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渣男抢女主[快穿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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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ＧＬ百合] 《她和渣男抢女主[快穿gl]》作者：不胖多吃点【完结】
    文案
    沈伊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在快穿公司上班的机会，本以为自己可以实现帮助各路女配逆袭的愿望，没想到现实却是拿起男主剧本，从渣男手中拯救女主！
    沈伊：升+官+发+财+甩+男+主，我们先来哪一个？
    系统：先揭露渣男真面目，再去拯救女主，是不是很惊喜很刺激?
    沈伊：喵喵喵?这真的不是男主剧本吗?
    ——+——+——
    沈伊：姜笛你被小三了！
    姜笛：厚颜无耻，看我不整死他。
    沈伊：姜笛你男朋友和前女友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姜笛：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他。
    沈伊：姜笛你男朋友和初恋又搞上了！
    姜笛：臭不要脸，看我不搞死他。
    沈伊：姜笛你抢我活！
    姜笛：没办法，谁让你傻了吧唧的。
    [排雷]
    姜笛每个快穿世界都有男朋友，但关系发展进度与亲密程度不同。渣男只是作为道具，不会过多描写。
    内容标签： 甜文 快穿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伊，姜笛 ┃ 配角：专栏作收预收连载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的男主剧本！不，是你的剧本。
    第1章 现实世界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妈，你怎么不喊我呀！”沈伊伊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上，随手把头发束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去。
    沈母边端出早饭摆盘边解释说：“这不是怕你睡不够吗，我看着时间呢。”
    沈伊伊的声音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啊，迟到多不好！”
    “行了行了，”沈母把筷子摆上，“快出来吃饭吧。”
    这次没得到回应，沈伊伊风一般从卫生间又冲回卧室，拿起昨天收拾好的包就要走。
    “哎，”沈母急了，“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不了，来不及了。”沈伊伊穿上鞋起身，“我先走了，妈妈再见！”说着把门带上，把沈母追着要她带上个包子的话语关在门内。
    等坐上地铁，沈伊伊才松了口气。
    正如她所说，今天是沈伊伊第一天上班，还是她梦寐以求的快穿公司。顾名思义，快穿公司就是按照客户需求穿越到各个世界里进行剧情维护与引导，对于沈伊伊这种爱幻想的女孩来说，在快穿公司工作简直不能再完美。
    “今天也要好好工作鸭！”沈伊伊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推开了公司大门。
    主管把说明书递给沈伊伊，向她仔细介绍了使用方法，拍着她的肩膀鼓励她说：“小沈啊，我看你干劲很足嘛，好好干！”
    沈伊伊连连点头：“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
    主管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她闲聊了几句才迈步走向别处。主管刚走，沈伊伊就迫不及待钻进工作舱内，按下了启动键。
    沈伊伊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刺得人眼睛生疼，她立马将胳膊挡在眼前，缓解眼部的刺痛感。
    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沈伊伊刚把胳膊放下，又被劈头盖脸迎来的闪光灯晃晕了眼。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红毯上，对面挤满了记者和摄影师，闪光灯就是从那里投来的。但是，闪光灯对着的主角却不是沈伊伊，而是她身旁两米远处的一对璧人。
    “纳尼，这是什么情况？”沈伊伊站在红毯上看着记者疯狂地向那两人提问，再夹杂着摄影师“看这里看这里”的叫喊声，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
    “喂喂喂？”沈伊伊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充满机械感的女声，吓了她一跳，但沈伊伊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系统，用来协助她工作的。
    果然，那个声音接着说道：“快穿公司女生部职员沈伊伊，你好，我是你的随身系统014号。”
    “哦，你好”沈伊伊有些迟疑地小声回答。
    “系统可与你在脑海中直接对话，无需出声。”毫无感情的声音又响起。
    沈伊伊下意识点点头：“哦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说出了声，赶紧闭上嘴又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
    系统没理她，继续说自己的：“你在现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为新晋小花沈伊，你身边是新任影后姜笛和她的男朋友林凯。你的任务就是揭露林凯渣男的真面目，取得姜笛的信任，拯救她不被林凯伤害。”
    沈伊边听边点头，顺便腹诽公司可真省事，直接把自己名字减了个字就算新名字了，等014号说完才发觉哪里有些不对：“拯救姜笛？”
    014号发出一个问句：“有什么问题？”
    “我记得，”沈伊皱紧了眉头质疑，“我记得面试调研的时候我填的是女配逆袭啊，而且，拯救女主不应该是男生部的任务吗？”
    014号情绪毫无波动：“合同上表明沈伊负责拯救女主这一系列，你是沈伊吗？”说着就将一份合同用虚拟投影展现在沈伊眼前，打开的一页上白纸黑字写着“负责‘拯救女主’系列”，下面还有沈伊伊的签名。
    沈伊失语，料想肯定是签合同时太兴奋，没有仔细看条款。她已经传送了过来，别无他选只能接受现实，只是还是不满地在心里埋怨：“这公司也太坑了吧，欺负我这么个柔软无助又单纯的小女孩，拯救女主明明是男主剧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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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号解释道：“公司基层职员太少，男性更少，当然是男人当牲口，女人当男人用。”
    不知道为什么，沈伊觉得自己从014号机械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心虚，“原来你有感情啊，我还在想为啥别人的系统都会卖萌就你一本正经的呢？”
    014号一秒恢复了正经的语气，仿佛无事发生：“提醒一句，请往里走到内场第十一号桌坐下，你已经在红毯站太久了。”
    014号的提醒来得很及时，沈伊环顾四周，发现主持人已经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把她请离红毯。
    沈伊赶紧满怀歉意地点头致歉，往内场去了。
    这次活动是时尚圈的一个小型活动，同时会颁发几个奖项，就像现在，林凯已经上台去领“年度最人气男演员”的奖杯了。
    不得不说，林凯长得清新俊逸，光看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春风拂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渣男，可是系统肯定不会出错的，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沈伊微蹙眉头，在脑海里列出种种可能性，黄、赌还是毒渣男的话，应该是感情方面……他出轨了！
    沈伊自觉找到了切入点，兴奋地说给014号听，对方还是冷冷淡淡的调子，听起来让人颇为泄气：“请你自行寻找查证。”
    扁了扁嘴，沈伊用手撑脸无聊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正端坐在前方那桌的姜笛，不由看呆了。
    虽已得到了影后这项荣誉，但姜笛年纪并不大，由于保养化妆的原因，更显小了，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她长相不属甜美一类，但大气精致，真真担得上赏心悦目四个字。身着一袭裁剪得当的丝绸长裙，颈间项链在灯光映照下灿烂夺目，更衬出她唇红齿白的美好相貌。姜笛此刻正专心看向林凯，时不时随着对方的话语弯了嘴角，满眼柔情。
    远远看去，两人仿佛置身电影画面之中，美好得不似在人间。但脑海中的系统时时提醒着沈伊，林凯本质渣男，而自己的任务则是拯救姜笛逃出他的魔爪。带上渣男滤镜再看向两人，沈伊不由对姜笛多了几分同情，姜笛眼中情意越浓，沈伊心中怜惜越盛。
    沈伊心中百转千回，表现在脸上却是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叹声惋惜，这怪异的举动果然引起了邻座的女孩注意。
    “怎么了”那女孩，也就是刚和沈伊合作过的同咖位小花何露露，拍了拍沈伊的胳膊，小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啊”沈伊回过神来，对上何露露疑惑的眼神，赶紧现出一个笑容，回道，“没什么，我想明天的行程呢。”
    何露露还是半信半疑，但她很好地把自己的情绪藏在了笑容之后：“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说完她就转头过去，把话题带到了台上的表演。
    沈伊松了口气，和何露露这样体贴的人谈话的好处就是不会被逼迫说出不想说的话，她便也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了下去。
    沈伊和何露露尬聊片刻，但她终究不是原身那个与何露露合作过的沈伊，自然也不熟悉何露露的性格，所以没过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各自看着面前的餐具。
    这时，014号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沈伊已经和这个声音说过不少话了，但突然有个声音在自己脑海中炸开，还是吓了她一跳。见此，014号贴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姜笛向洗手间的位置走去了。”
    “姜笛去洗手间和我有什么关系？”沈伊有些懵，她的任务是拯救姜笛，可这应该不包括做姜笛的随身保镖吧？
    014号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作为系统，我建议你抓住每个机会与主角进行接触以博取信任。”
    沈伊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觉得014号的话很有道理，她立马将刀叉放下，小声告诉何露露她要去一趟洗手间，就追着姜笛去了。
    她进到洗手间里时，姜笛正站在镜子前补妆，嘴角的口红不知是被蹭花了还是她自己擦掉了，淡淡的罩在姜笛有些丰润的嘴唇上，看上去香香软软的。
    “是香奈儿43号吗……”沈伊感觉思绪有些不太受自己控制，一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视线都被姜笛填满了。
    幸好，她还有爱岗敬业的014号系统在旁边提醒：“和姜笛套近乎，从林凯身边拯救姜笛！”
    “对了！”沈伊感觉思绪一下清明起来，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引来姜笛的注意。
    “或许，”她看着正直直盯着她的姜笛，“你知道林凯是渣男吗？”
    “嘶……”014号这下真的倒吸了口凉气，“或许你知道你是个笨蛋吗沈伊！”
    第2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果不其然，沈伊开门见山的这句话让姜笛挑了挑眉，但良好的教养让她绷住了表情，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的沈伊后悔不及，只想敲自己的脑瓜子，014号冷静下来，安慰她说：“木已成舟，就这样吧。反正开局这么烂，后面也不会更糟了。”
    这真的是在安慰人吗？沈伊嘴角一阵抽搐，但时间紧迫，她只好挤出一个笑容，尴尬地说：“我是说，林凯哥那么忙，姜笛姐你就不担心他吗？”
    姜笛笑了，低头抽出湿巾擦了擦手，回道：“我认为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她转向沈伊，接着说道：“我记得你是沈伊吧，前段时间很火的那部偶像剧女主角。我们之前都没见过，怎么突然想起来抢娱记的工作了呢？”说完，姜笛又冲她笑了笑，示意在门口的沈伊让一让，施施然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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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满脸通红的沈伊听着014号的嘲讽：“完美，你成功和姜笛搭上话了，离成功只差99.9%了呢。”
    沈伊气急败坏，这014号，让她帮忙的时候一本正经死活不多说一个字，讽刺起她来却一套一套的，真是气死人了：“我们业绩好像捆绑在一起的呢，我没完成工作也就扣扣工资，但是系统嘛……”她故意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样，“好像要被回收杀毒更新呢！”
    “呃……”014号立马改口：“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已经迈出，剩下的还不是手到擒来，沈伊你一定行！”
    “哼！”沈伊深呼吸，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握紧拳头也回了内场。
    晚会很快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个小型聚会，但沈伊刚穿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熟悉，看姜笛和林凯两人退场了，她也借着身体不适的名头先走了。
    经纪人陪着公司其它艺人留在聚会现场，让一个小助理陪着沈伊回去。小助理把后面行程安排告诉了沈伊，并说第二天一大早就会有人来接她去拍奶茶广告，才带着要还给品牌商的衣服走了。
    小助理刚走沈伊就扑到书桌前，掏出纸笔打算制作攻略计划，可她咬着笔思考半天，纸上也只多了姜笛和林凯的名字。
    沈伊绝望地呻吟几声，揪着头发哀嚎：“怎么办啊小十四，我完全没有头绪。”
    014号对她之前的威胁还心有余悸，此刻只是乖乖地说：“我建议你先把任务目标和一切可利用的人物都写出来，再根据这些线索决定下一步动作。”然后趁沈伊不注意嘟囔了一句：“我是014号，不是什么小十四。”
    沈伊没理014号这小小的抗议，提笔把“渣男”和何露露也写了上去，随后很是自信地开导自己：“没错，我也就来了几个小时，能得到这些信息很好了！还是先养精蓄锐，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呢。”
    看着已经躺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沈伊，就连作为系统的014号都不由得佩服起她：“不知道该说你是乐观呢还是心大呢？”
    沈伊不理她，继续在蓬松的被褥里滚来滚去：“这床也太软了吧啊啊啊，我！好！喜！欢！”
    “……现在换个部员绑定还来得及吗？”014号感觉前途堪忧。
    翌日清早，沈伊被一辆车拉去了广告拍摄场地，但在正式拍摄开始前，她要先去试衣服做造型。
    小助理正陪着她往化妆间的方向去，因为之前讨论广告拍摄时沈伊还没穿来，所以这一路上沈伊抓紧时间低头拿着剧本背广告词。
    “沈伊”听到自己名字的沈伊茫然地抬起了头，发现出声喊她的正是何露露。
    “何露露！”沈伊有些惊喜地笑了，何露露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认识的人，看见她还有些亲切，“好巧啊，你也来拍广告”
    何露露摇摇头，上前两步凑近沈伊：“我和林凯的新戏剧方给安排了这家造型室，我今天来试造型。”
    “林凯”沈伊的眼睛立马亮了，紧紧抓住何露露的手，“你的新戏是和林凯一起啊？”
    何露露被沈伊这突然一抓惊住了，淡定的表情有些破裂：“对啊，已经官宣半个多月了，有什么问题吗？”
    014号适时提醒：“沈伊，淡定点，冲鸭！”
    沈伊讪讪收回手，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开拍啊？”
    何露露想了想，回答：“还要半个月呢，怎么了？”说着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你要来探班吗？”
    何露露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却正好说到沈伊心坎里，她拍拍手兴奋说道：“好呀好呀，就这样说定了！”
    “啊……”何露露有些发懵，她没想到沈伊这么热情，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何露露只好应下来，“好，你要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吧。”
    沈伊顺杆往上爬，重重点头：“好的，你先忙吧，我会去看你的！”
    014号也被沈伊这流畅的操作惊呆了，发自内心地说：“真是人不可貌相，沈伊，你又让我对你改观了。”
    “哼哼，略施小计而已。”沈伊心中得意，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拐弯进了化妆间。
    任务有了新进展让沈伊心情大好，看什么都开心，背台词都快了许多，广告拍摄也很顺利。不停歇地忙了几个小时，天擦黑的时候沈伊终于回到了住处。一天的劳累把她的兴奋都磨光了，此刻沈伊就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瞪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014号倒还很是兴奋，因为屋子里已经放起了《好日子》。
    沈伊：“……”好不容易等到一曲放完，熟悉的旋律又响了起来，014号细心地设置了单曲循环。沈伊不禁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懒懒起身把音响关了。
    “干正事了！”沈伊盘腿坐在沙发上，看那架势两小时内她是不准备挪窝了，“小十四，给我搜一下姜笛和林凯的新闻。”
    她已经做好了和014号打拉锯战的准备，没想到014号这次倒很听话，唰的一下就把投影仪打开，把搜索到的内容投影到了墙面上。
    作为最年轻的影后和今年最火的男演员，关于这两个人的新闻五花八门，沈伊看得眼睛都花了才找到一篇详细描写两人恋情始末的文章。
    原来两人是今年年初才在一起的，他们因戏相识，林凯是男配角，与女主角姜笛有几场对手戏。林凯对姜笛一见钟情，几场戏下来更是被她的敬业精神与演技所折服，苦苦追求近两年才终于打动姜笛的心，在年初公布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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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这件事在娱乐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几天微博热搜榜娱乐新闻报纸全是两人的名字，林凯也获得了极大关注度，一跃进入当红小生行列，更接到了不少合作邀约，简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呃……”沈伊又纠结起来，“看这文章林凯追了姜笛两年，这才在一起大半天，那么快就变渣了吗？”
    涉及到剧透，014号又闭口不言，装作听不到，完全不理沈伊。
    沈伊不满地瘪瘪嘴，嘟囔几声，“切，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想了想又加了句，“系统也是大猪蹄子！”
    临睡前沈伊保持着她一直以来的良好习惯，刷了一遍微博，正巧热门榜单上第一条就是姜笛新发的微博。
    姜笛：感谢JR杂志的邀请，一个愉快的夜晚。[爱心][爱心]
    配了四张图，两张自己的造型图，一张领奖时的照片，还有一张和林凯一起的红毯照。
    没看出来，姜笛还是个恋爱脑，发条微博还非要带上林凯真的不怕粉丝生气吗？沈伊手随心动，点进这条微博评论里，果然下面全是粉丝的无脑表白，大型彩虹屁比赛现场，连林凯的评论都硬是被热评压得快找不到了。
    “唉，”沈伊摇头感叹，“恋爱中的傻女人哟，虽然我不知道林凯到底怎么渣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这个渣男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阿嚏！”姜笛揉揉鼻子，可能是昨晚吹风受凉了吧，她没在意，继续和电话那条的人说话，“手机代言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随着对方的回话，姜笛满意地点头：“嗯，嗯，很好，我知道了。”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只见姜笛笑得更灿烂了：“好，好，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刚挂了这通电话，姜笛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喂，你在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林凯略有些慌乱的声音：“啊，我，我刚健完身准备去洗澡，怎么了”
    姜笛隐约听到两道粗壮的喘息声，料想林凯还在健身房里，也不和他卖关子了：“手机代言谈成了！”
    “真的”林凯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姜笛从他杂乱的脚步声中就能感觉出他的兴奋：“真的，品牌全线代言，开心吗？”
    林凯嘿嘿笑了起来：“嗯，谢谢你，亲爱的。”
    虽然和林凯在一起大半年了，但姜笛还是不太习惯一些亲密的称呼。听到林凯这样喊她，姜笛只感觉肌肉发紧，浑身不自在，再次祝贺林凯后便匆匆找借口挂了电话。
    但她手机放下得太早，没听到那边传来的低低的女声：“凯，代言真的拿到了吗？”
    第3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林凯和何露露的新戏还要小半个月才开拍，沈伊知道自己不能干坐着等半个月，所谓不能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嘛，所以她决定，主动出击，去找姜笛。
    姜笛正在拍一部宫廷戏，不巧的是演她身旁大宫女的女演员前不久不留神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现在还在医院。
    沈伊的经纪人手下还带了几个新人，经纪人给那几个人发邮件要她们去试这个大宫女的戏时被沈伊看到了，她这才知道这个消息。
    沈伊眼前一亮，连忙拦住经纪人说道：“陈姐，我能不能也去试试这个戏啊？”
    经纪人刚要按下“发送”的手指停下，疑惑地转头看她：“你想试这个戏”看到沈伊点头，她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你确定你要演一个宫女”
    看到经纪人有些严厉的表情，沈伊高昂的情绪一下被扑灭了，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只好忐忑地说：“是，是啊，怎么了陈姐”
    经纪人皱了皱眉，把手机放下，拉着沈伊坐到一边，看样子是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你怎么想要去演一个小宫女呢？”她先是露出心平气和的笑容，耐心问道。
    “为了姜笛啊。”沈伊毫不犹豫地回答。
    “姜笛”经纪人有些意外，一下坐直了身体，拧着眉头看着沈伊又问道，“和姜笛有什么关系？”
    沈伊被她的反应吓一跳，迟疑地回答：“姜笛是这部剧的女主，又是新晋影后。”她咬着嘴唇，绞尽脑汁地想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我觉得和她一起拍戏的话能够学习到很多，对我的演艺道路也有帮助。”
    没想到经纪人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她：“伊伊啊，我知道网上老是把你和姜笛放在一起拉踩你让你很不服气，但是你也不能冲动啊。你这刚播出一部担当女主的电视剧，又要去给姜笛当大宫女，你也不想想到时候记者会怎么写，你还不得被踩到地心里去啊。”
    “啊”沈伊没想到自己和姜笛还有这一出恩怨情仇呢，但现在这句躯壳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沈伊了，对她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有任务，别的都不重要。思及此处，沈伊露出笑容安慰还在碎碎念的经纪人：“我知道，陈姐，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只想抓住这次机会而已。你也知道的，这部剧剧本很好，演员阵容也很强大，投资更是大手笔。关键是这个大宫女的角色虽然番位低戏份较少，但性格分明，非常出彩。我一直被嘲讽没有演技，我只是想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而已。”
    “哇，”014号目瞪口呆，“沈伊你也太能胡诌了吧，我只是给你看了这部剧的剧情梗概，你从哪知道的制作班底之类的信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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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面上保持着低头垂目的委屈相，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得意：“姜笛都是影后了，接的戏肯定也是大制作啊，傻子都能猜到吧。”
    躺枪的傻子014号：“……”
    被沈伊精湛的演技蒙骗了的经纪人此刻也有些动容，她叹了口气，做最后的劝告：“我知道你有抱负，但你可要想好了，演了这个宫女你可就真要永远低姜笛一头了。”
    沈伊看经纪人态度松动，趁热打铁说道：“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姜笛本就比我早出道，给她当配角没什么折面子的。”
    “唉……”经纪人失语，看沈伊还是那副笑模样，也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行吧，我是劝不动你了。”
    说着她又拿起手机，把准备发送的邮件删了。沈伊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把邮件都删了，你不要她们去试戏了吗？”
    经纪人戏谑地看了她一眼：“有你这个女主角抢着当宫女，赵导哪还会用新人啊？”
    沈伊心虚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了各位。”她在心里默默道歉。
    大宫女戏份虽不多，但大部分都是和女主角在一起的，因此这个角色演员空缺也让拍摄进度耽搁了许久。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沈伊很快就进组了。
    和陈姐说的一样，陈导看到沈伊之后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虽然这个组里也算是星光璀璨，可当红小花演一个戏份不多的宫女这种事可不多见，对节目方来说，这是个很好的炒话题的角度。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让赵导笑得找不着北了吗
    沈伊被赵导拉着客套半天，直到服化组来催才终于得以脱身。
    大宫女的衣服虽也是统一制式，但比普通宫女的服装多了些花纹配饰，让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古装的沈伊兴奋了好一阵子。她正在镜子前提着衣服转圈圈欣赏，试衣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姜笛走了进来。
    这突然的会面吓了沈伊一跳，赶紧立正站好，响亮地喊了声：“姜笛姐好！”
    014号幽幽的声音又在沈伊脑海里响了起来：“你面前的是姜笛，不是教官，喊那么响干什么？”
    “闭嘴！”恼羞成怒的沈伊狠狠在心中喊了句。
    相比沈伊的反应，姜笛却很淡定。早在将沈伊列入替换演员名单后，赵导就及时告诉了姜笛，毕竟她是女主角，这种和她对手戏比较多的演员都要参考姜笛的意见。
    姜笛自然也知道网上的言论，但她毫不在意，毕竟自己当时刚出道时也经历过同样的猜测嘲讽。相比之下，那天JR杂志晚会时沈伊突然警告她关于林凯的事情更让她记忆深刻。
    赵导见姜笛犹豫，本以为姜笛不愿意和沈伊一同出演，虽然很可惜，但他还是决定如果姜笛提出异议就只好不用沈伊了，毕竟最重要的还是女主角。结果姜笛只是说了句是谁都可以，她都可以配合，赵导才立马回了沈伊经纪人的消息，给她发了合同。
    “你好呀，又见面了。”姜笛笑笑和她打了招呼，转身走向了放衣服的地方，身后立马涌上经纪人服装师和几个助理，把她团团围住，挡住了想要上前搭话的沈伊。沈伊耸耸肩，只好先走了。
    不愧是影后，虽然沈伊之前找资料时看过姜笛的视频集锦，但在现场亲眼看到姜笛演戏是不一样的震撼。
    这场戏没有沈伊的事，她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导演身边，从监视器里一起看。姜笛的脸被镜头拉得很近，明艳的五官明明白白呈现在屏幕上，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她眼尾微微发红，却笑得狠厉，即使隔着镜头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绝望。沈伊的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喘息声重一点就会打破这氛围。
    等到赵导喊卡，沈伊才终于呼出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哒哒哒跑到了姜笛身边，接过姜笛经纪人手中的扇子，殷勤地给她扇起来，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姜笛姐，你拍得太好了，我都看呆了。”
    姜笛挑挑眉，站着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淡淡回道：“谢谢，你演技也很好，我看过你的电视剧的。”
    “你看过我的电视剧”她自己都没看过自己的戏呢，听到姜笛说看过她的戏，沈伊一下慌了，自己可完全不会演戏啊！
    “对啊，”姜笛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那部剧那么火，我当然看过了，挺好看的。”
    “呵呵，”沈伊心虚地笑了，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倍感压力的沈伊连忙把扇子塞回姜笛经纪人手里，跑回去找出剧本开始临时抱佛脚。
    被留在原地的姜笛有些懵，转头看了看抱着剧本摇头晃脑的沈伊，又偏头看向自家经纪人，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姜笛经纪人也一脸茫然地摇头，用口型回道：“不知道。”
    只有住在沈伊脑海中的014号了解沈伊这怪异举动的前因后果，平稳的语气也隐藏不住她吃瓜看戏的心情：“你这简直是掩耳盗铃，现在抱着剧本猛看别人会怎么想你你知道吗？”
    “嗯”沈伊停住了唰唰翻页的手，偷偷问道，“怎么想啊，我敬业爱学勤奋刻苦”
    如果014号有眼睛都话，她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可惜她没有，所以她只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鄙夷：“当然是，‘那个沈伊，以为演过女主角就了不起了竟然剧本都不看，开拍前才在那随便翻翻，真不敬业！’或者是，‘我看沈伊是要和姜笛拍对手戏怕了吧，看她那样，紧张得手都握不住剧本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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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串的语言攻击打下来，直臊得沈伊脸上一片红晕，“你，你！”个没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质问014号：“不对，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快给我从实招来！”
    在沈伊的威逼利诱下，014号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只是听力太好，一不留神就听到了那俩小宫女的对话而已。”
    沈伊顺着014号说的方向看去，那俩宫女赫然站在离她们十数米远的位置，“这么远你都能一不留神听到”沈伊惊呆了。
    014号有些心虚，又开始装死不接话了。但沈伊现在没空管这件事，因为她和姜笛的对手戏就要开始了。
    “和你一起拍对手戏，我很开心。”姜笛笑意盈盈。
    站在她对面的沈伊没开口，现在的她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像鼓槌狠狠地敲在鼓面上。
    “我的台词还没背熟啊啊啊！”沈伊绝望地闭上了眼。
    第4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沈伊跪到卧倒在地的姜笛身边，将她扶起。姜笛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伏到沈伊臂弯里，抬头看向前方，满心的不甘与绝望染红了她的眼角，喊声凄厉：“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沈伊声线颤抖：“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地上凉，您快起吧。”说着就拉着姜笛的衣袖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姜笛无力地挥了挥手臂，想要挣扎脱开，却因气力不足而失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看着这幅景象，沈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顿下来。
    静坐片刻，姜笛眼角的泪水已经消失，只在白皙的脸颊留下几道泪痕。她扭头看向沈伊，平素明艳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灰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去了舒妃宫中，将我的凄惨模样尽数说给她听来博美人欢心说完她又摇头，低笑一声自嘲道，“呵，都说天子无情，可笑我竟以为自己会是例外。”
    这里沈伊本应啜泣安慰姜笛，但她愣怔在那里没了动作。看着此刻的姜笛，沈伊不由就想到别处去了。
    她在想，知道林凯的渣男真面目后姜笛会作何反应？会是像这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自轻自弃吗？亦或是不肯相信自欺欺人不论是哪个结果，沈伊都不想在这样耀眼的姜笛身上出现。
    见沈伊迟迟没有动作，赵导眉头一皱已经准备喊卡，但姜笛抢先一步动了。
    她先前无力地搭在沈伊胳膊上的手一转，紧紧揪住了沈伊的衣袖，仰头看她：“你记住，永远，永远，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不要！”
    014号也及时跳出来提醒沈伊：“笨蛋快回神，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伊这才猛提一口气，回过神来，怔怔将台词念了出来。
    果不其然，沈伊糟糕的表现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意，周围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我就说吧，你看她那个样子，笑死我了。”
    “我本来觉得她好歹演过女一号，演技不至于多差，没想到啊，要不是姜笛，这戏完全演不下去了！”
    “连个宫女丫鬟都能演成这样，还指望和姜笛一样拿影后呢，做梦吧！”
    “哎呦，你们别说了，看她那样多可怜啊。”
    说完，又是一阵嘲笑声。
    “够了。”沈伊咬紧牙关，感觉耳朵那里烧得她浑身燥热，“别偷听了，十四。”
    014号听话的把这些议论声隔绝在她身外，顺带安慰几句：“你的工作本来也不是演戏嘛，这很正常，她们什么都不懂，别管她们了。”
    沈伊低头不说话，她没有生气，也没资格生气，因为那些人说的都是事实。她只觉得对不起原本的沈伊，不是自己的话，她根本不会被这样嘲讽羞辱，也不会在整个剧组面前表现出毫无演技呆板空洞的形象，甚至根本不会自掘坟墓接下这个角色。
    这愧疚与不甘像小猫的爪子，轻轻地在她心里挠着，不疼，但很痒，时刻提醒着她自己的存在。
    导演的“卡”喊了好一会儿了，这场戏的演员也都松了口气扇着扇子等化妆师来补妆，或者就站在原地和旁边交好的演员说笑。唯有沈伊还怔怔低头跪在地上，从姜笛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沈伊那原本被一头黑发映衬的更加娇嫩的细腻颈肉被一层红晕覆盖，更不用说红得血滴似得耳根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把沈伊拉了起来，看着对方有些惊讶的表情，姜笛露出温柔的笑容：“起来吧，地上凉。”
    沈伊乖顺地被拉了起来，姜笛转头示意正给自己补妆的化妆师：“沈伊的妆有点花了，你先帮她补一补吧。”经纪人陈姐此时也赶过来，但还记挂着沈伊和姜笛单方面的竞争关系，只微笑着冲姜笛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化妆师连连点头转到沈伊身旁，左手托起她的下巴，右手拿着粉饼就往沈伊脸上拍。被两只手完全控制住的沈伊艰难地将头转向姜笛，感激地笑了。
    这夜，沈伊房间的灯亮了一晚。她披着毯子坐到阳台的小圆桌旁拿着剧本，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把所有戏份看了一遍，又在上面填上“笑”“板脸”“纠结”等等粗浅的注释，一遍遍背着第二天要拍的台词。
    她几乎都要被自己的努力感动了，如果014号没有破坏这高考赶考般的气氛的话。
    “背台词干什么，到时候直接我念一句你跟一句不就好了吗？”014号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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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紧紧的背书声被打断了，她扬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棒读吗小十四”
    等了好一会儿014号都没有出声，沈伊只当她又跑去偷听别人说话了，继续背自己的台词。但还没背上完整的两句话，014号机械的声音又响起了：“在日语中，棒读指的是日本人阅读汉文时不按照汉文训读的方式返读，即将中文语序调换成日文语序，而按照中国式的读法从上到下音读，或者是指演剧中缺乏感情投入地照本宣科。”
    沈伊剩下没背到的几个字词噎在嗓子里让她一时有些窒息，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和下来，才缓缓对014号说：“你还真是对‘棒读’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呢。”
    “异议！”014号很不服气，“这只是受到我的形体结构限制，而且我明明读得抑扬顿挫！”
    “好好好，”沈伊无意和她纠缠，哄小孩般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你提醒台词吗？”
    014号很是坦诚：“不知道。”
    “因为重复你说的话会让我像是在念课文，就是刚才所说的棒读。”沈伊耐心解释，“如果不理解一句话的语境，那么就不能真正传达出那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就不能算是演戏，只是念戏罢了。”
    014号似懂非懂：“可你的任务不是拿奖，而是拯救女主啊？”
    沈伊被气笑了：“我也是有追求的好嘛！不能我完成任务拍拍屁股走人，让原来的沈伊背上花瓶演技烂的差名声吧？”这个014号，还真是一心只有任务。
    014号不吱声了，半晌才闷闷来句：“那你背吧，我去睡觉了。”
    “睡觉？”沈伊惊讶道，“你们系统还需要睡觉的吗？”
    “学习睡觉不行吗？”014号又傲娇起来。
    “可以可以，你去睡吧。”沈伊扶额，摆摆手继续背她的台词去了。
    这一人一系统都没有发现，旁边房间的阳台上静静站着的姜笛。
    第5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姜笛养了几盆多肉放在阳台，今晚她也只是和往常一样在睡前去照看它们，本打算拨弄一番就回房休息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沈伊挑灯夜战的一幕。
    看着对方不时拧起眉头，又或者紧闭双眼絮絮语，姜笛的困意神奇地消失了，她饶有趣味地站在原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沈伊坐在躺椅上攥着剧本仰头睡过去了。
    现在寒露已过，夜里露水重，沈伊如果这样在露天阳台上坐着睡上一宿，恐怕会受凉感冒。
    姜笛颇有些踟蹰，是敲玻璃提醒沈伊还是就这样转身离去她推开玻璃窗，伸出手感受夜里的冷空气，一阵风袭来，霎时姜笛的胳膊上就爬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关上窗户就打算去敲沈伊的门。但还不等她动作，沈伊那边突然又传来了“啪”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因为沈伊睡着了，她手中的剧本也因此滑落了，在实木地板上碰撞出了响亮的声音。
    沈伊也被惊醒，只见她猛吸一口气，腾地就从椅背上弹坐起，茫然地四下张望一圈。目光从左到右扫扫去，被隔壁阳台上站着的人影吸引去了。
    姜笛见她看过来，索性大方上前，轻扣两间房之间隔着的玻璃墙，莞尔一笑，把已经在手机上打好的字展示给沈伊看：这么刻苦呢？
    隔着一层玻璃看不分明，沈伊直接凑过去趴在玻璃墙边一字一字地读。等读完了手机上的字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敲敲打打，学着姜笛的样子贴到玻璃墙上给她看：我台词背不熟嘛，今天也拖累大家陪我卡了好久，不能明天也这样吧？那我真要羞愧死了。
    沈伊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哪里戳到了她的笑点，姜笛先是快速的眨了眨眼，她的睫毛可真长啊，然后嘴角又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接着大笑起来，摇头晃脑的。
    沈伊眉头轻蹙，疑惑地翻过手机又看了遍自己打的字，“没什么问题啊？”她喃喃自语。姜笛笑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止住，微笑着在手机上写了什么又拿给沈伊看：加油呀，你很棒。
    “啊……”沈伊怔住，红晕立马爬上她的脸颊，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羞涩地笑了起来。
    姜笛又歪头笑笑，握着手机挥了挥，示意自己要回房了。沈伊赶忙点头，同时不忘振臂打气表决心，盯着姜笛直到她转进房间，窈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阳台门后才恋恋不舍地转回目光。
    “别看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014号的声音幽幽地冒了出来。
    沈伊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尤其是这声音既机械又死板。她下意识地擦了把嘴角，摸到一片干燥才反应过来014号是在调侃她，她恼羞成怒，低声吼道：“你不是去睡了吗？在这捣什么乱！”
    014号死猪，不对，是系统，不怕开水烫，懒洋洋地说：“我是想睡啊，可你心跳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
    沈伊总算没话说了，悻悻住口回房了。
    熬夜奋战的效果立竿见影，有沈伊的戏份总算从卡三到五次控制到了一次以内。虽然还是不尽如人意，但和自己比已经很好了嘛，沈伊很乐观。
    赵导结束的“卡”一喊出口，沈伊就不顾经纪人的呼唤，拍拍衣服跑去姜笛那里了，挂着腼腆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软软开口：“姜笛姐，我今天是不是进步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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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瞥了眼紧跟着沈伊走来的陈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温柔回道：“是进步了很多，虽然没有一条过，但也很好了，要和自己比嘛。”
    陈姐终于走了过来，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旋即又挂上了爽朗的笑脸说道：“我们伊伊刚出道两年，当然和别人比不了，尤其是姜影后你这种自小就在娱乐圈里打滚，出道十几年的，伊伊可要好好和你学习学习。”
    这话说出口，姜笛的经纪人也忍不住了，开口反击道：“是，我们家姜笛出道早，经验足，演技还好，这不刚拿了影后，热烈欢迎沈伊来学习啊。”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就连一脸懵逼的沈伊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花四溅。她看看自家经纪人，又看看姜笛经纪人，最后和姜笛的眼神对上了号。姜笛冲她挑挑眉，嘴角逃出一抹没藏好的戏谑笑容。
    “你看到了吗沈伊！”014号“唰”地把姜笛的表情拍下放到沈伊眼前，还特意把那抹笑容放大再放大，直到那抹弧度充斥了沈伊的视网膜，“姜笛是故意的！”
    “我又不瞎……”视线猛地被那抹嘴角充满让沈伊一时有些惊慌，她抚了抚覆盖在骤然跳动的心脏之上的胸口，“你怎么那么八卦啊小十四，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014号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014号自顾自分析道：“从这个笑容来看，姜笛有67%的愉悦，11%的无奈，还有7%的自嘲和15%的得意。”还没等沈伊把惊讶的表情收回，014号接着补充道：“她的情绪太复杂了，我分析不出具体该怎么概括。”
    沈伊被014号带着思路走，皱眉思考姜笛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不等她思考出个结果来，就被咬紧牙关笑着的陈姐拉走了，她只好匆匆冲姜笛挥手道别，跟在陈姐身后去了休息室。
    刚走进休息室，陈姐就把门“嘭”的一声反锁上，拉着沈伊快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侧身盯着沈伊沉默不语。
    沈伊胆战心惊地坐在她身边，心中隐约有些明白陈姐是在为在姜笛经纪人那里丢了面子而生气，但这一切从根源说起都是自己惹起来的，因此她机智地选择不开口，生怕惹得陈姐更加生气。
    但沈伊聪明反被聪明误，看她这幅臊眉耷眼的样，陈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起来：“伊伊啊，不是我说你，那姜笛本来就看不上你，你还非自讨没趣地往上凑，可不是伸着脸给人打吗？”
    她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往嘴里送了几口，清清嗓子正打算继续训话，话头卡在嗓子眼里就被沈伊不可置信的声音拦住了：“姜笛看不上我？！”
    第6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话刚出口就被沈伊自己否决了：“姜笛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挺好的。陈姐，你想太多了。”
    陈姐怒其不争地看着沈伊叹气，把瓶盖复又拧上握在手中：“伊伊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人善良，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见沈伊还是不信她的样子，陈姐一咬牙，把话摊开揉碎了和她细细说：“你听听姜笛今天说的话，‘就算没有一条过也很好了，要和自己比。’什么叫也很好了，什么叫要和自己比”
    “人不就是要和自己比吗？老是和别人比多累啊。”沈伊觉得姜笛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简直是心有灵犀。
    陈姐怔怔看着沈伊，气笑了：“沈伊，你是太天真还是在这和我装傻呢？姜笛那意思就是说你和她比不了，也只能和自己比比了。你再看她经纪人说的什么话，我们家姜笛可是影后，你们沈伊可要好好跟她学学。”
    “没有吧……”沈伊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坐在怒气冲天的陈姐身边，低声为姜笛辩护。“人家哪有这么阴阳怪气的，太夸张了陈姐。”她在心中吐槽，但一个字都不敢从唇齿间泄露出来。
    陈姐大手一挥，拦住了沈伊的话头，喋喋不休起来：“你不要帮她们说话，那个孙红，就知道和我作对！她不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带了个姜笛吗？狗仗人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
    沈伊坐在旁边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等着陈姐发泄完了放她走。但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陈姐的炮火又转移到沈伊身上来：“你也给我好好争争气，我这一门心思可都扑你身上呢。不说影后这种一步登天的话了，拍完这部破剧你就给我接几部女主戏去，不从质咱也要从量上取胜！”
    在沈伊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的时候，姜笛也被几个没几场戏的配角堵在了洗手间。
    姜笛作为大女主，所用的化妆间休息室都是单独的，并不和这些小配角们共用。正因为除了拍戏时见不到她，这下在洗手间碰到才让这两三个女孩兴奋地围了起来叽叽喳喳不让她走。
    许是看了姜笛和沈伊双方经纪人针锋相对的场景，认定这两人不和，这几人赶紧巴结起姜笛来。
    像商量好了似得，左边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率先开口：“姜笛姐，你演技真好，我们在旁边都看呆了，最年轻影后就是不一样。”
    挨着她站的另一个女孩紧接着说：“就是就是，姜笛姐一站在那就是皇后娘娘的气场，别人可比不过。这就是皇后和宫女的区别嘛。”
    她话音刚落，最后那个女孩的声音又响起：“姜笛姐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脸，谁能比得过呀。姜笛姐，我们可喜欢你了，你的戏我们看过好多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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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环视一圈，看着面前三个女孩姣好的面容因讥笑谄媚而扭曲，显出可憎的模样来。她也不急着出去，索性擦干了手，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们说的‘别人’是谁啊？”
    三人对视一眼，中间那个女孩跨步站到姜笛面前，讨好地笑着说：“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沈伊吗。姜笛姐，我们看了你们今天的对手戏，她比你可差远了，我看啊，连你的皮毛都比不了呢。”说完，那三个人很得意似得笑作一团。
    “哦”听到沈伊的名字，姜笛似乎来了兴趣，她眉头轻挑，含笑问道：“我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沈伊演技不够看的”
    那女孩受到鼓励似得，眉飞色舞地说开了：“沈伊的演技不就那样，她也就是仗着长得有几分姿色 ，又好运气演了个偶像剧女主角。听说她和她们公司老总关系挺密切的，我觉得也是，不然就她这样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资源”
    她的小姐妹也附和说道：“就是，太对了，沈伊她不就是靠脸”
    姜笛诱导对方几人暴露出了心中对沈伊的阴暗想法，此刻也没了耐心继续陪她们耍下去，陡然收起笑容，沉声问道：“那你们是觉得自己比沈伊强咯”
    听到这不甚友好的话，那几人才察觉出姜笛的态度和她们所想有些出入。三人夸张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女孩才嗫嚅着嘴唇回道：“我们也不能和沈伊比呀，沈伊是当红小花，我们哪能和她比。”说完，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的两个朋友也陪着尴尬地笑了几声，几人终于闭嘴不说话了。
    “你们既然知道不能拿自己和沈伊比，又怎么想着要拿沈伊和我比”姜笛终于不再绕圈，“再说了，不说其他的，沈伊的演技怎么样，我觉得和她演过对手戏的我可能更有发言权吧？”
    姜笛略带讽刺的几句话激得紧围在她身边的女孩们后退了一步，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随即又都低下头，似乎不明白刚和沈伊发生过不愉快的姜笛为什么向着她说话。
    看着眼前低垂的三个脑袋，姜笛纵是再铁面无情也不至于咄咄逼人地步步紧逼，更何况她待人本就温和有礼。故而姜笛只轻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地走出了洗手间。
    姜笛早已习惯人们将各个小花大花与她比较，当面奉承她的有，背后诋毁的更有。她堵不住众人的嘴，只好钻进自己的壳，别人的追捧嘲讽都被挡到壳外。她甚至学会自娱自乐，像今天对沈伊一样，做个恶作剧，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惹怒对方，欣赏着大家怒火中烧却仍要竭力粉饰太平的狼狈模样。
    只是今天有了意外收获，竟然会有人困住她的脚步只为说沈伊的坏话。
    姜笛回想起洗手间的情景就觉得滑稽，不仅是自己的恶作剧被当真，还因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一周前，她也是这样被沈伊在洗手间拦下。只是当时沈伊“诋毁”林凯来警告她，现在则轮到她被诋毁来讨好姜笛，倒还真是世事无常。
    第7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被陈姐耳提面命了半个多小时，沈伊终于被放出来了。她跟在陈姐后面往出走，背地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感觉很像是模拟考砸了后被班主任揪到办公室教训，威胁她再考不好就要请家长了。
    往常很聒噪的014号在沈伊迫切需要她来切换心情的这个时刻却安静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十四，你去哪儿了？”沈伊呼喊014号的声音黏腻得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014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卡顿：“作为最聪明最体贴最敬业的随身系统，我去给你找提升演技的方法啦。”自卖自夸的王婆系统立马憋不住地把成果甩到沈伊眼前。
    沈伊定睛望去，有些哭笑不得。014号搜索出的都是些什么“如何10秒内哭出来”，“人生如戏，演员的演技训练”，“演戏技巧——我的龙套生涯”等等诸如此类的帖子。
    “行了啊，”沈伊摇头让014号把这些关掉，“咱就脚踏实地，还是从背台词开始吧。”
    014号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半个多小时的成果收起，转眼间又想出个主意：“你为什么不去找姜笛”
    “啊”沈伊心碎，“你还真是不管我死活啊小十四，我天天被陈姐骂得死去活来，你就知道惦记任务内容！”
    “去找姜笛学表演。”014号慢吞吞地把话说完，又道，“哦，只知道任务的014号不打扰沈伊伊完成任务了。已下线，勿扰。”说完又消失了，任凭沈伊在心中呼唤，一声不回。
    “太傲娇了吧……”误会了014号的沈伊有些心虚，但又拉不下脸道歉，只好自顾自哼了一声，认命地研读剧本去了。
    这夜简直就是前一夜的复制粘贴，同样的夜，同样的阳台，同样的沈伊拿着同样的剧本。唯一不同的就是姜笛从玻璃墙那边到了这边。
    姜笛倚在墙前，饶有趣味地看着被台词语境折磨到抓狂的沈伊，噗嗤笑出了声，伸手将剧本从沈伊手中抽出，捧到身前翻看起来。
    沈伊用手托腮愁眉苦脸地说：“演戏真的好难哦，我背台词真的只是背台词而已。看的时候在脑子里想好了要怎么演，但是真正开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正常。”姜笛淡淡回道，翻页的手顿了顿，想到了什么，歪头看向沈伊的头顶，“不过你不是第一次演戏啊，怎么还会紧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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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姜笛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沈伊彻底问住了，她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想了个很有拍马屁嫌疑的答案，“但我是第一次和你演戏啊。”这也不算骗人吧，确实是第一次和姜笛一起嘛，沈伊为自己找理由。
    不过姜笛似乎很受用，她眯着眼睛愉快地笑了起来：“我有那么吓人吗？”
    “不吓人！”沈伊猛地抬起头，连连摇头解释，“不吓人，就是演技太好了，我紧张。”
    “哈哈哈，”姜笛这次真的大笑起来，抬手揉了揉沈伊的头发，把剧本还给她，“起来，我们对戏。”
    姜笛的手像是带有魔力，她接触到的那块头发像是被火烧红了，一路烧到沈伊两侧脸颊，害得沈伊只好双手捧着脸，试图用在秋夜里粘上凉气的手掌来降温。
    “对戏？”沈伊有些迟疑，“可我都没理解好人物情感变化呢。”
    姜笛转到沈伊面前把她从躺椅上拉了起来：“没关系，边演边找感觉嘛。”看沈伊还是一脸担忧，她又柔柔笑了：“来陪我练习嘛，我们80%的戏都在一起，我也想多练练，可以占用你的时间吗，沈伊？”
    沈伊对上她真诚的眉眼，只觉心中一阵暖流，她知道姜笛这样说是为了给她面子，再推脱的话未免太过不领情。她笑着重重点头，顺从地被姜笛拉起。
    姜笛不仅是个好演员，还是个好老师。从走位到表情再到语调，每个方面都仔仔细细帮沈伊想好改进，光是明天的四场戏就抠了好几个小时。
    把最后一句台词对完，姜笛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坐到椅子里，对还沉浸在刚才氛围里的沈伊说：“好了，明天这样演的话赵导肯定不会卡你。”说完，抬手遮住嘴角打了个哈欠，眼睛里盛了几颗挤出来的泪光，波光粼粼的。
    沈伊注意到姜笛的疲倦，十分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姜笛现在估计已经睡了。她赶紧上前要对姜笛道谢，请她早点休息，但还没等她开口，姜笛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立刻笑了起来，抬手向沈伊示意后，接通电话开门回房了，沈伊只听到门缝里飘来的一句“林凯”。
    林凯沈伊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部员沈伊伊的快穿任务：揭露渣男林凯的真面目，拯救女主姜笛逃出渣男的魔爪。”014号古井无波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小十四！”沈伊惊喜地喊道，“你终于肯理我了？”
    “本系统一切以任务为重，大人不记小人过。”014号持续傲娇。
    “对对对，您大人有大量。”沈伊知错就改。
    “哼。”014号总算满意了，提醒沈伊，“任务目标林凯是不是已经被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呃……”沈伊说不出话了，因为被014号说中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拍戏，早就忘了林凯是谁。
    不过现在也不晚嘛，沈伊立马掰着手指头算离她和何露露的探班约定还剩几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就在两天后了。
    “啊……”沈伊拉长声音抱怨，仰头往后摔倒在柔软的床上，“我好忙啊小十四，”她又异想天开起来，“你要是能自己完成任务就好了。”
    “嗯，”014号反常地配合她往下说，“我自己去搜寻林凯是渣男的证据，再制定揭露计划让姜笛知道真相。你呢，就负责和姜笛打好关系，在她选择相信林凯时劝住她，在她难过时安慰她，好吗？”
    “好好好！”沈伊点头如捣蒜，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嘛！
    014号话头一转，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然后你的工资全部用来给我升级系统，我就可以变成系统管理员管别的系统，再也不用和你跑外勤了。你呢，就继续穿越各个世界做任务吧。”
    沈伊的表情随着014号的话语变化，等014号说完她已经被噎到没话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做梦也不行？沈伊悻悻地闭上眼，嘟囔几声翻身睡去了。
    第8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沈伊已经站在了何露露剧组片场里，等着对方的助理来接她。
    沈伊趁着等待的空当仔细观察，可能是因为刚开机，剧组一片乱糟糟的，各种小道具架子电线纠缠起来散作一地，远处场务和助理导演在交涉着什么，在树荫下还搭了几把大伞供演员乘凉。
    她试着找寻林凯的身影，目光在片场搜寻一圈，连林凯的影子都没看到，何露露的助理反倒先找到了她。
    那是个长得有几分憨厚的男生，见到沈伊就连连低头道歉说：“不好意思沈伊姐，您等好一会儿了吧？”
    他的低姿态把沈伊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也刚到。”说完又往剧组深处看看，催促说：“我们赶紧去找何露露吧，别让她等我了。”
    助理不好意思地拍拍头，说：“哎呦，对对对，沈伊姐你看我这脑子。”说完嘿嘿一笑，侧身走在前方领着沈伊往里走。
    沈伊跟在他身后，两人默默无言闷头走了段路，沈伊终于忍受不住尴尬，轻咳一声打破寂静，把从刚才起一直深植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呵呵，那个，没看出来你年纪那么小呢？”
    “啊”助理惊讶地侧身看她，“沈伊姐，我年纪不小了，过年就26了。”
    这次轮到沈伊愣住了，她原以为是助理长得太着急，“那，你为什么喊我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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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个啊，我们行业都这样，不是喊姐就是喊老师。”助理说完停顿几秒，又恍然大悟地说：“哦！这个沈老师，你是不习惯被喊姐是吧，我的错我的错。”
    “呃……”沈伊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对上助理真诚的笑脸也挤出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何露露身前。
    何露露此刻刚拍完上一场戏，坐在椅子上休息。看到沈伊，她脸上挂笑迎了上去，一把拉过沈伊的手说：“沈伊你终于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真是太想你了。”
    何露露的热情让沈伊有些无所适从，之前和何露露的交流都是她单方面的尬聊，怎么今天对方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呢？
    想不出答案，沈伊干脆不再想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何露露的友好态度对她都是有利无弊。
    不就是塑料姐妹花吗，谁还不会演啊？思及此处，沈伊也挂上了大大的笑容，甚至上前一步狠狠抱了何露露一把：“对啊，想到今天就能来看你，我昨天兴奋地都睡不着。”
    “据检测，沈伊昨晚睡眠时长5小时49分钟，清醒时间为17分钟，深度睡眠110分钟，在此期间，沈伊肌肉放松，呼吸放缓，眼球运动减慢。综上所述，沈伊昨晚睡眠质量为优。”014号可真是拆台小能手。
    沈伊：“……”自己绑的系统，哭着也要走下去。
    “是吗，我真是太感动了。”何露露的音量抬高，一脸动容地看着沈伊。
    被这样的表情看着，沈伊脸上的笑都快装不下去了。搞什么啊，这么情真意切，让我很心虚好不好！沈伊的良心隐隐不安。
    但这份不安很快就被远处传来的“咔咔”声打碎了。
    沈伊猛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路旁大树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服小哥脖间挂着一个相机，正对着她和何露露猛拍。
    “……”沈伊低头看着她们还交握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看歪头对她笑得一脸灿烂的何露露，“呵呵……”明白过来的沈伊也尴尬地笑了笑。
    在娱乐圈混的果然都不是傻白甜。沈伊利用何露露得到探班机会来接近林凯，何露露虽然并不清楚沈伊的真正用意，但转身就找了狗仔来偷拍。但看何露露并没有隐瞒的样子，料想也只是拿来炒一炒娱乐圈友情或者好人缘之类的，沈伊也不打算和她计较太多。
    两人表演了好一番姐妹情深，等狗仔心满意足地拿着相机走开，何露露才松开沈伊的手。
    沈伊嘿嘿一笑，故意当着何露露的面四下看了看，接着才迎上何露露疑惑的表情说：“露露，我记得你说过和你搭戏的是林凯哥，是吗？”
    何露露点点头，不解道：“对啊，怎么了？”
    沈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葱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半晌才忸怩说道：“我，我是林凯哥的粉丝……”
    “哦～”何露露恍然大悟，揶揄笑道：“原来我们沈伊今天不是来看我的呀，好伤心哦。”
    “哎呀！”沈伊羞赧地举起双手捂住泛起红晕的脸颊，“不是的，是来看你的嘛。”说完，沈伊偷偷把手指张开一条细缝，从缝中观察何露露的表情。
    这个小小的插曲把尴尬的氛围冲淡不少，何露露不做他想，放声笑了起来，沈伊也把手放下，看着何露露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何露露才收起笑：“好好好，来看我的。”说完伸手拉过局促的沈伊就往一旁走。
    沈伊瞪大眼睛：“嗯？”
    何露露脚步不停，回头看她：“大小姐，请你和我一起逛逛片场见见搭档，能赏个脸吗？”
    “嗯！”沈伊两眼放光，这个何露露，真是贴心。她惊喜地连连点头，脚下加速，几步就赶到何露露前面，看起来简直是沈伊拽着何露露往前走了。
    “慢点慢点。”何露露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暗中观察的014号终于出声：“沈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要是把刚才的演技用在拍剧上，你就不用被陈姐骂了。”
    “废话真多！”被戳到痛脚的沈伊炸毛了，“我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怎么可能会演戏，演成刚刚那样我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
    014号不依不饶：“待会见到林凯你也要好好发挥演技，要做一个合格的粉丝。”
    “知道了知道了。”沈伊深吸口气，默默酝酿情绪。
    “凯哥！”何露露热情喊道，沈伊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林凯正和一个女人站在前方。
    第9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林凯抓着剧本站在树下阴凉处，旁边的女人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抓着扇子给他扇风。林凯已经背住了台词，剧本只是拿在手里以防万一。他此刻正情绪饱满地排练，表情随着口中低声念出的台词而变化，没有看到朝他走去的何露露和沈伊两人。
    何露露扬声喊道：“凯哥！”对方这才回神，扬起灿烂的笑容冲两人挥了挥手，从旁边女人手中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沈伊被何露露拉着走到林凯身前，向他介绍说：“凯哥，这是沈伊。”说完看了沈伊一眼，拉长声音继续说道：“专门来看你的～”
    “哎呀没有！”沈伊只顾着连忙否认，没发现对面的林凯有些尴尬地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而那个女人已经沉下脸面无表情了。
    何露露揽着沈伊的肩膀把她推向林凯，大笑着喊道：“哎呀别否认了，小粉丝快去看你偶像吧。”说完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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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突然的一推，沈伊有些趔趄得跌在林凯身上，林凯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把她扶起，还没等沈伊说声谢谢，她就被一阵大力拉离了林凯身边。
    等沈伊站稳后才发现，是一直站在林凯身边的女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沈伊只觉得胳膊上一阵阵的疼，“使这么大劲干嘛呀！”她愤愤地想，秀气的眉毛也拧了起来。
    林凯斥责的声音也适时响了起来：“小曼你干什么！”他紧张地低声吼了那个小曼一句，又转头对沈伊道歉：“不好意思，小曼她就这样，没轻没重的，你别放心上。”
    “没事。”沈伊勾了下嘴角对着林凯勉强笑笑，“她也是关心你嘛。”说完又转身对小曼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故意靠近凯哥的狂热粉丝。”
    小曼依然冷着脸，弯身把水杯放在小桌子上做出忙碌的样子来，不理她了。
    “……”纵是沈伊脾气再好，接二连三莫名受气也忍不了了。被气急了的沈伊脑袋一转，想出一个主意。
    “凯哥，”她挂起甜甜的笑容，“我最近和姜笛姐一起拍戏呢，她常常和我提起你呢。”
    “哦，是吗？”林凯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又飞快地扫了一旁的小曼几眼，似乎有些心虚。
    “”这次林凯的表现没逃过沈伊的眼睛，怪不得一个小助理也这么嚣张呢，原来跟林凯有一腿啊？沈伊眯眼眼睛，颇有些鄙夷地看了林凯一眼。
    而且这个小曼，不仅长得不如姜笛好看，脾气也没姜笛好，林凯非但是个渣男，眼睛也有毛病吧？！沈伊不自觉地就替姜笛打抱不平，看林凯的眼神愈加不满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把不满鄙夷都抛之脑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姜笛姐可挂念凯哥了，听说我今天要来探露露的班，她还特意嘱托我替她看看你呢。要不是因为她今天好几场戏要拍，姜笛姐都想和我一起来了。”
    “是，是吗”林凯有些结巴起来，虽然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阳光，但他微微抽动的嘴唇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对啊。”沈伊继续胡诌，“你上次给姜笛姐打完电话，我看她的脸都红了呢。你们感情可真好呀，真羡慕。”
    沈伊的嗓音很甜，说话时还双手捧心，一副被两人的爱情感动的模样。但她越投入，林凯脸上的笑越勉强，沈伊偷偷看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小曼，对方已经怒气值满点，满脸的不悦，噼里啪啦把东西摔得乱七八糟。
    看两人的表现，估计自己走后就有一场争吵要爆发。见时机已经成熟，沈伊也不多留，借口有事离开了。
    刚走出十几米远，看没人注意，沈伊连忙躲在灌木丛后。幸好林凯现在拍的是公园的外景，别的不说，就是树木贼多。
    “小十四，小十四！”刚蹲下沈伊就迫不及待地呼喊起014号。
    “什么事”014号的声音咻地冒了出来。
    沈伊扒拉开眼前的灌木，努力从缝隙中观察林凯和小曼的情况：“把你的偷听功能打开，听听他们俩说的什么！”
    014号义正言辞：“这不是偷听功能，我只是听力比较好。”
    前面两人似乎吵了起来，小曼甩开了林凯拉着她的手，对着林凯怒气冲冲地说了几句话，林凯又上前一脸焦急地说了些什么。两人情绪越激动，沈伊越焦急，她压低声音吼道：“别废话，快点的！”
    014号不情不愿地把偷听功能打开了，仍旧不放弃为自己辩解：“作为系统，我的听觉视觉都是顶尖的，在我的听力范围内听到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听呢？”
    偷听功能打开的那一刻，林凯和小曼的声音就清晰地传到了沈伊耳边，听起来就像在她面前争吵一般。此刻沈伊早就把014号的声音自动过滤了，津津有味地听着八卦。
    林凯拍着胸脯保证：“我和姜笛之间所有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瞒着你。”
    小曼冷眼看他：“那打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林凯被问住了，愣了愣才说：“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姜笛男朋友，之前费了那么大劲才追到她，一个电话都不打不太好吧。”
    小曼瞪着他不说话，眼眶慢慢盈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凯慌神，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这才上前抓住了小曼的手，低声安慰道：“别哭了，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就踹了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相信我。”
    终于等到了两人的肢体接触，沈伊眼前一亮，立马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把自己放进框内咔嚓拍了一张。
    “你在干什么”014号不解地问，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自拍？！
    “留证据啊！”沈伊理直气壮，林凯这个人很谨慎，从见到他开始他就自觉和小曼保持距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早知道他是渣男才特别留心，恐怕不会发觉到他有什么怪异之处。
    按理说这种出轨爆料应该交给狗仔来拍，但沈伊初来乍到，除了自家经纪人陈姐谁也不熟悉，只能亲身上阵了。“嘘，安心看着。”沈伊不想错过两人的交谈，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小曼低头啜泣，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抹去泪水继续收拾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爸妈又来电话催了。”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快要被风吹散了。
    林凯顿住，不悦地皱起眉，眼中闪过几丝狠厉，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面容，但绷紧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满：“你好好劝劝他们，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们要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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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曼没再说话，半晌才默默又点了头，应了下来。
    两人的对话到这就告一段落，林凯接着排练，小曼就在一旁收拾东西，时不时看他几眼。
    “唉。”沈伊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林凯，脚踏两条船，有了姜笛还在这骗小曼说只喜欢她一个人，太无耻了！
    第10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偷听完两人的谈话，沈伊怒火中烧，简直等不及要揭露林凯的真面目了，她腾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回剧组去找姜笛。
    “哎呀！”沈伊被身前的人吓了一跳，因为生气绷紧的脸也绷不住了，连忙用手轻抚猛跳的胸口吐气。
    何露露也被她的反应吓得愣了几秒，抬手把不知什么时候落在沈伊头上的枯叶摘掉，不解道：“你蹲这干吗呢？”
    “啊哦……”沈伊眨眨眼，胡乱编了个理由，“我刚肚子有点疼，蹲这儿缓缓。”
    “肚子疼啊？”何露露关切地说，“那你要不要去医疗组那里看看，我带你去吧？”
    沈伊连连挥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何露露还是满脸关切：“真的吗不要逞强啊。”
    “真的没事。”沈伊说着怕何露露还是不信，在原地蹦了蹦，“你看，我一点事都没。”看对方的表情放松下来，沈伊紧接着说：“对了露露，我就先回去了。我偷偷来的，经纪人不知道呢，要是太晚回去就被发现了。”
    “经纪人不知道你来看我吗？”何露露疑惑地问道，面色不太好。
    “对啊，怎么了”沈伊不知道哪里不对，有些迟疑道。
    “没什么。”何露露长舒口气，木着脸回道，“我以为你来探班是和经纪人说好的，我们同部戏出身，你来探我班正好可以炒作一下，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没想到你竟然是瞒着经纪人自己偷偷来的。”
    何露露这样坦诚反倒让沈伊有些意外，看对方不太开心的样子，沈伊也有些过意不去。她窘迫地笑了笑，迟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回去问问陈姐吧，她同意的话就可以了。”
    何露露摇摇头，淡然笑了笑说道：“算了，没事。你回吧，注意身体。”
    “嗯……”沈伊不好意思地和何露露道别。
    “这种利用完何露露就甩的负心渣男感是怎么回事啊！”沈伊低头把脸埋在手掌，在心中向014号反省。
    刚回到剧组沈伊就跑去姜笛房间找她，今天她们只有一场夜戏，所以沈伊才放心离开剧组去探班何露露。
    沈伊倚靠在姜笛门边轻轻敲门：“姜笛姐，你在吗？”门内静悄悄的，沈伊趴在门上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她不放弃地再敲，仍旧没人开门。沈伊耸耸肩，对014号说：“姜笛不在，算了，我还是继续看剧本去吧。”
    说着她转身就要回房，刚掏出房卡，沈伊又停下了。歪头沉思片刻，她调转方向，去了楼下。
    “陈姐。”沈伊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低低地喊。
    陈姐低着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噼里啪啦敲着什么：“嗯”
    沈伊紧张地喝了好几口水才开口道：“我，我今天去探何露露的班了。”
    陈姐头也不抬，继续手上动作：“去就去吧，不耽误晚上的戏就行。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沈伊点点头，握住水杯的手指收紧，吞吞吐吐说道：“我觉得何露露人挺好的，今天去探班的时候还被狗仔拍到了，我就想，能不能顺水推舟，炒一下我们的友情啊。”
    陈姐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斜睨了沈伊一眼，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勾起一边嘴角笑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沈伊被惊地一震，水杯中的水都洒了几滴出来，继续装傻道：“对啊，可以吗陈姐”
    “呵，”陈姐笑了，不耐烦地说道，“我看这是何露露的主意吧，你既然没和我说去探班，那就是想偷偷去偷偷回来，既然如此，怎么又会想要借此炒作。再者说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你一去探班就被狗仔拍了，你咖位又没有大到值得狗仔全天跟着的地步。”说完，她的目光锁定沈伊，一字一句说道：“我说的对吗，沈伊”
    沈伊没想到陈姐头脑转得如此之快，只是短短几句话，她就把事情的经过推理的八九不离十。
    见沈伊不答话，陈姐了然地笑了，话头一转说：“不过嘛，这件事对你也没什么损失。何露露需要一个闺蜜来帮她塑造一个记忆点，你也需要有让观众记住的东西。既然如此，何不两全其美，卖她个人情。”
    沈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看向陈姐：“那，陈姐你是同意了吗？”
    陈姐嗤笑一声，俯身继续敲打键盘：“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啊啊啊——”沈伊开心地跳了起来，“陈姐我爱死你了，谢谢你！”
    陈姐故作嫌弃地捂住耳朵：“行了行了，肉麻，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工作了。”
    “哼～”沈伊又连连道谢，最后才跳跃着出了房门。门刚关上，沈伊就告诉了何露露这个消息，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复，沈伊有些扫兴地收起手机，打算回房背台词。
    沈伊百无聊赖地按下向上的电梯，想着晚上见到姜笛要怎么告诉她林凯脚踩两条船的事，是单刀直入还是委婉提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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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响起，沈伊头也不抬地走了进去。刚走了几步，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撑着沈伊的额头把她抵在原地，前进不得。
    “”沈伊疑惑地抬头看过去，对面竟然是她刚刚想着的姜笛！“啊，姜笛姐……”沈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看着她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姜笛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本来明媚艳丽的脸庞此刻看来有些憔悴，但眼中明亮不减，更添了几分温柔。她看着沈伊，柔声道：“好巧啊，沈伊。”说完，把抵在沈伊额头上的手拿了回去。
    “巧啊。”沈伊看看站在姜笛身旁对她点头微笑的经纪人，决定还是先不说林凯的事了，“姜笛姐，今晚拍完夜戏我也可以去找你吗？”
    姜笛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经纪人看了姜笛一眼，开口就要替她拒绝沈伊。看着迟迟不开口的姜笛，沈伊的心有些下沉，她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脚下。
    “可以啊。”姜笛的声音淡淡的，“随时欢迎你，沈伊。”
    第11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经纪人愣住，扭头看向姜笛：“忙了一天，晚上还有戏，你应该多休息休息。”
    姜笛摇摇头：“没关系，难得有新人那么好学，还很信任我，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了。”说完歪头看向沈伊，调侃说道：“你说对不对啊，小新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伊反倒有些犹豫，“可是，孙红姐不是说你缺少休息吗？今晚就算了，我自己多琢磨琢磨好了。”
    “没关系。”姜笛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沈伊的头发，她的头发厚厚一层，蓬松起来像个小狮子头，姜笛忍不住又抓了抓，“我已经习惯了，只是睡得少一点而已，我之前还经常有连着熬好几天不睡的时候呢 ”
    “可是……”沈伊还是有些犹豫，看着姜笛眼下隐约的一片青色，她实在不忍再占用姜笛的休息时间。
    “我说没事就没事嘛。”姜笛扭头看经纪人孙红，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孙红不满地摇摇头，转眼换上笑脸，对沈伊说：“没关系，你去吧，我们姜笛啊，就是太热心了，最爱照顾后辈了。”
    看两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姜笛，沈伊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好吧，谢谢你啊姜笛姐。”
    “别那么客气。”姜笛弯了弯嘴角，看了眼显示器上的楼层数。
    说话间，电梯到了，姜笛首先迈腿跨出电梯间，孙红紧接随上，沈伊跟在两人身后也回了房。
    一进到房间，沈伊立马掏出纸笔摊开，刷刷就开始埋头苦写。
    014号好奇地依次读了出来：
    “稿一：姜笛姐，你看桌上那个纸巾盒，像不像你头上的绿帽子”
    “稿二：姜笛姐，今天我去探何露露的班了，发现林凯背着你出轨了！”
    “稿三：大事不好了，林凯和他的小助理搞在一起了！”
    “稿四：姜笛姐你知道……”
    “够了够了！”纸上的文字被014号用机械的声音读出来更添了几分诡异和莫名的羞耻啊！沈伊急忙用胳膊挡住本子，一个字也不露出来给014号看。其实沈伊第一反应是要堵住014号的嘴，可惜对方并没有……
    014号又开始讽刺道：“你不如直接告诉姜笛你是快穿公司员工，任务就是要让她知道林凯是出轨渣男，必须要和他分手，不仅如此，还要狠狠地打他的脸。这样的话，姜笛还有0.01%的概率只把你当神经病。”
    “啊……”沈伊痛苦地埋头□□，“怎么办啊，我又没有证据证明林凯出轨，就这样直接说的话要是我我也不信啊。”
    “是很难办呢。”沈伊发誓自己从014号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沈伊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小十四～”
    014号一秒严肃：“请部员沈伊伊自行完成任务，切勿过分依赖系统。”
    沈伊还没出口的请求就这样被噎在嗓眼里，出不去退不得。“切，”沈伊瘪瘪嘴，梗着脖子冲014号喊道，“我自己也能行！”
    但她的雄心壮志在姜笛面前迅速萎缩，直至消失不见了。
    “姜笛姐……”沈伊攥着剧本揉捏半天终于开口了，“如果你发现自己被劈腿了会怎么办啊？”她决定先委婉地试探提醒一下。
    姜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沈伊，你是不是……”
    “什么”沈伊懵懵地和姜笛对视几秒，看到对方眼中几丝同情怜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你想多了姜笛姐，我就只是单纯好奇！”
    姜笛松了口气，嘴角弯起：“这样啊，吓到我了，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呢。”
    沈伊涨红了脸，叽叽歪歪硬是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姜笛姐，你会怎么做嘛？”
    “我怎么做啊？”姜笛用手托腮，微微仰头思索：“我的话，应该会直接分手，再把他出轨的证据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丑事吧？”
    听到姜笛这么决绝的答案，沈伊放下心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姜笛会是为了爱情委曲求全的恋爱脑，那样的话，除非自己是月老，能够亲自把姻缘线给她绑到别人身上，否则是没什么机会让她甩掉林凯了。
    这样想着，沈伊也轻松不少，她趁着姜笛歇下来看剧本的功夫，轻轻地说：“姜笛姐，我今天去探何露露的班了，就是林凯哥也在的那个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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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姜笛侧身看她，脸上焕发出喜悦的光彩，“你看到他了吗？”
    沈伊点头：“嗯，我看到了。”她紧张起来，把剧本握得更紧，那厚厚的几十页纸都被她攥得变了形，“但是，凯哥好像和那个叫小曼的助理关系很好。”
    “你说小曼啊？”出乎沈伊意料地，姜笛对此并不在意，“她跟了林凯好几年了，关系好很正常。”
    沈伊收回刚才说姜笛不是恋爱脑的话，她简直想把姜笛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究竟有些什么，竟然能让她把带有如此明显暗示意味的一句话直接忽略。
    “可是，我看他们举止都很亲密，凯哥都直接拉着小曼的手了。”沈伊不死心，继续疯狂暗示。
    姜笛无奈地笑了，拿过放在沙发上的剧本翻弄起来：“我相信这肯定是个误会，林凯和我感情很好，他平时都不看别的女生一眼的。再说，如果他和小曼真有点什么，也不至于现在才开始了 ”她伸手捏捏沈伊的脸颊，柔声安慰：“沈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说林凯是渣男。但是，就当是为了我好，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吗？”
    沈伊还想辩解几句，但姜笛直接用剧本堵住了她的话：“来吧，我们看看明天几场戏应该怎么演。”
    看着专心致志帮自己勾画台词的姜笛，沈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12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任务进程停滞不前，鉴于姜笛不听不信的态度，沈伊也识趣地没再提这件事。
    “怎么办呢，姜笛完全不听劝啊！”沈伊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抱怨，连软软的床铺都抚慰不了她饱受打击的心灵了。
    014号对于询问请求还是一贯地不理不想不回复，摸清楚她脾气的沈伊也没指望014号能给出什么好建议，自顾自地继续说：“怎么才能有一锤定死的证据呢？让姜笛什么理由都想不出来，林凯也没法狡辩的那种”
    “偷拍林凯和小曼录他俩亲密视频不然直接把林凯绑架了严刑拷问吧！”眼见已经在这里耗了太多时间，沈伊急得焦头烂额，越想越离谱。
    “请部员沈伊伊遵循《中华人民共和国X法》条例，做知法守法好公民，勿因个人利益伤害他人。”014号及时跳了出来，打断这个危险的想法，接着才换了个柔和的音调说，“伊伊，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这才刚过了半个月，时间早着呢，我还在公司档案上看到过在快穿世界里待了几年的呢。”
    “几年！”014号的安慰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听到有人在快穿世界里待了几年才回家，沈伊更焦躁了，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回不去家！
    “我一定要找出方法让姜笛相信我！”沈伊腾地坐了起来，像励志剧女主一样紧握拳头发誓。豪言壮语刚说出口，想到目前的困局她又立马泄了气，握起的拳头也一下下捶到了蓬蓬的羽绒枕上，把它当做林凯出气，“林凯你这个渣男啊啊啊，都怪你！”
    调整好心态的沈伊第二天又活力满满地缠上了姜笛，具体表现就是姜笛去哪她就去哪，姜笛拍戏她就在一旁侯着，姜笛休息她就蹲在身边给她打扇子，姜笛排练就主动和她对台词，完全无视陈姐冲她飞来的眼刀，简直比姜笛的助理都更敬业。
    “沈伊，”被她缠得没脾气了的姜笛终于开口了，“这些事都可以交给助理去做，你没必要做到这样，我可没有工资可发你啊。”
    “嘿嘿，我愿意。”沈伊决定使用迂回战术，天天黏着姜笛拉近两人关系，这样的话就能加深姜笛对自己的信任了。坚定这个计划的沈伊扑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坐在姜笛身边小板凳上，假装看不到前方一米远处被气到冒烟的陈姐。
    姜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忽而勾起嘴角微微笑了，把白嫩的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扭头看向沈伊，明亮的眸子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愿意我记得在JR晚宴前我们从未有过交集，而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堵在洗手间告诉我林凯是渣男。我不知道你自降咖位来演一个小宫女是为了什么但合理猜测一下，应该也和我有关吧，沈伊”
    她幽深的眼睛定定盯住沈伊，笑得愈发明媚，轻声道：“我猜，探班何露露也只是借口吧？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合情合理地引出林凯出轨这件事来。我说的对吗？”
    没想到姜笛竟然如此聪慧，把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看得透彻，沈伊怔在远处，心跳如鼓，一时想不到怎么为自己辩护，只能弱弱反驳：“不，不是……”
    姜笛摇头嗤笑一声，又挂上和善的表情，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离间我和林凯”
    “我……”沈伊支支吾吾，不能说实话，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既合理又不会减好感度，急得她一身汗，脸都被蒸红了。
    不成想，她这样的反应反倒把姜笛逗笑了。
    “哈哈哈，行了，不用不好意思，不就是喜欢林凯吗？”姜笛包容地说，“我知道林凯有很多不希望他谈恋爱的女友粉，但没想到你也是，而且还傻到用抹黑林凯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试图让我和他分手。”
    “……”沈伊这下彻底懵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怎么一天不见，她就成了林凯的女友粉了
    自觉洞察了一切的姜笛压抑住满心的得意继续语重心长道：“这几天和你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有坏心眼的人，所以只要你认识到错误，那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会计较，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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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无语凝噎，她看着姜笛满脸的正气，勾起僵硬的嘴角慢慢点头。这个姜笛，看着挺精明，没想到竟然是个傻子。
    不过，这个傻子到底是怎么从自己离间她和林凯联想到自己是林凯的女友粉的呢？沈伊百思不得其解。
    “小十四，我是不是失忆了？总感觉，错过了很多剧情呢？”沈伊皱着眉头思索自己这两天到底做了什么会被这样误会的举动。
    她本来没有指望这个从不解答关键问题的014号回应，不成想这次对方效率超前的高。下一秒，沈伊就在自己房间的电视剧屏幕上看到了这个误会的起源。
    “我们生活中得到一份诚挚的友情很难得，而在娱乐圈更是少见。不过，本台记者两日前探班当红小花何露露的新戏时却意外撞见同为影视新星的沈伊。据悉，两人在之前的合作里结下了深厚友谊，虽已过去大半年，但现在看来两人关系依然十分密切。”娱乐频道的女主播挂着标准的微笑徐徐说道。
    沈伊认真地听到这里，不解问道：“这不是之前和何露露说好的炒作吗，和我成林凯粉丝有什么关系？”
    014号对她中途打断的行为很不满，嫌弃地说：“接着往下看。”
    沈伊被气成河豚，正打算回怼，女主播又接着开口：“不仅如此，沈伊还是此次和何露露搭档的人气演员林凯的忠实粉丝。接着这次探班的机会，沈伊还特意去见了林凯，两人相谈甚欢。以下为本台记者拍到的画面。”
    画面上，沈伊对着林凯笑得一脸灿烂，圆圆的眼睛都弯成了新月，真是标准的迷妹样。
    沈伊：“……”
    第13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卡！”姜笛演完这场戏后，赵导满意地喊了停，又从监视器后冒出头来，关切地说：“姜笛这场很好，感情很饱满，去休息休息准备下一场吧。”
    姜笛点点头，却没有往休息区去，而是提着裙摆径直走向导演。沈伊有些好奇，但这豆丁大的好奇心完全抵不过身体上的疲劳。
    和女主角姜笛不同，沈伊只是个小配角，只要有姜笛边宫女的镜头，无论姜笛在不在她都要在。穿着厚重的戏服在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沈伊此刻又累又渴，只想猛灌几口水，那还顾得上姜笛去做什么。更何况，根据沈伊的经验，姜笛八成就是和导演探讨下表演心得，没什么好看的。
    她瘫坐在陈姐搬来的凳子上，等着下一场戏开拍，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到不远处的姜笛身上。
    姜笛不知在和赵导说些什么，脸上带着软软的笑，还伸出双手合十摆了摆，最后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回来了。
    沈伊的视线一直紧跟着姜笛，随着她越走越近，沈伊的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姜笛心情很好地对她点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掏出手机，对着上面的内容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接着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和对方聊了起来。
    许是考虑到还有两场戏要拍，姜笛很快放下了手机，经纪人孙红趁机招手让化妆师去给她补妆。几个人围成一圈说说笑笑起来，气氛很是融洽，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沈伊不知怎的有些低落，总感觉虽然自己一直死缠烂打接近姜笛，但她和自己还是隔了很远的距离……
    沈伊难得地伤春悲秋起来，她眼眸低垂，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索性转头不看姜笛了。
    转过头去的沈伊没看到，姜笛冲着她的方向微微失了神。
    “演员准备，要开工了！”副导演扯着嗓子喊道，催促演员就位。
    “啊——”沈伊垂头丧气地，想到接下来又要无尽重复的顶着大太阳呆站在姜笛身旁，一时间腿脚发软，扒着陈姐的胳膊不想动。
    “走啦。”随着身边洒落的这句话，沈伊的胳膊被人轻轻拉开了，她顺着力道起身，抬头望进了姜笛的眼眸。
    “走啊。”姜笛微微挑眉，哄小孩一般笑着对她柔声说道，“没事啦，很快就拍完了。”
    发觉自己刚才耍赖的行径都被姜笛看在眼里，沈伊不自觉红了耳根，蚊子似得应了一声，任凭姜笛拉着手把她拖走了。
    姜笛的两场戏本来不是连在一起的，沈伊都做好了陪着她奋战到深夜的准备，可不知为何，赵导拍完一场直接让她们连着下一场演完了。
    得知今天的戏份提前完成，沈伊立刻活力满满，心中的阴郁一扫而光，丝毫不见刚刚蔫头蔫脑的样子。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沈伊蹦蹦跳跳地往服装间去，打算换下戏服回到酒店就去找姜笛。
    “姜笛姐，姜笛姐！”沈伊熟练地平移到姜笛门前就开始敲门。
    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沈伊疑惑地垫脚从猫眼往里看去，但是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怎么回事，我明明一回来就跑来了呀。”沈伊低声自言自语，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门。
    014号适时地跳了出来：“可能是你找错地方了吧？”
    沈伊不解问道：“找错地方姜笛不在酒店还能去哪，她最近没什么通告啊？”
    014号欠欠地逗弄沈伊：“到底在哪里呢？好好奇呀！但是别人的事，我可不会随便说哟。”
    “……”沈伊对014号简直没脾气了，她深吸一口气，甜甜笑道，“小十四，你最厉害啦，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一点呀？稍微，就这么一丢丢就好了。”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厘米的距离，可怜巴巴地哀求01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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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014号爽快地甩出一段视频，正是下午姜笛去找赵导说话的时候。
    沈伊又一次被014号的能力惊住：“你不仅能偷听，还能偷录再剪辑播放”
    014号不满地纠正：“不是偷听偷录，我听力好视力好而已！”旋即又被沈伊声音中的震惊取悦到了，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我可是最新一代系统，现在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要不是你等级太低，我才不会这么弱呢。”
    沈伊：“……”她怎么就记不住呢！不要搭理014号，不要搭理她，尤其是不能夸！沈伊牢记教训，紧闭双唇一声不吭把视频看了一遍。
    原来下午姜笛去找赵导就是为了挪戏的事。她说自己晚上有事，希望导演能把几场戏集中一下，她好尽快拍完早点收工。
    怪不得下午姜笛对自己说很快就能拍完呢，沈伊恍然大悟。她想了会儿，又问014号：“那姜笛现在人在哪呢？据我所知，她没有工作安排啊。”
    014号突然兴奋：“答对了，姜笛没有工作安排。但是，沈伊伊部员你终于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
    “什么”沈伊纳闷中还带有一丝愤怒，“我早就开始工作了好不好！”
    工作狂014号无视沈伊的抗议：“恭喜你沈伊，今晚即将是你来到快穿世界后第二次见到林凯与姜笛同时出现！上吧皮卡丘！”
    “哦。”沈伊对着无视自己的014号偷偷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姜笛去见林凯了？！”
    “你终于清醒了。”014号再次开启毒舌属性，“没错，姜笛已经走了十年了！”
    沈伊仰天长叹：“我真的好累啊啊啊！”站了四五个小时，沈伊的腿早已像是灌了铅，半步也走不动了。
    “不要偷懒，你想在这里待上三四年才完成任务吗？”沈伊相信，如果014号有实体，此刻一定已经拿上小皮鞭抽自己了。
    “来吧，姜笛在哪里？”沈·小白菜·伊一步步挪进电梯。
    第14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大大的口罩下隐藏的是不加修饰的素颜，头戴一顶鸭舌帽，姜笛裹得严严实实地藏在保姆车里。孙红打头阵下车勘察片刻，见周围没人注意，才又回身招呼姜笛下车。姜笛全副武装，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潜入了饭店大门。
    又等了小半个小时，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先映入眼中的是擦得锃亮的皮鞋，紧接着是修长有力的双腿，最后才露出了林凯那张帅气的脸。和姜笛不同的是，他是独自一人前来赴约，平时缠他很紧的小曼却不在。
    直到看到两人前后进了饭店，又谨慎地等了十几分钟，藏在树后的沈伊才鬼鬼祟祟冒出头来：“呼叫小十四，呼叫小十四，还有没有人跟来了”
    “收到收到，目标人员都已进入饭店，暂无人跟踪。”014号很配合地声线紧绷，用气声回复道。
    “好，进行下一步行动，潜入饭店！”沈伊比了个OK的手势，往左右看了看，也掏出口罩带上，把头发挽起，塞进卫衣帽子里，悄悄往饭店门口走去。
    沈伊一边盯着姜笛消失的方向，一边又要注意会不会被发现，忙得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等沈伊回过神来，已经被门口魁梧的保安拦下了。
    “嗯”沈伊终于舍得抬头看保安一眼，还非常具有警惕性地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几乎把眼睛也给遮住了，不过在旁人看来这个举动让她更可疑了，“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怀疑地瞥了她一眼，按规矩问道，声如洪钟，把沈伊震得浑身一抖。
    “没，没有。”沈伊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小得蚊子哼哼一般。
    保安恢复了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伸手把沈伊挡在门外:“不好意思，本店实行预约制，没有预约一概不可进店。”
    “我就找个人，很快就会出来的～”沈伊双掌合十恳求保安大哥，再磨蹭真的找不到姜笛了！
    专业保安铁面无私，冷着一张脸把沈伊往外面推了一把：“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可以进来。”
    久求无果，沈伊终于想起了自己人气小花的明星身份，她当机立断把口罩拉了下来，伸手把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凑到保安大哥面前伸出指头指着自己的脸神秘兮兮地说：“大哥，其实我也是明星。”
    保安大哥粗粗的眉毛拧成一团，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沈伊一番，摇摇头又板起了脸：“小姐，请你立刻离开。”
    “哈”沈伊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真的是明星啊大哥！”
    “嗯……”014号慢悠悠地出声了，“沈伊，保安大哥应该是真不认识你。”
    “说好的人气小花呢？我在大街上晃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沈伊继续蹲在树后盯梢，一边啃着从路边买来的烧饼，一边还念念不忘地为自己打抱不平。
    “大哥又不看偶像剧，不认识你也正常嘛。”014号体贴地关照着累了一天还要吹着晚风蹲路边啃烧饼的沈伊的心情。
    沈伊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现在只有我知道林凯和小曼有一腿，可姜笛压根不信，还当我是女友粉的嫉妒心发作。我该怎么办啊，完全没有头绪。我们都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了，进展还八字没一撇呢，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失败，回公司怎么交差啊？”
    014号没有答话，开始搜寻公司管理条例，才又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公司规定，快穿世界内一个月内完不成任务将扣除工资的10%，两个月内完不成将扣除30%，三个月内将扣除年终奖。不过鉴于你是新手，一般不会那么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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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科普了一脸处罚条款，本来只是自顾自吐黑水的沈伊这下更不开心了，烧饼也吃不下去了，也不说话，只丧着脸蹲树后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饭店大门。
    等到她昏昏欲睡，连偶尔路过在她腿上胳膊上打尖的蚊子都懒得抬手赶走时，姜笛和林凯才终于出现了。
    “沈伊快醒醒，出来了出来了！”014号急忙喊醒她。
    沈伊一个激灵就要站起来，但在地上蹲了太久让她腿脚发麻，突然这么一使劲反而踉跄了几步。幸好她反应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大树，这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但这么一打岔，刚刚出现的几个人又消失了，饭店门前空荡荡的，除了站得笔直的保安大哥再没半个人影。
    沈伊连忙踮着脚往左右两条道上望了望，路上尺寸颜色各异的车子稀稀拉拉占据了车道，唯独不见姜笛的那辆保姆车。
    “姜笛人呢？人怎么没了？”此刻的沈伊慌得如同丢了孩子的可云，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还徒劳地往旁边跑了几步，试图换个视角就能让姜笛的保姆车自动出现在她视线中。
    “别慌别慌，等我开始连接姜笛手机的GPS定位。”014号古井无波的嗓音都被她带着微微颤动起来。
    “快点快点。”沈伊急得跺脚。现在天色已晚，这里又不是繁华的商业街，出租车难得能来一辆，等姜笛一走远，可能就真的追不上了。
    “好了好了。”014号被沈伊催得嗓音都飘了，“定位显示，姜笛目前在凤鸣湖中干大道北路3号，距离此地10米，9米，8米……”
    “不对！姜笛正往这里走来，请沈伊注意！”014号应景地配了几声喇叭提示声。
    “什，什么！”这个变故打得沈伊措手不及，仅剩的一点困意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好。偏偏脑海里还一刻不停地传来014号的报数声“五米，四米……”，稍稍抬眼就看到带着帽子口罩的姜笛越来越逼近，沈伊瞬间慌不择路，转身拔腿就要跑。
    但姜笛反应更快，几个跨步上前就把沈伊的肩膀牢牢扣在手中。
    姜笛虚环着沈伊的肩，偏头去看沈伊的侧脸，笑着招呼道：“好巧啊，沈伊”
    第15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姜笛姐……”转过头来的沈伊眼睛红红的，脸也皱成一团，带着哭腔拉长了声音低低喊着。
    这倒把姜笛搞蒙了，她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沈伊。
    其实从她进了饭店后就注意到了对方，沈伊和保安大哥的纠缠太引人注目了，姜笛预定的包厢离门口又比较近，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门缝就传了进来，她自然听到了沈伊说的要进来找人的一番话。刚刚出来时她从墨镜镜片后仔细扫视了一圈，发现沈伊还在树后躲着，蹲成小小的一团，看不真切。姜笛虚晃一圈，留孙红和林凯在车上自己从后面绕了过来。
    她只以为沈伊是贼心不死，跟踪自己和林凯到了这里，被她三番四次的纠缠惹怒了，才想着偷偷来警告沈伊一顿，没带上那两人也是不想沈伊在偶像面前折了面子。
    可现在看沈伊的反应，坦坦荡荡实在不像偷窥被抓包的样子。姜笛的试探软绵绵打在空气里，不上不下，倒让自己尴尬起来。
    “姜笛姐。”沈伊又哭了起来，抬着胳膊假装抹眼泪，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迅速狠狠往眼眶部分揉了揉，娇嫩的皮肤霎时间红了一片。幸好风沙太大迷了眼睛，才有这种眼睛红红似乎哭过的效果。沈伊一边庆幸，一边头脑风暴想着要用什么借口：“碰到你太好了姜笛姐，不然我今天都回不去了呜呜呜。”她抽噎着说道，头发被卫衣帽子搞得乱糟糟，脸上几条红痕，看上去可怜极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伊的伪装正撞姜笛软肋，她最见不得别人落难，尤其是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这下姜笛立马把一路想好的责问措辞抛之脑后，关切起沈伊的情况来。
    沈伊借着抽泣给自己拖延时间：“我，我手机钱包都被偷了，回不了剧组了。”
    姜笛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反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陈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沈伊脸白了白，吞吞吐吐：“我瞒着陈姐自己跑出来的……她不知道。”
    “你偷跑出来的”姜笛眉头微蹙，眼中的怀疑更盛，搭在沈伊背上的手顿了顿，三分关切七分质疑地追问道，“这里离剧组那么远，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边干什么？”她停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要说清楚，“而且正好就在我和林凯约好的饭店对面，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沈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打得说不出话来，她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突然余光瞥到马路对面的一个女孩，沈伊蹲守姜笛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那个女孩在凉凉的秋夜里穿着短裙，跺着脚时不时看几眼时间，好像在等什么人。就在沈伊这一瞥时，她等的人姗姗来迟，一边嬉皮笑脸地道歉，一边伸手要去捉女孩故意藏在身后的手。女孩也嗔怪地拍了他几下，但脸上却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沈伊灵光一闪，立马开口：“男朋友！”她迎着姜笛有些震惊的目光补充说：“我在这等男朋友，可他没有来，我就一直等到现在。”
    姜笛的脸上仍有几分怀疑，她质疑道：“可我从来没听过你有男朋友啊？再说，你们公司出了名的严苛，新人不待满五年是不准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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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吸了吸鼻子，幽幽说道：“是我进圈之前谈的，我很爱他，就算冒着被公司发现处罚的风险也一直偷偷交往。但他好像不太愿意继续这种异地恋情，最近都不回我消息了。所以我才趁着他出差来这座城市的机会约他见面，他不愿意告诉我具体住址，我就在他说的酒店附近等他。结果……”她再也说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顺势扭身趴在姜笛肩上，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被她这样一哭，姜笛的心立刻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甚至为自己的咄咄逼人感到些许愧疚。姜笛轻轻拍着沈伊的背安慰她，抚摸着沈伊的头发发出几声感同身受的叹息。
    留下的孙红和林凯在保姆车上等着，透过车窗只能影影绰绰看到她们说些什么，又看到沈伊突然把头埋进姜笛的怀里，两人面面相觑。
    孙红皱着眉头开口：“沈伊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最近一直缠着我们姜笛，我看我要找她经纪人好好聊聊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林凯的心思并不全在这上面，他掏出手机沉着脸看消息，听到孙红喊他才回过神赶紧附和几句，引来孙红不满地啧了几声。林凯也只是讪讪陪笑，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低头看着脚下。
    等姜笛再出现时，牵回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沈伊。她软软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被姜笛安排到身边窝成一团坐下了。
    “咳。”孙红看着沈伊坐下，假咳两声引来姜笛注意，才用眼神给她传递信息：怎么回事？
    姜笛安抚地冲她笑笑，柔声道：“沈伊今天有事路过这里，结果手机钱包都被偷了，她没法联系陈姐又不敢找路人帮忙。正好我们碰上了，我就把她带上了。”为了照顾沈伊的情绪，也为了不让沈伊担上违约的责任，姜笛叙述时故意省去了她随口胡诌的男朋友那部分。
    孙红了解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又说：“你不是约好和林凯看电影吗？要不你们俩去，我送沈伊回酒店吧？”
    孙红的体贴直接把沈伊好不容易完成的近距离观察姜笛林凯的计划打乱了，她连忙抬头要反驳，姜笛却早她一步开口了：“没关系，我直接和沈伊一起回去就好了。不好意思了，不然我们下次再约吧，林凯”她转头看林凯，满眼恳切。
    林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清了清嗓子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们以后时间多着呢，今天就先送沈伊回去吧。”
    沈伊不领他的情，趁着事情还没拍板定论赶紧插话道：“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吧？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你们不要为了我浪费难得的约会呀。”
    姜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好兴致有些莫名。沈伊立刻低下头，虚虚说着：“我也想换个心情，回酒店的话，我一个人又要胡思乱想了。”
    姜笛眼中的狐疑以光速消失，低低应了一声后沉默着掏出手机，五指翻飞操作一番，偏过头看着沈伊：“嗯，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沈伊借着014号看向姜笛屏幕，停留在一个界面上：
    百度：怎么安慰失恋的人
    失恋总会让人变得无比脆弱，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对于失恋的人，需要陪伴和倾听并表示理解，不需要过多的安慰，倾听失恋的人诉苦，可以让失恋的人的情绪发泄出来。安慰时可以选择帮助失恋的人转移注意力，选择看电影、打游戏、与朋友集体出游等放松的方式。
    “还真是现学现用啊……”沈伊讪讪勾起嘴角，看着一脸真诚的姜笛也重重点了点头。
    第16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沈伊拘谨着坐在姜笛和孙红中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还在放映前广告的大屏幕，耳朵却机敏地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间影厅里只有她们四个，料想应该是姜笛提前包场了，以免他们太引人注目，会引发骚动。
    姜笛和林凯靠在一起絮絮低语，孙红见怪不怪地掏出笔记本处理事务，唯有沈伊无所事事。
    “小十四，快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有没有重要信息”沈伊虽然没有偷听小情侣聊天的癖好，但为了任务，实在对不住了，姜笛，她在心里道歉。
    “数据连接中，请稍等。”014号呆板的声音响起，沉寂片刻，姜笛和林凯的声音就清晰地传进了沈伊耳中。
    “你最近行程是不是很满啊？每次开视频都没时间。”姜笛有些不快地责问。
    林凯转头看她，讨好地说：“这几天都戏份还挺重的，导演要求也高，回酒店以后都很晚了，而且累了一天脸色也不好，我不想让你担心嘛。”说好还摩挲了几把姜笛的头发。
    姜笛“唔”了一声，靠在林凯肩上虚虚瞥了几眼屏幕，又开口道：“我爸妈挺想见见你的，我们都在一起大半年了，他们说要请你到家吃饭。”
    林凯身体震了一下，重重咽了口口水，没接话。
    见林凯迟迟没有反应，姜笛抬头去看他，修得精致的眉毛微微拧起：“怎么了，你不想见他们吗？”
    “太快了……”林凯吞吞吐吐说道，看姜笛有些不悦，他又立刻改口说，“我担心你爸妈不喜欢我，毕竟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我想等事业成功之后再去见你父母，好吗？”
    姜笛坐直身体看他，噗嗤弯起嘴角笑了，无奈地摇头说：“原来是担心这个，没事的，你放心吧，我爸妈人都很好，看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什么人气名声这些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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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凯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广告已经放完，电影正式播放了。姜笛把注意力放在了电影上，头也不回摆手示意他噤声，林凯也就作罢，沉沉叹气窝进座位里了。
    旁听完这场谈话的沈伊也陷入沉思。根据上次林凯对小曼的说辞，什么过段时间就把姜笛踹了，再加上刚刚林凯的推辞拒绝，看来林凯真的不打算和姜笛长期发展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谈分手呢？这样一边安抚小曼一边讨好姜笛到底有什么目的小曼明显对姜笛有很大敌意，林凯真的爱小曼的话为什么会在她知情的情况下和姜笛交往林凯不爱小曼的话为什么要冒着被姜笛发现的风险放任她在自己身边
    一连串的问题挤进沈伊的脑子里，无数种可能性排列组合在脑海中争吵打架。她咬着嘴唇思索，目光游离在前方椅背上，满脸写着不开心。
    认真看着制作人员表的姜笛不经意往沈伊这边一瞥，就看到她低垂着的头，屏幕的光透过昏暗的影厅打过来，沈伊的脸半明半暗，长长的睫毛乖顺地低伏，显出一副萧索的景象。
    姜笛看看沈伊，又抬头看看电影名称。得，这是最近大火的一部爱情片，从头到尾的甜，不要钱似的大把撒糖那种。姜笛理解地点点头，看着刚受情伤又被电影暴击的沈伊，若有所思地挥手招呼正看得乐呵的孙红。“红姐，去找经理把片子换换吧，要纯喜剧，不要爱情片了。”姜笛用气音把信息传送出去。
    孙红疑惑地看了看电影银屏，不解问道：“这不是你挑了半天挑出来的吗？怎么突然要换了”
    姜笛“嘘”了一声，悄悄指了指低着头的沈伊，摇摇头小声坚持：“换掉吧，麻烦你了红姐。”
    不知道又闹哪一出，但自家艺人的要求怎么也得听啊。孙红无奈地起身准备离开去找经理，又被姜笛叫住了，她转身双手叉腰看着姜笛：“又怎么了”
    姜笛讨好地笑眯了眼：“带份爆米花，大份，超超超甜的那种！”
    姜笛看电影时一向不喜欢吃东西，何况她也不喜欢吃爆米花，今天这是怎么了？孙红张嘴正想问，一转眼看到了旁边静静坐着的沈伊……好吧，看来又是为了这个沈伊，孙红没脾气地应了声，从侧门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正在放映的电影就被掐断了，影院里顿时一片漆黑。歪在椅子里的林凯回过神，赶紧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四处照着，略带惊慌地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停电了吗？怎么突然黑了”沈伊也被惊醒，慌慌张张地往旁边看了眼，手下意识地伸进卫衣口袋就要掏出手机打光，幸好及时被014号阻止了，这才没有暴露她手机没丢的事实。
    姜笛也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淡定回道：“我看你们好像对这部电影都不太感兴趣，就让红姐去换了部。可能因为突然停播，影院没来得及开灯吧？”
    林凯没接话，默默把手电筒的灯光熄灭了，又缩回在椅子里，用手捏着山根，似乎正为什么事苦恼。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微妙。林凯反常地没有应和姜笛，姜笛也不在意，直接低头自顾自摆弄起手机来，只剩下假装没有手机又要时刻关注这两人动向的沈伊在暗中观察。
    “这两人未免也太没有cp感了吧？”沈伊悄悄吐槽。姜笛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嘴角抿起，扯成一条线，完全不像是在和要带回家见父母的男友约会中，更别提旁边心怀鬼胎的林凯了。这样的两人凑在一起，只想让人点播一首《不搭》。
    就在这时，屏幕亮了起来，震耳的电影放映声又响了起来，倒是打破了一室的尴尬。
    捧着两桶爆米花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孙红刚落座，坐立不安了许久的林凯立马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向姜笛示意他要去接电话。
    姜笛胡乱点点头，接过爆米花就往沈伊面前怼，凑头去看林凯的沈伊就这样被怼了一脸爆米花。
    姜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趁热吃啊，软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抓起几颗爆米花就送到沈伊面前。
    沈伊没法拒绝她的好意，凑上去把姜笛手中的几颗爆米花都塞进了嘴里。刚出炉的爆米花香气扑鼻，口感香脆，加上姜笛特意关照过多加糖，甜得沈伊心都化了。
    见沈伊露出餍足的表情，姜笛满意地笑了，无比自然地把拿过爆米花的手指送到唇前舔了两口，把残渣卷入口中，感受那一丝甜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弯起嘴角笑道：“真的好甜啊，果然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又扭头看沈伊，“开心吗，沈伊”
    沈伊还处在姜笛吃了手指上的爆米花的震惊中，甜食是什么爆米花是什么？心情好不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姜笛吃了她剩下的残渣！沈伊现在只祈求自己吃相好一些，不要留下口水在上面。
    看着一脸掩盖不住的嘚瑟的姜笛，又看看手中热乎乎的爆米花桶，沈伊僵硬地点了点头，真的很开心呢，呵呵。
    “沈伊你清醒一点！”014号恨铁不成钢，自家宿主为什么每次一见到姜笛就要掉链子，这样下去任务还能不能完成了还想不想回去了？明明只是个协助系统，却活的像个教导主任的014号很心累，“如果我有实体，我真想在你脑门上刻上任务两个字。唉，命运啊，我这么上进的系统怎么就派给你这个又懒又笨的小菜鸟了！”
    “行行好吧，别啰嗦了。”脑子里住了个唐僧，令伊头大，“任务任务，从哪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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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号沉默片刻，问道：“你一定不是没有察觉到今晚林凯的反应很不寻常吧？”
    014号的双重否定快把沈伊绕晕了，她静静把对方的话捋了一遍，才跳脚道：“我只是反应迟钝一些，我又不瞎，林凯那样鬼都知道有鬼啊！”
    “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014号反问道。
    沈伊气鼓鼓地塞了一大□□米花：“当然是听听什么电话能让林凯这么牵肠挂肚了。”
    一人一系统一拍即合，立马很不厚道地听起墙角来。不幸的是影院信号不好，只能听到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勉强拼凑出对话内容。
    “我爸妈都来了，你想让我把他们带到哪去”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说道。
    林凯看上去很不耐烦，但还是压抑住心情安抚对方：“我不是让你赶他们走，只是最近非常时期，等忙过这阵我再去看他们。”
    “你少骗我了，”那女人虽然带着哭腔，但语气很生硬，“你这几年一次家都没回，连你爸妈都没看过。看我爸妈呵，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呢。”
    林凯皱眉，咬咬牙继续解释：“我这不是正在上升期吗？小曼，你理解理解我，这个关系对我很重要，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吗？”
    小曼不为所动，依然态度强硬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来见我爸妈，要么就一刀两断撕破脸皮，你自己选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只留下一串忙音。
    林凯盯着终止通话的界面看了半晌，脸阴沉地都能拧出水来，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攥紧手机恨恨地朝墙头砸去。
    拳头碰到墙壁“嘭”的一声吓了沈伊一跳，她扭头想要寻求安慰，正巧对上了姜笛的眼睛，手中的爆米花哗啦啦洒了一地。
    第17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沈伊赶紧把剩下的半桶爆米花抱住，对着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姜笛解释说：“刚有点走神，没拿稳，不好意思。”
    姜笛只当她还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理解地点点头，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沈伊的头发。低声说：“别想太多，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就过去了。你又年轻又漂亮，多的是人排着队等呢，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沈伊心念一动，反问她：“那你呢？你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吗？”
    姜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林凯，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她盯着空位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回道：“顺其自然吧，树来了就靠着，树走了就自己站起来吧。”
    她的反应让沈伊很满意，姜笛很成熟，从这几次的试探来看她不会为了一段感情疯狂，而且，她好像对林凯并没有十分狂热。这样的姜笛，了解到林凯的真面目时应该不会一蹶不振吧？沈伊的心稍微放下了。
    没等太久林凯就回来了，他看来收拾好了心情，除了紧握着的拳头上沾染着的几道血丝，已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发狂的狠厉模样。
    他径直走向座位，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姜笛解释道：“经纪人的电话，说要我准备参加一个饭局，为了争取周导新片的试镜机会。”他不算说谎，这个饭局确有其事，但却是好几天前敲定的，并且是用了姜笛周旋的噱头，不过林凯不打算让姜笛知道。
    “哦。”姜笛很给面子地吹捧，“周导的电影还是很难上的，尤其是你之前一直演的电视剧，转战大银屏，第一部 还要上周导的戏，更是难上加难啊。”
    林凯深表赞同地点头，有几分艳羡夹杂苦恼地说：“我没你那么好运气，第一部 戏就被周导选中一炮而红。你肯定觉得为一个面试机会就这么来回折腾的我很可笑吧？”
    “怎么会呢？”姜笛惊诧，她虽然是通过周导的电影出道，但周导的分量她还是清楚的，周导选人标准很高，她也不过是占了清纯素人的便宜罢了。
    林凯自嘲地笑笑：“没事，我本来就是跑龙套出身，都习惯了。”
    姜笛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肚子安慰的话都憋了回去，兴致缺缺地看向大屏幕。
    眼见气氛又低沉下来，沈伊连忙拍马说道：“能约到周导的饭局很不容易了凯哥，我想和他吃顿饭都找不到人呢。”沈伊并不知道这个周导是何方神圣，不过从刚才听到的谈话来看应该是个大人物，她顺杆而上，故意吹捧来维护林凯的玻璃心，更为了让林凯放下戒备，能让她顺利套话。
    林凯对沈伊的马屁果然很受用，舒畅地咧开嘴笑了，但没忘了自己的人设，颇为自矜地说：“我也是好运，正好认识和周导熟悉的人，这才能顺利约上饭局。”当然这个和周导熟悉的人就是姜笛，他可不会告诉沈伊。
    沈伊半是羡慕半是恭维地说：“凯哥你别这么谦虚了，你现在这部戏，就是和露露一起的，大男主戏，也很厉害啊。我听说投资挺大的，是准备拿下收视年冠吧？”
    这部戏是林凯第一部 担纲大男主的戏份，也是片方主动找上门来的，无论是宣发待遇，还是片酬薪资，都让他甚是满意。林凯的得意都快压抑不住了，也不自谦说些客气话了，只是对着沈伊笑笑，但其中的志在必得显而易见。
    沈伊接着话头继续问道：“对了，说起这个，我想到一件事。凯哥，你最近在酒店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啊？”
    话题转变太快，林凯有些疑惑，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没有啊，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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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坦然地说：“这几天我和露露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老感觉酒店里有人跟着她，但是回头看也没发现是谁。她让助理仔细找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怕是自己疑神疑鬼，所以也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没等林凯开口，姜笛先说话了：“不会吧酒店安保一般来说都挺好的，而且剧组也会加倍留心，应该不会随便混进来外人吧？”
    姜笛的疑问正中沈伊下怀，姜笛你真是太上到，沈伊一边兴奋一边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姜笛身边又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就是啊，所以露露只和我说了，她怀疑是私生饭，也有可能就是酒店内部人员。但是没有证据，又不能平白无故控诉酒店，只能自己小心了。”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孙红也忍不住插话了，她一边揉搓着因为冷气和惊吓的双重作用所起的鸡皮疙瘩，一边紧张兮兮地说：“那么吓人呢，那看来晚上回去我也要好好注意一下了，可不能让我们姜笛也遇上这种事。”
    姜笛大笑起来：“红姐，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我们都住了两个月了，要出事还能等到现在”
    沈伊不赞同地摇头反驳：“姜笛姐，还是谨慎点好。”和孙红达成一致意见后她又看向忧心忡忡的林凯，劝告道：“对了，凯哥你更要注意了。一般疯狂的粉丝都是冲着男明星来的，何况你人气这么高，难免有那么一两个不管不顾摸到酒店去的。你们那个酒店，叫，叫什么来着？”
    林凯犹豫地回了句：“剧组就近订的，嘉华。”
    “啊对对对，嘉华！看我这脑子。”沈伊拍了下脑袋，装出刚想起来的样子，一刻也没耽误地命令014号：“小十四，快搜搜这个嘉华酒店在哪里。”
    沈伊又担忧地说：“凯哥，你也要放心上啊，挺危险的。你和助理说说，让她们留心一点，对了，助理是和你住同一层吗？”
    林凯连连点头，感谢她的好意：“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和她们说一下。”
    这时014号也把嘉华酒店的地址搜索出来了，巧的是离这个影院不远，也不知是巧合还得姜笛的贴心之举。
    沈伊编造这个谎言的目的就是套出林凯和小曼的住址，按她刚听到的电话内容，小曼对林凯已经失去耐心了。既然她已经铁了心要向林凯逼宫，那么一定不会再听从林凯冷处理的要求，而是直接把父母带入酒店。
    既然已经知道了林凯的地址，沈伊再也坐不住了。她装模作样盯着大屏幕看了几分钟，就凑过头低声对姜笛说：“姜笛姐，我突然想起来等下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姜笛关切地问：“这么晚了，你又没有钱没有手机，一个人多危险啊。等电影完了我们一起吧，或者让红姐送你？”
    沈伊要赶去林凯的酒店，姜笛给的两个选项不管选哪一个都会立马露馅，沈伊可没那么傻。她揉揉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怕被陈姐发现，要是和你们一起陈姐又要骂我了。姜笛姐，你借我点钱，我打车回去就行。等我一回酒店，我就把钱还你，行吗？”
    姜笛还想劝她几句，但看沈伊心意已决，只能同意，但仍不忘叮嘱几句：“你一个小女孩一定要小心一点，上车之前记住车牌号，遇到不对劲的事就报警。”她顿了顿，想起沈伊丢了手机的事，低头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部手机塞到沈伊手里，“这是我的备用机，先给你用吧，密码4个0。你千万提高警惕，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看着手里的手机，沈伊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其实严格说来，沈伊算是姜笛的竞争对手，而且从其他人角度看来，她不过是单方面缠着姜笛讲戏的小演员，说是朋友都勉勉强强。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她，姜笛还是能够为了她放弃和男朋友难得的约会，甚至冒着被曝光隐私的危险把自己的备用机都给了她。
    该说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傻呢？姜笛。沈伊叹息一声，抬头看了姜笛一眼，又越过她的脸看向林凯。这么好的姜笛，林凯竟然一点都不珍惜，太可恨了！沈伊的眼神坚定起来，为了姜笛，她也不能再这样停滞不前地看着林凯令人作呕的表演。
    沈伊和孙红说了一声，猫着腰跑出了影院，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就往嘉华酒店赶去。
    这家酒店不大，许是仗着开在影视城旁的底气，大厅狭窄昏暗，灯也不是很亮，前台更是眼都不抬，沈伊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林凯那么轻易就信了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言了。
    “你好，”沈伊重新戴上卫衣帽子，压低声音问向前台，“请问还有空房吗？”
    前台恹恹地剪着手指甲，有气无力地说：“几位，住多久？”
    “一位。”沈伊想了想，补充道，“可以帮我安排高一点的楼层吗？”
    那女孩不耐烦地撇撇嘴，对着电脑敲打几秒才回道：“三楼以上已经满了。”
    “这样啊。”沈伊思考两秒，理解地说，“没办法，剧组拍戏嘛，一大群人肯定把酒店高层占满了吧。”
    前台终于警惕地抬起头，盯着沈伊看了一会儿才说：“请问您要办理入住吗？”
    “当然了。”沈伊无辜地笑了笑，虽然笑容被帽子和口罩遮挡住了，“单人间，谢谢。”
    “好的。”前台勉强露出出一个职业微笑，按流程说道，“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呃……”这次轮到沈伊愣住了，来到这家酒店完全在她预料之外，她根本没带身份证，而且以她的身份，在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自己来开一个小房间只会更加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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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看出了她的窘迫，挑挑眉，语气不善地说：“没有身份证没法办理入住哟。”显然她把沈伊当成了别有用心的可疑人士，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并没有错……
    沈伊勾了勾僵硬的嘴角，挤出一个微笑，灰溜溜地在前台小姐的惊天大白眼中逃走了。
    第18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是夜，天气有些阴凉，这条窄窄的巷子在路灯的照射范围边缘，更加暗沉，只有满溢出垃圾桶的垃圾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一个瘦弱的女人躬身拉着一个驮着垃圾废料箱的手推车疲沓地往小巷走来，在垃圾桶前站定了，瘦小的身影在透进巷子的一点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不住摇晃。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抬起垃圾箱费力地往上对准垃圾桶口，颤颤巍巍地手刚抬过胸口，随着一声闷响，她轰然向后倒去。
    悄声站在她身后的沈伊赶紧扶住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儿，小心把她扶着靠墙坐下，小声道歉：“实在对不起了阿姨，你先在这里好好歇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摸出半毛钞票。也是，现在大家什么都用手机了，哪还有人随身带现金啊。沈伊泄气地抱胸想了会儿，呼叫014号：“小十四，帮我扫一扫，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
    014号敬业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耳钉499，吊坠6999，手镯2400，卫衣1980，裤子……”
    “停停停停停，没让你这么详细。”再不阻止014号，它说不定连内衣的价都给她标出来了。沈伊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镯，看上去挺普通的啊，她愤愤地想，抵自己两个月伙食费了。惋惜地多看了两眼，沈伊轻轻摘下手镯，给保洁阿姨戴上了。
    沈伊小心翼翼地把阿姨的衣服脱了下来，幸好天冷，阿姨里面还穿了不少，不至于在冷风中受冻。沈伊把脱下的衣服穿在身上，掏出工作用白口罩戴上，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保洁小妹。
    沈伊敬业地替阿姨把没倒完的垃圾倒进了垃圾桶，然后推着手推车走到她蹲了半天才发现的酒店后门。她低着头，穿着沾了些许污渍的工作服，手中的推车脏兮兮的，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是以保安看都没看，直接让她进去了。
    大摇大摆走进酒店的沈伊直奔电梯而去。从前台的反应来看，林凯随剧组住在酒店五楼往上无疑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从五楼往上一层层搜寻，直到找到小曼的房间。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门刚打开，沈伊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就被叫住了：“哎，新来的吗？那么没规矩呢？”沈伊心里咯噔一下，不管不顾就想赶紧把自己塞电梯里去，刚把推车推进去，她就被抓住了。
    “喊你呢，没听到啊？”前台噔噔噔跑了过来，抓着她就骂，“谁准你坐电梯的员工走员工通道不知道吗？”
    沈伊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捏着嗓子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来，还不清楚规矩，我这就走。”
    前台捏着鼻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赶紧走，烦死了。”
    沈伊低头哈腰，把手推车调转方向，快步往员工通道走去。
    等拖着手推车艰难地爬上二楼，沈伊才得空靠着墙壁松了口气，扯着衣服领子给自己扇扇风。
    “太不人道了吧，这么大一个推车，让我拉着爬楼梯，我要死了。”沈伊仰头看着盘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痛苦地哀嚎。
    “加油沈小葵，没有多高，也就八层楼，很快的。”014号狗腿地跑出来加油打气，语气中充满了对任务完成在望的憧憬。
    “不是你爬楼，当然快了。”沈伊心如死灰，有气无力地拉着推车一步步往上挪。
    许久没有进行过这种高强度劳动，爬了四层楼的沈伊已经腿肚发抖，一步也走不动了。她弯着腰撑在墙上，粗声喘气，摆手拒绝了014号的催促，现在就是有十匹猎豹在后面追她也挪不动一步了。
    过了许久，沈伊才感觉四肢的力气慢慢恢复，好歹腿脚不怎么发软了。她迈步就要继续往上爬，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说话声。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沈伊停住脚步，往楼梯里面悄悄挪了挪，仔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楼上的人声音压得低低地开口：“我爸妈已经到酒店了，我没另开房，直接让他们住我房间了。”
    是小曼，沈伊想，这个声音还有这几句话，和之前听到的一样。看来，小曼的父母已经到了。
    停了几秒，小曼又说：“我不管，反正人已经带来了，我不可能再把他们打发回老家。”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楼上的小曼尖着嗓子嚎了一声：“林凯，你不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离开你我照样能活，就是不知道我把事情都抖露出去的话，你还能不能当你的大明星了！”
    电话那头的林凯应该是重又安抚了小曼一顿，小曼慢慢平息了怒火，证据就是她又谨慎地压低了声音，语气虽还有些僵硬，但保有理智：“我先挂了，出来太久爸妈会起疑。你早点回来，我们会等你的。”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曼的声音也随之飘远。沈伊在楼梯口又等了几分钟，探头出去确认人已经走远，才拖着手推车爬上五楼。
    根据听到的脚步声判断，小曼应该就在这一层 ，这倒省了沈伊的功夫，不用费心一层层找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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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借着手推车的掩护，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小曼的房间。她透过猫眼观察片刻，房间里果然有一对中年夫妇，打扮的很是朴实，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小曼在哪，只能看到夫妇俩眉开眼笑地对着床边的方向点头。
    沈伊倚在门前思索片刻，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近十一点了。她不敢久留，怕被小曼或者别屋的客人看到，快步走回了员工通道。
    在楼梯口站定，沈伊就问014号道：“能看到林凯现在在哪吗？”
    014号很快回复：“检测到林凯的手机定位依然与姜笛重合，这两人应该还在一起。”
    沈伊吁了口气，抱膝蹲坐在墙角，只感觉身心疲累：“那先在这等着吧。”说完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电量，幸而今天事情太多没时间玩手机，电量条现在还是满满的。她翻了翻手机文件，把重要内容备份上传后清空了内存，这样就完全无法看出手机主人是谁了。
    沈伊定下心来，做好了蹲守几个小时的准备，却听到014号兴奋的声音传来：“动了动了，林凯和姜笛分开了，正朝酒店赶来。”
    “那么快！”沈伊大惊，赶忙站起身来，拉着手推车又上了五楼走到小曼房间门前。她没急着敲门，而是先掏出自己的手机设成静音，再拿出姜笛给的手机拨通电话，而后才仔细把手机揣进工作服衣兜拍了拍。
    “咚咚咚。”沈伊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随着“谁啊”的问话声传来，沈伊看到门槛内侧出现了一片阴影，她知道，那是小曼来了。
    “打扫卫生的。”沈伊继续捏着嗓子，伪造出假音。
    房门“啪”地打开了，小曼握着门把手，挡在门前，困惑地说：“怎么这个时候来打扫”
    沈伊低头道歉：“我下午请假，本来拜托了另一个阿姨打扫，但她忘记打扫床底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很快打扫一遍就好。”
    小曼并不熟悉保洁的工作，但看沈伊一身工作制服，又是在酒店内，不疑有他，侧身让沈伊进了房间。
    沈伊从车上取下抹布拖把，走到床边装模作样擦了擦地，乘着房内几人不注意，迅速把通话中的手机丢进了床底。
    在014号的催促声中，沈伊很快就站了起来，收拾好东西，又再三致歉地出去了。沈伊顺着来时的路线，又悄悄回了小巷，把工作服脱还给保洁阿姨，手推车也好好放回原处，这才抓着阿姨的胳膊晃了几晃。
    等保洁阿姨悠悠转醒，沈伊已经消失在街角了。
    第19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紧赶慢赶回到酒店的沈伊很不走运地没有逃过陈姐的魔爪，对方堵在她房间门口，一看到沈伊从电梯口走来，立马从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盯着沈伊。
    沈伊打了个激灵，飞奔的脚步立马刹住，低头慢慢蹭了过去。上次私自去何露露剧组的事陈姐没和她计较，这次又是偷偷一个人溜出去大晚上才回，可想而知陈姐该有多生气了。
    和她预料的一样，陈姐的怒火狂风暴雨般向沈伊袭来，沈伊合理怀疑陈姐想用吐沫星子淹死自己，“你又去哪了，怎么不和我说！你还想不想好好干了，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
    沈伊按照学生时代被拎到办公室挨批的模样，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不时附和着点点头，竭力摆出一副知错认错的谦逊态度。按她的经验，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低头认错，对方的火气就会自动减半，但这次并不奏效。
    陈姐火气正盛，把沈伊劈头盖脸好一顿骂，直骂得沈伊自觉辜负了陈姐的万般期待，愧疚无比，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陈姐才熄了火，摆手让她刷卡进了房间。
    陈姐并不是来查房的，只是有事要和沈伊说没收到回信才上楼看了眼，谁知正好就逮住了屡教屡犯的沈伊。
    敲打完沈伊的陈姐没忘记正事，她告诉沈伊四天后要作为嘉宾出席一场晚会，服装师借到了三款礼服，到时候要她提前到场试衣。
    沈伊表面听得认真，实际上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生怕错过嘉华酒店那边的谈话。终于等到陈姐慢条斯理说完正事朝门口走去，沈伊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挤出谄媚的笑容送客后立马“啪”地把房门关上，扯出耳机塞进耳朵。
    幸好那边的谈话开始没多久，听起来刚进入正题。沈伊眼疾手快按下了录音键，一脸严肃地捧着手机监听。
    一个陌生的沙哑男音，应该是小曼父亲的声音，说道：“林凯啊，小曼今年都26了，再过几年马上就30了，你等得起，我们小曼可等不起啊。”
    小曼的母亲声音尖锐地帮腔：“是啊是啊，在咱们老家，像你们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们还拖着不结婚这可不像话。”
    “老家”沈伊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林凯和小曼是老乡而且看小曼父母对两人结婚一事理所当然的态度来看，林凯和小曼早就定好了婚约！这可大大出乎了沈伊意料。
    沈伊眉头紧皱，继续听下去：
    “叔叔阿姨，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人你们最清楚了。我和小曼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一块一起出来打拼，我肯定会和小曼结婚的，只是现在不太合适。”这是林凯在说话，声音听上去倒很诚恳，“小曼，你和叔叔阿姨说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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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林凯的问话，房间内沉默了几秒钟，小曼却没回答，只传来几声低声啜泣。
    林凯深深叹了口气，小曼妈妈却高声哭闹起来：“林凯啊，你可不能学那些有钱人啊，我们小曼和你在一起得有十年了，这都成老姑娘了，你可不能不要她啊！”
    她的话被小曼爸爸接过，只是背景里仍传来小曼妈妈哭天抢地的声音，“你和小曼的婚事是我和你爸早就定好的，你们也同意了。按老家的习惯来算，你们五年前就该结婚了，是你一直说要赚钱要干大事，我和曼儿她妈才让你们出来的，谁承想你就成大明星了呢？”
    林凯唯唯诺诺附和道：“是是是，我知道。”
    小曼爸爸继续说道：“但是林凯啊，做人得讲信用不是。我知道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看不起我们老家的人了，逢年过节也不回来，你爸妈挂念得慌，就是看你工作忙体谅你，他们身体又不好，才没来找你。这不，我和曼儿她妈身体还硬朗，我们就想着来替你爸妈看看你，顺便把这婚事定下来，咱可不能做那说话不算数的人不是”
    小曼妈妈的声音又跳了出来，急哄哄地喊道：“凯啊，你可不能扔下我们小曼啊。她跟着你吃了多少苦，跟我们电话里都哭了多少回了，你不能学那陈世美，发了财就忘了老婆呀！”
    林凯苦笑道：“阿姨，我知道，您二老就放心吧，我林凯不是那种人。你们问问小曼，我这些年对她怎么样，是不是样样顺着她，不缺她吃不缺喝的”
    小曼她妈声音迟疑了下，又问道：“那我看新闻里说你和那个姜笛，那是咋回事啊？”
    这话一说出，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小曼的抽泣声也消失不见了，似乎都在屏息等着林凯的解释。
    林凯不愧为新生演员，在重重压力下泰然自若，语气中还带有丝丝委屈与无辜，沈伊简直被他的无耻镇住了。林凯说：“这完全是误会，我和姜笛，那只是哄哄她。你们不知道，姜笛家里背景可太大了，你说她看上我了，非哭着喊着要和我在一起，我要不答应的话，这娱乐圈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就是想着先稳住她，等我有一番大事业后，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我就甩了她，风风光光地把小曼娶进门。”
    小曼终于开口了：“那你经常和她打电话通视频，今天还去约会了又算什么？”
    林凯理直气壮：“我这是缓兵之计啊。”说完又转向小曼父母，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叔叔阿姨，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有一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小曼态度立马软化：“呸呸呸，别咒自己，我相信你。”
    小曼妈妈还有几分犹豫：“那姜笛家里又好，人又漂亮，还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舍得为了我们小曼不要她了”
    沈伊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小曼妈妈的问题问到她心坎里了，她倒要看看林凯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不知林凯是提前排练过，还是他天赋异禀谎话张嘴就来，林凯立马嫌恶地回道：“阿姨你不知道，这圈子里可乱了。你别看那些女明星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实际上不知道和谁搞一起了呢。就算姜笛家里有钱，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哪能比得上小曼啊。”
    这番话听得沈伊青筋暴起，要不是隔着手机，她都想冲过去揍林凯一顿了。世上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出轨扯谎倒打一耙他都占全了。
    小曼父母半信半疑，但从语气看来明显定下心来，不再步步紧逼，反而话锋一转关心起林凯来：“哎呦，这大晚上的才回来，累坏了吧？赶紧回去洗洗睡，我和你叔叔好久没见小曼了，跟她好好说说话，你就不用陪我们了。”
    林凯和他们客套一番，几人的脚步渐渐远了，直到沈伊听到清脆地一声关门声，确定林凯已经回了房间，这才挂断电话，把发烫的手机放在茶几上，郁郁寡欢地窝进了沙发。
    “怎么了沈伊，今天可是大进展，你怎么不开心啊？”系统014号不理解。
    沈伊把胳膊横在脸上，嗡嗡地说：“我就是觉得姜笛太可怜了，不仅被劈腿，还被这么诋毁，说她倒追强迫，还说她不干不净。她要是知道，多伤心啊。”
    014号沉吟片刻，用系统的思维开导沈伊：“姜笛知道林凯的真面目后99%会和林凯分手，这就避免了以后会出现的更大的争端，她应该开心才对啊。”
    “唉，你不懂。”沈伊烦躁地翻了个身，鸵鸟般把脸埋进沙发，企图逃避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
    014号锲而不舍，想要继续劝说沈伊，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沈伊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搜寻一圈，才发现铃声是从茶几上姜笛的手机里传来的。
    沈伊拿起手机，看到一个屏幕上是未显示来电人姓名的号码，她按下了接听键，从里面传来的是姜笛的声音。
    第20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你回去了吗沈伊怎么电话占线那么久啊？”姜笛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悠闲。
    沈伊心情还很低落，尤其是听到姜笛的声音后，这种低落愈发明显。“我已经到了，刚刚和我妈打电话呢。”沈伊清了清嗓子，尽力不显露出自己的心情。
    “哦～”姜笛轻笑一声，“我还怕你路上被人拐跑呢。既然平安到酒店了，那就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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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知道啦，明天见。”沈伊重重点头，放下手机长吁了口气。
    她打开录音，把那令人作呕的对话又从头到尾听了一遍，确定没漏下什么，沈伊才静下心来，准备下一步动作。
    沈伊的手机留在了小曼床下，她只能起身找出闲置的电脑，打开邮箱将录音文件添加到附件里发送给了姜笛。当然，沈伊用的是一个刚申请的邮箱号，她可不能在不知道姜笛的反应之前暴露自己。
    发完邮件，沈伊想了想，又翻出剧本，把自己的台词快速浏览了一遍，找出一些似懂非懂语句晦涩的句子用显眼的荧光笔标记上，拍完照打包又塞进了沈伊常用的私人邮箱的邮箱附件里。
    这次她没有立刻发送，而是静静等着姜笛回到酒店，估算着她已经洗漱完毕，沈伊才点下了发送键。接着，她又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提醒姜笛：姜笛姐，我还有些东西不是很清楚。我想你应该已经躺下了，就把照片发你邮箱里了，可以请你帮忙看下吗？
    姜笛很快回了消息：OK呀，我去看看。
    只要打开邮箱，姜笛就会看到那个录音文件。明星与外人沟通基本都是由经纪人及助理代理的，所以工作及杂乱邮件只会发送到工作邮箱里，她们的私人邮箱一般不会接收到许多邮件。而沈伊一小时前发了录音文件，几分钟前又发了做为幌子的剧本照片，这两则邮件一定会在最上面，首先吸引姜笛的注意。
    应该会先看录音吧？沈伊猜测，毕竟她的标题可是学习了UC的文风，极尽夸张之能事，但凡有些好奇心就一定不会错过。
    不出沈伊所料，姜笛确实被标题为“震惊！人气小生林凯竟做出这种事！两男两女酒店上演激情戏码，大家都看呆了。”的邮件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的眼睛完全无法从这封邮件上挪开。我倒要看看哪家八卦小广告这么牛，都发到我私人邮箱来了，这样想着的姜笛果断点了进去。
    和夸张的标题不同，邮件里只有一则录音文件，姜笛眉头皱了皱，戴上耳机点开了文件。
    开头的几句话让姜笛有些困惑，她暂停录音，仔仔细细又读了遍标题。林凯，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轻轻抬手又继续播放起录音。
    录音内容还是很丰富的，几人一路从逼婚谈到真爱，又从真爱谈到她的人品。姜笛的脸色随着谈话内容转变，五颜六色像是开了个染坊，等到了最后听到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她已经气极反笑出声了。
    床头小灯不是很亮，昏黄的灯光把电脑笼成一圈，姜笛盘腿坐在床上，灯光铺在她脸上，半明半暗地看不出表情。任凭录音播了一遍又一遍，姜笛绷紧嘴角盯着标题上“激情戏码”四个大字，牙都要咬碎了，还真是激情啊！
    对录音的真实性姜笛毫不怀疑，她和林凯相处这么久，对他的声音很是熟悉，就算电波改变了几分音质，她也能轻易听出这确是林凯无疑。
    姜笛的心情五味杂陈，要说伤心悲痛也确有几分，但更多的，还是震怒气愤。她和林凯在一起可以算是被对方的执着打动，再加上这些时日以来林凯确实没有可指摘的地方，她才不管不顾和林凯确立关系并公之于众。即使对林凯并非深爱到不可自拔，她还是尽心尽力为对方做了自己能做的，甚至打算带着他去见父母。而林凯就是这样回复她的，原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有野心有抱负却也有了结婚对象。
    姜笛可以容忍没有爱情的关系，但不能容忍带着阴谋与鄙夷的接近。姜笛也不是傻白甜，得知了真相后自然也想清楚了林凯和她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娱乐圈人脉。
    这样啊，姜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扣了扣，就让尘归尘土归土，原本不属于林凯的东西也让他都还回来好了，姜笛扯了扯嘴角，终于笑了出来。
    搓着手等了半天的沈伊终于在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收到了姜笛的回信：看过了，明天和你详说。早点休息，晚安。
    沈伊皱眉看着这两句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刚发现自己被小三，而男朋友还当着别人的面诋毁她人品的人说出的话吧？
    “好好休息，晚安。”这也太平静了吧！沈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眼睛，她抬手抓过电脑再次仔细查看起来，可能是邮件发错了，或者没发过去她喃喃自语，想着各种可能。
    嗯，顺利发出去了，收件人姜笛也没错，文件内容确实也是那份录音啊！这个反应要让她怎么猜，沈伊内心大吼，简直想摔桌，姜笛你为什么像个木头！
    “你确定她已经听过了录音”沈伊向014号确认。排除各种因素，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邮件名字起得太像为了凑业绩胡编乱造的文稿，被姜笛随手删掉了，压根没点进去看。
    “确定，而且听了不止一遍。可能翻你的剧本时都是用这个录音当背景音的。”014号说了一遍又一遍。
    014号的话让沈伊的心酸酸涩涩的，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带着笑的温柔的姜笛听到录音时会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如果说林凯的话是把刀，那她就是那个把刀插进姜笛身体里的人。
    沈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火气，她挥着手臂一把把笔记本电脑扫到一边去，把自己摔进软软的大床里，瞪着眼睛盯着一片死白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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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很好吗，你的任务进度条终于动了一大截。再接再厉，不仅要让姜笛知道林凯的真面目，也要让光大群众知道。”014号不厌其烦地重复任务目标。
    “知道了知道了。”这句话说了无数遍，沈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别吵我了，我要睡了。”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第一次和姜笛演对手戏时姜笛拍的那场哭戏。现在的姜笛，也会是那个表情吗？
    姜笛不仅不是那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反而虎虎生威大刀阔步就推门进了沈伊的房间。
    沈伊抬头看到一脸冷漠的姜笛，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沈伊连忙从沙发上滚下，手忙脚乱在姜笛面前站定，咽了口水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姜笛姐”
    姜笛瞥了沈伊一眼，拉着她的胳膊把人重新拽坐回沙发上，两手撑在沈伊身侧，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沈伊浑身不自在，才慢慢开口：“那录音，是你发我的吧？”
    沈伊懵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试图抵赖：“我没有啊！”
    姜笛扭身坐回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沈伊：“要不是你，你就不会否认，而是问是什么录音了。”看着沈伊后悔莫及的表情，姜笛噗嗤笑了出来，“别紧张，我不是和你追究什么责任，反而是来说声谢谢的。”
    “我就说吧，你戳破了林凯的伪装，姜笛感谢你还来不及呢！”014号开始兴奋，立地邀功了。
    沈伊不答话，警惕地看着姜笛，害怕有什么隐秘后招等着她。
    姜笛斜睨沈伊一眼，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行了，别这么看着我了，我信了你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说的都是假话，为的就是离间我们，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伊抿了抿嘴，扭扭捏捏往姜笛那边挪去，扯了扯她的衣角：“姜笛姐，你相信我就行，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
    “那，你愿意帮我吗？”姜笛看向沈伊，脸上的笑容隐去，看上去很是严肃。
    沈伊的目光闪了闪：“我当然，愿意。”
    “那就好。”姜笛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凑近沈伊低声把想了一晚的计划一一告诉了她。
    这计划很是详细，曲曲绕绕地。如果说沈伊原本想的一股脑把录音散布出去的方法是1+1＝2的小学数学题，那么姜笛的计划就是高等数学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失恋的女人智商也能立马飙升啊。”母胎单身的沈伊有些忧愁，说好的是她拯救女主呢，现在怎么成女主自救了
    当天，微博就闹开了锅。以扒八卦闻名的微博账号发了条只有文字的微博：近期因恋爱消息蹿红的L姓小生被爆与其助理相恋已久，两人将在不久后秘密领证。
    第21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恋爱”，“蹿红”，“L姓”，“小生”，这种种线索无一不直指林凯，而眼尖的网友迅速扒出前几天沈伊微博上晒出的何露露剧组探班照，其中有一张的背景中，林凯与助理牵手的身影赫然出镜。
    网友顺藤摸瓜扒出了小曼的微博，从里面发现出种种蛛丝马迹。什么同款衣服同款鞋同款墨镜的，林凯出国必有小曼陪同，再加上小曼微博各种似是而非伤春悲秋的言论，一时间种种猜测横空出世，吃瓜群众纷纷涌到林凯姜笛和沈伊微博下围观，三方粉丝更是撕扯不清，一粉粉黑黑混战就此开始。
    “看不出来，林凯竟然是这种人。”
    “不会吧，有姜笛这个大众女神了，林凯还能出轨”
    “不说了，先捧起我的瓜。”
    这是看了个大概就开始站队吃瓜的路人。
    “我真是笑死，没凭没据的事情都能往我们凯凯身上泼脏水，还讲不讲理了？”
    “你们是扒他床底下了偷听了吗？怎么就成我们家事了，恶心。”
    “抱走凯哥，没证据不认谢谢！”
    “林凯和姜笛年初就在一起了，现在污蔑我们凯哥出轨，居心叵测，是哪个红眼病短命鬼啊？”
    这是没床照没视频没证据不信不信我不信的林凯粉丝。
    “这个瓜吃得我真恶心，心疼我们笛，怎么遇上这么个烂人。”
    “先说好，林凯出轨是他个人人品问题，和我们姜笛没关系啊，谁把姜笛拉出来挡枪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靠我们笛姐刷脸找存在感飞升了，现在又搞出这破事，真不要脸，气死我了。倒贴吸血的傻逼都去死！”
    这是不满自家被无辜拖下水的姜笛粉丝。
    “我们伊伊只是发了张照片，其他的一概不知。我们粉丝专注沈伊不吃瓜，谢谢。”
    “沈伊去探好朋友的班，拍了几张照片，开心地和粉丝分享有什么问题吗？”
    “奉劝有些人别把粉了个人品败坏的主子的恶气往无关人身上撒，你们粉丝爱睁眼说瞎话我不管，把沈伊拉出来骂我可不同意。”
    这是默念不吃瓜不站队不背锅的沈伊粉丝。
    沈伊刷着各个论坛的网友发帖评论，发现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大的。这才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把这两人扒得皮都不剩了，连他们的身份证住址都扒了出来。
    本来网友扒出花来，那也只是猜测。但现在一看这两人老家都挨着呢，舆论顿时倒向了姜笛这边，各种匿名爆料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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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说自己之前当过林凯电视剧的群演，看到林凯那小助理对他是步步紧跟，擦汗打扇喂水的；有说自己是小场务的，亲眼看见林凯和小助理亲亲蜜蜜的；有说自家公司和林凯团队合作过，助理颐气指使的，他敢断定林凯和助理肯定有一腿的……
    林凯最新微博下的评论都被占领了，都是在喊渣男要他出来挨打的，看得沈伊不住咋舌。她暗暗摇头看向旁边的姜笛，对方朝她递了个无奈的眼神，沈伊轻笑出声。
    姜笛一手扣着桌子，一手拿着手机和林凯通电话。“嗯嗯嗯，”她笑得温柔，不住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别想太多。”
    “嘘”了一声制止了偷笑的沈伊，姜笛又忙着安慰林凯：“做我们这行的哪个没被安排过地下恋婚外恋啊，大家都懂的，你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哎呦，小曼啊。”姜笛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都闪了闪，差点没有维持住，“嗯，你放心，我不会误会林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年轻漂亮的，要真想和林凯发生点什么，哪还轮得到我呀是不？”
    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姜笛和小曼这没见面呢，光是通电话就已经火花四溅噼里啪啦炸了沈伊一脸。沈伊坐在姜笛身边，看着满脸杀气的她和电话那头的小曼周旋，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孙红此刻也坐在一边片刻不停地看着网上的舆论，她自然也听到了姜笛的话语，但她的态度和姜笛不同。孙红皱眉看着俨然沉浸在甜蜜恋情中无法自拔的姜笛，嘴边紧绷的线条像是刀刻上去的。等姜笛一放下电话，孙红就开腔说道：“你没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笛愣了愣，随即放下电话若无其事地说：“问了，没什么，林凯照顾老乡才让小曼当他贴身助理，让小姑娘能多赚点钱帮衬家里。”
    “那网上扒出来那些东西呢，什么同款了，举止亲密了？”孙红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
    “红姐，你怎么也信这些啊？”姜笛扶额，“什么同款，不都是品牌赞助衣服之类的多送了几件吗，这有什么。至于亲密举动就更扯了，助理不就是做这种工作吗。”
    孙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悦地说：“看他们怎么处理吧。姜笛你可不能犯傻，别上杆子往上赶，要真有什么事，我们得及时止损。”
    “晚了。”姜笛摊手，无辜地说，把微博界面展示给林凯看。
    孙红一看到微博，脸立马黑了，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不住地用手抚着胸口，嘴里不住说着：“我的祖宗啊，你非把我气死。”
    沈伊见孙红反应这么大，连忙也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点开微博就去搜姜笛。跳出来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姜笛刚刚转发的林凯公司声明。
    @姜笛：吃瓜不可忘底线，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所有事情林凯已经和我解释过，大家不用为我们担心。//@娱圆影业：严正声明。关于近日针对我司艺人林凯的不实谣言，娱圆影业在此郑重声明，林凯与助理只是正当工作关系。基于与人为善的处事原则，林凯接纳远亲李某作为助理，工作合同签订至今，两人未做出任何有违工作道德的行为，网上所传均为不实消息。娱圆影业在此呼吁，望广大群众理性行事，勿信谣传谣造谣。
    沈伊点进评论里，果不其然，姜笛的粉丝分为两派，一派直接在评论里叫骂起来，质疑林凯道德绑架，一派不情不愿地转发澄清。还有平时见到姜笛就冷眼相对的林凯粉丝，此时俨然把姜笛的声明当成了救命稻草，借她的微博呛吃瓜群众没有道德底线，说什么两个人的事自己最清楚，路人就别瞎操心了。
    公司声明一发，再加上姜笛的声援，网上的大风向又转向造谣可耻了。虽然还有部分人坚信林凯出轨坐实，但都被粉丝的辱骂所淹没了。
    经此一役，林凯和姜笛的恩爱情侣形象更加牢固，林凯更是因为这飞来横祸收获了许多同情。
    看似皆大欢喜的结果可把孙红气得不轻，她苦口婆心地规劝姜笛，生怕姜笛把自己一辈子都赌到林凯身上去。
    她本来就不太看得上林凯，嫌弃对方阅历背景都配不上姜笛，但自家艺人喜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林凯泥潭深陷，她不至于上前踹上两脚，但怎么地她也得把自家艺人护好，可不能让她也掉下去喽。但她再怎么拦着，也抵不过姜笛死乞白赖非往上凑啊。孙红眉头紧锁，不住地在那唉声叹气。
    “行了红姐，事情都过去了就别说了。我还得练歌呢，过两天就要表演了，你别打扰我了。”姜笛撒娇哄着孙红。她没把自己的计划和对方说，怕孙红不同意她的做法，所以姜笛决定先斩后奏，她不同意也不行。
    这件事现在的走向让姜笛非常满意，不管是林凯的反应，还是网上的舆论导向，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姜笛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愉悦地看着看着手机，上面是沈伊发来的消息。
    按沈伊多年的吃瓜经验来看，只要没有那种哐当能把人脑袋砸出一个血洞的实锤，粉丝就能当个睁眼瞎。平时糊成马赛克的照片都能认出自家哥哥，关键时刻面对高清□□床照就仿佛自带打码机，左看右看就是不认识。
    所以沈伊决定，要锤就锤个大的。她和剧组请了几天假，行李一裹，直奔林凯老家去了。现在她正深一脚浅一脚在乡下的泥泞小道上对照着找014号帮忙得到的林凯老家地址走着，一边和姜笛实时汇报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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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荒山野岭的，一辆车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沈伊甩开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一块泥巴，噘着嘴和姜笛抱怨。
    姜笛皱了皱眉，弯身望了望窗外，太阳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支撑不住要往地下栽去。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低头打字：你先回镇上，天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沈伊也抬头看了一圈，被姜笛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毛毛的。但她仗着自己是外来人员的特殊身份，料想不可能遇上什么事，不然这份工作危险系数太高，怎么可能发展到现在。沈伊咽了口口水，决定不把自己执意继续往下走的想法告诉姜笛。
    正当沈伊做好了披着月光赶路的准备时，一辆三轮车开了过来。
    第22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大叔，大叔！”沈伊赶紧朝那辆三轮车跑去，这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可爱的三轮车了。
    大叔慢腾腾地把车停了下来，双手握着车把手，扭头往沈伊看来，等沈伊跑到他面前，才开口问道：“什么事啊姑娘”
    沈伊扒着车栏杆，惨兮兮地看着大叔说：“我来找人，离这二十多里地的林湾村。我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偶尔过去一辆车停都不带停的。”
    大叔笑了：“嗨，姑娘你不常来乡下吧？这个点了，你要坐车可不容易，我们这农村可不像你们城里有那么多车。”
    沈伊连连点头，抓着三轮车不撒手：“大叔你去哪啊？能不能捎我一段，我可以付钱。”
    大叔往光秃秃的车厢看了眼，又看看可怜巴巴的沈伊，一摆手豪爽地答应了：“行吧，反正我顺路，捎你段也行。不过说好了，我就把你带到林湾村村口，我不往里进啊。”
    “哎！”沈伊欢快地应了声，把行李往车厢里一甩，自己也哼哧哼哧爬了上去坐在行李上，双手紧紧抓着栏杆，迎着风向林湾村赶去。
    等三轮车停到村口，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洒下一片亮光。
    沈伊连连道谢后才提着行李进了村，顺着014号给的路线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林凯家。
    林凯家和其他村民的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一座普通的二层小楼，只在房屋前一米内砌了水泥，留下大片土地种些瓜果蔬菜。
    沈伊站在院子门前看了看，见屋里还透出朦胧灯光，才抬手敲了敲门，后退一步等人出来。
    “谁啊？来了来了。”随着几声应答，大门“吱呀”开了，门后是一位面容困倦的妇人，按年龄长相看来应该是林凯的母亲了。
    林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面带怀疑地问了句：“你找谁啊？”
    沈伊忙走上前，扯出早早准备好在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热情地说：“阿姨您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专门来采访林凯父母的。您是林凯母亲吧？”
    “哎呦，”林凯母亲的困意一扫而光，接过沈伊寄过的工作证摩挲起来，眉开眼笑地把她迎进了屋。
    林凯父亲在客厅坐着，看到林母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也站起来问道：“这是哪个？”
    林母简单介绍后，两人欢天喜地地围着沈伊夸赞起自己的儿子来，言语中止不住的得意，沈伊只好不住点头，尴尬地笑着不说话。
    自从林凯外出后，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他说是工作忙，媒体也盯得紧，林父林母理解他，只是十天半个月地通次电话，倒没强求他回家看看，或是把自己接去同住。许是太长时间没人说话，两人的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硬是拉着沈伊说了许久，直到天彻底地黑了下去。
    等沈伊正式采访林父林母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林家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这让心虚的沈伊倍感紧张，但林凯父母却很得意。
    林凯父母拿出家中的相册，指着林凯从小到大的照片一一给沈伊看，把他的童年趣事说了个遍。这正和沈伊心意，有了这本相册，就可以直接证明接受采访的正是林凯父母了。
    沈伊先抛出几个网上搜到的以往采访过明星父母的问题，接着又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叔叔阿姨，林凯今年已经二十六七了，也到了考虑人生大事的时候了。前几天有消息爆料，林凯已经有了结婚对象，就等年底结婚，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让两人神色微变，林凯并没有和他们说过关于姜笛的事，但小曼父母因为这件事来找过他们好几次，说是林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去找林凯算账。林家父母没有开口，但围观的邻居十分热情，立马嚷嚷起来：“嗨，不就是小曼吗？他们俩上学那会儿就好了，这都多少年了，也该结婚了。”
    沈伊大喜，拿着话筒就凑到了多嘴的村民身边说：“哦，是吗？林凯出道几年传过不少绯闻，也合作过很多女明星，还能一直守着学生时期的女友，真是标准好男人了。”
    那人看沈伊这么捧场，更是得意，又说：“那什么绯闻都是假的。小曼她爸妈串门的时候都和我们说了，说都是记者乱写的，根本没那回事。林凯都给小曼买了戒指，就差去领结婚证了。”
    “哦～”沈伊夸张地点头，又把话筒挪回林凯父母面前，向他们确认：“叔叔阿姨，是这样吗？”
    林凯父母脸色有些微妙，他们本就没有经验招架不住，被这么一问更是不知怎么回答，但看沈伊满口夸赞，只讪讪笑笑，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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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要做全套，沈伊随后又装模作样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借着时间紧的借口，匆匆走了。
    沈伊这次学乖了，消失之前缠着陈姐闹着说自己因为上次熬夜吹风身体难受状态不好，想休息两天。陈姐耐不住她的缠人劲，再加上最近确实没什么要紧事，也就同意了。所以这次回来，沈伊终于没被陈姐堵在门口。
    把相机里的视频导入电脑，再截选出林母翻阅相册和关于小曼的那两段，搞定这些后的沈伊终于被抽光了力气，瘫在沙发上。
    还没等她回好精气神，安静了两天的陈姐的夺命call又来了，提醒沈伊晚上有场晚会要参加，过两个小时就来接她。
    沈伊哀嚎一声把手机甩到一边，伏在沙发背上眯了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今晚的晚会是在直播平台进行现场直播的，沈伊只是普通嘉宾，在下面坐着就行。但姜笛和林凯被邀请为晚会来一首情歌合唱，他们的节目被放到最后压轴。
    沈伊被陈姐带来的化妆师好一阵折腾，精挑细选的礼服配上精致的妆容，纵是沈伊再疲倦也被镜中的自己惊了一跳。除了刚传送到这个世界参加JR晚宴那晚，沈伊还没好好打扮过。她只是演了个丫鬟的角色，妆发自然不能多精细，以免抢了主角风头，平时她东奔西走，更是懒得打扮自己。今天这么一打扮，还真有几分明星的影子呢。沈伊颇为自恋地在落地镜前转了好几圈才在陈姐催促下离开化妆间。
    照例走了红毯，按照陈姐提前给的稿子背完采访答案，沈伊拖着沉重的步子迈到了内场。
    她刚坐下就习惯性地找寻姜笛的位置，对方坐在不远处，正含笑端杯向同桌人示意。不知是太久没见还是怎么，沈伊总觉得姜笛今晚格外美丽，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找不出一丝差错。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标准地无懈可击。
    被沈伊灼热的视线盯着，姜笛的目光很快也转移到了她身上。姜笛忽然狡黠地笑了笑，在手机上按了什么，示意沈伊去看。
    沈伊刚低下头，姜笛的消息就蹦了出来：今晚终于变成小天鹅了？
    沈伊不明所以，什么小天鹅
    姜笛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我是说你今晚很漂亮，美丽的天鹅小姐。
    沈伊感觉脸有点发烧，她努力地绷紧嘴角，试图不让自己的开心太过明显。但显然她失败了，因为同桌的人似有若无地都投来了有些好奇的目光。
    晚会有些无聊，尤其是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她还和另一个人迫不及待要上演一场好戏。但沈伊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焦躁，她只能无数次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以此来假装是无意才将视线路过姜笛无数次。
    两人“眉来眼去”好一阵，终于晚会接近了尾声，姜笛和林凯也起身去准备节目了。
    姜笛一脸淡定地走向后台，沈伊却紧张地心怦怦跳，她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送到嘴边，却泄气地发现里面装的是酒。沈伊悻悻地缩回手，百无聊赖地等着台上的表演结束。
    终于，在串场主持人尬聊几句后，姜笛和林凯分别从舞台两侧走了过来，伴奏声也适时响了起来。林凯温柔地看着姜笛，拿起话筒正准备开口，伴奏却猛地一转，把他的歌声都噎回了喉咙。
    场地里的各个音响里播放的赫然是沈伊发送给姜笛的录音，一字一句，响彻大厅，更顺着网络传送到无数手机上。
    这录音出现的太突兀，下面坐着的嘉宾脸上礼貌的微笑还没褪下，就这么僵硬地挂在脸上。直到林凯和小曼的名字都被提及，更出现了结婚的字眼，底下的人才恍然大悟，开始面色怪异地窃窃私语起来。台上的林凯更是面露难堪，又透出几分疑惑，各种神情交错，最后面色铁青地定在台上。姜笛也很配合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睛盈满泪水，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凯，似乎在默默控诉。
    出现这种事故，工作人员更是手忙脚乱，通过对讲机命令负责播放音频的人赶紧关上，但不知怎么回事，无论用尽什么手段，这段录音还是顽强地播着。无奈之下，主办方直接将直播切断，留下多脸懵逼的吃瓜群众纷纷猜测。
    主持人连忙上台救场，刚伸手请两人下场，姜笛却眼睛一番，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在一旁等了许久的沈伊看准时机，一个大跨步就冲上台接住了姜笛。沈伊将她的胳膊绕过肩膀，让姜笛整个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
    在一片混乱中，姜笛悄悄捏了捏沈伊的手掌，偷偷笑了。
    第23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因为这个变故，晚会也草草散场，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恼羞成怒，林凯急匆匆带着经纪人就走了，看也没看姜笛一眼。
    沈伊拉住因为被无视而感觉受到羞辱了的姜笛，跟着陈姐和孙红一起回去了。姜笛在车上狠狠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说：“太没有担当了吧这个烂人！录音曝光第一反应竟然就是夹着尾巴跑了，我都哭成那样了，虽然是装的，但是正常人不应该是来哭着喊着跪求我原谅他吗？气死我了！”
    她一反常态的举止吓了沈伊一跳，从得知林凯的真面目后姜笛一直表现地很平静，似乎这个人根本和她没关系，被渣的也不是自己一样。看到姜笛现在的反应，沈伊才确定，她不是不伤心愤怒，只是一直在压抑着这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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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握住姜笛的手带着安抚意味地紧了紧，宽慰她说：“可能他也觉得没有脸面见你，毕竟做了这种事。”
    前两天因为林凯出轨的传闻暴怒的孙红此刻却平静下来，没有像之前似得咒骂林凯，反而满脸专注地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发泄过后的姜笛也逐渐冷静下来，浸了口水对孙红说：“红姐，接下来还会有些动作，可能得麻烦你做好公关了。”
    孙红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把电脑转向姜笛，屏幕上已经铺开了一份公关方案：“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上次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虽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孙红隐隐对林凯还是有所忌惮，担心再出类似事件。因此，她连夜赶出一份方案，就是为了再出事时能让姜笛脱离出去，不对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姜笛感激地笑了笑，终于向孙红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录音是我找人放的，把我们本来表演曲目的音乐换成这个录音，就是为了通过晚会的宾客和直播的观众迅速把这件事扩散出去。之所以没告诉你，只是怕红姐你不让我做这种自损八百的事。”
    孙红有些吃惊地看着姜笛：“这，这倒出乎我意料了。我还以为是李，咳，我还以为是谁故意害你呢。”孙红把名字隐去了，显然是顾虑到沈伊和陈姐在旁边，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家与别的艺人之间的斗争关系。
    她的眉头紧紧拧起，看样子对姜笛的决定很不满意，但看姜笛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车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只有各怀心思的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沈伊偷偷瞥了瞥一直没出声的陈姐，看她环视四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见就要撞上自己的眼神，沈伊赶紧低下头。
    事情发酵地很快，中途中断的直播和听了一半的录音激起网友更大的热情。林凯到底做了什么，完整的录音究竟说了什么一跃登上微博热议话题榜。而一些好事的与会宾客更是甩出了现场录制的视频音频，让这场讨论愈演愈烈。
    各路吃瓜群众将每句话拆分揉碎地细细解读，试图从没头没脑的几句话中还原真相。几天前没有指名道姓的绯闻也被重新翻出直指林凯，出处不详的各种爆料更是被当做林凯出轨的证据反复验证。
    就在几个人回酒店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姜笛和林凯的这段恋情已经被网友回顾了遍。吃瓜群众尚且如此热心，两人粉丝的战争自然也一触即发，姜笛的粉丝拼命撇清和林凯的关系，林凯的粉丝则否认的同时不忘辱骂姜笛不能共患难。总之，这混乱的一夜注定会让许多人难以入眠。
    在酒店房间，网上的一切此刻都仿佛不存在。孙红跟着姜笛进了房间后，沈伊也被陈姐拉着胳膊回了自己房间。
    门刚关上，陈姐就冲着沈伊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说：“这件事你也有份吧，沈伊”
    沈伊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她抓了抓衣角，开口想要习惯性否认，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沈伊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戒备地看着陈姐。
    陈姐的眼睛很亮，像有火焰在里面燃烧，她兴奋地看着沈伊，“做得很好。”她说，“不仅今天，以后你也要帮着姜笛。”
    看着沈伊惊诧的眼神，陈姐又解释说：“姜笛现在感情受挫，她在大众之间的形象会转变成无助的受害者。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伸出了援手，那你就会变成为她勇怼渣男的好闺蜜角色了，这样，以后人们一提到姜笛就会想到你，凭姜笛的这波热度，你肯定能吸引到大量关注。”
    怪不得呢，沈伊这才醒悟，一直把姜笛视为自己竞争对手的陈姐突然大发善心，果然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过，这倒是和她的初衷不相而谋，沈伊自然顺势接受了陈姐的提议。有了陈姐的支持，计划变得更加轻松，沈伊原本想要自己去搜集的东西也交由她去完成了。
    陈姐一走，沈伊就迫不及待地上网观测起事情进展。
    虽然有录音作证，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林凯的粉丝仍然不相信这是自家偶像，有说是声优，也有说是合成，嚷嚷着是被陷害的。她们组团到营销号底下控评，大有要和她们口中的黑子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伊翻了许久，沉思片刻，还是拿起手机先给姜笛发了条消息：林凯找你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音，门却被敲响了。穿着睡衣的姜笛捧着平板，冲她无奈地笑笑：“看来老天一定要让我做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两人盘腿坐在沈伊的床上，把她剪辑过的那两段视频又检查了一遍，姜笛才朝沈伊点头：“发吧。”沈伊把鼠标移到发送键，页面上顿时出现了“视频正在上传”的字样。
    凌晨一点，之前爆料过林凯与助理秘恋的微博账号又上传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林凯的母亲亲口承认了林凯与助理小曼确有婚约。
    即使在这个点绝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还是有数以万计的人涌入这条微博，短短两分钟，转发评论就已破万。
    姜笛在舞台上落泪的偷拍视频也被放出，她眼含泪珠直勾勾盯着林凯，林凯却一脸心虚地看向自己团队的方向，就是不往她那里回看。
    两段视频配合在一起，稍微平息一点的舆论瞬间又炸开，林凯渣男脚踏两条船的言论比比皆是。这还是凌晨时分，等第二天早上早早睡去的人们醒来，将迎来更大一波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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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扭头看向旁边的姜笛，她面无表情地浏览着网页，笔记本微弱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冷色的光衬得姜笛更加没有烟火气。沈伊突然有种离姜笛很远的感觉，她伸手握住姜笛放在键盘上的手，对方的指尖很凉，冰得沈伊都打了个颤。
    “我会陪着你的。”沈伊低声吐出这句话。虽然姜笛没说，但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畏，无论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抿成一条线的嘴角，都在向沈伊透露着这条信息。
    姜笛的手猛然僵住，但须臾间她又放松了身体，软软地靠在沈伊身上，苦笑着说：“我真是太没出息了。”她闭上眼睛，以此来滋润眼球，缓解那隐隐跳动的酸涩。
    沈伊没再开口，伸出手顺着她顺滑的头发捋下去，一下下轻柔地拍着姜笛的背。只留有微弱灯光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似乎都缱绻在一起。慢慢地，姜笛的呼吸声弱了下去，她已经就着这个姿势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伊也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睡梦中的姜笛卸去了平日的强硬，像小刺猬终于露出了柔软肚皮，闭上眼睛的素颜恬静又带着几分脆弱。
    沈伊胳膊撑在姜笛身旁，就这样垂头看了几分钟，拧身合上了还微微透着亮光的笔记本，往下一躺睡到了姜笛身边。
    明日忧愁明日愁，沈伊闭上眼睛拉了拉被子，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睡觉！
    第24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一觉起来，发酵了许久的舆论果然爆发了。沈伊点开微博，热搜栏里整整齐齐挂了一排林凯和姜笛的名字。
    沈伊咋舌，这阵仗可真够大的。还没等她点进热搜仔细看看，微信又收到了新消息。
    是何露露发来的：怎么回事啊？后面还配了张热搜截图。
    看着自己和姜笛的杰作，沈伊不禁笑出声：林凯出轨又有婚约，姜笛被小三了，还能怎么回事。
    何露露的消息很快就来了：那你微博那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我微博照片沈伊愣了愣，才想起来是自己前几天发的探班照，因为那张照片，自己可没少挨林凯粉丝的骂。
    不过不等沈伊解释，何露露已经替她回答了：故意的对不对？你来探班就是为了拍这张照片吧？
    何露露的猜测十分准确，如果不是对着自己来的，沈伊都想给她鼓掌了。
    何露露很大方地原谅了她，并且给她提供了另一实锤：这张照片是那天我找的狗仔无意间拍到的。虽然我也很吃惊，但是毕竟不关我的事，而是被发现拍照片的人是我找的，恐怕还会有麻烦，所以我让他不要瞎写，就当没看到。
    她发来的照片是一张很清晰的林凯和小曼举止亲密的照片，光从两人的神情就能看出她们关系不一般。和沈伊发出的那张只能看出大体轮廓的照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伊：那你为什么给我
    何露露：反正他已经被爆了，而且我看你好像很乐见其成的样子，就顺手推一把喽。照片在我这也没用，送你了。
    天上掉馅饼的事，沈伊自然白不会拒绝，她当下就把照片投稿营销号发了出去。到了这一步，不管点进哪个营销号的微博主页，里面都满满当当地挂着林凯出轨的各种实锤，让人避无可避。
    原本林凯的粉丝还能鼓足干劲和别人撕上几个回合，但昨天的视频，再加上现在这张明明白白的照片一放出来，粉丝立马偃旗息鼓了。林凯父母坐实了的事，粉丝再狡辩也没法洗清。甚至粉丝内部也闹起了矛盾，一派坚持林凯无罪，另一派则改口只看演技不看人品，但更多的，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偶像从苦追影后姜笛的痴情汉人设转变为脚踩两只船和自己助理不清不楚的渣男人设，愤然粉转黑。
    本来爆出这种出轨丑闻，被指指点点也就过去了，感情的事，大众还是抱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态度。但错就错在前几天林凯刚白纸黑字大红章的否认了出轨传闻，还义正言辞地说要给造谣者发律师函。结果没过两天，照片、录音、视频，该要的证据都出现了，把林凯锤得死死的，再没有反转地步。这样一来，除了花心烂人，林凯又被打上了说谎成性的标签。
    风口浪尖上的林凯没有再发声，他公司也不再和上次一样言之凿凿为他辩护，而是发了条暧昧不清，说什么清者自清的微博。
    这对稳定粉丝来说很有效，但大众可不买账。富有正义感是非心的吃瓜群众立刻列出了林凯所有的代言合作，甚至是他正在拍的这部戏，一个个摸到了官博底下，要求更换人选，否则就会自发抵制。
    而姜笛则趁热打铁，迅速发了条示弱微博：知人知面不知心，满腔信任换来的……[哭脸][哭脸]
    姜笛的工作室则第一时间转发微博：丢弃不好的过去，从今天开始新生活！
    从一开始，姜笛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完美受害者形象。在最开始林凯的出轨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传闻时，姜笛挺身而出维护爱人。而在录音放出的舞台上，姜笛泪满盈眶不敢置信。所有证据列出坐实林凯渣男后，姜笛又果断发博断绝关系。她的种种举动，都把波及到自己的舆论转化为正面影响，在大家痛斥林凯不要脸的行为的同时，巧妙地收获了无数好感。
    这条微博发出，许多圈内好友也纷纷转发支持，毕竟在姜笛和林凯之间，明眼人都知道谁更重要。沈伊自然也当仁不让地转发了，并且无比直白地配了离开渣男空气都变得清新了的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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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的转发把姜笛逗笑了，她一甩抱枕扔到了沈伊身边，笑着说：“看不出来啊小沈，你这么刚呢？”
    沈伊拿过抱枕搂在怀里，看着姜笛理所应当地说：“给渣男面子就是让自己憋屈，我可不要这样。”
    两人笑了一会儿，沈伊又问道：“所以现在要怎么样，这样就算了，还是继续深入”
    姜笛收起笑容，低头幽幽地说：“这件事可大可小，最主要的还是林凯的态度。如果他认识到自己错了，并且真诚地和我道歉，那我可以就此停手。如果他只想当个缩头乌龟的话，我可不会让他轻易如愿。”她抬起头，对着沈伊眨了眨眼，“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两天才发现，林凯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呢。”
    在录音传出后整整二十个小时，姜笛终于收到了林凯的来信。
    但和她想要的道歉不同，林凯的火气甚至能把房子点燃，他对姜笛没有告知他就发了分手博还顺带黑他一把的行为无比生气。林凯简直是喊着对她说：“姜笛你想干什么！好歹我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你就这样对我，在我背后插一刀”
    姜笛被林凯的倒打一耙气笑了，她冷笑一声，嘲讽说：“我怎么对你了，你难道是说在你有婚约的情况下被你和你未婚妻联合起来骗了快一年后发了条分手微博吗？哇哦，我可真是蛇蝎心肠呢。”
    撕破了脸皮的林凯不管不顾，他这一天过得很不好，在接二连三的证据摆出来后，公司的态度也变了，看样子是不想替他擦屁股了。他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经纪人更是对他没有好脸色。在公司受了一天气的林凯找到发泄点再也忍受不了，他甚至根本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而是责怪起姜笛没有继续帮助他。
    此刻的林凯像一只疯狗到处乱咬，他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把这件事给捅出去的对不对，姜笛你这个贱人！”坐在姜笛身边的沈伊甚至能想象出他扭曲的面容，还有说话时喷出的唾沫。
    姜笛的脸冷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不想再和林凯纠缠：“是我又怎么样？林凯，你真的不是一个聪明人，本来只要你跪地求饶，我还想放你一条生路，但现在看来，你不值得我一丝一毫的宽容。”说完，她不管对面骤然变大的辱骂声，毅然挂了电话。
    沈伊安抚地摇了摇她的胳膊，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姜笛冷酷地勾起一边嘴角，边给孙红发了条消息，边对沈伊说：“既然毁了他的名声，当然也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拿着钱回家结婚过日子了。”
    看沈伊还是一脸困惑，姜笛嗤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说：“我让红姐去查了林凯经济方面的事，想着可能会有什么突破口。我其实隐隐约约感受过，他对钱看得很重，可能是穷怕了，一分钱都不舍得多给。没想到，还真被红姐挖到了，他为钱铤而走险，做假账偷税漏税。现在，他也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沈伊哑然，她惊讶地看着姜笛，没想到对方竟然考虑到这个地步。沈伊有些郝然，明明她才是那个做任务的人，可自己只盯着林凯在感情方面的事情来深入，从没想过把目光分给其他地方。
    “哇哦，你可以把工资分一半给姜笛了。”014号见缝插针地讥讽沈伊。
    “闭嘴，014号，再不闭嘴我就和公司申请把你换掉！”沈伊恼羞成怒地威胁起系统来。
    014号无惧沈伊的威胁，诱惑道：“完成一次任务即可解锁系统更多功能哦，你要是把我换掉可又要从头再来呢。哎呀，不知道下次你还能不能这么幸运，遇到自己干完一半活的女主角呢。”
    “更多功能”沈伊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什么功能啊？是那种大大大大的金手指吗？”
    “嘘，”014号坏心思地卖起关子，“你还是先完成这项任务再说吧。”
    “怎么了沈伊”姜笛捣了捣突然掉线的沈伊，把她从和014号的对话中拉回。
    “没什么。”沈伊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你太厉害了吧姜笛，我可想不出这些。”
    姜笛看着她开口：“你可不要这样对我啊沈伊，不然……”她突然凑近沈伊，盯着她的眼睛幽幽说，“你就危险了。”
    沈伊打了个寒颤，惊恐地望着姜笛，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笛却哈哈大笑起来，点着沈伊的脑袋说：“你怎么一吓就上当，傻不傻啊沈伊。”
    沈伊搓了搓手臂，跟着姜笛讪讪笑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两小时后，新闻再度被林凯刷屏：
    “重磅消息：知名演员林凯被爆逃税！”，“林凯出轨门后再陷经济丑闻”，“接连被爆，林凯霉上加霉！”
    第25章 影后笛和小花伊
    “姜笛，晚上去看电影好不好！”沈伊蹦蹦跳跳抓着两张电影票就跑到姜笛身边，扑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她。
    姜笛挑了挑眉，看看远处的陈姐，又看看一脸期待的沈伊，戏谑道：“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怕陈姐再抓你回去骂一顿啊？”
    “哎呀你不要扫兴嘛。”沈伊的脸立马扭曲了，“就我们俩偷偷的，不告诉陈姐，你也别和红姐说。”
    姜笛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无所谓，你能搞得定陈姐就行。”
    “万岁！”沈伊高兴地呜呼一声，又蹦蹦跳跳跑回陈姐身边，乖乖准备下一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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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距离林凯的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因为林凯的丑闻，他和何露露的新戏已经被换了男主角，与他合作的品牌也在第一时间将他的广告牌立牌撤掉，极力撇清关系。不仅如此，陷入逃税纠纷的林凯更是被要求补缴税款与滞纳款，虽然他在公司运作下免除了拘禁处罚，但林凯已然成为了污点艺人。
    至于他想通过姜笛得到的周导电影的角色，更是再无一丝可能性。事情发生当天，周导就和姜笛通了电话询问实情，并且说了林凯以姜笛名义约他赴宴的事。姜笛自然是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深感被欺骗的导演当即就将林凯拉入了黑名单，永不考虑合作问题。
    就连他的众多粉丝，都没能在一个接一个的实锤下坚持下来，面对一长串的证据与爆料，粉丝最终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现在的林凯可谓是过街老鼠，惧怕炽热的阳光，只能趁着四下无人时挣扎着和真爱粉丝狡辩一番，但怎么也掀不起风浪来。
    至于小曼，她是真心的爱着林凯，不然也不会忍受着爱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另一个女人相亲相爱的屈辱。虽然林凯已经从云端上摔了下来，小曼依然陪伴在他身边，痴痴地等着林凯和自己履行婚约的那一天。
    小曼无所谓林凯的处境如何，可她父母却不同意。林凯风光时将自家女儿置于暗处，任凭她每日以泪洗面，现在落魄了又想让女儿陪他过苦日子，哪有这么好的事！不管小曼如何哀求，她父母冲到林凯面前细数痛斥他的过错，直接将哭得死去活来的小曼带回老家，不准她再和林凯来往。
    林凯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一直追求的不过是名气与金钱。之前之所以肯耗费功夫在小曼身上，不过是因为她握住了自己的把柄。既然现在的他已经被扒得一干二净，再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小曼对他来说自然什么也就不是了。
    听到014号报告的这一切，沈伊有些唏嘘。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而在这短短一个月，这些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姜笛的时候，对方穿着丝绸长裙，打理得当的波浪卷发披在脸侧，笑得完美无瑕，好像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人。而这些天过去，她看到了姜笛完美面具下的另一面，那个脆弱的，无助的，充满忧愁的姜笛。
    沈伊躺在床上，盯着被夜色笼罩，只能看出一片白的天花板，问014号：“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恭喜部员沈伊伊，在来到本世界第二十八天又五个小时四十分钟后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开启返航旅程了。”014号的声音透露出兴奋。
    沈伊的睫毛颤了颤，她翻了个身，小声说道：“我们可以多留几天吗？我，我还没和姜笛道别。”
    014号安静了几秒钟，而后解释道：“你没必要和这个世界的人告别。你离开后原本的沈伊会重新控制这具身体，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输入到她的脑海里，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任何不同。”
    随着014号的话，沈伊慢慢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可那不是我。就算有这段记忆，她也不是我，她无法代替我，我的心情我的情感她都无法体会到。就连姜笛，在她眼中可能就是娱乐圈的前辈，自己一时脑抽接下了这部戏演她的丫鬟，机缘巧合又和她一起揭露了林凯的丑事。可是，”沈伊哽了一下，“可是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姜笛，为了她拼尽全力，为了她绞尽脑汁，没有姜笛，也就没有这一个月作为沈伊的时光。”沈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想争取多留一天，可是说着说着，过往的记忆一同袭来，将她淹没在这寂寥的氛围中。
    “好吧，”014号妥协了，快穿世界一天的时间在公司制度里要求并不严格，既然宿主愿意耗费，系统也无权干涉，“那就明天再回去。”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天时间，沈伊想了好久要为姜笛做些什么。上次为了任务搅乱了姜笛和林凯的约会，沈伊决定这次好好补偿给姜笛。
    她让014号搜寻到了姜笛原本计划好观看的那部爱情电影，又在附近找了家影院包场，要将姜笛没看完的电影送还给她，这才出现了开头沈伊拿着电影票去找姜笛的一幕。
    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人走进放映厅，姜笛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座位，轻笑一声：“包场了啊，那你还拿两张电影票骗我。”
    沈伊嘿嘿笑了几声，拉着姜笛找了个适中的座位坐下，说：“刺激嘛，说我包场了到时候大摇大摆走进去就行多没劲。”
    姜笛歪头看她，皱皱鼻子，假装不开心地说：“哈，你还是小孩子吗沈伊”
    “嘘。”沈伊把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开始了，好好看电影不准说话！”
    姜笛耸耸肩，听话地扭头回去看大屏幕。随着工作人员的名单一个个出现，电影的名字最终也横了屏幕中间。姜笛嘴张了张，惊喜地指着幕布偏头来看沈伊，“你是特意选这部电影的吗？”
    沈伊笑着点点头：“上次害你看到一半，这次补偿给你。”说完，沈伊轻轻咳了咳，接着说：“但是这次没有男朋友陪你了，只有我，将就一下。”
    这句话刚说完，沈伊就看到姜笛把手伸了过来，姜笛揉了揉她的头发，收敛了笑容，沉声说道：“男朋友比不上你，沈伊，不要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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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看着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姜笛，怔怔点了点头，抬起胳膊把姜笛的手握进手中：“你的手太凉了，女孩子的手不能一直凉着。”
    姜笛配合地把手放进沈伊手中，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嘴角默默勾出一抹笑，转头回去重新看向大屏幕。
    沈伊却心不在焉的，她虚虚地看着幕布，上面放的内容却一点都没放进心里去。她偷偷瞥了眼姜笛，对方看得很投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有些不舍，沈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任务，任务完成了自然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可她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这个叫姜笛的，很适合丝绸长裙的，哭和笑都很美丽的女人时，心里却微微地发涩。姜笛是她的第一个任务对象，沈伊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印随效应，她睁开眼睛看到姜笛，自此姜笛就在她的脑海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很快就放完了，等放完片尾彩蛋，放映厅的灯光就会亮起。姜笛低头把手机纸巾都塞回包包里，扯了扯沈伊：“我们该走了，不然到下一场人多起来就麻烦了。”
    沈伊却没动，而是反手抓住姜笛的衣袖，认真地看着她，眼睛在屏幕上透出来的微弱灯光下像盛进了点点星光，“认识你很开心，姜笛。”
    姜笛诧异地看着她，好笑地探手摸了摸沈伊的额头：“发烧了吗，怎么突然煽起情来”
    沈伊抓住姜笛的手腕，继续说：“不管是听你讲戏，还是陪你面对林凯，还有今天和你一起看电影，我都很开心。我其实真的很笨，傻乎乎地横冲直撞，每一次，都是你接住我，帮助我。没有你，我可能现在还在一遍遍做着无用功。”
    姜笛被沈伊突如其来的倾诉惊住，她慢慢抽回手，坐在座椅上看着沈伊。听到这番话，姜笛误以为沈伊是说每天帮她对戏到深夜的事情，她微微摇头，反驳沈伊：“你一点都不傻，每次都是一点就透，我们对了两次戏后你不就好了很多吗？”
    沈伊知道姜笛误解了，但她也不点破，只是继续说：“你以后要擦亮眼睛呀，不要再傻傻地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不然，我会很不甘心的。”
    姜笛仰头笑了起来，伸手去拉沈伊：“好了好了，我发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别说了，我们真的快来不及了，要赶紧走了。”
    沈伊终于低声笑起来，顺着姜笛的力道站了起来，说道：“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姜笛总觉得身后飘来一句隐隐约约的“再见”，她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一脸茫然的沈伊。
    第26章 现实世界
    “哈。”沈伊伊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入眼望去四面是一片白，她的身上插了无数条管子，舱体内还闪烁着各种各样的灯光。
    回来了啊。沈伊伊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闭上眼调整呼吸，才伸手按下呼叫按钮。
    没多久，就有做辅助工作的人员赶来，帮着沈伊伊把她从舱体内拉了出去。躺了太久猛一站起来沈伊伊只感觉一阵眩晕，腿脚也酸软无力，只好把胳膊搭在围栏上支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件办公室明明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现在看上去却有些陌生。
    辅助她的大哥伸手在沈伊伊的睡眠舱上按了几下，显出一块屏幕来，他看了看，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沈伊伊道贺：“两天零二十一个小时，恭喜你，第一次任务就在最优时段内完成了。”
    “两天？”沈伊皱了皱眉，她在快穿世界内明明待了将近一个月，可在现实世界看来不过连三天都不到而已。
    那位大哥打断了沈伊伊的沉思，扬声说道：“按公司规定，出任务后可享受三天带薪假期。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三天后再来上班，所属部门主管会为你做等级评估。”
    “啊？哦……”沈伊伊此刻仍有些发懵，她还停留在最后见到姜笛的影像中，可现在已经站在了公司里。世界转变得太快，她有些反应不来，沈伊伊低头掐了把胳膊，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几分。
    她勉力挤出礼貌的微笑谢过辅助大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回包包，拖着脚步回家了。
    “哎呦伊伊啊，你让妈妈担心死了。”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时第一时间跑到门口迎接的沈母立马抱住女儿不撒手，一双手在沈伊伊身上摸了个遍，检查宝贝女儿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沈伊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沈母“上下其手”。她拉长了声音喊道：“妈，我一点事没有，活蹦乱跳的，你就放心吧。”
    沈母拉着她的手把她拖到餐桌旁按坐下，二话不说就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指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说：“热坏了吧，快吃吧，妈做了一晚上呢。”
    沈伊伊不自在地扭了扭，把筷子放下起身要走：“躺了三天了浑身难受，我现在没胃口，还是先去洗澡吧。”
    被她这么一说，沈伊伊也感觉有些饿了，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乖巧地点点头，重又拿起筷子。
    沈母满意地回了自己座位，撑着胳膊看着沈伊伊吃饭，时不时催促几句，自己却不动筷。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沈母才又开口：“伊伊啊，你还记得你林阿姨吗？”
    沈伊伊筷子不停，愤愤地回了句：“我当然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你还总拿林阿姨的女儿和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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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母“啧”了一下，挥手打断沈伊伊的抱怨：“你林阿姨女儿那么优秀，我不是想着用她来激励激励你，让你和人好好学学嘛，这还成我的错了？”
    沈伊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没接话。沈母继续说道：“我听你林阿姨说啊，她女儿也在快穿公司上班，说不定啊，还和你一个公司呢，不过人家比你上班早两年。我和你林阿姨说好了，约个时间让你俩见一见，你向人家请教请教，毕竟人家比你有经验。”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沈伊伊抱头不听，试图用捂耳朵来隔绝这一信息，“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光听你在这和我说人家多优秀多聪明，我已经受够了，就没当面让我受辱了行吗妈？”
    沈母不满地拉长了脸：“什么叫让你受辱，我这不是为你好想着让你学习学习，以后也能少走些弯路吗？你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你要气死我啊？”
    “我投降，我认输行吗？”一看自家老妈马上就要声泪俱下控诉自己，沈伊伊立马举了白旗，“明天再说吧，我累得不行了现在。”她把筷子“啪”地甩到桌子上，拎着包三步并作两步就溜回了自己房间，留下喊着让她再多吃点的沈母独自在餐厅。
    “呼……”沈伊伊瘫倒在床，想起自己悲惨的学生时代。那个“林阿姨的女儿”妥妥的别人家小孩，自己小考满分时人家考年纪第一，自己拿校级奖人家拿省级奖，自己擦线过了招生线人家被保送到重点大学。不仅如此，她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好来。和这样的人对比着长大，真可谓人生一大阴影，好不容易没有了考试成绩可以对比，沈伊可不想把自己心仪的工作再蒙上一层阴影，她这辈子都不想和那个林阿姨的女儿扯上关系了。
    幸好，还不等沈母确定好时间，沈伊伊的假期就结束了，她简直是掐着点飞奔着去上班了。
    刚到公司，沈伊伊就收到主管的信息让她去办公室等着，过了十几分钟，主管才姗姗来迟。
    “坐吧。”主管冲沈伊伊笑笑，路过她走到了办公桌后面。沈伊伊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左右看看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她刚坐定，主管就开口了：“你上次任务的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总体来说还可以，鉴于你是第一次进行任务，能在最优时间段内完成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夸奖，沈伊伊有些得意，她兴奋中带点羞涩地笑了笑，客气说道：“应该的，谢谢主管。”
    不过还没等沈伊伊再多享受几分钟胜利的喜悦，主管就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欢喜。主管把一沓文件递给沈伊伊，抬着下巴示意她看：“但是你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根据我们的评测以及客户的反馈，你在爽度和甜度上都做得不够好。”
    沈伊伊愣住，她懵懵地接过文件翻了翻：“这是什么意思？”
    主管看着她解释道：“爽度呢，顾名思义，就是你打脸虐渣的力度。你的任务目标虽然是揭露渣男，但你也要顾及到顾客的需求，照顾到她们的心情，不能太憋屈，也不能选择玉石俱焚的方法。”看沈伊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主管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甜度自然就是剧情有多甜了。你看剧看文的时候是不是想看主角甜甜蜜蜜的恋爱，希望能够多多发糖顾客当然也有这种需求了。”
    “甜蜜恋爱？”沈伊伊面露难色，“可我就是去破坏女主角恋情的啊，还要怎么恋爱啊？”
    主管敲了敲桌子，看着沈伊无奈地笑了：“你的问题就在这里，看事情太单一死板。既然没有了恋情，那你就自己创造一段不就好了？”
    “啊，我还要帮女主谈恋爱”沈伊伊垮下脸，“我自己都没谈过恋爱呢。”
    主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行了，评估报告你拿回去慢慢看，对这次的任务做下总结，很快你就要进行下一次任务了。”
    “好的，谢谢主管。”沈伊伊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她愁眉苦脸地走到工位上，把文件摊开，一字一句地研读。
    旁边座位上那个脸圆圆的女孩探过头看了看，安慰沈伊伊说：“没事，新人都这样。你别看主管现在说得头头是道的，她当部员出任务的时候也没少出差错。”
    沈伊伊立马坐直，礼貌地冲那女孩笑笑，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伊伊，刚入职不久。”
    “哦，我是邓佳。”那女孩也伸手和她握了握，“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以帮你。”
    “好，谢谢。”沈伊伊顿时安心许多，有了主管和邓佳的意见，下次任务应该会做的好一些吧？
    让她提心吊胆的第二次任务很快就来了，沈伊闭上眼睛，014号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让她还有几分想念。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
    沈伊苦着脸看着面前的东西：“这是什么……”
    “扫描中……物品确认……滴，这是A市第一中学高二年级的物理试卷。”014尽责地回答了沈伊的疑问。
    “我当然知道这是物理试卷！”沈伊崩溃了，“可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被传送过来啊，她试卷一半还没写完呢！还有，我一个文科生，你竟然要我做物理？!”
    没错，沈伊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周围满满当当坐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学生，她手里还握着一支黑色中性笔。讲台上负责监考的老师站在门口，和别的老师聊得眉飞色舞，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小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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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传送时间一般没有那么精细。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他们一周要考好几次试，你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关的。”
    沈伊郁猝，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试卷好歹还被写了一些，让她不至于交白卷。沈伊认命地趴在桌子上，面色扭曲地看着那些完全看不懂意思的题目，开始发挥文科生瞎编的特长乱写一通。
    随着周围的同学们开始焦躁起来，代表考试结束的铃声也将响起。沈伊伸了伸懒腰，满意地看着被她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合上了笔。这时，一只细嫩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沈伊搞不清状况地顺着手臂看了过来，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惊得背过气去。
    “姜笛！”沈伊喊道。
    第27章 学霸还是学渣（1）
    眼前的那张脸确定无疑就是姜笛。可是，可是眼前这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脸上像颜料盘一样涂得猫似的人和记忆中那个优雅明丽的姜笛差得也太多了吧！沈伊看着在自己座位旁站着的这个姜笛，瞳孔震颤说不出话来。
    姜笛皱了皱眉，狠狠瞪了沈伊一眼，一伸手把她的试卷抽走了，然后轻飘飘地把自己手中拿着的那张丢到她桌子上，用低得像耳语一样的声音说：“换下试卷，我已经帮你把名字写上了。”
    姜笛还停留在大明星姜笛变成非主流少女的冲击波中，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自己的试卷上了讲台。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沈伊脑中一片空白。
    014号怀疑自己的宿主怕不是个智障：“姜笛和你换卷子，就是说你写的试卷给她了，她的试卷就变成你的了。”
    沈伊深呼吸：“我当然知道什么是换卷子！我是说，姜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怎么这个打扮啊？”
    “哦，这个啊，”014号假装无事发生，无比自然地解释，“最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我们公司非常人性化，所以每一系列的任务对象都用了相同的模型，便于职员产生亲切感，尽快入戏。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就是公司资金不是很充足，构建一个任务模型还是挺贵的。”
    “最后那个才是主要原因吧……”沈伊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实情。
    既然任务对象还是姜笛的话，应该会简单很多，毕竟自己已经很熟悉了。不过，刚才那个姜笛，性格好像不太一样啊……沈伊心中是悲喜交加，连下课铃声响起都没听到。
    “交卷了，发什么呆呢。”一直在外面聊天的老师终于舍得进教室了，一边整理试卷，一边冲着岿然不动的沈伊喊道。
    “知道了。”沈伊连忙站起来，抓着试卷递给了老师。姓名栏里已经被姜笛写上了沈伊的名字，丝毫没有涂改的痕迹，看来姜笛早就想好要和她换试卷了。
    沈伊深吸口气，坐回座位开始环顾四周。大部分人都外出透气了，教室里只稀稀落落坐了十几个学生，不是在补觉就是拿着书狂翻，不然就是三两个人聚在一起讨论□□。
    有几个人引起了沈伊注意，那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坐着，旁边站了另外两个女孩，三个人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提到刚刚的考试，而是在讨论昨晚的电视剧。
    高二这个年龄段，对考试成绩还是很看重的，可这三个人却一点都不担心。是胸有成竹还是……沈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上课铃声又响起了。
    原先出去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回了教室，包括早早交卷的姜笛。她一脸不耐地从后门直接穿过过道，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坐下了，沈伊的位置在第二排，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这节课是数学，老师沉闷的讲课声直接把重回高中校园激情满满的沈伊打倒，困意和理智天人交战，沈伊努力地把重似千斤的眼皮撑开熬过了这一节课。
    幸好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数学老师一离开，教室里立马恢复了生机，吵闹起来。
    沈伊看了看课程表，离晚自习有一个半小时可供他们吃饭休息。确认好时间，沈伊决定先去找姜笛，但她一转头，姜笛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姜笛早就走了。
    “人呢”沈伊很懵，离下课也才过了三分钟，姜笛人怎么就消失了？
    014号回道：“在你看课表的时候她就走了，按日常安排应该是去找她男朋友杨木易了。”
    “好吧。”沈伊有些泄气，但很快她就振奋起来，和同桌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桌子就往姜笛那边挪。沈伊早在上次课间休息就看好了，姜笛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同桌。
    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沈伊满意地拍拍手，又去把凳子拖来坐下了。她侧身看了看姜笛的座位，出乎意料的是，姜笛的桌子和她不良少女的外表完全相反，书本码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连乱涂乱画的痕迹都没有。相比之下，沈伊把课本和卷子本子都胡乱摞到一起的桌子更需要整理，本想要好好帮姜笛整理一番以示友好的沈伊只能悻悻缩了回去。
    等忙完这些，出去吃晚饭的同学们也回了教室。沈伊连忙倾身上前用八卦的语气和前面那个女孩说：“姜笛又和她男朋友一起吃晚饭去了，好羡慕哦，她们感情好好。”
    前面那个同学也转过来，扒着沈伊的桌子和她一起八卦：“对啊对啊，姜笛可喜欢杨木易了，和他在一起后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沈伊捕捉到这个信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继续用吃瓜语气套料，“对对对，真的变了，她以前可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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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吧？”前桌不疑有他，很快就上了套，“真没看出来，姜笛以前那么学霸乖乖女，一谈恋爱整个人就放飞了。”
    这几句话倒把沈伊惊住了，所以，真正的姜笛并不是现在这样她努力把这个信息记住的同时不自觉脑补了乖乖女学霸姜笛的形象，竟然意外的毫无违和感。
    “不知道姜笛为什么要这样，程语歆之前和杨木易在一起时也没这样啊。”前桌没管沈伊，继续说着。
    “程语歆”沈伊反问道，听前桌的语气，这件事好像很多人都知道。
    “对啊，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杨木易和程语歆分手才半个月就和姜笛在一起了，这些长得好看的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前桌夸张地耸耸肩，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经意间往旁边扫了一眼立马又闭上嘴，小声说，“她来了，不说了。”
    沈伊往旁边看去，进来的还是下午她看到的三人组，结合前桌的信息，中间那个漂亮的女孩就是程语歆无疑了。
    程语歆是杨木易前女友，杨木易分手半个月后和姜笛在一起，那之后姜笛的形象就开始改变，沈伊把知道的信息一条条列了出来，在三人名字上画了大大的圈。
    “唉，果然信息太少，只能瞎猜啊。”沈伊百无聊赖地托腮透过窗户看着校园，等姜笛回来。但一直等到晚自习时间，姜笛还是影子都没有。
    姜笛不会出什么事吧，沈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现在上高二，只有十七岁，虽然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但那个人毫无疑问是个渣男，真有什么事估计会丢下姜笛就跑。沈伊越想越心惊，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飞奔到姜笛旁边。
    “放心，目前检测姜笛一切正常。而且按原剧情来看，她并不会受到来自路人的伤害。”014号贴心地安慰沈伊。
    “那她为什么不来上晚自习？”沈伊还是不放心。
    014号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扭曲：“因为姜笛要当不良少女，哪个叛逆少女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像有些道理。沈伊想了想，把心放回了肚子。反正有014号担保，姜笛肯定是安全的就是了。
    下了晚自习后，沈伊在014号的引导下回了家。这个世界的沈伊妈妈总算不和沈伊伊的妈妈长得一样了，不然她真要分不清两个世界了。
    沈阿姨开门，给她拿了拖鞋后，就转身像厨房去，端出一碗面说：“来吧，正好面刚煮好，赶紧吃完去写作业。”
    闻到香喷喷的面的味道，沈伊才反应过来自己晚饭还没吃，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她洗了洗手就坐到餐桌旁捧着面碗吃了起来。沈阿姨坐在沈伊旁边，等着帮她收拾碗筷。
    一碗面刚吃过一半，突然从隔壁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是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几人争吵的声音也透过门缝传了过来。但很快，那声音就猛地变小了，好像是怕外人听到似得把门给关上了。
    沈伊好奇地侧耳过去，想要多听听，但沈阿姨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责怪道：“小孩子别乱听这些，快把饭吃了我去洗碗。”说完，她拧着眉停了会儿，又压低声音问道：“今天在学校看到姜笛了吗，她怎么样？”
    “姜笛？”沈伊停止了扒饭的动作，嘴里的面都来不及咽下去。沈伊的妈妈竟然认识姜笛？
    “嗯，你和她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最近也少见你提了。”
    沈伊眨了眨眼，含糊说道：“哦，我不清楚，她下课就没人了。”
    沈阿姨一脸惋惜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她现在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你和她关系好，要多关心关心她，知道吗？”
    沈伊迟疑地点点头：“到底怎么回事啊，姜笛怎么了？”
    沈阿姨没正面回答，扬了扬下巴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快把面吃完，这都快凉了。”
    一晚上一个疑问都没解开，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没得到任何答案的沈伊郁闷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摊开的化学练习册，更烦躁了。
    第28章 学霸还是学渣（2）
    第二天, 沈伊一大早就去了教室，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姜笛。但直到早读课的铃声打响，同学们懒懒散散的读书声三百六十度在沈伊耳旁循环播放时, 姜笛才拖拖踏踏进了教室。
    看到自己座位旁坐着的沈伊，姜笛愣了愣神, 看了眼沈伊之前的座位确实空了一角, 才迟疑地走了过来。
    姜笛绕过沈伊把自己塞进座位里, 随手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开始拧着眉头看向沈伊：“你怎么坐这儿了？”
    沈伊理直气壮：“我妈说让我多关心你，多和你进行友好交流。”
    姜笛的表情松动许多, 轻声嘟囔道：“不要什么都和阿姨说。”
    “什么”沈伊凑近, 想听的清楚些。
    姜笛顿时往后一退，凶巴巴地看着姜笛说：“不要和我坐一起, 我上课不会认真听的！”
    “正好，”沈伊立马迎上去，兴高采烈地说，“太巧了，我也不听课。”
    “你……”姜笛被沈伊的回答噎住了，瞪着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终于闷哼一声，别过头趴桌子上不吭声了。
    看姜笛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势，沈伊耸耸肩, 抓起随手拿出的英语书, 随着教室里咿咿呀呀的读书声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和沈伊预想的一样, 顶着一头鹦鹉发色的姜笛都能安然睡大觉, 上课的老师们也没一个对沈伊私自换座位的事表示质疑，她就在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的姜笛身边睁着无神的双眼混了几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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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任务最大的考验就是和高中生一起每天八节课加晚自习吧。”被语数外物化生搞得一脑袋浆糊的沈伊暗暗吐槽。
    “不，你忘记了各科考试。”014号在她伤口撒盐。
    “啊！”沈伊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 萎靡地用手撑着脸，“这日子，没法活了。”
    “沈伊。”清脆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沈伊的自怨自艾，紧接着一张卷子“啪”地就被拍到沈伊桌子上，是昨天的物理试卷。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考得差的语气夸张地和同学抱怨，考得好的假装谦虚，好学的已经跑去找学霸问问题了。动静太大，逼得假寐的姜笛也装不下去了，终于舍得把自己的脸从桌子上抬起。
    她展开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张卷子，两个大大的鲜红色的阿拉伯数字赫然映入眼帘，29。
    姜笛淡然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她把试卷凑近又仔细看了看，没错，还是29。姜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沈伊，对方手里也拿着一张试卷，那张自己换过去的卷子，上面也标着大大的分数，37。
    沈伊和姜笛各自捧着对方的卷子面面相觑。沈伊看着姜笛崩坏的表情，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试卷是姜笛主动换的，又不是自己逼迫的，这就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沈伊坦然对上姜笛的目光，仿佛自己考的不是29，而是92。
    姜笛阴恻恻地质问道：“这么简单的试卷，你为什么只考了29？”
    “考37分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沈伊顶了回去，她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是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物理也只能考到这个分，现在都可以说是宝刀未老了。
    姜笛的目光闪了闪，底气不足地说：“知道你考这么差，阿姨会伤心的。”
    沈伊挑了挑眉：“那你还用自己全是错误的卷子换我的而且我们字迹一点都不像，分分钟就能识破好不好？”
    姜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话被两个女生打断了。那两个女生看上去有些眼熟，沈伊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是昨天和程语歆一起聊天的人。她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沈伊身旁，看着姜笛的试卷一唱一和起来。
    穿着白衣服的女生先开口了，她说：“哎呦不好意思啊姜笛，不小心看到你分数了呢。”
    另外那个红衣服的女生紧接着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是吗，姜笛考了多少分啊？”说完，不等白衣服女生回答，她又做出羡慕的表情，“你不说我也知道，姜笛肯定能考90多，说不定还是满分呢。”
    白衣服女生扭扭捏捏的，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但音量倒是一点也没降下去：“29，哎呀别说了别说了，没什么好看的。”
    红衣服女生像是就等着这句话似的，立马嚷嚷开了：“29你说姜笛才考了29？不可能吧，姜笛不是第一名进的我们实验班吗，怎么可能才考这么点分”
    白衣服女生赶紧“嘘”了一声，婊里婊气地说：“算了算了，赵悦你别说了。姜笛肯定是没发挥好，虽然这学期她每次都垫底，但人家是学霸，肯定是嫌考试太简单了对不对？”说完，冲姜笛这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沈伊被突然跑过来自顾自搭台唱戏的两人惊呆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和姜笛有什么不对头，为什么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挑衅。她扭头看了看姜笛，看到姜笛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却是一点都没把两人的表演放在心上。
    沈伊扫视教室一圈，发现大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忙自己的，只零落有几个看热闹的，其中就包括那个叫程语歆的，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沈伊心下明了，就目前她所知道的来说，姜笛只和程语歆有些瓜葛，她的男朋友杨木易是程语歆前男友，不管是谁提的分手，程语歆肯定还把姜笛当根刺梗在心头。
    “她们俩考多少”沈伊问014号。
    “查询中……赵悦34，刘晓莎40。友情提示，这两人坐在程语歆前面。”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沈伊一言不发站起身推开两人就朝那两人座位走去，翻出赵悦和刘晓莎的试卷转身就走。路过程语歆时沈伊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意外看到程语歆考了93分，没想到她成绩竟然这么好，沈伊暗暗想到。
    她这一举动把姐妹团三人都搞蒙了，那两人喋喋不休的话语终于停止，目瞪口呆地看着沈伊。
    沈伊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把两人试卷展开，绕着教室走了一圈，把分数展示给大家看，最后才在两人身旁站定，笑眯眯地说：“哎呀，我也不小心看到你们的分数了呢。”
    沈伊的举动吸引了好些同学，大家手里的笔都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们。现在她们如两人的愿成了目光焦点，但却是那两个女孩成了被羞辱的一方。
    叫赵悦的女孩气急败坏地伸手要来把卷子抢夺回去，但沈伊后退一步手一扬，没让她成功。
    沈伊抬高音量继续说：“一个33，一个40，哇塞，你们太厉害了吧，竟然考了这么高的分！”
    刘晓莎恶狠狠地瞪着沈伊，咬牙说道：“你想干什么，快把试卷还给我。”
    沈伊把试卷抱在怀里，一脸无辜：“我没想干什么呀，只是考得太差了，看你们考那么好，想和你们好好学学呢。”她夸张地喊道，“40分呢，离及格只差20分了！你们也考太多了吧，姜笛天天把上课的时间用来睡觉养精神也没考过你们呢。天哪，你们俩是文曲星转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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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把周围的同学都逗笑了，碍于同班同学的面子，大家都憋着笑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三人吃瓜看戏。姜笛也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沈伊。
    赵悦嘴唇颤了颤，脸皮涨得通红，撒泼叫道：“关你屁事，沈伊你在这乱说什么”
    沈伊摊手，笑得纯良：“哎呀你不是文曲星转世啊，那你们怎么天天没事干光盯着别人成绩自己考这么点分都不关心，一心看着别人，我还以为是你们天仙下凡大公无私呢。”
    这下周围的同学是真的笑出了声，就连姜笛的嘴角都弯了弯。在一片耻笑声中，赵悦和刘晓莎两人一把抢过试卷怒气冲冲地回了座位。
    沈伊冲着围观群众无奈地笑了笑，拉过板凳悠哉坐下。姜笛盯着她看了几眼，低声说：“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啊”姜笛的话把沈伊吓了一跳，是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吗？
    “你以前只会劝我好好学习，不要被她们抓住把柄奚落，才不会和她们硬碰硬怼起来呢。”姜笛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她们人多势众，是有点吓人啦。”沈伊尴尬地笑了笑，见识过上个世界姜笛的雷厉手段，她更怕哪天姜笛被惹急了直接把人揍进医院。
    解决完挑事的姐妹俩，姜笛继续趴桌子上看她的漫画，沈伊还是百无聊赖地盯着程语歆，以防她又要和小姐妹耍什么花招。但没讨到好的两人回去后只是吹胡子瞪眼地冲着沈伊和姜笛低声骂了几句，在程语歆安慰下，她们暂时平静下来，看起来短时间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一下午相安无事，没多久放学铃就打响了。这所学校确实很人性化，周六上完课没有晚自习，直到周日才要求学生来学校上晚自习查缺补漏。
    这一天姜笛的书包就没有打开过，铃声一响她就把凳子往后一推，拎着书包站了起来。沈伊手忙脚乱地把书本纸笔之类的往书包里一扫，嘴里不住念道：“姜笛你别走，等等我。”
    姜笛听话地站着没动，只是嘴上不耐烦地说：“慢死了，我才不等你。”
    “好了好了。”沈伊连忙拉上书包拉链，伸手拽住姜笛的衣袖站了起来，对着她笑，“好了，我们走吧。”
    姜笛别扭地咳了一声，任由沈伊挽着自己的胳膊走出了校门。
    第29章 学霸还是学渣（3）
    “你不去找男朋友吗？”沈伊很不知趣地问了一句。
    姜笛顿了顿, 不自然地回道：“他今天有事，让我自己先回家。”
    “哦。”沈伊想要多套些杨木易的信息，她继续问姜笛, “我还没见过杨木易呢，你下次带我一起好不好？”
    姜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见过的啊, 他上学期不还天天来找程语歆嘛, 你还说受不了他们俩的腻歪劲。”
    沈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讪讪笑道：“我，我脑子懵了。”沈伊偷偷看了姜笛一眼, 见她面色如常, 才继续开口，“话说回来, 他们俩分手也太突然了，怎么一下子你又和杨木易在一起了？”
    姜笛的目光阴沉下来，她有些不悦地看着沈伊：“虽然你今天帮了我，但你现在已经管的太多了。”接着她把胳膊从沈伊怀中抽出，僵硬地告别说，“我去骑车了, 你回家小心一点，别错过公交车了。”说完，姜笛转身就朝车棚走了。
    沈伊被她反复无常的态度搞晕了, 怎么刚问了杨木易几句姜笛就不开心了？
    沈伊一脑袋问号, 问014号也问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只能自己慢慢想, 害得她公交都差点坐过站。
    从车上下来，再走三四分钟就到家了。沈伊进门前特意留意了下昨天传来争吵声的那家邻居，今天门里倒是静悄悄的, 好像没人在家。
    沈阿姨今天也已经在家等着她了，见沈伊回来，她随口问了句：“这周考试了吗？你们上了一个多月课了，也快期中考了吧。”
    她不经意的一句问话对沈伊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每天那么多节课已经很枯燥难熬了，还要期中考试那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虽然完成任务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里，但她也不想自己考出一个全校最低来。
    沈伊臊眉耷眼地把物理试卷递给沈阿姨，自己往沙发上一倒坐下了。
    沈阿姨接过试卷先被刺眼的分数震住了，她皱着眉翻了翻卷子，扭头问沈伊：“这字不像你的，你拿谁的卷子糊弄我呢？”
    沈伊连忙坐正，支支吾吾解释说：“这是姜笛的卷子，我，我考试睡着了，然后把我们卷子拿错了。”
    沈阿姨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两眼，又回过头把卷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唉声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怎么就考这么点分，和家里人闹别扭也不能把自己前程赔进去啊。”
    沈伊挪了挪，挪到沈阿姨边上，看着姜笛的卷子好奇地问道：“我听同学说姜笛这一学期考得都不太好，都是因为和家人闹别扭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沈阿姨惋惜地摇摇头，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她爸外面有人了，她妈整天要死要活的，两个人吵架也不避着点孩子，你说姜笛心里得多难过”
    沈伊轻轻“啊”了一声，把沈阿姨惊醒了，她看了看沈伊，警告她说：“你可不能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学习知道吗？”看到沈伊乖乖点头，沈阿姨才长舒口气，感叹说：“幸好她爸妈今天都不在家，不然看到姜笛考这个分，肯定又要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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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她爸妈不在家啊？”沈伊越听越不对劲，姜笛家里的事情，自己妈妈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阿姨不疑有他，口气如常地回答：“我回家的时候碰到她妈妈了，门口聊了几句，她说的。”
    哦，姜笛就在这楼里住！沈伊暗暗思索，该不会就是昨天传来争吵声的那户人家吧，那不就在自己家对面明明是邻居，放学还抛下我自己骑车回来了，小气鬼，沈伊气呼呼地撇了撇嘴。
    “行了，你爸今晚又要加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不管他了，我先做饭。”沈阿姨说着把卷子往茶几一放，起身去了厨房。
    沈伊爽快地应了一声，歪在沙发里看着满是姜笛字迹的物理试卷发呆。没想到姜笛变成现在这样竟然是受家庭变故的刺激，那杨木易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还是说，杨木易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大动作
    沈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唤出了014号验证自己的想法。014号却残忍地告知了她真相：“我司的任务都是在目标受到困扰之后才会进行的哦，在这个世界，杨木易的行为已经足以被判定为渣男了。”
    “唉。”沈伊好不容易亮起的灯泡又“啪嗒”熄灭了，“姜笛你为什么眼光这么差，为什么为什么”沈伊在心中呐喊。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又要去棒打鸳鸯。幸运的是现在才是第二天，沈伊还有大把时间去游说姜笛。她决定，这一次一定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姜笛从杨木易手中解救出来，毕竟主管说了，她的任务不仅是虐渣，还要给姜笛找个对象谈恋爱。
    身心俱疲的沈伊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眉眼还很青涩的自己，镜中映射出来的是一个披散着一头柔软发丝的女孩，洗脸时残留的水珠挂在脸上，年轻而白净的脸蛋还很饱满，胶原蛋白满得都快溢了出来。
    臭美的沈伊一下子忘了烦恼，她把脸凑近了仔细看，陶醉在自己已经逝去的十七岁容貌中：“我十七岁的时候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嘛，看这脸又白又嫩的，我自己都想咬一口。”沈伊伸出手毫不怜惜地□□自己的脸蛋。
    “噫……”一道嫌恶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姜笛正用一脸看变态的表情看着她。
    沈伊连忙退后，把手从软软的脸颊上拿了下来，竭力用镇定的语气问道：“你怎么在这”
    在心里她早已经责怪起014号来：“小十四你怎么回事？有人来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刚才那个样子真是丢脸死了！”
    014号表示心很累，这个宿主太丢人：“谁让你自恋地那么专心致志，姜笛进门的动静那么大也听不到，你还知道丢人啊？”
    沈伊：“……”
    被014号呛了回来的沈伊把尴尬化作怒气，气鼓鼓地看着姜笛又问了遍：“你来干什么”
    姜笛朝厨房扬了扬下巴：“阿姨让我喊你去吃饭。”
    “哦。”沈伊凶巴巴回了一声，下意识就往洗手间外走去，姜笛却擦着她进了洗手间。
    “你要干什么”被尴尬烧坏了脑子的沈伊直接忽视了饭前洗手这一常识，扭头质问姜笛。
    姜笛淡定地拧开水龙头，幽幽说了句：“洗眼睛。”
    “洗眼睛”沈伊瞪大了眼睛，看着姜笛若无其事地把脸埋进手中的一捧水中。姜笛竟然说她辣眼睛！沈伊气得火冒三丈，她恨不得上去揪着这个毒舌的姜笛的领子问她：“我姜姐呢？我那美丽大方温柔又体贴的姜姐呢？你把她还给我啊啊啊！”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沈伊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咬牙切齿地说：“大人有大量，我不和小妹妹计较，哼！”说完，她用鼻孔划出一个高傲的弧度，转身进了厨房。
    姜笛把脸从手中抬起，看着镜子，嘴角偷偷勾起一条弧度，笑了。
    沈伊出了洗手间就直奔厨房去了，沈阿姨刚盛了三碗饭，转身放到了沈伊手中，让她帮忙端到餐桌。
    沈伊一手拿着一个碗站那不动，往外看了两眼，确定姜笛不在才低声问道：“姜笛怎么在我们家啊？”
    沈阿姨头也不回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你姜叔叔姜阿姨都不在家吗？姜笛一个半大孩子在家多冷清，我让她来我们家吃饭，顺便晚上和你挤一挤，你也能好好劝劝她。”
    “让她晚上和我一起睡啊？”沈伊愣了愣，这倒是个谈话的好机会，沈阿姨你太棒了，沈伊默默在心中点赞。
    “你不愿意啊？”沈阿姨回头看她，“都是女孩子，挤一挤怎么了，你和姜笛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挤多少回了，现在忸怩什么。”
    “哎呦我没有不愿意。”眼看沈阿姨又要碎碎念，沈伊连忙端着碗一溜烟跑了。
    姜笛看上去和沈阿姨关系很好，短短一顿饭的功夫笑得比沈伊两天看到的加起来还多。沈伊酸溜溜地想，自己那么主动帮姜笛，她都没笑过，太不公平了。
    沈阿姨给姜笛夹了好几筷子菜才开口说道：“姜笛啊，你爸妈今天都不在家，你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就别回去了，和我们伊伊挤一挤。”
    姜笛摆摆手推辞：“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可以的，把门锁上窗户关上就好了，我不害怕。”
    沈阿姨一边继续劝道：“这有什么，阿姨看着你长大的，阿姨家不就和你自己家一样吗？等会儿回去拿上睡衣，晚上就在阿姨家睡了。”一边又用胳膊捣了捣沈伊，让她也帮忙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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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看了看沈阿姨，把碗筷放下，咳嗽两声也说：“我们好久没一起玩了，我还挺怀念的。你就别走了，我们晚上一起玩玩，好吗？”
    姜笛还有些犹豫，沈阿姨抢先一步说道：“你妈也担心你一个人，我和她说了在我们家过夜，你妈都答应了，你可不能不答应，不然出点什么事阿姨怎么和你妈妈交代啊？”
    沈阿姨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姜笛只好点点头：“好吧，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沈阿姨立马笑开了：“不麻烦不麻烦，跟阿姨别那么见外。”
    看姜笛答应了，沈伊仿佛听到任务完成提示在向自己招手，她也勾出一抹笑容，愉快地对着姜笛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应该会在晚上10点左右，因为我下午有事，早睡的同学可以留到明天一起看。
    第30章 学霸还是学渣（4）
    换好睡衣的沈伊坐在床上等着姜笛时还有几丝新媳妇出嫁般的紧张, 她两只手交握着搓了搓，思考自己再像上次一样直接了当告诉姜笛她男朋友是渣男的可行性有多少。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就被014号打住了：“请你回想一下上次这样干了之后姜笛对你什么态度？”
    沈伊听话地想了想，好像因为这件事, 自己每次和她说林凯有问题都被打成女友粉心态作祟，直到亮出录音实锤姜笛才相信了她。沈伊打了个激灵, 没错, 上次这么干把她害惨了, 这次不能再这么直接了。
    她刚想夸014号几句，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家居睡衣的姜笛走了进来。
    这还是沈伊第一次见到姜笛没往脸上糊化妆品的样子, 她本来就很漂亮，除去用拙劣手法简单粗暴画在脸上的化妆品后, 整个人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了。就连一头鹦鹉发色都无法影响她的清纯感，反而更衬出了姜笛的白皙。
    沈伊咽了口口水，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坐了进去，用手拍了拍空着的另一边，示意姜笛坐进来。
    “沈伊，你以为自己在演什么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吗？”014号被沈伊的举动雷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戏太多了。”沈伊没理014号, 依然固执地请姜笛坐进来。
    姜笛看了看她，反手把门关上，顺从地走了过来, 翻身上了床。
    现在时间还很早, 依稀还能听到沈阿姨在外面收拾屋子的声音。沈伊和姜笛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各玩各的, 谁也不说话。
    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转了大半圈后沈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不觉得今天赵悦和刘晓莎是被程语歆指使的吗？”
    姜笛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知道是她干的。”
    “你知道”沈伊把手机放下，专心看着姜笛，“那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姜笛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意思, 程语歆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和她计较的话我的时间都不够用了。”
    姜笛是和之前那个她不太一样，沈伊想，如果是之前那个姜笛，她绝对不会任由别人这么欺负她的。
    “怎么了，你生气了？”沈伊许久没回话，察觉出不对劲的姜笛抬头看她，“你不是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吗？”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吗，你傻不傻啊姜笛”沈伊越想越气，姜笛竟然被几个黄毛丫头欺负了这么久，这几个人胆子太肥了。
    姜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着沈伊：“你怎么一天一个主意啊？我回击你说我凶，我不回击你又说我傻，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沈伊的心又软了下来，她说：“算了，你就好好看你的漫画吧。下次她们再来找事，我帮你挡着。”
    姜笛愣在原处，看了沈伊好一会儿，眼中有几丝不明情绪划过，没等沈伊察觉，她就抬手“啪”地把灯关掉了，“不早了，睡吧。”姜笛把头闷进被子里，声音嗡嗡地说道。
    “嗯。”青春期的孩子，真让人搞不懂。自认为是个成熟大姐姐的沈伊也体贴地躺了下来。
    但现在实在太早了，而且沈伊还有一肚子疑问没有问出来，努力逼迫自己睡去的沈伊终于还是抵不住问了出口：“程语歆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啊，因为你抢了她男朋友吗？”
    这句话说出口后沈伊感觉空气都沉寂了，她偷偷偏头看了眼姜笛，对方笔直地躺在那里，沈伊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触到了逆鳞。
    “我看明白了，沈伊你就是记吃不记打。”014号发现宿主想做的事，自己并没法阻止，她决定就顺其自然吧，“我现在就在我的程序中写上，永远不要阻止沈伊，因为那是白费劲。”
    伴随着枕头被压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姜笛把头转了过来：“我没有抢她男朋友，我也不会抢别人男朋友。杨木易，我和他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
    姜笛的这番话让沈伊心中“咯噔”响了一声，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怎么听怎么有种绿茶味啊，要不是因为姜笛是女主角，她真的要误会了。
    不过，为什么姜笛会说出这种话呢？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信这种命中注定的恋爱的人，而且，姜笛家庭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怎么还有心情谈恋爱呢？
    沈伊自己一个人睁着眼睛胡思乱想，思绪都飞到天边去了。姜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闭上眼睛把头扭到另一边，悄声说了句“晚安”，独自睡了。
    “哎，你明天去学校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睡太多了。”沈伊又操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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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拯救姜笛，当然不能让她再用这么幼稚的方式对抗父母了。而且从赵悦的话来看，姜笛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实验班，照这样看来，姜笛本来一路高歌凯进靠近重点高校简直是小菜一碟。如果让她再这样发展下去，连物理小测都只能考37分的话，她的未来就完全改变了，就像是从平坦大路走到另一边和从荆棘丛里跋涉出去的区别那么大。
    许久没听到回声，沈伊转头去看，才发现姜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纤细的手臂还露在被子外面，白生生一截嫩肉，在从窗户透过来的几缕月光笼罩下更显细腻。
    她凑过去看了看姜笛的睡颜，闭上眼睛的姜笛卸下了白天故作凶狠的表情，从她放松下来的脸上沈伊又找回了她熟悉的那个姜笛的影子。那个温柔体贴的，累到说不出话来也会帮她对戏的，失去爱情后变得十分依赖她的姜笛。
    沈伊晃了晃神，对着熟睡的姜笛微微笑了笑，轻轻把她的那截手臂塞进被子里，又温柔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确认把姜笛整个盖进了被子里，沈伊才轻轻地，耳语似的，说了声，“晚安，姜笛。”
    沈伊睡得很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身旁的姜笛已经不见了。没看到姜笛的身影，沈伊立马从早起的迷糊中清醒过来，她把被子一掀，套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妈，姜笛呢？”沈伊边喊边冲进厨房，生怕姜笛又消失了。
    “干什么？”厨房里的人转过身来，却正是沈伊寻找的姜笛，“阿姨去上班了，让你自己买点吃的。我看时间还早，就先做了些早饭。”
    沈伊看着一脸平静的姜笛，目光又顺着滑到她端着盛满炒鸡蛋的碟子的手上，沈伊窘迫地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我去洗手。”说完飞也似地跑去洗手间了。
    等沈伊再出来，姜笛已经盛好了粥坐在餐桌上等着她了。姜笛的手艺不是很好，连鸡蛋都炒得咸淡不均，沈伊只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姜笛看着她笑了，淡淡地说：“不好吃吗？可这是我唯一擅长的菜了，每天在家，我都只会做这道菜给自己吃。”
    沈伊顿住了，她看着塞了满满一口炒蛋的姜笛，又看了看面前的炒蛋，心里感觉酸酸涩涩的。她歪头冲姜笛甜甜地笑了笑，说：“没有，我很喜欢，你以后也要做给我吃好不好？”
    姜笛垂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头轻轻点了点。
    星期天总是过得很快，姜笛一天都没回家，两个人就窝在沙发前耗掉了一整天的时光。等时钟“咔哒”转到了5点，沈伊才痛苦地提醒道：“快到点了，我们该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姜笛顺从地点头，开门回了自己家收拾书包，沈伊拎起自从拿回家就没动过的书包，去门口等姜笛。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下了楼梯，姜笛直奔她的自行车而去，沈伊识相地转身向公交站台走去。但她刚迈开步子，就被姜笛叫住了。
    “我和你一起。”姜笛扶着自行车往沈伊这里走来。
    沈伊看了看姜笛的自行车，又看向学校的方向，迟疑着说：“这车带不动我吧？学校还挺远的，你会累趴下的。”
    姜笛夸张地笑了起来，揉了揉沈伊的头，说：“你这么单薄的一个小身板，我怎么可能带不动，想太多。”
    沈伊目测了下两人的身高差，“好吧。”我只是瘦，不是矮。很有阿Q精神的沈伊立马妥协，跨坐在姜笛自行车后座。
    “淑女一点行不行。”姜笛看着大喇喇分开双腿坐着的沈伊，头有些疼。
    “我又没穿裙子。”自觉非常有理的沈伊虽然嘴上抗拒，实际上还是乖乖下车换了个侧坐的文雅坐姿。
    “走了！”姜笛轻喊一声，车子立马冲了出去。
    坐在后面的沈伊一个闪身差点被颠下去，吓得她立马紧紧抱住了姜笛的腰。还挺细，在呼呼的风声中，把脸埋在姜笛背后的沈伊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在前面卖力蹬着车轮的姜笛弯起嘴角安静地笑了笑，下一秒立马板起了脸。只是她的手搭在沈伊抓着她的双手上，轻轻摩挲了几秒被风吹得冰凉的皮肤，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外套里。
    姜笛把自行车停进车棚，沈伊拎着两个人的书包在车棚外等她出来一起去教室。
    现在是将上晚自习的点，走廊里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沈伊发现她们旁边的教室走廊上站了好些女生，都伸着脖子往她们教室那里看，还时不时交头接耳低语几句。
    沈伊有些好奇，拉着姜笛快步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她们门口站了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长得还挺帅。
    “怪不得吸引这么多女生呢。”沈伊想着，拉着姜笛继续想要往前走。
    但姜笛停了下来，对着那个男生喊了一句：“杨木易。”
    作者有话要说：姜笛：上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人。
    第31章 学霸还是学渣（5）
    这就是杨木易沈伊跟着停了下来, 又仔仔细细把那男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长得是不错，怪不得有程语歆这个前女友，还能追到姜笛。
    杨木易听到姜笛叫他, 把目光从教室里收了回来，两手插兜勾起嘴角笑了笑：“怎么才来”
    姜笛看了眼沈伊, 才说：“今天车骑得比较慢。”说完顿了顿, 才又问：“有事吗”
    “晚自习不上了吧, 我们去打游戏。”杨木易说着，伸手要去拿姜笛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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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听着的沈伊皱了皱眉, 赶在杨木易之前把姜笛的书包护在了怀里, 抬着头看他：“要打游戏你自己去吧，姜笛答应我来上晚自习的。”她感觉有些奇怪, 这个杨木易怎么一上来就怂恿姜笛逃掉晚自习，现在男朋友都这样当的吗？
    杨木易去抓书包的手落了空，他也不在意，转身又插回了兜，微微一笑问姜笛：“这是谁”
    沈伊抱着姜笛的书包像是宣告所有权，她摆好了主人的姿势等着姜笛告诉杨木易自己是她的好朋友, 是杨木易要巴结讨好的对象。准备好了的沈伊却只听到一句，“没谁，普通同学。”沈伊诧异地看向姜笛, 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你竟然说是普通同学沈伊感觉自己的心哗啦碎了一地。
    杨木易呵笑一声, 转头不再看沈伊, 继续劝诱姜笛：“走吧, 晚自习有什么好上的。今晚游戏有活动，不能错过啊。”
    姜笛垂下眼眸，没有回话。沈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摇摇头不让姜笛跟杨木易走。姜笛抬眼看着沈伊，眼中晦暗不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杨木易还在一边催促，聒噪得让沈伊恨不得用胶带给他贴上。最终，姜笛还是把沈伊的手拿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地对沈伊说：“你先进去，我想和他说说话。”
    人家一对男女朋友谈话，沈伊实在没有立场赖着不走。既然姜笛都发话赶人了，沈伊怄气地拔腿就走，刚走两步她又想起什么，转身回来把书包往姜笛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姜笛直到看着沈伊的背影冲进了教室，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跟杨木易走了。
    “要开启监听功能吗？”014号自告奋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算了，他们去打游戏而已。”沈伊心很累，她刚被盖章普通同学，实在提不起劲接受小情侣之间甜言蜜语的第二波打击了。
    沈伊推己及人，她心里堵得慌，就也想看别人不开心，所以她立刻就往杨木易前女友那边看去。自己的前男友出现在教室门口，等的却不再是自己，前男友拉着现女友甜甜蜜蜜地跑了，是个人都要气晕过去吧。
    坏心思的沈伊迫不及待想看程语歆的热闹，出乎她意料的是，程语歆似乎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人家正和小姐妹聊得热火朝天呢，脸上挂着的笑不仅怎么也不像伪装出来的，反而满得都快溢出来。
    怎么回事，程语歆心这么大的吗，分手了就能立马把前任抛之脑后沈伊被她的反应搞糊涂了，是自己年纪太大了，跟不上现在的小女孩的思维了吗？
    她咸鱼一般趴在课桌上，耳边传来的是同学们闹闹哄哄的笑语声，沈伊慢吞吞地把带回家的书又原样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堆到桌子上。
    前桌忽然转过头来问沈伊借作业：“快快快，作业给我抄抄，晚自习就要交了，我才写了一半。”
    “啊”沈伊懵了，“什么作业”周末不是给人休息的吗，为什么要写作业！
    “老师昨天布置的啊，他还强调今天交呢，你是不是没听”前桌一脸沈伊死定了的表情，找到盟友一般神采飞扬地说，“终于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班主任的唠叨功力了，我告诉你，他能说上一节课。”
    “哈”这什么老师啊，姜笛天天睡觉逃课不管，就一次不写作业就要揪着人不放吗？沈伊脸皱成苦瓜，飞快地把练习册翻开了。
    “要是姜笛作业写了就好了。她每次作业写得又认真又快，字迹又清晰，简直是抄作业的不二人选。”许是自觉找到了垫背的，前桌现在又不急了，扒着沈伊的桌子和她忆往昔。
    “那么棒。”沈伊不走心地捧场，心如死灰地看着面前雪一样白的练习册，没有，别说字了，上面就连一个笔画都没写。
    “唉，其实程语歆成绩也很好，除了姜笛就数她了。但是她不给人抄作业，而且你向她要作业她就各种推脱，说什么‘哎呀我作业都是错的，我都是乱写的。’谁不知道她就是不想给别人看呗。”前桌越说越来劲，还即兴模仿了几段程语歆的反应，连沈伊这个刚认识程语歆两天的人都从她的表演中依稀看出了对方的影子。
    “她自己的作业，给不给抄看她心情，没什么。”沈伊被前桌逗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回复。
    “是这样没错啦。”前桌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噘着嘴不高兴地说，“我就是不喜欢她天天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尤其是这学期终于轮到她拿第一后，整天和赵悦还有刘晓莎一唱一和显摆她爸爸妈妈给她的第一名奖励，偏偏还一群人吹捧她，烦人。”
    沈伊顺着前桌的话头往程语歆那边看去，对方正指着什么和前面的两个女孩叽叽喳喳，说话间手腕上的手表还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前桌还在喋喋不休：“唉，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程语歆长得好看就算了，家里还有钱，交过的男朋友都那么帅，没法比没法比。”
    “还有五分钟就上自习了，还不快补作业。”沈伊虽然还想听下去，但随着自习时间的逼近，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前桌的八卦声实在是太突兀了。
    她的提醒让前桌浑身抖了抖，立马苦着脸转了回去：“哎呦我差点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了，谢谢谢谢。”
    送走了哭丧着脸的前桌，轮到沈伊唉声叹气了，她握着笔看着练习册，几分钟过去硬是没写下一个字。这些字母单看都认识，但组成方程式为什么完全看不懂，挣扎着想要不给原主拖后腿的沈伊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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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了，是作业在逼我，我也不想的。”沈伊下定决心，呼唤出014号，想要借这个二十四小时在线的□□量查询机搜答案抄作业。
    “好嘞，题库扫描中，请您稍等！”闲到发毛的014号顿时恢复了活力。
    无精打采的沈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等答案，思绪早已飞到了姜笛身上，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和杨木易在一起，什么时候会回家，放学后能看到姜笛吗？而不专心的后果就是她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做什么都不顺的沈伊深吸了口气，弯下腰去捡笔，但还没等她的手指碰到，笔已经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沈伊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对面赫然是半弯着腰的姜笛。沈伊只觉得空了一晚上的心顿时被填满了，连教室里一直不断传来的窃窃私语声都亲切起来。
    姜笛直起身，把笔扣到沈伊桌子上，绕过她坐回了座位。沈伊向日葵般转向姜笛，虽然弯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她还是竭力板起脸质问姜笛：“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说我答应你了，要陪你上晚自习的嘛？”姜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还噙着几丝微笑。
    “那男朋友呢，不陪了吗？”沈伊冷眼看她继续耍脾气，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姜笛眼中几丝情绪划过，低头把书包塞桌洞里，小声说：“没关系，他不会计较的。”
    “为什么啊？”沈伊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步步紧逼。
    姜笛却不正面回答，游离的目光停留在沈伊的练习册上：“这是什么？”
    沈伊被她的突然发问带跑了：“练习册，今天要交的。”
    “那你还不写”姜笛把习题拿过去翻了翻，看到上面的大片空白时蹙起了眉。
    “我不会啊。”沈伊答得既真诚又无奈，高中生的知识储备她真的比不过。
    “你……”姜笛看了看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把沈伊的笔拿了过去，唰唰唰写了起来。
    沈伊呆呆看着她这一番动作，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在干什么”
    “帮你补作业，”姜笛头也不抬，“老邢很严的，被他发现你作业没写完的话他会让你站在走廊补完再进教室。”老邢是她们班主任。
    “你都会写”这才是沈伊真正在意的。看姜笛行云流水的动作，她好像完全没遇到阻碍，这练习册上就没有能难倒她的题。可是，她明明是个一学期都不学习，小测也只考了37分的学渣啊？
    姜笛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继续埋头苦写：“放心吧，我不会乱填坑你的。”
    沈伊终于赶在收作业之前完成了所有作业，虽然大部分都是姜笛的功劳。学习委员还没把作业本抱到办公室，她们的班主任老邢就踱着脚步晃悠悠过来了。
    老邢是个面上一直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他此刻也在笑眯眯地鼓舞班里的同学去参加省里的物理竞赛，美名其曰锻炼自己，而且巧的是这次竞赛的场地就在本市。
    老邢动用多年教学经验游说大家，班里同学又闹闹嚷嚷交头接耳起来，关系好的互相推来推去诱惑对方参加，其中赵悦的声音尤为突出。
    这些都和沈伊无关，她趁着大家吵闹的空挡，看着姜笛，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姜笛没说话，揉了把沈伊的头发，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日万把我掏空。
    第32章 学霸还是学渣（6）
    沈伊想着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没想到自己先败在了练习题上。眼下她正拼命撑开想要不顾一切奔向对方的上下眼皮，握着笔努力地在题海中遨游。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班主任老邢宣布这个消息时沈伊还在不厌其烦地挨着姜笛讲小话, 试图感化她来早日完成任务。老邢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啊同学们，下周期中考完过几个星期就是期末, 过完年你们就高三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环顾四周, 自己接了下去，“这意味着你们很快就要高考了, 现在还不学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高三就来不及了, 你们现在还在这吊儿郎当的！”
    对于老邢的苦口婆心沈伊一点没往心里去，毕竟等到高考的时候她早回自己的世界潇洒去了。但是近在咫尺的期中考还是让她紧张起来了, 按学校惯例，考试成绩是要打印出来贴在教室门口供全班人参考的，当然也少不了家长会，将学生们的成绩排名与波动情况列成表格，张三进步了李四退步了看得明明白白。
    原主的成绩不差，沈阿姨也对她抱有很大期望。沈伊知道, 这次的期中考沈阿姨非常重视，从她平日里三句话不离口就可以看出来了。
    “怎么办呀，一到考场我什么都不会写不就完了, 傻子也能看出来我不对劲了。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了, 我肯定先被扭送到医院去了。”沈伊揪着头发苦恼地说。
    “铛铛铛～”小十四给自己配了个乐, “有你可爱又迷人的014号在, 你还担心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沈伊还是恹恹地趴着，有气无力地说, “我自己多背背，以防万一吧。而且期中考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弊，怪不好意思的。”
    一人一系统正在说话间，隔壁突然又传来了争吵声。沈伊立马清醒了，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正是从姜笛家传来的。她顿时坐不住了，看了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多钟，沈伊深吸一口气冲到了姜笛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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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轻轻在门上扣了几声，屋里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但没人来应门。沈伊垫着脚从猫眼往里看了看，只看到姜笛和一对男女站在客厅，应该是姜笛的父母。姜笛低着头，那两人安静站着往这边看。沈伊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抬手又重重地敲了敲门，边敲边喊着：“姜阿姨，我是沈伊呀，我来找姜笛，可以开下门吗？”
    这次终于有踢踏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沈伊听到那脚步声走到门前不动了，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伊伊啊，这么晚了你找姜笛有什么事吗？”
    沈伊猜测对方可能正从猫眼里往外看，她赶紧挂上一个无知的笑容：“我有几道题不会写，想问问她。”
    姜笛的妈妈还是没开门，婉拒道：“今天有点晚了，不然你们明天去学校再说吧，反正你和姜笛一个班，也方便。”
    沈伊怕她说完就走，真不给她开门，连忙大喊：“阿姨，我都到门口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不会耽误很久的，几分钟就好了。”说着，她往旁边楼梯的方向看了看，故意提高音量用屋里的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空气说：“哎，阿姨您好，对对对，我在这等姜阿姨开门呢。嗯嗯，您走好，再见。”说完，她还不忘挥了挥手，假装对面真有那么个人似的。
    她这样做是为了逼迫里面的人开门，毕竟沈伊刚和“邻居”说完在等人开门，姜妈妈再把她拒之门外，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不出沈伊所料，这么一来，姜笛的妈妈真的把门打开了，只是她遮遮掩掩地披散着头发，一脸疲惫，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回了卧室。
    而姜笛的爸爸早在她敲门的时候就进了房间，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依旧低着头的姜笛。
    沈伊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走向姜笛，短短的十几步路程她就看见了四溅的瓷器碎片，还有有些褶皱的沙发椅套。看着一动不动的姜笛，沈伊有些忐忑，她伸手把姜笛凌乱的头发拨到脸颊两侧，姜笛却把脸往一边扭去，躲开了她的手。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伊看清楚了姜笛的脸，在眉毛往上一点的位置有一道血痕，再近点的话就直接划在眼皮上了。
    “怎么回事？”沈伊的心揪了起来，她隐约知道答案，但还是等着姜笛亲口说出来。
    但姜笛还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挤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摇摇头说：“没什么。”姜笛的眼神中平静如波，好像没有东西能激起浪花。
    沈伊愤愤地往姜笛父母紧闭着的卧室看了看，拉起姜笛的手就往门口走，姜笛愣了愣神的功夫就被沈伊拽到了门前。
    “干什么”姜笛停住了脚步。
    “带你去我家。”沈伊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对上了，在空气中交融。“你额头的伤需要处理一下，而且，你家好像不太适合待下去。”沈伊耐心地等着姜笛的答复。
    姜笛的目光闪烁，仿佛覆盖了一层冰的表情开始解冻。她低声笑了：“等我带上书包。”
    沈阿姨打开门，只看到姜笛坐在沙发上，沈伊正俯身往她额头上贴着创可贴。
    “妈妈。”沈伊扭头看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开始先斩后奏，“姜笛今晚和我一起睡。”
    沈阿姨回头透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看了看对面紧闭着的姜笛家的大门，又看了看贴着创可贴的姜笛，心下了然。她把包挂到挂钩上，无比自然地走了进来，“知道了。”她说，“你们吃饭没有，我给你们做点”说着，她已经挽起了袖子往厨房去了。
    沈伊和姜笛对视一眼，耸耸肩笑了。“伤号好好坐着别乱动，我去打下手了。”沈伊把医药箱收起来，跟在沈阿姨身后进了厨房。
    看到沈伊，沈阿姨往她身后看了看，确认姜笛没有跟来才小声问道：“又吵架了？”
    沈伊知道她问的是姜笛的父母，她点点头：“对，所以我把姜笛带回来了。”
    “唉，怎么跟孩子也动上手了。”沈阿姨皱着眉叹了声气，“也没法和你姜叔叔姜阿姨说，你一说他们就否认，你说这有什么办法。”
    “他们都不关心姜笛的吗，”沈伊心里有些苦涩，“姜笛都成这样了，他们还自顾自吵自己的。”
    “唉。”沈阿姨又长长地叹了声气，不说话了。
    吃过这顿可以算作宵夜的晚饭，沈伊就带着姜笛回了房间。她找出一套睡衣给姜笛让她凑合穿，姜笛抱着睡衣不动，问她：“你不是有题目问我吗？”
    “骗你的。”沈伊笑弯了腰，“你怎么什么话都当真啊？”
    姜笛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抱着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和上次留宿不同，两个人都没有看手机，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瞪着眼睛看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这次还是沈伊先开口的：“每次都会这样吗？”
    “什么”姜笛的声音有些哑，“你是说这个吗？”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创可贴，“这是第一次。”
    沈伊翻了个身，面朝姜笛的方向：“你变成现在这样，染头发，化妆，不学习打游戏，都是因为他们吗？”
    姜笛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点头。她轻笑一声，自嘲地说：“我是不是很幼稚，以为可以用自己的堕落来换取他们的关注实际上，他们眼中只有仇恨，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变化。”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换试卷明明你空了很多，可以自己控制分数的。”沈伊回想起来到这里第一天的那张卷子，姜笛事先写好的她的名字，还有空了一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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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要做个坏学生啊。”姜笛看着她，“拿回家一张高分试卷，父母狂喜之下发现字迹并不一致，逼问之下才发现是抢了别人的试卷冒充自己的，而真正的试卷却一片空白，只考了二三十分。是不是很精彩”姜笛又笑了，“可惜，你只考了二十几分，而且，我放到茶几上的试卷他们根本没看。”
    沈伊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在朦胧灯光下五官模糊的姜笛，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别哭，姜笛。”她说，“有我在呢。”沈伊触摸到了一片湿润，那是姜笛滑落在脸侧的泪水。
    姜笛没说话，只低低抽泣了一声，抬手覆盖住了沈伊的手背，用力握了握。
    “姜笛，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沈伊摩挲着她的脸颊，“做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追逐着虚无的姜笛，我知道现在的你很不快乐。做回你自己好吗，不要再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
    姜笛没出声，沈伊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终于，手掌下的脑袋动了动，姜笛微微点了点头。
    灯熄了。
    姜笛睁着眼睛，床头的闹钟咔哒咔哒尽职尽责地走着，借着表针上微弱的荧光她能看到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零三分了。右边的沈伊已经睡过去了，埋在被子里的脸被呼出的气蒸得暖洋洋的。姜笛离沈伊只有二十厘米，静静地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
    沈伊睡得很沉，时不时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勾起嘴角甜甜地笑着。姜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轻轻把手放在沈伊脑后，颤抖着在她的太阳穴印下一个吻，“晚安，沈伊。”她双唇轻启，发出一句听不到声音的晚安。
    第33章 学霸还是学渣（7）
    沈伊发现今天的姜笛很不一样。
    平时她要么是趴在桌子上看漫画, 要么是和杨木易溜到校外半天不回来，可现在她却端坐在座位上，一头惹眼的彩色头发扎得规规矩矩, 还时不时随着物理老师枯燥的笑话笑出声。
    沈伊见了鬼一般盯着她，直到姜笛实在忍受不住她那灼热的视线而转头看她。“我有这么好看吗？”姜笛用在问今天星期几一样的语气问着。
    沈伊立马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书本, 假装刚才那道痴汉般的视线不是她发出的。
    “你已经看了我半节课了。”姜笛不放过她, 继续说。
    “好吧。”沈伊放弃耍赖, 看着姜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半节课的时间你一秒钟都没往课桌上倒, 怎么回事, 你把我的叛逆少女搞到哪里去了？”
    姜笛被她逗笑了：“不是你说要我好好学习，不要再搞叛逆了吗？怎么, 现在你又不乐意了？”
    沈伊赶紧摇手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不不，我很乐意。只是，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了？”
    姜笛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听物理老师唾液横飞的讲话，她小声回答沈伊的问题，耳后却不易察觉地红了一片, “我睡了你的床，当然要对你负责。”
    “什，什么呀。”只是借宿了一晚, 被姜笛这么一说却像是她们俩发生了什么一样。沈伊有些无措, 目光迅速从姜笛身上游离开来, 从教室里扫荡一圈后最终和姜笛一样落到了老师身上。“总之, 你愿意回到正轨就再好不过了。”沈伊竭力保持镇定，假咳一声说道。
    临近期中考试，教室里不见了往日的喧闹, 即使是下课时间，大多数人也选择埋头苦读。
    沈伊也不例外，她看着对她而言无比晦涩的理科课本，默默皱起了眉。
    “怎么了”姜笛注意到沈伊的沉闷，扭过头问她。
    “太难了，我期中考要完蛋了。”沈伊没精打采地回答，叹了口气。
    姜笛伸手把压在沈伊胳膊下的书抽了过去翻了几页，“你都没有做笔记吗？”她惊讶地问。
    “呃……”沈伊确实没做笔记，不仅如此，她甚至没听课，谁能想到离开大学课堂后的她还要被困在高中教室呢？“我都和你说了我也不听课的嘛。”她破罐子破摔。
    “是因为我吗？”姜笛有些低落，她想到沈伊最近的种种举动，主动搬来和她同桌，还有一直劝自己不要颓废。姜笛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令人操心，沈伊才完全把心思放到了她身上，以至于忽视了自己。
    “没有，你想多了！”姜笛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倒让沈伊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姜笛表现出了好好沟通的倾向，她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和姜笛说说杨木易的事。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沈伊想的那么顺利，因为，程语歆的姐妹团又来找事了。看来她们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又或者是仗着姜笛并不还口的底气。
    和上次一样，赵悦和刘晓莎还是一唱一和，程语歆不动如山坐在座位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赵悦首先发难：“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学霸姜笛吗。怎么，在这给沈伊讲题呢？”
    刘晓莎也跟着看过来，轻蔑地笑了笑：“可不是嘛，毕竟人家上次比沈伊多考了几分，辅导辅导沈伊不是很正常嘛。”
    “哦呦好厉害喔，不知道下星期的考试能考多少呢。”赵悦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你们又想干什么？”憋了一肚子话被打断了的沈伊很无语，这几个小孩怎么老是掺一脚。
    看沈伊有了愠色，一直浅笑着旁观的程语歆开口了：“别说了，姜笛最近都安心坐在教室学习，连杨，”她顿了顿，“连男朋友找她都不出去了，你们就不要打扰别人好好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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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登时疑惑地看了程语歆一眼，她怎么会突然帮着劝架，这两人故意挑事难道不是她指使的吗？
    果然，程语歆的话音刚落，赵悦和刘晓莎两人面上气更盛了。“姜笛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到处勾搭别人男朋友嘛，玩腻了就丢到一边，现在在这装什么三好学生呢！”赵悦愤愤地说，不知道地还以为姜笛抢了她男朋友呢。
    “你说什么呢？”这下不等沈伊反应，姜笛就推开她站了出来，瞪着赵悦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好了好了，”程语歆开始充当和事佬，“悦悦你别说了，姜笛什么也没做。”只是她脸上还挂着几丝委屈隐忍，一副口是心非忍辱负重的表情。
    赵悦看她这样子，更加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指着姜笛就叫骂开了：“语歆你别拦我，明明是姜笛抢了你男朋友，你干嘛要帮她说话。”
    刘晓莎也在一旁帮腔：“对啊语歆，我还记得当时你哭得可厉害了呢，眼睛都哭肿了。”
    听到朋友为自己打抱不平，程语歆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蠕动了两下嘴唇，还是倔强地阻止她们：“你们记错了，不要再说了，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她柔柔弱弱的表现让沈伊憋了一肚子火，却更激起了两个同伴的保护欲：“我们又没抢人男朋友，有什么理亏的。看着就看着，正好让他们知道姜笛是个什么货色。她不就是嫉妒你漂亮聪明男朋友还帅对你又好，才把杨木易抢过去的吗？现在看你不在意了，又想甩掉杨木易，还天天在你眼皮底下晃悠，不就是想恶心人嘛！”她们俩的嚷嚷声响彻教室，让人不想听也不行。
    这莫须有的指责气得姜笛浑身发抖，她眼睛冒火，上前一步一把把刘晓莎的课桌给推斜到一边，逼近她们说：“我没想过抢走杨木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程语歆前男友，我没做过的事你们就算再诬陷我也不存在。我警告你们，不要再造谣，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虽然放着狠话，但姜笛到底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被这样诬陷让她眼里闪起了泪花，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委屈。
    眼见她们几人之间开始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沈伊赶紧跑过去，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赵悦此刻仗着人多，还在指着姜笛鼻子叫骂，姜笛咬着牙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沈伊一把抓住赵悦指着姜笛的隔壁，嘴上不住说着：“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大家都是同学。”
    越说越起劲的赵悦一甩胳膊，直接把沈伊挥到一边：“关你什么事，你少来掺和。”
    沈伊顺势一倒，脑袋狠狠磕在身后的桌腿上。虽然她事先把手垫在了脑后，但力道太大，疼痛还是顺着手掌透进了脑袋。
    被这样一撞，沈伊的眼中条件反射闪出了泪花，她嘶嘶地吸着气，揉着脑袋低声呻吟。
    姜笛瞬间扑了过来扶起她，心疼地揉着沈伊被磕到的后脑，连声问道：“没事吧，疼不疼”
    不等沈伊回答，她又转头死死盯着赵悦，赵悦毫不怀疑，如果姜笛眼中的怒火化作实质，一定能把她烧成灰。
    虽然误伤了沈伊，但赵悦毫不在意，她虽然有些心虚，还是反咬一口：“谁让你没事找事，我又不是故意的，活该。”
    这吵闹声终于引来了班主任，老邢皱着眉，一张脸拉得老长，看着她们问：“怎么回事，在这吵什么呢？”
    看到老师，沈伊立刻哭了出来，她哽咽着指着赵悦对老邢说：“赵悦她无缘无故就打我，我现在头好疼。”
    “赵悦，这怎么回事？”老邢噔噔噔走了过来，皱眉看看捂着脑袋的沈伊，又瞪着眼睛看向赵悦。
    “我，”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赵悦此刻就像见了猫的老鼠，她瑟缩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沈伊就自己倒下去了。”
    “你胡说！”沈伊哭得更厉害了，她抽抽泣泣语不成声，“要不是你使劲推我，我怎么可能撞到桌子。”
    刘晓莎和程语歆也反应过来，开始帮着赵悦说话，沈伊也不甘示弱，用三百六十度立体哭声荼毒着大家的耳朵。
    终于，老邢大喊了一声，让吵闹的班级安静下来，才板着脸说：“你们几个，都跟我到办公室来。”说着自己迈步走向了教室门口，又叮嘱其他同学，“你们好好上你们的课，不准给我交头接耳。”
    到了办公室，老邢的脸色开始缓和下来，他坐下喝了口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沈伊说：“来，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伊咽了口水，止住抽泣，才慢慢说道：“我看到赵悦，刘晓莎和程语歆围着姜笛吵架，赵悦还指着姜笛鼻子骂她，我怕出什么事才过去拦着，结果刚说完大家都是同学赵悦就把我推倒了。”
    “嗯，”老邢点点头，又看向赵悦，“是这样吗？”
    “不是的！”赵悦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但沈伊讲的都是事实，她也没什么可狡辩的。
    “你没推她”老邢盯着她，问。
    赵悦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欲言又止，一脸不甘，但又无法反驳。
    “你们说说，为什么吵起来了？”老邢见赵悦默认了，也不看她了，往椅背上一靠，转头问其他人。
    “因为姜笛她抢……”刘晓莎看了看程语歆，对方微微摇了摇头，她只好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毕竟谈恋爱还有劈腿这种事，在同学面前说没什么，但在老师面前，还是要能瞒就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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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怎么了？”老邢看向姜笛。
    沈伊抢先回答：“我上课没听懂，想着请姜笛帮我讲讲题，结果她们莫名其妙就开始嘲讽姜笛认真听课，还说她装模作样。姜笛忍不了，就反驳了几句，然后，然后就这样了。”说完，她冲姜笛眨了眨眼。
    “是这样吗？”
    姜笛看了看沈伊，犹豫着点了点头。另外几人有些不忿，但又想不到什么理由，只好认了下来。
    老邢也不想深究，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借着这个理由把几人教训了一顿，接着就让姜笛，刘晓莎和程语歆回了教室。
    姜笛捏了捏沈伊的手，不放心地看着她，待在原地不动。沈伊看了看老邢的脸色，对她微微点头，轻声说：“放心吧，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你先回教室等我，千万不要冲动。”姜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办公室，剩下沈伊和赵悦在原地等着家长来。
    第34章 学霸还是学渣（8）
    沈阿姨几乎是和赵悦的妈妈同时迈进办公室的, 老邢办公会桌前狭小的一片空地立马被四个人挤满了。
    赵悦的妈妈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刚进门就扑到赵悦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厉声喝道：“你这个害人精，又给我闯什么祸了？”骂完, 不听赵悦的辩解她又直接看向老邢，点头哈腰甚是卑微地道歉：“邢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赵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尽管骂, 我们当家长的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在赵妈妈低声下气的道歉声中, 沈阿姨略带担忧地看了看沈伊，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听你班主任说你出了点事, 和同学打架了吗？”说完她迅速扫了一眼赵悦，似乎在思考沈伊能否在和她的战斗中占到便宜。
    沈伊哭笑不得,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故意提高音量一脸委屈地说：“我被她狠狠推了一把，这里撞到了桌子腿，现在还疼呢。”
    沈阿姨立刻心疼地揉了揉沈伊指着的地方，一边揉还一边温柔地对着那里吹了吹。同时，她转过头去看赵悦, 颇为不满地说：“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是闹着玩，怎么也没轻没重的。”
    看老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又看看眼中盛满泪花的沈伊和明显被气到了的沈阿姨, 赵悦的妈妈也知道这件事恐怕真是自己这边理亏。但她显然不想把责任扛起来, 毕竟沈伊撞到的是头, 到时候万一赖上自己了，狮子大开口，那可没完没了了。
    想到这里, 她对自己整天就知道惹事的女儿更生气了。赵悦妈妈狠狠揪了一把她的胳膊肉，把赵悦推到面前，自己则挂上谄媚的笑：“哎呦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赵悦，你说说你，同学摔倒了也不知道扶着点，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干的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没”
    她这话把赵悦完全摘了出去，意思是说沈伊撞到头完全是自己不小心，和赵悦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还隐隐有指责沈伊诬陷她女儿的意思。
    沈伊简直被她倒打一耙的功力惊呆了，但和赵悦妈妈同龄的沈阿姨可没那么好糊弄，她当即冷笑一声，看着赵妈妈悠悠开口了：“您意思是说我们伊伊撒谎喽那要不是您女儿干的，我们家孩子还能自己好端端倒下去不成”
    两人七嘴八舌就争吵开了，留下沈伊赵悦还有喝茶的老邢，一时间不知道该劝谁好。自从赵妈妈来了，赵悦就收敛了许多，此刻她正垂着头乖乖站着，彻底没了面对沈伊时的盛气凌人，看上去她很怕家长。
    老邢则端着茶杯，眼看两人家长吵得越来越激烈，他不得不站了起来喊停：“我们还是要问问班里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谁也说不清楚。你们看呢？”
    因为大吵一架的缘故，沈阿姨正大口喘着粗气，脸都气红了。听到老邢的话，她勉强对着班主任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
    赵悦妈妈的脸色则不太好，她迟疑着看了看赵悦，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她才又昂起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问就问，谁怕谁。”
    赵悦这么爽快答应倒让沈伊有些惊奇。不管是不是沈伊自己故意倒下的，在别人眼里看来都是沈伊被赵悦一胳膊挥出去才撞到头的，客观来说，赵悦绝对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可她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像是认定了一定有人帮她说话一般。
    不过等到了教室，沈伊的满腔疑问都消失了。因为赵悦直接指着刘晓莎和程语歆，要她们两人作证自己没有推沈伊。
    在双方家长和班主任的围困下，两个女孩明显都有些紧张，刘晓莎看了看周围一脸八卦的同学，又看了看板着张脸的老邢，最后还是避开了满脸期待的赵悦，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不说话。程语歆扫视一圈，和刘晓莎做了同样的选择，只是她多说了句：“我不太清楚，当时我没往她们那里看。”
    她的话一出口，沈伊就注意到赵悦的脸色顿时灰败起来，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还有几分心碎和愤怒，嘴角也微微颤抖起来。而一旁的赵悦妈妈，不知是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还是因为孩子惹祸了，恶狠狠瞪了赵悦一眼，一张脸阴沉得能拧下水来。
    问过其他同学后，事情开始对沈伊有利起来。老邢打过招呼就又把四人带回了办公室，按他的想法，现在是期中考前重要的复习阶段，他不愿意这件事对班里同学产生影响，希望双方能够私下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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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谈条件时，沈伊适时地又嚎叫起来，她捂着脑袋，把演技发挥了十成十，只说自己头晕，怀疑是脑震荡，几人又连忙把她带到了医院。
    这么一折腾下来，虽然什么也没检查出来，但医药费营养费也花了赵悦家不少。沈伊更是有理由向赵悦提出公开道歉的要求，不仅是对自己，还要为之前对姜笛的不实言论负责。
    赵悦还想反抗，但被她妈妈的一记白眼直接驳回。她妈妈见事情已成定局，没有耍赖的余地后，又变了副脸孔，做出一副体贴负责的惺惺假态来。
    晚上这么一闹，沈伊的晚自习自然也不用上了。她被沈阿姨送回了家，安置在床上，连手机都给没收了，说是怕她看了头晕。
    沈伊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漏掉了。到底忘记了什么呢？她皱眉想着，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啊，把姜笛忘了，沈伊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姜笛回教室之前她和姜笛说了让她等着，自己很快回去，结果没想到自己直接回家了，怪不得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呢。不过，去教室找同学作证的时候，姜笛好像不在啊，去哪儿了呢？
    就在沈伊猜测姜笛去向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我现在就睡！”沈伊闭着眼睛大喊一声，拉过被子就要蒙上脸，生怕沈阿姨又要碎碎念说自己。
    “这么早”她的反应进来那人有些不知所措，握着门把手看了看在被子里窝成一团的沈伊，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进来了。
    “姜笛”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伊火速把被子往下一卷，果然看到了一晚上没见的姜笛，“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头疼吗？”姜笛看她坐了起来，反手关上门，笑着往沈伊这边走来，“阿姨说要我帮忙照顾下你，她明天要上班。”
    “你晚上去哪儿了，为什么没上自习呀？”沈伊托腮挑眉看着姜笛，开始检查行踪。
    “杨木易来了。”姜笛坐到沈伊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淡淡地说。
    沈伊啧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说自己的眼泪多半是挤出来的，但好歹也是实打实撞了一下，还是为了姜笛撞的，结果姜笛转头就和男朋友跑了。这这这，姜笛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沈伊愤愤地想，不自觉就鼓起了脸。
    “我和他分手了。”姜笛平静得像在说自己晚饭喝了一碗粥，说话间还顺手戳了戳沈伊圆鼓鼓的脸颊，让她的脸像气球一样泄了气，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样小小的一个。
    “分手了”这个消息把沈伊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的任务也可以算是让姜笛和杨木易分手，可现在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姜笛怎么就分手了？而且，姜笛前几天才说了杨木易是她对的时间对的人，怎么现在说分手就分手。女人心，海底针，姜笛也太善变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啊？”沈伊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可能是已经分手了，姜笛这次终于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其实还有点像小说的情节呢。那段时间我因为爸爸妈妈的事有点烦，不想回家，所以放学就会自己走回家。结果那晚就出事了，被几个小混混围住了，本来以为肯定要破财消灾了，结果杨木易就出现了。”
    沈伊接着她的话问道：“他把那些人都打跑了，所以你就感动的以身相许了？不是吧姜笛，没想到你这么传统呢。”
    “想什么呢。”姜笛笑着捏了捏沈伊的脸，继续说，“后来又遇到好几次，渐渐熟悉了，他也知道了我家的事，知道我想故意气气爸妈，所以他就每天翘课陪我玩了。不过谈恋爱这件事其实是假的啦，他配合我骗骗爸妈而已。”
    “那你之前还说他是对的时间对的人”沈伊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杨木易根本不是姜笛男朋友，那程语歆为什么还要和赵悦刘晓莎说姜笛横刀夺爱
    “不要添油加醋。”姜笛摇头抗议，“我说对的时间只是因为如果不是家里出事，不是那天碰巧被杨木易救了，我根本不会和他有关系。”
    “嗯。”沈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怎么突然决定分手了？”不管怎样，姜笛决定和杨木易撇清关系也算是误打误撞帮她朝目标任务前进了一大步。至少没了杨木易女朋友这个身份，姜笛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杨木易是渣男这一事实。
    姜笛突然笑了：“因为你。”看沈伊一脸懵懂，姜笛解释说，“我答应你做自己，当然不能再有个假男友了。而且，”姜笛抬手顺着沈伊的脸庞摩挲，“我现在有了真心喜欢的人。”
    第35章 学霸还是学渣（9）
    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笛, 沈伊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谁”她舔了舔嘴唇，感觉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沈伊不傻, 结合最近一段时间姜笛的表现，还有现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伊, 满眼都是她的倒影, 沈伊隐隐知道姜笛的答案。她本能地想逃避，但纠结许久, 沈伊还是问了出来。
    姜笛深深看着她, 伸手把沈伊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撩到耳后，沈伊甚至都能感觉到她颤抖的手摩擦过自己耳朵带来的气流。她轻轻地张开嘴唇发出声音, “你。”姜笛的声音像一阵雾，顺着晚风就消散到了空气中。
    不管这个世界姜笛如何坚强，本质上她仍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幻想过披上婚纱的女孩。世事弄人，姜笛根本没想到这个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邻居家的女孩会打破她的外壳，走入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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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晚不自觉吻了沈伊, 姜笛才真正理清自己的情感，所以在杨木易再来找她时，她十分干脆地说了分手, 结束那一段幼稚的“合约恋爱”。现在她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看着沈伊, 姜笛既期待又害怕。她不知沈伊会如何作答, 但姜笛强迫自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等着这个答案。
    “你说什么？”沈伊费力地吞了口口水，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她其实听到了答案, 在那个字被风吹散之前，沈伊只想再次确认。
    “她说你！”许久不见的014号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对感情戏的进展她十分乐见。
    “闭嘴。”沈伊心烦意乱。本来主管只是说要她多考虑甜度，主动为姜笛开启一段新的感情路线。现在姜笛是已经把杨木易抛之脑后了，可，新的恋爱人选怎么变成了她
    “我说，是你，沈伊。”姜笛深吸一口气，用沈伊绝对能听清楚的音量说道，“对，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也许是从你将座位搬到我身旁；也许是你对我说不要怕，会帮我挡着赵悦她们；也许是你说要我一辈子做炒鸡蛋给你吃；也许是你把我从父母争吵中拉了出来，也许，也许我只是喜欢你。”她好像憋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说出口。
    一股气说完这段话，姜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旋即，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移开紧盯着沈伊的目光，微微低了低头。
    沈伊早被这一连串的话语惊到呆住，平心而论，要说她对姜笛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在沈伊看来，姜笛是陪她度过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她们身份不同，但沈伊很自然地就对这个姜笛产生了熟悉感与依赖感。然而，归根到底，姜笛只是任务世界里的一个主角，任务完成后，沈伊也不会再见到她。即使是在下一次任务中相见，那个姜笛也会是在别的男人身边，沈伊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
    虽然有了心里建设，但见沈伊犹豫，姜笛还是有些沮丧。但很快她就振奋起来，姜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只想你知道，如果你回应了我，我会很高兴。但如果你无法接受，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还是会喜欢你，只是不会再打扰你。”
    “我不知道，”沈伊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姜笛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听到沈伊犹豫不决的答话，她大方地主动给了沈伊一个台阶下：“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先睡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说着，姜笛转身把灯关掉了，只是挂着笑的脸上却难掩失落。
    两人背对着躺在床上，沈伊枕着胳膊发呆，姜笛也双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现在的天已经很凉了，姜笛却没有盖上被子，可能是为了避免和沈伊靠得太近，发生肢体接触。
    沈伊在心中计算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已经有十天了。运气好任务顺利进行赶在三十天之前离开的话，也就意味着和姜笛只有不到二十天的相处时间了。
    “你在算日期，我甚至感受到了你不想离开的心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的，沈伊。”隐藏在沈伊脑海中的014号很清楚沈伊的想法。
    “这代表什么呢？”沈伊反问，“代表着二十天后痛苦的离别，以及不知何时到来的下一次任务。我要一遍遍地重复，直到打动姜笛的心，等到短暂的甜蜜过后，一次次的苦痛。而且，我不可能做一辈子任务的，十四。”
    014号沉默了，片刻后她又隐晦地开口：“你可以去找她的，沈伊伊，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要找她，这是我的任务，不是吗？”沈伊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做个任务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虽然对014号的劝告提出了质疑，但沈伊的心中更多的是摇摆不定。理智与情感在左右互搏，顺从情感还是遵从理智，她不知该选择短暂的快乐还是长久的刺痛。
    沈伊静静听着身后传来的姜笛绵长的呼吸声，虽然对方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却感觉很遥远。莫名的思念涌上心头占据了沈伊的脑海，她慢慢翻身过去，却看到也侧着身子看向自己的姜笛。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看着迅速闭上眼睛装睡的姜笛，沈伊突然想到了这句诗。“我们在一起吧。”沈伊说，是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无法和你共度余生，那就来场末日狂欢吧。不管是下一次，下下次，还是未来的无数次，我都会找到你，拥有你。
    姜笛的眼睛睁开了，她好像还有些发懵，楞楞地看着沈伊，一动不动。
    沈伊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探手过去捏起姜笛的几缕头发在手指中绕了一圈，“我们在一起吧。”她重新说了一遍，和前一次脱口而出的冲动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带了几分坚定。
    姜笛这次总算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她重重点了点头，抬手粗暴地揉了揉已经泛红的眼角，傻乎乎地笑了，还带着几分羞涩。
    和愣神的姜笛相反，终于做出选择的沈伊此刻只感到无比轻松，看着楞楞的姜笛，沈伊调皮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脸颊，接着翻身挪了过去，和姜笛靠在一起。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她们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近得沈伊都要能数清楚姜笛到底有多少根睫毛了，那些睫毛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正不停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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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的手顺着姜笛的发丝移到脸侧，形成一个捧着姜笛脸的姿势。姜笛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亮晶晶的，眼中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
    沈伊的心脏也在怦怦跳着，几乎快要跳了出来，声音大得像是一面鼓。沈伊紧张地浑身僵硬，束手束脚动弹不得，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上前飞快地啄了一口姜笛的嘴唇，又立马僵硬地躺了回去。这是她第一次的亲吻，虽然只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传说中女孩子的嘴唇都很软甜她也一点都没感受到，但心理作用还是使她脸红心跳。
    还没等沈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她就感觉到姜笛凑了上来。姜笛支起身子低头看沈伊，一手握着沈伊的后脖颈，另一手揽着沈伊的肩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头亲了下去。
    这次，沈伊总算体会到了那柔软的触感，虽然姜笛的手还在紧紧地抓着她，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姜笛的嘴唇软软的，蹭在自己的唇上有几分痒痒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专心感受着姜笛给她带来的战栗感，两只胳膊也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姜笛的脖子。沈伊躺在那里，脑海中像炸开了烟花，伴随着婚礼进行曲的节奏。
    但很快，沈伊就知道了婚礼进行曲不是她的幻听。卧室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很快就传来了沈阿姨的问话：“伊伊，你们还没睡吗？不要放音乐了，爸爸刚睡着，别把他吵醒了。那么晚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还上课，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了。”
    “知道了！”沈伊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姜笛推到一边，拍着胸脯手忙脚乱地打开灯把音响关掉了。姜笛也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又看看沈伊，捂住嘴偷偷笑了。
    听到回音，沈阿姨又低声说了她们几句才转身离开。直到门外沈阿姨的脚步声离去，姜笛才憋着笑问道：“怎么音响突然开了”
    “可能是坏了吧。”沈伊讪讪回道，她很清楚罪魁祸首是谁。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小十四，深更半夜放什么婚礼进行曲”沈伊气急败坏地质问。
    “为你们庆祝嘛，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换月光曲好了。”014号委屈。
    “不可以，你也不许再偷看我和姜笛了。”一想到014号把自己和姜笛的互动全过程都看完了，沈伊就一阵嫌恶。
    将014号强制休眠后沈伊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姜笛耸了耸肩：“这个音响太旧了，总是出问题。”
    “那，再来一次”姜笛也不在意，伸手把灯关掉，又凑了过来，“这次悄悄的。”
    “不要了……”沈伊嘴上拒绝，但看着一脸委屈的姜笛，她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大人有大量，不和小朋友计较嘛，沈伊迷迷糊糊地想着，顺手掀开被子把一直躺在外面的姜笛裹了进来。
    第36章 学霸还是学渣（10）
    “不要紧张, 就当做平时的小测就好了。”姜笛安慰急得跳脚的沈伊，她们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第一场考试了。
    期中考试和平日的每周测试不同，是按照成绩划分教室座位的, 所以很自然的，沈伊和姜笛隔了一层楼那么远。沈伊被分到了中间的教室, 姜笛则是被划到了最后两个考场, 那里坐的都是些吊车尾的考生, 姜笛一个实验班的人坐在那里很是显眼。
    两人是一起来的学校，把沈伊送到她的教室门口后, 姜笛没有立刻就走, 而是留下来陪她说话，以免沈伊紧张过度。
    沈伊知道自己有014号这个bug在, 但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觉得考试作弊的话有些羞耻。此刻的沈伊真像要去上战场，紧张地手都有些发抖。
    “你都不担心啊？”沈伊侧身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姜笛，她明明半个学期都没好好学习，现在反倒一脸风轻云淡。
    姜笛挑了挑眉：“不担心啊，我已经复习很久了。”她说的不是假话, 从说好不再幼稚反抗后，姜笛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姜阿姨那天回家见到她的黑发时还愣了愣。其实, 姜笛上课时并没有完全睡过去, 而是分心去听老师讲课,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能够帮沈伊补作业的原因。更何况这一周来她每天都会熬到深夜复习, 加上姜笛本身底子就好，对课本内容不说理解得完全透彻，也非一脑袋浆糊。
    沈伊挫败地叹了口气, 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对理科天生不开窍，她神往地说：“我们的脑子要是能换一换该有多好啊。”
    “说什么傻话呢。”姜笛把一瓶水塞到沈伊手里，指了指楼梯口示意她要去教室了，“考完试会放两天假，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吧。”
    沈伊挥了挥手，拎着文具袋进了教室，静静等着考试铃声响起。
    后桌晃动桌子的震动，左边沙沙写字的声音，右边翻卷子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叹气声都让沈伊烦躁。还好第一场是语文，她凭借着那么多年的考试经验和这几天的背诵复习，勉强渡过难关。后面几场考试，在014号的帮助下，沈伊勉力做到了和那个真正的沈伊差不多的答题水平。
    不考虑到最后成绩的话，考试还是一件挺开心的事，尤其是在最后一声铃声打响的瞬间，仿佛身上的重担全卸了下来，只用考虑如何奖赏自己的刻苦。
    沈伊在卫生间外帮姜笛拿着外套和包包，不经意间往旁边瞥了一眼，竟然看到了斜对面的杨木易，他个子很高，实在是太显眼了。最重要的是，杨木易不是一个人，他身边站着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女孩，在阵阵秋风中依然穿着只到小腿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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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十四，杨木易身边是谁？”沈伊立马吐出含在嘴里的奶茶吸管，往前走了两步企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程语歆。”014号说着在沈伊面前拉开了一个以程语歆为正面视角的视频画面。
    程语歆沈伊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两人不是早在上学期就分手了吗，怎么现在一切出现在这里。而且看程语歆妆发整齐，受冻也要只穿裙子的样子，不像是和前男友见面，倒像是在约会。
    “看什么呢？”姜笛出来了，一边拿着纸巾擦手，一边看着沈伊问道。
    沈伊抬起下巴往杨木易那个方向示意了下，姜笛就顺着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变了。
    沈伊小心地看了看姜笛的脸色，拉了拉她的衣袖提议道：“他们是复合了吗？不然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实际上就算沈伊不过去，014号也会把那两人谈话的全程直播给沈伊。沈伊提议跟去看看的目的是让姜笛亲眼看到杨木易是什么人，和程语歆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自己刚分手几天的前男友，一个是总指使别人找自己事的死对头，这样的两人凑到一起，而且看上去甜甜蜜蜜的样子果然让姜笛无法忽视。她稍微犹豫了会儿，就决定跟着沈伊悄悄尾随了。
    杨木易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程语歆身上，连一丝一毫都没施舍给旁边的事物。相比他而言，程语歆看上去就敏感多了。她虽然走在杨木易身边，却始终离他有几厘米的距离，还时不时往旁边看上几眼，像是很忌惮被人发现她和杨木易走在一起似的。沈伊带着姜笛在后面东躲西藏，此时她很是庆幸姜笛主动把头发染了回去，不然一头七彩的头发绝对会让两人成为目光焦点。
    两人走了一段路就拐进一家餐厅不见了，沈伊赶紧拉着姜笛追了上去，在餐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发现了那两个人。幸好这家店的设计是高靠背沙发座位，再用一人高的盆栽做阻隔，一张相当于一个小包厢了，她们两个迅速坐到了杨程两人座位旁边。
    许是周围被包围了起来，这封闭的空间给了程语歆安全感，她也不再顾忌，直接用正常的音量讲起话来。
    她的语气还是惯常的甜腻，此刻又添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只是说出的话却不像她的声音那样甜美：“赵悦这几天都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紧接着杨木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天天围着你转吗？”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次她打了姜笛的同桌，我没有帮她说话吧。”程语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可是真的是赵悦她主动动手的，我只是不想撒谎，我是不是错了。”
    “那你就不要理她了，真是无理取闹。”杨木易立马慌乱起来，“别哭别哭，你没有做错事，都是她不好。”
    “其实赵悦也是为了我，不然她也不会和那个女生起冲突。”程语歆又假惺惺地把责任主动揽到了自己身上。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沈伊的注意，她心照不宣地和姜笛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往下听着。
    果不其然，程语歆一把责任归结于自己身上，杨木易就开始不停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正和程语歆的意。她咬了咬下唇，吞吞吐吐地说：“姜笛说我都是乘她不学习的时候才能考得好，我哪里都不如她，她，她还说你是为了她才和我分手的，同学们都在笑我，赵悦才和她们吵起来的。不过，她说得也对，我是不如姜笛啦。”
    公主落难，骑士哪里能坐视不理。杨木易重重一拳砸向桌子，狠声骂道：“这个姜笛真是个谎话精，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和她在一起呢。她竟然这么说你，真是无耻。”
    程语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继续煽风点火：“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同意和她分手了？她最近又开始趾高气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连我的朋友都不理我了，我感觉好压抑。”
    杨木易心疼地搂住程语歆的肩膀，安慰她说：“宝贝，别难过了，既然上次我们能假装英雄救美，这次也能故技重施让她再上当。你放心，她和我说了她家里的事，这次我要把她家里也搅得鸡犬不宁，让她还敢看不起你。”
    程语歆倚在杨木易怀里，柔弱地抬眼看他：“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啊？”
    杨木易低头亲了亲程语歆的额头：“你别管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噫～”杨木易腻歪的举动把沈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让014号把画面关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好，沈伊看了眼身旁姜笛的侧颜，默默想到。
    那边小情侣感天动地的爱情只让沈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头望向姜笛，想看看她情绪如何。姜笛比她想得平静许多，只是脸色有些发青，像是被气到了。
    “怎么办”沈伊小声问道。
    姜笛没说话，摇了摇头，拉着沈伊借着植被的掩护在那边两人眼皮子底下溜出了餐厅。
    “你伤心了？”见姜笛一脸郁郁寡欢，沈伊把奶茶杯贴到姜笛脸上去逗她。
    “有点。”姜笛倒很坦诚，“毕竟我以为他给我出谋划策怎么反抗父母都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没想到是把我当敌人看待。”
    知道姜笛心里有些难受，沈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地抚了抚姜笛的背。姜笛反手抓住沈伊的手牢牢握住，就这样牵着手慢慢向前走着，说：“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比一直蒙在鼓里被暗地里嘲笑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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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沈伊笑了笑，对姜笛的态度并不意外，“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着他们来设套吗？”
    “当然不。”姜笛摇了摇头，低头勾起嘴角笑了，“我会让他们都大吃一惊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天卡文。
    第37章 学霸还是学渣（11）
    没等来杨木易的消息, 上课的日子就到了。她们刚到教室，就发现里面一片热火朝天，同学们刚撒疯玩了两天, 乍一回学校都收不下心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不过姜笛和沈伊两个人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自成一角, 倒也自在。
    “给你早饭。”沈伊熟练地推给姜笛一盒牛奶和面包, 这是她特意从家里带来的。自从她发现姜笛早上基本都不吃早饭后，就开始习惯性帮她带上一份。
    姜笛头也不抬地接过去, 撕开吸管含在嘴里, 打开书包把厚厚一摞练习册拿了出来，翻开昨天没写出来的那一页继续琢磨。
    沈伊凑过去看了眼, 发现上面的题目十分陌生，但涉及到的知识点又像是刚学过的。自己不会又漏掉什么作业了吧？她头疼地想着，在自己课桌上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姜笛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着问道。
    “找这本习题册啊。”沈伊翻完课桌翻书包，高中学生的作业实在太多了，乱七八糟的资料教辅一大堆, 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别找了。”姜笛摇摇头，把手上的练习册书皮翻过来给她看，“这是我自己买的, 不是课堂作业, 小傻子。”
    沈伊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把书包囫囵塞进桌肚吐槽道：“你转变也太快了, 怎么这么用功啊。”
    “不用功以后怎么赚钱养你啊。”姜笛声音有些含糊，因为她咬了一口面包在嘴里，但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几抹红晕悄悄爬上了姜笛的耳根。
    上课铃声的响起总算给喧闹的教室带来了半分清净，虽然这清净随着夹着试卷走进来的任课老师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按照考试后的惯例，第一节 课都是由老师讲解试卷，她们班自然也不例外，沈伊已经听到了周围传来的一片唉声叹气。她看了看姜笛，对方正认真对着老师的讲解在自己试卷上做着注释，从表情上倒看不出什么。
    沈伊照着姜笛的样子一边写答案，一边小声问她：“考得怎么样？”姜笛施施然坐直了，中性笔在手指间绕了一个流畅的圈：“就那样吧，有两题错了。”“两题”沈伊低头看了看自己试卷上刺眼的红，咋舌叹道，“你太厉害了吧，这么快就能跟上进度了。”
    对沈伊的赞叹，姜笛倒没有表示谦虚，反而得意地全盘接受了，还有心情管起沈伊来：“倒是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前段时间被我影响了对不起啊，回家我帮你看看吧。”
    “呃……”沈伊无法辩解，只好默认下来。不过，不管怎么说，姜笛不再拿自己做赌注赌父母的关系还是挺好的，误会，就误会吧。沈伊收起对姜笛产生的一些自责，尴尬地笑了笑。
    随着上下课铃声的不断交替，各科老师来了又走，虽然成绩还没有正式公布出来，但大家对于自己的基本情况都有了大概的了解。毕竟她们是理科班，除了语文这样的主观题，客观题得分情况一目了然。
    姜笛虽没有直说自己得了多少分，但从她的话语中依稀可以推断出她绝对有了很大的进步。有第一名进入理科实验班的底子在这里，认真对待这次考试的姜笛成绩怎么说也不会太差。
    不过真正看到姜笛成绩排名的那一刻沈伊还是惊住了，她，竟然用一周的时间追赶上了所有课程，而且成绩排名第二位！这可能就是女主的专业素养吧，沈伊酸溜溜地想着。
    不同于被敬佩和一点点嫉妒淹没的沈伊，姜笛似乎对这个成绩并不太满意。她微微蹙了眉，随手把成绩单丢到一边，对着沈伊耸耸肩：“继续努力。”
    不满意的不止姜笛一个，就连这次的第一名，程语歆，也咬着牙看着成绩单。前面的刘晓莎一脸夸张地笑着夸她：“语歆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次又是第一名，唉，好羡慕哇。”
    程语歆勉强笑了笑，看得出来刘晓莎对她的吹捧她很是受用，但这一点骄傲自满抵不过她看到排在自己下面的那个名字时的震惊与愤怒。她咬了咬嘴唇做了几个深呼吸，虽然竭力想要表现得风轻云淡，但程语歆微微颤抖的身形出卖了她。
    沈伊一直在一旁密切关注着程语歆的一举一动，程语歆压抑的怒气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满腹狐疑地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成绩单，终于明白了程语歆那么紧张的原因是什么了，姜笛的总分与程语歆只有5分之差，也就是说，姜笛再多考几分，程语歆第一的位置就很难保住了。
    不过，只是考试排名而已，有必要这么恨姜笛吗？虽然说学生一向把成绩看得重，但重视到让自己男朋友去引诱别的女生，只为自己夺得第一名的地步还是太夸张了些吧。沈伊这样想着，顺口不抱希望地问了014号一句，出乎意料的是，014号竟然真的给了她提示。
    “你不是一到关于剧情的事就要我自己查吗，今天怎么这么好心”014号突如其来的友善让沈伊不习惯起来。
    系统014号么得感情：“这是你成功解锁一次任务的优势，开通系统更多功能。再完成一次任务，下一次就可以提前观看快穿世界原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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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嘛……”沈伊顿时萎靡，看来还是好好工作才是正道。
    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这是一节大家可以自由撒欢的课，体育老师过流程一般上了十几分钟，就吹哨让她们自由活动了。男生们几个人聚在一起争夺不多的篮球框，女生们三三两两在草坪上围作一团说着小话，或者手挽手在操场上绕着圈散步。
    姜笛把耳机分了一只塞给沈伊，拉着沈伊的手也慢慢绕起圈来。耳机里传来轻柔的情歌调子，手里紧握着的是恋人的手掌，操场上那么多人的嬉笑声都被阻隔在外，还真有点像是在拍纯爱电影。
    但不巧的是最近天气骤冷，风吹过光秃秃的操场毫不留情地直接打在人身上。她们俩被风刮得头发纷飞，时不时有几缕黏在脸上，拨都拨不下来。沈伊和姜笛都只在校服外套里穿了卫衣，寒风从领口灌进来，像是一块冰贴在胸口，两个人敌不过冷风，身体不禁开始抖起来。
    沈伊抬头看了看姜笛狼狈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笑，沈伊举手投降：“算了算了，不演爱情片了，还是直接去吃饭躲躲风吧。”
    姜笛无奈地点点头，两人牵着手走到食堂才发现没带饭卡，只好又颠颠地跑回教室去。离下课还有十几分钟，大家都留在操场没有回来，又或者是直接去了食堂吃晚饭，因此走廊里很是安静，也因为如此，教室里的说话时也隐隐约约传到了离教室门还有一两米的两人耳中。
    沈伊先停下脚步，她通过014号看到了教室里的人，是刘晓莎和程语歆。沈伊把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拉着一脸不解的姜笛悄悄走到前一间教室后门的位置，也就是她们班门口前方处。示意姜笛不要出声仔细听后，沈伊也屏住呼吸认真看着。
    教室门被里面的两个人关上了，她们俩正站在姜笛的桌子旁，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刘晓莎紧张地朝窗户那里看了眼，确认外面没人后才说：“语歆，到底要不要做，快点决定呀。等下就要下课了，等他们一回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程语歆抚摸着腕上的手表，她好像很喜欢这块表，沈伊见程语歆无数次假装不经意地把手表露出来过，犹豫不决地说道：“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而且，被发现的话要怎么办？”
    刘晓莎看着姜笛的桌子，皱眉想了想，最后一跺脚说：“哪里过分，都是她活该！语歆你就是太善良了，姜笛她都给你发那种羞辱短信了，你还能忍吗？现在没人，谁也不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你下不了决心的话我帮你！”
    说着，刘晓莎一把拿过程语歆已经取下来放在手心的手表，拉开姜笛的书包拉链放了进来，还很小心地夹到了一本厚厚的书里。不是仔细翻找的话，不会那么快发现包里多了这么一块手表。
    做完这件事，两个人又小声说了几句话，是刘晓莎在安慰于心不忍的程语歆。沈伊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已经往门口的方向来了，料想她俩是要打开教室门了，赶紧拉着姜笛跑到了旁边的女厕里。一直到外面的两人也脚步匆忙地跑走了，沈伊才带着姜笛走出来。
    满脸懵的两人相视无语，没想到回来拿个饭卡也能遇到这种事情。现在程语歆的手表在姜笛书包里，姜笛中途回教室的话，即使被诬陷偷窃也百口莫辩了。虽说教室里都安有监控摄像头，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十有八九不会打开的。
    姜笛只是听到两人针对自己的话语，但沈伊完整地看完了整个过程，现在她自然不能让姜笛回到教室去。透过阳台往下看去，教学楼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些熟悉的人影往教室的方向走来，估计要不了两分钟就会回到教室了。沈伊和姜笛对视一眼，两人赶紧从另一边的楼梯那里下了楼，借此来避开认识的同学。
    姜笛摊手：“得，饭卡也没拿成。我们今天注定吃不了食堂了，姐姐我请你去外面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补上昨天的，今夜还会更一章，可能是凌晨吧。
    第38章 学霸还是学渣（12）
    “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沈伊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了搅碗, 有些发愁。程语歆对姜笛仇视的程度超乎了沈伊的想象，之前还是挑唆小姐妹来故意找事，现在已经变成了栽赃陷害, 还要杨木易故技重施再次蛊惑姜笛。
    要知道，被冤枉偷窃轻则私下和解, 重则通报批评记过处理, 不管怎样都会被知情同学指指点点,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可能直接就想不开了。现在不狠狠地给她一个教训，以后不知道程语歆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014号给沈伊的提示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有时候, 越是炫耀什么可能就越是缺少什么。
    炫耀什么沈伊紧皱眉头思考着, 她开始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回想起来，程语歆炫耀过最多的是什么？
    “怎么了, 不和你胃口吗？”姜笛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难堪，关切地问道。
    沈伊摇摇头，凑近桌子问道：“程语歆经常念叨什么来着，我完全没有头绪。”
    “你要打击报复她吗？”姜笛停下筷子，“她只是看我不爽，你不要掺和了, 不然，她会连你一起恨上的。”
    沈伊不赞同地看着姜笛：“所以呢，我要站在一旁看你被她一遍遍欺负吗？姜笛, 你都不好奇她为什么就因为成绩这点破事每天抓住你不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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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却说：“不管她到底为什么盯住我, 我自问问心无愧就好。不然每个人的看法我都要顾及, 那也太累了。”说完, 她身子微微前倾，抬手握住沈伊放在桌子上的手，宽慰她道：“你放心, 我没有那么好欺负。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别担心了，乖，好吗？”
    沈伊闷哼一声，也轻轻握了握姜笛的手。
    她们回到教室时，已经快要到晚自习时间了。也因此，教室里闹闹哄哄的，值班班干敲着桌子提醒大家安静，同学们却都像世界末日一般抓紧那几秒钟的时间讲着小话。沈伊环顾一圈，发现程语歆和刘晓莎还没回来。许是为了排除自导自演的嫌疑，故意晚回来以做不在场证明。
    沈伊拉开凳子坐了上去，姜笛却站着不动，她好奇地回头去看姜笛，却见对方正抓着书包，一动不动，像是等着什么。
    没等多久，随着分钟离三十分的位置越来越近，同学们都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拿出作业写了起来。姜笛终于等到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只见她顿时把书包拉链拉开，倒着抓在手里，拼命往下抖着，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念叨着：“我的试卷怎么找不到了？”
    没抖几下，只听到啪的一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正是刘晓莎放进去的那块程语歆的手表。因为姜笛把书包高高举起的缘故，手表从那么高的距离摔下来，锃亮的屏幕顿时裂开，像一层蜘蛛网趴附在上面。
    沈伊心疼地咧了咧嘴，她之前专门查过，这块手表大几千呢。
    这个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突兀地响起，不少同学疑惑地往后看了几眼。姜笛乘机弯腰抓起手表，用转身的同学们都能看到的角度拿在手中，用疑惑的声音自言自语，当然，声音大到足以让前三排听到，“奇怪，这里怎么有块手表”说完，她又站直，面向全班喊了句：“有谁的手表丢了，看一下是不是这块”
    被响声惊动的那一波人要么默默转了回去，要么摇头稀稀拉拉说了几声“不是”，教室很快又重新安静下来。姜笛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拎着书包坐回了座位上。
    沈伊不住摇头，快要按捺不住给姜笛鼓掌的冲动，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姜笛，悄声说：“你演得也太自然了，毫无表演痕迹，我都快信了。”
    姜笛得意地挑了挑眉，冲沈伊眨了眨眼：“我高一的时候可是话剧社的。”说完这一句，她的视线忽然从沈伊身上移开，飘到了门口。
    沈伊顺着看去，只看到程语歆和刘晓莎两个姗姗来迟走了进来，不过她们倒一点不急，程语歆还沿路和边上的同学打了一路招呼。沈伊冲姜笛挑了挑下巴，示意她好戏就要来了，姜笛淡然自若地耸了耸肩，好整以暇地靠在墙壁上等着程语歆开火。
    不过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的班主任老邢此刻却慢悠悠溜达进来，顺着走道一个个看大家都在干什么，是在认真学习还是浑水摸鱼。沈伊一直用014号的投影密切关注着程语歆的一举一动，发现一看到老邢进来，程语歆的眼睛都亮了。
    程语歆习惯性摸了摸手腕处，平时那里的位置是属于一块手表的，一块亮晶晶，沉甸甸的手表。只是现在她却摸了个空，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程语歆张了张嘴，想要喊老邢，告诉他自己的手表不见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老邢就被另一道响亮的声线夺去了注意。
    姜笛腾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块碎了屏的手表，一字一句地报告：“老师，我刚才捡到一块手表，不知道是谁的。”说完，她还特意抬起胳膊晃了晃，好让那边的程语歆能够看清楚。
    老邢往她们这里看了看，背着手走了过来。程语歆惊疑的目光也随着老邢的脚步一下下往这边挪来。
    把手表交到老邢手里，姜笛又补充道：“我晚自习上课前在后面这一片发现的，它不知从哪掉到地上碎掉了。我问了下同学们，都没人认领。”
    老邢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举起手表问了句：“谁的手表丢了，是我们班同学的吗？”
    刘晓莎惊讶地看了眼手表，又回头看程语歆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为她焦急。程语歆看到碎成马赛克的手表，脸色立马变了，一脸阴云密布，愤怒到了极点。她偏过头狠狠地瞪了姜笛一眼，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咬着牙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回道：“是我的手表。”
    从老邢手中接过手表，程语歆的眼圈立马红了一片，说：“这是爸爸送给我的，我才戴了几个星期，现在变成这样了。它怎么会突然跑到教室后面呢，我记得自己明明把手表塞进书包里了。”后面那句猜疑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像是伤心的碎碎念，但却足以引起老邢的重视。
    老邢听到她这话，一下皱起了眉，往姜笛的方向看了两眼，安抚程语歆说：“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不小心甩掉了你没发现”
    程语歆摇了摇头，说：“我就是放书包里了，刘晓莎，刘晓莎可以作证！”说着，她赶紧用眼神示意刘晓莎帮她说话。
    突然被点名，刘晓莎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帮腔道：“对，上体育课之前程语歆说怕把手表擦花了，就把它塞进书包了。然后我们下了体育课直接去吃饭了，直到晚自习才回来，接着就这样了。”
    “你们的意思是教室里进贼了”姜笛猛然开口，她盯着把手表狠狠攥紧在手中的程语歆，幽幽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是我偷了你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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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语歆干咽了口口水，扭过头去不看她，自顾自开口：“手表还能自己长腿飞了吗？怎么会那么巧正好被你捡到了，还把它踩得稀烂！”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老邢还在一旁看着，立马改口，“别误会，我不是说是你故意拿的，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姜笛攥紧了拳头，一脸羞怒，大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保安室调监控好了，反正我没做过这种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实际上保安室的监控只会一直开着大门那几个，教室里的摄像头只是摆设而已，这一点老邢自然知道，不过他没出声，只是静静站着，任由两个女生自己解决。程语歆应该也知道，但姜笛赌的就是程语歆的那一点心虚会使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果不其然，调监控的建议一说出口，程语歆的气势立马萎缩下来。她的脸唰地白了，惴惴不安地朝刘晓莎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眼里也满是惊吓狐疑。刘晓莎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恳求程语歆不要冲动。毕竟，手表是她放进姜笛书包里的，而且这件事也是她主动怂恿程语歆做的，真要追究起来，她逃不了干系。
    程语歆也不敢冒险，她清咳一声，稳住颤抖的声线说道：“可，可能是我搞错了，调监控就算了，大家都是同学，不要搞得这么难看。”
    刘晓莎也忙连连附和：“对对，应该是有误会。对了语歆，我记得你好像摘手表前说胳膊酸，用力甩了甩，是不是当时把表甩了出去，然后你就以为已经把它放书包里了？”
    程语歆借着刘晓莎的退缩借坡下驴，她恍然大悟道：“哦对，我也想起来了。”说完她转向老邢，尴尬地笑着说，“应该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啊老师。”
    老邢摆了摆手，沈伊的声音却冒了出来，她说：“某人冤枉了姜笛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呢？”
    姜笛低头看了看面带笑意的沈伊，压抑住大笑的冲动，伪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十分大度地说：“没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程语歆同学一直针对我，但是手表找回来就好，误会了我也没关系的。”
    受害人都这么说了，老邢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立马督促程语歆：“人家帮你找到东西，你也给人家道个谢什么的。”
    程语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又补上句谢谢。
    “你让我刮目相看。”沈伊给姜笛竖起两个大拇指。
    姜笛撑着脸看着沈伊，语带笑意：“这就叫以白莲之道还治白莲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最近两天要吐不吐的感觉太难受了。
    第39章 学霸还是学渣（13）
    “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周学校要统一开一次家长会, 就是对期中考试成绩的总结以及动员。按学校规定，为了避免有学生故意不将家长会的消息告知家长，班主任需要一一通知到学生家长处, 具体操作为学生要带回有家长签名的通知单。作为一个懒人，老邢连在通知单上写上全班人的姓名这件事都懒得动手, 而是在班里找了几个班干部去。
    沈伊知道学校最近正核对学生资料, 上面就有关于家长的各种信息。而据014号的提示, 程语歆的父亲就是突破口。因此她自告奋勇，一下课就和另外两个女孩跑进了老邢办公室。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 沈伊故意把资料册扫到了地上, 接着又哎呦一声拾起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翻了几下, 翻到程语歆的那一页。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信息栏里只有母亲程素静的联系方式，而关于父亲的信息栏里，一个字都没有。
    沈伊皱起了眉，她明明听到程语歆说了，那块手表是她爸爸奖励给她的, 她既然不是单亲家庭，那为什么只有母亲的信息呢？
    在回家路上，沈伊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姜笛。姜笛蹬着车, 散落在肩头的头发被风吹得往后飘着, 打到沈伊的脸上。沈伊偏头把头发拨到一边, 搂着姜笛的腰往前紧紧贴在她的背上, 听姜笛讲话。
    姜笛的语气中也有几分惊讶：“程语歆炫耀过好几次她爸爸了，好像说他是什么公司的经理，还说寒假要带她和妈妈一起旅游什么的, 怎么会不在信息栏里写呢？”
    沈伊随姜笛的话语惊奇地撇了撇嘴，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程语歆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爸爸的喜欢崇拜，一有机会就大肆炫耀，但在家长信息里却一个字都没写上。沈伊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但在确认之前，她不想过多猜测。
    期中考试后，老邢提过的物理竞赛初赛就开始了，出乎沈伊意料的是，姜笛竟然偷偷报名了。
    “因为不是很有信心，就没有和你说。”姜笛坐在考试楼下花坛旁的长椅上，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进了复赛再给我一个惊喜吗？”沈伊气鼓鼓地看着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给姜笛擦汗。
    再过大半个小时就要开始考试了，她看起来比要进考场的姜笛还要紧张。要不是早上去找姜笛时发现对方正要出门，她还不知道姜笛偷偷报名了物理竞赛的事呢。虽然姜笛很有上进心这件事她很开心，但被瞒着的感觉还有有点不舒服，沈伊一路上都有些不开心。
    “拿了奖再告诉你。”姜笛眼含笑意看着她，任凭对方拿着纸巾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没有证书怎么送你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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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眼睛眨了眨，无奈地摇头笑了，到底还是心高气傲的小女孩。这次物理竞赛虽说是老邢极力鼓励参加的，但难度很大，高三学生都很少能进入复赛，高二的学生参加，说到底也只是提前体验一下正式竞赛的氛围罢了。但看姜笛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沈伊不想打击她，配合地笑了笑，说：“那我就等着啦。”
    在她们黏黏糊糊讲话的时候，花坛另一边的两个家长也在给自己的女儿打气。
    看起来像父亲模样的那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腕上还带着一块大金表，长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此刻他心情似乎不错，和声细语地对女孩说：“好好考，等你进了复赛的话，爸爸就再奖励你一块手表。上次那块坏了就坏了，不要了。”
    那个穿得很是正式，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妈妈赶紧拍着女孩的肩膀附和道：“听到爸爸说什么了吧？一定要进复赛，听到没有？”说完，又挤出谄媚的笑容对着男人说：“这孩子懂事，为这次考试都熬了好几天夜了，放心吧，语歆她肯定能进复赛。”说着，她又用胳膊捣了捣女孩，示意她回话。
    那女孩，也就是程语歆，不满地把女人的胳膊推到一边，抬头笑得明媚：“嗯，爸爸，我肯定能进复赛的。”说完，像是鼓舞自己一般又小声重复了几句“一定可以。”只是，飘飘忽忽的声音，还有攥得紧紧的双手，透露出她的不自信来。
    男人赞许地“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时间，皱着眉说了句：“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班了。”那女人，程语歆的妈妈程素静，唯唯诺诺地应了声，陪着笑脸说：“嗯嗯，你快回去了，别耽误上班了，我们回去坐出租车就行。”倒是程语歆有些不开心，无论程素静在旁边怎么使眼色，她咬着嘴唇看着男人就是不说话。
    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爸爸明天再来看你，好好考试，听到没？”程语歆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目送男人关上车门，一溜烟开走了。
    男人刚走，她就不耐烦地甩开程素静的手，没有好脸色地说：“我先进去了，你就在这等我吧。”说完，她夺过自己母亲手中的文具袋，头也不回地进了考场。
    这一切，都被014号实时传送给了沈伊。沈伊探头看了看愣在原地的程素静，又看了看大步流星的程语歆，若有所思。
    这么一闹，时间也不早了，眼见周围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进去了，沈伊也连忙催促起姜笛：“快点进去吧，人那么多，等下匆匆忙忙的。”
    姜笛站起身不住点头，看着沈伊就是不动。沈伊疑惑地看向她，问道：“怎么还不走？我会等你的，放心吧。”她伸手帮姜笛理了理衣领，拍拍姜笛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但姜笛还是不动身，看着沈伊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应该送给我一些好运气”看沈伊还是一脸不解地望着她，她才低头把脸凑过来，小声说：“亲一下。”
    沈伊的脸咻地红了，她轻轻挥了挥手嗔怪道：“那么多人呢。”但在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往她们这里多看一眼后，沈伊还是身体很诚实地往前凑了上去，快速地在姜笛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笛噗嗤笑了出来，摇了摇她们俩交叠在一起的手掌，柔声道：“你先回去吧，别等我了，外面风太大了。不用担心，我考完试就回去找你，好吗？”
    沈伊轻轻点头，说“知道了。”看着姜笛一步三回头进了考场后，她转身就走了出去。
    “程语歆爸爸往哪里去了？”沈伊一边问014号，一边站在路口打车。
    “中贸大厦，他在那里上班。”014号像是等了很久，立马回答她。
    路上车很多，沈伊毫不费劲地就打到一辆车，她坐进去和司机说过目的地后继续问014号：“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014号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传来了微弱的几声电流声，过了十几秒，她才回道：“程语歆父亲名为杜伟，今年四十七岁，在中贸大厦凯威集团工作。杜伟的妻子是凯威集团总经理的妹妹，公司登记资料显示两人并无子女。”
    “没有子女”沈伊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收起了讶异。一口气说完那么长一段话，014号停顿一秒才说：“是的，这是目前能透露出来的资料，等你做完这个任务，下次任务就可以获得解锁更多信息的权限了。”
    沈伊已经对不争气的014号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看着窗外，静静思考程语歆这一家的关系。
    从之前的对话以及程语歆一直以来的表现看来，程语歆很看重自己的父亲，而对自己的母亲却似乎抱着一种蔑视无视的态度。据资料显示，杜伟与妻子并无子女，所以，可以肯定程素静与杜伟并无夫妻关系，两人应该是婚外恋。
    外面养着的女儿都十七岁了，不知道杜伟的妻子知不知道呢？沈伊手指轻轻扣在车门上，心中百转千回。
    在她思考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中贸大厦。沈伊付过车钱，对司机师傅说了声谢谢后抬腿迈入大厦。
    中贸大厦位于CBD商业区，高耸入云的楼体几乎全部用的是玻璃外墙，从外面望去只能看到许多忙碌的人影。
    走进去，沈伊看到的也是这幅景象。她在014号的引导下找到了杜伟所在的凯威集团的前台，对方正在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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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笑了笑，没有打扰她。她站在原地，向四周看了看，办公室的环境看起来很不错，里面的格子间里坐了几十号人，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部都在电脑上不停地敲敲打打。沈伊看了一圈，没发现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影子，料想他应该是有单独的办公室。
    前台的电话接完了，她看着沈伊露出标准的微笑，用甜美的嗓音问道：“您好，这里是凯威集团，请问您找谁？”
    沈伊回过神，也露出一个局促的微笑来，她舔舔嘴唇说道：“我是程语歆的同学，她受伤了，我是来找她爸爸的。”
    前台了然地点点头，笑容不变继续问道：“好的，那请问你具体是找哪一位呢？”
    沈伊盯着前台的表情，把杜伟的名字报了出来。果然，前台小姐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惊讶地朝办公室里看了看，又看向沈伊，笑着说：“不好意思，您找错人了，杜经理没有女儿。”
    沈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勉强，顺着前台的话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是我听错了，对不起啊，打扰你了。”
    她转身走向电梯前等候，对014号说：“果然，杜伟出轨还有私生子这件事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猜，他老婆十有八九也不知道，不然早让她哥哥把杜伟开了。”
    “可能是家丑不想外扬呢。”014号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沈伊惊讶地挑了挑眉，笑道：“你这是在给我提示吗小十四” 014号知道所有的剧情，只是不和沈伊说罢了，她的猜测想必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014号自觉失嘴，用毫无波澜的机械声音说了句“啊哦”就下线了，不管沈伊怎么逗她说话她都不理。
    中贸大厦离考场并不算远，何况沈伊在凯威集团也没耽搁几分钟，所以当她回到物理竞赛的考场时，考试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考场外的人已经散去很多，大部分家长忙着去上班都走了，留下来的大多是老人。沈伊看了看，发现程语歆的妈妈程素静还站在外面，她只在连衣裙外穿了一件薄大衣，因为寒冷，她把手都缩进了袖子里转圈。
    沈伊站着看了会儿，大步走向前站到她面前，笑着问道：“阿姨，我看你是和程语歆一起来的，您是程语歆家长吗？”
    程素静看到沈伊，有些尴尬地把手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对，你是”她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努力把身板挺直。
    “我是程语歆的同学，她可能没和您说过。”沈伊说着要把程素静拉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对方回头看了看考场大门，有些挣扎，像是不愿意离开：“我就在这站着，语歆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她找不到我又该闹脾气了。”程素静窘迫的笑了笑。
    沈伊只好停手，站在原处和她说话：“阿姨，我们下周要开家长会，是您来吗？”
    程素静的脸色黯淡下去，但片刻过后她就重拾笑脸，点头应道：“是，她爸爸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哦，”沈伊也笑了笑，奉承道，“程语歆这次又考了第一，您教得真好，我妈还说要我向她学习呢。”
    听到沈伊的夸赞，程素静脸上一下多了许多光彩，看得出来，她十分为自己的女儿骄傲。她摆摆手，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道：“孩子自己爱学习肯努力，我脑瓜子笨，她都随她爸了。”
    沈伊想要更进一步问问情况，但随着铃声响起，考试时间结束了。
    稀稀拉拉三三两两的人陆续走了出来，大多是愁眉不展，衬得稀少的几个满面笑容的人格格不入。程素静的目光立马投向考场，伸长脖子朝里张望，寻找程语歆的身影。
    沈伊见状连忙向她告别，自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等姜笛去了。她主要是害怕被程语歆看到自己和她妈妈说话，程语歆因为姜笛本来就讨厌她，再看到和她妈妈两人交谈的话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事来，沈伊不想刺激她。
    等了没一会儿，姜笛就走了出来，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眼看姜笛就要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沈伊赶紧伸出胳膊，喊了一声：“小姜同学，你要去哪儿？”
    姜笛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沈伊后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笑了。偏她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喜悦，佯装生气地质问道：“不是说好回去的吗，今天风那么大，你感冒了怎么办？”
    沈伊跨步上前抓住姜笛的胳膊，摇摇晃晃说：“我没有一直等，去周围逛了逛，看了场电影正好到这个点了，我就想来凑个热闹看你出来没。”她得意地歪了歪头看着姜笛，调侃她，“刚在这等了两分钟你就出来了，我们真是太有缘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啊。”
    她的手被冻得冰凉，绝不是在这里等了几分钟就能有的效果。知道沈伊是在胡扯，但姜笛没有戳破她，而是顺着胳膊把她的手拽了下来，紧紧握在手里就要离开。
    沈伊被她拽得晃了晃，但脚还站在原地没动，做出兴奋的表情不住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进复赛吗？”她是故意的，为了拖延时间。程语歆还没出来，沈伊看到她妈妈依然在门口等着，她想看看程语歆的反应。
    姜笛放弃了带着她离开的想法，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风口，把沈伊挡在怀里。姜笛本就比沈伊高出一截，这样一站把她挡得严严实实，风全打在姜笛自己背上了。“说实话不是很好，有道题不太确定。”姜笛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怪不得出来时低着头呢，沈伊心想，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高二学生参加这次比赛本就是陪跑性质，虽然姜笛考试前对自己信心还很足，但看到考卷后，再看这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多少也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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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那边程语歆磨磨蹭蹭地出来了，周围还围了好几个女生，应该是在考场里认识的出了大门就各自挥手道别了。程语歆倒是神采飞扬的，就连见到程素静也不再丧着一张脸了。程素静一看到女儿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问她考得怎么样，程语歆傲慢地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回答：“还可以吧，题目都做出来了，还有两题之前做过类似的。”
    她的回答可把程素静开心坏了，她一把揽住程语歆的肩膀，不住地说：“你爸爸肯定很高兴，妈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也来一起庆祝。”
    程语歆做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但沈伊很明显就能看出浮在下面的得意，她貌似无奈地说：“哎呀不就初赛吗，有什么好庆祝的。”一边又满面喜色地跟着母亲走到路边打车去了。
    “小十四，继续跟着她们。如果杜伟晚上去了她们家的话，你就告诉我。”沈伊告诫完014号，跟着姜笛也回了家。
    第40章 学霸还是学渣（14）
    虽然姜笛对自己并没有信心, 但沈伊还是强行拉着她庆祝了一下。当然，因为她们都不会做饭，所以这顿点的是外卖。
    “来, 祝贺小姜同学成功进行了物理竞赛初赛的考试。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勇气可嘉, 值得鼓励！”沈伊以可乐代酒, 向姜笛举杯。
    姜笛坐在沈伊旁边, 配合地举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姜笛不喜欢碳酸饮料, 她觉得里面都是气泡, 喝起来还会打嗝。
    “你考试的时候见到程语歆了吗？”沈伊的可乐刚咽下去就问。
    姜笛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啊, 她也去了是吗？”这也正常，程语歆争强好胜的，但凡老邢号召过的竞赛她十有八九都去参加了，剩下几个没参加的也可能是因为没取得好成绩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沈伊点点头，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姜笛，顺便和她说了今晚可能要去程语歆家里盯梢的事。沈伊本意是想让姜笛陪她一起, 毕竟情况不明确，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多一个人说话好过自己傻等。
    但姜笛却拒绝了, 她吸了口气, 对沈伊说：“杨木易来找我了。”
    杨木易这个名字有段时间没出现了, 在程语歆的密集轰炸下沈伊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上次见到他, 杨木易好像就是和程语歆一起，还说要故技重施，再把姜笛夺回去。沈伊打了个激灵, 一下清醒过来。她忙拉住姜笛，紧张地问道：“他找你干什么？不是说要找混混堵你好英雄救美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姜笛按了按沈伊的肩膀，让她定下心来：“没有，他只是发了求复合的信息来。”说完，姜笛把和杨木易的聊天记录打开，推给沈伊看。
    杨木易的态度很是恳切，他对姜笛说虽然自己当时提出和姜笛交往只是为了配合姜笛报复父母，但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他早就喜欢上了姜笛，直到分手后他才发现对姜笛的爱已经这么深了。
    对于杨木易的真情实意，姜笛没有正面回复，而是问他怎么证明自己真正喜欢她。看到这里，沈伊不爽地抬头看了姜笛一眼，醋味十足地问道：“问这么仔细干什么，杨木易如果真喜欢你你就要跑回去和他复合是吗？”沈伊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以姜笛的个性，杨木易为了程语歆才接近她，她定然不会给杨木易好脸色看的。
    姜笛也知道沈伊是故意的，她耐心地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他会用哪些记忆触动我，我觉得他提到的场景应该就是他设计再找混混来堵我的地方。”只不过……
    “我们一起逃课打游戏，通关了最新关卡，还一起去泡了吧，玩得很开心。这些都是我们幸福的回忆，你不记得了吗？”沈伊“噫”了一声，默默搓了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对脸色不好的姜笛说：“逃课打游戏去酒吧，这明显是狐朋狗友的美好回忆啊，哪有情侣忆往昔忆到这里的，怪不得程语歆只拿他当枪使呢。”
    姜笛摊了摊手，不无赞同地附和：“所以啊，我对他的想法一头雾水。我是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才又和杨木易联系了。聊了两天他就约我去第一次见面的路口，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他会在那里阴我一道嘛。”姜笛的表情很尴尬，像是在为自己找了个没脑子的前男友感到难堪。
    “所以，你今天要去赴他的约”沈伊蹙起眉头，用勺子在冷掉的汤里搅了几下，十分担忧，“他肯定有埋伏。说不定你一到那里，首先就会蹿出来好几个流氓对你动手动脚，等你惊慌失措招架不来的时候他再出现，把那些人赶走。万一，万一他没有及时出现，哪些流氓真对你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怎么办？我们要先想好办法，你才能去见他。”沈伊拉着姜笛不准她走，姜笛总归是女孩子，一旦和杨木易硬刚上，她绝对占不到半分好处。
    对这一切姜笛早有准备，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她简短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沈伊，安慰似得揉了揉她的手背，说：“别担心，你今天要去看程语歆的话也要小心一点，现在天黑得那么早，路上都没几个人，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很危险。”
    “别担心，系统内置安保措施，宿主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测时，或做出其他对现实世界身体产生影响的行为时，系统会自动启动安保措施，强制断开宿主与舱体的联系，重回现实世界以保证宿主安全。”对于公司的面子，014号总是放在第一位来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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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棒。”沈伊配合地裂开嘴笑了笑，毫无灵魂地吹捧了一声。当然，她现在完全想不到不久以后，这项贴心的安保措施就会在她身上实施。
    两人互相安慰叮嘱后，一个出现在程语歆家楼下，一个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小巷旁。
    杜伟出发的时候014号就提醒了沈伊，沈伊直接打车到了程语歆家楼下等着。她一边找着哪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一边问014号杜伟到了哪里，幸运的是杜伟被公司同事拉住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会儿。
    沈伊藏到了程语歆楼下对面一排树后，刚藏好就听到了汽车开进来的声音。杜伟把车直接停到了楼下的空位上，看样子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确认过来人的身份，沈伊立马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杜伟就拍，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杜伟就消失在了走道里。
    沈伊检查了几遍视频，又和014号确认过杜伟已经进了房间，她才悄悄跑进楼道追了上去。
    这是一所普通的民居，只有六层楼，因此并没有设电梯，自然也不会有保安和监控时刻盯着。沈伊蹑手蹑脚地往上爬，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声控灯都没有激亮。
    程语歆的家在四楼，不上不下的地方，和她家门挨在一起的还有另一户亮着灯的人家，以至于沈伊贴在程语歆家猫眼往里看的时候十分心惊胆战，害怕旁边那家人出门的时候发现她，直接把她当成变态拎出去。
    猫眼的可视范围很小，沈伊换了无数个角度才勉强看到坐在客厅中间的几个人，但也只是一角。沈伊拿出手机在猫眼上转来转去，但只能拍到模糊一片，还不如她眼里看到的一片衣角多。试了半天她终于放弃，挫败地下了楼，这次她没有刻意隐藏，伴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冲了下去。
    沈伊蹲在花坛边，一边扣着花坛里掉落的小树枝叶，一边百无聊懒地顺着楼层数程语歆家的窗户。客厅的灯很亮，窗帘也没拉，沈伊拼命眯着眼睛才看清楚的玻璃看上去也很干净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迎接杜伟，程素静特意做了大扫除。
    “这么干净的玻璃，对面不是什么都看到了……”沈伊实在无事可做，替程语歆操心起来。
    等下！对面，她愣了愣，猛地站起来，目光紧紧顶着程语歆家的玻璃，接着转过身子，顺着那条线把视线平移到了对面那栋楼的四层。
    “哈哈，哈哈哈！”沈伊惊喜地笑了起来，简直想给自己鼓掌了。对面那栋楼的格局和这栋楼一模一样，就连朝向都一样，因此，开在楼梯拐角的那扇小小的窗户正是对着这边住户的窗户。
    沈伊一刻不停，转身就冲着对面的楼房跑去，一口气跑到四五层楼交界处的楼梯口才停下。她趴在小窗户上，斜对面赫然就是程语歆家。
    可能是为了物尽其用，这所小区的所有楼房都安排地很紧凑，这样的前后两栋楼只隔了大约十米的距离。再加上房间规划的原因，住户的一面墙在离地板一米左右的部分往上全部用玻璃窗替代。程语歆家客厅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的沈伊清晰地看在眼中。
    她不再犹豫，趁着那家人其乐融融吃着晚饭的时间，她举起手机拍了好些照片。沈伊仔细检查了所有照片，确保里面有清晰的杜伟正面照，以及杜伟和程素静程语歆母女俩的亲昵举动后，她才收起手机，悄悄下了楼。
    经过这么多天的摸索，沈伊很清楚杜伟就是程语歆的命门。就算是陷害姜笛时，程语歆都舍不得把父亲送给自己的手表拿出来做道具。程语歆这么努力的考试学习，看上去只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夸赞，就连那么难得的复赛名额，她自认为准会拿到手中时，和母亲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借此请父亲留下吃饭。那么，只要杜伟不痛快，对程语歆稍加脸色的话，对程语歆来说，可能比打骂她更难以忍受。
    “看来还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沈伊愉快地吹了声口哨，“不过既然你要对付姜笛，我可就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好给你了。”
    沈伊的计划进行地很顺利，另一边姜笛的行动也告一段落。
    和杨木易混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姜笛没学到别的，倒是认识了一群在网吧混迹的不良少年。那些人整天吵吵嚷嚷的，动不动还摔桌子，碰到他们钱不够的时候，甚至会在网吧里现场勒索。老板怕惹事，被勒索的基本也都是小孩子，或者怯弱的初中生，也没有人有勇气反抗。
    和杨木易确定好见面时间后，姜笛特意又去了网吧一趟。网吧里的熟面孔少了很多，那些小痞子倒一直坚守在那里。在他们离开电脑去找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小胖子“借钱”时，姜笛偷偷在他们桌子上放了张纸，约他们去学校旁的小巷对决。
    她笃信那些人会来，一方面是他们整日无所事事，生活淡出个鸟，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刺激的一件事。另一方面就是姜笛在纸条上特意点出了那群混混的带头人的名字进行嘲讽，还把纸贴在了网吧两侧，就算是为了面子，那些人也一定会来。
    当姜笛如约等在巷子口时，杨木易没有出现，而她非常倒霉地又被三个小混混堵住了。就在她配合地边后退边喊救命时，网吧那群人非常给面子的出现，冲着一脸茫然的三人叫喊开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姜笛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第41章 学霸还是学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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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姜笛聚在一起的两帮人莫名其妙就叫嚷开了, 本来就是被喊来打架的双方倒也没怀疑什么，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就导致本来被围困的姜笛被他们遗忘在小巷的角落里了。
    她气定神闲地拿出手机, 在最近通话一栏找到杨木易拨通后，带着哭腔喊道：“你在哪里这里有人打架, 你快点来, 我好害怕。”听到对面传来杨木易故作担忧的话语, 姜笛更起劲了：“求求你了，快一点, 我被他们堵住了, 我……”她说不下去了，发出了几声啜泣。
    虽然和计划中有些许出入, 但本就是为了设局英雄救美的杨木易不做他想，从学校旁的奶茶店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小巷之中。
    “不要怕，我来救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脱了下来丢到一边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混战之中的一群人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个，杨木易又想要在姜笛面前逞强, 顿时和他们打作一团。
    姜笛在旁边惊声尖叫了几声，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转身偷偷从她规划好的路线跑了出来。等她站定, 姜笛才气喘吁吁地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 拨通了报警电话。
    姜笛去了走廊读书, 沈伊和以往一样把带来的早餐一样样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她摆上。她摸了摸, 包子还热乎乎的，塑料袋上被热气蒸腾出一层水雾。沈伊探头往外看了看姜笛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悬挂在黑板正上方的时钟, 盘算着早读结束后包子会不会凉了。
    前桌突然转过头，小声问道：“沈伊，姜笛男朋友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沈伊愣了愣，反驳道，“那不是她男朋友，姜笛早和杨木易分手了！”说完，她才接着问道：“哪件事啊，我怎么没听说”姜笛到底怎么杨木易了昨天回去之后已经很晚了，姜笛和她道了晚安后就没再说什么，沈伊想着反正她俩天天也是黏在一起的，不急这一晚，而且姜笛正是要早睡早起好好长身体的时候，也就没追着她问。前桌这个最爱八卦的女生倒是合沈伊的意，很多关于杨木易和程语歆的事情沈伊都是通过她知道的。
    听到沈伊反问，前桌满脸的不相信。她夸张地往后仰了一下，做出一个“不是吧你”的表情，一边又急不可待地絮叨开了：“杨木易和校外混混打架都被抓进公安局了你不知道吗？今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听说都见血了，太吓人了。”说着，她抱紧胳膊噫了一声，好像亲眼看见了那血腥的场景似的。
    沈伊也惊住了。昨天是姜笛自己一人去见的杨木易，既然都见血了，那姜笛不会有事吧？沈伊皱紧眉头拼命回想上学路上的姜笛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根本没有心思附和前桌的八卦了。偏她越说越起劲，直接凑了上来八卦道“我还以为姜笛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呢，她怎么分手了啊？太突然了吧，前段时间不还好得什么样的，怎么才几天呀就成前男友了？”
    沈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上周我在商场看到程语歆和杨木易一起吃饭，可能他们俩复合了吧。”
    前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伸手捂住嘴看了看程语歆，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复合了？我的妈呀，搞不懂搞不懂。”
    沈伊“嘘”了一声，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不再答话了。前桌啧啧摇头，转了回去，又探头和旁边的人小声聊了起来。
    被这么一打岔，早读时间也到了。姜笛推开门走了进来，把课本放到桌子上后，冻得冰凉的双手自然地伸进了沈伊的衣兜。沈伊伸手捉住姜笛的双手捂住，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问她：“你把杨木易什么了，你没受伤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姜笛耸了耸肩，“我就是在旁边看他们打了一架，没受伤，放心吧。”
    “可她说，”沈伊往前面瞥了一眼，“都见血了，你真的没事”
    姜笛摇摇头，晃了晃被沈伊包裹住的手，“太夸张了，我昨天看了，那些人每一个带刀带棍的，赤手空拳哪那么容易出血。”
    八卦传播的很快，不到半天时间，杨木易已经从打架斗殴被扭送进公安局变成了抡着钢管往人脑袋上砸了。就连去上厕所，里面的八卦也十分统一地围绕着这件事展开。
    学校的处理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课间操做完，教室里的喇叭一反往常，没有由广播站播放音乐，而是传出了副校长那独特的，一句话能拖成三句话的嗓音。
    “通知请注意，通知请注意，高二（7）班杨木易昨日与校外人士打架斗殴，影响恶劣，现记大过处理，停课一个月，希望杨木易同学在停课期间能好好反思。在此也警示其他同学，严禁打架斗殴行为，尤其是与校外人士发生争端，再有这种事发生，学校将从严处理。再通知一次，再通知一次……”副校长的破锣嗓子在整个学校不断回响，吵得人脑袋都大了。
    这则通知顿时把教室炸成了一锅粥，捕风捉影讨论了半天的事得到了证实，他们立马兴奋地叽叽喳喳吵了起来。
    沈伊戳了戳姜笛的腰侧，示意她去看程语歆的反应。程语歆脸色灰败，两只手不停地拧着笔，一脸的心神不宁，偏她还有配合周围的气氛，时不时尴尬地笑上几声，看了感觉真有几分可怜。
    “那么可怜她，那就这么算了吧，你别整她了。”姜笛颇有些吃味，赌气说道。
    沈伊立马义正言辞地回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我们撞见她和杨木易那一出，你现在不知道被他拐哪去了呢。她现在看上去越可怜，我越开心！”说着，她还重重点了点头，以示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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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看书！”姜笛把手抽了出来，顺手捏了捏沈伊的手心，“化学老师最爱上课提问了，我先和你讲一讲等下她可能提问的内容，省的到时候你又一脸懵。”
    下午的时候老邢又来提醒大家：“7班同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你们不要出去给我惹事啊，年纪轻轻的，不要火气那么大。你一梗脖子上了，怎么不想想家人要怎么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他唾液横飞地说了许多，又把话题转到了家长会上：“这周五就是家长会了，你们都和家长说了吧？”他忽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考好考差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欺骗家长。之前还有同学故意不和父母说开家长会的事，这次可别那么干了啊。”
    “家长会。”沈伊跟着老邢的话轻轻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姜笛侧过头看她，手中的笔停住不动了。
    沈伊愉悦地看着姜笛，嘴角弧度越发明显：“家长会那天有好戏看了，真是迫不及待。”
    不过比家长会来的更早的，是姜笛物理竞赛的成绩。
    物理竞赛成绩是由主办方直接通知到校方，再由学校具体通知到学生本人的。因此，在老邢告知之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复赛。
    这次的竞赛姜笛她们学校参加的人不算少，在得知成绩已经出来后更是讨论热切。据不知哪位同学说的，他去办公室时看到了入选名单，一共有三位同学进了复赛，两位高三学生，还有一位竟然是高二的！
    这个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实力能进入复赛的高二学生，也只有实验班的同学了。班里同学也早就听程语歆说过要去参加竞赛，这个消息一出来，顿时一圈人又团团把她围住了。
    程语歆更是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满面春风地谦虚推脱道：“哎呀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嘛，可能是别人看错了。”“虽然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可是进复赛也没这么容易吧。”“没有啦，你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虽然嘴上的话语无比谦逊，但她脸上的得意都快压抑不住，满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溢了出去。
    “你考完试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沈伊腹诽，这个程语歆，也太两面派了。那天她觉得自己肯发能进复赛，对自己母亲颐气指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却摆出了一副低调又谦逊的模样。
    沈伊心中一惊，想起什么似得望向姜笛：“你有信心吗？”她轻轻推了推姜笛，姜笛也去参加了竞赛，只是除了班主任和自己，还没有人知道。
    “什么信心”姜笛莞尔，看了成为话题中心的程语歆一眼，才淡淡说道，“进入复赛的信心吗？”
    “对呀。”沈伊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名额是你的希望比她大多了。”姜笛的物理很好，她好像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期中考试时，在复习不充分的情况下，她的物理更是取得了满分的成绩。
    “那，借你吉言咯。”姜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笔在指间转来转去，看上去像是哄沈伊开心一般。
    “你正经一点！”沈伊不满地拧了拧眉，她都想要去办公室把成绩单偷过来了。
    不等沈伊对姜笛长篇大论，老邢又走了进来。他心情很好，走路都带风，平时就笑嘻嘻的脸上现在更是红光满面，真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次物理竞赛，”他环顾教室一圈，迎着底下一个班盼切的目光，“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初赛过了！”
    被老邢亲口说出来，班里同学的兴奋更甚，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同学们更是交头接耳起来，不时兴奋地朝程语歆的方向看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羡慕。
    离程语歆近的几人更是直接转身向她道贺起来，“天哪，你也太厉害了。”“大神666，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喔～快请我们吃饭，请吃饭请吃饭！”几个人凑到程语歆面前就七嘴八舌地咋呼了起来，声称要沾沾物理小天才的光。
    程语歆的脸微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兴奋。她故作矜持地抿嘴笑了笑，捂着脸说：“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只是运气好而已，什么小天才呀，太夸张了。”对于请吃饭的要求她倒是一一应了下来。
    听到程语歆这么谦虚，周围的同学很有眼色地自发吹捧起她来：“语歆你太谦虚了。这次竞赛怎么可能是运气好就能进复赛啊，我邻居家小孩，年年考第一的那种，考完试都说自己好多不会呢，你能进复赛简直是超级厉害好不好！”说完，她又做出艳羡的表情，“你这聪明的脑袋要是能分我一半就好了，唉，太羡慕你了。”
    有了邻居小孩的例子，复赛资格的难得进一步被衬托了出来，程语歆的形象更是又高大了几分，围观同学此时也不禁又发出几声赞叹。
    沈伊愤愤看了几眼后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姜笛好奇地看着她，怔怔问了句：“你在干什么”“做法。”沈伊眼也不睁，继续念叨，“保佑这个名额是你的，千万不要是她啊啊啊。”姜笛失笑，揽住沈伊的腰晃了晃：“好了好了，别做法了，老邢马上就会说了。”
    姜笛话音刚落，老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安静！”他拿起黑板擦在讲台上重重敲了几下，拉长着脸训斥几句：“怎么一点纪律都没有，现在是下课时间吗？我看谁再说话就把他拉上讲台，让你好好说，不给我说一节课不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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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生气，说话的同学顿时闭上嘴，班里立马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夹杂着几道粗粗的喘息声。
    老邢四下看了看，见同学们都规规矩矩坐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挂上笑容继续说道：“我们班这次有一名同学进了复赛，就是，”他游移的目光停住了，看向这里，“姜笛！”
    一直在脑海中的名字被说了出来，沈伊却觉得一点都不真切。她扭头看了看另一边围着程语歆拍手庆祝的同学，又转过来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姜笛：“是，你吗？”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姜笛，你进了复赛，继续努力。”老邢又说了一句。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分布在程语歆周围的鼓掌鼓得无比起劲的那些人更是一脸惊讶，手上动作越来越迟疑，最后直接耷拉下去，尴尬地坐正身子，扭头不看程语歆了。
    程语歆刚刚还满脸的喜色，现在已经迅速消退了下去，只剩下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姜笛，嘴唇因为震惊不住地颤抖，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沈伊示威地看了程语歆一眼，立马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姜笛，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摇来摇去：“你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她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捉住姜笛的脸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姜笛的脸唰地红了，她张开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前面的两个女孩也转了过来，惊喜地祝贺：“哇，姜笛你竟然也参赛了，我们都不知道。太棒了，恭喜你呀姜笛。”
    姜笛假咳一声，点点头接受祝贺：“谢谢。”她面上淡定，实际上已经把沈伊的手都给纂红了。
    沈伊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到接下来每个上课的老师都因为她的怪异笑容点她起来回答问题。但她实在太兴奋了，直到坐上姜笛的自行车后座，她还在孜孜不倦地对姜笛放着彩虹屁。当然，程语歆那宛若被人当面狠狠打了一巴掌的表情更是令她回味无穷。
    说曹操曹操到，沈伊话音还没落下，背着重重的书包低头往前冲的程语歆就出现在了她们身旁。
    沈伊赶紧小声喊了姜笛一声，示意她停下车，然后挑衅地冲程语歆喊道：“哎呀这不是程语歆吗，走那么快干什么？”
    程语歆顿住脚步，紧了紧握着书包背带的手，盯着她们火气十足地回道：“关你们什么事！”
    沈伊一脸无辜：“不关我们事呀，我只是想提醒你走路要看路，不然太危险了。”
    程语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抬起腿就要走。
    沈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对了，明天就要开家长会了，你可别忘记通知你妈妈和爸爸呀。”她故意把“爸爸”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听到这句话，程语歆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都炸开了。她把火气撒到姜笛身上：“别以为你这次赢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姜笛，我才是最优秀的！第一名只会是我，谁也抢不走！”
    姜笛支着腿看她，伸手捉住程语歆快要指到她脸上的手指，慢悠悠地开口：“我从来没和你比过，不用拿我做你的假想敌，更不用为了打败我连男朋友都拱手让出，这只会显出你的心虚。”说完，她把程语歆的手甩开，微微偏头低语一句：“抓好。”一使力蹬着车走了，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程语歆在原地跳脚。
    “我们姜笛太优秀也是一种错误啊。”沈伊调侃道，“她想讨爸爸欢心处处争第一，谁知道碰到你，也是倒霉。就因为你压她一头就这么搞你，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可怕了。”
    “是呀，我这个错误只能让你来承担了。”姜笛闷笑一声，“怎么老是小孩小孩的叫，你说不定还没她大呢。”
    “我不管，小孩小孩就是小孩，你也是小孩。”沈伊把脸靠在姜笛后背，在心里低念，“是我的小女孩，姜笛。”
    第42章 学霸还是学渣（17）
    期待了许久的家长会如期而至, 同学们忙里忙外，好不热闹。沈伊被老邢抓住站在门口迎接家长，姜笛就挎着书包在走廊上等着她。
    今天她们两人的家长都没有到。姜笛父母缺席的原因不言而喻。沈伊妈妈则是因为临时有工作, 错不开时间。
    不同寻常的是程语歆的父母竟然也没有到场。以往的几次家长会，程素静总是高高兴兴的, 一面接受着旁边家长或实或虚的赞美, 一面露出高高在上的虚伪表情。
    姜笛还记得上一次的家长会, 那是程语歆第一次拿了第一，也是姜笛第一次拿了倒数第一。程素静故意摆出一脸的关切来和她的妈妈搭讪, 一边嘴上说着自家女儿运气好考了第一, 一边又“安慰”姜妈妈说姜笛只是一时大意，第一对姜笛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妈妈就这样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就又和姜爸爸吵了起来。两人就出轨和撒泼到底谁的行为对姜笛影响最大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直至现在相看两相厌，这个话题还是在每次争吵中都会被拿出来反复鞭挞。
    总而言之，参加家长会享受女儿的成绩给她带来的虚荣，这大概是程素静最快乐的时光。能够尽情享受外人的夸赞, 没道理今天放弃这个机会啊？
    “怎么回事？”姜笛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沈伊，向她询问情况。她还没傻到察觉不出这和沈伊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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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耸耸肩，轻轻摇头笑了笑, 伸手垮上姜笛的臂弯就拉着她往楼梯口走去：“我只是给程语歆爸爸发了封家长会通知单而已。”说完, 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 接着道：“不过, 我好像多点了几张照片进去，而且，群发给了他一整个办公室的同事呢。”
    姜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向沈伊的眼睛中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波光粼粼的。
    “怎么了”沈伊有点心虚。
    据她了解的情况，程语歆的爸爸杜伟本来就是依附着妻子家的背景才能安稳坐上高管的职位，他和程语歆的妈妈程素静虽然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但程素静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暗处，从没提过过分要求，这也是她能二十年如一日陪在杜伟身边的原因。她这么一搞，杜伟不仅在公司颜面无存，恐怕回到家也讨不到好，程语歆母女俩就更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沈伊做这些事本就是想着要出一口恶气，但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程语歆的处境，她不禁又犯起了圣母病。
    “你觉得我太过分了吗？”她偷偷绷直了身体，搭在姜笛臂弯里的胳膊都僵硬了，沈伊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
    “谢谢。”姜笛飞快地吐出两个字，紧接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转过头看向沈伊，又说了一遍，“谢谢你，沈伊。”
    沈伊的呼吸猛地顿住了，须臾，她才对着姜笛露出一个微笑。
    是呀，如果不是自己因为任务来到这里的话，被程语歆和杨木易联手蒙蔽的姜笛现在会怎么样呢？貌合神离、四分五裂的家庭和固执强硬的姜笛，这两者的碰撞只会让姜笛遍体鳞伤。而程语歆，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过是她想要施加到姜笛身上的罢了。
    沈伊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圣母心态。“不可以这样了，”她想着，“对他人的软弱就是对姜笛的残忍。”
    “任务已完成，可开启返航旅程！”久违的014号的机械声音突然响起，只是此刻这声音中多了许多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突然……”沈伊怔住，和姜笛在一起这些天，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我还以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你会早早做好离开的心理准备呢。”014号沉默片刻，“你太不成熟了，沈伊。”
    沈伊抿了抿嘴，无话反驳。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姜笛，对方正在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很是好看。
    沈伊有些心梗，她磨了磨牙，把在心里翻滚了好几遍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再等几天吧，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姜笛说。”
    不等沈伊想好怎样告别，姜笛反倒先找过来了。她咬着牙，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既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出声来。
    “怎么了？”沈伊有些慌，她刚站起来朝着姜笛那里走了两步就被她一下子扑到了床上。
    姜笛压在沈伊身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把头埋进她的头发里，不让沈伊看到她的表情。“沈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叫沈伊的名字都像是小动物的呜咽。
    “怎么了姜笛”沈伊被她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顾不上其他，抬手在姜笛背上轻轻抚着，连声问道，“不要吓我，到底怎么了呀？”
    “他们要离婚了。”姜笛的声音很轻，随着她讲话时吐出的热气一起溜进沈伊的耳朵里，把她的耳朵都蒸红了。沈伊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姜笛说了什么，姜父姜母要离婚了，姜笛就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她微微侧过脸去看那个一直埋着头的人，对方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把她的整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只能透过间隙看到她小巧的耳朵轮廓，白白的，乖顺地立着。
    但沈伊感觉到自己的颈窝处一片凉意，那是姜笛的泪水。她哭得很隐忍，只是身体在微微打着颤，搂着沈伊的手臂不自觉地箍得紧紧的。
    沈伊叹了口气，抬手顺着对方的胳膊摸了上去，一直到了她手的位置才停了下来。她反手一抓，将姜笛的手指牢牢扣在自己的五指之间，另一只手如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别哭，别哭。你还有我……”说到这里，她忽地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没有我。”沈伊在心里默默改正过来。往后在这个世界陪着姜笛的不再是她，她不知道原本的沈伊是什么样的人，在姜笛哭泣的时候会哄着她吗会把姜笛当做自己的爱人吗？沈伊还没离开，她已经在担心了。
    沈伊的“别哭”反而打开了姜笛的泪匣子，她的眼泪流得更肆意了，不一会儿就把沈伊的睡衣打湿了一片，那股凉意直接透到了沈伊肩上。
    沈伊索性闭上眼睛，把头也歪到姜笛那边，就着这个姿势安静躺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没了其他声音，只能听到姜笛隐隐的抽泣声。不知不觉，两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伊才悠悠转醒。她歪头瞥了眼姜笛，她还在睡着，脸倒是露了出来，许是之前那个姿势呼吸不畅的原因。
    沈伊肩膀那块一直被姜笛压着，她只是稍稍挪动一下，一股酥酥麻麻针扎一般的细密痛感瞬间从上臂传到脑中，害得沈伊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把姜笛也惊醒了。她揉了揉困顿的双眼，迷离地睁开双眼看着沈伊。哭过的眼睛此时已经肿了起来，还沾着两道泪痕，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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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定定地看着龇牙咧嘴的沈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愈发清明起来，完全清醒过来。姜笛爬起来，盘腿坐在沈伊身边，伸出双手帮她揉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睡着了，你怎么还不把我推开。好了吧，现在轮到你难受了。”
    沈伊佯作生气：“好哇，你倒怪起我来了，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了。说吧，给你当了几个小时免费抱枕你要怎么报答我”做完，还配合着做了个哼气的动作。
    姜笛挑了挑眉，按着沈伊的肩膀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你说要怎么报答你”说着，她伏下身子飞快地在沈伊嘴唇上啄了一口，笑着问：“这样够不够？”
    沈伊没想到又被姜笛占去了主导权，嗔笑一声不服输地也坐起来凑了上去，非要把那个吻亲回来。两人嘻嘻哈哈玩闹了好一会儿。
    沈伊先冷静下来：“你之前说的……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发泄了一通后，姜笛明显情绪稳定了下来，和几小时前那个浑身颤抖着跑来把沈伊吓了一跳的她仿佛两个人。
    “我是说，你以后要和谁一起”沈伊看着姜笛，手指偷偷在床单上抠唆着。
    姜笛静默了，她眨了几下眼眸，随即垂下头去看自己的手，两只手的十根指头纠缠在一起，就像她的心一样，声音闷闷的：“无所谓，只要还住在这里，还能和你一起就行。反正，我对他们两人都不重要了。”
    沈伊心里有些苦涩，但她对姜笛父母的事情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重复着宽慰她：“离婚只是说明他们不再适合对方了，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啊。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他们的孩子，流淌着他们的血液，绝不是对他们不重要的人。”
    姜笛撇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打断了沈伊的话，抬头看着她，语气轻快地说：“我有你就够了。”只是话尾的一丝颤抖出卖了她。
    “嗯，”沈伊匆匆笑了，点头附和，“有我呢。”自欺欺人般重复道，“有我。”她上前抱住姜笛，喃喃重复着，“有我。”
    但是，下一秒钟，她就被惊醒了。
    眼前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各个机器按钮，身边是一片白茫茫的舱体。沈伊伊，回来了。
    第43章 现实世界
    “这, 这是怎么回事？”沈伊伊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工作人员，上次也是他把沈伊伊从舱体里拉出来的。
    “你已经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那人头也不抬, 在手中的小册子上勾画了几笔就要离开，“流程你应该清楚了, 回去休息几天, 再来上班。”
    “我说, 这到底怎么回事！”沈伊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颤声问道, “我还没有选择回程, 为什么直接把我传送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大，引着周围的人往这里看了好几眼, 但随即就习以为常地转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被沈伊伊拉住的这位这下倒是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见怪不怪地把沈伊伊的手拍了下去，不带一丝波澜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这样啊。你可能还不清楚，为了各位的身体状况考虑, 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系统会在30天期限时实行强制返送。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沉浸在穿越世界中，迟迟不愿回归。”
    说着, 他嗤笑一声, 看透什么似得提醒了几句：“沈小姐, 做这一行的更要明白虚拟和现实的区别。对你们来说, 任务完成的那一刻就应该和里面的人做彻底的切割，穿越世界，说到底不过是些数据罢了。”
    “数据？”沈伊伊愣住, 低声重复这两个字。是，她知道这是数据，入职的时候主管和她说的清清楚楚。只是，如果那里的一切都是数据，那姜笛呢？姜笛也是一堆数据吗？
    但她的疑问得不到回答，眼前的人已经走了。沈伊伊抬头环视，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工作，她只好放下疑惑，打车回家去了。
    家里一切照旧，只是这次沈母却没有像上次一样飞扑过来，许是习惯了她的工作。沈伊伊松了口气，她突然离开姜笛，这巨大的反差已经把她打懵了，此刻的沈伊伊实在没有余力去承受沈母的关切。
    吃过晚饭，沈伊伊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虽然现实时间来看她只是离开了两三天，但她自己的感受却是将近一个月，连带着对自己的床都有种微妙的陌生感。
    陷在柔软床铺里的沈伊伊深叹了口气，抓过手机，翻来覆去翻了许久，什么都看不进去，反而是姜笛的脸一直出现在她面前。
    “姜笛……”沈伊伊喃喃自语，难道只有不断地穿越才能再遇到姜笛了吗？她们之间只能是无数次的分别与重逢吗？
    “怎么不开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近了，是沈母走了进来。她侧身拧开床头灯，轻轻拍了沈伊伊两下，让她往旁边挪挪，接着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来。
    沈伊伊听话地让开位置，待沈母靠近，她才又转身抱住妈妈的腰，低声喊了句：“妈……”
    沈母微微笑了笑，一手搂住她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沈伊伊的肩，柔声询问道：“怎么了伊伊今天回到家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在公司受什么委屈了？”
    “如果是的话，你要怎么办呀？”沈伊伊闷笑两声，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沈伊伊自小就是单亲家庭，周围的孩子更是拿这个做笑料来嘲笑她，少了父亲的庇佑，这逼着沈母不得不强硬起来保护沈伊伊。上小学时，班上有个调皮的男生一直欺负沈伊伊，把她的文具盒藏起来，在她衣服上乱涂乱画，揪她的小辫子，这些都是家常便饭。直到有天被沈母发觉，拉着沈伊伊就冲进了班主任办公室，非逼着那个男生在全班同学面前做了检讨，让对方家长约束自家孩子不能再靠近沈伊伊一步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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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怎么办？在公司受委屈了我们就不去了，妈妈还能工作，就你这小猫大的孩子，妈妈能养得起你。”沈母抵了抵沈伊伊的额头，哄孩子般说着，“告诉妈妈，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沈伊伊笑出了声，朝沈母那里拱了拱，撒起娇来。
    “真没有？”沈母半信半疑，“那你情绪怎么那么低落，回家也不说话，吓死妈妈了。”
    “真没有！”沈伊伊抬头看她，嘴角盛笑，“我就是太累了，一累就不想说话嘛。”见沈母还是有些怀疑，她笑着摇了摇缠在妈妈腰上的胳膊，劝解道，“哎呀妈妈你还不相信我吗？我都二十多了，又不是小学生了，怎么还会受委屈呢？”沈母只好点头，保持这个姿势搂着沈伊伊静坐了好一会儿。
    要说心情一点都不低落，那绝对是骗人的。但现在沈伊伊头脑中都一片乱麻，理不出一丝头绪，更别说向沈母诉说了。她不想这么不负责任，让自己的母亲为未知的一切而伤心难过，再说，到底有没有姜笛这个人还是另说呢。
    沈伊伊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逃避般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不得不说，这让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但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她猛地抬起头，眉毛都拧成了麻花状，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明天！”
    “对啊。”沈母一脸坦然，“怎么这么大反应，这不是早就和你商量过了吗？”她责怪地皱了皱眉，在沈伊伊头上轻轻敲了下。
    她说的没错，和林阿姨已经林阿姨的女儿一起聚一聚，上次沈伊伊回家的时候沈母就已经说过了。只是沈伊伊借着工作的理由，趁着自己母亲和林阿姨还没敲定见面的时间溜去了公司。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早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是沈母刚说起来，她早就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沈母这次快刀斩乱麻，沈伊伊刚一回来，她就打电话和林阿姨约好了时间。
    她这么执着于四人的见面，不仅是因为和林阿姨有着多年的交情，老友许久不见，总想要来聚一聚，更是想着对方的女儿和自家女儿从事同一行业，甚至比沈伊伊早入职几年。有着几年工作经验的引路者，她总想着和对方多交流对自己女儿有好处，能在工作上有颇多助益，这才再三催促沈伊伊。
    沈伊伊何尝不明了母亲的心思，可她生性如此，不善与人交际，更怕见生人。虽然沈母总说她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但对方在沈伊伊的印象中却一直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自己永远也追赶不上的目标。
    “我……”她开口就要拒绝，但不等话说完，就被沈母截了过去。
    “不能不答应啊。我和你林阿姨都说好了，你不去妈妈的脸面放到哪里再说了，你这几天又没事做，待在家里也是闲着，和妈妈出去交际交际怎么了，妈妈还能害你不成”说着说着，沈母的话头又偏了十万八千里，“你从小到大就这样，一放假就窝到家里哪也不去，我们在这小区住了十几年，除了对面和楼下叔叔家，你还认识谁哪天妈妈走了，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活！”
    这些话沈伊伊的耳朵都听得起茧了，每次沈母对她的训斥都会歪到这上头来。见母亲开始动气，沈伊伊只好答应下来，沈母的呼吸这才平缓下来。
    沈伊伊答应也不仅仅是出于平息母亲的怒火，之前她可以说对这位行业“前辈”毫无兴趣。但这次回来，她的心态已和之前天差地别。以前，这份工作于她只是本职，但现在，这关乎到她和姜笛的事情，她自然想要找人问问清楚。
    第二天的约定在中午，一大早还没等沈伊伊睁眼，沈母就敲开了她的房门，把她拉起洗漱了。
    沈伊伊任凭母亲摆弄，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直到在连衣裙上加了件米色针织衫，沈母才点头。“这么穿好，看起来乖，你是妹妹，打扮得乖一点给人印象才好。”沈母上前把她的衣领捋顺，对自己的眼光满意地不得了。
    “又不是相亲，要什么好印象啊。”沈伊伊嘟囔着，但看到母亲的目光，她只得把抱怨全咽进了肚子里。
    一路上，沈母一直在叮嘱她，什么看到林阿姨要主动问好，见到林阿姨的女儿也别忘记喊姐姐，嘴要甜一点，懂得看颜色，别让妈妈难堪之类的。沈伊伊一一点头应下，不打算和妈妈作对，只想着见到那人来问一问她的疑惑，“在穿越世界中的人物产生纠葛是不是注定只有面临一次次的离别。”
    到了包厢，里面只坐了一位阿姨，打扮得很入时，看上去也挺年轻。沈母刚把门打开，两人就欢快地搂在了一起，脸上的笑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沈母一边和林阿姨打招呼，一边一把把沈伊伊推了过去，向林阿姨介绍道：“这就是伊伊。”说着推了一把沈伊伊的背，嗔怪道：“这孩子，看到你林阿姨都不知道打招呼。”沈伊伊忙挂上笑，弯身喊道：“林阿姨你好。”林阿姨乐得拉着她的手不住夸道：“哎哟好久没见了，伊伊都长成大姑娘了，真好看呀，白白净净的。”
    三个人闹闹哄哄地又回到餐桌旁坐下，说了好一会儿话，林阿姨才怪道：“我们家这孩子，天天就知道说工作忙，我跟她说今天别迟到了，结果你看看，现在还没来。”
    沈伊伊赶忙为她那还没见到的姐姐说话：“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到，正好您和妈妈可以多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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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母也附和着，两人又开始和和气气说些体己话。沈伊伊在旁边不时点头微笑，表示自己也在认真参与。
    过了好一会儿，包厢的门终于重新打开了，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母猛地推了沈伊伊一把，把正在喝水的她呛地狠狠咳了两声。“你姐姐来了，还不快喊。”
    沈伊伊皱着脸抬头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第44章 现实世界
    “姜笛!”沈伊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要不是旁边的妈妈悄悄拧了她一下，“啧”了一声要她有礼貌，去和对面的人打招呼的话, 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姜笛……姐。”紧急改口地加了个“姐”字，沈伊伊就被喜笑颜开的沈母拽去姜笛身边坐下了, 美名其曰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沈伊伊端坐在姜笛身边, 大气也不敢出。身边人一头大波浪卷, 化了精致的妆，身上还带着一股室外沾染的凉气。虽然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的五厘米, 沈伊伊却觉得姜笛远在世界尽头。她不知道身旁的这个姜笛是否就是她见过的那个, 而这个姜笛又是否认得她。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姜笛对她的反应很是平淡。沈伊伊一直在低头偷看姜笛, 看她大方地端起杯子为自己的迟到赔罪，看她用还要上班的借口将酒水替换成茶水，看她不经意地将裙子上的褶皱抚平，看她唇角勾起的那道括弧。姜笛做了许多事，唯独没有转头好好地看她一眼。
    “姜笛啊，你沈阿姨说伊伊也在你们公司上班。不过我们也不懂你们这些工作, 你们也算是同事了，在公司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妹妹，她有什么不懂的你多帮帮她。”林阿姨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不急不缓地对姜笛叮嘱着。
    沈母也赶忙补充道:“是, 是。你说巧不巧, 我今天问了你妈才知道你和我们家伊伊原来是同一家公司, 这还真是缘分啊。”说着，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沈伊伊，“还不快谢谢你姜笛姐！”
    姜笛微微一笑, 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应该的，阿姨您放心，我在公司会多留心的。”她的手掂在玻璃杯上，轻轻扣了扣。
    两位长辈久别重逢，从少时旧事到今日近况，从八卦闲谈说到家长里短，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她们的声音是中年妇人特有的亮堂，不加遮掩地全灌入身边人的耳朵。
    姜笛不开口，沈伊伊也没说话。她在心里暗自估摸着姜笛的态度，如果说刚见到她时还沉浸在再见的冲击中无法分辨，现下已经明了，姜笛根本不知道她和自己的事情。不，或者说，姜笛根本不知道还有沈伊伊这个人。可能和自己一样，来参加这个聚会也是被家长生拉硬拽来的。在这之前，沈伊伊的名字只是在耳边滑过，风一吹就飘散在空中，再也寻不见了。
    那姜笛，现在我们的关系又算是什么？
    她陷在这种伤感的情绪之中，耳边乱糟糟的的声音也都模糊不清了，直到姜笛突然凑了过来，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啊？”沈伊伊的手还紧紧攥着，指甲已经陷到了肉里，掐出一道道红痕。
    姜笛眨了眨眼，重复一遍问道：“你在哪个部门我之前好像都没在公司见过你，”说完，她又自己解释起来，“可能是我不怎么去其他部门吧。”
    “我，我在业务部。”沈伊伊咬了咬牙，“主要是在各个穿越世界执行任务，我见到的女主角长得和你还有几分相似。”她故作轻松地说道，耸了耸肩偏头过去看姜笛的反应。
    “是嘛？太荣幸了。”姜笛礼貌地笑了笑，“那怪不得，我在开发部，和你们差了两个楼层呢。”
    沈伊伊的表情凝固了，她紧紧盯住姜笛的神情，直到对面显出了几丝疑惑，她才仓促地笑了笑，松开了手掌：“是啊……”
    这顿饭吃得没劲透了。沈伊伊不得不强颜欢笑着应付妈妈和林阿姨的双重关心，更要坐在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姜笛身边。沈伊伊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姜笛，女友，前女友怎么也不对，毕竟姜笛根本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且，姜笛，还是穿越世界中的那个她吗？
    饭桌上，两人在双方家长的监督下交换了联系方式。姜笛的微信头像很简洁，朋友圈更是很少更新，大多数都是工作相关。这倒很有她的风格。
    饭后，姜笛又匆匆走了。沈母和林阿姨的叙旧停不下来，换了个地方继续。无所事事的沈伊伊被打发回了家。看两位女士黏糊的样子，她们似乎不把这一下午的时间耗尽是不打算回家了。沈伊伊干脆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食材，准备接手妈妈的工作，让她这一天有个完美的结尾。
    后果就是沈伊伊现在站在自家门口，但是因为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袋子，她根本掏不出钥匙来。
    “唉……”沈伊伊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天过得太不顺心，她连抱怨的想法都没了。把袋子挪到一只手上，她用另一只手打开包包的金属扣，正想伸手翻钥匙出来，突然听到“叮咚”一声，是微信的消息提示声。
    这一声响仿佛是从她心底发出来的。沈伊伊愣了下，手上立马换了路线，放弃寻找钥匙，反而一把把手机拿了出来。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可能是姜笛发过来的。
    她喘着粗气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你怎么样了？
    是邓佳，她邻座的同事，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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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不间断地跳出一行又一行字：
    「听老陈说你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以前也是这样，一回来就打不起精神，可能和倒时差一样哈哈。」
    「多经历几次就好了，其实这种事就像玩游戏一样，过去了就翻篇了。」
    ……
    沈伊伊没仔细看，挪动手指按了息屏键。她抵着门站了一会儿，才又直起身开了门。因为逗留的时间有点长，左手上被坠下去的塑料袋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
    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把要用的食材都处理好，只剩下锅这个步骤的时候，沈伊伊才洗净手坐回沙发上。她先给沈母发了条问她何时回家的微信，又盯着姜笛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才重新点进邓佳的对话框。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谢谢你的关心啦。」
    不等邓佳的回复，沈伊伊又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起来。她想问邓佳，为什么她两次的穿越世界里会有和姜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名字都一样。但是这样，邓佳必定会对她刨根问底。从今天邓佳的一连串信息就能看出来，不能说她八卦，只是她太热心。
    最终，沈伊伊只发出去了一句：
    「你知道姜笛吗？」
    她盯着对话界面看了会儿，只要是看自己发出去的那句话。稍许，沈伊伊吐了口气，打算返回去看妈妈有没有回消息。但邓佳的回复立刻就到了。
    「知道啊。」
    「她还是我高中同学呢。」
    「你怎么问起她了？好奇怪啊，姜笛今天还问了你呢。」
    邓佳给出的回复远远超出沈伊伊的预料。她原本只想问几句关于姜笛的事情，她的性格也好，传闻也罢，只要是关于姜笛的只言片语。没想到姜笛竟然和邓佳还有这层关系。
    不过，姜笛向邓佳问起了她？！
    她们会聊些什么？会说起主管对自己上次的表现不满意，聊起自己这次回来后魂不守舍，或者是根本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笔带过？
    沈伊伊不自觉就开始回忆起上次和邓佳说话时自己的笑容够不够灿烂，语气够不够友好。更后悔的是，自己和邓佳并不熟识，甚至算不上朋友。不然，姜笛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就会多上一层：朋友的朋友。
    她的心头思绪万千，却无法一一表达出来。纠结半晌，沈伊伊也只能装傻问道：
    「怎么会问起我？」
    「她说你是她们家一个很亲近的阿姨的女儿欸！」
    「之前完全没有听你说过啊，不然我们可以一起玩呀。」
    邓佳大概是闲着无事，消息回得十分之快。
    「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以后一起约呀。」沈伊伊敏锐地看到了那几个关键的字，“一起玩”。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之前没有时间和邓佳好好相处，现在或许可以挽救。
    这一聊，沈伊伊才知道邓佳有多话痨。不管沈伊伊说了什么，她都能找到好几句来回复。就连沈伊伊礼节性的尬笑，也能引发她的另一个话题。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姜笛能和她玩到一起的原因吧，互补。沈伊伊酸溜溜地想。
    这也导致沈女士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窝在沙发里奋笔（键盘）疾书的女儿。
    她把包随口放到鞋柜上，冲着沈伊伊喊道：“你倒好，发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也没回音了。我这出去一下午，你就在那玩了一下午手机啊？”
    “妈，你回来了？”沈伊伊赶紧打了几个字结束和邓佳的对话，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几步小跑到沈母跟前撒娇。
    “怎么那么开心，中奖了？”沈母任由她趴在自己背上，换上拖鞋就往厨房走去。
    “嗯……差不多吧。”沈伊伊想了想，她现在的心情确实和中奖差不多。
    沈母一下停住，震惊地看着她：“你买彩票了？”还没等沈伊伊否认，她又自顾自地劝阻道：“伊伊你可不能干这种事啊，没看网上那么多新闻都是买彩票买上瘾了，天天不想着干活就知道买彩票的吗？那都是赌博心理，你不要成天想着天上掉馅饼。”
    沈伊伊失笑：“哎呀你扯到哪去了。我没买彩票，骗你的！”她松开一直揽着妈妈的胳膊，拧开煤气灶，“你女儿心情好还不行啊？昨天你还说我抑郁，今天又嫌我太开心，我好难做啊～”
    沈母这才没好气地把她拽到一边去：“行，我宝贝女儿开心就行。”
    第45章 现实世界
    和上次一样, 假期时间转瞬即逝。但沈伊伊这次的心情却能用雀跃来形容。
    一大早，反常地不用沈母敲门催促，沈伊伊已经洗漱好坐到了餐桌前。
    沈母把罩在早饭上的罩子掀开, 满脸狐疑地看着她，一边给沈伊伊盛粥一边开口揶揄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祖宗都不用人叫了？”
    “以后都不用你喊我了！”沈伊伊咬了一口油条, 立下豪言壮语。
    “上班就那么好啊？公司里有什么吸引你？”沈母瞥了她一眼, 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化那么漂亮？”她的神情显示, 她显然没把沈伊伊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她是三天热度。
    沈伊伊吸溜溜喝了一口粥，闭嘴不说话了。她深感“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实在是真理, 有了姜笛公司都变成天堂了。
    当然，排在姜笛前面的还有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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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早上好呀。”邓佳一来，沈伊伊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早安问候。
    邓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了。她拉开椅子坐下，同样回了沈伊伊一个问候。
    “对了, 你去找主管了吗？”邓佳提醒沈伊伊，她比沈伊伊工作得早，对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沈伊伊对着电脑摇头：“主管不在, 可能还没来吧。我等会儿再去一趟。”其实一想到去找主管, 她心里还有些打怵, 这是和学生时期去办公室找老师一样的心理。但眼下她只想抓紧把别的事情做完, 只有这样她才能守在邓佳身边等着姜笛。
    不过这次主管没有说些什么，除了常规的注意事项，以及给她指出了些小毛病, 主管还算客气。
    从那间房里走出来，沈伊伊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她算是好运气，主管告诉她，近期任务并不繁重，所以她可以好好地在现实世界喘口气。
    拐过这个拐角，就是她和邓佳的工位了。沈伊伊伸展几下腰肢，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扑通”一声，她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撞倒在地，手中的文件也随着她的失衡洒落一地。
    沈伊伊咬咬牙，看着蹭上一块污渍的裙摆暗皱了下眉。为了在姜笛面前有个好形象，她今天特意打扮了好久，这下全白费劲了。
    “你没事吧？”撞倒她的人开口问道。
    沈伊伊知道对方肯定是无心的，毕竟这是拐角处，属于视线死角。但什么都不说的话 她心中的情绪又无法发泄，因此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一下对方。可她一抬头就瞬间哑火了，压在嗓子里的话也被她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原因无他，面前的，是姜笛。
    “对不起，”姜笛又开口了，“我没看到你在那里。”她半蹲下来，伸手扶沈伊伊起来。穿着几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的姜笛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沈伊伊清楚地看到她细白的手腕上绷出几道青筋。
    沈伊伊蓦地站了起来，她太慌张，握着姜笛的手又太用力，连带着把姜笛也带了一个趔趄。这个突发状况打得沈伊伊措手不及，想到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责怪的话语，她既庆幸又羞赧。
    姜笛倒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伸手把散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塞到沈伊伊手里，又帮她把身上的灰尘拍了拍，只是视线游移到雪白裙摆上那道刺眼的污痕时，她的目光闪烁了下，有些抱歉地开口说道：“你的衣服…”
    “啊…”沈伊伊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连连摇头说道：“没关系，等下我到洗手间清理一下就可以了。”她有些懊恼，怎么偏就选了件白色的裙子，那道污渍在上面实在是太刺眼了。更重要的是，怎么偏偏就撞到了姜笛，不然自己还能补救一二。这可倒好，最不想让她看到的她偏看得一清二楚。
    姜笛定睛看了片刻，想了想，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沈伊伊肩上。她今天套了件长风衣，这样搭在沈伊伊身上，倒正好把脏污的地方盖得一干二净。
    刚离开姜笛身体的衣服还带着温度，暖烘烘的，还能闻到几缕姜笛身上的香味。沈伊伊悄悄吸了吸鼻子，姜笛的气息顿时充满了她的整个鼻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跳跃起来，烘得她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沈伊伊抓住衣襟，急促地笑了一下，低头不敢看姜笛，怕被她发现自己红透的脸颊。她低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找你啊。”姜笛索性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看着面前这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头顶。
    沈伊伊愣住了，抬头看她：“找我？”
    相比沈伊伊的惊讶，姜笛的回答则显得无比理所应当：“对。”看着女孩满眼的不解，她脸上又勾起了两条括弧，“我妈妈说那天去的太仓促，忘记给你带礼物了，所以命我今天给你送过来。”
    直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沈伊伊还迷迷糊糊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个小小的礼品盒，摆得方方正正的，放在她桌子的正中间。她伸手将盒子拿到手中，细细摩挲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有一半算是姜笛送她的礼物。
    “怎么了？”邓佳探出头来，见她换了身装束，惊奇地喊道，“你怎么穿着姜笛的衣服？”
    “嘘！”邓佳的嗓门实在是有些大，沈伊伊条件反射般把握着礼品盒的手藏到桌子下面，才解释道，“我不小心把裙子蹭脏了，姜笛就把衣服借我了。”顿了顿，她又飞快地补充道，“姜笛人挺好的。”
    “你见到姜笛了？”邓佳不疑有他，“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不知道该说你们没缘分还是心有灵犀。姜笛找你什么事啊？她也也没说。”
    “哦，没什么，阿姨让她送件东西。”沈伊伊转过头，开始整理文件。
    一整天，沈伊伊都没找到机会打开礼物盒。她不太想让邓佳看到，不然她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可找个隐蔽的地方拆礼物，听上去实在有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她不想让这个回忆变得滑稽可笑。那个小小的盒子就放在电脑旁边，她时不时扫过两眼，心里不住猜测里面的内容。
    好不容易捱到快要下班的时间，沈伊伊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坐立难安地等着别人动作。邓佳则直接把包挎在肩上，拿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得欢快。
    沈伊伊看了她一眼，无所事事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把这几分钟时间消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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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一条微信消息突然跳出，是姜笛的：
    「下班后到停车场等我一下可以吗？」
    沈伊伊浑身震了一下，她做贼心虚地捂住屏幕，朝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回复：
    「好的。」
    她拧开水杯，咕噜噜喝了好几口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既期待又困惑，不知姜笛要做什么。
    “？”直到姜笛把一个袋子推给她，沈伊伊的脸上依然保持着这个问号。
    “赔给你的。”姜笛看了她一眼，扭过头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她刚拿到驾照没多久，还不敢把视线长时间离开正前方，“上午弄脏了你的裙子，我很抱歉。”
    沈伊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拿过纸袋，快要拆开时又想到什么，眸子顿时暗了下来。沈伊伊合上袋口，有些泄气的说道：“这并不全是你的责任，而且，这可以清理掉的，我之前处理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果还在之前那个世界，姜笛的礼物她绝不会拒绝。可现在，于姜笛而言，她不过是个只见过两面的妈妈朋友的女儿。就这样贸然收下她的礼物，姜笛会怎么想呢？
    几天之前，姜笛和她还是亲密的恋人。而现在，她们坐在一辆车上，可就连稍稍亲近一些的话都不能说出口。这巨大的反差令沈伊伊如同霜打的茄子，提不起一丝精神。
    姜笛踩下刹车，有些无奈地看向沈伊伊：“不管怎样，就当我送你的一件礼物。嗯，妹妹？”她的尾声微微拉长，带着一丝慵懒，钻进沈伊伊的耳朵里，激得她浑身发痒。
    终于，沈伊伊轻轻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绿灯适时亮起，姜笛愉快地吹了个口哨，朝前驶去，“妈妈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啊！”沈伊伊惊呼一声，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还没看……”
    “那现在看看吧。”姜笛语气平常，但确实在催促她，好像对这件礼物十分上心。
    “……”沈伊伊顺着姜笛的意思，掏出她挂念了很久的那个小盒子，咽了口口水，“啪嗒”一下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圆润的玉环，是一个平安扣。
    沈伊伊好奇地拿起玉环，垂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我妈说，这平安扣是她专门拿给高僧开过光的。一个两个，我一个，还有一个一直留着没动，我还奇怪她究竟想要给谁呢，没想到是留给你的。”姜笛轻快地笑了一声，“这么看，你还真像我们家人呢。”
    沈伊伊紧了紧握着吊坠的手，扭头深深看了姜笛一眼，把吊绳缠绕起来，慎重地将平安扣又收入盒中。
    “到了。”姜笛停下车子，偏头看沈伊伊，“今天太仓促，我就不上去叨扰阿姨了。”
    沈伊伊拎着姜笛送她的那个纸袋，打开车门绕到姜笛这边，敲开她的车窗，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很开心。”
    姜笛摆摆手，学着电影里的男主角说话：“能送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回家，是我的荣幸。”
    第46章 现实世界
    “啊啊啊姜笛你怎么那么可爱！”沈伊伊抱着姜笛送她的衣服在床上打滚。
    回顾了这一天的历程, 沈伊伊惊喜地发现自己和姜笛的关系已经从“不熟”飞速升温至“像一家人”了，当然，一家人的评价是沈伊伊强行从姜笛的感叹中抠出来的几个字眼。
    她头脑发昏地趴在床上, 拨开散乱满脸的头发，露出一张通红的脸。沈伊伊把手贴到两侧脸颊上, 用冰凉的手给脸降温, 一直拥堵的大脑终于也得了几分喘息的空间。
    这几天她已经想好了, 姜笛不认识她又如何，这不就和之前每次穿越世界一样吗？之前她能和姜笛情投意合, 现在她照样可以！何况, 这是现实世界，与之前不同的是, 不用每到三十天，她就要被强制带离姜笛身边。这也意味着，她和姜笛，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
    沈伊伊拍了拍已稍许退温的脸，让自己因为笑得太开而有些僵硬的脸放松下来。接着，她跳下床, 把搭在椅背上的姜笛的风衣拿了下来，连带着自己换下的衣物一同拿进洗衣机。将姜笛的衣服熨烫整齐后，沈伊伊郑重其事地将其装进袋子, 打算明天拿去还给姜笛。
    做完这一切, 她复又打开林阿姨送的礼品盒, 拿出里面的平安扣端详许久。
    玉的质地有些凉, 乍一拿起，冰凉的触感激了她一身鸡皮疙瘩。沈伊伊将脖子套入绳扣，把平安扣塞进衣领, 感受着那片的触觉从初始的凉意变为温热。
    姜笛也在戴着这个平安扣。
    沈伊伊把手放到胸口处玉环凸起的地方，缓缓睡去。
    “姜笛？开发部在楼上，你坐电梯上去后左拐，看到开发部的牌子就可以了。不过姜笛有单独办公室，你可以问问别人。”邓佳叼着酸奶，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细心地给她指了路。
    沈伊伊拎着装了姜笛衣服的袋子绕进开发部，大家都埋头在自己的电脑前，倒也没人看她，这给她减轻了许多心理负担。
    她找到标有姜笛姓名的铭牌，上面的职称不低，怪不得姜笛有单独办公室，也能在上班时间出去给她买衣服。沈伊伊敲了敲门，片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门没锁，进来吧。”
    沈伊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闭上眼给自己打了打气。虽说她曾经单方面和姜笛很熟悉了，甚至发展到了超越友谊的关系，但面对现在这个姜笛，她总有会紧张到喘不过气来。毕竟，沈伊伊对姜笛有着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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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沈伊伊先挤出一个微笑，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姜笛疑惑地抬起头，打量了沈伊伊一眼，挑眉笑了。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沈伊伊身边，给她倒了杯水：“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这个，你的衣服。”沈伊伊接过水杯，单手把衣服递了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姜笛。
    姜笛面色不变地接过去，保持着她的一贯笑容：“不用这么麻烦专门跑一趟的，你可以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我。”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妹妹，她依然控制着几分距离。
    “姜笛……”沈伊伊没接她的话，在心里鼓足了勇气，“我挺喜欢你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姜笛吃惊地皱了皱眉，袋子“嘭”地一声砸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她连忙伸手捞了上来，随手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不过须臾姜笛又恢复了她平静的表情，只能从她清亮的眼睛中看出几丝疑惑。她低声笑了几声，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对沈伊伊说：“我当然也挺喜欢你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沈伊伊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姜笛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她自然也看出了姜笛的慌乱，虽然很快就被姜笛很好地掩盖住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喜欢，姐姐。”
    她不想当做邻家妹妹一样黏在姜笛身边，凭借着姜笛出于礼貌的信任与其交好后，再把这个想法抛出，让姜笛陷入两难之地。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思摊开，放在太阳底下让姜笛瞧个清楚明白。那以后，不管姜笛对她有什么看法，用什么态度对待她，她的身份都会清清楚楚，是姜笛的爱慕者，与追求者。
    姜笛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坍塌，她这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惊疑与疏离。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高中时期她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们一起上下学，一起补习，就连星期天也会轮流到对方家里玩。但是就在高考结束那一天，那个女生向她表白了。在此之前，她从没把两人的关系往偏离友谊的方向想过。对方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手足无措，最终落荒而逃。在那以后，不管是填志愿还是谢师宴，她再也没见过对方。
    姜笛自觉自己以前一语不发转身就跑的行为实在是不负责任，这次，她打定主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往后退了几步，“我们只见了四面。妈妈并没有和我说过太多关于你的事情，料想沈阿姨应该也是如此。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对我产生这种感情，如果是我的一些行为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但是，目前我并没有什么关于感情方面的想法。”想了想，姜笛又补充道，“你只是一时冲动，希望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姜笛坐回座位，对沈伊伊展开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被明明确确地碰了一鼻子灰，沈伊伊胸口有些拥堵，嗓子也发紧，干得厉害。她轻轻咳了几声，感觉自己能正常讲话了，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朗声邀请道：“中午一起吃午饭吗？”见姜笛立刻就要拒绝的表情，她连忙补充，“和邓佳一起，她说我们三个正好可以凑一桌。”
    姜笛确实想要拒绝，但看到沈伊伊眼中的哀求之色，她回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可能是觉得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的爱意，她平白对沈伊伊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感情。既然不能让她如愿，还是对她好一些吧。脑中有道声音说道，接着，姜笛就听到不知谁的声音回答，“好。”那是自己的声音，姜笛恍惚着反应过来。“好。”姜笛说。
    直到坐到餐桌前，姜笛才有了自己掉入陷阱的实感。不然，对面的沈伊伊为什么满眼都是狡黠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西蓝花有这么好吃吗？”邓佳两颊塞得鼓鼓的，不解地看着沈伊伊，不信邪地夹了一块沈伊伊盘子里的菜尝了尝，“这还不是一样的味道吗，你怎么就吃得那么开心”
    沈伊伊还是笑吟吟的：“因为我开心呀。”
    “开心什么？”邓佳一会儿看看沈伊伊，一会儿看看姜笛，她这俩朋友今天都有些奇怪。沈伊伊格外的兴奋，而姜笛一口饭已经吃了三分钟了。
    “你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吗？”和姜笛摊牌以后，沈伊伊感觉无比轻松，随口调戏也是毫无压力，“这么一个大美女坐我对面，就是沙子我也能吃出味来。”说完，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姜笛的脸又阴沉了几分。只不过，姜笛耳朵红起来可一点也藏不住了。
    “666，没想到你吹彩虹屁也是手到擒来啊，以前没少练习吧？”邓佳像自己被夸了一样笑得前俯后仰，还不忘打趣沈伊伊。
    之前沈伊伊的夸赞没令姜笛高兴，现在邓佳的打趣倒让姜笛笑了出来。她低声嗤笑一声，终于拿起筷子开动了。
    沈伊伊的脸“唰”地红了，她忙不迭又夹了几块西蓝花放到邓佳盘子里，“食不言寝不语，就你话多。”
    默默吃了一会儿，眼看姜笛把筷子放下就要起身离开，沈伊伊急忙开口：“姜笛你家和我家顺路吗？”
    “？”姜笛的表情有些疑惑，不知道沈伊伊又要搞哪一出，但看到一旁的邓佳又把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看了过来，姜笛只好笑道，“顺路，怎么了？”
    “那，你下班能顺便送我回家吗？我没有车，坐公交也很麻烦……”沈伊伊知道自己要求有些过分，但追人，可不就得靠死缠烂打嘛。就算不成功，好歹她已经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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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紧了紧握着餐盘的手，慢慢开口说：“好像不太行，不好意思。”中午和她还有邓佳三个人一起吃饭姜笛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若每天送沈伊伊回家的话，姜笛就有些抗拒了。车内空间本就不大，晚上天色也昏暗下来，朦胧的车厢内坐着两个距离不会超过20厘米的人，想想就很暧昧。姜笛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怎么了姜笛？反正你们顺路，又不用绕路。要不然让伊伊和你分摊油费也可以啊。”邓佳热心地给她们出主意，看她那劲头，要不是不顺路，她就要亲自把沈伊伊送回家了。
    姜笛不为所动：“我下班时间不固定，和别人一起的话不是很方便，不好意思。”说完，端起餐盘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惊诧的邓佳在后面叫唤。
    见实在说不动姜笛，邓佳转头劝起沈伊伊：“你别生气，姜笛可能有她的理由。再说了，就姜笛那车技，坐她的车你还得担惊受怕的，不如不坐了。”
    沈伊伊点头，她当然知道姜笛有理由，那理由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沈伊：今天不让我坐你的车，明天就让你跟在公交车后面追。
    第47章 现实世界
    姜笛虽嘴硬拒绝了沈伊伊的蹭车请求, 但每天的午餐还是被生拉硬拽去和她俩一桌了。
    她本想拒绝，但又怕邓佳知道原委后对沈伊伊有看法，只好硬着头皮忍受着沈伊伊每天对她的花式调戏。
    “今天的汤可好喝了, 好鲜啊。”沈伊伊夸张地砸吧几下嘴，笑嘻嘻地看着姜笛, “你也尝尝啊, 难得一次不是清水菜汤。”
    邓佳自顾自吃菜, 见怪不怪地揶揄道：“我好可怜一个人啊，怎么没人关心我呢？”她不知沈伊伊为啥对姜笛格外上心, 只当她是因长辈的关系亲近姜笛些。邓佳不是小心眼的人, 对这种情形其实并无不悦，只是爱口头调侃。
    “你也吃你也吃。”沈伊伊讨好地捏了捏邓佳的肩, 伺候得邓佳舒服地眯起了眼。
    姜笛神色自若，舀了口汤尝了尝，也不说是好是坏，平淡得放佛在喝家里的小白粥。
    “我们周末去爬山吧。”沈伊伊放下筷子，托腮看向姜笛。
    姜笛噎了一下，抓起纸巾擦了擦嘴, 也不明确反对，只是问道：“怎么想起爬山了？天气有些凉了，伸展都不方便……”
    “就是因为天凉了才要去呀, 不然大热天的出一身汗不说, 太阳照得人都没精神了还怎么爬？”邓佳理直气壮反问道。
    这个提议其实源于邓佳的随口一提。今天是周五了, 邓佳不经意间抱怨了句星期天全窝在家里浪费了, 这立刻被沈伊伊抓住机会提出了爬山的建议。她据理力争证明爬山是多么有益身心的活动，耳根子软得不行的邓佳立马附和了。
    “你想想啊，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动都不动, 一点都没法锻炼，有时候等不到电梯爬几层楼梯就累得腰酸背痛的。尤其是你！”沈伊伊指着姜笛，“你一直对着电脑，下班坐个电梯去车库就开车走了，一天也走不了几步。这样下来视力也不好，身体也不行。爬山多好啊，青山绿水，还能缓解眼疲劳。”她双手合十做拜托状，“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在山上野餐后就下来，不在上面过夜，好不好嘛。”
    邓佳也在一边帮腔：“对啊，人多才热闹嘛。就我们两个人多没劲，万一遇到坏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姜笛禁不住两人的恳求，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去。”
    “耶！”沈伊伊和邓佳高兴地击了个掌，后又强行抓住姜笛的手碰了碰，单方面和她击掌。
    她们选的地点是离市区不远的小山。说是山，其实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山包，爬上一个小时就到头了。主要胜在离家近，人也少。
    邓佳跃跃欲试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山，拉着沈伊伊的胳膊就要往上冲。沈伊伊被她拉了个趔趄，连忙抓住姜笛稳住身形，推脱道：“我有点不舒服，还是和姜笛在后面慢慢走吧。”说着她不露声色地拿掉了邓佳放在她身上的手，劝说，“你现在前面走，反正这山也不高，我们没多久就能跟上你了。”
    “啊？”邓佳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啊，早知道我们就把活动取消了。”
    姜笛也递过来一个担心的眼神，目测了一下山的高度，似乎计划着要原地解散。
    沈伊伊赶紧解释：“没事，可能是早上吃多了有点撑，消化了就好了。你别担心我，先走吧。”说话间沈伊伊紧紧抓住姜笛衣袖，生怕她转身就走。
    邓佳看她面色如常，也不像没有精神的样子。想了想，答应了。“行，那你要是实在不舒服赶紧说，我们就回去了。”
    看样子邓佳确实在家里憋太久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姜笛和沈伊伊二人还在原处。
    “你别勉强，撑不下去就说。”姜笛皱了皱眉，补充道，“这次不行，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我真没事。”沈伊伊有些后悔了，她原本只是想支开邓佳留些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才不过大脑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现在已经好了，你看！”沈伊伊原地蹦了蹦，挂上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证明自己一点负担都没有。
    “……”姜笛看着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出声转身就大步往前走。沈伊伊连忙跟在后面追，背上满满的背包被带得左摇右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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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追上姜笛，还要费劲和她保持同一频率，沈伊伊气喘吁吁地，“怎么不说话啊？”
    “你根本没事，为什么骗人？”姜笛猛地刹车，打了个沈伊伊措手不及。
    “什么？”沈伊伊心虚得眼神乱飘，就是不正眼看姜笛。
    姜笛定定看了沈伊伊一会儿，见她没有坦白的打算，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沈伊伊急忙拉住姜笛认错：“对不起是我说谎了！”见姜笛停下，她硬着头皮坦白，“我只是想和你两个人一起聊聊天，你从来都不答应和我单独一起，发微信也不回，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越说越委屈，沈伊伊的眼眶开始泛红，“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有些自尊，我也不想像这样缠着你死缠烂打。但是，不行，我做不到。”
    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始终与她保持距离的姜笛，沈伊伊情不自禁地把她与那个十几岁的依赖着她的姜笛比较起来。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凭什么姜笛置身事外，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忍受这些，凭什么姜笛挑拨了她后转身就变成陌生人，而她还要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纠结？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了！”吸了吸鼻子，沈伊伊放下这句狠话，看也不看姜笛一眼，转身往前走去。
    姜笛怔怔地愣在原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伊伊突然红了眼眶并且宣布不再纠缠自己。她转头看向沈伊伊的背影，有些柔弱，但此刻似乎又很决绝。
    不知怎么了，姜笛心里反而有些失落。被无端指责了一顿，她不禁反问自己：“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但随即她就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你做得对，不能答应她就不要给人希望了。”姜笛深吸了口气，跟在沈伊伊后面往山上走去。
    山路还是不比马路，一颗颗的泥块横亘在路中间，还有横生的枝节挡住去路。沈伊伊一不小心踢到一块土块，顿时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去，她“哎呀”一声坐到地上，疼得直倒抽气。
    听到声响的姜笛连忙跑过去，只看到沈伊伊坐在地上，脸皱得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脚踝，不住地低声吸气。
    她赶紧蹲下来，捧住沈伊伊的脚裸处。隔着一层布料，看不出什么来。姜笛正准备把她的裤腿向上推推，沈伊伊一把把她的手挥开，挣扎着要把腿放到地上。只是这一动作又牵扯到她的伤处，痛得她倒吸几口凉气。
    沈伊伊瘪着嘴忍痛，她刚对姜笛放下狠话，不想这么快就自打脸，因此也忍住不去看她。沈伊伊不分时间闹起别扭，姜笛却不能扔下她不管。
    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姜笛小心翼翼地把沈伊伊扶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转身往下去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沈伊伊嘴上喊得响亮，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半推半就，“邓佳还在上面呢。”
    “这里信号不好，等下去我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姜笛把沈伊伊的背包也挎在一边肩上，一步步带着她往下挪。
    上山容易下山难。她们不过爬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下山却足足花了两倍的时间。沈伊伊的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姜笛身上，不仅如此，姜笛还肩负了两个人的背包。到了山下，姜笛终于支撑不住，双手按住膝盖，弯腰喘了好长一阵粗气。
    “你要减肥了。”姜笛抬头看向沈伊伊，汗水从她笑得眯了起来的眼睛处滑落，一路淌到下颌，最后滴到地上。垂在脸颊两侧的卷发也被汗水黏连到了脸上，倒少了些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模样，更贴近沈伊伊记忆里那个姜笛了。
    “……”沈伊伊脸腾地一下红了，她皱着鼻头凶巴巴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找到一包纸巾递过去，“给邓佳打个电话吧，她该着急了。”
    姜笛点点头，拨通了邓佳的电话：“邓佳啊，我和伊伊下来了。她脚扭到了，没办法再往上爬了。”
    她又把纸巾递回沈伊伊，示意她帮忙抽出一张，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给邓佳回话：“没关系，我送她去医院。嗯，嗯，不用了，你自己看着吧。那我先挂了？好，好，挂了。”沈伊伊听不到邓佳的声音，只能听到姜笛的回答，不过看样子只是些关切的话语，沈伊伊没再追问。
    医院里人满为患，等姜笛扶着沈伊伊走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姜笛拉开车门，请沈伊伊坐进副驾驶。
    沈伊伊斜睨她一眼：“不用麻烦了。既然现在我们都想保持距离，我想我还是自己坐公交回去好了。”沈伊伊决定以退为进，她故意把“坐公交”三个字咬得很重，偷偷观察姜笛的反应。
    姜笛拉住她的胳膊，神色微愠：“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沈伊伊瞪大眼睛看着姜笛，“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不要再纠缠你，现在成了我无理取闹？”
    “你…”姜笛被她的胡搅蛮缠震住，下意识就要反驳。可一想到对方扭伤了脚，责任感驱使着她无法丢下沈伊伊。闭了闭眼，姜笛认命地回道：“好，是我错了。我纠缠你可以吗，可以请你让我送你回家吗，沈伊伊？”
    “好呀。”沈伊伊耸了耸肩，果断踩着台阶下，从善如流地坐上了副驾驶。
    姜笛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自己车里的女人，深深吸了口气。这个小黏包，粘上真的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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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现实世界
    沈伊伊只是崴了脚, 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
    姜笛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绕到副驾驶那侧给她打开车门。“我送你上去吧, 你的脚……”她没有说完，看着沈伊伊有些肿胀的脚踝,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好啊。”沈伊伊坦然接受了, 把手放到姜笛胳膊上, 借着她的力气从车里跳了出来。
    沈伊伊家在四楼。这所小区有些老旧了，没有电梯, 取而代之的是狭窄的楼梯通道和昏暗的声控灯。
    她们两人并排走在阶梯上, 为了不碰到满是浮灰的墙壁，姜笛的肩膀只好紧紧地和沈伊伊挨在一起。
    “我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沈伊伊偏要选在这时候闹别扭。她心里不痛快, 也不想再自己热脸去贴姜笛的冷屁股，这莫名出现的逆反心理导致她直接采用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相处方式。
    姜笛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又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默默离沈伊伊远了一厘米。
    见她对自己离远点的要求这么“言听计从”，沈伊伊更加不痛快了。她冷哼一声，气吁吁地硬是往姜笛那边凑了过去, 把姜笛的肩膀“啪叽”一下挤到了墙边。
    “不好意思，我脚痛，站不稳。”见姜笛的表情微愠, 沈伊伊抢先一步想了个理由, 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姜笛深吸了口气, 挤出一个微笑：“行, 病号小姐，您随意。”说着，她往后退了退, 手稍微向前伸了伸去托着沈伊伊。
    看她这样表现，沈伊伊先不好意思起来。“好啦，我脚不疼了。你，可以往前来一点了。”
    即使沈伊伊瘦瘦小小的一个，大半重量全压到姜笛身上还是让她有些吃力，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磕磕碰碰走到沈伊伊家门口。
    沈伊伊抬起手就要敲门，还没碰上，她忽然反应过来，犹豫着问了姜笛一句：“这个时候我妈应该在家，你要进来坐坐吗？”上次姜笛送她回来时，只是把车停在楼下，没有进屋坐。沈伊伊担心姜笛这次一样不想和妈妈碰面，她很理解，毕竟姜笛只是在林阿姨的安排下和沈母见了一面，根本谈不上熟悉。
    姜笛微微侧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面前则是沈伊伊闪烁着期待的眼神。她粲然笑道：“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的话岂不是有些不礼貌？”
    沈伊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放心吧，你就是把我扔到这里直接转身就走，也没人会说你不礼貌的。”可沈伊伊的手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正紧紧抓着姜笛的胳膊呢。
    “妈，妈你在里面吗？开下门！”沈伊伊重重地扣了扣门，高声呼喊道。
    “来了来了。”随着应答声，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伴随着打开的房门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叨唠声，“你是不是忘带钥匙啊？怎么说都不听，这幸好今天是我在家，不然……”
    沈母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姜笛，还有挂在她身上笑嘻嘻的沈伊伊。她无措地擦了擦手，有些尴尬地笑着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小姜吗？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来，快请进快请进。”说着就要把姜笛往屋里拉。
    “阿姨……”姜笛推脱着笑了笑，指了指沈伊伊，“伊伊她脚扭到了。”
    沈伊伊卡在嗓子里的话才得以宣泄出来：“妈，我脚都肿了！”她还有些依恋母亲，一直忍着的疼在妈妈面前突然放大了十倍，让她把脸都皱成了苦瓜。
    “哎呦怎么搞得啊？”沈母顿时心疼地看向沈伊伊脚踝处，手也改了个方向朝沈伊伊伸去。她搀扶着沈伊伊进了房屋，才想起来姜笛。沈母赶紧转过来招呼姜笛：“小姜你也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哎。”姜笛应了一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带上了。
    沈伊伊卡在姜笛和沈母中间坐在沙发上，安抚心疼的妈妈：“没事了没事了，姜笛带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就是扭到了，躺一晚上就差不多了。”说话的空，她还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剥给姜笛。
    “真没事？”沈母不放心地看了又看，才安下心来。转而想起了自家的客人姜笛，又就着沈伊伊刚才的话挑起毛病来：“小姜比你大两岁，怎么能直接喊她名字呢？叫姐！”
    姜笛帮忙解围：“没关系，伊伊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这也没什么。”
    但拗不过沈母坚持，沈伊伊还是在妈妈的怒视中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句：“姜笛姐。”
    沈母这才满意，笑眯眯地对姜笛说：“伊伊在公司没少麻烦你吧？小姜啊，你可别嫌伊伊烦。她就这样，喜欢谁就要缠着。我听她回家啊，每天都一口一个她姜笛姐不离口，我和她说，那么喜欢你姜笛姐的话，你就多和她交流交流，平时也一起出去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
    “妈！”沈伊伊感觉自己的耳朵“唰”地热了起来，自己的花痴模样全被妈妈在花痴对象抖落出来，羞得她简直想钻进地缝里。“别说这些了，多尴尬啊。”她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急得手足无措。
    姜笛也有些尴尬，她讪笑两声，接了几句无意义的话：“伊伊在公司表现挺好的，没麻烦我。”沈伊伊的困窘似乎通过空气传染给了她，逼得她在心中狂吼：“阿姨你女儿的喜欢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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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这两句话成功转移了沈母的注意力：“是吗？伊伊还没和我说过你们公司的事呢。这孩子，就不想让我干涉她的工作。”
    沈伊伊只好在一旁陪笑，她不是不想和妈妈说，而是没法说。难道要她和自己妈妈说：“妈，我下班了。对了，我这次的工作是回到高中和你好朋友林阿姨的女儿谈了个恋爱。”
    姜笛也明白，沈伊伊的工作变数太多，内有各种纠葛，确实不好和别人细说。她体贴地拍了拍沈伊伊的背，把沈母的话题接了过去：“阿姨，我们公司的工作内容还挺多样的。伊伊她现在在处理一些文件档案，也挺辛苦的。”
    两人就着公司的各种福利待遇，人际关系好好交流了一番，让沈伊伊大大地松了口气。
    等回过神来，时钟上的分针已经走了一圈。
    沈母急忙站起来，要留姜笛吃晚饭。姜笛连连推辞，总算以林阿姨在家等她的理由得胜，得以离开。
    沈伊伊自告奋勇要去送送姜笛。考虑到沈伊伊的腿脚不便，所谓送送她，也不过是陪着走到家门而已。
    “我先走了。”姜笛捋了捋她披散着的长发，急促地笑了笑。
    “嗯。”沈伊伊倚在门框上，也不看姜笛，头微微垂着，视线落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姜笛抿了抿嘴，转身要走。但下一秒她又转了回来，正对上偷偷抬头看她的沈伊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姜笛说。
    “哈？”沈伊伊楞楞地点点头，眼睛懵懵地眨了两眨，把和姜笛闹别扭要离她远点的事情忘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姜笛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这幅傻呆呆的模样，姜笛最终还是笑了笑，挥挥手转身下了楼。
    “啊啊啊！”沈伊伊“啪”地关上房门，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妈，明天我要早点起床，你就不用做我的早饭了。”
    “起那么早干什么？”沈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听不真切。
    沈伊伊单脚蹦去厨房，靠在灶台旁帮她剥葱：“姜笛姐说她明早来接我，我总不能让人家等吧。”
    “是吗？”沈母愣了愣，但立马又下了定论，“那我早点起给你做饭。”
    “没事，妈。我路上随便买点就行了。”沈伊伊不想让妈妈因为自己而提前起床，每天上班还要照顾自己已经够辛苦的了。
    “行了行了，你出去等着吧。”沈母挥挥胳膊把她赶路出去，“你脚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第二天，吃得饱饱的沈伊伊：“嗝。”
    她连忙捂住嘴，窘迫地解释道：“我妈，她非要我把包子都吃完。”说完，沈伊伊偷偷在掌心吹了口气闻了闻，确认自己嘴里没有肉包子的味道才放心地拿下手。
    “你吃过早饭了吗？”沈伊伊干咳一声，看着窗外问道。
    “我？”姜笛瞥了一眼后座上放着的打包早餐，“我吃过了。”
    “哦。”沈伊伊强笑几声，“我妈说早饭很重要，一定要吃啊。”
    “嗯。”姜笛点点头，没再说话。
    难得的独处时间，沈伊伊却一时无话，只能懊恼地咬了咬牙。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公司。
    邓佳今天也是掐着点到。
    看到她把包丢到桌面上，沈伊伊立马滑着椅子凑了过去：“对不起啊邓佳，昨天把你丢下就回来了，害你也没爬成山。”
    “没事。”邓佳爽朗地笑了笑，坐到椅子上指了指沈伊伊的脚，“倒是你，脚还疼吗？”
    “还有一点点，但是可以走路了。”沈伊伊把腿伸出来给邓佳看。
    “嗯，那就好。行了，你人没事就好，昨天就当我去了趟健身房吧。”邓佳很是乐观，大咧咧拍了拍沈伊伊的肩膀，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了。
    沈伊伊还是不好意思：“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怕邓佳拒绝，她赶紧补了一句：“就当同事关系以外的朋友聚餐。”
    邓佳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下班走起。”
    但没到下班时间，沈伊伊又被叫走了。
    第49章 解救晞贵妃（1）
    “最近休息的怎么样了？”主管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被叫过来的沈伊伊有些莫名, 惴惴地回了句：“挺好的，谢谢主管关心。”
    “嗯，那就好。”主管在面前摊开的文件上“唰唰”签了名, 随手叠到桌子另一边，看向沈伊伊笑得温柔：“既然如此, 你可以出下一趟任务了。”
    “啊？”沈伊伊愣住, 她这些天一直和邓佳待在办公室, 猛地让她去做任务，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有什么问题吗？”见她这个反应, 主管的脸上依然挂着笑, 但神情却冷了几分。
    沈伊伊只好摇头：“没有……”
    “那就出去吧，协助人员也已经准备就绪了。”主管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低下头不看她了。
    沈伊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后脸上的笑容才蓦地消失了。
    她最近的心思全放在姜笛身上了，这种“出差”任务沈伊伊直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看了看拐角处的电梯，想要上去和姜笛打声招呼再走，但一想，姜笛根本不在意她, 说不定她这几天不在反而让姜笛感觉轻松一些。沈伊伊的心情顿时低落起来，她摇了摇头，试图把失落的情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算了算了, 工作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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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轻就熟地躺进穿越舱体内, 再一睁眼, 沈伊伊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
    沈伊伊低头看了看自己包裹着暗色铠甲的胳膊, 又看了看被铠甲团团围住的身体，脸上冒出了几个问号：“这是在干嘛？cosplay？”
    “郡主，郡主。”一旁的丫鬟怯怯地喊了一声, 见沈伊伊回转神来，才把热气腾腾的水盆递了过去，“郡主您刚从前方归来，还是先洗漱一番才好进宫面见皇上。”
    沈伊伊皱了皱眉，敏锐地捕捉了几个关键词，“前方”、“进宫”？
    “难道，”她抬起胳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身铠甲，质地精坚，浑厚似铁，只是抬下胳膊就要耗费不少力气，“我这是刚从战场打完仗回来？”
    “进宫面见皇上去做什么？”沈伊伊假咳两声，把手插入水盆，假装风轻云淡地去套小丫鬟的话。
    那小丫鬟果然不设防：“当然是去领赏啊。”她把手上搭着的毛巾一并递给沈伊伊，语气中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郡主您在前线歼灭敌军万余，守住防线，这可是举国欢庆的大事。”
    “我竟然这么厉害？”沈伊伊闷笑一声，往后一退坐到桌子旁，打算继续问话。
    “那……”但她刚张了张嘴，就被新进来的一群人打断了。
    “郡主，马车俱已备齐，您可以动身了。”带头的一副家仆打扮，头发都已花白，应该是管家。
    “知道了。”沈伊伊颔首，上前把他扶起身。
    一群人又陆续退去，只留下一个年纪稍长的大丫鬟。那丫鬟瞪了一眼先前端着水盆的小丫鬟，嗔怪道：“小枝儿，你怎么做事的，郡主的衣衫还未规整，就这样放着？”说着，她上前一步，轻柔地把沈伊脖子处的衣领整理了一番。
    小枝儿嗫嚅着嘴唇不敢顶嘴，只低低应了一声：“我错了，绘心姐姐。”就在一旁低着头罚站。
    “我就穿着这身去见皇上？”沈伊伊摆了摆手，这铠甲太过沉重，走路很是不便。
    “这是自然。”大丫鬟绘心笑了笑，颇为自豪地说，“这身铠甲可是代表着郡主的荣誉，您当然要穿着面圣。”她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郡主您一向是最看中这甲装的，怎么今日……”
    “我今日有些乏倦，穿着这身更是发闷。”沈伊伊眼睛乱转，胡乱想了个借口。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绘心停下了手中动作，担忧地说，“穿着铠甲面圣领赏，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郡主您……”
    “啊没事没事。”沈伊伊摆摆手，咳了几咳，“说不定上了马车一颠簸我就清醒过来了。”
    沈伊伊长吁一口气坐上了马车。
    车里很是宽敞，里面还放了张小桌，上面摆放了些吃食。
    许是这位郡主平日独来独往惯了，绘心倒也没跟着上来，是以整个车上只有沈伊伊一人。
    她好奇地拈了块糕点，正准备往嘴里塞，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好久不见，沈伊伊。”那非常有特色的，不带一丝起伏的，是014号的声音。
    沈伊伊的手顿了顿，继续先前的动作，把糕点塞进嘴里，然后才冷哼一声：“你倒提醒了我啊，小十四。”她往后靠了靠，倚在车身上，慢悠悠地开口：“之前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把我送了回去？”
    “按照规定，在完成任务后系统有义务在最优期限内将员工返送回去。”014号的声音很坦然。
    沈伊伊的手紧了紧：“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检测到你与女主的关系已经发生改变，考虑到提前告知会导致员工产生过激行为的可能，系统有直接返送的权利。”
    014号的理由很充分，沈伊伊也知道这是真的。她还想说些什么，但014号机械又冷淡的声音提醒了她，归根到底，014号不过是没有情感的人造物而已。她对014号的刁难问责，其实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罢了。
    想到这个，沈伊伊忽然熄了火，靠在车厢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鉴于你已经成功完成两次任务，现在系统可以解锁更多功能。是否要进行剧情陈述？”沉默了一会儿，014号又开口询问了。
    沈伊伊吸了口气，坐直身体调整好心情，振奋一下精神后笑了笑：“开始吧。”
    “当今皇帝幼年丧父，在各方势力争斗中勉力保全自身，以昌武帝的称号继位。纳镇国将军女姜笛为妃，封为晞妃。然而镇国将军及其子在一次边境作战中身亡，府中独留将军夫人，后自缢与房梁之上。昌武帝怜恤晞妃，追封将军为镇国大将军，更是晋封姜笛为晞贵妃。但天子无情，后宫佳丽三千，晞贵妃终归无家族倚仗，渐受冷落。”
    “姜笛也太惨了吧，怎么糟心事全被她碰上了。”沈伊伊感叹一声，托腮继续问道，“那我呢？我现在什么身份啊？”
    “沉衣郡主，豫王独女，昌武帝表妹。豫王早年病重，沉衣郡主虽为女子之身，却自愿出征替父率军镇守边境。但豫王的病况无力回天，于前年病逝。”
    “……好吧，我和姜笛还真是不约而同的惨啊。”沈伊伊静默，对两人的命运进行哀悼。“对了！那要我去打仗怎么办啊，那不就露馅了？”
    “……”014号罕见的沉默了会儿，才回道，“系统会自动调整，给出针对这种情况的应急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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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晃晃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之前。
    两旁的守卫似乎都见过沉衣郡主，沈伊伊刚一下车，侍卫们边弯身行礼。
    沉衣郡主按辈分来算是昌武帝的亲戚，这次觐见皇上也没宣召其他大臣陪同，只当是叙家常。
    沈伊伊在宫人的引荐下进了御书房，趁着太监通报的时间她悄悄往四周看了看。这件书房很大，足有上百平米。桌前坐着一个身穿常服的男子，正翻着奏折批阅，这就是昌武帝了。昌武帝看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一副富贵模样，蓄了一把短须。
    “参见陛下。”沈伊伊走进去，模仿看过的宫廷剧行了个礼。
    “沉衣来了，快快平身。”昌武帝放下毛笔，哈哈一笑，过来扶她。
    沈伊伊在他的搀扶下直起身，扯出一个微笑。
    昌武帝回到座椅上，看着沈伊伊扬声说道：“你今日凯旋，按理本应设宴庆贺，但念在你连日操劳，朕自作主张，将晚宴取消了。沉衣你不会生气吧？”
    沈伊伊轻笑一声，低首回道：“陛下体恤，沉衣高兴还来不及呢。”
    昌武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近日边境稳定，沉衣你也不用急着回去，在京城多待些日子。祖母前些日子还说挂念你，你也可以多陪陪她。”
    “陛下说的是。”昌武帝的提议正合她意，沈伊伊正发愁怎样接近身为贵妃，整日待在后宫的姜笛呢。这下不仅不用去边境带兵了，还能直接进后宫接触姜笛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去看望祖母吧！”她上前一步提议道。
    昌武帝被她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沉思片刻还是点头应允了。
    沈伊伊谢过皇上，出去找了个宫女就问晞贵妃的住处。
    姜笛的住处有些偏僻，听宫女的解释是晞贵妃喜静，皇上怜爱她，特地为她迁的住所。
    沈伊伊撇了撇嘴，男人的话能信，母猪也能上树。依她看，就是姜笛失了宠，昌武帝看她在眼前晃悠就烦，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把她打发了，还能落个好名声。
    姜笛的住所还真是够偏僻的，沈伊伊跟着宫女绕了好几圈，才到姜笛的宫门前。带路的宫女微微躬身行了礼，就被沈伊伊打发走了。
    宫门紧闭，站在门口也听不到一丝动静。沈伊伊做了个深呼吸，上前扣了扣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宫女跑来应门的动静。
    “郡主？”小宫女探了个头出来，懵懵懂懂地喊了声，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她。
    “晞贵妃在吗？”沈伊伊咧开嘴笑着问她。
    小宫女一下惊醒了，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把大门拉开请她进去，自己转身喊着晞贵妃往屋里跑去了。
    沈伊伊跟在她的身后进去，隔着院中影绰的花影，她瞥见一抹瘦削的身影正朝这里走来。
    第50章 解救晞贵妃（2）
    姜笛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裙, 脸上只浅浅上了些妆，眉眼之间有些憔悴。
    她走到沈伊伊身前，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嘴角噙着一抹疏离的浅笑开口问候：“早就听闻郡主今日回京，只是不知郡主怎的有了闲空来我这里看望？”
    姜笛话虽说的得体亲切, 但她的语气并不十分熟络, 反而有些嘲讽。见她这个态度, 沈伊伊一下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应答才好了。
    她定了定心神, 解释道：“我刚受命到皇上的御书房, 听皇上说祖母想见我，我这才顺路到你这看看。”
    “顺路？太后寝宫离我这儿可不近。”姜笛抬起眼帘看她, 似笑非笑，“郡主许是挂念我，想看看我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吧？”
    听了她的话，沈伊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从见面开始，姜笛一直话里话外地刺她，言语之间也满是讥讽, 难道，这沉衣郡主和姜笛有什么不对付？
    “这到底怎么回事？”沈伊伊心怦怦跳着，把问题一股脑地抛给了014号。
    “姜笛与沉衣郡主原为闺中好友, 然而沉衣代父出征后, 姜笛转年便入宫为妃, 两人再无交集。”014号很快给出了关于这两个人物的故事梗概。
    沈伊伊不明所以地冲姜笛笑了笑, 不理她的讥诮，转身朝假山前的石桌走去。见沈伊伊反客为主，姜笛做主人的也只好跟在她身后, 在石凳上坐定，招呼宫女倒茶。
    趁着这会儿功夫，沈伊伊赶紧追问014号：“那姜笛为什么现在对沉衣郡主这个态度，哪里是闺中好友，简直像是见到了仇人。”
    014号又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系统只能提供客观剧情，无法揣测人物内心情感波动，更无法告知缘由。”背条文一样说完这些，014号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毒舌风格，“什么都要我告诉你的话，还要你这个工作人员干什么？”
    “你！”沈伊伊被她气得火冒三丈，又不能将她怎样，只好宽慰自己，“算了算了，好女不和系统斗！”
    小宫女斟了两杯茶，就退到姜笛身后静静站着，安静地像个雕塑，完全没了之前开门见到沈伊伊时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沈伊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对面目光放空的姜笛，在心里构思着要怎样和她搭话。
    “我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吧？”沈伊伊故作镇定，看着姜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姜笛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沉衣郡主出征边境，为皇上排忧解难。尊贵非常，岂是我等想见就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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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轻轻拧了眉，听姜笛话里话外都和她不对付，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原本亲密的两人生出这样的间隙。她干脆放弃这种弯弯绕绕的客套话语，单刀直入地开了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对我这种态度？”
    她的问句确是出于疑惑，但在对面的人听来，却变了一些味道。
    “哼。”姜笛气极反笑，“郡主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郡主不明了，那就不劳烦郡主费心了。”她“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沈伊伊，冷冰冰地说了句，“时候不早了，郡主也该回去歇息了。”说完，转身就走，跟着她的那个小宫女也急忙行了个礼跟上了。
    只留下满脸狐疑的沈伊伊坐在石凳上，对着手里还没凉的茶水发懵：“怎么一下就变脸了？”
    但天色确实有些暗了，沈伊伊想起自己到后宫来的借口，只好起身去祖母宫中交差。
    皇宫巨大无比，这座院子叠着那座。沈伊伊为了行事方便早就把随身宫人打发走了，现在只能对着014号给的地图打转。
    “到底在哪儿啊？我怎么感觉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到吗？”她一身甲装，本来走路就有些困难，现在又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半天，早急得满头大汗了。
    “快了快了，你再走一刻钟左右就到了。”014号安慰道，唯恐她一屁股坐下就不走了。
    “快把灯笼都点亮听到没有？太子来后若有一盏灯没亮，你们就用项上人头补上！”
    一声喝令打断了沈伊伊的脚步。她抬眼望去，前方却也不是哪所宫殿前一处开阔的广场。此时广场上密密麻麻站了约有上百人，个个提着一盏琉璃灯笼，把那正正方方一片地方照得与正午一般亮堂。
    沈伊伊抬头看了看天，虽说此时太阳摇摇欲坠，却也有几分光亮残留着，远远不到要打着灯笼走路的地步，更别说是这么多灯笼了。沈伊伊不禁咋舌，这可真是太铺张浪费了。
    就在她腹诽的空挡，一架仪仗被从不远处的宫里抬了过来，而踩在宫人背上走出的，是一个约摸六七的小男孩。
    这男孩年纪不大，架子却摆得十成十得足。
    一旁的数个宫女太监立马迎了上去，一口一个太子喊着，把他带到了广场上。
    男孩低声说些什么，沈伊伊离得不近，听得也不真切。只见宫人们把手中的灯盏又给熄灭了，围成一圈，把太子包围起来，不知做些什么。
    沈伊伊还想再看，被014号提醒道时间太晚了，太皇太后该等着急了，沈伊伊这才拔腿走了。
    “当太子真好，简直是为所欲为啊。”沈伊伊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不由自主感叹道。直到被014号打断幻想，她才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仪表，扣门让宫女通报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皇上的祖母，也是沉衣郡主的祖母。她的父亲和先皇同为太皇太后所生，只是同人不同命，一个贵为九五之尊，一个因病早逝。
    太皇太后年岁已高，不过身体还算硬朗。她许久未见沉衣，如今郡主又是战场凯旋，皇祖母见了自是喜欢得不得了，把沈伊伊夸了一遭又一遭。
    沈伊伊僵着笑脸坐在阶下听着，虽是夸奖的话，但沈伊伊现在附在沉衣郡主身上，感觉自己像是冒领了别人的奖杯，总是有些心虚。
    等太皇太后终于停下，沈伊伊才清清嗓子，开口道：“皇祖母，沉衣今日进宫仓促，没有给祖母准备些孝敬的物什，还望祖母见谅。”她又低了低头，语带歉意，“眼下天色已晚，沉衣纵是再想伺候于皇祖母膝下，也无法在宫中久留。不若沉衣先行告退，择日再来好好陪伴皇祖母。”
    她干巴巴地说完，屏声静气等着太皇太后的回复。沈伊伊感觉裹在铠甲里的身体像是被浸在盐水之中，一阵发痒，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许久，她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太皇太后的一声叹息：“也罢，这些年来你为百姓死守沙场，也苦了你了。你今日才归京，就让你进宫领赏，陪我说话，料想你此刻定是疲倦不堪。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
    口中虽这样说，太皇太后还是从座椅上走了下来，抓着沈伊伊的手，依依不舍地摩挲着：“回了王府，可要好好歇息。”她把垂在沈伊伊脸侧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轻柔地说着，“你今年不过二十，却肩负着这许多的责任，祖母每每思及此处，无不痛心。”她深陷的眼窝里盛了一汪泪水，看得沈伊伊也不由得泪盈眼眶。
    “皇祖母，沉衣一定会常常来陪着您。”沈伊伊反手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言辞恳切。
    快步走出宫门，沈伊伊长长舒了口气，伸手抹去眼下的泪痕，振奋精神上了等着的马车。
    “走吧。”她扬声呼了一句，马夫立马扬鞭，驾着马车朝豫王府奔去。
    到了府上，天色真的完全暗了下来。门前高高挂了两个灯笼，微微摇晃着，连带着撒下的灯光都摇摆不定。
    绘心带着小枝儿提着灯笼等在门口，见沈伊伊下了马车，两人立马迎了上来。绘心扶着沈伊伊往里走，小枝儿提着灯笼落后半步。
    “郡主你可回来了，饭菜都有些凉了，我差人去重做了一些，要烦郡主等上片刻了。”绘心推开郡主房门，做手势让刚刚把灯笼放下的小枝儿去端热水来。
    沈伊伊捧了水，把脸埋进去，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现在不饿，就是身上难受。给我打些热水来，我先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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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枝儿，你去和厨房的烧火丫鬟说一声，说郡主要沐浴，让她们烧完水送来。”绘心扭头叮嘱小枝儿，自己也没闲着，帮沈伊伊把铠甲脱了下来。
    小枝儿也退下了，屋里只剩沈伊伊和绘心两人。沈伊伊看着面前一直忙个不停的绘心，想了想问道：“绘心，我问你，晞贵妃和我有什么不对付吗？”
    沈伊伊只是想着，从她来到这里所看到的，与她关系最近的就是面前的绘心了。绘心是从小就养在府中跟在身边的丫鬟，既然如此，她对与郡主交好的姜笛肯定也十分熟悉。那么，或许她会知道晞贵妃与郡主交恶的原因。
    这句话问出，绘心的动作便僵了僵。沈伊伊大喜，连忙抓住绘心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追问：“到底是为了什么，晞贵妃见到我竟如仇人一般？”
    “绘心，绘心也不知。”绘心扭了扭身子，试图把被沈伊伊攥住的手挣脱出来，但沉衣郡主多年征战，手劲也随着变大。绘心实在挣脱不出，只好皱着眉头回道：“奴婢只知，两年前，贵妃父兄战死，郡主您平安归京，在那之后，贵妃与郡主就再无往来。”
    “两年前？”沈伊伊松开了绘心的手，喃喃自语，“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解救晞贵妃（3）
    “郡主, 皇上的赏赐到了。”吱呀一声开门声，伴随着满是兴奋的声音一同传进沈伊伊耳朵里。
    小枝儿欢快地跑到床边，把沈伊伊摇了起来, 给她穿上鞋，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好多东西啊, 抬东西的人都排到大门口了, 我还没见过那么多宝贝呢。”
    绘心紧跟在小枝儿身后, 把沈伊伊拉起让她站好，把一套繁琐的女装给沈伊伊穿上。绘心到底年纪长些, 比小枝儿稳重多了, 对着摸不着头脑的沈伊伊轻声细语地解释：“我听来的公公说，皇上考虑到昨个儿时间太紧, 就把奖赏挪到今天送来了。”说着，她嘴角也压不住开心的笑意，吹捧道，“郡主此次灭敌有功，皇上也赏赐了许多，有好些稀奇玩意儿, 比两年前的还要多些。”
    “两年前？”绘心说了一大串，沈伊伊只静静听着，唯独这三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年前皇上也有赏？”
    “是啊。”绘心帮沈伊伊将外衣套上, 随口回道, “姜大将军父子均战死沙场, 闹得人心惶惶。郡主虽未杀敌，但侥幸全身而退，皇上便赐了好些东西安抚郡主。”
    小枝儿也激动地在一旁插嘴：“是啊是啊, 郡主那时候还跑去拿给王爷看了呢，王爷可高兴了。谁知，只过了月余，王爷他就……”
    “小枝儿！”绘心低喝一声，吓得小枝儿赶紧闭上了嘴。她飞快地瞥了沈伊伊一眼，看郡主脸上并无异色，才岔开话题催促道：“郡主我们快些出去吧，宫里来的公公们该等急了。”
    “嗯。”沈伊伊点点头，走了出去。
    主院厅前，整整齐齐站了两排宫人，为首的是位年长的公公。见到沈伊伊出来，他立刻躬身陪笑：“叨扰郡主实属不该，不过今儿个咱是替皇上送赏来了，郡主还请见谅则个。”
    沈伊伊虚扶一把，回道：“劳烦公公了。”
    那公公嘿嘿一笑，说了句：“那咱就开始了？”说着便拿出了明黄色的卷轴，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沉衣郡主歼敌万余，功不可没，今特赐黄金两箱，珍宝五匣，丝绸十匹……”
    “钦此。”公公读完，把卷轴一合，又恢复了谄笑，“哎呦喂，郡主您快快请起，咱就先走一步了。”
    “公公慢走。”沈伊伊礼貌地点了点头就打算送客了，身旁的绘心却大步向前，把一袋鼓鼓囊囊的荷包递了过去，“公公辛苦了，这些就给各位公公喝些茶水吧。”
    “好说，好说。”那公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步三颠地走了。
    沈伊伊惊奇地“啧”了一声，不知怎的，看到一些负面的东西，她才有了些进入快穿世界的实感。
    “郡主，这些都抬到库里吗？”小枝儿东摸摸西看看，大呼小叫地问道。
    沈伊伊也愣住了，她哪里懂得这些，只好看向绘心求助。
    “就搬到库里吧，留下几匹丝绸，给郡主做些衣服。”在一旁站着的管家先开口了。
    “也行。”沈伊伊爽快地点头应了，正要转身回房，又想到些事情，回头补充道，“你们也做身新衣服吧，我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大家都好好置办置办。”
    “哎，多谢郡主。”管家重重地躬了身谢道。
    沈伊伊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去。
    “郡主，那罗姑娘呢？”绘心提醒道。
    “罗姑娘？”沈伊伊愣住，怎么又出现一个罗姑娘？
    “罗飞雪，沉衣郡主回京途中解救的孤女，安置在豫王府中，性温和，善调香。”014号迅速把这个罗姑娘的简介念了出来。
    “嗯，她也一样，给她也置办些。”沈伊伊走到闺房门口，又停下脚步。她实在无事可做，况且昨天刚去过皇宫，今天再去的话也太频繁了些。想了想，沈伊伊转头和绘心说道：“好些日子没见到罗姑娘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许久未见，罗姑娘你一切还好吗？”沈伊伊对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瞎话。
    “小女一切安好，不过我见郡主倒有几分疲色。”罗飞雪看上去落落大方，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似乎沈伊伊的郡主身份她也并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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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里刚研制出一种安和香，郡主睡时将此香焚烧，夜间便可安眠。”罗飞雪很有行动力地拿出一个木匣递给沈伊伊，体贴地说明用法。
    沈伊伊打开，只见匣中躺着几块香，凑近还能闻到隐约的暖香味。她抽了抽鼻子，笑道：“这味好香，我倒舍不得点了。”
    罗姑娘用袖子掩口笑了几声，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素爱闻这香味，才特意添了些，看来，这倒是我的错了。”
    “特意添了香味？”沈伊伊惊奇地拿起香块，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那，没有香味的香你也可以调出来了？”
    许是说到她专业之处，罗姑娘有些得意地看了沈伊伊一眼，自信满满地回她：“那是自然，别说没有香味，就是没有味道的香，我也照样调的出来。只不过，没了味道，调香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伊伊只在市场里闻过香炉里的香，更不知道关于调香的任何事情，这下被她震住，珍而重之地将手中的香重又放回匣内，讪讪笑道：“你说得对，无味香确实少些意味。”
    罗飞雪看出她对调香一窍不通，也不生气，只是问道：“想必郡主也不是来听我说些无趣话的，只是不知郡主有何指教？”
    “啊……”她这随口一问，倒把沈伊伊问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无聊，才来这里转转吧。沈伊伊只好重复自己对绘心的说辞：“许久未见你，有些挂念，这才来看看。”说完，沈伊伊顿时失了兴致。说到底，罗飞雪是沉衣郡主救下的朋友，她和自己并无交集，也没有话题可聊，实在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沈伊伊站起来同罗姑娘告别。她干脆利落地转身了，却见罗飞雪眼中有丝困惑，应是先前那位沉衣郡主同她关系密切，从未像现在这样几句话的功夫就离开了。
    绘心收起沈伊伊放在桌上的盛放着安和香的匣子，冲罗飞雪微微欠身后也跟在沈伊伊后面离开了。
    转过几条回廊，才走回卧室。小枝儿先她一步推开房门，端着茶壶离开去沏茶。绘心把香匣放下，询问：“郡主，你明日是否要去早朝？”
    去早朝？沈伊伊脑海中顿时飞过无数想法，她倒是一直在思索着和姜笛能常常接触的方法，但之前还从没想过这种途径，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沈伊伊正要脱口而出她当然要去，又怕表现太积极让绘心生疑，只好顿了顿，才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一切照旧吧。”
    “知道了，那我等会儿就去告诉管家，让他明日早些备上马车，省的耽搁了郡主您。”
    古代的生活很是无趣，晚上太阳刚落下不久，沈伊伊就钻进了被窝，看着绘心点香。
    那是上午才从罗姑娘处取得的安和香，沈伊伊对这香的威力很是好奇，是否真像罗飞雪说的那样，能一夜安眠。
    这安和香也是奇特，起初拿到面前细闻，也只是一股清淡的香味。可一旦燃烧起来，内里的香气便一个劲的往外冒，不多时，整个房间就充满了浓厚的熏香味，这味道似乎化作了实体，扑面朝沈伊伊压来，压得她好像整个身体都陷进了被子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沈伊伊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
    小枝儿手上搭着毛巾笑道：“郡主您睡得可真沉，绘心姐姐和我喊了好久才把您叫醒呢，我都怕害您误了早朝。”
    绘心也难得调笑道：“是呀郡主，早知如此，我昨晚就不给您点香了。”
    “这香真这么神奇？”沈伊伊拧眉环顾一圈，空气中还隐隐残存着几丝香气。
    直到站上朝堂，沈伊伊才感觉那股气味终于散尽。
    她此时依然穿着一套软甲，精神抖擞地站在一众武官行列之前，听昌武帝在宝座上侃侃而谈。
    朝堂上百官争辩，听得沈伊伊晕头转向，听了半天，她才勉强理清大概。
    原来是连年战火纷飞，为保证前方物资充足，近年来一直在加征赋税，百姓叫苦连天。如今边境平定，官员们又争吵起是减税以轻民忧还是继续征税以备不时之需。
    昌武帝扶额深思，终于下定决心：“我国国土辽阔，边境忧患不断，是以连年苛税，百姓苦不堪言。然，今边境战乱暂平，蛮人三年内不敢进犯，驻守将士只留半数，百姓重担自然也当卸下。即日起，加征税收一律减免！”
    堂下顿时喧闹不断，有大臣胆大直言：“若蛮人再犯，又该如何是好？”
    “若蛮人再犯，”昌武帝表情威严，“诸爱卿定当举全家之力，充盈国库，支援前方。”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争吵的各位大臣顿时消声，全都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昌武帝眯起眼睛看向朝臣，继续问道：“可是如此？”
    短短的几个字却像一座山，把朝堂之上的列位大臣压得直不起腰，只能拼命高声呼喊：“皇上所言极是！”
    昌武帝这才满意地笑了，给满头大汗的朝臣们一丝喘息空间。
    有了这个教训，接下来的话题虽偶有争辩，却都巧妙地控制在了小范围内，直到一个浑身颤抖的官员出列。
    朝堂上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在闷声不语，连喘气都轻柔万分。
    唯一的声音便是来自那位官员：“启禀皇上，那绥平流寇已攻破肆沙，集结了五万流民，进入武邑道口，正往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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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解救晞贵妃（4）
    “呀, 这不是沉衣郡主吗？”迎面走来一个身穿华服，满头金钗的女人，一见到沈伊伊就热情喊道。
    “当今皇后, 太子生母。”014号的解说很简短。
    沈伊伊立即调整表情，露出笑脸弯腰行礼：“皇后娘娘, 沉衣失礼了。”她此刻正在前往姜笛宫中的路上, 谁知突然出现一个皇后娘娘拦住了她。
    “无妨。”皇后性情温良, 待人素是平和，见沈伊伊请罪, 更是亲手将她扶起, 关切地问道：“听闻郡主昨日才回京，怎么没在府中多休养几天, 这一大早的就往皇宫赶来？”
    沈伊伊垂眼回道：“沉衣昨日来看了皇祖母，离开时祖母甚是不舍。沉衣想着往日不能在皇祖母膝下尽孝，只想趁着在京的时候多陪陪老人家。”她挺了挺身子，继续说道，“再者，我与晞贵妃平素交好, 今有些年日未见，想找她叙叙旧情。”
    “晞贵妃？”皇后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愣神，直到身边跟着的贴身宫女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她才反应过来, “看我这记性, 是, 你是与晞贵妃交好。晞贵妃身体不好，也不爱走动与人交谈，时常闷在房中, 没个人说话。今日你来看看她，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皇后慈悲为怀，后宫能由娘娘这样心肠的人打理真是万幸。”沈伊伊不敢松懈，只一个劲儿地对着皇后娘娘吹彩虹屁。
    皇后似乎也很受用，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体贴地说道：“那本宫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郡主还是早些去探望太皇太后吧。”说完，搭着宫女的胳膊，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留在原处的沈伊伊耸了耸肩，感叹道：“皇后还是挺亲切的嘛，通情达理，就是可惜了，嫁给昌武帝这个渣男。”
    014号的声音幽幽响起：“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刚见了皇后一面，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个好人了？”
    “嗯？”沈伊伊敏锐地顿足，“你的意思是，皇后是坏人？”
    014号这才反应过来，她惯性去怼沈伊伊，结果没留神，说漏了嘴。
    “不过真的挺奇怪的啊。”沈伊伊边走边分析，“按理说，皇后统率后宫，这些妃子才人的她应该最清楚了。姜笛这都晞贵妃了，她还记不住，靠宫女提醒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吧，皇后不是最应该警惕贵妃了吗？”
    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的014号此刻像是在嘴上上了把锁，听着沈伊伊自己念念有词，就是不开口回应，害怕又不小心透露些什么，让任务的难度大打折扣。
    “这不会是个假皇后吧，小十四？”沈伊伊故意逗弄014号，说了个最不靠谱的猜想。
    意料之中的，014号还是不开口。
    “没劲。”沈伊伊撇了撇嘴，加快了速度，想快些看到姜笛。
    她若想要将姜笛从昌武帝身边带走，就必须和姜笛打好关系。如果姜笛一见她就怒目相对，又怎么能让姜笛乖乖和她走呢。因此沈伊伊打定主意，不管姜笛怎么冷嘲热讽，不给她面子，她都要死缠烂打问出原因，早日完成任务回去，毕竟，现实世界还有一个让她焦头烂额的姜笛。
    “有人吗？”沈伊伊轻车熟路地扣响大门，倚在墙边等着侍女开门，心中构思着等下要怎么和姜笛沟通。
    “到底为什么讨厌我？不准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是讨厌你不需要理由’，‘我哪敢讨厌郡主您’这种答案！”沈伊伊板起脸演了一遍，又立马摇头连声否决，“不行不行，姜笛吃软不吃硬，这样说她肯定立马把我扫地出门了。”
    “吭吭……”沈伊伊舒展几下身体，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姜笛，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吗？昨晚我思索了一夜，依然不得其解。我知道，让你这样态度，我定是犯下了大错，但我，我全然不知。姜笛……”
    “谁呀？”昨日开门的那个小宫女探出头，一眼看到了一旁的沈伊伊，声音立马高了几度，“郡主您又来了！”
    正沉浸在认错练习的沈伊伊惊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冷颤才惊醒过来，忙收回往前伸出的尔康手，像被老师抓到课堂上开小差的小学生一样挺直了身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点头应道：“你好，我找晞贵妃。”
    那小宫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推开大门，将沈伊伊请了进去：“贵妃正在寝宫作画，我这就去请她来，还请郡主稍等片刻。”
    “嗯好。”沈伊伊还有些尴尬，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句子，只好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小宫女刚转身，沈伊伊就面目狰狞地质问起014号。
    “因为你没有说要提醒。”014号总是理由很充分。
    沈伊伊闷哼一声，肯定是014号为了报复刚才不小心说漏嘴，才故意让她出丑。“你这系统怎么当的，别人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我整天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要你有什么用。我看啊，下次我和公司申请一下，我就不用系统指引了，正好还能节省些开支。”
    “你……”014号立马蔫了，“开启自动提醒模式，有任何可能危害到员工沈伊伊的物体靠近，系统都将发出警报。”她的声音虽一贯的毫无起伏，但宣读条文时却格外的庄重，沈伊伊不知这是设置原因，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满意地让014号也吃了个瘪，姜笛也姗姗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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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还真是清闲。”姜笛一见她就开启了嘲讽模式，脸上的表情冷得快要结成冰。
    沈伊伊深吸一口气，眼下堵在喉咙口的话，看向跟在姜笛身边的几位侍女，好声好气地说：“我和贵妃有些闺中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不必。”不等侍女们反应，姜笛就抢先回答了，“我和郡主并无私交，自然也没有话要私底下说。”她看着沈伊伊，冷笑一声，“郡主有什么话，还是在这里说吧。”
    见她态度这样强硬，沈伊伊只好试探着说了一句：“关于两年前的事……”
    她的话一出口，姜笛的脸色立刻变了。如果说之前姜笛的脸上还只是乌云密布，那现在可以说是下起狂风暴雨了。
    “下去吧。”姜笛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沈伊伊，却是对身边人说了一句。
    “是。”宫女们齐齐应了一声，又齐齐快步退下了。
    直到她们周围再看不到一个人影，姜笛才嗤笑一声，冷声道：“两年前，你也有资格谈两年前！”
    她的声音凄厉，虽只是低声诘问，可话语中蕴含的怨戾却如狂风骤雨般向沈伊伊抽打来，直打得她躲闪不及，愣在原处。
    “我原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这辈子也不会再有颜面见我。没想到，哈哈，郡主您，果真非我等俗人所能比拟。竟还敢站在我面前，同我说两年前！”姜笛咬牙怒道，眼眶都被她的怒气逼红。
    我，”姜笛的情绪太过激烈，把沈伊伊吓到怔住，她楞楞地超前走了一步，想要安抚激动的姜笛。
    姜笛却一把将她的手打落，往后退了几步，狠狠地盯着她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甩了一个趔趄的沈伊伊扶额，哭笑不得：“你总要给我些机会让我说完。”
    姜笛不再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静静地瞪着沈伊伊，似乎在等她开口。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沈伊伊闭了闭眼，开始陈述，“我只知，你父兄战死沙场，而那也是我替父出征后第一次回京。”她咽了口口水，把手放在胸口，看着眼前的姜笛，“如果，你是怨恨我平安归来，而姜大将军与姜少帅战死，我没有护住他们的话……”
    “我怨恨你没有护住我父兄？”姜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伊伊，一直在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竟从未见过你这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之人！”
    “我……”姜笛的眼泪好像砸到了沈伊伊心上，砸得她一阵发懵，“我错了，你不要再哭了。”沈伊伊急切地上前，想要把姜笛的眼泪擦去。
    姜笛又仓促后退，自己用袖子恶狠狠地擦掉泪水，绷紧嘴角想要扬起一个笑容，但努力了许久还是失败了，“沉衣，算我看错你了。我本以为，你被一时蒙蔽才犯下如此恶行，却不曾想，你从未将这放在心上。”她深深看了沈伊伊一眼，决绝说道，“从今往后，我只当从未认识过你，你也不要再来见我了！”
    “姜笛！”沈伊伊大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姜笛的整个身子掰过来面对着自己，“到底，到底是为什么？我脑海一片空白，全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你只当可怜我，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也能瞑目！”说到这里，沈伊伊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她来到这里，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唯一感到熟悉的姜笛将她视作仇人恶语相向，现在更是在她面前哭成泪人，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道歉都不知怎么道歉。这一连串的事情终于将她打败，沈伊伊的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了起来，皱皱的，无法呼吸。
    两个人面对面痛哭，如果换个视角，沈伊伊一定会为这滑稽的场景笑出声。可现在，她什么都考虑不到，只有一个想法，抓住姜笛，不能让她再逃走。
    看着泪眼婆娑的沈伊伊，姜笛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资格哭！”她喘着粗气，重重甩开沈伊伊抓住她的手，“因为你，我再也没了父兄，没了母亲，我姜家只剩了我一个！把我害成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哭！”
    “我？”姜笛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刺入沈伊伊胸口，她踉跄几步，赶紧扶住回廊勉强稳住身形，重复道，“我害了你父兄？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连连摇头，随即猛地抬起头看向姜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杀人！”
    “哈哈哈哈！”姜笛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仰头大笑几声，旋即她猛然停住笑声，看着沈伊伊一字一顿道，“真是天大的笑话，灭敌无数的沉衣郡主竟说自己不懂杀人。”她顿了顿，呵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也是，或许我父亲和兄长，是最先被你夺去性命的人。”
    “不，不……”沈伊伊还是不住摇头，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所谓的真相，“误会，一定是误会！”她对着姜笛嘶吼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眼泪又开始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了，只是这次，沈伊伊自己都没察觉到。
    姜笛冷眼看着沈伊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亲耳所听。不然你以为为何皇上会赐你珍宝无数，难不成只为嘉奖你代父从军？”
    “这是真的吗？”沈伊伊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里立刻又孕育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是真的。豫王卧床不起，沉衣郡主为保全豫王一脉只好主动请缨。昌武帝因姜大将军的身份纳姜笛为妃，此后更是下放众多兵权与大将军。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皇帝最终惧怕姜大将军的势力扩张威胁皇位，暗中以姜家父子的性命与沉衣郡主交换，换取豫王府一脉在京城久安。沉衣郡主为女子之身，且与晞贵妃私交甚好，姜家父子呵护备至，从未起疑。也正因此，沉衣郡主趁敌军进犯之际，轻易将两人击杀。”真相已经被姜笛说了出来，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014号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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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沈伊伊仅剩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浑身的力气一下被全部抽走，只能把整个身体都倚在廊柱上才能支撑不倒。她只当自己来到这里，是要帮姜笛逃离那薄情寡义的皇帝身边，却不成想，就连自己这个角色，于姜笛而言，也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让她日日不得安。
    “郡主请回吧，我这里屋舍冷清，招待不了抗敌英雄。”姜笛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尽情宣泄了一番，她又生出了几分应对的力气。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表情。
    见姜笛转身就要走，沈伊伊顾不上其他，脱口喊道：“我帮你！”见姜笛脚步顿住，她立即站直身形，重复道，“我帮你逃出这皇宫，还你自在逍遥！”眼见姜笛转过身，脸上带着几丝狐疑之色，她无力地低声喃喃低语，“就当，补偿我做的恶吧。”
    “你又何苦在我面前演这一出戏再做好人。”姜笛保持着离她两米的距离，眼中的寒意不减，“我禁锢于这后宫之中，自是碍不到郡主的眼，也无法撼动郡主丝毫。郡主不必担忧。”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只当我是哄你骗你。”沈伊伊咽了几口口水，喉咙中似有粗糙沙砾，让她连说话都有些困难，“我不强求你相信我，我既然如此说了，定会全力去做。”
    “当然，”沈伊伊又晦涩地笑了笑，“你若实在不愿信我，也实在气不过，大可向皇上举报，到那时，我也算是遭了报应。”她颤抖着看向姜笛，抽噎几声，气若游丝地说着，“姜笛，我的生死尽数交与你手中了。”
    听到这些话，姜笛苍白的嘴唇有几分颤抖，她定定看了沈伊伊几眼，转身走了。
    沈伊伊仰头看天，待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才擦了擦眼泪，整理好着装，毅然出了姜笛的宫门。
    闹了这么一通，此刻也不过是正午十分，太阳高悬天空之上，烤得人汗流浃背。沈伊伊穿着一身甲装，更是又累又热。
    她让014号挑了条小路，打算抄近道尽快赶去太皇太后的寝宫，避一避这炽热的太阳。
    皇宫中除了各个自成一院的宫殿，尽是些回廊花园，里面假山假水重叠，摆放得密不透风。
    沈伊伊对比着014号调出的地图，回想自己从晞贵妃宫中出来后一路的路线，想要确定现在的位置。她为了躲着太阳走小道，一路上横穿了不少亭台，此刻绕得她自己也有些迷糊，不知身处何处了。
    “好像是这里啊……”沈伊伊伸手在虚拟地图上点着，不确定地指了个方向，下一秒又立马反驳了，“不对不对，应该是这里。”她呲着牙，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终于她往一处一点，“算了，就是这里了。”
    纠结半天终于确定方向，沈伊伊拔腿就要走，不料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你确定这就是娘娘要的东西？”一个身影矮小的宫女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
    她面前的是一个小太监，看面容不过十八九岁，面上表情却十足谄媚圆滑：“月雯姐姐您放心，这药刚一拿到手我就马不停蹄地送过来了，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嗯，那就好。要是有什么差子，娘娘定不会饶了你。”那名叫月雯的宫女先是颇为高傲地应了一声，往四下看了看，见只有他们两人，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了一句，“这药真有那么神奇，能让娘娘一准怀上龙胎？”
    “那是当然。”小太监好像对她的怀疑很不满，竭力维护道，“这药无色无味，一点不伤身体。待娘娘服下，龙胎那是手到擒来。”
    “嗯。”月雯宫女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圣上龙脉稀薄，至今只诞下太子这么一个龙子，若我们娘娘也能有此福分，那……”
    思及此处，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好像她那娘娘的皇子就抱在她怀中一般，斜睨着眼前的小太监警告他：“这件事你知我知，若再有其他人知道了，当心你的性命！”
    “月雯姐姐放心，我定不会泄露半个字！”那小太监“扑通”跪倒在地，嗑在青石板上，连连保证。
    又低声嘱咐了些话，月雯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人影刚消失，那小太监立马爬了起来，摸了摸嗑在地上的额头，恶狠狠地冲地上吐了口唾液：“呸，就凭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对我呼三喝四的？要不是看在瑾妃娘娘的份上，我才不会受这份气！”
    沈伊伊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闪身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站在那小太监背后，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谁？”她突然发出的一声把那小太监吓得惊声尖叫一声，满脸惊恐地转身见了沈伊伊，又连忙跪下磕头，“奴才拜见郡主。”
    “起身吧。”沈伊伊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小德子。”小太监颤颤巍巍地回道，活像个孤苦无依的小鹌鹑。
    “小德子，”沈伊伊露出一个笑，“那你在这做什么？”
    “奴才，奴才路过，在这歇歇脚。”小德子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扯了个谎话。
    “还敢说谎，我都看到了！”沈伊伊怒喝一声，把小德子又给吓趴下了。
    “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奴才也只是拿钱办事，其余一概不知啊郡主。”小德子涕泗横流，挂在那张皱成一团的脸上，实在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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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如实招来，拿的什么药，有什么用，给了谁，这是第几次了，都给的谁？”沈伊伊压低声音，尽力做出些威严架势来。
    “那是送童散，服了那药便能诞下男童，给的是瑾妃娘娘，这是第三次，只有瑾妃娘娘一人。”小德子趴在地上飞速地坦白，说罢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拖着长长的哭腔求饶，“奴才再也不敢了，郡主就饶了奴才一命吧！”
    沈伊伊不理他的求饶声，继续追问道：“既然三次都给了瑾妃娘娘，那娘娘有喜了吗？”
    “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无暇到瑾妃娘娘寝宫，娘娘自然，自然无喜。”小德子嗫嚅道。
    沈伊伊嘴角抽了抽，这瑾妃，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小德子，心中忽地有了主意。
    “你起来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也不能把看到我的事说出去，不然……”
    “奴才明白，多谢郡主开恩！”
    午后，豫王府门前悄然停下一架马车。马夫“吁”了一声，勒紧缰绳将马匹停下，自己翻身下了马，正要去把马车里的人扶出来，里面的人已经跨出了半个身子。
    沈伊伊挥手让马夫退后，自己按住车辕翻身跳下，不理门口高声问好的侍卫，径直往屋内走去。
    “郡主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绘心提着裙摆小步跑来，后面跟着一脸灿烂的小枝儿。
    沈伊伊停住，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把两人支开了：“我想自己转转，你们帮我准备些热水，等我回去沐浴更衣。”说完，自己加快脚步，把愣着的两人留在原地，直到看到那眼熟的院门，沈伊伊的脚步才逐渐慢了下来。
    “罗姑娘。”沈伊伊喊道。
    第53章 解救晞贵妃（5）
    夜里, 皇室内歌舞升平，各式灯笼悬挂在亭阁楼台之上，配合着歌姬唱着小曲儿的声音, 到处都透着一股奢侈的味道。
    今日是太皇太后的寿辰，举国欢庆的好日子。百官已在白日进贺过, 昌武帝摆了夜宴, 只请一众后宫妃嫔女眷与太皇太后同庆。沈伊伊身份特殊, 也在被邀请之列。
    绘心给她挑了一袭紫衫，这温婉的颜色中和了沉衣郡主被战事磨砺出的戾气, 衬得沈伊伊明朗不少。她也不懂什么寿礼, 一切都交给管家打理了，今晚只管带着嘴去蹭宴席就好。
    沈伊伊对晚上的宴会很是期待, 因为自从那天一别，她已有些日子没见姜笛了。而按规矩，姜笛贵为晞贵妃，太皇太后的贺寿宴会她是一定要出席的。除此之外，沈伊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姜笛商量。
    打开木匣看了看，沈伊伊满意地合上了盖子：“嗯, 很好，马车备好了吗？我们这就出发吧。”
    “车夫已经等在外面了，郡主。”小枝儿从门外走进来, 手中托盘上放着一件披风, “晚上风大, 绘心姐姐要我把披风给郡主您拿来, 省的着凉了。”
    “现在虽非酷暑，中午的太阳还是烤人得紧，哪里用得着再加这一件。”沈伊伊不想动弹, 懒散说道。
    绘心径直走到小枝儿身边，拿起披风帮她系上，嘴里劝着：“郡主您就穿上吧，马车一跑起来，风就往车里灌。您今日定要晚归，夜里的风更是冻人。”
    绘心年纪和沉衣郡主相仿，但生得一副玲珑心窍，心思很是细密。沈伊伊也不再推辞，拢了拢衣襟，道了声别就坐上马车。
    这马似乎对前往皇宫的路也有了记忆，一路跑得很是欢快，不多时就到了皇宫门口。
    沈伊伊到得比较早，两旁座位上只零散坐了些位分低的妃嫔，皇上皇后都未到场。
    宫女领着沈伊伊入了座，便低眉搭眼地退到后头侯着了。
    沈伊伊独自坐在一旁，听着围作一团的妃嫔们叽叽喳喳地互相吹捧，也不由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那些娘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是一个个移动的金矿，纵是沈伊伊不认识她们身上衣服的料子，也能看出那些丝绸的昂贵。
    许是顾忌到珍贵的衣服，那些个妃嫔离桌前的杯碟碗盏远远的，看都不看那精致菜肴一眼，生怕沾到自己身上来。
    沈伊伊暗笑一声，正要抽回目光，耳边却听到一阵阵呼喊：“瑾妃姐姐！”
    “瑾妃？”这熟悉的名字留住了沈伊伊的目光，她偏头看去，只见面前缓缓走来一个被一众宫女拥簇着的年轻女人。
    那人妆容精致，眉眼间顾盼生情，头上也不像其他妃嫔戴满了饰品，只斜斜插了一支金步摇，走起来摇曳生姿。这就是瑾妃娘娘了。
    瑾妃慢条斯理地走到沈伊伊对面那个她自己的座位上，先懒懒地冲其他人点了点头，才轻启朱唇说道：“瑾绣就不一一问各位姐姐好了。”
    离她最近的那个赶忙笑道：“妹妹无须见外，我们一贯是亲如自家姐妹的，不用拘于礼节。”
    “多谢姐姐体谅。”瑾妃假笑一声，入座了。一旁的那个宫女正是沈伊伊前些日子见过的，名叫月雯的那位。月雯先把一个精致小巧的火炉塞进瑾妃手中，才退后站着。
    瑾妃另一旁的妃子见状，侧身正对着瑾妃说：“妹妹身娇体弱，正好我宫中有多年人参一枚，明日就派人送去妹妹宫中……”
    “不劳姐姐费心了，皇上前些时候已经赏了些人参灵芝，让我补身体。”不等那人说完，瑾妃就截过话头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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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这样驳了面子，那妃子面上有些挂不住，脸皮上五颜六色的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转了回去。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沈伊伊有些困惑，不管看年纪还是位分，那些人都不比瑾妃小，却还是个个忍气吞声地陪着笑脸，真是奇怪。
    “皇上近来专宠瑾妃一人，就是妃嫔们看不惯瑾妃，却也拿她无可奈何。再说了，她们害怕瑾妃在皇上面前说她们的坏话，讨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她吵起来。”014号幽幽说道，点破了这一片其乐融融之下的假象。
    “专宠……”沈伊伊停下游移的目光，又仔仔细细把瑾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中逐渐打定了主意。
    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加入对面的社交圈子里，看着对面阿谀奉承的妃嫔们，沈伊伊悄悄撇了撇嘴，焦躁地往上座看了看，皇上还是没来。
    她咳了咳，等得有些不耐烦，看到夜色已晚，便下定决心站起身要往外去。
    刚站起来，身后的宫女立刻帮她把披风披了上来，默默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透透气。”沈伊伊低声拒绝，那宫女应了声，又默默退了回去。
    一众妃嫔带着贴身宫女，把这不算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沈伊伊鼻间满是脂粉香气，还有些窃窃私语随风飘来。
    “瑾妃身上穿的莫不是前些年进献的绸缎？”
    “好像是，不过，不是说只有五匹，皇上当年只赏给了贵妃吗？”
    “说起来，制衣房用这绸缎为贵妃赶制了一件参加中秋宴会，贵妃却也没有穿过这衣服。”
    “莫非，瑾妃身上的就是……”
    “瑾妃想要的就是皇后娘娘也抢不过，区区一个贵妃又算得了什么。”
    沈伊伊微蹙了眉头，朝瑾妃身上的衣服多看了两眼，确实华贵非常。
    她又低头看了看咬着耳朵说得正欢的几位嫔妃，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一出院门，身后的热闹就像被锁进了屋内，只隐约在耳边擦过就消失不见了。就连灯光都固执地关在原处，不肯往外多散些亮来。
    不过这正合沈伊伊的意。
    她猫着腰左转右转，转到了那天撞见瑾妃秘密的假山处，低声唤了几句：“小德子，小德子？”
    “郡主，奴才在这里。”从斜前方钻出一个黑色人影，正是太监小德子。
    沈伊伊左右看了看，不放心地问014号：“你没把警报关掉吧？”
    “我有那么坑吗？”014号略带不满地回复，“绝对打开了，现在没有其他人，放心吧！”
    “那就好。”沈伊伊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做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来。
    “给你。”她从袖中掏出木匣，很有做坏事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才知道。”小德子头压得低低的，举起双臂把木匣接了过去，诚惶诚恐地回道。
    “你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泄露了，不等我动手，瑾妃第一个就饶不了你。”沈伊伊扬起下巴，做出恶人模样，“但是嘛，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你的脑袋也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脖子上。孰轻孰重，我想你自会定夺。”她越说越起劲，把电视上学到的威胁的话语全都用上了。
    小德子拿着木匣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他磕磕绊绊地表决心：“郡主放心，奴才就是死，也不会泄露一个字出去。”
    “很好，你回去吧。”沈伊伊紧绷着脸，冷淡地把小德子遣了回去。
    做完这些，她又猫着腰折了回去，在宴会的偏殿门口整了整衣服，才做出一副自如的样子走了进去。
    她在外面费了些时间，以至于屋内嫔妃都差不多到齐了。沈伊伊一到在座位上坐定，就开始梭巡姜笛的位置。
    姜笛坐在下座的座首，穿着和沈伊伊前两次见她时差不多的便服，在这珠光宝气的一众娘娘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显然其他妃嫔也是这样觉得的。和瑾妃强烈反差的是，姜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即便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位，都把身子绷得直直的，像是生怕往她那里多倾斜了一丝一毫。
    沈伊伊往姜笛的方向看了又看，灼热的视线若是化作实体都能把衣服射穿，但姜笛犹如察觉不到一般，岿然不动，就是不给她一个眼神。
    就在沈伊伊想尽办法想要吸引姜笛注意的时候，随着几声太监尖利的通报声，皇上皇后在左右搀着太皇太后走了进来。
    霎时，不管大的小的，谄媚的还是高傲的，所有人都站起行礼，这其中就数瑾妃的声音最为甜腻响亮。
    不出意外地，一听到她的声音皇后娘娘就颇为嫌恶地皱了皱眉，把脸侧到一旁，不去看正对着昌武帝明送秋波的瑾妃了。
    跟着来的还有太子显昭，他被身材娇小的宫女抱了进来，一直放到椅子上。
    沈伊伊大吃一惊，满头白发的太皇太后尚且都要自己走呢，这活蹦乱跳的小屁孩竟然还要人抱着。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在意，像是对这种景象司空见惯了。
    她也只好按下心中的惊奇，和其他人一同落座了。
    菜肴看着十分精致，但除了毫无压力的沈伊伊，所有人都食不知味。
    妃嫔们争奇斗艳，都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以重获圣恩。瑾妃更是卯着一口气，甜言蜜语哄得太皇太后笑眯了眼，连带着皇上的表情都暖了几分。看着面前这幅景象，皇后娘娘咬碎了牙，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整个房间内的剑拔弩张暗潮汹涌与活泼欢快的舞曲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像是戏曲种的人物一般，面目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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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姜笛，她不悲不喜，视线绝不离开面前半米远，连嘴角都不动一下。
    沈伊伊叹了口气，也没了兴致，只盼着这宴会尽早结束才好。
    忽地，一声孩童的喊叫打破了这“合家欢”的局面。
    第54章 解救晞贵妃（6）
    “我要嘛我要嘛！”太子用肉乎乎的手指着太皇太后面前的那个寿桃, 闭着眼睛干嚎，眼周却不见一滴泪水。
    一直在下面小声交谈的后宫佳丽们吓得自觉噤声了，全都摆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乖巧模样, 唯有瑾妃斜斜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昌武帝脸色有些阴沉, 转头看向太子生母, 皇后娘娘, 眉眼间都透露着不悦。
    皇后面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紧着嗓子训斥一句：“昭儿不得无礼, 今日是太皇太后寿辰, 你怎能如此放肆。”
    她话说的严厉，语气却颇为软弱。再加上太子平日里要风得风, 娇纵任性惯了，是以显昭根本不将皇后的话放在眼里，闻言只哇的一声嚎得更响了：“我就要嘛，我要那个大桃儿！今天就要！”
    小孩子的声音本就尖利，他这喊叫更是刺破云霄，吵得太皇太后皱起了眉, 很是不满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却根本没察觉，她见太子情绪哭闹更甚，自己就慌了神。
    昌武帝子孙缘稀薄, 以至于年过三十膝下只得显昭一子, 自然宠得无法无天, 皇后更是母凭子贵, 稳居六宫之首。也正因如此，皇后对太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 事事顺着他的意。只是这次，太子再怎么闹，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皇后平日里是怎样教导太子的，竟如此不知礼节。”昌武帝勃然动怒，却不责怪太子，而是把责任都推给了皇后。
    皇后嘴唇嗫嚅几下，揽着显昭的肩膀低眉顺眼地不出声。太皇太后也不开口，在一旁冷眼看着。
    席下妃嫔面面相觑，互相递着眼色。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还是瑾妃打破了僵局。她施施然站起行了个礼，开口为皇后说话：“太皇太后，皇上，还请息怒。显昭是皇后娘娘十月怀胎产下，又是皇上的血脉，娘娘定是视若珍宝，疼爱无比。太子一向乖巧，虽今日淘气了几分，想必也是孩子心性。还请皇上看在姐姐对太子悉心照料的份上，体恤一二。”
    “你……”皇后气得直发抖，狠狠瞪了瑾妃一眼，但顾忌到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在面前，她只好闷了口气，把驳斥的话语都憋在心中。
    瑾妃这话明面上是为皇后求情，要昌武帝体谅皇后养育子嗣的辛劳，但实际上她话里行间都在讥笑皇后教子无方，养出显昭这样不知礼数的孩子。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话，皇上更生气了：“若皇后担当不起教养太子的职责，朕自当找人替你分忧！”
    皇后神情陡然一变，脸上都失了颜色：“臣妾管教不周，任凭皇上责罚。只是，显昭到底为我骨肉，还请陛下体恤，臣妾以后自当严加管教，再不会发生这种事！”说着，她大力拉起还在座椅中蹬腿哭闹的太子，按着他的肩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心中明镜似得，自己能被立为皇后，绝大部分原因还是怀上了皇上的骨血，生下了昌武帝继位这数十年来唯一的子嗣。若是太子被交给其他人教养，她的位置必然随之动摇。
    昌武帝只有显昭这一个独子，断然舍不得责罚，但他面上却不表露，只冷哼一声，转头安抚太皇太后：“皇祖母，孩儿教子无方，扰了您的好日子。祖母要打要骂，朕悉听尊便。”
    看所有人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太皇太后的兴致也减了，她摆摆手，长叹一口气：“显昭年纪尚小，不懂这些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多加教导就是。皇上不必再为此动怒，坐下听曲儿吧。”
    有人摆好了梯子，昌武帝自然顺着下了。
    他假咳两声，皱眉对皇后说：“太皇太后仁慈，你还不快谢过？”
    “多谢太皇太后，臣妾日后必定严格管教太子。”皇后紧张到语无伦次，抓着太子重重弯了腰身。
    这个插曲就这样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
    不过瑾妃锋芒毕露，丝毫不惧皇后的权威，倒让沈伊伊印象深刻。她看着对面那个挂着得意笑容的佳人，又看了眼坐立不安的皇后，一个主意又从心中生起……
    即使屋内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刚刚的插曲还是让太皇太后心生疲倦，过不多久，她就回寝宫歇息了，留下众人继续欢庆。
    太皇太后走了，皇上当然也不会多留，跟着就摆驾回宫了。皇后也拉着显昭，急匆匆赶着皇上的背影快步走了。
    主角散场，配角也陆续退场。
    姜笛率先起身，冲场内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当做告别。她不与人交际，又不受宠，竟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姜笛便自顾自朝外走了。
    她这两年来未曾被皇上翻过一次牌，就算皇上因着她父兄的缘故封了个贵妃称号，但这头衔也是有名无实。
    在这后宫中，没有什么是比皇上的宠爱更要紧的。就拿瑾妃来说，她不过是众多妃子中的一员，但她父亲是朝中重臣，皇上又专宠她一人，是以就连皇后也拿她无可奈何，宫中仆婢更是争相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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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晞贵妃却是除了这个虚名什么也不剩了，就连来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都是走着来的，身边也只陪了一个小宫女。
    姜笛站在门槛处，看向如钩弯月。那月十年如一日地悬于天空之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间万物都与它无关。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看得愣了神，直到身边小宫女催促，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姜笛刚想回答，一阵冷风吹过，话没说出来，倒不由地先打了个喷嚏。揉搓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给身体送去些微不足道的暖意。
    “啊……”小宫女惊呼一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娘娘，奴婢真是该死，忘了近日夜凉，没带披风大氅来。”
    “无事。”姜笛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走……”
    话没说完，一件衣服裹挟着秋夜的凉气披到了她的肩上，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他人的体温。
    她下意识往后望去，看进了一双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姜笛怔了怔，伸手要把披风取下。沈伊伊一把抓住姜笛的手握住，停在她的腹部之上。
    “夜里风大，不要着凉了。”她轻声说，说话间呼起的气流打着旋撞向姜笛的脖颈，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脖子爬向上方，激得她浑身一颤。
    “不必了。”姜笛往前跨了一步转过身，巧妙地逃出沈伊伊的臂弯之中，“郡主还是把这副热心肠留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沈伊伊依旧定定看向姜笛，不去管她直直递过来的披风，“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幼稚？”姜笛反问一句，笑出了声，“郡主还真是见多识广，三条人命于郡主来说，只是小儿游戏罢了。”
    沈伊伊抿了抿唇角，看向小宫女，使了个眼色。或是上次的经验，小宫女什么也没说，乖乖走到前方十米远的地方等着了。
    沈伊伊这才低声说道：“你难道就想这样在宫中了此一生？对着你痛恨无比的人却无能为力，还要卑躬屈膝。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
    她的声音很低，话中蕴藏的重量却砸向姜笛，和她内心深处的渴望狠狠撞在一起，荡起无数浪花，震得她整个身体抖了一抖。
    姜笛抓着披风的手紧了紧，苍白的皮肤绷住，凸出嶙峋的指骨。
    沈伊伊继续说道：“我那天的话都是发自真心，没有一分一刻反悔过。”她上前一步，站在姜笛正前方，“你若信我，我定会拼尽性命带你逃出这牢笼。你若不信我，”沈伊伊苦笑一声，从沉衣郡主的所作所为来看，她确实不可信，“我便把你想要的都捧到面前，供你鉴定。”
    “近来连年征战，百姓不堪重负，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尤其是那绥平流寇，势不可挡，已攻往京城，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将攻入皇城。到时候，内忧外患，皇上肯定把全部精力放在战事上，当然也顾及不到后宫了。趁那时逃走，肯定易如反掌。”
    听到她言辞恳切的一番话，姜笛的目光颤了颤，眼中划过几分不知名的情绪，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沈伊伊知道，在能证明自己确实可信之前，不能逼姜笛太紧，否则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拿过披风，沈伊伊双臂一振，围住姜笛瘦削的身体，把披风又给她仔仔细细系上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逃跑也是需要体力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就不止是自己的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要学会爱惜自己。”沈伊伊絮絮叨叨的，把姜笛还当成十几岁的女孩。直到看到姜笛疑惑的目光，沈伊伊才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地止住了。
    紧了紧披风的衣襟，确保没有一丝可透风进去的缝隙，沈伊伊才满意地点头：“好了，你快回去吧，外面露水重。”
    姜笛目光闪烁，深深看了沈伊伊两眼，终于没再坚持把披风解下，抓住衣襟转身走了。
    前方等着的小宫女连忙提着灯笼跑过来，扶着姜笛慢慢走回去。
    沈伊伊站在原处，直到灯笼里透出的微光完全从眼前消失，才转身往宫外走去。
    “郡主请上马车。”马夫把车子放下，躬身等在一边。
    “嗯。”沈伊伊应了一声，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皇宫。
    平和，还能维持多久？
    第55章 解救晞贵妃（7）
    “皇祖母, 这是我特意为您绣的香囊。”沈伊伊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香包，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些装饰，针脚散乱, 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两朵花。“沉衣知道皇祖母夜里难以入眠，特地往里面塞了些安神助眠的药草。”
    太皇太后接过, 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笑得慈祥：“沉衣有心了, 皇祖母我有福气。”
    “那您觉得我绣得好吗？”沈伊伊仰头看着祖母，两只眼睛眨啊眨, 无辜极了。
    “好, 好！”太皇太后双手摩挲着香包，笑得合不拢嘴。这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但满满都是心意。看着布面上粗糙的针脚线路，她都能想象到自家孙女是如何笨手笨脚一针一线完成这个礼物的。再看看乖巧地看着自己的沈伊伊，太皇太后心里美滋滋的，以至于失了理智，对着手中的抽象花朵吹了起来：“这花样特别，走向虽凌乱, 却又别有几分美感。制衣房送来的香囊，虽绣花精致，看多了只觉少了些心意, 沉衣你这香包, 倒真算得上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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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的脸皱了皱, 上前跪坐到太皇太后身侧, 抬头对着她撒娇：“祖母您定是怕我伤心才哄我的。沉衣的女红怎样，自己心中是一清二楚的。”
    说着，她又往老人家身上蹭了蹭, 把早就构思好的话说了出来：“和我不同，晞贵妃对女红可算是驾轻就熟。只要经过她那一双巧手，任何图案花纹就没有绣不出来的。沉衣本想着日后要和她好好学学这刺绣的功夫，只是，如今她深居宫中，也难以见上一面。”
    太皇太后何等人也，见沈伊伊这副忸捏模样，早把她心中的小算盘摸得一清二楚了：“听你的意思，是想和那晞贵妃学习刺绣？”
    “可以吗？”沈伊伊立马顺杆往上爬，“左右我在京中无事，整日里闲得慌，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找晞贵妃请教一二。”
    太皇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默许道：“祖母知你与晞贵妃交情深厚，想和她多叙叙旧也是常情，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弯。”
    “叙旧事小，绣出精美的香囊献与皇祖母才是大事。”沈伊伊达到自由往来后宫的目的，嘴上更是抹了蜜一般净挑些太皇太后爱听的讲，把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的。
    她一从太皇太后处出来，就迫不及待往姜笛的方向赶去。几日不见，她着急想要确认姜笛的想法。
    姜笛此刻全然不知，狼狈地栽倒在了地面之上，一只胳膊下意识撑在地上护住身体，被地上的细小沙砾硌得生疼。
    “哎呀，我当这是谁，原来是晞贵妃啊。”始作俑者瑾妃带着几个妃嫔，手拿锦帕捂在嘴前，一脸的浮夸表情，短短一句话被她说得造作至极，“妹妹一时着急，没注意到前方有人，姐姐不会怪罪吧？”
    跟在姜笛身旁的小宫女连忙把手中托盘放在一旁，蹲下要将姜笛扶起，姜笛却不动，只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声不吭地冷冷看向瑾妃。
    后面站着的几个妃嫔不敢说话，暗自交换几个眼神，索性装作没看见，垂眼看着地面。
    瑾妃被她的目光盯得背后发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怒斥向身后跟着的宫女：“还不快扶晞贵妃起来？姐姐若有个好歹，当心了你们的皮！”
    宫女唯唯诺诺应了两声，小跑到姜笛身边，伸出的手微微发抖，双眼中充满恳切意味。
    姜笛不好为难下人，只得任由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将自己扶起。
    看她站了起来，瑾妃又虚情假意地问候起来，一声又一声姐姐叫得亲热无比，连带着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跟班们也关心几句。
    “瑾妃不必对我以姐姐相称。”姜笛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本宫虽位分高于瑾妃，但细数起来，年岁却比瑾妃还少一两年。瑾妃这声姐姐，只怕喊错了人。”
    她语不留情，一下子戳中瑾妃的痛处，引得瑾妃的小跟班都不禁嗤笑出声。
    瑾妃与姜笛同年入宫，但姜笛一入宫便得盛宠，一路晋升为妃，更是因了姜大将军为国捐躯的缘故，被封为贵妃。反观瑾妃，入宫以来连皇上的面都未见过几次，更别提和姜笛竞争了。要不是昌武帝最近这段时日改性，专宠她一人，瑾妃至今仍不知自己还处于何处。
    可就算如此，她现在也只是数位妃子中的一个。更何况，她年纪在这后宫之中不占任何优势，皇上随时都会宠幸更加年轻漂亮的一个……
    “按规矩，你们普通嫔妃见到贵妃要行礼避让。只不过，念在诸位年岁长于本宫，本宫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姜笛的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几人，停在瑾妃身上，“瑾妃的眼睛生得格外好看。”
    她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推开愣在那里不动的瑾妃，把瑾妃推了个趔趄，语气不变地说：“但，眼睛终归是用来看路的。若是看不了路，那还要它何用？”
    说完这些，姜笛也不去看那几个满脸惊诧的跟班，只淡淡说道：“本宫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不陪各位闲叙了。”旋即便迈步往前走去。
    留下瑾妃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双眼喷火，把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在此刻，瑾妃对于生下皇子的欲望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顶峰。
    “若我有了皇子，谁还敢这样欺我辱我？”瑾妃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直把手指都勒得发白，“就算年长你两岁又如何，我是皇子的生母，谁又能奈何得了我！”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看出瑾妃心情不佳，跟班们也不敢贸然和她搭话，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瑾妃身后，百思不得其解，“晞贵妃今天的脾气怎么如此反常？”
    “反常？”姜笛浅笑一声，“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罢了。”她低叹一声，喃喃自语，“在皇宫里待的越久，我就离自己原本的模样越远。”
    小宫女偷偷鼓起腮帮，她觉得现在的晞贵妃好难琢磨。但是，贵妃的脸上却多了几丝明媚，和之前那个冷冰冰的贵妃有些不一样了。这样也挺好的，小宫女想，和她一样简简单单的，什么也不想，多好啊。
    沈伊伊看到的，就是迎面走来的这各怀心思的主仆二人。
    “姜笛，你去做什么？”她小跑几步到姜笛眼前站住，直勾勾看着姜笛的脸问道。
    姜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回避她的视线，“听说郡主今日又进宫拜访太皇太后，本宫正好经过这里，想着将你的衣服归还给你。”
    她还拿捏不准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沈伊伊说话。深深扎根在心底的恨意无法消除，但无法否认的是，沉衣郡主那个趁乱奔逃的提议让她很是心动，年少时的情谊也不是虚情假意。姜笛想要相信她，相信这个害了自己一家的人，将她视作搭载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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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从托盘上拿走衣服，姜笛双手捧着递给沈伊伊：“物归原主。”
    “呃……”沈伊伊看了看小宫女手中的托盘，又看了看被捧到自己面前的衣服，“其实，我本来就要去找你的。”
    “……”
    衣服又放回了托盘上。
    “怎么突然要学刺绣？”姜笛归整着面前的线筒xxxx，为刺绣教学坐准备。
    和仔细准备的姜笛比起来，沈伊伊实在是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她歪了歪头，看着姜笛无比自然地说：“为了见你啊。”
    姜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又继续整理起来，却不接沈伊伊的话了，身体也悄然绷了起来。
    沈伊伊等了又等，终于慌张起来，后知后觉反应出来自己刚刚的调笑实在过于失礼。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和姜笛耍贫嘴耍惯了，以至于刚刚竟没有察觉到这对面前的这个晞贵妃来说已经远远过界了。
    意识到这些，沈伊伊立马坐直了身体，摆正态度说道：“前些日子和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吧？”
    姜笛这次终于点了点头，只是脸上表情有点怪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为了这个，我们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商议。所以我才借口向你学习刺绣，让皇祖母允许我能时刻出入后宫。”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姜笛这才放松下来，回望沈伊伊：“你说得对。那，你要做些什么？”
    “啊？”沈伊伊怔了怔，低头看着眼前一堆刺绣要用的东西，“先做手帕吧……”
    听到她偏题十万八千里的回答，姜笛忍不住被逗笑了。但下一秒她就绷紧身体，将手帕挡在嘴前遮住唇角流出的笑意，固守着与沈伊伊的距离。
    “我是说你的计划，你要怎么做？”姜笛遣散了宫人，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了，“要一直等着，等到流寇进犯的那天吗？”她的语气带有几分怀疑，似乎对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不太认同。
    沈伊伊这才反应过来，姜笛不是问她刺绣的问题，红着脸回道：“当然不是。皇上对瑾妃甚是宠爱，时时到她宫中去。若是我们的想法被瑾妃察觉，她肯定会通风报信，到时候我们就完了。”
    她盯着姜笛，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要想避免这种事情，我们只能让皇上躲得远远的，不要分给后宫一丝目光。”
    “你是说，搅起风云，让后宫不得安生？”姜笛回望向她，沉声接道。
    两人心里各有定夺，目光中都流转着万种波光。
    第56章 解救晞贵妃（8）
    “皇上龙体欠安, 瑾绣在眼前侍疾就行，怎么能劳烦皇后娘娘呢？”瑾妃皮笑肉不笑地挡在皇后面前，堵住了去皇上寝宫的唯一通道。
    皇后被拦住去路, 心中自然不痛快，连呛回去：“本宫与皇上是结发夫妻, 理应在跟前侯着。妹妹体弱, 若再沾染上病气, 只怕皇上也会心疼，到时候怪罪下来, 本宫可担待不起。”
    她与瑾妃最是不对付, 瑾妃想对她取而代之，皇后也只将瑾妃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听皇后这样说, 瑾妃越发得意起来：“皇上说了，最爱吃我做的糕点，平日里老要到我宫中来。现在皇上病中，我当然更要好好服侍皇上了。”说着，她就要越过皇后朝前走去。
    皇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的虚伪假笑也放下了, 冷笑一声骂道：“皇上身体素来强健，怎的去了你宫中几次就病倒了。我看，就是你那糕点惹的祸吧！皇上要有个三长两短的, 本宫第一个就要拿你是问！”
    一听皇上病倒这顶大帽子就要扣到自己头上, 瑾妃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似的一蹦三丈高：“姐姐可不能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事, 怎能这样污我清白！”
    但糕点中确实是被掺入了送童散。瑾妃到底底气不足, 皇后虽只是故意嘲讽反呛，她却做贼心虚，生怕皇后真揪住不住去查个清楚, 自己先急匆匆地走了。
    皇后赢了这场仗，心中怒气却久散不去。
    她母族不甚强盛，在后宫众人中只能落个中游，全靠自己生养了宫中唯一的皇子才能得到庇佑，后位做得安稳。
    但，要是瑾妃也生出皇子……
    皇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瑾妃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她眼中却像是索命鬼魂。
    瑾妃步履匆匆，脸色也阴沉无比。惹得月雯出声问道：“娘娘，都快到皇上寝宫门前了，为何又要折返啊？”
    瑾妃脚步不停，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蠢货，这次争过了皇后又如何？她要是怀恨在心，哪天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我宫中翻个底朝天！”
    说罢，她又低声问道：“那些点心小食，都处理了吧？”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将糕点化开，全数倒入花坛了。”挨了一顿骂，月雯再也不敢出声发问，只嗫嚅答着。
    “嗯，这还差不多。”瑾妃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药已经吃了不少，怎么还是不见成效？”
    “瑾妃娘娘！”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这可把心中有鬼的瑾妃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颤，抬眼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回道：“原是郡主来了。郡主好大的兴致，不知道郡主有了什么喜事啊？”
    沈伊伊粲然一笑，自来熟地走到瑾妃身边：“喜事没有，倒有一事相商却是真的。”
    “嗯？”瑾妃愣了愣，她与沉衣郡主从未有过交集，不知道郡主今天怎么突然来找了她，“不知郡主所言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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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转了转眼珠子，悄声说：“这里人多眼杂，我看还是到娘娘宫中说吧。”
    “到底是什么事啊？”刚一坐定，性急的瑾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娘娘也是知道的，沉衣已过二十，按理早该出阁。”沈伊伊抿着嘴唇，说话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皇后娘娘体恤，说要恳求皇上将沉衣许给娘娘的胞弟。”
    见到瑾妃眼角眉梢中满满的不屑，沈伊伊又接着往下说：“我想着皇后娘娘端庄贤淑，她那弟弟也定然不会差了……”
    听到这里，瑾妃忍不住插嘴驳道：“郡主别怪本宫多嘴，皇后那弟弟也是大名鼎鼎的，京城中人谁没听说过啊。他啊，可是出了名的骄奢淫逸，贪图享受呢！”
    “正因如此，沉衣才想请娘娘相助！”沈伊伊扭身看向瑾妃，激动得杯中的水都洒了几滴。
    “我，我怎么能帮到你呢？”话都说出了口，瑾妃才察觉出自己的失言。就算再与皇后交恶，那到底是皇后，不好在背后多言。她只好装傻充愣，妄图郡主也能配合，将这一篇揭过。
    沈伊伊当然不会如她的愿，欺身向前，说道：“沉衣想着，皇后若是都自顾不暇了，哪还能再顾得上胞弟的姻缘呢？”
    “本宫刚才一时失言，郡主还是请回吧。”瑾妃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出了送客的话。
    “娘娘难道不想统领六宫，成为六宫之主吗？”沈伊伊一动不动，紧盯着瑾妃，“人都说天子无情，伴君如伴虎。今日瑾妃是得了圣恩，那明日呢？娘娘能保证皇上的心永远在你这儿吗？”
    看到瑾妃的表情有些动摇，沈伊伊趁热打铁，继续劝说：“但娘娘若是坐上了凤椅，那才当真是与皇上琴瑟和鸣，母仪天下。到时候，纵是皇上的心到了别人身上，又有谁，能撼动娘娘的位置呢？”
    沈伊伊的一番话终于起了效果，瑾妃面色凝重，若有所思。沈伊伊也不催她，借着宫女们不在身边的功夫，偷偷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悄悄地卡到了瑾妃的桌子下面。
    半晌，瑾妃终于动作了，她搭在桌角的手慢慢握紧，转头看向沈伊伊，哑着嗓子问道：“郡主想要本宫如何相助？”
    沈伊伊满意地笑了，也不急着回答，慢条斯理地端过杯子，轻抿一口：“太子小小年纪，就如此骄奢放逸，专横跋扈，这大好的江山社稷，要如何放心地交与他手中啊？”
    看着神思恍惚的瑾妃，沈伊伊垂下眼睫，摩挲着手中的瓷杯，不知姜笛那边情况如何……
    另一边，被皇上以怕传染的借口从宫中打发走的皇后也遇到了一个人，正是姜笛。
    那日沈伊伊以学习女红的名义进了姜笛的寝宫，和她商议趁乱奔逃的事宜。沈伊伊认为，想要昌武帝疏忽后宫，只能让后宫内乱，扰乱皇上心神，让他想到后宫就头疼。
    而后宫内乱的关键，自然是皇后与瑾妃。一山不容二虎，同理，一个后宫也无法出现两个掌权的人。因此，她们两人决定一人负责一个，让皇后与瑾妃的矛盾更加激化，直至无法掩盖。
    想到那天的种种，姜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皇后，露出了笑脸。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姜笛一改平日的冷清模样，低眉浅笑地问安。
    皇后虽胸中怒气正盛，但顾及到六宫表率的身份，还是尽力挤出笑脸：“晞贵妃不必多礼，你我同为陛下xx，自当融洽友爱。”
    “娘娘说的是，姜笛受教了。”姜笛低着的头微微抬起，对皇后怯怯地笑了笑。
    这一抬头，她额头上的一大片淤青就一点也遮不住了。那大片淤青附在白皙肌肤之上，煞是惹眼。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关切地问道：“妹妹额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没什么……”姜笛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抬手捂住淤青，目光闪躲地说，“多谢皇后关心，妹妹的额头并无大碍。”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本就怒气冲冲，看姜笛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妹妹不敢！”姜笛低呼一声，这才把原委道来，“只是昨日遇到了瑾妃，我没注意，与瑾妃相撞，被她挥手撞到了假山之上。”说完，她还好心地补了一句，“瑾妃肯定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姜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截了过去，“瑾妃惯是张扬，只要是被我看到的，无论大大小小，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不占理的事！”
    她本就与瑾妃针锋相对，今天又接二连三受了瑾妃的气，大仇小怨一时齐齐涌上心头，当即怒道：“瑾妃蛮横霸道，丝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可恨这贱人蒙蔽住圣上的眼睛，妖言惑众颠倒黑白，假以时日，本宫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娘娘……”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胆战心惊地听着皇后发泄一通，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姜笛，赶紧出声提醒皇后，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皇后先是不耐地瞪了那宫女一眼，余光扫过姜笛，这才悻悻住了口，又挂上一个大气端庄的笑容：“当然，也是为后宫这众多姐妹们讨一个公道。”
    “皇后娘娘慈德昭彰，深明大义。六宫之中有娘娘这样的人来统率，当真是我等姐妹之福。”姜笛只当看不到皇后的失态，闭着眼继续溜须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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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晞贵妃最出名的，一是刚升为贵妃就被皇上冷落，还有一项就是她出了名的冷人冷面，从不阿谀巴结他人。
    这铁树为皇后开了花，那恭维的效果可就加了倍。皇后十分受用的眯了眼，心中的怒气一时消了大半，脸上的笑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她只当姜笛处处受冷落了这么几年，甚至现在被位分远低于自己的瑾妃欺负，却只能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实在心中不甘。终于想通了，要改头换面找个靠山来靠。
    皇后心中一动，侧过身来，挑起姜笛下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只见她肌肤娇嫩，容色晶莹如玉，连带着不苟言笑的面容都多了些我见犹怜的气质。虽受了两年冷落，吃穿用度皆是下品，但这些磨难从未在她面容留下痕迹，只给她添了几分清冷。
    皇后蹙眉思索片刻，旋即嘴角勾出一抹笑，看着姜笛说：“皇上这两日染了疾，不知妹妹可愿随我服侍跟前？”
    第57章 解救晞贵妃（9）
    “皇上, 您看了一天奏折，一定饿了吧。”皇后从通身漆红的方盒中拿出两盘点心，摆在桌前。
    昌武帝被她的动作打乱手脚, 长叹一口气将毛笔放下，拧着眉毛看向皇后, 眉眼间满是不悦：“朕不是说了吗, 批阅奏章时不要来烦我！”
    “皇上, ”皇后这次一反常态，没有被他吓住, 一双手搭在皇上肩上给他按摩, “臣妾知错了，您就尝一口吧。”说着, 拈起一块糕点伸到昌武帝嘴前。
    皇后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昌武帝也不好过分，张嘴把面前的小点心吃了进去。
    这点心绵软无比，入口即化，口腔中却还留有余香。昌武帝咂摸了两下，面色缓和了一些：“这是皇后宫中小厨房做的？手艺不错, 有些进步了。”
    “皇上，这不是臣妾宫中所做。”皇后收回手，又转回昌武帝面前, “但这是有人满怀心意亲手所做的。”
    “哦？”昌武帝挑了挑眉, “我竟不知这后宫之中除了瑾绣还有谁有这般好手艺。”
    皇后抿着嘴笑了笑, 对着拿着食盒一身宫女打扮的人唤了声：“过来吧。”
    那人上前, 给皇上行了个礼：“皇上吉祥。”
    “嗯？抬起头，让朕看看。”昌武帝伸长脖子看去，但那宫女低着头, 实在看不清脸。
    小宫女缓缓仰起脸，露出了那张只是略施粉黛的面庞，正是姜笛。
    看到姜笛的脸，昌武帝一下子顿住了。他指着姜笛，神色复杂地问向皇后：“这是怎么回事，晞贵妃为啥在这？”
    “皇上息怒。是臣妾擅作主张，将晞贵妃带了进来。”皇后也不怵，伸手把昌武帝指着姜笛的胳膊放了下来，“妹妹听闻皇上染疾，心中挂念，又怕皇上不愿见人，臣妾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是我唐突，连累了皇后娘娘。”姜笛跪下，双眼含泪，“臣妾只是挂心皇上。这两年来，臣妾日日在宫中反思，自觉有负圣恩，又愧对皇上。这才去求了姐姐，皇上要打要罚，全怪臣妾一人。”
    昌武帝半信半疑地看了姜笛半晌，终于发话：“起身吧。”
    姜笛站起，主动向前走了几步，直站到皇后身边：“皇上，这点心是臣妾亲手做的，不知还合不合您的口味？”说着，姜笛的语气中又带了几丝低落，“臣妾宫中物材紧张只能做了这种不入眼的吃食，还望皇上见谅。”
    听了这话，昌武帝心中的疑惑少了一些，终于放下心来。
    说到底，姜笛一个娇生惯养的名门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受得了清贫日子。这不，为了荣华富贵，又找了这种法子来接近自己，妄想重得恩宠。
    这样想着，昌武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贵妃费心了。”
    “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姜笛脸上红了一圈，笑得恳切。
    在书房停留了一会儿，皇后就带着姜笛主动告退了。用皇后的话来说，这就叫欲迎还拒。
    “很好，看皇上的样子，对你很是满意。”皇后带着看向姜笛，目光中却带了些许寒意，“看来是妹妹的糕点做的和瑾妃一样出色啊。”
    “姐姐过奖了，妹妹手笨，和瑾妃不能比，和皇后您更是不能相提并论。”见皇后对自己有了顾忌，姜笛连忙伏低做小。
    “呵，瑾妃手巧，能讨圣上欢心。多几个这样的为我分忧，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皇后口是心非地说着，顺便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正宫地位，提醒姜笛不要试图脱离自己的控制，做第二个瑾妃。
    姜笛自然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也不与她争，只低头应下。
    “本宫命制衣房的人做的马靴做好了吗？”皇后转过头询问着身边的宫女，走远了。
    “皇后这是想让马儿跑，还怕马儿多吃草啊。”沈伊伊愤愤不平地点评着皇后的行为，帮姜笛把食盒放回桌上，又拉过她的胳膊给她揉捏，“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还是多亏了你的糕点。”姜笛颇感不自在地往回缩了缩胳膊，她总是不太习惯沉衣郡主最近的过度热情。
    沈伊伊不管姜笛的感谢，直奔向自己最在意的问题：“皇上见到你什么反应啊？”她后知后觉地吃起飞醋，姜笛换做宫女打扮别有一番滋味，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是不是色眯眯地盯着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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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胡说！”姜笛对沈伊伊怒目而视，脸却红得快要滴血。她终归是女儿家，脸皮薄，被人这样调侃，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
    “哼。”沈伊伊悻悻住了口，手上力气故意加重了些，只疼得姜笛一把将胳膊抽了回去。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见皇上了，万一你们旧情复燃，我怎么办啊。”沈伊伊气鼓鼓地低声嘟囔，很是不安。
    “说些什么胡话！”姜笛瞪向沈伊伊，“那是我的仇人，这辈子，就算堵上我的命，我也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说错话了，我，我嘴笨，你不要生气了。”捅了马蜂窝的沈伊伊后悔不迭，她老是忘记姜笛的背景设定，说出伤她心的话来。
    姜笛的眼圈浅浅红了一圈，万幸自己忍住了眼泪。“是我错了，你肯将我带离皇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慈了。我不该奢求你对我的父兄与母亲还有愧疚之心，对我的痛恨与怨念感同身受。”
    “我……”沈伊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也罢，就这样也好，让姜笛以为自己是良心发现一时好玩才答应带她出去，总好过两颗心相偎依后再不得不分离。
    “如果不出意外，瑾妃今夜就会有所动作。”沈伊伊话锋一转，将自己今天的动态汇报给了姜笛。
    姜笛咽了口口水，调整了呼吸，待到确保自己声音不再颤抖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去找了瑾妃……”
    ＊
    “听说了吗？皇后送给皇上的马靴里藏了根针。”沈伊伊晃着茶杯里的茶水，看几瓣破碎的茶叶在水中漂浮。
    “皇后被罚了三个月的禁足，在祠堂抄颂佛经。”姜笛最清楚不过了，皇后为这事发了好几顿脾气了，姜笛首当其冲成了她的出气筒。幸好针是小太监整理的时候发现的，没有伤及到皇上身体，否则，皇后可不是被禁足就能了事的。
    “鞋子里怎么会藏了针呢？按理说制衣房的人不会这样不仔细。”姜笛轻叹一声。制衣房的鞋子出了事，她们自然逃不了干系，凡是摸过这双鞋的人，全部都被杖毙处置，可就算这样，也没找出往里放针的人。
    沈伊伊嗤笑一声：“当然是瑾妃做的好事。”她把皇后为皇上在制衣房做鞋的事情向瑾妃提了一嘴，原以为瑾妃只会想办法把皇后比过去，没想到瑾妃狠毒至此竟直接让人在里面藏了根针。
    姜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惊声问道：“事情既然是瑾妃做的，又怎么可能逼供不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所有人都有父母亲人。”沈伊伊没有点破，只说了这句话。
    但这句话已经够了，姜笛了然道：“也是，只要瑾妃买通制衣房的奴婢，以她父母家人的性命威逼，又许以家族荣华为利诱，未尝找不到愿做这替死鬼的人。只可惜了，这许多陪葬的人，只叫破烂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去，父母平白失了子女，也无处去申冤。”
    沈伊伊听她语气低落，知道姜笛又是想起了她自己的亲人，心中一动，伸手将她双手握住。那手冰凉，只摸得见骨头，却不见二两肉。
    “我们出了这皇门，后宫各种恩怨就再与我们无关了。”沈伊伊靠在姜笛肩头，闭着眼睛喃喃细语。
    因为自己的一句挑拨，十几条鲜红的生命逝去了，沈伊伊心中并不好受。但她也知道，这些性命只是瑾妃与皇后这无休止争端的祭品，只要争端继续，无辜遇害的宫人就不会消失，不是为了这鞋里藏针的事，就是为了其它事。
    “不要去想这些，就当它们都不存在。流寇离京城已经不到千里远，最多半月就会攻入城中。”沈伊伊抬起头看着姜笛，眼眶泛红，“到时候，我们直接逃走，再不用理这些事情。”
    姜笛正是感性时候，也不再竖起坚硬盾甲将沈伊伊隔离在外，而是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走得远远的，离京城越远越好。”
    “对。”沈伊伊应和着，一语一句地构造起理想的生活，“到时候在乡下直接买个院子，院子里开垦些几畦土地，种些瓜果蔬菜，再栽几株花。自给自足，悠闲自在，快活似神仙。”
    “院子里要放一架秋千，夜里睡不着还可以坐在上面看星星。”姜笛难得有些小孩心性，兴致勃勃地补充，放佛此刻她们就处在某个偏僻院落之中，就等一个繁星满空的夜晚了。
    “嗯，还要多种几棵果树！春天打枣，夏天摘桃，秋天吃柿子，冬天，冬天就看雪好啦。”沈伊越说越起劲，恨不得现在就扛把锄头去挖土。
    “冬天还可以赏花啊，梅花也很漂亮……”
    沈伊伊仰着头，看着姜笛的脸，不管她说什么都笑着点头。自从到了这里，任何时候与姜笛的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现在这充满欢笑的一刻实在是太难得了。
    但，越是来之不易的东西越是容易失去。只过了片刻，两个人的谈话就被一阵通传声打断了：“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014号：明明是我搞出来的点心，我却不能有姓名，hing！
    第58章 解救晞贵妃（10）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姜笛欠身行礼, 眉眼温顺。
    昌武帝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很是满意。
    近来瑾妃与皇后的争斗越发激励，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忽视的地步。他为朝中事劳烦心忧, 回到后宫只想听到嘤咛软语，触到温香软玉, 而不是争宠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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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他既没有去瑾妃宫中, 更是离被禁足宫中的皇后远远的。如此不近美色了几天, 今日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作宫女打扮的姜笛来，这才尊驾光临。
    “贵妃快起身。”昌武帝越看表现的乖顺无比的姜笛越顺眼, 举手虚扶了一把, 转身坐到桌前。
    “哦？贵妃竟有这般兴致，自己在宫中绣花？”昌武帝拿起那个还被竹框箍起的帕子, 好奇问道。
    “臣妾平日里无事可做，这才随手绣些花草解闷。”姜笛起身，也做到桌前，微低着头回话，“手脚生疏，让皇上见笑了。”
    昌武帝笑咪咪地把帕子放下, 身体前倾些许，看着姜笛的耳尖渐渐染上红晕，一把捉住她绞着手帕的手握在手中：“贵妃不仅点心做的好, 就连女红也是数一数二的。朕真是有福气啊！”
    姜笛还未做出反应, 躲在隔壁房间透过小孔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沈伊伊先急了：“这个大色鬼, 说话就说话, 好好的动什么手！”
    她急火攻心，捏着鼻子“喵”地喊了两声。
    这叫声把姜笛震了一震，她赶紧挂着笑脸对一脸疑惑的昌武帝解释道：“这几天有只小猫老往我这儿转悠, 我看它可怜，就养在宫中。”说着，姜笛不着声色地将手从昌武帝的掌中抽出。
    “是吗？”昌武帝只愣了愣，并不深究，对着姜笛继续调笑，“贵妃花儿绣得这样好，何时朕才有幸能得一朵啊？”
    “皇上若不嫌弃，臣妾定会为皇上绣上几朵。”姜笛咬了咬唇，努力温声回答。
    听了她的话，昌武帝更是兴奋非常，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姜笛宫中的陈设：“天色晚了，朕就留在爱妃宫中用膳吧。”
    “皇上……”姜笛惊住，不禁喊出了声，连昌武帝突然改变的称谓都没主意到。等她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姜笛才又坐了回去，偷偷看了两眼沈伊伊藏身的地方，微微摇了摇头安抚对方。
    “皇上，臣妾宫中简陋，恐怕……”姜笛不敢想象，要是皇上留在宫中吃了晚饭，又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无妨，只要有爱妃亲手做的糕点，朕就心满意足了。”昌武帝哈哈大笑，倒是不计较。
    这可苦了姜笛，她听皇后的话成为棋子接近皇上，只是为了取得皇后的信任好挑拨离间，对这个狠辣心肠的皇帝，她根本不想多看一眼。却不成想，皇上厌烦了后宫争斗，又想起这个被自己早早遗忘的晞贵妃来。
    她勉强一笑，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不说别的，她宫中可还躲着沉衣郡主，要是被皇上发现了……姜笛只能慢慢祈求沉衣郡主看到情形有变，自己偷偷溜出去。
    沈伊伊比她更急，连忙向014号求助：“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走啊！”
    014号秒回：“抱歉，系统无法控制人物行动。”
    这个回答让沈伊伊气急：“你怎么什么都不行啊！”
    “我不行你行啊。”014号不喜不怒，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沈伊伊瞠目结舌，014号真是不放过任何嘲讽她的机会。被一个系统三番五次讽刺，天理何在！
    读懂她内心的014号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沉衣郡主带兵作战，属性中当然带了武力值。你可以利用这个优势。”
    “你让我破门而入，跟昌武帝较量一下拳脚？”沈伊伊呵笑一声，没好气地回道。
    014号不理她的坏脾气，不知做了什么，沈伊伊只感觉身体突然轻松起来，轻飘飘的就要飞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沈伊伊惊讶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她趴在门缝上看了看被太监宫女们守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放弃了这条不可能的通道，纵身跳到了房梁之上，屏气将屋顶的瓦片轻轻揭开。
    蹑手蹑脚地从姜笛宫中逃走，沈伊伊理了理衣服就奔向了瑾妃宫中……
    “什么，晞贵妃？”瑾妃腾地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皇上怎么会去晞贵妃那里？”
    “皇后被禁足，她怎么可能甘心这段时间让娘娘一人独大。”
    沈伊伊走到瑾妃身边，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庞，低声游说，“晞贵妃年轻貌美，又对皇后忠心耿耿。若是她得了宠，皇后……”
    她没把话说完，给了瑾妃充分的遐想空间。
    瑾妃的脸上闪过各种表情，终于下定决心，喊上宫女：“去晞贵妃宫中！”沈伊伊也跟在她身边，想要亲眼看到皇上从姜笛那里离开。
    瑾妃走得急，连肩舆都等不及准备，直接带着几个宫女雄赳赳地去抢人了。
    若不是穿着厚重，瑾妃简直想要飞奔过去了。她看都不看脚下，只一味盯着远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忽然，瑾妃脚下踩到一个东西，绊得她一个趔趄。
    月雯刚把瑾妃扶稳，她就破口骂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宫的道！”
    “娘娘，这是太子养的狗。”月雯低头看了一眼，小声回道。
    这个回答让瑾妃更气了，她看了眼那呜咽着的白色小狗，伸脚狠狠地踢了过去：“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干什么！”一个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矮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你敢踢我的狗！”太子生气地叫了一声，“威虎，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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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令声一下，刚还在瑾妃脚下呜咽惨叫的小狗立马跳起，冲着瑾妃的脚踝就咬了过去。
    瑾妃痛叫一声，抬腿将狗甩开，伸手就要朝太子脸上甩巴掌。
    她这一举动吓得月雯花容失色，赶忙挡在太子身前把她拦下：“娘娘三思，太子打不得啊！”
    她的话语提醒了瑾妃，瑾妃的理智终于回笼，但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太子和那咬人的恶犬，她心中怒气不散，反手狠狠甩了月雯几个巴掌：“你这贱婢，满嘴胡话。本宫何时要打太子了，休得胡说！”
    月雯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也不敢多嘴，只嗫嚅着认错：“是奴婢说错话了，娘娘息怒。”
    把月雯挥到一旁，瑾妃对着太子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本宫没有认出这是太子的狗，还请太子不要动怒。”
    太子哼了一声，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威虎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和父皇说，让他好好惩治你！”
    看着得意洋洋远去的太子，瑾妃气狠，手帕都要被她扯碎了。若他不是唯一的皇子，若皇后不是太子的生母……
    “娘娘，皇上还在等着呢。”看了一场好戏的沈伊伊适时上前提醒道。
    “哼！”瑾妃气哼一声，脚步更急了。
    “皇上～”刚走到门口，瑾妃甜腻的嗓音就响起，“臣妾来看您了。”
    昌武帝捧着茶杯的动作一顿，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让太监把瑾妃带了进来。
    “皇上吉祥。”瑾妃笑得妩媚，语气娇软地对皇上行了个礼，顿了顿才不情不愿地冲姜笛也福了福身，“贵妃金安。”
    “瑾妃怎么来了？”昌武帝端坐，沉声问道。
    “皇上～”瑾妃站起身就往昌武帝身上黏，“皇上您病重不见人，臣妾都好几日没见到皇上了。听说您在晞贵妃宫中，这才赶来想要见您一面。”
    “咳。”昌武帝干咳一声，把瑾妃往后推了推，没推动，只得放弃，“朕今日公事繁忙，疏忽了瑾妃。”
    “那瑾绣今天就陪皇上用膳吧。”瑾妃又往昌武帝身上靠了靠，示威般朝姜笛挑了挑眉。姜笛不理会她的挑衅，转过头只装作看不见。
    “姐姐您不会见怪吧？”瑾妃嬉笑，料定姜笛不敢在皇上面前反驳。
    姜笛顺势下坡，浅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我宫中饭菜粗陋，只怕招待不周，皇上还是去瑾妃宫中用膳吧。”
    “够了！”被两人吵得头疼的昌武帝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朕想起来还有些奏折没看，今日就先回去了。”
    “皇上，皇上！”瑾妃急忙跟在皇上身上追了出去。
    “呼……”姜笛这才长出一口气，闭目瘫倒在座椅上。
    朦胧中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脸上。“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啊？”沈伊伊嬉笑的声音在姜笛耳边响起。
    “是你把瑾妃叫来的？”姜笛睁开眼睛，看到沈伊伊正弯腰看着自己，那张脸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是。”沈伊伊就着这个姿势，贪婪地看着姜笛。她很久没好好看看她了，这眉眼唇角都是自己熟悉的形状，可这具皮囊内里的感情却又无比陌生。
    姜笛也保持着仰头朝上看的姿势看着沈伊伊，“谢谢。”她轻声道了句谢，呼吸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只蝴蝶。
    当天夜里，太子的狗就被发现嘴角流血，浑身僵硬地死在食盆前。而死因正是不知谁给狗吃的肉中掺了毒。
    太子哭闹不止，一口咬定瑾妃是杀狗的凶手。肯定是瑾妃因为被狗咬了怀恨在心，差人在狗的食物中投毒。
    但盘问照顾狗的一众宫人后，他们全都作证没有见过瑾妃或者瑾妃的宫女靠近过食盆。
    虽然如此，太子与皇后却揪住瑾妃不放，一定要为威虎讨个说法。皇上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搜查瑾妃寝宫，看能否将害狗的药物找出来。
    毒物没找出，却找到了另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收尾了，不想再写成慢穿文了(；一_一)
    第59章 解救晞贵妃（11）
    “这是什么！”昌武帝端坐在上座, 将手中攥得紧紧的事物扔到了瑾妃面前。因为气愤，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瑾妃跪在下面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眼眶通红，看上去煞是楚楚可怜。但平日里能让昌武帝心生怜爱的面容此刻带给他的只是更深一重的烦躁。
    “哑巴了吗？说！”昌武帝狠狠拍了一把桌子, 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瑾妃被吓得浑身一颤, 身体伏得更低了, 尖声哭喊：“臣妾不知，臣妾冤枉啊！皇上, 皇上, 臣妾冤枉！”
    “冤枉？”昌武帝怒极反笑，指着被扔到地上的布娃娃, 说，“那你说，这个娃娃难不成自己长腿跑到了你的宫中，藏到了桌子底下不成！”
    那个娃娃浑身扎满了尖针，上面还绣上了昌武帝的名字。布匹稍微泛了一些黄，似乎放了有段时间了。被针扎过的地方漏出几节稻草, 支棱着探出头来，甚是吓人。
    “没想到你竟狠毒至此，胆敢谋害圣上！”因着这件事被取消了禁足的皇后正坐在皇上身边, 指着瑾妃骂道, “怪不得皇上一直好好的, 偏前段时间生了病, 这分明是被你诅咒的！”
    “臣妾不敢！皇上明鉴，这种事对臣妾无任何好处，臣妾万万不会去做啊皇上！”瑾妃这时也没了和皇后顶嘴的心思, 只一心求饶，想要洗脱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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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明鉴，那布上的绣字分明是瑾妃的字迹，除了她，凶手还能是谁？”皇后不甘示弱，也向昌武帝喊道。
    昌武帝喘着粗气，半晌才沉声道：“将瑾妃贬为瑾才人，即刻移居荟萃宫与新进秀女同住。禁足三年，无令不得随意外出！”
    “皇上！”两道喊声同时响起，只是一道是属于瑾妃绝望的呼唤，另一道则是皇后不满的喊声。
    “这可是谋逆之罪，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必多言。”昌武帝站了起来，摆手道，“朕主意已定，不要再说了！”说罢，他拧身走出，摆驾回了中宫。
    他并非挂念旧情，想要轻饶瑾妃。只是前朝还有需要用到瑾妃家族的地方，若是直接将瑾妃处死或打入冷宫，只怕前朝有乱。是以，他才只能做出这种惩罚。
    皇上一走，瑾才人就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更不明白，自己的宫中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那个娃娃？
    “当然是我放到瑾妃桌子下面的。”沈伊伊托腮，把在手中停留了许久的白玉棋子落下，漫不经心地说。
    “你？”姜笛停下手中动作，皱了皱眉，回想着种种细节，“是你让我绣了名字那天？”
    “对！”沈伊伊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神情之中颇有些自得，“我按瑾妃的笔迹写了名字，再让你描着字迹绣了字，随后就将用那块布做成的娃娃塞到了瑾妃桌下。就是这样。”
    “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沈伊伊吐了吐舌头，“要不是瑾妃耐不住性子，刚被太子放狗咬的当天晚上就杀了狗，恐怕要等我们离开宫中那天我才会忍不住告诉皇后，让她去搜查了。”
    “狗不是瑾妃杀的。”
    听到她这几句话，姜笛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晶亮的眼仁，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是我把药品放进去的。”姜笛快速地眨了眨眼，“皇后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本来只想出口恶气，没想到竟然有额外收获。”
    “你……”沈伊伊愣住，她没想到竟然是姜笛杀了那条狗。
    但姜笛明显情绪不好，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说：“你也只是按皇后的意思去做，不用太自责。”
    姜笛没说话，抬眼看着窗外那枝绿条。
    前夜里下了场雨，把枝条上的艳红花朵打落一地，只残存几瓣绿叶互相依偎。
    这些没被雨水打落的叶子，被雨水洗过后，喝饱了水，颜色反而更加鲜亮。
    姜笛伸手落下一子，吃掉了沈伊伊的棋子。
    “我只想从这宫中逃出，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姜笛开口说话了，声音轻柔，却冰凉如泉石。
    沈伊伊的目光闪了闪，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好了没啊？怎么这么多东西！”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看他打扮，像是个小太监头头，但话语之间无不透着几分高高在上。
    “好了好了。”月雯陪着笑脸说道，伸手给这个太监捶了捶肩膀，“辛苦卓公公了。”说着，塞了一个碎银粒过去。
    卓公公掂了掂银子，有些不满地嗤笑一声，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走了。
    “一个小太监也敢这样对本宫！”站在门后的瑾才人气得摔了门，“你还不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才人，您今时不同往日了。”月雯合上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绕过身进了里屋，“别说卓公公，就是任何一个小太监宫女，我们都惹不起。”
    “你这贱婢，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瑾才人脾气不改，几步追上月雯反手就要甩巴掌。
    然而，预想中的清亮响声并未响起，她的手被月雯紧紧抓住，停在了半空中。
    “呵，才人，您是时候清醒了。”月雯收起了一贯的卑微神态，咬牙说道，“您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瑾妃了，我也不是你能任打任骂的婢女了。进了荟萃宫，这辈子你就别想翻身了！”说完，她狠狠把瑾才人的手甩了出去，转身擦起了桌子。
    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惊住的瑾才人还愣在原地，回想着刚刚听到的一字一句。怔愣片刻，她疯了似抓住月雯的肩膀，发狂喊道：“不会的！皇上不会不要我的，他只是一时误会，我一定能出去，到时候，到时候我还是瑾妃！”
    “我是瑾妃、我是瑾妃！”这一瞬间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球中像是能滴下血来，紧紧握住月雯的脖子，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瑾妃。”一道声音破空传来。
    这熟悉的称呼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被憋得满脸通红的月雯，猛然收回双手。
    “听闻瑾妃今日搬到这荟萃宫，我特地来看望一二。”沈伊伊笑吟吟地说，好像完全没看到刚才那凶残的一幕。
    见瑾才人的注意力全放到了郡主身上，好不容易恢复呼吸正不住咳嗽的月雯赶紧草草冲郡主福了福身，捂着嘴压抑住咳嗽声小跑着离开了。
    “郡主……”
    自从被搜出诅咒娃娃，平日里将瑾妃捧到天上去的一众妃嫔就再没出现过。不仅如此，以往任她欺辱的奴才现在都对她没了一丝一毫的敬畏，就连每日的餐食，都是凉透了才会被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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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瑾妃”这个称谓，不过隔了短短几天，她却好像数十年没有听见过了。
    瑾才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抽噎着看向沈伊伊：“本宫是无辜的，那娃娃，绝不是本宫的。”
    “我知道。”沈伊伊笑了笑，反客为主地给瑾才人倒了杯茶，看了看边缘残破的杯子，她停住了想给自己一杯的手。
    “你相信我？”瑾才人一下子扑到沈伊伊身前，抓住她的衣服急切地问道。
    瑾才人满腔冤屈无处申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没有反驳她的人，她竟然一时之间不敢相信了。
    “我当然相信你。”沈伊伊不动声色地拿下瑾才人的手，把茶杯塞了进去，“因为我知道是谁做的。”
    “谁！”瑾才人猛地睁大双眼，杯中茶水洒了大半出来。
    沈伊伊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皇后。”
    “太子的狗是被皇后药死。而那诅咒娃娃，也是被人提前放入娘娘你宫中的。”
    “我就知道！”瑾才人咬牙切齿的，看那神情，要是皇后此刻在她面前，她能活活将对方生吞活吃下去。
    “我这就去告诉皇上！”瑾才人把杯子随手丢到桌子上，转身就要朝外跑。
    “你要皇上怎么相信你？”沈伊伊拔高音量，满意地看到前方那个背影顿住。
    “皇后为太子生母，怎么会毒死太子视若珍宝的狗？布上绣的明明是瑾妃您的字迹，又怎么能是皇后所为？”
    沈伊伊慢悠悠地把利害说清，“最重要的是，皇上罚你禁足三年，你却突然跑到皇上面前申冤。娘娘觉得，皇上会耐心听完，还是二话不说将你打入冷宫呢？”
    “那，我该怎么办？”瑾才人转过身来，满怀希冀地看向沈伊伊。
    “呵。”沈伊伊缓缓走到瑾才人身边，脸上挂着美丽温柔的笑，说出的话却令瑾才人浑身发冷，如同置身冰窖，“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觉得，就算皇上知道了真相，他是会维护倚仗圣恩为祸六宫，恶事做尽的瑾才人你，还是贤良淑德的六宫表率，作为太子生母的皇后呢？”她伸手描绘着瑾才人精致绮丽的脸庞。还是同样的五官，但现在的瑾才人比起沈伊伊第一次见到她，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若瑾才人有龙子在怀，又或者皇后无子，或许事情尚有一线转机。只可惜……”沈伊伊貌似惋惜地摇了摇头，伸回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只留下身后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的瑾才人，眼中满是希望重燃后又彻底熄灭的绝望。
    第60章 解救晞贵妃（12）
    “来人啊, 救命啊，太子溺水了！”
    急切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吓得跌倒在地, 手中的琉璃灯盏也摔到一边。
    面前的一方水池被那微弱灯光照亮，湖水在夜色中静静地往外散开一圈圈涟漪, 那涟漪中心, 赫然是一具被华服包裹着的小孩身体。
    哭喊声, 叫嚷声，震怒声, 一时间交织在一起, 分不清到底是从谁口中发出的。
    皇后精致的发髻此刻凌乱不堪，满头金钗摇摇欲坠, 堪堪勾住了发丝。她用手帕掩住嘴，哀戚地看着湖中那具小小的身体被太监抱住，不住地低低呜咽几声。
    昌武帝做一身常服打扮，平素威严的面庞笼罩上一层阴郁，浑身气势令人不由想要退避三舍。
    他铁青着脸，看着眼前被平放在铺上绸缎的草地上的太子, 哑着嗓子问：“太子，怎么样了？”
    那具幼小身体在湖中早已泡至冰凉，露出的手脚发白, 小腹也微微隆起, 似乎喝进去不少浊水。太子, 夭折了。
    一列御医不语, 却齐齐“扑通”跪倒在地，低声呼喊：“臣无能，皇上、皇后节哀啊！”
    御医的话令皇后浑身一震, 眼泪像开了闸的水一般涌出。她压抑着的哭喊声终于冲出喉咙，摇头否认：“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扑到那具身体身前，颤抖着的手摸上太子冰凉的脸颊。太子紧闭双眼，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怎么会，太子怎么会早夭呢？皇后短促地笑了一声，眼泪却“啪嗒”从眼眶中滑落。
    “显昭，显昭……”皇后怜爱地看着儿子的脸，低低呼喊，像是叫他起床，“显昭快睁开眼，看看母后，不要让父皇和母后担忧了。显昭，显昭？”
    “够了！”昌武帝紧缩眉头，上前几步拉起皇后，“太子已经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皇后涕泗横流，紧握双拳无力地在昌武帝身上拍打，“皇儿，我的皇儿！你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
    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刺破云霄，传到四面八方，但回应她的人，永远消失了。
    “是谁干的？”昌武帝扶住皇后肩胛，任凭她在自己身上捶打。他双眼发红，声音虽是一贯的威严，仔细听，却能察觉到几丝震颤。
    昌武帝子嗣缘浅，登基十余年，只得了显昭这么一个龙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一路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即便显昭性情跋扈，任性妄为，但念在他是唯一的皇子的份上，从没人敢多说一句。昌武帝虽知显昭脾性，但也不以为意，宠他进了骨子里。
    现在太子身死，还是明显被人推下水溺水而亡，昌武帝自然震怒不已。
    他赤红双眼，连声发问：“为何没有下人陪在太子身边，太子怎么会出现在水边，到底是谁害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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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在面前，那么多人，却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只偶尔两个怕极的宫人隐约发出几声抽泣，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朕问你们话呢！”昌武帝目眦欲裂，若是身边有张桌子，他能一下把桌子拍散，“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知道的？”
    “回、回禀皇上。”一个小宫女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小得蚊子才能听得到，“太子用过晚膳后就出门逗蛐蛐儿了。奴婢想跟，太子不准我们去，说是太多人，他烦闷。”
    “你是说，太子是独自一人到了这里？”昌武帝沉声追问，目光中的压迫感压得那小宫女头低的更深了。
    “是……”
    “废物！”昌武帝勃然大怒，手来回指着一众宫人骂道，“一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太子年纪尚小，怎能任他一人外出！”
    “奴婢知罪，皇上息怒啊。”这话一出，宫人们的呼喊又重新响了起来，原本死寂的空气一下又躁动起来。
    “皇上，皇上。”
    突然，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跑了过来。
    一直跑到皇上跟前，那宫女才跪倒在地，连声喊道：“是瑾才人，瑾才人杀了太子！”
    “什么？”一直在旁边哀嚎的皇后听了这话，猛地扑上前，抓着那宫女的肩膀不住摇晃，“是瑾才人害了显昭？”
    被她这么摇晃，那宫女两侧的头发甩气，露出了整张脸，这不正是瑾才人的贴身侍女，月雯吗？
    月雯扬声喊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奴婢刚刚见到瑾才人慌慌忙忙跑回荟萃宫。”
    “才人一身衣裳都湿了，问话也不答，嘴里只念着她不是故意害人的，念着念着就抱头尖叫起来。直到听别殿的宫女说起太子溺水之事，奴婢才反应过来，赶紧跑来了。”
    “我就知道！”皇后腾地站起，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皇上你可要替显昭做主啊皇上！那瑾才人，谋害皇上不成竟直接要了显昭的命，阴毒至此，怎可轻易放过！”说罢，她又掩面痛哭起来。
    昌武帝闷声不语，目光阴冷如蛇。
    “赐瑾才人白绫三尺，鸩酒一杯。”良久，他闭上眼。
    瑾才人被赐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当晚官兵就闯入瑾才人母家，将瑾才人全家老少以毒害皇嗣意图谋反之罪关押入狱。
    太子早夭，加之少了瑾才人娘家这个得力助手，前朝果然大乱。
    群臣上谏要求昌武帝提前选秀充盈后宫，以延续皇室血统为重。但远处南蛮进犯，近处流寇作乱，选秀一事只能搁置。
    瑾才人被赐死，皇后失了儿子精神错乱，整日里胡言乱语非要宫人将太子带来，昌武帝看了只觉心烦，已经好久没有踏进东西两宫的大门了。
    纵是后宫美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整日里不是唱歌就是跳舞，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昌武帝不来，她们有再多花样也没了用武之地。
    这倒便宜了姜笛。
    她本是皇后培养用来对抗昔日高高在上的瑾妃的一颗棋子，如今瑾妃丧命，皇后魂不守舍，昌武帝更是看都不看后宫佳丽一眼，姜笛也落得自在。
    只是，姜笛最近多了一个毛病，就是对着院中的花啊草啊，屋里的花瓶杯盏能不言不语地看上一天。
    尤其是院里的一个兰花盆栽，那是她母亲养了许久的名贵品种。姜笛进宫时，姜夫人为了解她的思家之苦，连带着准备的一众嫁妆送了进来。
    沈伊伊知道她是怕再也看不到这些物什了，才抓紧着时间要把它们印在脑海。毕竟她们是要逃开，除了些用来换钱的珠宝首饰，其余东西都带不走。
    跨步走到姜笛身边，沈伊伊把手背在身后同她一起赏花：“现在皇帝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他焦头烂额，倒留得你清闲自在。”
    “呵。”姜笛低笑一声，收回抚弄花叶的手指，“姜笛不是有福气的命，什么清闲自在，只是不想虚度最后这些时日罢了。”
    她扭头看向沈伊伊，声音低了些许：“那绥平流寇到哪儿了，我们还有多少时日？”
    “三日之内，可攻至城下。”沈伊伊振奋了精神，在宫中待了这许久，终于得见曙光了。
    姜笛有些意外，诧声问了一句：“这么快？”
    旋即，她又自言自语回答道：“一路奔波至京城，费了月余时间，这倒也正常。”
    “是。”沈伊伊回首看她，“有什么想做的事，趁着这两天做了吧。”
    “我……”姜笛面色凝重，“皇帝杀我全家，现在我却一走了之，实在是，心有不甘。”
    “出了宫，我们只能东躲西藏，过着畏首畏尾的日子。而皇帝，坐拥这大好江山，可以继续对下一个姜家生杀掳掠。待后宫妃子再诞下一个皇子，他的江山便可代代相承，我父兄的杀身之仇，何时才能得报？”她咬牙切齿地说，满脸不甘。
    沈伊伊眼波流转，抬眼看进姜笛眼中：“你想杀了昌武帝？”
    “……”
    姜笛却又沉默了。她确实想杀了皇帝，为父兄，为母亲。但是，没了昌武帝，这江山社稷又要交与谁人之手？
    眼下正值外族进犯之际，若在此刻皇上遇刺，届时民心动荡则与束手就擒无异。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沈伊伊开口了：“放心，昌武帝的江山再也延续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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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猛然看向她满脸惊讶的姜笛，她接着说：“昔日瑾妃将送童散加入糕点之中诱皇帝吃下，以得龙子。被我撞见后，威逼供药的太监将送童散偷换为特制的药物。”
    “那药物无色无味，却会使男子服用后雄风不振，再无有后可能。”
    那天撞见小德子与月雯的交易现场，沈伊伊立马想到了罗姑娘说过的无色无味之香。
    在014号的引导之下，她找到了能使男性精子大幅活度降低的草药。将那些东西分别交给大夫和罗姑娘，得到了与送童散相似的药粉还有无色无味的香块。
    沈伊伊逼迫小德子将这些东西交给瑾妃，哄骗她双管齐下威力更盛。实则，这药粉掺入糕点中被吃入肚，燃香烟气被吸入脾肺，使昌武帝再无生育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频繁留宿瑾妃宫中后，皇上会突然染疾。
    沈伊伊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一股脑砸向姜笛，她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怎么这样大胆，若是东窗事发，你几颗脑袋都不够砍得！”
    “……”沈伊伊呆了呆，意识到姜笛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却别扭不肯直白地说出口。
    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沈伊伊拉住姜笛的衣袖：“不管，反正我已经做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还要皇帝的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草药瞎编的，请勿考据。
    第61章 解救晞贵妃（13）
    “你既替我先要了那皇帝子孙的命, 我哪还能再要了他的。”姜笛似笑非笑地白了她一眼，眺望着远处的宫墙，“我失了长辈, 他也再不会有子女，这笔账, 再怎么算也算不清了。”
    沈伊伊被她说得有些消沉, 勉力笑了笑, 抬手搭上姜笛的，说：“那就不要去想了。天高水长, 我们忘了这些, 逍遥自在去吧。”
    姜笛没开口，点点头, 深深叹了口气。
    这晚，沈伊伊回了豫王府就将家仆们都召集起来。
    豫王府里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站了几排，全都满脸困惑地看着沈伊伊，有些相熟的在低声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从来不过问家事的大小姐是怎么了？
    沈伊伊重重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 是想宣布一件事。”
    她故意停了下来，观察大家的反应：“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了, 豫王府不需要仆人了。”
    她的话一出, 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像是油锅炸了开来, 面前的人群都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什么？为什么啊？”
    “那我们要去哪儿？”
    “郡主, 我家里就指望我这些工钱过活了，您不要我们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啊！”
    “我们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郡主，奴婢到底哪儿做错了？”
    沈伊伊伸手把议论声压了下去，接着说：“不是你们做错了事，只是我想通了。”
    “我常年住在军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住着这么大的院子，还有你们这么些仆从，实在是太过奢侈。”
    她故意拔高了境界：“如今天下纷争四起，到处都是苦难民众。我身为皇亲国戚，自当以身作则，怎么能如此铺张浪费？”
    “郡主……”底下一个妇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沈伊伊态度很是坚决，她也只好放弃。
    “当然，事发突然，也不能让大家就这么没了工作。”沈伊伊伸手招来管家，把他手中端着的托盘上的红布扯掉，露出满盘金灿灿的元宝。
    “这金元宝，就当做给大家的补偿吧。按在府中做工的年月发放，每人都有。”
    见到元宝，下人们的脸色顿时欢快起来。他们做十年的工也没法赚到一个金元宝，眼下被遣散了，竟然还能拿到这些钱财。
    顿时，不满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对他们来说，真金白银比什么都重要。
    生怕沈伊伊反悔似的，有些人拿了元宝，连东西都不收拾了，转身就跑远了。有些做人厚道的，重重朝沈伊伊磕了几个头，吓得她赶紧一个个扶起来。
    待到那么多人都被遣散了，沈伊伊才扭头对着管家轻声说道：“辛苦你了，等把罗姑娘送走后，拿上你的那份，也走吧。”
    管家点点头，冲沈伊伊行了最后一个礼，朝着罗姑娘的住所去了。
    转眼间，偌大一个豫王府复又空空荡荡了，只剩一个沈伊伊。
    还有她身边的两个……
    “郡主，你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小枝儿抹着眼泪，嘴巴委屈地瘪着。
    绘心比她好些，但眼眶也盈了泪珠：“郡主，绘心不想走。”
    “别犯傻。”沈伊伊拉着她们两个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拿着钱财置办个宅院，安安稳稳过日子，总好过在我身边做个小丫鬟。”
    “那，郡主你呢？以后谁来服侍郡主您？”绘心咬唇问道。
    沈伊伊皱了皱眉，终于还是说出实话：“流寇已经攻向京城，最多再过三日，京城就再不得安宁。我身为统帅，势必会参与恶战，到时候，我自身不保，更顾不得你们了。”
    “郡主……”她的话震住了两人，小枝儿要去抹眼泪的胳膊都停在了半途。
    “你们还是快走吧。”沈伊伊也有些不舍，这些天来，她和这两人朝夕相处，比起主仆，更像是朋友。如今她要离开，也无法带着别人，只好让她们各奔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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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走之前你们还要帮我做件事。”沈伊伊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三日后，准备一辆马车在城郊坡子岭等着，车上备些毯子什么的生活用品。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把府中下人都打发走了，沈伊伊急忙跑到账房仓库，把金银元宝都找了出来，带着珠宝首饰房契地契之类的值钱玩意儿，全部换算成银票，装了满满一荷包，全部带去宫中交给姜笛了。
    “你在宫中不是拿年俸吗，还要到处打点，想来也剩不了几个钱。那些珠宝也不好带，占地方不说，磕了碰了也就不值钱了。把这些银票带着，省得以后为了钱财发愁。”
    看着姜笛疑惑的目光，不待她发问，沈伊伊就主动把原委说了出来。
    姜笛挑挑眉，拿起那沓银票掂了掂：“这么多？”
    “你是把豫王府都洗劫一空了吗？”她轻笑一声，开了个玩笑。
    “对呀。”沈伊伊认真地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你用词不准确啊。豫王府就我一个郡主，这些财物本就属于我，怎么能算洗劫呢？顶多是拿，全拿了！”
    姜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银票在沈伊伊面前摇了摇：“那你把它都交给我干什么，豫王府的钱，理应郡主拿着才是。”
    “我的就是你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沈伊伊夺过票子，把它们往荷包里装，“难不成路上去买些吃食，还要你付一半我付一半？”
    “拿着吧，我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你了。”沈伊伊把荷包塞进姜笛手中，轻轻拍了拍。
    姜笛握住荷包的手紧了紧，什么话也没说，只垂眼看了看沈伊伊。
    不知怎么地，又想起那天她说的“我的生死尽数交与你手中”。
    现在，她手中攥着的，除了沈伊伊那条命，还有她的全部身家。沈伊伊整个人，都完整地送到了她的手中。
    姜笛微微扬了扬嘴角，无声地笑了。那总是盛着冰潭的眼睛，默默化成了一汪春水。
    “这是什么？”沈伊伊拿起一幅未完成的刺绣，上面没有图案，却绣了几个字。
    她的发问打断了姜笛的思绪，她慌忙把荷包收起，上前看了看沈伊伊手中的东西。
    “离别礼物。”姜笛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听了她的回答，沈伊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礼物？这，好像有点奇怪吧。”
    “那就不要再看了。”姜笛拿回刺绣，坐下来继续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哼，小气。”沈伊伊瘪了瘪嘴，转身坐到姜笛旁边给她沏了壶茶。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两天，宫中的氛围越来越低沉了。
    昌武帝更是自从太子夭折后就没有往后宫来过，更别说留宿哪位妃嫔宫中了。
    他的眉头总是紧紧锁着，一把短须也愁成了长须。
    “这么多官兵竟没有一个能拦住那些流寇的，朕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昌武帝狠狠骂了几句，将奏折一把摔了下去。
    屋内跪着的官员浑身颤了颤，头垂得更低了：“皇上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昌武帝一拍桌子，桌腿都晃了几晃。
    这下官员们的嘴都紧紧闭上了，整间屋子只听得到昌武帝粗壮的喘息声。
    发了一通脾气，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深吸了口气，昌武帝沉声问道：“那贼人已经到了何处？”
    “回禀皇上，还有百里，预计今晚就会攻城。”
    见昌武帝又要掀桌子，那官员赶紧补充道：“不过城门已经关闭，派了精兵在城墙把守，机关兵器都已准备完毕，从边塞调来的三万精兵不久就到。届时里应外合，将那流寇包围，拿下他们无异于瓮中捉鳖。”
    “哼，大话不要说得太早了。”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对昌武帝并不适用，他冷冷瞪了那大臣一眼，沉思片刻，开口道：“传沉衣郡主。”
    “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正陶醉在姜笛美貌中的沈伊伊被014号的声音一下惊醒，条件反射地赶紧伸手擦了擦嘴角，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呸，什么不正经的系统，又骗我。”沈伊伊在心里赏了014号好几个白眼，端过水杯咕噜噜喝了几口。
    “皇上传你进御书房了，还不快去？”014号尽职地充当传话筒这一角色。
    皇上这时候的传召意味着流寇已经快要攻到城门了，也就是说她们就要逃出京城。毫无疑问，这是个好消息。
    “咳、咳咳……”沈伊伊张嘴就要说话，结果一不小心被嗓子眼的水给呛住，捏着脖子咳了好几声，引来姜笛连声问候。
    “没事，”沈伊伊摆摆手，抚了抚心口，“皇上传召，估计是流寇进攻的事。”
    “我要守城门，到时候会找个时间溜来接你。你趁这段时间赶紧收拾收拾，把要带的带上，免得浪费时间。”沈伊伊不放心地叮嘱姜笛。
    其实在掰着指头数日子的这几天，姜笛早就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宫中的东西她一样都不想带，要用的钱财沈伊伊也早就准备好了，只差几件贴身衣服和一些碎银，姜笛只收拾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但她没争辩，姜笛知道沈伊伊也很紧张，她只是点点头，淡淡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沈伊伊真的走了，姜笛才回过神来，她们期盼了许久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几个时辰之后，她们呼吸的，就再也不是皇宫中的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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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摸了摸桌上的白玉杯，眼泪“啪嗒”一声就掉到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就要完结啦
    第62章 解救晞贵妃（14）
    当晚, 沈伊伊就换了铠甲站上城墙。
    墙外是震天的冲刺声，墙内是紧急要求支援的请求声。
    下面是硕大木柱不住地撞击城门，上面是起义军搭起人梯挥着砍刀如浪潮般向墙内涌来。
    驻守在城墙的士兵们拉起一张张弓箭向原处射出火球, 一桶桶滚烫的热油冲人梯泼去。人梯随着凄厉的喊声解体，但不多时又重组完奋死杀来。
    沈伊伊躲在墙后, 随着系统的提示躲过箭雨, 弯着腰溜到副将身边, 扯着嗓子喊：“陈副将，援兵到了吗？”
    “还没有！照这样下去, 我们挡不了多久了！”陈副将顾不上礼节, 反手用刀背挡住了射向沈伊伊的一支箭。
    与死神擦肩而过，沈伊伊被吓出一身冷汗。盯着地上尤在轻颤的羽箭, 脸上没了血色，嘴唇煞白，话也说不完整：“怎，怎么办……”
    “郡主，我们要怎么办，要把守在宫门的部分士兵调到城门吗？”陈副将不回反问。沉衣郡主是皇上亲自下令来督战的, 他们的战术都要经沈伊伊同意。
    沈伊伊对战术一窍不通，既然陈副将自己提了一个方案，她就顺势同意了：“就这样吧！”
    陈副将应了一声, 招手喊来下属, 把命令传了下去。
    沈伊伊心焦似火, 只想赶紧开溜, 见陈副将转身要去继续作战，她赶紧抓住他喊了一声：“我去看看炮弹补给情况，你在这坚持住！”
    说完, 也不等陈副将的回应，使出沉衣郡主一身的武功底子，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她身上的铠甲让她变得十分引人注目，毕竟穿铠甲的女性只有沉衣郡主一个。若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一定会被追问为什么不守在前线。
    沈伊伊偷偷从侧面跳进了宫墙之内，蹑手蹑脚跟在一个落单的小宫女身后，一个手刀把人劈晕，将她们二人的衣服互换。
    穿了宫女制服的沈伊伊低着头，长长发丝散乱在脸侧，若是不仔细看，谁也不会知道这是本该在城墙督战的沉衣郡主。
    宫外战火连天，映亮了半片天，百姓的哭喊不绝于耳，宫内却一片静好。各个宫中大门紧闭，除了偶有几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沈伊伊所过之处竟没有一丝声响。
    想来是各宫妃嫔根本不将这次的起义放在眼中，只想着瑟缩在宫中熬过这一晚，再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皇妃。
    沈伊伊顾不得乱想，提起裙摆飞奔向姜笛居所，夜里的凉风从耳边刮过，带起她的发丝乱舞。
    隔得远远的，沈伊伊就看到姜笛的宫中一片黑灯瞎火，悬挂在各处的灯笼不见一个被点亮。
    她心中一惊，生怕姜笛出了什么事。是被昌武帝发觉，带走处置了？还是被趁乱作恶的坏人掳走了？又或者，姜笛临时反悔不肯原谅她，故意躲起来不想离开？
    一个有一个念头不断在沈伊伊脑海冒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想惊得背冒冷汗，脚步更快了。
    一把推开大门，沈伊伊顾不得四处打量，直勾勾朝里屋冲去。
    “姜笛，姜笛！”她此刻也不去管宫规礼仪，张嘴就大喊出声。
    “姜笛，你在哪儿？”沈伊伊心急如焚，只想着往前冲，没留神脚下被小石子绊了一下，踉跄两步就要往前扑去。
    “我在这儿。”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把重心不稳的沈伊伊扶住，贴身站住。紧接着，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姜笛……”沈伊伊怔怔地看着她，把头埋进了她的肩头。
    “好了，怎么像个小孩子。”姜笛轻轻拍了拍沈伊伊的背，抬手把她脸上被烟火熏出的黑痕抹去，“我们快走吧，趁现在守卫疏忽。”
    “好。”沈伊伊点头，拉住她的手就要朝外奔去，忽地，她想起了什么。
    转身找了一捆麻绳带着，沈伊伊才拉着姜笛出门。
    “这是干什么？”姜笛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手中的绳索，不解问道。
    “这个？”沈伊伊扬了扬绳子，“你又不会武功，城墙那么高，我抱着你也飞不过去。只好委屈你系上绳子，我把你拉上去了。”
    姜笛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那绳子两眼。
    沈伊伊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绳索。那麻绳两指粗，几股绞在一起，通身粗糙不平。
    “怎么了？”沈伊伊不解地问。与普通绳索无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绳子如此粗糙，定会把手磨出血来。”姜笛脚步不停，只小声说了一句。
    “没关系，把它系在你腰上就行，不用你动手。”沈伊伊嘴上耐心解释，把绳子往身后藏了藏。
    “不是……”姜笛嘴张了张，没说完，摇摇头放弃了。
    “不是什么？”沈伊伊皱眉，看了姜笛一眼，恍然明白过来，“啊，你是担心我……”
    看着姜笛脸上有些赧然的神色，她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像是吞了一斤糖果，偷偷地笑了起来。
    “快，把绳子系上。”沈伊伊蹲在墙头宽阔处，把绳子一头绕在手中，另一头丢下抛给姜笛。
    等在下面的姜笛一把接住绳子就要往自己身上缠，伴随着沈伊伊“多缠几圈”的轻声呼喊，姜笛有条不紊地缠好绳索，看向沈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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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了。”她点头示意沈伊伊把她拉上去。
    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对沈伊伊来说有些吃力，她咬牙拼命往上拽，姜笛的身子一顿一顿的往上升。
    幸而这城墙只有几米高，费了半天劲，沈伊伊终于把姜笛拉上了墙头。
    “疼吗？”沈伊伊伸手朝姜笛腰上摸去，要把缠在她腰上的绳子解开。
    看到她手上被绳子摩擦出的一片红痕，还有几处破皮的地方，姜笛挡住了沈伊伊的手，摇摇头，自己动手去解。
    “这墙不高，我抱你下去吧。”沈伊伊站起来，超下面看了看。
    还没等到姜笛的回应，014号的声音先在沈伊伊脑海中炸开了：“警报，警报，一队守卫正朝这边赶来。警报，警报，一队守卫正朝这边赶来。”
    014号的连声警告把沈伊伊吓得腿一软差点摔下墙去，她朝014号给出的地点看了看，看也不看姜笛一眼，直接揽住她的腰身咬牙跳了下去。
    “想是因为流寇进犯，巡逻的守卫多加了排班，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赶来了。”沈伊伊的手顺着姜笛的腰滑到手中，紧紧握住，心脏在胸腔中怦怦作响，好似下一秒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我们跑向城西方向，那里我有安排。”沈伊伊简短说明几句，拽着姜笛往前奔去。
    姜笛重重点头，跟着沈伊伊往前跑，低低的喘息萦绕在她耳边。
    “什么人？”她们刚跑出去，一队守卫就赶到了。领头的急声喝问，紧紧追了上来。
    “有妃嫔逃走了！”他们从姜笛的衣着认出了她不是一般宫人，振臂一呼紧追不舍。
    沈伊伊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们追得有多紧，因为014号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喊着：“敌人距离你已经不到200米，190米，180米……”
    “别喊了！”沈伊伊本就紧张，被她喊得心烦意乱，大喝一声，攥着姜笛的手又紧了紧。
    “前面那条街上有家旅店，我们去马厩里牵一条马来。”姜笛的话音中还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她对这条街还算熟悉，在进宫之前，她常拗了前线回来的自家兄长带她闲逛。兄长宠她，带着她把这条街来来回回转了个遍，哪里都没落下。没想到这段经历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好！”沈伊伊急急应了一声，一个转弯就扎进了前方街道里。
    那家旅店占地很大，装修的很是惹眼。因此沈伊伊一眼就看到了。
    她松开姜笛的手，快速说了句：“等我进去开门。”就双臂一振跳过插着玻璃碴子的围墙，跳进旅店内。
    一刻也不敢耽误，沈伊伊几步跨到门后拉开门栓，一把将姜笛拉进店内，又反手将门栓插上。
    “马厩在哪儿？”沈伊伊打断014号的警报声，不住往四周张望。
    “绕过大堂，有个门通往后院。”014号很识时务地没再说废话，还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后院里有个门，可以从那里逃走。”
    沈伊伊点点头，带着姜笛跑到后院，让她解开一匹精壮马匹的缰绳，自己跑去把后门打开。
    就这么会儿功夫，前院已经响起了砰砰砰的砸门声，吵得院中灯火一盏盏亮起，夹杂着不满地疑问声。
    “谁啊？这就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店老板的。
    门外的士兵不耐烦地踹起门，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了。
    “各位爷稍等，这就来了！”店老板的喊声中明显多了分焦急，看来是自家就要被踹破的大门令他肉疼无比。
    那踹门声同样听得沈伊伊胆战心惊，她抱起姜笛转身跨坐到马背之上，一甩缰绳，疾呼：“快走！”
    马冷不丁被她一抽，“嘶嘶”地长叫一声，撒蹄子跑了。
    这叫声在一片闹哄哄中传到前院，明显与说话声不同的声响一下子引起守卫注意：“她们骑马跑了！”
    一队守卫猛地踹开门，纷杂的脚步声从前院传到后院，“站住”的呼喊一阵高过一阵。
    然而这都与她们两人无关了。
    014号诈尸般喊了两声：“警报解除，警报解除。”就再没了声响。
    沈伊伊双手绕过姜笛紧握着缰绳，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得得”的马蹄声，与两个人缠绵在一起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码字码着码着就睡着了orz
    第63章 解救晞贵妃（15）
    夜晚的风很凉, 吹得沈伊伊触手处姜笛的那一片肌肤也如陶瓷一般冰凉。
    她往前把姜笛搂得更紧了些，在风中大声说道：“到了城西出了城，我们就往坡子岭的方向去。那里停了辆马车, 坐着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受冻了。”
    “没关系。”姜笛侧了侧头，对着沈伊伊的耳边说着, “一点风不碍事, 等下换我来骑马吧。”
    “你也会骑？”沈伊伊笑了一声, 她这些天看到的姜笛都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看得久了, 反而想象不到她策马奔腾的样子了。
    姜笛不说话了, 反手挣脱了沈伊伊盖住她的手掌，将缰绳夺了过来, 大喝一声：“驾！”
    马儿受惊，仰头叫了一声，撒蹄子加速朝前跑去。
    突然变快的速度让沈伊伊的身体猛地向后倾了倾，就要掉下去的危险吓得她赶紧双手抱住了姜笛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太吓人了啊啊啊！”
    “哈哈哈。”姜笛笑出声，眉眼都弯成一轮月牙。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整个人的状态也如同春日解冻的溪水一般散发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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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我骑马的技术还行吧？”她挑挑眉，不无自得地说。
    难得姜笛那么高兴, 沈伊伊也不去和她斗嘴, 只顺着她：“那以后我们可以举行骑马大赛了, 谁输了谁就亲自下厨做东, 怎么样啊？”
    “可以啊！”姜笛欣然应战，双腿轻轻一压马肚，跑得更快了。
    京城的围墙是抵御进宫所用, 比宫墙又高了不少。沈伊伊这下没法把姜笛拉上去了，只能乖乖从西城门走。
    可能是正城门处战况过于激烈，城西这里竟没多少人把守，只留了两个士兵用铁链把门锁得死死的。就那两人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握着手中的标枪像是握着救命稻草。
    “来者何人？”两人推拒一阵子，才有一个双腿直发抖的士兵上前问话，“上头有令，现在谁都不能出城！”
    姜笛勒住马绳，将马停住，微微转头问沈伊伊的意思。
    沈伊伊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紧张，自己翻身下了马。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递给那两个守卫悄悄看一眼，小声说：“两位大哥通融通融，这是陈副将的家眷。副将人虽在正城门御敌，但心系夫人，和我说让我带着夫人从这里出城，先逃到别处去，等安稳些再回来。”
    那两人看了看沈伊伊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看还在马上的姜笛，对了下眼色，都有些犹豫不决。
    沈伊伊见他们还是半信半疑，又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塞进两人手中，趁热打铁说道：“副将之所以要让夫人从西门奔逃，正是考虑到二位大哥是可信赖之人，才将夫人交托于二位大哥手中。”
    她笑了笑，继续说：“本来奴婢还有些担忧，但看大哥的样子，和我们副将所言甚是相符。副将还说，二位这样的栋梁，想必将来并不会屈居在这小小的守城兵之职。”
    听到这话，那两位守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只是开门把陈副将的女眷放出，就能得到提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他们二人在这守了快十年的城门，没门没路的，仕途一眼能看到头。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放在眼前，怎么能眼睁睁地错过？
    那二人对视一眼，把银子揣进怀里，点头哈腰地开了锁链：“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体谅。”
    看到两人打开了城门，沈伊伊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拍了拍怀中的令牌，不禁感慨起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趁着和陈副将说话的功夫把他的令牌偷了出来。不然，现在她还在城墙苦苦地把姜笛往上拉呢。
    “谢谢两位大哥了。”她笑着和两人道谢，转头却傻眼了。
    门外，是一条数十米宽的护城河，骑马根本过不去。
    “吊桥！”她转身想要那两人帮忙把渡河的吊桥放下，大门却在她眼前轰隆合上。
    “没办法了。”姜笛拉住拍打大门呼喊的她，咬牙说，“只能弃马渡河了。”
    “你，你把我带出了皇宫已经履行了承诺，接下来，就不用再被这个承诺束缚了。”姜笛看着夜空下静静流淌的河水，像是在看自己的归宿。
    沈伊伊看着她没说话，焦急地呼唤起014号：“这具身体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能不能带着姜笛飞过去？”
    “有些困难。”014号冷静得仿佛她们根本不是在逃跑。
    “过不了河你的主角就要死了，你还不想想办法！”沈伊伊简直要怒吼出声了。只是014号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她再生气也像是打在棉花上，让她更气了。
    她的威胁成功地让014号改变了话语：“困难就是用来克服的。系统已经给你加强了武力值，请注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有了系统给的底气，沈伊伊顿时不慌了。
    她握着姜笛的手，非常戏精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就算是坠入这河水之中，我也会握紧你的手。”
    姜笛定定看着她，目光闪烁，良久，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沈伊伊把姜笛的手换在右手中，左手起了个势，一鼓作气腾空于河水之上，虚空沓去。
    姜笛任由沈伊伊拉住自己，一张脸无悲无喜，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沈伊伊。
    沈伊伊全然不觉。虽然014号向她担保过会让她们安全渡河，但自己在河水上游走的感觉还是有些虚无。
    她紧紧地盯着自己脚下，直到河水换成土地，她才实实在在松了口气，松开了姜笛的手。
    “现在要跑着去坡子岭了，要辛苦你了。”沈伊伊扭过头，不好意思地对姜笛说。
    姜笛没答话，摇摇头，拉过沈伊伊的手向前奔去。
    沈伊伊紧紧抓着姜笛的手，跟上了她的脚步。
    没有手表，沈伊伊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跑了多久。
    只是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黏在衣服上，痒痒的。
    沈伊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014号确认：“再走三分钟就到了是吗？你确定？”
    “如果你保持现在的速度的话。”014号冷漠无情地说道。
    “累了吗？”姜笛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但她气息还算平缓。
    “还好，马上就到了。”沈伊伊往前看了看，眼尖地看到视线所及处停着一辆马车，“就在那！”
    她兴奋地指给姜笛看，浑身的力气又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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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随着她的方向看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
    她的嘴张张合合，似乎说了很长一段话，但沈伊伊都听不到了。
    因为她的耳朵里充斥着014号的声音：“警报，警报，一队人马朝这里赶来。警报，警报，一队人马朝这里赶来。”
    沈伊伊的脚步顿了顿，她不可置信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隐约间听到了几声嘶鸣。
    “怎么会，这么快就又追了上来？”她大口喘着气，思考原因，“是过河时耽搁太久？还是因为没有马浪费了太多时间？”
    但不管原因究竟是什么，她都没时间再想了。
    沈伊伊扭回头，牵起姜笛拼命朝前冲去。
    300米……200米……100米……
    终于，马车近在眼前。
    但，身后追兵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
    “郡主！”绘心站在马车旁，既兴奋又疑惑地朝她们看来。
    沈伊伊顾不上回应，一把将姜笛推进车厢内，才对绘心命令道：“带贵妃离开，不要回头！”
    绘心不得其解，皱眉愣在原处。
    “快点！”沈伊伊怒喊道，把她架上马车，反手拍向马的肚子上。那马被这样一拍，嘶吼一声，甩开蹄子跑远了。
    沈伊伊这才转身，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那几十个包裹在厚重甲装之内，拿着标枪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气。
    “一小时加强武力值的时效就要到了，你手中没有武器，打不过他们的。”014号提醒她。
    眼前的士兵已经拔出标枪，直指向她的面庞。身下骏马受到驱使，快步跑到沈伊伊身边，将她围住。
    沈伊伊冷冷地看着他们，风中送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沉衣——”
    她闭上眼：“这手上沾染的鲜血，就用命来还吧。”
    ＊
    今天日头很好，大早上的，就洒落了一院光辉。
    她起身，到院中把夜里被风吹落的树叶扫开，又提了小桶，细细地给墙角的花儿浇了水。
    做完这一切，她坐到石桌前那架秋千上，伸手把桌子上的书拿了过去，轻轻晃着秋千接着前一天的地方继续往下读。
    直到太阳停在头顶的位置，她才合上书，戴上斗笠挎着篮子出门了。
    刚走几步，就被李婆婆叫住了：“姑娘，今天来得有点晚啊。”
    李婆婆今天的菜也很新鲜，她挑了几株青菜，收进了篮子。
    又走几步，斜对面的许大娘又喊起了：“姑娘，大娘的豆腐刚做好，切两块回去尝尝？”
    篮子里快被装满了，她转身往回走，但前面围满了人，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哟，今年怎么又要选秀女啊？”
    “是啊，按理这秀女是三年一选，可去年不才选过吗？”
    “你们脑子转不过来了吧？这当今圣上至今无后，可不得充盈后宫，看哪位娘娘能怀上龙胎，延绵皇室血脉啊？”
    “对对对，你说也是奇了怪了，自从前太子夭折，竟然再也没有公主皇子诞生过。是不是皇上……”
    “不仅无后，就连与皇上平辈的沉衣郡主，不也不甚跌落护城河，去了吗？”
    “莫不是因为绥平起义失败，皇上屠了绥平满城，受了诅咒吧？”
    “这……”
    “不得妄议！”
    她藏在斗笠之下的眼睛斜了斜那明黄的皇榜，绕个道，从一旁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挤火车回学校，不仅蹭破一块皮，肩膀现在还疼。苦刑。
    第64章 现实世界
    “哈……”沈伊伊猛地睁开双眼, 大口喘着粗气。
    头顶是熟悉的一片白，触手是冰凉坚硬的舱壁。
    她回来了。
    “伊伊？”站在舱门呼唤她的不是之前的工作人员老陈，换成了邓佳。
    而她旁边, 是姜笛。
    趁着邓佳念叨的时间，姜笛挤过来伸手把沈伊伊拉了出来。
    “还好吗？”姜笛眼睫低垂, 看不透眼中的情绪。
    “你都不知道, 姜笛可担心你了。”邓佳插嘴, 把她未说出口的情绪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你这次怎么留了那么久啊？我都做完一个任务回来了你还在。姜笛每天孤家寡人的, 饭都吃不下去, 是不是啊姜笛？”
    说着，她促狭地撞了撞姜笛的腰, 冲沈伊伊挤了个眼。
    “别乱说。”姜笛皱眉看着邓佳，但她弱势的威胁并不见效。
    邓佳满不在乎地冲沈伊伊做了个鬼脸，笑着说：“行了，你回来了我们的心也放下了。快回家歇着吧，本苦命女工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说罢，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噔噔噔”回到了工位上, 留下相视无语的两人。
    沈伊伊不自在地活动了下手脚，抬头看向姜笛：“我要回家了。”
    “嗯。”姜笛递过一个挎包，那是沈伊伊的, “走吧。”
    “嗯？”沈伊伊惊奇地看着她, 不知道这冰美人怎么突然转了个性子。
    “我送你。”见沈伊伊不动, 姜笛顺手将挎包拎自己手里了。也不管沈伊伊, 转身朝电梯走去。
    上下的人不多，一架空电梯很快就停了下来。姜笛走进去，按住开门键, 冲沈伊伊挑挑下巴：“还不进来？”
    “哦哦……”沈伊伊回过神，忙不迭地跑进电梯。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一回来，姜笛对她的态度就十万八千里大转变。但，管他呢，趁这个机会多和姜笛套套近乎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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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弯腰抢在姜笛前面按下关门键，冲着她讨好地笑了笑。
    姜笛看了一脸傻笑的沈伊伊两眼，轻咳一声，目光游离到正前方不动了。
    陪着沈伊伊走到自己车旁，姜笛伸手将副驾驶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沈伊伊请进车内，自己转个方向去另一边坐上了驾驶位。
    “你几天没回去，阿姨肯定要担心了。”
    她板正着脸，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沈伊伊。
    沈伊伊下意识摇头：“不会的，前几次我也三天没回，我妈她知道的。”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拿过包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日期赫然是她进舱的五天后。
    “啊？怎么这么久了……”她把在穿越世界的一系列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里面逗留得有些久了。
    怪不得014号这次没有一直叨唠什么“30天”、“最优期限”、“不能拖延”之类的，她心想。
    “要不要先和阿姨说一声，省得她一直为你担心。”其实前两天姜笛就已经和沈母说过沈伊伊的情况了，还向她保证了沈伊伊回来后第一时间就会把她送回家。
    “嗯！”沈伊伊点头，点开和妈妈的对话框去报平安。
    沈伊伊的家离公司不算远，但她们出发的时机很不凑巧，好像一路上的红灯都被她们碰上了。
    姜笛抬眼看向那跳跃着的倒计时，收回时目光从沈伊伊身上游晃了一圈，结果发现她正弯着头饶有趣味地看对面的车子。
    姜笛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们正对面停着的是一辆火红色的甲壳虫。线条流畅，造型别致，车身看上去很新，还挺显眼。
    “你喜欢那个？”姜笛冷不丁问了一句。
    “是呀。”车已经开走了，沈伊伊还恋恋不舍地跟着看去，“等我赚够钱也要买一辆！”
    看着沈伊伊满脸兴奋的神色，姜笛又朝那里看了几眼，才踩下油门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沈伊伊在意，因为另一句话已经在她脑海中轰炸开了。
    “在一起？！”她还保持着一手打开车门的姿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姜笛。
    姜笛依然面无表情地回望，但是从她嘴唇抿得紧紧的不寻常之处来看，她也有些紧张。
    沈伊伊咽了口口水，“啪嗒”一下又把车门牢牢关上了。“你是说，亲亲抱抱举高高那种在一起？”
    她擅自给“试着在一起”下的定义让姜笛条件反射地反驳一声：“不是……”
    但沈伊伊已经双眼放光地朝她压了过来：“我爱死你了姜笛。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啊！”
    姜笛两只胳膊被她死死地箍住，挣扎不开，只能放弃：“我是说可以先在一起试试，实在不合适的话就趁早放手，对你我都好。”
    沈伊伊选择性接收她想要的那一部分，头埋在姜笛怀里蹭了蹭：“适合适合，绝对的百分百契合。”
    蹭完了，她才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洗头，不好意思啦。”
    说完，她生怕姜笛反悔似的拉开车门，蹦蹦跳跳地下车了。
    姜笛整理好被她蹭乱的衬衣，看着沈伊伊进了楼道，打了个方向盘，汽车冒着尾气走了。
    姜笛的工作很忙，送完沈伊伊就立刻赶回了公司。坐到办公椅上，她放松地挺了挺背，眼角余光瞥到了办公桌一角的文件夹。上面写着的是沈伊伊的名字。
    姜笛的提议并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她已经思考了几天了。
    沈伊伊这次没有在三天内醒来，她仔细调阅了沈伊伊的任务档案，才发现对方进行的几个任务竟然都是出自自己的小组之手。
    快穿世界里的数据整合都是她的手笔。为了更好的塑造人物的真实感，她还以自己为蓝本塑造了女主角模型。
    正因如此，沈伊伊遇到的每个姜笛都与她有着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都是她的一部分。
    姜笛这才明白，初次见面时沈伊伊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面对自己的疏远又为什么如此委屈，就算是自己明确的拒绝了也还要死缠烂打的黏在自己身边。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她理解沈伊伊的一举一动，她依然无法对沈伊伊的感情感同身受。
    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个主意，给她们两人一个共同的机会。
    想到沈伊伊兴高采烈的背影，姜笛嘴角不自觉也溢出了一丝微笑。她摇摇头把恼人的思绪甩开，伸出胳膊拿起文件夹，塞进抽屉里锁上了。
    这时，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面弹出了几条微信消息：
    「明天不要在食堂吃了，我去给你送爱心便当～」
    「千万不要告诉邓佳，不然就不是二人世界了！」
    「好好加班，爱你么么么」
    姜笛的呼吸凝了一瞬，片刻才顶着掩不住的笑意回了一个字：
    「好」
    收到消息的某人不满地哼了一声，退出微信界面愉快地在做菜APP中畅游起来。
    沈伊伊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到午休时间，拎着餐盒就跑到公司楼下了。
    用沈母的话说就是，平时做给你吃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她提前给姜笛发了信息，要她午饭时间不要外出，就留在办公室等着。沈伊伊推开姜笛办公室的门，看到的就是正认真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姜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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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屏住气，转身轻轻合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姜笛桌前，把餐盒慢慢地放下来。
    “没关系。”姜笛停下手中动作，转过来面对卡顿了的沈伊伊，勾起她一贯的笑容：“一点润色工作，动静大点也不碍事的。”
    “那就好。”沈伊伊松了口气，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笛，言语之中满是喜色，“快打开看看。”
    姜笛看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沈伊伊，轻笑一声掀开盖子。那层塑料盒盖一被打开，姜笛登时就被里面花样繁多的菜品惊到了。
    看来沈伊伊是博采众家所长，把她喜欢的一股脑塞进了这小小的便当盒内。
    单说米饭，上面不仅洒了些许芝麻粒，还散落着被切成小爱心的几片胡萝卜。
    “你一直对着电脑太伤眼睛，多吃点胡萝卜保护视力。”沈伊伊得意地解释道。
    她怕姜笛不喜欢吃胡萝卜，只切了小小的几片。这样，按姜笛的性格，肯定不会让餐盒里单独漏下几片胡萝卜。
    姜笛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把下面那个便当盒也打开了。
    里面的菜品和先前那个完全不一样，除了米饭，简直没有重合的部分。
    “怎么不一样啊？”姜笛疑惑地看向沈伊伊问道。
    沈伊伊把餐盒并起来，扭身走到姜笛身边趴在她背上：“这样才能分享啊，不然各吃各的有什么意思？”
    她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肉送到姜笛嘴巴前面：“啊……”
    姜笛有些抗拒地往后缩了缩，被沈伊伊一个眼刀横了过来，无奈地张口吞了进去。
    “怎么样？”沈伊伊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沈母工作忙，她经常在家自己做饭，久而久之就练出了一身好手艺。
    姜笛细细品尝一下，惊讶地点点头：“很好吃。”
    “那当然！”沈伊伊好不谦虚地接受了姜笛的赞美，毕竟她的闪光点不多，可不能再贬低自己了。
    姜笛被她洋洋自得的神情逗笑了，起身把沈伊伊按进座椅：“小厨师辛苦了，现在好好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吧。”
    说话间，姜笛柔软的发丝垂落在沈伊伊脸颊之上，又顺着她的动作溜走了，只在沈伊伊耳边留下一缕洗发水的清香。
    “欸？”沈伊伊愣住，好像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开发部今日八卦聚焦点：
    姜部长的手机里究竟有什么，让她一看就忍不住笑意?
    第65章 现实世界
    在沈伊伊假期结束前一晚, 她把姜笛和邓佳约到一起吃了顿火锅。当做是上次爬山抛下邓佳还有这几天没在一起吃饭的赔罪。
    邓佳倒是没有计较什么，她的性子一贯是直来直去的，只要把话说明白了, 她就不会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她还调笑起姜笛与沈伊伊两人来：“伊伊你都不知道, 最近几天你不在, 姜笛连吃饭都不和我一起了。哎, 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什么新欢旧爱的……”沈伊伊脸都红了, 端起火锅店提供的茶水喝了一口来掩饰尴尬。没想到茶水滚烫, 她被烫得五官都扭曲了，捂着嘴弯腰拼命咳嗽。
    姜笛坐她旁边, 赶紧给她拍了拍背，嗔怪道：“那么急干什么。”
    说着，又扭头看向邓佳：“牛肉卷都熟了，你还不快吃？”
    邓佳欢呼一声，立马动筷把肉捞出来，给三人的碟子里各放了几块。
    沈伊伊这才止住咳, 不好意思地冲着姜笛笑了笑：“没事了，你也吃吧。”
    邓佳大快朵颐的间隙瞥了她们几眼，随口问道：“怎么几天不见, 你们关系变那么好了？”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姜笛的动作顿了顿, 索性放下筷子直勾勾看向邓佳：“有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她才笑了笑, 风轻云淡地说：“照顾小妹妹，不是应该的吗？邓佳你可比我对沈伊伊好多了。”
    姜笛的话明显是在把沈伊伊往外推，在一边听了个全的沈伊伊心中有些不悦, 但她还是勉强笑了笑，打圆场道：“是是是，你们对我都好！”
    急不得，沈伊伊闭眼对自己说，姜笛还没适应，给她点时间。
    给她点时间，沈伊伊没想到这句话自己一晚上能说两次。
    姜笛偏到另一边的脸还是没有转过来，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低声对沈伊伊说：“对不起，我……”
    “没有，是我唐突了！”沈伊伊堵住她的下半句话，主动退让了。
    她害怕，姜笛一退就再也不肯回来了。
    “那，晚安。”沈伊伊看着姜笛稠密的睫毛眨了眨，打开车门走了。
    直到听不见沈伊伊的脚步声了，姜笛才就着那个姿势将头靠到了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送沈伊伊回家的路上，两人沿着吃饭时的话题聊了许多。可能是喝了些酒，沈伊伊迷迷糊糊地突然凑过来要亲她，她下意识，或者说，身体远早于情感地后退了。
    姜笛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时候她觉得有沈伊伊在一旁也挺好的，沈伊伊会逗她笑，给她做好吃的便当，还会在她为了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帮她处理好一切杂事。
    但是，沈伊伊每次的亲近都会令她感到不自在，每个眼神中隐藏的浓厚的快溢出来的情感都让她无从招架，每次邓佳的无意打趣也会使她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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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她始终无法克服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还令她有些尴尬，沈伊伊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凑了上来。
    “下班去看电影吧，这次上映的片子有一部特别火。”她点开那部电影的购买页面给姜笛看，票已经都快卖光了。
    “我晚上还有……”姜笛指向自己的电脑，但看到满眼兴奋的沈伊伊，她又改了主意。
    “可以啊，”她耸耸肩，饶有兴趣地说，“那要快点买票，不然抢不到了。”
    “我已经买好了！”沈伊伊得意地把订单给她看。
    这部电影是沈伊伊喜欢的那种，她一直想要买票，但不是满了就是只剩四周位子不好的票了。她不死心，终于在一众已卖的红色座椅包围中捡到了两张票。
    她知道姜笛经常要加班，只是试探着问一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姜笛竟然正好今天比较空闲。
    真是天助我也！沈伊伊在心里感谢了无数遍老天爷。
    可是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往往就会把门堵死。
    沈伊伊和姜笛站在公司一楼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充满绝望。
    “你的车呢？”沈伊伊从嗓子眼挤出一声疑问。
    姜笛抬眼看着黑压压的云层：“送去修了，这几天都拿不回来了。”
    沈伊伊哀嚎一声，点亮手机屏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场了完了，赶不上了。”
    姜笛又进了楼里，去问前台还有没有多余的伞。不凑巧的是，她们来得太晚，伞已经全部被人借走了。
    两人只能在门口继续等着。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不认识的陪着她们一起等。但不多时，那些人也都被举着伞的朋友接走了。
    秋天本就凉爽，下雨的夜晚更是称得上寒冷。看着不停搓着手的沈伊伊，姜笛把挎包换到左肩，一把拉过沈伊伊，打开大衣把她塞了进去。
    幸好她今天穿的大衣并不是修身款，这件廓形大衣不省布料，沈伊伊的半边身子都被裹进姜笛怀里。
    大衣还保留着姜笛的体温，和她淡淡的香水味。这味道似乎有了实体，似有若无地萦绕在沈伊伊脸旁，把她的脸逼得通红。
    “再等一会儿雨应该就小了。现在车不好打，雨停了我们就去公交站等吧。”因为裹在衣服里的缘故，姜笛的声音在沈伊伊听来有些模糊。沈伊伊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味，不管姜笛说什么只一个劲点头。
    如姜笛所说，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雨势已经下去了。哗啦啦的落雨声消失，只剩下针尖细的小雨缠绵在空中不愿离去。
    姜笛伸手在露天里试了试，雨很小，小到连打湿她的手都需要一些时间。
    “可以了，一点小雨无所谓。”姜笛低头看沈伊伊，“我们去公交站台等吧。”
    “嗯。”沈伊伊恋恋不舍地从她的怀里走出来，两个人搂在一起走太不方便了。而且刚下过雨，路那么湿滑，两人还都穿着高跟鞋，摔倒就不好了。
    姜笛牵住她的手：“抓紧了，走路小心一些，不要摔跤。”
    沈伊伊讶异地看了姜笛一眼，自己转过脸偷笑。姜笛还真把她当孩子了。
    公交站人还是挺多的，大部分衣服都有些潮湿，脸上是同样的急切与抱怨之色。偶尔驶来一辆出租车，瞬间就被一群人你争我抢地围住了。
    公交来了一辆又一辆，她们要等的却久久不来。沈伊伊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车次，车子才姗姗来迟。
    还没停稳，一群人就一窝蜂跑到了车门处。她们被挤在队列中间，被人群裹挟前进。
    随着司机“往后挤一挤”的暴躁喊声，她们终于被挤到了后门车杆那里。
    姜笛站在沈伊伊外层，两个人都被挤得束手束脚的，动都动不了。
    暴躁司机一个急刹车，姜笛直接扑倒在沈伊伊身上，嘴巴狠狠磕在沈伊伊的额头上。
    “疼吗？”姜笛赶紧费力地掏出不握扶手的那只手给她揉额头，“我都听到声音了。”
    “没事。”沈伊伊仰着头让姜笛揉，其实还是有点疼。
    姜笛的指腹轻轻地在她额头上打转，眼神很是专注，像在面对的是一件瓷器。
    吵闹的车厢似乎一下安静了下来，沈伊伊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如擂鼓的心跳声。跳这么大声，姜笛不会听到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姜笛给她揉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手：“好了，看不出来了。”
    看不出来？难道磕青了？沈伊伊的思维不住发散，但她什么都没说，对着姜笛傻乎乎又笑了笑，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了。
    姜笛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说话，悄悄挺直了背，两手围在沈伊伊身边，给她圈出了一块空间。
    车每停靠站一次，车上的人总会少一些。到沈伊伊下车时，车上已经空出了几个位置。
    姜笛坐在车窗旁朝她挥手，沈伊伊也使劲挥了挥手向她告别。
    虽然没看到电影，但今天还是美好的一天！
    沈伊伊打开房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路上的空气都很湿润，她现在的感受就像在水中泡过之后没擦干就出来，哪里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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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了个热水澡，沈伊伊才喟叹出声：“这才是生活啊～”
    姜笛这时候也到家了吧？想到这里，她好心情地给姜笛发了条消息：
    「冲个热水澡，很舒服的唷。」
    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沈伊伊悠闲地走到窗前，一把把窗户拉开，外面的声音才铺天盖地地涌入沈伊伊耳中。
    是噼里啪啦的下雨声，间或还夹杂着几声轰隆的雷声。小区里树的顶处都在不住的摇晃，楼下不知谁家盖在电瓶车上的防雨布都被刮得掀了起来。
    又下雨了吗……
    沈伊伊皱了皱眉，一把又把窗户关上，那些声音顿时又在她耳边消失了。
    不对，看这架势雨下了有一阵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姜笛到家后才下的？
    姜笛不会被淋透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又赶紧给姜笛发了几条消息：
    「你淋雨了吗？」
    「如果淋到雨一定要赶紧洗个澡，再煮点姜水喝，不然容易感冒啊。」
    姜笛一直没有回音，她拿着遥控器，电视上的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沈伊伊的心思却始终在手机上。
    直到热水都没了一丝温度，沈伊伊终于等不了了。
    她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了许久才接通：“喂……”
    作者有话要说：暴躁司机一个急刹车，姜笛直接扑倒在沈伊伊身上，嘴巴狠狠磕在沈伊伊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唇印。
    皮一下
    现实世界应该还有几章，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快穿世界了。
    第66章 现实世界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厚重, 一点也不像姜笛了。
    沈伊伊愣住，从中找寻出一丝熟悉的姜笛的感觉才赶紧追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姜笛没有回答，沈伊伊依稀从电话另一端听到几声低低的咳嗽声后, 她的声音才传过来。这次，姜笛的声音听起来明亮了许多：“被雨淋了一点, 没事, 睡一觉就好了。”
    “真被淋到了？”沈伊伊说着, 一边走到卧室套上大衣。“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去看看你吧。”
    “不用……”姜笛又咳了起来。
    沈伊伊已经到了玄关, 正在弯腰穿鞋：“不然我就要找林阿姨了。”
    姜笛不说话了。
    电话挂断后, 微信上收到了她的定位。
    沈伊伊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明现在的情况，挥手招了辆出租车。
    她赶到的时候, 姜笛已经把自己裹进了毯子里。平时打理得当的波浪卷发也被她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她素面朝天的脸。姜笛脸色苍白，不时打着冷颤，间或几声低沉的咳嗽。
    “还说没事，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沈伊伊一进门就反客为主，把包放到鞋柜上, 换了拖鞋就径直进了厨房。
    “熬姜水了吗？”她上下打量几眼灶台，干干净净像是新买来的，一看就没生过火。
    跟在她身后的姜笛摇摇头：“太麻烦了, 吃点药就行。而且, 我不喜欢姜。”
    “……”沈伊伊打开冰箱门, 果然里面只有一些速食面速冻饺子之类的, 新鲜蔬菜一颗没有，更别提她不喜欢的姜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她得意地冲姜笛歪了歪头，从包里掏出用塑料袋裹着的姜块。
    姜笛倚在厨房门口看她把姜细细切成丝, 用手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其实吃药一样的，不用这么麻烦的。”
    “双管齐下嘛。”沈伊伊不管她，自顾自地切丝，“你是不想喝姜水吧？放心，我给你熬可乐姜汤，姜味会淡一些。”
    听到她这样说，姜笛忍不住往里探了探头：“你怎么会做这些？”
    “我妈教我的。”沈伊伊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也不爱吃姜呀。”
    没过几分钟，可乐姜汤就被端到了姜笛面前。沈伊伊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一口气喝掉就感受不到姜味了，喝完给你吃颗糖。”
    姜笛笑了一声，皱巴着脸把姜汤一口气灌了进去。
    “怎么样？”沈伊伊把碗收回，和锅一起放在水池里洗。
    “又甜又辣。”姜笛走到沈伊伊身后，给她把水调热了一点。
    两人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姜笛先前吃的感冒药终于起了作用，她开始打瞌睡了。
    “你去睡吧。”沈伊伊把盖在姜笛身上的被子拎起来，方便她走动。
    姜笛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她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她一个人睡很富余，但多了沈伊伊……
    “我们挤一挤嘛。”沈伊伊撒娇地看着她，“夜里这么冷，你不会想让我睡沙发吧？”
    “还是，你想让我深更半夜的再坐车回家？最近可不安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笛扶额，“我的床有点小，你不嫌挤就来吧。”
    “不嫌不嫌。”沈伊伊乐呵呵起身，把电视关掉跟着姜笛进了卧室。
    姜笛的卧室和她人一样，干净利落，什么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床单被罩是统一的灰色系，只是显得清清冷冷的。
    在沈伊伊去洗漱的功夫，姜笛对着两床被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它们分开了。
    沈伊伊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的就是姜笛抓着被角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的样子。
    她的脖子缩在温暖的被子里，露出微微张开的嘴呼吸。因为发烫，脸上酡红一片，眼睫覆盖住眼底的疲倦。鼻子因为一直擦鼻涕的缘故起了细碎的死皮，衬着红彤彤的鼻尖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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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伊蹲在她身边，伸手轻轻点了点姜笛的鼻尖，偷偷笑了。
    蹑手蹑脚地关了床头灯，她靠着手机的微弱灯光走到床的另一侧，一下愣住了。
    两床被子泾渭分明，一床被姜笛牢牢地压在身下，一床被卷成筒状等着沈伊伊。
    她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为什么就算是困倦到了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的程度，姜笛还要固执地给她们之间画上一条三八线。深深的，不可逾越的距离。
    她咬了咬唇，把留给自己的那床被子展开，一半轻轻盖到了姜笛的被子上面，一半盖到了自己身上。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姜笛这一夜睡得很沉，她一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明。
    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姜笛微微动了动，想摆脱这不舒服的感觉。
    她刚一动，身旁就传来了低低的几声呢喃，像是仍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抱怨。
    她顿住，转头往身边看了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窝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在外面。沈伊伊用被子蒙住脸，睡得正香。
    她的眼角不自觉弯了弯，脸上的笑意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
    姜笛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终于发现了害自己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是压在身上的两床被子。
    看着抓着一截被角睡得昏沉的沈伊伊，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过被子轻轻帮她盖上了。
    昨天怕把感冒传染给她，姜笛才选择缩在床边离沈伊伊远远的。没想到沈伊伊又把被子分给她，自己可怜巴巴地缩在被角下面，像个宠物猫。
    从洗手间里出来，姜笛站住感受了一下室内温度，将空调关上，把窗户轻轻推开，好让屋外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做完这些，她伸了伸懒腰，准备下楼买些早餐上来，一转身却发现床上上一秒还呼呼大睡的人现在已经坐了起来。正闭着眼睛弯着头，一手搓揉着被闷出红晕的脸蛋。
    “早啊。”姜笛把窗帘一并拉开，薄薄的帘布在清风吹拂下欢快地舞动着。
    “早。”沈伊伊打了个哈欠，才彻底从早上的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正准备去买早餐呢，你要吃什么？”姜笛见沈伊伊下了床，自己走到床边收拾床铺。
    “你买什么我都……”沈伊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姜笛，习惯性地表达自己的忠诚爱意。但刚说到一半，她又想起昨天姜笛固执远离她的事，顿时没了心情，眼睛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都可以。”
    低头铺着床单的姜笛没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闻言点了点头：“洗手间里有新的牙刷被子，就在镜子旁的小柜子里，你自己找找。”
    沈伊伊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姜笛套上大衣下了楼。
    听到那声轻轻的关门声，沈伊伊才猛地卸了力气。双手撑在洗脸池边上，对着镜子里那张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扪心自问，沈伊伊觉得自己长的不说闭月羞花，也算是亭亭玉立眉清目秀的。怎么非要中了邪一样追在姜笛身后死缠烂打，祈求她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呢？
    “有点骨气！”沈伊伊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虽然这一枝花是比别的花好看一些……”
    “打住打住。”沈伊伊拍了拍脸，懊恼地想，怎么一不留神又夸起姜笛了，习惯害人啊！
    姜笛敏锐地察觉到沈伊伊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她给沈伊伊递筷子，沈伊伊冷着脸说不用，起身自己又去厨房拿了一双；她把沈伊伊落在浴室的耳环还给她，沈伊伊一把夺过生硬地说了声“谢谢”；她在公交上给沈伊伊让出了空间，沈伊伊一闪身站到另一边了……
    到了公司电梯里，姜笛终于忍不住了。
    仗着电梯里没人，她一把揪住沈伊伊把她按在角落里：“你到底怎么了？”
    沈伊伊抱胸斜眼看她：“我怎么这么了？”
    “你今天都不主动和我说话了。”姜笛回想着她种种怪异的举动，“还有，你都不笑了……”
    “我不和你说话不对你笑很奇怪吗？有规定我一定要和你说话吗？”沈伊伊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别说，看着姜笛吃瘪的样子她还有点爽。这些天一直伏低做小的，快闷死她了。一想通她也不是非姜笛不可，沈伊伊顿时觉得世界都开阔了许多。
    等下就去和主管说，拯救女主系列她不干了！沈伊伊想着，弯腰从姜笛臂弯里逃了出来。
    “再见！”这两个字说的抑扬顿挫，随着“叮咚”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她悠哉悠哉地走出了电梯。
    姜笛满脸问号的看着沈伊伊背影，不知道就一晚上，她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姜笛赶紧按了几下开门键，想要追出去问个清楚。电梯门一打开，外面就走进来两个开发部的员工对着姜笛打招呼，其中一个还殷切地按上了关门键。
    姜笛：“……”
    算了，午餐时间再问吧。她想着，颔首冲那两人也回了声“早”，站定不说话了。
    这边，沈伊伊气昂昂地跑到了主管办公室，想要说清楚给自己换个任务。
    谁知道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主管就说话了：“你工作还挺积极嘛。正好，你负责的系列又来活了，准备准备下午就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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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沈伊伊愣住了，“我……主管，我想换一个系列，我觉得这个系列不太适合我。”
    听到她的话，主管皱了皱眉：“你现在才说，对各项工作的影响很大，我也没法给你临时变动任务。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次任务完成再说。”
    看沈伊伊还想再说什么，主管大手一挥：“就这样，你去忙吧。”
    沈伊伊只好点点头，出去了。
    她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无语凝噎，怎么躲开姜笛就那么难！
    算了，公事公办，就当陌生人吧。沈伊伊安慰自己，回了工位。
    第67章 现实世界
    开发部的部员们难得地被姜笛落在了身后。
    刚到午休时间, 她就抓起衣服冲下楼，去找沈伊伊了。
    沈伊伊正对着电脑发呆，邓佳坐在她身旁对着手机傻笑, 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姜笛停住平复了一下呼吸，才一步步走到她们两人身后：“还不走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邓佳吓了一跳, 她一把扯下耳边扭头去看是谁在说话。见身后是含着笑的姜笛, 她才松了口气, 拍着胸口抱怨：“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组长来巡逻了。”
    沈伊伊听到动静, 回头瞥了姜笛一眼, 没说话，默默把电脑关上了。
    “你怎么主动来我们这里了, 不容易啊大小姐？”邓佳环顾四周，同事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她便把耳机摘下绕成团塞到兜里，一边还不忘和姜笛扯皮。
    姜笛的视线一直缠绕在沈伊伊身上，听到邓佳的话她只是耸耸肩：“今天比较闲，我就先来等着。”
    她说话的功夫, 沈伊伊已经把桌面收拾好了。把员工证套到脖子上，沈伊伊看也不看姜笛，对着邓佳说：“走吧, 我们吃饭去。”
    “伊伊, 我有话想和你说。”姜笛挡在她身前, 看了一眼邓佳, 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我和伊伊有些事……”
    她没有说完，但邓佳明白姜笛是想要和沈伊伊单独相处的时间。
    邓佳好奇地扫视两人几眼，点点头夸张地说道：“知道了, 你们都有小秘密了。好好好，我走我走。”虽然嘴上不饶人，她还是冲沈伊伊挥了挥手准备绕过姜笛离开。
    谁知道沈伊伊也开口了：“邓佳你不用走，我和姜笛的关系不是和你一样，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小秘密。”
    她的话把邓佳定在原处，有些为难地看向姜笛。
    姜笛哀求地看着沈伊伊，语气放软：“伊伊……”
    沈伊伊把脸别到一旁看着窗外，以此来逃避她的视线。
    她的态度过于反常，完全处在状况之外的邓佳此刻也品咂出一丝不对劲。邓佳立马尬笑两声打破僵局，捧着肚子扬声对沈伊伊喊道：“哎呦，我想去下卫生间。等会儿直接在电梯口等你们啊。”
    说着，对姜笛挤挤眼，忙不迭跑出去了。
    这下整间办公室只剩她们二人了。
    姜笛不自在地笑了几声，走到沈伊伊座椅旁，一手按着椅背弯腰对着沈伊伊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沈伊伊扭过头，板着脸看姜笛：“谁说的，我今天心情特别好！”
    “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姜笛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直扫到沈伊伊心里去。
    对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沈伊伊咽了口口水，态度坚决地冷笑一声：“没有，大家都是同事，还不是一个部门，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
    “同事？”从沈伊伊嘴中说出这个词，着实让姜笛一愣，“你把我当同事？”
    沈伊伊口是心非：“对。”
    她扬起下巴看着姜笛，半真半假地说：“不过过不了几天连同事也不是了。我已经和主管说了，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就换工作。”
    沈伊伊站起来，微抬起头直视姜笛：“到时候，用前同事来称呼可能更恰当了，姜笛姐。”
    邓佳刚刷到一条八卦，看得正起劲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胳膊一下子拽走了。
    她恼怒地往转头一看，拽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伊伊。
    沈伊伊眼圈红红的，表情也绷着，一言不发地往电梯里走。
    看到沈伊伊的表情，邓佳那点被打断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直到被沈伊伊拉进电梯，她都没说出一句话。
    邓佳很有眼力见儿地按了通往餐厅的楼层数，一抬眼，看到姜笛一脸凝重地跟在沈伊伊身后，也在往这里走。
    “姜笛？”邓佳的话音刚落，沈伊伊就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关门键。
    邓佳赶紧又拦住沈伊伊的手，自己按住开门键，等着姜笛走了进来。
    姜笛进了电梯也不说话，沈伊伊更是把头转到一边，看着电梯金属墙壁上倒映出的模糊影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邓佳更是把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电梯里只听见几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邓佳看看沈伊伊，再看看姜笛，脑袋里一下子塞满了各种猜想，千回百转可以写一本小说的那种。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今天的汤还挺好喝哈哈。”邓佳没话找话地开了口，舀起一勺清汤，送到餐桌中间给她们俩看。
    “是吗？”沈伊伊很捧场地也舀了一勺。
    姜笛对邓佳笑了笑，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去了。
    邓佳看着左顾右盼就是不往姜笛那里看一眼的沈伊伊，和一直低头看着餐盘却时不时瞄沈伊伊一眼的姜笛，顿时感觉自己心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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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小学生吗？”她低声嘟囔一句，拿起勺子往沈伊伊的盘子上敲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我下午就要走了，你还这样对我！”沈伊伊把盘子往后挪了挪，鼓起脸气呼呼地看着邓佳。
    “去哪儿？”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邓佳转头一看，姜笛也看了她一眼，但下一秒又把视线转回到沈伊伊脸上了。
    沈伊伊慢吞吞地吞了口饭，才说：“做任务。主管说是昨天才下的单，没来的及说，让我下午就去。”
    “啊？”邓佳摇摇头，感慨道，“这个新开的系列就你一个人负责，确实太忙了。还好我有人换班，不然连轴转都要住在心理医生家里了。”
    “还好，这个任务完成就轻松了。”沈伊伊没把要换系列的事情和邓佳说。这件事和姜笛有关，她不太想和邓佳透露太多。
    邓佳还在喋喋不休，姜笛的心里却只有一句话：“这么快……”
    沈伊伊对她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姜笛很是困惑。
    一直以来，沈伊伊总是扮演那个缠着她，受到冷落也不放弃，一直傻呵呵输送爱意的角色。实话实说，最开始姜笛确实感觉有些困扰。
    沈伊伊在她心中，最初绝对是作为沈家阿姨的女儿，要照顾的公司新人妹妹这样的角色，而非是自己忠诚的爱慕者。
    她无法拒绝沈伊伊的热情，只是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被动接受着。就像是捡到一条总冲自己喵喵叫，把柔软的肉垫主动露出给自己玩的小猫咪。可她却嫌那条小猫叫声太吵人，跟在自己身后太缠人。虽然是自己生活的调剂品，也是柔软的负担。
    但这只小猫现在收起了肉垫，把危险的利爪伸出，也不再对她喵喵叫了，只会弓起背随时对她发动进攻。
    小猫开始躲开她，她没有了负担。
    但还是一直在各个角落听到喵喵的叫声，可等到她起身查看，才发现那是别人的猫咪，不是她的。
    她的那只呢？
    躲到了另一个地方，再过几天就会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了。
    直到姜笛一个下午第五次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旁，邓佳到底忍不住了。
    她腾地站起身，抓过姜笛来到楼梯间：“姜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笛抱胸看她，皱着眉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是来找你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来找我！”邓佳撇了撇嘴角，“你是来看沈伊伊的对不对？别看了，她已经进舱了。”
    “嗯？”姜笛冷淡的形象终于支撑不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邓佳，说不出话来。
    “别看了，我中午就发现你们俩有点不对劲了 。”邓佳嫌弃地啧了一声，走到姜笛身边和她并排站在台阶上，吐槽道：“我又不瞎，你们表现的就差举块牌子大喊‘快看啊，我们吵架了！’我要还看不出来，那还要这双美丽的大眼睛有何用。”
    姜笛的想法被邓佳全说了出来，她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邓佳用手肘捣了捣姜笛，最终还是把这句在自己胸口憋了一天的话问了出来。
    姜笛本来不想说，但看到邓佳那求知若渴的眼睛，忽然又觉得和她说一说也不错。不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她清了清嗓子，隐晦地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我们聊天的时候起了争执。她觉得如果前世是情侣，这一世那个女孩遇到前世的爱人就还要在一起。我觉得前世和现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不能一概而论。”
    “就为这啊？”邓佳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笛，“你们和为了梦中的五百万大打出手也差不多了。”
    “这很重要！”姜笛转头看邓佳，很是严肃，“如果是你遇到这个问题，你会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选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算了。”邓佳摊手，“follow your heart嘛，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所以呢，你觉得第二世那个前世的爱人还喜欢女孩吗？”邓佳用自己的答案做前提反问姜笛。
    姜笛语塞：“她……”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伊伊弄哭吧！”邓佳并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选择题，她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她拍着姜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没看到，伊伊的眼眶都红了，要不是在公司，她都能哭出来了。”
    “辩论是辩论，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伊伊对你那么好，跟屁虫一样黏着你，什么都想着你，你就不能让让她啊？”邓佳可算找到一个数落姜笛的机会了，她的嘴一张一合，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就没有歇息的时间。
    “她哭了？”但姜笛的关注点全在那一句话上，眼睫忽闪几下，覆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嗯。”邓佳点点头，咽了口口水又开始数落起来。
    姜笛呆呆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过了几秒，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时间，也顾不上再跑去电梯口，抬脚噔噔噔就朝楼上跑去。
    只留下絮叨到一半的邓佳在原处压着嗓子喊：“你干什么？小心点，穿高跟鞋会崴到脚的！”
    第68章 姐姐不可以（1）
    “啊！”沈伊伊捂住额头, 吃痛地喊了一声。
    罪魁祸首，一个脸圆圆的可爱女孩，张开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沈伊, 你怎么连唱K都能唱睡着啊？”
    “呃，可能是屋里太闷, 我有点晕。”沈伊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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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家KTV的包厢, 房间很大, 里面挤满了人。但除了这个女孩和另一个上班族打扮的男生，其他人都坐在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
    “小十四？”沈伊试着呼唤014号, 试图快速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014号不负所望, 一下蹦了出来：“好久不见。”
    “这些都是谁啊？还有，我在这里干嘛？”沈伊保持地微笑的表情, 目视前方的显示屏随着女孩鬼哭狼嚎般的歌声摆动着身体。
    “你身边的这个女孩叫丁元元，是沈伊最好的朋友。旁边那个男人叫赵子铭，是沈伊的追求者。旁边的这些都是你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为你接风。”
    显然，离得比较远的那一批都是路人甲，014号才一笔带过, 没有多说。
    沈伊也不在意，继续问道：“接风？不是大学同学吗，接什么风？”
    014号有问必答：“沈伊在大三下学期就出国留学了, 在国外待了三年一直念到硕士毕业。直到前两天才刚回国, 所以她的好朋友丁元元就组织了这场接风宴。”
    “哦～”沈伊点点头, 被丁元元塞过来的一瓶冰啤酒打乱了思绪, 回去再问剧情也一样。
    看着包厢里群魔乱舞的景象，料想一时半会儿这场接风宴也结束不了，沈伊索性放松下来, 先不想别的，跟着一起活跃起来。
    “哎哎哎，你来你来。”丁元元激动地拍了拍沈伊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往屏幕前推，“专门为你点的！”
    把沈伊拉了过去，她也不忘去拉另一个主角：“赵子铭别装了，知道你等好久了，还不快去？”
    赵子铭被她一推，踉跄几步就往沈伊身上扑来。沈伊赶紧朝旁边躲了躲，这才没被赵子铭撞上。
    “快快快，前奏都快放完了！”丁元元把话筒分别往两人手中塞了过去，起着哄给他们打拍子。
    一旁的同学们也闹腾起来，更有人直接喊道：“赵子铭上啊，不要怂！”
    赵子铭羞涩地冲沈伊笑了笑，朝显示屏看了看。
    沈伊顺着看过去，屏幕上放着的是一首烂俗的情歌对唱视频，KTV表白必备良曲。
    沈伊暗暗翻了个白眼，听着周围同学的起哄声，礼貌地笑着对赵子铭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首歌很快就唱完了，赵子铭颇为激动地看着沈伊，眼睛里压抑不住地兴奋。
    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丁元元赶紧按手压下同学的嬉笑声，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也隐隐带了几分暧昧气息。
    赵子铭咽了口口水，酝酿半晌终于张开嘴：“沈伊……”
    沈伊的眼睛骨碌碌朝几眼一脸八卦的同学们那里转了一圈，意识到大事不妙。看赵子铭这架势，八成下一秒就要向沈伊告白了。
    她赶紧扶住额头，痛苦地呻吟道：“哎呀我头好晕，不行了。”边哼哼，沈伊边往刚才做的沙发那里挪了挪。
    “我有点难受，要先回家了。”沈伊悄悄拿起自己的包，对同学们歉意一笑，“大家好好玩，我就先失陪了。”
    “怎么了？”丁元元懵懵地搀住沈伊，“是不是因为喝酒了？早知道不让你喝了……”
    沈伊正愁没合适的借口呢，丁元元递过来一个□□，她赶紧抓住往下爬：“嗯，好晕啊。”
    “我送你回家吧。”还呆呆站在原地的赵子铭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失落。
    “不用了。”沈伊立刻拒绝，“我自己可以，你和同学们一起多玩玩。”
    “那我……”丁元元回头抓上自己的包，扶着沈伊要一起走。
    “不用了。”沈伊只想赶紧甩开他们，想也不想地同样拒绝了丁元元。
    “我家住哪啊？”她拿出手机，想叫辆车，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要回哪去。
    “……”
    预想中的014号的声音没有出现，除了周围同学们几声关切的问候，她的脑海中一片寂静。
    “小十四？”沈伊愣了愣，又喊了几声。但这些呼唤都沉入了谷底，没有一丝回音。
    怎么回事？沈伊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回家，没时间给她去思考014号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沈伊只好笑眯眯地把手机递给丁元元：“元元你帮我叫个车，我先去趟卫生间。”
    说完，她就在丁元元疑惑的眼神中强装镇定地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小十四，小十四，你到底去哪儿了！”沈伊缩在卫生间的格子里低声喊着，“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换绑定系统了！”
    然而任凭她怎么威胁，017号还是没有回音。
    是出现故障了，还是014号休眠了？
    事已至此，追究这些也没用了。沈伊只得放下满脑子的疑问，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强迫自己振奋起来。
    “哎呀谢谢，我走了，拜拜。”沈伊接过手机告别关门的一连串工作做得行云流水，不等里面的人说一句话，她就踩着平底鞋扬长而去了。
    “呼……”靠在叫来的车的后座上，沈伊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没舒完，握在手中的手机就微微震动了几下，随即屏幕亮起，跳出一条信息。
    是一个备注为“Z陆”的人发来的：
    「不要太晚回家，我会担心的。」
    沈伊满头问号地打开和这个人的聊天记录，里面并没有多少内容，通篇都可以简单分为这个“F陆”对沈伊的嘘寒问暖与油腔滑调，以及沈伊对他态度冷淡的三言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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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状况这么复杂的吗？
    沈伊扶额，心中暗叹一声，仿照着原本的冷淡态度回了一个字：
    「哦。」
    她无聊地点进那人的朋友圈，里面内容不多，但无论是关于什么的，每一条都必定配上一个男人的照片，应该就是这位“F陆”的。
    有点自恋啊大哥。沈伊撇了撇嘴，虽然这人长得挺帅，但她没来由的有些厌烦。
    等她翻完那寥寥几条朋友圈，那人又发来了好几条尬聊的信息。
    沈伊厌倦地把手机丢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可能是天色有些晚了，路上还算畅通，不多会儿司机大叔就把车停下了：“到了，下车小心点啊。”
    沈伊笑着说声谢谢，从车里走了下来。
    司机转了个弯，一溜烟一把开走了，沈伊还张大嘴巴站在原地。
    眼前这个带着个大花园的豪华别墅就是自己家？沈伊睁大眼睛仔细比对了下手机上的地址，确定司机没把她送错地方才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淡定，淡定。”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伸手颤巍巍地推了推挡在身前的黑色栅栏铁门。
    “二小姐回来啦。”她刚动作，就从屋里快步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打开铁门把她请了进去。
    “小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阿姨跟在她身旁，不住感慨，“大小姐可担心你了，一直在等着呢。”
    “呵呵。”沈伊不清楚她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附和着笑了两声。
    “大小姐还在客厅坐着呢。”阿姨轻声说了句，抢在沈伊前面帮她拉开了大门。
    “谢谢。”沈伊点点头，往屋里走去，顺便目光往客厅发现搜寻一圈，想要看看自己的姐姐长什么样。
    这一看，她愣住了。
    客厅里坐着朝这里看过来的，不正是姜笛吗？
    “今天玩得开心吗？”姜笛看到她进了屋，嘴角勾起一个浅笑，往这里走来，“本来想去接你，又不知道你在哪里。”
    沈伊没说话，脑海中一片乱麻。
    她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把姜笛当做普通的任务对象来对待，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能过去。可没想到，姜笛竟然成了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姐姐，这下她要怎么让姜笛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复杂的情绪并没有引起姜笛的注意。姜笛走近，低头往她头顶闻了闻，有些惊讶地说：“你喝酒了？”
    “醉了？”见她脸颊有些发红，姜笛的目光闪了闪，对带沈伊进来的阿姨嘱咐道：“田姨，让伊伊先去洗澡，给她煮些醒酒汤送去。”
    说完，她又温柔地帮沈伊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既然醉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沈伊感觉自己真的醉了。
    她躺在自己梦想了许久的可以连续打好几个滚的大床上，却一点打滚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姜笛怎么会成自己的姐姐呢？她姓姜，自己姓沈，难道是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
    她郁闷地翻了个滚，又徒劳地喊了几声014号，依然没有回声。
    沈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没有丝毫睡意。
    这个下场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她被田姨叫醒的时候眼睛里还有几根红血丝。
    沈伊在房间里洗漱完毕，打着哈欠下楼去吃田姨催了几次的早餐。
    顺着楼梯往下走，餐桌上的声音逐渐传到她耳朵里，听起来有好几个人，看来沈伊的爸妈也在。她漫无目的地想着。
    “延木还没见过伊伊吧？”一道轻柔的嗓音想起，应该是妈妈。
    “没有呢。”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看来就是那个延木了。
    “是，你和姜笛在一起的时候伊伊还在国外，她前两天也才回来。”这次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声线。
    “伊伊怎么还没下来？”妈妈有些着急了。
    “她刚回国，兴许时差还没倒过来，贪睡些也正常。”一直没说话的姜笛终于开口了。
    “这孩子……”妈妈嗔怪地说了几声，但言语间没有一丝埋怨意味。
    那么多人等着自己，沈伊不好意思再拖延，赶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来了……”
    她啪嗒的脚步声一下停住，怔愣地看向餐桌。
    餐桌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她昨天看到的“Z陆”!
    第69章 姐姐不可以（2）
    “怎么才下来, 快过来。”妈妈笑眯眯地招手，招呼她赶紧过去坐。
    沈伊点点头，抬脚走了过去, 坐在妈妈身边，也就是陆延木的正对面。
    “伊伊还没见过延木吧？”爸爸笑呵呵的, 指着陆延木说道, “你回来的正好, 过段时间就都是一家人了，你们总得先认识认识。”
    “伊伊, 这是陆延木, 你姐姐的未婚夫。”说着，爸爸又转向延木, “延木，这是沈伊，姜笛的妹妹。”
    陆延木温润有礼地朝沈伊伸出了手：“伊伊，你好。”
    “你好。”沈伊和他握了手，脑海中止不住地在思考这混乱的关系。
    陆延木在微信里和她说话那么暧昧，现在转头变成了她未来姐夫坐在自家餐桌上, 还说从没见过她？
    是自己臆想症了还是这个此延木非彼“Z陆”？
    沈伊悄悄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桌子底下偷偷点开和“Z陆”的对话框，发了个句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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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 陆延木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 嘴角愉悦地勾起, 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 向沈伊递了个充满调笑意味的眼神。
    沈伊嫌恶地避开陆延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姜笛看去。
    姜笛似乎对自己的未婚夫和妹妹眉来眼去的这一幕毫无所觉。见沈伊看向自己，她弯起嘴角笑了笑, 把桌上的点心往沈伊那里推了推：“饿了吧？早餐多吃点今天一天才有精神。”
    姐姐关心自己，沈伊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勉强笑了笑，她说了声：“谢谢。”
    饭桌上，爸爸一直和陆延木侃侃而谈。沈伊在一旁努力听了半天，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了不少信息。
    比如，姜家近几年开展了新的食品方面的业务，才和陆家有了交集。再比如，陆延木的父亲现在将大部分的权力都交由他把持。还有，半年后，陆延木就要和姜笛结婚了。那之后，姜笛负责姜家连锁食品店的事务，正好和陆延木相辅相成。
    吃完早饭，爸爸和陆延木就要去公司了。本来姜笛也要去的，但她说沈伊刚回国，她想多陪陪沈伊。
    沈伊摇头，她想要姜笛陪的时候姜笛不陪，现在晚了。但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妈妈温温柔柔地开口了：“小笛关心伊伊，就让她和伊伊好好玩几天，嗯？”
    爸爸看看姜笛，又看看沈伊，完全没看出自己小女儿一脸的抗拒，只觉得她们姐妹情深，自己一家其乐融融。甚是欣慰地点头应允：“也行。小笛你可要带妹妹好好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伊伊自己在国外辛苦了，这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妈妈温柔地把门关上，看着静默的两人说道：“我和赵太太她们约好了去美容店，中午就不回来了。你们想吃什么告诉田姨，她会安排的。”
    说完，她也潇洒地消失了，留着姜笛和沈伊大眼瞪小眼。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深深浅浅的交织在一起。
    沈伊本想转身逃开，但转念一想，陆延木挑逗自己的证据就在手机里，拿给姜笛一看，任务不就完成了？
    这也太简单了。她心中暗喜，拿出手机交到姜笛手中：“看看你未婚夫的真面目吧，昨天还在和我油嘴滑舌，今天摇身一变又不认识我了。”
    谁知，姜笛看也不看又把手机还给沈伊了：“你肯定是误会了。”
    “嗯？”沈伊蒙了，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地摆在上面，姜笛竟然一眼都不看就否认？
    她不死心地打开陆延木的朋友圈，指着他的照片振振有词：“看，这张脸，这就是陆延木。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个渣男。除了我，还不知道他又勾搭了多少人呢！”
    “无所谓。”姜笛紧紧盯着沈伊，朱唇微启，只是说出的话语让沈伊摸不着头脑。
    “无所谓？”沈伊摇了摇手中的照片，恨不得打开姜笛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未婚夫和你妹妹勾搭，你竟然无所谓！”
    “他想和谁勾搭都无所谓。”姜笛上前几步，把沈伊逼在墙边，低头看着她说道，“只要你还在这里就行。”
    沈伊这下真的愣了。她默默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疼，这不是梦。
    “什，什么意思？”沈伊结结巴巴地问道，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对眼前的景象没有了半点思考能力。
    姜笛没说话，对着她百转千回地笑了笑，抬手将沈伊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顺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方才凑近她的耳边吐气如兰：“我在乎的，只是你。”
    沈伊大脑完全死机，她的眼睛眨啊眨，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在心里咆哮。救命啊，小十四，你在哪！！！
    看沈伊一脸懵逼的样子，姜笛收回手，恢复了一贯的带点疏离的笑意：“准备一下，我带你出去。”
    说完，她也不管沈伊，踩着拖鞋上楼了。
    沈伊瘫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摸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脖颈，心有余悸地往姜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为什么，姜笛突然变成了鬼畜姐姐？！！
    这个世界太复杂，她想回家……
    但想回家，单靠想是没用的。尤其是现在014号无故失踪的情况下，沈伊对剧情发展，人物关系一概不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不过按以往经验，只要让姜笛认同了陆延木是渣男，再对渣男进行相应的报复，她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姜笛不愿意承认，那她就每天在姜笛耳边重复“陆延木是渣男”。孙悟空取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她就不信，她说上九九八十一遍，姜笛还能捂着耳朵不听。
    想到这里，沈伊终于涌上几分力气。“加油，你可以的！”沈小葵给自己灌了碗鸡汤，雄赳赳气昂昂也上楼了。
    沈伊还穿着睡衣，既然要出门，她肯定要换几件适合外出的衣服。
    她打开衣柜，顿时傻眼了。衣柜里是挂了很多衣服，但都是纯色系，绝大部分都是白色灰色。有几抹鲜艳的颜色来自角落处，那里堆积了一些还没拆开包装的衣服。
    沈伊打开看了看，衣服都有些小了，看上去是十五六岁女孩子的体型。
    她猜测，这些可能是妈妈给买的，见她实在不爱穿，也就放弃了。
    沈伊把那些鲜艳的衣服又放了回去，从挂着的衣服里找出简单的T恤牛仔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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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换完衣服，就听到几声敲门声，伴随着姜笛的声音响起：“伊伊，你好了吗？”
    “好了，马上出去。”她应了声，走到床边去拿之前随口丢到那里的手机。
    刚拿到手中，屏幕就亮了，是陆延木的消息：
    「怎么那么淘气，当着你爸爸妈妈的面给我发消息，不怕被看到了？」
    沈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虽然陆延木长得一表人才，但他这油腔滑调的语气，这自恋的架势，简直是油腻男人的活体诠释。
    “怎么还没出来？”姜笛等得有些急了，又敲了敲门。
    “知道了。”沈伊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蓦地，她想到了什么，解锁的动作顿了顿。
    “来了。”沈伊打开门，姜笛正抱胸站在门前看着她。
    姜笛换了身短袖热裤，露出细长的胳膊和匀称白嫩的长腿。她的头发依然散着，一口红唇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妩媚气息。
    沈伊猛地看过去，姜笛的美色一览无余全部朝她袭来，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太卑鄙了，竟然使美人计。沈伊苦兮兮地想着，一边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理又使劲多看了几眼。
    “走吧。”见她出来了，姜笛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要下楼。
    “等一下！”沈伊慌慌忙忙喊住她，把手机往姜笛手里塞去，“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拿一下。”
    说完，沈伊拔腿就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后，她赶紧掏出另一部备用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铃声刚响了两下，她就挂断了。
    这样，陆延木的信息就会跟着未接电话的通知提醒一并显示出来了。沈伊事先已经把陆延木的备注改了过来，这次，她就不信姜笛看不到！
    沈伊拧开水龙头，戏很足地洗了手才慢慢走出去。
    “丁元元说有事问我，刚才有发消息来吗？”她把手机拿回去，假装不经意实则很故意地问了句。
    “没有。”姜笛脸上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和她进卫生间前毫无变化，“我们走吧 ”说着，她轻柔地握沈伊的手就朝前走。
    沈伊趁着姜笛不注意，按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条来电提醒，和一条微信消息。
    没错呀？沈伊看着姜笛的侧脸咬咬牙，装，就给我装吧！
    沈伊被姜笛牵着到了商场，路过一家家服装店，她忍不住往橱窗里面看了看，幻想着模特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她想都没想过要去试，毕竟，这里的衣服她一个月工资也买不起。
    “你喜欢？”姜笛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她。
    沈伊习惯性地保持前进，她这么一停，一直盯着橱窗的沈伊一下子就撞到了姜笛身上，撞了个结结实实。
    “疼吗？”姜笛赶紧给她揉撞到的地方，还轻轻往那里吹了吹。
    “没事。”沈伊往后退了退，觉得有些丢脸，摸了摸鼻子，幸好没有流鼻血。
    她往后退，姜笛也不再步步紧逼。只是固执地指着橱窗里的衣服：“你喜欢吗？”
    “还好吧，也不是特别喜欢。”沈伊生怕姜笛要给她买，赶紧摇头。她只是在这个世界待几天，买了也穿不了，而且，这件衣服不是这个世界的沈伊的审美。
    姜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条裙子，没说话，点点头拉着沈伊走了。
    她们的目的地最终变成了影院，拒姜笛说，今天有放映一场很火爆的电影。
    沈伊也没异议，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玩的，去哪都一样。
    她无所事事地坐在凳子上等姜笛取票，张望着墙壁上贴着的电影海报。忽然，一声怯生生的呼喊传进了沈伊的耳朵：“沈伊？”
    沈伊闻声看去，“赵子铭？”
    第70章 姐姐不可以（3）
    “你怎么在这？”沈伊站起来,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态度对他。
    赵子铭手里捏了张电影票，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说道：“我约了朋友一起看电影，但是他人没事, 陪女朋友去了。所以……”
    “哦，这样啊。”沈伊眼珠子往姜笛那里转了转, 姜笛在买爆米花, 没看到他们。
    沈伊指了指姜笛, 没话找话：“我和我姐一起的，哈哈。”
    赵子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眼神中颇有几分探究意味：“那就是你姐啊。”
    “对啊。”沈伊点头, 心中很是不耐，这个赵子铭太没有眼力见了, 她根本没话说还要一直纠缠着。
    “伊伊？”姜笛手里捧得满满的，挑眉看了看赵子铭，“这位是？”
    “我大学同学。”沈伊不客气地接过一杯可乐，凭借着014号消失前给她的朦胧信息随口答道。
    “我和沈伊一个兴趣社团的，比她大两届。”赵子铭朝姜笛笑了笑，伸出手要去和她握手。
    姜笛不动声色地把另只手上挤在一起的食物分摊到两只手上, 举起来示意她不方便。
    赵子铭讪讪地把手放下，头垂得更低了些。
    幸好进场提示音将他从窘迫中解救了出来。
    他殷勤地领着姜笛沈伊二人到了检票处，又拿出手机打亮手电筒给她们照亮昏暗的阶梯。
    “你也在这一排？”姜笛站住, 转身问他。
    赵子铭拿出电影票仔细比对一下, 因为这巧合而激动地点了点头：“对, 太巧了。”
    “哦。”姜笛冷淡地应了声, 侧身让他进去：“你去中间吧，那里观影体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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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赵子铭刚要推脱，就被姜笛一把推了进去。他只好踉踉跄跄地往里走去。
    姜笛紧跟其后, 坐在了赵子铭和沈伊中间。
    昏暗的影厅藏匿了所有人的情绪，坐在一起的三人各怀心思，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沈伊喝完了可乐，又从姜笛手里的爆米花桶里抓爆米花。她刚把手指伸进去，桶里就又多了一只手，捉住她的轻轻摩挲几下。
    沈伊斜眼看过去，一脸正经目视前方的姜笛正抓着她的手不放。沈伊稍稍使力挣扎几下，又被姜笛捉了回去。
    这种被前女友捉住猛撩的体验让沈伊既困惑又无语。苍天啊，这次她真的只想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
    幸好，没几分钟姜笛的手机就响了。借着手机屏上的亮光，沈伊看到的来电人，是陆延木。
    姜笛只能松开她，起身到厅外接电话去了。
    她刚走，赵子铭就轻轻咳了几声朝着沈伊的方向靠近了：“你和姜笛的关系还挺好的。”
    沈伊奇怪地瞥了他几眼：“她是我姐，我们关系当然好了。”
    “哦。”赵子铭窘迫地笑了，“我还以为你这种家庭，还有老陆的事，你们不会真心当姐妹相处的。”
    “我这种家庭？”沈伊蹙眉，“我哪种家庭？”
    “你，你们家不是再组家庭吗？”赵子铭睁大眼睛，对沈伊解释道，“沈伊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再组家庭有偏见……”
    再组家庭……沈伊终于察觉出哪里有些奇怪，也知道了为何家人对她俩的态度有些微妙。
    不过，老陆的事，是什么？
    “老陆，是陆延木？”沈伊往嘴里投了颗爆米花，看似随意地问道。
    “啊……”赵子铭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还没想出什么托词，姜笛就回来了。
    姜笛坐下，直接凑近沈伊的耳朵问：“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陆延木呢。”沈伊直直看着姜笛，丝毫不隐瞒。
    “哦。”姜笛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不再追问。
    不多时，电影散场了。
    姜笛挡在沈伊面前，对紧邻着的赵子铭和颜悦色地说：“我们要走了，就不用你跟着了，谢谢。”
    赵子铭涨红了脸，越过姜笛看向沈伊：“谢谢你和我一起看电影，我很开心。”说完，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姜笛，活像是被姜笛的目光咬了一口，赶紧跑走了。
    他的一番话让沈伊十分的莫名其妙，神经病，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两个人单独约会一样。
    “行了，别看了。”姜笛捏住沈伊的脸颊把她的目光正对着自己，“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沈伊后退一步，逃开姜笛的魔爪，顺便瞪了几眼一直往姜笛身上瞄的猥琐男。
    姜笛开车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的，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谨慎地像是行驶在盘山路上。
    她这么认真，搞得沈伊一路上也不敢出声，生怕分了姜笛的神，出什么事故。
    车子停到自家门口。沈伊下了车，姜笛朝她挥了挥手就要掉头开走。
    沈伊忙敲窗问她要去干什么，姜笛摇下车窗，对她懒懒地笑了笑：“去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你就这样去公司？”沈伊把姜笛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一想到在影院大厅那几个男人的目光，她就有些反胃。
    “穿这个吧。”她甩进去一件薄开衫，抿抿唇不自然地说，“楼里开空调冷，对身体不好。”
    姜笛的视线顺着开衫滑到沈伊脸上，噗嗤笑了：“行，谢谢你关心。”
    谁关心你了？沈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噔噔噔进了房。
    她瘫倒在沙发上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又想到赵子铭提起陆延木时的吞吞吐吐。
    赵子铭怎么会认识陆延木？那，丁元元呢？
    思及此处，沈伊立马来了精神，捞过手机就给丁元元去了个电话。
    丁元元那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可能是在工作：“伊伊，怎么了，有事吗？”
    “你在忙吗？”沈伊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是上班时间。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严格说来，她还真没朝九晚五地上过几次班，才老是考虑不到这点。
    沈伊正准备道个歉挂掉，那边丁元元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没事，我躲到卫生间了。”没人监管，丁元元的声音一下活泼了起来。
    “嗯。”沈伊长话短说，一口气把所有疑问都问了出来，“你认识陆延木吗？赵子铭怎么认识他，还有，我和陆延木出了什么事？”
    “伊伊？”丁元元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她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又说起他呀？”
    她估计没想得到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些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只要你往前走，那些事都会被甩在身后，根本影响不到你。不就是失恋吗，人总要经历几次的。你看，出国这么多年，你既然现在肯回来参加陆延木的婚礼，不就说明你已经不在意了吗？”
    沈伊听得云里雾里，只提取出一个信息：“你是说，陆延木是我前男友？”
    “对啊。”丁元元哽了一下，对她的反常很是不解，“伊伊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你当时和陆延木分手的时候不还哭了一个星期呢吗，怎么现在什么都忘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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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语塞，只好打个哈哈找了理由匆匆挂掉电话。
    现在看来，陆延木不仅是沈伊的前男友，沈伊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那，他们当初为什么分手，陆延木又是怎么和姜笛在一起的？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陆延木又和沈伊搅在了一起？
    姜笛知道吗？还是说，姜笛全部知道而且默认了？所以她把陆延木发来的消息怼到姜笛眼前姜笛才丝毫不为所动？
    沈伊哀嚎一声，捂脸倒在沙发上。
    陆延木是渣男没错，姜笛也知道，但姜笛根本不在乎。这要让她怎么拯救嘛？
    姜笛，眼光这么差，难怪你看不上我！
    沈伊愤怒地锤着沙发泄愤，她一五讲四美好学生，招谁惹谁了呀？
    当然，对于沈伊的单方面指控，姜笛毫不知情。
    此刻，她正坐在会议室里，听着陆延木激情四溢的演说。
    “广陆与蔬菜大棚直接合作，已实现原材料由生产地到目的地的直线运达。一棵菜，从它被摘下，到送至后厨，甚至快到连菜叶上的露水都不会完全消失。”
    陆延木看着姜爸爸，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我们的材料在保证数量的前提下，更是提高了对质量的要求。新鲜，安全，营养，这是广陆的理念，也是我们一直贯彻的原则。”
    “现在，我们又增加了肉类品种。所有的牲畜都经过严格的质量检测，品种多样，口感丰富。广陆与姜味在蔬菜业务上的合作非常愉快，我相信，在肉类业务上的合作也会同样愉快！”最后，他以一段总结陈词结束了发言。
    “嗯，好。”姜爸爸带头鼓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把肉类供应商换成广陆，你觉得呢？”爸爸把问题抛给了姜笛。
    姜笛笑了笑，打开文件：“我们和之前的供应商合作一直非常顺利，形成了非常友好和谐的合作关系，也签了长期合同。如果一下子换掉，恐怕对公司影响不好。”
    她抬眼看了看有些急躁的陆延木，又道：“我觉得，不如先小数量的从广陆那里拿货，我再和之前的供应商那里谈谈。慢慢来。”
    爸爸点头，站了起来：“行，这里你做主，我相信你。”说着，他招手把陆延木叫了过来，“延木啊，生意场上无父子，公司要养这么多人，不能冲动，你应该理解。”
    陆延木把所有的不满都吞了下去，满脸含笑：“是是是，我都知道。叔叔您不必在意，公事公办嘛。”
    看着虚伪假笑的陆延木，姜笛偏过头，露出一个无声的嘲讽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赶作业，生死时速。
    ps.大家有什么雷点吗？因为我个人荤素不忌，新文文案排雷都不知道要怎么排。大家有什么雷点能说一下嘛？我照着标一下。
    第71章 姐姐不可以（4）
    “伊伊啊, 既然你回国了，那就不要走了。”爸爸喝了口汤，看着沈伊说道。
    妈妈也赶紧帮腔：“对啊, 在国内找个工作，妈妈还能经常看到你。”说到这里, 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 眼圈也红了, “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出国, 那么突然, 拦都拦不住。去了这么几年除了春节也不回家，你都不知道妈妈多想你。”
    爸爸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安慰她：“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多锻炼锻炼，我看伊伊现在就挺好嘛。”
    沈伊也握住妈妈的手：“是我不懂事，这次我就在家多陪陪您，好吗？”
    妈妈这才破涕而笑，擦擦眼泪说：“行，我女儿真懂事, 知道陪着妈妈了。”
    “那，”姜笛笑着开口了，“就让伊伊跟着我吧, 先让她体验体验上班的感觉。”
    沈伊闻声望去, 看到姜笛纯良无害的笑容, 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又往妈妈身上靠了靠, 婉拒道：“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给你捣乱了。改天我去看看有什么公司招聘，自己投简历吧。”
    “就是因为不懂, 才要让你姐姐教教嘛。”爸爸对姜笛的决定很满意。
    沈伊虽然不是他亲生女儿，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姜父心中，姜笛和沈伊都是他的女儿。但沈伊天生腼腆，不爱与他交流，以往见到姜笛也是低着头躲开。
    不过这次回国后，沈伊的个性变了许多，晚上还会陪着他们聊聊天，再也不是吃过饭就溜了。
    姜笛既然主动提出来让沈伊跟着她，姜父自然是乐见其成。趁这个机会融洽融洽姐妹俩的关系，他求之不得。
    “现在就业形势那么严峻，找工作很辛苦的。你要实在想找，先在姐姐身边学习学习，有经验了再去也不迟。”爸爸苦口婆心，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这事拍板定下了。
    反抗不得的小员工沈伊当天就挂了牌被姜笛载到了公司。
    姜笛坐在老板椅上，对着小秘书沈伊发号施令：“去，给我接杯咖啡来。”
    “知道了。”沈伊不情不愿地拉长了声音，转身朝门外走去，尖锐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刺耳的声响。
    “您的咖啡来了，请慢用。”沈伊轻轻把杯盏放下，退到办公桌一侧站着。
    “嗯。”姜笛目不转睛地看着报表，胡乱应了一声，伸手端给咖啡品了一口。
    “太烫了。”她抿了一口在嘴里，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放下，转过来看着沈伊，“舌头被烫得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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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的？”沈伊探手贴近杯壁试了试温度，是有一点烫。“那，你张嘴，晾一会儿就好了。”
    “啊……”姜笛听话地张开嘴，对着沈伊含混不清地说，“你帮我吹一吹。”
    “你是小孩子吗？”沈伊站着不动，她不想靠姜笛那么近。
    姜笛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眼波流转，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啊……”她又把嘴张开了，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沈伊。
    “受不了！”沈伊摇了摇头，英勇就义般弯下腰，“呼……”轻轻地对着姜笛吹了吹。
    两个人脸对着脸，鼻尖间不过两指宽的距离。沈伊不自觉看向姜笛眼眸深处，那里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姜笛拉着沈伊胳膊的手微微使力，让她更贴近自己了。近到沈伊温热的呼吸全数洒到她的脸上，激起一股微小的旋风，一路卷到她的心里去。
    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就在两人的距离将要变成零的时候，一阵铃声打断了她们。
    沈伊猛地弹起身体，仓皇地往后退了几步。扭过头，一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低头静默。
    另一边的姜笛也没表现地多么镇静。她失望地“啧”了一声，两道恶狠狠的目光直射到手机屏幕上，想看看是谁，偏偏捡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得，又是陆延木。
    “怎么了。”姜笛扶额，转过身换了个方向去接电话。
    “……这点事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陆延木说了什么，姜笛略带烦躁地摇了摇头。
    沈伊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出走。她现在思绪还有些乱，想出去冷静冷静。
    她自以为动静已经够小了，却还是被姜笛发觉。“行行行，知道了。”姜笛搪塞一番，三言两语挂了电话，把沈伊喊住了。
    “等一下。”姜笛站起身，“我们一起去后厨看一下。”
    “去后厨干什么？”沈伊停下脚步，尽力藏住自己的情绪，虽然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这些就是广陆送来的货。因为姜总您说只要小批量货物，所以只向他们预约了10%的。”负责采购的经理向她们介绍道。
    虽说只是10%的量，还是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姜笛用手戳了戳肉块，里面还是新鲜的血红色。
    “质量如何？”她拍拍手，问向经理。
    “质量非常好，我们都仔细检查过的。”经理脸上带笑，步步紧跟着姜笛。
    “嗯，那就好。”姜笛点点头，接过沈伊递来的纸巾细细擦了擦手指，“明天多加购一些，其余不变。”
    她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下一刻，两人就坐上了返程的车。
    沈伊很有下属自觉地给姜笛开了后座门，等她进去后把门一关，自己绕了个圈要去副驾驶坐着。
    “你坐那里干什么？”姜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和我坐一起。”
    “我现在是你的秘书，秘书怎么能和老板坐一起呢？”沈伊振振有词，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
    姜笛看了眼正朝后视镜偷瞄的司机，只好放弃了和沈伊的拉扯，点头让司机出发了。
    沈伊如愿以偿，还没得意两下，陆延木又来撩拨她了。
    「你回来后还没和我单独见面呢，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沈伊白了一眼，一字一句发过去：
    「陆延木，你是我前男友，知道前男友是什么意思吗？」
    她已经放弃了把信息给姜笛看的想法，因为姜笛肯定又要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沈伊想通了，既然姜笛堵住耳朵捂住眼睛，那就由她来教训陆延木一顿。
    「好歹旧情一场，不要这么冷淡嘛。」
    「其实，最近我经常想起你。听说你回国了，这些天我的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是你。」
    「伊伊，难道你不怀念我们当初的美好吗？」
    沈伊被他一番言论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有人出轨前女友还有这么多理由的啊？
    她深呼一口气，平心气和地说：
    「你是姜笛的未婚夫，请你摆正位置，你这样我很难做。」
    「不要再伤害姜笛了。」
    沈伊这样说不是为了让陆延木反思，改过自新快乐地和姜笛过日子。而是想让他不再打扰自己，每天面对陆延木和姜笛两个人的夹击，实在是让沈伊无力招架。
    但，她还是低估了陆延木的无耻。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姜笛啊。」
    「她怎么会被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伤害到呢？」
    「还是说，伊伊你不打算顾及父母的颜面了，把自己和准姐夫在一起过的事说了出来？」
    他的话出乎沈伊的意料。
    沈伊和陆延木交往过的消息竟然没有告诉过家里人，就连姜笛也对此毫不知情？那，姜笛怎么表现的像是早就知道了？
    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沈伊像是走在迷雾之中，远处隐约有房屋的轮廓，但越往前走，迷雾越大，房屋也愈发模糊。
    这种蒙住眼睛走路的滋味很不好受，惹得沈伊也暴躁起来。她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了一串骂人的话，临近发送却又顿住了。
    “快到了。”一片沉默中，司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这声音也把沈伊从沉思中唤醒，她抿了抿唇角，把那段话又给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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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下午，地点你定。」
    “想什么呢？”姜笛敲敲车窗，把车门拉开。
    “没有。”沈伊慌忙把手机按灭，顺着姜笛下了车。
    “是不是太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姜笛拨了拨沈伊额前的碎发，用手掌试了试她的体温。
    “没有，就是没开窗，有点闷。”沈伊躲过她的手，率先迈步进了大楼。
    说是秘书，其实一天下来除了给姜笛端了杯咖啡，沈伊什么都没干。
    她就坐在沙发上，用一下午的时间把沈伊手机上的社交软件还有各种相册翻了个遍，试图找出和陆延木有关的内容。
    不过这个沈伊有些内敛，相册里除了几张他拍就再无自己的照片，更别提陆延木的了。
    她不死心地继续从社交平台里翻找。沈伊的原创动态很少，有互动的更少，这倒给沈伊的排查减轻了不少负担。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为数不多的互动里终于找出了陆延木的账号。
    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个账号早就没了更新。
    沈伊憋着气把下滑再松手这个刷新动作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没用，最新一条的日期还是显示在一年前，底下的评论还是驴头不对马嘴的讨薪请求。
    连僵尸号低级水军都摸过来了，这是荒废了多久啊。
    “在看什么呢，一下午眼睛都没离开过手机？”电梯里，姜笛看着模糊映出的低着头的沈伊影像，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伊收起手机，徒劳无功的怨气在看到姜笛那张脸时又加重了。“搞死前任的一百种方法。”她幽幽地说。
    姜笛的眼角抽搐了几下，不自在的挪开目光。沉默片刻，她又低低开口：“那，你永远不会再给前任机会了吗？”
    第72章 姐姐不可以（5）
    “那, 你永远不会再给前任机会了吗？”姜笛沉声问道。
    沈伊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见姜笛眼睫低垂，笼下一片阴影, 面色复杂。
    “既然是前任了，就说明不合适, 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沈伊看着跳动的楼层数, 随口答道。
    她在想姜笛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试探她对陆延木还存有几分情意？沈伊此刻完全是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决心趁早搞定陆延木这个麻烦早日回去, 自然不再逗弄姜笛, 只想着让她安心。
    不过姜笛没顺着她的话，反而别有所指似的反驳道：“那也不一定。分手并不代表两个人就不合适, 可能只是没有察觉出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才草草散了。那么对方要是反悔了，还是给些机会的好。”
    沈伊惊讶地看过去，嗤笑一声道：“你怎么了？黏黏糊糊的，这可不像你。”
    “再说，我的前任, 你不知道是谁吗？”
    沈伊故意问出这一句，想看姜笛的反应。说实话，她一直拿不准姜笛的心思, 说不准她是不在乎陆延木还是太相信对方, 才一直隐忍。但今天和陆延木的谈话, 似乎又表明姜笛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她状似随意地问, 实则一直紧盯着姜笛的面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姜笛也确实惊慌了。
    她的眼神忽闪几下，视线游离不定, 最后终于停落在沈伊眼眸深处。“你，都知道了？”
    姜笛的回话很是奇怪，反倒激得沈伊一愣。她转了转眼珠，脸上不禁有些茫然。
    虽然这抹茫然一瞬即逝，却还是被姜笛抓住了。
    姜笛暗恼，自己刚才一时心神恍惚，竟不小心绕晕了自己。她慌忙补救，捂了许久的计划也抖搂出来了：“陆延木的事情，我心里清楚，你不用担心，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番表态让沈伊心下安定许多。她就说，姜笛一贯性格并不是能够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怎么可能在明知道陆延木拈花惹草，还勾搭自己妹妹的情况下充耳不闻，继续与他琴瑟和鸣。
    然而，即使姜笛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坐享其成。
    沈伊抿了口咖啡润润嗓子，抬眼看向对面的陆延木，缓缓开口：“所以，当初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
    她只是单纯诈对方一下，既然丁元元说自己当时哭了许久，那原因自然不在自己这边。
    果不其然，她直截了当的问句让风度翩翩的陆延木一下子顿住了。
    陆延木为今天的会面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熨得服服帖帖的西服，就连表情也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现在，那完美的表情罩上了一层阴影。
    陆延木长叹一口气，露出苦笑：“伊伊，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们在一起时，你从不说自己是姜家的二女儿，更不肯透露半分家人的信息。我比你大几岁，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爸妈当然对我的另一半要求严格。”说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他们停掉了我所有的卡，命我不准再和你交往。你也知道，伊伊，我当时正处于创业期，怎么能断了钱？”
    陆延木仰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向沈伊，眼神中满是柔情：“伊伊，你一定理解我的。没了钱，我寸步难行。你想要的我都买不起，跟我在一起只会让你受苦。对吗？”
    “我知道了。”沈伊淡淡点头，展露出坐在咖啡厅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还十分体贴地给陆延木递了张纸巾。
    殊不知，她心里的想法与她的表现完全相反。

 第120页

    陆延木这番花言巧语骗骗沉浸在爱河之中脑子都被泡傻了的花季少女还差不多，想骗她？没门！
    且不说他那么大一个人还要事事听从父母的安排，就说他这个坚持和沈伊在一起就会没钱给她买东西的神逻辑，所以是他分手了自己拿到钱美滋滋地花去了，留沈伊一人埋在床上痛哭几天？
    沈伊简直想把陆延木的脑子撬开看看，这人怎么能渣得如此理直气壮，是真把她当傻子忽悠吗？
    “那你既然和姜笛在一起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和我再做纠缠，这不合适。”沈伊两手交织在一起，做出一副纠结在情与理之间的无助模样。
    陆延木伸手握住沈伊，嘴角勾出一个在镜前练习了无数次的弧度，“我爱的还是你，伊伊。”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和你的快乐时光，朝着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未来走去。但是，那次偶然得知你回国的消息后，我就夜夜梦到你，梦到我们还在学校，你低头笑起来时浅浅的酒窝。”
    “这种思念不断蔓延，直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伊伊，我不能再欺骗自己的内心，至始至终，我只爱你一个。”
    沈伊缩回手，把情绪掩藏在紧闭的嘴角，伸出颤动的手指抓起勺子一圈圈地搅动咖啡。
    “可是，你已经有了姜笛。”最终，她低低说出一句。
    看态度软化了的沈伊，陆延木抑制不住地暗笑两声。但很快，他就收起了笑，柔情款款地说：“姜笛一心扑在工作上，我和她的交流大多也只围绕在工作上，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只要你愿意，伊伊，我就和爸妈抗争到底，这次我绝不会再认输。”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姜笛分手，重新追求我？”沈伊把勺子轻轻扣下，从嘴里轻飘飘吐出几句。
    “只要你答应，伊伊，我什么都能做。”陆延木把胸膛挺得高高的，喜上眉梢，似乎对沈伊重回怀抱很有把握。
    沈伊也笑了，她托腮看着陆延木，柔情似水：“那，你先和姜笛分了手，再和我说这些吧。”
    陆延木没想到一向百依百顺的沈伊竟然给自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顿时怔愣住，一时忘了回话。
    “谢谢你的咖啡。”沈伊站起身，冲他灿烂地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她站在路边，想要打车回公司。可出租车实在太过抢手，往往不待沈伊走近，就被别人抢先了。
    接连被抢两次车的沈伊终于失了耐心，她甩了甩手臂，转头想要步行去乘地铁。
    没走两步，一辆车就贴着路边停下了。
    “要送你一程吗？”车窗摇了下来，赵子铭把脸凑出来朝她喊道。
    沈伊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奇怪，不知道赵子铭这辆车从哪儿窜出来的。
    “不用了，地铁也挺方便的。”沈伊自觉就要从这一团乱麻中脱身，也不愿给这具身体惹上更多纠葛。
    见沈伊拔腿要走，赵子铭急了，他狠狠按了两下喇叭，用刺耳的声音逼迫沈伊停下。
    “我送你吧，正好我也没事做。”赵子铭很坚持，甚至打开车门下来拉住沈伊。
    二十几岁的男人手劲很大，天生的体力差距摆在那里，沈伊实在推脱不掉，只好跟着他上了车。
    但她对赵子铭始终没有好感，今天看到他这样强迫自己，心里更是多了一丝不安。虽然光天化日之下，赵子铭没法对她做出什么，沈伊还是慎之又慎地拨通了姜笛的号码，以防遇到什么危险太过被动。
    幸好沈伊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赵子铭没有绕路，干脆地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尽管一路上赵子铭也东扯西扯问了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但这几次见面下来，赵子铭都是这样。沈伊想，他或许是不善与人交际，想要活跃气氛，却往往适得其反。这样想着，沈伊莫名其妙的防备心也放下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人了。
    “谢谢啊。”沈伊感激地挥了挥手，甩上车门，看着赵子铭的车远去。
    她转身往公司里走，一抬头却撞上了姜笛。
    “你怎么在这？”沈伊有些心虚，她趁着姜笛开会的时间溜出去的，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你说呢？”姜笛面色不善地指了指沈伊的手机。
    沈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直接拨通了姜笛的号码，现在还显示在通话界面。
    “呃，不好意思。”沈伊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外面怪晒的，快进去吧。”
    姜笛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酸溜溜地说：“这男的谁啊？才几天就这么熟了？”
    “社团学长，之前不是说了吗？”沈伊按下电梯按键，主动与姜笛拉开了距离。
    “你之前明明说的是大学同学，对他的话怎么记那么清楚啊？”姜笛悄悄挪了挪，沈伊腾出的空间又被她给塞满了。
    “……”沈伊无语扶额，“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姜笛被噎住，只好闭嘴进了电梯，换了个思路继续追究。
    “开会的时候你突然打来电话，我以为你怎么了，赶紧把会议解散，准备找你去。结果呢，你和他聊了一路，回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
    姜笛说这话时是目视前方的，语气也很平静。但沈伊硬是从她那眉头微拧起的一块软肉，还有低柔的语调里嗅到了几丝委屈。
    “我错了，下次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沈伊叹气，就当哄老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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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笛扭头看她，微微摇头，“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不，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但是，不要再和他有过多来往了，赵子铭……”
    她没说完，看着沉默不语的沈伊，住了口。
    “对不起，是我错了。”姜笛改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沈伊的道歉习以为常了。因为每一次，她们之中做出让步的那个人，总是沈伊。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剧情突然脱缰，看来要不了几章就能完结了orz
    第73章 姐姐不可以（6）
    姜笛的突然改口, 着实也让沈伊吃了一惊。
    对沈伊来说，这个世界的姜笛既熟悉又陌生。她不像之前世界里的姜笛一样温柔，又不像现实世界里的姜笛一样总是将自己推开。现在的这个姜笛, 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神情，还经常做出一些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我……”沈伊张口, 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要姜笛离她远一点, 不要再让自己患得患失了？
    还是要说自己只是来做个任务, 姜笛的态度如何并不能影响她？
    幸好，电梯到达的一声“叮”的响声将她从这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沈伊咽下在喉咙口不住打转的话, 那些她也不知道要怎样说出口的话,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到了。”沈伊低低提醒一声，迈步要走出狭小的电梯间。
    但她的脚步还未落下, 衣袖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等等。”姜笛微微使力，把沈伊拉回自己身边，伸手重又按下电梯的关门按钮。
    电梯外等候的几位员工见状，也只好退后继续等待。
    “我今天要放个假。”看着沈伊疑惑的目光，姜笛淡淡解释着。
    虽然这个决定听上去草率又任性，沈伊还是乖乖地站住了。
    没办法, 谁让姜笛是老板呢？哪有老板要放假，小秘书死活拉住不给走的道理。
    平白多了个假的小秘书收拾好心情，高高兴兴地要离开老板身边, 自己去找个地方转一转, 却被老板一把抓住。
    “我说我要放个假, 可没说给你放假。”
    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姜笛很占理地说, “今天你的工作就是好好陪我。”
    沈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些。她看着执着拉着自己的姜笛，终于败下阵来，“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妥协了的沈伊跟在姜笛身后, 看着姜笛边按着车钥匙，边朝停车地点走去。她的细高跟踩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响声，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回荡，敲打在沈伊的耳膜上。
    姜笛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上车吧。”她冲沈伊扬了扬下巴。
    沈伊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坐进座椅，顺手将车门带上。
    姜笛从车头转过来，车子发出了轰鸣声，姜笛却看向沈伊。
    “安全带。”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系着的安全带，提醒沈伊。
    沈伊侧身将安全带系上，嘴上却不饶人地说了句“你这车速，用不到安全带吧。”
    “什么？”
    她随口的一句话，倒让姜笛在意起来。
    “你开车那么小心，离前面的车还有几十米就开始减速了，就没有需要急刹车的时候。”沈伊扭头看向姜笛，解释道。
    她本来也只是有感而发，但真将这个感受具体地摊开来说，却发现了几丝熟悉感。
    说起来，现实世界里的姜笛也是这样，双手握紧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和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果然，姜笛的一些特质会被复刻到快穿世界的人物模型身上啊。
    只是没想到，连这一点都完完整整保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沈伊终于露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
    可她的笑却像是刺到了姜笛，对方刚和她的笑脸对上，就猛地转过头去了。
    姜笛的反应猛然将沈伊从回忆中拉出，她顿了顿，收起笑脸，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许是沈伊的调笑刺激到了姜笛，她一路上将油门大力踩了踩。汽车飞驰在道路上，幸好现在不是高峰期，道路也还畅通。
    只是呼啸而过的风从车窗没关紧的细缝中溜了进来，一股脑扑打在沈伊脸上，掀起她的头发揉弄几下，又尽数糊回她的脸颊之上。
    沈伊只好扭开脸，想躲开这作乱的风。
    没想到，车窗外的一对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刚和她见过面的陆延木，此刻正一脸不耐烦的对着一个穿着常服的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说些什么。
    那中年男人拉住陆延木的衣服，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走，嘴里不住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掺杂着几分愁苦与愤怒，最终呈现出来的只有无助的哀求。
    对比这中年男人的表情，陆延木就直接多了。他一眼都不想看到那男人一样，满脸不耐烦地看向道路中间，举着电话贴在耳旁，眉毛拧出两块疙瘩。
    沈伊匆匆看了两眼，车子就把那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她连忙喊住姜笛，“我看到陆延木了，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好像有什么事。”
    姜笛车速不减，“嗯”了两声，毫不在意地回道:“可能是有事吧。”
    “不对，有点怪怪的。”沈伊不死心地朝车后看去，那两人早就成了两个小小的黑点，落在后方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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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话神情很怪，尤其是陆延木，看上去很不耐烦。”沈伊挫败地坐正身体，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试图引起姜笛的注意。
    姜笛难得地在开车途中分了个眼神给她，安慰道：“没什么，做生意就是会和很多人打交道。他们可能是有什么分歧，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姜笛，沈伊只想冲她大喊一声：“姜笛，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木头一样！”
    行吧，看姜笛这捂着耳朵一句不听的架势，这任务是完成不了了，就等着到时间自动被传送回去吧。沈伊在心中举了白旗，认输了。
    可能是沈伊的不开心在脸上表现的太明显，姜笛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要想这些了，从现在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换作以前，沈伊或许会为这句话高兴地蹦起来，可现在，这句话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沈伊没说话，只自顾自地难过。但姜笛没给她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转了个弯把车停下，是一家购物广场门前。
    “走吧。”她示意沈伊跟上，进门直奔电梯而去，目标明确地按下了楼层数。
    “去哪里？”沈伊散漫地问了句，但想也知道，商场里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餐厅商铺。
    不过姜笛的目的地还是让沈伊有些意外。
    是电玩城。
    沈伊站在兑换游戏币的服务台前，看着闹闹哄哄的游戏厅。这边一群还背着书包的高中男生吵吵嚷嚷地挤在投篮游戏前点评着别人的投篮技术太差，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那边一群人围在推币机前，看着推出的游戏币，不时发出几句赞叹。
    在这洋溢着欢笑与活力的游戏厅内，沈伊深感自己的格格不入。
    不过，看着穿着一身职业装，手中还捧着一大把游戏币朝自己走来的姜笛，沈伊找到了几分平衡。这里有人更加格格不入呢。
    “你想玩什么？”姜笛没注意沈伊变换的神色，递过来一把游戏币，开口询问道。
    “啊？”沈伊看了一圈，几乎所有机器前都围满了人。“看看哪个人少吧……”
    两个人捧着游戏币在大厅里转了好几圈，终于等到一个空着的赛车操作台。
    “这个！”姜笛赶紧上前一步站定，往里面塞了几个游戏币，催促沈伊去玩。
    “我没玩过！”沈伊坐在座椅上，迟迟不肯开动，难为情地向姜笛求助。
    “没什么的，和手机上差不多吧，想朝哪去就往哪里转好了！”游戏厅里很嘈杂，姜笛不得不低下头，在沈伊耳边大声说道。
    “快点快点，有人等着呢。”有几个人路过，站着看了会儿，姜笛趁机催促沈伊。
    “好吧。”沈伊呼了口气，按下确定按钮，赛车背景声顿时响了起来。
    屏幕上沈伊操纵的那辆红色赛车猛地超前冲去，在壁垒重重的赛道上欢快地奔跑起来。这种游戏需要的是注意力与反应力的双重结合，稍一不注意，就可能把车撞翻。
    “小心小心，不要撞到东西了。”沈伊在姜笛的提醒下手忙脚乱的，眼睛都转不过来，身体更是随着车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摆动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沈伊咬牙看着赛道，生怕前方又突然跑出来一个障碍物，嘴里不住念叨着。
    在紧张与刺激的情绪交织中，沈伊倒是很快就全情投入了进去。
    直到屏幕上“GAME OVER”的大字打出，她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一局怎么稀里糊涂就结束了。
    看着沈伊泛红的双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姜笛好笑地又往机子里投了几块币。“再来一局吧。”
    “嗯。”这次沈伊没有拒绝，双眼都没有离开屏幕，握着方向盘满脸的跃跃欲试。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等沈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连输几盘了。
    “对了，还没让你玩呢。”沈伊终于想起了站在身后的姜笛，连忙起身要让她坐进来。
    姜笛摇摇头，回绝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玩，你继续好了。”
    “那算了。”沈伊看了看后面抱臂看着她俩的几人，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太过沉迷一个东西不好。”
    她从座椅里走了出来，和姜笛一起退后站在一旁，看着一个女生立马坐进了那个位置，熟悉的赛车声又响了起来。
    “你还没玩呢，你要玩什么，我陪你一起。”沈伊扭头看向姜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姜笛认真想了想，笑了起来：“女生不都喜欢抓娃娃吗？你要不要试试？”
    “我今天的工作是陪你，你想干什么都行，不用问我的意见。”沈伊不想让姜笛迁就自己，这样显得自己欠了姜笛很多。
    “好吧，那就去抓娃娃。”姜笛拉过沈伊，朝出口处摆放的几台娃娃机走去，“我们总得带些东西证明自己来过吧。”
    第74章 姐姐不可以（7）
    姜笛神秘地对着沈伊笑了笑, 弯腰往娃娃机里塞了几个游戏币，挑衅地抬了抬一侧眉梢，也不知在朝谁宣战。
    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响起, 摇臂在姜笛的指挥下缓缓移动，直到抓住那只粉粉的小玩偶, 才又一摇一晃地抬起往洞口的方向赶去。
    机械爪子松开, 玩偶滚了几滚, 赖在洞口旁摇摇欲坠，直到终于“啪嗒”一声跌落下来。
    “给你。”姜笛蹲下掏出玩偶, 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将它献宝似的扬到沈伊面前, 晃了几晃，轻轻柔柔地补充道, “我还没有送过你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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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讶异地转头看向机器，在玻璃罩上摸了又摸，无法找到玄机所在，只好将一切归结于姜笛的好运气。“你的战利品，我收下是不是不太好？”她绕过姜笛举起的那只手，顺着对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起。
    “我们, 至少还是朋友吧？”姜笛眼眸暗了一瞬，将玩偶攥出一道箍痕。她的话句飘飘摇摇，偏又掉落在沈伊心上柔软角落。
    “好！”沈伊举手投降, 宣告自己战败, “朋友, 很好, 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朋友的礼物？”姜笛用眼神示意，看着沈伊无可奈何将玩偶接过去的模样, 笑出了声。自己夹了五个小时娃娃贿赂老板，物有所值。
    跟着姜笛的笑声，沈伊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围绕在两人身边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息终于消失殆尽。沈伊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姜笛再做回朋友关系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这个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比如现在，沈伊颤巍巍地紧紧抓住吊桥两边的绳索，双腿发软，小心翼翼地向前倾着。她的动作，与其说是走动，不如说是一步步借着身体的重量往前方蹭去。
    “姜笛，我要和你绝交啊啊啊啊！”她不敢去看空荡荡的四周，更不敢低头看脚下百米高的悬崖，只得闭眼扯着嗓子，将罪魁祸首痛骂一顿。
    “那我回去了？”听到沈伊悲壮的呼喊声，一路紧跟在她身后的姜笛立马停下，说了这句颇具震撼力的威胁。
    放在平时，姜笛的这句话根本算不得威胁，甚至是沈伊乐见其成的。只是当下她人在半空中，放眼望去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本就一片虚无，只能紧紧抓住两旁的绳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其上。有姜笛在身后跟着，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时还能安心一点，不然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所以姜笛这句话还真拿捏住了沈伊的七寸，让她顿时僵在原处，咽了咽发痒的喉舌，恨不得把说出的话一口再吞回去：“别别别，我错了，你快回来！”听她说话的急迫劲儿，要不是两手都被占用着，沈伊恨不得赶紧举手投降以示诚意。
    姜笛本来就是吓唬她，如果沈伊不是这么紧张的话，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对方根本一步都没动过。
    “好了好了，我们都走了一半了，还有几步路很容易就过去了。”姜笛往前凑了凑，温热的气息贴了上去。这下，沈伊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了。
    “你选的什么破项目啊，还团建呢，一不小心命都没了，你公司也开不下去了……”沈伊腿上颤颤巍巍，嘴上却一点都不服输。
    自从上次两人谈过话后，姜笛似乎真把她当好朋友了。吃饭一起，回家一起，就连周末都要赖在她身边待着。以至于沈伊对严格恪守朝九晚五一同双休绝不加班的姜笛如何能管理好一家公司很是迷惑。何况......对方只把这一切看作与重组家庭的妹妹修复关系的小游戏，沈伊却做不到她那么坦荡。不管怎么说，她都单方面把姜笛视为分手不愉快的前任了。
    想到这里，沈伊不自在的又向前挪了挪。如今，她的处境也和悬在半空中无异了。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完成任务得等到下辈子吧！还有该死的014号，到底去了哪里？
    “你听过吊桥效应没有？”姜笛不理沈伊，反而大声问道。
    “不就是说人在过吊桥时会心跳加快，如果旁边有人，就会误以为是自己喜欢上对方了吗？”这个理论沈伊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好几次，大概意思她还是记得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沈伊猛地反应过来，吊桥效应似乎又是一个可以让姜笛借题发挥的好话题。她后悔地咬了咬牙，恨不得把这句话连汤带水地再吞回肚子里去。
    “所以嘛，所以才要选这个项目来团建嘛。滋生不出爱情，总能让他们多些同事情吧？”幸好姜笛没再说什么令人尴尬的话，而是绕了一圈，又回到沈伊的问题上来了。
    “不愧是姜总，”沈伊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甚至还有闲心开了个玩笑，“到哪都不忘压榨我们这些劳动人民。”
    姜笛还没反应，沈伊又条件反射地检查起自己的毛病来，这句话似乎也不行。这次不是给了姜笛发挥空间，只是没记住自己的身份。再怎么说，她现在是姜笛的妹妹，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代表被压榨的劳动人民啊。
    沈伊苦哈哈地住了口，暗自下了决心，在回到现实世界以前，还是闭嘴吧！
    姜笛倒是捧场地笑了两声：“回去给你涨工资。”
    沈伊这次学聪明了，多说多错，她干脆不理姜笛，把注意力集中到脚下那根正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晃悠的绳链之上。
    本来她就离终点不远，这下又发狠朝前赶，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眼前的平台。
    “哎呦，快快快，马上就到了！”之前过去的，或者是放弃了这个项目的同事已经等在面前了，此时一个个的都拍着手看好戏，除了有几个体贴的伸了手要来扶，俨然都忘了自己走吊桥时的滑稽样了。
    沈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待了老半天，此刻看到一群熟悉的面孔叽叽喳喳，顿时倍感亲切。一只手又加了几把劲稳住，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了出去，也不管究竟落入了谁的手中，对方一用力，她便跟着跃了过去，终于踩到了平面上。
    那人旁边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了，想要照样把姜笛一并拉过去，被她轻轻一摇头拒绝了，自己轻轻盈盈一抬腿登上了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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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属手中接过她暂时看管的包，姜笛翻了翻，拿了包纸巾。沈伊在两米远的地方站着，被几个人挡着，姜笛只看到她还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脸上是捡了条命的劫后余生。
    她们现在是在一处旅游景点，要求员工聚在一起玩的几个项目都玩过了，太阳也从东边晃悠到了这边。按计划，大家下午自由行动，四点钟统一集合乘坐公司包的大巴车离开。
    姜笛和沈伊是最后两个过吊桥的，看来她们真的耗费了不少时间，大家伙都歇了过来，有几个同事已经拎着包选好了方向。只是没有姜笛的应允，都不敢乱动，只得眼巴巴地盯着姜笛。即使目光没有实质，姜笛也感觉身上沉重了不少。
    “行了，自由活动吧。”承受不了大家的期盼，姜笛感觉说了一句。
    立马就有管事的拍着巴掌吸引大家都注意，帮着姜笛吆喝道：“大家注意了啊，姜总说了可以自由活动了。不过一定要在下午四点整到景点入口处集合啊，别忘了，四点整！大家都互相提个醒啊。”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都是早上出发时就再三嘱咐过的了，大家自然也没了耐心听他再从头说上一遍，胡乱应了几声，间或夹杂着对姜笛的问候，没几分钟，人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挤作一团的人让开了，沈伊的身影也清晰了起来。她还站在原处，不住往四周扫上几眼，很是纠结自己要往哪走。
    姜笛把纸巾塞回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朝沈伊那里走去，“妆都花了。”她把镜子往沈伊面前一晃，顺势让沈伊拿去，抱臂在一旁问道，“想好往哪走了吗？”
    “没呢。”沈伊又涂了遍口红，拍拍脸让自己笑起来，终于多了几分神采。
    “那往山下走吧，我记得下面有个小凉亭，可以在那歇歇，顺便吃点东西。”姜笛的建议不无道理，她们一行人折腾了一上午，除了水和个别人自带的小零食，什么都没吃。不说还好，一说，肚子立马就应景地瘪了下去。
    “这里应该有饭店吧？”沈伊努力回想她们上山的时候，试图从记忆里挖出饭馆的踪影。
    她还在思考的功夫，姜笛已经推着她往台阶那里走了：“先下去看看，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坐缆车下山，也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还是姜笛的记忆可靠。
    往下走了十几分钟，姜笛说的小凉亭一下就映入两人的眼帘。说是小凉亭倒一点也没错，两米见方的小亭子委屈地挤在石阶旁，像是横空辟出的地。幸而因为是淡季，凉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旅客在歇脚。
    沈伊啪叽一下瘫倒在条凳上，身子压在胳膊上，半死不活的对姜笛说：“终于到了，不要叫我起来，我可以在这坐一辈子。”
    “你体力不行啊，要加强锻炼。”姜笛神似魔鬼，跨步坐到沈伊旁边，从包里不知哪个角落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先吃点垫垫，在这看看风景，休息好了再坐缆车下去吧。”
    “嗯。”沈伊接过巧克力，给姜笛掰了一截递过去，转头就着对面的山体当野餐了。
    “我想我妈了。”良久，沈伊低低吐出一句。
    第75章 姐姐不可以（8）
    沈伊真得想妈妈了。
    她从小到现在都是妈妈一人带大的, 就连大学也选在了本市，可以说从没有超过一个月不回家的时候。虽然每次在家待了两天，就会被从头到脚数落一遍, 和妈妈闹得满肚子火，但到了离家的时候, 还是会掰着指头数下次回家的日子。
    现在已经离家半个多月了, 时间不是很长, 但让沈伊揪心的是，回家的日子却怎么也数不到头。每晚睡前, 沈伊都会想着, 明天一切难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吧，自己可以回去换份工作, 找个新的恋人，一起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不用再为一个人的目光思前想后，也不必再因着一个人无意的举动辗转反侧。
    回家后，她再也不会赖被窝里让妈妈拿着擀面杖催了……
    想着想着，沈伊悲从心来，眼睛也忽地红了一圈。意识到姜笛还在旁边看着呢, 她赶紧低头使劲眨了眨眼睛，意图把眼周那圈红晕给挤出去。
    “这么好的天，应该带妈妈一起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 她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哈哈哈……”沈伊给自己找补了几句。
    姜笛看着不远处的峭壁, 没说话。只是浓稠的眼睫悄然耷拉了下来, 似乎也被染上了一抹忧愁。
    沈伊也讪讪住了嘴, 把巧克力当做502往嘴里塞。
    到了山脚下，还只有零星几位同事在等着，看来大部队人马还在山上没下来呢。
    沈伊把手挡在额前, 遮住直晃晃笼上眼睛的太阳光，徒劳地踮脚往山道上望了又望，还是没有熟悉的影子。
    人没到齐，大巴车也不会发动。她只好认了命，往挤得满满当当的树荫下躲了躲，拼命把自己挤进那一抹阴凉之中。
    一直抱着手站到一旁的姜笛终于走了过来，拉着沈伊往自己开来的那辆别克走去：“我们先回吧。”
    “这样不好吧，她们还等着呢。”沈伊口是心非地推拒一番，腿脚倒是很诚实地跟着往前迈。
    “给你开个后门，”姜笛扭头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你就能早点回家了。”
    车开进了停车场，姜笛把火熄了，手指在钥匙圈上一圈一圈地绕着。沈伊解开了安全带，却抓在手里不放。车里莫名有股黏稠的，说不出口的气氛，像胶水把沈伊牢牢黏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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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上去啊？”沈伊打破了寂静。
    “我想点事情。”钥匙在空中晃了一圈，划出一个完美的圆，随即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你先回去，累了一天了，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哦……”沈伊总觉得这一路上姜笛都很不对劲，可这个世界的姜笛本来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的，真要让沈伊说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看到姜笛难得阴郁的一面，沈伊很是犹豫了一会儿。只是她现在没了014号，无异于盲人摸象，对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姜笛是为了什么。
    算了算了，沈伊也只是犹疑了两秒钟，果断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她对自己警告道。
    回到家，又是空无一人。
    沈伊的妈妈很爱热闹，平时闲在家里又无事可做，所以经常和几个阔太太出去玩，三五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
    门一响动，田姨就迎了上来，把拖鞋轻柔地放到沈伊脚下，关切地问：“累了吧？要先洗澡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啊？”
    沈伊换好拖鞋，趿拉着往客厅走，一边懒懒地回应道：“阿姨，您别忙了，我先趴一会儿。”说着，目标明确地朝沙发上一扑，随手拽了个抱枕垫在头下，倒下不动了。
    幸好这沙发够大，把沈伊整个身体都包裹着，软乎乎的，似乎有种把人往下吸的魔力。
    累了一天的沈伊哪抵得了这种诱惑，说好的只是趴一会儿，结果没几分钟，四肢就彻底放松下来，昏昏地睡了过去。
    期间，她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轻柔地托举起来，坐上了一闪一闪的摩天轮，风从脸颊边吹过，吹来一阵带着香气的晚风。
    沈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手往头顶举去，不想却“啪嗒”一下打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尖锐的疼痛一气儿钻进她的脑海。
    这痛觉像是一道闪电直劈进沈伊的身体，她猛然坐起来，昏暗中手上浅浅的一片红痕也快要完全消失。
    这是一间卧室，厚厚的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紧闭的房门把一切嘈杂都隔绝在外，只有不知道什么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响。
    沈伊感觉自己成了在海中漂泊的孤独求生者，世界之大，可只能看到自己一人，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虚无。
    “滴答……滴答……”
    是什么在叫？
    沈伊顺着响声看去，借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一只闹钟。
    记忆一下子回了巢，沈伊总算是在海中抓住了一片木板。
    她松了口气，爬起身将窗帘拉开。竟是已经黄昏了，室外的光线也很黯淡，但还是像水一般泼涌进了房间，给室内挥洒了一片光明。
    莫名的感伤消散了，身体的需求又争先恐后冒了头。
    沈伊一边思考着是谁把自己弄到床上的，一边捂着低声鸣叫的肚子顺着饭菜的香气下了楼。
    姜笛正坐在客厅那张沈伊之前躺着的沙发上，已经换过了衣服，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脸上的神情看着就很慎重。
    沈伊想了想，拐个弯又回了卧室，快速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困倦与灰尘，换了身家居服才又下去。
    她不会煮咖啡，又不想麻烦佣人，只好从冰箱里倒了杯牛奶给姜笛端过去。
    “是你把我抱上去的吗？”沈伊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对话显得比较随意。
    “谢谢。”姜笛接过牛奶，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沙发睡久了腰疼。”
    “嗯。”沈伊愣愣应了一声，起身要走，又觉得自己专门来问这一句太莫名其妙，于是硬逼着自己留了下来，捡起茶几上不知谁留下的一本杂志，装模作样看得津津有味。
    杂志上的图片拍得很精美，色泽明亮，尤其是爆浆芝士蛋糕，光是一个流心的切面，就已经给人无限的遐想了。看着照片就能想象到它在口中融化的口感。
    沈伊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停止想象，但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咕噜”一声，这叫声在沈伊耳朵里炸响。沈伊暗暗懊恼，本来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去找点东西吃，结果看到姜笛，就全忘了。这下好了，怎么老在姜笛面前出丑。
    她只好放下杂志，嘴上说着：“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快步朝厨房走去。为了掩饰尴尬，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很多。
    姜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目光往沈伊忘记合拢的杂志上看去，芝士蛋糕正静静地躺在纸上。
    凝了凝神，姜笛合上电脑，起身朝餐厅走去：“开饭吧。”
    没有爸爸妈妈在一起，这顿饭不免显得有些沉闷。沈伊还在低头扒饭的时候，姜笛已经放下筷子了。
    “明天公司可能会比较乱，你做好准备，不要伤到自己了。”看了会儿小沈扒饭，姜笛提醒道。
    “乱？”沈伊从碗中抬起头，一粒米饭还黏在嘴边，“发生什么事了？”
    姜笛用手中的汤匙在碗中搅着，垂眼看碗中清汤被漾出一圈圈波纹：“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沈伊不禁有些窝火，抓不住木板漂浮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要被沉溺在无助之中了，“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能说清楚些？！”
    姜笛的手顿住，汤匙连接的那一圈波纹也渐渐消失了。她抬起头，看着沈伊，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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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字，轻飘飘地被姜笛从口中吐出来，但又带了重逾千金的分量压在沈伊背上，让她一时失语了。
    姜笛将碗中汤水尽数喝下，站起身，只说了句：“好好吃饭吧。”
    抬手将沈伊嘴角边那粒米粒拿下，姜笛转身回到客厅，带着电脑走了。
    留下茫然的沈伊，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被擦过的嘴角，呆坐在原处。
    有些若隐若现的感觉侵蚀着沈伊，一闪而过，像是流星的尾巴，无论多么渴求，都无法抓在手中，看个真切。
    姜笛说“一切就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沈伊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每一种都像是真的，又都被自己否决了。
    奇怪的姜笛，消失的014号，讨厌的陆延木，扰人的赵子铭……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有的经历都在沈伊心中闪过，这些熟悉的陌生的人名，喜欢的讨厌的脸庞，在这一刻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吗？
    那，姜笛又是怎么断定的？
    带着一肚子疑惑的沈伊洗漱完毕，晕晕沉沉的坐到早餐前，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反而因为烦恼这些问题，搞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还无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
    沈伊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总算是察觉到好像少了些什么……平时总是会等着她一起上班的姜笛，现在还没有踪影。
    “大小姐一大早就走了，”田姨把新鲜花束摆到桌子上，伸手拨弄着，打量着如何才能让这些花朵看起来更和谐，还不忘碎碎念，“大小姐从昨天起就有些不对劲，你可要劝劝她，工作不能那么拼命……”
    被灌了一耳朵唠叨的沈伊赶紧逃离田姨的攻击范围，此刻她想上班的心情是无比热切的。
    远远看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沈伊终于安心了一些。但仔细一看，沈伊的困顿立马消失无踪。
    公司，被包围了。
    第76章 姐姐不可以（9）
    沈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晚姜笛要特意嘱咐自己多加小心。
    被一群激愤无比, 怒火化作实体准能将人烧得尸骨无存的人包围，实在不能算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尤其是这些人目标十分明确, 一致将矛头对准姜氏餐饮的员工。
    只要是带着姜氏餐饮员工证的员工，那些人就会将其团团围住, 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没。
    沈伊想从一旁偷偷绕进去, 可是整个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除了从这群人中间挤过去，再没有别的法子。
    无奈, 沈伊只好藏在一旁, 将员工证深深地埋在背包最下一层，打算浑水摸鱼混过去。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大家只顾着对那个傻傻地一头撞进包围圈的男人发难，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灰溜溜往里挤的沈伊。
    沈伊只听到一片嗡嗡的吵闹声在自己耳边炸响，什么“农药残余”，“食物中毒”，“给个说法”之类的。为了顺利往里去，沈伊还跟着吆喝了几声。
    直到她穿过人潮, 扑到保安面前，又犯了难。
    平时站着都要打瞌睡，带颗炸弹进去都发现不了的保安, 今天像是吃了大力丸, 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 不管沈伊怎么小声哀求, 极力证明自己是里面的员工。
    “不行就是不行，”早被一群人挤出一身汗的大个子说，“现在谁都不能进！”他的语气和脸色一样差, 许是苦守这么久，莫名其妙挨了许多推搡唾骂让他也很郁闷。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员工，你不是还和我说过几次话吗大哥！”沈伊不依不饶，她当然也想转身走人，不管这一摊子烂事。可姜笛还不知道在哪里，电话也打不通。在里面还好，要是还没来，遇上这群人，她一个女孩，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多人的围攻。所以，她一定得进去看看，姜笛到底在哪儿。
    “大哥你看！”下定决心，沈伊咬牙，把员工证从背包底下扯出来，低低地放在大个子眼皮底下，好让他能看清上面的字。
    大个子看没看到沈伊是不知道了，旁边那个正和保安撕扯的男人倒是眼尖。沈伊刚把员工证拿出来，他就“嗷”地一嗓子喊了起来：“这个也是姜氏的，她有员工证！”
    这下就算沈伊动作再快也没用了，她的证件刚塞回去一小半，就被那人夺去，邀功一般挥舞着：“就是这个，这个女的，她是总经理的秘书！”说到“秘书”两个字，这个人的声音又高涨了许多，像是要靠音量把沈伊打倒一样。
    沈伊都来不及生气，也来不及后悔，就被乌央乌央的胳膊给淹没了。
    本来以保安为防线，前方站了三排人。后方以那个倒霉的小员工为中心，包抄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下一听有个秘书，闹事的人群顿时就像闻到了人肉味的丧尸一般改变了方向，全都朝沈伊围堵了过来。
    毕竟，销售部小业务员和总经理秘书，谁都能分清哪个更重要。
    “我孩子还那么小，就上吐下泻的，谁看了都心疼，你们就忍心害他！”
    “哎呦我前两天跑肚跑得现在腿还是软的，觉都睡不好，你们真是害人精！”
    “姜氏还有没有心了？平时用烂菜叶子就算了，这次农药都没洗干净的菜都敢上了？！”
    “对对对，还有那个肉啊，总感觉有股怪味，肯定也不干净！”
    众人七嘴八舌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每人肚子里都一肚子的委屈，只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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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样也好，沈伊总算是弄清楚了状况。
    看来是有人在姜氏用餐后出现了食物中毒放现象，经检查发现是食物农药残留过多。可是，就沈伊知道的来说，每次运往后厨的菜，员工都会做常规的消毒处理，将蔬菜浸泡焯水再进行下一步加工。一般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那，为什么现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说姜氏餐饮有问题的人来？这一片人头，就沈伊粗略估计，也要有上百人了，这也太夸张了。
    沈伊被团团围住，脑子转的飞快，可什么也想不成体系，因为不管是谁，都扯着她的隔壁衣服叫嚷着。
    她只好不停地道歉，别人骂她一声，她说声“对不起”，别人揪住她的袖子，她说句“您别生气了”，别人挥手要打她……
    沈伊腾不开手去挡，只好当个鸵鸟赶紧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人群诡异地沉默了两秒，紧跟着嘈杂声又更大地响了起来。
    随着一阵熟悉的香气钻进沈伊的鼻子，她被人拉着胳膊拽了出去。
    沈伊被围出了阴影，条件反射就要说声“对不住”，一睁眼却看到姜笛皱着眉看她。
    “……”沈伊张了张嘴，有无数话想说，最后只化作一句，“你快进去，这里危险！”
    姜笛摇了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帮沈伊整理好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你先躲保安身后去。”
    将沈伊推到防线之后，姜笛才又转过身，对着食物中毒的受害者和家属们，以及不知何时赶到的电视台记者们扬声说道：“这次的事情姜氏已经全部了解了。首先，我要对各位说句对不起。”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个躬，直到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她才又直起身来，继续说：“我们知道，各位选择到姜氏用餐，都是出自于对姜氏品质的信赖，我们也很感谢各位。”
    眼看大家又要被“品质”一词激出火来，姜笛立马又转折道：“但是，我们辜负了大家都信任。”她看着众人，目光坚定，“请大家相信，这也是姜氏所不愿意见到的。”
    “这次事件发生的原因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沈伊不禁与大家一起摒起呼吸，不愿意漏掉一个字。
    “姜氏餐饮从前年开始与广陆食品合作，为大家提供优质的服务。每一次交易，姜氏餐饮都会对菜品质量进行严格把关。”
    “但是，新年伊始，由于姜氏与广陆进行了更加深度的合作，”姜笛停了停，甚至冲大家笑了笑，“即我与广陆食品的公子，陆延木，于年初订婚。”
    不顾下面猛然炸起的一片惊呼，姜笛继续解释道：“原以为联姻会使双方关系进一步紧密，不成想广陆只将其当做更加方便地处理不合格品的渠道。自此，陆延木便借着我未婚夫的名头轻易收买了质检部。”
    “我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广陆开始供应质量不达标的食品。但是，接到顾客的反馈后，我司已于昨夜向法院起诉，要求广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按规定处理了相关员工。”
    “同样，姜氏餐饮也将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凡是今年在姜氏用餐的顾客，从今天开始，两年之内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引起的疾病与不适，均可凭用餐发票或消费记录申请赔偿。”
    姜笛的发言引来一片哗然。先不论她把未婚夫告上法庭能引起大家多少八卦之魂，单说两年之内给予赔偿，这就够令人咋舌了。
    虽然姜笛说的是因食品安全问题引起的不适，但这中间有多少空子可钻就不用说了。只要一口咬定，就是因为食品问题生了病，纵是姜氏有多少嘴，也说不清。
    这群人里不乏凑热闹围观的，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不闹了，只盘算着什么时候食物中毒事件解决了，赶紧去姜氏吃一顿。就算花了顿饭钱，也赚回一个免费保险不是？
    没事的高兴了，那些真是食物中毒的又叫喊起来了：“那我们可不能这样算了，你得给赔偿！”
    “当然，”姜笛点头，“大家可以提供医院单据或其他凭证，姜氏餐饮会依法赔偿大家的交通费，误工费及其他一切费用，在为大家报销上次的餐费后，额外补偿一份双人用餐券。”
    看吵闹逐渐平息下来，沈伊也跟着松了口气。
    幸好，这次虽然闹得大，可顾客都没什么大碍。最多也就是腹泻恶心，没出大的毛病。
    记者见前方人群松动，立马见缝插针挤了进来，举着长枪大炮对着姜笛一阵乱闪，提问声一个接着一个。
    姜笛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解释清楚了，记者现在问的也只不过是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姜氏日后的发展会不会受到影响，以及与陆延木的八卦。
    她摆了摆手，只说了句：“具体情况，请以法院判决为准，谢谢大家。”
    沈伊被抓着一起进了楼里，背后是不甘心的记者们霹雳卡拉的快门声，前方是写字楼里其他公司员工八卦的视线，身旁是明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却像早餐多吃了一个包子一样无所谓的姜笛。
    自己真是世界上离八卦最近，却又一无所知的人了。沈伊感叹道。
    还有这个姜笛！明明都知道陆延木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一说她就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姿态啊？早点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姜笛听到了沈伊的腹诽似的，在电梯关闭后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突然，一点都不给陆延木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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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被看穿心事的沈伊低低喊了一声，“所以为什么啊？”
    “为什么？”姜笛轻笑了一声，“捧得越高，摔得越惨，你应该知道的。”
    “所以，你都是故意的？”沈伊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你明知道他运送不合格品，却不揭穿，等他胃口一点点大起来，把所有供应全换成不合格品，你再一网打尽？”
    “算是吧……”姜笛看着两人印到电梯墙上的影子，不置可否。
    第77章 姐姐不可以（10）
    “这样对姜氏的不良影响也很大吧。”沈伊看向网页上不断刷新着的相关新闻。
    原本这只是一起普通的食物中毒事件, 在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新鲜事的神州大地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它就特殊在，母公司姜氏集团的名声实在太大, 而且姜笛的一番发言更是劲爆。
    这不，不仅各大网站头条全被占满, 而且这股风暴更是从经济板块蔓延到了八卦模块。姜笛和陆延木的爱恨情仇, 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 更是被围观群众脑补出了一场百转千回肝肠寸断的大剧。
    “餐饮对姜氏集团来说，是一个新的领域, 也是全新的开端。这样也好, 趁着还没壮大，先摔个跟头, 以后才能走得更小心些。”姜笛挂断又一个董事的询问电话，安慰道：“至于那点赔偿金，对姜氏来说，也就是蚊子肉，没了就没了。”
    “做生意，从某种方面来说, 和娱乐圈差不多，靠得就是知名度。今天的事是个机会，只要做好公关, 将责任全盘推到广陆身上, 再适时做个检讨, 下个决心, 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忘记。而大家在用餐时，记忆中却会增加一家餐厅的名字, 那就是我们姜氏。”
    看着姜笛志在必得的样子，沈伊略微放宽了心。
    不管这件事是被谁捅出来的，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至少，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沈伊没想到，一直以来毫无头绪的事，今天竟然误打误撞全解决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
    “你今天在媒体面前那样说，陆延木会不会来找麻烦啊？”沈伊说到这里，忍不住从玻璃窗里往下看去，看那个阴影处都仿佛躲着一个陆延木，生怕那个身影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要找姜笛拼命。
    “陆延木？”
    出乎沈伊意料，姜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重复道。
    “陆延木啊……”她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恐怕他现在焦头烂额的，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
    “自顾不暇？”沈伊皱了皱眉，脑海中却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画面。
    陆延木微博下水军般的讨薪评论，路边和他拉扯的哀愁男人……
    “你是说，广陆早就出了事，资金链断裂，所以才这么着急借着姜氏套现？”
    “你猜的不错。”姜笛赞赏地点点头，补充道，“陆延木太过短视，这阵子什么菜品畅销，他就把所有的大棚全用上，大家都种一样的产品，最后只能是滞销。况且，广陆此前根本没有做肉品的经验，这次扩大业务范围，也只不过又让人耍得团团转，多割了两条大腿肉而已。”
    “总之，陆延木根本不是经商的材料，偏又惯会做些无用功，广陆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就等着我这阵风把它吹倒呢。”姜笛总结道。
    “这样啊……”沈伊又往楼下瞥了一眼，下面人来人往，阳光倾洒在每个角落，把她那点不安也蒸发殆尽。
    “呵，动作挺快嘛。”姜笛挑眉，脸上却毫无讶异。
    “什么？”沈伊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咚咚咚绕过绿植跑到姜笛身边，边喊着，“什么什么，又出什么事了？”
    姜笛扭头看她，语气中隐含几分担忧：“别乱跑，不要再把脚崴到了。”说着，她把电脑屏幕往沈伊的方向推了过去。
    沈伊嘿嘿笑了两声，乖乖止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姜笛身边，往屏幕看去。
    屏幕上是一个年轻的记者，头发被风吹得乱舞，仔细听声音还有些打颤，看上去像是临时被赶鸭子上架抓来播报，不过，从她颤抖的声音中，竟还能听出一丝八卦的意味：“我们所在的，就是广陆食品的总部门口。大家可以看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是来讨债的大棚种植园的员工。”
    放到这里，她还随机采访了一位围在圈外，没挤进去的老伯。
    “我们全家辛辛苦苦一年，每天起早贪黑，可怜我家那口子，腰都直不起来了，还咬牙和我们一起干。她总说啊，多辛苦一点，到时候能多卖点钱。我家小孙子，才上三年级，他爸他妈忙，顾不上他，他就每天自己上下学，自己管自己。哎呦可怜啊，到现在卖钱的钱还一分没见着，这陆延木躲着不见人啊！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哟！”老伯黝黑的双手和布满沟壑的脸给这番话又添了几分悲凉。
    小记者似乎也被触动到了，轻声安慰了老伯几句，才又接着报道。
    她往外走了一步，镜头从喧嚣的背影人群中挪移开，屏幕上只剩下了记者那张素净的脸：“从早上姜氏餐饮总经理姜笛针对姜氏餐饮致使食物中毒的一番声明发表后，短短的两个小时，这件事已经成了全民热议的焦点。而焦点的另一主人公，广陆食品负责人，陆延木，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仍无踪影。具体情况，请关注本台的最新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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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这段新闻算是播报完了。
    “陆延木会怎么样？”事情发展的太快，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伊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似的，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还能怎么办？依法处理呗。估计不关个几年是出不来了。”姜笛看着沈伊怔愣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站起身，把她按到椅子里坐下。
    姜笛蹲下，仰头看向沈伊眼底，带点撒娇意味说道：“之前你老是和我说陆延木这不好那不好，我没有理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啊？”
    顺着她的话，沈伊想起姜笛无数次的拒绝交流，之前让她火冒三丈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竟有几分好笑。
    许是没了压力，沈伊感觉浑身畅快许多，那一点好笑顺着脊椎往上爬，在她脑海中激起无数鸡皮疙瘩，终于让沈伊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就连质问，语气都硬不起来，只化作软软的调子，更像是嬉闹时的耍赖。
    “那，现在你开心吗？”姜笛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容中带了另一抹滋味。
    “嗯，开心！”沈伊重重地点点头。来到这里的所有烦心事都解决了，她能不开心吗？只有一点，014号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滔天洪水从她头上浇下，将她浇个冰凉。刚才那点喜悦的火苗，哪抵得过这么巨大的愁绪，无助的飘扬了两下，转瞬就熄灭了。
    沈伊嘴角还没落下，又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姜笛面前，那么开心的姜笛，她不能扫兴。
    奋力提起唇角，沈伊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容。真奇怪，只要脸上笑得够灿烂，心里的阴霾好像也就随之被驱散了。
    但她那点转瞬即逝的困顿没能逃过姜笛的眼睛。
    姜笛低了低头，紧接着站了起来，对沈伊说：“今天爸爸妈妈要不开心了，你先回家哄一哄他们，告诉他们，所有的事情都有解决方法，我一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这样也好，沈伊想，姜笛现在肯定很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先安抚父母吧。
    之前看爸爸和陆延木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喜欢这个准女婿了。现在突然知道准女婿被女儿告上法庭，还因为他要付一大笔赔偿款，姜氏集团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至于妈妈，她天天和贵妇人一起快活，这下姜氏成了那么大的谈资，那些酒肉朋友们不知道要在背后说些什么了。而且她又不是姜笛的生母，对这件事没有发言立场，夹在爸爸和姜笛中间，应该也会左右为难。
    思及此处，沈伊果断做出选择。
    “那，我就先回去了。”沈伊多看了几眼姜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现实世界，每一次见面都要当做最后一次。
    等电梯的空当，沈伊抓紧时间浏览了下家庭群消息。
    不出所料，爸爸气得够呛，在群里发了无数条消息，每一条都艾特了姜笛。姜笛只挑重要的回了几句，全靠妈妈在中间当和事佬，爸爸才没有直接找到公司来。
    “这火药味也太重了。”沈伊咋舌，她已经能想象出家里的气氛会有多压抑了。
    怎么办呢……
    越是想不出办法，沈伊的思维越是发散，从家里的气氛想到中午的午餐，又从午餐想到昨天的晚饭，最后定格到杂志上。
    “对了，”她欢快地打了个响指，“芝士蛋糕！”
    吃甜点可以缓解压力，让人心情变好，这个时候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爸爸不一定有时间吃，但沈伊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会看沈伊的面子的。
    打定了主意，沈伊就朝着目标前进了。她虽然来公司不多，但附近的店面她还挺熟悉的。比如说她常去的那家蛋糕做得很好吃的私人烘焙坊，就离这里不远。
    沈伊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回到家要怎么说，不一会儿就到了蛋糕店附近。
    转个弯就是了，沈伊从一堆事中分了个神，刚转过去，被一个人挡住了。
    “嘿嘿，你果然在这里。”那个人傻笑着，紧张地搓了搓手，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到沈伊似的。
    沈伊赶紧停住，乱七八糟的想法念头全被来人震出了脑海，整个人倒是无比清醒。
    只是，这清醒让对面那个人的存在显得更难以忍受了。
    “赵子铭？”
    第78章 姐姐不可以（11）
    沈伊皱眉看向来人, 那副唯唯诺诺，好像害羞到开不了口的样子，令人讨厌。
    严格来说, 赵子铭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反而是沈伊来到这个世界里最早见到的人之一。但沈伊就是没来由的不喜欢他。
    不管是最开始在KTV里被起哄对唱, 还是电影院里那一场偶遇, 以及无数次在各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迎面撞上, 沈伊都很讨厌。
    但老天偏要和他作对一般，沈伊越是不喜欢, 赵子铭出现得越勤。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沈伊越想越觉得对。客观来看, 赵子铭模样不差，而且和自己又是大学同学, 苦苦等了几年初心不改，怎么看怎么一副痴情男的架势啊。
    想到这里，沈伊的脸色又变了。毕竟她现在是鸠占鹊巢，不能反倒坏了人家姻缘不是？
    “好巧啊哈哈。”沈伊挤出笑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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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好巧”两字，赵子铭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妙的光彩, 但他只腼腆笑了笑，依旧用那副黏黏腻腻的嗓音说道：“沈伊，这里不安全, 你和我一起走吧。”说着, 两手就要钳住沈伊。
    沈伊一惊, 忙往后退了几步, 躲过赵子铭那双手，不客气地瞪了两眼，质问道：“你干什么！”
    她这一吼, 赵子铭只微微一愣，立马又抓了上来。这次他用了点力，手掌铁钳似的捍住沈伊的胳膊，不让她后退半步。
    与粗暴的动作不同的是，赵子铭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像是怕惊扰了美梦：“伊伊，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被很多人围着，他们要伤害你，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惜他温柔的话语在沈伊听来，只觉得像是毒舌吐着冷腻的信子往自己耳朵里钻，配上他那副梦游般的神情，简直是噩梦活了过来。
    沈伊挣脱不开，只好冲旁边大喊了几声“救命啊，救命啊！”
    可她正站在拐角处，角落本来就少有人经过，更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室内工作，哪有人听得到她的呼救声。即便偶尔走过去一两个人，见赵子铭和她年纪相仿，打扮入时，也只会觉得是情侣吵架，怎么会多生事端。
    是以沈伊的两嗓子半点用没有，反而提醒了赵子铭，腾出一只手把她的嘴捂上了。
    赵子铭神经质地往四周望了望，扭过头凑近沈伊脸边，“嘘”了几声，紧张地说：“不要叫了，他们会听到的，他们会伤害你，会伤害你……”
    最初的惊讶过去，沈伊开始察觉到赵子铭的不对劲。虽然他还是面对自己时一贯的小心谨慎，但这小心谨慎中多了一丝兴奋，藏在赵子铭的眼底，一不小心就会溜出来。沈伊终于明白了，赵子铭，是个变态。
    沈伊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变态，还是冲着自己来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子铭扭曲的面庞，沈伊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泪水淌了一脸，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现在她还哪敢跟赵子铭作对，连先前要狠狠将他的手掌咬下一块肉的想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沈伊只能泪眼朦胧的点头，生怕哪里刺激到赵子铭，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嘿嘿。”赵子铭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他标志性的羞涩笑容又爬上了脸颊。只是沈伊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乖，”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别人就找不到你了。”
    沈伊抽泣着，绝望地往姜笛所在的写字楼看去。十几分钟前，她还在为任务完成高兴，现在，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生死担忧了。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看沈伊哭得那么厉害，赵子铭心疼地凑上去，舔掉了挂在她脸颊上的一颗泪珠。
    赵子铭说的“安全的地方”就是他家。
    沈伊没心情也没时间仔细打量，只能看出小小的一居室里收拾的很整齐，窗明几净，是会被所有妈妈夸奖的水平。
    把沈伊的包随手放到鞋柜上，赵子铭就迫不及待地推着她去了卫生间。
    “在这里乖乖待着，没有人能伤害你。”赵子铭一边往沈伊手腕上缠胶带一边安慰道。
    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他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几句话，像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它们灌进沈伊脑子里似的。
    赵子铭无疑是激动的，他微微颤抖的手，粗重的喘息声，额头上渗出来的几颗汗珠，还有尖细到破了音的语调都能显示出来。
    沈伊被困在赵子铭与墙壁之间，跪坐在地板上。她的头发乱作一片，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从眼角额头流下，嘴里都氲进一丝咸味。沈伊努力咬住不停颤动的下唇，还是控制不住从口中逃逸而出的几声低低的呜咽。
    “别怕。”沈伊抖得实在太厉害了，连赵子铭都不得不停下来安慰，“这里很安全，谁都找不到你。”他稍微暂停了捆绑的工作，把黏在沈伊面颊眼前的头发往后拨过去，“我会保护你的。”
    沈伊拼命吸了两口气，语不成句地说了声：“我，我能不能和家人联系下，他们，会担心的。”在牙齿碰撞发出的磕磕作响声中，她终于费劲说完了。
    赵子铭像是没有看出她的恐慌，又或是以她的恐惧为食，手指轻柔地贴过沈伊的脸颊，轻轻吹了口气，“不可以哦，”他说，“坏人会跟着找过来的。”
    “不会的。”沈伊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不这样做，她会窒息而死的，“只要一分钟，一分钟就行。”
    “求求你了。”沈伊又哭成了泪人，她能感觉到赵子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像蠢蠢欲动的蛇信子。
    赵子铭没说话，手指在沈伊耳后打了个圈，将她的碎发笼在一起，细细地抚平。手指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停在沈伊被紧缚的双手上。
    “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说。
    像春风拂过，蝴蝶震动了一边翅膀，但沈伊却觉得，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了。
    姜笛靠后躺在老板椅上，脚尖点地，椅子顺着这点力往后转去，一圈又一圈。
    速度不快，只是一直维持着转圈的状态。这是姜笛思考时的习惯。身体随着座椅转动，头脑也能随之转动。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十三天。
    姜笛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不然怎么会扔下一大堆工作，不顾公司的明令禁止，私自改变运行程序，把自己投放到了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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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罪魁祸首，甚至还不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
    想到沈伊，姜笛的嘴角弯了弯。
    她瞒得过沈伊，却瞒不过对整个系统了如指掌的014号。为了不让014号将消息透露给沈伊，姜笛果断把014号强制进入了休眠模式。
    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姜笛很清楚，她也知道该如何破解。但是为了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就像她冲动之下进入了这里一样，凭借着自己成为目标的便利，她把沈伊的进展一一抹杀，将沈伊一直留在这里。
    姜笛原本打算等到她彻底看清自己内心，以及搞清楚沈伊究竟是什么想法之后，再把一切如实说出，将所有错位归正。
    面对沈伊的一再逃避，她不自觉地步步紧逼。沈伊的紧张纠结，愤怒怨念她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姜笛迷惑了，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把沈伊禁锢在这里，强迫她每天每日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人，真的好吗？
    姜笛没有答案。
    直到前一天。沈伊无意识的“我想我妈了”，猛然将姜笛惊醒。
    她们两人的世界不止有对方，还有家人、朋友。
    二十天了，她依然对沈伊毫无办法。二十个月呢？二十年呢？如果她一直找不出答案，难道要一直将沈伊留在这里吗？
    姜笛不禁打了个冷颤。
    所以，公司团建回来后，她就着手将这段时间搜到的信息全部整理了一遍，定下了这个计划。
    这么多人同时来公司闹事并非巧合。早在一个星期前，姜氏餐饮就接到了客人的投诉电话。她也立即通知采购部的所有员工，秘密采购新菜品，替换掉广陆的产品。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纸包不住火，尤其是姜氏的情况。
    本来餐饮界几大巨头各据一方，这么些年你来我往相安无事，也都默认了对方的存在。可是姜氏餐饮来势汹汹，很快就把蛋糕从别人口中夺去了一块，这让别人怎么忍？
    别看平时大家都不声不响的，实际上，对于一家餐厅的情况，没有人比对手更明白。
    在接到几次投诉电话后，姜氏餐饮食品质量有问题的消息已经秘密传了出去。一颗蛋裂了条缝，苍蝇当然都抢着来叮了。
    姜笛也想过，是否一定要牺牲姜氏餐饮的利益，来最大限度的惩罚陆延木。几经动摇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一个恶人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为何还要节省推他下去的那点力气呢？
    更何况，姜笛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沈伊还那么开心。
    “明天，就回家吧。”姜笛自言自语道。
    “姜总，”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敲门走了进来，“您要的爆浆芝士蛋糕，需要安排配送吗？”
    蛋糕散发的淡淡香气让姜笛回过神来，她伸手接过，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送。”
    姜笛心情大好地拎着蛋糕走向停车场，她给沈伊发了条消息：
    [我马上回家。]
    第79章 姐姐不可以（12）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田姨打开门, 满脸的不安终于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老爷心情不太好，小姐你要多注意啊。”她的嗓音压得低低的, 还不忘麻利地要把姜笛手中的蛋糕接过去。
    姜笛把蛋糕往上提了提，对着田姨惊诧的目光摇了摇头, “我自己拿进去, 田姨您忙别的去吧。”
    田姨叹了口气, 又躲进厨房监督厨师工作去了。
    姜笛走过玄关，就看到姜家老父亲双手放在膝上, 脸色沉得像乌云迁徙。沈伊妈妈坐在旁边, 坐立不安。
    “爸。”姜笛放下蛋糕，脆生生喊了一声。
    “你还叫我爸？”姜爸爸一反往日的随和, 厉声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还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吗？”
    沈妈妈赶紧给他拍背，一边顺气一边劝道：“小笛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消消气，听孩子怎么说。”
    “分寸，”姜爸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还知道什么是分寸！”
    姜笛也不生气, 只是笑了笑, 坐到姜爸爸对面, 好声好气解释道：“吃一堑长一智，餐饮我们刚起步，有这个教训也是好的, 就当花钱上了一课。而且，我们的知名度也算是打响了，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是时间是多少奇妙的东西啊，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改变。”
    她的一番言论显然没有说服姜爸爸，他拧着脸，反喝一声：“熬过去？说得轻巧，你这样，无疑让整个姜氏集团都陷入了信任危机！以后只要是我们集团的产品，别人都要打个问号了。”
    “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公司也一样。”姜笛力争，“我们犯了错，摆出了最好的态度，给了最大限度的补偿。这难道不也是给顾客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会知道，姜氏集团不会逃避任何问题，相反，我们会承担责任，会给他们所应得的补偿。”
    不管有用没用，她的这番话让姜爸爸脸上的表情松动了许多。自己的女儿，就算做错了事，除了训斥一顿，他做不出更过分的事了。
    “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直接就做出了两年份的补偿条款，唉。”姜爸爸依然板着脸，但从那张古板严厉的面具下，以往好爸爸的气息又偷偷跑了出来。
    姜笛就势站起，挪到爸爸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哦～姜总原来是心疼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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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沈妈妈“噗嗤”笑了出来，嗔怪地说了句：“你这孩子。”
    她的笑声一下子将这紧张的氛围撕裂，轻松愉悦的家庭气息从裂缝处倾灌进来，扑到姜爸爸脸上，让他那层严父面具彻底碎裂：“小捣蛋。”
    姜爸爸打趣一句，眼角眉梢立马又爬上几丝忧愁：“真没想到陆延木竟然是这种人，都怪爸爸，当初没好好考察，就给你们订了婚。”
    姜笛轻轻晃着姜爸爸的手臂，宽慰道：“没事，我们这不是及时止损了嘛。再说了，你女儿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女婿啊？”
    “你啊你！”姜爸爸指着姜笛，扭头和沈妈妈抱怨道：“你看我这女儿啊。”
    “小笛就是这么优秀！”沈妈妈乐呵着把姜爸爸的手按下了，帮着姜笛说道。
    几人笑了一阵，姜笛开口问道：“伊伊呢？她躲哪儿去了？”
    “伊伊？”姜爸爸和沈妈妈面面相觑，“伊伊还没回来呀。”
    “怎么可能？”姜笛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忙起身把田姨喊来：“田姨，田姨！”
    “怎么了这么了？”田姨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身上还围着围裙。
    “你见到伊伊了吗？她人呢？”不等别人开口，姜笛连声发问。
    “没有呀，”田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答得小心翼翼，拧着眉毛，像是用它来搅动记忆，“早上出门后就没回来了。”
    “伊伊是不是出去玩了？”姜爸爸沉吟片刻，提出一个设想。
    沈妈妈正噼里啪啦地按手机，在给沈伊发微信。
    “不可能！”姜笛斩钉截铁地反驳道，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沈伊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没有认识的人，更不可能在完成任务的重要关头去闲逛！
    “伊伊刚从国外回来，很多新建筑她都不熟悉，不会乱跑的。”姜笛补充道，“而且，是我让她先回家陪你们的。都已经两三个小时了，就算她再贪玩，也不可能到现在都不回来。”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我们再等等吧。”姜爸爸搂着沈妈妈的肩膀，安慰她。后者见微信没有回音，已经开始拨电话了。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一阵噪音传来，显示正在通话。
    沈妈妈感觉喊了几声：“伊伊，伊伊。”
    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喂”，是个男声，同时姜笛敏锐地听到了几声撞击声。
    沈妈妈有些紧张，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是谁？伊伊呢？你是不是捡到她手机了？她人在哪？”
    她的几句问话刚传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消失了。那个男人，把电话挂了。
    “伊伊，会不会是被绑架了？”姜笛咬牙，艰难地提出这个她不愿成真的猜想。
    “关机了，关机了！”沈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插了进来，她举着手机，一遍遍地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怎么办，伊伊该怎么办。”沈妈妈六神无主，抓着姜爸爸的袖子，仍一遍遍地拨打着那个已关机的电话。
    “关机了……”
    沈伊怔怔地停下撞击房门的动作，脑海中回荡着这三个字。
    天知道她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有多高兴，她多希望有人能直接顺着电话信号钻过来把她解救出去，再不济，有人能察觉到她出事了也好呀。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双手被胶带紧紧地捆缚在身后，腿上也被胶带一圈一圈牢牢固定，就连嘴里也被塞了一团毛巾说不出话来，被丢到这个除了几缕阳光什么也没有的卫生间里，沈伊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遍与赵子铭的来往经历，简直想要抽自己一巴掌。无时无刻的偶遇，哪里是命定的缘分，压根就是赵子铭的蓄意跟踪！
    想通了这一层，接下来的事就不难理清了。
    赵子铭是沈伊的狂热追求者，但生性腼腆，只能在同学起哄时与她靠近分寸。没有外人助力时，他只能通过跟踪来与沈伊保持联系，可偏沈伊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长此以往，赵子铭的心理就开始扭曲。直到今天，在电视上看到被团团围住的沈伊，赵子铭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堵住沈伊，口口声声说着“保护”，胁迫她跟着自己回家，将她困在卫生间里，与外界隔离。
    恐怕，赵子铭现在还觉得自己是脚踩祥云来救她的盖世英雄呢！
    沈伊靠在房门上，头磕在木板上，后脑勺固定碎发的卡子硌得她头疼。这是她挪了好久才挪过来的，离出口最近的地方，一门之隔......
    “嗒哒”的脚步声响起，是赵子铭，他的声音透过门缝飘了进来，落在沈伊耳边：“是坏人，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不要怕。”
    沈伊简直能想象出来他蹲下，趴在木门上讲话的样子。她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恶心得直想吐。
    “唔......唔......”沈伊说不出话，只好拼命用肩膀撞门。她要让赵子铭进来，只要看到他，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别怕，伊伊。”赵子铭笑了出来，“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找到她的！”姜笛握住沈妈妈的手，坚定地承诺着。
    她的承诺与其说是给沈妈妈的，不如说是姜笛说给自己听的。
    在知道沈伊没回到家时，她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听到沈伊电话里传出的那一声男人的声音，还有沈妈妈嚎啕的哭声时，姜笛的心里立马“咯噔”一声，响起了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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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出事了。
    这在原本的情节里是没有的，沈伊会平平常常地过自己的人生。没有波澜，但却幸福无忧。
    可是现在，沈伊下落不明，手机也落入了别人手中。姜笛不知道，这是不是对她破坏游戏规则的惩罚。如果是，那这个惩罚很是成功。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呆坐下去了，拖得越久，沈伊就越危险。姜爸爸已经翻起通讯录，给所有能求助的人求助了。至于沈妈妈，她抱着不停叫喊着“电话已关机”的手机哭得撕心裂肺。
    家里的佣人也察觉到了这家人的崩溃，手头的工作做完了也不敢出来，地拖了一遍又一遍，厨具洗了一次又一次。只有田姨，她资历老，和姜家人也亲近。
    田姨走到沈妈妈身边，劝道：“夫人，身体重要，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被摆手拒绝后，她叹息一声，让人把餐桌上的饭菜又撤了回去，请厨师新熬几分甜汤。
    “报警吧。”姜笛吐出几个字，没有别的办法了，靠自己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嗯。”沈妈妈吸了吸鼻子，终于换了个号码拨过去。在讲述情况时，她几次哽咽，语不成句。
    “有没有接到勒索电话？”王警官坐在沙发上，身边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没有。”沈妈妈摇摇头，“我宁愿他是为了钱。”
    姜笛也默默点头，如果是为了钱就好了。
    等等......
    姜笛隐约抓住了什么......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第80章 姐姐不可以（13）
    这个疑点像道闪电一般将姜笛一个激灵劈醒了。
    绑走了沈伊, 却没有提任何要求，而是在接到电话后直接挂断，一句话也没留下。
    那么, 这个绑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姜笛迅速把这二十几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只要是和沈伊有关的, 都慎重地一遍遍回想, 恨不得有个遥控器, 能把那几幕场景都放慢暂停，一点点放大还寻找疑点。
    王警官继续问道：“那沈伊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或者, 姜家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使他将怒气发泄到了沈伊身上？”
    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指责意味, 立马放缓了语气补充道：“不过也可能是一点小误会导致的。这种事情很多，自己不会放在心上的小摩擦，别人可能就会觉得无法忍受。”
    “没有。”沈妈妈还是摇头，“伊伊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怎么可能和别人结仇。而且，从我结婚起, 伊伊总共也没在家待过几天，怎么会被姜家的事卷进去呢？”
    “可今早，姜氏集团还发生了骚乱, 沈伊的影像也被电视拍到了, 难说不是因为这个！”王警官没出声,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年轻警官开口了。他看上去还有几分青涩, 想是刚成为警官没多少，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王警官略带责备地瞥了他一眼，那年轻人顿时住了口。不过, 在场的人都清楚，王警官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顾忌到姜爸爸在这，不好说出来。
    既然有人帮忙开了口，王警官自然不会浪费机会。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姜先生，请您理解。我们不是质疑姜氏集团，只是要考虑所有的情况。那么，您觉得，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他的话触动到了姜笛，不等姜爸爸开口，姜笛抢先答道：“不可能！”
    “早上那些人，只是腹泻恶心，没有道理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来为难沈伊。何况，他们还拿到了全部的赔偿金。”
    “也对。”王警官点点头，“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感情纠葛。”
    姜笛率先答道。
    沈妈妈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被这几个字惊住了。沈伊从没和她说过有追求者或者男朋友，还发展到了要因此绑架她的地步！
    姜爸爸不好对此多做评价，毕竟沈伊只是他妻子带来的女儿，因此只好静静等着姜笛解释。
    倒是那两个警察，听到姜笛提到了一个观点，还言之凿凿的样子，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尤其是那个小年轻，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紧紧握着圆珠笔，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沈伊，有个追求者。”姜笛艰涩地开口，怨恨自己怎么没早想起来，“好像是她大学同学，叫做赵子铭，之前我和沈伊一起看电影时，就碰到了他。赵子铭说是偶遇的，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在看电影时，我也发现，赵子铭一直在偷瞄沈伊。”
    “嗯。”王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出自己的疑问，“不过按你说的，他可能也只是一个狂热的追求者，不然贸然断定他会做出绑架的事。”
    “对。”姜笛点点头，“不过，他出现的频率有些高了，我之前无意间也看到过他们在一起，只是当时我有些事要忙，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有没有可能是两人私下在偷偷交往？”王警官慎之又慎，一直在排查疑点。
    “不会。伊伊的表情很明显，她不喜欢赵子铭，但碍于同学关系，不好直接甩冷脸。而赵子铭没有正式表白，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姜笛不等王警官问下一个问题，紧缩眉头强调道：“现在沈伊还不知道怎么样，拖延一秒她就更危险一分。现在已经有了切入口，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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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又焦急又有几分生气，这股气被焦急一烧，立马蔓延成满脑怒火。自己都已经说了这么多，王警官还在磨磨唧唧扯东扯西，姜笛简直后悔报了警。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去找赵子铭。
    姜笛的话激得沈妈妈又是一抖，泪水无声地爬满脸庞，她顾不上擦泪，嘶哑着嗓音附和道：“小笛说的对，你们快救救我女儿吧！”
    见再也找不到别的疑点，王警官果断决定：“好，我们就先从这个赵子铭查起。”
    现在距离沈伊失踪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她感觉自己浑身酸疼，尤其是手腕，被绑了这么久，快要失去知觉了，有几个瞬间，沈伊都觉得自己没了双手。
    房门外，赵子铭悠闲的口哨声随着空气传遍整个房间，顺着门缝爬进沈伊耳朵里。随之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
    赵子铭正在做饭。
    他一个人生活，打理自己的日常起居。做饭自然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赵子铭掀开电饭煲的盖子，将一饭勺米饭放到盘子里，压出形状，又转身将咖喱小心地舀进盘子里，盖在冒着热气的米饭上，接着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将盘子周边溅到的汤汁擦去。
    他颇为得意地打量一番自己的杰作，吹着口哨转到卫生间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说了句：“我要进去了。”说着，掏出钥匙拧开把手，把木门打开了。
    沈伊依然坐在地上，脸上泪痕混着灰尘，因为堵着毛巾无法闭合的嘴角旁还被漾出的口水糊湿一片，看上去脏兮兮的。
    赵子铭叹了口气，把盘子放到马桶盖上，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粉色的毛巾，浸湿了水，轻轻地帮沈伊把脸擦干净。
    “这样才好看嘛。”他拍了拍手，蹲在沈伊面前，哄孩子似的说，“我把你嘴里的毛巾拿出来，你答应我，不要大声叫喊好不好？”
    卫生间厚重的窗帘紧闭，虽然算算时间，现在还是太阳高照的时候，但一丝光亮都无法穿过来。赵子铭把天花板上的灯打开，灯光从上而下打过来，将赵子铭额前的短发投到他的脸上，整个人像是带了层鬼魅面具。
    沈伊慌忙点了点头，除了点头，她没别的办法。
    赵子铭把毛巾从她口中抽出，顺手又帮沈伊擦了擦嘴角，赞赏地说了声：“乖。”
    沈伊扯了扯嘴角，但僵硬的肌肉和乱颤的嘴唇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无比扭曲。赵子铭却丝毫不介意，十分高兴地把装了咖喱饭的盘子拿过来，捏着勺子说：“来，我喂你。”
    沈伊顺从地张开嘴，一口口将饭菜咽下。她现在必须听赵子铭的话，对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来说，反抗是最能让他们失控的举动。
    赵子铭端来的饭菜并不是很多，沈伊觉得，这可能是怕她恢复力气。
    不管是为了什么，一盘饭菜很快就被沈伊吃完了。赵子铭的眼神也逐渐柔和下来，至少不是像盯着猎物一样看着沈伊了。
    眼看赵子铭又要将毛巾塞进自己口中，沈伊连忙叫了声：“等等！”
    她的呼唤成功使赵子铭停住了动作，对方惊讶地看了眼毛巾，望回沈伊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的头发太乱了，铺在脸上很难受。”沈伊深深吸了口气，听到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能不能帮我卡起来。”
    原本牢牢卡在沈伊后脑勺固定碎发的黑色发卡，在之前的一连串摩擦中已经松动了，从茂密黑发中探出一个头，倔强地扣在上面。
    赵子铭犹豫了一会儿，怕其中有诈。但小小一个发卡别在头发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而且，赵子铭看向沈伊，她正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是沈伊和他距离最近的一次，赵子铭这样想着，不是指空间距离，而是心。
    沈伊有求于他。
    不是自己单方面的帮助，沈伊也没有冷着脸让他离开。相反，沈伊正在可怜地，无助地，把全部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地哀求他。这个想法从心里轰然腾起，撒了欢一路腾到脑子里，把他那点踟蹰都挤到了九霄云外。
    “好。”赵子铭不再犹豫，伸手将那个发卡取下，又细细把沈伊的碎发合拢，绕着圈朝后放去，用发卡轻轻固定在沈伊耳后。
    “好看。”他满意地打量着沈伊，脸上浮出一个单纯的笑，像是一个小女孩正在欣赏自己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谢谢。”沈伊咽了口口水，但咽喉口只感觉轻飘飘的，无底深渊般吞噬了一切反应。
    “不用谢。”赵子铭笑得更开了，露出了整齐的一口白牙。他凑上去，似乎还想要去摸沈伊的脸。
    沈伊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虽然及时反应过来竭力控制住了向后倒的动作，但那又被拉开的距离让赵子铭的手一下停在原地，笑容也一下从脸上消失了。
    在沈伊胆战心惊的凝视中，赵子铭阴沉着脸将毛巾一把塞进沈伊口中，站起身，高高在上的打量了她几眼，转身关灯出去了。
    随着门被彻底关上，那片从客厅逃到卫生间的光亮又一下逃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室黑暗，埋藏着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沈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她才发觉从自己紧绷的身体中处处传来一阵阵的酸痛，尤其是不自觉中一直勾起的脚底板，不知是哪处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第135页

    沈伊无声地笑了起来，虽然在毛巾的阻碍下这个笑容只浮现在她微弯起的眼睛里。
    她费劲侧过身体，将右耳处贴在贴满白瓷砖的墙壁上，慢慢磨蹭起来。
    那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发卡正静静地躺在发丝之间。
    第81章 姐姐不可以（14）
    沈伊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这个发卡身上。
    原先, 发卡卡在脑后，隔着厚厚一层头发，沈伊看不到它的位置, 也感受不到它能否顺利被摩擦掉落，只偶尔从紧靠在墙壁上时从后脑勺传来的微微不适感知到它的存在。所以, 在赵子铭做饭时, 她就想好了, 要借助赵子铭之手拿到发卡。
    沈伊闭上眼睛，耐心地寻找发卡的位置, 一遍遍将侧边往墙上蹭, 仔细感受它的每一点松动。
    这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终于, 随着轻轻扑打到脸颊上的发丝触感，一声低微的“叮”声响起。
    这声音很轻，若在平时，比这大一倍的声音沈伊也不一定能听到。可现在，这声音无异于天籁，是烟花在脑中炸响。
    沈伊靠在墙上轻喘了几口气, 才又微微侧过身体，用被绑到一处的双手细密地在地上搜索。
    沈伊忙着在找那个发卡，姜笛那边也没闲着。
    她微俯着身体, 看周老师对着电脑上拉出来的一张表格准备拨号。王警官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对周老师点了点头, 示意她开始。
    赵子铭不是什么稀奇的名字, 因此，要凭这三个字在本市几百万人中找到他并不容易。不过幸好，沈伊和赵子铭都是在本地上的大学, 姜笛才能跟着王警官一起上门找到了他们的辅导员周老师。
    考虑到沈伊可能在赵子铭手上，王警官建议先由周老师打电话，借口发现了赵子铭毕业论文方面的错误，要求他赶来处理。
    眼下，办公室里的其他辅导员都被请了出去，只留下周老师和王警官与姜笛三人。后两人闭上嘴，看着周老师输完号码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比下来，才慎之又慎地按下呼叫键。
    “嘟”声响了三下，电话被接起了。
    刚才默默演练了好几遍的话从周老师口中一股脑冒出，对面的人却愣了。
    “打错了吧？什么论文，听不懂！”电话那端的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叫嚷了几句，“啪嗒”把电话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这……”周老师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又看看面色不快的两人，无奈地解释道，“听声音确实不像赵子铭，可能是换了手机号，毕竟这都好几年了。”
    姜笛恨恨地咬牙，不死心地又用自己的手机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这次没有被立刻挂断，但只让姜笛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电话那头的，确实不是赵子铭。
    对着那位粗着嗓子的中年人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姜笛看向王警官摇了摇头。
    王警官摸着下巴朝电脑看去，那上面是一张联系方式登记表，里面的人都是和沈伊一个班的。
    他盯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有没有和沈伊还有赵子铭关系都不错的同学？”
    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室内，沈伊能依靠的只有双手。她一厘米一厘米地往前挪，一开始的喜悦也随着搜寻时间慢慢往下坠去，又变为惴惴不安。
    偏外面一丝声音也无，让沈伊的思维无处发散，全化为紧绷的神经，总觉得下一秒赵子铭就要冲进来。
    “冷静，冷静。”沈伊安慰自己，“你还没见到妈妈，还没有过今年的生日，更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而且，而且还没告诉姜笛再也不会理她了呢，你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的。”
    脑子里有了事情，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或许是心理作用，沈伊右手食指往前爬去，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部件。她心中一喜，手指卷起，死死握住了那个关系到性命的发卡。
    沈伊谨慎地调整着发卡的位置，唯恐一不小心，那个费尽心力得到的发卡又要从自己手中溜走。
    调试了几次，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沈伊手指稍稍使力，发卡一下怼进手腕处的胶带上，戳出一个浅浅的坑。
    听到幽微的“噗嗤”一声，沈伊知道，那是发卡穿透胶带的声音。
    她满意地仰头靠在墙上，暗自庆幸赵子铭操之过急，没有耐心找麻绳来捆，而是随手拿了胶带绕圈。
    调整了几次呼吸，沈伊找准节奏，将发卡对着刚才戳破的小洞附近又一次刺去，直到密密麻麻的小洞连接成一个蚁巢，将附近的空间都腐蚀溃败。她捏着发卡微端，将其斜斜倚入黑洞中，用力往下划去。
    “沈伊和赵子铭的朋友嘛，”与此同时，思索了一会儿的周老师开口了，“好像是有关系不错的，他们成绩都挺好，平时也都聚在一起玩。”
    “是谁？”看周老师就要陷入往日的时光中，姜笛不得不打断她，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好像是什么元元。”周老师的回忆被她打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给出了一个名字。
    她握着鼠标，将表格从下往上滑了滑，因为姓氏首字母的原因而排在前面的丁元元名字终于露了出来。“对，对，就叫丁元元！”周老师激动地说，把丁元元的名字指给两人看。
    “好。”王警官点点头，沉着地指挥道，“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赵子铭论文有问题，联系不到他，问丁元元有没有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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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对着丁元元也要用这个借口，主要还是不知道她和赵子铭的关系究竟亲密到哪一地步，有没有通风报信的可能。
    “行。”周老师爽快地答应了，把刚才放下的手机重新拿了起来，“那我现在就打了。”
    姜笛又恢复回了撑桌的姿势，一只手紧紧抵在桌面上，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周老师。
    这次，她没有再失望。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女生嗓音：“辅导员？”
    “哦，丁元元是吧？”周老师赶紧应了一声，激动不比姜笛更少。
    “是的，辅导员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你们班那个赵子铭的联系方式了，他之前留的那个已经换号了。”周老师照着准备好的说辞问道。
    “啊？这么严重吗？”丁元元焦急的声音响起，一听到赵子铭的论文可能有麻烦，一刻也不耽搁地将他的手机号报给了周老师。
    看到事情进展地这么顺利，姜笛有些贪心，她想要一步解决。
    之前她已经和王警官探讨过了，二人一致认同，赵子铭一个刚毕业几年的人，每日在工作与生活中奔波，必然没有时间精力去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用来藏人。再者，之前他只是跟踪尾随制造偶遇，这次突然将人掳走，十之八九是临时决定。
    那么这个仓促绑架的落脚点，很大可能就是他的家。
    姜笛看向王警官，沉声道：“就算打电话将赵子铭引来抓住，逼问他把人藏到哪里肯定也要耗费许多时间。”
    王警官看着姜笛，鼓励她往下说。
    “不如，我们来个瓮中捉鳖，直接杀他个措手不及。”
    “你是说直接找到他家去？”王警官把姜笛的话嚼了一遍，提炼出她的想法。
    “对。”姜笛点头，看向周老师，“看丁元元刚才的表现，她和赵子铭好像很熟，有很大可能可以从她那里得到赵子铭的住址。”
    周老师的目光闪烁，她不知道这个提议是好是坏，寻求意见似的看向王警官。
    “只要再给丁元元打个电话，告诉她赵子铭没接电话，可是有文件要寄给他，档案室每周只值一次班，错过今天只能等下个星期了。”姜笛挡在王警官面前，截获周老师的视线，竹筒倒豆子地提出方案。
    正在周老师犹豫不决时，王警官的声音响起：“就按她说的做。”
    姜笛的心“咚”地一下跳回了原处。
    “坚持住，沈伊。”
    沈伊的工程做一会儿就要停下歇一会儿。一是因为她的肩膀胳膊和手都实在是太酸了，多举几分钟就会发抖，痉挛似的不听使唤。二是她害怕，怕赵子铭突然开门，自己被逮个正着。
    好在，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沈伊摸到了，再有两厘米，那道小洞组成的裂口就吞噬了一半的胶带，到时候，只要手指使力，顺着裂缝把胶带撕开，自己的双手就能解放了。
    她在心中喘着粗气，因为自己的想像提了几分精神，手上更用力地往胶带上戳去。
    终于，沈伊感觉到一股小小的气流顺着手腕上细嫩的肌肤往上攀爬。那是裂口由于她手腕的挣扎而自行蔓延带来的触感。
    她激动地快要抑制不住，此时倒是庆幸起有东西堵着自己的嘴，不至于发出尖叫来。
    沈伊把手上的胶带挣脱下来，背在身后将近十个小时的胳膊终于能自如伸展了。她心疼地揉了揉自己被勒出一片印痕的手腕，开始对付起腿上的胶带。
    赵子铭为了不让沈伊真是煞费苦心，腿上的胶带从大腿中部一直缠到小腿，一道又一道。要是继续用发夹一点点捅开，不知要捅到猴年马月。
    沈伊想了想，慢慢挪到洗手台旁，扶着水台将身体支撑起来，轻轻打开上方柜门，拿出一把赵子铭的剃须刀。
    她将沿着覆盖刀头的塑料裂缝用力往两旁掰，终于将上方那片塑料抠起，露出了里面缠着细丝的刀片。
    沈伊拿着刀片，沿着裹在腿上的胶带划去，一点点的，胶带随着刀片的轨迹向两旁散开，直到刀片滑划到胶带最底部，沈伊的腿终于也重获自由了。
    她握着刀片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泪几乎开心地要夺眶而出。
    可她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一阵脚步声传到了门前。
    第82章 姐姐不可以（15）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三次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赵子铭轻柔的嗓音：“伊伊，我要进来了。”
    他推开门向里走了一步。透过没合上的门缝, 沈伊发现客厅里也是一片昏暗，太阳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几抹微弱的斜阳泼洒在地板上, 笼罩住翩翩起舞的灰尘。
    赵子铭抬手按下灯的开关, 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啪”的一响, 惨白的灯光又笼上了他的轮廓, 映出阴恻恻的影子被地板与墙壁交界处扭曲不成人形。
    “我给你带了酸奶，女孩子晚饭不用吃太多。”他扬了扬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 塑料袋的窸窸窣窣声响起，里面装了几瓶粉色的草莓味酸奶，很可爱。
    沈伊紧张地缩了缩腿，祈求所有的异样都被藏匿在阴影之中。在意识到赵子铭就要走进来时，她赶紧把双腿并在一起跪坐起来，将扯下的胶带揉成一团藏在身后, 恢复成原先那个被紧紧绑束着的姿势。只是这次，她手心里多了一把攥得紧紧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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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中午一样，也不可以说话喔。”赵子铭把食指竖在唇前, 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蹲下来, 将毛巾拿开, 把酸奶递到沈伊嘴前, 看着她喝下去。
    沈伊睁大眼睛盯着赵子铭，思索着怎么才能出其不意地制服他，从这里逃出去。
    其实, 最好的时机是赵子铭推门进来时，她应该躲在门后，趁着赵子铭发现她不见了愣神的几秒钟勒住他的脖子。可惜，她刚刚从透明胶带的窒息中逃脱出来，血液流通不畅的腿还有些发软，夹杂着针刺伴着发麻，只能勉强支撑着沈伊站住。
    失去了这个上好的机会，再难找到同样的机会了。
    看着面前笑眼眯眯的赵子铭，沈伊不禁后悔起来。早知如此，不如刚才拼死一搏好了。
    该怎么办呢？
    一瓶酸奶就要被沈伊用吸管喝完了，她越发紧张起来。勇气往往是一瞬间的冲动，而她怕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再也冲动不起来，失去了拼搏的勇气。
    怎么办，怎么办？
    沈伊盯着面前的赵子铭越看越慌，尤其是对方一直保持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在当下的环境里显得无比讽刺。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沈伊下意识地把眼神从赵子铭脸上移开，错到了后边的垃圾桶上。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沈伊想出了一个主意。
    她微张开嘴，那根吸管从她口中滑落。沈伊的眼睛也适时瞪得滚圆，里面满是恐惧。她死死盯着赵子铭身后那一点，惊恐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算是赵子铭把她强行拉到家里，关在卫生间里，沈伊一直表现出的也只是害怕夹杂着愤怒与恶心，完全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恐惧过。
    赵子铭不禁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向后看去，却只看到雪白的墙壁与一个套上了垃圾袋的垃圾桶。
    他更好奇了，转头想要问沈伊到底看到了什么，却被一股大力猛然袭上脖颈，勒得他说不出话来。
    沈伊把箍住赵子铭的左手臂塞进后手臂弯里，用力往后拉去，夹得她手臂发疼。赵子铭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随着他头部的左右扭动不断戳在沈伊胳膊上，痒痒地刺痛着她的肌肤，赵子铭的下巴枕在沈伊手臂上，没多少脂肪覆盖的骨头被压得发疼。
    沈伊咬牙对抗着赵子铭把她胳膊往外拽的力气，整个身体拼命往后仰，希望借助重力给自己添加几块砝码。
    她的额角渐渐渗出汗珠，顺着狰狞的面部纹理滑落在口中，咸涩的滋味在口中荡漾开，与嘴唇被咬破后沁入的血液的铁锈味交织在一起。
    一秒，两秒，三秒……
    沈伊默默计时。再多一秒，再多一秒……她向自己哀求着，请求爆发出再多一份力量。
    但是，体力差距的鸿沟是无法消弭的。
    最初的慌乱过后，赵子铭稳住心神，抬手就朝沈伊的胳膊抓去，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手掌青筋暴起，硬生生将沈伊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挣出了一片空隙。
    眼见赵子铭快要挣脱自己的掌控，沈伊捡起放在身后的刀片，劈手就要朝赵子铭手掌划去。
    刀片很钝，沈伊使了十二分力气，终于在赵子铭手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但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赵子铭，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怒吼，所有力气一并爆发出来，将沈伊胳膊狠狠朝右折去。
    一阵刻骨的疼痛感传来，沈伊忍不住痛呼一声。就在她分神的时候，赵子铭已经把她完全挣脱出来，双手拢在一起狠狠朝她的脖子握去。
    空气瞬间被强制隔出，沈伊脸涨得通红，徒劳地张开嘴却怎么也无法呼吸。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她很快失了力气，浑身瘫软下来。
    等到清醒时，沈伊已经被赵子铭用绳子牢牢捆住了。
    赵子铭头发凌乱，衬衫被扯得皱皱巴巴，衣领也软塌塌地斜在肩上。他把沈伊堵在角落，用两面墙与自己形成一个三角形，严丝合缝地将沈伊囚禁起来。
    单手撑在沈伊耳边，右手则举着那把刀片，饶有兴致地观赏。
    “这刀片真的能伤人。”他歪头舔了一口手上已经凝住的血珠，看着沈伊笑了。
    刀片慢慢靠近沈伊的脸庞，赵子铭用痴迷般的语气喃喃细语：“如果在你脸上划一刀，是不是你就只能属于我了？”
    沈伊低声说道：“不要，不要……”她拼命后退，想要逃开离自己只有一厘米之遥的刀片，可她避无可避，身后只有冷冰冰的墙壁。
    赵子铭咧开嘴笑了：“没关系，不会疼的。”
    他的刀握得很稳，一点一点朝沈伊递去。
    沈伊绝望地闭上双眼。她一直不算幸运，但她没想过自己的运气会如此只差。明明说了，这次任务之后，就换个部门，再也不穿越了。没想到，自己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
    沈伊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象中的钝痛却并没到来。
    有人在敲门。
    与其说是敲门，砸门或许更准确一些。即便隔着卫生间的门，那声音也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
    “开门，有人投诉你这里漏水！”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妈声传来，“有人吗，快开门！”
    赵子铭不快地“啧”了一声，将丢到一旁的毛巾粗暴地堵住沈伊的嘴，起身将衣服脱了换成浴巾，又打开水龙头飞快将头脸淋湿，营造出一副刚洗澡的样子，开门出去了。
    他不得不出去。这个房东很是凶悍，且不拘小节。她手中握有赵子铭房屋的钥匙，赵子铭不在家的时候为各种事进来过好几次。赵子铭试过投诉，可她说，是有急事才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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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铭透过猫眼看了看，确实是一脸不耐烦的房东太太。他清了清嗓音，摆出平日的柔和语调，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在洗澡呢。”
    说着，他把门从里面解了锁，打开一条小小的缝，摆出一副不方便交流的模样。
    可没想到，他刚打开门，一阵大力就将门踹开，那扇门猛然弹到墙上又被反向弹了回来。
    紧接着，他就被两个壮实的男人卡着肩膀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了。
    “房间里有声音！”不知谁开口说道。
    整个场面乱糟糟的，躲在楼梯上方看热闹的邻居终于探出头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间杂着房东太太有些得意的回话：“哎呀我就是帮警 察一个小忙嘛，军民一家亲，一家亲。”
    姜笛穿过这些嘈杂，径直朝里走去，走到被关得紧紧的木门前。
    “伊伊？”她喊了一声，伸手去拧门把手，没拧开，只听到里面传出几声呜咽。
    姜笛往后退了几步，喊道：“伊伊，你离门远一点，伊伊！”说完，她飞起一脚朝房门踹去。
    门剧烈地晃动了几下，但还是坚守岗位，敬业得挡在姜笛面前。
    她无视从腿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又是一脚狠狠地踹上房门，一脚又一脚，那门终于开了。
    姜笛快步走进去，发现角落里小小的一团身影。
    她赶紧上前，把沈伊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浑身脏兮兮，与早上已经截然不同的沈伊，她一声连着一声，压抑许久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姜笛帮沈伊拿走堵了她十个小时的毛巾，听沈伊抽噎着喊疼，这才反应过来去帮她松绑。
    被胶带缠绕后又被麻绳捆缚的手腕已经是一片泛红，几块皮肤在打斗中擦掉了渗出血来，被麻绳摩擦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姜笛边解绳子边心疼地掉眼泪，绳子解完了，她的眼泪也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溪。沈伊本来还想强忍着装坚强，看姜笛这个样子，眼泪又被她勾了起来，埋在姜笛肩上嚎啕，很快就将她的衣服浸湿一片。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沈伊这几个小时的害怕不安全化作满腹的委屈，不管不顾劈头盖脸朝姜笛砸去。
    “是我不好。”姜笛抱着沈伊的头，叠声道歉。
    “我很害怕，很怕见不到你们了。”沈伊歪着头，乱翘起来的头发蹭着姜笛的耳朵，有点痒。
    “不会的，不会见不到的。”姜笛挥挥手，要进来查看情况的人先出去。那人倒也识趣，乖乖走开，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我讨厌你。”沈伊得寸进尺，之前不敢、不舍对姜笛说的话此时脱口而出，“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我要换工作，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一直附和她的姜笛这次却不附和了：“不可以。”
    她说：“你不可以离开我，沈伊伊。”
    第83章 现实世界（完结）
    “我……”沈伊还在抽泣, 混沌的脑子却被姜笛的话搅乱，划出一片清明。
    “你叫我什么？”沈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里还含着一汪泪, 愣愣地看着她。
    姜笛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沈伊又道：“沈伊伊？”她吸了一口凉气, 把姜笛往后退去,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竟然真的是姜笛。”
    若有第三人在场, 肯定觉得沈伊是哭迷糊了, 姜笛就是姜笛，什么叫真的是姜笛？但沈伊知道, 姜笛明白她的意思。
    事到如今，之前的种种都浮现上沈伊心头。她原本还想着，这个世界的姜笛，似乎和现实中的那一个重合度很高，虽然行为有些怪异，但举手投足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没想到, 姜笛竟然真的存在在这具躯壳中。
    姜笛点头，认了下来：“对不起，伊伊。我只是想要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 没有外界的干扰, 能够清楚地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沈伊吞了口口水, 她直觉这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决定。
    “我喜欢你。”姜笛抬头, 目光直视沈伊，深深看进她的眼底，“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这次, 换我来追你。”
    沈伊隐隐猜中了这个答案，姜笛但真正听姜笛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这一声“喜欢”是沈伊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来的呀？就像梦中的情景终于成真，刚才还满口要离姜笛远远的的沈伊现在把那些念头全部丢得无影无踪，忍不住就要重重点头，说上成千上万个“好”字。
    但她忍住了。
    看到姜笛不常见的低姿态，沈伊恶趣味的想要逗逗她。自己一个人在感情的道路上尝遍酸涩与苦辣，如果轻易就让姜笛得到甜头，岂不显得自己太没面子了？
    沈伊吸了吸鼻子，点头应道：“好。”但她逞强地扬扬头，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放了句狠话：“提前警告你，我很难追的。”
    看着沈伊的样子，姜笛忍不住笑了：“谢谢你。我知道了。”她说。
    沈伊与姜笛对视半晌，看着脸上布满泪痕的对方，瘫坐在地的两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发生什么了？你那么开心？”
    沈伊还没睁开眼，邓佳的声音就已经隔着舱门灌入耳中。
    她头顶是熟悉的一片线路，四周是雪白的环状墙壁。沈伊熟练地从里面钻出，站到邓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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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佳那张以往总是充满活力的脸此刻却有些疲倦，连带着声音也懒散起来，不过这丝毫没挡住她探索八卦的步伐：“你和姜笛发生了什么事啊？她一听你已经开始任务了，立马也跟着去了。她这样的行为可是违规了，公司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这两天一直乱糟糟的，弄得人心里慌慌的。”
    她连珠炮弹一般将话语一股脑倒出，说到最后还没忘了一开始的目的，硬生生把问句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啊。”沈伊尽力风轻云淡地回了句，“只是姜笛喜欢我，非要追着我跑呗。”
    说完，她还摇摇头，故作烦恼地点评道：“唉，真是太粘人了。”但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既嘚瑟又显摆。
    她说得很得意，邓佳却不买账：“切，姜笛会追着人跑？开什么玩笑。”她满脸写着“你在胡说”，绕开沈伊，“反正姜笛现在肯定也回来了，我去问她去。”
    沈伊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让出位置，两手叉腰，喜滋滋地想：“不相信也没用，姜笛就是追着我跑嘛。”
    沈伊去做了报告，主管的脸色虽然有些一言难尽，还是什么都没说，让沈伊回家了。毕竟沈伊正常地执行任务，没法将姜笛的行为怪罪到她头上来。
    对姜笛会受到什么处分，沈伊是担心。不过，整个穿越部门都是依据姜笛主导开发的系统运行的，可以说姜笛是其核心存在，没了姜笛，这个系统的正常运作都成问题。而且，不管结果如何，沈伊也帮不上忙。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毕竟之前濒死的体验太过真实，死里逃生一遭，她最想念的还是妈妈。
    沈伊拧开房门，看着熟悉的家，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连家里的气息，都如此的亲切。在别人眼里她只离开了两天多点，却一副许久没回家的样子，或许有些好笑吧。沈伊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她换好拖鞋，把脱下来的鞋难得整齐地摆放在妈妈那双鞋的旁边，紧紧挨着。
    客厅里没有沈母的影子，她走进去，大喊了一声：“妈，妈？”
    很快，沈母拎着一把锅铲就从厨房露了头：“这次回来那么快啊？”她飞快扫了沈伊一眼，人又缩回厨房，隔空指挥着：“热水器已经开开了，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马上就开饭了啊。”
    沈伊没听她的，转身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沈母蹭了两下，撒娇道：“哎呀我想妈妈了嘛，我想先陪陪妈妈。”
    “嘴怎么突然变这么甜？”沈母不太习惯地扭了扭身子，“炒菜不方便，你站旁边去。”
    沈伊听话地站到一旁，不耽误她妈妈做饭了。手却不老实地打开盖在菜碟上的盘子，伸手就要捏一块尝尝。
    幸好沈母火眼金睛，一把把她的手拍开，嫌弃地问：“洗手了吗就吃？”
    沈伊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也不顶嘴了，心虚地收回手，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吃完饭，沈伊算了算时间，回来有两三个小时了，就算□□大会，姜笛也应该开完了。
    她打开姜笛的对话框，又纠结起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安慰她、打趣她，还是干脆装作不知情，直接闭口不提？不管哪一种似乎都不够好。
    她几句话打了删，删了打，还是没下定决心。直到顶头变成“对方正在输入……”沈伊停下动作，耐心等着姜笛的消息。
    「我明天有事，你在家好好休息。」
    姜笛的消息很快发过来了，只是这内容却不叫人满意。
    什么呀，沈伊顿时泄了气，看看看看，这是追人的态度吗？她当时那可是没话找话，没事找事，一天24个小时恨不得25个小时和姜笛黏在一起。结果轮到姜笛了呢？就冷冰冰一句“有事，好好休息”！
    沈伊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飞快地打出一行：“没关系，你也好好休息呀。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的。”
    就在堪堪要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呀，她现在不是追求者的身份了！想着难不成舔狗也能舔成习惯，沈伊赶紧将长长的一串尽数删除，只给对方回了矜贵的一个字：
    「好」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这才对嘛，沈伊满意地点头，斜眼想象着姜笛在屏幕那头为了她这一个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不禁乐开了花。
    不过显然姜笛是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的。因为接下来的一整天，沈伊的手机里都没有再收到她的消息。
    第三天沈伊起了个大早，但她什么也没做，就盯着手机看。
    她恶狠狠地想，姜笛竟然刚表白就把她晾着，这还能好吗？想着想着，又怀疑起来姜笛是不是后悔说了那些话，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上午，她的情绪就像过山车，忽高忽低。又想让姜笛赶紧发条消息哄哄她，又暗暗决定姜笛发消息她也不理了，自己也要把姜笛晾上几天。
    姜笛的消息就是在她被这两种情绪纠缠不休时发来的。
    「伊伊，现在有时间吗？」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一下行吗？」
    沈伊一蹦三尺高，凶巴巴回了一句：
    「没时间，不去！」
    这样回复着消息，她却已经手忙脚乱搭配起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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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伊挑了几件，又想起自己还没化妆，赶紧坐下来用最快的速度画了个眉。她急得团团转，又想起姜笛还等在下面，赶紧随便套了件衣服，抓起一只口红就跑，在下楼时三下五除二涂上了。
    姜笛正靠在车上发消息，但沈伊没拿手机，看不到她发了什么。只是她急促的脚步声让姜笛好奇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沈伊赶紧刹住步伐，把口红揣进衣兜，作闲庭散步状走到姜笛面前，嘴硬说道：“不是说了没时间吗，你怎么还没走？”
    看她这幅样子，姜笛别过头偷偷笑了笑，大波浪卷也随之轻摇。笑够了，姜笛才伸手把沈伊额头上沁出的小小汗珠抹去，讨好道：“十分钟也行。”
    她把副驾驶的门打开，邀请沈伊坐进去。沈伊这才注意到，姜笛身后这辆车竟然不是她之前的那个，换成了一辆火红的甲壳虫。
    怎么突然这么高调？沈伊有些好奇，可她现在扮演着女神的角色，绝不肯主动搭话。
    但沈伊的问号都写在脸上了，姜笛笑着说：“你不是说有钱了要买一辆这样的车吗？买车之前，只好坐我的了。”
    听了姜笛的话，沈伊回忆起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
    “你昨天就是忙这个？”她问道。
    姜笛点头：“很巧，正好赶到昨天把所有手续忙完。”
    知道了昨天一天姜笛没理自己，就是为了给她这样一个惊喜，沈伊看着雀跃的姜笛，又看了看这辆无时不在散发着存在感的车，决定还是不说了。
    见沈伊坐了进去，姜笛也绕到另一边打开门，坐到沈伊身边。
    她伸手从后车座捞过几个纸袋，一股脑塞给沈伊，踩下油门问沈伊：“能赏脸兜个风吗？”
    沈伊刚被塞了满怀礼物，愣愣地点头，跟着姜笛走了。
    “这是什么？”沈伊打开一个纸袋，是一件大牌子的衣服。
    姜笛的驾驶技术似乎好了些，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许多，她说：“之前逛商场时，你好像很喜欢那几条裙子，所以我找了相似的，你试试。”
    沈伊想起来了，是上个世界里的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合上袋口，却不知打翻了哪里的蜜罐，心里甜丝丝的。
    说是兜风，沈伊还是带她进了一家甜点店。
    将芝士蛋糕推到沈伊面前，姜笛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开口道：“明天，你能把平安扣戴上吗？”
    沈伊看到，姜笛那里坠着的不再是细细的锁骨链，而变成了一块白润的圆环。
    “我考虑考虑吧。”沈伊矜持地点头。
    还是不告诉姜笛，自己当时看的是旁边那辆酷炫的越野车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