板英明神武!】 【老板:音音单纯好骗,你聪明,多费心看着点她。】 小仟:…… 怎么听着不像是夸人?老板是说我不单纯?! “在医院你也多留神盯着,别让程菲有机可乘占她便宜。程菲那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小仟:好的收到。】 【小仟:脑门.jpg】 【小仟:老板,忘了跟你汇报,我脑门受伤了,这是工伤吧?】 安斯予点开图片,就看见小仟的一只眼睛和半边脑门,额角有点红肿。 【老板:?5000】 【老板:压压惊,给自己买点保健品。】 【小仟:谢谢老板。】保健品就保健品吧,不跟钱过不去。火速收下转账,回病房盯梢去了。 第65章 报复 祸不单行的是,程菲住院第二天,关于她的更大黑料就被各路营销号炒得沸沸扬扬。 “音音,你不能再待在医院了,外面守了很多记者和狗仔,被拍到乱写一通,很难解释得清。你自己无所谓,但要为老板考虑。”小仟陪蔚音音来医院才半小时不到,网络上就变天了。为了赶紧闪人,她不得不搬出安斯予。 程菲自身难保,也觉得无颜面对,劝说道:“蔚音音,你别再来医院了。我可不想哪天也被她打得鼻青脸肿。” 第125页 蔚音音不忍:“程菲姐……” “走啊!你就那么想趟浑水,想被他们写成我包养的情人之一?” “是不是方天翼那个混蛋做的?”蔚音音依稀记得那天争执时,方天翼明明白白说起过程菲养情人的事,还以此要挟和她交易,想玩儿她的情人。 “不关你的事。小仟,还不拉她走?出去的时候小心些。”程菲再次赶人。 蔚音音离开没一会儿,程菲拿着调了静音的手机在想对策。接了父亲的电话后,微信收到一条来自Harris的消息:【程老师,接电话。】 此前有很多陌生号码打进来,程菲一律拒接了。 这次陌生号码打来,她接起。 “程老师,被网友攻击,被记者围堵的感觉,我要和你分享一下。” Harris的事业一落千丈后,他通过多方查证,都指向背后主谋就是接替他成为《蜜乐》导师的程菲。 程菲的第一怀疑对象跟蔚音音一致,首先想到的都是最近有过节的方天翼,让助理去联系打听的也是方天翼那边的动作。却没想到,被Harris捷足先登。 一报还一报。 “这份大礼还不错,给了我出柜的契机。包养情人很常见。” “礼尚往来,程老师喜欢就好。” Harris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怕程菲再搞自己,也不怕被起诉。程菲的损失,不会有他大。因为程菲背后,有天华娱乐给她当盾牌。 …… 网友都是扒黑历史的高手,像苍蝇,见着缝,就一窝蜂地叮了上去,蔚音音也被牵连其中。 她和程菲“千丝万缕”的关系,从《花季小姐姐》到《花姐蜜乐行》,从录制现场到私下行踪,越来越多的同框照被po了出来。 说她是因为攀上了天华娱乐千金的高枝才得以c位出道。 说她是同性恋,为了保住清白,留住天华娱乐千金这个金主,才不惜以死抵抗方正集团太子爷的穷追猛打。结果却因小失大,照样被玩弄一场。 大量黑粉跑去蔚音音的个人超话骂不绝口,连带着随蔚而安cp超话都脱了不少粉。 酥酥子:“小音音,随蔚而安掉粉严重,从13万掉到11万了……” 花季女团的《媛立》杂志采访也因此争议而被叫停。夏芒紧急联系唐韵青,将她和傅纹纹的专访提至十一月上旬刊。 蔚音音连夜回到B市这天,在机场被不明粉籍的粉丝堵住辱骂。然而清者自清,不论她在线上线下被骂得多难听,她都没有觉得难过。 她难过的是,想念的那个人,不能想抱就抱。 疲累地回到家里,蔚音音抱着安斯予睡的那个枕头,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和语音,迟迟未得到回复。没忍住打了电话,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这一刻,她才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甚至想,若自己被迫也退出录制,是不是就能去F国找安安了? 可她又很害怕,若自己真的凉了,被网友抵制,那她和安安的100万cp粉要怎么达成? 【乔唯:公司跟程菲统一了口径,明天程菲会发个人声明,我方会发律师函。】 【乔唯:节目组也沟通了,《蜜乐》录制照常进行。】 【音音:好。】 【乔唯:考虑到近期你身上的是非太多,公司上层开会决定,暂时就不给你接其他商务了。理解一下。】 【音音:嗯,尊重公司的决定。】 随后,蔚音音在她们五姐妹的小群里发了道歉的消息。 【音音:对不起!因为我的负面新闻,害大家错失了这次《媛立》的采访。】 【樊樊:说什么呢!你人没事就好!】 【樊樊:我们都知道你和程老师清清白白,是那些人造谣生事。】 【亦欢:音音,我们相信你。】 【亦欢:杂志嘛,等我们人气大涨,以后有的是机会。】 【沐颜: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晴晗:别看网上的评论。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人云亦云,断章取义,无脑的键盘侠。】 …… 隔天,唐影后就让小沫在节目组的物料中找了一张自己和蔚音音单独同框的照片。 【@唐韵青v:介绍一下,我妹妹@花季女团蔚音音[仙女] 合影.jpg 】 蔚音音看到自己被唐女王艾特,看了她发的图文动态,眼睛又湿润了。 含泪留言回复:【爱你,韵青姐[心] 】 唐女王此举,无疑是在转移众人焦点,帮蔚音音解围,也是在向所有人宣示,蔚音音是她看好的人。 蔚音音背后有唐女王,还做什么别人的情人? 晚上,《花姐蜜乐行》第一期如约而至。蔚音音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沙发,开着电视机,抱着卡通抱枕,紧握手机。 整整一天一夜了,可安斯予都没有任何消息。 节目里,安斯予的镜头少得可怜。 蔚音音无声流泪。 她真的好想她,好想被她抱进怀里,好想被她宠着哄着,哪怕是听她骂自己又惹是生非,都是开心的。 原本,没发生这一连串的“坏事”的话,她和安斯予今晚就该一同出现在A市,陪唐韵青给傅纹纹过生日的。礼物,她都准备好了。 此时孤单无助的她,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发不出去。 第126页 由于太过思念安斯予,反复翻看着和她的聊天记录,后知后觉想起安允航也在F国。 自从当初在Z市加了好友,他们还一句话都没聊过,眼下不正是向他打听安安情况的最佳时机? 【音音:安少,冒昧打扰。想请问一下,你有安姐姐的消息吗?】 信息发出去后,蔚音音就一直拿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生怕错过了安允航的回复。 …… 10月3号,傅纹纹24岁生日。 唐韵青在阿三等人的秘密帮助下,继白天“官宣”了蔚音音为自家妹妹后,于3号凌晨00:00,卡点发布了一条博文。 【@唐韵青v:我的第一首古风单曲:《无央》上线!词曲@傅纹纹 [蛋糕] 生日快乐!傅老师 】 傅纹纹这两天和唐韵青住在新房子里,她没跟唐女王说起过自己的生日,唐韵青也丝毫没表现出自己知道傅纹纹生日。 她从前都不过生日的,也不期待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但今年的生日不同寻常,是她有了女朋友后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唯一一次她期待身边这个心爱的人能为她庆祝的生日。 傅纹纹也替音音担忧,见唐女王没什么表示,闷闷地刷着手机。 哪知时间刚跳至零点,通知栏的特别关注就跳了出来,提示她的唐女王发布了新动态。 在她点开之际,借口去卫生间的唐韵青,端了一个摆着巧克力吉他的小蛋糕进卧室:“24岁的傅老师,要不要许个愿?” 生日蛋糕,是傅纹纹洗澡时,小沫送来的。 “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傅纹纹激动地跳下床,来到唐韵青面前,“你知道还瞒着我!” “生日,不是都要有惊喜吗?”唐韵青一手托着小蛋糕,一手勾了傅纹纹的下巴,印上一个浅吻。 “唐韵青,谢谢你。” 傅纹纹伸手就要抱过去,被唐韵青抬手抵住。 “许了愿,吹了蜡烛再抱。傅老师,生日歌我就不唱了。但我要说的是,我爱你。” 傅纹纹被唐韵青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合十许愿:24岁,以及余生的每一个生日愿意,都是想和我的女王唐韵青,不对,是老婆唐韵青一起过生日。 许完愿,吹灭蜡烛后,傅纹纹低头咬了一小口蛋糕,又抬头送进了唐韵青的嘴里。 “我爱你,唐韵青。这是我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仪式感不是很强,也没有多隆重,可在傅纹纹的心里,今晚,将会是她这辈子弥足珍贵的回忆。 “还有一个礼物给你。明天我们去C市,夏芒姐邀请了我和你一起接受采访,拍双人写真,做《媛立》十一月上旬刊的封面人物,以我们跨界合作为访谈要点……” 唐韵青特意让夏芒把邀请傅纹纹的“差事”留给了自己,她相信傅纹纹不会任性拒绝。 傅纹纹将唐韵青手上的蛋糕拿走放到边上的柜子上,急切地搂了上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是我的女王,你说什么我都应。”她像小狗似的舔着唐韵青的耳廓,“但今晚,你要先听我的……我最爱的生日礼物,最好的生日礼物……是你啊,唐韵青。”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苦,一对甜。 第66章 重逢 傅丽唐皇cp超话里,一张歌手为影后撑伞,影后挽着歌手,两人漫步在细雨纷飞的夜色中的亲密照片,刷屏了。 而唐影后的《无央》,也迅速上了热搜。 香香子:“唐女王,你和追婚对象傅纹纹的有效cp粉已超30万,可喜可贺!” 《媛立》采访一结束,傅纹纹就收到了一档年后开录的原创类音乐综艺的邀约,担任节目常驻嘉宾,和每期不同风格的网□□手搭配组合。 傅纹纹在车里接到的电话,克制着欢喜,进了酒店房间才抱住唐女王狂亲几口:“唐宝宝,你就是我的福星。” 唐韵青嘴角抽搐。 唐宝宝这个称呼,她是真的一听就头疼。 “年后我有新通告了。”傅纹纹黏着唐韵青,走哪儿跟哪儿,帮她换衣服,“我听你的话,等节目组联系我了,我就请璐姐对接。” “嗯,差不多过完年,新公司的所有手续也都齐全了。我呢,就是你正式的老板了。”唐韵青的手机响了。 傅纹纹从桌上帮她拿来手机:“是璐姐。” 未卜先知? 唐韵青一边接电话,一边指着衣柜里的毛衣,示意傅纹纹给她拿。 “拍摄结束回酒店了吧?方不方便聊点工作?”唐璐问道。 “方便,你说。” “陈导在筹备一本武侠名著的电视剧版翻拍,想请你去客串一个角色。你说你,一个影后,还非要拿什么视后?这话放出去了吧,人家都来各种试探。我没拒绝,是顾及到陈海生导演……”唐璐一提到这名字,系统的声音就同步传来了唐韵青脑子里。 香香子:“警告!警告!危险人物陈海生上线!唐女王请注意!” 傅纹纹正拿着毛衣往唐韵青身上披,见她脸色大变,搂住她的肩轻轻拍抚。 “璐姐,发语音给我,我有点不舒服。”唐韵青挂了电话,顿感一阵心慌,回抱住傅纹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傅纹纹亲吻她的鬓边。 唐韵青闭着眼努力回想记忆里关于陈海生的所有事情。危险人物,蔚音音跟她说过。蔚音音的危险人物,是安斯予身边的桃花,是一个缠着她追婚对象的女人。 第127页 那么陈海生呢?他为什么危险? 陈海生是电影导演,唐韵青第一部 电影就担任女主,可以说也是受了陈海生的知遇之恩。 她从没看到或听到过陈导潜规则女演员的八卦新闻,而且陈导和他夫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唐璐:“陈导说,这是他第一次拍电视剧,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就问你有没有档期,去剧组里陪他几天,镇镇场子,解解压。” 唐璐:“你那个角色,先前定了一个人,可他还是觉得你的形象更贴近原著人物。快则三五天,慢则一周,就能杀青回家。还说,主题曲也想用你的单曲《无央》。” 【唐璐:你尽快想清楚了给我个答复,十二月开机。】 考虑了各方面,唐韵青答应了。 她提出的唯一条件是,《无央》改由傅纹纹演唱的版本,以合约形式敲定。 …… 安允航在收到蔚音音的信息后,才发现联系不上自家姐姐。连忙请了假去安斯予住的地方,却没找到人。 之后又去了公司,被告知安斯予涉嫌商业诈骗被有关部门带走了。 安允航立即给自家老爷子打了电话求助,但他并没有将实情告知蔚音音,而是发信息让她安心等着,说安斯予手头上的事很棘手,完全不得空。 蔚音音怎么可能信? 她们说好每天都会联系的,再忙也不可能偶尔亲自回个消息的几分几秒时间都没有。 她去Free.s找梅岚:“岚姐,你一定知道安安在F国的住址,我很担心她,想去见她。我不会影响她做事,哪怕就远远地,只要确定她安好就行。” 此时的梅岚,已经定了去往F国的机票。安斯予在那边的事业,她最清楚不过,而安斯予也有跟她聊过当前危机。 “蔚音音,我劝你还是先把自己管好。” 网上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梅岚自然也看到了。 无计可施的蔚音音,一腔孤勇,在机场被小仟和欧樣追了回来。也是这天,久未有动静的安斯予的对话框,终于弹出了新的消息。 【安安:宝贝,我没事。就手机出了问题,国外手机跟国内手机系统不一致,软件不兼容。】 【安安: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才是。】 【音音:安安,我好想你。】 【安安:乖了,我也想你。】 【音音:方便的时候,给我发语音或者打电话好不好?】 【安安:好。】 然而这个“方便的时候”,蔚音音等了很多天都没等到。她也在算好时差后,尝试过拨打语音和视频,不是被挂断就是无人接听。 要不是有唐韵青和傅纹纹看管着,她根本连《蜜乐行》录制都不会去。 “蔚音音,她是商人,她有她的事业要忙,你难道就没想过,她或许是真的无暇分身,又或许是刻意与你换一种相处模式,好让你们彼此都能从热恋中抽身冷静思考?别忘了,你这一年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唐韵青已然知晓安斯予被困,她能帮上的忙,就是安抚好蔚音音。至于F国,有安老爷子出面。 别人的话,蔚音音不全信,但唐韵青的话,蔚音音深信不疑。唐韵青消息灵通,她都能淡定地和自己讲这些,证明安斯予最起码是安然无恙的。 大半个月,蔚音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消瘦。 10月25号,终极演唱会。 最后一首女团首发单曲唱完,众嘉宾也上台,蔚音音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花季小姐姐》成团夜,是她和她今生的第一次重逢。《花姐蜜乐行》收官夜,她和她再重逢。 蔚音音热泪盈眶愣在原地。 安斯予和唐韵青、傅纹纹,以及樊花她们几人一一礼貌相拥,最后才朝蔚音音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 “宝贝,你说今晚过后,我们的随蔚而安cp粉会涨到多少?” 蔚音音抽泣着,直接捧了她的脸,当着几千现场观众的面重重地亲了一口。 摄像机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特写,看到两边侧屏上的姬情画面后,现场顿时尖叫声四起。 演唱会结束已是深夜,四人回酒店后订了个小火锅,喝了点小酒。 凌晨一点,蔚音音戴着安斯予送她的金话筒项链打开了直播。微醺状态下的她,脸蛋红润,穿着白色浴袍,露出锁骨,拿起颈间的坠子向有缘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们炫耀。 “以后呢,不出意外,我就当一名优秀的歌手。” “看到了吗?” “这是一支金话筒。” 安斯予在阳台接完电话,进来就看见蔚音音傻乎乎地对着手机屏幕笑,吓得她赶紧拢好了浴袍。 哪知蔚音音转身冲她招手,一把拉了她入镜:“给大家看一下,你们惦记的安总。” 安斯予拘谨地坐在她旁边,全程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还好蔚音音没有“过分”的言行,就是各种赞美安老师,各种感谢安老师…… 评论区炸锅了,随蔚而安超话也提前过年了! 直播了二十多分钟,安斯予见她眼皮打架,身子也有气无力地靠了过来,便主动和粉丝们说了再见:“大家早点睡。” 安斯予找不到屏幕上的关闭按钮,但关机按钮还是能找到的。 第128页 等手机黑屏,她双手搂住蔚音音,才听到了小妖精细微的呜咽声。抚摸着她的长发,拍抚着她的后背。 蔚音音哭得越来越大声。 “安安,不要再离开我这么远,也不要再离开我这么久了好不好?75b都快变成70a了。” 安斯予忍着肩膀被咬的疼痛,拥抱的力道分毫未松:“不会了。” 又一夜小别胜新婚过后,情爱值升到了85点。随蔚而安cp粉也随着团综的播出、收官夜repo和物料流出,以及浴袍直播的加持,猛增至了35万。 作者有话要说: 唉~加速进入尾声。 第67章 干净 关于前段时间在F国经历的种种困局,安斯予一笔带过,没跟蔚音音细说。 回国后的第三天,方正集团太子爷方天翼就因多项罪名被捕,其名下的多家产业也相继被查封。 “你家老爷子,这是动真格了。他出手这么不留余地,可有后患?”唐韵青约了安斯予下午茶,顺便谈谈娱乐公司的进展。 “虎父无犬子,你从我身上,难道看不出我家老爷子做事有多狠绝?我家老爷子是块老姜,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方伟林敢为了给儿子出气设计陷害我,我家老爷子同样也能为了护犊子送他们吃牢饭。” “你没事就好。”唐韵青问这些,也是为了让蔚音音安心。 “F国那边的资产,我已经着手在办理转移了。往后重心放到国内来。”安斯予举起茶杯,“唐女王多关照。” “好说。” …… 天华娱乐对蔚音音已呈半放弃状态。 在程菲的协助下,唐璐借由唐韵青的名义跟天华娱乐交涉,未经多大波折便顺利赔付违约金给蔚音音解了约,她本人身为花季女团成员的一年合约仍有效。 同一时间,#蔚音音与天华娱乐解约#的热搜,很快被另一条热搜顶了下去:#花季女团晴晗遭站姐脱粉回踩# 该站姐曝光了晴晗后援会以及受晴晗默许的众多恶行。 恰逢双十一晚会录制前夕,晴晗受到负面新闻的影响,被迫退出了当晚的录制,而花季女团的唱跳节目,也临时改成了四个人以唱为主的表演。 安斯予来接蔚音音,在休息室见到了晴晗。 “从第一次在酒会上,你对她出言无礼,到后来团综期间的各种明里暗里小动作,再到照片曝光和追尾事件,音音不愿深究计较,不是因为她好欺负,是因为她善良。但我,可不是良善之人。这次是给你提个醒,若不想连累沐颜,就老老实实受着。” 晴晗大气不敢出地恭听着。 蔚音音和方天翼的“绯闻”,确实是在沐颜接替游戏代言人后,从工作人员口中听到一些风声。沐颜无意生事端,却在被晴晗追问其中缘由时说漏了嘴,这才有了后面的照片曝光和论坛热议。 多行不义必自毙。 自方天翼被抓那天起,晴晗就寝食难安。忠告终于来了。 “我会跟音音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不必了。”安斯予背过身,“别让你的道歉脏了她的心。好之为之,晴晗。” 前方录制结束,蔚音音和樊花等人道别,随安斯予直奔机场。 凌晨到达Z市,蔚音音又累又困,安斯予只好上手帮她卸妆,又一起泡澡:“都怪老爷子,赶什么时髦。” “不许说安叔叔坏话。”蔚音音闭眼躺在安斯予怀里,“我是鸿鹄科技的品牌大使,有义务配合公司的需要做直播。双十一呢,多卖点产品,帮安叔叔多赚点钱。” “他那么有钱,缺你这一晚的吆喝啊?”安斯予捏捏她的脸,“不过,你确实也要多哄他开心。” 前一秒还昏昏欲睡的小妖精,下一秒就精神抖擞两眼发光,圈住安斯予的脖子。 安斯予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求知欲,又亲了亲她的唇说道:“我和安允航跟他不是特别亲厚,但他其实是一个好父亲。你呢……” 蔚音音点头如捣蒜,抢话道:“安安,我很会哄长辈开心的。安叔叔开心了,我是不是就能做他的儿媳妇了?” “也许……” “安安,我好爱你。”蔚音音直接下嘴。 …… 受前些日子里的不好传闻波及,蔚音音原先的秀粉有所减少,但她和安斯予的高甜cp又为她吸了不少粉。 鸿鹄科技的产业园区很大,灯火通明。 蔚音音坐上观光车后,随行充当助理的小仟打开了蔚音音的个人账号开始直播。 而宠粉的蔚音音,带着粉丝全程观摩了她在鸿鹄科技的工作。 忙完,安斯予接了她上车:“老爷子打电话勒令我回家住。” “叔叔肯定是想你了。” “不跟我一起?”安斯予拉住她的手。 “可以吗?”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蔚音音不想独守空房,她也有信心能讨安疆成欢心。 “你是我女朋友,没什么不可以。”安斯予启动车子,“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外面跟女人……我的意思是,让他接受我跟你是情侣关系,应该不难。” 两人回了安家,安疆成对蔚音音不冷不热,全然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热情。 蔚音音从唐韵青和安斯予的谈话中也了解到,在帮安斯予脱困一事上,安疆成的势力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第129页 那他就必定知晓,安斯予和方寸集团的过节,是因自己而起。作为安斯予的父亲,他不待见害了他女儿的罪魁祸首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斯予,跟我来一下。” 安疆成把安斯予叫去了书房,“你把她带回来,是想跟我说非她不可了吗?就算你非要找女人,找个背景干净……” “爸!”安斯予不满地打断安疆成的话,“音音比谁都干净。” “她干净?她干净能连累你被陷害?” “那是方伟林父子作恶在先,音音她没有错。你要是不欢迎我们,我随时可以带她走。” “安斯予,你老子才救了你,你就翻脸不认人,简直混账。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多受几天苦,省得你回来气死我。” 安疆成对蔚音音的恶意,纯粹来源于她给安斯予带来了麻烦。抛开那些事不谈,他原本挺喜欢蔚音音这个乖乖巧巧又嘴甜的小丫头。 “音音已经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以后我会亲自看着她,不会再有脏水泼进来。爸,我很喜欢她。如果她在这个家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得不到您作为长辈的认可和疼爱,我大可以跟她在外面有我们自己的家。” “滚!现在就滚!”安疆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偏偏安斯予像极了他。 听到书房的动静,蔚音音等在门外。见安斯予冷着脸出来,赶忙去拉她的手:“为什么吵架?” 安斯予也不解释,拉了她就往大门走:“我们回酒店住。” “是因为我?安叔叔他……” “蔚音音,不想再惹我不痛快,就不要再提他。跟着我就行了,其他的别管。”安斯予霸道起来不讲理,令人不寒而栗。 连一句跟长辈道别的话都没说上,蔚音音就被拉走了。她照顾着安斯予的情绪,一路上安静地坐在车里。停车后,安斯予迟迟不下车,她才倾身拥住了她。 “安安,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不是小孩子,我有勇气面对自己应当承担的一切。只要你在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要习惯后面的快节奏~ 第68章 和你 十一月中旬,安斯予因公再次远赴F国。她都打算好了顺便带蔚音音去度个假,谁知蔚音音竟然说不去?! “你想好了,真不跟我去F国?别等我走了,你又是追机场,又是痛哭流涕的……” “安安,我很久没回家了。前段时间好多我的负面新闻登上热搜头条,我爸妈都很担心。正好借着你出国这几天,我回去陪陪他们,也好让他们放心。” 这个理由,安斯予倒没怀疑,独自踏上行程。 然而蔚音音只是回家待了两天,就飞去了A市找傅纹纹。那个可以定位的软件,安斯予当初为了做戏做足,回国后就更换了手机,也没好意思让蔚音音再给她装进去。 A市。录音室。 自从和唐女王成了名符其实的女朋友关系,傅纹纹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 虽然但是,她和蔚音音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唐女王听了个一清二楚。唉,蔚音音也很无奈。 “纹纹姐,你确定MV要把这两段剪进去么?会不会给韵青姐带来困扰啊?” “那……算了。”傅纹纹还是选择了不冒险。尽管她觉得唐韵青大概率会开心而不是生气,但她不想让她被流言蜚语缠身。只怪自己,还没有足够多的底气。 …… 安斯予回到B市这天,傅纹纹和唐韵青也等在了别墅。 四个人有说有笑,像认识了许多年的知己好友,像相爱了几个世纪的亲密恋人,前世没能体会到的幸福,都实现了。 第二天中午,傅纹纹和蔚音音的个人账号几乎同一时间发布了合作的新歌。 “[彩虹]《和你》爱是理解,也是不惧。如果爱,请深爱。” 《和你》曲:傅纹纹 / 词:傅纹纹蔚音音 纹: 和月老求个心愿 将命理生生世世缠绕红线 音: 把欠条交给岁月 借一段时光落款没有期限 音: 做C位当然最好 可没有你拥抱,仍似白活一场 纹: 开个唱华丽专场 你若不在现场,恋曲我怎样唱 合: 最大理想是和你 和你一起漫游海洋,和你一起沐浴暖阳 和你一起随心远航,和你一起天地徜徉 流言蜚语、再大风雨 和你,险阻不惧,和你,人间天堂 —— 同步上线的MV里,是常青大树下,秋千上的傅纹纹,和剧院广场上,黄昏下的蔚音音。而最后两个镜头,一个是蓝眼泪,一个是满天流星。 画面很美,一如本该出现在画面里的两对神仙眷侣,纯朴至极,却又美得万物失色。 安斯予听完歌,看完mv,当即就把蔚音音压在了沙发上:“可以啊宝贝,都能瞒着我做这种一鸣惊人的大事业了。” 蔚音音双手缠着她,媚眼如丝,颇为得意:“你说的嘛,让我跟着傅老师好好混。我很听话的,之前乔姐要给我接戏,我都一口回绝了。” “我这样对你,会不会管得太严了?”安斯予霸道归霸道,但也是出于好心。 第130页 “不会,我愿意被你管着。”蔚音音抬腿勾住她的腰,“安安,我要让百万cp粉祝福我们的爱情。” “小鸳鸯比你的音浪们可爱多了。” “怎么这么说?” “因为小鸳鸯都知道,你是我的。”安斯予跟傅纹纹唯一相同的苦恼,就是看不惯自家女朋友被别人叫老公老婆! “傻瓜。”蔚音音仰头亲吻她的唇,“等时机成熟,全世界都会知道,我是你的。” 安斯予此前对于两人的恋情是否公之于众有过顾虑。在经历蔚音音被方天翼欺辱,自己在异国他乡饱受思念之苦后,她有了新的感悟。 音音想公开,那就公开,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很快,网友们就根据歌词和宣发文案揣摩出《和你》是一首献给LGBT群体的歌。 两家cp粉同时沸腾。 结合本月《媛立》杂志傅丽唐皇的合体发行,最新的《蜜乐行》会员版里的暧昧互动等线索,随蔚而安cp粉火速增至50万,傅丽唐皇cp粉也直逼70万。 …… 蔚音音没了经纪公司分成,正式成为Free.s的代言人。为拍摄宣传物料,她去往公司的时间也多了。 员工们都爬墙了随蔚而安cp,纷纷加入了她们的粉丝团,在超话里玩儿得不亦乐乎。 “为了全新的网页设计和产品上架,这两天赶进度拍摄,辛苦了。” 梅岚还是那个举止得体又散发着傲气的岚总,但蔚音音从她身上,也似乎再感觉不到来自情敌的敌意。 “作为首位代言人,我如今也算是Free.s的一小分子,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不存在竞争关系,蔚音音不再像从前那样畏首畏尾,姿态上自信了很多。 两人走出拍摄间,梅岚的电话就响了。 蔚音音晃到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墨墨”。她更看到了梅岚扬起的嘴角,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欢喜的情绪。 梅岚冲她示意自己要接电话,又指了指转角处正在走来的安斯予:“晚饭你们俩吃吧,我临时有约了。你下回来公司,我补上。” 安斯予开口喊了声“岚总”,后者直接忽视,与她擦身而过。 纳闷间,蔚音音挽住她胳膊,小声道:“岚姐有她的二人世界,我们也有我们的二人世界。” “什么情况?她有二人世界了?”安斯予对身边人的感情动向不太上心,“关键是你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 “安安,我好饿,累了一天,你怎么犒劳我呀?” “怎么能饿着我家宝贝?晚餐我都订好了,少了一个人,咱们再多吃一份。” …… 月底,花季女团和唐韵青、傅纹纹、安斯予几位常驻导师受邀参与一期游戏秀类综艺节目录制。 安斯予和唐女王分带两队。 蔚音音、樊花、沐颜跟着安斯予四人一组,另外四人一组。接受惩罚的时候,安斯予坐在了水气球下面,友方轮流用刀片割破一层气球。 樊花第二个出手,掌握不好力度,一下子就割破了三层。 水气球爆破的瞬间,站在安斯予侧后方的蔚音音本能上前用身体抱住了她,气球里面的水也自然而然全都淋到了蔚音音身上。 安斯予穿着雨衣,蔚音音并没有。结果,把自己淋湿了。 主持人赶紧递来毛巾,安斯予细心地帮她擦着身上的水,又擦了擦头发:“去换一件衣服。” “嗯。”蔚音音一直低着头,绯色从脸颊延伸到了耳朵和脖颈,她不用看就能感觉到现场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和安安。 只是个小游戏而已!只是淋一点水而已!还是穿了雨衣的淋水!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冲动?! 关起门来,她在安斯予面前没脸没皮怎么骚怎么来,都不会羞耻。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有那么些害羞的。 …… 不同于别家cp粉,随蔚而安池塘里的小鸳鸯们已经可以明目张胆地追两位蒸煮了。 机场送机,十几只小鸳鸯高举着手幅,随蔚而安四个醒目的大字尤为显眼。她们送出的小礼物也都被小仟一一收下:“谢谢大家来送机,安总和音音收到了大家的心意,你们的信,安总和音音也会抽空每封都看。” 安斯予和蔚音音进了vip通道,小仟还在断后。 到了登机口,小仟两条胳膊上都挂着手提袋,望着自家老板欲言又止。 “小仟姐,我帮你拿……”蔚音音伸出的手被安斯予拦住。安斯予刚要取,小仟就把胳膊收了回去。 “音音,明星的助理工资是不是都很高啊?你看我有没有这方面的潜力?” 安斯予:…… 蔚音音:…… “我要考虑转行了。” 第69章 重置 随着《花姐蜜乐行》最后一期终极演唱会的播出,蔚音音亲吻安斯予那一幕,迅速登上了热搜。 夜晚还未结束,睡梦中的蔚音音就收到了酥酥子的报喜声:“恭喜小音音,当前追婚对象情爱值90点,有效cp粉已达60万,成功解锁特殊权利。” 随后,蔚音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画面里,蔚音音略有些疲惫的倦容,在落地见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后,不由自主地展露了笑颜。 这场雪,对于蔚音音而言,比从前每一年的雪,都要美上千倍万倍。 重活一世,她仍然记得每年的第一场雪落,是她前世恋人的生日。可她却,一次都没有同她赏过雪,一次都没有和她说过“生日快乐”。 第131页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殉了情,才获得了今生重来的机会。 所以今天,是个好日子。 连夜赶回B市的蔚音音,又马不停蹄回到别墅,自行输入密码后,迫不及待上楼给了还在睡眠中的爱人一个早安吻。 “安安,我回来了。” 凌晨四点,安斯予还困着,眼睛眯了条缝,搂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妖精。 哑声道:“我是在做梦么?我家小妖精不是明天才回来?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还敢闯进卧室偷亲我。” 蔚音音咬着安斯予的下嘴唇:“安安,下雪了,我们结婚吧。” 于是这天上午,她们去民政局扯了证。 被两人“坑拐”去一同扯证的,还有另外一对恋人:唐韵青和傅纹纹。 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第一个月,四个人各自拿着红本本,双双拥吻,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画面一转。 凌晨的街头,了无人烟,寂静无声。 与结婚那日相同的小雪纷飞,落了已有将近一个小时,在路面铺上了薄薄一层。长长的街道,放眼望去却无一个脚印。 道路两旁的路灯明晃晃的亮着,路灯下,马达声划破长夜,一红一白两辆小汽车疾驰而来。相继靠边停车,从驾驶位开门下车的,是两个女人。 傅纹纹齐腰长发,安斯予齐肩短发。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相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后,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乌烟瘴气的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纸醉金迷,甚是热闹喧嚣,与外面的宁静截然相反,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酒吧里开了暖气,温度很高,男人和女人们都穿得很单薄。 卡座也好,舞池也罢,总有些熟人或陌生人摩肩擦踵,勾肩搭背,或逢场作戏,或虚情假意。 蔚音音和唐韵青,面对面坐在角落。 桌上,是已经见了底的十几个酒杯。具体谁喝得多,谁喝的少,恐怕她们俩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 “韵青姐,你说她们会来么?” 满脸泪痕的蔚音音趴在沙发上,长卷发凌乱地挡住了她的脸。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甜蜜幸福的婚后生活竟在扯证当天化为泡影。 就在她和她婚姻关系合法后的洞房夜,做到一半,平日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疼爱的安斯予,生生对她吼出了一个“滚”字。 她让她,滚下她的床。 安斯予承受着心神俱碎、肝肠寸断的痛苦,然而蔚音音每离开她一步,她的痛苦就会减少一分。 与此同时,蔚音音脑子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警告,警告!限期内追婚任务未完成,违规领证,追婚对象情爱值清零。其疼痛症状将在一周后得以消失。” 蔚音音惊恐万分,脸色煞白,而后泣如雨下。穿上衣服,忍痛离去。 “你放心,会来的。”较为清醒的唐韵青端坐着,又喝了一杯酒,下一秒也放松身体,向后窝在了沙发上,腿也收了上去。 “对不起韵青姐,都是我的错。”蔚音音感到很愧疚。 “突发状况,谁也预料不到。” 蔚音音胡乱在沙发上拍打,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她把我从床上赶下来,还让我滚,我不怪她,我可以再追她一次两次三次都行。可都一周了,她要是还不来哄我回家,我就,就再不理她一个星期。” 一周期限已至,过了十二点,安斯予和傅纹纹身心疼痛的症状就会消失。 所以在深夜十一点,她们给那两人发去了消息:【不来接她,那就让随便谁接走了。酒吧地址小程序】 这条微信消息,唐韵青发给了安斯予,蔚音音发给了傅纹纹。 “两位美女,请你们喝两杯。”又一个男人端了两杯酒过来。 唐韵青低了头,拉了拉羽绒服的帽子,遮住侧脸:“谢谢,酒可以留下,人就不必了。” 蔚音音喝得晕乎乎的,身体发热,抬手开始脱羽绒服外套:“韵青姐,好热啊,我不想穿羽绒服了,我们脱了好不好?我快闷死了。” 男人见有戏,赶忙放下酒杯走近蔚音音:“酒吧里得有二三十度,你们看其他人,都只穿了单衣。脱了凉快些。” 唐韵青起身大步走到蔚音音那边,先男人一步坐到蔚音音边上,按住她乱动的手:“不能脱,不喝酒就不热了,忍一忍。再等半小时没人来,我们就回去。” “哥们儿,你也来搭讪啊?”另一个先前请过酒的男人见状来凑热闹。 “要不,你一个,我一个?”男人打起了歪主意。 “法治社会,我可不敢乱来。” “我有东西,你,确定不要?” “真有?” “来这种地方的女人,你以为干净纯情啊?” “那就,试试?” 两人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小,是以唐韵青根本就没听见他们正在预谋之事。 男人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另拿了两杯薄荷清水来:“加冰的白水,降降温。” 蔚音音抓起手机翻看,失望地扔在沙发上。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语音,什么都没有。韵青姐,安安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她那么宠你,不会不要你的。重逢至今,你为她不顾一切,也该让她为你付出一些了,不然她不会懂得珍惜。” 第132页 男人一再被忽视,耐心也一点点消磨,直接递了杯子凑到蔚音音眼前:“喝口冰水就不热了。” 蔚音音不做他想,顺手接了杯子就往嘴里喝。 而唐韵青被另外那个男人拍了肩背,转移注意力:“我刚来过,还记得吗?” “不好意思,不记得。” “不记得没关系,我看时间都凌晨一点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也别在酒吧待太晚,还是通知家人或朋友来接一下吧。或者,我帮你们叫车?” “不用。” 对于陌生人的纠缠,唐韵青很反感,突然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坐了快两个小时也没等到想等的人。 她捡起蔚音音的手机塞进她衣兜里,半抱着她起身:“看来是等不到了。好了,我们回去了。” 男人伸手拦住去路,手机端着另一杯水:“喝了再走吧,让头脑清醒一些。” 唐韵青微怒:“麻烦,请让一下。” 四人就这么僵持着,唐韵青扶着蔚音音强行往前,胳膊被其中一个男人拉住,拉扯中帽子不慎滑落。 “靠,你,我怎么看着,好眼熟。” “哥们儿,不是你看着眼熟,这女人,是唐韵青啊!电视上,大明星,影后唐韵青!” 酒吧里的人围了过来,多数拿着手机拍照拍视频,少数尖叫。 “天啦,真的是唐韵青!” “另一个是谁?” “看不清脸,但肯定不是普通人。” “影后居然深夜来酒吧买醉,今晚来这个酒吧的人真是赚翻了!” “唐韵青,你为什么来酒吧啊?大明星的夜生活,也这么接地气吗?有没有要解释的?” 蔚音音被周围的七嘴八舌吵得脑袋疼,一时情急,抬头吼道:“闭嘴,吵死了。明星也是人,明星怎么就不能来酒吧了?” 她这一吼,身份也暴露了。尤其近期她们的综艺正在热播,眼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 “那是花季女团蔚音音!” “蔚音音,你和唐韵青现身酒吧,是为了炒作节目热度吗?” “你们在节目里被网友称作鱼塘cp,所以你们私底下的关系也是cp吗?” “同性婚姻合法化,你们深夜来酒吧买醉,是想公开出/柜吗?” 两人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犀利的发问接踵而至,甚至还有好几个不怕死的人,打开社交平台开始了直播。 “啪” “啪” “啪” 一连好几声手机被打飞后摔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 “靠” “MD” “找死” 紧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喊骂声。 场面在人群拥挤下,愈发混乱。唐韵青摸出手机给唐璐打电话,手机还未接通,她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拉进了怀里。是傅纹纹。 另一边,蔚音音也被霸总安斯予圈进了怀中:“小妖精,炒cp也是要遵守妇德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蔚音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埋头在她肩上哭诉:“安安,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乖了,别哭得太丑,明天的热搜,照片不好看。” “你才丑!”蔚音音吸了吸鼻子,在安斯予衣服上擦掉眼泪,“纹纹姐也来了吧?” “嗯,你转头就能看到。不过,我还是劝你别抬头。”安斯予替蔚音音把羽绒服整理好,帽子也戴好。 “安安,我觉得头晕,身体也很难受……” “我带你回家。” 傅纹纹拉着唐韵青的手,保持微笑,对围观众人说道:“大家要是喜欢嗑cp,可以多关注我和唐老师,傅丽唐皇,微博cp超话,物料很多。” 安斯予也笑着接了话:“随蔚而安cp,安斯予和蔚音音,大家有兴趣,也可以关注。” 唐女王开口:“如大家所见,我们四个,私底下就是很好的朋友。难得聚在同一个城市,这才约了来酒吧小喝两杯。” 安斯予提高音量:“刚刚被砸坏手机的几位,请到酒吧老板处登个记,明天赔给你们的新手机以及需要你们刊登的道歉声明,将一同送达。再有,今晚在场的每一位,我安斯予请他喝一杯mojito,明天自有人来结账,绝不食言。” “这样的话,那就多加一杯,算在我和唐老师身上。”傅纹纹冲唐韵青眨眼,握着的手紧了紧,“唐老师以为呢?” “好。大家尽兴,我们就先走了。” 四人在酒吧服务员的帮助下,摆脱围观的人群,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蔚音音双手搂着安斯予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她身上,浑身越来越无力,唇也在她脖颈上轻轻浅浅地吻着:“安安,我真的好难受,我,很不对劲……” 安斯予察觉到了她异于常人的体温,由着她动作,转头问道:“唐韵青,你们在里头喝什么了?” 唐韵青:“就是普通的鸡尾酒,她大概喝了有七八杯。只是在你们到之前,有两个男人过来纠缠,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水里加料。” “该死。”安斯予低声骂道。 傅纹纹紧张地去看唐韵青的脸,又抬手试了试她额头和脸的温度:“你呢?你有没有喝什么奇怪的东西?” 唐韵青摇摇头:“我没事,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133页 “没事就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这要是明天上了热搜,你的形象可怎么办?还要不要那些代言了?” 听到傅纹纹的责怪语气,唐韵青方才暖了一些的心立马凉了大半,甩开她的手:“我的工作不需要傅小姐操心。” 赌气走开。 安斯予:“傅纹纹,你们两个要吵要闹,也别在大街上。说好是来哄人的,你就该拿出哄人的姿态来。你家唐女王什么德性,要我来告诉你吗?我先送音音去医院检查一下,明天再联系吧。” 傅纹纹应道:“好,你安心照顾音音。她,我自会搞定,大不了也扛回去。” “你要扛得起来,我送你一个傅丽唐皇cp热搜。”说罢,安斯予将蔚音音打横抱起,抬脚走向对面的汽车。 刚走到马路中央,一辆黑色汽车加速开了过来,没有喇叭,没有刹车,直直撞向安斯予。 傅纹纹离得近,也大喊着“小心”,冲上了马路。 唐韵青听到叫喊声和撞击声,回头就见那三人统统倒在地上。“傅纹纹!”她跑回去惊慌失措跪在傅纹纹边上,抱起她。 傅纹纹额头流着血,抬手抓着唐韵青的衣服:“韵青,别哭,打120,再报警,别哭,我没事……” “好,好,我打电话,你别动,别乱动。” “喂,急救中心吗?” 唐韵青打电话时,有人从肇事车辆驾驶位下来。 那个女人跌跌撞撞走到失去意识的安斯予旁边,缓慢跪坐在地,伸手去碰她的脸。 “安斯予,是你招惹了我,是你诱我踏上了不归路,是你害我失去亲朋好友,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唐韵青打完电话,焦急地冲那个疯女人喊道:“你是谁?我已经报警了,你别碰她……” 傅纹纹忍着巨大的疼痛:“我伤得轻,咳,你先去看看,别让那个疯子乱来。她是故意撞过来的,必定跟安斯予或者蔚音音有过节,快去啊,唐韵青,我死不了。” 俯身吻住她的唇,眼泪也落在她脸上,唐韵青哭着笑道:“你当然不会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将傅纹纹平放在地上,唐韵青大力拉开那个疯女人,甩手就是一耳光:“你最好祈祷她们三个都没事,否则,我们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直到救护车和警车相继到来,担架上的蔚音音恢复了意识,闭着眼唤了一声“安安”。 脑中也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尊贵的冥红馆一级客户蔚音音小姐,由于您的追婚对象发生重大意外事故,而您作为一级客户,也已解锁60万cp粉,享有仅一次时间重置的特殊权利,请问您是否启用?” “安安她,会死吗?” “会,生不如死。” “时间重置后,我也会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吗?” “是的,但会将肇事者列入危险人物名单,当您再遇到她时,系统会做出相应警告。” “重置吧。” 第70章 媳妇 蔚音音从“噩梦”中惊醒。 她终于知道了系统说的那个被自己用掉的特殊权利是什么,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施卿墨会成为危险人物,也终于知道了自己零零散散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 原来,她不止和安斯予错过了前世,就连今生也已经错过了一次。 在被自己浪费掉的上一次,她的前世记忆觉醒得很早,所以她才义无反顾踏上了星途,而且在成团夜的前夕,欣然赴了安斯予的约。空中餐厅才应该是她们真正重逢的地点,是冥红馆为她们安排的“良缘”。 可是也正因为过于顺风顺水,才导致她得意忘形急功近利满盘皆输。 幸好这次没出意外。虽说遭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波折,但也让自己变得“稳重”了不少。 时间重置前,同性婚姻合法的那个月,她和安安的情爱值是90点,cp粉是85万,均已接近任务的完成度。是不是说明,这一次,也快合法了? 蔚音音转身抱紧安斯予,止不住的眼泪滑进安斯予的脖颈。安斯予下意识地搂紧,却并未醒来。 隔天,蔚音音给唐韵青发了消息。 【音音:韵青姐,接下来我发的几段语音,你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听。关于“特殊权利”和“危险人物”,我都想起来了。】 随后,蔚音音把昨晚自己“梦见”的内容从头到尾转述了一遍。 唐韵青听完,不禁担忧起了傅纹纹。 为了赶快让傅丽唐皇cp粉达到80万的目标,为了早日想起她和傅纹纹错过的上一次,她在A市出席一场时尚盛典时,特意改变自己的出场顺序和傅纹纹一同走了红毯。 傅纹纹成了唐女王的“宠儿”。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猜测,但唐女王置若罔闻。 唐璐接手后,傅纹纹最近的资源好了很多。不排除一部分是因为唐韵青的名气找上门,但傅纹纹本人丝毫不在意。 资源这种东西只是个门槛,进门后怎么发挥,怎么表演,怎么让自己被大众熟识并记住,才是她的个人实力和本事。观众对她的喜好度和她个人的粉丝数量,可不会被唐韵青左右。 而且,唐韵青本来就是她的“大腿”,还是她的女朋友,她不抱,谁抱? …… 蔚音音与鸿鹄科技一个季度的品牌大使合约已到期,品牌方没有续约的打算。 第134页 有了上一次任性追婚的失败案例作为前车之鉴,蔚音音倍加珍惜今生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在和姐妹们参加完位于Z市的通告后,只身去见了安疆成。 “小仟姐,我来见安叔叔的事,你千万要帮我保密哦。” “没问题。”小仟现在的职责,就是做好蔚音音的随身助理,工资也涨了。 安斯予问过她自己的想法,是更愿意跟着她忙公司的业务,还是更愿意跟着蔚音音混迹娱乐圈。 小仟只深思熟虑了一晚上,就抛弃自家老板,选了蔚音音。娱乐圈可比办公室有趣多了。于是安斯予,另外又雇了一个纯干活儿的助理。 安家。 对于蔚音音的不请自来,安疆成意料之外,却也未将其拒之门外。 一进到书房,蔚音音就谦卑地弯腰90度,行礼道歉:“对不起,安叔叔。这个歉,我该早一点跟您说的。” 蔚音音直起腰,看着一言不发的安疆成,继续说道:“我道歉,是因为我连累了安姐姐,也连累了您为她担心,对此,我十分自责。但务必请您相信,我比任何人都不愿看到她受伤害。” 安疆成:“我查过你的家庭背景,普普通通,无权无势,还算清白。凭借你的姿色,嫁入豪门不是不可能。蔚音音,我劝你要找也找个男人,男人往往对花瓶有偏爱,你只需充当好门面,也不需要你为他创造多大的价值,顶多就是劳累点多生几个孩子,除此之外,可谓高枕无忧。当阔太太有什么不好?” 蔚音音听出话里的讽刺,咬牙忍耐道:“您如果担心我在娱乐圈不干净,我可以退圈,做安姐姐的贤内助也好,去公司上班也行,这点我跟安姐姐商量过。您如果担心的是孩子问题,我也可以为安姐姐生,一个两个三个都行,且保证是安家血脉。” 安疆成这回有点动容了。 又听蔚音音道:“口说无凭。您是商人,有法律顾问,我说的这些,全都可以白纸黑字以合约形式进行签订。包括,无论我以后与安姐姐是否能将关系走到婚姻那一步,我蔚音音,绝不要安家一分财产,更不会拿孩子做筹码,向安家索取高额抚养费。当然了,在您知悉的前提下,安姐姐自愿给我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完,蔚音音俏皮地笑了:“安叔叔,今天和您的谈话,纯属我的个人行为,安姐姐不知情,我家里人也不知情,是我,太想和她在一起了。” “安姐姐说,您是一个好父亲,可她性子像您,难免与您起冲突。还说,希望我能当一颗开心果,把她的那份孝心一并尽了。” 安疆成被那句“好父亲”戳中了心底的柔软,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了:“你这跟无条件卖身有什么区别?” “非要说卖身的话……”蔚音音走近书桌,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桌面卖萌,“那您能做主,直接把我买给安姐姐当媳妇么?糟糠妻不能弃的那种?” 安疆成:…… 蔚音音:“我不要彩礼。” 安疆成:“明天来找我……签合同。” “好呀!明天见,安叔叔。”蔚音音就这么开开心心地把自己给“卖”了。 …… B市。 12月初,是蔚音音的20岁生日。 安斯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送她什么礼物,就在她预备俗气地给她买一套房子时,蔚音音主动索要了生日礼物。 “安安,我想好20岁生日问你要什么礼物了。” “说吧,要什么?” “要……你。” “……”不是要…过了么? 这份礼物,可没那么容易就要到,撩人精硬是缠着她的心上人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得手。 第71章 宠爱 蔚音音生日刚过,蔚妈妈见女儿乐不思蜀,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亲自来找人了。 蔚妈妈上飞机前才给蔚音音打了电话,告诉她航班和落地时间。接到电话时,蔚音音还在家里赖床,一下子瞌睡全无。 通完电话,立马给上班去了的安斯予发消息。 【音音:安安,我妈妈来了。】 安斯予正在办公室跟欧樣商量明年春季的新品企划案,看到通知栏显示音音来的消息,直接打开了。 一看吓一跳。 “你什么表情?还有事儿能吓着我们安总?”欧樣开玩笑道。 “音音的妈妈来了。”安斯予茫然地看向欧樣,目光发射的是少有的求助信号。 “…?!”欧樣拿着企划书开溜,“这事儿可指望不上我,祝你好运!今天就别忙什么工作了,赶紧接待丈母娘去吧啊。” 【音音:安安你在忙吗?】 【音音:我让小仟姐去接。但是,我妈妈一个人住哪儿啊?】 安斯予看着屏幕上一条条消息,思考良久。 【安安:住家里。】 蔚音音对安斯予的爽快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第一次见面就让母亲住家里,吃惊的是,居然一句“废话”也没有。 【音音:我妈妈很和气,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知道我的心上人是女人。】 【音音:安安,你要是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我可以陪她先住酒店的。你千万别勉强自己,我不会因为这个和你置气,我妈妈也不会的。】 【安安:别磨叽了,快让芳姨把一楼的客卧收拾下。】 第135页 【安安:二楼房间在我们隔壁,晚上可能……】 【音音:好啦好啦!知道了!】 蔚音音丢了手机捂着脸。一想到要是没忍住在母亲隔壁房间跟安安这样那样,就心跳加速。 …… B市机场。 “阿姨,这边。我是小仟,音音的助理,音音在电话里跟您说了吧?来,我帮您拿行李。她是公众人物,不太方便随意出入机场,您别生气啊。” 小仟休息了好几天,突然临危受命来接家长,也是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音音都有助理了?小姑娘,那你的工资是公司给你开,还是音音她自己啊?”蔚妈妈对娱乐圈里的职位知之甚微。 “公司。阿姨跟我不用见外的,我是音音的助理也算是朋友。您知道音音跟谁住在一起吧?” “上次回来被我逼问,说是跟,跟什么心上人一块儿住。”蔚妈妈借机打听,“你是她的助理,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快给我说说,是不是那个叫安斯予的女人?听说是大老板,富二代,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阿姨放心,安总人很好的。其实安总呢,以前是我老板。音音跟安总谈恋爱的全过程,我是从一开始就亲眼见证了的。也是考虑到这点,安总和音音都信任我,我如今才成了音音的助理。” 一路上,小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也都是向着自家老板说话。 “到家了阿姨。我的任务完成。下次再见。” 将蔚妈妈送到门口,门一开,小仟冲门内的安斯予和蔚音音挥手笑了笑,就自动告辞了。 安斯予接了行李箱,微微弯腰:“阿姨好,我是安斯予,音音的女朋友。” “妈。”蔚音音开心地挽着蔚妈妈的胳膊,“一听你来了,安安她放下工作就赶回来了,饭菜也都按着你的口味做好了,你就当在自己家……” “你呀,过生日都不回家,有了对象忘了爹妈。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佯装骂完女儿,蔚妈妈才冲安斯予点了点头说道,“音音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谈恋爱,我和她爸很难放得下心。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她过得是不是像她说得那样开心自在。” “阿姨叫我斯予就好。音音是你们的掌上明珠,也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安斯予抬手摸了摸蔚音音的头,宠溺道,“我只会陪她做开心的事。以后不会再让你们在新闻上看到对她不好的言论了。” 安斯予把行李放进房间,蔚音音则带着母亲上下楼参观了一遍。 蔚妈妈结识的朋友当中也不乏有钱人,但她不喜欢串门,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电视里出现的那种高档别墅区,以及装修豪华的别墅内部参观。 “音音啊,这安家是豪门,我看新闻里那些嫁入豪门的女明星没几个是婚姻幸福的。能领证的都处处被婆家刁难瞧不起,你和她……” 作为母亲,蔚妈妈不盼着女儿大富大贵,只盼着女儿能和喜欢的人相亲相爱,被尊重,被呵护。 “妈,安家是豪门不错,但我喜欢的不是安家,是安斯予。前段时间我遇到了很多糟心的事,都是安姐姐帮我扛过来的。你也说了,我年纪小,还在上学,又不是大红大紫的明星,以她的身份背景和财富,多少男人女人都排着队想巴结呢。如果对我不是真心实意的,根本没必要让我住在她的家里。” “人心隔肚皮,娱乐圈里被骗的小女生多的是。我和你爸,还不是怕你被有钱人骗了。钱财都是身外物,重要的是你的身心健康。我们啊,最怕看到新闻说哪个女明星又……” 安斯予站在楼下向上望:“音音,快和阿姨下来吃午饭了。” 蔚音音应道:“好。这就来。” 她亲昵地推着母亲的背往楼下走,“妈,我是真的很开心。她舍不得我在外面受委屈,我也舍不得她在家里受委屈,你可不许为难她啊。” 饭桌上,最拘谨的莫过于生平第一次见女友家长的安斯予了。 要不是蔚音音一如既往贴心地给她夹菜,她怕是连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蔚妈妈给自己女儿夹菜:“你自己也多吃点。” 安斯予见状,连忙也往蔚音音碗里夹菜:“年底通告少,长点肉保暖。等开春暖和了,再多去健身房锻炼就是。” “说起健身,你也得去。” “……”蔚妈妈若不在场,安斯予答的估计是,床上健身就够了。 “去不去?”蔚音音扬起下巴,仗着蔚妈妈在场威逼道,“我妈刚还跟我说了,年轻人要保持身心健康。” 安斯予一咬牙:“去。” …… 午休时间,安斯予好不容易放松了身心,躺在床上和周公下棋。蔚音音惊呼一声,翻身坐起。 “怎么了?”安斯予半趴着,捞住蔚音音的腰,“阿姨召唤你了?” “安安,”蔚音音不可置信地翻着动态,“纹纹姐上热搜了,#傅纹纹良风街头亲密照#” 安斯予没当回事:“热搜上的说法,不是都三分真七分假?小绵羊是逃不过唐女王五指山的,我们要对唐女王有信心。” 蔚音音明显焦虑许多:“你忘了,韵青姐进组拍戏去了。” “这小绵羊胆子也太大了,唐女王前脚刚走,就弄出这种戴绿帽子的花边新闻。先睡吧,唐璐会看着处理的。等我们睡完午觉,再问她情况。” 第136页 “可是……” “别可是了。”安斯予蹭了蹭她,“宝贝,大家各司其职。你再不躺下,我就要动手了。” …… 醒来后,蔚音音让安斯予问问进展,自己下楼陪母亲研究新买来的功夫茶。 安斯予懒懒散散地起床洗漱,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到楼下蔚音音的喊声:“安安,你快下来。” 蔚音音脚背被开水烫红了一块,火辣辣的疼。蔚妈妈正在冰箱翻找冰袋,安斯予直接抱了人进浴室坐在浴缸边上,打开水龙头给蔚音音冲脚。 “疼不疼?”安斯予一手搂着蔚音音,一手托着蔚音音的脚踝,左右小幅度的移动,好让水流冲得更均匀些。 “刚刚疼,现在不疼了。”她两只脚都在浴缸里,坐在安斯予腿上。 蔚妈妈在浴室门口看了几秒,见自家女儿像只树懒赖在人家怀里,拿着冰袋退回了客厅。着急也没用,女大不中留。 十多分钟过去,安斯予才又抱着蔚音音放到了沙发上。蔚音音盯着母亲眨巴眼睛:“妈,你不是找冰袋了么?” 蔚妈妈看了看女儿泛红的脚背,烫伤面积不大,继续收拾茶几上的茶具:“没找到。” 蔚音音:“……” 安斯予:“冰箱里有,我去拿。” 蔚音音正奇怪母亲对自己伤势的漠不关心,安斯予迅速坐了过来,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 “我再给你冰敷一会儿,看样子烫得不严重,应该不会起泡。” “功夫茶不好弄,茶具也复杂得很,你们在家捯饬这些,一定要小心。别又再烫着了。”蔚妈妈叮嘱道,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右手边的抱枕上。 有人代替她宠着自家女儿,她该高兴的。高兴归高兴,可心里,竟同时也夹杂着一点点难过。 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吧。孩子一旦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仿佛父母在孩子心中的地位就会往后排了。 “阿姨说的对,我们会小心的。” “妈,这是套新茶具,我还没用顺手,刚刚就是小意外。” 两个没当过家长的人,显然还无法体会到蔚妈妈内心真实的感触。 第72章 官宣 在B市待了三天两晚,蔚妈妈算是被迫当了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夫人。 经过她的细微观察,自家女儿对心上人那是百般体贴,好在那位对自家女儿的宠爱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虽然安斯予是大小姐大老板,不做家务也不会做饭,但家里请得起保姆,两个孩子的饮食起居和一日三餐都有保障。 返程这天,安斯予亲自开车送蔚妈妈去机场。 蔚音音陪母亲坐在后排,到了机场停车场,蔚妈妈说什么都不让蔚音音下车往里送。 “音音啊,你就别下车了,要是被认出来,又拍了照就不好了。” 安斯予绕到后面,从后备箱取出行李:“阿姨,那就让音音在车里等会儿,我送您上去。” “也行。”蔚妈妈其实是有话想单独和她讲。这几天蔚音音哪儿哪儿都跟着,身为母亲都不得不怀疑自家女儿是因为怕自己对她的心上人施压,才变身狗尾巴草了。 “乖乖的,别乱跑,就在车里等着。”安斯予“警告”完蔚音音,刮了一下她嘟起的小嘴。 “照顾好自己,多给我们打电话。”蔚妈妈也和女儿道了别。 一前一后从电梯出来,蔚妈妈就拉了安斯予走到边上,又从她手里拿回行李:“斯予啊,我们家虽然小门小户,但女儿也就这么一个,断不能看着她受委屈的。” “请阿姨放心,我的财政大权在自己手里,开公司做生意也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我的意思是,我喜欢音音,也有能力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不会让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更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蔚妈妈可谓心思敏觉:“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你家里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相处几日,通过一些家常聊天,安斯予也察觉到了蔚爸爸和蔚妈妈对女儿进娱乐圈有异议,便想着“拉帮结派”,统一战线。 “不瞒阿姨,我爸他见过音音几次,心里是很喜欢音音的,只不过,也是对音音身处娱乐圈有些微词。担心她涉世未深,容易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被人欺负。”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劝过音音,只是她有她的追求,我们作为她最亲的人,也不能过多干涉她。” “说起来,我和她爸啊,也不同意她在娱乐圈长久待下去。为这,她爸没少跟她闹矛盾。孩子大了啊,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当爸妈的老了,也管不住她了。” “有我呢阿姨。我会看着她的。您和叔叔有空,可以常来玩儿。” “既然你都是事业有成的老板了,阿姨呢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蔚妈妈郑重其事道,“我不管你们年轻人对婚姻是怎么考虑的,但你要想长久跟我女儿过日子,想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就必须给我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什么时候向你们安家的长辈介绍了音音,我们家自然也会接纳你。我不能让我女儿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一个女人,被外界指指点点。” “明白。我会给阿姨和叔叔一个满意交代的。” “好了,我自己能行。你和音音快回去吧,都照顾好自己,两个人相互多理解。你记着,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可不是养来在别人那里吃苦受罪的。” 第137页 “我会好好爱她,阿姨再见。” 安斯予回到车里,故意装作一脸愁容的样子。 “我妈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蔚音音趴在她肩头,亲了亲她的侧脸,“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肯定表扬你了吧?” 蔚音音对自家母亲的脾性自然也是了解的,不可能会对安斯予说难听点话。 “对我的表现就这么有信心?”安斯予一秒破防,换上笑容,勾起蔚音音的下巴亲了一口。 “我家安安,全世界最好。我的心上人,我爸妈当然也会喜欢。” “宝贝,你也是全世界最好。” 小小地腻歪了一会儿,蔚音音忽然感慨起来:“也不知纹纹姐跟韵青姐解释清楚了没有。纹纹姐怎么就跟良风老师有cp粉了呢?” “《蜜乐行》第四站录制的时候,良风返场,应该就是那时,节目组也刻意想炒作他们两个。你忘了先导片里,傅纹纹和良风合作的导师秀了?” “可纹纹姐为什么不拒绝呢?不对,我印象中纹纹对良风老师是很冷淡的。”第四站录制期间,正是安斯予失联,蔚音音又深陷各种负面新闻,全程注意力不集中。 “或许小绵羊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等唐韵青拍完戏回来,我们去找她喝酒。”安斯予打开后座车门,“现在呢,该回家了,坐前面去。” “安安,除了你,我不想再跟别的任何人的名字出现在cp超话或热搜上。” …… 两天后,花季女团作为嘉宾,在一档音乐类节目的收官夜进行了表演。离场时,又好几家娱记蹲守在演播厅外。 “蔚音音,你成团出道时说的话还记得吗?” “蔚音音,你说十二月生日的时候,让我们再问你关于心上人的问题,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你成为你心上人的心上人了吗?” “蔚音音,能告诉我们你的心上人是谁吗?” “蔚音音,听说你和鸿鹄科技的大小姐安斯予同居了,是真的吗?” 乔唯适时拦住了记者。今天没有约采访,蔚音音她们几个,完全可以不回答记者的提问。 “是真的。” 说完这三个字,蔚音音就在小仟的陪同下上了保姆车。 酒店里,蔚音音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她不确定记者会怎么写她今天的回答,不确定明天的热搜是好是坏,也不确定安斯予会不会生气。 安斯予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见蔚音音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儿,问道:“今晚的录制不顺利吗?” 蔚音音摇头。 “那,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胆大包天欺负我女朋友了?” 蔚音音摇头。 “宝贝,是身体不舒服吗?” 蔚音音还是摇头,撅了撅嘴,眼睛也红了。 “乖,明天回来就见到了。” “安安,我可能说错话了。”蔚音音说完,把脸埋在被子上。安斯予也没急着追问,等她调整情绪继续说下文。 “晚上出来后,有几名记者一个劲问我,关于我成团夜那晚说的心上人的话题,我……” 知道了是什么事,安斯予也不紧张了,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弹脑门的动作。 “傻丫头,我们的cp粉都70万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全国有不止70万的人,都在祝福我们。我是你的心上人,你想告诉谁就告诉谁。” 听完安斯予的话,蔚音音是真哭了。 安斯予又哄了好一阵子,蔚音音才止住眼泪,在镜头前啵了好几口,兴奋道:“安安,我爱你!我要去发微博了!” 于是这夜的凌晨,蒸煮直接空降cp超话发帖,开创了有史以来的同性cp官宣的先河! 【@花季女团蔚音音v:你好,我的心上人 #随蔚而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折腾了。写文还是自己喜欢就好。 正在努力完结~ 第73章 风雨 随蔚而安cp超话里的数十万小鸳鸯,彻夜无眠。 蔚音音发完帖子,同步到个人动态,就嘴角带笑地就睡着了。而那条出其不意的帖子,一夜之间点赞数高达百万,转评也是好几十万。 凌晨五点,蔚音音的电话响了。经纪人唐璐打来的。吵醒她,想约访谈的娱记可不止两三个。 手机还在蔚音音手里握着,看了眼屏幕:“喂,璐姐?” “蔚音音,你在发这种帖子前,不该跟我们报备或者商量一下吗?”唐璐是明确知道蔚音音和安斯予关系的,“你们俩如胶似漆,公开是迟早的事,但也不至于来得这么陡吧?” “啊?!”蔚音音清醒了些,爬坐起身,“对不起璐姐,我昨晚,昨晚兴奋过了头。有几家娱记也问了我关于心上人的事,还问我是不是跟安安同居了。” “安总是什么态度?你用个人账号发这条微博,她知情吗?” “嗯,安安说没关系的。” “行吧。你们两个当事人都想通了,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不出意外,等到了□□点,你和安总必定会登上头条。你今天机场出行多避着点,谨言慎行,就怕你的音浪会经不住刺激。我这边会安排工作人员盯着评论和舆论,时刻做好控评和公关准备。” “谢谢璐姐,给你添麻烦了。我希望,以后我能和安安堂堂正正以情侣的关系出现在大众眼前。” 第138页 “但愿一切都顺利吧。”唐璐揉了揉太阳穴,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也好借着这次突发状况,为唐韵青的出柜做预演。直觉告诉她,唐韵青为了傅纹纹,肯定也是要走上这条官宣道路的。 早上八点半,小仟敲响蔚音音的房门,给她送来了早餐,同时竖起了大拇指:“音音,好样的。” “小仟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从接到唐璐的电话后她就没再睡了,刷着cp超话里新增的帖子,也看了很多评论,都是表达激动的心情和祝福的。 而她自己的个人超话,她都没敢点进去。 有大量粉丝脱粉是必然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追逐的爱豆是同性恋,还早早就官宣了恋情。 “你呢,什么都不要怕,反正比起事业,我知道你更在意安总。我跟你讲啊,老板她可傲娇了,指不定心里有多开心呢。” 蔚音音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害羞道:“想起初次见面时在后台的场景,恍如昨日。” 小仟也随即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笑出声:“成团夜前夕联系你时,被你拒绝,我当时就想,这小姑娘有骨气。哪晓得第二天晚上,老板就被你吃得死死的,我又想,这小姑娘有本事,哈哈。” “要早知道是她,我就不会在电话里拒绝了。”还好没错过,“小仟姐,能不能把下午的航班改到上午或中午?我怕……” “嗯,我马上查一下。” …… 饶是特地改签了航班,蔚音音在B市落地时,还是遭遇了偏激男粉丝的围堵。 得亏唐璐提醒,安斯予在来接机前,雇了四个保镖随行。 “蔚音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之前一直扮演清纯甜美人设,装什么装!” “蔚音音,为了嫁入豪门搞同性恋,你不要脸!”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不堪入耳的破口大骂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更可恶的是,有人一气之下直接将手机砸了过来。 手机越过围栏和人群,砸在了其中一辆车的车顶上,又弹落在地。 “安安?!”蔚音音刚坐进这辆车的后座,没看到这一幕,只是被车顶上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抓着安斯予的手。 “没事,等我一分钟。”安斯予安抚着蔚音音。 “安总。”小仟迅速捡起了那部手机,“这手机要怎么处理?我看了下车顶,被砸出了痕迹。” “锁定那个人,手机作为证据。敢做不敢当,那就派出所见,怎么严重就怎么告。” “好的安总,你先跟音音走,我来揪人,留两个保镖给我呗?” “嗯。拿出气势来,对居心不良之人要狠一点。注意安全,别让自己受气。” …… 蔚音音的心情由昨晚发了微博后的欢欣雀跃,到此时此刻的忐忑不安和自责,犹如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涉及到跟安斯予的感情,她就太心急了。 “到家了,网上的言论咱们不管,外面的事咱也不问。给自己放个假。”安斯予拿了一桶酸奶,自己先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递到蔚音音嘴边,“你最喜欢的酸奶,再不吃可就要过期了,勤俭持家的贤惠女朋友,不能浪费。” “啊~”蔚音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话地张嘴。 “真乖。”安斯予这才坐到沙发上,她两口我一口地喂起了酸奶。 吃着吃着,蔚音音突然坐直腰背:“糟糕!” “…??”安斯予手一抖,一勺子酸奶掉落在蔚音音的大腿上,“别动,掉腿上了,先擦了来。” 安斯予扯了纸巾擦着裤子,蔚音音却瘪嘴道:“我们两个觉得没事,但安叔叔呢?要是我们的事影响了到鸿鹄科技的股价,那安叔叔岂不是更不喜欢我了!安安……” “不急不急。首先,你已经不是鸿鹄科技的品牌大使了,你的个人言行,影响不了它的品牌形象。再者,我也不是鸿鹄科技的内部人员,我们俩怎么样,更不关鸿鹄科技的事。” “可是安叔叔呢?你们家,毕竟是豪门……” “豪什么门?”安斯予冷脸,“蔚音音,赶紧把脑子给我叫醒。你到底是看上了安家这扇豪门,还是看上了我?” “唔,对不起安安,我……”蔚音音轻拍了下自己的嘴,抱住安斯予,“我是怕坏了你们家的名声,惹叔叔生气。更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跟叔叔生了嫌隙。都怪我昨天太冲动了,连累你和我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点浪算什么?宝贝,我们是要风雨同舟的。” “嗯嗯。”蔚音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我们主动给安叔叔打个电话?” “好。” 安斯予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安疆成接起电话就是火冒三丈的语气:“你还晓得有我这个爸!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媒体把电话打来我这儿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安斯予下意识拿开手机远离耳朵,蔚音音也听到了安疆成的埋怨。 “安安,我来给安叔叔道歉吧。”蔚音音伸手去拿安斯予手里的手机。 安斯予开了免提:“爸,我和音音在一块。这件事没考虑到安家,的确是我们的过失。这通电话,是音音坚持要主动打的……” 蔚音音:“安叔叔,真的对不起,昨晚是我自作主张跟记者透露了我和安姐姐的感情状况,后来又擅自发动态公开了我和安姐姐的关系。这些都是我……” 第139页 “是我想公开。”安斯予关了免提,重新把手机拿到耳边,“爸,事已至此,若给您或者鸿鹄科技带来损失,我很抱歉。在不伤害音音的前提下,需要我们配合公关,我们会认真考虑,尽量配合。” “接下来这些天,你们两个少给我抛头露面,少惹麻烦!” 安斯予气得先挂了电话。 “不气不气。”蔚音音给安斯予顺气,“叔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没事儿别出门,免得被一些无良狗仔或记者偷拍,给自己找不痛快。” “唉。”安斯予长叹一口气,笑道,“那就歇着吧。要不,我们出国度假?” “不!” “… ?” …… 网络上对待蔚音音高调出柜的做法,有谩骂的,有支持的,有中立的。唐璐不建议蔚音音近期接受任何采访,通告也都暂停了。 第二天上午,助理给安斯予送资料到别墅。 “安总,这一份资料是欧总让交给您的,这一份是岚总让给您的,说您在家休息办公就好,有急事他们会再联系您。另外还有这个信封,是今天一大早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来公司给我的,她说是您的老朋友,手机里存有跟您的合照,所以我就带来了。” “老朋友?你没问她名字?” “问了。她说,私底下,您都是喊她小茉莉。” 第74章 算计 拿到资料后,安斯予进书房“办公”,蔚音音没什么事,就在网上找了菜谱,和芳姨一起做焖锅。 将近十二点,香喷喷的饭菜上桌。 蔚音音一连“偷吃”了好几口,才满足的上楼去叫安斯予:“安安,忙完了没?午饭好了。” 电脑开着,资料摆着,安斯予的心思却并不在工作上。 刚一转头,蔚音音就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还极其熟练又迅速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浓烈的不属于蔚音音的气味在口腔扩散,安斯予皱着眉头推开她:“你吃了多少大蒜?!” 紧接着站起身,将她圈在自己与书桌之间,发狠地咬在她脖子上,“小妖精,捉弄我,可是要受罚的。” “惩罚”结束,安斯予随手从电脑旁的储物盒里拿出一小盒被她们称作“珠珠糖”的薄荷糖,一连倒了四五颗放进嘴里,又再次欺身而上,嘴对嘴地喂了几颗给正喘着粗气的蔚音音。 “哼,你嫌弃我。”蔚音音红着脸娇嗔道,“人家专家都说了,大蒜防癌。” “好好好,大蒜帮你防癌,至于我,就有劳你帮我防了。” “不正经!” 眼看着某人的手又摸了上来,蔚音音转身欲逃,被某人牢牢箍在怀中。 “宝贝,晚上有个饭局,我得出门一趟。我保证早去早回,你在家等我回来,咱们…洗鸳鸯浴…” …… 助理送来的那个信封里,装着五张照片。每张照片的背后都写着拍摄日期和地点。 另外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则写着今晚约见的时间和地址,以及一个电话号码,落款:小茉莉。 第一张照片,是夏天的时候,安斯予和小茉莉在空中餐厅第一次见面,小茉莉的自拍照。只是照片里也有被偷拍进去的安斯予罢了。 第二张照片,是胸前锁骨部位,第三张照片,是大腿内侧,全都布满了某种红痕和淤青。 第四张照片,是手腕部位,有一条愈合的刀疤。 第五张照片,是一张脸色苍白的自拍照。而照片上的那张脸,其五官和脸型却与第一张有了明显变化。 下午六点半,安斯予按时到达一家茶餐厅。在门口拨通了电话号码。 “到了?进门后往左手边,最里面的雅间。” 来到小包间,只有小茉莉一人在。安斯予坐在她对面,看着戴了口罩的女人:“说吧,什么事?” 小茉莉取下口罩:“才几个月不见,安总都有女朋友了。” 安斯予将惯有的官方笑容收了起来。 “很像吧?这张脸,费了不少钱。出门前,我又仔仔细细仿了她的妆容。” “你想做什么?” “本来呢,我是想顶着这张脸多去做点什么龌龊的事,但想了想,觉得太受累了,就寻思着,也该再给安总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幸好啊,这次你来了,要不然……”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凭什么以为能威胁我?” “可我,就是恨你怎么办?”小茉莉搅动着咖啡,端起喝了一小口,“而且你说的很对,我确实脑子坏了。你今天能见到我,是因为老天不收我。命由天定,天不收我自然有它不收的道理。所以你也看到照片了,我不是个惜命的人,我如今,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你有怨有恨,我奉陪。别牵连无辜的人。”安斯予不怕自己被安上“欲加之罪”,就怕蔚音音受伤害。 “无辜?我难道就活该吗?”小茉莉低着头,浑身发抖,“安斯予,你敢想象你女朋友被几个男人玩弄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以死相逼才逃过一劫吗?” “每次被侮辱,被拍照片,供人玩乐,只能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躲起来舔舐伤口。像这样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你觉得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活着熬下去?” 小茉莉的不幸,就是从安斯予删掉她微信的那个夜晚开始的。在从鬼门关抢救回来后,她意志消沉,唯一的执念就是报复。 第140页 “你手上握了多少有利证据?”安斯予在看到照片的文字标注后,大致猜到了一些“隐情”。 她不认为自己该为此负责,但听到小茉莉的口诉后,她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 那一瞬间,小茉莉看到了希望。可仅仅几秒,她就又逼迫自己走进了绝望。她不想再被别人丢进绝望,只好自己走进去。只有在绝望里,才能孤注一掷。 她狠狠地捏了捏左手腕,恍惚间感受到了刀片切入肌肤的巨大痛楚,使她的头脑又清醒了几分。 从包里拿出三张照片,一一摆在桌上。随后又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 安斯予立即警惕起来。 小茉莉却冷笑道:“我不会拿刀伤你。我恨你,但还没到想跟你同归于尽的地步,我想的是……” 只见她用刀尖逐一在三张照片上划了一刀,而每一刀都划在人物的脖子处。 划完照片,刀尖又来到了她自己的左手腕,挑开贴身的长袖,露出遮住的疤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这三个人身败名裂,让他们蹲监狱。” 安斯予没说帮不帮,因为小茉莉始终不说自己手上是否有证据。 谈话只进行了不到半小时,安斯予先离开,但当她走到门口时,小茉莉追了出来,扑在她身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安斯予,我求你。” …… 要不要帮?能不能帮?该不该帮?这几个问题,安斯予反反复复想了一整夜。 可等她天亮睁眼,热搜又上得猝不及防:#安斯予深夜私会女子神似蔚音音# . #安斯予劈腿# yxh爆出的照片,赫然是她昨晚进入茶餐厅,以及小茉莉扑在她身上大哭的照片。 安斯予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她郁闷地在阳台上抽烟,恼恨自己粗心大意着了道,更恼恨自己竟然对恶毒的小茉莉产生过同情心。 热搜一出,她没跟蔚音音解释只言片语,蔚音音也没有刨根问底。 蔚音音现在落地窗边:“璐姐那边在压了。” 安斯予听到声音后,灭了烟。 “那个人你认识的。昨天她约我出去,坦白自己的悲惨遭遇,在我面前卖惨装可怜,威胁我帮她讨公道。” “我认识?” 蔚音音走过去,被安斯予拉进怀里抱着。 “嗯,你认识,她叫Moly,我们还在一张桌子吃过饭。”安斯予的脑袋搭在蔚音音肩上。 “记得。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她,不是没什么吗?” “你相信我就好。”安斯予抓着她的肩膀拉开点距离,“听着,我们最近的情况很乱,一定不要随便出门,要是收到什么可疑信件,或者聊天软件的消息,都不要自己一个人盲目信从或听从。小茉莉的精神状态堪忧,她把自己整成你的样子,不可能只是为了跟我传绯闻或者插足我们的关系公然挑拨离间那么简单。” “她要讨什么公道?你牵涉其中吗?”蔚音音最关心的,是安斯予的安危。 “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这点毋庸置疑。”安斯予十分头疼,拿不准小茉莉的下一步是要发什么疯。 唐璐打来了电话:“安总,你看手机,我发了东西给你。” 安斯予点开链接,是一条转赞评数量都很高的微博,文案内容是:【为什么幸运和幸福,从来不敲我的门?】 而配图是,小茉莉给她看过的那张在空中餐厅的自拍,照片里的她,被后期模糊处理过了,只有小茉莉笑得很开心的脸。 【唐璐:网友扒出来跟你在茶餐厅见面的女人就是她。她整容了?】 【唐璐:还有,照片里被打了马赛克的人,是不是你?】 【安An:是。】 唐璐语音:“我马上找人查她。”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写虐就是顺畅……额。 第75章 地狱 唐璐让安斯予稍安勿躁,花两天时间查到了一些关键信息:“这是她的部分整容记录和抑郁症治疗记录,还有两次自杀住院的病例。鉴于此,个人建议我方最好不对她采取强硬的反击手段。但你和音音可以单方面澄清。” 安斯予和蔚音音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以对,都不想再刺激小茉莉。 B市下起了大雪,两人相偎在懒人沙发上,透过落地窗观赏着屋外的雪景,身前的小圆桌上,两只茶杯还冒着热气。 离唐璐的上一通电话才过去两小时,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韵青在片场受伤,送进医院紧急抢救了。” 安斯予问了医院,挂断电话后,急忙让小仟订机票定酒店,让蔚音音联系傅纹纹。 两人还没到机场,唐韵青受伤的热搜就占据了头条。 “傅纹纹电话还没通?” “嗯,她应该比我们早一步得知消息,肯定已经在飞过去的路上了。”蔚音音这些天也是睡不好,身心状态都很差,这会儿在车内后座紧紧靠在安斯予怀中,“安安,韵青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拍戏受伤不是常有的事儿吗?没事的,她身体素质那么强,养一养就会好的。”安斯予安慰道。 到了机场,为节省时间,行李也没办理托运,全由小仟推着,还好也不多。刚过完安检,安斯予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一眼屏幕上那个有些熟悉,却没有存备注的号码,犹豫后挂断了。 第141页 “不接吗?公司找你?”蔚音音问道。 “骚扰电话。”比起浪费时间精力应付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显然唐韵青在安斯予心里的分量重要得多,随即关了机。 可刚落地,等她开机,就收到了数十条梅岚发来的消息。 小茉莉,跳楼自杀了。 【梅岚:这个信封,助理说你收到过一次。】 【梅岚:信封.jpg 】 “信封的事,警方还不知道。” “警方说了,人是自杀的,基本无疑。但她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需要你回来走流程做笔录。” “调查过程不会对外公布,但死者家属有知情权,所以你可能要给家属一个合理的说辞。” 安斯予僵在原地,双腿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根本迈不出一步。 蔚音音被她惊骇的模样吓到,忙扶着她:“安安,你怎么了?” 安斯予踉跄几步,抓住小仟:“小仟,给我买回去的机票,最快的航班,快。” 而后又不顾路过行人的目光,寻求依靠般抱住了蔚音音:“小茉莉死了。我挂断的那通电话,是她生前打出来的最后一通电话。音音,你说我是不是杀人了?如果我怀着善意接了那通电话,如果我愿意听她讲点什么,她是不是,或许就不会自杀了?” “你知道吗,她低头喝咖啡的样子,她的侧脸,真的像极了你。” “两次了,我无视她的求救信号,两次了……” 蔚音音听了也是久久回不了神。 “我陪你回去。” 安斯予却摇头:“你在这边多住些时日,多陪陪唐韵青。B市那边,我需要静下心来处理事情。” “你让我怎么放心?”蔚音音有了哭腔,“安安,你不要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我没揽。我只是想静一静。多事之秋,我也有些力不从心。听话,我们分开行动,媒体那边才没办法兴风作浪。你要置身事外,我才好……” “好好,我答应你,都听你的。我会乖乖待着,一定不再节外生枝给你惹麻烦。” 小仟也留了下来,安斯予独自返回B市。 …… 机场,梅岚开车来接人:“信封我带来了,你要现在看吗?” 后座的安斯予,从梅岚手里接过了信封,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像是压在了她的心脏上。 “里面估计是放了一部手机。” “谢谢。” “你看吧,我专心开车了,不打扰你。” 打开信封,确实有一部智能手机,还有一张普通的白色A4纸,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是歪歪扭扭的手写体: 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了,好累啊,终于结束了。 我说我恨你,是真的。 因为你曾是我的希望,然而你却亲手掐断了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我小小的“报复”了你。 所以我不恨你了,也是真的。 因为我相信,你有能力让罪恶的人下地狱,而这一次,你会成为我在地狱里看到的星光。 这部手机里,有证据,但我还是想求你,不要让它们被公之于众。 活着的时候,我不干净,是事实。可我想走得干净一些。若非还有这样犹如妄想的念头,我也撑不到今天。 我妈妈她,不知道我做过怎样的噩梦。我说不出口,我怕说了,她会不顾一切陪我下地狱。 对不起,未经许可,留给你这么大一个难题。 谢谢你,读到了这封信。 祝愿你,和她。 自杀的,懦弱的人。 我没资格去天堂,也不想要有来世,我只想在地狱里,等到他们来赎罪的那天。 …… 信的内容不长,看完“遗书”,安斯予只觉得眼睛酸胀。 从她有记忆起,似乎除了母亲过世时,她就没再哭过。可今日此时,她的眼里涌上了泪水。 她很明白那部手机里的所谓证据是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提不起勇气。 她没勇气开机,没勇气看手机里存储的照片乃至聊天记录,没勇气面对被一个女孩称作“地狱”的暗不见天日的世界。 长时间的寂静无声之后,安斯予看着窗外,喊出了好友的名字:“梅岚,这几年谢谢你。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也不是合格的恋人,更不是个合格的子女。明哲保身,利益至上,阴差阳错,见死不救,像我这样不善良的人,又哪里配得上被别人真心相待。梅岚,你恨过我吗?” 梅岚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后方语气低落的人:“安斯予,我没恨过你。墨墨她,也不恨你。我们现在很好,该说谢谢的,是我。” “我想去见她最后一面。有句迟到的话,我要当面和她说。” 第76章 无辜 小茉莉离世的第四十二天,三个当中的最后一个人也入狱了。 安斯予只身前往墓园祭拜,拿着那部从未打开过的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而那页绝笔,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讲话,碎裂的手机,被她扔进了湖泊,沉入湖底,永远消失。 见小茉莉最后一面时,她说:“我答应你了。” 说这句话时,安斯予的心里七分悲哀,三分不痛快。她明知这是小茉莉对她的道德绑架,却还是认下了。 已死之人的遗愿。 第142页 仁至义尽。 当做善事。 直到第二天,她才见到了那位经历丧女之痛的母亲。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身体佝偻,瘦骨嶙峋,病态显著,一看就是长期饱受着病痛的折磨。 她其实做好了会被小茉莉家属不问缘由痛骂的心理准备,但来的家属,只有一人。 显然警方向其解释过了什么,安斯予没有受到任何质问或责骂。可那个母亲唯一的请求,她却回答不了。 “我问过,她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一次又一次在脸上动刀?她说,那个女孩,是她羡慕的样子,所以她一点一点的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她总说,等自己出人头地有名气了,就给我买大房子,带我搬来B市。然后再要交一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让自己也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她从不跟我说不开心的事,可我知道她从踏入娱乐圈就没有开心过。但是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为她做不了。” “前两次,我不在她身边,这一次,我也没在。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吊着这口气,早早在医院咽了气,也不用再失去她一次。” “都怪我,怪我瞎了眼没有嫁好,没有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副病残的身体,拖累了她……” “你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 安斯予没有告诉她。 …… 大学已经放了假,蔚音音没回家,守着偌大的别墅,等安斯予回来过春节。她和梅岚去了F国观摩时装周,快十天了。 今天,要不是唐韵青和傅纹纹接连打电话叫她来吃晚饭,她恐怕又是足不出户的一天。 “她没说哪天回来?”唐韵青腰部受伤,一个多月了还坐着轮椅。 “那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我能理解。过去的这段日子,她时常失眠,还总是头痛,我好怕重蹈覆辙,好怕她对我的感情被消磨掉,好怕,我和她走不到最后……” “情爱值呢?是多少?” “情爱值90,可我感觉她的心,离我很远。归根结底是我自食其果,若不是我当初拒绝赴约,她和小茉莉就不会认识,后面的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给她点时间吧。才二月,一年之期来得及。” 蔚音音强打着精神,笑了笑:“别总担心我,你也要好好养伤,争取早点站起来。” 唐韵青看了看门口:“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特殊权利是怎么用掉的吧?” “你也想起来了?” “嗯。cp粉八十万的时候。上一次,也是我拍戏受伤。不,不止是受伤,是摔成了植物人。” 她捶了捶自己的腿,“这次腿是好的,至于腰,医生说做好复健,半年能恢复正常生活。成不了废人。” 傅纹纹来叫两人吃饭,就听到唐韵青在说什么废人的话题。 一个箭步迈到轮椅前,怒目而视:“唐韵青,你再说自己是废人,我就先废给你看!” 唐韵青:…… 蔚音音:…… 凶不过两秒,又弯腰把人抱住,心疼道:“你就是一辈子站不起来了,我也能甘之如饴伺候你一辈子。” 唐女王脸红:“傻里傻气,音音还在呢。” “音音又不是外人!哼,我要是她,就打断安斯予的腿。” 唐韵青:…… 自从自己受伤,自从情爱值满了100,傅纹纹越来越硬气,简直翻天了要。 蔚音音:…… 宁愿自己断腿。 …… F国,酒吧内,梅岚看着天天把自己泡在酒里的安斯予,爱莫能助。 起初以为,陪她放纵几天,她就又能变回那只活蹦乱跳的笑面虎了。可这都泡了五天了,愣是不说回国。 “喂,我说,你想喝死在异国他乡,别拉上我。我现如今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墨墨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明天我就买机票回国了啊,你到底回不回?” “梅岚,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怀念我们当初在F国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日子吗?”安斯予痞里痞气地坐在沙发扶手上,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往梅岚嘴边凑,“岚总,我见色忘义的时候,你可没少骂我埋汰我。怎么,你要打自己脸?” “我这不是近墨者黑,跟你学的么?”梅岚推开酒杯,“想骂人?行啊来吧,我洗耳恭听。” 安斯予无力地瘫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仰头喝下一杯酒:“真tm后悔。” “后悔什么?”梅岚踢了踢安斯予的腿,“别跟这儿苦大仇深地装死,你安斯予能说出后悔的话,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我tm告诉你,后悔没用!” “是啊,后悔没用。该死的……”本想顺口骂一句该死的小茉莉,可人家已经死了,口下积德。 她后悔的是,最后去见小茉莉那一面,不该看她的脸。 那次之后,午夜梦回,脑子里全是蔚音音躺在冰冷的棺材里的画面。每次梦到这个画面后,脑袋都痛得要命。 “全程最无辜的莫过于蔚音音那丫头,你别把气撒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你懂个屁!” “你的屁,你懂!”梅岚怼完拎包起身,又踢了她一脚,“起来,回酒店收拾行李。” 回到酒店,各自回屋前,梅岚还专程提醒:“给你家丫头发个信息。” 第143页 “靠!也不看看国内几点,你不晓得有时差这种东西吗?”F国是深夜十一点,国内是凌晨五点。 “连我都相信,她会秒回。你不信?” “……” 安斯予不是不信。等洗完澡,收拾了箱子,时间显示凌晨00:25。 【安安:今天晚上的航班,明天到。】 【音音:好,我去接你。】 【安安:太早了,在家等我就行了。】 【音音:不想见我?】 【安安:是怕你太累了。】 【音音:嗯。】 安斯予:??嗯是什么意思??嗯就是愿意听话在家等的意思? …… B市,机场。梅岚被施卿墨接走了。 “嘿,两位美女,你们两个抱够了没有,就不邀请我同行?” 梅岚拉着施卿墨的手,丝毫不给安斯予面子地表态道:“不好意思啊安总,二人世界,不欢迎电灯泡。” 施卿墨没同她说一句话,眼里只有梅岚,梅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着两大美女携手远去,安斯予满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她又后悔了,后悔没让小妖精来接自己。 拖着行李箱打车回家。 原以为进门就有温暖又黏人的怀抱和亲吻,以及丰盛的早餐等着自己。哪知,别说早餐丰不丰盛了,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妖精去哪儿了?出门买早餐了?去唐韵青家留宿了? 安斯予闷声等啊等,饿着肚子等到中午十二点也不见人回来,拨出了电话:“芳姨?” “安总回来了?音音提前给我放假了,年后初十我就回。冰箱里有我和音音包的饺子,都是你爱吃的馅儿。” “嗯,就是跟你说声春节快乐。除夕就不打扰你跟家人团圆了。” “谢谢安总,也祝你和音音啊,新年快乐,万事顺意。对了,你不在家的这十来天,音音她胃口都不太好,瘦了好几斤,过年给她补补。” “好。” 第77章 圆满 安斯予拨通了蔚音音的电话,可那头接听的人却是自家老爷子。 安疆成:“你八点多就到了B市,这都过了四个小时才想起来联系蔚丫头。斯予啊,看来你的玩儿心还是很大啊。既然对她这么不上心,你也不用急着找人了,这大过年的,人家小姑娘也要回家跟父母团圆。你也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回Z市。” “你把音音……” 不等安斯予问清楚,那边就果断挂了。 某酒店内,安疆成把手机关掉还给蔚音音:“这回认输了吧?还敢跟我赌一个小时。我的女儿,我能不了解吗?” 安疆成谎称生病,让人带话把蔚音音接了来。两人私下签完合同后,安疆成对蔚音音的态度往好的方向转了些,可紧接着又是整容成蔚音音样子的小茉莉的自杀事件,安斯予接受调查不说,还托了他的关系“管闲事”。 于是安疆成又坐不住了,再一次决定插手把蔚音音这个麻烦精从安斯予身边“赶走”。 蔚音音被迫和安疆成打了赌,她输了。 “蔚丫头,愿赌服输,我已经让人买好了机票,两点的飞机,赶过去正好。回去陪父母过年,就别惦记我女儿了,你一个半大点的小丫头是管不住她的。而且这半年多,你给她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蔚音音一言不发。输了的她毫无底气。 尽管,她输给安疆成的只是春节期间不准再和安斯予有联系。 去往机场的路上,蔚音音心里很难过,可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安疆成有句话说得很对,她给安斯予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了。 在发现蔚音音的手机关机后,安斯予慌了,当即寻求帮助:“小仟,快给我查,有没有音音今天的航班记录。如果有,立马给我买同航班,或者就近的航班。” 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好像总在忽略音音的感受。 收到小仟发来的机票等信息后,安斯予开车往机场赶,还闯了两个红灯。 想着无论如何,不管B市还是别的哪座城市,今天都要追到小妖精。她受的委屈,只有自己能替她抚平。 从来低头的都是蔚音音,从来忍气吞声的也是蔚音音。在这段感情里,默默付出的,一直是蔚音音。而自己呢,肆无忌惮,越来越作,越来越矫情。 安斯予抵达机场,蔚音音的航班离起飞只剩二十分钟。登机口也已经没有乘客排队了。 她想冲进去找人,被两名地勤人员拦住。 她报出了蔚音音的名字,请求他们能够通知航班上的机组人员…… 登机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围观着,听到交涉中出现了蔚音音的名字,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还有人认出了安斯予。 从出生到现在,安斯予就没在公众场合做过这么没谱儿的事。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是会被安保驱赶的,严重了,还将面临被机场起诉。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休息厅走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连帽羽绒服,大大的帽子盖住了脑袋,戴着黑色口罩。 “安总!蔚音音在你身后。”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蔚音音取了帽子,摘了口罩,眼眶发红。她没登机,她在等,等她的心上人。也是在赌,赌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继续缠着她。 第144页 安斯予回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叹着气笑开了。几乎小跑着过去,将人拥进了怀中:“宝贝,回家团圆怎么能不带我?” 眼泪以极快的速度滑落,哭着问道:“安安,你头还疼不疼?” 蔚音音很担心安斯予的头疼症状跟自己有关。怕又像时间重置前那一世一样,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违规追婚的事,才导致安斯予受到某种惩罚。 “亲一下,就不疼了。” 下一秒,蔚音音的唇就被安斯予堵住了。酥酥子也上线报喜:“恭喜小音音,追婚对象安斯予情爱值100已达成!有效cp粉79万。” 两人喜提热搜:#蔚音音安斯予机场拥吻# 随蔚而安cp超话里,小鸳鸯的数量24小时不到就突破了80万。 至此,网上对随蔚而安cp只是炒作的质疑声越来越小。蔚家父母倒是很欣赏安斯予这种敢于向全世界宣示恋情的做派,起码自家女儿不会一再被媒体抨击为死缠烂打攀附豪门。 …… 三月底,安斯予生日。 蔚音音为了修复安斯予和安疆成之间的裂痕,亲自去了Z市。 令人费解的是,蔚音音当天上午去,下午就把老爷子哄上了前往B市的飞机。一老一小在机场有说有笑,蔚音音还挽着安老爷子的胳膊,被娱记送上了热搜。 安疆成在安斯予生日前夕,到别墅吃了顿晚饭。 席间竟然主动说起,让安斯予正式去拜见蔚音音的父母,别失了晚辈应有的礼数。 三十一岁生日当天,安斯予在自己的个人微博账号上发了第一条动态。 【@安斯予:你好,我的未婚妻 #随蔚而安#】 配图是两只手相叠,纤长的手指上露出两枚镶有钻石的对戒。 别墅里,两人相拥着靠在床头。安斯予晚上和朋友们喝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 “宝贝,你的手机屏保,可以换照片了。” 她当然知道这大半年来,蔚音音的手机屏保一直是自己与她的第一张“合照”,今天当着众人把她手上的戒指换了,虽嘴上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但她发的那条动态就足以让蔚音音感动得稀里哗啦自行脑补了。 “安安……” “嘘。下个月,你问问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方便,你带我回去认认家门行吧?” “嗯。” “头晕。宝贝,好久没听你哼小曲儿了。” …… 六月,傅纹纹《纹路》巡回演唱会的第一场特地选在了B市举办。 花季女团作为嘉宾,帮她开了场。虽然五人团只有四人上场,但依旧不影响她们的唱跳表演燃炸舞台。 蔚音音则单独与傅纹纹合唱了曲目《和你》。 就在这首歌之后,凭借着个人首张专辑和ost大放异彩的傅纹纹,在全场五千多观众的见证下向唐影后下跪求婚了! 唐影后没有上台,但大屏幕上的她,热泪盈眶地答复道:“我愿意。” 傅丽唐皇cp粉百万目标,达成。 蔚音音每天刷自家的超话好几遍,眼见着下个月同性婚姻就合法了,而cp粉卡在90万出头都一个多月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一年之期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蔚音音和队友参加完一支公益mv的彩排后晕倒了。 小仟把人送去医院,听到医生的嘱咐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盯着还没醒的蔚音音,又看看手机屏幕上和老板的对话框,手指都僵住了。 “音音,医生说……” “小仟姐,先别告诉安安。” “哈?” “等下下个月,我会亲口告诉她。”那时,自己是去是留也有了定数。 中暑晕倒。 这是安斯予收到的汇报。 安斯予赶来医院时,蔚音音和小仟正准备出院。 当晚,蔚音音在洗漱,手机响了。 安斯予和蔚音音平常都不会看对方的手机,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看了一眼,没有备注的号码,却略有些眼熟。 按了接听键。 “音音啊,听说你下午晕倒了?身体没事吧?孩子还好吧?” 安斯予如五雷轰顶:“什么孩子?” “斯予?” “爸,你说清楚……” “说什么说,说就是蔚丫头怀了我安家的血脉,怀了你的孩子。她是你未婚妻,她能不能怀,怎么怀,你心里比我有数。” “……” “瞒着你,是怕你没做好抚养孩子的准备,你呢就当是我盼孙子心切,逼她去做的手术。你给我听好了,不准……” “嘟嘟…”电话已被安斯予挂断。 难怪老爷子对音音的态度突然就转变了,难怪开学后,音音住校的次数多了很多,难怪每次自己想亲热的时候,音音不是各种哭着喊累求饶就是撒娇反攻,难怪,音音明显长胖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老爷子盼孙子心切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分明就是蔚音音的“蓄谋已久”。 想起去年十二月,蔚音音仗着过二十岁生日,又是科普又是吹枕边风的,最后生拉硬拽,去医院做了卵子冻存。 要孩子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个人就做了主? 且不告知? 安斯予真是被气笑了。 她给唐韵青打了电话,约酒,随后又给蔚音音发了条信息就出门了:【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别等我了,自己早点睡。】 第145页 安斯予去了唐韵青家里。她俩的“名人”身份和“热搜”体质,喝酒醒脑这种事,还是在家里安全。 殊不知她的那些心疼也好抱怨也罢,蔚音音也都同步听到了。 蔚音音原本的打算,是想着如果一年内完不成追婚任务,自己带着安斯予的孩子,即便分开,也能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一年内完成了,证明自己和安斯予能够百年好合,要孩子自不会影响她们的爱情。 过完这学期,肚子显怀,自己正好休学一年,然后让安安养孩子,自己还能继续学业,就完全不用再担心有妻有女的安安被外面的野花勾搭或惦记了。 …… 安斯予宿醉在唐韵青家,蔚音音独坐到天明。 清晨,唐韵青在客厅练习几个有助于腰伤复健的瑜伽动作。 “醒了?吃了早饭就回去吧。我昨晚跟音音说了你睡在我这儿,你接了老爷子电话的事,她也知道了。别欺负音音。小沫在楼下。” “哦。昨晚光顾着说我和小妖精的事,都没问你,小绵羊求了婚,你也应了,婚期定了没?” “还没,这不是等着你们俩么?” “……” 吃早饭时,安斯予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全都开始偏爱蔚音音了?! 上了车,安斯予看着后座上超级大一束红玫瑰问道:“小沫,谁又给你家唐女王送花了?” “安总,这是韵青姐让我帮你准备的,说你回家用得着。” “……” 安斯予抱着花站在家门口,夜不归宿,啥惊喜也没有,就这样求婚会不会太草率了? 再想想人家小绵羊!安斯予打起了退堂鼓! 屋里的人等了许久,从里面打开门,叫住了那个正在往外走的人。 “安安。” 蔚音音正要跑过去,只见被喊的人慌忙回身,丢了玫瑰,更快一步地又跑回了门口。 “别怕,我不走,也不生气。”安斯予抱着蔚音音轻声哄着,“傻丫头,你该生一个小音音让我宠着才是。要是肚子里这个跟我一样混,我怕会忍不住对她棍棒教育。” 蔚音音吸着鼻子:“那可能追在你背后的,就是同样拿着棍棒的安叔叔了。” 期末,蔚音音向学校递交了为期一年的休学申请。 七月,安斯予和蔚音音的“一家三口”写真登上头条。随蔚而安cp和傅丽唐皇cp于同一天宣布了明年同一天的婚期。 不久,在同性婚姻合法之日,随蔚而安百万cp粉也成功达成了。 次年六月。 一场婚宴,两对新人,四位新娘,八方来客。有情人跨越“前世今生”终得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至此完结。感谢追文的朋友们不离不弃! 终于发完电了!爱心发射! 后面还会更新, 番外之【傅丽唐皇cp,有点甜!】 番外之【be掉的前世,结局必然虐,慎入!】 虐心的前世篇,应该不少人都看过了,之所以放进结尾里,是想让故事更完整。 番外:高糖的“傅丽唐皇cp” 第78章 奔赴 和蔚音音“认亲”后,想起前世记忆的唐韵青,片刻不停飞去了A市。 这天刚一落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办理了酒店入住,助理小沫看着窗外大雨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问道:“韵青姐,咱们今天不出门了吧?” “小沫,把傅纹纹的录音棚地址给我。” 唐韵青穿着一身香芋色连体阔腿裤,挽了头发,戴了蓝光眼镜和黑色口罩,向小沫要了地址,固执地拿着雨伞就出门了。 她本不让小沫跟着。 但小沫不放心:“韵青姐,我租了车子,你要去哪儿,我都可以送你,比用别的车安全。” 出来前,唐璐就跟小沫交代过了:“此行完完全全是唐韵青的个人行程,你要尽全力保护她的隐私和人身安全,别跟得太紧,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帮她打掩护,其他什么都别问也别说。” 小沫开车送唐韵青来到录音地点,她们甚至都没提前问过,傅纹纹今天在不在这里,就这么突兀的来了。 唐韵青打着雨伞站在路边,抬头望着大楼,迈不出脚步。 也不知站了多久,因着大雨,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大门处,一个背着吉他扎着马尾的女孩儿闯入了唐韵青的视线。 她和一个同样扎着马尾的男人站在门口讨论着什么,男人看了好几眼手表,很着急的样子。 一辆网约车停在路边,男人挥着手先上车走了。剩下女孩儿一个,频频看手机。 雨很大,可那个女孩儿的容颜,是那么地清晰。 唐韵青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揪得生疼。她缓步穿越马路,也不管是不是人行道,失神般地走向对面的女孩儿。 有车子开过,溅了她一身的脏水,也有车子停下,开了窗缝骂她:“是不是有病!” 女孩见状,连忙冲进雨里,拉着“疯女人”的胳膊小心翼翼走到路边。 “虽然这里车速都不快,但雨这么大,司机是看不清外面的,你怎么能横穿马路还不看有没有车呢?受伤了该如何是好?衣服也脏了。小姐姐,你,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第146页 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小沫,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赶忙把车开过来,按了两声喇叭冲唐韵青和女孩儿喊道:“傅纹纹,你是傅纹纹吧?你快和韵青姐上车来。” 小沫看过傅纹纹的照片,也知道唐韵青是来找她的:“傅纹纹,我们不是坏人!” 韵青姐?!! 唐韵青,这个名字,昨天才在自己的微信和电话里出现过好几次。 傅纹纹吓得松了手,还抬手打了自己的嘴。 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啊?! 唐韵青却抓住了傅纹纹打嘴的那只手,牵着她坐进了车里:“小沫,开车,回酒店。” 香香子:“尊敬的冥红馆二级客户唐韵青,恭喜您和您的追婚对象傅纹纹再次重逢。我是冥红馆客服‘香香子’。很抱歉的通知您,您必须在一年内达成情爱值100和cp粉100万的追婚任务,方可和您的追婚对象光明正大步入婚姻殿堂,且携手此生,百年好合。” “由于您的个人原因,原本在您和傅纹纹cp粉达到80万时将获得的特殊权利已经失效,所以今生是你仅有的一次把握幸福的机会了。祝您有情人终成眷属。” 追婚失败的后果,蔚音音跟她讲过。 但特殊权利,没说过。 唐韵青:“特殊权利是什么?” 香香子:“等您达到解锁条件后,才能获知。” 唐韵青:“那上次,你说我和蔚音音的认亲成功是什么意思?” 香香子:“鉴于您和她前世在同一个时空的同一个关系网里,又同时走了殉情这条路,因此被认定为冥红馆追婚系统里的亲眷。” 唐韵青:“也就是说,她拥有的跟傅纹纹有关的情报也都会共享给我?” 香香子:“是的,她选择了共享。” 唐韵青:“既然我们的追婚任务相同,为什么她是一级,我是二级?” 香香子:“因为她年纪比你小,死得比你早。” 唐韵青:…… 香香子:“这不是开玩笑。因为她用于交易的余寿比你长。” …… 傅纹纹脑子一片空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上了车,又怎么被唐韵青的手牵了一路直到进了酒店房间的。 小沫功成身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唐韵青进浴室拿了两条毛巾,一条自己用,另一条搭在了傅纹纹的头上:“头发淋湿了,擦一擦。” 又指了指她肩上:“吉他背着不累么?可以先放下。” 傅纹纹傻傻地应道:“哦,谢谢。” 她把吉他靠在试衣镜边上,也没再往里走,呆滞地机械地擦着额头和耳边的雨水。 唐韵青已经取了口罩和眼镜,如瀑长发披散在后背,快要及腰的长度,柔软顺滑,乌黑光亮,发质简直好到可以做“发模”的程度。 傅纹纹看了一眼唐韵青的背影,见她转身,便迅速低了头。 “你这样怎么能擦干头发?”唐韵青走到傅纹纹面前,抬手摘了她绑头发的向日葵头绳戴在自己手腕上,双手按在毛巾上,轻柔地帮她擦起了头发。 影后唐韵青竟然这么温柔?! 影后唐韵青竟然在帮我/擦,擦头发?! 影后唐韵青身上好香! 影后唐韵青,你的呼吸为什么这么乱? 不对,我的呼吸也好乱!岂止是乱,都快要停止了好吗!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唐韵青轻声喊道:“傅纹纹?” 被喊的某人,将视线从唐韵青的脖子上收回来,闭眼答道:“韵青姐,姐,我不是故意推脱不见您的。” 您? “嗯,我知道,所以我来见你了。” 什么叫你来见我了?这像是一个影后级别的女王该说的话吗? 傅纹纹跟不上唐韵青的神逻辑,后退一步背贴着墙壁,弯腰道歉:“对不起韵青姐,让您劳累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唐韵青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可是韵青姐,您为什么想见我呢?为什么是我呢?”傅纹纹当年拿了冠军,签了唱片公司却未得到好的包装,很快热度就下去了。 公司没有时间精力和金钱管她,她便自己靠酒吧驻场和少许商演赚了点钱去H国进修。 H国的传统音乐和流行音乐,她都有潜心钻研学习。 这次能被国内的综艺节目找到,也是源于她上半年跟H国一个女团合作了新曲目,登上了亚太金曲榜,蝉联了两周榜一。而那首歌,也出现在了《花季小姐姐》的公演舞台上。 傅纹纹穿着蓝色体恤,浅蓝色牛仔背带裤,长卷发刚好到胸前口袋的位置。 唐韵青琢磨着她的问题,为什么是你?只能是你啊。 “节目组向我发出邀约,也带来了其他导师的资料,我听了你其中一首新歌,是我很喜欢的古典曲风。我也,很喜欢你的声音,所以想见见你。” 不愧是昨晚临时熬夜抱了佛脚的影后,瞎编无压力。 “呼,是这样啊。”傅纹纹松了一口气。 “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我还以为,是节目组编的什么借口,想骗我去什么酒局啊,应酬啊……”然后潜/规/则! “你怕我?” “怕,当然是有一点点了。”傅纹纹强颜欢笑道,“与其说怕,不如说是尊敬。” 第147页 “我大你四岁而已,谈什么尊敬。别把我说得那么老气。” 唐韵青拨打了前台电话:“你好,麻烦送两杯蓝山过来,以及,你们酒店里销量最好的甜品,双份。” 打完电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过来坐,不用站那么远,我不是老虎,不会把你吃了。” 傅纹纹局促地移动脚步,规规矩矩坐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娱乐圈,像唐韵青这种地位的前辈,得罪了她,是很有可能被封/杀的。 说封/杀可能言过其实,但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国内综艺资源,别还没等到阵容官宣,就一下子被自己给整泡汤了。那她肠子都得悔青! 赔笑道:“韵青姐,等我新专辑录好了,我第一时间送您。” “傅纹纹,我不是你的长辈,请你不要一口一个您,您来您去,我很不喜欢。” “对不起韵青姐,我,我就是第一次见,见你这么有名气的明星,有些紧张。你别生气,我会注意的,我改,你说什么,我都改。”傅纹纹语无伦次道。 唐韵青叹气:“你自己也是明星。” 傅纹纹的心又悬了起来:“我哪算什么明星。” “韵青姐,你衣服脏了,应该也湿了不少,你先换一身干爽的吧,当心着凉。” “有道理。”唐韵青也不想逼她太紧,她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便顺着她的话起身去换衣服,也好留时间让她再给自己做做心里建设。 期间,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和甜品,傅纹纹询问浴室里的唐韵青后,开了门。 唐韵青换了一条无袖的修身长裙,傅纹纹看得有些痴了,但还不忘指着冷气口提醒道:“韵青姐,屋里冷气很足,你最好披一件外衣。” 美丽冻人,是真的。 不然我为什么也会觉得冷?傅纹纹打了个哆嗦。 唐韵青“听话”地披了一件米色针织衫,坐下后搅动咖啡:“不介意跟我说说你新专辑的曲风种类,和一些灵感或立意吧?” “不,不介意。”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傅纹纹没那么拘谨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聊了一个多小时,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傅纹纹在说,唐韵青听得很仔细。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韵青姐……” “好,我让小沫送你。”唐韵青没有唐突地留她吃晚饭,拿了手机给小沫打电话,“小沫,你开车送傅小姐回去。” 傅纹纹起身道谢:“那就有劳了。” 唐韵青也站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傅纹纹。” “我的荣幸。”傅纹纹也伸了手。 “我会在A市待几天,不知你能否偶尔抽一点时间,陪我吃一顿饭,或者随便走走?” “韵青姐言重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具体时间,电话联系行吗?” “嗯。” 目送小沫和傅纹纹消失在转角,唐韵青才关上门,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掉下了眼泪。 傅纹婧,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会像你曾经陪我护我那样,全心全意地去陪伴你守护你。 傅纹纹,我这一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所有情感也都是你的。前世你付出太多,今生换我来付出。 作者有话要说: 影后VS歌手,傅丽唐皇cp如约而至。 第79章 敌意 唐韵青无聊的在酒店“考古”傅纹纹往昔为数不多的视频和采访等图文资料,见她有时间在【蜜乐导师群】回复消息,便点开她的头像。 【唐sf:还在忙么?可否方便聊几句?】 【纹纹:今天的录音结束了。韵青姐想聊什么?我都可以的。】 【唐sf:我饿了,想吃A市地道美食。】 【纹纹:美食?那我请韵青姐吃晚饭吧,你有空吗?】 【唐sf:有。把地点发我。】 …… “韵青姐,吃好玩儿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任劳任怨的小沫司机将唐韵青送达目的地后,自动消失。 天气热,天也快黑了,唐韵青没有戴口罩,只照旧戴了蓝光眼镜,又加了一顶渔夫帽。 穿着嘛,就是很普通的体恤和紧身牛仔裤。 傅纹纹微博粉丝才一百多万,压根儿也没什么国民度,所以不用刻意装扮。今天的她倒是显得比唐韵青穿着正式,橙色与蓝色交错的格子款短裤套装。 她本就是A市土著人,对哪家店是地道A市风味了如指掌。 见到穿着平易近人的唐韵青,傅纹纹也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高度紧张。 “别看地段不繁华,但这家店生意很红火,是开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字号。店里干净卫生,味道纯正,但愿不会让你失望。” 唐韵青:“我相信你。” 两人在角落的小餐桌入座,唐韵青主动报了自己不吃内脏不能吃太辣的忌口后,让傅纹纹做主点菜。 好在A市本土美食偏甜,连牛肉都是甜的,你可敢信? 四菜一汤上桌,傅纹纹逐一介绍完菜品,等着唐韵青先动筷子,不料那人却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傅纹纹受宠若惊,看着碗里的汤,这第一口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难道要端着碗碰一下,再说一句“干杯,一起喝”吗?! “不用拘谨。傅纹纹,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第148页 果然,在唐韵青搬出“普通人”这个有“卖惨”嫌疑的老梗后,傅纹纹言行自然了许多,还夸出了“韵青姐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仙女”这种老掉牙的词句。 唐韵青笑笑,饶有兴致地接话道:“那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不普通仙女是什么样的?” 傅纹纹难得机智一回,拿起手机上网搜出唐韵青一个古装造型的剧照,将屏幕面向唐韵青,笑道:“咯,不普通的仙女是这样的。” “你看过我演的戏么?” “看过。不是每一部,但看过的,都印象特别深刻。” “嗯。你这次回国发展,是想继续坚持做音乐吧?你跟唱片公司的五年合约是不是已经到期了?” “我现在,勉强算是独立音乐人。没有公司,没有工作室,没有团队,没有经纪人……” 傅纹纹。 你有我。 唐韵青听得心疼。 “傅老师觉得我的嗓音条件如何?” 傅纹纹不太淡定。 我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影后口中的“傅老师”了?唐韵青,你是在折我的寿吧?!! 傅纹纹上一秒吃进口中的白米饭,怎么都咽不下去。她拍了拍胸口,唐韵青又往她汤碗里盛了一勺汤。 “噎着了?喝口汤。” “韵青姐,您,不是,你,你的声音其实很有辨识度。我记得你在早期的一部电影里,唱过一段藏语歌。” 唐韵青的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傅纹纹还在念高中,学业繁忙的高中生没有看电影的时间不说,根本也不是她感兴趣的电影题材。 之所以能说出听过唐韵青唱歌,是傅纹纹这次回国后才特地翻出来看的。 “我唱歌不走音,没有五音不全的毛病。你能不能帮我写一首歌,我想要一首个人单曲,可以吗?” 唐影后向自己邀歌? 傅纹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 “韵青姐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老实说,我以前写过原创作品向一些音乐人、大明星和剧组自荐,一次都没成功过。” “知音难觅,是他们不懂欣赏你的才华。傅老师,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同在娱乐圈,傅纹纹有她的音乐梦想,那唐韵青便帮她实现梦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音乐才华,帮助她登上更大的音乐舞台,督促她创作更好的音乐作品,再与她一起站上星海中央。 她们,将会是受百万粉丝祝福的亲密恋人。 “对不起韵青姐,你想要个人单曲,还是找业内知名的团队或词曲人帮你量身打造吧,他们拥有的资源也多。我这样的小人物,只会辱没了你的身份。” “而且,我近期没有时间和精力分散来去做别的事,还请韵青姐见谅。” 傅纹纹的歌,不久前被剧组拒绝过一次。 而剧组给的理由是,唐影后临时改变主意,不唱主题曲了。 当初那个剧组是看在唐韵青的面子上,又是唐韵青荧幕歌曲首秀,才接受了唐韵青钦定的歌曲。 但不知因何缘由,唐韵青杀青后住院休养期间又一口否决了自己要唱主题曲的说法。 如此一来,剧组自然而然选用了别的歌,以及更有名气的歌手。在给傅纹纹答复时,也理所当然地把锅甩给了唐韵青。 原本傅纹纹的心情就是平地起飞像做梦,后来又直线坠落,认清了确实是南柯一梦。 就在她要忘却时,哪知,唐韵青旧事重提了。 “你这几句话,似乎有敌意?为什么?”唐韵青目达耳通,也察觉到了傅纹纹情绪上的转变。 “韵青姐听错了。”傅纹纹笑了笑,“我只是诚实地在向你解释原因。” “若是我执意想请求你,并且不在乎时间呢?” “那可能,会是漫无止境的等。”说完这句“不识抬举”的话,起初觉得很爽,但仅仅几秒过后,傅纹纹就忐忑不安了。 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唐影后说这种“以下犯上”的话?!怕不是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傅纹纹,我可以等。” 唐韵青的情绪丝毫未受影响,依旧目光柔和地看着傅纹纹,连周身强大的气场都收敛了,“我想唱的歌,我的个人单曲,词曲作者,我都只希望是你。” 傅纹纹低头,不再搭话。两人也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第二天夜里,为了MV取景,傅纹纹要去黄浦江边拍摄一个仅仅三十秒左右的镜头。 她没有专属团队,帮她一起制作专辑的,都是以前认识的小众圈子里的朋友。也正好签了档综艺,手头宽裕些,便将钱都花在了这张专辑上。 凌晨三点,江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傅纹纹吹着江风,拍了一张夜景,久违地发了个朋友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凌晨三点的黄浦江。图片.jpg】 隔了几秒就收到一条评论:【唐sf:我也是。】 唐师傅都不睡觉的吗?! 是了,傅纹纹现在心里对唐韵青的称呼已经从影后改为唐师傅了,谁让她堂堂影后的微信昵称居然是个点都不文艺的唐sf缩写呢。 唐sf,可不就是唐师傅? 她不知,唐韵青这几日总是默默地等在录音棚外,看着她收工离开,然后再发微信和她闲聊几句。 今日一直等到了凌晨,也让小沫开车跟了过来。 第149页 傅纹纹回复: 【韵青姐早点休息。[月亮] 】 四个人在江边摆弄器材,等了快半小时,傅纹纹一直在打电话,催另一个“朋友”。 扎头发的男人阿三说道:“纹纹,她到底还来不来了?一个小时前就通知她我们出发了,凌晨又不堵车……” 傅纹纹也很着急,今晚要拍的,是她准备拿来当主打歌的《昔友》MV最后镜头。 其他曲目,大部分没打算拍MV,有几个能在室内完成拍摄的,都差不多搞定了。本来户外取景就不多,可这首歌是她最不想“将就”和“敷衍”的,于是邀请了在H国游学时认识的一个刚回国转型做演员的前女团成员友情出演。 事先答应得好好的,出发前给她打电话,也说了“好”。 凌晨三点啊,要是被放鸽子,傅纹纹自己倒没什么,但怎么对得起另外三位陪她来的朋友? “纹纹,都这个点了,她电话也不接,耗着就是浪费时间。眼下两个方案,一是直接删掉她,我们就拍你一个人的镜头。二是,今天先把你拍了,后期她要是愿意补,我们,再来一趟便是。” 傅纹纹蹲在地上,愧疚加心烦使得她极度难受:“三哥,对不起,再给我五分钟。” 正当她被三个大男人围住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知怎的,傅纹纹抬头看向那个女人,心里的憋屈再也压不住,化成眼泪往外涌。 唐韵青远远看着,以为是傅纹纹受了欺负,按耐不住就走了过来。果真,这丫头一见自己就破了防。 “起来。”唐韵青伸手。 “别误会啊,我们跟她是朋友,她哭成这样也不是我们弄的。”几个男人连忙解释。 傅纹纹拉住唐韵青的手,吸了吸鼻子:“韵青姐你怎么在这?” 身后的小沫递了纸巾,唐韵青拿着帮傅纹纹擦眼泪:“做什么哭成这样?遇到难题了?” “纹纹,你有这么气质出众的女朋友,还请什么十八线小明星啊?” 女性朋友,统称女朋友。 可在唐韵青和傅纹纹耳朵里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三哥,她不是……”我朋友,更不是什么女朋友。 傅纹纹的小声嘀咕,被唐韵青稍微用力捏了下手而制止:“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 唐韵青取下了渔夫帽。 “靠!” “靠!” “靠!” 一连三声“靠”。三个男人大吃一惊,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咽口水。 傅纹纹不自觉地挡在唐韵青面前,对她三个朋友恨其不争:“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文明用语?!”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回神:“纹纹,这是古装女王唐韵青啊?!你认识唐韵青,怎么不早说?怕我们找你帮要签名还是要合照啊?!” 签名?合照?!我自己都还没有! “你们是她朋友,签名合影,都行。”唐韵青拍拍傅纹纹的胳膊,“还是先解决眼前事。” 所以这晚呢,傅纹纹和她的三个朋友赚大发了。半小时就拍完了所需镜头。 傅纹纹:“辛苦了。” 朋友们装好器材,意犹未尽:“纹纹,我们就等着《昔友》大爆了。” 他们每人手机里都有了同一张五个人的合影。值了! 唐韵青微笑相送:“最近辛苦你们了。我送纹纹回家,有机会再见。” 第80章 反省 送傅纹纹回去的路上,放鸽子的那个女人才打来了电话。傅纹纹不想接,按下了静音键。 唐韵青抓住她的手:“失约的是她,过错方也是她。” 傅纹纹接听电话,那头的人说:“纹纹姐,实在对不起,我自己开车出门,车子在路上爆胎了,找到人处理完……” “人和车都没事就好,我这边的拍摄已经顺利完成了,以后都不会再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傅纹纹的烦闷烟消云散。右手还被唐韵青握着,她松开五指,唐韵青的手指便滑进了她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 她盯着唐韵青的手背,将自己的手指往上扣紧。 怦然心动。 唐韵青偏头看着窗外,傅纹纹才能肆无忌惮地观摩着她精致如建模脸的侧颜。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宠着自己。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宠。 唐韵青,你拒绝了我的歌,却又来找我邀歌。 你已经让我空欢喜一场了,那这次呢? 是又一场空欢喜?还是高山流水遇了真知音? 呸呸呸。 一个顶流影后,一个过气歌手,知什么音! …… “到了,韵青姐。”跟着导航抵达小区,小沫停车靠边,头都不敢转一下的说道。 傅纹纹靠在唐韵青肩头昏昏欲睡,嘴巴微张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唐韵青好笑地看着她,扯了纸巾,刚碰上她的嘴角,她就噌一下坐直身体:“到了吗?” “嗯,到了。”唐韵青拿着纸巾的右手继续伸向傅纹纹,“别动,嘴角擦一下。” 傅纹纹发窘,松开扣了一路的手:“我,我自己擦。” 掌心已汗湿。 她就这么跟我十指扣着,出汗也不松? 第150页 傅纹纹也抽了两张纸巾塞给唐韵青:“你也擦擦手,都有汗了。韵青姐,今天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唐女王,你的文风怎么又又突变了?傅纹纹绞尽脑汁想不出怎么接话。该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是“受人点滴,结草衔环”? “快回去吧,明天多睡会儿。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开口。”唐韵青把傅纹纹手里用过的纸巾拿回来,扔进小垃圾桶。 “韵青姐再见。”傅纹纹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怂包。脑子一团浆糊,下车逃跑。 系统香香子上线:“恭喜唐女王,初战告捷,获得追婚对象情爱值10点。再接再厉,您一定可以的,加油。” 10点,十分之一。傅纹纹,前世你向我走了100步,今生这100步,我来走。 ……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傅纹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午后出门,去花店挑了一束鲜花后,打车去了唐韵青所住酒店。 朋友圈里,没人回复唐韵青。 毕竟,傅纹纹的朋友都不是唐韵青的共同微信好友,他们也看不见唐韵青的留言。 傅纹纹敲响房门的时候,唐韵青还赖在床上没起。听到是傅纹纹的声音,才睡眼惺忪下了地。 开门:“怎么不听话,没多睡会儿。” 唐女王穿着丝质系带款睡裙,起床时也没注意整理,这V线都开到了胸口以下的位置。 傅纹纹看呆。 反应过来后,溜进屋,关门,用鲜花挡住那该死的诱/惑。 “韵青姐,都过中午了,睡够了该起来吃饭填饱肚子了。送你的花,聊表心意。” “嗯,谢谢。”唐韵青笑着接了花,“像你一样阳光灿烂,明媚又温暖。” 傅纹纹被夸,不由得害起羞来:“我今天没有工作,韵青姐有想吃的东西或想去的地方,我给你当导游。” 唐韵青把花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挽了头发。 傅纹纹看到,唐韵青用的发绳,是自己跟她第一次见面后忘了向她要回的那根向日葵发绳。 五块钱。 “好啊,那你稍等,我收拾下。” “我去楼下大厅等你吧。”她怕自己在房间,唐女王换衣化妆会不自在。 “没事,我很快就好。都是女人,也没什么避讳。”前世我最糟糕的样子你都见过,总不至于这辈子素个颜就能把你吓跑了吧? …… 小沫依旧本本分分充当司机,定时向唐璐汇报一天的行动轨迹。 今天的两人,吃喝玩乐轻松愉快。 直到先回了酒店,傅纹纹才问出疑惑:“韵青姐昨晚为什么那么及时地出现在了江边?”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收工下班,等你不顾一切奔向我,等你来牵我的手,等你对我说:唐韵青,我要跟你耗到死。 傅纹纹,前世今生,我们都要一起耗到死。 前世的傅纹婧暗恋无果,单向奔赴。今生的唐韵青追婚自赔,步步为“傅”。 …… 唐韵青在A市只待了几天就返回B市为接下来的综艺录制做准备,她和傅纹纹的再次相见,便是在《花姐蜜乐行》发布会所在地S市。 发布会现场,傅纹纹是所有明星导师中,知名度最低的一位。 唐韵青好心做坏事,想用一个善意的吻,带着傅纹纹一起获得媒体和大众的关注,却不料惹得一向温顺的傅纹纹炸了毛。 被傅纹纹一通指责后,唐韵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放低姿态主动道歉,哪晓得傅纹纹也在自我反省,根本不敢接受她的道歉,由此陷入僵局。 发布会当晚的导师饭局上,唐韵青和傅纹纹零互动。 饭局一结束,唐韵青和安斯予同车离去。 傅纹纹心里难受,婉拒了陈与彤的陪伴,独自一人沿着大马路走了很久,久到她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出道五年? 呵,她算什么明星。 就这样没有任何遮掩装备地在路上走,也不会有人认识她。没有名气可言的明星,十足的小透明,在娱乐圈算什么东西? 可就可笑在,她竟然还有脸,还有胆,去质问人家红得发紫的影后为什么要用拒歌邀歌的方式嘲弄自己,又为什么要用亲吻的方式戏弄自己? 与此同时,那个被傅纹纹称做“三哥”,也是帮她制作专辑的好友,因为想把新歌《昔友》借着唐韵青的热度提前上线一事和傅纹纹吵了架,便直接找上了唐韵青寻求帮助。 —— 黄昏下的秋千花费我多少时间 你却没有坐在上边 回忆中你的笑颜 竟只昙花一现 终究成我心中所愿 若此生有缘,让我主垂见,让昔友可念 让该发生的都发生 让我可以再捧起你的脸 我想和你坐上秋千肩并肩 我想和你春夏秋冬笑望天 我想所有来不及说的话都能实现 我想思念的人在转角还能再相见 —— 看完《昔友》的mv,和并不算长的歌词,唐韵青陷入了沉思。 歌词里描写的画面,不正是她和她前世有过的一些回忆么?傅纹纹怎么会记得这些? 前世,在她的庄园里,在她生日当天,第一次邀请了傅纹婧来吃“便饭”。那天午后,傅纹婧花了一下午搭建秋千,不是为她,而是为她的女儿,小雨。 第151页 傅纹婧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的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却为了爱她,做尽了粗活。 唐韵青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傅纹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磨木板,最终还是在保镖的帮助下才爬上树绑好了绳子。 “唐小姐,我厉害吧?”傅纹婧趴在树干上邀功。 彼时的唐韵青虽已嫁作他人妇,称呼上按理来说,当被叫做夫人。 但唐家在当地家大业大,势力也大过夫家,唐韵青妥协于联姻,却也不愿彻底丢失自我。 她不喜被冠以夫姓,在外大多时候还是以唐家大小姐自居,夫家对此也默认了。 唐韵青:“你们几个,把梯/子扶稳。” 见唐韵青不答自己话,只吩咐保镖做事,傅纹婧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她尴尬禁声,心里叹着气,慢慢踩着梯/子爬了下来。最后一阶踩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下人去扶,被傅纹婧挡开,小雨去拉,她也不为所动。当时在场的喻音瑕往前迈了一步,旋即又打住。 唐韵青看不过去,走到傅纹婧的正前方,居高临下看着她:“就这么点高度,摔不出什么大毛病。怎么,全院最美的傅医生还准备赖在地上哭鼻子要我负责吗?” 傅纹婧仰头,鼓着腮帮子:“嗯,你负责。”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起来。” “你拉我。”傅纹婧朝前伸直右胳膊,“忙活两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拉一下不行?” 作为第一个看穿傅纹纹暗恋唐韵青的人,喻音瑕掩唇而笑,助攻道:“韵青姐,傅医生美名远播,她这一摔,裤子该脏了,有损她的美女形象。她同你身形差不多的,你带她进屋换一条吧。” 唐韵青觉得有道理,于是伸了手,傅纹婧赶紧抓住。 也是那天,傅纹婧才真正意义上开始闯入唐韵青的生活,也闯入了她的,生命。 前世,唐韵青很少对她笑。少到昙花一现。 前世,唐韵青有很多真心话未对她说出口,也有很多心愿未能实现。她们之间,最多的只有数不清的遗憾。 傅纹婧,傅纹纹,我和你不能再有遗憾了。 花了些时间平复翻涌的情绪,唐韵青给傅纹纹打去电话。这么多年,做好的心理建设不就是自己主动哄她宠她爱她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是一回事,做起来是真的有点难。 电话铃声在夜里响起,总是格外突兀。 而此时的傅纹纹正坐在路边台阶上反省再反省,反省该怎么继续面对唐女王,反省自己究竟为何自卑…… 深呼吸,接起电话就立马说了句:“韵青姐,对不起。”这个歉,本来就该由她来说。 “你在哪儿?” “还在外面。” “有事找你,回来再说。” 虽然唐女王讲话还是那么精简,还是那么没有温度,但傅纹纹的心情阴雨转晴,火速打车回了酒店。 第81章 唐xw 唐韵青的房间,傅纹纹像个做错事即将接受惩罚的小学生,低头垂手,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过来坐。” 桌子上,是两杯蜂蜜水。 傅纹纹随着唐韵青落座椅子,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低低出声:“对不起,韵青姐。” “站着像罚站,坐着像罚坐,傅纹纹,我不是你学生时代的班主任,更不是你家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让你害怕成这样,是对我,有多大的畏惧呢?” “不,不是。”傅纹纹急于否定,却又说不出恰当的周全的话来,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嘴笨。 “下午还理直气壮,这会儿又为什么不停跟我道歉?”唐韵青心里也不好受。 前世的傅纹婧,大方开朗,明媚爱笑,是照进她心里的阳光。这一世的傅纹纹,内敛含蓄,隐忍克制,做什么都瞻前顾后,谨小慎微。 而她自己,还是和前世一样的性格,清冷高傲,盛气凌人。 她不做出改变,她和傅纹纹的情路,就不会比前世容易。傅纹纹对前世一概不知,可她是拥有所有记忆的那个,更是亏欠得多的那个,理应由她来迁就,来纵容她保护她的。 《昔友》的歌词,印证着傅纹纹就是傅纹婧,铁证无疑,唐韵青也没有怀疑过自己认错人。 “下午的时候,我不分青红皂白,不听你的解释,就冲你发火,很没礼貌。”傅纹纹拇指抠着食指,“你是前辈,放低身姿来捧我,我不该不识好歹。” 唐韵青想听的,可不是这些没什么真情实感的官场话。 她皱眉,喝了一口水。 “就当作如此吧。”如果能让你更好接受,那就当做我是敬畏你的前辈,也罢。 “韵青姐,你别跟我生气了行吗?”你生气,我都要去追车了,你生气,我比你还气我自己。 “我就没有生过气。”唐韵青转移话题,“阿三联系我了,《昔友》我也看过了。歌词是你写的?我想问问,创作这首歌的初衷,是什么样的灵感呢?方便说吗?” 傅纹纹没有纠结于阿三怎么找到唐韵青又为何要找唐韵青,将重点放在后面的问题上。 初衷和灵感,不是闪现,而是很久很久了。 “说来可能你会不信,从我十几岁起,梦里就常出现同一个有秋千的画面,而秋千上,从来没有人。可我又总觉得,该有两个人的。” 第152页 唐韵青:“是寄托了某种飘渺的情感?还是现实里有这样让你怀念的朋友?” 傅纹纹怅然若失的摇头:“我没有特别怀念的朋友。或许,我只是幻想着自己在梦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份幸运。” “会的。”你会幸运,你会有朋友,也会有我。 “……” “傅纹纹,我是第一次出演MV,我的影迷和广大网友会很有兴趣。正好我这下半年除了录综艺,也没接戏,几十秒的镜头,也算作品。” “……” “听着,你要是当真介意我的名气比你大,当真害怕别人说你攀附,那天晚上,你就……” “我不是怕你说的这些。我怕的,是你会误以为我在利用你的热度,你的名气。我怕的,是你会认为,我目的不纯。娱乐圈里,干干净净又简简单单的情谊,太稀少了。” 傅纹纹目光真挚地看着唐韵青:“韵青姐,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也很,很想珍惜你对我的好。因此,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利益化。” 唐韵青听懂她的意思,略感欣慰道:“工作是工作,情谊是情谊。做艺人的不像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工作和生活的界限以时间为准。纹纹,我不喜欢的人,不愿接触的人,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碰他一下。于公于私,对你,我欣赏有加,帮你,也是我乐意的事。” 唐女王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傅纹纹一字一句听得仔细,又一字一句认真消化。 越消化,越……心动? 怎么中间有几句,听起来很像是表白的话? 傅纹纹真真是个母胎solo,除了性格温吞不起眼,她的个头身材样貌都是出挑的,愣是整整二十三年没吃过爱情里的酸甜苦辣。 不是没人追,男的女的都有,却无一不被她扼杀在泥土下,种子阶段就被她给踩死了。 那些人说情话,她不是反应迟钝,就是毫无波澜。可怎么到了唐韵青这里,“场面”上的话都能被她听出情话的意味来? 傅纹纹又发起了呆。 唐女王意外的发现,发呆的小绵羊,耳朵好似变红了些? 曲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还没开口,傅绵羊就笑了。唐韵青问:“你笑什么?” 傅绵羊答:“你敲桌子的动作,像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么? 得,比唐韵青自己形容的班主任还令人“闻风丧胆”了。教导主任的年纪,似乎一听就很大的样子。 “我和你说的,就是严肃的事。专辑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其中也有他们的心血。做决定不是为你独尊,而是互相尊重。记住,机遇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心里的疙瘩解开,傅纹纹舒心了不少。把唐韵青当成教导主任看待,似乎比当成影后更令她自在。 于是她装作学生的俏皮样,脸上也是求知欲满满:“韵青姐,我能插播一个问题么?” “嗯?” “你的微信昵称,是’唐师傅’的缩写么?” 唐韵青:…… 怎么一下子,脑子里全是各种口味的桶装方便面在转圈圈。 唐sf。 唐师傅。 唐思傅。唐韵青,思念,傅纹婧。 唐韵青愣了一下,并没回答,只提了另外一件事:“关于《无央》,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很喜欢这首歌是真的,后来取消计划,是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并且,剧组对音乐人的信息都做了保密处理,我事先不知道这首歌是你的原创。” 听完解释的傅纹纹僵住了。 唐韵青越是表现得通情达理,越是放低姿态,她就越汗颜无地。 “韵青姐,谢谢你愿意跟我解释。下午的事和歌曲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 “不好。” “除非,你答应把《无央》送给我。这样,你也无需再花另外的时间帮我新写一首歌。我也能如愿以偿,唱我喜欢的歌。” “……” “会觉得我是在强人所难吗?” “没,没有。” “那傅老师意下如何?我也可以按照你们音乐圈的规矩,买下这首歌的版权。”唐韵青还没健忘到傅纹纹才说过的想要简单纯洁的情谊的话,就瞬间遗忘。 于是补充说道,“当然,这是下策。我仍然希望,傅老师看在我这么执着又真诚的份上,能割爱,将它当做礼物送给我。” 面对唐女王的请求,傅纹纹再也说不出不愿意的话了,释怀后笑道:“既然是礼物,那我要好好完善一下再送给韵青姐。歌词和编曲部分,我会根据韵青姐的音域和个人风格斟酌调整。” “那这次,我就真正地静候佳音了。” “嗯。不会让你久等的。” 傅纹纹离去后,唐韵青久久看着自己的微信昵称,将其改掉了。 唐xw 唐惜纹。唐韵青,珍惜,傅纹纹。 第82章 告白 《花姐蜜乐行》第一站在滨海渔村录制期间,傅纹纹又是给唐女王雨中送伞,又是接她看蓝眼泪奇观,又是送贝壳挂饰的,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赔了进去。 录制结束后,四人轻轻松松的“约会”一整天,感情升温是必然的。 傅纹纹没谈过恋爱,但活了二十几年,也不至于迟钝到一点都不懂感情。她很想知道,唐女王对一穷二白的自己这么好,图的到底是什么。 第153页 下楼到便利店买了好几罐啤酒,一口气喝光,鼓足勇气敲响了唐女王的房门。 “韵青姐,是我。” 刚洗完澡的唐韵青,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再看傅纹纹的脸红彤彤的,问她:“你喝酒了?” 傅纹纹进屋,关门,背靠在门上,努力立正站好。 唐韵青发笑,觉得这人又呆又萌:“傅纹纹,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傅纹纹却一脸认真地盯着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打了无数遍腹稿,开口问道:“唐韵青,你图我什么,给我个明话成吗?” 被问的人,脸色骤变。 图什么? 唐韵青郁结于心。图你一辈子,图你这个人。这样直白近乎表白的话,她说不出口。 傅纹纹拉住转身欲走的唐韵青,低下头:“我姿色平庸,没什么身家背景,更没有人脉……我,只有我自己。” “所以唐韵青,你要的是什么?” 唐韵青另一只手撑在门上:“倘若我说,我想要的,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呢?” 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傅纹纹身子一僵,拉着唐韵青的手也松了。 唐女王有点受伤,眼神一暗,报复性地压向傅纹纹。以为她会躲开,但她只是闭了眼。 吻,没有落下。 “傅老师喝多了,神志不清,回房休息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唐韵青的手刚从门上收回,腰就被抱住了。 再然后,某只小绵羊就急促地亲了她的脸,亲完还眨巴着大眼睛,又亲了一口。 唐女王的脸,好香,好嫩,亲起来好舒服。 傅纹纹这辈子第一次亲人啊! 唐女王心跳漏了几拍,抬手挡在她又要亲过来的唇上:“傅纹纹,你脑子清醒吗?” 小绵羊点点头,就着唐女王的手指,也亲了一下:“唐韵青,你好香啊。唐韵青,如果是你,我,我可以试着……” “试着什么?” “试着……”傅纹纹不满嘴唇被挡,张口想咬。 “你是狗吗?”唐女王及时收了手。 这一次,傅纹纹的唇精准无误地覆在了唐女王的唇上,毫无章法地一下一下的轻碰着。 反应过来的唐女王,反客为主,托着傅纹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傅纹纹的脑子一片空白,被动接受着唐女王的攻城掠地,任由她的舌头闯破牙关,伸到自己嘴里,缠着自己的舌头,一起搅动着口腔里的唾液。 疯了。 她竟然在跟一个女人接吻,这个女人还是顶流影后啊! 傅纹纹有些窒息,感觉心脏也快跳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好享受? 两个人的唾液就这么混合在了一起,还是在自己的嘴里。往常只一想就觉得很脏,可此时此刻,傅纹纹只觉得好甜,好想要更多。 吻了多久了? 她推拒着唐女王,想结束这个该死的让她沉沦的舌吻。她的初吻啊! 唐韵青放过了她,额头相抵,用拇指替她擦去嘴角的银丝,又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鼻尖。 傅纹纹浑身紧绷,埋头在唐韵青肩上。 “我,我没有和别人这样过。唐韵青,你对我是只想玩儿玩儿吗?我要听实话,听了实话,我才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恪守本分。” 唐女王收紧双臂,用一种极其坚定且柔情的语气说道:“傅纹纹,我对你,从来不是玩儿玩儿。如果只是玩儿,我的心不会跟你一样小鹿乱撞。如果只是玩儿,我也不会选你。你那么穷,那么傻,那么呆,又不是什么出了名的大美女……嘶。” 起初几句,听着还是很感动的,可后面画风怎么就变了?! 小绵羊生气地咬住唐女王的肩,幸好是隔着睡衣。可这单薄的丝绸睡衣,隔不隔,似乎差别不大。 额,咬完了才惊觉,唐女王穿的是睡衣,没有披睡袍!而且!没有穿内衣! 傅纹纹又开始吞口水了。 她从不知,自己会馋一个女人的身子,像发了情的猫猫狗狗。 酒! 对!一定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助长了情/欲。 活了二十几年才第一次动心动情,第一次动心动情就来得这么惊险刺激,张口就舌吻! 把舌吻回味了一番,傅纹纹又不开心了。唐女王吻技那么好,炉火纯青的,是跟谁练出来的?她拍了那么多戏,又跟多少人吻过? 越想越不开心。 小绵羊哭丧着脸,抬起头来,瘪嘴:“你不要再去亲别人了好不好?我也不想和你只是玩儿玩儿。” 唐女王捏捏她的脸,宠溺道:“我亲谁了?” “亲我。唐韵青,你以后只能亲我,只能对我温柔,只能让我抱。”傅纹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从来没有。” “哭什么?没出息。”恋爱中的人,连责备都显得异常甜蜜,“听着,解释的话,我只说一遍。除了你,我没喜欢过别人。除了你,我也没亲过别人。且这一生,我都会对你好。” 傅纹纹哭了好一阵才缓神,哭完第一句话却是:“唐韵青,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如果不是脑子坏掉,怎么会莫名其妙被自己一个三无过气歌手捡了便宜? 天降馅饼这种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第154页 落的还不是啃几口就没了的馅饼,落的是颜值爆表、财大气粗的女王,是女神,是影后啊! 唐韵青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骂她,只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脑子进的水,哭干了没有?” “……” “没干就哭到干为止。”唐韵青推开她,“臭死了。” “?!”毒嘴!!! 唐韵青抽了纸巾递给傅纹纹:“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 唐女王真的跟安老板一样毒,一样坏。 正抬着胳膊在闻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很臭的傅纹纹,冷不防地又被唐女王扎了一刀。 气鼓鼓的接了纸巾,捂着脸扭头开门就走。 又臭又丑,太!丢!脸!了! 傅纹纹又羞又恼,直到回了自己房间,才感觉到腿软。 进了卫生间,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是羞人的潮红,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情/欲作怪。 食指轻轻划过嘴唇,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到左边。她的初吻,确确实实给了唐韵青。 打开水龙头冲了冷水脸,随后拿睡衣洗头洗澡。收拾妥当后,仔细闻了又闻,确认全身上下没有酒味,只有沐浴露的香味后,拿了手机裹了浴袍出了门。 唐韵青再次开门:“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 这次是唐女王关门。 傅纹纹面对房门站着,唐女王关门转身,就被小绵羊抱了个满怀:“唐韵青,你不是骗我的吧?” “骗你什么?” “……” “你有什么可被骗的?” “骗我感情!” 酒壮怂人胆,傅纹纹的酒劲还未完全下去,吻住唐女王的唇,伸舌头舔了舔。 唐女王配合地跟她吻了两三分钟:“嗯,薄荷的味道。” 傅纹纹双手捧着唐韵青的脸,足足看了有一分钟。对方也由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关系突飞猛进的夜晚,傅纹纹把过往在唐韵青面前的战战兢兢忘得一干二净,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手指就这么轻轻描摹着唐韵青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颚…… 真不敢相信,这么完美的人,这么高高在上的女王,可以只对自己宠爱有加。 她想起安斯予说过的玩笑话,还真不是玩笑话。如果唐韵青喜欢的人是自己,那她岂止是修了十八辈子的福! 傅纹纹凑近唐女王的嘴唇,两人都睁着眼。 亲一下后,傅纹纹才欢心地笑开了:“我一定是修了八百八十八辈子的福,才遇到了你。” “嗯。” 傅纹纹搂着她,怎么也抱不够。脸贴在唐女王的脖颈处:“唐韵青。” “嗯?” “唐韵青,唐韵青,唐韵青……”傅纹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唐韵青的眼睛忽然湿润。 撒娇的傅纹纹,对自己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只是敬畏,像极了前世的傅纹婧。终于,她打开了她的心。 两人相拥着站了好一会儿,唐韵青的身体渐渐发烫,呼吸节奏也乱了。好在傅纹纹啥也不懂,除了亲亲抱抱也没再得寸进尺。 傅纹纹腿酸,双手扶在唐韵青腰上,拉开距离:“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我有所求,你能办到的都会帮我?” “纹纹,你和我,不要用求字。” “唔,是我措辞不当。可是唐韵青,我做不到心安理得怎么办?” “傻样。我没你想得那么权势滔天,也帮不了你什么大忙。如果你指的是金钱上,你可以记账,等有钱了慢慢还,我不会催你。” “那说好了,你不能像金主那样趾高气昂地用钱砸我,也不能逼我签那种合同。我要是急需用钱,你也要等我跟你开了口,再给我。这不是自尊心作祟,而是我和你之间……” “嘘,”唐韵青指尖按住傅纹纹的唇,“我明白。” “谢谢。”傅纹纹抓着她的手拿开,遂又放到唇边吻了吻,“不是梦就好。那我回房了,晚安。” “晚安。” 这一夜,傅纹纹睡得格外踏实。梦里还是那个秋千。而秋千上,是她和唐女王。 酒啊。是个好东西。 第83章 无央 从滨海渔村回到B市,唐韵青就打定主意要和安斯予合开娱乐公司,把傅纹纹和蔚音音都签到自家门下。 唐韵青对安斯予也是真的“宠”,明说了让她当甩手掌柜,新公司的事情则都是由她自己和唐璐一起在弄,忙得只能和傅纹纹通过电话解相思。 临近团综第二站录制,节目组吸取上一站的教训,未雨绸缪,提前让编剧发了三个短片剧本给唐女王选择,并征求修改意见。 片刻不得闲的唐女王,终究还是在11号上午飞去见傅纹纹,想给她惊喜。 到了傅纹纹所住小区门口,坐在副驾驶位的小沫再次询问:“今晚真的不去酒店么?” “有事我会联系你。”下车。 唐韵青拿着手机拨号,正在睡懒觉的傅纹纹被手机铃声惊醒,猛然一看,瞌睡全无。 “喂?” “在家么?” “嗯。” “几栋几楼几号。” “啊?” “傅老师不欢迎我么?” “欢,欢迎啊。啊!”傅纹纹一声尖叫,麻利地翻身下地,“你不会是来找我了吧?” 第155页 “为什么不呢?” 傅纹纹以最快的速度穿衣冲下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区门外那个站得笔挺的背影。 似乎心有灵犀般,唐韵青回头往里看,两人目光交缠。 唐韵青戴着藏青色口罩和黑色墨镜,顺直的长发垂在身后,没有助理,没有拎包,除了握着的手机,什么东西都没带。 门卫亭里的大叔,低着头在翻看登记簿。傅纹纹小跑出门,拉着唐韵青的手,刷卡走进小区。 “走这么快做什么?” “不走快点,等着被认出来,把你围的团团转么?” 等电梯的时候,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还有一对母子,妈妈约莫三十岁左右,小孩子五六岁。 男孩直溜溜地盯着戴口罩的唐韵青,拉了拉妈妈的衣服:“妈妈,好香啊。” “什么好香?” “这位阿姨身上好香。”小男孩指着唐韵青。 “不礼貌。”妈妈放下他的手。 傅纹纹站到唐韵青身前,挡住了小男孩的视线:“阿姨用了好闻的洗发水,所以连头发都是香的。” 那大妈一听,问道:“纹纹,你说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改天我也去买一瓶。” 这个大妈和傅纹纹住在相邻的上下楼层,经常出入电梯碰到,久而久之就熟了,偶尔聊上几句。 “理发店的,具体什么牌子,我也不清楚。”傅纹纹瞎编。 “难怪,洗发店啊,就喜欢搞这些猫腻。”大妈注意到傅纹纹和戴口罩的女人牵着手,一进电梯,同时按了自己和傅纹纹的楼层,问道,“你朋友?这都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跟朋友一起。不会也是明星吧?” 听她这么一问,带孩子的年轻女人也好奇地打量起唐韵青来。 傅纹纹是歌手,邻里邻外的,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尤其她的新歌大火,名气大涨,业主们一传十,十传百,在小区里碰到她都会打招呼问好或出言夸赞一番,也少不了签名合影。 “哪儿有那么多大明星随处可见的?就是前不久新认识的朋友,长得比较漂亮,不喜欢老是被人盯着看,所以才养成了出门遮脸的习惯。” “长得漂亮还怕人看?哎哟,姑娘的脸皮也太薄了。” 三路人,傅纹纹八楼最先出电梯。 跟大妈道了别,傅纹纹打开门,唐韵青跨进去就没再动,纠结要不要换鞋,有没有多余的拖鞋。 “你先去沙发坐。” 傅纹纹拿了一双新的拖鞋给她,然后飞速去卫生间洗漱。刚刚出门急,牙都没刷。 出来时,唐韵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子文档。 晨光从窗户照进屋里,刚好有一道光打在了唐韵青的侧脸。金色的,天使。 傅纹纹缓步走向沙发,唐韵青抬头一笑:“洗干净了?”这句话,跟那天她在酒店说的一字不差。 “唐韵青。” “嗯?” 傅纹纹右腿跪在唐韵青身侧,右手绕过唐韵青脑后环住她的肩,目不转睛盯着她诱人的红唇,一点一点凑近。 不是做梦,不是幻影,真的是唐韵青来了。 被吻的人,自觉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空着的那只手搂上了傅纹纹的腰,沉浸在甜蜜的深吻里。 傅纹纹第一次主动伸出舌头,学以致用,像一只饥渴已久的野兽,贪婪地吮/吸着唐韵青的舌尖,和她口腔里甘甜的津液。 接吻,令人上瘾。 唐韵青呼吸急促地推了推她:“给我倒杯水。” 傅纹纹恋恋不舍,看着唐女王被自己吻花的口红,慌忙用手指抹了几下,又抽了纸巾帮她擦拭。 俯身抱住,高兴得要哭了:“唐韵青,真的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我还以为明晚才能看到你,还以为,今天以前都是我在做白/日/梦。” 唐韵青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只有抱着她,吻着她,傅纹纹才能相信,梦想照进了现实。可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纹纹,我会一直在的。不是梦。”唐韵青给出的承诺,是上一世就欠下的。 “你好香。” “嗯?” “唐韵青,你是不是给我灌迷/魂汤了,灌得我满心满脑子都是你。我以前还笑话那些把爱情看得比事业重的人,现在,我做什么都总是想起你。” “这么说,是我影响你的事业了?” “是啊,影响了。”傅纹纹专注看着唐韵青似笑非笑的眼,又没忍住亲了亲她的眼眸。 “但我,愿意被你影响。”说着贴了贴唐韵青的脸,比拿了金曲奖还满足。 …… 上午剩余的时间,唐韵青专心看剧本,整理意见,反馈给节目组。 傅纹纹往常都是点外卖,可她不想让唐韵青吃外卖,便出门到就近的菜市场买了新鲜食材,做了几道自己的拿手菜。 “你尝尝。” “挺好的,比我做菜有水平多了。” “我也不常下厨,有些生疏了。你喜欢吃什么菜?告诉我,我以后好好学,有机会就做给你吃。” 唐韵青心里一暖:“不会觉得厨房很脏很乱很难收拾吗?” 傅纹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厨房:“我一个人的话,会觉得。可要是你在,就一点都不觉得了。好奇怪,可我就是想为你做这些。” “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碗,会拖地,会晾衣服,会规整物品,会……” 第156页 唐韵青的手被傅纹纹覆住,又捉着亲了亲。 “在家里,你什么都不用会。” “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废人。”唐女王难为情地抽回手,“你也不用做那么多家务,你的手是做音乐的,我们可以请保姆。” 傅纹纹心里乐开了花。不食人间烟火的唐女王,竟然在和她讨论家务事该怎么分配。 所以,唐女王对自己不是玩儿玩儿。 所以,唐女王是真的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 “你什么时候回酒店?” “没定酒店。” “……”傅纹纹又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自己的主卧和被自己当做了储物室的客卧。 “我可以睡沙发。” “……”我不可以!“说什么呢!要睡也是我睡。” “嗯。你睡。”人都勾到手了,同床共枕什么的,迟早的事。反正更害羞的那个,不是自己。 “咳。再说,再说吧。”一想到要和唐女王一张床睡觉,傅纹纹是真怂,“对了,等会儿睡个午觉休息下,晚点儿去录音棚,那首歌的词曲,我都完善好了。” …… 收拾完厨房,傅纹纹进卧室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给唐女王拿了一套睡衣裤。 然后,自个儿真去客厅沙发窝着睡了午觉。 四点多,两人打车去了录音棚。傅纹纹已事先给阿三他们打了招呼。 一听唐女王要来,一个个的全都来待命了。 “唐小姐,纹纹的《昔友》连续两周在新歌榜排名第一,你的出镜,功不可没。今晚我们做东,请你吃饭,就当作是为纹纹庆贺,出师大捷。” “好。”唐女王一口应下。 傅纹纹拉了拉唐韵青的衣摆:“干嘛答应得这么快?不想去的话,可以推掉的。”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跟朋友吃饭,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倒显得是我小气了。” “小气什么?” “我才不小气,我大方的很。”傅纹纹小气的是,不想被别人占去唐女王的宝贵时间。 “说正事吧。” “这是歌词,你拿着。demo还没有录,我唱一遍?” “嗯,我听听。” 傅纹纹为唐韵青升级过后的《无央》 圆月照窗棂,斜阳倚小楼 青苔覆石桥,曲径清且幽 妆台铜镜映双影,花前月下忘离愁 星辰化银河,山川绕溪流 清风伴日月,冬夏转春秋 生生世世缘来去,暮暮朝朝逍遥游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天堂 一笑一倾城,一生一个你 纸短情长,肆意轻狂。 喜山河无恙,渡余生无央。 …… 曲调悠长,有古风的韵味。 傅纹纹从录音室出来,忐忑询问面无表情的唐韵青:“韵青姐,你听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比你早前听过的小样好一些?” 有其他人在场,傅纹纹在称呼和举止上都不能表现得过于亲昵。 “如果觉得哪里不好,我们可以商量着修改调整。等你都满意了,我再陪你录……” 唐韵青把视线从歌词上移开,耳边还回荡着傅纹纹空灵的歌声,穿透她的心房,在里面久久环绕。 “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我就说唐女王会喜欢吧?”阿三走过来拍着傅纹纹的肩膀,顺势搂住,“我们傅大才女用心做出来的原创……” “三哥。”傅纹纹拿开阿三的手,平日里没什么,他们相处得像哥们儿,但唐韵青在啊! “好好好,我不废话,你跟唐女王聊吧。我们去另外的房间,六点去吃晚饭。” 其余人离开后,傅纹纹坐到唐韵青边上:“我和三哥他们相处都比较随意,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别介意。” “没事,我没那么不通人情。键盘跟钢琴差别大么?我想试着弹一下。” “可以啊,来。” 傅纹纹拉着唐韵青坐在键盘前,细心地和她讲解。 只用了短短的半小个时,唐女王基本就能弹奏出完整的《无央》曲谱了。 第84章 屈尊 桌子上,被傅纹纹调成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遍。直到两个女人“闯进”录音室,傅纹纹的手机屏幕,又一次黑了。 “纹纹姐,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也没接,幸好你在。”率先开口的女人,扎着高马尾,穿着高腰露脐装。 傅纹纹见到来人后,握了握唐韵青的手:“你先到沙发那边坐一下,我处理点事。” 唐韵青也不想跟陌生人接触,便背对着门口往里边的隔间走去。 “在忙,所以手机调了静音。”傅纹纹没请她们坐,“有什么事吗?还劳你特地跑一趟。” “纹纹姐贵人多忘事。”女人上前一步挽了傅纹纹的胳膊,“上次错过了mv拍摄,我一直心存愧疚。还好啊,竟然有大名鼎鼎的唐老师倾情出演。” “纹纹姐,我近期没有戏约,这些天也在专心做音乐呢,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当然了,我更想和纹纹姐合作一首新歌……” “我在电话里说过了,我今年的时间很紧,有专辑要做要宣传,有综艺节目要录制,也要配合节目出席一些别的活动。”傅纹纹已经看透了这个避凉附炎的女人,不可能跟她合作。 第157页 “纹纹姐你就别生气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向你赔罪,你才肯原谅我?” 当女人看到唐影后出现在本该自己出演的mv里,又看到唐影后对傅纹纹的维护,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放鸽子是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正在往影视圈发展,要是能跟唐影后攀上点关系,必能健步如飞啊。 唐韵青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很快摸清了缘由。 担心自家小绵羊心慈手软,于是决定亲自出马帮她赶走厚颜无耻的势利小人。 “纹纹,我饿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叫上阿三他们几个去吃晚饭了?”唐女王没用任何东西遮面,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傅纹纹把自己的胳膊从女人手里抽出,接过唐韵青帮她拿来的手机。 “好,我给三哥打电话,让他们先去找好座。” 女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唐女王,一个毕恭毕敬的九十度弯腰:“唐,唐老师好,我是……” “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唐韵青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的自我介绍。 “还有,以后纹纹所有歌曲的mv,都不劳你挂心了。她需要什么样的男女主,我都可以给她做推荐。不管音乐圈还是演艺圈,不守信用的人都是自毁前程。好自为之吧,小姑娘。” 这边闹出动静,阿三他们几个也闻风而至。 傅纹纹:“三哥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叫车订餐厅,我们可以出发去吃晚饭了。” 阿三:“放心,我刚刚都订好了,请唐女王吃饭,我们哪敢马虎?” “多谢了,那就走吧。”唐韵青自然而然地牵了傅纹纹的手,从女人和其助理身边走过。 …… 晚饭并不是在某家高档餐厅吃的,而是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小酒馆。 见了几次面,众人在唐女王面前也没那么约束了。 桌上的酒,都是老板自家酿的果酒葡萄酒一类,口感还真别说,比唐韵青在外头喝的那些名贵的酒,完全是两种体会。 唐韵青爱好品酒,不酗酒,但今晚的酒,她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好几种口味都尝了尝。 傅纹纹贴心照顾着,给她夹菜盛汤,叮嘱她少喝酒,又眼疾手快地把阿三几个递过来的酒杯给挡回去。 “几个意思啊傅纹纹,你平常不喝酒,我们顾念你过敏体质,也都认了,今儿个好不容易跟唐女王同桌吃饭,唐女王心情好,你还拦着?” 过敏体质? 唐韵青扭头看傅纹纹,想着她那天晚上喝了酒跑来找自己“讨要说法”,怎么就没注意到她酒精过敏了? “明天我们要进节目组,不能过于放纵。”傅纹纹是怕唐韵青喝酒伤身。 “行行行,最后一杯。来,唐女王,祝你跟纹纹录制顺利。” 饭局结束已是八点过,傅纹纹自己只戴了口罩,帮唐韵青把帽子和口罩都戴好,才叫了网约车。 小区外的超市,傅纹纹买了些新的日用品,才拉着唐女王进去。这回她学聪明了,和唐女王爬了两楼,在2搂等电梯。 一进屋,唐女王就搂住傅纹纹:“我喝了酒,还能吻你么?” 傅纹纹脸一红,接受到邀请,主动凑近吻了唐女王的唇:“你喝了什么都能吻。” “不怕过敏?” “过什么敏?”傅纹纹想了想,笑道,“没那么夸张,至今也就过敏两三次,我主要拿这当借口拒酒呢。” “那就行。”唐女王换了拖鞋,“不舒服,我要洗澡。” “好好,洗洗洗。我给你拿东西。” 唐韵青双手抱胸靠在卫生间门口的墙壁,看着傅纹纹走来走去,有一种恍如隔世,终于又和傅纹婧在同一个屋檐下,像情人一样相处的感觉了。 傅纹纹没表露心迹前,都是唐韵青作为主动方宠着呵护着,两人互相表白后,就又回到了自己被宠着呵护着的相处模式了。 理所应当? 是的,理所应当。 谁让她就是这么笃定傅纹纹爱她到做什么都不会累,做什么都会开心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自恋过头了,毕竟傅纹纹对她的情爱值才50点,离100还差了一半! “我这儿地方小,只能站着淋浴。你,脑袋没晕吧?”傅纹纹把睡衣放在置物架上,挂好干净的毛巾和浴巾,又再三确定了水温,探出脑袋问道。 “不晕。”唐韵青挑眉笑,“我要是晕了,你能给我洗?” “……”傅纹纹的脸,嗖一下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连忙擦了手上的水退出卫生间,“晕了就等醒了再洗。” “没出息。” 卫生间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我没出息?!唐女王又骂我没出息?!傅纹纹气鼓鼓地叉腰。 刚一坐上沙发,卫生间里响起水流的声音,傅纹纹脑子里浮想联翩,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自那天和唐女王有了接吻的事实后,她隔三差五就偷偷看傅丽唐皇cp超话。 好家伙! 超话里车速,不,简直是宇宙飞船的速度。 从前的从前吧,她对小说里面描写的某些情到深处的场面非常不耻,都是略过。这几回,半夜躲在被子里看粉丝们写的同人文,肖想着自己和唐女王…… 虽然无比羞耻,但,仅是看看就心潮澎湃、浮想联翩了,要真的上手实践,那还得了? 第158页 不行不行! 她和唐女王只是单纯告了个白,只是接过几次吻,连关系都还没确定呢。 而且,自己那么怂,又没经验,搂搂抱抱无压力,但一想到要对唐女王做那种事,就,还是很虚的。 算了算了,睡沙发吧。免得半夜三更身体有了反应…… 啊! 自己下个月就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年才第一次尝到这种“欲/求不满”的滋味,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傅纹纹不傻。 唐女王这样的顶流明星,怎么可能出行没有助理陪着? 她的行李,应该和小沫在某个酒店吧。她屈尊降贵来这小房子陪自己,不嫌弃,也不挑剔…… 傅纹纹望着卫生间的门,替唐女王感到委屈和不值。 她那么优秀,那么完美,该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无论物品还是恋人,都该是最好…… 傅纹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上是厚厚的弹乐器磨出来的茧子。 这双手,真的配拥抱唐女王吗? 这双手,又能凭什么给唐女王幸福? 唐韵青洗了十多分钟,一出门就见傅纹纹坐在沙发上发呆。 “洗好了?”傅纹纹起身,拿过唐韵青手里的毛巾,“我先帮你擦干些,再用吹风机。” “在想什么?”唐韵青坐下。 “想,明天做什么早餐。你想吃什么?我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早点去买。” “煎鸡蛋,两个。牛奶,一杯。或者一碗水煮青菜也行。我吃得不多,也没那么娇气。你要是有拿手的,想做给我吃的东西,只要不是虫子,只要看着不恶心,我都能吃下。” 傅纹纹擦头发的动作渐渐停了,她从侧面搂抱住唐韵青,吻着她的鬓发:“唐韵青,你不要委屈自己。” 唐韵青却笑了笑,反手勾住她的胳膊:“我自小家境优渥不假,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不代表我就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被饲养被伺候。我一个做演员的,如果吃不了苦,怎么在剧组待下去?更别提曾经为了拍摄文艺片,到交通不便的山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她说的话,竟让傅纹纹听得心疼。可为什么是心疼呢? 不是贫富的问题,也不是吃苦的问题,是唐韵青,听起来很孤独。 是啊,她不缺钱,不缺名利,不缺粉丝,不缺亲朋好友,更不缺宠爱与追随者。 “你一定也想问,既然我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当演员去吃那些没必要的苦?” 唐韵青说着侧了侧身子,望着一脸求知欲的傅纹纹,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我只是想,未来遇到那个让我心动的人,强大的自己,才能成为她的依靠,她的信仰。而且,我想和她光明正大,接受世人的祝福。” “傅纹纹,你若心有抱负想往上走,我可以站在高处拉你扶你撑你,你若志不在此,那我便同你逍遥自在……总归不过几十年的岁月。我只求,你对我的情真意切。” 前世的唐韵青,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多活一世,长进了。 傅纹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拿毛巾捂住整张脸,胡乱擦着,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心想道,唐韵青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哭好了没有?” 傅纹纹揭开毛巾,愁眉苦脸,傲娇道:“你是不是在背台词?”就算不是一字不差,那也肯定是演过类似的痴情种角色! 唐韵青一巴掌拍在傅纹纹的脑门:“改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 全是水! 煞风景!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唐韵青算是体会到上一世的傅纹婧是有多难熬了。 傅纹纹卖萌,在唐韵青脸上吧唧一下:“你自己吹头发,我先去洗澡了。” 哭得太难看了。 关上卫生间的门,傅纹纹用冷水拍了拍脸。 她都想好要睡沙发,想好要给唐韵青更多时间深思熟虑,想好要进退有度留点空间了。 唐韵青一通情话就将她秒杀,杀得她措手不及,丢盔弃甲。 傅纹纹快速洗好,吹干头发,护完肤,也不问问人家唐女王还愿不愿意跟她一张床,就屁颠屁颠扑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了唐女王。 唐韵青手机的界面,还是和唐璐的聊天对话框。她要自立门户,唐璐也是她想合作的伙伴。 “某人白天不是说要睡沙发?” “某人失忆了。” 给唐璐发完消息,唐韵青放下手机,摸了摸傅纹纹的头:“仙女要被你压坏了。” 傅纹纹压着唐女王的腿,难怪有点硌得慌。 把自己的胸给压疼了。 她跪在床边,无比认真地看着唐女王,请示道:“某人想和仙女一起睡,不晓得仙女姐姐害不害羞?” 唐女王:“我终于明白蠢萌是什么意思了。” “哼!”某人抓起唐女王的手啃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唐韵青,你带我飞吧。” “……” “做我的贵人,在不损害你自己的利益前提条件下,捧一捧我。” “……” “你帮我开开路,我要真是沧海遗珠,就不会一辈子淹没在人海里。你是我的信仰,为我引航,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做个有出息的歌手。” 第159页 唐韵青手上使力,傅纹纹前倾,两人的唇吻在了一起。 良久,唇分。 “永远不要自卑,永远不要觉得配不上我。” 傅纹纹嘴巴一撇,眼泪说掉就掉。都怪唐女王,讲的话总是那么戳心。 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唐韵青也滑了下来。 “我和安斯予正在筹备合开一家新公司,到时候签你进来,音音应该也会签过来,我的人脉加上安斯予的生意经,以及我们各方面的资源,公司必定会蒸蒸日上。” 傅纹纹自己想通了,便也没什么负担了:“你做主吧,我都听你的。” 唐韵青抬手戳了傅纹纹的心口两下:“确定是真心话?” 这样的举动,唐韵青没觉得不妥,毕竟眼前的人,曾和自己睡过无数次,全身上下哪里没摸过亲过? 然而傅纹纹就很不淡定了,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双腿夹紧:“当然是真心话。” 察觉到对方的欲/念,唐韵青咻地背转了身。 一人退,一人进。 既然眼下退的是唐女王,那么,就该轮到傅小绵羊进了。 “唐韵青,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一声轻不可闻的“嗯”传入傅小绵羊耳朵。赶忙趁热打铁将自己的一条胳膊从唐女王颈下穿过去,环抱住她的肩。 而后又心满意足地在唐女王后领蹭了蹭:“唐韵青,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啊。” 唐女王嘴角上扬。傅纹纹,我也,很开心。 香香子:“恭喜唐女王,截至今日此时,累计获得追婚对象傅纹纹情爱值共计70点。喜大普奔!” 第85章 情侣 《花姐蜜乐行》第二站乌洛尔山录制结束,唐韵青虽和傅纹纹一同飞回A市,这次却并未住进傅纹纹的小家。 住在酒店,才方便唐女王秘密行事。 20号这天傍晚,唐女王给傅纹纹打了一通电话:“纹纹,小沫去接你,陪我去个地方。” 小沫开车送傅纹纹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进入车库停好车,回头报了楼层房号:“傅老师,19楼,1号房门。” 最初才认识那会儿,出于尊重,小沫还称呼傅纹纹为“纹纹姐”,实际傅纹纹比她年纪小。 现如今熟人熟事了,小沫对她的称呼也随意了。 “韵青姐在上面?” “当然了。莫不是,你以为我敢背着韵青姐把你送到陌生人家?”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 “你可以给韵青姐打电话。看我有没有骗你。”小沫也弄不懂,自家老板竟喜欢的是傅老师这种温吞小绵羊。 “你不上去吗?” 小沫转回头:“房里不缺电灯泡。” “……”傅纹纹发窘,“那我下车了,谢谢你啊,小沫。” 两分钟,傅纹纹走出电梯,没碰到任何人。每层楼只有两户,她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穿着家居服的唐韵青:“到了,快进来。” 门边摆好了新拖鞋,傅纹纹进屋换上,问:“你在A市也有房子啊?” “本来没有。但你在A市,就必须要有了。” “房子是二手,但好在原业主装修后,敞了半年还没入住过。他需要周转资金,就出售了。” 唐韵青拉着傅纹纹走进客厅,“楼上两间卧室,一个书房,楼下也有一个书房,还有一间安装了隔音板。” 楼下的书房,原先也是卧室,另一间,原先是空置的储物室,改起来都不难。 傅纹纹再傻也能听出唐女王话里的意思。 做了隔音的房间,以及多出来的书房,都是她特地为自己准备的。 “我常来A市,总住酒店的花费也不小,不如买房自住,也算投资。” 唐韵青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串钥匙,“这串,是屋内所有房门的钥匙,还有小区大门的门禁卡。” “傅老师,要不要陪我住下?” 她不能要求傅纹纹“背井离乡”去B市与自己同住,那样只会给傅纹纹造成巨大身心压力。 今生她已经拥有了太多,可傅纹纹却拥有很少。 她要学习的,是如何跟心上人谈恋爱,顾及心上人的意愿,而不是强行“给予”,剥夺对方选择的权利。 傅纹纹一阵感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唐女王:“唐韵青,我该以什么身份跟你同住一个屋檐?” 上次她就打定了主意,接受唐韵青的“扶持”,再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干劲向世人证明自己。所以此时的她,完全不想“作”,也不觉得唐韵青是在碾压她的尊严。 “和我谈恋爱的身份,你觉得怎么样?”唐女王故意逗她。 “狡猾!”傅纹纹绷不住了,张开双臂抱住她,“我要做你的女朋友,还是吃软饭的那种,你答不答应?答应了我就住,不答应,不答应我就改天再问。” “这样啊,那要看看你整理家务合不合格了。” “傅老师,房间里有好些东西要收拾,收拾完了房间,还要做晚饭……” “我收拾,我做饭!”傅纹纹激动得捧起唐韵青的脸,吧唧一口亲在唇上。 亲完,自己反倒害了羞,抬脚跑上楼,“我立刻就去收拾,你什么都不用管了,等我!” 唐韵青说的收拾,不过也是新的床上用品还没铺好叠好。 她把钥匙串放在楼梯下的柜子上,只笑着望了眼楼梯尽头,而后坐进沙发,接着看唐璐发来的消息。 第160页 【唐璐:那边买了好几个yxh往你身上泼脏水,老生常谈,陈腔滥调,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指责你耍大牌,不尊重前辈。】 【唐璐:说白了就是厚着脸皮蹭你热度。】 离乌洛尔山的录制过去了好几天,网上才有那天唐韵青大力推秦明峰的偷拍视频和照片被传至网上。 唐璐询问唐韵青具体情况,唐韵青结合自己当天的举动,若非要论过错方,责任的确在她,是以她们也没想做什么澄清或公关。 不料此事件迅速被网友送上了热搜,当然也极有可能是人为操作。 #唐韵青耍大牌不尊重前辈实锤# 【唐璐:越来越有戏了。秦明峰发博了。】 @秦明峰v:《花姐蜜乐行》第二站乌洛尔山录制愉快,期待正片上线。小姑娘们加油!合影. jpg 他晒的那张合影里,只有五个团成员和他,没有唐韵青。 【唐xw:无事。不理会原则。】 【唐璐:行,你说不理就不理。给你千挑万选的新房子满意吗?】 【唐xw:嗯,今天添置了些日用品。璐姐挑东西的眼光,我向来信任。】 【唐璐:虽说小区人口没那么密集,出入也还是当心些。如非必要,尽量低调,ok?】 【唐xw:迟早有一天,我和她的关系会公开。不是被狗仔爆料,就是我们自己,还请璐姐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唐璐:得,我就是老妈子的命。回聊。】 傅纹纹是居家小能手,十几分钟就把主卧收拾妥帖,又去次卧一看,床上空空如也。 唐女王只布置了一间卧室,又让自己一起住,那不就是天天睡一张床? 双手拍了拍脸,傅纹纹脑子里的画面,又不单纯了。为什么要看傅丽唐皇cp超话!为什么那些孩子热衷于开车! 傅纹纹进了楼上的卫生间洗脸降温。 下楼见唐韵青坐在沙发看手机,小跑到她身边邀功:“楼上收拾好了。我能不能先讨一点奖励?” “饭还没做,我也还没检查合不合格,你就想要奖励?这是什么道理?”唐韵青放下手机的同时,身体就被某只小绵羊压在了沙发上。 越来越放肆了。 “唐韵青,你允许我吻你那刻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了。” 傅纹纹狡黠一笑,寻着唐韵青的唇,轻磨慢吮。 这一天,傅绵羊做了丰盛的晚餐。 她收下了钥匙,将指纹录进了密码锁:“只要你来A市,我就陪你住这里。平时的话,我多数时候还是住原来的房子。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明天我们再去多买些衣服,你和我两头跑就都不用拿换洗衣物了。” “好。”傅纹纹往唐韵青碗里夹了一块糖醋里脊,“24号去墨里古镇之前还有几天时间,我带你去录《无央》?” “嗯,听从傅老师指导。”唐韵青飞来A市,也是有这个打算。 睡衣和内衣物,已备好。 唐韵青说的多买些衣服,是指每个季节应季的家居和外出衣物,也包括鞋子等行头。 夜里,两人一前一后洗了澡。浴室不在房间里。 “我的女王大人,有个事要跟你请示。”傅纹纹趴在被子上,埋头在唐女王的腰腹间,“良风你还记得吧?” “我没那么健忘。” “唔,他这个月有演出,给我发了几次邀请,我都没去,后天晚上是最后一场了。” “之前是没时间去?还是,不想去?” “一半一半吧。”盛情难却,“我让他给我两张内场票,你陪我去行吗?” “可以。” “啊!那就太好了!”有唐韵青陪同,良风就没机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他喜欢你。”唐韵青拆穿傅纹纹的心里动态,“我去了,能帮你减少麻烦。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 傅纹纹趴着不动。唐韵青将人捞了起来:“装什么鸵鸟?” “哪有装鸵鸟?我又不喜欢他。”傅纹纹认真盯着唐女王的眼睛看,清清淡淡的,好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我以后结交朋友,你要一一过目吗?” “呵,你觉得我很闲?”唐韵青松了手,把靠枕放平,躺了下去,“熬夜毁容。” 傅绵羊关了灯,在黑暗中一鼓作气搂住唐女王。 “别气了,我刚刚那话,不是指责你管我,而是询问你的真实态度。我们的圈子相差甚远,要一起生活,就得慢慢接受对方的朋友。见不见面是一回事,但一定要相互理解。比如说,你有一个死对头,我又机缘巧合下跟她有了交集,那我不得首先照顾你的感受呀?” 唐韵青:“我有死对头?”这什么说法? “额,我就打个比方。你最可爱,人见人爱,没有死对头。” 唐韵青:……可…爱? 傅纹纹还不知自己暴露了词穷的一面,继续自说自话道:“反正呢,我周围称得上是朋友的也没几个。” “你阅人无数,火眼晶晶,我社交封闭,又平易逊顺很好骗的样子。那我以后交朋友呢,你就费点神,帮我把把关,或者管管我,别让我稀里糊涂地交了狐朋狗友。” “再说吧。” 傅纹纹说了一大堆,却只换来三个字? 她略微不满地“哼”了一声,脑袋在唐韵青肩胛骨处来回蹭:“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呀?” 第161页 唐韵青被她蹭得心痒痒,转身拉了她的胳膊当枕头:“傅纹纹,从今往后,我们是情侣。你只身在外时,我的名头,你想用就用,无需顾虑后果。” 无论什么后果,都有我,来替你兜底。 “好,我知道了。” 仅仅只是搂着这个女人,傅纹纹就心满意足了。 明天,做什么早餐好呢? 第86章 吃掉 22号白天,傅纹纹和唐韵青在录音棚待了一天。 晚饭后,小沫驱车载她们去了市艺术中心,也就是良风他们演出的所在地。 可容纳一千人的中剧场,座无虚席。 观众大多是中青年男女,一眼望去不难发现,女士居多。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两人都对其中一段烟雾弥漫的水袖舞记忆犹新。而领舞者,正是良风。 演出开始前,她们没和良风见面。台上舞蹈演员们谢完幕,观众陆续退场。 这边刚走出剧场,傅纹纹的电话就响了,谁打来的,不言而喻。 “傅老师,叫上你的朋友,我们一起吃点宵夜吧?大半个月没见了,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傅纹纹按住手机底部,小声问唐韵青:“良风想约我们一起吃宵夜,你意下如何?” 唐韵青点头。 傅纹纹:“好的,我们在1号出口等你。但提前说好,演出是你请我们看的,宵夜,我们请你。” “那你们定地点,我再有十分钟能出来。”今晚是有庆功宴的,但良风更想见傅纹纹。没来由的,他就是被傅纹纹云淡风轻的性子所吸引,跟他自己寡淡的性子相投。 通完话,傅纹纹打开某软件搜索附近美食:“去私厨,喝点粥?” 唐韵青伸手揽了傅纹纹的肩膀:“去车里等,这里人来人往,太显眼了。你给他发个消息。” “哦。”傅纹纹跟着走。 小沫去商场转了转,算好时间回车里打开空调等着。 已至九月下旬,天气不怎么热了,但车子关门久了会闷,不能闷着唐女王。 两人上车在后排落座,小沫从纸袋中取出两杯冷饮:“韵青姐,傅老师,我给你们买了冰咖啡。” “啊?谢谢。你好贴心。”傅纹纹道着谢,连忙拿纸巾擦了擦杯身,害怕有冰水湿手,“这两杯是一样口味吗?” 小沫:“嗯,一样的。韵青姐喜欢的,相信傅老师也会喜欢。” 傅纹纹:这……?!话里有话啊! “要是喝不惯,可以换。”唐韵青接了一杯,“跟小沫说说你的口味,她下次也好另买。” “不,不用换。你什么味道,我都喜欢。”傅纹纹一不小心开了“黄腔”? 味道? 口味? 傅纹纹嘴瓢。 小沫惊呆:我听见了什么?!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语出惊人的傅老师讲了有色语录不自知,作为过来人的唐女王可是差点被咖啡呛住。 前世跟傅纹婧的第一次,还是她喝醉了,以偿还恩情的名义缠着傅纹婧把自己睡了。傅纹婧吃干抹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唐韵青,我喜欢你的味道,好诱人。” 不想不要紧,这一想,唐女王只觉得下腹有一股热潮。今生她活了二十八年,居然还未经人事。 虽然自己也可以动手,但她是傅纹纹的,别人不能拿走,她自己也不行。 是时候提上日程了。她可不想被憋死。 …… 良风也开了车。 本想载傅纹纹和她朋友同去,却到了停车场见到人才晓得,傅纹纹带来的朋友是唐韵青。 他哪有本事从唐影后手里抢人?于是独自驾车跟在了小沫后面。 这跟他们在滨海渔村录制那晚,多么的相似啊。 那次被安斯予和蔚音音两个搅和,这次被唐影后搅和,不得不为自己感慨一句“情路坎坷”。 进了店里,傅纹纹自然是挨着唐韵青坐:“良风老师,今晚的演出很棒,观众的掌声不绝于耳,最让我和韵青姐惊艳的,就是由你领舞的那支水袖舞了。” “确实很棒,不虚此行。”唐韵青补了一句夸赞。 “能得到唐老师傅老师和观众的一致认可,我们的努力付出就没有白费。” 傅纹纹端了茶杯:“以茶代酒,祝贺良风老师。” 唐韵青却按住了她的手腕:“人家良风老师开了车不能喝酒,我和你不用开车,当以酒为贺,方显诚意。” 下一秒的两人,四目相望。 傅纹纹:……?? 你不是知道我酒精过敏吗! 唐韵青:……!! 知道是知道,可你不是说,才过敏两三次么? 三人同桌,除了夸赞的话,良风什么也没从傅纹纹那儿讨到。 临别也只能说一句:“下次见,我请客。” 回到家后,唐韵青洗完澡,刻意穿了两件套酒红色丝质睡裙,脱掉外面那层,里头就只剩下一条包臀的吊带裙。 傅纹纹去洗澡,她“偷摸”着修剪了指甲。 至于傅纹纹的指甲,她在车上握着她的手时,检查过了。很短,不用修剪。 点了熏香,喷了香水,干湿纸巾也都放在了床头柜上。 唐韵青躺下前,看着那些东西,“老脸”一红,关了大灯,只留了盏微弱的床头灯,缩进了被窝。 第162页 傅纹纹洗完出来还觉得奇怪,见床上的人没了动静,以为她贪杯醉了。 收拾好后,轻轻上了床。 揽了唐韵青入怀,吻着她的额头道了声“晚安”。 话音刚落,傅纹纹的肩就被唐韵青按住,那人也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上方,没有言语,只有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和脸上。 “唔,唐韵青,你是不是喝醉了?”傅纹纹还不习惯这么热情的唐女王。 奈何唐女王的吻已经由上至下来到了脖颈。 傅纹纹很紧张,却又很舒适,想推开,又没力气推她。或者说,她是不舍得推开,不忍心推开。 “我没醉。” 唐韵青一边吻,一边含糊说着,“难道你就不想和我更进一步,做点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傅纹纹第一时间想到了超话里的小黄文,全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各种姿势的描写,有影后在上,也有歌手在上,有真人向,也有衍生,应有尽有。 她怎么会不想做呢?不想做,就不会深更半夜悄咪咪在超话里偷师学艺了。 温热的掌心覆在唐女王的腰背上:“你想好了,我可以吗?” 唐韵青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复又吻上她的唇:“那我也问问,我可以吗?” 傅纹纹被反将一军,顿时紧张得直咽口水。 “我,我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我怕,怕自己做得不好,也怕,怕自己不适应……” “不用害怕。只要你想,怎么碰我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不会让你不舒服。”唐韵青拉了傅纹纹的手抓着自己的裙摆,“帮我脱了,然后,我再帮你脱。” “唐韵青,”傅纹纹的手停了好几秒,“我愿意。” 几个小时下来,不得不说,傅纹纹是个一学就会的好学生。持久力比唐女王更强。 唐女王就教了那么一次,傅纹纹就翻身在唐女王身上学以致用地实践了两次,她真是爱死了唐女王隐忍而克制的声音。 明明唐韵青有的,她自己也有,可偏就对唐韵青手口并用,怎么也要不够,尝不够。 最惊喜的是,唐女王同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 你来我往的几轮里程碑式大战过后,床单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傅纹纹都不好意思继续睡下去,用被子裹了唐女王睡在最边上,起身拿了新的床单来换。 要不是自己也才破身,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她一定是要抱着唐女王再舒舒服服洗个澡才睡的。 痛,是有一些的。 但更多的是喜悦。 唐女王累得不行,任由傅纹纹摆弄,任由她给自己擦拭身体。 凌晨三点,傅纹纹终于重新躺进了被窝。 唐女王未着寸缕,为了公平起见,她也把睡衣脱了,两个人坦诚相拥。 “忙完了?”唐女王像是呓语,声音嘶哑。 “嗯,忙完了。”傅纹纹亲亲她的唇,亲了那么久那么多次,还是甜的,“快睡吧,唐宝宝。” 宝宝? 她没听错吧? 这人居然喊自己宝宝?! 唐女王不淡定了,想说些什么例如“不许这么喊”之类的话,又不知该怎么说起。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准备的东西中,少了一样。 水。 “傅纹纹,我想喝水。” 被喊的人笑着点了点唐女王的鼻子:“以为你睡着了呢,还知道口渴呀?” 她支起身子,伸出胳膊从床头柜上端来水杯,自己先抿了一口:“水是温的,慢点喝。我刚刷过牙了。” 唐女王喝水喝得好好的,结果听到傅纹纹最后那句时,直接被水呛住了:“咳、咳,闭嘴。” 放回水杯,傅纹纹又起了“贼心”。 推倒唐韵青,舌尖舔了她的耳朵,一语双关:“唐韵青,你的咖啡,我喜欢。你的味道,我最最喜欢。” “傅纹纹,你再胡言乱语,就……” “就什么?”傅纹纹捉住她意图反抗的手,“是你说的哦,只要我想,怎么碰你都可以。唐韵青,我想碰你,很想很想。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在很久以前,我就这么爱过你。我,不只是爱你的身体,我爱你,唐韵青,是那种想把你一口一口吃掉的爱。” 唐韵青眼角有泪。 她偏了头,手也放下,抓着床单。 “好啦,我不会不节制的。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们来日方长。”傅纹纹没有再造次,抱着她睡了。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拥了唐女王入眠。她和她,成了彼此的枕边人。 番外:前世的“虐恋情深be” 第87章 清誉 民国年间,英美烟草公司一家独大,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民族烟草公司能够艰难生存下来。 而其中,上海安氏烟草公司以“中国人吸中国烟”为号召,得到国内各界的拥护和支持,迎来了长达二十年的繁荣时期。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今儿个安家少爷留学归来,这个时间啊,应该到码头了!” “镜爷带了十几个保镖亲自去接,那排场,上海滩谁人不知?” “安少回来了,这安氏烟草公司是不是就要易主了?毕竟安少才是真正的安家血脉,他接手理所应当吧?镜爷虽然有手段,又能力出众,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还是养女,她掌权这几年啊,安氏家族和厂里的工人们表面上恭维顺从,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不服的。” 第163页 “嘘,小声点!镜爷有钱有势,茶馆里又人多口杂的,胡言乱语传了出去,当心被抓去割舌头。” “割什么舌头!我不信上海沦为租界就没有王法了!” “枪子儿就是王法。” …… 上海码头。 梳着大背头,穿着黑白格长款风衣、白色西裤、黑色皮鞋的安镜,一眼就从汹涌人潮中看到了自家弟弟,安熙。 安镜挥手。 “姐!”身着灰色西装的安熙兴奋地喊道。 “又长高了。在外三年野够了吧?回来了就不准走了。”安镜和弟弟相拥,她对这个弟弟是真心宠爱。 “我回来就是报效祖国的,不会走了!”安熙拉开距离,把行李递给保镖。 他仔细瞧着眼前的人,忽然小声笑着问道:“姐,你如今帅成这样,哪家少爷老板的还敢娶你?” 安镜抬手往安熙肩膀给了一拳:“行啊你安熙,没大没小的,胆儿也肥了,出去学了几年洋文化,都敢拿姐姐开涮了。” “我说的是实话嘛,瞧瞧你这一身打扮,我敢打赌,全上海就数你最时髦……” “上车。” 两人上了车,安熙继续开玩笑:“姐,我说认真的,这么大的上海,就没有你看得入眼的男人?做姐姐的终身大事都还没着落,我这个弟弟得排队到何时?” “哟!”安镜摘下皮手套,意味深长地看着安熙,“安少,别跟我说你在外面讨了个洋妞做媳妇啊,咱家不许。” “没有没有!姐,我还没心思谈恋爱!”安熙连忙摆手澄清。 “谈恋爱可以,不准娶洋妞。” …… 三辆私家车,气派地开在上海的繁华街道。 安熙探头往外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却不是属于我们国人自己的盛世繁华。” 安镜从这话里听出几分仇怨的情绪,安抚性地开口道:“租界内外相安无事,安氏烟草公司也未受到外国打压排挤,已经是幸运了。” “幸运?!”安熙不屑,“姐,你跟我讲实情,安氏……”是否真的独善其身? “咚!”汽车急刹车。 安镜抓着前方靠背稳住身形,不悦地冲司机问道:“怎么回事?” 司机回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镜爷,刚刚有个姑娘突然被人群挤了出来,我才踩了急刹车,您和安少没伤着吧?” “姑娘?”安镜皱眉,“还不下去看看有没有撞到人?要我教你怎么做事吗?” “是,是,我这就去看,这就去看。”司机慌忙开门下车。 安熙若有所思,也开门下去,确有一名中长发微卷的女子摔倒在车前。 她穿着墨色小碎花图样的旗袍,外搭月白色貂绒小披肩,左手在地上擦破了皮,渗出不少血珠。 司机焦急地求证:“姑娘你没事吧?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不是我开车撞你的啊,是你自己跌倒的,没错吧?” “小姐,小姐!”一个羊角辫小丫头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哭哭啼啼蹲到姑娘身边,手足无措道。 “天啦,小姐你流血了!老爷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小姐,您没事吧,您还有哪里伤着了?快告诉絮儿。您先动动胳膊,再动动腿……” 那姑娘轻言轻语道:“絮儿,我,我的脚不知道是不是扭伤了……” 安熙像个看客,完全没有要讲话或者伸出援手的打算。他今天回上海,消息是早就传出去的。 他想过回家的路上不会太平,果然。 “小丫头,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再这么哭下去,你家小姐流的血就不是一滴两滴那么少了。”安镜居高临下看着那姑娘,“脚,真扭伤了?” 姑娘盯着安镜,看得出神。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右手握住受伤的左脚踝捏了捏,疼得眉头紧锁。 安镜瞥了一眼漠不关心的安熙,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把皮手套丢给他:“去坐后面的车,你先回去。” 说罢,弯腰将姑娘打横抱起:“姑娘可认得我是谁?” 姑娘惊慌失措,双手条件反射地勾上安镜的肩,小声回答:“认得。安氏烟草公司的老板,镜爷。” “认得便好。你既倒在我的车前,不管车子有没有撞到你,我都有责任送你去医院检查伤势。大家唤我一声镜爷不假,但我也是女人,不会损了姑娘清誉。” 安镜强调完自己的女人身份,又对那十几岁的小丫头说道:“回去向你家老爷报个平安,就说你家小姐,稍后会由镜爷安全送回。” …… 中心医院,值班医生正在诊治。 “姑娘只是轻微扭伤,今天先冷敷处理,24小时以后局部外敷活血化瘀的膏药,同时配合热敷、艾灸进行治疗,几天就痊愈了。” 安镜点点头:“没事就好,开药吧。对了,还有她手上的擦伤,一并处理了。” 护士拿了药过来,擦药的动作很熟练,但一点都不温柔。 看着小姑娘咬牙忍着疼痛的样子,安镜于心不忍:“药给我,我来擦吧。” 她从护士手里拿过棉签和药水,蹲在姑娘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药:“手掌还好,不会留疤的。” “留疤也没事,我没那么金贵。” “胡说。姑娘家,哪有不看重身体发肤的。” 第164页 明明是被陌生人“凶”了,可她心头却有一股久违的暖意划过。 …… 安镜再次抱着她坐进车里:“姑娘一言不发,任我带上车,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她从容答道:“你是女人。” “谁说女人就不会对女人图谋不轨了?” “镜爷,您自己说的。” 我自己说的?!安镜想起方才当着众人面说的那番话。好吧,的确是她自己说的。 “姑娘沉着冷静,衣着不俗,举止端庄,必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说说吧,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也好完璧归赵,跟令尊令堂有个交代。” “租界喻家,喻音瑕。” “你是正清百货老板,喻正清的女儿?” 全上海第一家自建百货大楼,坐南朝北,整整五层,设有豪华商场,豪华酒楼,豪华旅馆,豪华舞厅,设施设备堪称一流。 “镜爷和我父亲在商场上的往来,无论合作还是竞争,皆与我无关。您知道喻音瑕是喻正清的女儿,必定也知道我不过是庶女。正房嫡出的小姐尚未有资格打理家族企业,遑论我一个小妾之女。” 她是喻正清人生里的一个污迹,连名字,都要带着“瑕”疵。 安镜只是想确认下她的身份而已,没料到这看似冷艳的姑娘不但老老实实自报了家门,还妄自菲薄起来。 顺着她的话问道:“喻小姐对经商有兴趣?” 喻音瑕也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就多嘴了,懊恼道:“没兴趣。” 汽车行驶在昏暗的街头,突然再一次急刹车。 安镜左手抓着后方靠背,右手从喻音瑕胸前环住,才护着她没向前栽倒。 而喻音瑕呢,双手本能地捉住横在身前的胳膊,受到惊吓后,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全然没注意到对方的胳膊正紧紧贴在自己胸上。 “老赵!”安镜大喝一声。 司机吓得胆战心惊:“镜,镜爷,刚才有,有狗,不不,是猫,对,是两只猫,突然蹿过去,我,我……” 听到老赵说是猫,喻音瑕深呼吸好几下,抬眼看着安镜:“大晚上的有野猫成双结对觅食乃常态,纯属意外,不能全怪他。无家可归的猫,也是可怜的。” 安镜吩咐道:“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安镜才意识到胳膊触碰到的柔软是什么。 慌乱间抽手,不料喻音瑕抓得太用力,结果连带着人也惯性般倒进了安镜怀里。 这下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可不止喻音瑕一个了。 玫瑰香。 安镜闻到了来自喻音瑕身上的馥郁芳香,犹如冰雪玫瑰清透诱人。 “抱歉,让喻小姐受惊了。”她轻拍喻音瑕的背,试图用官方客套话来唤回自己即将迷失的心神。 “我有些乏,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行吗?”不知为何,明明耳朵贴在安镜肩膀,却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声。 要命的是,这声音听着令人格外安心。 安镜看了眼腕表:“十点,这个时间,你们这些大家闺秀都该睡了吧。好,到了我叫你。” 破天荒的,安镜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以前也有女人接近她,但都屡战屡败。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风前世篇,甜虐,结局be,慎入。 之前有单独发过。看过的可以不看啦。 第88章 唐突 十点二十五分,凭着通行证,安镜的车子开到了喻家庭院外。 十点三十五分,车子鸣笛。 安镜叫醒喻音瑕:“喻小姐,到你家了。” 喻音瑕的脖子有些酸痛,正想抬手揉一揉,搭在身上的衣服往下滑落。 那是安镜的大衣。 安镜左手一直搂着喻音瑕,半个多小时,此刻也是酸麻无力。右手拉住大衣,再次盖在她身上:“夜里凉。” 院门打开,絮儿第一个冲下台阶,身穿黑色睡袍的喻正清也一步步走来。 喻音瑕被安镜抱下车。 才认识几个小时,一个抱一个搂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已经自然到了一种默契的程度。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絮儿跑到喻音瑕边上,轻声道,“您要再不回来啊,老爷就要派人去安家了。” 安镜虽是老板,但生意之外的辈分上,还是要重礼数的。 微微颔首后,才解释道:“令爱不慎跌倒,安某又恰好路过,就自作主张送喻小姐去了一趟医院,幸好,无甚大碍,静养几日便可。” 喻正清身后是一名面相刻薄的盘发妇人,裹着貂绒大衣。 她挽上喻正清的胳膊:“回来了就行,这外头多冷啊!絮儿,还杵着干嘛?赶紧扶二小姐回屋。” 呵,这架势,还是别掺和人家的家务事了。 想是这么想,可安镜到底还是不忍心,问了喻音瑕一句:“能走吗?” “嗯。” 能走不能走,都必须自己走。 喻音瑕右手搭在絮儿手上,双脚落地,将重心放在右脚上,正欲取下外衣还给安镜,却被她拦着。 “改日再还给我吧。作为父亲,喻老板应该也不想看到女儿受凉。” 喻正清这才开口:“安老板好意,喻某改日定让小女登门道谢。今儿个夜深多有不便,就不请安老板进屋小坐了。絮儿,伺候好二小姐。” 第165页 安镜识趣:“告辞。” 贵妇人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安老板慢走啊!” 说完转身就揪住絮儿的耳朵骂道:“什么事都做不好,信不信把你给卖了?” 絮儿不敢喊痛,只求饶道:“夫人,求夫人再给絮儿一次机会,絮儿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 而立之年的安镜与双十年华的喻音瑕,相遇在孟秋晚风里。 弄不懂谁是谁的蓄谋已久,也说不清谁是谁的春心萌动。阴差阳错,却也天付良缘。 …… 租界外,安家宅邸。 安熙端着两杯红酒,起身递了一杯给晚归的安镜。 “弄这么晚,累得够呛吧?我猜猜是哪家小姐啊。荣祥广告戚家?昌顺洋行许家?还是正清百货喻家?” 安镜接过酒,小酌一口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为什么是这三家的小姐?” “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安熙喝完红酒坐到安镜对面,“我下午回来可没闲着,已经跟管家打听过了,目前只这三家才有和我年龄相仿的闺阁小姐,论家世论财力,都算得上门当户对。” “我说怎么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倒在你面前,你都心如硬石,原来是怕被拉去当上门女婿啊。” “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总不能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你一样,把人家一楚楚可怜的姑娘抱进怀里吧?那还不得被当街喊流氓!这脸,我不丢。” 安熙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大个儿,长相英俊,关键是从未有过感情史。 这样“纯情”的富家公子哥,谁不想勾搭? “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下,你22岁,是该成家立业了。要不这回就顺水推舟,你和这几家的小姐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商界强强联手,也没什么不好。” 安镜说这话不全是玩笑。 与其被惦记被设计,不如主动出击,将选择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别!姐,我累了,先去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明儿见。”安熙回国不为私,抗拒继承家业也不是装出来的。 寻常事,他都可以听姐姐的安排,但感情和事业不行。 父母已逝,长姐为母。 有关安熙后半生幸福,安镜必得上心。戚家许家喻家当家人,在上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戚老板察颜观色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会看风使舵;许老板为人正直磊落,行事谨慎也最沉得住气;喻老板喜怒不形于色,老谋深算,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跟这三家,安镜都打过交道。若纯粹只谈利益上的权衡,安家联姻哪家都不坏,若谈家国大义,就不好说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上海一半都被划做了租界,洋人占据着上海的商业命脉。 能坚持不与洋商同流合污,且能在激烈竞争中赢得长期发展的国企民营,已为数不多。 …… 三日后傍晚,脚伤好转的喻音瑕来到安家。 安镜今日应酬,喝多了点白酒,才刚回家不久,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就听管家禀报:“喻家二小姐喻音瑕来拜访,镜爷见还是不见?” 喻音瑕? 是谁? 安镜揉着太阳穴。 想起来了。喻家。几天前摔倒那个小姑娘。 “请她进来吧。告诉安熙,让他帮我好好接待喻小姐。我头疼,就不出面了。” 但愿安熙能懂她的意思。小伙子,还是要主动些才提的起兴趣。 管家老李迎了喻音瑕进屋:“喻小姐请坐,您稍等片刻,我们家少爷在楼上书房,马上就来。” 喻音瑕颔首:“有劳。” 书房里,安熙叹气。可姐姐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安熙下楼,拿着一本鲁迅先生的《呐喊》说道:“原来是你这位喻家小姐。喻小姐喜欢看书吗?” 喻音瑕起身,转向旋梯:“安少可有特指?” “随便。” “随便看看,还是有的。安少手里拿着的这本呐喊,我前段时间也看过。” “哦?我才翻开几页,未知全貌。喻小姐若是不介意,可否说来听听。”安熙来了兴致。 本是随口一问,对方要是接不上话,肯定就会尴尬,也好借此快快将其给打发走。不曾想还真有喜欢看书的富家小姐? 那就探一探真假再说。 喻音瑕就书中内容侃侃而谈,听得安熙精神抖擞,却听得一旁捧着安镜衣服的絮儿站着都打起了瞌睡。 管家奉好茶,大半个小时过去,才又来提醒道:“少爷,饭点到了,您看?” “吩咐厨房多做几道清淡菜样,今晚多加一副碗筷,喻小姐会留下用餐。”安熙不问喻音瑕是否愿意,就自作主张留了客。 “对了,再加一个解酒汤,叫晩云在楼上守着我姐,事无巨细地伺候好。汤好了就端去给我姐喝。” “安少,镜爷她?”喻音瑕面露担忧。 “没什么大事,就是应酬喝多了。我姐她酒量一般,尤其白酒,喝多少年还是不行。可你也知道,商场如酒场,那些大老爷们儿就好一口白酒,她也没办法,只能做做样子。” “我,我能去看看她吗?上次镜爷送我去医院治伤,又送我回家,还把衣服借给了我。父亲再三叮嘱,要我一定当面将衣服和谢礼送到。” 第166页 喻正清是说了一定要当面送到,但他没说当谁的面。 喻音瑕只是,有些想见她。 “当然能。我姐是女人,你去她房间,传不出闲话。”安熙不疑有他,扭头喊道,“晩云,带喻小姐上楼,我去厨房盯一眼。” …… 安镜昏昏沉沉,难受却睡不着,大概是生物钟作祟。 晩云敲门请示:“镜爷,喻小姐来了,说要当面向您道谢,您看方便让她进屋吗?” 安镜坐起身,拿睡袍穿上,应道:“请进。” 喻音瑕进屋,垂眸说着话:“父亲说镜爷白天很忙,我便特地挑了晚一些的时间来送还衣物,还带了茶和红酒以做谢礼。希望我的唐突拜访没有打扰到镜爷休息。” “喻小姐,在我这儿不用秉持非礼勿视。都是女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晩云,去给我打盆热水来。” 看出喻音瑕的拘谨,安镜抬手拨弄着不知道有没有睡乱的头发,支开了晩云。 喻音瑕也回头,对拿着衣服和谢礼的絮儿说道:“东西已当面送到,你让晩云姐姐带路去放下吧。” 晩云和絮儿同时看向安镜,见她点了点头。 “随我来。”晩云对絮儿说道。 待她们走出房间,安镜说笑道:“丫头们都出去了,喻小姐还不好意思抬头?我屋里的地板是用金子铺的不成?” 喻音瑕闻言抬头,前一秒还暗自骂着安镜不正经,后一秒就破功笑了。 安镜问:“你笑什么?” 喻音瑕没有回答安镜的疑问,只壮胆走到床边,在安镜疑惑的目光中,伸手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短发。 “在外叱咤风云的镜爷,在家里原形毕露,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不修边幅的富家子弟。” “要是在家里都不能自在随心,这做人,也太受罪了。”鬼使神差地,安镜抓住那只正要收回的手,“我很好奇,喻小姐在家里,是哪般模样?” 安镜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漂亮极了。 被这双摄人心魄的善睐明眸盯着,喻音瑕忘了抽手,忘了说话,忘了时间。 “喻小姐走神了。”小会儿后,安镜轻轻一笑,主动松了手。 唤回喻音瑕的神识后,安镜另找话题问道:“方才我让安熙接待喻小姐,他没做什么出格的言行吧?” “没有。”原来是你安排的。 那你呢,是不愿见我,不想见我,又或是不屑见我? 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喻音瑕的心头:“我和安少兴趣相投,相谈甚欢,安少还盛情邀请我留下用晚餐,我答应了。” “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要是什么地方冒犯了喻小姐,你多见谅。” 安镜说完,掀被子下床。 许是酒劲儿还没下去,又许是躺久了导致浑身乏力,脚刚着地,一时头晕,两人的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 “镜爷?” “我没事。”安镜甩了甩头,脸色红润,“突然有点晕,站会儿就好。” 喻音瑕陪着她站。 安镜的手很暖,自己的手却是凉的。要松开吗?她会不会觉得冷,会不会……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说着又抓起喻音瑕的另一只手,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包裹着她的手揉搓着,“已经开始入秋了,晚上出门,该多穿些。” 喻音瑕抿唇。一瞬间竟有想哭的冲动。 第89章 弦断 两三分钟过去,待喻音瑕的手也暖了,安镜拉着她,在门口喊道:“晩云,家里有暖手炉这种东西吧?备一个给喻小姐。” 晩云答:“好的镜爷,我去准备。” “姐。”安熙三五步跑上楼,“晚饭准备好了,你再陪我们吃点?” “嗯。”安镜放开喻音瑕的手,“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大晚上的,还换什么衣服啊。”安熙拉住安镜,“喻小姐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不会介意你穿睡袍用餐。” 喻音瑕也说道:“在自己家里,镜爷自在随心便好。” “不换衣服,我洗把脸总行吧?” “哈哈,好,好,我和喻小姐下楼等你。”安熙转而看着喻音瑕,“我姐脸皮薄这面,可不是一般人能瞧见的。喻小姐得替她保密啊。” …… 食不言寝不语。 三人吃饭时,都少有讲话,这是富贵人家必不可少的家教。 仅有的话题,便是安镜询问喻音瑕的伤。 喻音瑕用餐都是小口小口,动作精致得连唇上的口红都不会沾到的那种。 本来是被人家吃饭的样子吸引,结果却盯着人家的唇发起了呆,直到筷子夹着的肉掉到了桌上,某人才回神。 尴尬地放下筷子,装作咳嗽。 安熙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打趣自家霸强姐姐的机会:“姐,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吃饭还往桌上掉东西。咱家不缺肉,你也不能这么浪费。” 安镜瞪他:“闭嘴。” 晚云上前来擦拭桌面,安镜悄悄看喻音瑕。她低着头,但嘴角似乎挂着笑? 真丢脸。安镜想找个地缝钻。 …… 饭后,安镜让安熙避嫌,自己送喻音瑕出门。也不知抽了什么风,贸然问道:“喻小姐年芳二十没错吧?可有定亲?” 面对安镜如此直白的问话,喻音瑕不知其用意,脸却发起烫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 第167页 “就没想过,寻一个自己真心爱慕的人?” “镜爷。”喻音瑕的语气突然变差。有几个女人能遵循自己的想法而活? “这样的世道下,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三十岁不婚嫁,无人敢置喙,那是因为你有钱有势站得住脚。普通人家的女儿若二十岁没找到婆家,就会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同为喻家的女儿,喻兰茵十八岁就许了有钱人家,我却二十岁迟迟未嫁。你目达耳聪,心似明镜,当真以为是父亲舍不得我吗?” 安镜愣了,还没想通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是针对自己,喻音瑕就把手里的暖炉塞还,转身跑出了大门。 絮儿和私家车等在外面,喻音瑕怒气未消,大声道:“絮儿开车门,回家。” …… 半个月后,安镜和安熙受邀参加喻正清五十岁寿宴。 “姐,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换作往常,安熙断然不会去这种场合凑热闹。 安镜以为他是想去见“相谈甚欢”的喻音瑕,才会对这场宴没那么抵触,能从心里接受了。 翻了翻他衣柜里的衣服,又转一圈看了看他穿上身的衣服,点头道:“安少穿什么都好看。别磨蹭了,走吧。到了宴会别乱跑,重要的人,我会带你认识。” “不不不。”安熙拿出杀手锏,撒娇,“姐,你不用管我,我也不用认识你说的那些人。我就去蹭个饭,仅此而已。” “戚家小姐和许家小姐也会在。生意上的事你不参与,我暂不勉强,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总要上心吧?” “好好,我上心,我来者不拒!” “别跟我贫。回来后,你把酒会上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给我交代。” …… 寿宴在正清酒楼举办,喻音瑕和喻夫人在门口迎客。 安家姐弟到场,喻夫人故意挡在喻音瑕前面打招呼,安熙想越过她跟喻音瑕问声好,被安镜阻止。 “你这么做,只会让喻夫人事后刁难她。” “富家千金不都是掌上明珠?” “她不是。” 安熙似懂非懂:“喻正清派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来接近我,是妄图用最小的筹码换取最大的利益?” 存在的价值被利益化,安镜总算想通那天喻音瑕的火气从何而来了。 “她也是身不由己。这些话,你别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 “姐,我又不傻。” …… 宴会大厅里的客人,都是名门贵族。安镜一入场就被好几个老板围住,客套寒暄。 安熙听不惯阿谀奉承,也看不惯装腔作势,果断闪人:“姐,你忙你的,我去四处溜达,看有没有送上门的姑娘。” “注意分寸。”安镜是管不住长大成人的弟弟了。 荣祥广告公司的戚老板,领着夫人和女儿朝安镜走来:“镜爷一个人来赴宴?听说你弟弟不久前留学归来,还想着今日有缘能得见安少风采,可惜可惜。” “戚老板,戚夫人,戚小姐,幸会。”安镜逐一打招呼,顺势递了个眼神,“家弟玩心重,不喜欢跟着我。小年轻嘛,我和他呀,有代沟。” “镜爷说笑了。镜爷年轻有为,单枪匹马就把家族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试问全上海乃至全国,有几个女人能和镜爷比肩?” “戚老板谬赞。”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谁知他是讽刺,还是夸赞。 “夫人带女儿去别处走走,我和镜爷有要事相商。”戚荣祥给出暗示。 “好,我和小女就不打扰你们了。”戚夫人会意,“如月,我们去别处转转,你不是想找喻小姐说说话吗?” 戚如月对安镜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是敬佩。 谁知还没说上话,就被父亲母亲支走。戚如月瘪嘴,礼貌地向安镜行礼,被戚夫人拉走了。 戚老板这才对安镜说道:“镜爷可知,这几个月有一家名为英华香烟的公司开始抢占上海市场了?他们的广告铺满了租界内外,镜爷对此就没什么想法?” “英华?呵,实际是外国人开办的企业吧?”这么大的手笔,安镜岂会不知? “国营企业举步维艰,只有跟洋人合作才能打开市场,获得资金和渠道支持。镜爷坚守这一席之地实属不易。”这句话发自肺腑。 “容我考虑考虑,过几日答复戚老板。”爱国归爱国,也绝不能让安氏烟草公司没落在自己手里。 安氏工厂和安家宅邸都在租界外,享负盛名。 安氏持有租界通行证和暂住证,安家的人随时可以正大光明出入租界内外,任何时候都不怕被查。 但安氏的香烟,只在租界外售卖,几乎垄断。 往前几年,有别的合资香烟企图在租界外也分一杯羹,他们低估了安氏的号召力。 也低估了中华民国的团结。 …… 宴会正式开始,喻正清致辞之后,喻夫人发言说为大家准备了惊喜节目,落座的宾客纷纷鼓掌。 猜想着财大气粗的喻家是请来了戏班子,还是搬来了马戏团。 登场的却是抱着琵琶的喻音瑕:“音瑕不才,自请在父亲生辰宴会上弹奏一曲《浔阳夜月》为诸位宾客助兴,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喻音瑕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窃窃私语。 第168页 哪有富家千金抛头露面表演节目的?又不是歌女舞女。 也有的说,人家给自己的父亲贺寿,唱歌跳舞奏曲,都算不得抛头露面卖艺。 声音很杂,入耳却很清晰。 喻音瑕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弹曲。全场一百来号宾客,认真听曲的人寥寥无几,安镜便是其中之一。 安熙将此当作意外发现:“姐,你什么时候喜好上琵琶曲了?” “最近。” “哦。对了,刚刚那个戚家小姐被她母亲拉过来和我搭讪,聊到了几句关于个人喜好的话题,她说她会弹钢琴,起初被逼着学,经常斗智斗勇逃课,后来是自己也喜欢上了……” “闭嘴。” “……”我的姐,不是你让我一五一十向你汇报的吗! 安镜又一次望着舞台上的人发呆。这样的画面,好似已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无数次。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忽然间琵琶琴弦断,刺耳的杂音令全场鸦雀无声,众人齐齐望向喻音瑕。 弦断。 向来被世人视做不祥的预兆。 喻夫人骂骂咧咧地上台将喻音瑕拉走:“今天是老爷寿辰,你把琴弦弄断是咒你父亲短命吗?” 出了宴会厅,琵琶被喻夫人扔在地上。 喻音瑕试图据理力争:“弦断是意料之外,我都说了很久没碰过琴,是您非要我……” “啪!” 喻夫人一耳光打在喻音瑕脸上:“做错了事还敢顶嘴,你想推卸责任,把这事怪在我头上是吧?信不信老娘我今晚就让你流落街头?” 喻音瑕捂着脸,眼神不甘,嘴上却已服软:“音瑕不敢。是音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恼父亲和夫人,求夫人原谅。” 喻夫人再次扬手欲打下去,背后响起安镜低沉的嗓音:“喻夫人和喻小姐聊完了吗?” “我在教训自家丫头,还请安老板回避。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女儿兰茵和女婿,他们会做好东道主,尽量满足安老板。” 丫头?女儿? 称呼上就一个地,一个天。 “不巧,我的需求他们满足不了。”安镜不退反进,踱步走近二人,“请问喻小姐,上次给我送来的茶叶是何处得来的?甚合家弟与我的口味。” 喻音瑕别过脸不说话。如此难堪的境地,为什么要被她看见? 尽管,明知安镜大概率是专程来为自己解困的,可心里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喻小姐不肯说?”安镜只想逼走喻夫人,“喻老板让你特地给我送来的茶,不至于不肯割爱告知吧?你不说,那我只好……” “安老板,前厅事多人杂,我得忙去了。”喻夫人也不想多生事端,适可而止,打断安镜的话给喻音瑕施压,“喻音瑕,还不快告诉安老板,老爷让你送的是什么茶?” “这么大又这么隆重的宴会,少了喻夫人的操持可不行。您先去忙,我和喻小姐也就两三句话的事儿。”安镜觉得她相当碍眼。 喻夫人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喻音瑕:“安老板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好你的嘴。” 第90章 消火 “疼吗?”安镜拉开喻音瑕捂脸的手,“那个女人经常这样待你?” 手被拉开的一瞬间,眼泪也夺眶而出。 喻音瑕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安镜说道:“你知道吗?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疼不疼了。” 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安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抱歉,上次你扭伤脚,我忘了问。现在补一句,会不会太晚?” 安镜的柔情,像一个深海漩涡,令喻音瑕毫无挣扎的余地,就这么陷了下去。 “镜爷,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是心疼你。”安镜用拇指擦去喻音瑕脸上的泪珠,“别哭。眼泪是咸的,有盐,划过伤痕,会痛。” 喻音瑕埋头抱住安镜:“你猜出我那天摔倒在你车前是事先计划好的了,对吗?” 安镜轻抚着她的后背:“我只知道,你受伤是真的。” 喻音瑕的心,彻底乱了。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弦断为知音。谢谢你。” 安镜搞事业很在行,舞文弄墨并不擅长,不解风情地问:“手指没事吧?有没有割破?” 喻音瑕摇头,从安镜肩膀抬起头来,弯腰去捡摔坏的琵琶:“镜爷是贵客,怠慢不得。请您回宴会厅继续用餐吧。” 安镜拿出外衣口袋中的钢笔,拉了喻音瑕的手又放下,从另一个口袋抽出一张浅灰色手帕。 写下一串数字,折叠好:“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喻小姐随时可以拨打。” 喻音瑕拽着手帕不语,安镜又问:“这把琴重要吗?” “如果重要,你就帮我修好吗?镜爷,我不值得你的同情和心疼。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毕竟,连我自己都那么廉价。” 喻音瑕转身走了。 安镜没看到的,是她转身后,失控的泪水。但她感受到了喻音瑕有苦却又说不出的辛酸。 …… 宴会结束后,安熙和戚家小姐有说有笑地道别,喻正清手里夹着烟和安镜讲话。 “我先前的提议,安老板意下如何?” “什么提议?我最近有点健忘。”安镜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169页 “安氏烟草公司对国人的口号依旧是中国人吸中国烟,我们做的,只不过是换一个包装,以别的品牌和口号在我的百货商场上架,价格提升20%,只做洋人的生意。” “安氏不做洋人生意。这是原则。洋人的烟草公司不胜枚举,只怕是自家公司的烟都抽不过来,安氏就不趟浑水了。” “安老板固执己见,当心引火烧身。喻某最后再好意提醒安老板一句:树大招风。” 说是什么好意提醒,安镜从中听出的是赤/裸裸的威胁。 多少风雨,安氏都扛过来了。 安镜不认为喻正清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故而在拒绝他的姿态上,强硬了一些。 …… 不料,回绝喻正清提议的第二天,安氏烟草公司二厂就发生了火灾,好在抢救及时,工厂内并无人员伤亡。 有惊无险。 安镜亲临二厂:“事故起因查清楚了吗?” 何厂长支支吾吾:“查了,挨个儿都问过了,没发现可疑人物。应该,应该就是机器老化引起的故障。镜爷,大伙儿听说有一家新开的叫英华的烟草公司从国外引进了最新的制造机……” 安镜从椅子上站起:“安抚好工人,再通知下去,三天内把一二三厂的设施设备全都排查一遍,给我一个评估报告。” 何厂长喜出望外,连连应道:“好好,我马上就去通知,保证准时完成报告。” 新机器虽然贵,需要付出大量成本,但它的效率和安全系数高啊。 安镜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在何厂长的暗示后,第一时间就给予同样的暗示性回应,以稳定军心。 …… 处理完烟厂的事,安镜刚到家,安熙就刚要往外走。 “五点过,你这个时间点出门,莫不是去跟哪家姑娘花前月下吧?” “不愧是我姐!料事如神!” 说中了?! 安镜脱外套的手顿住:“戚家?还是喻家?” 喻正清寿宴那天,许家的小姐并未到场,也没见安熙跟另外的姑娘有交集,所以如是猜想。 安熙笑着帮他姐把外套挂起来:“昨天和戚如月约了一场电影,她父母也同意了。放心,我看完电影吃个饭就回,不会夜不归宿的。” “你喜欢她?”安镜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见一面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觉得她很有趣很活泼很可爱,相处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喻家小姐让你有心理负担了?”问这话时,安镜也问了自己。 她的答案是:没负担。 安熙逃避她的问话,转而抛出疑问:“姐,你不会搞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传统吧?这件事上,我能自己做主吧?” 安镜不想当老古董老传统:“去去去,早点回来。” “谢谢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 安熙出门后,安镜在门口站了会儿,又重新穿上外套,自己开了私家车。 暮色四合,她驱车来到上海三大帮之一的戮帮,接走了最年轻的黑帮老大,年三十五岁的徐伟强。 在她后面,足足跟了五辆保护徐伟强的车。 “徐伟强,你每次外出都这么大的阵仗,就不能有点儿人生自由?”有时候,安镜羡慕徐伟强,可有时候,又为他感到悲凉。 黑帮老大呼风唤雨,气派的很,实际上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条路上仇家众多,想要鸠占鹊巢的也多,他得时时提防明枪暗箭,片刻都不得安宁。 徐伟强苦笑:“你看我像是生命自由的人吗?” “我呸!堂堂黑帮老大怕什么死?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说镜爷,怎么从你嘴里说点好听的话,就那么难呢!你我七八年的过命交情,我都还不配听你说几句好话?行行行,我大人大量,不跟女人斤斤计较。”徐伟强嬉皮笑脸,“今晚什么项目?” “常规项目,带你消火。所有费用都算在我账上,你只管留着命吃喝玩乐。其他别问。” 消火=美酒+美女 徐伟强脸上的笑依旧,吊儿郎当地将手覆在安镜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背:“别每次都让她们给我消火啊,你好心给我消一次,戮帮和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安镜神态自若:“想上我的床,只怕你见不到隔天的太阳。要试试吗?” “算你狠!”徐伟强悻悻地收手。 他对安镜这个女人,说爱而不得,有点夸大其词。但平心而论吧,他又是真的好她这口。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跟安镜保持目前的“盟友”关系是最恰当的。 不能越雷池一步。 越了,他和她势均力敌,道不同,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维持“情人”或者“爱人”关系的。 所以呢,也就耍耍嘴皮子,偶尔占点“小便宜”,自娱自乐,无伤大雅。 …… 仙乐门。 租界内颇负盛名的六大舞厅之一,也是安镜和徐伟强近两年“厮混”在一处时,最常来光顾的一个。 原因嘛,有两个。一是仙乐门最靠近租界边缘,遇事跑起来方便。 二是,安镜最喜欢听的曲儿,这里才有。 此曲儿并非出自台柱子之口,而是一名其貌不扬,平日里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普通歌女。 第170页 安镜问:“于老板,红缨姑娘今晚可在?” 红缨不是台柱子,也不是那种可以往外带的姑娘,但偏偏最受两个风云人物的宠。 连这里的老板都觉得,红缨是仙乐舞厅里命最好的那个。 于老板点头哈腰:“镜爷和强爷来得巧。红缨姑娘好几日没登台了,今天啊,正好在。您二位包房入座。” 徐伟强揶揄道:“我倒是好奇了,这红缨看不得也摸不得,一名歌女罢了,你有意无意护着她干嘛?你要真想给我消火,今晚就把红缨包下来。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想找个女人玩儿啊?” 安镜给了徐伟强一个眼神杀。 “得,我闭嘴。君子成人之美,大上海女人多的是,我不跟你抢。” 千呼万唤使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应了红缨上台的景。 曲响歌起,未至尾声,徐伟强便拍手叫好引起了周围注意:“好!唱的好!弹得也好!” 红缨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贴身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头上戴着西式黑色头纱,将她的脸遮盖住了一大半。 若不是已知她“貌丑”,论舞台上的画面,任谁都会想冲上去一亲芳泽。 红缨余光不自觉地往叫好声方向望去,这一望,便丢了魂。 从她应下父亲的计策,就已料到有这样一天。在她的预料中,此时此景的她,当是心如止水从容不迫的。 可现实里的她,心慌意乱到了无所适从的地步。 镜爷,是我走错了路。但我,回不了头。我只盼着,你护着的红缨,永远只是在仙乐舞厅将动人歌声唱给你听的红缨。 …… 徐伟强为红缨的表演高调喝彩,不是一次两次。 他这么做,就是让场子里的人都认清红缨是戮帮强爷罩着的女人,好让那些对红缨有歪心思的人守规矩。 红缨的演唱戛然中断,台下无人敢吱声,台上久久回不了神。 直到僻静处包房传来酒瓶子摔碎的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骂声:“马的,真特么扫兴!于老板,你这舞厅里歌女妓/女的水平也太差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出包房,右手提着酒瓶,左手指指点点:“让老子来看看,是哪个小贱/人破坏了老子的雅兴。去,把人带来,让爷教教她做歌女的规矩。” 于老板赶忙赔礼道歉:“薛董消消气,是演奏的琴出了问题,我让她们换人换琴。” 男人持续暴躁:“别特么跟我废话,我让你带人来,耳聋没听见吗?” “真不是……” “哗啦!”又一个酒瓶子摔碎。 男人摇摇晃晃往舞台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向于老板:“于老板,你擦亮眼睛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了再想想什么是正确做法。” 红缨回了神想退场,被闹事的男人叫住:“你站住!红缨是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徐伟强的女人?” 徐伟强听到那人直呼自己的大名,也坐不住了,对安镜说道:“此人是租界工部局新任华人董事薛华。他上任前,跟我有过节。你就别露面了,我去摆平他。” 一个是黑帮老大,一个是工部局董事,于老板战战兢兢,左右为难:“二位爷……” “于老板,我劝你走远一点。”徐伟强也顺手提了瓶酒走到薛华面前,“薛老板,哦不对,该叫你薛董了。薛董气焰嚣张,有何赐教啊?” 薛华抬手,五六名带枪的越南巡捕依次排列在他两侧。 徐伟强不甘示弱,打了个响指,十几名帮派随从也持手枪围了上来。 “这是在租界管辖范围,不是你的戮帮地盘。徐伟强,你今天敢对我动手,就是公然与租界工部局为敌。如今工部局是我的靠山,我呢也是有气量的人,你恭恭敬敬喊我一声薛爷,跟我说声对不起,你我的过往恩怨,就一笔勾销。” “哼,薛爷。”徐伟强上前几步,直接把酒瓶子砸在薛华的脑袋上,“对不起啊薛爷,手滑。” 第91章 收养 舞厅里的客人吓得惊恐万状,尖叫着逃了出去。 薛华被砸蒙了。 手颤抖着摸到头上的鲜血,“啊”了一声后,疯了般抢过巡捕手里的枪:“徐伟强,我特么跟你拼了!” 台上的红缨也吓傻了。 琵琶落地,孤立无助的她被一只手拉住:“跟我走。” 枪声被抛在身后,红缨的心脏突突跳着。她在仙乐门唱了将近两年时间,也碰到过几次寻衅滋事,都没这次事态严重。 出了舞厅后门,安镜松开红缨的手:“吓坏了吧?对面有车夫,赶紧离开这里。” “你不走吗?” “我,等确认了徐伟强的安全,我再走。”安镜说着就要往舞厅里去 红缨抓着她的衣服:“镜爷,里面太危险了!” “徐伟强救过我的命。” 说话间,又有一批巡捕涌了过来:“快,枪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安镜拉着红缨躲进巷道,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把她拥入怀里安抚道:“别怕,等他们进去了,你赶紧走。回去好好睡个觉,把今晚忘了。” “你对每个姑娘都这么好吗?”红缨紧紧抓着安镜的衣服,“镜爷这两年捧我的场,是为了什么?” 安镜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半个月前,单纯是为了每次来这里能听你唱歌解忧消愁。今天有所不同,我来,是为了解除心中疑惑。面纱之下非陋颜,实乃乱世佳人。” 第171页 情况危急,她没有时间解释太多。 隐藏的身份被揭穿,红缨的身体反而没那么紧绷了:“镜爷,偿还他的救命之恩还有很多方式,别以身犯险行吗?” “我不犯险,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安镜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你听话,回去。” 红缨咬着唇点点头,深知自己留下只会是她的拖累。 …… 半小时过去,仙乐舞厅内总算恢复了平静。 巡捕和戮帮的死伤人数相差无几,薛华被抬去了医院。徐伟强安然无恙,在弟兄们的掩护下架着受伤的安镜撤离硝烟之地。 “我说姓安的,你要走就走得干脆点,走了又回来,怎么,回来替我收尸吗?” “给你收尸还轮不到我。徐伟强,我挡这一枪够还命了吧?” 徐伟强怒气冲冲吼道:“还什么还!我让你还了吗!就算还,你这几年在我身上花的钱,也够多了。安镜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欠我!我护你,是我徐伟强心甘情愿,是我,是我对兄弟的江湖义气。” 他扶着安镜上了车,突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冲向车子,被戮帮弟兄举枪拦住。 “什么人?不想死就滚!” “强爷,我是红缨!” 她没走? 安镜无奈地开口:“让她过来,抓紧时间。” 车门前,红缨看着满身是血的安镜,睁大双眼呆愣在原地。 安镜皱眉:“只是肩膀中了一枪,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上车,我们可能都走不了了。” 红缨忍住泪水上车。 安镜又道:“强爷,我们分开走。你留一个人给我开车,其他的都带走。” “好。红缨,镜爷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是个聪明人。”徐伟强点头,认可安镜的说法。对方就是要追,重点追查对象也是自己。 …… 留下来开车的是柏杨,问道:“镜爷,往哪儿开?” “安家不行,旅馆不行……” 红缨听得着急:“这儿不行那儿不行,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堂堂“镜爷”又被吼了。 安镜对柏杨说道:“柏杨,出了租界先找一家不起眼的诊所,命还是要的。” 红缨的脸被黑纱遮住了大半,安镜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问她:“不是让你回家吗?为什么不走?” “你让我走我就走吗?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好了你别说话了,留着力气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吧。伤口,我帮你按着。” 红缨整理好情绪,往安镜身边坐了坐:“我不怕血,也不怕弄脏衣服,我是怕你出事。” 安镜习以为常:“我若有三长两短也不打紧,安氏,还有安熙在。” “十个安熙也不一定比得过一个安镜。”红缨左手揽住安镜的肩,右手拿手帕按住她左肩中枪的伤口。 “我弟弟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 “不是他差劲,是你太优秀。镜爷,你有多优秀,你自己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来自各行各业各路人的花式夸赞,安镜听过很多很多。但今天从红缨口中听到一个最简单的“优秀”,竟让她喜不自胜。 她异常“乖顺”地任红缨搂着,红缨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的香味,令她忘却了伤口的疼痛。 靠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姑娘,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歇一会儿,找到地方,叫我。” “嗯。” 红缨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挺直腰背,靠安镜更近,好让她舒服地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肩头。 …… 诊所的女护士已经下班,只有一名年逾六十的男医生在。 再晚到十分钟,老先生也关门了。 枪伤并不罕见。 打了局部麻醉,取子弹的过程很顺利,随后喻音瑕主动提出:“包扎上药的步骤由我来吧,麻烦医生和我说得详细些。” 看着伤口,喻音瑕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敢伸出手去触碰。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洞,得有多疼。 镜爷,疼吗? 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 在诊所处理好伤口,给了老先生一笔可观的钱作为封口费。 安镜往家里打了电话,说外出办事,过两天回。 红缨理解了她的顾虑,为她排忧解难道:“镜爷若是信我,有一个地方可去。” 安镜道:“指路吧。” …… 到了红缨说的目的地,安镜对柏杨说道:“辛苦了。我这边没事了,你回戮帮听从强爷安排吧。” 柏杨是个明事人:“镜爷保重。车我开走,改日清理干净后再开去安家奉还。” 破旧的老城区,地面,房屋,树木,处处充满着年代感,处处都是这座城市走过的岁月的印记。 低矮的平房比安镜所在的新城区糟太多,比贫民窟的棚区好不少。 红缨扶着安镜往深巷里走。 安镜问:“这是哪?” 她无法将生在豪门里的千金小姐与这样破败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在她心里,这个温柔贤淑的姑娘该丰衣足食,该快乐无忧…… 然而,这个姑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金小姐。 真正的千金小姐不会被父母扇耳光,不会沦落到舞厅唱歌,更不会深夜出现在老城区。 第172页 “我家。” “你家?你家不是在……”租界? “那不是我家。” 年久失修的民房前,红缨抬手扣响了褪漆的木门:“红姨,是我,开门。” 安镜不动声色,红缨自言自语:“他对外宣称我母亲已故,给了一个妾室的空头名分,是不想被人发现,他曾经和底层歌女厮混过。” 开门的妇人风韵犹存,什么话都没说。 “红姨,多弄点热水。好了叫我。”红缨带着安镜进了一个狭小阴暗的房间,“此处简陋,委屈镜爷了。” 安镜在藤椅坐下,儿时的一些记忆浮现:“我很小的时候,也住过阴暗潮湿的房子。” 她是在十岁那年被安家收养的。 十岁之前她住在老城区,没有见过父亲,据母亲说,她曾有一个长她两岁的被父亲卖掉了的哥哥。 母亲在她八岁那年病逝,孤身一人的她,和其他无父无母的孩子结伴当童工。 日子很难熬,但总归活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机缘巧合之下,她在安家工厂外,从一只发疯的恶犬口中救下两岁的安熙,安爸安妈对她感激万分。 那时的安家正处于事业起步阶段,工人不多,也会时不时地招童工打杂做些零碎活儿。 久而久之,安爸看中了她言必信行必果的品质,安妈看中了她和安熙的投缘。 多一张嘴吃饭,安家养得起。 没等到安镜的下文,红缨也没问什么,背对着她,在梳妆台前取下面纱,也撕下了贴在脸上伪装疤痕的东西。 而后从柜子里翻找出型号最大的一套棉衣棉裤:“你的衣服裤子上全是血,等会儿换下来我帮你洗了,晾干后缝补一下再穿吧。” 红缨坐在床边,和安镜面对面:“镜爷没什么想说的想问的?” “谢谢。” 喻音瑕是红缨,在喻正清寿宴当天,安镜就想到了。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者是不堪回首的过去,她自己有,推己及人。 秘密,不是用来揭的。伤疤,也不是用来撕的。对她而言,喻音瑕住在别墅区还是老城区,都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喻音瑕这个人。 “你不问,那我就自己说吧。”喻音瑕徐徐道来。 “喻正清还没发家致富前,就认识了我母亲,母亲爱他,就把所有唱歌赚来的钱都给了他拿去做生意。后面的剧情很老套,无非就是男人成功后,另娶权贵千金。奈何正房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男人就又找到歌女,连哄带骗给他生孩子。遗憾的是,歌女生下的也是女儿。男人想要的是延续香火的儿子,于是再次抛下歌女。不闻不问了十多年后,偶然间发现这个小女儿亭亭玉立,是块以色事人的好料子,就和歌女做了交易。承诺让小女儿认祖归宗去过所谓富家千金的生活,条件是歌女须变成哑巴,且不能离开老城区一步。否则,他会让小女儿生不如死……” 安镜很想抱一抱喻音瑕,又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同情,是怜悯…… 喻音瑕的悲惨身世,她做不到感同身受。自己虽是安家养女,但养父母在世时对她视如己出,并未亏待苛责过她。 安熙无心从商,安爸就力排众议,栽培天资聪慧的安镜做了安氏烟草公司的一把手。 相比喻音瑕的寄人篱下,她简直太幸运了。 “你母亲,如何称呼?” “镜爷若不嫌弃,跟我一样喊红姨吧。” 原来,刚刚那位红姨就是她的母亲。安镜的心揪着,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 “咚咚。” 红姨备好了热水来敲门,喻音瑕拿着棉衣棉裤,拉了安镜往外走。 走进一间更为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可容纳一人的木桶内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温水。 喻音瑕试了试水温:“温度合适,镜爷擦擦身体吧。衣服我放在架子上了,您洗好了再叫我。” 安镜因她的体贴而动容,右手抱着左胳膊扮柔弱,靠着木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伤成这样,你看我还有自己擦洗身体的力气吗?” 第92章 音音 光是想想安镜脱光的画面,喻音瑕就烧红了耳朵。 “你,我,我……” “逗你的。”安镜单手解衣扣,“你也是有丫头伺候的小姐,怎能让你……” “安镜!”喻音瑕气鼓鼓地打断她说话,三步并作两步,上手给她解扣子,“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女人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脏不脏,洗不洗!” “音音,你好凶。”安镜奸计得逞,自取了小名来喊。 喻音瑕的头埋得更低了:“你还真是没一点女人的样子!真拿自己当爷了!” 安镜语气发狠:“我不先把自己当爷,那些人就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安家对我恩同再造,安氏企业,我是拼尽全力也要守住的。” 是啊,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信服。 虽然这一路走来很不轻松,但亲情、名利的收获,远远高于她原本的期待。 她是个看起来很有野心,事实上并没有野心的女人。 喻音瑕帮她解裤子时,手碰到了一样硬物。 那是一把手枪。 安镜将其取出:“防身保命之物,出门必不可少,帮我收好。里头还有子弹,当心擦枪走火。” 第173页 她把手枪交给喻音瑕,等于绝对的信任,等于暴露弱点。 喻正清也有手枪,喻音瑕见过的。 今晚惊险刺激的枪战经历了,腥风血雨闯过了,安镜身上的枪伤,她也目睹了。 托安镜的福,世间恐怕再没什么事能吓到她了。 她把手枪搁置在棉衣里:“危险物品和我不会用的东西,我是不会乱碰的,我惜命。” “但凡能活,就别找死。” 这句话,安镜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她没有做到。 第一次赤/身/裸/体站在喻音瑕面前,安镜没有半分羞涩。因为害羞的那个人,根本不敢看她。 安镜坐进木桶,露出肩膀和脑袋。 喻音瑕羡慕安镜身为女人能有如此魄力,有感而发:“为了安家,你放弃了女人该有的幸福。最起码安家值得你牺牲。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配。” “你把在喻家积攒的钱和在仙乐门赚的钱都给了红姨补贴家用,此孝心天地可鉴。危难之时对我施以援手,重情重义。” 安镜抓住那只为自己擦拭后颈的手,转头看向喻音瑕,柔声道:“音音,没有人比你更配获得幸福。可能会晚一些,但属于你的幸福一定会来。相信我。” 喻音瑕鼻子泛酸,尽管屋子没什么光亮,可她就是能清晰看见安镜的明眸。 那里面,是她的影子,那里面,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柔情。 她将湿帕子盖在安镜头上,以掩饰自己的脆弱:“头发也脏了,臭烘烘的,我帮你清洗一下。” “哪里臭?我每天都有洗的好吧。” “就是臭!” “好好好,你说臭就臭,臭也是你帮我洗。” 说来也怪,从小到大除了两位母亲见过她没穿衣服,晩云也就在她沐浴递东西时见过几回锁骨以上的肌肤,都没让她感觉到别扭或不自在。 今天虽说更害羞的不是自己,但安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尤其当喻音瑕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时,那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好像真有蚂蚁爬过,又好像是某种东西上了瘾。 …… 两人一前一后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喻音瑕给安镜掖好被角:“我就在隔壁。” 某人得寸进尺:“音音,我饿了。” 饿? 想来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喻音瑕问她:“面条,吃吗?” 安镜点点点点头:“吃!你给我什么,我吃什么。” 看她可爱模样,喻音瑕轻笑出声。 镜爷的这一面,一定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喻音瑕像获得了宝贝,莫名地开心。 …… 十多分钟后,喻音瑕端了一大碗面进来:“家里没什么好的食材,也没有肉,我做了番茄浓汤,加了两个鸡蛋,你看合不合胃口。” 安镜乖巧地坐起身,刚想伸手接,“呲”!忘了肩膀受伤了。 “你好好坐着,别动。我喂你吃吧。” 喻音瑕一口一口喂安镜吃面条:“味道怎么样?会不会酸?或者会不会咸?” 安镜夸道:“酸咸恰到好处。实不相瞒,这碗面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比大鱼大肉的满汉全席还好吃。” “哪儿有这么夸张。”喻音瑕哄起了小孩子,“好吃就吃完,别浪费。” 安镜愣是把一碗平平无奇的面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满足感,一边吃着面,一边还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人家,也不知她想吃的到底是面还是人。 一碗面吃完,喻音瑕用帕子给安镜擦了下嘴角汤渍:“总盯着我做什么?” “人美心善的好姑娘,我不盯,就被别人盯去了。” “花言巧语!” 喻音瑕顺势推了一把安镜,后者“哎哟”一声往后倒,弄得她以为自己没轻没重,碰到了安镜的伤口。 连忙问:“没事吧?” 某人在脑袋瓜里搜寻着留人计策,顾不上答话。 见她不闹不喊不吭声的,喻音瑕发觉她是在故意小题大做,演戏演上了瘾。 眼看着喻音瑕又要往外走,安镜索性用上了苦肉计:“音音,我伤太重了,我一个人没安全感,在陌生的环境里,根本不敢睡着。” 表演痕迹过于明显,连瞎子都能听出来是装的。 “镜爷,你脸皮也太厚了!”喻音瑕拿伤员没撤,“上回在你家,安熙说你脸皮薄,我差点信以为真。” 安镜抱着被子往墙边挪:“我小身体,不占位置。” 喻音瑕被她逗乐:“是是是,你小身体!别瞎闹了,我去收拾下,待会儿就来。” 唉。 谁宠谁呢? …… 惊心动魄,是喻音瑕这一晚的最大感受。吉人天相,是安镜这一晚的劫后余生。 两人并躺在不算宽敞的床上,都闭着眼,却都睡不着。 “你在仙乐舞厅唱歌的事,喻正清知道吗?” “知道。我不是说过吗,他把我认回去,是为了多一个可利用的工具。年轻姑娘的利用价值,除了美貌和身体,还能有什么?我在舞厅唱歌,比在所谓的女子学院学到的东西更令他满意,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熙是他给你指定的第一个目标?”安镜这么问是尊重喻音瑕的隐私,她无法想象在过去的几年,喻音瑕有没有被迫“以色事人”。 第174页 “你想听什么回答?”喻音瑕睁眼转向安镜。 “我不问了。睡吧。”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怕了。怕喻音瑕回答“不是”,也怕她回答“是”。 不是的话,蕴藏的言外之意,她接受不了。是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做才是对安熙和喻音瑕都无害的? 喻音瑕却继续说道:“这次寿宴之前,他从不带我见客,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每个月我以红缨身份来母亲这儿住两三天,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兴许,还巴不得我在舞厅多学些手段。” “只有你和你母亲感情深厚,他才能同时要挟你们。”安镜心软了,想帮她脱离苦海,试探性地说道,“安熙确也到了谈婚论嫁之际,你不妨和他相处看看。” 想太多,又怕是自己杞人忧天,万一安熙与喻音瑕真能日久生情,情投意合,佳偶天成呢? 如果是那样,她乐见其成。 可为什么一想到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姑娘会成为自己的弟媳,心里很不是滋味? 喻音瑕否定了安镜的说法:“安家,我高攀不起。那天在宴会,安少和戚家小姐很合拍,我不信他没跟你说过。” “……”不仅说过,她自己也亲眼看到了。 “包办婚姻可不像是镜爷所为。镜爷,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安镜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怎么一个二个的小孩子都把自己当成了冥顽不灵的那种“封建思想家长”? 喂,我不是啊! …… 等安镜一觉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空。 床板有些硬,她艰难地向右侧身,左手想捶一捶睡得酸痛的腰,使不上力。 嘎吱的声响引来了喻音瑕:“你怎么了?起不来?” 安镜愁眉苦脸:“音音,我腰疼。你快帮我捶一下。感觉快断了。” 也是,镜爷何曾睡过这么硬的床。 喻音瑕搭把手,站在床边帮她捶腰,捶了一阵子,看到她一头的炸毛太惹人爱了,手一转,揉了上去。 这手感,欲罢不能。 安镜也不恼,任她的手在自己头上撒欢:“敢这么□□我头发的,喻小姐是第一人。” 哼,能让我想揉她头发的,你也是第一人! 喻音瑕特别想捉弄捉弄她:“等下用水顺一顺就好了。镜爷,要不然我帮你扎两个揪揪怎么样?” 扎揪揪? 不得了! 安镜立马岔开话题:“你是不是在煮东西?” 喻音瑕纳闷:“没有啊。” “那你去煮吧,我饿了,要吃早饭。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是万万不能懈怠的。有粥吗?” “只有豆浆油条和葱饼,爱吃不吃。”末了还丢下一句“不吃饿死你”。 安镜傻笑,痴痴地望着门口:这个音音不太冷,比之往常,有那么一点点凶,还有很多很多点俏皮可爱! …… 吃完了早饭,喻音瑕寻到屋后巷子,红姨正蹲在小河边洗她们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她曾是那么漂亮有骨气的女人,而今却落得这种田地。 出生没得选,也改变不了。 可恨的是,出生后的命运竟也由不得自己。 “红姨,我来洗吧。”在此处,红缨是她的远房亲戚,只能喊她红姨。 她不让喻音瑕插手,连连摆手,把喻音瑕推开。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河边和屋门,提醒她来洗衣服的人会越来越多,赶快回屋。 拗不过。 喻音瑕一只脚踏进门,恰巧撞上了来寻人的安镜。额头相磕。 安镜揉了揉喻音瑕的脑门:“河水冷,让红姨别洗了,我带的钱还有,够买好几件新的了。” 喻音瑕摇头:“老城区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也,没有适合你的人。 第93章 斗殴 回屋的喻音瑕将昨天的头纱和用在脸上的东西贴好,对一脸不解的安镜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来回大概一个小时。” “这么久啊。我陪你去?”安镜在原地转了一圈,“我穿这身,很接地气的。” “不用。你待着养伤。” “小伤,无碍。外面鱼龙混杂的,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 你一个伤员,到底谁不放心谁? 于是喻音瑕还是撇下安镜,自己走了。没走出几百米,就有一辆自行车停在她跟前。 安镜挑眉:“小姑娘,爷顺路载你一程啊。” 冤家。 安镜拍了拍后座:“爷刚花钱跟路人买的,反正钱留着也买不了新衣服。” 喻音瑕叹气,上了后座,抓住安镜腰间的衣服:“方浜中路。” 凌晨下过一场秋雨,路面未干透。 清凉的风从喻音瑕耳边吹过,她的手抓紧了一些,脸也贴在了安镜的背上,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舒适。 仿佛骑车载着自己的这个人,就是她生命里应当踩着七彩云霞出现的那个英雄,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奋不顾身。会是奢望吗? 私心里盼着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长到望不见尽头,长到生命终点。 她的期盼,上天看不到也听不见。 …… 到了地儿,安镜看到门匾才反应过来:“这是樵帮的地盘?” 樵帮,也是上海三大帮之一,且向来跟戮帮是死对头,两帮见面必有伤亡,不死不休。 第175页 喻音瑕离座:“只是个很小的分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安镜拉着她不撒手。 那可是深潭虎穴啊!喻音瑕这种软糯小羊羔进去,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喻音瑕没被头纱挡住的唇角上扬:“我来过很多次了。” 犹豫再三,安镜放了手:“好,我等你。” 她勇敢,坚强,倔强,隐忍。她的生存和生活,自己没理由也没立场介入。 在自己闯入她的生活之前,她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 喻音瑕是来给母亲交保护费的。每月一回都是她亲自送来双倍的钱,就是不愿黑帮的人去骚扰母亲。 “红缨姑娘,保护费涨价了,你这几个大洋可不够。”小喽啰掂着手里的几个大洋,目光色咪咪的落在喻音瑕的胸前。 “对不起,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我改天再送来,还差多少?”喻音瑕好言好语。 “其实也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小喽啰把大洋放回喻音瑕手里,“这个月的保护费,我可以不收,只要红缨姑娘陪我一晚。我不管你有多丑,晚上灯一关,脸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 小喽啰顺着喻音瑕的手臂往上摸,刚碰到下巴,就被人拧折了。 这人,必然只能是安镜了。黑帮收保护费是道上的规矩,她很理解。收钱可以,乱摸不行。 “马的!谁,谁敢在樵帮地盘动……” 又是一拳打在小喽啰的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喻音瑕脸色不好。 听到叫骂声,樵帮的人跑了过来。 安镜寡不敌众,身上又没带枪,一脚踹开小喽啰,拉了喻音瑕就开跑:“别愣着了。” 混黑帮的小弟,别的本事没有,最拿手的估计就是撒丫子跑了。 安镜的身手对付三教九流的小喽啰,以一敌三不在话下,问题就在于敌人不止三个,而且还得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喻音瑕。 也怪自己冲动了。 本来,能拿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眼看着跑不过,安镜把瘦弱的喻音瑕推进一条窄巷子,用杂物挡住,自己往前引开樵帮的人。 安镜以一敌五的单打独斗,打得十分吃力,脸上还挂了彩。 幸亏主角都有光环加持,在柏杨小兄弟及时出现与之并肩作战后,混战很快结束。 柏杨年纪不大,才满十九岁,跟了徐伟强两年多,做事机灵靠谱,讲义气,深得徐伟强信任,所以才又命他暗中跟着安镜,护其周全。 早上从安镜和喻音瑕出门,柏杨就远远的跟上了:“镜爷,您还好吧?” 安镜拍拍他的肩:“多亏了你。” “强爷把我臭骂了一顿,让我在镜爷回安家前都跟着镜爷。我在外头,不会引人注目。” “嗯。早上起来我才清醒了些,昨晚忘了安排人去报社那边盯梢。” 报社那帮人,说好听点是报道事实,说难听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越有大新闻,越乱越有看头。 仙乐门枪战动静不小,不出意外肯定是要上报的。 安镜虽然没有主动开枪伤人,只是趁乱替徐伟强挨了一枪,但她毕竟出现在了现场。 如果有爆料,这对她以及安氏都是不利的。 工部局,最好别轻易得罪。 “镜爷放心,强爷已处理妥当。镜爷的名讳不会出现在仙乐斗殴伤亡事件中。” 斗殴? 好吧,的确像是黑帮作风。 …… 安镜折回去找喻音瑕:“音音?害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啊。” 喻音瑕蹲在杂物堆后面,一开始气安镜冲动惹事生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心里全是对她的担忧。 抓住她伸来的手站起,看到她脸上挂彩,鼻头又酸了。甩开她,快步往回去的方向走。 安镜和柏杨紧随其后。柏杨茫然,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怎的一夜未见,红缨姑娘就敢跟镜爷甩脸色看了? 镜爷她,不但不生气,还很无奈? 柏杨跟了徐伟强两年,自然也认识了安镜两年,他何时见过天不怕地不怕,且说一不二的镜爷被一个小姑娘弄得惴惴不安的? 这红缨姑娘,也是神人了! …… 回去后,喻音瑕打了热水给安镜清洗脸上新增的伤口,枪口子也流血了。 “镜爷,你的命金贵,别动不动就拿去拼。” 喻音瑕说话时染上了鼻音,安镜将退了一半的衣服穿好,拿过喻音瑕手里的干净帕子为她擦手擦胳膊。 “音音,你的手白皙细长好看,会弹琴,会做饭,不该被那些下三滥亵渎。” 擦完了胳膊,安镜把喻音瑕的双手捧在掌心说道:“每个人的命都很金贵。唯有恶人死不足惜。” 喻音瑕贪恋安镜给她带来的温暖,内心却又充满了罪恶感。 “镜爷才认识我多久?怎知我不是恶人?” “我用心看了。” “镜爷……” “好妹妹,以后有我,不论你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跟我开口,我都帮你。镜爷我,说话算话。” 妹妹这个称呼令喻音瑕没来由的不开心,端着盆扭头走掉。 镜爷啊镜爷。 你这一句“好妹妹”,可差点没把媳妇给整没了。 第176页 …… 两天后的夜里,柏杨开车来接安镜和喻音瑕回各自在繁华街区的家。 喻音瑕看着空无一人的老房子巷口,安镜安慰道:“红姨不会有事,樵帮那边,强爷派人打点好了,会有戮帮弟兄暗中保护红姨,他们不敢来找麻烦。” “被喻正清断了生路后,为了在老城区讨一份安宁日子,她白天便把自己扮做丑样,隔三差五上街卖豆浆卖葱饼,挣点儿糊口钱。” 也是,红姨姿色上佳,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住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坏人欺负。 母女两人得了老天爷赐予的美貌,却都要藏着掖着,靠扮丑讨生活。 真是讽刺。 “仙乐舞厅就别去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差人给樵帮把钱送去。”安镜指的是保护费。 喻音瑕自然听懂了她的话,问道:“镜爷的大恩大德,想要我怎么还?” 不知为何,喻音瑕的这个问句,让安镜想起了枪战那夜“逃命”时,徐伟强气急败坏对自己说过的关于她报恩还命那番话。 照搬? 还是算了。 “做个交易吧,喻音瑕也好,红缨也罢,往后只为我一个人唱歌弹曲。” 音音,这样,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喻音瑕微笑:“谢谢镜爷。” 明明她在笑,安镜却在这个笑容里看不到半点的开心。 音音,你长这么大开心过吗?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真的感到开心呢? …… 先送喻音瑕回了家,看她进了院子,汽车才发动。 安镜一回到家,就看到安熙坐在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一架钢琴前:“花前月下一结束,就又捣鼓上钢琴了?” 她隐约记得安熙说过,戚如月被父母逼着学钢琴? “姐!”安熙迎上去,被安镜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肿引起注意,“谈生意还带打架的?跟我说,谁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安镜不想节外生枝:“跟朋友练拳失手了。这几天我不在,可有什么人来找我?” 安熙知道安镜偶有练拳的习惯,便也将信将疑,没再往下追问。 “来安家的没有,打电话找你的倒是有。二厂何厂长说有事向你汇报,戚老板问你广告考虑得怎么样了。”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烟厂。安熙,你是安氏企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公司迟早要交到你手上。” “姐,你也是我们安家的人。”每次一谈论这个话题,安熙就打退堂鼓,“公司是爸交给你的,你要不想干了,就找他说去。” “好啊,等我哪天死在乱枪之下,到了黄泉我一定找他说理。我要告诉他,他儿子有多不孝。成天不务正业……” “姐,姐,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安熙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我姐她有口无心,无心之言,老天爷别往心里去!” “安熙,我不结婚,很大因素是不想让外人插足安氏企业。你想一想,一旦我结婚,更甚至有了孩子……安氏家族的人会怎么看?” “对不起,姐,是我不争气。”安熙自知愧对安镜,妥协道,“我明天跟你去烟厂。” 安镜的养女身份是众所周知的。 她通过自己的本事在安氏站稳脚跟,不因非安家正统血脉怨天尤人,也不因大权在握而咄咄逼人。 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安熙,所以安氏的叔伯们都对她以礼相待。 再怎么说,她也是姓安。 可若她结了婚,女人嫁夫从夫,夫大于天的传统观念还未完全消除,名字前头就总会多了夫家姓。 不只是安氏不能认可,安镜自己也很抗拒。 对于“安”姓,她心怀感念。 嫁人这一项议题,自她来到安家备受宠爱又从安爸手里接过“家业”后,就从不在她人生的计划里。 她不需要男人。 …… 安氏工厂,三个厂加起来有接近一百台老式制造机,为消除老旧机器的安全隐患,安镜决定给各厂更换二十台新机器。 最新的制造机得从美国引进,需要相当大数额的资金。旧机器可以低价买给小厂子换取一部分资金,时间上最好能和新机器入厂无缝衔接。 安镜是个行动派。 制造机更新迭代的事有了定论后,她着手在办。戚老板的话也不无道理,便把广告交由安熙负责。 反正他也喜欢跟人家戚小姐往来,在有好感的姑娘面前,认真干活才能挣表现。 第94章 雷雨 借着和戚老板谈生意,安熙和戚如月确也越走越近了。 “姐,明天我和如月约了去看话剧《雷雨》,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啊。” 又看上话剧了? 安镜放下报纸,喝了一杯牛奶:“好看吗?” “名作,不会差。” 弟弟是个文化人儿,再看看自己,书读得不多,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儿。 安镜头一遭嫌弃自己。 音音和他们年纪相仿,应该也会喜欢他们喜欢的东西吧? 正愁没合适的理由约人家闺女出来,让安熙去约,成功率保准百分之百。 “戚家和喻家也有生意往来,这戚如月和喻音瑕认识吗?” “认识。”傻弟弟对自己即将变作工具人还不自知,“如月跟她在同一个学校念过书,但我听如月说,喻小姐只念了一年不到就没再去了。” 第177页 是了,音音说她去过女子学院,但学院里教的那些,不如……舞厅…… 安镜对喻音瑕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喻音瑕和戚如月拥有同样的年龄,住在同样的富商家庭,念过同样的学院,命,却天壤之别。 “名作,雷雨,明天我不忙,我也跟你们年轻人一起图个新鲜。” 吃夜宵的安熙,嘴里咬着肉饼,惊讶地看着安镜:“我的天,你还是我姐吗?我姐可从来不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确定不是去剧院睡觉的?” 安镜抓起报纸扔过去:“兔崽子,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再买两张票,把喻小姐也约上,麻溜的。” “约,我约,以你的名义,还是我的名义?” “你说呢!” 安熙无力反驳:“姐姐说得有理,姐姐说什么都对,我吃完就打电话去!安少有约!” …… 喻家。喻音瑕接听安熙打来的电话时,喻正清和夫人都在客厅。 挂完电话,喻正清问道:“安熙约你看戏?” “嗯。” “他留过学,眼界开阔,思想开放,你明天打扮像样点,穿洋装去赴约。过两天我再让夫人带你去街上各个款式买几身新的。” “是。”喻音瑕在这个家里的处境,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又能如何呢?她和亲人的命被喻正清拿捏得死死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她只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去做他让她做的事。哪怕,违背自己真实的意愿。 每一条路,每一个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得有失,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别做白日梦。 因为梦醒过后,迎接你的将是万丈深渊。 …… 剧院大门外,安镜站的挺直,老远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喻音瑕。 喻音瑕当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安镜,内心雀跃,但未表露,对身旁的絮儿说道:“就到这里吧,你和司机先回去。” 絮儿不解:“小姐,我应该在剧院外等你。” “不必。” “可是小姐……” “我说了不必。”喻音瑕有些着急,着急去见那个她想念的人。 “哦。那,那您别太晚回来哦,不然又要挨夫人骂了。”絮儿的担忧不无道理。她伺候的这位小姐跟她一样,都经常被夫人骂得体无完肤。 …… 安镜穿了一身卡其色骑马装,黑色长靴。喻音瑕穿了白色荷叶边衬衣,红白格子长裙的小洋装。 两人站一块儿,绝配。 “镜爷,安少,抱歉,久等了。”喻音瑕表达歉意。 “没等多久,你也没迟到。如月那丫头比你还晚。”安熙贼兮兮地往边上走几步,举起他新买的相机找好角度后喊道,“姐,喻小姐,看这边。” 她们的身后,是上海最大最宏丽最有名的明珠剧院。而她们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明媚。 安镜吞咽着口水,很想夸一夸喻音瑕人美装美,但又怕显得自己像个浪荡子。 也不知紧张个啥。 “镜爷?” 喻音瑕面露羞色轻轻唤一声,就是喜欢看安镜被自己迷得魂不守舍又故作镇定的模样。 安镜听到喻音瑕的声音抬头,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浅浅的笑意在彼此的脸上晕染开来,谁都没有再讲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羞色和紧张也都一一化开在对方给予的笑容里。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瞬间即永恒。 …… 扎着高马尾的戚如月最后一个到,笑着和安熙击掌打了招呼。 然后拉着喻音瑕的手:“音瑕,好久不见,一切都还好吧?你父亲的寿宴上,我都没机会和你说说话。” 喻音瑕礼貌地保持微笑:“一切都好。” 如月又转向安镜,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久仰镜爷大名!喻伯伯寿宴上,我爸妈管我管得紧,郁闷得我都没敢跟您讲话。姐,我能和安熙一样,叫你姐姐吗?” 安镜笑道:“你都叫上了,还问我?安熙经常夸你性格好,人品好,活泼开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一句坏话都没说?” “没有。” “算他是个非礼勿言的正人君子。” 安熙用手指弹了戚如月的头:“你迟到了,让我们三个等你,你还不道歉!” “又打我头!”戚如月白了一眼安熙,连着说了三句“对不起”。 …… 由于买票的日期不同,四个人的座位也就没在一处。安熙和戚如月的位置挨着,安镜和喻音瑕挨着,在中间靠后。 几日不见,安镜和喻音瑕变得稍显生疏,两人安静地坐着,没人开口打破奇怪的氛围。 明明是想念的想见的,可见到了,千言万语又无从说起。 话剧开演前,安镜挤出了今晚对喻音瑕说的第一句还不如不说的话:“喻…音音,你也可以像如月那样,叫我姐姐,亲切一些。” 喻音瑕叫不出这个“姐”字。这场“约会”,从她接到安熙的电话就知道,是安镜有意为之。 她问:“你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两人,再无话。 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近乡情怯? 第178页 也就这意思吧。 …… 雷雨是个悲剧。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 喻音瑕心情很沉重,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舞台落下的帷幕,手指掐出了印记。 安镜转头看她,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抚平她的不安:“文人墨客胡乱编写的故事,不必当真。” 喻音瑕反握安镜的手,牢牢握着。掌心的温度,也传到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抿了抿唇回望安镜:“如果我当初没有踏入喻家大门,会不会过得比现在轻松?可如果我不是喻正清的女儿,我这辈子都无缘和你相识。” 剧终散场。 安镜起身将坐着的喻音瑕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柔软发丝。 “早知道这剧凄凄惨惨又大吼大叫的,就不带你来了。” 要是有早知道,你何止是不会带我来看剧。 喻音瑕心下悲凉,悲剧情,悲自己,也悲造化弄人:“镜爷,别对我太好。” “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音音,我们之间抛开安熙,我也是真心实意拿你当妹妹看,所以你……” “可我,不想要姐姐。”喻音瑕整理情绪,脱离安镜的怀抱。 …… 四人离开剧院,安镜原打算带他们去高档餐厅大吃一顿,安熙和如月嚷嚷着去搜寻街边小吃。 如月拉着喻音瑕,在夜市里欢快地逛着:“音瑕你帮我瞧瞧,这个耳环,好看吗?还有这把梳子,这支簪子……” 看她们开心,安镜也开心:“喜欢就买,有我结账。” 喻音瑕手里原本正拿着一支木簪,听安镜一说后就放了回去。 “姐姐,我们去吃汤圆吧,团团圆圆,还暖胃呢。”如月选好了一对耳环,又把喻音瑕放下的那支木簪拿起来,“谢谢姐,我们就要这两个!” 安镜给了钱,如月自己收好耳环,却将木簪塞到了安镜手里:“姐姐莫怪,音瑕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姐姐主动一些就好啦。” 买完了东西,吃完了夜宵,安熙叫了黄包车送如月回家,老赵开车送安镜和喻音瑕。 一路上,喻音瑕心事重重,未说只言片语。 直至车窗外的喻家大门映入眼帘,她才俯身趴在安镜的腿上:“镜……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 安镜只当她是为今天的状态不佳而内疚,未多想,将木簪插入其发中。 “没关系的音音。我长你十岁,你在我面前就是小妹妹,你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有脾气,我不会责备你。你有心事也可以和我讲,憋在心里难受,就哭一哭,我在的。” 喻音瑕没有哭。 好多年了,她其实鲜少流泪。 在喻家,她没有资格撒娇,没有资格任性,更没有资格发脾气。在喻家,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责备。 二十年来,安镜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纵容她的人。 安镜是个女人。 自己也是女人。那又怎样呢? …… 喻家。 将近九点,喻音瑕一进门,站在二楼的喻正清就问道:“谁送你回来的?” 强烈的压迫感。 他想听自己说镜爷还是安少? 喻音瑕撒了谎:“安少。” 喻正清:“安家少爷近日跟戚家小姐多次私下见面,你正好假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去安老板面前卖卖惨。” “是,多谢父亲提点。”如此一来,她又有正大光明的机会与安镜相处了。 越和安镜接触,她愈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攀上安氏姐弟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的举步维艰容易太多,真不知该欢喜庆幸,还是对方亦有谋算? 她故意让喻正清产生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掌控了全局,只有那样,他才不会步步紧逼,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喻音瑕在这个家里,没睡过一晚的安稳觉。 她进到一楼自己的房间,关门时多看了几秒门锁。连一道锁,她都没资格落。 落了,轻则被骂,重则被打。 无数个夜里,她独自舔舐伤口,从起初痛恨命运不公,到后来期望能拔丁抽楔,再到现在心如止水。 不,她的心止不了了,她的心又活过来了。 她的心在见到安镜时,会小鹿乱撞般跳得格外欢快,提醒着她,或可绝处逢生? …… 安家。 安镜在客厅喝茶,等到了安熙:“送戚如月回家,一去一回只需要四五十分钟,你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说吧,中途还去哪儿了,干什么了?” 安熙脸上挂着笑:“戚老板盛情邀我进屋坐了会儿。姐,我是成年人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要成家立业。自由恋爱,我不反对,但这与你学着打理生意并不冲突。” “谨遵姐姐教诲!”安熙立正站直行了一个军礼,“镜爷晚安,明天我自己去烟厂见习。” 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他对自家姐姐吃软不吃硬的直性子了如指掌,耐心哄一哄,万事大吉。 安熙了解安镜,安镜又怎会不了解安熙? “你回来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没约束你是想让你轻松过渡,不是让你游手好闲,坐吃山空。安熙,男人要有男人的志气和担当,没有事业,何来担当?” “姐姐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我呀,全记在心里了。”安熙挽住安镜的胳膊,往她肩上靠了一下,“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几年辛苦了。” 第179页 “少跟我打感情牌。”安镜推他的脑袋,“多大的人了,还跟姐姐撒娇。” “甭管我二十岁三十岁,在姐姐面前我就是长不大的孩子。” 第95章 醋吻 被撒娇的安熙打败,安镜问道:“相机呢?” “相机?”安熙挠挠头,“如月就要去报社当记者了,相机是我买来送她的礼物。” “安少出手阔绰,怎的,掏心窝子了?”看来是八字有一撇了。 “姐!你这话听起来好酸!你不是也挺喜欢如月的嘛?戚老板和戚夫人也都好相处,我觉得吧,掏一掏心窝子也无妨。” 安熙跟戚如月掏了心窝子,那喻音瑕……? 自己作为局外人都看得出安熙和如月眉来眼去互生情意,像极了青梅竹马的恋情,棒打鸳鸯着实不厚道。 “照片记得冲洗了给我。” 安镜说的,便是剧院外夕阳下,安熙抓拍的她和音音的照片。 安熙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的欠揍表情:“我没忘,已经跟如月说了,过两天拿给你。” 安熙上了楼,安镜看了看时间,快到十点。 她拨通了戚家的号码:“戚老板,麻烦你把跟安熙商量的方案再同我说下。” 戚老板客气道:“安少很有想法,刚才啊,又和我说了好些他在国外学到的新思路,对我经营广告公司大有裨益!这回真得感谢镜爷让他来跟我谈生意了,戚某受益匪浅呐……” 安镜打电话的真实目的,是确认安熙的行踪是否如他所言。 …… 这天,安镜接到好友唐韵青的电话:“镜爷最近很忙啊,都抽不出时间来看我和小雨。我命令你,下午陪我逛街!” 唐韵青是上海富安商会会长家的大小姐,年27岁,已婚已育,有个五岁的女儿,还有一个正在肚子里。 夫家姓杨,地产大亨。 杨启元跟唐韵青不是两小无猜,也不是自由恋爱,而是商业联姻,先婚后爱。 唐韵青自小就是万众瞩目的高贵公主,独立自主惯了,结了婚生了孩子也不喜欢被冠以夫姓。 杨启元宠着她,尊重她,是以外界普遍还是称呼她为唐小姐。 她在婚前就认识了安镜,两个同样洒脱的女人,生意酒会上相遇相识相知,没有狗血的英雄救美剧情,仅有相见恨晚的谈笑风生。 …… 大街上,一个穿着公主裙的漂亮小女孩张开双臂跑向安镜,甜甜地喊着“干妈”! “小雨今天好漂亮,像个小公主。”安镜在小雨脸上亲了一口,小雨也开心地在她两边脸都亲了一下。 唐韵青慢悠悠地走过去,为自己讨要相同福利:“镜爷可不能偏心。亲了宝贝女儿,是不是也该亲一下我这个宝贝密友?” 安镜伸手指点了唐韵青的鼻尖:“韵青,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妈妈的样子?” 这一幕,落在了喻夫人和喻音瑕的眼里。 “瞧见了吧,那个女人不仅跟戮帮老大纠缠不清,暗地里跟富安商会的大小姐关系也亲密得很。在黑白两道都混的如鱼得水,要说她干净,没一个人信。” 喻音瑕只听着,不发表言论。 喻夫人喋喋不休道:“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去勾引安熙,做不成正房,缠着他做个偏房姨太,也勉强算两家联姻了。安镜再厉害,终究是个女人,她若哪天嫁人生孩子了,那她在安家的权力和地位也就到头了,安家是不可能容忍外姓子嗣接管家族企业的。到时候你肚子再争气点,给安熙生个大胖儿子……” “夫人,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您扯得太远了。”喻音瑕出言顶撞。 “哟,又跟我顶嘴是吧?”喻夫人拧着喻音瑕的胳膊,“光是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你倒是使出浑身解数,去床上勾引啊!” 若喻家是地狱,喻音瑕尚能忍得苦中苦,苟且偷生。但地狱里的喻夫人,比苍蝇老鼠更令她厌恶。 …… 安镜穿了一件浅咖色皮衣外套,戴了时髦的墨镜。 她抱着小雨和唐韵青一起,头挨得很近。唐韵青笑着笑着,还拉了安镜的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有了弟弟妹妹,干妈还会疼小雨吗?” “干妈只疼小雨一个。” “干妈真好。”小雨又嘻嘻笑着,捧了安镜的脸亲一口。 喻夫人迟迟不进裁缝店,就是等着安镜她们过来:“好巧。这不是镜爷和唐小姐吗?两位今儿也是同游来逛街的?” 安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唐韵青先一步发问道:“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是?” “唐小姐贵人多忘事,我是正清百货老板喻正清的夫人,年初在商会庆功宴上,我们见过一面的。” “哦,正清百货喻夫人。我前些天还听我爸说起过喻老板,今年正清的收益和利润似乎不太理想啊,上海的百货大楼如雨后春笋,竞争委实激烈。” 喻夫人自讨没趣,口舌之快没逞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放低姿态:“您二位也一道进去看看?” 唐韵青抬头看了眼牌匾,是一家老字号,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小脸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给我们家宝贝公主定做几身过年的新衣裳。” 小雨听见有新衣裳,开开心心拍起手来:“好啊好啊,小雨穿新衣服,妈咪和干妈也要陪小雨一起穿新衣服。” 第180页 “好好好,妈咪给小雨买,也给干妈买,我们都穿新衣服。” “唐小姐和镜爷先请。”喻夫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唐韵青礼节性的一笑,昂首挺胸,挽着安镜的胳膊走进店铺,小声吐槽道:“讲话阴阳怪气的,烦死了。” 望着两大一小的背影,喻音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是嫉妒吗? 酸涩的滋味。原来是这样。 唐韵青虽是富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倒也没什么挑三拣四的坏毛病,买东西从来只看喜欢不喜欢,价格高低无所谓。 裁缝给小雨量好了尺寸,唐韵青看上一套纯白色的西装拿在安镜身前比划:“你去试一下合不合身,合身就买了,不合身咱就参照这个定做一套。” 唐韵青不容拒绝地把安镜推往试衣隔间:“不换好不准出来啊!” 布帘掀起,里面是刚换上旗袍的喻音瑕。 大片白色的旗袍,绣着墨色枝丫和红色雪梅图样,用轻盈白纱做了肩饰和头饰,中西结合,衬托出喻音瑕出尘脱俗的清冷气质。 安镜进去,喻音瑕并未出来。 她放下布帘,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轻启朱唇问道:“我身上这件旗袍,镜爷觉得如何?” 安镜以为她出去了,冷不丁地被问,回身傻傻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喻音瑕。 “镜爷?” 喻音瑕又朝她走近两步,安镜才呆呆地说了句:“好看。” “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你好看。” 喻音瑕掩唇一笑,双手搭在安镜胸前的衣扣上:“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佳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安镜一动不敢动,活脱脱一只纸老虎。先前在老城区,仗着喻音瑕害羞,又仗着夜深人静,她才没脸没皮。 眼下这光天白日的,喻音瑕占据主导权,她就怂了。 这暧昧的语调,这紊乱的气息,还有这乱得不成样子的心跳,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妹情。 安镜抓住喻音瑕解扣子的手:“音音,我的伤已经好了。你……” 喻音瑕的笑容消失殆尽,换了一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样:“唐小姐,也是你的妹妹?” “韵青?她……” 未等安镜想好怎么用简短的话解释自己和唐韵青之间的关系,喻音瑕就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安镜瞪大双眼,身体紧绷,吞咽口水,心乱如麻。 喻音瑕乘胜追击,勾住安镜的脖颈,在她惊讶的注视下,一点点凑近。 四片唇瓣相贴。 良久,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雨,快问问你干妈衣服换好了没?”布帘外,唐韵青的大嗓门唤醒了失魂的两人。 喻音瑕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迅速低头转身离开。 安镜手里的白色西装也早已掉在了地上。 唐韵青掀开布帘:“穿不了吗?你发什么呆?衣服怎么掉地上了?不喜欢?不喜欢就不要了,没事没事,还有时间,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 那天夜里,安镜躺在床上,脑海里心房里全是喻音瑕穿着红梅旗袍亲吻自己的样子。 她只记得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她只记得,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 心,跳的厉害。 彻夜无眠的,不止安镜一个,还有喻音瑕。 …… 第二天晚上,安镜独自去了夜总会,砸了厚厚一叠票子在桌上:“把你这儿最好看最贵最受欢迎的姑娘都给我叫来。” 六个姿色上乘且韵味迥异的姑娘一字型排列在包房,有长发,有短发,有穿旗袍的,有穿洋装的,有穿性感露背装的,有穿学生装的…… 安镜从她们面前走过,在每一个姑娘面前停留约两分钟,从头到脚打量,看得最久的就是姑娘们的唇。 夜总会里,不管老板还是姑娘,没人会觉得镜爷这样的风云人物来寻欢作乐不合常理。 即便她真的睡了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也算不得大新闻,做不出文章。 “镜爷,有您看得上的姑娘吗?”老板娘问。 “都下去吧。给我来两瓶酒,没我吩咐,谁都别来打扰。” 不对,不对,都不对。 这些姑娘再美再艳,都不是喻音瑕。安镜连碰都不想碰,何况是亲吻呢? 也曾有应酬时的逢场作戏,但也只是容忍女人们坐在身边陪酒而已。她没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欲念。 今天以前,都没有过。 然而此时此景,她觉得自己疯了。疯狂地想念喻音瑕,疯狂地想要亲吻她柔软的红唇。 两瓶酒下肚,安镜越喝越精神。 起身想去厕所,撞见另一个包房外有几个男人在推搡一个女人。 老板娘也在,袖手旁观。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还要脸吗?” 三个男人听到有人管闲事的声音,纷纷转头看来。其中一个眼尖,搓着手恭敬道:“哟,原来是镜爷呀?您也来找乐子?一个人?” 老板娘顺势站到了安镜边上,有这位爷主动管事儿,她也好帮衬着,尽量两边不得罪。 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打了,她捂着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缓缓转过头,看到安镜犹如看到救星:“镜爷!镜爷,帮帮我……” “你是?”安镜觉着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妆发乱糟糟的,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第181页 跟安镜打招呼的那个男人甩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你特么还敢求救?求什么救,帮什么帮?镜爷是何等大人物,也配你一个臭婊/子叫?” 老板娘退后一步,小声在安镜耳边说道:“这姑娘,是先前仙乐门的梨夏。” 梨夏……梨夏? “几位小哥,和气生财。我跟梨夏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今晚,梨夏姑娘,我包了。” “镜爷看上的姑娘,我们当然要给面子。”男人看向老板娘,“但我们几个钱花了不少,却没玩儿过瘾……” “你们今晚的所有开销,我出了。” “谢谢镜爷!” 男人笑呵呵地道谢,末了又在梨夏脸上拍了两下:“来这种地方就别跟爷装清高,今天算你走运,下回爷来,你再不乖乖就范,就甭想混了。” 第96章 心意 安镜回包房,梨夏自动跟上。 老板娘送走几个男人后,拿了些简单的药给梨夏。 “仙乐门因为命案倒了,梨夏走投无路来我这儿做陪酒小姐。名牌写了陪酒不陪/睡,但有些客人一见梨夏的美貌,就……” 安镜喝一口酒,抽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瞥了一眼梨夏。这个女人,是仙乐门里对红缨最客气最友好的。 喻音瑕没有朋友,红缨也没有朋友。 她的音音,好孤独。 在安镜的印象中,梨夏似乎跟徐伟强有过一夜露水姻缘,前提是徐伟强没骗她的话。 “你跟多少人睡过?” 在仙乐门可以跟男人睡,为什么到了夜总会却抵死不从? 梨夏不明安镜用意,答:“三个。” “徐伟强是第几个?” “第三个。” 还真睡了,得,徐伟强没骗她。不过,那应该是一年多前了吧?梨夏答得毫不含糊,可见她将那次记得有多清楚。 记忆深刻的原因通常有两种,一是太好,二是太坏。 安镜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番,出身差了点,文化差了点,可他徐伟强也没什么文化啊。 狡黠一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丢给梨夏:“衣服穿上。” “镜爷的衣服,梨夏不配。”她实非爱慕虚荣的女人,也没想过千方百计攀附权贵,飞上枝头做凤凰。 “戮帮大哥的女人,敢做吗?且不论敢不敢,就问你想不想吧?想,就把衣服穿上。” 安镜这回料错了,梨夏沉默了小会儿,没拿衣服,起身道:“镜爷今晚出手相救,梨夏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梨夏自知身份卑微又福薄……” “行了,你出去吧。”安镜打断她,不想听。她能帮的,已经帮了。 …… 出了会所,打发司机,自己开车到了喻家。 按喇叭引来看门的保镖:“告诉喻老板,我有事找喻小姐聊几句,请喻小姐出来一趟。” 几分钟后,裹着羊绒披肩的喻音瑕出现在安镜视线里。某人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车里说吧,暖和些。” 喻音瑕听话坐了进去。 安镜发动汽车开出约一公里,才又停下。 静默。 喻音瑕上车后始终没看安镜,过了好几分钟她才鼓起勇气看向她,唤了一声“镜爷”。 安镜的手从方向盘上挪开,托着喻音瑕的后脑勺,径直嘴对嘴地吻了过去。风水轮流转,这回换昨日的始作俑者喻音瑕瞪大双眼不知所措了。 安镜闭着眼,感受喻音瑕的气息,感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动。张开唇,小心翼翼地将佳人的唇瓣含住。 喻音瑕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形状。她回抱安镜,以同样的心动,热情地回应了她的吻。 是谁的舌尖撬开了谁的牙关,又是谁的牙齿轻磨着谁的唇瓣。 舌头共舞,津液共享,两人忘情的拥吻着。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待感觉到舌尖有些麻木,喻音瑕才难为情地轻轻推着安镜。 安镜意犹未尽地在佳人唇上亲了又亲,说了句:“音音,我喜欢你。” 喻音瑕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镜,沦陷在她坚定且深情的眼神里,喜极而泣地拥抱住她:“我不要你做我的姐姐。阿镜,做我的英雄好吗?” “好。你做我的心上人,我做你的大英雄。” …… 空旷的别墅区,寂静无声。唯有两人的心跳咚咚撞击,似要冲破皮囊去到对方心里。 喻音瑕双手捧着安镜的脸,含情脉脉道:“阿镜的眼睛生得真漂亮。从前在仙乐唱歌,你常常给我送花,却一次没要求过我为你做什么,我和你的距离,天上地下太过遥远。我有时候会想,这世间到底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镜爷您的情深似海,什么样的人才配被镜爷放进眼里装进心里。阿镜,我会是那个人吗?” 安镜握住喻音瑕的手放至唇边亲吻,又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傻姑娘。我的心为你小鹿乱撞,世间万物都不及你一颦一笑。” “肉麻的话,你有没有对别的姑娘也说过?” “我对天发誓,只对你讲过。” 喻音瑕拉住安镜五指并拢的手,也放到了自己心口,红着脸说道:“每次见你,每次听你叫我音音,我的心就好乱。” 安镜得意地笑:“音音,你是何时起开始打我主意的?” 喻音瑕握拳捶了她一下:“什么打你主意!明明是你一天到晚对我搂搂抱抱,还撒泼耍无赖。” 第182页 安镜爱极了娇媚害羞的喻音瑕,手口同心地抱住她:“好好好,是我对你图谋不轨,是我对你见色起意,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守不住君子之礼,是我,好喜欢你。” 本是互诉衷肠的良辰美景,某人偏偏少根筋地要问:“你昨天吻我,是因为吃醋?” 喻音瑕若有似无地“嗯”了声。 “韵青是我朋友,她家大业大的,也图不了我什么。”言拙的镜爷,你没救了。 还好她自己反应快,补充道:“她都结婚有孩子了……” 越说越离谱。 安镜郁闷地打自己嘴:“音音,我嘴笨,至今也没哄过姑娘,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听的话你都当真,不好听的话,就当我放屁……” 喻音瑕疼惜地抚上她的唇:“不怪你,是我小气了,见不得你对别的姑娘眉开眼笑。阿镜会不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不会。从今往后我再不对别的姑娘笑了。” “男人也不行。” “好,我只对我的音音眉开眼笑。” 思量再三,安镜未将今晚在夜总会见到梨夏的事和盘托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梨夏有她自己的命和自己的路,旁人多说无益。 …… 依依不舍地分别后,安镜回家就给唐韵青打了电话:“正清百货亏损,属实吗?” “我没太管生意上的事,就无意间听到了几句他们的谈话。” “你帮我从商会打听打听正清百货的近况。” “你要做什么?” “喻正清想拉我入伙跟洋人做买卖,我拒绝了他。但他字里行间还隐藏了别的信息,警告我树大招风。” “喻家真不是东西!你等我消息!” 安镜和喻音瑕互表心意,为两人的未来筹谋打算自然就成了一大难题。 喻音瑕若是普通家庭或者老城区的姑娘,安镜可以随便寻一个由头将人接到安家长住。 喻家的女儿。 这层身份说简单了是荆棘阻碍,说复杂了就是不□□。 难归难,安镜不带怕的,创造条件挤出时间也要约会!而安熙就是最好的帮手和掩护。 …… “姐,这么晚找我有事?”安熙刚冲完澡在擦头发,给敲门的安镜开门。 “秋天到了,春华秋实,是个好季节。”安镜也不说进门。 “大半夜敲我门,就为了抒发情怀?”安熙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姐你有话就直说,你这样神叨叨的搞得我心里发毛,太不正常了。” “哦,我就想问问你这几天跟如月有什么外出的安排没?”安镜眼神飘忽,生怕露出破绽。 “干嘛?你要监视我们啊?怕我拐了如月,还是怕如月拐了我?” “郊外果园老板跟我是熟人,说园里挂满了果子,问我有没有兴趣去秋游赏景罢了。” “上海最大的果园?” “不然呢?” “我的亲姐!”安熙骨子里的贪玩儿细胞蠢蠢欲动。 “去不去吧?” “去,非去不可!我明天就跟如月约时间。” “嗯,叫上如月,也叫上喻小姐,她们俩一起玩儿也开心。”安镜轻描淡写抛下这句,转身准备下楼。 “姐,你都看到我和如月更合得来了,怎么还让我打电话约人家喻小姐出门?这要是被有心人当成话柄往外传,非得造谣说我脚踩两条船不可!存心害我嘛!”安熙无可奈何,抱怨道,“这种行为对两个姑娘也很失礼哎……” “下不为例。”实非长久之计。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每天都想见,每时每刻都想见,安镜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爱情这玩意儿啊,勾人魂魄得很。心里没人的时候,孤身一个,浪荡潇洒无牵挂。心里有了人,恨不能时时与她在一处。 …… 郊外的森林公园很大,初秋景色很美,有石榴园和柑橘园,可以采摘水果。 安镜和安熙手里,各自提了一只果篮。 戚如月熟络地挽住安镜溜边儿,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姐,我只冲印了一张,先给你吧。音瑕……” 安熙当时只说了把第一张照片冲印出来给他姐,没说是安镜跟喻音瑕的合影,戚如月便也照做了。拿到照片才发现是两个人,那就应该一人一张才合适。 “一张就够了,第一次看话剧,我也就留个纪念。”安镜拿了照片立即揣进西服兜里,言辞里是拒绝之意,“报社的工作还习惯吗?” “嗯,挺顺利的,同事们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关照。” 安熙跟喻音瑕离得近,搜刮肠子也没找到话说,莫名尴尬。想了想还是问道:“喻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喻音瑕注意力也不集中,陡然被问,思索后说道:“年幼时,琴棋书画每样都学,也没时间再做别的。而今父亲只盼我学的那些没有白费……” “喻小姐别动!” 安熙的叮嘱声引来几人的目光,一只不知名的虫子飞到了喻音瑕的肩上。 他正要伸出去的手被安镜拦下:“我来吧。” 戚如月举了举相机,冲安熙使了个眼色:“姐姐是大名鼎鼎的镜爷,小虫子见了都要绕道而行。安熙你躲开点,别拉低了我们镜爷的气场。走,你陪我去前面拍点好看的照片。” 第183页 喻音瑕果真站着没动,虫子在后肩,她看不到,所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害怕的那种。 没了旁人,安镜轻轻捉住喻音瑕的手,与她面对面而立,头缓缓靠近用力一吹,那小虫子就被吹跑了。 “音音,你耳朵红了。” 好死不死的,安镜赶走小虫子后没有立即抽身,贴在喻音瑕耳边调戏。 喻音瑕美眸一瞪,甩开安镜的手:“镜爷可还识得稳重一词。” 安镜置若罔闻,跟在喻音瑕边上,厚脸皮地又去勾她的手指:“好些天不见,音音都不想我?” “茶喝完了吗?” “茶?什么茶?” “甚合镜爷与安少口味的茶。”喻音瑕任她勾住自己的小手指。 “啊!喝完了,好喝极了,音音要给我送?” “看我心情吧。” 眼前人是心上人,亦是她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不想?她甚至想任性地问她:阿镜娶我好不好? 但两个女人,世俗怎能容许? 问出口,只会让彼此徒添悲伤,徒增烦恼。 第97章 嫁我 戚如月和安熙走在前头,时不时地拿相机拍拍风景,也拍人。 “哇!安熙,你看那边,还有这边,好多石榴和柑橘,这么好的天气,居然没人来摘。”戚如月欢快地跑柑橘园,“我要摘一大筐回去慢慢吃!” “两个果园都被我姐包下来了。”安熙随手摘了一个橘子,剥开尝了一瓣,“还别说,橘子挺甜的。” “我尝尝。”戚如月脑袋伸过来,吃了安熙塞她嘴里的橘子,“嗯,是很甜。你姐费这么大手笔,就为了让你开心,有姐姐真好。” 为了让我开心?安熙给这句话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换作从前,他还是很自信的。 如今,他姐姐怕是更想让她的喻小姐开心。 “你当好姐姐吧,对你弟弟也像我姐这样,他长大了才会记得你的好。” “我就比他大两岁,干嘛要我事事让着他?我偏不!安熙,”戚如月四处张望后很小声地问道,“你们家是豪门,你又是家中独子,姐姐为了帮你守着安氏企业,连自己的幸福都顾不上,你何苦去走最险的路。安熙……” “如月,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安熙牵住戚如月的手,“姐姐若有难,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挡枪口。你有难,我也会。” “日本在华利益受到削弱,政治和经济又遭受双重危机,内外交困,势必会卷土重来将矛头对准我们。国内贼人也趁机联合开展剿杀行动,内忧外患加剧,我没这么害怕过……” “如月,相信统帅部的战略策略,相信党,我们会胜利的。” 安熙留学的几年,并非碌碌无为,此番回国也是带了任务在身,而与他接洽通联之人正是戚老板。 戚如月对父亲和安熙的身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她没加入组织,但她做的事,样样都是为了组织。她与安熙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 他们是光明磊落、正直无私的战友,亦是心心相惜、友情之上爱情未满的知己好友。在家国大义面前,个人情感总是被无限期延后的。 …… 落后的安镜和喻音瑕,心照不宣地走进了石榴园。 四下无人,安镜从身后拥住喻音瑕,浅浅的呼吸吹在她的耳边,好痒,但,好心动。 “石榴园很美,我的心上人更美。” 喻音瑕的手指插进安镜的指间,微微转头迎上她的唇,接吻会上瘾。 耳鬓厮磨的吻,像冬日里的阳光,像夏日里的清风,驱散长久以来积压在喻音瑕心底的阴霾。本该幸福美好的时刻,她的心,却隐隐作痛。 “阿镜,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吻过,喻音瑕幽幽地望着远方,问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一百年。音音,我会陪你一百年,我要与你百年好合。” 喻音瑕转身,淡淡的笑意,浓浓的爱意,送上一个点到为止的湿吻:“说好了,你得陪我一百年。镜爷言出必行,我信你。” 安镜弯腰提起果篮子,跟着喻音瑕的脚步缓缓穿梭在石榴园,装好她摘下的石榴果,也装好她对她的浓情蜜意。 “阿镜你看那个石榴,比其他的都要大,颜色也最好看,可惜太高了,够不到。” 挂满石榴的果树下,喻音瑕指着上头一颗饱满圆润的红果子。百子千孙,石榴的寓意向来吉祥。 安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也没有很高,跳起来就够得着。 用眼睛丈量了高度,安镜放下果篮,一把从大腿抱起喻音瑕:“音音想要的东西,想去的地方,不管多高多远,我都会帮你实现。” 喻音瑕先是惊慌,双手撑住安镜的肩,听到她说的话后,心里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的甜。 放心大胆地把身子交给她,仰头伸手去摘心仪的石榴果。 “摘到了,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安镜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才放下。 喻音瑕嗔怪道:“活像个登徒子!” 她将果子放进篮里,背对安镜整理被她弄乱了的衣裳,背后却有倒地的声音。 安镜又使坏了。 喻音瑕被后仰倒地的安镜吓得不轻,顾不得仪态,直接跪在她身边:“阿镜?阿镜?” 第184页 某人睁开眼,咧嘴一笑,右手环住喻音瑕的腰勾向自己。 喻音瑕扑倒在安镜身上:“你又吓我!” “嘘,音音你听,有鸟叫虫鸣,还有风的沙沙作响。因为有你,这些再普通不过的风景和声音都变得格外美丽和悦耳,我好喜欢。” 是我,好喜欢你。 安镜的初次告白语萦绕在喻音瑕耳边。 她舒心地趴在心爱之人身上,感受着人世间的美好,也感受着她和她的爱情的美好。 …… 傍晚,安镜开车送喻音瑕回家,开进别墅区在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会儿。 “一天的时间过得也太快了。音音,你什么时候再送茶给我?”安镜拉着喻音瑕的手边亲吻边问道。 “明天,我和父亲说,后天去见你?”喻音瑕红着脸说道。 安镜扶住座椅,倾身过去吻了她的唇:“好想娶你回家,好想娶你做我的妻,这样就能天天见到你了。音音,如果……你可愿嫁我?” 喻音瑕感动落泪,埋进安镜怀中:“惊骇世俗的感情不是谁都能理解,我能得你真心,已知足。” “是我不知足,是我想娶你为妻。音音,再等等我,悠悠众口,我去堵。” …… 给安镜安熙送茶,喻正清自是没意见。 但茶不能白送,女儿更不能白陪:“你后天去安家,除了茶,再帮我带一封书信给镜爷。” “好。” 待喻正清和夫人都回了房,喻音瑕估摸着安镜也到家了,从枕头底下找出她给自己写了号码的手帕,拨通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正是刚进家门不久的安镜:“你好,哪位?” 安镜的声音,令喻音瑕心跳停了一拍,柔声唤道:“阿镜,是我。” “音音?”安镜高兴坏了,语无伦次,“你,你打电话是找我吧?不会是找安熙的吧?是要说什么?是想我了吗?还是……” “呵。”喻音瑕轻笑,“镜爷慌里慌张的,就不怕被安少和晩云他们笑话?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第一次接到心爱姑娘打来的电话,还不允许我紧张啊?” 心爱的姑娘。 喻音瑕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我,后天去你家。” 说完这句,电话就挂断了。 安镜拿着话筒看看听听,确定已挂断,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肯定又害羞了。” 后天。 又将是一个好日子。 安熙在三楼探头:“姐,后天是礼拜天,如月周一生日,我想在家给她准备一个生日聚会作为惊喜……” 生日? 音音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竟然还没问过。 后天…… 安熙喜欢如月,就像自己喜欢音音。换位思考,她点头:“可以,让管家和晩云他们帮忙布置吧。别寒碜了。” “姐你放心,我会邀请喻小姐的。”安熙很自觉,缩回脑袋。 …… 安家宅院很大,安熙在院内草坪和屋里都进行了生日氛围布置。 午饭后,他亲自去接如月姐弟。 这段时间里,喻音瑕提早到了安家,想着和阿镜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谁知镜爷公务缠身,上午出门还未回。 管家老李说道:“镜爷吩咐了,喻小姐可随处参观走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 晩云也站在一旁:“您没带丫鬟伺候,有需要可唤晩云。” “镜爷在家,除了卧室和书房,待得最久的地方是哪儿?”喻音瑕就想找个有安镜气息的地方坐一坐,卧房和书房又过于私密,她不好踏足。 “后院有一个鱼池,池子里养了数十尾锦鲤和睡莲,鱼池边建了亭子。镜爷喜欢坐在亭下喝茶看书。”晩云答道。 “我可以去那儿坐坐吗?”喻音瑕礼貌询问。 “当然可以,喻小姐这边请。” 晩云引路,为喻音瑕布好桌椅茶盏,又拿来暖手炉:“镜爷说喻小姐手凉,提前吩咐备好了暖手炉。” 喻音瑕感动于心:“多谢镜爷记挂,有劳晩云姐姐了。” 被千金小姐喊“姐姐”,晩云一时怔愣,而后笑道:“晩云只是个佣人,担不起喻小姐的敬称。您喊我晩云即可。” 晩云确也比喻音瑕大了两岁。 “这几样糕点,也是镜爷平日里喜欢的,您尝尝。”晩云细心周到,“还有这个盒子,里面装的鱼食,喻小姐无趣了,可以喂鱼消遣。” 池子里的锦鲤有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红白相间的,一个个“膘肥体壮”,游来游去很是生动。 喻音瑕撒了一小撮鱼食,鱼儿们欢快地游过来觅食。 隐约间,似听到一声猫叫。 安镜轻手轻脚来到后院,打了个手势让晩云下去,做贼般地偷偷走近喻音瑕,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 “镜爷?”喻音瑕处惊不变。在安家敢对自己如此放肆的,也只有她了。 “不对,再猜。”安镜对这个称呼不满。 覆上她的手,喻音瑕轻声道:“阿镜别闹,当心被瞧了去。” 安镜松手搂住她:“在我家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迟早你会是我家的女主人,他们早点习惯也好。” 喻音瑕心里暖暖的,望着鱼池,有一尾黑色锦鲤游近,头顶是红色的,十分显眼。 第185页 “阿镜,那尾身黑头红的锦鲤,好特别。” “不及你特别。” “喵~” 又一声清晰可闻的猫叫。 声音较大,喻音瑕辨别出声音的方位,偏头看向右后方。 安镜洋洋一笑,拉了她的手:“跟我来。” 第98章 做局 礼拜六,安镜抽空去了一趟花鸟市场。戚如月的生日,她却只想送礼物给她的音音。 冥思苦想一整晚,她才想出了要送给心上人的礼物:一只漂亮、温顺、高傲、洁白无瑕的长毛波斯猫。 管家等人均不知嫌麻烦的镜爷何时爱好上了养宠物,更不知这只来历不明的猫是为了讨某位佳人欢心而养,他们只管照顾好镜爷的新宠。 连夜清扫出最靠近后院的一间小屋子,为它搭建了三层高的猫别墅,吃的喝的玩儿的堆积如山。 小屋门口,喻音瑕就被玻璃门里面的小家伙吸引了。 她轻快地走过去,微微低头仔细看着在二层走来走去的半岁大猫咪:“好漂亮的小猫。” “喜欢吗?” “嗯。”喻音瑕忽的意识到什么,抬眼,“你是为了我才养它的?” 她喜欢猫,没人知道。 确切的说,没人知道她的喜好,也没人在意她的喜好,她也从不展露个人喜好。 她的喜好,微不足道。 “是我们一起养它。”安镜掩了屋门,打开猫房子的玻璃门,“今天家里人多,我担心它害怕,到处乱跑,所以就先关一关,让它适应新家。” “喵呜~” 得了自由的猫,竖起松鼠尾巴,用脑袋去蹭安镜的手。 安镜就是因为它特别粘人,如宝石般的鸳鸯眼,长得惹人爱,又能让她联想到喻音瑕的高贵优雅,所以挑中了它。 喻音瑕也伸出手,猫咪嗅了嗅,用凉凉的湿湿的鼻头碰了碰她的手,才蹭上去。 “音音,给我们家的新成员取个名字吧。” “名字……”喻音瑕想了想,“叫惜惜如何?珍惜爱惜的惜。” “好,就叫惜惜。”安镜把惜惜抱了起来,亲亲它的脑袋,“惜惜,听到了吗?你有名字了哦,是妈妈给你取的好听的名字。” 妈妈…… 喻音瑕又脸红了。 安镜抱着惜惜,一人一猫面朝喻音瑕:“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抱惜惜亲惜惜,音音不会吃醋吧?” 哼,谁要跟一只猫争风吃醋了?! 喻音瑕也在惜惜的脑门上飞快亲了一下:“醋有什么好吃的,我也爱惜惜。” “你亲它都不亲我。”安镜把脸凑过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某人不依不饶,讨到了佳人香吻才肯罢休。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来参加戚如月生日派对的人也陆续到来,足有二十多个。 大部分是昔日的同学,也有少数几个报社的年轻同事,以及熟识的朋友。 隐约听到大厅和前院的热闹,安镜问:“如月的生日,应该有你认识的同学在,要去看看吗?去的话,我陪你,不想去,我们就在后院待着,或者去外面走走,你想怎样都行。” “你是主人家,总要给安熙和如月一个面子的。去打个招呼吧。” “不去。你在哪我在哪。” “阿镜,你怎的任性得像个小孩儿?”喻音瑕把惜惜抱回猫房子,“走吧,我也随你去看看便是。” 身为一家之主又名震上海滩的安镜现身,在场的小年轻们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恭恭敬敬站正行礼,道一声“镜爷”。 安镜走下台阶,拿了两杯香槟,递一杯给喻音瑕,然后笑容温和地举杯道:“如月是安熙的知己,也是我妹妹,今天是她的生日,要感谢诸位来为她庆贺,大家放开了玩儿,重要的是开心。” 语落,仰头一干而尽。 安熙喝了酒,溜到安镜身边:“姐,你真给面儿。” 戚如月喝完第一杯,又马上倒满第二杯,来到安镜边上:“这一杯,如月敬姐姐。” 她冲喻音瑕笑笑,发出邀请:“音瑕,陪我四手联弹,送一首曲子给镜爷?” 音音还还还会弹钢琴?! 安镜小小吃惊。 喻音瑕:“嗯。”弹曲子给阿镜听,她没理由说不。 双双坐到钢琴前,奏响了李斯特名曲《爱之梦》。音乐时而深情婉转,时而热烈高亢。 每一个音符,都是对炽热的爱的表达。这首曲子,本就是为爱而生。 安镜听的入迷,看得也入迷。在掌声如雷中清醒。 现场有很多女生,不乏长相甜美或清纯的姑娘,可安镜眼里,只有一个喻音瑕。 生日派对热闹非凡,安镜端着酒杯倚在扶梯边,看同学们围着如月和音音“叙旧”。她有点后悔了。 音音的时间被别人占了去。 但又有点感到欣慰,她的音音是那么地招人喜欢。 …… 晚宴结束,喻音瑕作为客人最后离场,大门前同安镜道别:“送你的茶叶里,有父亲给你的信。” “说到信,音音,你何时给我写信?我活了三十年,还没收到过情书呢。” “见面或者通电话,不比写信来得开心?” “哦。”安镜失落。 “好啦,等有机会的,我给你写情书。”喻音瑕应承道。 第186页 “我的音音天下第一好。”安镜高兴道,“路上让司机慢些开,你若方便来,记得电话告诉我。我和惜惜都会很想你。” “嗯。如果父亲信中所提之事让你为难,别太顾虑我,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那样只会令我自责。” “我有分寸,你别想太多,只需想我就好。” 夜微凉,她想再帮她暖暖手,却见絮儿等在车旁,拉长了脖子往这边瞧。 为何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为何总是要和心爱的人别离? 喻音瑕知她心思,轻轻说道:“阿镜,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我也会天天想你。你就当惜惜的每一声猫叫,都是在替我唤你阿镜。” 愁云尽散,安镜笑了。 …… 等安家归于平静,睡前工作就绪后,安镜才打开了喻正清的书信。 他在信里的大致意思是,安家喻家联姻,必定为群众喜闻乐见,若安家无意,我喻家的女儿,也绝不做那丢人现眼的一方,希望安家半月内给出一个明确答复,他也好另择良婿。 她和音音的爱情,事发突然,又事出紧急。 没有经验可借鉴,也没有朋友可请教,她一时想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可谓毫无头绪。 要是安熙没有心仪的姑娘,她倒是可以让他帮忙拖延时间,但弟弟已心有所属,将心比心,她又怎能让安熙替自己背锅。 …… 第二天一大早,安熙接到了戚如月的电话。 “姐,如月临时被报社安排去采访昨天刚醒今天就要出院的工部局华人董事薛华,我去陪她啊。” 薛华今天出院?! 这些天沉迷于从天而降的爱情,又忙于新机器的采购,全然忘了那场“斗殴事件”。 “烂人一个,有什么好采访的。”安镜随意答了一句。 “小道消息称,薛华准备了发言稿,会公开就仙乐舞厅一事进行说明。我就是担心如月的安危,所以才去。” 徐伟强是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薛华在他头上撒野,还闹出了人命,两败俱伤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故,此事必然还有后续。 安熙一走,安镜立马换了衣服,配了枪。 “老赵,去戮帮。” …… “强爷呢?”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安镜,她在戮帮出入自由。 “强爷去赌场了。” “强爷去收账了。” 众口不一,定有猫腻。 安镜态度强硬:“强爷到底去了哪儿?柏杨你说!” 众人不答,安镜拔/枪:“他是不是带人去截杀薛华了?说啊!是不是?!” 柏杨站出来:“镜爷,您不是不知道强爷对您有多看重,我们死了几个兄弟,还连累镜爷中了一枪,这口气,强爷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 安镜猜得没错:“薛华有工部局的人做靠山,敢大张旗鼓发什么所谓的声明,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好给徐伟强扣罪名。” “强爷铁了心做的事,我们想拦也拦不住。” “他带了多少人去?” “就,就他一人。好像还有他认识的非帮内友人,是一名狙击手。” “真是不要命!”安镜骂道,“柏杨,你带几个弟兄去外围接应,没出事故就都别露脸。” …… 薛华所在的医院门口,围了好几家报社的记者,安镜戴帽子躲在街道转角处观察。围观者众多,不是杀人时机。 安镜还未发现徐伟强的身影,医院门口那边就“砰”的一声炸开了锅。薛华没来得及开口就倒地身亡了,周遭众人全都抱头乱窜。 混乱中,巡捕房几十号人从四面八方涌入。 安镜压低帽沿,在人群中看到了安熙和戚如月,刚想去找他们,就见安熙警惕地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男人交头接耳,还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们的接触很快结束。随后,安熙拉着戚如月迅速撤离了是非之地。 愣神的空档,安镜被人从身后抓住胳膊往巡捕人数最少的缺口处带:“你怎么来了?” “徐伟强,薛华出院搞这么大动静,明显是个圈套,巡捕房早就做好了埋伏。你这么聪明一人,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我如果现在不动手,薛华的发言就会刊登在明天的报纸上,而他的发言,极可能对你不利。为了隐蔽行事,我只身前来,狙击手既已得手,我不会再打草惊蛇,趁乱走吧。” “砰!” “砰!” 又两声枪响。 安镜和徐伟强同时看向有人尖叫的地方,一名大着肚子的女人躺在血泊中。 徐伟强第一时间解释:“不是我的人干的!” “工部局董事薛华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死于前来报复寻仇的戮帮枪下。徐伟强,做局的人,是个狠角色。” 乔装改扮后的徐伟强并没有被巡捕房的人抓住,他和安镜平安回了到戮帮开设的赌场。 安镜越想越不对劲,说道:“派人去查一查那个孕妇的身份,她的死必有蹊跷。” “今晚我会去确认后面两枪是不是他开的。” “他是谁?” “一个靠夺命谋生的杀手。” …… 安家。 安熙比安镜回家得早,正在练习弹钢琴,赫然是戚如月跟喻音瑕联手弹奏的那首曲子。 第187页 安镜进门后站着听完,才走向他:“薛华被枪杀的消息传开了。” 安熙翻了一页琴谱,页面上是曲子的名字。 “姐,这首曲子好听吧?叫《爱之梦》。悠扬的旋律中,蕴涵着纯真高尚的爱情。” 安镜哪有心思跟他谈什么爱情:“你和如月没受伤吧?” 合上琴谱,放下琴盖,安熙若无其事地起身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如月她受了点惊吓,我送她回去了。” “你……”要从何问起呢? “姐,”安熙先发制人,问道,“强爷是不是跟薛华有仇?” “他的事,我不清楚,你也别多问多管。”安镜不希望安熙跟徐伟强有过多交集,“租界和老城区都不太平,少去。要去就去厂里待着打理生意。” “黑帮的事少管,这句话该我说给你听。”安熙神情严肃,“姐,我们家做生意是堂堂正正走的白道,你跟强爷私交归私交,但黑白两道自古不相容,戮帮那边,你别陷太深。” 安镜与徐伟强的缘起,安熙是知道的。只要不涉及原则,不牵扯生命,他都不会过问。 “安氏企业和安家人遵纪守法,黑帮却以法外逍遥为荣。姐,抽身吧,你欠他的,我们用钱还他,要多少都行。” “我和他,没什么欠与不欠了。”安镜心情沉重,“安熙,你劝我的话,我听进去了。你最好也把刚刚劝我的话再对自己说一遍,别泥足深陷。” 安熙一愣。 安镜察颜观色的本事可比安熙强多了:“我若死于非命,无关紧要,但你不同。你的命,务必留给安氏。” 第99章 宠我 樵帮。 一个脸上有两指节长刀疤的光头男人坐在虎皮椅上,右手在头顶杂乱无章地摸着,烦躁和焦虑皆有。 站在他两侧的十几人垂手而立,无人作声。 “都杵在这儿干嘛,看着就烦,滚出去。”一名身材丰腴的女人挎着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走进来,“东爷这儿有我,你们都滚吧。”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互相递眼色,然后一窝蜂地疾步出门。 只戴帽子的一人在最后离开前毕恭毕敬地说了句:“悲讯传来,东爷难免伤心,嫂子……” “滚!”东爷砸了茶杯。 被叫做嫂子的,是跟了陈东三年的女人,张婉莹。 张婉莹是樵帮大嫂,道上的人无一不知,所以陈东不敢让张婉莹给他生孩子。 风险太大。 陈东今年四十一岁,随着年纪上来,想要孩子承欢膝下的心也越来越急,这才暗地里在相对安全的租界内勾搭且包养了一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六个多月了,再有三个月,孩子一出生,他就能做爸爸了。是个带把的儿子,他连名字都想好了。 “东爷,”张婉莹坐到陈东身边,把他的头抱在胸前,“你想要孩子,我给你生。” “我大费周折藏起来的女人都生不下来,何况你?” “反正都是藏,你也藏我一回。”她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跟着他给他长脸,也图了几年大手大脚花钱的富贵日子。可说到底,哪个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呢? 陈东看着张婉莹,二十五岁的她,容貌依旧靓丽光鲜。 心里有所动容,抬起她的下巴,在唇和脖颈上狠狠亲了两口:“好,等老子把这笔账算清了,就跟你生孩子。” …… 第二天报纸一出,头条便是工部局薛华被枪杀,次条是作案者同党被抓,当夜招供,薛董和孕妇之死,皆系戮帮所为。 巡捕房正式与戮帮宣战。扬言将搜集一切相关证据,誓要顺应民意将丧尽天良者“绳之于法”。 命案发生在租界,戮帮在租界外。难办,也要办。 …… 安镜看着报纸,徐伟强说他只身前往,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党? 栽赃嫁祸,那名孕妇就是引战的另一根导火索。 这份报纸,喻音瑕也看了。 喻家。 书房里,喻正清叼着烟斗对喻音瑕说道:“戮帮自顾不暇,安镜若贸然出手相助,必玩火自焚。” 喻音瑕忍着心绞痛:“下一步该怎么做,还请父亲明示。” “欲擒故纵,让她死心塌地。” 仙乐门发生枪案那晚,跟薛华同在一个包房的还有一重要人物。原本他只是碰运气,碰安镜会不会在看到喻音瑕献曲祝寿后,前来仙乐门“认人”的运气。 他碰到了。 安镜和徐伟强,都来了。 于是他将计就计,激了薛华挑衅徐伟强,两者水火不容,枪战一触即发,红缨也顺利更进一步地撩拨上了安镜。 这个人,叫卡恩,和喻正清算是“同盟”。 所以喻音瑕在老城区跟安镜的相处,都在喻正清和卡恩的意料之中。 医院门口开出第二枪第三枪的人,也是他雇来的。至于那个孕妇为什么会出现,就要从张婉莹说起了。 现如今徐伟强被工部局视作头号目标,被樵帮视作头号敌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安镜那方犹如断了一臂,势力与耳目大不如从前。 戮帮已遭难,该轮到安氏了。 …… 喻音瑕借着帮夫人送东西去喻兰茵家,回程路上转去了安镜办公的地方。 第188页 安熙大伯家,有一个老来子,年17岁,不好好读书,天天不是在安氏企业耀武扬威,就是在外头惹事生非。 “请转告镜爷,喻音瑕小姐来拜访。”絮儿对接待的人说道。 “镜爷在跟客户谈合作,你家小姐可能要多等一阵子。”公司不像在安家,他们的重心只有工作。 “无事。絮儿,我们等一下吧。”喻音瑕明事理,不会无缘无故打扰安镜谈生意。 刚在接待区落座,吊儿郎当的安熠就尾随而进。 安家基因不错,安氏子孙长得不是“风流倜傥”就是“俏丽多姿”。 安熠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还没成年就睡了不下十个女人。一半是风月场所的,也有一半是被他用钱骗到床上的良家小姑娘。 好打发的,给点钱了事,也有不好打发的企图用怀孕上位,结果不但堕了胎,还吃了官司。 有钱能使鬼推磨。 喻音瑕一进门,磨了半天洋工的安熠就注意到她了。 这个女人,面相清冷,气质绝佳,以往睡过的和奉承他的那些货色都无法与之媲美。 安熠燃烧起了征服欲,靠自己骗不到手,那就靠家世,总有一样能成。 “喻小姐,来找镜爷的?”安熠笑嘻嘻地来到喻音瑕面前,“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安熠,安镜和安熙的堂弟。” “安少爷,失礼。”喻音瑕起身,与他握手。 “堂姐她一天到晚都很忙的,喻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安熠不松手,借机吃豆腐。 “私事,就不劳安少爷费心了。”喻音瑕心头泛起了恶心,皱眉道,“之前几次都是在安家宅邸跟镜爷和安熙见面,对镜爷的办公环境有些好奇,今日天气晴朗,又正好得空,便请示了家父,带了些小食特意来看看镜爷。” 能多次出入安家的姑娘,能直呼安熙名字的姑娘,出门需要向父亲请示的姑娘,必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喻音瑕以为这样能逼退安熠,但看对方一脸色相,全然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 “安少爷,你抓疼我家小姐了。”絮儿出声。 “安熠,没事做就滚回去。”安氏上下最不给安熠面子的就是安镜。 “姐,你忙完了。”安熠讪讪地松手,安氏上下他最怕的也只有安镜,“喻小姐说是来找你的,见你忙,我就帮你接待接待。” “怎么,还要我感谢你吗?”安镜语气不善。 “不敢。” “这位是正清百货的二小姐,不是你配得起的姑娘,别打歪主意。” 安镜把话说到这份上,想让他知难而退。安熠什么臭德性,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安熠颜面扫地,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道:“姐你想多了。” 仰人鼻息者罢了。 等碍事儿的人退出去,安镜自如地牵了喻音瑕的手:“去我办公室吧。” 喻音瑕不好挣脱,扭头对絮儿说道:“食盒给我就行了,你回去跟老爷说一声,晚些时候镜爷会送我。” 安镜眯眼。这话,好熟悉。 不正是她们在街上相遇那次,她抱了受伤的喻音瑕,对絮儿说的话么? …… 办公室里,安镜倒了温水好让喻音瑕洗手。 拿毛巾帮她擦干水渍,亲了亲手背:“对他这种货真价实的登徒子,没必要以礼相待。” “他是你堂弟。” “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对你无礼。”人一旦吃起醋来,是不讲理的。 喻音瑕刮了一下安镜的鼻梁,呵呵笑着:“阿镜如此霸道。” 她走向桌子,打开食盒:“我在街上买了些做足花样的糕点零嘴,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腰被搂住,耳垂被含住,喻音瑕手中动作一顿,一块桂花糕从油纸袋里掉落在桌面,碎成了两半。 “你最好吃。”安镜放过耳垂。 喻音瑕脸和耳朵发烫,拈了一块桂花糕转手塞入安镜嘴里:“轻浮!” 安镜甜滋滋地吃着桂花糕,细细咀嚼:“滑软油润,软糯甘饴又甜而不腻,清香可口。” 吃完还舔了舔嘴唇:“音音喂的,也好吃。” 安镜坐入黑色全皮老板椅中,拉了喻音瑕坐在自己腿上:“想我了吗?” “嗯,很想很想。”喻音瑕懒懒地挂在安镜身上,“想到茶饭不思,想到明知这样做了会被夫人骂,也还是要来见你。我甚至好羡慕晩云,每天轻而易举就能见到你。” “音音……” 安镜喉咙发堵,勾起她的下巴,用深吻化解彼此的相思之苦。 亲吻间,安镜的手也不安分地从腰往上爬。那是她第一次,摸到了音音的胸。 触感,甚好。 喻音瑕连欲拒还迎都省了。 她和她相爱,理应把所有恋人之间该做的所有事都做一遍的。她闭着眼专心于接吻,才让自己在安镜的触碰下显得淡定。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安镜的手并没有过多造次。 而后安镜处理文件,喻音瑕翻阅了她那用作摆设的书柜,每一本书都是崭新的。 戚如月生日那天,晩云还说“镜爷喜欢在鱼池边喝茶看书”,她忽然想问问安镜:你看的哪门子书? 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喻音瑕兀自偷笑过,也就罢了。 安镜忙完,双手托腮望着右前方沉浸在书本里的喻音瑕,忽觉自惭形秽。她看报不爱看书,一看书就打瞌睡。 第189页 经商之道都是从安爸那儿学来,以及实践出真知得来的。她骂安熠配不上喻音瑕,自己又拿什么来配呢?她的音音,好得不像话。 被盯得久了,喻音瑕把书轻放在沙发上,撩了耳边一缕头发,莞尔笑道:“看傻了么?” 安镜情绪低落,唉声叹气把脸贴在桌上。 喻音瑕还以为她怎么了,连忙起身捧起她的脸:“是哪里不舒服吗?” “音音,我要怎么才能娶到你?要怎么,才能让你无忧无虑呆在我身边?要怎么,才配得上这么好的你?”安镜从来没有自卑过,他交付所有骄傲的资本似乎都配不上完美无缺的喻音瑕。 “傻瓜。”喻音瑕抱她在怀,心又开始疼了。 安镜的脑袋在音音的腹部拱了拱,瓮声瓮气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一把年纪了还粘人撒娇?该我宠你的,却又想让你宠一宠我。” 喻音瑕好笑地揉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我这不是正宠着你嘛?” “太丢人了。”安镜气鼓鼓地低吼,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天色已暗,我带你去吃晚饭。” 第100章 提亲 走出大门,安镜正欲招呼老赵开车,喻音瑕就道:“不坐车,走一走可好?” 安镜点头:“好。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喻音瑕认真道:“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很好养。” 路上行人时不时地投来艳羡的目光,安镜按耐住想牵手的冲动,毕竟是在大街上,分寸须得掌握好。 街边小摊有卖婴孩玩具的,喻音瑕瞧见一个不倒翁,上前把玩:“惜惜也还小,它要玩具吗?” “买个铃铛装进去,再买个毛球团子……”安镜选了几样。 结完账,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两人话也不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更多的是心有灵犀般望着彼此抿嘴笑笑。 安镜喜肉食,路过一家她觉得还不错的西餐厅,便就近择了它。 选好靠窗的餐桌,她去前台交代了什么,才又回到座位:“从这里可以看到上海夜色。” 喻音瑕感慨:“我明明活了二十年,却发觉同你相识后的我才是真的活着。阿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一无所有,骨子里还流淌着贫贱血液……” “我爱你,无关外物。”安镜的覆在她的手背上。 服务员送来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以及一个陶瓷花瓶:“镜爷,您的花。” 安镜亲手将玫瑰一支一支地插进花瓶:“初次见你时,我就闻到你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喻音瑕抬起胳膊嗅了嗅:“我自己怎的闻不到呢?” “那是因为,你的玫瑰香只为我绽放。”安镜别提多嘚瑟了,“普天之下只我一人才能闻到。” “胡言乱语。” 服务员又来了:“镜爷,钢琴师已就绪。”餐厅随即响起了《爱之梦》曲。 第三回 ,服务员终于端了两份牛排来:“镜爷喻小姐请慢用。” 第四回 ,服务员拿来店里最好的红酒斟上。 安镜邀喻音瑕碰杯:“愿我们岁岁平安,岁岁康健,岁岁有你,有我。” 喻音瑕:“愿我长命百岁,与你相守百年。” 仅仅是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安镜都格外重视。她听安熙说起过“烛光晚餐”一词。 浪漫。 她不是很懂,但她想给音音。 …… 离开餐厅时,天气变了样。华灯初上,细雨霏霏。 安镜欲向服务员借雨伞,再一次被喻音瑕拉住:“雨不大,我想和你淋一淋雨。” 有好多好多看似平常又俗气的事,她想且只想和她的阿镜一起去做。 她怕再不做,就永远都做不了了。 夜色朦胧,安镜脱下大衣为喻音瑕披上,又揽了她入怀。 “你想如何便如何,都有我宠着你。”安镜在她耳边温声细语,“但我也有一个请求,就是,以后我难过了不开心了,你也要宠我。” “嗯。” 以后,我们有以后吗?若有,纵使你不再爱我,纵使一厢情愿,我也宠你。 雨势渐大,打湿了头发。 安镜拦了一辆有遮雨棚的黄包车:“头发都淋湿了,我担心你生病。我会多给师傅一些钱的。” 喻音瑕顺从地上了车,将大衣分给安镜一半。 听到客人说会多给钱,师傅干劲十足:“二位贵客坐好咯,起。” 在雨棚的遮挡下,喻音瑕无所顾忌地靠入安镜温暖的怀抱,双手也环在了她的腰间:“我竟恨不得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婚嫁与生死全凭自己心意,皆由自己做主。” “我倒必须对他们道一句感谢,若不是他们给了你生命,我又去哪讨到这么美这么好的小媳妇?” “谁是你小媳妇了!” 所有不快,烟消云散。还说不会哄姑娘,喻音瑕才不信。 安镜亲亲她的眼稍:“过去的已经过去,人生还有几十年,没得选的那一部分,就此忘了吧。往后无病无灾,我陪你把所有的甜都挨个尝遍。” 喻音瑕悲从心生。此刻有多幸福,等真相大白那天,痛苦就会成倍成倍地席卷而来。 “阿镜,你杀过人吗?那些出卖你陷害你,逼你至绝境,想置你于死地的坏人,你会动杀心吗?会吧?” 第190页 时局动荡的上海,风云人物手里头有几条人命是常态,只要处理得当,就可掩盖。安镜没想好怎么答,喻音瑕就又说话了。 “阿镜,遇到坏人,不要心慈手软。坏人,是不分男女的。” 安镜听得心惊,双手在喻音瑕微微颤抖的身体上揉搓,想让她暖和些。 认识安镜以前,喻音瑕是贪生的,认识安镜以后,她想要的生,是和安镜的往后余生。 若注定贪不到,若注定贪不到……那就在生无可恋前,爱她入骨。 …… 安熠受了气,回家央求父亲写了拜帖,大晚上送来,比喻音瑕更早到达。 “喻老板,我对您家的二小姐一见钟情,已将此事回禀家父家母,他们二老很赞同,只要您肯点头,我和二小姐的亲事便可定下。我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表诚意。这些是见面礼,喻老板喻夫人请笑纳。”安熠提来了一堆名贵的补品。 “据我所知,你还未满十八岁。”喻正清精明的很。 “二小姐长我不足三岁,我不介意。亲事可以先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二小姐应该和我一样,是重孝道之人。” 安熠是真癞□□,喻音瑕却也是假天鹅。 喻正清以考虑为由,暂且没给他答复。安家谁是老虎谁是病猫,他分的清。 但安熠主动送上门来,不好好利用利用,就很是说不过去了。 “过几天,英华有一场开业庆典,我会带小女前往。”喻正清给足了暗示,“不早了,安少爷请回吧。” …… 黄包车进不了别墅区。 安熠坐车离开别墅大门时,看到了正从黄包车下来的安镜和喻音瑕,二人举止亲密,距离为零。 他没喊停车。正面交锋,他赢不了安镜。 雨停了。 喻音瑕把外套抚平,双手展开替安镜穿上,像极了妻子为丈夫更衣。 “阿镜日日为生意操劳,也要多注意身体。回去让晩云熬一碗姜汤喝下,驱驱寒。” “可我更想喝你给我熬的姜汤。”安镜勾住喻音瑕的手指舍不得放开,又想起喻正清给的半月期限,愁人。 “在家门口呢,正经些。”喻音瑕抽了手,藏了娇羞,恢复端庄姿态。 “音音,倘若有朝一日,我因为一己私欲而损害了喻家的利益,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喻音瑕摇头,“阿镜你要记得,不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你是安氏大权在握的领路人,当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 “儿女私情,我也要。”安镜接了她的话,“我已为安家谋了很多,现下也想为自己谋一些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 音音,我欲所谋,不过一个你。 …… 回到家,安镜坐在钢琴前,不懂音律的她将十根手指放在琴键上。 闭了眼,想象着喻音瑕弹钢琴时的样子和动作。 无序,但不算难听的音乐引来了楼上安熙的调侃:“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如月老师学学弹琴?” “喵呜~”惜惜跳上凳子,坐在了安镜旁边。 音乐停止,她摸了摸惜惜的脑袋,抱着她走到入门柜台边,拿了新买的不倒翁给它看。 “惜惜,这是妈妈给你选的玩具。” 小猫咪习惯性地嗅了嗅,伸出一只前爪按在不倒翁的头顶。 安镜笑着把惜惜和玩具都放在地上:“拿去玩儿吧。”起身后唤道,“晩云,给我熬一晚姜汤送到房间。” 安熙以为自家姐姐不想搭理他,准备缩回屋子,被叫住:“安熙,去书房。” “哦。” 书房里的书,也都很新,只有安熙翻阅过。 他忐忑地看着安镜,那脸上肉眼可见地写着愁死了三个大字:“姐,你有烦心事?” 皮椅上的安镜向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安熙,你想娶戚如月为妻吗?” “啊?”安熙嘿嘿地笑,也拉了椅子坐下,“我说想,你就帮我去戚家提亲?” “嗯。姐姐当然希望你幸福。如月这姑娘,做我安家的媳妇,靠谱。”安镜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有化不开的忧伤。男女之情,谈婚论嫁都是大喜,可自己和音音的感情,为何就见不得光? “还没到那一步呢。”安熙对于安镜的心事无从得知,旁敲侧击道,“是厂子那边又出问题了?” “没有。喻老板想跟安氏合作赚洋人的钱,你怎么看?” “喻正清?”安熙脸色有变,“我不同意。姐,喻正清跟洋人有勾结,不可信。” 安镜沉默。 安熙又道:“喻正清是喻正清,喻小姐是喻小姐,我……” “没事。我也没打算跟他合作。”她不忍误了安熙的幸福,也不想安熙对自己失望。最简便的两条路都行不通,安镜头大。 “那,没别的事了,我就回屋睡觉了啊?” “嗯。” …… 徐伟强派了柏杨来给安镜传信,为了不添麻烦,柏杨特地等在她去公司的必经之路上。 “镜爷,强爷让我来告诉您,那日在医院外惨死的孕妇,不是他雇佣的狙击手所为。我们是黑帮不假,但也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镜爷,请您相信强爷。” “我没有不信他。”安镜未下车,对车外的柏杨问道,“那名孕妇的身份呢?” 第191页 “经营着一家按摩店,她男人欠了高/利/贷跑路了,追债的人想要她的店,她不肯给。” “杀了她就能得到她的店?柏杨,你们是觉得我安镜傻?还是觉得我好骗?”安镜内心很矛盾,愠怒道,“行,既然他徐伟强让你这么告诉我,那我就信了。玩儿命的博弈,我不介入。老赵,开车。” 她有弟弟,有爱人,有家业,做不了亡命之徒。 徐伟强想撇清关系,那就撇清吧。正好她越来越没法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谋一个跟音音的未来。 汽车后座上躺着一份报纸,那上面有一条命案的新闻报道:昔日狙击高手遇害身亡死于黑帮仇杀 …… 喻家。 “小姐,外面新来了好多洋人,您没事千万千万不要随便出门了。” 由于世界性经济危机的爆发,海外商人将目光锁定中国,租界别墅区的洋人多了起来。 安家是顶奢私人宅院,周边大片地的产权也都在安家手里,但喻家没那么壕,正位于洋人聚集的别墅区。 在絮儿心里,人高马大的洋人都是可怕的生物。 喻音瑕深感不安的是,那个人也借机搬来了别墅区,且正在喻正清的书房谈事。 絮儿从喻音瑕房间走出,迎面看到喻正清走来,听他问:“小姐可在?” “在,在的。” “嗯,你下去吧。” 路过喻正清,絮儿才发现他身后有一个用帽子挡了脸的人。 背后,响起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絮儿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有喻正清还在门外。 那个人,来了喻家不止一两次。 从体型上可以分辨,那个人是男人,一定是的。他会对二小姐做什么吗?絮儿忽的感到心慌。 …… 二十多分钟后,那个人离开了。 絮儿慌慌张张进屋:“二小姐?您,您……” 喻音瑕抱着胳膊倒在地毯上,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絮儿,帮我煮一碗姜汤,我想喝姜汤。” 第101章 羞辱 在英华旗下自营百货商场的开业酒会中,安镜见到了陪喻正清出席的喻音瑕。 喻音瑕的到场,在安镜预料之外。安镜的到场,在喻音瑕预料之中。 安镜找寻着合情合理的话题,想和喻音瑕单独相处。 另一边却响起了主办方英华公司英籍合伙人卡恩拿话筒讲话的声音:“接下来,我将邀请美丽高贵的喻音瑕小姐和我开启今晚的第一支舞。” 四周,掌声雷动。 喻音瑕提着裙摆,朝走向她的卡恩递出了右手,甚至未看安镜一眼。 音乐起。 人群中央,一红一黑。卡恩的手搂在喻音瑕腰间,另一只手交握着,跳起了优美的华尔兹。 一曲跳罢,卡恩以绅士礼,亲吻了喻音瑕的手背。 “喻小姐美丽动人,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卡恩笑着问喻正清,“不知喻老板,怎么样才肯将女儿嫁给我?” 喻正清捋着山羊胡,笑答:“卡恩先生若能以10万大洋做聘礼,小女便嫁你了。” 10万,是可以购买十几幢别墅的天价。 10万,只比安镜购置60台新机器要花的价钱少了2万。 英华也才添了大批新机器,卡恩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钱,更不可能将这么多钱花在一个女人身上。 安镜如是想着。 哪知卡恩一口答应:“一言为定!喻老板,咱们做生意可是要讲信誉的,我现在没这么多钱,你等我几个月,10万聘礼,我出了!” 和安镜一样没找到时机接触喻音瑕的,还有不请自来的安熠。 他愤愤地喝下红酒,酒杯大力搁在桌上,断裂。 天真地以为,喻正清是松口给他机会,不曾想是诱他来看一出好戏。感觉被羞辱了。 安熠冷笑道:“卡恩先生,你花10万大洋娶一个出身卑贱的庶出小姐做妻子,就不怕被大家耻笑吗?在中国,嫡出与庶出,是有天壤之别的。” 人群为他让道,他在看到安镜冷漠的眼神时有一瞬惧怕,自尊心作祟,还是抬头挺胸走到了卡恩与喻正清中间。 “卡恩先生,你娶了喻音瑕,只会让你在名人圈上不了台面。她这张脸美是美,可价值成不了正比。除非,你想要的只是个好用的暖床工具,那我无话可说,哈哈哈哈……” “啪。”安熠出言不逊,被安镜一耳光打懵。 “滚回去。” 安熠捂着脸,怨恨地瞪着安镜,忍了又忍才道:“姐,我有说错吗?” 安镜冷冷道:“滚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得不偿失的安熠,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奇耻大辱令他对安镜怀恨在心:“是我鲁莽了,堂姐教训的是。” 喻音瑕自始至终都没看安镜,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 安熠灰头土脸地离开酒会后,卡恩表示自己追求真爱,不在意门第,并叫人给喻音瑕准备了休息室。 酒会上的人指指点点,她冷眼漠视,不予回击。 卡恩端着酒杯冲安镜说道:“不好意思,让安老板见笑了,这杯算作赔礼。” 安镜却举杯对他身旁的喻正清说道:“抱歉啊喻老板,是我对弟弟管教不周,让喻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必她心里难过极了,我这就替安熠去向喻小姐道个歉。暂时失陪一下。” 第192页 喻正清不置可否。 …… 休息室不大,有一张铺了厚厚绒垫,可容一人躺下的木制沙发,以及一张长方桌和四把椅子。 喻音瑕抱腿坐在沙发上,被羞辱,不是家常便饭吗? 可她的阿镜在呀。 安镜没有敲门,进去后将门反锁,看见喻音瑕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蹲在喻音瑕面前,唤她“音音”。她去拉喻音瑕的手,却被躲开。只好将整个人抱入怀中。 “镜爷自重。”喻音瑕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自重?你让我自重?”安镜抓着她的肩,“喻音瑕,我们几天前才一起约会吃了西餐,牵手走了梧桐小道。几天不见,你就告诉我要自重?” 喻音瑕的眼泪说来就来:“你也知道我们几天没见,那你知道仅是这几天就能发生多大的变故吗?” 她一掉泪,安镜就慌了,不管不顾地抱住她柔声哄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火,不该凶你,不该这么大声……” 安镜也不是真的发火,她是怕喻音瑕把委屈和眼泪憋在心里,才故意激她发泄。 “阿镜,我好累。”喻音瑕筑起的防护墙轰然倒塌,紧紧回抱安镜。 活着,好累。 安镜坐上沙发,轻拍她的背:“没事的,我在呢。” “喻正清已经看出我没希望嫁入安家了。唐小姐说的对,正清百货陷入了困境,他迫切需要周转资金。” “银行呢?抵押也可以……” “卖女儿就能换取巨额钱财,他又怎会放着现成的捷径不走,去银行贷款背债。” “该死的喻正清。” “他是该死。他死了,我或许也就自由了。” “音音,你别做傻事。”安镜听出她话里的恨意,连忙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切有我,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自由。等到那时,我们去没有硝烟战火,也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安稳日子。你要是想念书,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也可以带你出国。” “安氏企业呢,你不管了吗?相比之下,我什么都没有为你付出过,我不想做那个让你忘恩负义的人。” “安氏企业是安熙的,就算强逼,我也要交给他。音音,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屈辱。” 安镜抓了喻音瑕的胳膊,喻音瑕“嘶”地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我抓疼你了?” 喻音瑕摇头。 那伤,是前天被卡恩用皮带抽出来的。 他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他说,快了,等安氏垮了,我就可以尽情玩弄你了。 他说,你身上没点伤,怎么能让安镜为你化身冲动的魔鬼,心甘情愿跌入陷阱呢? 他还说,喻音瑕,迟早有一天,你是我的。 恶魔它,阴魂不散。 安镜心生疑惑,强行撩了她的袖子,入目的数条红痕刺痛了安镜的眼睛:“他们拿鞭子打你?” “皮外伤。”喻音瑕放下衣袖,“习惯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好。” “走。”这是她放在心尖上宠爱呵护的人啊。 …… 安镜拉着喻音瑕进到酒会主厅,打断喻正清和他人的对话,面带笑容。 “喻老板,我和富安商会的唐小姐认了音音做干妹妹,这事儿,是我们做晚辈的疏忽大意了,忘了知会您一声。过几日就是唐小姐的生辰,她特地交代我要带音音一起去小住几日陪她庆祝,喻老板意下如何?” 富安商会的会长,是多少富人都要挤破头去巴结的人物啊。会长女儿的干妹妹,名义上可不就是会长的干女儿? 安镜给他的这个面子,他当然要收:“得安老板和唐小姐青睐,是小女莫大的的福气。音瑕啊,去唐小姐家要谨言慎行懂分寸,万不可失了礼数。” “是,音瑕明白。” …… 当晚,安镜就把喻音瑕带回了安家,喻正清也只能首肯。 “晩云,收拾客房。” “爷,收拾二楼还是三楼?”安镜住二楼,安熙住三楼,晩云可不敢胡乱揣测,问清楚为妙。 “二楼。用家里最好的蚕丝被和用品。” 安镜牵着喻音瑕的手:“站一晚上也累了,先去我房间坐会儿。饿不饿?我让厨房做点宵夜吧。馄饨?汤圆?你想吃什么,都行。” 喻音瑕含羞一笑,随她上楼:“是你饿了吧?我陪你喝粥。” 第二次进入安镜的房间,喻音瑕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多出来的相框,那里面是她们的合影。 “这张照片……” 安镜拿起相框大肆称赞道:“人美景美,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珠联璧合,怎么看都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神仙眷侣!” 喻音瑕被她一连串自夸的用词给逗乐:“你也就夸起自个儿来,妙语连珠。” “音音,唱歌弹琴跳舞,还有什么是我没见着的?” “喻家小姐,多才多艺不足为奇,不过是些取悦他人的雕虫小技。” “什么小技?大技!我不管啊,上次离开老城区说的条件我得再加一条,你,不准再跟别人勾肩搭背跳什么舞!” “喵呜~” 惜惜最黏安镜,每每她回来,就会寻声追来打滚求抱。 安镜抱起惜惜,就被它舔了脸,捏捏它的耳朵,又用下巴蹭了蹭它的脑袋:“这小家伙莫不是人变的?” 第193页 喻音瑕心里吃味。连一只猫都比她幸福。它的触手可及,是她的咫尺天涯。 “惜惜,看看谁来了?” 小猫咪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多日不见,个头大了不少。 喻音瑕摸摸它柔顺的长毛,拇指在刚才被安镜用下巴蹭过的地方来回摩挲:“阿镜将它养得很好。” 心上人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安镜让惜惜跳到地上,在音音唇上印下一吻:“先换一身舒适的衣裳,家里有备用药,我给你擦。” “这毛衣,不像是阿镜的?”喻音瑕换下了贴身的礼裙。 “是你的。我哪穿得了。”安镜给喻音瑕的衣服,是她让晩云早前就买好的。 擦了药,晩云端了粥上来:“爷,粥来了。” …… 安熙闻着粥香下楼,立在安镜房间门口:“我就说今晚家里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姐姐房里不对劲。姐,有了美女相伴,你就把我这个弟弟忘到九霄云外了是吧?!” “有手有脚有嘴,饿了自己去厨房。”安镜懒得搭理他。 自从认清安熙吊儿郎当的表象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后,安镜就对他放宽了许多。 男子汉大丈夫,安熙自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逼他,才会逼出岔子。 “说正经的姐。跟薛华同一天中枪身亡的那名孕妇,身份证实了。明面上是一家按摩店的老板娘,实则是被樵帮老大包养的女人。” “你说的这些,同我有何关系?” “薛华和老板娘同你没关系,但徐伟强有!” 安熙迈进房门,表情严肃地看着安镜:“薛华到底是不是徐伟强杀的?” 安镜放下手里的勺子:“安熙,工部局和黑帮的事,你少管。” “我管的是你的事!你不会不知道樵帮对徐伟强下了追杀令吧?就连工部局都暗地里悬赏3万大洋要徐伟强的人头……” “安熙!”安镜大拍桌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喻小姐,我姐和强爷是知交的传言,你必定有所耳闻。你若当她是姐姐或者好友,就帮我也劝劝她。” 安熙说完,扭头而去。他劝不了,但他寄望于喻音瑕能劝。 出国留学前,他问过安镜:“姐,等我过几年回国,徐伟强会变成我姐夫吗?” 安镜很肯定地回答:“不会。” 安熙与徐伟强没有多深厚的交情,但他们对彼此都很尊重,因为安镜是他们共同守护的人。 第102章 共枕 喻音瑕将碗勺放进托盘,起身唤了晩云来收走。 安镜头疼。 樵帮和戮帮打得不可开交,怕是全上海都知道了,她岂会不知? 但工部局悬赏要徐伟强的命一事,她今天才知道。如此隐秘的情报,安熙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别气了,安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喻音瑕的手指按在安镜两边太阳穴上,“我们什么时候去唐小姐那儿?” 安熙的用意,她岂会不懂? 把安镜留在自己身边看着,总归也算是让她远离风口浪尖吧。 “明天陪你逛逛街,买点穿的用的,后天去韵青那儿小住两三天。她有自己的私宅,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韵青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她女儿小雨是我的干女儿。” “嗯,都听你的。”喻音瑕搂住安镜,下巴搁在她肩上,“阿镜,你为了安家,为了安熙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我希望你,能为了我好好珍惜生命。” “我会的,音音。陪你一百年的承诺,我会努力做到。” 所以徐伟强让她别插手,她就真的没有再涉足戮帮一步。她比从前,更惜命了。 …… 半夜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安镜蹑手蹑脚来到喻音瑕的房门前,转动门把就开了,如她所想,音音没有锁门。 一进门,她小声喊“音音”?床头灯亮起,喻音瑕回了她“阿镜”。 锁好门,安镜也不问人家的想法,就掀被子钻进了被窝:“下雨了,噼里啪啦还打雷,怪吓人的。” 喻音瑕面对她:“这么拙劣的借口。镜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会怕打雷?” “音音,你别拆穿我嘛。” 安镜撒起娇来,让喻音瑕毫无招架之力。缩进她怀中,搂住她的腰,送上一个吻:“我的大英雄,晚安。” 苦了心猿意马的某人,被撩拨得心痒痒。 “音音,我睡不着。” “音音,你睡了吗!” “音音,我想吻你。” “音音……” 不要脸的撒娇起了作用。 喻音瑕伸手捂住安镜的嘴:“再不乖乖睡觉,就赶你回去了。” 安镜却嘟嘴亲了她的手心,还伸了舌尖,惊得喻音瑕立即收了手:“阿镜,你怎的如此不正经!” “温香软玉在怀,让我坐怀不乱太难了!” “你……” 喻音瑕的话被安镜的吻堵在了唇齿间。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发乎情是理所应当。 安镜亲吻着喻音瑕的唇,右手从她的脖颈下穿过,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十指紧扣。亲热这种事,情到深处,无师自通。 恋爱的安镜,如同热血方刚的少年郎,怎么也吻不够,恨不能将她的音音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第194页 温热的吻转移阵地,一声轻不可闻的嘤咛传进安镜的耳朵,她咽着口水,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吻着心爱的姑娘…… 手,也顺着音音的小臂,由下至上轻抚着。 “阿镜。”蔚音音的嗓音有些嘶哑,她的右手也覆在了安镜的左手上。 安镜忽然就慌了,停下动作,蓦地挪开手,说了声“对不起”,而后紧紧拥抱喻音瑕:“是我失了理智,是我被欲望冲昏了头脑。音音,对不起,我不是……” 喻音瑕的手从上至下拍着安镜的背:“我也是欢喜的,阿镜无需自责。” 对于她来讲,如果能在有选择的时候将清白顺理成章给了安镜,是不悔,亦是无怨。只要安镜还想继续,她就绝不会阻止。 “音音,我想做的是许你一个未来。在这个未来还没有着落之前,我不能容忍自己亵渎那么美好的你。” “好,我等你,等你给我未来。” “音音,明天早上可以吃到你做的番茄浓汤鸡蛋面吗?” “可以。” …… 唐韵青的私宅是一个西式庄园。 她大部分的时间是和丈夫女儿一起住在租界城区内的别墅,偶有闲情雅致了,才来这边庄园度假或者举办个名媛聚会什么的。 “镜爷,你都不和我商量,就帮我认了一个干妹妹,我谢谢你啊!”唐韵青故作生气道。 “唐小姐……” 喻音瑕欲开口,被安镜揽住:“这个妹妹善良大方,聪明能干,秀外慧中,技艺超群……便宜你了!” 唐韵青笑开了花:“哟,认个妹妹,你这是喝了多少墨水啊?” “别拆我台子啊!留点面子行不行?!”安镜放开喻音瑕,蹲下冲小雨勾了勾手指,“我的宝贝小公主,不认识干妈了?” 小雨歪着头,怯生生地看着喻音瑕,糯声问道:“干妈旁边的漂亮阿姨是谁呀?” 安镜介绍:“这位漂亮阿姨是干妈和妈咪的妹妹,也就是小雨的小姨哦。小雨可以喊她音音阿姨。” “音音阿姨。”小雨甜甜的喊道。 “小雨真乖。来,干妈抱。”安镜抱起小雨亲了一口,“干妈和音音阿姨一起来陪小雨和妈咪多玩儿几天,陪妈咪过生日,开心吧?” “开心!” …… 轻烟陪小雨在园子里捉迷藏,喻音瑕在一旁帮着小雨找人,唐韵青和安镜则在阳台喝起了下午茶。 “你拜托我帮你查的正清百货,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处境岌岌可危。喻正清目前的财政状况根本支撑不起一整座百货大楼,我打听到,他名下的舞厅和酒楼正在秘密寻找买家。” “富安商会有人愿意接手吗?” “暂无明确意向。”唐韵青玩儿味地看着安镜问道,“你想扩充业务?舞厅还是酒楼?” “我现有的资金要用在制造机更换上。英华烟草公司对安氏威胁很大。” “买他一个舞厅的钱我还是能凑的,不够我爸我丈夫那儿也能提供支援。我俩知根知底儿的关系,你犯得着跟我客气吗?” “10万大洋,你有没有?”安镜是担心的。 喻正清是音音的父亲,他有权利将女儿许配给任何人。 最快能让音音脱离喻家的办法,就是名正言顺把她“娶”回安家。她本不想累及安熙,但喻正清和卡恩唱的那出双簧戏,成功刺激到了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音音被一次次羞辱,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地被“卖”给别的男人。 前提是,安镜得有足够的钱,而且不能损害安家家产和企业的利益。 “他那个舞厅,我保守估计五六万就能拿下。镜爷,你要10万,这野心挺大啊,”唐韵青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思忖片刻后说道,“容我合计合计,过些天再给你答复吧。” 安镜从未开口求过她什么,这一开口就是10万。 唐韵青自己手里可任意支配的钱仅有五万左右,公司的股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借的话,这么大笔的钱财总得有个令人信服的去向…… 显然,安镜不会说。 “韵青,音音是个好姑娘,与我很投缘。我顾不上的时候,烦请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我照看着。” “好说。整个商会都知道喻小姐是我的干妹妹了,我倒想看看谁还敢欺负她。” …… 轻烟是专门负责照顾小雨的丫头,今年十七岁。 陪小雨玩儿捉迷藏的她,躲进了藤蔓编制的巨大花篮里,隐约可以看得见蓝色的身影。 喻音瑕慢步跟着小雨,她其实不太会跟小孩子相处,也不会哄孩子。 她只是知道阿镜跟唐小姐有事情要聊,而她不方便在场,所以主动提出留在园子里陪小雨玩儿一会儿。 小雨从缝隙中望见了轻烟蓝色的衣服,喜上眉梢,高兴地跑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就要接近藤蔓时,脚底打滑向前栽倒。喻音瑕眼疾手快抓住小雨的后领,重心不稳,转了身将小雨护在身前,自己背朝藤蔓摔了过去。 为了园林景致的美观,藤蔓花篮的边缘是用断竹和竹片做了定型的。 因为频繁走动导致有些热的缘故,喻音瑕脱了外衣,这会儿只听得“嘶啦“一声,后背衣服被断竹划破,竹尖也刺进了血肉。 第195页 小雨背靠在喻音瑕身上,吓了一跳后,大声哭了出来。 轻烟看到藤蔓上的血迹,赶忙抱起小雨,冲楼上喊道:“夫人,镜爷,喻小姐受伤了!” 安镜闻声,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倒在了桌面上,溅出几滴烫了唐韵青的手也没注意。放下茶壶,起身往下望了一眼位置,飞速跑下楼。 后背疼得厉害,喻音瑕不敢随意乱动,紧咬嘴唇等着阿镜来帮她。 “音音!” “阿镜。” 安镜扶着她,仔细查看身后,柔声哄道:“别怕,我在,会有些疼,忍一忍。” 喻音瑕点头,双手抓住安镜腰间的衣服。 竹尖扎的不深,有残留的一截竹片嵌在伤口处。安镜半搂着喻音瑕站直身体:“我要拔一块竹片,抱紧我。” 唐韵青走来,见二人抱得严严实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在心头绕来绕去。 “我已经打了电话,稍后就会有医生过来。别在外面了,进去吧。” “韵青,多谢了。”安镜投来感激的一笑。 “妈咪,抱……”小雨哭着。 “小雨乖,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唐韵青抱过自家公主询问道,“痛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咪。” “不痛,就是,害怕。我看到音音阿姨也快哭了,音音阿姨是不是很痛?音音阿姨痛,干妈会不会,会不会生小雨的气?”小雨断断续续地抽泣。 “音音阿姨不痛,干妈也不会生气。”喻音瑕忍着痛,挤出一个微笑。 安镜随即接上:“干妈怎么会生小雨的气?你乖乖的听妈咪的话,玩儿这么久肯定累了,累了就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音音阿姨就不痛了。” 音音安慰小雨说不痛,怎么可能不痛。 …… 客房里,轻烟提来了药箱想帮忙,被安镜谢绝:“我来就行了,你去照看小雨吧。顺便叮嘱厨房,晚饭额外做些清淡的。” 轻烟道了“是”,退出房间掩上了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镜爷着急。 “是不是很疼?”安镜吻了吻喻音瑕额头,替她把汗湿的鬓发撩至耳后,“还好出血少,医生来之前,我先帮你简单清理一下创口。” “嗯,我忍得住。”喻音瑕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撑在圆桌上。 安镜拿剪刀将划破的地方剪得更开,拿下止血的手帕,小心翼翼清理掉几根竹刺,又擦净伤口周边的血迹和污迹。 很快,医生到了。 是个女人。 唐韵青打电话的时候特地要求的。 第103章 想要 女医生麻利地处理好喻音瑕肩胛骨处的伤,再一次清创消毒上药,并打了一针。 安镜看着两三厘米的伤口问医生:“需要缝针吗?” 女医生答道:“倒没必要。伤口不是很深,日常别沾水,避免感染。每天按时换药,一个礼拜可以愈合。会留下一点点疤痕,无法完全消除。我带了祛疤的药膏,伤好后可以擦擦看。” “明白,谢谢。” 整个过程,唐韵青和喻音瑕都没说话,只有安镜和医生你问我答。 女医生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唐韵青:“我送你。”对这个女医生,唐韵青并不陌生。 说是送,就真的只是送,唐韵青一句话也没再同她讲。到了大门口,也只是对司机说了句:“安全送傅医生回医院。” 傅纹婧,便是女医生的名字。 几年来,唐韵青往中心医院打电话的次数不多,但每回都会特别要求“女医生”。 而每次来的,也都是傅纹婧。 “幸好。”傅纹婧拉开车门,对唐韵青浅笑。 “幸好什么?”唐韵青挑眉问道。 “没什么。”幸好不是你受伤,“若是晚上或者其他特殊时间,唐小姐可以直接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我给过轻烟,她记得的。” 傅纹婧又将视线落在唐韵青的肚子上,眼神忽明忽暗。 她知道她怀有身孕,大概四个月,还不怎么显怀,关心道:“虽胎儿已足三月,但饮食和情绪仍不可掉以轻心。” 唐韵青扭头看向别处,该死的傅纹婧,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勾得人心慌。 随着车子驶离,她才幽幽呼出一口气。每次见傅纹婧,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并不是讨厌。 顶多就是,浑身不自在!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 嗯,烦人得很! …… 房间内,只剩安镜和喻音瑕两人。 安镜从带来的行李中翻出宽松的睡裙:“没别人在,把衣服换了吧。” “嗯。” 喻音瑕嗯是嗯了,坐着没动。她刚刚试过,右手只要一抬,就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 安镜心里直打鼓,拿了睡裙放在靠背上,捉起她的手:“音音,我知你伤口疼,这衣服,我帮你换,可以吗?” 点头。垂眸。 长这么大,安镜还没解过旗袍的盘扣。 等她目不斜视又不太熟练地慢吞吞地解开所有扣子,两人的耳根都红了。 喻音瑕内里穿着保守的“小马甲”胸衣,后背也破了,必须脱掉。 “胸衣…也要脱,我,我……” “阿镜,”见她紧张得语无伦次,喻音瑕反倒没那么羞涩,“我也看过你的身子,就当我们扯平了。” 第196页 回想起老城区那段经历,安镜确实放开了许多。 从侧边解开胸衣后,双手从正面绕过喻音瑕的肩头,拿起睡裙替她套上,又拿了件厚一些的紫色睡袍给她披上。 “好了,去床上侧躺或者趴一会儿?” 轻烟敲门,在门外说道:“镜爷,夫人让我问您,您是住她隔壁,还是住喻小姐隔壁?” 安镜想也没想:“都不用了,我和喻小姐住一间即可。” 轻烟:“……” 爷,这话,我可不敢传啊! 喻音瑕拉了拉她的袖子:“不妥,唐小姐会误会的。” 安镜眯眼笑:“误会什么?” 喻音瑕不理,自己起身走到床边:“我休息一会儿,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说不过你。” 安镜开门:“轻烟,把脏衣服拿去扔了,再打扫一下,动静小点。” 轻烟应声:“好。夫人那儿,您自己去说?” “鬼丫头!” …… 饭桌上,唐韵青和安镜对面相坐。 小雨哄睡着了,喻音瑕也还没醒,两人就都默契地没叫她们用餐。 “她究竟给你施了什么魔法?能让镜爷贴身伺候?”相交多年,唐韵青都没跟安镜一个房间睡过,“别跟我说,同房还共枕啊?” “唔,秀色可餐。”安镜夹了一只鸡腿,“你家厨子手艺不错。两只鸡腿,我一个,给小雨留一个。” “安镜,回答我!”食欲大减的唐小姐,想扔筷子。 “韵青,莫要动了胎气。做姐姐的,照顾妹妹理所应当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唐韵青给自己顺气:“真该让姓傅的给我开一剂安胎药。吃吃吃,两个鸡腿都是你的,撑不死你!” …… 喻音瑕醒后,安镜让轻烟她们把饭菜送进房间,一口一口的亲手喂着。 睡前,又亲力亲为地给喻音瑕擦脸,泡脚。 一切妥当,才爬上床平躺,右胳膊摊开:“你只能左侧躺着睡,那我正好右胳膊搂着你。” 喻音瑕也不扭捏,枕着她的胳膊躺下,右手搭在她的腰腹上。 躺在这个愿意为她洗脸擦脚的女人怀里,喻音瑕感触良多,幸福的泪水穿过耳鬓发丝,滴落在安镜的脖颈间。 “怎么哭了?乖,过一两天就不疼了。很小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我不嫌弃。” “阿镜,我只是觉得,你给的幸福,让我患得患失……” “音音,你哼个小曲儿哄我睡觉吧。”安镜没再说什么山盟海誓,左手覆在喻音瑕微凉的右手上,“许久没听过了。” “好。” …… 租界一家普通的小旅馆,卡恩光着上身靠坐在床头抽烟。 “我帮你杀了人,一尸两命,你却只陪我睡一次,怎么想都觉得是我吃亏。” 坐在床边穿衣服的张婉莹媚笑一声:“行了卡恩,别以为我真会信你说的鬼话。要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像你这样头脑精明的商人会铤而走险?” 卡恩掐灭烟头,一把拉过张婉莹,将她才穿上的衣服又给扒了:“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张婉莹抵着他的胸膛,半推半就:“说好的一次……” “我的一次,比他长,也比他强。”卡恩一语双关的话语,引得张婉莹□□焚身。 “你最好讲信用,今次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缠着谁。否则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黄泉路上好做伴。” “放心,那女人的情报是你提供的,但人是我派人杀的,咱们俩撕破脸皮,谁出卖谁都讨不到好……” 张婉莹为了稳坐大嫂之位,嘴上说不介意陈东养小老婆生孩子,实际上找了私家侦探去查那个女人的身份和行踪,准备制造点意外事件。 樵帮的人随时随地跟在那女人附近,无奈之下,张婉莹才起了与洋人合作的念头。 与此同时,卡恩也摸到了陈东有小老婆这条诱饵。 两人不谋而合,各取所需。 小老婆一死,张婉莹又成了陈东唯一近身的女人,表明生死相随的立场,再用孩子套牢黑帮老大。 而另一边,卡恩找到三大帮之一的海帮,说他可以让樵帮和戮帮杀得你死我活,不需要海帮一兵一卒,就能助其成为最大帮派。 交易条件是,帮他开拓老城区的香烟市场。 海帮老大金宝路,答应了。 …… 在庄园的第三日,喻音瑕接到了喻正清打来的电话。 不是关怀,而是:“既然你在唐小姐那儿一切都好,那就多住几日,也多留她几日。” 多留她几日的理由,现成。 眼看着后背的伤口渐渐在愈合,喻音瑕听从父命,生生又在逞强要自己洗澡时,把伤口给撞裂了。 安镜守在门外,听到撞击和她呼痛的声音后冲进去。 喻音瑕裸/露着身体蹲在墙边,安镜拿了浴巾裹住她:“撞哪里了?” “出浴缸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后背,撞到墙上了。疼。” 安镜拿开浴巾,低头看她的背,纱布被血染得通红:“伤口裂了,先起来,我给你换药。” 要不是怕拉扯伤口,加重伤势,她就直接打横抱起喻音瑕了。 喻音瑕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被子盖住了腰部以下。安镜上药时,起初还能心无旁骛,慢慢地,随着喻音瑕体温升高,她也跟着想入非非了。 第197页 这几天每次换药,安镜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涂抹,喻音瑕都很难熬。 “干净的衣裤放这儿了,你歇一下再穿吧。” 安镜说罢,就准备去浴室洗个澡降降火,喻音瑕却拉住她的手,借力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看到了。 “音音,天气凉,别,别又再冻感冒了。”安镜口吃了。 “疼得使不上力,你帮我穿。” “啊?哦,好,好,我帮你穿,我帮你。” 安镜俯身拿睡衣,喻音瑕跪坐起,单手勾住她的脖颈就吻了上去。 某人手都不知往哪儿放,还是喻音瑕牵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腰上。两人皆是一震。 每日相拥而眠,安镜都规规矩矩,仅限于亲一亲,然后搂着睡觉。怎到了今日,欲火竟燃烧得尤其旺? 是音音想要?还是自己想要? 脑子里一团乱的安镜,等她缺氧到呼吸新鲜空气时,发觉某只手已经移了地方。 这触感,要命。 她瞬间缩手:“不行。音音,你,你身上还有伤,会裂开的。” 以最快的速度为喻音瑕穿好衣服,亲亲她的额头:“乖,好好养伤。” 失败了。 浴室的门开了又关,喻音瑕颓然道:“阿镜,你为何要逃呢?” 她的身体已有了反应。 她好想,继续啊。好想,被她的阿镜抱着亲吻着,好想同她,一夜白头,就此到老。 …… 安镜在庄园的第四天,安熠签了一笔天津客户的大订单。他以为这下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已落入了卡恩的圈套。 滚回去。 是他从安镜口中听到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受够了。 是他在心里无数次想冲她吼回去的一句话。 安熠,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在庄园的第五日,安镜接到管家老李打来的电话:“爷,工厂有急事找你,关于那批机器的事。” “什么情况?” “被截了。具体的,几位厂长才清楚。” “让他们等着,我马上回。” 安镜着急忙慌上楼,穿好外衣,找到在给小雨梳头发扎揪揪的喻音瑕。 喻音瑕一边弄头发一边问:“行色匆匆的,怎么了?” “厂里有紧急情况需要我着手处理,我得赶过去。音音,你伤还没好,回去我不放心。你就在这儿住着,喻正清不会拿你怎样,我忙完了,有时间就过来陪你。你别急,别自己走。” 安镜接电话时,唐韵青听到几句大概,把小雨叫走:“干妈和音音阿姨有话说,跟妈咪先去吃早点。” 喻音瑕帮安镜整理衣襟:“凡事注意安全。” 安镜在她额头一吻,又在唇上轻啄一口:“卡恩那边能避则避。音音,你是我的女人。” 第104章 暗恋 大门外。 目送安镜的车离开,唐韵青开玩笑道:“你看她一步三回头的,生怕我把你吃了。” “韵青姐,您又笑话我。镜爷是舍不得这里逍遥惬意的日子。”相处几天,喻音瑕也熟悉了唐韵青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脾性,牵着小雨走回园子。 “话说得好听,来陪我过生日,结果生日没到她就走了。” “韵青姐是明天生日吧?我多留一天,明天给您和小雨做一桌拿手菜和长寿面,带着镜爷的祝福一起为您庆贺生辰。” “别您啊您的了。音音,镜喜欢你,我也挺喜欢你的。你呀,还是去给她煮长寿面吧。” “镜爷,今年的生日还没过吗?” “她出生那天,正值那年的第一场雪落。所以啊,每年的第一场雪就是她的生日。今年是她的而立之年,希望今年,她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吧。” 安镜儿时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生日是无关紧要的日子。 母亲怎么说,她就怎么记罢了。 喻音瑕走在前面,心上压了一块巨石。她知道,是喻正清和卡恩的下一步计划落实了。 安镜,腹背受敌。 …… 安氏烟草公司二厂,一厂三厂的厂长在,二厂何厂长不在。 “镜爷,我们找不到何厂长了。” “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他的?”安镜竭力保持镇定。 “昨天下班前,他电话告诉我们,说新机器这两天就到,今天会有人来收购旧机器……” “好几个小厂子的人拿着合同和单据来跟我们要机器,我们想找何厂长核实,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 何厂长携款私逃。 为保住安氏的信誉,安镜同意那些人将机器拉走。 等她找上新机器供货商,那边却说:“只有二台制造机可今天送到安氏,余下四十台,要再等半个月。” “高价截走那四十台的,是英华吧?” “安老板,他们在英国和工部局都有人,我们两头都得罪不起。实在抱歉,急也没用。” …… 安镜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都说美色误事,她也落了俗套。 音音从未提过分的要求,也从未缠着她夜夜笙歌,是她自己过于放纵私情,在汪洋中沉浮太久,才痴恋上了音音这块浮板。 她在爱情里,迷失了自我。可这份爱情,她不会放弃。 第198页 回了安家,给庄园那边打电话。不是她不想去见喻音瑕,而是她需要孤注一掷脱困。 音音是她的浮板,她又何尝不是音音的浮板呢? “喂?”接电话的是喻音瑕。 晚饭过后,她就一直等在客厅。她希望安镜回来第一眼就看到她,她会像寻常家庭里的妻子那样为她更衣,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摆上的指针快指向十点了。她依旧在等。等不到人,那就等她的电话。 她的阿镜,总是会无微不至地让她安心的。 “音音?”安镜以为接电话的会是轻烟,解释道,“我今晚回了安家,就不去庄园了。厂里的事比较棘手,安家离得近一些。” “嗯,明白。你吃过晚饭了么?别饿着。”喻音瑕从不问她生意上的事。 “吃过了。你……背上的药,让轻烟给你换。” “伤口在结痂了,也不痛了,你别担心,好好处理厂里的事。” “音音。” “嗯?” “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阿镜。” 两人隔着电话,同时笑了。再多的烦恼,都因对方的这一句“想你”化为了乌有。 安镜道:“音音,帮我叫韵青来接电话。明天是她的生辰。” “好,你等等。”喻音瑕把听筒放到一边,上楼敲了唐韵青的房门,“韵青姐,镜爷电话找您。” 唐韵青刚哄好小雨睡觉,从床上下来:“她不回来了?” 喻音瑕点点头。 唐韵青回头看了眼小雨,道:“还没睡熟,我怕她闹,你帮我看着一下。” …… “说吧,出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韵青,生日快乐。” 听到安镜的生日祝福,唐韵青心头一热,傲娇道:“看样子你是明天也来不了了。” 安镜不否认:“是啊,分/身乏术。” “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明天开开心心的过生日,等我忙完这阵子,再去跟你请罪。” “还有呢?” “还有就是,那天说的10万大洋。” “行,我拿给你。”唐韵青一口答应,“安熙长大了,安氏企业的事,让他跟你一块儿扛。” 电话打完,安镜觉得家里冷冷清清,二楼三楼均未有安熙身影。 扬声问:“老李,安熙呢?” 老李答道:“少爷前日出了门,到今天也还没回来。” “明天多雇些人去找,翻遍上海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这是头一次,安镜因安熙不着家而发火,也是头一次,因他不顾厂子而动怒。 …… 唐韵青生日这天,一大早杨启元就打了电话来,为了他在外地出差,不能陪她过生日而道歉。 临近中午,又一通电话打进来,轻烟接了。 “夫人,傅医生的电话。” 傅纹婧? 她打电话干什么? 疑问一闪而过,唐韵青才回忆起去年前年大前年,每一年自己生日这天,那个女人总会找各种理由或借口打电话来慰问,末了,再轻飘飘地对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 今天,应该也是如此罢。 “傅医生。” “唐小姐,喻小姐的伤恢复得如何了?没有出现感染或别的症状吧?” “没有。”关心喻小姐的伤,怎么不找她问? “那便好。” “有空吗?” “什么?”傅纹婧好似没听清。 “傅医生有空的话,来庄园吃顿便饭吧,过时不候。就这样,挂了。” 喜从天降。 傅纹婧嘀咕道:“还好我今天休假,必然是有空的。” …… 最后一道菜上桌,傅纹婧一手抱着红色玫瑰花,一手提着一大篮水果,按响了门铃。 轻烟正和小雨在园子里踢毽子,听到声音后垫脚望了望:“傅医生?” 大门打开。 傅纹婧:“唐小姐的午饭时间过了吗?” 轻烟:“还没。” “傅阿姨。”小雨跑了过来。 “小雨。”傅纹婧蹲下,“来让傅阿姨亲一下。” “傅阿姨也是来陪妈咪过生日的吗?”小雨听话的凑了脸过去,被亲后,又在傅纹婧脸上回亲一口。 “是呀,傅阿姨第一次来陪妈咪过生日,小雨要帮傅阿姨哄妈咪开心哦。” “傅医生,我来拿吧。”轻烟把水果篮接走。 “嗯嗯,小雨不会惹妈咪不开心的。”小雨拉着傅纹婧空出来的手往里走,“爸爸不在,干妈也不来,只有音音阿姨跟阿婆在做饭。傅阿姨呢,是妈咪叫你来的么?” “是傅阿姨自己要来的。你音音阿姨受伤了,我顺道看看。” 唐韵青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傅医生是顺道来看喻小姐,还是顺道来吃饭?” 囧。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傅纹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唐小姐,生日快乐!” 说着,双手捧了玫瑰花束奉上:“漂亮的花送给漂亮的寿星,年年岁岁花相似,暮暮朝朝有今时。” 唐韵青接了,三十三朵玫瑰花。 玫瑰,不是情人之间,男人送女人的花么? 唐韵青思绪纷乱,抱着花闻了闻,递给轻烟道:“找个花瓶养起来,别一晚上就死了。” 第199页 …… 午饭,其乐融融。 饭后,傅纹婧带小雨玩儿,看着园子里的一棵榕树发呆。 “傅阿姨?” “小雨,咱们做个秋千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雨拍掌又停下,“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小雨过完今年就六岁了,是个小大人了。玩儿的时候当心些,让妈咪或者轻烟陪着就好。” “傅阿姨,那我们快点嘛。快,快,我们一起做,我去叫妈咪她们也来帮忙。” …… 自己夸下的海口,自己搞定。傅纹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磨木板,最终还是在保镖的帮助下才爬上树绑好了绳子。 “唐小姐,我厉害吧?”傅纹婧趴在树干上邀功。 “你们几个,把梯子扶稳。” 见唐韵青不答自己话,只吩咐保镖做事,傅纹婧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她尴尬禁声,心里叹着气,慢慢踩着梯子爬了下来。最后一阶踩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更囧。 好歹在医院,她也是全院第一美人啊!毁了毁了。 这么低的位置,摔不出毛病。 轻烟去扶,被她挡开,小雨去拉,她也不为所动。喻音瑕往前迈了一步,旋即又打住。 唐韵青看不过去,走到傅纹婧正前方,居高临下看着她:“就这么点高度,怎么,还准备赖在地上哭鼻子要我负责吗?” 傅纹婧仰头,鼓着腮帮子:“嗯,你负责。”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起来。” “你拉我。”傅纹婧朝前伸直右胳膊,“忙活两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拉一下不行?” 轻烟表示没眼看。 傅医生啊!大美女啊!往常都是义正词严的做派,今天是抽了什么疯? 喻音瑕掩唇而笑,助攻道:“韵青姐,傅医生的裤子该脏了,有损形象。她同你身形差不多的,你带她进屋换一条吧。” 唐韵青伸了手,傅纹婧赶紧抓住:“轻烟,好好陪着小雨。” 言外之意就是,她和唐小姐要进屋换裤子。 …… 喻音瑕回屋拿了书坐在阳台翻阅,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傅纹婧敲响了她未关的房门:“喻小姐。” “裤子很合身。”喻音瑕起身相迎,淡淡道。 傅纹婧关上房门:“方才多谢喻小姐出言化解尴尬。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喻音瑕走到床边,脱了外套,背对傅纹婧解开里衣的扣子,拉开挂在胳膊上,让她得以看到伤口所在处。 药箱是家里备用的,傅纹婧揭开纱布:“比我预计的愈合时间长了些。” “是我不小心撞了墙,裂开过一次。” “难怪。” “傅医生今年二十三岁吧,父母不着急你的婚事么?” “我家里,还算民主。” “你喜欢的人,”喻音瑕停顿了几秒,“过得很幸福。” 傅纹婧不淡定了,换纱布的手抖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喻小姐说的什么,我不是很懂。” 等背上再无动作,喻音瑕拉上衣服,微笑着转向傅纹婧:“你眼里的星光,只为她一人闪烁。不说出来也好,那样,就能平平淡淡地陪她久一些。” 傅纹婧是拥有医学文凭的文化人。二十一岁大学毕业,进医院实习的第一年就认识了唐韵青。到今年,是认识她的第三年。 也是,暗恋她的第三年。 她以为自己将不可告人的情愫隐藏得滴水不漏,却在这一年,败给了喻音瑕。 第105章 困镜 戮帮与樵帮展开厮杀,安镜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自己熟识的戮帮兄弟出现在报纸刊登的伤亡名单上。 庆幸的是,徐伟强了无音讯。那就证明还活着。 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安氏其他几个叔伯不想着解决问题,只一味施压,责怪安镜用人不善。 何厂长是安爸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二厂的厂长了,兢兢业业七八年,安氏也没亏待过他。如果连他都背叛了安氏,那对工厂所有人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安镜报了警。 华界巡警总局受理,承诺不遗余力抓捕违法者。 二十台制造机,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耽误的订单,全都要赔付违约金。 而安熠签订那笔巨额订单,是急件。烟厂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就能如期交货。但意外已经发生,五天是不可能了。 “堂姐,我好不容易签来的大单子……” “立即马上联系跟你签单子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下的套。”安镜不相信安熠有本事签大单子。 “不用联系了,我来了。” 卡恩带了两个保镖闯进安镜的办公室,手里拿着合同:“跟安少爷签合同的是我朋友。” 安熠也傻眼了,恍然大悟,指着卡恩怒不可遏道:“是你,是你给我设了圈套?故意找人扮演天津来的进货商,诱我上钩,再截了我们的新机器,让我们在期限内交不出货!” “你也没有傻到一无是处嘛,这么快就一下子想通透了。” “卡恩!你个王/八/蛋!”安熠火大,叫嚷着冲上去,被保镖一拳打倒。 安熠被打得严不严重,安镜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卡恩的真正意图:“你来,不是为了跟他打架的吧?” 第200页 卡恩抬手:“你们把他带出去,外面等着。” 安镜冷言冷语:“2万,安氏赔的起。” “唔,区区2万确实难不倒安老板。我来,主要是想道声谢。喻家问我要10万聘礼,安老板这2万至关重要。”卡恩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谢了,安老板,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一定要赏脸啊。” 卡恩三十七岁,在英国有老婆孩子。中国的女人,他只是想玩玩儿而已。 他自以为血统优越,瞧不上被多个国家实力碾压的中国。 …… 卡恩走后,安镜就给庄园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仍是喻音瑕。 “音音。” “嗯。阿镜,你今天,也不来吗?”看出傅纹婧对唐韵青抱有的感情后,喻音瑕特别想念安镜。 “我,事情没处理完,可能接下来好些天都不过去了。”安镜深感愧疚道。 “那你忙。打扰唐小姐这么多天,我明天也该回家了。” “音音,对不起。” “阿镜,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对了,傅医生今天来过,她检查了我的伤口,说恢复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音音,没用的,是我。”安镜艰难的说道。 “阿镜……”从两年前在仙乐门认识她后,喻音瑕就没见过这么无助的她,百般滋味梗在喉咙,终是道出一句寻常不过的勉励话语,“吃得磨砺苦,方为人上人。我相信你,定能带领安氏转危为安。” 安镜所遭遇的困境,她难辞其咎。说多了只会让自己难受,也只会让知晓真相后的阿镜更憎恶自己。 而她,该回去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 随后安熙也来了办公室:“姐,对不起,我这两天有要紧事办,所以没顾得上厂子这边。” “情况都了解了吗?”安镜眼眶泛红,没抬头看他,无力地问道。 “老李都跟我说了。姐,我会和你分担,叔伯那边,你不用管,有我顶着。批量订单,我一时想不到什么解决方案,你说怎么做,我即刻行动。” “关于这一块,我已经让一厂和三厂的厂长去联系老城区的一些小厂子,说服他们共同接单,好及时交货,以减少安氏的损失,同时也能增加他们的收入。若他们此次愿意伸出援手,往后安氏会每月分一些订单给他们。” “我也去。” “嗯,除此之外,另有一件,也需要你暗中行事。” …… 联系小厂子的工作并不顺利,因为海帮的人从中作梗,暴力威胁小本生意的厂子,不准接安氏的单。 戮帮和樵帮两头打得不可开交,海帮就成了势力最猛的地头蛇,一家独大。 金宝路尝到了甜头,他才不管卡恩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只要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就是盟友。 …… 一连十多天,安镜周旋在生意场上,精疲力竭。赔了很多钱。 安家。 唐韵青给安镜送来了10万大洋:“镜爷,10万在此,不多不少。你跟我开口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这笔钱是这种用法吧?” 安镜身心疲惫:“想把我逼至绝境,光靠这点手段,也太不成气候了。” “你怎知他们没有后手?你被洋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英华就是针对安氏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镜点燃手里的香烟,“再说了,我这不还有唐小姐的大腿可以抱嘛。韵青,你再借我辆车代个步呗?” “不是戒烟了吗?”唐韵青嫌弃地挥挥手,抢走她的烟掐灭,“我可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宝宝在你这儿吸二手烟。车可以借给你,小事。你那些私产贱卖了?” “外面那片地,也抵押给了昌顺洋行。” “反正也是摆设,抵押就抵押吧。躲起来的那个姓何的,找到了吗?” “要是戮帮没出事,找到他易如反掌。我派出去的人……” “你少提戮帮。当心租界巡捕房落井下石,被某些奸商狗官利用,也来踩你一脚。” “踩啊,尽管踩。”安镜眼神狠戾,拿刀削起了苹果,“你别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活出来的。只要他们踩不死我,最后死的就一定是他们!” …… 唐韵青走的时候,安熙正好从外面回来。 “安少,你姐都焦头烂额成什么样了,你还成天成夜不着家!” “韵青姐,我出去也是替我姐办事。她把变卖私产的钱,都拿去安顿戮帮那些死于非命的兄弟们的家眷了。这件事上,我没法拦。她不方便出面,我一纨绔子弟,没人会花心力来对付我。” “你们姐弟,真是要气死我!” “是我姐,要气死我们。”安熙也很无奈。但安镜的请求,他又很难拒绝。 “海帮公然与安氏叫板,是得了谁的好处?” “还能是谁?英华的老板,卡恩。这人不但处处与安氏作对,还扬言要拿10万聘礼娶喻小姐为妻。”酒会上人多口杂,外面众说纷纭早就传开了。 “10万?”唐韵青不是消息闭塞,只是不太关注八卦消息罢了。 “我们还赔了他2万。”安熙说着,抬头看了眼安镜紧闭的房门,“不能让喻小姐嫁了他。” “一栋别墅才卖七八千大洋,音音这身价,可以啊。” 第201页 “嘘!韵青姐,你这话可别让我姐听到。” “开个玩笑而已。音音现在也是我妹妹,妹夫再怎么也得让我看得顺眼吧。” “好了韵青姐,你快回家休息吧,连累你折腾来折腾去的,我都怕了。”安熙盯着唐韵青的肚子说道,“小宝宝也受累了,等以后啊,你从小到大的玩具,安熙舅舅都包了。” “一言为定啊!安熙舅舅!”唐韵青拍拍他的肩,“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准让你姐一个人辛苦。” …… 安氏流失的生意都被英华给挖走了,因为他们有够多的制造机生产货品,以及和安氏香烟“相似”的味道。 英华的工厂四处张贴招募工人的广告单,还刊登了报纸。 受更高薪酬的吸引,安氏烟厂的工人也有按捺不住的,联名要求结清工资,好跳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厂内部发生暴/乱。 “英华给的工资比安氏高。” “他们有很多新机器,连我们的老客户都被抢走了。” “安氏烟厂还开得下去吗?” “结工资!” “对,我们要工资。” 安镜率十名保镖赶至,混乱中,被不知谁扔出来的砖头砸伤了脑袋。 鲜血从耳侧流淌到衣服上,她也没管,只朝天开了一枪。 “在安氏工厂做工的都是中国人,我们生产的是中国香烟,做的是中国人的生意,推动的也是中国的经济。你们要养家糊口,你们要去英华,我不拦,也拦不住,因为那是你们的人权。你们在安氏,我,镜爷,敢拍着胸脯保证你们的人权,但在英华,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下等工人,不配拥有选择权和自主权。愿意留下来和安氏共渡难关的,从明年一月起,每人每月工资上涨百分之十。镜爷我,一诺千金!” 压下暴/乱后,安镜就遣散了保镖。 老赵看她伤得不轻,问:“镜爷,我送您去医院包扎一下头部的伤吧?” “回家。” “镜爷!” “我说了,回家!这点伤不算什么,也就破了点皮,回去让晩云帮我处理下就可以了。” …… 打从唐韵青派车送喻音瑕回到喻家,喻正清就再没准许她出过门。 她和安镜,已经有十来天没见过面了。 安氏烟厂遇到的层出不穷的麻烦,喻夫人一件不漏地都讲给了她听。担心安镜担心得寝食难安,可又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只会给她增加负担。 听闻她在工人暴乱事件中被人用砖头砸破了头,便再也抑制不住,向唐韵青寻求帮助。 唐韵青带着小雨亲自来接喻音瑕:“不好意思啊喻老板,小雨惦记她的音音阿姨,非吵着要找音音阿姨陪她玩儿。” “唐小姐客气了。你是音瑕的姐姐,小雨在称呼上喊她一声小姨,这层关系,她也该多陪陪小雨的。” 喻正清放了人。 得唐小姐和小雨相助,喻音瑕顺利出了门。 车上,唐韵青开门见山:“你着急找我帮忙,是想去看镜爷吧?” 喻音瑕承认:“是,我很担心她。但父亲看我看得紧,不让我出门。谢谢你帮我,韵青姐。” “你去看看她也好。”唐韵青欲言又止。 “韵青姐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喻音瑕看出了她的心思。 “安氏这次被多方联合陷害,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必是有人处心积虑的阴谋手段。而这其中,你父亲喻正清,铁定脱不了干系。” “我在家,没有话语权。” “音音,只要你愿意,找到喻正清勾结英华所做龌龊事的证据,我们可以用法规制裁他。” “我……” “当然,你们毕竟是父女,他对你再不好,也是血浓于水。镜爷不会向你开这个口,你若不愿,就当我没说过。” 唐韵青之所以“怂恿”喻音瑕大义灭亲,也是提前打听了她在喻家的处境。这是其一。 其二嘛,单看她和安镜两人之间的互动,亲亲我我奇奇怪怪又腻腻歪歪的,也能断定她们在各自心里的份量,最少也值个10万大洋吧。 第106章 留宿 安家,安熙在,安镜不在。 喻音瑕上楼去了安镜的房间,惜惜正在床上睡觉。 她走近,惜惜抬头“喵”了一声,伸着懒腰将头蹭在喻音瑕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惜惜,你也在等她吧。”喻音瑕抱起它,脸贴着它软软的长毛。 它的身上,有阿镜的气息。 唐韵青在楼下数落安熙:“她脑袋不是被砸了吗?一个伤员都看不住,你是怎么当弟弟的。” “韵青姐,我姐什么性子你比我看的透,这世上谁管的住她啊?你和喻小姐先在家坐坐,我这就去把她绑回来!” “绑?你知道她在哪儿还不快去!让音音和你一起去。” “哦。” 知道归知道,拿她有没有办法是另一回事。 安熙也委屈。 他的事业重心不在做生意上,那条路也走得战战兢兢,但又不能跟安镜明说。 明知道安镜为安家为他承担了太多,但有国才有家,他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他已经对不起安家对不起安镜了,不能再对不起他所热爱与守卫的国家。 第202页 …… 夜总会。 喝得烂醉如泥的安镜趴在沙发上,边上还有一个漂亮姑娘,正在替她重新包扎伤口。 “姐!”安熙看到此景,对那姑娘说道,“这儿没你事了,出去吧。” 姑娘只抬了一下头,并没有离开。 喻音瑕绕过安熙走进去,那个姑娘是她的熟人:“梨夏?” 梨夏听声音有几分熟悉,狐疑地盯着喻音瑕的脸看着,始终不确定她是谁:“你,认识我?” 她是喻音瑕,不是红缨。 未再做解释,喻音瑕将安镜扶了起来,心疼地望着她:“镜爷?” 安镜晃了晃头:“音音?我眼花了?” “是我。走,跟我回家。” 梨夏却拦着喻音瑕,双手抓着安镜的胳膊问道:“镜爷,您还没告诉我,他是否安好?” 她口中“他”,自然是指徐伟强。 梨夏对徐伟强动了真情,跟他一夜后,便没再让别的男人碰过。 她拒绝安镜的好意,也是因为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黑帮大哥的女人,她不够格,也没那份魄力和勇气去做。况且,她并不清楚徐伟强对自己是什么心思,毕竟自己只是他众多露水姻缘中的一段插曲而已。 戮帮和樵帮的斗争愈演愈烈,好些日子都没徐伟强的消息了,她不免担忧起来。 这才请求夜总会老板娘知会她,想从安镜这里获取消息。 安镜的手搭上梨夏的肩,凑近说道:“梨夏,是你自己错过了机会。他如今在何处,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何关系?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喻音瑕听得不真切,但看得很真切。 微怒:“镜爷!” “音音。你又凶我。”安镜哭丧着脸,双手环抱住喻音瑕的腰,“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凶我。为什么不哄我宠我?” 梨夏:……… 安熙:……… 喻音瑕:“镜爷,你,你喝醉了。” 大门口,安熙去开车,死要面子的安镜才挣脱喻音瑕:“音音,我不是买醉,我没醉。” 安镜说她难受,喻音瑕也好不到哪儿去。 为了让她安安静静回家,喻音瑕豁出去了,搂着她亲了过去。 安镜能喜欢自己,也能喜欢别的女人。她不允许。没错,她就是吃醋了。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要不是不想让喻音瑕担心自己,不想让她夹在自己和喻正清中间左右为难,安镜早就冲去喻家要人了。 这一亲,思念的阀门被打开。 安镜反客为主,热烈地拥吻着她的心上人。 这一幕,安熙看到了。 …… 三个人一回到家,小雨就张手要安镜抱抱。 安镜浑身酒气,只摸了摸小雨的头:“等干妈洗完澡,再抱抱小雨好不好?” “哦,那干妈快去洗澡吧,洗得香香的,让小雨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妈咪,我晚上能不能跟干妈睡?” 唐韵青:…… 喻音瑕:…… 安镜:“咳,小雨啊,干妈今天身体不适,不能讲故事哄你睡觉了。” 喻音瑕补充道:“镜爷身体有些烫,可能发烧了。要不要请傅医生来看看?” 唐韵青:…… 安镜:…… 安熙:“傅医生又是谁?” 唐韵青看着安镜头上包着的纱布,手背碰了碰安镜的脑门,皱眉:“是有些烫,你这脑袋上的伤没好好处理?!不要命了你?!” 安镜冷着脸:“韵青,你也凶我!你们一个个都在怪我任性对吧?” 喻音瑕右手环过她的腰,把她往楼上带,连声哄道:“我们都是担心你,哪敢凶你,你可是镜爷。” 自己的感情都岌岌可危,喻音瑕还不忘帮傅纹婧制造机会。上楼上到一半,扬声道:“韵青姐,麻烦您打电话请傅医生来一趟。” 唐韵青转头对晩云说道:“晩云,你联系轻烟吧,让她电话傅医生,即刻来安家。” “是。”晩云只管听命行事。 …… 傅纹婧火急火燎地赶到安家,轻烟也没说清是谁病了伤了。 “您就是傅医生吧?”晩云迎她进门,还没等指路,傅纹婧就提着医药箱大步迈了进去。 唐韵青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小雨蹲地上跟惜惜玩儿。 傅纹婧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地问:“唐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我很好,需要看病的不是我。”唐韵青任她抓着自己的胳膊。 “那就好,那就好。”傅纹婧松了口气。 “好什么好。”唐韵青垮脸,“晩云,还不快带傅医生去楼上给镜爷看脑袋!” “傅医生,这边请。” …… 傅纹婧见过安镜,在医院。安镜也认得她,不熟罢了。 安镜的卧房,喻音瑕陪着她坐在沙发上,陪她醒酒,也陪她发呆。 “喻小姐。”傅纹婧进门先打了招呼。 “傅医生来了。”喻音瑕起身,“抱歉,这么晚还请你过来。我和韵青姐都信得过你,镜爷的伤就拜托你了。” “医者父母心。多晚多远,你们需要,我都风雨无阻。” 喻音瑕指尖在安镜的耳垂刮了一下:“镜爷家房间多的是,傅医生今晚就别回了。” 第203页 安镜打了个颤,附和道:“嗯,对,音音说的对。家里还有客房,这么晚了,傅医生就留下来歇一晚。明早让司机先送傅医生去医院上班。” 傅纹婧冲喻音瑕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那就叨扰了。” …… 楼下,唐韵青给喻家打去电话,说小雨缠着音音阿姨给她讲故事,明天送喻音瑕回去。 傅纹婧处理好安镜的伤病,将注意事项都说给了喻音瑕,便下楼了。 “傅阿姨。” “小雨,傅阿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呀?” “好呀好呀!今晚干妈生病了,音音阿姨要照顾干妈,妈咪又很累,还好傅阿姨来了。” “来,傅阿姨抱你上楼。”于是,傅医生成功打入内部。 并且!睡进了唐小姐的房间。 傅纹婧的所欲所求并不多,就像喻音瑕说的那样,只有将此等惊骇世俗的情愫埋在最深处,才能“正大光明”陪那个她久一些,再久一些。 唐韵青和傅纹婧带着小雨住在三楼客房,喻音瑕则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病号安镜。 …… 凌晨十二点过,安镜醒来。望着趴在床边的喻音瑕,心生愧疚怜惜。 握住她的手,想唤一声“音音”,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仿佛心有灵犀般,趴着的人也醒了:“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喝了水,润了嗓子,安镜惭愧:“让音音见笑了。我这副样子,会不会让你失望?” 喻音瑕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阿镜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大英雄。” “大英雄要是落魄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只要是你,就够了。”喻音瑕站在床边,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阿镜,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睡袍落地。 时间停止,安镜视线凝固。 喻音瑕仪态万方地撩了一下耳边发,俯身吻住安镜的唇:“阿镜,爱我,说你爱我。” 如此热情似火的喻音瑕令安镜傻眼了,好在灵魂没有出窍,只愣愣地任喻音瑕含住自己的双唇。两条小舌纠缠在一起,安镜的意识就恢复了清明。 双手攀上,趁喘息的空档一遍遍说着:“音音,我爱你。” 安镜的吻,有些无措甚至青涩……喻音瑕被她吻得痒痒的,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不给她后退的空间,安镜抱着她。 上几回,安镜尚能把持,可这次在音音的纵容与渴求之下,在视觉与触觉的双重鼓舞之下,安镜彻底沦陷在了喻音瑕的温柔乡里。 当两人相拥时,喻音瑕右后肩的伤疤,安镜左前肩的伤疤,那么的巧合。 安镜没有经验。 喻音瑕也不恼,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漆黑明亮的眸子:“你,不想要我?” 安镜吞咽口水的动作,彰显出了她的紧张。 “音音,我不会,我怕……” “怕什么?怕我纠缠你对我后半生负责?还是怕我,怕喻正清拿此事要挟你?” “傻丫头,我是怕自己手笨弄伤你,也是怕你冲动后悔。” “看着我阿镜,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丢下矜持,丢下尊严,是因为我爱你。或早或晚,我都只想把身子给你。你不是说要给我未来吗?我的现在是你的,未来也是你的。” “音音……”感动于喻音瑕真心实意的话语,安镜拥着她躺下。 安镜无限温柔地在红唇上轻舔啄吻,数过一颗颗匀整的牙齿,顺利撬开洁白的大门。 不同于以往柔情的亲吻,今天的安镜,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霸道且贪婪地吸取着喻音瑕口中所有的甜蜜。 这爱的萌动,这吻的伊始,全都是音音教会她的。 引领着另一条小舌交缠翻滚,所有这有关情爱的一切,她都要与她的音音一起体验。 终于,她拥有了这一世的心上人。 终于,她再也无须隐忍心中对情欲的渴望。 血迹。 音音的第一次,给了自己。 安镜支起双手,在微光里望着喻音瑕的魅/态怡人,刻进心里。她记住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如此迷人的,她深爱着的心上人,音音。 “音音,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给你快乐,给你安定,给你幸福……” 安镜吻了吻喻音瑕的额头,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相拥而眠。 第107章 聘礼 第二天,当安镜再次睁眼,喻音瑕已经回了喻家。 反正是烧也退了,头也不疼了。 起床洗漱时,她看到自己的肩上有音音咬出的痕迹。爱的痕迹。 三楼,因为小雨往往起得早,所以唐韵青和傅纹婧也起的早。她们一起送走了喻音瑕。 唐韵青来到二楼敲门:“你好了没?头还烧不烧?痛不痛?” 安镜赶紧拉好衣服遮住肩膀,开门道:“昨晚就没事了。喻正清那边没说什么吧?” 唐韵青倚在门口:“我让司机送音音回家,给喻正清带了话,说我爸妈让我找时间带喻小姐回家吃饭。这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懂。” “唐小姐足智多谋,安某佩服。”安镜竖了大拇指夸赞道。 “昨儿夜里,音音守了你一晚上没睡吧?我早上看她很是疲惫,也没吃早点,就赶着要回喻家。” 第204页 “我都跟你说了,音音是个好姑娘。” “她好,还是我好?” 安镜愣住。 唐韵青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该啊。 “很难回答?又或者,你不想用你的真实答案伤了我的心?” “韵青,音音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没有什么可比性。”两个女人,一个知己好友,一个知心恋人。 “昨天,我请求她帮忙寻找对喻正清不利的证据,你猜,她会怎么选,怎么做?” 唐韵青的话,给了安镜当头一棒。难怪音音昨晚那么急切地奉献了自己,难怪她连温存的时间都不留…… 音音,你是想就此跟我划清界限?还是就此与父亲决裂? 安镜压下怒火,因为她知道唐韵青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她好:“话已经说出口,我和你争辩对错再无意义。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不过问,但有一个人的安危,你须得上心。” 她说的这个人,就是住在老城区的红姨。保护好红姨,就是免了喻音瑕在喻家的后顾之忧。 …… 四十台新机器终于送到。 还没等安镜缓过气来,便从戚老板口中得知英华老板卡恩到处宣扬自己即将喜事临门。 喜从何来? 喻家。 安氏烟厂被挤压,英华崛起,获得了大量投资,一时间风头正盛。 可安镜手头哪里还有钱?莫说10万大洋,5万大洋她都拿不出来,怎么去跟卡恩抢人? 音音将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音音是安镜的女人已成事实。 她可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镜爷”,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她这几十年白混了。 …… 安氏出事后,安熙拿出担当,花了大量时间追查何厂长下落。 “姐,携款私逃的何厂长找到了。” “还活着吗?” “死了。验尸后,说是溺水而亡。姐,卡恩做事狠绝,根本不会给我们抓住把柄的机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何厂长,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这样一来,不仅旧机器那笔款项我们追不回来,连他盗取配方一说,都死无对证。” 说起狠绝,这世上难道只有他卡恩一人狠绝吗? 安镜的情绪差到极致,愤怒,暴躁,既然都赶着往死路上走,那她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她仰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安熙,我忍够了。” 劝还是不劝? 安熙自己都陷入了两难:“英华欺人太甚,我们若循规蹈矩不反击,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嚣张。洋人想搞垮我们安氏,也决不能让他们得逞。姐,你想做什么就做去吧,我们一致对外。” 安镜预备剑走偏锋:“安熙,有一件事,急需你帮我。关于喻小姐……” “我知道,我也不希望看到喻小姐被许配给卡恩。” …… 两天后,安熙背着安镜,带了15万大洋去喻家下聘礼。唐韵青也随行。 喻家。 唐韵青道:“喻老板急缺资金,谁的聘礼不是聘礼?音音是我的干妹妹,照我说,嫁给安少爷比跟着卡恩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小老婆强多了。” “卡恩在国外已有合法妻子。”安熙托人调查了,“喻老板,这里是15万,比你向卡恩要的10万还多5万。喻小姐,值得。”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安少爷的15万聘礼,我收了。” “甚好。喻老板不介意立字为据吧?” 他们从喻正清那儿要到了喻家不得再干涉喻音瑕人身自由,并以父母之命许了喻音瑕做安家媳妇的字据。 安家媳妇。 是安熙要求他这么写的。 盖了私章按了手印的字据拿到手,安熙看喻音瑕的眼神都变了:“喻小姐,跟我回安家吧。” 喻音瑕却无比冷静,看了眼唐小姐,对安熙说道:“请安少给我三天时间,容我和父亲好好道别。也请安少转告镜爷,她的厚爱,音音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这三天,不在安熙的预料之中。 他还以为喻音瑕巴不得越快逃离喻家,跟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有什么别好道的? 唐韵青答应了:“音音,安家欢迎你。我唐家也欢迎你。” 喻音瑕往唐韵青走近几步,握了她的手:“韵青姐,累你连日奔波,是我不好。傅医生医术高明,为人豁达,做事利落,讲义气,有她帮着照顾你和镜爷,我也是放心的。” “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才见几面,就张口闭口都向着她。莫不是她上回在庄园给你灌了迷魂汤。” 要是真有迷魂汤,傅纹婧灌的也不会是喻音瑕。她只想灌你唐韵青! 排练的戏,即将上演最后一场。 喻音瑕是这出戏的主角之一,她不能提前退场,她只能待在喻家,等待另一个主角自投罗网。 回安家的路上,安熙开着车,心事重重。 “韵青姐,喻正清这么轻易就收了聘礼,不惜得罪英华,得罪卡恩,这里头不会藏了机关陷阱吧?” “就目前而言,钱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15万大洋,他的正清百货就能苟延残喘,不会更名改姓。话说回来,你这钱从哪儿弄来的?” “我把二厂和父亲留给我的固定资产卖了。” “卖……”唐韵青惊呆,“安熙,你为了一个女人败家产,你在做赔本的买卖……” 第205页 “韵青姐,这事儿你就别追问了,都是我拿的主意。我倔起来,我姐和家族的人,谁都管不住我!” “你那几个叔叔伯伯没找你拼命啊?”唐韵青不疑有他。 “我爸留给我们姐弟的家产,我想怎么败就怎么败。总之以后呢,一厂和三厂赚的钱,我就彻底没戏了,只能靠我姐养我。” “喻音瑕是妖精转世不成,怎么你们姐弟俩都被她吃得死死的。”唐韵青扶额感叹。 彼时的唐韵青竟真以为是安熙小少爷难过美人关,对喻音瑕巴心巴肺,不惜掏空自己。而安镜对喻音瑕的关怀备至,纯粹是为了护着自家弟媳。 唐小姐,你明明都开了窍,怎的对“情”之一字还如此迷糊呢? …… 老城区,戮帮的一个隐蔽根据地内。 “我处境危险,你还来?”阴暗的地下室,徐伟强双脚搭在扶手上,抽着烟对安镜说道。 “我处境也不比你风光。”安镜踢了徐伟强的腿,“腾个地儿。” 徐伟强在沙发坐好,递了一支烟给她:“英华新出产的香烟,你尝过了没?与你们安氏的味道,大同小异。” 安镜手指刚夹住烟:“配方被盗了。” 徐伟强胳膊还缠着白色绷带,拿了打火机给她点火:“原来如此。说吧,冒险来找我什么事,趁我还有命,趁手底下还有几个靠得住的兄弟。” 安镜向后靠在沙发上,望着四面都是墙的地下室:“烧/杀/掳/掠都行?” “嗯,都行。”徐伟强笑了。 “作为交换,樵帮那边,我帮你把想杀的人引出来。”这样才公平,谁也不欠谁。 “别,你不必涉险。你让安熙出面做的事,已经帮了兄弟们的大忙,他们对你本来就心存感激,正愁无以为报。这不,报恩的机会来了……” “做完这单交易,你离开上海吧,留着命东山再起。上海不太平,日军对华虎视眈眈……” “若上海真的免不了一战,你呢,走吗?” 走? 安镜想过要走的。但不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走不了。” “你看你都走不了,我又能怎么走?我要是走了,传出去就是夹着尾巴逃走,那得多难听啊。” “有个姑娘,叫梨夏的,你跟人睡过一夜,还有印象吗?”安镜照常问得直白。 “唔,嗯,好像……”徐伟强吞吞吐吐。 “她钟情于你。” “……” “是个不错的姑娘,跟你之后就从良了,一直在等你。你要对人家也有那意思,不妨考虑考虑,别让人空等一场。” “得了吧你,还当起媒婆了。”徐伟强敷衍道。 抽完了一支烟,安镜起身:“正事儿,帮我烧了英华的烟厂,别闹出人命。” 徐伟强坐着没动,也没打算出门相送:“军/火,你那儿还有存货吗?有的话,明晚我去取。” “嗯。” 见完徐伟强,安镜裹紧围巾,又去了红姨家附近。 她没有进去,甚至没有看到红姨,只是在街角站了一小会儿,沿着她骑单车载过音音的小道走了一段。 天公不作美,头上乌云密布。 可她的心情并不糟糕,因为这段路,她和音音一起走过。或许从那时起,她和她就都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吧。没有谁先爱上谁。 有的只是两个女人的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 安镜到了家,安熙已经睡下。 第二天,报纸头条:安家少爷豪掷15万大洋求娶喻家小姐。 安熙还在睡梦中,安镜一脚踹开房门,将报纸扔在他脸上:“安熙,你做的混账事。” 安镜怒火中烧,气的不是“求娶”字眼,气的是那15万大洋的来历。 一二三厂,是安爸安妈一生的心血,她说过要为安家守住的。结果她守不住心上人,也守不住厂子…… 安熙惊醒,拿起报纸瞄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穿衣下地:“姐,钱财乃身外之物,你那么宝贝你的干妹妹,你就忍心让他嫁给洋人?” “我跟你商量的,是这样吗!”安镜只是让安熙去喻家假意表达对喻音瑕的爱慕之情,以拖延时间。 “不这样又能怎样?”安熙提高音量,“你我心知肚明,这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啪。”安镜扇了安熙一巴掌,从小到大,唯一一次。 打完安熙,安镜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姐,你干什么!”安熙拉住安镜的手,“你打我就打我,想怎么打,我都无怨言。到了九泉之下,我的错我自己去认。” “安熙,我想一生无愧安家,我做不到了。” 安镜被安熙抱住,听他在耳边说道:“你从来都无愧安家,是我有愧于你。姐,那晚在夜总会门口,我看到了。喻小姐,是你喜欢的人吧。” 安镜震惊,想说话,被安熙抢了先:“没事的姐,我可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人,我能理解并尊重你的感情。正是如此,我才下决心成全你和喻小姐,这是我想为你做的。姐,你和喻小姐在一起,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 “安熙……” “厂子也卖了,聘礼也下了,两件事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姐,我一分钱都没有了。姐,你不会不养我了吧?” “谢谢你,安熙。”没想到第一份对她和音音感情的认可,是自家弟弟给了她。 第206页 “你跟我说什么谢呀!”安熙笑笑,“我约了如月,新闻的事,我还得去跟她解释一翻。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月也不是思想顽固不化之人,她也会理解你和喻小姐的。我先走啦!” 第108章 人散 安熙确实是去见了如月,两人还相约逛了一家新开的百货商场。 在饭馆吃完晚饭,又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几分钟后,胡同内传出几声枪响…… …… 当晚,英华的厂子被烧,卡恩气急败坏。安镜以为这件事会成为隔天头条,却并不是。 头条是安镜和喻音瑕在夜总会门口拥吻的照片,标题:镜爷激吻喻家小姐安家姐弟爱上同一个女人会否反目成仇 新闻一出,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迎面而来。 骂喻音瑕不知廉耻,骂安镜变态、不伦。安熙成为了市井流言中的受害者。 安镜顶住“暴风雨”驱车前往喻家,她要接她的心上人逃离虎口,她要做她名副其实的大英雄。 喻家门外,有多名记者。 安镜的车停在弯道上,她看到喻正清两口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喻音瑕和卡恩。 喻音瑕的脸,红/肿不堪。 喻夫人上手揪住喻音瑕的耳朵,嘴里骂着什么…… 安镜顾不得记者,一踩油门开车过去,下车拉住喻音瑕:“跟我走。” 喻音瑕另一条胳膊被卡恩拽住:“安老板,给聘礼的是你弟弟,喻小姐要走,也是跟安熙少爷走吧?” 记者们七嘴八舌开始提问,安镜一概不理。 她只认真地看着喻音瑕:“音音,喻正清已无资格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跟我走,我以前说过的那些话都算数。安熙他也……” “安老板。”喻正清开口,“我的确承诺了小女婚嫁自由,安少娶她,我还能附送嫁妆。但你今天贸然前来我家,说要带我女儿走,如此伤风败俗的言行举止,恕喻某对此难以苟同。” “安老板也是远近闻名的人物,万万没想到大家都看走了眼。”喻夫人说着,又去戳喻音瑕的头,“你这小妮子也是不长眼,被一个女人玩弄,喻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安镜拍开喻夫人的手,凶狠地剜了她一眼。 她唤:“音音……?” 喻音瑕一点一点挣脱安镜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请镜爷自重。” 又是自重。 喻正清假惺惺道:“安老板,丑话说在前头,小女嫁给任何一个男人,我都没意见。若安少还愿意娶她,大可随时来接。若安少不愿意,我就是把她嫁给棚区的乞丐,也不可能让她跟你走!” 边上的卡恩接话道:“喻老板,乞丐还是不要了吧,安少不娶,还有我啊。喻小姐貌美如花,身材婀娜,嫁给乞丐太暴殄天物了!我可以再花1万块买她回去暖床。” 喻音瑕咬着唇,双眼布满血丝,盯着安镜一字一顿地说道:“镜爷,您听到了,还想看我无地自容到什么地步?” 安镜想说,别怕,有我。 可她说不出口。 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就像是洪水猛兽,杀人于无形,更何况她如今树倒猢狲散。 喻音瑕突然伸手拔下发簪,抵在喉咙,对安镜和喻正清说道:“是不是我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做你的镜爷,他做他的喻老板。” “音音!” 安镜怕了。枪林弹雨都没怕过的她,第一次尝到了怕的滋味。 那根木簪,是她亲手送给音音的。怎么能让它伤害音音?怎么能允许自己伤害音音? 权宜之计也好,逢场作戏也罢,眼下只有自己离场,才是对音音最好的。 “我知道了。” 安镜转身大笑,对记者说道:“一张偷拍的照片而已,什么都说明不了。我那天就是喝多了,安熙带着喻小姐来接我,结果很不幸被我强吻了。我是谁?上海滩的镜爷,亲一个女人怎么了?夜总会里数不清的姑娘我都亲过。你们也别揪着这点儿边角料不放了,有时间在这儿蹲八卦,不如去关心关心某些厂子都要倒闭了,还打肿脸充胖子,跟我弟弟抢媳妇的人。” 卡恩也不是吃素的,反击道:“是啊,新闻多的是,与其关心厂子倒闭,不如关心安家少爷有没有为情所伤,有没有自寻短见?” 安镜回头,一把抓住卡恩的领子:“混蛋,你什么意思?” 卡恩也不抵抗,气定神闲:“最后一句,字面的意思。昨晚上,安少没回去吧?” 安熙说出门找戚如月,安镜想着小情侣需要谈恋爱的独处时间,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管的好拦的。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处理,精力不够,便又一次疏忽大意了。 …… 安镜心急火燎赶回家,管家老李拿了一张字条给她:“戚老板差人送来的。” 字条上是一家茶馆的地址,落款只有数字没有名字。 0427。 安镜改姓安的日期。 安镜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头发也胡乱耷拉着。进茶馆找老板,报了戚老板的名字。 老板客客气气地引着安镜上楼再下楼,又吩咐了伙计带她从另一道门出去。 两人走进不远处的一家杂货铺,伙计和老板搭讪了几句,四下无人,便领着安镜往铺子后院走去。 伙计取下木板搭的暗门说道:“镜爷,安少在里面。” 第207页 正在给安熙倒水的戚如月先看到安镜,欲语泪先流:“姐,你来啦。” 安熙躺在床上,才从昏睡状态转醒,混混沌沌的,口齿不清地也叫了一声“姐”。 “怎么回事?” “昨晚我们遇到了埋伏,是内/乱。陈旭一派借着日军调整对华政策,加快进攻我国东北地区之际,大肆开展剿/共行动。安熙回国后为我军情报搜集做出了重大贡献,故而被敌方盯上,暴露了。” “他的伤,严重吗?”安镜坐到床边的椅子。 “腹部中枪,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们有医生看顾。” 安熙动了动露在外面的手,安镜握住:“只要命在,就没什么是大不了的。你走的路很危险,但你有你的抱负和远大志向。你做的事是为国为民,是无上光荣,我懂。讲心里话是,我不支持。但事已至此,安熙,我尊重你。你的命在你手上,献给国家或是献给安家,又或是献给爱人献给自己,都是你的权利。” “姐,谢谢。”安熙和安镜姐弟情深,“其实爸妈的真正死因我查到了,只是没告诉你。” “爆/炸,不是意外?” “是,也不是。五年前那天,爸妈进商场前最后见的人是喻正清。商场爆/炸案是樵帮执行的没错,所以民众皆将此事当成了黑帮争夺地盘的不择手段,但事实上策划这场爆/炸案的是一个英国人。这个人事后回了英国,几个月前又来了中国。你想的没错,他就是卡恩。” “……” “姐,强爷一直有在帮忙查这件事。前些日子樵帮的一个小头目,用这条线索从他那儿换了命。” “……” “姐,这是喻正清立下的字据,你收好。喻小姐是我们安家的媳妇,但不是我的。”他还没看今天的报纸。 “……” “姐,据可靠情报,三千日/军海军陆战队即将抵达上海港口,你带喻……” “安熙,你一口气和我说这么多,是要留在上海与你的战友共存亡吗?”安镜攥紧字据,松开他的手起身,“我是你姐,没有姐姐抛下弟弟独自偷生的道理。” “姐,你也是女人,不用逼着自己去扛家国大义。安家有我一个来扛着,够了……” 陈旭守株待兔却没网住猎物,定不会就此罢休。安熙艰难开口:“姐,安家不宜久待,你赶紧回去让大家都散了吧。” 安镜有些恍惚。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 安熙接着催促:“战争当前,再大的家业都经不住战火摧/残。” “你守着国,我便守着家。安熙,姐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逃不过死,那就求一个死得其所。” “什么死不死的!姐!”安熙情绪激动,伸手拉安镜,“这次是我被国/贼盯上了,是我连累了安家,我不能让安家上下十几号人白白送命!姐,你得帮我,别让我背负无辜的人命,求你了姐!” 信息量,太大。 安镜的身子晃了一下,被戚如月扶住:“听安熙的吧,姐。” “风声很快就会走漏,即便陈旭沉得住气按兵不动,给安家喘息的时间,可后有卡恩虎视眈眈,更有日/军/侵/华,上海的老城区和棚区难逃一劫。” 安熙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安镜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道:“明白了。装了这么久的纨绔子弟,你也装累了。好好养伤,安家那边我去安顿。如月,看着点他。” 该死的仗终究还是打来了上海。 安镜一走,安熙剧烈咳嗽起来。他没告诉安镜的事,还有好几桩。 譬如,他是怎么跟徐伟强私下联络统一战线的,又建立了什么样的革命友谊? 譬如,他和戚如月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是真的话,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有没有讨论未来? 譬如,安爸安妈的仇,报不报,怎么报? 譬如,他接到过一通喻音瑕打来的电话,并私自和她见了一面…… …… 安镜回家:“老李,通知安氏家族的叔伯们去公司开会。关乎安氏烟草公司的存亡,请他们务必到场。” 等老李把电话打完,安镜召集宅邸里的十几号人:“安家遭难,不想你们跟着受牵连,我这儿还有些钱,晩云会逐一分给你们。此后各自谋生去吧,能进租界就进租界,能离开上海就离开上海,都不能,那便认命了。” 最后走的是晩云和老李。 老李临走前,唤了安镜一声“大小姐”。 五年了。 从安镜接管安氏烟草公司起,她就是雷厉风行的当家人——“镜爷”,而不再是宅邸里的大小姐。 “您和少爷可千万要保重啊。凭您的能力,重振安家指日可待。到那时,还望大小姐和少爷别嫌弃我一把老骨头,我,我等着那天到来。” 晩云十六岁跟着安镜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已有六年。 她止不住地吸鼻子,还带着哭腔,也喊了安镜大小姐:“大小姐,我就当您心善给我放长假了。李叔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等您和熙少爷重振了门楣,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您还需要我,我一定继续回来为您和少爷打理日常起居。” 安镜拍拍她的肩,欣慰道:“好。放假这段时日,如果遇到了心上人,别错过,好好嫁了过日子。” 说着又分别多给了老李和晩云一袋大洋:“晩云,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老李,这是我和安熙孝敬您的。走吧,别耽搁了。” 第208页 三人都知道,安镜回答晩云的那句“好”,遥遥无期。这一别,很可能就此生不见。 是了,他们都没有说再见。在这乱世,再见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安家大门外,晩云怀里揣着一封信,还抱着惜惜。她回头看了一眼,很是不舍。 “晩云,离开前,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吧。帮我把惜惜和这封信送去唐小姐那儿,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她。” 偌大的安家,只剩下安镜孤零零的一个人。 站在二楼阳台,看着外面的草地和花园。这片地不再是她的。 这座房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资金的匮乏,商界的排挤,道德的舆论,甚至还有党/派的威胁。安氏坠入前所未有的深渊。 这是谁的错? 卡恩?陈旭?喻正清? 这些人纵然可恨,纵然该死,可她自己难道就能置身事外,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不。她有错。也有罪。 第109章 虚情 安镜把安爸安妈的灵位埋在了后院,又倒了一盒鱼食进池塘。 听天由命了。 她赶着时间去公司,让出了一把手的位置给大伯,并劝告道:“诸位叔伯,我与安熙今日起正式退出安氏烟草公司的经营,一厂和三厂交给你们。最后再诚心诚意奉劝几句,上海就要开战了,你们可以卖掉厂子,分了钱各自另寻庇护所,当然,也可以誓死捍卫安氏企业。往后盈亏自负,我和安熙就先下船了。” …… 安镜给唐韵青的信里写着:“不要找我,不要再去安家,不要再帮我们姐弟二人说话,乖乖在租界待着,或者让杨启元带你们离开上海避难。我欠你的10万大洋,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偿还。如果方便,请帮我照顾好惜惜,如果不方便,就放它自由。动物和人一样,生死有命。” 在那封信里,唐韵青读出了生离死别的气息。 那么刚强爱美的唐小姐,在看完信后,抱着小雨不顾形象,痛哭流涕。 她说:小雨,干妈离开我们了。 她说:安镜你大爷的,肚子里宝宝的名字你还没有取,你回来,取了名字再走…… 唐韵青哭了好一阵子,哭完擦干眼泪,笑着亲了亲小雨的脸。 “小雨别哭,刚刚妈咪是在说梦话,当不得真。干妈只是去外地做生意了,等她赚够了钱,就会回来给小雨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和新衣服。” 镜,等你回来,宝宝还是要叫你干妈的,你赖不掉。 …… 陈旭率军入驻安家的当天,卡恩也在安家现了身:“怎么样陈中将,这安宅做你在上海的根据地,够气派吧?” “还算他安家人识时务,晓得在我大开杀戒前跑路保命。”陈旭对此处非常满意。 “我们可有言在先,英华在老城区的工厂,就请您手下留情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一进一出,卡恩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可屋子里,陈旭脸上的表情与卡恩截然不同。 行军打仗这些年,他过河拆的桥,可不止一座两座。卡恩的居功自傲与得寸进尺,令他深恶痛绝。 他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是真,但也不会容忍洋人踩在自己头顶。 安氏垮了,最大利益获得者是英华,而非他陈旭。他可以吃苦头,就是不喜欢吃亏。 “来人。” “中将有何吩咐?” “找到安熙了吗?” “尚未。” “一群废物。去,把工部局巡捕房管事的给我请来。”他想威逼利诱,断了卡恩的后路。 “是。” “还有,告诫安排去保护卡恩的人,做做样子就行了,别出头,别惹事。” …… 安家被占,安家姐弟失踪,安氏烟厂奄奄一息。 全上海都在传,日/军打来了。惶恐不安的群众争相涌入租界,也争相从水路陆路逃离。 一片混乱。 喻家客厅,喻正清将写有地址的信纸放在桌上:“你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一晚上,足够了。只请喻老板在这个一晚上的时间里,不要出尔反尔。我和喻家,从此再无瓜葛。” “你留在租界喻家,还能得到庇佑,踏出喻家踏出租界,你和他们,能活的了多久?” “那是我们的事,就不劳烦喻老板操心了。” “好自为之。” 这一晚,喻音瑕也终于见到了她的家人。 …… 隔天,喻正清登报,因其女喻音瑕的所作所为有伤风化,为世人所不齿,遂断绝与喻音瑕的父女关系。 喻音瑕被喻家扫地出门。 …… 安镜没有与安熙汇合,而是同徐伟强聚在了一处。 四天,她已经四天没出过地下室了。 徐伟强拿了份今天的报纸丢在沙发上:“报应来了。这个女人,害你身败名裂,被他父亲利用完,就卸磨杀驴不留情面,跟她断了父女关系。” 安镜半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 徐伟强恼怒,踩灭了烟,嘴里还骂了句“王/八/蛋”,抓着安镜的双肩把她拉起来,又将报纸凑到她眼前:“喻音瑕,罪有应得的女人,你不看一眼,以解心头之恨吗?” 安镜不耐烦地推开他:“一个被父亲牺牲的可怜人罢了。她不过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何罪之有?” 第209页 “你简直冥顽不灵!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觉得她是爱你?” “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安镜是相信喻音瑕的,“让柏杨帮我打听一下喻音瑕的行踪。” “最后一次。”徐伟强叹息。 他明白,让安镜对喻音瑕死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镜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对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若非被当面插刀扎心,若非遍体鳞伤痛到极致,她都抽不了身。 女人可以有很多,但安镜于他,无可取代。 …… 安镜到洗漱间胡乱梳洗一番,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头发脏乱的自己,厌恶极了。 她这辈子,不,是进入安家后,就没这么狼狈过。 等了三个多钟头,柏杨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强爷,镜爷,喻小姐她在,在正清百货商场,跟卡恩一起。” “枪给我,我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安镜双眼布满血丝,“徐伟强,安熙都跟我说了。” “安镜,我们瞒着你,是不想你置身险境……” “不必解释。” 柏杨为难地看着徐伟强,见他点了头,才把自己身上那把手/枪递给安镜:“镜爷,给。” 安镜检查了枪膛里的子弹,插在腰后:“别跟着我。要跟,也跟远一点。” 她不怪喻音瑕在记者面前矢口否认,也不怪她没有勇气跟自己走。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潦倒至极,什么都给不了音音。 在喻家,在租界,比跟着她东躲西藏安全多了。 但卡恩不是个好东西。 她想去看看,那个和她相爱到互许了终生的女人,为什么会跟她的“仇人”出双入对? …… 百货商场连着酒楼和旅馆,逛街,吃饭,开/房三不误。 吃饭的时候,卡恩有意无意让喻音瑕喝了很多酒,喻音瑕也来者不拒,全都照单全收。 只有仗着酒劲上来,她才能忍受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她不想脏了阿镜,更不能脏了自己。 爱你已入骨。 遗憾的是,无缘与你白头。说好要陪你长命百岁,我要食言了。 卡恩的身边,有六名洋人贴身保镖。 中途还有另外穿着便装的华人,给他传递了消息:“目标上钩。” 他走到对面,揽住喻音瑕的腰起身,贴到她耳边说道:“喻小姐,你买完吃完高兴了,该给我想要的了吧?” 喻音瑕含羞一笑:“音瑕走投无路,全靠卡恩先生收留,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我想要的,你一直都有。”卡恩暧昧地在喻音瑕的鬓角亲吻。 …… 旅馆二楼房间,保镖守在门外。 卡恩脱下大衣,一把抱住喻音瑕抵在墙上。 “卡恩先生……” “嘘。喻小姐,你来投怀送抱,我总得确认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吧?” “门,卡恩先生,门还没有关……” “不用关,他们很自觉,不会偷看的。喻小姐要是害羞,等会儿可以叫得小声一点。” 喻音瑕的羊绒长风衣被脱掉,里面是一件墨色小碎花图样的旗袍。 是她以喻音瑕身份,第一次和安镜见面时穿的那件。 卡恩的手,隔着旗袍,从喻音瑕的脸颊,肩膀慢慢往下:“喻小姐可真是人间尤物。安家姐弟,他们有人这样摸过你吗?” 喻音瑕紧咬嘴唇,忍受着屈辱:“未曾。” 窗外有人。 那人原本已拔/枪准备拼死一搏,却在听到那句“未曾”时,乱了阵脚。 “喻小姐不仅人长得美,戏也演的好。一石二鸟,成功骗取安家姐弟两个傻冒的信任和感情。不得不说,你成了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卡恩先生,”喻音瑕搂住卡恩的脖颈,“安氏已经是过去式,我们不谈过去,只谈现在。” “安镜那个蠢货肯定到死都想不到,你最初的目标就是她而不是安熙。我也没想到,你勾引一个女人都能如此顺利,还买一送一同时拿下两个。迷得姐姐神魂颠倒连公司都顾不上,迷得弟弟散尽家财,才让我和喻老板有机可乘……啧啧,瞧瞧这细腰,瞧瞧这完美的胸……” 突然间,一声枪响,天花板上的灯被打碎。 又是两枪。 可卡恩所处位置,正是死角。 四名保镖冲了进来,朝着窗外开了数枪,另两个在门口守着。 喻音瑕惊魂未定,把刚刚拔下来的发簪重新插回发髻,瑟缩着投入卡恩的怀抱:“卡恩先生……” 卡恩挥退保镖:“不用追,她活着会比死更痛苦。” 她? 直到这时,喻音瑕才梦如初醒。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卡恩:“你早就知道她在窗外?” 卡恩得意忘形,伸手去勾喻音瑕的下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让你快乐?” 喻音瑕昂着头,强忍着眼泪,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是吗?那卡恩先生能让我快乐多久?你敢离了婚娶我么?” “这得看你今晚在床上的表现了……” …… 安镜心如死灰。 “卡恩的人没追来。阿镜,回去吧,别管她的死活了。”徐伟强劝说。 第210页 安镜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窗,房间又亮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这只手,曾沾上过喻音瑕的血迹,这只手,曾和喻音瑕融为一体…… 全都是假的吗? 音音。 你对我,全都是虚情假意吗? 相遇是假,对我的笑是假,在我面前的害羞是假,温软细语是假,连上/床也是假…… 是了。 你从未说过爱我。 “是我对你图谋不轨,是我对你见色起意,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一厢情愿,好喜欢你。” 那日在喻家外,自己表白说出的话于脑海中骤然浮现。 音音。 你亲口说的,让我做你的大英雄也是假吗? 我却傻傻认了真。 “阿镜,做我的英雄好吗?每次见你,每次听你叫我音音,我的心就好乱。”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镜爷您的情深似海,什么样的人才配被镜爷放进眼里装进心里。阿镜,我会是那个人吗?” “阿镜,我们能在一起多久?陪我一百年,我信你。” “阿镜,你杀过人吗?那些出卖你陷害你,逼你至绝境,想置你于死地的坏人,你会动杀心吗?会吧?” “阿镜,遇到坏人,不要心慈手软。坏人,是不分男女的。” …… 你曾问我怎知你不是恶人。 我说我用心看了。 是我,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是我自作孽。 欲擒故纵。 醉翁之意不在安熙,在我。 你们将我和安熙玩弄于鼓掌,我怎能容许你们高枕无忧? 反正总有一死,要死,也要死个瞑目。安镜不顾徐伟强的劝阻,转身往旅馆跑去。 徐伟强无奈,吹了一声口哨,柏杨和几个弟兄也都从黑暗中现身。 “营救喻小姐。但最最最首要的,是保护好镜爷,以及我们自己的命。听明白没有?” “是。” 第110章 诀别 柏杨和两个弟兄以住客身份从正门进入,安镜徐伟强分别带了两个弟兄,从卡恩所在房间的左右边攀爬而上。 二楼,是卡恩自己选的,目的就是给安镜创造条件“偷听”。 喻音瑕被卡恩摁在床上,旗袍的纽扣开至胸前,她一只手搂着卡恩的肩,另一只手伸向头顶…… 她来“投奔”卡恩,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卡恩若不急色,她就在他身边潜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卡恩和喻正清送上死路。 卡恩若急色,那便与他同归于尽。她的身心只能是阿镜的。 门外的枪声打断了卡恩的动作。 喻音瑕趁机刺向卡恩的脖子,却被反应灵敏的卡恩偏头躲开,木簪只刺入了他的肩。 卡恩反手一巴掌打在喻音瑕右脸,右手拔/出簪子就要刺过去…… “砰!”卡恩的右手中枪。 喻音瑕寻声望去,这一枪,是安镜开的。 九个人内外夹击,胜算不小。但就在安镜那枪开出后,旅馆外,也就是楼下响起了哨声和枪声。 安镜和徐伟强一前一后翻窗而进,两名保镖进屋开枪,卡恩左手拿枪不稳。 混战中,安镜拉住喻音瑕的手:“跟紧我。” 喻音瑕拉扯着去捡地上的簪子,安镜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把簪子紧紧握在手里,嘴边骂人的话憋了下去。 外面的保镖被柏杨三人引开,房内两个被击毙。徐伟强把半条命的卡恩留给安镜:“你来吧。” 安镜狠绝地在卡恩左手上开了一枪,然后又在他两条大腿上各开一枪:“四枪,我父母的仇,还有我和我弟弟的仇今天一并了结。” 徐伟强催促道:“要杀就杀,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安镜粗暴地拽了喻音瑕上前,抓起她握着簪子的手:“他的手摸了你,他的嘴亲了你,恶心吗?” 喻音瑕吓傻了。 安镜毫不顾及喻音瑕的感受,拉着她将簪子刺进卡恩的脖子,再掰开她的手指…… 任簪子,留在了卡恩的脖子上,血腥醒目。 …… 撤离的过程中,戮帮兄弟死了三人。徐伟强和安镜兵分两路,他和两个弟兄负责引开主力军,柏杨跟另一个弟兄则掩护安镜和喻音瑕。 喻音瑕穿着旗袍,穿着高跟鞋,根本没办法快跑。安镜冲喻音瑕说道:“想活命,就把鞋脱了。” 她丝毫没有犹豫地照做。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枪/弹也足,追得安镜几人穷途末路。 “阿镜你别管我了。丢下我,你们的生机才更大……” “喻音瑕你闭嘴!”安镜怒吼道,“他们为了帮我救你,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你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镜爷。”柏杨递了子弹给安镜,“前面不远就是老城区了,我以前给您指过两条路,您还记得吧?老城区的路,你比他们熟。” 不等安镜思考柏杨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 “镜爷,强爷对你的好,没话说。他不离开上海,是因为你在。帮我带句话给强爷,下辈子还能见到,我想喊他强哥。”柏杨说完,拿着□□冲了出去。 安镜咬了咬牙:“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我替他答应了。” 柏杨的诀别语,她听懂了。 第211页 又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在爆炸声中归于安宁。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吧。 就像她和她一起看的那场话剧,注定悲剧。 …… 安镜拽着喻音瑕跑了很久,直到身后再无枪声,她们停下了脚步。 手心里全是汗。安镜松开,视线落在喻音瑕被扯开的衣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取下围巾给她围上,脱下外衣给她穿上。 喻音瑕的脚,血迹斑斑。 她没有喊过一句痛,她也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她再不会问她:疼吗? 歇了口气,安镜弯腰背对喻音瑕:“上来。” 喻音瑕不忍她受累:“我可以走。你呢,有没有受伤?” 安镜低声吼道:“喻音瑕,我特么没功夫跟你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别特么扭扭捏捏浪费时间。你身后的路,是他们用血铺出来的!” 喻音瑕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老老实实攀上安镜的肩:“阿镜,别这样行吗?” 安镜背起她,大步往地下室的方向前行:“我们,只能这样。” …… 地下室很小很窄很暗,门边躺着老鼠和蟑螂的尸体。脏乱的环境和味道,令喻音瑕几欲呕吐。 她忍住了。 立在门口,眼泪哗哗地流。 她的阿镜,是人中龙凤,是豪门贵人。她的阿镜,怎么可以住在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她的阿镜,是何等金贵啊? 安镜回头冷漠地看她一眼,她瘫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拼命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有何用? 道歉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不知说了多少遍,安镜始终都没有理会她。 强爷和一个小弟兄负伤归来,粗鲁地把喻音瑕拎进了屋:“你做样子给谁看?还想害死我们多少兄弟?” “死”之一字重如千斤,狠狠地压在了喻音瑕的身心上。 该死的不止卡恩,还有她。 安镜内疚地为徐伟强处理完伤口,才冷冷地对喻音瑕说了两个字:“过来。” 喻音瑕还以为,她的阿镜会关心她,会问她疼不疼,会抱抱她,跟她说:音音别怕,都过去了,我在。 然而安镜只是将伤药扔给喻音瑕,便转身进了一间里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喻音瑕脸色惨白地在沙发上坐着,犹如木偶一动不动。 关了灯,漆黑一片。 冷。 痛。 喻音瑕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害怕地哆嗦着。听见安镜说:“是我。” 她在崩溃边缘待了太久太久,安镜的声音便是她的救赎。黑暗中,喻音瑕啜泣着扑进安镜的怀抱:“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求你别不要我。” 可安镜,无动于衷。 她的心,也已麻木。 安镜拉了喻音瑕进屋,蹲在她面前,用温水替她清理脚上的伤,又上了药。 有片刻的恍惚,喻音瑕以为她和安镜回到了初见。 她擦破了手扭伤了脚,安镜也是像这般,亲自为她上药,亲自抱她上车,又亲自送她回家。 安镜躺上/床,喻音瑕却没有勇气躺上去,直到听见安镜说:“上来。” …… 床上,安镜抱着喻音瑕哭得像个孩子。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是自从她省事以来就没这么哭过。 哭,是懦弱。她不能懦弱。 可,真的好难过。 喻音瑕想帮安镜擦眼泪,被她躲开;想亲吻她的唇,被她推开;唤了一声“阿镜”,也被她喝止。 心。痛的无以复加。 安镜对喻音瑕说:“你不配。”而后张口咬在她的脖子上,仿佛用尽了力气。 虽然很疼,但喻音瑕生生忍住没有动,私心里想着,就这样死在阿镜怀里也是好的。生死都是阿镜的女人,生死都在阿镜的床上。 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喻音瑕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安镜松了口,转而用手撕扯喻音瑕破碎的衣服,将带有血迹的吻落在她身上。 喻音瑕仍旧紧紧抱住安镜,任由她猛兽般地宣泄着怨恨,任由她的牙齿,狠狠肆虐在自己心口。 良久,她听到她说:“喻音瑕,我真想剖开这里看一看,你有没有心……” 喻音瑕欲言又止。 她怕一开口,就引来安镜的骂声。 安镜又说:“喻音瑕,你的命是我救来的,我要你一辈子都痛苦的活着,活着受惩罚……” 自始至终,安镜都没有向喻音瑕要哪怕一句解释。 她实在不想看她百口莫辩的样子。 追根溯源,两年前的仙乐舞厅就是整个布局的伊始。身为安氏企业一把手的自己,很早就入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喻音瑕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在这个本该破绽百出的局里,她一点都不无辜,也不值得被原谅。 怪只怪她自己,被爱情迷昏了头。 安镜的脸贴在喻音瑕的肌肤上,听着她的心跳。喻音瑕,我多希望,这是梦一场。 喻音瑕小心翼翼拉了拉被角,隔着被子轻轻拍抚安镜的背,像她从前安抚自己那样,不禁又想起那些,哼小曲儿哄她睡觉的夜晚。 第212页 回不去了。 衣服被扯开,有点冷。 但安镜的身体和掌心都很暖,令喻音瑕在冰与火的交织中,怀念着初次与她坦诚相拥的夜晚,怀念着她每一次的轻抚。 大概,都不会再有了。 阿镜,你说要宠我的。阿镜,你再宠宠我好吗? …… 喻音瑕睡着后,安镜下床去找徐伟强:“安/眠/药给我一些。” 徐伟强知她有了决断,将药给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坏女人,不值得,你想通了就好。” 安镜把药碾碎,混在水里,嘴对嘴地渡给了喻音瑕。 眼泪,也滴在了喻音瑕的唇上。 她为昏睡中的喻音瑕换了一条崭新的裙子,是她从安宅里带出来的,曾为她买的旗袍。 她喜欢看音音穿旗袍,也很骄傲,她的音音是全上海穿旗袍最好看的女人。 换好衣服,安镜坐在床边抱了她许久。 徐伟强敲门:“天要亮了。” 安镜抱着喻音瑕走出地下室,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街边。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下来:“镜爷,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吧。强爷叮嘱过了,我送她到地方就离开,一个字都不会多讲的。” 安镜走过去:“梨夏,谢谢。” 把喻音瑕安置在后座,安镜将安熙给她的字据展开,看了好几遍后,动手撕碎:“帮我把这碎纸留给她。” “好。镜爷多保重。”梨夏的视线越过安镜看向徐伟强,“强爷,后会有期。” 徐伟强没说话,抽着烟,抬手做了个快走的动作。 车子缓缓驶离,徐伟强递了支烟给安镜:“怎么打算?你舍弃了安氏企业,别跟我说你要跟安熙去打仗啊,打架跟打仗是两码子事。” “我不打仗,但安熙,我得尽全力护着。”安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徐伟强,别再管我们了,带梨夏走吧。” “安熙那小子,是个好样的。” “徐伟强!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和安熙何去何从都不关你的事!你保住自己的命就行了。” “陈东杀了我那么多弟兄,他都还在上海,我岂能认怂?” “我先前口出狂言,说要帮你引他出来,是我自不量力了。如今大敌当前,国/难当头,我只能将个人恩怨暂且放一边。别怪我。” “我不怪你。杀陈东是我戮帮的家事,本来也不关你什么事。行了,累得够呛,再进屋睡会儿。” “柏杨他们……”她想问弟兄们的尸体在何处。 “我会处理。” …… 等喻音瑕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不是在地下室里,而是在租界内,唐韵青为红姨置办的新“家”。 安镜,不要她了。安镜,再也不是她的阿镜了。而她,也不配做安家媳妇。 第111章 音音自白 安宅,阿镜唯一的家,毁于战火,连带着我们的美好回忆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了灰烬。 唯一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把自己送给阿镜的那晚,赤诚相拥的我们聊起过,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另一个家。 不叫安宅,不叫喻宅。 我们给它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叫:镜音居。 阿镜说,她的第二个家是有我的家。 时至今日。 没有她,也没有了我。 何以为家? …… 从夜总会接回阿镜,我急于奉献自己。我清楚地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切真相,终将大白。 所以我要赶在喻正清和卡恩的阴谋诡计被拆穿前,和我深爱的阿镜好好地缠/绵温存。 她好呆。她好笨。她好傻。她好可爱。她好霸道。她,好温柔…… 阿镜是正人君子,恪守礼教。 若不是我主动,若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诱,她根本不会要了我的清白。 可我,等不及了。 那晚的阿镜很累,睡得很熟。我也累,可我舍不得睡。 一夜纵/情,赶在阿镜醒来之前,我请求韵青姐安排司机送我回了喻家。 我怕,怕看到她深情款款的双眸,怕听到她含情脉脉地唤我“音音”,怕她的拥抱,怕她的亲吻……怕我自己,不顾一切留下来。 家人的命,远比我一个人的命重要,就像阿镜把安氏和安熙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要一样。 很快,仗着阿镜对我的真心相待,我完成了喻正清交给我的“使命”:让安镜身败名裂,让安氏永无翻身之日。 报纸刊登出我和阿镜亲吻照的那天,她来接我。她拉着我的手说:跟我走。 那一刻我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我多想就这么跟着她一走了之,随她浪迹天涯,随她风雨飘摇,随她生死相依。随着她怎样都好。 她不知道,那张照片其实也是我们设下的圈套之一。 所以,我怎能走? 忍辱负重这么些年,怎可功亏一篑。就让她恨我吧。此时恨我,或许还能存一些念想。 喻正清守信用地放了我的家人,我连夜带着他们去了老城区,安置在早前购置好的房子里。我留下一些积蓄,摸了摸弟弟妹妹们瘦得皮包骨的脸,和我母亲说了“遗言”。 我说:妈,您给予我的生命,我用这几年的屈辱和房子还给您。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为我的大英雄活着。我的生死,你们的生死,再无瓜葛。 第213页 这些年,我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的命被捏在喻正清手里,若不配合他实施计划,他们和我都难逃一死。 命如草芥,便是我们这群生在棚区的底层蝼蚁。 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踏进喻家大门那一天起,我走的每一步路都荆棘密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 喻正清在报纸上刊登与我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想必阿镜一定也看到了。 我不难过,我也不怕被闲杂人等看笑话,更不怕被他们骂活该,我唯一怕的,是听见愚昧无知者说“喻音瑕和安镜伤风败俗”。 我爱你,不是伤风败俗。我管不住他们恶毒的嘴,是我连累了你。 离开喻家,我去了红姨那儿。 门上了锁。 我有钥匙。 红姨的去向,我竟一无所知。 数月前我同阿镜讲过的,关于红姨和喻正清的陈年往事是真的,那个孩子也是真的。 只是,那个孩子不是我。她在去到喻家的第二年就“病故”了。 反正那个孩子从未见过外人,我顶替她的身份后,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外人。我们都只是工具而已。 她命薄。我的命很硬,我撑了下来。 红姨失去了孩子,在生活无望之际,喻正清领着我这个“孤儿”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点点生的盼头。红姨和我,谁又比谁命苦呢? 所以红姨,成了我名义上相依为命过的“母亲”。 我在红姨家住了两天,没有等到红姨。街坊邻居只称她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 那两天,我时常坐在河边看天上的云彩。每每身后有车轮滚过的声音,我都会回头看很久,直到声音消失,直到车子消失。 阿镜。 我想念你骑车载我去交保护费那日的雨后清凉,想念轻拂鬓发的秋风,想念那辆你买来的丢失了的自行车…… 最想念的,是你。 我忍着思念的痛,不去关心你的下落。其实我本来,也没脸再见你。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一直在思考,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卡恩,是陷害你身败名裂、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该死。于是,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接近卡恩。 旅馆的房间里,卡恩的一言一行对我都是羞辱。我一个弱女子,想要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我不能弄脏自己,我的身体是你的。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窗外?为什么要让你听见卡恩的淫词? 阿镜。 你恨透我了对不对? 活着,比死更痛苦。这句话,我深刻领悟到了。 我赌上命,把木簪刺进卡恩的肩。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时,你回来了,我的大英雄回来了。 你拉着我的手,让卡恩死在了我的手里。我抖得很厉害,我不是怕血,也不是怕杀人,我是怕你看我的眼神。 那本该明亮清澈的眸子,那本该柔情蜜意的目光,里面全是冰凉的恨意。 还有那支木簪,在老城区的夜里,我用小刀在上面刻下了“镜”字。那是我珍爱的,你的名。 木簪被遗弃在了卡恩的脖子上。 我怎会不懂呢?被你遗弃的不是簪子,是对我的情。 枪林弹雨中,戮帮的好几个弟兄死了,我最熟悉的柏杨也死了。 他们都因我而死。 被你拉着赤脚跑了一路,我的脚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但更麻木的,是心。 我也没资格喊痛,因为我,罪该万死。 你问我你有没有心的时候,我想说,我有心,心里装着你,装着我的大英雄。 你不会想听我的声音。我明白。我闭嘴。 你说,要让我痛苦的活着。 阿镜,你好残忍。怪只怪,我残忍在先。 最后,你枕在我的胸口睡着了。 你没有向我要哪怕一句解释,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 我有错,也有罪。 我,百口莫辩;也,罪有应得。 仙乐舞厅,就是整个布局的伊始。身为安氏企业一把手的你,很早就入了我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喻音瑕是个坏女人,在这个“局”里,她一点都不无辜,也不值得被原谅。 趁着你熟睡,我才能好好的摸摸你。头发短了,脸也瘦了。 咚,咚,咚,我的心跳得很快。 让我不禁想起和你的“第一次”。 上/床这一项是原计划里就有的,但真正和你相爱后,这一项,变得好难实施。 你视我如珍宝,舍不得我受委屈,迟迟不肯要。我却怕以后再没机会,一定要给。哪怕你知道真相后恨我。 是我,厚颜无耻,自私自利,只想做你的女人。 床上的事,跟男人,跟女人,我都学过。 你说你不会。我信。 我的第一次,你的第一次。两具纯洁的身体的契合,也是灵魂的契合。 那晚的我彻夜无眠。你的呼吸绵长,轻轻打在我的脸庞。 借着床头灯的微微光亮,和与你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得以看清你的容颜。 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每一处我都亲吻了无数次,每一处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第214页 泪水,打湿了枕头。 地下室这晚,亦是如此。 你的脸贴在我胸口,听着我的心跳入眠。我多希望你也能听到,我对你从未改变的心动。 我不该睡着的。 等我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不是在有你的地下室里,而是在租界内,你们为红姨置办的新“家”。 阿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抱着膝盖哭得很大声,二十年都没有这么悲伤绝望过。 你拿走了我的心,也拿走了我的命。余生若无你在身边,我宁愿昨天就死在你怀里,也好过活着却再也见不到你。 哭着哭着,我发了疯地在身上在床上乱翻。 红姨听到动静进屋,我跌下床,抓着她的手问:“手帕呢?我的手帕,灰色的,写了一串号码……” 红姨蹲下,抱着我,摇头。 什么都没有了。 跟你有关的木簪、手帕、旗袍,一样都没有了。 我大力推开红姨,扒开领口,看到昨晚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还在。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是唯一和你有关的了。 我好怕。因为伤痕,总有痊愈的一天。 那天后,恍恍惚惚反反复复的日子里,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足不出户地窝在床上。 每天,红姨都会买一份报纸送到我房间,我想在上面看到喻正清的死讯。 很多很多天以后我才想起,我忘了告诉你,喻正清不是我的父亲。要杀要剐,都随你。或者,让我来。 阿镜,我知道你要去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不会拖累你,我会守着我们的回忆,等你。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何时回来,我便何时迎你。 阿镜,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我还有好多的爱没来得及给你,好多的情话没说与你听,好多的事没同你一起做…… …… 和红姨住在一起后我才知道,阿镜她殚精竭虑,早就为我和我的“母亲”红姨准备好了稳妥的后路。 她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我呵护备至。而我呢,却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人指使,对她使用美人计苦肉计调虎离山计。 我们的爱,太不公平了。是我欠了她,欠情也欠钱。 穷极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 后来,日本发起新一轮侵/华战争,棚区和老城区的贫民包括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均惨死于日军屠/杀。 我没有去寻找他们的尸体。 我哭了。 不是为他们,是为我自己。 我以为我可以用这么多年的含垢忍辱换来他们的自由和安稳,却短短不到一个月,他们就死了。 他们的死,让我那几年在喻家遭受的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活着本身,就是个笑话。 即便是笑话,我也要活着。不是抱有见到阿镜的幻想,而是因为,喻正清还没死。 如果时光能倒回,阿镜来喻家接我那天,我会不顾一切跟她走。 可时光它,从来不会停留。 …… 后来,国内党/派多方统一部署联合作战,两个月取得抗/日初步胜利,中/日/战场转移至东北。 英美法相继撤出上海,归还我国领土主权。上海,从此再无租界华界之分。 …… 后来,没了卡恩和工部局做靠山,被陈旭抄了家财的喻正清突发疾病躺在病床上,我伪装成护士潜入医院,喂他喝了一整瓶农药。 他只配农药。 阿镜你看,我终于为你做了一件像样的事。 失去所有的喻夫人也是,病来如山倒,无需我雪上加霜,她必活不长久。 …… 后来,我因蓄意杀/人被捕入狱。 初进监/狱,我听说,上海下雪了。下雪,是阿镜的生日。 我试图撞墙寻死。韵青姐说:你凭什么死? 她说阿镜只开口求过她三件事,一件是问她借10万大洋,一件是请她安顿好红姨,一件是拜托她尽她所能照顾好我。 起初她都不懂,到现在都懂了。 是啊,我凭什么死? 我的命是阿镜和戮帮的弟兄舍命救来的,我的命是阿镜的,她想看我痛苦的活着,那我就该听话,痛苦的活着,活着等她回来看。 傅医生也来看过我。 她说:我从前也认为,不说出来,便能默默的守护她,便能正大光明地陪她久一些。可现在,我却羡慕你和镜爷的轰轰烈烈。哪怕这段感情不得善终,最起码,你们相爱过。 我问:她知道了吗? 她说:知道。我爱她,是爱她的一切。但她的爱已经给了两个孩子,是谁也分不走的。 我问:要放手了吗? 她说: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也无力改变她的立场。 我问:什么时候走? 她说:或许是陪她生下肚子里孩子那天,或许一年两年,又或许随便哪天,说走就走。 我说:情愿让她念你,也别让她恨你。心上人的恨,会令你痛不欲生。 …… 韵青姐花了很多钱疏通人脉,又拿出了喻正清的各项罪证,让我只在监/狱里待了半年就被释放。 半年,足以发生好多好多的事。 出监/狱那天,韵青姐来接我,而车里,是抱着小宁的傅纹婧。 以及,趴在笼子里的惜惜。太好了,惜惜还活着。我与阿镜之间的联系,又多了一样。 第215页 惜惜,我和你要相依为命了。 …… 再后来,安氏家族没落,上海再也没有镜爷。 …… 三年转瞬而逝。 她回来了。 她是安老板,是镜姐,唯独不是我的阿镜。 …… 战争很残酷,造就了数不清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生灵涂炭。 战争,剥夺了安熙的生命,害得阿镜没有了至亲的弟弟,如月没有了挚爱的恋人。 阿镜和安熙感情深厚,安熙是英勇的战士。 我无法想象,阿镜的悲痛有多深。我只恨自己,不能陪她分担。一百年,最亲的安熙没能陪她走到尽头。而我,也已不是她好喜欢的人。 庆幸的是,我们四个一起看过《雷雨》的明珠剧院,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每个有阳光的黄昏,我都会尽量赶去那边看日落。 我会站在曾经和阿镜并肩而立的石板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看自己在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 看着看着,眼泪又会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那天的阿镜穿着一身浅色骑马装,很酷,很好看。我的阿镜,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那天的我本想问一问,镜爷是否会骑马?会的话,可不可以教教我? 我没问。 因为迷惘,犹疑。 阿镜你可知,那之后的我梦见过好多次与你骑马在草原上追逐落日的场景。直到今年有了答案,这样的梦,我再未做过。 同你一起骑马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在石榴园外的马场,你把手递给了强爷,把笑也给了强爷。你的身边,已没有了属于我的位置。 他也唤你:阿镜。 你为他留长了发,你做了他的阿镜,再不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大英雄。 也好,也好。 强爷,韵青姐,在爱你这件事上,他们都做得比我好。 我算什么?我连吃醋,都不够资格。 幸而,你和我在夕阳下的合影还在,和你在剧院前的合影,强爷一定没有吧?合影里的阿镜,谁也抢不走。 这张相片,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成为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 韵青姐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说:“如果早知道她的心上人可以是女人,我不会让她的心被任何女人霸占,包括你,包括我。” 那时我才醍醐灌顶,或许很多年以前,韵青姐对你的感情也是爱。只不过后知后觉,错失了先机。 我替傅纹婧感到难过,也对她的执着和胸襟钦佩不已。 和韵青姐比起来,我逊色太多。 阿镜,我何德何能?她一直在保护你,帮助你;可我却一直在欺骗你,伤害你。 在相片的背面,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六个字: 心上人。大英雄。 我见过阿镜的字,龙飞凤舞并不好认。然而这六个字,异常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小心翼翼,一撇一捺都藏着欢喜。 我把相片压在了玻璃底下,好多次都忍不住想把它拿出来,再看看那六个字。 可我不敢。我怕。 怕它经不住岁月的洗礼,怕它泛黄,怕它褪色…… 怕相片里,再也看不清我的,大英雄…… 尽管我知道,心上人,已不在你心上。 没关系的阿镜,你在我心上,生生世世都会在。你是我的心上人。下一辈子,这句话由我来说。 你等等我,等我来开口。 好吗? …… 韵青姐说过,每年第一场雪落那天,就是阿镜的生日。 可上海很少下雪。 前年没有,去年没有,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怪我忘了问她,阿镜出生的城市是不是上海。 上一回雪落,是我伤了阿镜心的那个冬天。 也怪我,以为真情可以盖过谎言,以为破镜可以重圆,以为,以为我们有未来。 我错过了那场雪。 也错过了我的爱。 我只希望,在今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在我还有勇气的时候,上海落一场雪。让我有机会能陪她过一次生日,再为她煮一碗番茄浓汤鸡蛋面。 阿镜曾说,她吃过无数山珍海味,但我煮的面才最合她口味。 往后的这三年里,每当我在深夜想她想得睡不着时,就会煮一碗番茄浓汤鸡蛋面。开始的几回,我多吃了几口。 和着眼泪,每一口,都是咸的。 后来的每一碗,我都只在眼泪落下以前,尝一口。 这一口,是为了确定面的味道。 因为我很怕,怕时间久了,我做的面会变了味道。我怕它变了,阿镜就不喜欢了。 可为什么, 还没等到味道变,她就不喜欢了。 我知道,她不是不喜欢面,她只是不再喜欢煮面的那个人。 没关系的阿镜,那个人是咎由自取,你,不必怜惜。 …… 怎么办呢阿镜?我,还是好爱你。 喻音瑕那个坏女人已经死在了地狱,换人间的红缨来爱你好不好? 她会比她更体贴,更温柔,更懂你,更知分寸,更识大体。她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 她爱你,全上海都知道。她爱你,已与你无关。 第112章 阿镜自白 如果有一个人,从多年前和你的第一次邂逅到后来的无数次相见,甚至以色侍人,都是精心布置的骗局,都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为了害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而且成功了。 第216页 这个人,即便她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即便她身不由己,即便,她是真的对你动过情,都不值得被原谅。 因为,所有的伤害已成事实,而眼前的事实会像刀子一样,动不动就往你心上扎。这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是的,我恨那个名叫喻音瑕的“坏”女人。 恨,却又代表着,我还爱她。我爱她,我不否认,因为这也是事实。 所以我赶走了她,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和她最亲的人一起。喻音瑕,我已对你仁至义尽。 她哭着对我说了很多“对不起”,却没说过一句“你听我解释”“求你原谅”之类的话。她清楚地知道,她做的事,没有解释的必要,她也没有任何资格请求我这个受害者的原谅。 喻音瑕,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我送你的簪子,手帕,统统都很碍眼。我毁了它们,省得令我难堪。 喻正清写下的字据也没用了。我撕了它,让你亲眼看看,我和你的关系就如同这张撕毁的字据,破镜难圆。 叱咤上海滩的镜爷和强爷,穷困潦倒,狼狈至极。 卡恩死了,喻正清也该死。可他,是她的父亲,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我竟然,下不去手。 于是我对徐伟强说:柏杨他们的死,是陈旭那帮人干的。 他看着我:陈旭杀了我们的弟兄,占了你的宅子,伤了安熙,必须拿死来谢罪。 陈旭手下有兵,人多势众。 我们的人在安宅外潜伏了好几天,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 不久,日本军队登陆上海。陈旭迫于局势也率军加入了抗/日战争,这个时候,我们都是中国人。 安熙的伤还未痊愈,上海危在旦夕,他毅然而然回归他的阵营,奔赴前线。如月支持他,也去往我军后方加入了医疗队。 和他们道别时我才知道,戚老板,也有隐藏身份。 安熙临行前对我说:姐,打仗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去租界待着,好好搞事业,赚洋人的钱,等我们打赢了仗回来,你才有钱养我和如月。 我对他点了头。 “等你回来”这句话,哽咽在了我的喉咙。 我紧紧地抱住他,在他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安熙,你是爸妈的骄傲,也是姐姐的骄傲。 我又紧紧地抱了抱如月,看着她青春靓丽的容颜,看着她眼里对安熙藏不住的爱,我笑着说:如月,安熙敢让你受委屈,我就敢打断他的腿。 安熙,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了,我怎能置他于危险不顾? …… 我执意要跟在安熙所在的大部队后面,徐伟强和几个弟兄也执意要跟我同行。他说:我们是为国而战,与你无关。 我军两个月取得抗/日初步胜利,中/日战场逐步向东北转移。 上海安全了。她,安全了。 可就在北上的路程中,陈旭一派叛出联盟倒戈相向,安熙所在分队中了他的埋伏。 数百人,全军覆没。 而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 徐伟强拉住了我,堵住我的嘴,和弟兄们死死地把我按在灌木丛中。 我们出去,救不了任何人,死路一条。 等陈旭撤兵,我从死人堆里扒到了安熙。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那么喜欢耍帅的一个人…… 已脏得不成样子。 徐伟强沉默不语,带着弟兄们在不远处寻了地挖了坑:先葬在这里,以后,我们再来接他回家。 我给安熙擦干净了脸,整理好衣服,一捧土一捧土地亲手葬了他。 安熙,我欠安家的,这辈子一定还上。 爸,妈,等我下了黄泉,必负荆请罪。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对不起安家的栽培,对不起安熙的信任。 是我,不配姓安。 很多天,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闷头寻着陈旭的踪迹前行。他们很明白我想做什么。 终于在过了北平之后的某个雨夜,我们迎来了时机。 我和徐伟强同时开枪,我那枪,打在了陈旭的左胸,他那枪,打爆了陈旭的头。 逃跑途中,我们冒险躲在离营地仅两公里的山体滑坡凹陷处,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几名追兵的对话声。 不知是老天瞎了眼,还是追兵过于聪明,我和徐伟强被埋在了泥土和巨石之下。 直到第二天中午雨停,另外几名弟兄找来救了我们。徐伟强右腿废了,而我的腰,也废了。 …… 北平成了我们的落脚处。 养伤期间,全靠几个弟兄出去干苦力挣钱支撑开销。半个月后,刚能下地的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到来,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也带来了重生的希望。 他说:镜爷,强爷把能为你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你别怨他。这些钱,大多是你当初给他花的,除了赏给弟兄们一些酒钱,他都存了起来。 这个人,是柏杨。 我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装死,没有质问徐伟强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和安熙,徐伟强是最不会伤害我的人,也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那晚,我试图揣着所有的感动说服自己,做一个女人,被徐伟强这样的男人宠着护着爱着有什么不好? 第217页 那晚,我梳理了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穿着长裙,走进徐伟强的房间。 那晚,我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圈着他的脖颈,慢慢地亲了下去,只是唇轻轻地碰在一起。 他握着我的肩膀推开,如同一位兄长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阿镜,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再一次,我像个孩子,痛哭出声。 …… 三年时间,以我和徐伟强的能力与手段,足以在北平混出名堂。 我说:我想回一趟上海。 他说:该回。 …… 我们把安熙带回了上海,和爸妈一起葬在安宅旧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也重建安宅。 柏杨他们喊我镜姐,生意场上的人,依旧喊我安老板。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须重振门楣。 我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想过我们如果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以泪?以沉默?以痛恨?或是,好久不见。 阿强说,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个马场。他说:我知道你会骑马,我也好久没见你穿过骑马装了,走,跟我去看看场地。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园外。 同样的,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去看上海第一个马场的人也很多。 阿强的腿不能骑马,我便代替他成为了这片马场上第一个骑马奔跑的人。这种感觉,很畅快。 安熙,也会骑马。阿强也知道。他为我们做了太多。 太阳西斜,人群渐散。我们正准备离开,有个人低头站在前方,等我们走近,她抬头。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场处心积虑? 阿强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她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三年的岁月,赋予了她更为精致的面容,更有韵味的气质。但这些,与我何干? 我礼貌地勾了勾唇角,面带微笑客套道:“请问喻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唇动了动,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烦。 烦她一惯的俗烂招数,更烦我的,心痛。 我说:“喻小姐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强还在等我。” 由始至终,她都没开口。 我以为她会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镜”,但她没有。我差点忘了,是我说她不配喊我。 …… 去完马场的第二天,我去见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时候,没有提前说。结果这姐妹儿,三十岁的人了,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打了我几十拳不说,还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 她说:“你再不回来,小雨都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我儿子就要喊别人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欠我和小雨小宁的新衣服都可以开一个裁缝铺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恨你了。” 当天下午,我就陪着他们三个几乎转遍了上海所有的知名百货商场,买了几十件衣服。 韵青说要为我接风洗尘。我说好。 我问她:“杨启元呢?” 她说:“在他小老婆那儿。” 大战过后,唐家也没落了,杨家做地产风生水起。杨启元成为当家人,娶一房妾室,无可厚非。 我仔细观察着韵青的神情,她说这话时,好像并不吃味,也并不生气。 我笑她:“唐小姐这么大度,必定传为佳话。” 她却说:“我本来,也不曾爱过他,是他早前爱我迁就我罢了。” 我点头:“是他没福气,那便随他去吧,只要你心里不堵得慌。想过离婚吗?还是就这样耗一辈子?” 她摇头:“唐家要仰仗杨家,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所以不能离。” 我尊重:“什么时候想通了想离了,告诉我一声,你和孩子,我养得起,别委屈了。” 直至此时,我竟都还不知韵青和傅纹婧之间已有了怎样的感情瓜葛。韵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任劳任怨为我付出过,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无法陪着她。 我这个朋友,当的糟糕透顶,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第113章 再见 回到上海,安镜第二次和喻音瑕遇见,便是在唐韵青名下的仙乐门。这个舞厅,被她救活了。 接风洗尘之宴,仙乐门之宴,怎能少了徐伟强呢?安镜叫上了他一起。 包房外的舞台之上,忽然响起了安镜和徐伟强都熟悉的琵琶曲,以及熟悉的歌声。 几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叙旧,吃着点心,喝着小酒,聊着这几年城市的发展变化。直到歌停曲停,直到服务员端了一大碗面上来。 番茄浓汤鸡蛋面。 安镜以为她可以掩饰得很好,却在徐伟强为她盛汤汁的时候,破了防,摔筷而去。 唐韵青追出去,试图向安镜解释的话落回了喉咙。 安镜摆手:“我不喜欢吃面了。” 大厅门口,红缨妆扮的喻音瑕看见安镜后,慌忙地擦掉眼泪。但很显然,安镜压根没想和她说什么,只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 舞厅外,安镜上了柏杨的车。 喻音瑕追出来,手里捧着安镜落在包房的衣服:“安老板,您的外套。” 第218页 见安镜没有伸手,柏杨只好下车去接:“喻小姐?” 喻音瑕也惊呼:“柏杨?” 他们,也是旧识。他知道红缨就是喻音瑕。 喻音瑕哭着说:“柏杨,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减少了她心底的愧疚。 柏杨拿了衣服放进副驾驶,对喻音瑕说:“三年不见,喻小姐别来无恙,还是这么漂亮。” 她摇头:“我不是什么喻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喻家的人,你以后叫我红缨就好。我在帮唐小姐打理仙乐门,有空带弟兄们过来,我做东。” 徐伟强拄着拐杖出来,安镜下车迎他。 不是做戏,不是装样子,是她和他本来的相处就是如此。 徐伟强对安镜说道:“唐小姐让我替她跟你道歉,她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希望你别跟她置气。” 安镜“嗯”了一声,帮他把拐杖放进后座:“上车吧。” 他回头对喻音瑕说:“很好,活出了样子,不枉费当年弟兄们舍命相救。” 而喻音瑕身后,是追着徐伟强出来的梨夏。 她也回了仙乐门。 只唱歌。 她默默地站着,没有哭也没有笑,但她看徐伟强的眼神,还是那般迷恋。 徐伟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冲她招了招手。 梨夏上前来:“强爷,好久不见。” “嫁人了吗?” 摇头。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黑帮老大了,腿也残了,你,还要不要跟我?” 梨夏,终于哭了。 徐伟强单手将流泪的梨夏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过些天我会让柏杨来接你。” 汽车开走后,喻音瑕拉着梨夏的手:“恭喜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沉思。 …… 包房内,傅纹婧出现,从身后环住唐韵青的肩:“旁人插手,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我不是旁人。” 唐韵青一反常态的,拉了傅纹婧坐在自己身边,靠在她肩上。 傅纹婧受宠若惊,右手揽上了她的腰:“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去睡会儿?或者,我送你回家。” “呵,我有家吗?” “韵青……” “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傅纹婧壮着胆子,在唐韵青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触。 被亲那人似乎不满,仰起脸,瘪了瘪嘴,目不转睛盯着傅纹婧的唇。 这唇,亲过自己几回,可自己却还未亲过。 于是她往上凑了凑,想尝尝她的味道,也想问问自己的心,里面住着的人到底是谁? 是远方人,还是眼前人。 …… 徐伟强和安镜将北平镜强地产公司资金的三分之一,用于在上海成立永熙烟草股份有限公司。 安镜是最大的股东,其余股份卖给了安氏家族有能力运营并作为公司管理层的人。 原先那些对安镜恨之入骨,以及唾骂过她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人,也都在巨大利益的引诱下,重投永熙门下做工。 全上海最高档的茶餐厅里,柏杨来汇报:“镜姐,戚老板到了。” 戚老板落座后,卸下了往日那副在商言商的面孔,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回来了就好,安家还有你。” 安镜有些鼻酸,她喝了一口茶:“如月她还好吗?” “那丫头啊,从前线回来后,问我要了一笔资金,拿去开了一个什么照相馆。店不大,生意还行,养活她自己没问题。你想见她,我让她……” 安镜摆摆手:“是我没脸见她。安熙欠她的幸福,就是安家欠她的。我答应了安熙要养他和如月,安熙不在了,承诺还在。” 她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戚老板跟前:“如月想做什么,都别拦她。就算她以后嫁人生子,我也还是她姐。” 戚老板拒绝:“万万使不得。如月她,没有白拿安家钱的道理。” 安镜打开天窗说亮话:“戚老板的公司不如从前,你养整个家也不容易。别告诉如月这钱是我给的,生意上,永熙的广告业务,依旧只会和戚老板合作。我先走了。” 如月和安熙的爱情,戛然而止,连彼此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还能为安熙做的,就是照顾好他至死都爱着的人。 他们对彼此忠贞,他们没有秘密没有欺瞒,比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幸运。 …… 隔天,如月就拿着支票找来了安镜住处。 这钱,她不能要。 “姐,看到你,我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你回来了上海,还创办了永熙,我相信安熙此时此刻一定笑得合不拢嘴。” 见她手里攥着的那东西,安镜先发制人:“如月,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如果你对安熙的那份感情是真的,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就把你今天来此的目的,换一换。” 如月的手抬了起来,又放下,她如多年前那样露出阳关般灿烂的微笑:“姐,我可以代替安熙抱一抱你吗?或者,你代替安熙抱一抱我,好吗?” 安镜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拥住这个女孩。 “如月,你的路还有很长,未来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没能娶你进安家大门,是安熙缺了这个福分。往前看,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论你什么时候有需要有困难,姐姐都在的。” 第219页 “姐。”如月趴在安镜肩头大哭,“我忘不了,我好想他。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他死在中国人的枪下,死在荒山野岭,我就恨不得……” “乖,都过去了。”安镜摸摸她的头,拉开距离,“我亲手杀了陈旭,也亲手葬了安熙,他没有在荒山野岭,我已经接他回家了。要去看看他吗?” “嗯。” 安镜陪着戚如月在安熙的墓前站了许久。 她本想离开,好让如月和安熙说说话,可如月却拉住了她。 如月说:“安熙英年早逝,但他死得其所。” “他一走了之,让你受苦了。” “姐,我和安熙一样,都无比希望你幸福。” “我现在,挺好的。” “从战场上退下来,我去监/狱里探望过她。她亲手杀了喻正清,那时她才和我说起,喻正清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如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安镜不想听她的凄苦身世,不想听她的迫不得已,所以她逃了。 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呢? …… 仙乐门不欢而散后,唐韵青自知有错,约莫半个月都不敢再去找安镜。 直至马场的正式开业典礼上,徐伟强邀请了她。 “干妈,我也想骑马。” “好,干妈带小雨骑马。”小雨就是唐韵青哄安镜的大招。 正要上马,小雨又扭头冲傅纹婧大喊:“傅阿姨你也来呀?你可以和妈咪一起,妈咪她也会骑马。” 傅纹婧冲她笑笑,扬了扬手:“我知道,你和干妈注意安全,别在马背上乱动。” 唐韵青拉长一张脸,苦大仇深:“这孩子怎么倒像是你亲生的了?事事都想着你向着你。” “小孩子心思单纯,天真无邪,最能看清谁爱她,谁对她好。”傅纹婧的语气有些冷,“唐小姐想骑马就去吧,小宁有我看着,不会有事。” “傅纹婧,你该不会是想给我两个孩子都灌迷/魂/汤吧?想都别想。” 又是迷/魂/汤! 傅纹婧:“我是医生,不是巫婆。” 唐韵青却道:“柏杨会照顾小宁,你,跟我去骑马!” “不会!” “不会正好!” …… 骑完了马,傅纹婧面红耳赤地带着小雨小宁两小孩去玩儿,徐伟强在和人谈事情,唐大小姐才换了一副面孔,故作委屈的凑到安镜面前。 “还生气呢?” “……” 安镜对她的视若无睹,令她恼火,掏出一封信拍到桌子上:“要怪就怪你那个操碎了心的弟弟!要不然,我才懒得管闲事!” 信封上写着:我最亲最爱的姐姐安镜亲启 唐韵青离开时,看到了人群边缘的喻音瑕。 她走过去,叹了一口气:“你也看到了,我有心无力,白白惹得她心烦。” 随即又掏出另一封信交给喻音瑕:“择日不如撞日,时机也正好。还能不能再续前缘,靠你自己了。” 信封上写着:大英雄的心上人喻音瑕亲启 这样的称呼,除了阿镜亲口说过,便是在那张照片的背后写得有。 喻音瑕疑惑:“韵青姐,这是?” “安熙上战场前,给你和他姐各自留了一封书信,如果他回不来,就由我转交。我也不瞒你,这两封信的内容我都看过,安熙让我看的。听着,我不管你是喻音瑕还是红缨,我给你这次机会,是看在这是安熙的遗愿的份上。” “谢谢韵青姐。”喻音瑕接了信,信很轻,却又很重。她相信,这里头装着希望的曙光。 第114章 嫂子 一直等到深夜,安镜才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安熙生前留给她的信: 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和爸妈团聚了。对不起啊,未经你的允许就先走一步。 爸妈这边你不用担心,安家没落是我这个不孝败家子造成的,即便你有错,也只是没有管好弟弟的错。我活着的时候没能替你分忧的重担,现在终于能替你扛下了。所以你就别再和我抢了。 不过我猜,你现在一定又挣了很多钱了吧?够再养一个弟弟吗?够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赖着你。 姐,谢谢你。谢谢你在我很小的时候救我于恶犬口下,谢谢你愿意来到安家成为我们的亲人,谢谢你从来都是无条件地护着我,谢谢你,世上最好的姐姐,让我做了世上最幸福的弟弟。 同样的,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我走后,你不能再去做别人的姐姐啊,我不许。因为,你的余生该为你自己活着了。 故而,我要说一些没来得及当面跟你说的大实话了。 发现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与感情变得特殊,是在我们一起去看话剧那天。 那天的夕阳很美,夕阳下的你和她,更美。 话剧结束,我和如月回头看到你起身抱住了她。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没有发表感言。 你和她的拥抱一点都不像姐妹之间的拥抱。 你对她的爱,也不比对我的少。我不吃醋,也不嫉妒。 姐,从小到大为了替我扛祸,为了不负爸妈的恩情,你一直把自己当成男儿来活。你优秀到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你,也优秀到抛弃了儿女私情。 强哥是条硬汉,若你和他终成眷属,我也是放心的。 第220页 但你啊,偏偏就爱上了和你同为女子的她。 我也谈过恋爱,也有心爱的姑娘,所以我不瞎,我看得见你和她的眉目传情。 其实我很感谢她,因为她的出现,我姐终于在三十岁之际情窦初开!你的笑也变成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怀。 看到你开心,我心中对你的内疚感才稍微少了些。 从夜总会接你回来后的第二天凌晨,我看到她一个人在阳台哭了很久。 她的哭声和背影,透露着绝望。 后来的事,如你所见。但有一件你没看到。 我拿去喻家的15万大洋,有6万是她偷了喻正清的印鉴和资料,把他名下的舞厅做了抵押换来的。 侥幸的是,彼时的喻正清只一门心思扑在搞垮安家上,上海的变故也来得太快,要是被他发现,估计就不是赶她出门,而是打死她了。 对了,查喻正清和卡恩多年前的勾当,她也帮了不少忙。 私下见面那次,我问过她:倘若我们生在和平年代,倘若安氏屹立不倒,你敢不敢嫁给我姐,做我的嫂子? 她说:不论战争与和平,她愿娶,我便嫁。 所以,她对记者讲的那些话,你别太当真。 口是心非罢了。 连我都感受得到她对你的爱,你身为当事人不可能感受不到真心。 我和如月已然阴阳相隔,你和她呢?是你说过的,只要命还在,就没什么是大不了的。 我多想留着命,明媒正娶。 我不是为她说好话,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经商和打仗一样,没有常胜不败。我姐是谁呀?失败后拔地而起,照样能流芳千古。 姐,如月还在的话,请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如果…… 你问问戚老板,能不能让她和我葬在一处。哪怕只是衣冠冢。碑文,你做主吧。 姐,接下来的路,弟弟不能陪你走了。我只希望有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人陪你走。姐夫也好,嫂子也行,你选的人,我都认。 姐,永别了。若我们在地府排上队了,我和爸妈就先去投胎了,没排上,我们就在黄泉路上等你。 照顾好自己,多挣些钱,多行善举,来世再相见。 …… 信封里头还有一张纸。 唐韵青将喻音瑕的身世,如何被喻正清买去调/教,如何杀了喻正清,如何撞墙寻死,如何被自己骂醒,又如何改头换面活了过来,一一写明。 …… 安镜的心,还是痛的。 爱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说忘就忘呢? …… 好几天了,眼看着安镜魂不守舍,徐伟强吩咐柏杨:“今晚把仙乐门包了,把以前跟过我的弟兄都找来,有多少是多少。” 安镜被徐伟强哄着,拉去了仙乐门。依她的火爆脾气,要自己真不愿,谁都拉不动。 三十来号人,多数混得不咋样,乌烟瘴气。 “强爷,难为您还记得我们,当初是小弟贪生怕死,这杯,小弟先干为敬,祝您和镜爷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强爷,镜爷,我也敬你们一杯!不,一杯不够,我连干三杯,祝两位生意兴隆,早生贵子!” “强爷……” 他们都以为徐伟强多年的心愿终成真,和安镜成双入对了。 安镜和徐伟强对这些人的话都没往心里去。 但安镜还是吩咐了一句:“柏杨,去把梨夏请过来,也好让弟兄们认认嫂子。” 徐伟强本来也是想今天就带梨夏回去的,已经打过招呼了。 梨夏一改往日只穿旗袍的风格,今日穿了名媛风的小洋装,这还是喻音瑕特地陪她去街上挑选的新衣裳。 “镜爷,强爷。” 徐伟强伸了手,梨夏拉住,会意地坐到他边上。 柏杨给梨夏倒了一杯酒,然后转向徐伟强,看到他对自己点了点,便喊道:“嫂子。” 听闻柏杨的这声称呼,众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为方才的失言懊悔不已。 安镜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梨夏那杯:“以后好好管着他,让他少抽烟,少喝酒,多活几年享享福。” 梨夏赶忙也端起那杯酒:“镜爷,我敬您,多谢您从前对我的照拂。”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喊“嫂子”。 …… 舞台上换了人。 有弟兄往那边瞟了几眼:“哟,台上的不是仙乐门的缨老板吗?” 仙乐门是唐韵青的产业,但经营人是红缨,所以大家也都一致喊红缨为“缨老板”。 “缨老板居然亲自登台献曲,果然还是我们强爷和镜爷面子大。” “强爷您有所不知,红缨姑娘自两年前接手仙乐门以来,还从未登过台。那些多年前在这儿听过红缨姑娘唱曲儿的老顾客,一嚷嚷就会被保镖打出去。这红缨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了。” …… 唱完两首歌,喻音瑕下台来,当着众人的面摘了头纱。 她端起安镜身前的那杯洋酒:“徐老板,安老板,多谢二位照顾仙乐门的生意,红缨敬你们。” 对于那些不认识喻音瑕的人来说,红缨的美貌是惊艳;对于认识喻音瑕的人而言,红缨的样貌是震惊。 是谁说缨老板日日戴着面纱,是因为貌丑来着? 第221页 又是谁说喻音瑕大逆不道手刃亲父后,死在了监狱里的? 不对啊…这喻音瑕不是曾经跟镜爷…… 徐伟强点头道:“缨老板客气。仙乐门是我和阿镜以前就常来光顾的舞厅,于我二人,意义非同寻常。” “于红缨,也意义非凡。”她盯着安镜,却看不到对方眼里的丝毫波澜。 她回眸一笑百媚生,笑得在场的男人心神荡漾。 她和三教九流的男人们喝了很多酒,没有人拦着,她就一直喝一直喝,喝到有人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徐伟强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安镜,抬手对他们说道:“缨老板今日兴致佳,你们谁能哄得美人开心,说不定就能跟着缨老板走上康庄大道了。” 有了强爷的发话,男人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梨夏有些坐不住,被徐伟强按下。 安镜这才瞪了徐伟强一眼,后者反而冲她举了酒杯:“缨老板年纪不小了。” “让开。”安镜沉声道。 她起身,些微粗鲁地抓着喻音瑕的手腕,将她拖了出去。 徐伟强示意柏杨:“你去开车,带几个身手好的跟上,只要她没喊人,就都跟远点。别出现。” 手腕被安镜抓住的一瞬间,喻音瑕就哭得不行了。 安镜几乎是用推搡的方式,把喻音瑕塞进了汽车后座。喻音瑕缩着身子,另一只手捂在被抓痛的手腕处,怯声道:“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 跟着他们多年的柏杨,已不再奢望强爷能和镜爷成双成对了。 “镜姐,需要我开车吗?” “嗯。你送她回去。”听这意思,她没打算上车。 喻音瑕的酒量练得比安镜好,就目前的状态而言,至多有五六分醉意,却装出了七八分来。 她爬着闹着要下车,一手拉扯着衣领,另一只手扒在车窗上装作要呕吐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不劳烦安老板,我,我自己能回去。”说着直接摔下车。 一只手在地上擦破了皮。 安镜站着不说话,柏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喻音瑕跪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流泪。她唯一的筹码,只有阿镜的心软了。 终于,她还是伸手扶起了她,陪她坐进了车里:“柏杨,开车。” 路上,喻音瑕报了一个让安镜和柏杨都很吃惊的地址。 第115章 不疼 二十多分钟后,安镜站在地下室入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台阶尽头的喻音瑕,她不信她会住在这里:“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是想提醒我过去经历的屈辱吗?” 喻音瑕从手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这是三年前,我们分别的地方。” “缨老板,我不想让这破败不堪的地下室,脏了我的脚。” 见那人没有下来的意愿,喻音瑕委屈地咬了咬唇:“安老板都没看一眼,怎知会脏脚?” 毕竟也是自己住过的地方,看一眼,只是一眼。安镜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抬脚走下了阶梯。走进了回忆。 门边没有恶心的老鼠和蟑螂尸体,地上没有烟头没有垃圾,墙壁用蓝色油漆粉刷过,地面铺上了木地板,桌椅沙发也全都是新的。 她走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里面的床和柜子也都是新的,和她当初在安家的房间家具相似。 喻音瑕走近她,她条件反射性地往里迈了一步。 她的举动,一次一次刺痛着喻音瑕。 喻音瑕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哭着说道:“我的身体没有被别人碰过。阿镜,我不脏。你别总是躲着我,不让我靠近半分。” 安镜依旧冷言冷语:“缨老板这是何意?你要投怀送抱以色事人,也该找个男的。男人能给你的,我可给不起。” 喻音瑕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那天去找卡恩,是想杀了他,不是投怀送抱。” “你想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放手。” “我不放,死也不放。要是知道那晚你会弃我而去,我就该以死谢罪,死在你面前。” “缨老板,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安镜用力去掰她的手。 “在你面前,我何时要过脸?在你面前,我要脸有什么用?”喻音瑕借机扣住她的手,死抓着不松,“阿镜,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喻音瑕的“好不好”也问了无数次,但一次回应都没有得到。 “阿镜,我爱你。喻音瑕那个坏女人已经死在了地狱,她得到报应了。换人间的红缨来爱你好不好?她会让全上海都知道,她爱着一个叫安镜的女人,哪怕与世界为敌,哪怕受万人唾弃,也不会退缩半步。” “阿镜,你想看我痛苦的活着,不跟我在一起又怎么能看得到呢?” “阿镜,我们的镜音居建好了,跟我去看一眼好不好?” “阿镜,你若再不要我,让我如何活下去……” 喻音瑕一反常态的说了好多话,可安镜始终一言不发。她泪眼朦胧地从身后来到身前。 小心翼翼又忐忑万分地,一点一点凑近安镜的唇。她亲到了。 安镜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她还是尝到了喻音瑕眼泪的味道,是咸的,也是苦的。 第222页 “阿镜。”喻音瑕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有了希望。 安镜却冷笑一声,狠狠地在喻音瑕唇上咬了一口,紧接着双手抓着她旗袍的领子,异常粗/暴地往两边撕开。 喻音瑕被她突如其来的“侵/犯”吓坏了,本能地抬手挡在胸前,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安镜不屑地勾起嘴角,嘲讽道:“不是缨老板主动勾/引我的吗?怎的,是我理解错了?还是缨老板不习惯被女人碰?” 她果然还在生气。 她果然还是恨我。 她果然,还是对卡恩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 喻音瑕突然笑了,她垂下手,肌肤暴露在安镜的目光之下:“习不习惯,安老板验一验不就有答案了。” 安镜被她的言行激怒,右手圈住她的肩膀背靠着自己,左手…… 只听得怀里的人闷哼一声,却无任何反抗。 …… 喻音瑕忍受着安镜报复般的行为,可没有关系啊,自己的身心本来就只是她的,她想怎样对待,真的,都没关系。 安镜一时间失了神。 喻音瑕抬手抚上她的脸:“阿镜,我只是你的。” 她抱着她倒在床上。 屋里的灯光,亮度正好,正好够她看清喻音瑕的身体,也正好够她看清她的表情。 喻音瑕的脸,灼烧般地发起了烫。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喻音瑕止不住地颤抖。 她好想她,她的身体也好想她。她搂住安镜,抚摸着她比以前稍长的黑发,眷恋地亲吻着她的头顶。 终于,时隔三年,她又和她的大英雄亲/密无间了。 “我爱你,阿镜,我爱你,要我。”喻音瑕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眸注满了欲/望,那里面,只有安镜。 “缨老板确实是人间尤/物。”这句话,卡恩也说过。 喻音瑕委屈极了。 所有对她的阿镜造成伤害的事情里,她唯一想解释,唯一能解释且必须解释的便是这一件。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想碰又不敢碰地停留在安镜的脸庞:“只有你,阿镜,我的心我的身体,从来都只有你。别的事你可以怨我怀疑我,唯此一件,我对天发誓,若我骗了你,此生,不得善终。阿镜,你信我,你是我的命啊……” 安镜捂住她的唇:“没什么信不信的,做这种事,煞风景的话就不要说了。” 饱受思念之苦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喻音瑕都坚强地熬过来了,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罢了罢了。 只要阿镜开心,只要阿镜还愿意碰她,怎样都好。 她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开口问了一句:“阿镜,心上人,是否还在大英雄心上?” “喻音瑕,我恨透了你。” 动人的情话不但没有安抚安镜,反倒令她痛到极致。 听到自己曾经的名字,听到她说恨,喻音瑕反而觉得有了突破口:“我爱你,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即便你的心上人不再是我,我的大英雄,永永远远只你一个……” “现在才来说爱我,不觉得晚了吗?” 喻音瑕被她弄得很疼,但真正疼的是心。可她不怪安镜对自己狠,也不会怪安镜弄伤自己的身体。 她抚上安镜汗湿的脸颊:“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缨老板,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也没有必要谈信任。” “不,阿镜……你听我说……” “我们,这样就好。你情我愿,就够了。” 安镜坐起身,甩了甩隐隐发酸的胳膊,拉过棉被盖住喻音瑕“伤痕累累”的身体:“抱歉啊缨老板,怪我没节制。折腾这么久,我也是真的累,你有力气就自己去洗,没力气就睡一觉再说。” 脚刚落地,就被她从后面抱住:“别走,别抛下我……” 安镜确实,是想离开。 喻音瑕抱得很紧:“阿镜别走,求你。是你说要陪我一百年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余生还有那么长,让我陪你走,好不好?” 安镜坐了一会儿,终是不忍,拍了拍喻音瑕的手:“去洗一下吧。” 喻音瑕被抱着去了浴室,幸福来得太突然。 浴缸里的热水没过喻音瑕的身体,安镜也脱了衣裤迈进去:“有劳缨老板帮我擦擦背。” 恍如隔世。 第一次在老城区帮安镜擦背,她的身体无瑕疵。可这一次,她的背上有好几处旧伤,尤其后腰…… 说不出的心疼和追悔莫及。 “阿镜,如果还有未来,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不会错过你,我将用尽生命去爱你,给你唱歌,陪你跳舞,为你伴奏,让你像孩子一样开怀地笑,肆意地闹,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安镜回头。 她深邃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悲切和迷茫:“音音,我们还回的去吗?” …… 疯狂之后,安镜枕在喻音瑕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才觉得真实:“对不起,弄疼你了。” 喻音瑕的眼泪决堤。她摇头,想说:不疼,没关系。 还没等她说出口,她期待已久的吻,终于落了下来。她的阿镜,已经好久都不愿亲吻她的唇了。 她的吻,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车里时的极尽温柔。她的吻,不是侵/略,不是报复。 第223页 她的吻或许是心疼。 一记“甜蜜”的长吻过后,喻音瑕缩进安镜的怀里:“我要感谢韵青姐,若不是她,我也不能活着等到你再度拥我入怀。更感谢安熙,若不是他的信,我大概就退出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姐姐专一且长情,爱上一个人没有十年八载是不可能放得下的。他说,他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值得我不要脸地去哄。他说,如果一定是嫂子不是姐夫,他希望是生前认得的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拍着胸脯跟爸妈说,嫂子漂亮聪慧大方得体,配得上我姐。他还说,如果我不争气,他就拉着爸妈一起保佑强爷把你追到手了……” 安镜不说话,喻音瑕抬头去吻她的唇:“强爷和韵青姐一样,他们都很爱你,是我来得最晚,却得了你的心。” 这晚,喻音瑕说了很多,像是在讲故事。安镜听着她的声音,很快就入睡了。 当作是南柯一梦吧。 梦里的她和她,是石榴园里打闹的恋人,是手牵手逛街的恋人,是赤诚相拥的恋人,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对恋人。 第116章 赎罪 隔天醒来,安镜留下一张字条,离开。 喻音瑕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拿着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除非我主动见你,否则别出现在我面前。听话。”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阿镜,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你喊我音音是假的,关心我疼不疼也是假的? 你的吻里,也再也没有爱了,是不是? 我该听话吗? 我听了韵青姐的话,活着。听了安熙的话,不要脸地求你。现在,又该听你的话,离你远远的吗? 阿镜,我们不用回到过去,我们一起去往未来不行吗? …… 同样的一夜疯狂后,梨夏从甜蜜的睡梦中早早醒来,忍着腰酸起床,去了厨房。 “夫人这么早来厨房,可是饿了?”正在准备早饭的蓉嫂笑着问道。 梨夏昨晚被叫了嫂子,今早又被叫了夫人,让她觉得,前面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难都值得了。 她含羞一笑:“强爷和镜爷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还请蓉嫂教我一些。我不笨的,学做菜很快,本也会做几道菜样,就怕不合强爷镜爷的胃口。” 蓉嫂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夫人,厨房的活儿交给我们下人就行了。” 安镜正巧回来,消耗一夜,饥肠辘辘,来到厨房“偷听”完梨夏和蓉嫂的对话,别有意味地轻咳一声道:“蓉嫂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姑娘是想靠出色的厨艺拴住强爷的胃,再牢牢拴住他的心。” “镜爷。”蓉嫂微微行礼。 “镜爷,您回来了。”梨夏羞红了脸,“我还是不给蓉嫂添乱了。” “强爷不挑嘴,你做什么他都会吃的。”安镜打了个呵欠,转身边走边说道,“蓉嫂,我想吃豆浆油条葱油饼,弄好了叫我。我上楼眯会儿。” 豆浆油条葱油饼?梨夏想起了红姨,想起了红缨。 她对正在戴围裙的蓉嫂说道:“蓉嫂,镜爷说的这几样我都会做,而且,一定是她想要的口味。我来做,您帮我打打下手。” 强爷镜爷的话要听,夫人的话当然也要听。 忙活半个小时后,梨夏亲自端了早餐上楼送到安镜的房间:“镜爷,您点的早餐好了。” 安镜合衣躺在沙发上:“进来吧。” 梨夏进屋摆桌:“您尝尝,看我做的有没有比蓉嫂做的好吃。” “你做的?” 安镜揉了揉脑门,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卖相不错。”拿筷子夹起葱油饼尝了一口,表情凝固。 梨夏道:“您慢慢吃,我去伺候强爷洗漱了。” 葱油饼的味道,是她在老城区吃到过的,红姨和红缨做的早餐的味道。她又夹起油条一口一口吃完,也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那个人的味道,怎的就“阴魂不散”,怎的就让自己“欲罢不能”呢? 喻音瑕,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该拿我自己怎么办? 我还是,一如从前,好喜欢你。 …… 书房里,安镜,徐伟强,柏杨都在。徐伟强春光满面,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安镜问:“找到他了吗?人还在不在上海?” 柏杨答:“镜姐,人已经找到了,前几日见你心情不佳,所以就没拿这事儿来烦你,强爷做了部署,弟兄们也都分头行事了,量他也插翅难飞。” “嗯。地下室那边,你派两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我不想听到有意外。” “是。”地下室?自然是指的喻音瑕了。 喻音瑕,依旧是她的软肋。她不在,没人会挑衅仙乐门的老板,可她在了,是非也就多了。 不是她不想要平淡的生活,而是造化弄人,从不给她机会。 …… 天气晴朗的一天,安镜放下手头公务,独自外出散步。她路过和喻音瑕共享过晚餐的餐厅,也路过和喻音瑕手牵手留下足迹的梧桐小道。 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启元,你看那家金铺,我们去看看嘛,你好久都没亲自给我买首饰了。” “好,去看看,看上什么,我亲自给你买。” 安镜皱眉看着前方一男一女走来,两人的声音格外刺耳。正是杨启元和她的小老婆,陈芳媛。 第224页 今天是安镜第一次见到杨启元的小老婆,没想到这个陈芳媛,安镜认识,原是杨启元的工作秘书。如此说来,两人怕是早就珠胎暗结了。 “杨老板,好雅兴。” “安镜?呵呵,安老板,别来无恙。”杨启元的长住地已经不是上海了。 “听闻杨老板现如今常住天津,这回来上海一趟,就算做样子,也该把时间花在陪原配夫人和小雨小宁上吧。莫不是孩子多了,杨老板就忘了孰轻孰重了,如此有失偏颇的行为怕是会辱了杨老板的身份。”原先杨启元宠爱唐韵青,安镜还给他几分薄面,眼下是连薄面也没有了。 “我的家事,还由不得安老板插嘴过问吧?” “安老板此言差矣。”陈芳媛挺着大肚子也来插话,“是姐姐不待见我们,怨不得启元不回家。” “你跟着他,自然不受欢迎。”安镜看着都眼烦心烦,遑论局中人唐韵青? “安镜,你要是真心为了韵青好,为了小雨小宁好,倒可以帮我劝劝她,让他们跟我去天津安家。我杨家的产业大部分已转至天津发展,孩子还小,也不能缺了父爱,一家人到了天津团聚,我自有时间陪伴他们左右。” “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想必杨老板做了很久了吧?也好,什么事都该有始有终,体体面面。我会传达杨老板的美意,到时也请杨老板能大度些,尊重韵青的抉择。” “自然。” 两方话不投机,各有各的方向,再无下文。 …… 深夜十点半,安镜裹了一身黑衣,远远地走了一段路,敲响地下室的房门。 自那天后,喻音瑕每晚都住在地下室,等她的阿镜来见她。 几天过去,她等到了。 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喻音瑕的心就砰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来找她的只会是阿镜。 门开,安镜问道:“方便让我进屋吗?” 喻音瑕拉住她的手,进屋关门,从背后抱住她:“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我在这,只为了等你。” 安镜没动:“有些饿,给我煮碗面吧。” “好。” 她终于肯吃自己煮的面了。喻音瑕拉她在沙发坐下,而后进了改造过的厨房。 安镜抽起了烟。 厨房里的喻音瑕闻到烟味,到门口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煮面。 从过去到今天,她知晓安镜抽烟,但第一次见她抽烟。她对自己,终究还是初心不再了罢。 喻音瑕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心疼的厉害,边擦眼泪边安慰自己:有什么要紧呢?她活着回来自己身边,还愿意碰自己,还愿意吃自己做的面,就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番茄浓汤鸡蛋面上桌:“想着夜深,吃多了不好消化,没有做多少,趁热吃,垫垫肚子。” 安镜抬眼,拿起筷子低头开吃,吞了一口面问道:“你哭什么?” 喻音瑕的眼睛红红的,她又不是瞎子。 “没,没哭,只是被蒸汽熏了一下。”喻音瑕不承认。 “哭就哭了,有什么好欺瞒。不是你一贯扮可怜装柔弱的套路吗?” 喻音瑕受辱,无地自容,慌忙起身道:“你先吃,我去给你放热水。今晚,今晚就在这睡好吗?” 安镜目光冰冷,偏头看她:“只要你身体受得了。” 果然,果然,又是自取其辱…… 喻音瑕依旧面带微笑:“阿镜对我,怎样都可以的。慢慢吃,吃完了放着,我来收拾。” …… 安镜吃得很快,喻音瑕蹲在浴缸边失神,热水都要没出边缘了。 关掉水龙头,安镜一把拉起她:“做戏做全套,陪我洗澡,应该也没问题吧?” “好,我帮你擦背。” “什么都说好,这也好,那也好。为了赎罪,你真的什么都肯做?” 喻音瑕帮安镜解衣服的手顿了几秒:“从前为你做的太少,而今有机会了,事无巨细,只要你不嫌弃,我都甘心情愿为你做的。” 安镜笑道:“真是委屈缨老板了。” “不委屈。死过两次,苟活至今日,不过为你一人罢了。” “不曾想,缨老板对安某竟用情至深。”安镜勾起喻音瑕的下巴,重重地咬住她的唇。 喻音瑕只一心解衣服,解完安镜的,再解自己的。 洗完上了床,安镜让喻音瑕背对自己:“韵青和杨启元,你知道多少?” “傅医生很早就爱慕韵青姐,阿镜知道吗?” “傅纹婧?” 喻音瑕忍受着刺激:“傅医生暗恋韵青姐很多年,我当初在庄园就察觉了。” “什么时候捅破的窗户纸?” “日军入/侵上海期间。韵青姐顾及家庭和孩子,并未接受她。战争期间,是傅医生陪在韵青姐身边,战争结束后,杨启元从天津回来,怀孕的陈芳媛也追了回来。” 安镜手上动作加重,沉声骂了句:“该死。” 喻音瑕低哼一声,接着说道:“韵青姐受了点刺激导致早产,还好有傅医生守着她,才化险为夷。” 安镜张口咬在喻音瑕的肩,留下牙印:“三次了,缨老板还要吗?” 喻音瑕捉住她的手:“下次,下次好不好?” “睡吧。” 安镜消停了,搂着喻音瑕想事情。 第225页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再结合唐韵青自己的说辞,以及那天在马场看到唐韵青和傅纹婧共骑一匹马时的各种小动作、小细节。 唐韵青那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对傅纹婧也动了心,没跑了。 喻音瑕想转过身多看看她,又不敢乱动,怕惹她生气:“阿镜在想什么?” “在想,”安镜顺应喻音瑕的心思,示意她翻转身体,面对面相拥,“怎么帮韵青修理杨启元那个混蛋,出口恶气。” “傅医生,值得。” 第117章 离分 安镜是真的想让杨启元破产,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唐家的靠山,可她不得不顾及唐韵青和两个孩子。 这样的社会下,一个三十岁的离婚女人,家族失势,还带着一儿一女,风评会差。 再加上,如果这种情况下,傅纹婧跟唐韵青的感情被有心之人挖出来引导舆论,那她们将身处的,就是不可想象的水深火热的可怕处境了。 所以安镜先约见了傅纹婧。 茶餐厅里,早到的傅纹婧戴着白色的欧式麻纱礼帽,优雅的喝着花果茶。 虽然安镜在电话里并未说明意图,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安镜约她见面只能是为了唐韵青。 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和唐韵青之间的关系。 来见傅纹婧之前,安镜去理了发。她还是习惯短发,不喜欢三千烦恼丝。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跟喻音瑕做那啥啥啥的时候,头发长了会挡眼睛,相当碍事! 安镜落座,傅纹婧帮她倒茶:“安老板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想必近日心情不错。忙里得闲想起我这号人物,可是为了韵青而来?” “明人不说暗话,你和韵青,喻,红缨把她知道的都跟我说了。” “那安老板得出了什么结论?” “能有什么结论?”安镜喝了一口酸甜酸甜的茶水,“花果茶,还是做医生的懂得养生。” “花果茶怎么配比,我跟红缨说过。安老板想喝,红缨必不会嫌麻烦。”傅纹婧跟喻音瑕可谓两大苦命人,互帮互助。 “开门见山吧,我只问你一句:你能想到的和能做到的,跟她的最好结果是什么?” 安镜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傅纹婧的身体仿佛被定住,唯有手指不安的摩挲着茶杯。 等了好几分钟,安镜道:“无胆无谋。” “呵。”傅纹婧嗤笑一声,“安老板有胆有谋又如何?对你爱的人,你的胆量和谋略派上什么用场了?” 被嘲讽的安镜,表情阴翳,冷语道:“今天的正题,是你和她。” 傅纹婧只是被激怒:“抱歉,是我失言了。” “我不激你,你就打算再无作为,任由自己顾影自怜,也任由她将自己困死在杨家大宅?”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已经逼着自己朝她走了99步,她却连一步都不愿向我走。她这人有多固执,有多高傲,你不是不清楚!” “激将法?苦肉计?这两条最适合。你要不要尝试下?” “恐怕我穿上婚纱嫁人,她还会带着两个孩子高高兴兴来喝喜酒,再对我讲一句:祝你们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傅纹婧咬牙切齿,恨透了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唐韵青。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 可偏偏这么多年,自己都狠不下心丢下她。 喻音瑕入狱期间,她是想过斩断情丝,奈何又接连出现杨启元偷腥纳妾,唐韵青早产命悬一线的事来。 “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傅纹婧,我可以帮你一次,成,皆大欢喜,败,一拍两散。总比两个人不清不楚拖拖拉拉的好,你说呢?” “你要怎么帮?” “上海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母子三人受委屈。我在北平的医学院有点关系,想去进修吗?” “好。” “你答应得这么干脆,其实,也是累了吧?” 不累,是假的。 保护他们,以安镜目前的实力和势力,哪一样都比自己强。 所以,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傅纹婧的生活里,除了病人,就是唐韵青母子三人,很少有家人和她自己。 她又何尝不想为自己活一活?何尝不想出去看看? “是啊,累了,安老板不也是累了吗?”傅纹婧对安镜和喻音瑕重逢未和好的状态插不上话帮不上忙,各家自扫门前雪吧。 “走之前跟她道个别吧。世事无常,说不定哪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说不说再见,都再也不见。” 安镜有些伤感,喝干了茶杯里的茶,起身离开:“定好了日子,给我打电话。” 傅纹婧趴在桌上哭了。 只有这时候哭完,才能让自己体面地跟唐韵青道别。 在她面前哭,总是显得自己很卑微。 凭什么我就要卑微地爱着?凭什么我就要摇尾乞怜?如果你爱一个人,又怎会看她卑微到尘埃里? 唐韵青,你对我的感情,对我的容忍,源于什么? 感恩?还是感动?又或是同情怜悯? 就是没有爱情吧…… 这些话,只会埋在我的心底。一旦曝光,我连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没有了。 唐韵青,我不想再为你哭了,也不想再围着你转了。 除非你说:我爱你。 我没那么高尚无私,不求回报。我所求,只你一句爱我。那样,飞蛾扑火,死而无憾。 第226页 …… 三天后,安宅的施工地上,柏杨来向安镜汇报:“弟兄们收网失败,彻底打草惊蛇了。强爷说,您近期也尽量少出门。即便一定要出门,务必随身携带家伙,也不能再任性甩掉保镖了。” “我有分寸。” “镜姐,要不您劝强爷,你们先回北平,这边交给我和弟兄们来处理……” “他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我或者阿强的手里。” “对不起镜姐,是我逾越了。” 卡恩死了,陈旭死了,喻正清死了,还剩一个必须死却还没死的就是:陈东。 早先的上海三大帮:戮帮、樵帮、海帮。 戮帮散了,徐伟强还活着,且改头换面做起了生意人,成了风光无限的大老板。海帮散了,金宝路死了。 樵帮靠陈东吊着一口气,做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死不足惜。 也是这天夜里,安镜接到了傅纹婧的电话。 “安老板,我已经向医院提交了辞呈,我父母也很支持我去北平进修。她那边,也已祝我锦绣前程。” “那便,为你自己活着吧。” 为自己活着,这句也是安熙在信里对安镜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唐韵青的牢,是她自己给自己画的,钥匙在她手里,仅有一把。若她自己死心眼不肯打开牢门,那道门,谁也来开不了。 三天没见喻音瑕了。 安镜算好仙乐门的营业时间,赶着开门的时间,去喝了一杯酒。 她没招手,喻音瑕便只能站在她看得见的地方期许着……一杯酒的时间能有多长呢? 她没有唤她。 …… 在见不到安镜的日子里,喻音瑕靠字条里的“听话”两个字度日如年。 她照常戴着面纱去仙乐门看顾场子,隔三差五去“镜音居”看看惜惜,但从不留宿。 她不能错过安镜有可能去地下室的每一晚。 惜惜在镜音居,有佣人照顾。 喻音瑕很少再去剧院看夕阳,也很少再去河边散步。阿镜回来了,回忆只是回忆,她更想要的,是和她的未来。 她不知道的是,安镜派了人24小时暗中保护她。镜音居,是安镜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 …… 傅纹婧走得很匆忙,但离开上海的前夕,她还是来仙乐门看了看喻音瑕。 两人在包房哭作一团。 “好了别哭了,我又没说不回来了。”傅纹婧给喻音瑕擦眼泪。 “进修都要两三年吧?两三年有多难熬,我切身体会过。纹婧姐,你到了那边,有想说的就写信给我,我知道怎么做。我也会给你写信。” “嗯。谢谢。你和她?” 喻音瑕摇摇头:“是我不配奢求她的原谅。” 傅纹婧:“不如,你跟我去北平?” “她在哪我在哪。就算去北平,也是她回了北平,我才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还没嫁呢。”因着傅纹婧的笑话,两人脸上的愁容才散了。 …… 送走傅纹婧,喻音瑕在大门口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客人走出来。 此处是保镖视线的盲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熠。他也不是恰巧往外走,而是跟着喻音瑕出来的。 他听到了小道消息,仙乐门的红缨就是喻音瑕。 这个曾经间接害他颜面扫地的女人,没有了喻家做支撑,没有了安镜做依靠,她算个什么东西? 对面一辆私家车缓缓开了过来,他装作要摔倒,引喻音瑕扶他。 然后一记手刀打晕她,一把抓住喻音瑕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两人以一种醉酒后楼抱着的亲密姿势,东倒西歪爬上了小汽车后座。 安镜今天也在仙乐门。 傅纹婧离开上海的日期,她比喻音瑕知道得要早,也料定傅纹婧走前会来仙乐门一趟。 音音,会伤心。 角落里的安镜等了十几分钟都不见喻音瑕进来,起了疑。 她问门口的保镖:“缨老板呢?” “缨老板?缨老板刚才送傅小姐出去,然后,然后……”保镖努力回想,也没想起自己见没见到缨老板再进去。 “仔细想!”安镜掏出枪。 柏杨安排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看到安镜拿仙乐门保镖出气,便现了身。 “镜爷,缨老板刚才跟安熠上车走了,碍于他是您堂弟,我们就没动手。想着兴许是故人叙旧。” “你看清了,是缨老板自愿跟他上的车?” “两人搂抱在一起……安熠喝醉了。另外一个兄弟跟了上去。” “一个顶屁用!叫人给我找!”音音跟安熠没有可叙的旧。有的,只是安熠的色心色胆。 …… 不出半小时,安镜就带着人在旅馆找到了作死的安熠。 安熠不敢明目张胆把喻音瑕带回家,既远又难以解释,又怕中途出岔子,便就近寻了旅馆想速战速决。 房间里,安熠自己脱得半光,喻音瑕衣服完好被绑在椅子上,人已然清醒。 安镜破门而入,一脚踹翻一脸惶恐的安熠。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我以为,我以为那都是不可信的传言啊。”安熠跪在地上求饶。 第227页 “传言?”安镜捡起床上的皮带,狠狠往安熠身上抽了几下。 “姐,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我对天发誓,我一定改过自新。”安熠又转向喻音瑕,给她磕头,“喻小姐,看在我什么都还没做的份上,求你让我姐放我一马,求你了,求你了喻小姐。” 喻音瑕嘴被毛巾堵住,说不了话。 安熠,是安家为数不多的香火了。她动了杀心,但不能杀。 安镜回头对门外的人说道:“把他扒/光了丢到大街上,让他长长记性,好好做人。” 喻音瑕眼角挂着眼泪,在看到安镜出现前,她满脑子都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死得快一点? 阿镜,你来了,我的大英雄来了。我,不用死了。 第118章 等你 安镜为喻音瑕松了绑,拿下她口中的毛巾问道:“还好吧?” 喻音瑕扑进她的怀里,死死抱住她的腰:“他说他什么都还没做,是真的。阿镜,我不脏,我不脏,别不要我……” “好了没事了,我在,我在的。” 喻音瑕受了惊,今晚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安镜很怕有人盯上。 陈东那批亡命之徒,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安镜必须让喻音瑕听话。 “镜姐,有什么吩咐?”柏杨闻讯赶至。 安镜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找一个漂亮的坐/台小姐来,另外再给我开一间房。” 柏杨点头离去。 喻音瑕却浑身僵硬,抱着安镜不撒手。 “乖,今晚不回去了。” 安镜抱着喻音瑕去了另外一个更好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喻音瑕害怕地拉着她的手:“阿镜,别留我一个人。”她好怕她去跟别的女人睡,好怕自己成为了她可以随便睡的女人之一。 “我不走,只是有些话要跟他们交代。”安镜耐着性子,对喻音瑕的态度比先前几回好了太多。 “好,那我等你。” 安镜不在房间的几十分钟里,喻音瑕就没下过床,一直抱膝坐着。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提高警惕直直盯着门口,呈戒备状态。生怕进来的,不是她的阿镜。 确认进屋人是她等的人后,她掀被子下地跑过去,又是紧紧抱住。 安镜:“我不出去了,洗了睡吧?饿不饿,我让他们去买点吃的?旅馆后厨应该也可以做。” “汤圆,我想跟你一起吃汤圆,好不好?” “好。” 汤圆是最简单的食物,旅馆后厨必然有,安镜打了前台电话让他们准备。 十多分钟,两晚热气腾腾的汤圆就送来了。 喻音瑕拿汤匙舀了一个,送到安镜嘴边,安镜配合地一口吞下。 而后也舀了一个,喂给喻音瑕。 芝麻馅的甜汤圆,被她吃成了眼泪味儿的咸汤圆。她多想她和她,是苦尽甘来,团团圆圆。 两人一起洗澡,已经成了常态。 安镜什么也没做,可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才令喻音瑕患得患失。 穿着浴袍躺上/床,被子刚盖上,喻音瑕就把浴袍给脱了,红着脸埋进安镜肩窝。 只有用肌肤感受阿镜温暖的掌心和体温,她才会觉得真实,才不会觉得这几次和她同床共枕都是黄粱一梦。 轻轻浅浅的吻,饱含着喻音瑕对安镜的爱。 安镜由着她,像小猫小狗般不得章法地取悦着自己。她也是女人,每每同喻音瑕做那事时,也想。 音音没有安全感,是不是自己给她了,她就会高兴些,自信些,心安些? 那便给她吧。 此夜漫长,此景情浓。 喻音瑕受宠若惊,安镜引导着她,用她生疏的技术,让阿镜做了她的女人。 还好,她不喜留指甲,还好,她手指细长。 没有伤到,她的阿镜。 不够尽兴,不够极致,安镜轻而易举扭转了局势,望着身下美得像妖精的喻音瑕,双手齐下。 …… 喻音瑕精疲力竭,感觉自己身体都快散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安镜拍着她的背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孤注一掷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我的女人,居心叵测之徒或将威胁到你的安危。明天柏杨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小住,仙乐门我会让韵青安排别的人先打理。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听有危险,喻音瑕困意全无,捧着安镜的脸认真道:“我明白,我会乖,也会听话,不给你添麻烦。” “嗯,等安全了,我亲自去接你。” “那,是不是这段时间,我也见不到你了?” “今晚还没够?” 本是安镜似笑非笑的一句玩笑话,喻音瑕却执意当真,推了安镜平躺,自己覆身而上。 魅惑道:“怎么可能够呢?阿镜,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你永远,是我心尖上的大英雄。我恨不得,与你,夜夜笙歌……” …… 第二天,安镜招摇过市地搂着一个女人从旅馆大门出来,带她逛街,吃饭,买首饰。 第三天,第四天,又换了一个女人,做着同样打情骂俏的事。 “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钱,安顿一家老小,但你自己有可能会深陷险境。还愿意配合我演戏吗?”安镜第三次对不同的女人问道。 第228页 “我愿意。”她点了点头。想要获得,必有付出。 安镜这么做,是为了引蛇出洞。她不想再无止境地耗下去了。 连续七八天,安镜都和同一个女人“厮混”。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比陈东更快找上门来的,是唐韵青。 餐厅门口,吃完午饭,安镜搂着女人有说有笑往外走,跟往里走的唐韵青“狭路相逢”。 “安老板,烟花柳巷的女人,好玩儿吗?” “谁说我只是玩儿玩儿了?” “你!” “韵青,你对人家傅医生的做派,那才叫玩儿玩儿。”安镜添了一把柴。 “啪。”唐韵青怒目而视,给了安镜一耳光。 虽说是串通好的戏码,但安镜那句临时起意的话,是真的狠狠戳中了唐韵青不敢面对不敢正视的逆鳞。 安镜依旧搂着女人:“别管她,可怜又可恨的疯女人一个,我们去听曲儿。” …… 晚上,徐伟强坐在客厅等到了回来的安镜。 “阿镜,你这是在玩儿火。” “玩火自焚。这个词,寓意很不好,我也很不喜欢。”安镜只看了他一眼,便往楼上走去。 “陈东阴险狡诈,身无牵挂,逼急了,保不准会狗急跳墙。” “你也道他是狗。强爷和镜爷联手都打不死一条狗,未免也太贻笑大方。” 当初多方交战,上海棚区和老城区犹如人间炼狱,刚确诊怀孕的张婉莹也不幸死在了战乱中。 陈东接连痛失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心灰意冷。颓废了半年,被告知张婉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已死的英国人卡恩的种。 自此,陈东就新更了代号“过江蛇”,无所不用极其,臭名昭著。 …… 不出意外,在安镜跟女人留宿旅馆的又一夜里,陈东派了人乔装改扮成清洁工来传信。 安镜去前台打了一通电话,回到房间,女人被打晕,清洁工将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处:“安老板,请你先把枪拿出来放在床上。” “可以,你别动她。”安镜照做,“你是过江蛇的人吧?” “蛇爷让我带样东西给你。”那人从衣服兜里掏了一个银手镯出来,“这镯子,安老板看着眼熟吗?” 安镜看不清镯子的花纹和样式,但看镯子的大小,应该是小孩子戴的。 那人将镯子扔到靠近安镜的床边,她拿起镯子瞬间失色。竭力压制心中怒火:“你们想怎样?” “蛇爷说了,他就是怕寂寞。” “还有呢?” “一个小时后,废厂见。记住,安老板只能只身前往。” 清洁工平安走出房门,安镜对正欲去追的几人说道:“两方交锋不杀信使,让他走。” 几人应声,打算退下。 安镜勾了勾手,其中一人附耳过来,听安镜说了几句后,点头离开旅馆。 “你们守在房门,车钥匙给我,我去拿个东西就上来。” …… 隔天报纸头条:安氏废厂发生枪战过江蛇即昔日樵帮老大惨死或系仇杀 这份报纸,除了喻音瑕,大概全上海的人都看见了。 …… 十几天后,喻音瑕没有等来接她的安镜,来接她的,是红姨和梨夏。 “红缨,镜爷和强爷有急事回北平了,镜爷让我来接你回镜音居,闲杂事他们都摆平了,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照常去仙乐门。” “梨夏,她说过会亲自来接我。她说过的话,她不会食言。”没等到安镜,喻音瑕不肯走。 “你不想惜惜吗?” “姐妹一场,梨夏你跟我说实话,阿镜她去了哪里?” “都说了,镜爷和强爷回了北平,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问红姨。” 喻音瑕看向红姨,红姨确实点了头。 她很失落,但更多的,是不安:“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还会回来吗?他们在北平的地址你一定知道吧?梨夏,我们去北平找他们好不好?你一定也很想强爷……” 梨夏拿了一张纸条和一叠照片给喻音瑕,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听话。 是阿镜的笔迹,但和她上次留在地下室里的那张纸条上的字迹,略有不同。这张纸条上的“听话”,写得很轻。 三十多张照片,都是拍的同一个人。 看衣着和地点,正是前段时间喻音瑕忍住没去见安镜,以及她最近在此处小住时被拍到的样子。 她把照片贴在了镜音居卧室里的墙上。 压在玻璃下的合影,也从地下室的房间带来了镜音居,放置在床头柜上。 镜音居,一座四合院。 钱,是安熙当年卖掉厂子没用上的钱。 他当年交给了戚老板帮忙保管:“如果我们胜利了,这钱就是我给如月的聘礼。如果我出了意外,就把这笔钱转交给我姐。如果我姐也不在,就转交给喻音瑕吧。如果她们都不在,那您就留着,或者拿去做慈善。” 所以这笔钱在两年前交到了喻音瑕手里。 她用小部分买地盖了镜音居,余下的,都拿去盖了学校,叫“熙望”。 阿镜,镜音居你还没来看过住过。熙望,我也还没带你去看。 阿镜,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 …… 第229页 喻音瑕的生活,回到了和阿镜重逢前的三点一线:地下室,仙乐门,镜音居。 去了北平的傅纹婧同样消息全无,喻音瑕没有收到过她的信,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跟阿镜碰面。 期间,唐韵青也再未到过仙乐门。喻音瑕打电话问候,提出拜访,也被回绝。 又两个月后,安宅竣工当天,喻音瑕赶去,却见到强爷主持大局。 她想冲进去问问强爷,阿镜她为什么没有回来?可她,被保镖挡在了外围。徐伟强看到了她。 只是一眼。他上车走了。 喻音瑕的心彻底被打乱,她慌忙去问看家的几个佣人,他们毫不知情。 她又慌忙赶去强爷和梨夏住的地方,人去房空。 安宅竣工这么大的事,韵青姐怎么可能不来呢?于是在安宅和徐宅相继扑空后,她又马不停蹄去了唐韵青那儿。 轻烟隔着大门说道:“夫人她不见客,红缨小姐请回吧。” 喻音瑕不死心,哭喊道:“求你了韵青姐,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 唐韵青见了她。 “这几个月她都没再联系你吧?她不见你,证明她无法原谅你。我作为她的知己好友,她没原谅的人,我也帮不了了。女人于她而言不过是消遣,可有可无,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的女人。你大可去打听,在她离开上海前,搂了多少女人招摇过市。红缨,别再执迷过往了。” “我,我只是想知道她……” “红缨!”唐韵青突然提高音量,“这些年没有她在,你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 “韵青姐,最后一次,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只要她没事,我不会再去打扰,也不会缠着她不放……” “那你就放了吧。” 唐韵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也绷不住,眼泪在转身前滑至嘴角:“轻烟,送客!” …… 又一次,安镜消失了。喻音瑕相信她的大英雄还会回来。 阿镜,多久,我都等。等你来接我。 …… 时光匆匆溜走,喻音瑕剪短了发。她想知道女孩子留短发是什么感觉,她更想知道以后能怎么帮她的阿镜打理短发。 天气越来越冷了,从秋天到冬天。 两个季节那么长,长到仿佛过了两年,两个季节又那么短,短到她还没看够阿镜的脸。 院里的梨树都冬眠了。 院里的腊梅花都开了。 她梦到,她的阿镜在一个冬日里暖洋洋的晴天,终于回来了。 阿镜朝她伸出手,她听见她说: “音音,我来接你了。” 喻音瑕轻轻抬脚,一步一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泡沫上,好似做梦,好怕梦醒。 她和她的手,紧紧交握。 她说:“我们注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她问:“你还会丢下我吗?” 她答:“你在哪里,便是我心归处。” 她笑:“你在我心上,生生世世,我心,都是你的归处。” 阿镜,你是我的大英雄,亦是我的心上人。 隔天清晨,上海下雪了。 喻音瑕揉了揉眼睛,从安镜怀里抬起头来,鬼鬼祟祟地亲吻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角。 “音音别闹。” 安镜还很困,用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喻音瑕胸前拱了拱:“让我再睡会儿。” 喻音瑕宠溺地哄着她:“好好好,你睡。我去做早饭。” 听到早饭,安镜自觉地“滚”一边儿去了:“你是大厨,我是饭桶,多做点好吃的喂我。” 喻音瑕来到院子,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已在屋顶和地面积了薄薄一层。 她站在雪中,笑着哭,哭着笑。 时隔多年,她等来了第一场雪落,也等到了阿镜的生日。 她将做好的番茄浓汤鸡蛋面端到了阿镜面前:“我的大英雄,生日快乐!” 这一次,她和她一起吃完了一整碗面,把酸的咸的都吃成了甜的。 她还梦到,安镜捏着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肉,嘴巴嘟得老高老高:“音音,你根本不是把我当饭桶,你是把我当猪养!” 喻音瑕伸手揉了揉她的肚子:“猪多好啊,白白胖胖的,多可爱,抱着还舒服,不会硌得慌。” 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喜帖。 “梨夏和强爷修得圆满,下个月大办宴席,邀你做主婚人呢。” 安镜接过喜帖打开看:“我家音音终于不用再吃醋了。他和梨夏再不成亲,我的性/福生活都要大打折扣了!人家吃醋都吃一个人的,哪有你这样一吃就吃两口子的醋的!” 喻音瑕坐到她腿上,风情万种,笑着咬住她的耳朵:“阿镜是在怪我小气?” 安镜缩着脖子:“没,没有的事!我家音音最大方了!” 喻音瑕懒懒地趴在她肩上:“阿镜,我想做你的妻。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怎么会不想?做梦都在想!音音,你一直是我的妻,我会给你一场隆重的婚礼,宣告全天下。” …… “音音,我们给惜惜也找一个小媳妇吧。” “音音,你教我唱歌嘛,你唱得好听,可我嗓子条件不行,能教吗?” “音音,你跳舞也好看,但我好笨,学得也很慢,你不会嫌弃我吧?不会吧?” 第230页 “音音,你怎么什么都会?我的音音,就是什么都好!” “音音,你说我要多久才能像你一样多才多艺啊?我感觉这辈子都搞不定了,完了完了。” “阿镜,我们还有下一世……” 第119章 绝情 我是众星捧月的上海富安商会会长之女,生来高傲,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衣食无忧。 父亲母亲给了我应有尽有的一切,我无需付出任何努力就能获得普通人终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我很知足,也懂得感恩图报。 是以我从容接受了父母亲为我安排的婚事。 这大概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既不伤他们的心,也不折损他们和我所享有的利益。 好在杨启元是个合格的丈夫,样貌周正,举止有礼,并不惹我反感。他对我的爱护,不亚于父母。 结婚,生儿育女,顺理成章。 家庭之外,与我交心的朋友只有一个,便是安镜。 我讨厌那些所谓名媛们的矫揉造作,也讨厌她们攀比成性的不良风气。 跟安镜相处时,我才会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少女。她对我的宠和关怀,是不同于父母丈夫的感觉。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我仅仅将此当做我们之间特别的情谊。 直到喻音瑕凭空出现,直到安镜心里,最重要的,除亲人以外的位置,再也不是我的。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明白嫉妒的滋味。 如果不是她,我更不会明白女人可以喜欢女人,而且爱得那么肝肠寸断。 傅纹婧,便是在我异样情愫开始觉醒时,加速闯入了我的生活。准确地说,是闯入了我的生命。 她,也是要感谢喻音瑕的吧。 傅纹婧第一次对我撒娇,是在帮小雨搭秋千的时候。 她摔了,很丢人的坐在地上,非要我亲自拉她,对她“负责”,否则就赖着不肯起身。 喻音瑕化解尴尬的言语,事后想来,便已是在为她推波助澜。 我带傅纹婧去我房间换裤子,合适的裤子还没找出来,她就脱掉脏裤子坐在了床边,两条大长腿向前拉伸着,我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女人。 那时的我和她,并没有熟到可以相互看身体的程度。 可莫名的,她当着我的面穿上我的裤子,嘴里说着:“原来唐小姐的腿,跟我一样又长又直。” 我的脸,居然烫得厉害。好似没穿裤子的那个是我。 在她之前,我还没有看过别的女人的身体。 在她之前,我也没有跟别的女人同床睡过。 安镜受伤自暴自弃,喻音瑕提出让傅纹婧来看诊。是我,被她算计了。 小雨很喜欢傅纹婧,严格说起来,傅纹婧比我比安镜都更会哄孩子开心,她一贯以笑脸迎人,导致我忽略了她那么爱小雨的真正原因。 那晚,我的心情因安镜而烦躁。 想到她才和喻音瑕认识多久,就可以整夜整夜地同床共枕,当着所有人的面搂搂抱抱。 那是我都没有从她那得到过的。 傅纹婧在我房间,教小雨唱童谣,给小雨讲故事,哄她睡觉。 坐在沙发上的我,倒成了客人。 小雨吵着要我陪她睡觉,我只好赶紧擦干头发,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躺到了床上。 傅纹婧准备离开,被小雨拉住,让她给我们讲故事,一起睡。 她有些为难,我却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冻红了的脚,心里涌出一股不忍的情绪。 我说:小雨,睡过来一点,给傅阿姨留出位置。 再看向傅纹婧,她笑得,好甜。 她钻进被子伸了胳膊过来,看似揽着小雨轻轻拍着,却有意无意的碰到了我的胳膊。 听着她讲的新鲜有趣的故事,我和小雨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格外安稳。那是长大后,第一次有人哄我睡觉。 安氏,终究没能挺住。战火,终究烧来了上海。 安镜走了,杨启元在天津。我只好带着小雨回了父母家,祈祷着平安挨过这场硝烟。 在战争打起来前的那一个月里,傅纹婧每两三天就会来陪陪我。 正式开战后,一连十多天她都没有再出现。 她是医生,我突然很怕她被日本人抓去当了军医,也好怕她自告奋勇去我军前线。于是我假装生病,把她骗来了家里。 她确认我和孩子无大碍后,紧张的神情立马放松了,却一瞬间昏倒在了我的床前。 我让轻烟帮忙,把她扶上我的床。那一刻全然没去想,她的衣服脏不脏,我只是,很担心她。 积劳过度的她,一睡就是三个小时。醒来天已大黑。 她客气地向我道了谢,下床欲走。 小雨适时进屋,撒娇地抱着她不让她走。她或许不知,在她昏睡时,我就已和小雨串通了。 她对小雨说,医院有很多需要抢救的英雄。 我上前抓着她的胳膊,语气不悦:“你再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需要抢救的就是你了。” 她妥协。 我找出干净的睡衣给她:先去洗一下,洗好了出来吃夜宵。 她应了。 轻烟新换了床上用品,为了不让傅纹婧再劳累,我叫轻烟把小雨哄去了姥姥那儿。 这夜,房间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第231页 起初她背对着我,隔着距离,各占一边。 我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里六个月的小家伙又开始了手舞足蹈,踢得我有些难受,便动了动身子。 她转过身来:“是不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不是,不是因为你,是孩子。” “我来哄他睡吧。”傅纹婧说着,左手伸过来搭在我的肚子上,身体也往我这边挪了些。 这样史无前例的亲密举动令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掌心并不是很暖,轻轻在我的肚子上拍抚:“宝宝,天黑了,妈咪累了要睡觉,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你乖乖的,傅阿姨唱童谣给你听……” 听着她的童谣,不自觉地,竟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慌了。忙抬手去擦。 傅纹婧拉住我擦眼泪的手,放到唇边亲吻。 “没事的,战争会结束,我们都会活着。他和你们,终会团聚。” 是我太蠢,我以为她说的他,是安镜。所以我声音沙哑地回答她:“我会等到她回来。” 然后,她握着我的手,脸埋进枕头,哭出了声。 本来想抽出的手,再也动不了。我不明白她是为何而哭。为国?为家?还是为人民? 她哭得很伤心,哭得我的心也抽痛。左手任由她拉着,右手绕到上方,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慰道:“傅医生坚强了太久,哭一哭,也就轻松多了。” 我刚说完,就猝不及防地被吻了脸,而后是唇瓣。我呆若木鸡。 她并没有得寸进尺,两处皆只是飞快一碰。 “唐韵青,今天后,我不会再来你家。你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要顾,我有无上崇高的事业要做,我们,是不同路上的人。” 她的吻,她的话,再加上安镜和喻音瑕之事对我的冲击,我再傻,也能懂其中深意。 我的心,飞速跳跃着,整个胸腔和大脑里都是心跳的声音。 “傅纹婧,陪我到战争结束行吗?” 我承认我很自私,比起看到她因忙碌而昏倒在医院,比起她瞒着我加入医疗队,我宁愿让她在我的视线里看穿我的自私,看清我的残忍。 她沉默了一会儿,仰头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或报酬?” 我窘迫:“你擅自亲我,我没责备你,已是纵容。你还想……” 话未说完,我的唇就被她堵住了。 她的唇,凉凉的。 这人的体温,与她热烈的性格极不成正比。 因着是我“有求于她”,因着被她爱着的感觉令我心动,我无法违逆她的“侵/犯”,更无法抗拒她的心意。 我们的初吻,止于唇齿。可我的心,却已然被她这个偷心贼吞进了肚子。 那晚,我枕着她的胳膊入眠。明明上一秒还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下一秒就在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音中忘却了所有烦忧,一觉到天明。 傅纹婧。 我知道,我的心里,也装了你。 因为,和你亲吻的时候,我对杨启元没有负罪感。因为,如果杨启元再想亲我,我会受不了。 傅纹婧。 战乱时代,我束你翅膀,静待和平。等外面安全了,我定,放你自由。 …… 傅纹婧果真安分地陪了我两个多月,借着帮我安胎之名,时常来家里,偶尔与我同睡。 她对我,呵护备至,最过分的举动便也只是亲吻我的脸,没有再动唇齿。 我有派人去暗中关注喻音瑕,这是安镜的嘱托,我要做到。 安镜把她和喻音瑕的合影也寄存在了我这,我看到照片背面的“心上人大英雄”时,心还是疼了一下。 可我有傅纹婧了。 我对安镜,大概是一种少女时期的迷恋和依赖。对傅纹婧,才是春心荡漾的依恋,是可以容忍她对我动手动嘴的爱。 安熙,也寄存了两封信在我这,他们这对姐弟简直可恶。 自己一走了之,把那么重的深情都托付给了我。字字犹如绝笔,你们两个也何其残忍。 …… 后来,战火总算远离了上海。 还没来得及松出一口气,喻音瑕就因杀父被抓进了监/狱。 为了保住她的命帮她减刑,傅纹婧陪着我东奔西走花钱托关系,总算尘埃落定。 杨启元回来了上海,跟他回来的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是啊,分别那么久,男人的身边,怎能少了女人? 我不难过,但我,心里有气。 气他不顾孩子,气自己这么多年守着的家也拱手让人了。 医院里,是傅纹婧一直陪在我身旁,整个过程,她都拉着我的手,哭得比我还惨。 我想让她出去,我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我怕以后想起这个模样的我,会厌烦,会,不再喜欢。 除了医生,她是第一个抱了孩子的人。 我一时忘了,她也是个医生。 我虚弱无力地望着床边的傅纹婧,和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仿佛那是,我和她的孩子。 原先执着于让安镜给孩子取名的心思,不知不觉已飘出十万八千里。跟这个孩子最亲的人是我,和哄着他睡觉,看着他出生,抱着他笑的傅纹婧。 “傅阿姨,给他取个小名吧。” 她笑了笑,握着我的手道:“叫小宁好不好?安宁的宁。” 第232页 我说:“好。” 杨启元想看孩子,我没有阻止,我只是淡漠地说:“小宁姓杨,但他是唐家的孩子。” 兴许自知愧对与亏欠,杨启元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强行带走小雨和小宁。 整个商会受到战火波及,父亲的产业和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他们劝我,杨家得势,多一个妾室,是他给自己长脸面,也无可厚非。 我明白,父亲需要杨家的资金支持。 我告诉他们:“放心,我不会离婚,也不会跟他闹,我只是,永远不会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 杨启元从天津赶回来,为小宁举办百日宴。 他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很多酒,我们放任自己喝醉的原因并不相同。他是为了留宿我房间,我是为了赖着傅纹婧。 我把自己喝得头昏脑胀,吐得一塌糊涂。靠在傅纹婧身上,只有她,我再脏再邋遢,她都不会嫌弃。 那晚,是我第一次放下骄傲和矜持,“缠”着她陪我洗澡,陪我睡觉。 那晚,也是我第一次勾/引她在我身上煽风点火。我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做了她想做的。 可第二天醒来,我却假装酒后乱/性,让她不必当真。 我看到了她受伤的眼神,但我不能心软,也不能回避:“付出这么多年,你想得到的也已经得到了,我身上没什么能再给你了。”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将血,吻在我的唇上。 “唐韵青,你的身体,也不过如此。我在你身上耗费的时间和情感,岂是你让我睡一晚就能偿还的?我不急,我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耗到你死,或者我亡。” 傅纹婧。 何必呢? 硝烟已逝,上海得了自由,你也该自由了。 …… 作为对我的补偿,我让杨启元把昔日的仙乐门买下来给我,而经营权,我交给了出/狱的喻音瑕。 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里,我再未给过傅纹婧爬床的机会。 三年里,她一次也没说要走。 三年里,小雨和小宁越来越离不开她。 三年里,我没再跟杨启元同过房。 直到,安镜回来。 看到她和喻音瑕相互折磨,再回头看看一直无怨无悔陪着我的那个姑娘,我有些动摇。 她为我,浪费了她最好的青春年华,错过了良婿,招来了流言,辜负了父母。 这个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 可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傅纹婧她,说走就走了。 也好,也好,你终于待腻了,终于要飞去更高更广阔的天空寻找你的自由了。 我不会拦你,我怎能拦你?你本来就该活得精彩自在。你那么优秀,那么出众,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你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是时候拯救自己了。 道别,我能对她说出的话,唯有一句:祝你前程似锦。 还有一句没说:外面风雨大,归来藏我心。 那天的我,绝情得,没落一滴泪。 第120章 等我 傅纹婧走后,我变得阴晴不定,情绪焦躁。 总觉得心里缺了很重要的一块,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人。缺的少的,都是一个她。 我知道她去北平,是安镜的主意。我不怪她们任何一个,不怪她们“沆瀣一气”,她们做得都对,都对。 可当我听到安镜骂我说,“你对人家傅医生的做派才叫玩儿玩儿”,说我是“可怜又可恨的疯女人”时,我真的,崩溃了。 傅纹婧,我对你,不是玩儿玩儿。 若我对你只是玩儿玩儿,我不会拒你于千里之外,不会三番五次伤你,不会放你走,不会让你逃出掌心。 打完安镜,我很自责。她说的都没错,错的那个,从来只有我。 …… 小宁生病,一家人都围着他转,小雨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哭着吵着要去找干妈,找傅阿姨。 她还不知道,她喜欢的傅阿姨,已经离开上海了。 我的心情因此糟糕透顶,我骂她不懂事,不让人省心。眼见着小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姥姥抱走了她。 我以为,母亲只是抱了她去别的地方哄着。结果,她依了小雨的央求,让司机送她去找她的干妈,却在到达前被伺机而动的陈东劫持。 等我守着小宁退了高烧,再去想跟小雨道歉时,才发现此事。 我往徐宅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当了徐伟强夫人的梨夏。她说,镜爷和强爷都出去了。 我问小雨在不在那边,她说:小雨没来过。 姥姥有错吗? 她只是顺从孙女的意愿,送她去疼她爱她的干妈家。错的那个,依旧是我。是我对小雨说了重话,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全家人都出去找小雨,也找镜爷行踪。我们甚至找去了巡捕房报失踪案求助。 几个小时后,柏杨送回了昏迷不醒的小雨。 他的黑衣,有血腥味。 我问他:“出什么事了?安镜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眶发红:“镜姐救了她疼爱的女儿,杀了她痛恨的仇人。她说,傅医生一直在等的,只不过是你的一句,爱。” 我把小雨安置好,连夜赶去徐宅。只有蓉嫂在家看着,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第233页 等我再次见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徐伟强,已是五天后。 原来那夜,安镜答应了陈东的所有要求,甚至拿自己去换了小雨。陈东原本也没想过还能活着走出上海。 老鼠过街的日子,他活腻了。像他这种穷凶极恶之人,死,也不会让别人痛快。 枪战之下,陈东倒地身亡,安镜也倒下了。 这个人,炸死了安爸安妈,这个人,杀害了无数戮帮兄弟。 三年前,安镜就承诺过徐伟强,要帮他取了陈东的命。三年后,她欠徐伟强的,全都还完了。 …… 安镜中枪后,几次挣扎在鬼门关,徐伟强遵从安镜的意愿,封锁了她重伤的消息。 徐伟强告诉我:“阿镜曾和我说过,倘若某天她命在旦夕,别让你们看到她临死和死后的样子。对不起,唐小姐。这是我最后对她履行的承诺。” 她的每一个要求,徐伟强总是会替她办到。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这一定是场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还没到夜里,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和红缨不同,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红缨那边,也请你保密。我怕,她会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 能让喻音瑕活不下去的原因是什么? 我瘫坐在沙发上,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她给你留了两个字,北平。” 我的天塌了。傅纹婧,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不帮我顶起这片天? 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那么渴求一个女人,成为我的天。 安镜的最后一面,我没有见到。 好几天,我都做着同样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是浑身浴血躺在地上的安镜,以及远处,傅纹婧一步一步消失的决绝的背影。 我深爱过的两个女人,一个被我推开,远走他乡,一个被我连累,与心上人生离死别。 我成了害死安镜的罪人,我无颜面对她心爱的姑娘。 比隐瞒更可恶的是,我还要忍痛编造诋毁她的话来让喻音瑕对她死心。 喻音瑕为她死过不止一次,一旦她知道她的大英雄不在人世,她会毫不犹豫,随她去。 她啊,就是那么敢爱敢恨敢死的烈女子,是我比不上的人,所以她只用了极短时间便轻而易举就走进了安镜的心,成为了她的心上人。 只有她,配得上她。也只有她,配和她死在一起。 …… 半年后,徐伟强带着安镜的骨灰找到我,我们一起把她葬在了安熙旁边,他们姐弟又在安宅重逢了。 徐伟强雇了人守着安宅,除了我和他,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进入。 我跪在安镜的墓前,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向人下跪。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也是恩人。 做错最多的人是我,最该死的那个应是我。 这一切惨剧,都是我一手造成。 我若留下傅纹婧,若坦白自己的心,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北平。 北平的她杳无音讯。我也没脸,寻她而去。 …… 这一年,上海下雪了。雪后清晨,那个叫红姨的女人跌跌撞撞找来了我家。 她哭倒在大门口,不肯进来。 我撑着雨伞去见她。 她冰冷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韵青姐亲启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连忙丢了伞打开,一页纸,篇幅不长。 —— 韵青姐,我知道我等不到阿镜了。 这世上没有她,连阳光都是刺骨的寒冷。昨夜下雪了,我站在雪里,笑着哭,哭着笑。 遗憾的是,我都没有陪她过一次生日,都没有亲口对她说过一次“生日快乐”。 我早就该以死谢罪的。 韵青姐,安熙已认了我做他的嫂子,所以请你务必把我葬在阿镜身旁。 那张照片,那张我粘好的字据,也一起随葬。拜托你了。 ——音音绝笔 看完她的信,我和红姨一样,倒在雪地里。音音,我会如你所愿。 那张字据我记得,上面写得有:安家媳妇。 …… 我把音音葬进了安镜的墓中,换了一个新的墓碑,上头多加了一句:妻,音音,合葬之墓。 处理完音音的遗愿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大概是罪孽深重,自我惩罚吧。我拒绝去医院,拒绝吃药,拒绝见外人。 想着就这么病死,是我唯一能心安理得的解脱方式了。反正,不会再有人心疼,也不会再有人爱。 老天无眼,让我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直至小宁十岁生日这年,多年未再有联络的徐伟强给我寄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穿着病服,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在草地晒太阳的傅纹婧。 照片背面写了一个地址:北平中路市医院 那天,是自音音跟安镜合葬后,我再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和阔别已久的痛彻心扉的滋味。 我语重心长地征询了小雨和小宁的意见,问他们想不想爸爸?更愿意跟姥爷姥姥一起生活,还是去天津和爸爸一起住? 小雨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她问我是不是要外出? 我点头:“妈咪去见你傅阿姨。” 小雨眼睛发亮:“我也好想傅阿姨,妈咪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第234页 她的记忆里,该是对傅阿姨有深深依赖的。 最终,他们两个都异口同声地选择了和姥爷姥姥一起,等我回来。可是他们,再也没有等到。 随后,我给陈芳媛打了电话:“正妻位置让给你,烦请你协助尽快办完我们的离婚手续。” …… 抵达病房时,我心爱的姑娘还睡着。 护士问我是傅医生的什么人?我说,我是她在上海的家人,我知道她的背脊上有一块胎记。 护士这才放心地让我守在她病床前,和我简述了她的病情:胃癌晚期。 化疗,都没有必要了。 我坐在床边陪护椅上,握着她没有针孔的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次又一次。 傅纹婧。 我放手还你自由,不是让你折磨自己,也不是让你独自在外受苦硬撑。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傅纹婧。 欠你的时间和感情,我来还你了。 她醒了。 手指动了动,我便抓着她的手贴在我脸上。 “唐韵青,是你吗?” “是我。我来说爱你,会不会太晚?” 病房里,两个女人哭得泣不成声。我竟不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眼泪可以流。 “唐韵青,你好丑。你是我喜欢的那个唐家小姐么?” “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候比现在更难看,你那时也未曾嫌我丑。”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想起那时候,就觉得自己蠢得可怜。唐韵青,你回去吧。” 我已向护士打听过,她在北平,没有家人。 傅纹婧,你休想赶走我。你也没有力气,赶我走。就当我欺负你这个病人。 …… 她本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自己有足够的积蓄,徐伟强也来医院打过招呼,所以她在这里住着最好的病房,也有专门的看护。 可我来了。 傅纹婧很顺从我的安排,只是很少再跟我说话。 我们回了她在北平的家,一间不大的单身公寓,只一室一厅。 我悉心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陪她呼吸新鲜空气,陪她吃同样的食物,帮她擦洗消瘦得只剩骨头的身体,再抱着她睡觉。 在她身体状况微有好转的日子,我会主动和她亲吻,拉着她的手,做她从前喜欢的想做的却总是极力克制的事情。 傅纹婧,你想要的,其实我,都愿意给。 她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女医生,在医学院进修时认识。 起初她来看她,两人说说笑笑,会讲好多我听不懂,也未参与过的话题和往事。她和她说的话,一次可以抵过和我十天讲的话。 那个女人,生的漂亮,每次来,也化着好看的妆容。 难怪傅纹婧会说我,好丑。 我不丑。我只是这几年把自己搞得很邋遢。 中秋节这晚,我趁她休息时,精心打扮了自己。等她睡醒,我揽着她透过客厅的窗看天上的圆月。 她在我耳边说:“唐韵青,你该每天都像此时此刻这般漂亮的活着。”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音音说的,若世上再无她,再强烈的阳光照在身上都是刺骨寒冷。 就像今晚的夜色,月亮雾蒙蒙像长了毛,也没有璀璨星空,平平无奇。而我却觉得无比美丽,是因为身边,有她在。 我吻了她的额头:“女为悦己者容。往后有你陪着的每一天,我都会这般漂亮的活着。” “倘若有下辈子,别那么早结婚生子,等等我可好?” “好。倘若有下辈子,我等你,同我成婚。” 我没问没说的是:傅纹婧,我还配不配,和你死在一起?对不起,这个答案,我要自己做主了。 …… 完结。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今生,必有一虐。 不小心就啰啰嗦嗦写了个大长篇,码字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