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叙和她的八个男人》 1 这人间里的花红柳绿,纸醉金迷把她给留下来了。 孔叙那个女人,大家对她的评价不太好,嗯…怎么说呢? 或许是太过于贪婪了。 然后然后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角,对那个女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工作,昼伏夜出,劈开腿赚钱,碰上了秒射男,几分钟的功夫就有钞票,大把大把的揣进兜里面。 然后看见女人,她市侩丑陋的嘴脸,兜里的钱被她数了一遍又一遍。 钱! 是大把大把、沉甸甸的一沓钱。 有人给她扫码她不情愿,皱着眉、丧着脸,看着账单里轻描淡写的几个数字,心跳都急促打颤。 神经病似的,刚一穿上裤子就跑到取款机面前,把钱取出来拿在手心里温存一番,一遍一遍,仔仔细细的数过一遍。 这才肯放心,又把钱存进卡里面。 临走时还看见她闻着指尖,是人民币的味道。 又臭又香,让她,让孔叙抛头颅洒热血,欲罢不能的陷在夜里面。 她爱。 她爱每一个能张开腿的夜晚,客人来过又走远,耳旁的笑声一直不断。 这是大好的人间,阑珊的灯火照亮角落里不知名的腐烂,姐姐妹妹们脱下裤子就都有钱赚。 她爱。 她爱夜晚,爱人间,更爱火树银花后藏匿着的糜烂。 人是卑劣的存在,没有谁无恶独善。 都有丑陋的一面,狰狞着面庞,或淫荡或凶残。 孔叙依附着人性的丑陋面,活的风生水起,如上青天。 今夜她又有钱赚,叫破了嗓子,一路传到九霄云外。 凌晨两点半,小妈打电话给她,哭哭啼啼的话也说不明白。 那时她正跟人做爱,身上的男人是她的老顾客了,喜欢没脸没皮的女人,说在床上玩得开。 电话响了两声,孔叙颤颤巍巍的伸手,没来得及挂就被人给接了起来。 坏。 男人都坏。 粗大的鸡巴狠狠插弄着她流水的蜜穴,女人刚刚还叫的欢快。 方方正正的手机成了枷锁,在这一刻勒的她喘不上一口气来。 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囫囵不清的哭声,还来不及说上半个字电话就被掐断。 她终究还是如愿了的,挂电话后甚至带着点得意的样子。 然后又扯开嗓子叫,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了,孔叙今晚又爽的不得了。 碰到了大鸡吧的客人,狠狠地挨了顿操。 小妈没再打电话给她,哭了一阵后就销声匿迹了,窝在很远很远的老家,守着破败不堪的屋子和柴米油盐酱醋茶。 孔叙闲下来了也没给她回过电话,钱解百忧,排万难,电话里不痛不痒的几句关怀终究是不能排忧解难。 没听说过,谁靠着叁言两语就起死回生,两手空空也能享受天下之最好。 想活着不止靠着一口气,终究终究,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钱真是个好东西,没听说过,谁活着是为了修仙成佛的,但一定有人讲过,有朝一日想过上好日子。 衣食不愁,无忧无虑。 不只是孔叙,天底下的大多数人都一样,匆匆碌碌,为了一个钱字,把一生都给搭进去。 若有圣贤,也不过是几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 叹气。 她长长的叹气。 眼睛也不眨一下,孔叙给自己买了个包,剩下的钱分成两份,分别打给了那两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妈。 眼看着数字清零,孔叙的掌心里都出了汗,再也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恨自己人性尚存,懂得什么是知恩图报,也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 就像许多年前的一天,那个女人走了很远很远,留下孔叙吃力的跟在后面。 她一边哭一边喊,年纪不大的小孩早已明白了生活的残酷,知道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局面。 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再也看不见,那两破旧不堪的面包车究竟能走多远。 轰隆轰隆的,像是随时都要掉下一把零件。 不是什么好车,但在十几年前的乡下足够新鲜。 更重要的是,也足够甩开孔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麻烦。 小妈叫李秀芬,叁年前嫁过来的时候孔叙才四岁,偷偷瞄她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一下,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她那么小,又什么都明白。 就是人可怜,年初的时候老孔掉进冰窟窿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捞上来,李秀芬领着两个孩子活不下去,终于在今年七月领着亲儿子又改了一嫁。 女儿是老孔的,但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不管。 所以面包车开过来的时候,她没敢抬头看,只把小儿子抱上了车,说房间里给她留了钱。 米面都不缺,你拿着钱去买瓶汽水喝。 “那弟弟呢,他不喝吗?” “我也给他买一瓶吧。” 李秀芬抬起头,看到那么小的女孩踩在门槛上,又咧起嘴对着她笑一下。 像是四年前她来到这个家,女孩坐在门口的木扎上等她,看见有人来就站起身,什么也不说,先对着她笑一下。 夕阳西下,那个时候夕阳西下… 她踩着余晖在这里等着她。 不敢再看了,那么小的一个女娃。 女人像是害怕,催促着面包车快点再快点,四个轱辘的东西,怎么比不上一个七岁的小娃娃。 怎么还能听见她的喊声,问还回来吗。 你们还回来吗? 回头看,她一直跟在后面,真像是在等一个回答。 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里面是否带着渴望,无声祈求着,别把她一个人扔下。 是个懂事的孩子,人情世故明白的太多太早,因此体谅着李秀芬,不问问为什么不把她也带着。 为什么弟弟上了面包车,而我要被留下。 多一个字孔叙都没说,只跟着车屁股,问还回来吗? 回来看我一眼,我们煮点粥喝。 煮点粥喝… 一碗粥下肚,从上到下人都是热乎乎的,女人总是在这个时间出现,离开了灯红酒绿的夜晚,又来不及回家。 是一日清晨,天要亮未亮,四下薄雾茫茫。 她脚步虚浮摇晃,腿上穿了一条抽了丝的网袜。 路过一个垃圾箱,孔叙这才停下,擦了擦鼻子,又弯腰把丝袜脱下。 明明是车来人往的大街,她随便的犹如在家。 时间尚早,但不影响有人忙着为生活奔波,粥馆飘出香气,一路引着孔叙来到这里。 粥还没来得及出锅,凌晨叁点,客人她是第一个。 还要煮很久吗? 淳朴的老板娘点点头,不善言辞的她先笑一笑再说。 孔叙掏出手机,表示可以等下去。 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夜晚,她愿意等一碗清粥,在这个大雾茫茫的早晨。 很久她都睡不够,中午的时候电话打进来几个,都无关紧要,女人半梦半醒,嘟囔着晚上再陪你睡觉。 算命的说她今年运势不好,二十四岁,本命年,冲太岁,犯小人。 观了面,看了掌,手中的八字被神婆反复推敲。 最后大笔一挥,只留下了几个生肖。 蛇虎牛马猪,碰见这几个属相的人,不好。 孔叙半信半疑,在几个小姐妹的怂恿之下花钱破了灾。 路过内衣店的时候还花了大价钱,足足买了十套红内衣。 但神婆好像在骗她,前半年里孔叙顺风顺水,卖的少挣得多。 她甚至后悔,早知如此顺遂,何苦花钱免灾。 一直到六月末,七月的第一个夜晚,光溜溜的孔叙碰上了贺虔。 那个只在传闻中才会出现的贺虔。 可燕京市里的达官显贵数都数不过来,有眼无珠的孔叙还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只知道他是一位有钱的客人。 是有点过于淫荡了,第一次见面,女人光溜溜的,坐在别人的鸡巴上面。 除了贺虔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他们起哄叫嚣,看看钟诗和孔叙谁能把男人夹射。 哦,忘记说,屋子里光溜溜的女人不止孔叙一个,另一个叫钟诗,是跟着贺虔一起进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好主意,要她们在这里一决高下。 孔叙没脸没皮,早早的就脱了衣服等着,钟诗却是丧着脸,百般不愿意。 还是贺虔在她的屁股上拍了拍,诱哄着说听话。 “听话。” “别给我丢人。” 于是两个人脱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 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孔叙任男人拿鸡巴捅她。 一下又一下。 赌注越来越高,有人看好孔叙,也有人看好钟诗。 说贺虔调教出来的姑娘,活儿不能差。 还有人笑,说哪找来的两个骚货。 手打在阴蒂上,揉一揉,拍一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家就疯笑起来。 原来是孔叙喷了水。 她瘫在茶几上痉挛,剧烈收缩的阴道也夹射了身上耕耘不止的男人,要他一泻千里。 说到底还是孔叙更胜一筹,毕竟毕竟,伺候一个男人的和伺候一群男人的不同。 孔叙常说她千锤百炼,能让每一个跟她睡过的男人都念念不忘,欲仙欲死。 她管这个叫敬业,甚至每隔十天孔叙就要看几部黄片,学习一下新的体位、知识。 “臭婊子,淌这么多水。” 有人擦了擦手,卸磨杀驴。 贺虔走过来,他看一眼委屈巴巴的钟诗,又看一眼媚眼如丝的孔叙,伸手一指:“过来帮她舔干净。” 2 这几年钟诗的资源都不错,绯闻没有,片约不断,媒体争先恐后的追问,有没有什么成功心得可以传授一番。 女人假模假样的思索一阵,居然说一心向善。 我呸!!!! 狗屁一心向善!!! 这不又看见她拿奖了,穿着衣着不菲的礼服出现在颁奖礼上面,精致的模样可真像橱窗里可望不可得的圣诞娃娃。 漂亮、精美、昂贵。 一万个孔叙也比不上她的丝毫,跟在后面提鞋都要被人嫌弃,说哪里跑来的野鸡。 你也配? 你也配碰钟诗的脚底! 招人恨的野鸡! 真是天与地的距离。 所以时至今日,就连孔叙自己也都云里雾里,她觉得是在做梦,在一个光怪陆离的夜晚,钟诗跪在她的胯中,不情不愿的,女人不情不愿的给她舔着下体。 说出来谁信呢,她可是钟诗,而她只是孔叙。 舌尖温软湿润,试探着探进去,轻轻的舔一下,大明星她小心翼翼。 贺虔他不满意,不满意钟诗皱着眉,有些抗拒。 所以伸出手,男人摁着钟诗的脑袋,直接缩短了两个女人之间的距离。 他硬逼着她,去舔孔叙湿漉漉的逼。 里面还有男人射进去的精液,流了一点出来,和淫水混合在一起。 所以钟诗哭的梨花带雨。 孔叙真是不敢当,她卖了半辈子,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向来都是她跪着,何时轮得到她舒服? 你看你看,钟诗苦着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谁不心疼美人呢,可孔叙就是孔叙。 是泥菩萨过河,自身担保的孔叙。 她不敢造次,甚至都不敢擅自把腿合上。 这一屋子的达官显贵,大明星都要跪下来给人舔逼,孔叙这个小妓女更是惹不起。 别扭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舌尖是软的,女人也是软的。 怪不得大家争先恐后,都想出人头地,做个有钱人呢。 原来这么快活啊。 “舒服?” 孔叙没忍住哼了几声,很快就被人捕捉到,贺虔的眼神里带着戏弄,看着桌子上光溜溜的小妓女。 “不舒服不舒服!!”下意识的,女人把头摇成个拨浪鼓。 “不舒服还叫?” 不舒服也得叫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职业操守不能忘。 指不定她的骚样子就被哪个公子哥给看上了。 时间长了不敢想,叁五七天的好日子指定能过上。 到时候再狠狠地捞他一笔,挣的是盆满钵满。 那样开心的夜晚好像就在昨天,她美滋滋的出台,拿了一大笔小费,还被大明星给伺候的神清气爽。 可每分每秒过的都快,一转眼,就只是一转眼,大明星上了颁奖礼,再也找不到那天晚上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了。 而孔叙,孔叙出现在夜晚,依旧是一个妓女。 用一身皮肉换取零星的报酬。 今天晚上她没出台,一清早美娜就给她打电话,说林彻会回来。 哦,原来是林彻要回来。 女人说的轻描淡写,可挂了电话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闭上眼就是林彻的模样,第一次见面时,孔叙才十七岁。 那个时候林彻就已经很有名了,大家都说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于他,林彻能成功,靠的就是命硬。 赤手空拳,白手起家,就连孔叙都不敢相信,那个叫人闻风丧胆的林彻,也只有二十几岁罢了。 他们在一个破旧的台球厅见面,那是很久以前了,林彻还没有如今的成就,所以所以他们在一个破旧的台球厅里见面。 是孔叙主动要求见面的,她开门见山,说别找张显玉了,他考大学去了大城市,昨天夜里的火车,人早就走了。 “那你是谁?” “我是他家养的媳妇,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就是了。” “就不是钱的事儿。” 林彻打进去一杆球,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孔叙还要说话,她昂首挺胸,抱着赴死的决心。 可男人打断她,看一眼过去,林彻问的不经意:“你说你是他家养的媳妇,那么你叫什么?” “孔叙。” “林愿认识吗?” “没听说过。” “张显玉走的时候没告诉你?” 是啊,张显玉走的时候没告诉她,他骗了人家小姑娘,连人带身,还有那金贵的保送名额。 本来该是林愿的,可张显玉不是个东西,偷偷的拍了裸照,一封邮件冲进了每个校领导的邮箱里。 作风可是个大问题,所以退而求其次,学校选择了排在林愿之后的,那个伪君子张显玉。 是谁说的来着,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 林愿这傻丫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碰上了人模狗样的张显玉,把一切都断送在他的手里。 当然,同样被张显玉断送的,还有我们可怜的孔叙。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无辜至极。 她找到了林彻,说别再纠缠张显玉… 别再纠缠张显玉… 时至今日这听起来像个笑话,孔叙不愿意想,但禁不住林彻总是提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见没见到你的张显玉呢? 他还来不来救你? 再不来,你都要被人搞烂了。 是啊,张显玉他还来不来了? 每次林彻这么问,孔叙都执拗着不言语,再很久之前小姑娘就明白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忘恩负义。 所以张显玉为什么不回来一次,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的。 就是可怜啊,她和张显玉还没来得及海誓山盟,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就率先上演了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悲惨遭遇。 说出来都怕人笑话,上一次和张显玉见面还是在六年前,那时候的孔叙十八岁而已。 一转眼,女人二十四岁了,成了客人口中的破鞋,真要叫人给捣烂了。 可一转眼,她也才二十四岁而已,刚刚跨出大学校门,对人生充满希翼。 来不及,现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万幸的是后不后悔这个问题鲜少有人问起,所以孔叙锁在龟壳里,嚷嚷着没有时间考虑。 风尘仆仆的林彻和被窝里的孔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家伙上了岸,再也没有过去的流里流气了。 林彻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作践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还的孔叙都还了。 冤有头债有主,一切还要从张显玉那个懦夫说起。 林彻是个明白人,所以老家里那么多的小混混,只有他出人头地。 孔叙也不像从前那样恨他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卖了六年的屁股,见识过太多的臭男人,把林彻变得慈眉善目了许多。 “这次回去你见到我妈了?” “你哪个妈?” “张显玉她妈。” 孔叙改口,盛了碗饭坐在林彻对面。 男人看她一眼,撑着下巴,乖巧的模样惺惺作态。 他知道她有多厉害。 很多年前是执拗泼辣的女孩。 她不哭,这么多年都很少看到她的眼泪,好像只要她咬紧牙,一切就都能撑过来。 两个人,只有一碗饭,林彻问她:“你不吃?” “我减肥。” “多少斤了?” “九十二。” 他抬手,把碗里的饭拨给女人一半。 孔叙一如既往的冒失,恨不得翻江过海的躲去南仔湾。 她捧着碗,一脸防备。 “你别想害我,我打算瘦到九十斤!” “你快点把碗给我!别让我墨迹第二遍!”林彻沉下脸,半点也不肯让。 孔叙看着他,他也盯着孔叙,二人对视,像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他们在破落狭小的台球厅里,一次又一次的交锋。 第一次是无疾而终,林彻不喜欢为难女人,放了孔叙回去,只要张显玉过来。 “有什么事让他来跟我说,我跟你一个小丫头说不上话。” 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撂下这么一句话。 第二次在几天之后,又是孔叙不怕死的找到他。 林彻正打开一瓶可乐,抬起眼看到女孩背着光站在门前。 她不紧张也不害怕,目的明确的奔向他。 “你还记得我吧?我叫孔叙。” 林彻点头,不说话。 “张显玉欠你钱吗?” “不算欠我,是他自己赌输。” 现在看,最初的几次交锋,林彻客气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小混混。 相反是孔叙,因为无知所以无畏,莽撞的样子活像鲁智深转世。 甚至甚至,林彻再叁相劝,不要再管张显玉的闲事,也别再来找我。 他种下坏的因,你硬插进来,就只能吃烂的果。 为了那么一个人,这不值得。 可她怎么听得进去呢,女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张显玉一家养大她,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直养到十七八。 一切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 命运安排她凄惨平凡的一生,波浪滔天,她独自一人乘着单薄可怜的木筏。 命运也安排张显玉辜负他,临上火车之前把人狠狠地抱着,说那么多好听的鬼话。 父母年迈,就托付给你了。 林彻那里…我们有点恩怨,我又欠了些钱,你想办法摆平,不要让他打扰我爸妈。 然后他一转身,连句谢谢都没留下。 孔叙拿着养育的恩情在手里,硬生生的把这一生都给毁了。 一次又一次,她站在林彻面前,拍着胸脯大言不惭。 今时今日,餐桌上二人对视,他拨一口饭,看着女人噎下。 “你再瘦就死了。” “不会的,那年冬天你那么打我我都没死,如今只是少吃几口饭罢了。” Ⅹ⒴ǔsℎǔωǔ.ⅭⅭ 3 她把刚吃进去的饭又给吐了出来,手指往嘴里扣一扣,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也不怕谁会知道,谁会责怪,大家都忙,没有人在意她这个野鸡是否按时吃饭。 林彻不知道,她已经卖不上什么好价钱了,就如他所说,她就快要被人捣烂了。 所以更加注意皮相,胖一斤都会拿刀戳死自己。 市面上但凡叫的出名字的减肥药孔叙都没放过,然后左一趟右一趟的跑厕所。 拉倒脱水,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接不了客。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女人知道,管住嘴迈开腿,老中医说的没错,要想瘦,就得饿! 所以很久很久她都吃不饱饭了,有时候喝多了酒,直接就吐的出来,有时候没办法,就只好把手伸进嘴里扣。 扣深了干呕一阵,哇的一声,胆汁都能给吐出来。 这是太不健康的生活了,万幸的是孔叙这女人要的不多,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活着。ⅩⓨúsℎúⓌёń.∁δⅿ(xyushuwen.com) 想挣很多的钱,然后活着。 她会在六点之前赶去会所,里面有形形色色的姐妹,更多的还是酒气冲天的嫖客。 会所叫春上,在燕京开了很多家,听说在别的地方,世界各地还有更多家。 它们通通都是林彻的,林彻通过当一个老鸨子,成功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他这几年出息了太多。 美娜陪着客人去了一趟泰国,回来后黑了不少,带了许多礼物给大家分。 孔叙问她要佛牌,女人信这些东西,古今中外的各路神仙都被她求过一遍。 佛牌是她托美娜买的,花了孔叙不少的银子,至少有叁个夜晚,她的腿是白劈的。 这几年她都倒霉的很,所以牟足了劲想旺一旺运势。 “求这个有什么用,你傍一个大老板,想要什么求不来。”美娜翻翻找找,把东西递过去的时候还说:“只要有了钱,就算是什么都有了。” “你以为我不想傍大老板?” 孔叙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为什么这个菩萨她求,那个神仙她拜? 还不是想碰见一个人傻钱多的,说除了孔叙他谁也不爱。 “难不成我求国泰民安?” “甭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个还轮不到你求。” 乔美娜竟然也给自己整了一块,偷偷的把佛牌藏进衣服里,临走时还不忘把裙子往上拽了拽。 她拽孔叙也拽,两个人扭着屁股,腚沟都露了一半。 现在不忙,孔叙就给乔美娜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钟诗给她舔弄下体。 女人眯着眼,满脸的淫欲。 乔美娜:“看你的样子我就猜到了,为什么男人会喜欢漂亮的女人。” “你说我有这个机会吗?你把这种感觉说的太好了,有机会我也想感受一下。” 那你做梦吧。 乔美娜梦到什么了孔叙并不知道,但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长到要从七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张显玉开始说起。 张显玉大她两岁,对于家中突然出现的这个陌生女孩,他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排斥。 但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张母挂在嘴边的哪句——“咱们家条件不好,妈担心你以后娶不上媳妇,这不才把孔叙接过来一起住。” 他不想面对贫穷,他讨厌贫穷! 一直以来张显玉都不承认童养媳这叁个字,在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承认了童养媳,就等于承认了贫穷。 所以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里,他们二人都相安无事,就只是亲密一点的…朋友而已?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就连孔叙自己都无法定义。 她和张显玉之间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如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第一次见面,张显玉背了一个崭新的漂亮的书包,在那群脏兮兮的孩子里,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大家伙羡慕,孔叙也羡慕,当然,最值得孔叙羡慕的地方是,这个书包是学校奖励给年级第一的。 他格外不同,他是优秀出色的。 一直到她顿悟之前,在孔叙的心里张显玉就是如此。 那个崭新的书包,一张又一张糊墙堵风的奖状,还有那个愈发挺拔秀气的少年… 这给我们小小的,孤落寡闻的孔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初的那几年谁要是敢说张显玉半点不好,孔叙第一个就冲出去。 一来吃人家的嘴短,孔叙认为这是她的义务,二来张显玉优秀,叫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孩过分羡慕。 她保护张显玉的十全十美,给自己心中的王子渡上一层又一层无法企及的荣誉。 这也理所应当了她羡慕的目光和追随的步伐,甚至谁提起孔叙也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多好的福气,没爹没妈,却碰上了如此优秀的张显玉。 好像是必须,在那时,孔叙必须要爱张显玉。 就连女人自己都说,她捍卫张显玉就是捍卫她自己。 后悔啊,后悔至极。 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就该忘恩负义。 自讨苦吃了。 那天夜里她还梦到一块糖,是年少懵懂时张显玉留给她的。 包装纸粘在糖块上,少年它掌心温热。 孔叙扯了几下也撕不下来,坐在炉火旁细心摆弄着。 “你在哪整的?” “学校奖励第一名,零食大礼包里面带的。” “今年没有奖状了?” “有,奖状和零食都有。” 那太好了。 窗沿漏风,孔叙正愁没有东西补呢。 男孩最好拿多多的奖状回来,在这个四处漏风的房子里需要堵的窟窿有太多太多了。 他得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房子坍塌的速度,有时风稍微大一点,这破房子就要比外面的娇花更可怜,摇晃着,像随时都会飞起来。 把糖放嘴里,孔叙叁两下就给咬碎了。 她脆生生的,一身的莽撞劲儿像一把干柴,叫人轻轻碰一碰都能燃起来。 是不知收敛的一把大火,永远永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毕竟,再厉害也只是一把干柴。 这一生就只能绚烂一次,然后然后,除了灰烬什么也留不下来。 晦气。 晦气透了。 孔叙不想梦到张显玉,他让她不开心了。 女人当他死了,所以这些年过的都还不错,只在偶尔的时候梦见一次两次,醒来之后都会去上香拜佛。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南无阿弥陀佛。 但今天显然是不行的,客人还在一旁睡着呢,孔叙只敢偷偷的在被窝里拜了拜,不成想还被人给瞧见了。 “你在我被窝里拜菩萨?” 男人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就听见她说梦话,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张显玉或者李显玉。 嘴里面还吧唧个不停,看她这单薄瘦弱的模样,估计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贺虔被吵醒,本来一身的臭脾气,看到孔叙这样子顿时就忘了发火,一门心思看热闹去了。 这小妓女本来不该躺在这里的,他是谁啊,他可是贺虔,鼎鼎有名,金枝玉贵的贺虔。 他何时搞过这么廉价的东西。 一个万人骑的妓女。 今天也是喝了酒,意气用事,便宜了眼前的小婊子,要她酒足饭饱之后躺在被窝里求神拜佛,装神弄鬼。 他突然说话真给孔叙吓了一跳,二半夜的没控制住,鬼叫了一声,叫贺虔飞来一脚,直接在床上给人踢下去了。 懵!!! 特别的懵!!! 连人带被,孔叙坐在地上,愣头愣脑的盯着贺虔看。 有一瞬间孔叙都怀疑她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怎么…怎么今晚的客人是贺虔???? 她晚上喝了不少酒,即便是一觉之后也只能清醒一半,坐在地上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个大概出来。 似乎是这样。 她在人声鼎沸的妓院,碰见了镁光灯下高贵圣洁的钟诗。 那时候贺虔还没来,孔叙坐在恩客的怀里,有意无意的说起名牌包的价钱。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脱下了晚礼服人也依旧好看。 “你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我劝你先把眼泪收一收,等着贺虔来的时候再往下掉。” “演员就是不一样,你能哭这么长时间吗?” 张立问怀里的乔美娜。 乔美娜没这个本事,忙说不行,然后然后,她伸手一指,直接指到了孔叙这里。 “她能她能,只要钱给的够多,她能比孟姜女还厉害一点!” 怕人不信,乔美娜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她什么活都接!” 假如您舍得花钱的话。 在今夜这句话太过多余,在座的各位都非富即贵,想让孔叙使出她的好本事也不过几两碎银而已。 所以乔美娜识趣的不说这一句,对孔叙眨了眨眼睛,暗示她尽力。 看眼前的女人,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她真不适合这种场合,哪怕上一次贺虔领她出来时当众要人操她的逼。 分明分明,她像个白天鹅,而孔叙才是个妓女。 怪不得哭的那么伤心,孔叙要是钟诗的话,可能会哭的更过分一点。 毕竟这个女人她擅长做戏。 久久无人回应,张立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嘿!她说你比钟诗还能哭?这是真的?” “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说这话的人他姗姗来迟,不是钟诗,也不是孔叙。 抬头看,贺虔香烟抽了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了包厢里。 他气定神闲,对自己的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 “比比吧,今晚谁赢了我带谁回去。” Ⅹ⒴ǔsℎǔωǔ.ⅭⅭ 4 孔叙不是一个爱哭鬼,眼泪珠子像是黄金一般的金贵。 这么些年了,就是林彻只见过一回两回。 但乔美娜之前也说了,只要钱给的多,孔叙这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就是哭吗,谁不会。 钟诗大概要恨死她了,刚刚房间黑,人又乱,泪眼朦胧的钟诗什么也看不清,如今小妓女被人点了名,钟诗想看不见她都难。 所以所以,脸臭的犹如一个烂茄子一般。 阴魂不散,真他妈的是阴魂不散。 像是噩梦一样,她一直都没忘,孔叙湿润温热的身体,淫水和精液被她用舌尖勾进嘴巴里。 大明星受不了这种折辱,不敢怪罪贺虔,但有本事记恨孔叙。 说破了大天,也只是一个妓女而已。 不是冤家不聚头,钟诗这人,孔叙是得罪的彻底。 甚至她还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春上,春上是妓院,我他妈的一个妓女,我不在这里我去颁奖礼拿最佳女主角? 孔叙噗呲一声笑出来,有一些没忍住。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个会哭的。” 贺虔挨着她坐下,指一指钟诗,又把孔叙拎出去。 又一次的,像是上供一般,两个女人被放在一起。 钟诗嫌弃的要命,挨着孔叙都不愿意,全然忘了前些日子,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光溜溜的被人操逼。 茶几上凉的很,钟诗的声音娇滴滴,孔叙走神去看她的热闹,下一秒就被人顶进了身体里。 说到底,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东西。 都不金贵,都很便宜。 今晚男人没喝酒,贺虔他改吃素了,果盘吃了一份又一份,说里面的西瓜格外甜。 有人提议下注,说想看看谁哭的更久更凶更动人一点。 “只看她们哭可没啥意思。” “说的也是,有这时间都够我出去打一炮了。” “那就猜猜看呗,这不比打炮有意思多了?” 这话一撂地大家伙都跟着捧场,在柜台兑换了纸币,雪花片子似的撒了出去。 钟诗拿过影后,抛开贺虔这个金主不谈,在娱乐圈里也算是有点成绩。 就连孔叙都看到过,电影院的大屏幕上,她痛不欲生的演绎。 所以孔叙理解,大家都不想输,胜利的滋味可是美妙到无法言语,就连乔美娜也掏出所有的家底压在了钟诗那里。 她双手合十冲着钟诗拜了拜,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要她扬眉吐气。 “我听说你上次输的彻底,还被迫舔了孔叙的逼。” “大明星,好姐姐,你加加油、努努力,成败在此一举。” “加油加油加油!!你可是大明星,别输给一个妓女。” 乔美娜笃定钟诗会赢,他们都笃定钟诗会赢,然后押上大把大把的钱币过去。 坐在一旁的孔叙不尴尬,如果可以,她也想砸点钱在钟诗那里。 这一生她的眼泪都金贵,已经许多年没流出过一滴。 孔叙不喜欢哭,很早之前就是。 最早最早要追溯到五六岁的时候,她看着那个女人收拾好了行囊,匆匆离去。 她倚在门槛上看,老旧的木门被她倚响,发出破旧寒酸的声音。 穷。 这个地方太穷。 穷到一个男人养不起老婆,要她一门心思奔着大城市走去。 门口的小路尘土飞扬,孔叙趿着拖鞋,总是脏兮兮。 门声响动的声音惊扰了女人,她神色慌张的回头,撞进孔叙的眼里。 一双幽深平静的黑眸。 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却像是什么都懂。 “你还是要走?” 她这样问,女人就知道,她听见了夜里的争吵。 “我出去几天,你跟着爸爸在家要听话。” 擦肩时她脚步停了停,什么也没给孔叙留下。 她都没抱一抱她,甚至说一句要好好长大。 她就这样走了,用匆忙焦急的步伐。 这是孔叙的亲妈,她叫陈小红,早早的就离开了孔叙,离开了她们穷酸的家。 孔叙记得她说过的话,她说出去几天,说买糖回来给她。 然后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过她。 七月的太阳炙热,孔叙站在太阳底下,头发黏着面颊,双颊升起红霞。 她看着她,一滴眼泪也没流下。 但她说:“你不会回来了对吧?” 又一次的,女人脚步停下,终究是没忍心,她回头看一眼。 那女孩站在七月的热流里,一滴眼泪也没有,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就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至今孔叙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贺虔押了多少钱进去,这男人扣的要命,事成之后只愿意赏给她一点。 当成山的钞票落在孔叙眼前的时候,女人有一瞬间惊愕。 她想,钟诗那里已经堆不下了吗,赌注都被挤到她面前了。 亏着贺虔在她脸上拍了拍:“傻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孔叙用看傻子的目光回头望去。 她再叁强调:“钟诗可是影后!” 贺虔可不管什么影后不影后,他睡过的女明星数都数不过来,钟诗这个影后狗屁罢了。 况且这女人还挺麻烦,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推门之前贺虔没想过她会闹到这里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丢脸! 贺虔想打她,但不是现在。 他告诉孔叙:“好好表现,赢了的话,这将是你最贵的一夜。” “那输了呢?” “输了算你。” “?” 没有王法了。 孔叙可能要辜负贺虔的信任了,她哭不出来,看着这满屋子的热闹,眼睛里像是装了两个撒哈拉。 贺虔还在一旁吓唬她,说这是好大好大的一笔钱呢,输了的话,那你下辈子也要出来卖屁股了。 钱这么多,你这辈子就算是让人搞烂了都还不完,况且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工作比这个更挣钱了。 可孔叙还是哭不出来,她急得火烧眉毛,求贺虔趁早换个人押。 去押大明星啊,影后也不是白拿的。 押我做什么呢,虽然我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但掉眼泪这种事不是人为就能控制的啊。 最起码孔叙不能。 她看着钟诗哭,他们都看着钟诗哭。 热火朝天,梨花带雨,一副要把眼睛哭瞎的架势。 贺虔不催她,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着急的程咬金。 李敢胜负心重,抓着孔叙的头发就给人拖了过来。 他来的晚,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贺虔押了孔叙,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一注。 钱不钱的不重要,他主要是想赢。 怎奈眼前的女人不争气,他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她吭一声,反倒像个傻子似的在哪里看热闹。 李敢脾气来的快,想也没想的就把孔叙抓了过来。 就在大家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孔叙就已经挨了几个大嘴巴了。 男人的手掌有力,每一次打过来都带着风声,连着四下打在孔叙脸上。 然后人被踢到一边,李敢特别真诚的问:“现在你能哭出来了吗?” 按理来说不能,林彻当年差一点就给她打死了,可孔叙咬着牙,硬是没有一滴眼泪。 可今天晚上看见李敢,又挨了几个嘴巴,叫孔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陪过的一个客人。 他叫许文,人模狗样的,却犹如一个恶鬼。 女人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事不关己的贺虔,又看一眼不耐烦躁的李敢,最终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什么也不为,单纯的哭了出来。 声音洪亮,丹田有力,轻而易举的就盖过了钟诗小声地抽泣。 甚至孔叙往前挪了挪,和钟诗面对面哭了起来。 她嘴巴张开,嗓子眼都能叫人瞧见。 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不但哭懵了钟诗,也哭懵了在座的所有人。 就连专心摆弄手机的贺虔也饶有兴致的观看。 她嗓门大,眼泪也多,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 男人上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哭,好像还是在葬礼上。 他笑了笑,回头看一眼李敢,夸他打的好。 今晚这次,孔叙要他赢得漂亮。 钟诗被她的大嗓门哭懵了,坐在那里愣了一阵,等再想哭的时候已经哭不出来了。 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急得直跺脚,在原地转了好一阵子。 甚至还有人提议:“不然我也打你一顿。” “不行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拍戏。” 钟诗摆着手推脱,咬着嘴唇向贺虔看去。 他一向懂得怜香惜玉。ⅩⓨúsℎúⓌёń.∁δⅿ(xyushuwen.com) 钟诗懂得这个,却忘了男人没剩几个好东西。 他厌烦了钟诗,恨不得一脚给她踢出去。 况且大明星被人捧惯了,恃宠而骄不说,今夜还追到了这里。 贺虔可不受女人的这种气。 “你不是因为新做了鼻子?” 贺虔扬扬眉,可是不太绅士。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起来,乔美娜倚在张立的怀里还狗仗人势的问:“花了多少钱啊?我正打算去做一个呢。” 说着话,哭丧似的孔叙也被人拽起来。 是贺虔,他甚至还抽了两张纸给女人递过去。 “行了行了,别在这嚎丧了,今晚跟我走,咱俩把赃款分一分。” 那是孔叙卖淫生涯里,赚过最多的一比。 孔叙不知道贺虔押了多少钱进去,只听到他问人要了个口袋递给自己。 然后他像个散财童子似的,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钞票的香气:“装吧,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孔叙自然是不客气。 5 现如今他们一人一下的坐在卧室里,万籁俱寂,房间里更是漆黑无比,只有风吹白杨,人间才回跟着晃一晃。 贺虔摁亮了床头的灯,然后问:“第一次跟我睡觉就吓唬人?” 说着他学着孔叙的模样也拜了拜,毫不客气的嘲笑道:“拜哪路神仙呢?它有没有保佑你。” “我就是瞎拜,算命的说我今年运势不行。” 女人嘿嘿一笑,裹着被子又爬上了床,她光着,贺虔也光着,猝不及防的两人目光对上。 各自都怔了一下,还不等贺虔开口孔叙就撅着屁股趴好。 她娴熟的样子有些招人讨厌了,贺虔没有了太多的兴致,在女人得屁股上拍了拍,要她别这么下贱。 “我劝你还是先把屁股里的精液扣出来。” “是你要我夹着它睡得。” 这个贺虔他不记得了,今晚喝了不少酒,不然也不能带一个妓女回家。 他有点洁癖,玩过的姑娘不说富贵但都很干净,孔叙这样的女人,还是第一个。 有点悔恨,但开弓哪有回头箭,做都做的,还哭着要一个说法么? 人家屁股里还夹着他的精液呢。 贺虔觉得自己过于娘们了,居然为了二两清白在这里懊恼不已。 他去洗了一个澡,临走时打发孔叙回家。 “自己打个车走吧。” “行。” 做这行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很少有抱怨。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不拿妓女当人。 不拖泥不带水,孔叙她走的很快。 贺虔叫人把被褥都换了一套,那时候孔叙也只把衣服穿了一半,她没来得及走,但她也没回头看。 情理之中,女人不意外。 看了看表,时间尚早,她打了个车又一次的回到上春。 乔美娜看见她,问她还回来做甚。 女人把包扔在沙发上,说出来的话清清脆脆:“回来继续卖。” “挣那么多钱,还不知足啊。”近日里孔叙憔悴了不少,人瘦成一把干尸,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嶙峋的身躯。 “我要是你,我就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跟钱又没有仇。” 孔叙把头发梳好,前些日子她染了头发,张扬夺目又廉价庸俗的一头红发。 好像也没过几天,就失了原本的光泽,枯成一把稻草了。 一边梳一边往下折,折孔叙心疼不已,追悔莫及。 她简单的打理了一顿,想着有时间再找个托尼帮忙设计设计。 这里的经理叫乔明宇,是乔美娜的堂兄弟,有他在这里帮衬着,孔叙和乔美娜在上春里都快要横着走了。 孔叙头发才梳一半的时候他就赖催了,原来林彻深夜寂寞,要孔叙过去。 孔叙一听到是林彻更不着急了,慢悠悠的梳了头发,像个娘娘似的姗姗来迟。 “这几年你总是迟到。” 林彻才在外地回来,这几年他越来越忙,孔叙陪着他的时间少了很多很多。 看孔叙进屋就脱衣服,林彻说不着急,先吃饭吧,不然一会怕你没力气。 “那你是小瞧我。” “你别哭就行。” “你几时见过我哭。” “今夜算是一次。” 原来他听说了。 这弄得孔叙窘迫,像是丢了面子,忙着叫林彻快快忘了。 “为了钱,一切都是为了钱。” 怕人不信,女人强调又强调。 若是别人一定当她嘴硬,可对面的男人是林彻,他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更要了解孔叙。 初见时还是个莽撞的小孩子呢,站在黄昏的夕阳里,身上镀一层金色的微光。 她来的那么快又那么急,拍着胸脯说替张显玉。 他去上大学,坐的是昨夜的火车,以后你别再烦他了,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孔叙。 张显玉欠我很多,你担待不起。 林彻还记得,一次又一次,他说这样的话语。 他了解这个世界,他也了解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他不给孔叙回头的机会,是这个世界逼着每个人往前走。 承担责任,承担自己。 他好言相劝,可女孩听不进去。 那时那时,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张显玉,养育之恩挂在嘴上,白天晚上的念叨个没完。 是了是了,大家都理解你,你人不傻,只是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啊! 她跌在这四个字上。 孔叙的第一次是给了他,那时候女孩还什么都不怕,一直到脱了衣服都是抬头挺胸的模样。 看她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林彻都以为她藏了炸药包,是过来跟她同归于尽的。 但怎么可能呢,说破了大天,孔叙就只是孔叙而已。 林彻没有那么多的好心肠要奉献出去,他这个人有本事,有魄力,看人很准,特别是孔叙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脑子里空无一物,把一切简单化。 把手伸进去之前,林彻最后一次确认:“确定了,你替张显玉还债?” 孔叙眼神坚定:“确定了。” “不后悔?” “后悔是狗。” 林彻没再问了,他就这两个问题,虽然孔叙给的回答都不叫人满意,但这并不是林彻要关心的东西。 在孔叙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她的内裤就被人扯下来,然后身体里挤进了很硬很硬的东西。 林彻拿腿分开孔叙,一只手探进她的裙底。 孔叙疼得乱动,男人就把第二根手指伸了进去,像是惩罚女孩不听话,他往很深的地方顶了顶,拇指揉上她的阴蒂。 “你这么不听话,以后怎么伺候人。” “疼…” “第一次都疼,忍忍。” 林彻抽动了几下,随即哼笑一声,他说处女就是紧,张显玉这小子不识货,居然连夜坐着火车跑了! “太疼了…” “那我拿出来?” “拿出来吧。” “在这跟我做梦呢?”林彻非但没把手拿出来,还贴着孔叙的耳旁取笑:“怎么,后悔了?” “没。” “不后悔就忍着。” 离得近,他看到孔叙一身的汗,头发粘在额上,喘息声痛苦又急促。 是不好受,打一开始林彻就没想让她好受。 出来卖,不舒服的时候多了去。 客人出来买舒服,像个祖宗似的可不行。 一次又一次的,他给孔叙机会,甚至这个时候她都有反悔的权利,只要她往后退一步,天高海阔…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天高海阔!!! 可她傻透了,消耗着林彻仅存的良知,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真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啊。 一张白纸,十七岁的孔叙是一张干净的、没有褶皱的白纸。 她什么也不曾见识过,把一切都想的简单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动弹不得,面颊紧贴着墙壁,今天的孔叙是任人为所欲为的孔叙。 是那么清晰,她感受到身体里的东西,那两根不安分的手指。 他们融在一起,在一个寻常的午后合二为一。 “你不知道轻点吗?” “真拿自己当姑奶奶了?” 他还靠在女孩的耳畔,毫不客气的嘲笑着。 在这个蝉鸣不止的夏天,她的天真被踩在了脚底。 残酷的现实洗去她的自以为是,后来的孔叙后悔也怨恨,难过的时候指着天地各骂一遍。 都是不知道心疼人的狗东西! 骂过喊过,然后静默一阵,颓废的样子千百个日子没有改变。 她垂头丧气,犹如…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也只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日子很难,但她少有眼泪,林彻打破砂锅,也只见识过那么两次而已。 托人民币的福,今天算是第叁次。 还只是听说。 “今晚怎么哭的,你再给我学学。”林彻取笑他,一如既往。 “你跟我在这做梦呢?” “怎么?我不给你钱?” 孔叙没话讲了。 果真,只有钱才是最好的敲门砖。 她揉揉眼睛,让林彻下回再看。 今晚疲累,哭起来并不好看。 “吃完饭再睡。” “你自己吃吧,我减肥。” 男人皱皱眉头,有点厌烦这两个字,他看一眼干巴巴的孔叙,眉头更紧了。 “你想死是不是?” “干嘛这样讲我。” 孔叙委屈的很,会所里的小姐妹一个赛一个的出类拔萃,比她高,比她瘦,比她招人疼,比她会撒娇。 前些日子来了两个女学生,嫩的像是小葱,白净修长,听人说还会叁种语言呢。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孔叙在一众姐妹的衬托之下,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孔叙孔叙,狗屁不是的孔叙。 在这个行业里面,她甚至都不算年轻了,十八九岁的姑娘们像是海浪。 她这个二十四岁的老女人早早的就死在了沙滩上。 她想变漂亮一点。 “我年后还想再做一个双眼皮呢。” “你怎么不想办法把自己变得紧一点。” 孔叙沉下脸,闷闷不乐的把头转到一边。 那么多的客人,数林彻不招人待见,她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他人性未泯,在孔叙贫瘠凄苦的人生里像是港湾一般的存在,孔叙风尘仆仆,在他身边像是有一个家。 恨他…诶,多说无益,他不是没给机会,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劝阻。 他说我这里的水很深,你踏进来了,除了死没有回头路。 但那时孔叙不信。 不是不信林彻,她是不信自己,不信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自以为是,真当自己百炼成钢。 全然忘了,十七岁是多青涩天真的年纪。 叫女孩一头栽进去,还说这是精彩非凡,轰轰烈烈的一生。 太可笑,太可笑了。 6 受钟诗的影响,乔美娜也去做了个软骨鼻,顺带还改了一下双眼皮。 她十八岁那年就割过一次,花一千六做的埋线,早就不流行了,现在场子里的小姐妹做的都是电眼芭比。 乔美娜忐忑又激动,哆哆嗦嗦的说:“我也做电眼芭比。” 孔叙在医院陪了她几天,像伺候月子一样的吃着清粥小菜。 “你不做一个吗?” 女人脸肿得像是猪头,说话都瓮声瓮气。 孔叙摇摇头:“先不整了吧,脸肿成这样,没法赚钱了。” “你又缺钱花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婶子得了癌症,李男上学又要钱。” 孔叙说的婶子不是别人,是老孔后娶进门的那个女人。 李男就是她当时带进来的小孩,孔叙的便宜弟弟。 老孔死后李秀芬就改了嫁,对方条件不错,来的时候开了一辆面包车。 老孔积蓄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临别前李秀芬卖了金耳环,尽她所能的给孔叙留下了一点糊口的钱,然后她心一横,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不是她心狠,是一个女人实在是难。 她拉扯不活两个孩子,所以在考虑别人之前,她很自私的先考虑了一下自己。 本来是狠下心要走的,可良心撕咬着灵魂,要她忍不住回头去看。 就是这一眼,叫停了面包车,尘土飞扬的停在了路边。 七月好热,女孩出了一身的汗,看到她下车又走回来,眼里都是茫然。 她明白女人为什么走,却不懂女人突然又回来? “你落下东西了?” “你一个人,能生活吗?”她试探的问。 “我试试看。” 李秀芬回头看一眼,面包车里的人似乎有些不耐,他点了根烟,时不时的回头看。 她深吸一口气,要孔叙收拾几件衣服跟她一起。 对了,别忘了我留给你的钱,一起拿着。 到了新家,你再和李男一起买汽水喝。 女人怕自己后悔,扯着孔叙的胳膊给人拽进了屋里来。 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女孩的几件衣服,有些发霉。 她找了个袋子,一股脑的往里面塞:“傻看什么,还有没有想拿的,快装进来。” 孔叙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把相框打碎,在里面拿走一张相片。 是全家福,但里面的女人不是李秀芬。 是她很久不见的亲妈,还有英年早逝的老孔。 那时候孔叙很小,被陈小红抱在怀里面。 她离开家,除了几件衣服,剩下的只带走了写一张相片。 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是在那一刻,孔叙只想到了这么多。 她急得李秀芬潮湿的掌心,也记得她匆忙焦急得步伐,从家门到面包车的距离很短,只够女人说一句话:“今天开始别叫我妈了。” “行,我叫你婶子。” 多可怜,年幼的孔叙她什么都明白。 所以她不问。 车门打开,有不耐烦的中年男人,后座上的李男瞪着眼睛看。 “你要带她一起?”男人不敢相信,扔出烟头,叫李秀芬别太过分。 一个李男就已经够了,再说这女孩也不是你生的。 她不是姓…姓…姓什么来着? “没爹没妈的,一个人实在可怜,我领走养她几天,最多就在过年之前。” “你人脉广,帮着我打听打听,谁家想要个女孩。”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非亲非故的我也不愿意养她,快开车吧。” 李秀芬说的信誓旦旦,在男人发动引擎之后才吐一口气出来。 她低头看一眼孔叙,发现女孩也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是孔叙先笑出来,无声之间眉眼弯弯。 李秀芬也笑,把手搭在孔叙的头顶上,紧挨着她单薄的双肩。 这时候前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她姓什么来着?” 善待了良心之后李秀芬不再心事重重,听到男人这么问还噗呲一声笑出来:“姓孔,叫孔叙。” “我姓孔,我叫孔叙。” 这话是对贺虔说的,女人又遇见他了,没在春上,是在商场里。 孔叙过来买东西,看见了贺虔,和他身旁的乖女。 不是钟诗了。 孔叙没好意思开口,她今天没化妆,有点没底气。 等改日,她好好收拾收拾,一定春风满面的迎上去。 可贺虔一抬头,竟与她对视在一起,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问:“你叫什么来着?” “我姓孔,我叫孔叙。” “我之前没问过你叫什么吧?” “没,没机会问。” 贺虔往前走,孔叙在身后跟着,素面朝天的样子倒像是一个良家小媳妇。 身边的女人拿不准孔叙的身份,时不时的拿目光打量。 孔叙才不理她呢,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们二人现在属于情敌关系。 贺虔他有的是钱,孔叙想傍他一段时间。 当然,能不能被贺虔喜欢,就要看孔叙的本事了。 眼下看来是不太可能的,这不,贺虔身边正有一个新欢,正时不时的拿眼睛瞄她。 这挡不住孔叙惦记男人,好不容易碰上面了,她自然而然的就跟上了贺虔的步伐。 “后来钟诗又来了春上几次,都被乔明宇打发走了。” 贺虔看一眼孔叙,没好气的讲:“不用搭理她。” “不少小姑娘跑去要签名呢。” 贺虔嗤笑一声,像是在笑话她。 是真的弃如敝履,他现在连谈论钟诗都不愿意,偏偏孔叙在这里左一句右一句。 他很直白,直接就说:“跟着我做什么,买你的东西去。” “我没什么想买的了。” “那你吃饭去。” “我现在不饿。” “你这小姑娘怎么有点不要脸呢,我撵你走你听懂没啊。” 他回过头本来是想骂人的,可偏偏孔叙她素面朝天,无辜可怜。 这让贺虔口下留情,把话说的尽量好听。 眨眨眼,孔叙不知好歹的对着他笑起来:“我能跟着你吗?” “现在不行。” “我指的就是以后。” “以后更不行了,我嫌你脏。”贺虔摇摇头,有点严肃的警告孔叙:“再烦人我可真揍你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美人在怀,哪会惦记孔叙这块烂肉。 孔叙不伤心也不气馁,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内。 她本身就不是那种遭人惦记的女孩。 更何况像贺虔这种身份,不喜欢她也是常态。 万幸的是脸皮够厚,要孔叙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能跟着公子哥的屁股后,等人撵了才肯走。 她拿手遮着嘴巴,说话时离贺虔近了一点:“那我等你再来找我玩。” 孔叙的音量不高,这样神神秘秘的姿态把彼此间的肮脏交易烘托成一个秘密,抬眼看,褪去了夜场里浓重的面具,她素面朝天,宛如一个少女。 说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四岁而已。 嘿,小东西。 贺虔有贺虔的天堂,孔叙也有孔叙的地狱。 她融进人海里,等贺虔再回头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那个脸皮极厚的女子。 是肮脏下贱,极度不要脸的存在,贺虔混迹于灯红酒绿的夜晚,也不是没听说过孔叙。 她在圈子里是很有名的,听说前几年还跟过罗霄,那个鬼东西。 真挺厉害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总能豁的出去。 有一个算一个,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罗霄的钱一般人真赚不过去。 得拿命换。 孔叙不愧是孔叙。 这是孔叙二十四年中最为难熬的一天,在今日之前她从来都不觉得女人麻烦。 女孩子做什么都值得原谅。 哪怕她们杀人。 可纪妙妙的出现打破了孔叙对女人的无脑袒护,她对天发誓,她对女人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偏爱了。 因为女人从来不为难女人。 让孔叙不满头大,咬牙切齿的人,只有一个纪妙妙。 视频里她颐指气使,脸上贴着面膜,说话瓮声瓮气:“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你赶紧把这身衣服脱下来,我才看一眼就有点恶心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到位,让她把皮拔下来都行。 只是只是…只是纪妙妙这姑奶奶太不好对付了,才一阵的功夫就叫孔叙欲哭无泪。 这钱不好赚啊。 本来今天也是她们两个人一起过来买衣服的,可临走之前纪妙妙突然反水,说不跟妓女在一起玩。 我的朋友都非富即贵,要是让人知道我跟你一起逛街,怕是不行。 这样吧,你自己去,我在视频里指挥。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恨不得你漂漂亮亮的,好把事情给我办的完美。 你尽管买,挑好看的买!!! 纪妙妙这么说她也没有多仇视人家,虽然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人确实是分叁六九等。 纪妙妙的小心思孔叙能理解,假设是她有这么好的命,恐怕要比纪妙妙还矜贵许多。 但纪妙妙实属是不好伺候,她像个垂帘听政的慈禧,在屏幕后面对着孔叙好一顿言语冲击。 话里话外绕不来恶心、想吐几个字,时不时还说:“你品味这么不好,卖屁股能挣到钱吗!” 孔叙:“我人长的好看就行。” “呃…你也没有十分好看吧。” “…” 啊啊啊,这里的罗霄就是第二章我提过一次的许文,我给他改个名字哈。 7 原本这活该是乔美娜的,她整形之前把这个事给忘的彻底,要不是纪妙妙打电话给她,恐怕下辈子她也想不起。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就猛地在床上坐起来了,抬手想打自己一巴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打是不可能真打的,做个鼻子要不少钱呢,谁闲着没事和钱过不去啊。 所以所以,这件大活最后落在了孔叙这里。 电话里乔美娜再叁保证,只比我好,不比我赖,您放心,我这姐妹专业的,绝对不能坏你的事儿。 嘿,不就是仙人跳嘛,放心放心您放心。 这事儿我们熟。 我们常干!!! 乔美娜也是一个合格贴心的老板,生怕一身风尘气息的孔叙坏她好事,就自掏腰包要给孔叙包装成一个合格的名门闺秀。 别的不用说,衣服就挑贵的买。 本来是挺开心的一件事,出门逛街有人买单,偏偏,纪妙妙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搞得孔叙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 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比西游记里的妖精还更厉害。 孔叙佩服不已,深吐一口气够把相机反转,镜子里有她的模样,视频里是纪妙妙皱紧的眉头。 她又一次的感叹,哇,怎么能有人把香奈儿穿出廉价感… 拜托拜托,这里是他妈的专柜,好几次我都以为你在逛菜市场。 “那我要怎么做?”孔叙被她骂的没脾气了,垂头丧气的在试衣间里不肯出来。 “啊…这…” 纪妙妙语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孔叙不是难看的长相,难看的人当不了妓女,最起码当不了春上的妓女。 但她整个人都病怏怏的,有着不同寻常的瘦弱,也有着濒死之际的苍白,这二者迭加在一起,叫孔叙无论如何都漂亮不起来。 那怕她干净整洁,穿着迪奥古驰爱马仕,可还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廉价的气息。 不像是有钱人家养大的孩子,像路边站街的妓女,讨食的乞丐。 这让纪妙妙为难透了,她觉得最起码孔叙要看起来健康一点,这病歪歪的样子并不惹人喜欢。 隔着屏幕她都能看见孔叙身上的穷酸味,那么多高档的、昂贵的衣服也衬她不起来。 几件衣服改变不了她什么,穷困潦倒在孔叙的骨头里散发出来,她麻木又无神的眼睛里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妥协与无奈。 是贱命一条,所以随意你们祸害… 事情迫在眉睫,眼下也找不到更靠谱的人选了,千不行万不行的孔叙还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临走之前纪妙妙千叮咛万嘱咐,除了裸照她什么也不要。 那种性爱小视频别拿给她看,无福消受,她咽不下去。 只要裸照的纪妙妙对于相片有几点要求,画面必须是男女主角都在里面,然后她要高清,还要特写,反正你自由发挥,怎么淫乱就怎么来。 纪妙妙挥挥手,打发叫花子一样把孔叙给打发走。 按照纪妙妙事先准备好的情报,裸照里的男主人公此时此刻正在里面给朋友设宴接风。 她什么也不用准备,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走进去给人灌醉。 至于她是谁? 哦,根本就不会有人问。 局子大,朋友多,大家看了孔叙只会认为是朋友领过来凑热闹的捞女一枚。 毕竟这里面跟着男人过来的,又不止她孔叙一位。 她自然而然的走进屋里,挨着一个女孩坐下来,那女孩初来乍到略显不安,主动跟她说话的孔叙仿若亲人一般。 像是老朋友见面,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天南海北,这合理了孔叙的存在,她游刃有余,在这个夜晚里顾盼生辉。 裸照里的男主人公叫江赛,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傻逼富二代。 他比想象中更好上手,容易到白白浪费了纪妙妙的大费周章。 早知道,生怕江赛挑食,她可是彻头彻尾的把孔叙改造了一翻。 在包装孔叙上面,她可以说是花了大价钱的。 真是浪费了,谁也没想过,江赛他是一个荤素不忌的混蛋! 好像是稍有姿色的女人他都不会错过,孔叙的橄榄枝刚抛出去一点就被他敏锐的察觉到并且抓住了。 于是合情合理的,当天晚上他们两个春风一度,干柴烈火。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最刺激的,最刺激的是半途又来了一个女孩,进屋就把衣服脱干净了。 孔叙脑子里晕头转向的,心想纪妙妙安排的还真全面,生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居然还有b计划在这里准备。 她热血澎湃的看了人家一眼,就差喊一声加油出来了。 对方似乎也是收到了鼓舞,叫喊的声音也逐渐激昂了起来… 她们两个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画面及其淫乱不堪。 照片呈现了那天晚上最好的状态,孔叙不白挣纪妙妙那么多的钱,她把照片拍的活灵活现,让纪妙妙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了出去,表情十分痛苦难看。 “你要拍他就让你拍了?” “是啊,他还说这样刺激,好像拍的比我还多呢。” “真傻逼。” “他好像还录视频了。” “你先别说了,让我缓缓。” 纪妙妙扶着额头,不敢去想那天夜里的事情。 她还想留一点净土给自己。 江赛那个傻逼,她就是死也不能嫁过去。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大小姐放心的松了口气。 皆大欢喜,纪妙妙如愿,孔叙拿钱,看着手机里的数字在一瞬之间有了质的飞跃。 纪妙妙她简直是个财神爷,大手一挥,直接提高了孔叙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质量。 “下次有这种好事,你还联系我。” 这让纪妙妙头晕目眩,脑袋直接嗡了一声。 也不是差钱,就是江赛这种傻逼,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了。 “你盼我点好!” 她像是躲瘟神,从来到走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见她全副武装,戴了眼镜,又遮了围巾,里里外外的裹了一遍。 孔叙平静的坐在哪里咬吸管,看着大小姐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看到没被人认出来,临走之前又一次交代:“以后别说认识我,出去我们就删好友。” 孔叙表示没问题,得到了大小姐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充满了赞赏。 真无语,孔叙靠着她走远,并把她座位上一口没动的咖啡端过来喝了一口。 哈~ 真好喝呀。 钱当然是一人一半,乔美娜数钱的时候面容扭曲的笑了起来,扯到了鼻子里面的伤口,随即疼得龇牙咧嘴。 孔叙早就已经开心过了,现如今被财迷乔美娜衬托的格外淡然,她看着手机里轻飘飘的几个数字,心里觉得不踏实。 还是得取出来,拿在手里面摸摸,放在鼻子底下闻闻。 那又香又臭,为人排忧解难的钱! “你不把鼻子做了?”乔美娜问。 啊? 这个不着急吧。 孔叙特意拿镜子照了照,她长的还算凑合,中规中矩,不算惊艳,也不算难看。 整容的事情先搁置一段时间,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想着明天请个假,要把头发给染回来。 红色的头发不耐看,褪去了最初的光泽感,现如今枯如稻草一般。 头顶上长出很长一截黑发,融不进红色的头发里,突兀奇怪又难看。 她越来越像一个妓女了,廉价的样子从头到底。 这个想法让孔叙心烦意乱,她扔下了镜子跑到被窝里藏起来。 “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女人有点累,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看看吧,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没人找我的话我今天就在家歇一天。” 她没理乔美娜,依旧闷在被子里自言自语。 多少都有一点那个意思了,老话一直说着的,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这条路她当年可是走的义无反顾,林彻使出他仅有的一点良善,那样拦都没拦住。 当年义无反顾的人是她孔叙,如今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人还是她孔叙。 她嫌弃自己,打心底里瞧不起这样廉价的人生,廉价的自己。 浑浑噩噩的,一抬头就已经是今天这种局面了,她低贱也随便,已经是一个不值得被人珍惜的坏女孩了。 有时候她会看着自己,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丝袜内衣,手机上滴滴声不断,都是恩客发来的消息。 一双一双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中年人油腻的面孔凑近又远离,刺鼻的香水像是被她喝进了肚子里,永远都挥之不去。 回头看,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这让孔叙偶尔迷茫,那些不卖屁股的女孩,都过什么样的日子? 也有这样乱糟糟的屋子?香水味和精液味混在一起? 好奇归好奇,也只能是好奇。 她没敢观望对岸的生活,那里圣洁明亮,干净的女孩们聚在一起,又远又近,于孔叙之间像是天和地。 看一眼都不敢看一眼,试一下都不敢试一下,期待会像野地里的杂草一般,漫山遍野的绽放后吞噬她的白天与夜晚。 到时候日思夜想的,都是上岸之后的幸福光景。 可她早已回不去那样的生活了。 林彻说的没错,生活远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容易,小姑娘天马行空的幻想也只能骗一骗年幼无知的自己。 别人可陷不进去,到头来被害惨了,只有孔叙自己。 孔叙趴在床头点一根烟,又一声叹气。 她恨今天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 8 早知道会来姨妈,就是天上下刀子,那天晚上孔叙都会跑去上班的。 她要物尽其用,榨干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真有朝一日她驾鹤西去,提前几天女人都会联系好黑心肉铺,将自己按斤称两的卖出去。 阴曹地府里,她等着接无穷无尽的冥币。 这是她这半年第一次来大姨妈,乍一开始孔叙都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我流产了?” 孩子是谁的呢? 甚至甚至,她还认真的想了一下。 混乱的作息要把她拖垮,孔叙都不记得她上一次来姨妈是什么时候了,甚至家里连一张卫生巾都没有,打开抽屉都是一盒一盒的避孕套,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她气的骂人,各种各样难听的混话! 偏偏这几天乔美娜的父母过来看她,孔叙不出去上班,家里根本住不下。 这事儿是孔叙做的不对,乔美娜父母本该是下个月才来的,可孔叙嘴馋,惦记人家带来的土特产,软磨硬泡的叫人家提前了一个月。 然后然后…赶上了孔叙的大姨妈。 孔叙收拾几件衣服要搬出去,乔美娜问她:“你哪个客人喜欢浴血奋战?” 女人听后翻她白眼:“我又不是只有一个洞能拿出去卖。” 她看一眼乔美娜,像是在笑话她的不争气,然后砰一声的盖上了箱子,直接打车去了林彻家里。 那时孔叙唯一可以停泊的地方,一个短暂的不能久留的港湾。 林彻他虽然不好,可他却也不坏。 他对孔叙,这算得上仁至义尽。 男人这段时间都在家,孔叙突然出现他有一点惊讶。 她一如既往的随性,那么郑重其事的拿了一个皮箱,脚底下居然只踩了一双拖鞋。 林彻看过去,孔叙就曲了曲脚趾。 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孔叙了,这女人一直疯疯癫癫的,却又格外漠然冷静,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写满了看破红尘后的麻木与无奈。 她其实很特别。 林彻不是第一次这样认为。 “吃饭了吗?” “没有,但我不打算吃。” 孔叙摇摇头,把皮箱推进卧室里。 林彻跟在后面,在孔叙要进被窝前一把给人拎住:“所以你半夜叁更的跑过来,就是为了气我?” “不啊,我打算在你家住几天。” 她理直气壮,仰起头跟林彻对视。 半夜叁更,孤男寡女。 只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就极具画面感了,特别是无人的夜里,他们对视着…又对视着… 林彻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孔叙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睡衣就被人给推上去了。 哦,忘记说了,她不只是穿了拖鞋过来的,她还穿着自己的兔子睡衣。 然后跋山涉水的,跑到林彻的卧室里。 “等等等等等等,我来大姨妈了。” 林彻顿了一下,随即说:“恭喜。” 也不是第一次搞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相对来说还算合拍,因为在一起苟且太多年、太多次了。 来大姨妈,脱裤子都不是很方便了,林彻牛逼的要死,扯出小弟弟就直接塞进孔叙嘴巴里了。 给她噎的直干呕,狠狠地去瞪身上的男人! 换作旁人是不敢的,再怎么作践人也都要陪出一副笑脸过去,然后从蛋蛋到龟头都给人家舔一遍。 舔的舒舒服服的,射的她满头满脸。 这个时候她其实很放松,她也只有在林彻面前才偶尔露出这副姿态出来。 像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凶恶的眼神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屋子里都是噗叽噗叽的声音,不用想也猜的出来,是林彻拿龟头去撞女人的嗓子眼,要她泪眼汪汪的,眼睛里婆娑一片。 所以这个时候怎么瞪都没有用,除了叫林彻更硬一点,剩下起不了什么作用。 “跟顾云双比起来,我们两个谁更厉害。” “说什么疯话呢,你都快叫人操烂了。” 林彻把性器抽出来,往卫生间走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我没有那么多臭毛病,你要是咽不下去就吐出来。” 孔叙无语,这个时候又开始装好人,他们两个又不是第一次睡觉了,孔叙拿纸丢他,里面包着被林彻射出来,又被孔叙吐出来的精液。 “你们两个不考虑要孩子吗?我挺想看看的,你的小孩会长什么样。” “先不考虑,云双要先拼事业。”说着林彻回头看,然后又说:“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问问都不行?” “不行!” “操!结了婚之后怎么小气吧啦的!” 孔叙没好气的呛他一句,扯着被子给自己裹了进去。 这几年她把身体熬垮了,平时看不出什么,一摊上小病小灾的,就像是得了绝症一般。 颓在床上,连胳膊都提不起来。 知道的说孔叙活该,年纪轻轻就学坏,不知道的人都抹一把眼泪,说多可怜的女孩。 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呢。 这次来大姨妈她也不是很舒服,刚刚被林彻提着,强打起精神给他口射。 如今她觉得仁至义尽了,双眼一闭,任林彻怎么叫她都不理一句。 “吃了饭再睡!” “孔叙?” “孔叙???” 林彻操了一句,走过去拍了拍女人的脸:“怎么还叫不醒了?我的精液有毒?” “有。” “你不是没咽下去吗。” “…我不想吃饭。” “那你就滚出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孔叙又一次感受到了这句话带来的无可奈何。 她硬撑着坐起来,耷拉着眼皮去看林彻:“我会恨你的。” “几年前你就说过了。” 哦,讨厌的已婚男人!!! 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前几年孔叙还勉勉强强能跟他打个平手,那时候孔叙虽然是个妓女,可林彻也不过是个高等流氓而已。 俩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让着谁。 孔叙常常梗着脖子,跟林彻从床头吵到床位。 这几年他越来越发达,人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吵架拌嘴的水平更是一步登天了。 逐渐的,孔叙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也在权威之下一次又一次的低头。 哦,这个该死的有钱男人! 知道孔叙会挑挑拣拣的找麻烦,林彻叫了很多东西过来,当着孔叙的面逐一打开,直接堵了这女人的嘴。 她刚想说不吃韭菜,就看到林彻面无表情的把另一个盒子打开,堵住了孔叙的半截话,生生吞进喉咙里。 孔叙装模作样的给林彻鼓鼓掌,嘲讽他说:“发达了就是不一样。” 男人抬头瞄他一眼:“不着急睡觉了?” 着急着急,孔叙一百个着急。 大姨妈要她难受的想死,恨不得粘在床上这辈子都不要下来。 眼下这种情况在挣扎也没有意义了,女人看一眼时钟,唉声叹气的坐下来了。 “罪过啊!这个时间吃饭就是犯罪!!!” “我真不想活了,我多吃一粒米都要胖死的。” “你还不如打我一顿哦。” 喋喋不休,吃饭都没堵住孔叙的嘴,要她一边叹气一边吃饭一边在这里不停的抱怨。 林彻好像很久都没被人这么烦过了,孔叙也很久都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么多了。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微妙着呢,像是交易,像是朋友,也像是惺惺相惜抱团取暖的两条狗。 林彻从来都没觉得他闯出头了,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依旧低人一等。 他学识不够,出身不好,在光怪陆离,火树银花的燕京市里,很难站的稳。 这里的蚂蚁都非富即贵,乞丐群里自然讲究着裙带关系,路上遇见的不是这个人的孙子,就是那个人的儿子。 大家握握手,拍拍肩,说着世交利益。 冰冷冷的大都市分割着大家热腾腾的心和血,上流社会的资本主义者们坐在一起,逐一将每一个人都踩在脚底下。 这让他对孔叙始终都保留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具体是什么林彻说不清楚,但无需多说,孔叙一定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也知道,在孔叙眼里,自己也是特别的。 哪怕在众人眼里他早已经飞黄腾达,可这并不影响他和孔叙惺惺相惜。 犹如孔叙在这里停泊一样,她何尝不是林彻的港湾呢,茫茫大海上,供人一夜好梦。 他短暂的停留在她这里。 轻轻松松的,两个人面对面吃一口东西。 女人满口怨言,被他添了一碗又一碗的饭。 “快吃,吃完好闭嘴。” “我不吃芹菜。” 孔叙抬头瞪他,没好气的把碗里的芹菜扔出去。“你第一天认识我?” “香菇要吗?” “香菇也不要。” “那吃口鸡肉。” “我不吃鸡。” “你怕伤害同类?” 懒得理他,孔叙夹一口姜插进林彻的碗里,学着他刚刚的语气说:“快吃,吃完好闭嘴!” 林彻笑一笑,乖乖的没有再说话。 一张饭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窗外月色皎洁,笼罩着的是万家灯火。 林彻在窗前支起一盏灯,照亮他们两个。 乍一看是岁月静好的,以至于林彻都有些忘记了,孔叙和他其实是有一个头破血流的开始的。 她很犟,她很烦人。 所以故事的开始,要从头破血流开始说起。 Ⅹ⒴ǔsℎǔωǔ.ⅭⅭ 9 孔叙没她说的那样坦然了,她只卖了一段时间,就把后悔这两个字掏出来用了。 她走到林彻的面前,说不想再卖了。 一方面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舒坦,不到万不得已,孔叙也不会走到这条路上来。 另一方面就比较让人心寒了,张显玉他失联了。 那个信誓旦旦的张显玉,他失联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讲电话,出租房里的电话铃一响,孔叙就知道是张显玉打来的。 他们聊天说话,学校新奇,世界之大,他寒酸落魄,犹如井底之蛙。 他也喂糖衣炮弹给她,苦口婆心、掏心掏肺的骗她。 好像是每一次都是,他还会拿养育之恩压着她,是高高的、沉沉的一座山,压着女孩的脊梁骨,要她曲下了膝弯。 他说孔叙,我们家穷,把我培养出去不容易,把你养大也不容易。 我妈她心脏不好,你别毁了我们所有人,只为了你自己。 乖,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我会回来救你,等我大学毕业,攒够了钱去还林彻,你就不用再卖了。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听话,你听话,等到时候我就娶你。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可是孔叙。 我们一起长大,我喜欢你。 一直一直,这些话被他说了无数次,骗的孔叙七荤八素,咬着牙撑到底。 可就是这样的张显玉,连骗她到底都不愿意,好像只在突然之间,他们二人就失去了联系,等孔叙后知后觉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 孔叙没给自己留余地,那个所谓的回头路,从来都不在她脚底。 电话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拨过去,对面的陌生人有着一个臭脾气,说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张显玉,你再打扰我,我扒了你的皮。 孔叙挨了无数次的骂,始终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在她的记忆里,张显玉并不是一个伪君子,他优秀出色,是很多女孩的白马王子。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的忘恩负义… 她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可张显玉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消失在了2014年的一个电话里。 临别时他甚至还说:“早点休息,等我挣够了钱,我一定回来救你。” “孔叙你信我!我一定一定会回来救你!” 他那么信誓旦旦,他也一直都在骗她… 等孔叙后知后觉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匆匆忙忙的找到了林彻,她把手往桌子上狠狠的一拍,说我不想卖了。 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 但那个时候,林彻没放过她,突然出现的罗霄也没放过她。 暂且不提罗霄是谁,现在我们就只说林彻。 那个让孔叙又恨又爱的林彻。 其实就是时机不对,那个时候男人才在燕京站住脚,所遇所见皆是非富即贵,男人女人都高高的昂起头颅,身上披一层高贵。 放眼望去,他身边像是只有孔叙一人,他们纷纷陷入绝境里,浮浮沉沉。 灰茫茫的四周,大家都低下头看,沼泽地里有林彻格格不入的身影,也有孔叙痛苦谄媚的谈笑。 燕京像一个华丽又冰冷的城堡,大家都趋之若鹜,然而能在这里取得温暖的,只有少数的几种人。 林彻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少了落魄的孔叙和他惺惺相惜,恐怕他真的撑不过来。 这座城市冰冷、排外。 所以他逼着孔叙,要她一直一直卖到现在。 一直卖! 一直一直的卖!!! 最好卖一辈子,永远也不要离开。 陪着他千辛万苦的生存,在两条路上各度九九八十一。 大家都风光好看,林彻需要有一个人,和他依偎着取暖。 但这些孔叙都不知道,她跟林彻吵了一架,打了几仗,说到兴处收拾好行李就准备要走,然,去机场的路上就叫人给拦下来了。 因为走之前林彻指着她说:“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你别不信,我会要你永远永远都后悔。” 那个时候,孔叙没信。 林彻从一穷二白到今天的金尊玉贵靠的不是嘴皮子,他是有一些好手段的,手底下也跟了不少人。 那天夜里他叫人把孔叙打到半死,这方法粗暴、简单、省时、有效。 他没骗人。 孔叙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孔叙这条贱命到这个时候格外作践人,她恢复的很快。 然后,然后林彻亲手敲响了罗霄家的大门。 他说好久不见了,我手底下有一个不错的小女孩。 罗霄抬头看,只见林彻他明媚的笑起来。 那个时候他像疯子一样,用尽全力阻止着孔叙走出黑暗。 这世道艰难,他也想有个人和他一样疲惫无奈,狼狈不堪。 孔叙的出现的时间,妙,妙不可言。 遇见罗霄算得上是孔叙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大劫难,很少有什么人和事能让孔叙痛苦了,她对这个世界根本不抱任何期待,早就已经破罐子破摔。 一条贱命,配不上烟火与惊喜,浪漫和玫瑰,配不上走在老老实实的男人,配不上十八岁弹吉他的男孩。 她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滚烫的一颗心,赤诚的一份爱。 所以没人对她好,她向来不抱怨。 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存在,被人作践几下算得上是应该。 不作践她,难道去作践街上清清白白的女孩? 然后她这样的人,得到完完整整的一份爱。 白日做梦也没有这样离谱的,孔叙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配获得什么,不配获得什么。 但罗霄这个人…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胆寒。 孔叙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带来的痛苦伤害。 他的出现,是生命中始料未及的一个意外。 是大麻烦。 她一直住在林彻这里,白天林彻出去上班,回来的早他们两个就做爱,孔叙用嘴巴,为他弄射了一次又一次,回来的晚了就吃一口东西,然后林彻搂着孔叙美美睡上一觉。 顾云双每天晚上都打电话过来,准时的掐着林彻下班的时间。 孔叙放下薯片好奇的凑上去听,被林彻推进了床里。 他脱了衣服骑在孔叙身上,嘴巴里还说:“是,这几天很忙,过一阵就回去。” “你乖乖的,注意好休息。” “我也很想你。” “行啊,到时候我领你去。” 把孔叙脱光的时候,正好正好挂了电话,他看着身底下的人,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狡黠。 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这事的时候碰到老婆电话,电话里两个人柔情蜜意的,身底下却发了狠的干她。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林彻接这种电话。 孔叙好奇世家出身的顾云双,也好奇林彻和顾云双之间的种种。 别多想,并不是吃醋,孔叙不属于任何人,同样的,也没有人属于孔叙。 她只是站在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对林彻的新生活感到好奇。 最最最最最值得提起的一点就是,林彻他这个人,自私利己,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全心全意,只爱他自己。 “怎么样?新生活怎么…唔…” 他只让她说出了半句话,姨妈没走干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万幸的是孔叙有一张好嘴,嘴里长了一根灵巧的舌头,指哪打哪! 林彻堵上她的嘴,截掉孔叙剩下的半句话。 但他也给了回答:“就平平常常。” “云双是一个好妻子,好女孩。” “很庆幸,是我娶到她。” 他说…很庆幸? 看吧,孔叙说的没有错,林彻他不爱任何人。 他这样的人,活该荣华富贵。 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晚饭,林彻赶六点的飞机飞去他的另一个家里。 那时候孔叙正在打游戏,乔美娜养病的这段时间迷上了玩者荣耀,说什么都要带着孔叙一起。 两个职业混子熬吐血了也只打上铂金,再往上是一步都走不上去了。 要是匹配孔叙就去送送他了,可这把开了排位,所以林彻走的时候她忙于杀人,头也没抬。 林彻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孔叙在他面前一直都这样,随性自由。 前几天家里换了锁,密码也重新改了一下,临走之前他在微信上发给孔叙,连个表情都没得到。 林彻关了手机,去他的生活里继续奔波。 孔叙依旧留在这里,留在原地,生活像一池脏水,她溺在里面,走不出去。 姨妈走后她就回春上了,运气不错,第一天就碰见了贺虔来这里买潇洒,她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的熟络,打了招呼后问需不需要她陪着。 “你倒是直接。” 贺虔拿手指勾住孔叙的领口,不费什么力气就给人带过来了。 打蛇随棍上,孔叙像是没骨头一样抱住了贺虔的胳膊。 她娇滴滴,贱兮兮:“好哥哥,今晚你就买了我吧。” “你买谁都是买,但今天我就想卖你一个。” “我保证保证让你舒服。” 孔叙对天发誓,她抬头看着贺虔,像看着一个金库。 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可要好好把握住。 Ⅹ⋎ǔsℎǔωǔ.ⅭⅭ 10 那天晚上贺虔没买下孔叙,他这个人有点挑剔,只喜欢干净的女孩,很少玩她这种妓女。 毕竟她们都脏兮兮。 被那么多人睡,被那么多人骑。 如意算盘碎了一地,孔叙没精打采,临走之前跟贺虔说:“那好吧,那你别忘了我。” “不会。” 贺虔双手插进口袋,像个绅士一样目送孔叙离去。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突然想起前几日江斩提起过的一件事。 那时他喝得有点醉,照片在眼前一闪而过,有些记不起了,要不是今日瞧见了孔叙,这个人情他还真送不出去。 江斩的消息回的很快,照片发过来的同时还在骂人。 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照片里的女主人公,我们的妓女孔叙。 照片很清晰,场面也十分淫靡,两个女孩美的各有千秋,男孩竖起中指则像一个傻逼。 江家人偏心,除了一副好皮囊以外,没留给江赛什么东西。 反过来再看江斩,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少年得意。 大家都说江家祖坟没选对地方,以至于叁代单传,年少早逝。 到了江斩这一辈才打破了单传的局面,却始终没打破早逝的结局。 江家很少有人能活过四十五岁,江斩一人撑起江家时,好像也才二十有余。 他一个人撑起这诺大的风云天地靠的是什么? 是狠劲儿。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十足的狠劲儿。 放眼望去燕京市里的世家子弟,很少有人能与江斩并肩而齐。 他很厉害,最好最好,不要惹到他才是。 “算你欠我的。” 贺虔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他叫孔叙的名字,使得女孩回头看,带着点茫然和不解。“不是说有人陪了?” 贺虔笑笑,一挥手又把人给打发了:“我看我忘没忘了你。” “孔叙对吗?” “很好听的名字。” 他像是不经意,把放在胸口的手机揣回了兜里,好像也是在同一时刻,孔叙的照片出现在了江斩的手机里。 男人把照片放大,大到屏幕上只有孔叙的面部五官,江斩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随即问贺虔:“她叫什么名字?” 贺虔:“她叫孔叙。”一瞬后他又打字过来:“很好听的名字对吧?” 江斩不懂这些唧唧歪歪的事情,他又一次的放大照片,看着孔叙的样子呢喃着自言自语:“好听有什么用,得命硬才行。” 但这个时候孔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醉在这个夜晚里,长长久久的走不出去。 身上的客人陌生,趴在她的身上叫别人的名字,孔叙的叫声甜腻,一股白浊射出去之后他与她银货两讫。 孔叙拿了钱,扔在胸口里。 很久没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了,自从她做了这行之后,就很少联系家里了,有时候一年也回不去一次。 小地方谣言多,她这离经叛道的一生,难免落下些风言风语。 她不回去给李秀芬丢人了,只是偶尔才打一个电话。 今晚是李秀芬主动打过来的,这女人这么多年了都没变,带着点泼辣的干脆。 孔叙还记得,她刚卖了没多久的时候李秀芬就把她找到了,那个时候她来势汹汹,手里面没拿别的,只握了一根皮带。 她把孔叙狠狠地抽了一顿,一边抽一边骂人:“你个不省心的!!!你个不省心的!!!” “我当年就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来饿死!!!” “你个小杂种!!!你个狐狸精!!!” “我怎么瞎了眼!!!我就不该把你给带出来!!!” “你去饿死!!你给我回你的老房子里饿死!!!” “以后别管我叫妈!!也别再管我叫婶子!!” “丢人的东西!!你这个丢人的东西!!我不认识你!!!” “你要我怎么去见你爸!孔叙你跟我说,你教教我,我死后你让我怎么去见你爸!!!” 她打累了,把皮带扔在地上,扯着孔叙的领子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哭了起来。 妇人像是崩溃,鼻涕眼泪流在一起,恶心又狼狈。 期间她不断摇晃着孔叙,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谩骂,也像是在说不值。 姑娘啊,你这么做不值。 一顿鞭子而已,孔叙没什么大事,期间她一直都站的笔直,任李秀芬发泄她所有的怨气。 如今被人这顿摇晃,孔叙稳了一阵才把喉头的恶心感给压下来。 然后什么也没说,女人先笑了笑。 特别明媚阳光的笑了笑。 她说婶子,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张显玉…张显玉他们一家人都待我不薄,穷成那个样了,始终没少我一口吃的。 村子里的女孩很小就没有学上了,她们割猪草的时候我在班级里翻课本学知识。 我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女孩,也是唯一一个参加过中考的。 做人不能没良心,就像当年你跑下面包车,义无反顾的把我带走了一样。 婶子,我的好婶子,你什么也不要管了,我人都已经走进来了,再回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把皮带捡起来,最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打的我好疼。” 在李秀芬的眼睛里,十七岁的孔叙就只是一个小孩,所以她没想到孔叙会说出这番话,听得她愣了一阵,接过皮带后哇一声的又哭了出来。 山间的妇人嗓门奇大,响在孔叙的耳旁像是要把她震聋。 也震的她头大如斗,好久之后才堪堪听清,原来李秀芬一直重复的说:“我苦命的孔叙啊!” 是啊,苦命的孔叙啊。 我苦命的孔叙啊。 每个月孔叙都按时汇钱回去,她还给李秀芬在省城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离李男的学校近,离通往医院的火车站也近。 女人这几年得了病,没有打孔叙那时的生龙活虎了,她老了很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逃不过。 孔叙下个月生日,李秀芬想让她回来过。 “李男也回来,这个期末他就高考了,以后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我寻思着,我们一家人聚一聚。” “你怎么还不睡觉?”孔叙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你管我做什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下个月你也要回来!!!” 李秀芬像个炮仗似的不容别人说一句,孔叙根本不好拒绝,再叁保证会回去。 “李男是不是又长高了,我给他买两套衣服带回去。” “给他带个屁!你先管好你自己!” 真是个相当泼辣的女人,有的时候孔叙看着她,真的会认为她就是李秀芬亲生的。 或多或少,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孔叙答应好了下个月会回去,可她没曾想过天有不测风云,这辈子会叫她遇见江斩那个败类。 后来孔叙回头看这段时光,她觉得很多人和事都是不重要的,只有叁个人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比。 第一个人是罗霄,第二个人是江斩,至于第叁个人,是可怜的方齐。 罗霄坏,江斩恶,至于方齐,方齐站在悬崖里,把她给高高托起。 她也很庆幸能遇见江斩,因为没有江斩,她也不会遇见方齐,那个深深爱着她的那个方齐。 天有不测风云,闪电暴雪雷阵雨。 天也会晴,拨开云雾,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她想,多亏遇见了江斩,不然她怎么遇见方齐! 后来她总是做梦,这几年的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梦里,罗霄和江斩的嘴角依旧狰狞,他们是那样的无所谓,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妓女是不需要被好好对待的。 或许,妓女生下来就是要被糟践祸害的。 可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妓女,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孔叙托生在一个平常人家,和睦美满,平安康宁… 可这个世界就是爱欺负人,它会挑准一个可怜虫,狠狠地碾压,看着她跪倒、趴下,苟延残喘的爬。 陈小红走了,老孔也死了,或许从那时起,就注定了孔叙悲惨的结局。 她总能梦见自己的眼泪,一把又一把,江斩绑着她,给她摁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将她千刀万剐。 孔叙梦不到那么多张模糊的脸,但是她始终都记得那些嘲弄的、好奇的目光。 有人按耐不住,把手摸上来,回头去问江斩:“这么骚的小娘们,能不能让我也玩玩。” 答案当然是随便。 他是那样的高人一等,西装革履的样子宛如一个帝王。 孔叙一直记得他冷漠的目光,透过层层人群,与她相望。 那时江斩一直以来看她的目光。 令孔叙害怕的目光。 下个月回家,这个月她就开始准备了,看什么就买什么,大大小小的快递攒了那么高的一捆。 “这么多东西,搬家?”快递小哥跟她唠家常,孔叙看看自己的战绩,笑得可好看了。 “不是,我回家。” “你这东西够多的了。” “没事,我有钱。” 快递小哥看一看孔叙身后的房子,没搭理她。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的姑娘。 这地方破,住的人也乱,城墙破旧,环境衰败,是被淘汰、遗忘的一个角落。 没有人在这里生活,就连小区门口都没有一家像样的早点、超市,大家格外默契的,只在这里短暂的停歇。 住在这里的他们,都是不被燕京接受承认的下叁滥罢了。 毕竟毕竟,这座城市它光鲜漂亮,像是一座永不衰落的不夜城。 11 或许是她太累了,突然的有一天晚上,叫罗霄闯进了她的梦里。 孔叙上次见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以至于梦里他也是那时的样子,矜贵又傲慢,永远都喜欢用危险的目光盯着她看。 梦很混乱,场景变了又变,有血也有泪。 罗霄不知道疼人,也不知道女孩娇贵,反正在他这里,都是一样的下贱狼狈。 他有点特殊的小癖好,玩的东西也古怪,他喜欢圈养人类,把女孩锁在狭小闭塞的笼子里面。 孔叙在里面,住过叁年。 那是孔叙人生中,最为黑暗的叁年。 乍一眼看他是温和又绅士的,孔叙对他印象不错,第一次见面他就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就把人给送回家了。 临走之前罗霄给孔叙留下了一个日期和一个地址。 “我不喜欢等人。” “您放心。” 我是懂事的。 孔叙巧笑嫣然,接下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还以为天降神明,来解救她的痛苦不堪。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很久很久以前。 其实罗霄的出现毫无征兆,好像孔叙只是走了个神的功夫,罗霄就坐在了女孩的对面,而那时的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们只有过短暂的交谈,罗霄年长孔叙几岁,心思又沉,叁样两语的就叫孔叙放下了戒备。 以至于后来万劫不复,回头无岸。 孔叙接下了那张纸条,也乖乖的没有迟到。 那夜她盛装赴约,最后又落荒而逃。 罗霄…罗霄…都怪那个该死的罗霄… 梦里面没有太具体,但醒来后,孔叙是一身的冷汗。 湿了背脊,在这个凉风瑟瑟的夜晚。 外面是个坏天气,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檐,凉风钻进女孩的梦里。 月亮也没有一颗,只有闪电出现在一片乌云的天际。 孔叙点一根烟,心神不宁的把眉头皱起。 梦见罗霄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的眼皮一直在跳。 按照老人的说法,左眼财右眼灾,孔叙捂住不断跳动的右眼,怎么也睡不着了。 手机上响个不停,孔叙的朋友很少,大部分都是恩客的消息。 才凌晨两点多,这个时间出去再干一单也不是不可以,可孔叙有点累了,她今晚已经接待两个客人了。 挣得不少,也累的够呛,让女孩只想躲进被子里好梦一场。 况且她又梦见了罗霄,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她想着有时间得去菩萨真人面前好好拜一拜,不求权不求财,孔叙只想要个平安顺遂。 想着,便就做了。 她请了假,起了个大早,去了一座离家最近的寺庙。 寺庙占地面积很大,就在燕京边上,想进去的话要买一张十二块钱的门票。 孔叙来的勤,流程都知道,各路神佛前都有她羸弱单薄的身影,女孩跪在那里虔诚的叩首。 遇见了罗霄,孔叙什么都不想要,她对着神佛说,我求个平安就好。 求个平安就好… 这时候的孔叙根本想不到,她生命中的劫难,不单单只有一个罗霄。 不久之后她会遇见一个叫做江斩的男人,把她踩的头破血流。 而这个时候的孔叙跪在佛前,还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那年过生日,她没能顺利回家,只有提前邮走的快递替她说了很多话。 李秀芬做了很多菜等她,从中午到晚上。 可孔叙她并没有按时到家,拨过去的电话也都被挂断了。 李男一直在抱怨,人逐渐长大之后有了羞耻心,这让他不再亲近孔叙了,因为大家都在说,李男的姐姐是做妓女的,就连李男的学费都是他姐姐卖屁股挣来的。 那些充满恶意的言论让他难堪,也让他再也不和姐姐亲近了。 他讨厌孔叙,甚至可以说是恨她。 孔叙不回来李男很开心,这不是她第一次失联爽约了,往日的许多次见面孔叙都会这样做,或者爽约不回来,或者饭吃一半就被人开车接走了。 电话打过去,她颇为无所谓的说:“哎呀哎呀,抱歉抱歉。” 偶尔电话里还有男人的声音,有一次李男听得很清楚,那个人让她把裙子掀起来。 李男气红了脸,啪一声挂了电话后再也不理孔叙了。 所以这一次大家也只当平常,毕竟这是她孔叙的一贯作风,女人总是这样不正常。 没有人再去找她,再给她打一个电话,任由她在返乡的途中被人拦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孔叙被塞进后备箱里,始终愁眉不展。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盘算。 最近都很听话,没跟谁结下梁子,所以也没有什么仇人。 上一次被人塞进后备箱里,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她被罗霄五花大绑,连件衣服都没穿。 这像是罗霄会做出来的事,他一直不把她当人。 这个时候孔叙才感觉到害怕,她开始抖,控制不住的抖,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诡异。 恐惧将她填满,让她的眼里除了绝望以外装不下别的东西。 孔叙像是沉进了海里。 车子开了很久才停下,挣扎的孔叙被人狠狠地打了几下。 她忍受着,瓮声瓮气的出声去问:“是罗霄让你们来的吗?” “罗霄算个屁!” 有人呸一声,粗鲁的谩骂。 哦,不是就好,挨打的地方甚至也没那么疼了。 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只要来的人不是罗霄,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孔叙松了口气,再也没有了刚刚颓靡,她很乖,被人掐着胳膊这一路都没在挣扎了。 女人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索性就乖一点,面对该面对的,承受该承受的。 挺一挺,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 前几天都没人理她,她被遮住眼睛,用链子锁在一间屋子里。 能明显感觉到门外是有人的,当人的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将会被放大无数倍。 孔叙听得见他们的交谈,模模糊糊的叁言两语。 一开始她还会问,用链子敲一敲地板,制造出难听的噪音。 后来她饿,又试着想要一点吃的。 没人理她,她就气急败坏的骂了两句脏话,有点挫败的又躺下了。 看不见窗外的日出日落,孔叙也不知道自己被抓进来几天了。 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几句,自娱自乐的哼几首歌,念几首诗。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饥饿感会蚕食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好情绪,让她变得暴躁丑陋,像个疯子似的一会求饶一会谩骂。 说起来这并不能怪孔叙,换作谁都会这样崩溃的,因为这已经是她水米未进的第四天了。 更何况她被剥夺了光明与时间,这四天就显得更加煎熬漫长了。 在这四天里她发了无数次的疯,把能骂的,能说的都给喊了一遍,喊的她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之后胸腔里没剩半点力气。 她再也说不出、骂不出那些难听的东西了,这半天都蜷在地板上,没有半点声息。 她死了吗? 看门的人不敢耽搁,立刻把这消息给江斩带了过去。 少爷少爷大少爷,那小娘们没动静了!!! “给她口水喝,再给她一点吃的东西。” “一点吗?” “不然呢?你想给她多些?” 江斩把头抬起,电脑上的微光照亮他的眉眼,斯文残忍。 不敢耽搁,孔叙的状态不妙,怕是再晚一会都会饿死。 但又不敢给多,江斩发了话的,他要的是活人。 一个绝望崩溃,脆弱易碎的活人。 她连喘气的声音都轻了许多,佝偻在地上,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保镖把水凑到她嘴边的时候孔叙连眼睛都睁不开,但眉头始终都是紧皱着的,离近了能听见她很轻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又拼凑不出来。 只是一点水一点食物,在四天没有进食的孔叙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依旧蜷在那里。 偶尔抽噎几下,很快又归于平静了。 像是…死去了很久的样子。 保镖拿东西敲了敲桌面,尖锐的声音刺激到她,叫女孩动了动眼睫,最终也没有力气看一眼。 她好像真的快死了。 保镖不放心,又给她吃了点东西,见孔叙一直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便凑近了一些。 实在是不真切,保镖很努力的才拼凑出一个大概,原来是再说:“我知道错了。” 嘿!你知道个屁! 保镖把东西都给孔叙喂进去,砰的一声,又把门锁上了。 房间里又剩下了孔叙一人,还有她断断续续的低语。 保镖听得不完整,其实孔叙说的是——主人,我知道错了。 原因无他,在这段煎熬的时光里,一直是罗霄出现在女孩的梦里。 毕竟毕竟,在孔叙的认知里,只有罗霄会带给她这样的痛苦。 这个男人他总是能跟痛苦二字联系在一起。 孔叙梦见他,也梦见可怜的自己。 12 即便是在梦里,所感受到的疼痛也是清晰的,有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 罗霄的伪装很短暂,他对孔叙说,就是那天我们没有相遇,也会有人把你五花大绑送到我面前的。 桌子上都是孔叙的照片,罗霄随意拿起一张,夸她本人比照片要漂亮。 那时候孔叙还不太明白,不就是卖屁股吗? 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 虽然她有意上岸,可罗霄这样优质的客人,她还是很愿意服务的。 她又不是什么黄花姑娘,并不值得他们为她大费周章。 问罗霄他也只是笑笑,指尖摩擦着孔叙的脖颈,说她会知道的。 也确实是这样,罗霄没有骗她,答案很快就被揭晓。 问题出在罗霄身上,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把女孩当做狗一样养。 在罗霄的身边,孔叙没睡过一天软床。 男人定制了很多的笼子,有的大有的小,大的还好,蜷着也能睡着。 各别小的就让孔叙很痛苦了,四四方方,像个骨灰盒一样,有时候孔叙不乖,男人就会惩罚她,让她在那里待一晚上…也或者几个晚上。 胸口贴着膝盖,双手抓着脚踝,她低着头,弓着腰,努力的适应着笼子,把自己缩到最小。 一时一阵还好,时间久了关节像是生了锈一样,疼得她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开锁的时候她甚至都爬不出来,被罗霄拖出来的时候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 浑身颤抖着没有知觉。 孔叙永远也忘不了那段岁月,她也永远都忘不了罗霄。 忘不了家里的笼子,颈上的项圈,男人的皮鞋,还有打在身上的腰带。 她在地上爬,高高的撅起屁股,给罗霄展示她屁股上插着的尾巴。 男人开心了,会奖励她,男人生气了,就会惩罚她。 那是一些让孔叙难忘的惩罚… 她不想在被人塞冰块了,好凉好冷啊。 一颗、两颗、叁颗,她觉得很胀,也觉得很疼,太凉的东西刺激着她。 冰桶里还剩下几颗,可孔叙怎么都狠不下心了,人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谁都不愿意受伤害。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抬头去看罗霄,可怜巴巴的哀求:“主人,这太多了,我…我吃不下了。” “转过去我看看。”男人随意的抬了抬下巴。 孔叙乖乖听话,屁股里夹着冰块,掉下一颗男人都会打死她,所以孔叙的动作很慢。 她慢慢的转过身,双肩贴着地板,用手掰开自己的屁股的同时还不忘记轻轻的摇晃几下。 就像她平时摇尾巴那样,这是男人用行动教她记下来的规矩。 女人不敢再忘了。 塞满冰块的穴口展示在男人面前,太凉的原因,周围的皮肤被刺激的很红,在孔叙白皙的身体上是好看的。 手指伸进去,让孔叙轻哼一声,可下一秒她就咬紧了牙。 不敢再说什么了,罗霄不会心疼她,反而还会觉得她不听话。 孔叙早就已经学乖了。 罗霄没让孔叙等太久,他也不像孔叙那样慢悠悠,男人行动迅速,犹如狂风骤雨,把剩下的几个冰块都塞进女人的身体里了。 手旁就是一个肛塞,罗霄面无表情,对跪着的女孩提不起半点心疼。 他用肛塞堵住了呼之欲出的冰块,却没告诉她什么时候能拿下来。 可她很痛苦,冰块太凉了,夹在身体里并不好受,是刺骨的冷意漫延在女孩的身体里。 外面是阳春叁月,她却孤身一人陷在这冰天雪地里。 连抱一抱自己都做不到,罗霄在家,她必须像狗一样四肢着地。 孔叙平息了好一阵子才止住那些痛苦的哀嚎,随即又听罗霄的话,爬回了笼子里。 没有再哀求了,罗霄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东西,在男人眼里那些可怜兮兮的求饶,不过是孔叙的小聪明而已。 她吃过几次亏,如今是真的不敢了。 这样的梦不叫有趣,她惊魂未定的醒来,又一次对着门外确认:“真的…真的不认识罗霄吗?” “闭嘴闭嘴闭嘴!!!” 外面的人拿脚踢了踢门,大声的呵斥。 她抬起头对着声音的源头沉默了一阵,黑布遮挡,让她看不见这空荡荡的房间,和眼前紧锁的大门。 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的危险,未知的敌人。 这样长久的搁置让她再也无法平静,这个时候才发觉,原来时间也会伤人。 只是饥饿感就快要把她凌迟了,有一阵子胃疼的厉害,像是吞了一把刀片,在她的腹腔里搅在了一起。 后来疼痛感也没有了,女人浑浑噩噩的,连清醒都很难了。 她的求生意识很强,即便如此痛苦了,依然想要活着。 她喝每天送来的水,吃每天送来的粮,指甲扣着地板,嘴里面嘟嘟囔囔。 声音太小,离近了才能听清,原来是在说地名。 甚至有一些保镖都没听说过,可这个疯女人嘟囔囔的,说想去走一走。 想来也是了,她被夜晚困住了,活了半辈子,摆脱了贫穷之后没摆脱得了春上。 夜晚锁着她,欲望锁着她,要她的生活日复一日,激不起任何水花。 这怎么能叫做活过呢? 这个世界它那么那么的大。 它会告诉这个可怜的女人,告诉她夜晚并不是只有轰鸣喧嚣,还有月亮安安静静的挂在树梢。 白杨树被风吹动,街旁的野花偷偷弯腰。 是该去看看的,好歹好歹,咱来人间一趟。 早就说要去了,有时候说就卖这一夜,然后歇几天出去走走。 到头来又舍不得,舍不得空了腰包,劳神伤财的,不值当。 要不是走到了这一步,孔叙也不会如此遗憾,她觉得自己是快死的了。 所以便觉得,早知道会死这么早,当初就该为自己活一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让她梦见张显玉。 那个王八羔子,孔叙提起来都心悸。 她这一辈子,算是为他搭进去了。 也不能说孔叙犯贱,毕竟咱吃人家的大米,真要较起真来,说成天经地义也没关系。 更何况,很多年前的张显玉是真情实意的待过孔叙。 他们一起吃过苦,寒冬腊月里抱在一起,那时候烧不起煤,屋子里比冰窖还冷几分,张显玉就紧紧的抱着孔叙。 张开嘴,先呵出来的是一缕白雾,孔叙哆哆嗦嗦,又被人更紧的抱住了。 “冷的睡不着。” “那怎么办?”张显玉低头看一眼,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小,不满十岁的孩子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太多的抱怨。 他们互相抱着彼此,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天南海北,相隔两地。 然后然后,再也没有了联系。 “你再抱紧一点吧。”孔叙用尽了力气,搓了搓自己,也搓了搓张显玉的手臂。 “行。” 他是给过她温暖的,这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让人铭记。 所以也别说太难听的话来伤人,最起码在那个时候,张显玉他值得孔叙牺牲自己。 她的义无反顾,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是孔叙被江斩抓起来的第八天了,他们只给她吃很少的东西,这让本就单薄的姑娘变得更加瘦弱。 不知不觉中,她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有时候一整天下来都不见她眨一下眼。 也不是没联系过江斩,男人硬冷随便:“再挺几天。” 这一挺,差一点要了孔叙一条命。 她好像就剩下一口气了,什么时候叹出去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看门的保镖叫阿力,他每天都把孔叙的各种反应上报给我们无所不能的、不近人情的江斩先生。 可男人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搭理孔叙这种烂人,她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进去。 今天实在是闲着没事,正好贺虔也在微信里问:“孔叙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你真给她打死了?” 江斩没回,他在电脑上找了找,监控画面里显示出一具“尸体”。 她趴在地上,好像停止了呼吸。 “她死了?” 阿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江斩透过监视器问他的话。 江先生是万万不敢怠慢的,阿力叫来了别的人看门,转身去了江斩面前。 “她死了?”面对着面,江斩又问一句。 “没有,活着呢。”不用人问,阿力又把这几天孔叙的状态一一细说一遍。 她喝了多少水,吃了几口饭,骂了脏话后又说想去很多的国家。 一直都没哭,她挺坚强的。 骨头也硬,都到今天了,偶尔还能听见她骂人呢,看来是什么都不怕。 对了,她一直提起罗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然后… 江斩眉头动一动,打断阿力的话反问回去:“罗霄?” “对,就是罗霄。” “是我知道的那个罗霄?”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会叫这个名字。” 江斩挺惊讶的,能跟罗霄扯上关系的女孩,大多数都挺下贱的。 以前他只知道她是妓女,没曾想还有着如此精彩的过去。 是他把她小瞧了。 “要去看看她吗?”阿力观察着江斩,不太确定的问。 “那就去看看。” 13 亲眼目睹带来的冲击力是更加直白的,她比监控视频里还要虚弱很多,瘦的只剩下一张皮了。 又发现这时候她在说话,江斩仔细听了听,有点恶心,也有点惊讶。 她一直在说:“主人,我知道错了。” 又把我当成了罗霄不是? 江斩来了兴致,没有那样冷淡了。 他把孔叙脸上的头发拨开,这个时候男人才看清孔叙的模样。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她身上少有风情,只是一个清秀的普通女人。 女人还在说话,这让江斩笑一笑,他拿手指碰了碰孔叙,像是在安抚。 “我会让你记住我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很多东西的存在都是非常没有道理的,甚至更多的时候,一些事物的存在算的上是多余。 就好比孔叙,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同样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江斩在饿了她很久之后又让她醒来。 一个男人过来给她吃了顿饱饭,这个时候眼睛上的黑布还没扯开,她说谢谢,那个人就回答:“别谢谢我了,要谢去谢江先生。” 江先生是谁? 孔叙在她贫瘠的生命里搜寻了一番,最后确定她并不认识一个姓江的人。 “江先生很厉害,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是他抓我进来的?”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孔叙愣了一下,这些年她都听话,背着糟糕的命运,把抱怨嚼碎了咽下。 算是可惜吧,她身上的棱棱角角早就被磨平了,哪还有一开始的冲劲儿,张牙舞爪。 孔叙并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她在夜场里讨生活,哄着客人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人得罪到这个地步呢。 分明是要她死的。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江先生?” “嗯…不好说。” 并不是阿力搪塞孔叙,她一个阶下囚都落魄成这样了,没必要骗她这些。 是真的不好说,甚至阿力都觉得,孔叙可能没命见到他们江先生了。 断头饭很好吃,看孔叙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里面没什么正经东西,都是他们中午吃剩下的。 即便如此饿了几天的孔叙也都给吃光了,途中阿力告诉他:“这是剩饭。” 那女人就只是愣了一秒,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 阿力要走,孔叙在他身后问:“这是断头饭吗?” 然后她苦中作乐的说:“不讲究啊,最后一顿了还给我吃剩饭。” 这下子换阿力愣了一下,回过头,他审视着地上的那个女人。 她弱小且坚韧。 “或许是断头饭吧,我觉得你活不下来了。”孔叙的直白让阿力无法说谎欺人。 “嗯…行吧,假设我活下来了,我不想吃剩饭了。” “那你想吃什么?” 孔叙有点苦恼,都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为吃什么而犯愁。 阿力本不应该等她的,甚至他应该指着孔叙骂:“恶心人的东西!有剩饭吃就不错了!!!” “死到临头了还挑叁拣四!!!” 可阿力还是把脚步停下来了,也不是他这个人够善良,把他留下来的是孔叙身上出人意料的镇定。 在阿力的认知里在遭受如此虐待之后就应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会做的事情。 祈求施暴者的一点怜悯之心。 这种反应带不来意外惊喜,不值得阿力把脚步停下来。 很显然,孔叙并不是那绝大部分的人,她另类又奇怪,眼瞅着刀刃切在脖子上了,却还气定神闲的想着吃顿饱饭。 阿力问她想吃什么,要她苦思冥想了好长的时间,最后有点嘲弄的笑笑,点了个猪脚饭。 “我问问江先生让不让你吃。” “替我谢谢他。” 阿力走了,再回来的时候没带孔叙想吃的猪脚饭,而是牵了几条狼狗回来。 狼狗是江斩一直养着的,喜欢到不怎么喜欢,主要作用还是看家。 和宠物犬不一样,这几条狼狗都十分凶狠,獠牙龇出来,呼哧呼哧的淌着口水。 把它们和孔叙关在一起,谁生谁死一眼就看得出来。 阿力说的没错,她不一定有命能看到江斩。 这个时候女人眼上的黑布也被摘了下来,重见光明,有很长的时间她都无法适应,双眼紧闭着不敢睁开。 但这并不妨碍阿力做事,叁只狼狗被拴在孔叙的对面,呲嘴獠牙的冲着孔叙叫喊。 女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紧靠着墙,动一下也不敢。 重见光明,她打量着这个房间,打量着对面的几条恶犬。 栓狗的链子很长,长到可以扑过来撕咬着孔叙的脚踝,孔叙实在是退无可退,只能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受伤害。 阿力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按照江斩的吩咐,他把孔叙手上的铐子解开,然后留下了房门的钥匙,挂在了狼狗的项圈上。 这一次孔叙是自由的,也很显然,这个自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来交换。 阿力给了孔叙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即转身离开。 阿力一走那几只狗就扑了过来,猛地一下缩短了距离,让孔叙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发颤。 就快要贴在一起了,甚至它们撕扯着孔叙的衣服,试图把人拽过来。 孔叙不敢伸手推,生怕这手伸出去了,就再也拿不回来。 她只能往后退了又退,期间也试图镇定,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真的是太近了,她与那叁只畜牲之间。 铁链是很粗的,看在孔叙眼里却那么的岌岌可危。 手伸出去又猛地抽了回来,那畜牲往前一冲,差点就把她的手掌咬没。 江斩把距离计算的精准,没给孔叙留下半点余地,除了眼下的这个角落,剩下的哪里都不安全。 他又很坏,把钥匙挂在项圈上,叫孔叙想看不见都难。 那畜牲扑过来的时候钥匙就在孔叙的眼前晃,这让孔叙有一种错觉,仿佛自由唾手可得。 好像只要她伸出手,一切都握的住。 所以她尝试着把手伸出安全的范围,也差一点就拿不回来。 那几只狗都很厉害。 一个人,叁条狗,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天黑。 钥匙就在眼前,她若真把自己给活活饿死确实是太过窝囊。 孔叙都担心自己在棺材里面蹦出来抽自己大耳刮子。 拼还是要拼一下的,就是现在不行,再等一阵吧,它们总要休息。 果真,人吃饱了就是有精神,要是放在前几天孔叙哪有心思想这么多,要不梦一梦罗霄,要不梦一顿饱饭。 实在撑不住了,她把自己送去喂狗也不是没可能的。 看样子还是得吃饭。 吃饱饭!!! 孔叙摇摇头,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平日里自由的时候她可是最不喜欢吃饭的。 时常要人逼着,不饿到双眼发昏都不会吃一口。 如今又在这里… 嘿! 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人就是人,畜牲就是畜牲,类似于武松打虎传奇故事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孔叙身上。 夜半叁更的时候她确实是抢钥匙了,她也被那叁只狗给咬了个半死,那时候孔叙躺在地上,觉得自己快要被它们扯碎了。 这几个畜牲都被江斩养的膘肥体壮,而孔叙她…她快要瘦成一副排骨了。 濒死之际的爆发力是有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拿到钥匙,然后呢…然后没有奇迹。 牙齿穿透皮肤的感觉如此清晰,孔叙趴在地上,努力的向前爬去。 这个晦气的屋子,她想活着出去。 毕竟毕竟,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来不及,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想要去。 都走到这一步了,孔叙才明白一点,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行,那一张一张的钞票不花出去,就永远都是轻飘飘的一张纸。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而已而已… 痛是真的痛,那畜牲发出的呼哧声要孔叙头皮都跟着麻。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把她的骨头敲碎孔叙都要爬出去。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撕咬着她的不过是几只畜牲而已,钥匙就在掌心里,只要她咬咬牙,一定一定可以活着出去。 她活着走出去,重新去看外面的天和地。 活着! 要活着!! 孔叙她想要活着!!! 她这样说,她也确实做到了,钥匙插进锁眼的顺畅感格外动人,以至于身后的几只畜牲都没那么可怕了。 孔叙第一次遇见江斩就是在这个死里逃生的夜晚,身后的几只疯狗狂吠,几条锁链相互纠缠。 男人的皮鞋踩着她的长发,女人气喘吁吁的站不起来。 孔叙也记得那天晚上她流了很多的血,弄脏了江斩的皮鞋和他新换的地毯。 真是很累很累,要她喘很久才停下来,在此期间他们一直在对视,那束冰冷的目光将她的喜悦审视过一遍。 跟想象中一样,这位江先生他出身不凡,是一个相当冷血的存在。 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没有征兆的,突然之间孔叙就笑得好看,像一朵破土重生的小花儿,摇摆着去迎接春天。 居高临下,让江斩必须低头看她,鲜血点缀着这个狼狈的姑娘,他也觉得她像是一朵破土重生的小花儿。 一阵之后男人突然说话,他格外真诚:“孔叙,我很开心我能见到你。” 你比想象中更为坚韧。 “江先生,我与你一样开心。” 今晚的夜空它格外漂亮。 14 其实一切都是短暂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镜花水月?? 好像是这样。 孔叙能拥有的快乐少得可怜,她遇上了江斩,注定这辈子都不好过。 但那天晚上还算是开心,她获得了自由,也吃到了猪脚饭。 阿力告诉她,江先生很厉害,他从来都不骗人。 “你很崇拜你的江先生?” 阿力脸一红,支支吾吾的有点难为情:“他确实是很厉害。” 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大大小小的绷带把孔叙包成一个木乃伊。 最初医生看见孔叙的时候很惊讶,她浑身是血,瘦的不成人形。 女医生有点害怕,连连摆手说这种情况要去医院,我就会处理一些小毛病。 江斩抬头看她一眼,随即跟孔叙说:“我是不是把你的腿打折了,你才能站起来?” 这时候才看到地上的人动了动,她像个刚被转化的丧尸,起身的姿态扭曲而艰难。 许梅医生想去扶一把,可手伸出去又不知道该放哪好了。 孔叙血淋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包扎消毒用了很久的时间,临走之前许梅又给孔叙打了一针营养液。 “你要注意忌口,不然该留疤了。”女医生不放心,临走时又说了这么一句。 孔叙就是笑笑,没回。 先活下来再说吧。 大家都很意外,江斩没有再继续为难人,给她请了医生,也给她吃了顿饱饭。 孔叙问阿力,你的江先生是什么样的一种人。 那傻小子骄傲的很,拍一拍胸脯,说他的江先生是很厉害的那一种人。 可是厉害也分很多种,江斩他到底哪里厉害? 折磨人的本事吗? 那确实厉害。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你要去问江先生。” “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这个你也要去问江先生。” 这真是叁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孔叙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人高马大的老爷们,怎么跟没断奶的小孩子似的。 有点鄙夷的摇摇头,孔叙低头吃饭,再也不好奇了。 反正她也躲不开,该来的总会来。 吃饱喝足她就躺在沙发上发呆,翘着二郎腿,似乎是有些过分的悠哉了。 江斩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全然忘了刚刚是怎样的落魄。 有一说一,孔叙的各种反应都是很叫他意外的。 其实孔叙也听到开门声了,她也知道有人走了过来,好奇心驱使她坐起来看一眼,身体上大大小小的绷带又把她限制的厉害。 等到江斩都走近了孔叙她也没坐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属滑稽难看。 索性就不再挣扎了,孔叙一泄气,又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江先生,我想死的明白一点。” Ok.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江斩点点头,把手机里的视频投屏到了墙上。 这算得上是公开处刑了,纵使她脸皮再厚,可看着视频里自己发骚的样子,孔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羞愧的。 而且她叫的好大声啊,嗯嗯嗯啊啊啊,一边挨操一边夸着男主觉得鸡巴好大。 操的我好舒服,啊~你好厉害呀~ 我要受不了了,你轻一点…轻一点啊~ 客人买她一夜,这算是基础款的服务了,孔叙卖了这么多年,把这些话说了无数遍。 只是以前说了也就说了,没有人录好视频给她回味,今天冷不丁的要她听到这些东西,孔叙从头到脚都热了起来。 她恨不得时光倒退,她死在那个屋子,最好没有活着爬出来。 没人告诉她活着是要听这些、看这些东西的,哦天哪!!!她的屁股好白!!! 孔叙羞愧!!! 她沉浸在自己的性爱视频里,全然忘记了要询问江斩些什么,就比如她被关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是她叫的不好听,所以才惹江斩不开心? 好让人苦恼,孔叙根本没办法把这个视频和江斩联系到一起,甚至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孔叙都想象不出他会拿着鸡巴顶人! 他要永远都这么酷帅,一直一直保持住他冷血漠然的眼神。 想的远了,孔叙人也放松了不少,甚至她把手腕搭在眼睛上,吃吃笑起来。 电视里的视频戛然而止,最后停留的画面还是孔叙白花花的屁股,下面的穴口被撑开,含着一根粗大的鸡巴在里面。 同时还有几张照片扔在了孔叙的手边,看过了刚刚的视频,如今再看这几张照片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孔叙不明白,移开照片盯着江斩看。 她无辜的要命。 江斩见状哼笑一声,问纪妙妙给了孔叙多少钱。 这下子孔叙想不明白都难了,她结结巴巴的报了个数字,得到男人更加不屑的一声轻笑。 “你还真是不值钱。” “江先生,我只是个妓女。” 不值钱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我大概猜的到它的严重性。” 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整我! 大费周章的,无非是想出一口气而已。 “那你猜没猜到,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 点点头,孔叙她意料之外的平静,都这个时候了,挣扎已经不再有意义,女人瘫在沙发上一副任君所取的姿态:“我随时待命。” “你最好是这样。” 江斩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甚至他儒雅和气,以至于几次交谈下来都让孔叙产生出一种分裂感,她认为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那个会囚禁她的江先生。 他带给她的感觉十分不错。 不像个坏人。 甚至他还叫司机送她回家,孔叙缠了一身的绷带,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说了一句改日再见。 “改日是什么时候?” “最起码也要等你把这一身东西拆下来。” 江斩抬起眼皮看了孔叙一眼,本来就瘦,如今又裹了一身绷带的孔叙活像是一个木乃伊。 有些事情真的不着急,细水长流更让人觉得有趣。 成功人士就是成功人士,要比大多数人更加沉得住气。 “那你会打死我?” “这不好说,我要看心情。” 江斩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把手臂搭在沙发上,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倨傲的贵气。 孔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咽一下口水,有点回不过神来。 男人倒是很有耐心,还问孔叙:“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那个…我是说,你放过我行吗?” 这一下子逗笑了江斩,他摇摇头,表情略微惋惜:“抱歉,我这个人有点小气。” “拜托,给一个机会!” “抱歉,不能给!” 这就是对话的全部了,他和蔼可亲的态度让孔叙认为事情还有转机,可他说的做的又是十分绝对。 孔叙想起那一段暗无天日、食不果腹的日子,还有后牵来的几条狗,以及项圈上的钥匙。 其实他已经用行动告诉孔叙了,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而小肚鸡肠的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只是他的态度太迷惑人了,给了孔叙一点点的希望,奢求着一个宽恕。 答案有目共睹,江斩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小气。 他不会放过孔叙。 这让孔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忐忑,江斩所说的那些话悬在女人的头顶上,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把她穿透。 有时候笑着笑着她就想起江斩了,自然而然的就再也笑不出来。 在江斩那里离开后她养了很久的伤,有一些地方缺了皮肉,愈合的程度相当之慢。 大家都问她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又看孔叙伤成这个样子,也都心照不宣的把嘴闭上了。 乔美娜晚上上班,白天留在家里照顾她,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她。 她一点怨言也没有,服务的相当周到。 也是了,这无妄之灾本该是她的,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孔叙身上,也算是命运弄人。 所以乔美娜心虚,在孔叙面前活像一个老奴才。 孔叙也说她就是故意的,抬起胳膊想掐她一下,扯到了伤口,下一秒就龇牙咧嘴的疼起来。 “乔美娜我不会放过你的!!!”这时候孔叙要是能站起来,她都打算把乔美娜这心机婊拌饭吃了。 都是她害的!!! “行行行!!!不放过我不放过我…我的妈呀你别动了,伤口又出血了!!” “你把钱还给我!!!” 当初事成,孔叙把钱分给乔美娜一些 “…狗改不了吃屎,就该让你活活疼死!!!” 乔美娜气结,趁着这个时候孔叙动弹不了,没好气的把止疼药塞进孔叙的嘴里:“在跟我提钱的事,我就把你扔在这饿死!” … 那行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孔叙再也不说了。 先活下来吧,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了。 在如此悲惨的命运里,能活下来就是好样的!! Ⅹ⒴ǔsℎǔωǔ.ⅭⅭ 15 被困着的时候说想出去看看,等自由了又舍不得腰包里的那几个钢镚儿了。 有这时间,真不如去多挣点钱。 她几个月不开张,现在连一碗牛肉面都吃不起了。 干这行的就这样,钱来的快花的也快,更何况她给家里买了房、车,掏出了所有的积蓄。 这还不止,以前张显玉上学,她攒钱给张显玉交学费,后来李男上学,她又攒钱给李男交学费。 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吃的好穿的好,一双球鞋被炒到了好几千。 孔叙不想李男太自卑,给的也就多了点。 这也不止… 张显玉消失了,可孔叙依旧在赡养着他的双亲。 也不是没想过,他忘恩,我负义,可临到头了,脑子里都是两位老人混浊的双眼。 他们怯生生的看着孔叙,有点局促的说:“老姑娘啊,那个…我是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是我们,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 说着说着,人就哭了出来,这一辈子都老实的乡下汉子把头埋的很低很低。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他不敢抬头看孔叙。 可孔叙她真做不到丧良心,不管后来的张显玉如何如何,眼前这两位老人确实是把她给养大了。 家里那么穷,他们依然坚持着让孔叙上学。 孔叙也说不上了不上了,我留在家里给爹放牛,妇人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嗔笑着说:“你放什么牛!女孩得有文化。” 那段时间的孔叙很出名,因为她是学校中唯一的一个女孩。 那些亲生的崽都没有学上,她这个要来的娃抱着书本平安长大。 这是恩情,这些都不能忘。 问心无愧,投桃报李。 就是几个钱而已。 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孔叙总是这样念叨,然后风风火火的扑进夜里。 在那些声色犬马的故事里,有孔叙留下来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尽头,随即又斑驳着散去。 她始终都是一片雾,出现在众多的男人之间,一转眼又会消失。 大家都没抓到她,那个视钱如命却还随遇而安的孔叙。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 前提是,要有人读懂她。 再回春上的第一天她就遇见了贺虔,他确实是喜欢玩,也确实是只碰干净的女孩。 这让孔叙沮丧,下定决心不再自讨没趣了,所以这一次相遇,孔叙没上前打招呼。 况且他怀里还搂着别的女孩。 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孔叙也只是惦记着贺虔口袋里的那点钱而已。 可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孔叙才坐下没多久贺虔就过来了。 他领走了孔叙,在一个混乱迷醉的包厢里,那个时候我们的女主角正在和一个老男人打啵。 贺虔很有耐心的等着他们亲完,也很客气的把孔叙要走了。 她今天晚上很抢手。 是不是他们认为,孔叙长时间不卖,处女膜就长了回来? 孔叙想不明白贺虔带走她的理由,却也没说什么,在春上不允许她一个妓女说太多的疑问句。 出来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阳台,贺虔靠在扶手上回头看:“你瘦了不少。” “最近出了点事。” “很麻烦吗?”他明知故问。 “额…有点。”孔叙挠挠头,看着贺虔有些不明白。 当然,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没有恶意,他找到孔叙,全然是看热闹的心态。 他跟江斩关系不错,因此知道他的为人。 他这个人杀伐决断,做事不讲情面。 任你是谁。 眼前的小姑娘她茫然的抬头看,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贺虔摸着鼻子笑笑,是有点贸然了,甚至他们在一起,贺虔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和妓女没话说。 “没什么事,你今晚卖不卖?” “我当然卖了。”孔叙瞪大了眼睛,觉得贺虔的这个问题有一点傻兮兮。 要不是他,她这会还在土大款的怀里撒娇呢。 “那你去陪我的朋友,叫他们今晚开心一点。” “你呢?” “我有人陪。” 行吧,孔叙了解。 放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睡了那么多的小姑娘,他的那根鸡巴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偏偏还要嫌她脏。 孔叙讨厌这帮该死的有钱人! 大家要是都一样穷,她也不必这么拼命了。 去的路上孔叙问贺虔为什么找她陪,春上还有很多漂亮年轻的女孩,甚至有一些大学毕业,还会叁国语言。 贺虔的舌头像是打了个卷,一时之间真编不出太完美的谎言出来。 临进门的时候孔叙才听到他说:“照顾老熟人。” 行吧,还挺讲义气的。 孔叙感激的见了他一眼,下定决心今晚要好好表现。 贺虔松一口气,觉得这女人可真好骗。 他们算个屁老熟人! 见都没见过几面! 后来又过了一阵太平日子,期间孔叙住了一次院,不是大毛病,就是低血糖。 春上里的女人叽叽喳喳,面对突然就倒下来的孔叙不知该如何是好。 七嘴八舌,她们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还属那句孔叙被人给操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为孔叙不朽的一生添上了更为传奇的色彩。 至此之后的很多年春上都还流传着孔叙的传说,她离开了夜场很久,却始终风光无限。 是一个足够有趣的、栩栩如生的污点。 孔叙在医院里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斩的人就来抓她来了。 他留给孔叙养伤的时间,如今伤养好了,又继续报仇报怨。 不能说完全不害怕,已经交过一次手,那时候孔叙离死亡只差那么一点。 可又没有太害怕,毕竟害怕也躲不开,该来的它总会来。 孔叙恨死了自己的随遇而安,她这么平静,看在江斩的眼里多多少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仿佛是再说,臭男人,你就只有这点手段? 啊啊啊啊!!! 这根本就不正常!!! 这一路孔叙都心猿意马的乱想,等车停了,她连推带搡的被人带到江斩面前时,女人还是有一点腿软。 原来她不是随遇而安,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江斩才洗完澡,美男出浴还是格外养眼的,孔叙苦中作乐的想。 男人也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阿力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屋子里只坐着那个小妓女。 很久不见了,她恢复的还不错,身上的绷带没有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听贺虔说,前几天还看到她回夜场里接客。 看来是完全好利索了。 “伤都好了?”江斩问。 孔叙摇摇头,故作虚弱:“没太好。” “没太好你回去接客。” “?” 这…我总得生活。 孔叙不知道该怎么讲,江斩这种人根本就体谅不到底层人民的困难。 所以表情略微尴尬的,她沉默。 “你知道你和江赛的性爱视频害我赔了多少钱吗?” 孔叙摇摇头,然后他看见江斩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个十分诡异的数字,多的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她不相信! 这是敲诈吧!! 人类怎么能获得这么多的财富??!! 无论怎样想都是挣不来的好吧? 孔叙不相信,她瞪大了眼,全写在表情上了。 江斩见状笑一笑,颇有一点好言相劝的意味:“所以你要听话,这样才不会吃苦头。” “我损失了那么多,你总得让我在别的地方找一找。” “你说是吧,孔叙。” 女人瞠目结舌的眨眨眼,问江斩怎么找。 “你除了卖屁股剩下什么也不会,我根本指望不了别的。” 江斩无奈,这个时候他站起身,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逼着孔叙,要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他的气场有点压人,不自觉的就让女人小心翼翼。 她有点害怕,说出来的话都很轻:“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们目光对视,不知不觉中江斩给人逼到了角落里。 他用深邃冷峻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又在一瞬之间笑了出来。 男人开始往后退,这个时候还不忘记道貌岸然的说:“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 孔叙还在墙角里倚着,在江斩面前,这种地方更让她觉得安全。 她总是担心,下一秒江斩会抽出一把武士军刀,把她的头颅砍成两半。 他好像随时都打算这么干。 江斩刚洗完澡,这个时间是打算睡觉的,他极有耐心的戏耍着孔叙,把她留在家里住了一晚。 是一个温馨的房间,床榻舒适柔软。 这般款待让孔叙犹如一个坐上贵宾,只有女孩茫然的表情诉说了她的不安。 暴雨之前速来平静,又结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一宿孔叙都没能合眼。 她时时刻刻都留意着门外,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都让她胆颤难安。 闭上眼就是那叁只畜牲的模样,它们扑过来,很轻易地就挣脱了铁链。 皮肉的撕扯感还在,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咬断。 知道这是个梦了,可她依然害怕,依然挣扎着往前爬,然后、下一秒,被人踩着脑袋狠狠地钉在了地板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江斩。 我就说吧,他没有看起来那样和善。 梦里也是这样凶巴巴。 16 孔叙做了个噩梦,醒来后现实也不友善。 她被几个人强奸了,准确一点来说,她被江斩送人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车上,往日里孔叙根本不会睡这么沉。 她想起临睡之前男人拿给她的那杯牛奶,还好言相劝的提醒她喝完。 “喝完,然后去睡个好觉吧。” 假惺惺的,他的脸上都是骗人的友善。 那时候孔叙就不信他,但也不敢造反,江斩就在她面前坐着,没有大马金刀的架势,可姿态也足够骇人。 他骨子里是带着一点儒雅的,像一个伪善的贵族,在这里假惺惺的糊弄人。 孔叙看着江斩,觉得他可能都不会喊,他好像永远都这样绅士完美,哪怕是杀人的时候也会说一声抱歉。 然后,又继续杀人。 江斩会对她做些什么孔叙一点都不意外,身份的落差让江斩的恶意无需遮掩,孔叙她一个小女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孔叙并不知道自己会被送给一个什么人,阿力说江斩有很多的竞争对手,也有很多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 当然,他还有很多衷心的下属,打手、保镖、秘书。 不管江先生让你去陪谁你都要懂事,你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做起来要比别阿贤小姐简单一点。 阿贤小姐? 阿贤小姐是谁? 说到这又让人听不明白了,孔叙好奇的伸出脑袋问。 直愣愣的阿力并不懂得避讳,也或许他就是故意的,他和他的老板一样的坏,他跟孔叙说:“你现在就是在接阿贤小姐的班,以前都是她出去陪兄弟们。” “那她现在在哪了?” “阿贤小姐受不了这种日子,就自杀了。” “…!?” 受不了是什么意思?自杀又是什么意思??? 孔叙茫然的眨眨眼,依旧是一脸疑惑的盯着阿力看。 阿力也不瞒着谁,继续跟孔叙说:“自杀就是死了啊,阿贤小姐不喜欢这种生活,一开始一次只用陪一个人她还能忍,后来陪的人越来越多了,阿贤小姐就受不了自杀了。” “你都不知道江先生有多生气,那些日子他心情都不太好,这不多亏了有你,江先生说你比阿贤小姐更适合这份工作许多。” “我们家先生人不错,只要你好好的别不听话,他就会好好对…孔叙??你在听我说话吗?” 阿力转过头,发现孔叙有点魂不守舍,她的表情有点凝重,也同时有点疑惑。 能看出她的不安,踌躇一阵后还是问:“陪的人越来越多了是什么意思?” “哦,没别的意思,就是有时候他们会好多个人一起。” “我要去陪谁?” “江先生的兄弟们。” “有多少人?” “数不太清,很多的人。” “他们会一起搞我?” “会。” 说是兄弟们,其实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而已,江斩这几年走了歪路,手底下的生意也没有他父辈们那样干净了。 干净的生意有干净的人做,肮脏的交易也有这帮亡命徒给他点缀着。 刀尖舔血的日子不好过,父母健在的还能攒一些钱,剩下的人只懂得挥霍。 挥霍金钱,消遣女人,每一日、每一天都要痛痛快快的。 他们追求绝对的刺激,极致的快乐。 这就是那帮亡命徒的生活。 孔叙已经预想到自己要面对的事情了,她前所未有的害怕,也终于明白他口中的江先生是如何的厉害。 她虽然不堪,但仍想保留几分做人的尊严。 孔叙不想被轮奸,这对她来说有点残忍。 虽然出来卖,但归根到底不算是穷凶极恶的坏女孩。 她颤抖着,一颗心跳动的厉害:“阿力,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样的话阿贤小姐也对我说过。” “可你们求我有什么用啊,我就是个打工的,江先生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了。” 然后他劝孔叙聪明一些,说反正你都这样了,多几个人又能有什么? 你别说你没被几个人一起搞过? 别说江先生了,就连我都不信你。 你一个妓女,不是给钱就能玩吗,还在乎几个人做什么。 他越说越多,字里行间都带着对孔叙这份职业的淡漠,好像她是妓女,就可以任大家发泄。 也理所应当了一些伤害,被说成无人问津的寻常,一笔带过了。 可这些真的寻常吗? 被人作践!被人轮奸!!! 这并不啊。 在她做妓女之前,首先她是个人,一个为自己保留着些许尊严的女人。 一个只能保留下些许尊严的、可怜的女人。 卖了这么多年,孔叙确实是给钱就让玩,但她却始终始终都不肯接受多人,因为这是她仅剩的一点体面了。 她也谢谢罗霄,在对她为所欲为之后,给她剩下了这一点可怜的体面。 其实最一开始,孔叙她矫情的厉害,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碰,裤子一提,谁也不爱。 大家都笑她,出来卖还这么多臭毛病,县太爷都没有她牛逼厉害! 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吧,所以半路杀出来一个罗霄,搅乱她的一池春水。 那段日子孔叙不愿多提,可她却在离开了罗霄后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客人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换不来她的一句咒骂,因为在罗霄面前,一切的一切都算做仁慈。 她甚至还要感恩戴德,说谢谢你没有做更过分的一些一些… 有人问孔叙怎么突然就变了? 然后等来她的片刻沉默,女人皱着眉有点深沉的说:“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大家想玩就玩吧,他们开心了,我挣得也多。” 多挣点票子,我以后就不卖了… 是啊,那些羞辱人的、作践人的小游戏,女人她经历过太多。 在罗霄面前,如今的日子成了小儿科,男人他残忍暴虐,带给她的痛苦是漫山遍野。 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汇了,在孔叙面前,一句可怜就可以全部概括。 她确实是吃过太多的苦了,所以能把砒霜当做良饮,咽下之后还笑着说不错。 可是…可是江斩摆在她眼前的这些,是会把人逼死的。 孔叙早已明白了自己的下贱,但阿力所说的那些,是死也做不到的。 罗霄就是再坏,都不曾找人轮奸过她。 他多多少少给她留了点尊严,这也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罗霄他很贪心,他把孔叙身上能被剥夺的一切都给拿走了。 即便是这样,可他还是给女人留下了为人而言最后的一点尊严和体面,用来支撑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孔叙。 支撑着她的肉体和灵魂。 而江斩…他却是毫无人性可言的。 根本就讲不明白道理,他们这种人孔叙见多了,十足的利己主义者,永远也不会明白小人物的泪涟涟。 也不是她有多圣洁,而是孔叙知道,大家都知道,这点尊严就是最后了。 假如它真的被人踩碎,像火苗一样熄灭,那么孔叙…或许就再也不会有孔叙了。 事后想想,孔叙也觉得腿软,但她并不意外自己回这么做,她了解自己,她一向都勇敢。 那把刀子很锋利,扎在阿力的身上,也是轻而易举。 一下不够还有第二下、第叁下,血喷出来,溅的一车子都是。 孔叙她在血泊中把头抬起,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泪滴。 女人咬紧了牙,一次也不曾手软。 “别怪我,你别怪我!” 几个字,她说的铿锵有力,最后一刀扎在了阿力的肩膀上,然后跳车而去。 万幸的是人没受伤,因为开车的阿力早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挨了刀子,是死是活还要看天意。 侥幸活下来的孔叙她匆忙逃离,离开时眼睛里带着决绝的狠意。 确实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是孔叙。 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孔叙。 她对血泊里的阿力没有半分歉意,他们本身就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会有今天这个下场,无论怎么说都符合情理。 应得的。 这都是应得的。 唯一意外的就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孔叙手里。 那个渺小的孔叙,那个低贱的孔叙,那个任人为所欲为的、摇尾乞怜的孔叙。 说出来窝囊,但她确实是这么做了。 她用一把刀子,拯救了无能的自己。 跑的快,跑的也急,这一路都没有车停下来,女人浑身是血,任谁看了都要退避叁舍。 她不回头,奔着偏僻的地方逆流而去。 孔叙心里明白,江斩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他不好沟通,锱铢必较,而如今,她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燕京市是待不下去了,如今江斩正在气头上,聪明人会选择出去避避风头。 而好巧不巧的,孔叙她不算笨。 她一路向北,走去一个偏远僻静的山村,在哪里她也不叫孔叙,房租婆婆拿拐杖敲一敲二楼的门窗,中气十足的喊她月桂。 “快起床了月桂!!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睡!!!” 推开窗,二楼站着的姑娘依旧消瘦,但面色要比之前好看许多,终于…她终于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样子了。 欣慰! 甚是欣慰! 林彻要是看到了,恐怕都会流眼泪。 男人啊,他可恨又可爱。 17 那时候说去把头发染黑,后来一拖再拖,至今都没能来得及。 如今浮生偷得半日闲,孔叙终于有时间去把她的头发给打理一遍。 下面的头发没有留的必要了,干巴巴的,像是茅草。 千不忍万不忍,孔叙还是给剪短了。 理发店里的大爷言之凿凿,他看着孔叙哭丧的嘴脸,要她一百八十个放心。 我剪了五十多年的头,手艺可好,在我这里改造一番,村姑都能变成张曼玉。 这话就有点吹嘘的意思在里面了,大城市里披金戴银的托尼都不敢说这种大话。 孔叙半信半疑,中途还睡了一觉,她梦见形形色色的男人,光怪陆离的燕京,还有那些参杂着血和泪的日子。 最难得的是她还梦见了张显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也很久都没梦到过他了。 这么一看,时光确实是带走了很多人,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上一刻还是四面漏风的屋子,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下一刻又是火车汽笛的声音,它带走了张显玉,一个一去不回头的张显玉。 他终于摆脱了山村,这块贫瘠的土地。 孔叙在梦里笑起来,有一些神经兮兮,剪头的大叔看了得意,日后出去吹嘘都要说:“有一个娃仔,我给她烫头,她美的在梦里都能笑出来。” “那娃仔长的好看哇,就是不会打扮,我给她做完头发,她比张曼玉还俊嘞。” “我骗你做甚嘞,那娃仔对着镜子瞧了好一会,咋的都看不够嘞!” 这话不骗人,孔叙醒来之后确实是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 她有点愣,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这并不适合她,这种老派的学生头纯的要死,有一点干净过头了。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羞耻感,撕扯着孔叙千疮百孔的灵魂。 她分明脏的要死,镜子里却坐着一个外表清纯的乖女孩。 根本就抑制不住,她脑海里反复播放的都是一些糟糕片段,那么多个陌生的男人,那么多张丑陋的嘴脸。 还有罗霄… 罗霄把她剥光,要她跪在脚边。 她用灵活的舌尖,去侍奉舔舐着男人的掌心。 世人是惯会安慰弱者的,用过去两个字来形容生命里那些糟糕失败的片段。 可如何过去呢? 那些东西明明就在眼前,一摇一晃的尾巴,震动不止的跳蛋,她咬紧了牙,看着罗霄把她的身体撑开。 那是一个巨大的硅胶阳具,形状恐怖且骇人,而今它埋在孔叙的菊穴里,把她劈成两半。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吞噬了谁。 她的呜咽声都还在耳旁,这么多年了,犹如厉鬼缠身,始终都不肯散。 后来的一阵时间她都不敢往镜子里看,偶尔瞥见一眼都会匆匆忙忙的跑开。 无形中这像是一种嘲讽,看着外表清纯的年轻女人实际上却是一个下贱至极、千夫所指的… 嘿! 真说清了实在伤人。 孔叙叹一口气,再也不去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这里的日子安逸,生活的主旋律离不开吃睡两个大字。 晚饭后几家妇女围在一起,说一些家长里短,闲言碎语。 孔叙来了没几天就融入了进去,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拎一袋瓜子跟她们坐在一起。 实在闲了她还会跟着一起打牌,一块钱的小麻将打的她是心旷神怡。 说到底,还是乡下安逸。 在她倒大霉无意间被江斩抓到之前,林彻联系过她几次。 他人不在燕京了,但也能听说倚着关于孔叙的事。 不只是林彻,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孔叙本本分分做鸡,怎么会得罪到江斩呢? 他问,孔叙就叹气,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江斩的弟弟…更是仙人跳不得。 本来江赛跟纪妙妙是有婚约的,有钱人就喜欢这样,随便揪出两个人配对,然后强强联手、节节高升! 江赛无所谓,他一个大男人,脑袋笨,心思粗,更是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幻想,跟谁结婚都不影响他以后乱搞。 但是纪妙妙作为一个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双十少女显然是接受不了,她期待的、想要的并不是这种鸡毛满地的生活。 所以她找到了乔美娜,然后乔美娜隆鼻,这个大霉就砸在了孔叙的头上。 说起纪妙妙,她这个女人真的是让人理解不了,她买下了市中心的几块广告位,在人流量最多的早高峰把江赛的不雅照片轮番播放了一遍。 婚约确实是如愿的毁了,江斩公司的股票更是一落千丈。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龙争虎斗,防不胜防,只要不牵扯到利益之上,大家都能维持着表面友好,可真有机会能把人踩死,这帮昔日好友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 狼多肉少。 江赛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很大方面影响到了公司的利益,表面上谁也不说,背地里不知道趁着这股东风去动了多少手脚。 江斩亏了一大笔钱,收拾孔叙一顿也是应该。 这么大的事,孔叙不信林彻会一点都不知道,她躺在舒服的被窝里,骂他是个虚伪的狗东西。 “你都知道了,就别看我笑话了。” “你惹到了江斩,这我真帮不了你。” 林彻有一说一。 孔叙吃瘪,挂电话前又骂了他一句。 晦气! 真晦气! 男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然后又睡不着了,窗外蛙声阵阵,飞蛾拍打着玻璃,看看时间,才八点有余。 本该是热闹的时段,可在这鸟不拉屎的世外乡村里,各家各户都熄了灯,准备休息了。 看来太过安逸也不是一件好事。 孔叙打了两把王者荣耀,乔美娜玩着力拔山兮的项羽,她感冒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粘腻:“你这几年都不要回来了吧,今天又来了一伙人,把我们这帮小姐妹挨个审了一遍。” “多亏你聪明,走之前把我们都给删了,不然你这时候准死八百回了。” “不说别人,我第一个就卖你!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吓人,琳达就是跟我抱怨了一句,下一秒就被人打了两个大巴掌!” “现在脸还肿着呢,哭的啊,上气不接下气,孔叙啊,你听我的,正好趁着个时候咱就上岸不做了,稳定两年之后回家做个小本生意。” 好像女人自带唠叨属性,乔美娜也才二十几岁,比楼底下的婆婆还会说教。 她确实是为孔叙好,一来这个行业难做,叁五年就能要走少女的半条命。 二来孔叙得罪了人,再回燕京就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啊…非死即伤。 虽然啰嗦,但不无道理。 想太多心烦,孔叙觉得自己已经是有今天、没明日的亡徒之辈了,姑且活一天就多舒坦一天。 剩下再长远一点的事物,孔叙不想考虑了。 她人已经走去了死胡同里,再怎么周旋绸缪都没有意义。 避免江斩把燕京翻个地朝天,孔叙临走之前删了微信里的所有人,如今跟乔美娜也只是在游戏里联系。 也万幸有乔美娜陪着,让她在这里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无聊。 怕孔叙被人发现,乔美娜都不敢寄东西给她,所以经常能听到孔叙抱怨,说五毛钱一瓶的汽水不好喝。 也是了,这地方穷乡僻壤的,隔着千里万里乔美娜好像都能看见孔叙脸上的高原红。 这里看起来足够安全,因为这里是一个穷乡僻壤、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甚至孔叙都敢笃定的说,就是把江斩摁在那里!打哭!打死!他都猜不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种世外桃源、偏远山村! 确实是,大城市里的公子哥什么都见识过,唯独对贫穷、落后一无所知。 人类从不去设想一些未知区域。 就好比孔叙要找江斩,她会去她能想到的一些地方,她绝对不会想着,去天堂、去地狱敲敲门看看,或许好巧不巧的,江斩就在那里下棋。 同样道理的,江斩能想到天堂、地狱、奥比岛、百景图,但他绝对绝对不会想到这里。 这里并未超出他的掌控,却很讽刺的超出了他的认知。 孔叙都已经做好了长住的打算,有一天镇上赶集,她把下半辈子的卫生巾都给买出来了。 可是啊,人算真不如天算,江斩想不到这里,但架不住有人上赶着要让江斩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窝藏着他要寻找的小小少女,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孔叙。 巧! 巧的要命! 就那么一个脱贫名额,落在了这个偏僻落后的片区里。 而江斩呢?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有钱人向来伪善,对外讲江斩不是只江斩,他还是一个十足成功优秀的慈善家。 这不,开发贫困山区,除了政府他这个慈善家更是当仁不让,事发之前就有多加媒体争相报道,挑着好话把江斩里里外外都给夸了一遍。 江斩他也惯会做戏,居然还亲自下凡,来慰问父老乡亲。 该死的! 这听起来可真他妈的无语! 孔叙趴在二楼的阳台上看,楼底下一辆又一辆的名牌车晃的她眼晕,甚至还以为她又回到了春上,那个消金库。 问楼下的婆婆,她眉开眼笑的说:“大善人!大善人来了哇!” Ⅹ⋎ǔsℎǔωǔ.ⅭⅭ 18 树枝划破小腿,孔叙她跑的飞快。 身后的江斩还紧追不舍,吓得孔叙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不用看也能猜到,这个时候他眼神阴鸷,像是会吃人。 万幸的是这地方四面环山,孔叙找了一个草丛扎进去,没头没脑的往前走了好一阵子。 这个时候她信心满满,那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不会走到这里面来。 劫后余生,可孔叙她并不开心,古人讲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山里当野人。 况且山上也不一定安全,灰狼野猪什么的,说不准那天就能被孔叙给瞧见。 女孩愁眉不展,一声叹息还没落地,就有人在背后扑过来。 这一下摔得厉害,孔叙趴在地上整张脸都埋进了树枝里,下巴蹭到地面,痛感从不缺席。 回头看一眼都不能,男人用膝盖顶着她的脊梁,同时还死死摁着孔叙的脑袋。 这是完全压制的姿态,此时江斩他气场全开,眼睛里带着肃杀的怒意。 甚至都看得清那把冲天怒火,要把孔叙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来的时候江斩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听助理说,那里偏僻穷苦,年轻人出去打工,只留下一群妇孺。 所以当他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的时候,他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人是孔叙,被人拥簇着进屋的时候她还没下来,直到有一个老人举起拐杖敲了敲二楼的窗檐,然后中气十足的喊:“月桂!起床了月桂!” 月桂?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或许是小猫小狗的名字吧。 江斩这样想着,然后他看到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女人。 一开始他真愣了一下,一是不敢相信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二是多日不见,孔叙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变化,最明显的还是头发,很显然,这种扮纯装嫩的学生头并不适合她。 这素面朝天的样子也诡异稀奇,好像孔叙生来就该是袒胸露乳,浓妆艳抹的。 有一点他和孔叙想到一起去了,她明明是个贱货,做这副打扮只会让人笑话。 这不,江斩第一个看到了,所以他排在第一个嘲笑她。 但这个时候还不急着说那些恶意伤人的话。 江斩看着楼上走下来的女人,好整以暇。 听说家里要来客人,懒散了许久的孔叙终于舍得洗了把脸,她下来的时候脸还没来得及擦干,水珠衬托的她格外动人。 “我来啦我来啦。” 心情倒是不错,说起话来也脆生生的。 那时还没四目相对,所以孔叙并未落荒而逃。 那时孔叙只当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她叁步并两步的跑下来,身上满是盎然的生命力。 也就是那时她脸上还带着笑,然后女人抬起头,与噩梦里的身影不期而遇。 有一刹那,孔叙听见巨大的轰鸣声,好像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碎石砸在她的身上,把她碾碎又埋没。 承认吧,就是这样,命运也不同情弱者,它逮着一个人欺负,一次又一次的欺负。 要她头破血流才好! 要她肠穿肚烂才好! 要她粉身碎骨才好! 她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永远永远都照不到太阳! 当机立断,孔叙从来都没有这么迅速过,她像是老电影里的功夫巨星,身形矫健迅捷,跳过桌子的那一刹那恨不得要飞起来。 她往外跑,不顾一切的往外跑,风声在耳旁呼啸,她觉得她又回到了那天,一个走到绝路的女人扎了阿力许多刀。 那天她也是跑的这样快,期间一次也不回头看。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被抓到了是,成功逃脱了也是。 很显然,那一天她受命运的眷顾,这一路都看不到有人在追捕。 也很显然,这一天她不被命运所眷顾,她逃跑的举动叫江斩下意识的抬起脚步。 他在前面追着孔叙,理智在后面喘着粗气,它有一万句不应该要对江斩说,可真没办法啊,在孔叙面前是冲动操控着那具身体。 他们像是野兽一般的追逐,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莫名其妙,荒唐至极,江斩备受瞩目而来,消失的方式却是如此没有道理。 甚至在追上孔叙之后他也没来得及想明白,其实这个举动太不应该,他堂堂江斩… 他妈的!越说越气! 给人摁在地上,说出来的话都咬牙切齿:“跑!你倒是跑啊!” “不跑我等你打死我?” “现在我就不打死你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江斩拎着头发逼孔叙看他。 树枝划破了她的下巴,女人脸上带着血,眉眼处更是皮开肉绽,也不知道是磕到了哪里。 一滴接着一滴,鲜红的颜色刺激着江斩,激发起人性本存的兽欲。 又一次的,他摁着孔叙的脑袋给人磕在地上,嘴上还不饶人的说着:“今天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送给你的那些小姐妹尝尝。” 孔叙挣扎了几下,似在表示不满,然而身上的人依旧用膝盖顶着她,所以很可笑的,她能做的也只是挣扎几下。 等理智追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那时孔叙无头苍蝇似的在树林里乱跑,如今已经摸不回来时的路了。 也难为江斩能准确无误的给人抓到。 抬起头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树,树尖插在云彩里,天空被树枝分割成碎片。 四处都是一个模样,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望不到边的密林。 他们迷路了,在这个了无人烟的鬼地方。 江斩率先意识到这一点,眼下孔叙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侥幸的心理瞬间就被瓦解纷飞。 这里太大了,一眼也望不到边,走错一步都可能偏离正确的航道。 结果不言而喻,有很大的几率他们烂死在这里!!! 江斩稳了稳心神,先点了颗烟给自己,那女人晃悠着在地上爬起来,捂着滴血的眼角也抬头看。 片刻后她面色凝重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把眉头越皱越深。 她不笨,眼下的情况也能明白个几分。 他们迷路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密林之间,放眼看,除了树还是树,甚至她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 这个时候江斩往前走,孔叙下意识的跟过去,她捂着眼睛,走路一瘸一拐。 地上太多枯树枝了,孔叙被猛地扑倒,难免受点轻伤。 万幸的是都不严重,只要不感染化脓,没几天就都能愈合。 眼下这种情况,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孔叙去看江斩的背影,希望他能大发慈悲然后饶她不死,顺便再把她安全带出去。 像是点名时不敢与讲台上的老师对视,这个时候孔叙她也不敢造次,尽可能的把存在感降低,踩着江斩走过的地方,跟的小心翼翼。 她怕江斩阴晴不定的坏脾气,怕江斩突然转过身,怒斥她这个罪魁祸首。 是了,要不是她乱跑,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这种破地方等死。 当野人都算是痴心妄想,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根本不给人类留存活下去的希望。 有很大的几率他们会死在这里,然后被野狼野狗吃进肚子里。 万幸的是江斩他没有突然发疯,就只顾着往前走,暂时还没有迁怒于孔叙。 她一直跟在江斩的身后,与他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 也大概猜的出来他是在寻找出去的路,时不时会抬头看看太阳,好用来辨别方向。 孔叙没看见前面的树上结了果子,她低头系了个鞋带,在抬头时就已经看不见江斩了。 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应她,反而惊走了树上的鸟儿,临走时也啼叫几声。 像是在帮着她一起呼唤。 这个时候才觉得害怕,她一个人在这里,连万分之一的存活可能都没有。 依附着江斩,或多或少能让她些许心安。 虽然他伤害过她,可在这种情况之下,求生的意志让孔叙奔着江斩而去。 男人总是富有力量的,敏捷又强悍,目前为止,江斩是孔叙眼前唯一的光,他就是生的希望。 慌乱不止,孔叙连着喊了几声,声音逐渐的哑了下来,到最后又消失,只剩下嘴边轻不可闻的一声呢喃。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江斩… 柳暗花明? 绝处逢生? 又或者是天神降临? 不好说,但那一刻江斩从天而降,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圣洁的金光,这金光照亮了不远处黯然神伤的孔叙,要她瞪大了眼,里面沸腾燃烧着的叫做欣喜。 江斩觉得,孔叙并不会知道那一刻她的表情有多复杂,惊喜、开心、讶异,她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带着极尽疯狂的欢喜。 这是一个取悦人的东西,要江斩大发慈悲把摘下的果子扔过去两个。 砸中了那个没有准备的女孩,磕到了额头又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于是她又低头,捡果子的时候听见男人的一声哼笑。 “你可跟紧了。” “下一次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яóцщèňщц.dè 19 这是第四场大雨了,他们两个依旧没能找到栖身之所,要是江斩没算错的话,这是他们被困在这里的第叁天了。 这是风餐露宿的叁个日夜,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蚊虫叮咬、食不果腹,这让他的耐心所剩无多,甚至脾气上来了,还想过要把孔叙掐死在这里。 要不是她乱跑,他又怎么会深陷于此! 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回头看,那个女人就在他身后,见他看过来,轻微局促的笑一笑。 她比江斩想象中更加乖巧些,保持着几步路的距离,不聒噪烦人。 可能跟自身经历有关,她比较会看眼色,晚上铺床的时候会先铺出一块大点的地方让给江斩睡,然后又看她走远,忙活一阵后佝偻着躺下。 这里的夜又浓又黑,偶有野兽声传来,断断续续、又近又远,好像就在耳边。 树上的猫头鹰咕咕叫几声,脑袋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死气沉沉的看着前方。 江斩知道她害怕,有一天晚上不太平,阴森的林子里怪声阵阵,鸟儿腾空而起,直奔夜空而去,留下阵阵啼鸣,回荡在山谷里。 提防着走兽的攻击,江斩始终都不敢睡得太沉,更何况刚刚又闹了那么一出,他的睡意是一点也无。 这个时候孔叙突然出声,她叫他的名字,很轻很轻的一句。 等了一阵,无人应她,孔叙期待的目光暗了暗,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她把自己抱紧了些,不敢再扰人。 于是江斩意识到,孔叙这女人提心跳胆的,始终在害怕。 白天怕他抛下她,晚上呢?晚上怕什么? 怕深不见底的黑夜吗? 腾空而起的鸟儿不该扑扇着翅膀,松鼠蹦跳的声音都会叫她惊慌,所以她试探着叫一声江斩,也只是试探着叫了一声江斩。 最终最终,她什么也没说,第二天醒来时又默不作声的跟着他。 在野外能吃的东西不多,水源更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他们两个走了叁天才找到一条小溪。 江斩没什么表示,可孔叙却是开心的一跃而起,她终于不用再吃那些又苦又涩的野果子解渴了。 在这种情况下叁天的时间其实格外漫长,且不说饥寒交迫、环境恶劣,就只是未知都快要把他们二人逐一凌迟了。 手机没有信号,这让他们与外界彻底的断了联系。 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外界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有没有人能猜的出他们两个人被困在了这里。 真不是江斩杞人忧天,这破地方四面环山,像他脚下的这种山谷更是数都数不过来,逐一搜索一遍也需要好多天。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发火解决不了问题,江斩明白,目前为止他要做的就是保持良好的心态以及充足的体力。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是秋后算账。 等出去以后再翻脸也不迟。 女人很乖,江斩抓到鱼的时候孔叙已经捡好了树枝,她蹲在那里,像是一只蓄食过冬的小松鼠,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树枝被她迭成一个小山丘,快有男人膝盖那么高了。 就在刚刚他找到了一个山洞,有住的地方,离水源也近,连着走了叁天的江斩决定停下来歇歇脚。 食不果腹的日子让他们两个的身体都有些疲劳,禁不住长时间的跋涉,如今停下来也好。 要不然江斩怎么会夸孔叙乖巧呢,他才说要住下来,下一刻就看她捡了一堆干柴回来。 这山上风雨无常、气候多变,多备一些干柴确实应该。 这里靠着山洞,河里又有很多能吃的东西,孔叙自言自语,说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江斩听到她这话了,那时候还在心里腹诽孔叙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结果晚上下暴雨,声势浩大,气势滂沱,和白天的风和日丽相比起,大有翻脸不认人之意。 这时候的风也凶险无情,吹散一地的树枝,噼里啪啦之间不知碎了多少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江斩认可了孔叙,这山洞又破又潮,但确实如天堂一般带给他些许的庇护。 就如此时,在这疾风骤雨的夜里,他围着篝火,获得了短暂的温暖与安逸。 他的最后一颗烟也在这个时候抽完了,平常不觉得如何,一盒烟从没见底过,不是随手扔丢了,就是饭局间连烟带火的被人顺走了。 这时候才懂得捉襟见肘这四个字怎么写,他无聊的撵了撵手指,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个背影上。 柴火要烧尽了,光线就变得很暗很暗,暗的只能照清一寸,那个瘦骨嶙峋的女孩。 她带给他一种特殊的感觉,江斩知道这样说有些矫情了,可孔叙真的就是如此的,脆弱又坚韧。 她的脆弱来自于她的单薄、弱小、可怜、她的社会地位很低,低到任何一个平凡的人都可以踩她一脚,同时还要呸一声,说恶心人的臭婊子。 更何况她在春上讨生活,那些流光溢彩的灯火模糊了许多眼泪和折磨,也模糊了一些作践和羞辱,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疲惫不堪的走出一个又一个黑夜。 不可否认她的脆弱,也不可否认,她是那样百折不挠的。 白天的时候孔叙睡了一阵,所以她现在精神的很,火要灭了,可夜还有很长一阵。 她怕后半夜不好过,又添了一把树枝在里面,就在火苗冲天而起的时候,女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只有一句。 言简意赅,不容忽视的一句。 江斩叫她的名字,江斩喊她孔叙。 所以她回头看,被火光照亮的眉眼格外柔和,女孩眼睛里还有火苗的光亮,这把她变得有一点漂亮。 其实他们都说错了,孔叙适合剪这样的齐肩短发,她素面朝天的样子也分外好看。 好像女孩子的本质都该是这样的,哪怕她再糟糕不堪,可灵魂深处里,最初最初时,她是美好又纯粹的存在。 江斩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摆摆手叫她过来。 这几天她都乖,怕惹恼了江斩,所以一直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敢靠过来。 他们偶尔说话,江斩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 这次也是一样,这叫孔叙惴惴不安。 她把手里的树枝一股脑的扔进火堆里,火苗摇晃,撕扯着她的影子,扭曲妖娆的晃动着。 她蹲下来,默不作声的看着江斩,这个时候他们之间还剩下一尺左右的距离。 江斩他不说话,他看着孔叙,目光深沉且炙热。 片刻后才见他笑一下,又叫孔叙靠近一些。 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孔叙有点明白了,她靠近了一些,慢慢的把衣服给脱下来了,脱到什么也不剩,整个人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了。 影子里她身躯纤细,在男人的身前跪坐。 江斩并不惊讶她的顺从听话,她就是做这一行的,一切不过是得心应手的习惯罢了。 更何况她还跟过罗霄,那个变态他总喜欢把女孩驯服的格外听话。 一想到这里,他忽的笑一下,没急着办事儿,而是把手搭在了孔叙胸上。 他那样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指尖划过来又划过去,时而揉捏一阵,时而又拖拽着拉进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孔叙也听他说话,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笑意:“罗霄是怎么玩你的?” 一开始她当自己听错了,有点怔,看着江斩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 江斩他也不着急,半倚在石壁上,慢条斯理的碾磨着孔叙。 她的肉体就在眼前,她的灵魂在他的掌心里。 有时候他的耐心不错,捻着女人的乳尖,像是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有时他又凶的厉害,大力的拉扯着,看着手上的东西红了、肿起来,这才意犹未尽的把力道放轻了。 她一声疼也不敢,挺起胸膛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直到江斩提起了罗霄,这才有了此时花容失色的场面。 有一瞬间她的面色变得苍白难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江斩他像是逗弄小猫小狗,这个时候他温柔的很,真像是在安抚着孔叙千疮百孔的灵魂。 可他又没变,极有耐心的把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 再一次的,他提起罗霄,那个叫孔叙打心底里害怕的男人。 等了很久才听到女人的声音,她目光有些空洞,带着点绝望的压抑在里面,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叫人听不明白。 这不是江斩想听到的,想看到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恶趣味。 眼前的孔叙她脆弱无助,坍塌了一万次,瓦解了一万次。 也就是她的这副样子取悦了江斩,要他亢奋激昂,饶有兴致的笑容里带着隐藏不住的危险。 说说看,罗霄他都是怎么玩你的? 似远似近,这句话在孔叙的耳旁响了无数遍,像是老旧留声机里尖锐凄厉的叫喊,每一个字上都裹满了杀人的刀片。 它好像永远也不会被风吹散。 它停留在孔叙的耳旁,响了一千年。 яóцщèňщц.dè 20 夜晚总是叫人难以忘怀,哪怕是在寂静的深山里,江斩他也有乐子可寻。 脱离了高速运作的电子产品,在这里的日子足够无聊,在这个时候是江斩第一次庆幸,最一开始他没有把孔叙丢下来。 他饶有兴致的观看,看眼前的女人涨红了脸,他手中还捏着她软绵绵的胸乳,时轻时重的把玩。 她不说话,他便“好言相劝”。 他说我这个人耐心有限,一个问题最多就问你叁遍。 知足吧孔叙,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确实是听不出恼意的,可也叫孔叙不敢再沉默。 事后的很多年里她都忘不了那一夜,犹如她忘不了江斩一样,刻在了骨子里深深记着。 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以毫无保留的姿态在男人面前一寸一寸瓦解,明明人还在这里的,可照比之前多了、也少了点什么。 她的痛苦溢出来,把她包裹着淹没,随即又渗进这个夜色里,在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如影随形的跟着。 孔叙她踌躇着,每一个字都尤为艰难的吐出来,脸上和身上都粉扑扑的,像是个含苞待放的花朵。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去听她说的那些那些。 可她犹犹豫豫的,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呢? 火光拉扯着影子,好像连她的声音都给模糊了,必须要仔细些才听得清,原来她是在说:“他绑着我,要我…要我…” 剩下的几个字卡住了女人的嗓子,要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她用无限哀求目光盯着江斩,奢求他能放过:“饶我一次吧。” “还没说完呢,他绑着你,要你做什么?” 他故意不听她的话,两个人对视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在他的眼睛里,可江斩就是分不出一星半点的怜惜。 倒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是孔叙。 是不值得被珍惜的孔叙。 这大概真是她的痛处,让女人的豁达一哄而散,留下了她犹豫痛苦的模样,在无尽的夜里。 断断续续的,是她在诉说着那些往事。 一提起罗霄,她眼睛里的苦就藏不住,也透过字里行间弥漫出来,使每一个音节都是地狱。 她一字一句,替自己回忆起那段不堪的过去。 跟着罗霄的日子每一秒都煎熬,那些经历让她历历在目,这一辈子都历历在目。 他不让她站立,不让她穿衣,脖子上的项圈好紧,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 乳夹很紧,灌肠很疼,各色各样的尾巴在她的身上换了一遍,始终不肯饶她一日。 时至今日孔叙都不喜欢穿裙子,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裙底是女孩赤裸裸的身体,她夹着尾巴,走在鼎沸喧嚣的人群里。 比起这个,罗霄更喜欢看她夹着乳夹出去,毛衣摩擦她挺立的乳尖,坠着的铃铛依旧悦耳。 那个时候孔叙的反应很可爱,最起码罗霄是这么认为的。 他向来不会假惺惺,看见这样的孔叙也总是由衷的夸一句。 如果可以将功抵过那就好了,那样的话孔叙就不用挨他那么多的巴掌鞭子了。 是孔叙的错,她不该打盹的,在察觉到困意的时候她就应该爬过去,然后拱起屁股去舔舐男人的脚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心安理得的睡过去。 罗霄会夸奖可爱的女孩,罗霄也会惩罚不听话的宠物,所以孔叙是被他抽醒的。 他有那么多的板子鞭子,孔叙也不知道他手里面拎着的是哪个凶器,她只觉得疼,她再也没有了睡意。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说出来,又是一种滋味的不好受,好像那个项圈还在她的脖子上勒着,这辈子都要在她的脖子上勒着。 然后她看见江斩说话,嘴巴张合一瞬,说出来的话比刀锋犀利很多。 “你似乎是很乐在其中。” 看他轻巧慵懒的样子,他一定不知道这句话对孔叙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可面对痛苦,孔叙能做的,也只有咬着嘴沉默,她垂下眼,面对江斩的恶意,什么话也不说。 火光把她照亮了,照亮她柔软诱人的身体和她苍白无助的模样。 这二者混在一起格外的诱人,激发起江斩体内藏匿的欲望,想要看到孔叙更多的样子。 赤身裸体远远不够,她最好颤抖着、皱着眉,然后呜咽出声、阵阵抽泣。 罗霄做的没有错,她带尾巴的样子一定好看,怪不得他不许她摘下来。 江斩甚至都想象的到孔叙她乖顺难耐的模样,肛塞入体的那一刻不好受,叫她咬紧了牙,一身的抗拒。 就是这副样子最讨人爱,她跪趴着,反骨和不羁折了一地。 又偏偏,大家或坐或站,衣着得体,只有那个女人不着寸缕的把屁股撅起。 那天晚上的暴雨江斩已经记不起来了,事后回想,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是火光摇曳,墙上映着曼妙的少女。 她风情万种,她婀娜多姿,一双手细而长,一点点的伸进他的裤子里。 她握住该握住的,抬头跟他对视,火光正好,照在脸上好看,照进眼睛里更是亮晶晶的。 离开了罗霄和那份回忆,女人很稳,说出来的话也动人。 她说我先帮你舔一舔。 那个时候没想太多,也不觉得自己如何没出息,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有过,居然会像个愣头青一样,食髓知味的,不把人放过。 那是好细的一节腰啊,江斩快要把她掐折了。 他觉得孔叙是跟不舒服的,嗓子都要叫哑了,再没有了开始时的能耐,威风八面的坐在他身上发骚打颤。 可低头看,女人她美目流盼,又笑得好看。 江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孔叙当他是嫖客,躺在这里伺候人呢。 虽然阶级上没什么不同,可只从本质上来讲却是大不一样。 江斩不喜欢孔叙她的这副模样,他也不喜欢做一个嫖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江斩从来不搞廉价的鸡。 真该死,孔叙这臭婊子也把他变得好垃圾。 上了脾气,他抬起手便给住孔叙的脖子掐在了手里,面色阴狠带一点笑意。 所以所以,留在孔叙心里的,除了那晚的瓢泼大雨,还有江斩,他的身躯似火,灵魂滚烫,把她吞入腹中,烧成灰烬,烧成废墟。 他们的荒唐故事,也开始在这个有着瓢泼大雨的夜里。 山谷无人,他们是夜鬼,是猛兽,是不食五谷的山林精怪,是一响贪欢的红尘客,而已而已。 事过之后大汗淋漓,孔叙接了点雨水简单的洗了洗,她的草席离江斩还有一段距离,孔叙很自觉的回到了那里。 长时间无人照看,火势渐小,随时都要熄灭,孔叙吹了吹,添了两根细柴进去。 这时候江斩在外面回来,条件有限,就是江斩也只能借着雨水冲洗自己。 他看见蹲在那里点火的孔叙,女孩子那么小一只,身上白,屁股更白。 男人想起刚刚的滋味,她好紧好湿,小小的穴口吞吐着他的东西,往里顶一顶,还能看见她皱眉抽气。 他在孔叙的屁股上踢了两下,使坏一般拿脚趾去探她的下面,路过菊穴的时候蹭一蹭,问:“这里被人搞过?” 木枝掉下去,那奄奄一息的火苗还是灭了,它摇晃一阵,最终消失的彻底。 几颗火星飞起又落下,黑夜变回它本身的样子,漫长、无趣、沉默、压抑。 江斩没在继续逼问,可他也没放过孔叙,蹲下身,两人面对着面,他又一次的捏住孔叙的乳尖,稍一用力人就被他拽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一寸。 呼吸顶着呼吸,温热的气体绕在一起,孔叙知道躲不过,硬着头皮回答他说:“被人搞过。” 然后她听到一声嗤笑,是江斩在笑她脏呢。 孔叙不是那么在意,他会笑她也是应该,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了。 换位思考,假如她是江斩,或者她站在了江斩的这个位置上,恐怕她要比江斩笑得还过分。 她确实是脏,被人看不起也很正常。 让她无措难堪的是那些过往,罗霄不是人,往死了作践她,要她至今想起来仍然发抖打颤。 她恨罗霄,恨不得生吃了他,一点一点的嚼碎咽下!!! 深吸一口气,孔叙在黑暗里把难堪藏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的把人推开,转身又去拾了一捧柴。 江斩听到她若无其事的声音,她说夜里冷,再点一把柴吧。 火苗亮起来,女孩用手拢住微光,认真专注、小心翼翼的模样叫她的身上多了几分恬淡柔和。 似乎女孩都是柔软的,哪怕她肮脏执拗,身上带着不服输的狠恶。 可不经意间,也还是会被柔软包裹。 江斩蹲下身去看,他动作快,带了一阵风下来,风吹过去,吹灭了那一簇被孔叙呵护着的火焰。 一瞬的功夫,又是黑夜笼罩在二人之间,孔叙眨几下眼,有点茫然,过了一阵后才问:“你故意的?” 摸了摸鼻子,江斩把头扭到一边。 他说这是误会。 21 几日下来,他们都被这大山搓磨的够呛,孔叙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江斩却是止不住的焦躁。 他的耐心和教养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日又一日过去,男人拧起眉,脸上逐渐添了戾气。 风声鹤唳,孔叙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他在这里跟她算旧账,到时候横着死、竖着死,怎么讲怎么都轻易。 但这并不影响江斩发作他的臭脾气,孔叙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再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类是无法继续虚伪的。 他那些温文尔雅的伪善也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留下了臭脾气跟着未知的人性做伴。 孔叙又变得好乖好乖,她更加不敢惹他了,每天都很听话。 没有了香烟手机,孔叙成了唯一值得消遣的东西,今晚又是这样,她被迫提起那些令人难堪的回忆。 江斩喜欢看她屈辱表情,那可怜的模样真像是一个贞洁烈女。 也觉得好笑,明明都叫人给玩烂了,还总是摆出这副样子。 大概是弄疼了她,江斩看到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声音变了调子,很快又正常了。 其实那些破事她不说江斩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他就是喜欢欺负人,他喜欢搓磨着女人的意志,以一副为所欲为的姿态把人踩在脚下。 他喜欢孔叙的哀求和挣扎,喜欢她咬着嘴唇犹犹豫豫的蠢样子,双手搅在一起,无措又可怜。 这是这个破地方唯一带给他有趣的东西,孔叙更成了他缓解焦虑的主要工具。 她眼睛里的恳求可真好看啊,即便她什么也不说江斩也能知道,她低声下气的,说了一万句放过我。 求求你了江斩。 你放过我吧。 江斩的好心肠不多,自然没办法分给孔叙一些,他把手插进女人的嘴里,毫无顾忌的搅弄着。 江斩气定神闲的问孔叙:“第一次给谁了?” “零扯~” 含着手指,林彻两个字被她说的模糊,江斩的手指还在她的口腔里作乱,像是大闹天宫的美猴王,要孔叙一刻也不得安生。 “零扯是谁?” “是窝捞搬。” 这一次江斩听明白了,他把手指抽出来,上面的口水都叫他蹭在了孔叙胸口,那乳头变得亮晶晶的好看。 孔叙还抖着肩膀晃了晃,托起奶子捏在掌心里自己把玩。 她一脸讨好的看向江斩,希望他能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不要再继续折磨人了。 江斩他果真满意,还跟孔叙说:“罗霄把你调教的不错,你真是一条好狗。” 孔叙就只是下贱的笑。 可能是最近频繁提起罗霄的缘故,那天晚上孔叙梦见他了。 那时候半梦半醒分不清现实与否,只觉得自己好疼好疼,然后咬咬牙,当着罗霄的面又一次把乳夹给生生扯下。 女人呜咽一声,汗如雨下。 好像也只是缓了片刻罗霄就把她给踢翻了,肩胛上红了一片,也只是看着吓人。 真正疼的地方还是在乳尖,那里破了皮、流了血,肿的吓人。 她不敢抬头看,颤颤巍巍的爬出去,远处的茶几上摆放着几对精致冰冷的乳夹。 尾巴在女孩的屁股上,跟着爬行的动作一摇一晃。 孔叙用嘴把乳夹叼住,这一次不敢磨蹭,再抗拒也用了最快的速度爬回了罗霄身旁。 今天的罗霄不开心,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把孔叙在笼子里拖出来了。 他先把人给打了一顿,泡过水的藤条虎虎生风,劈头盖脸的打了孔叙一身的伤。 那时候孔叙挡着脸,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姿势,跪趴在罗霄的脚边,她双肩着地,只有屁股高高的撅了起来。 知道今天晚上不会好过,孔叙的心沉去了谷底,她咬紧了牙,希望… 嘿!也希望不出什么来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一辈子她都会被关在罗霄的笼子里。 任人索取、欺凌、永远也无法坦荡荡的走在街上。 那个夜晚浑浑噩噩,罗霄肆无忌惮的作践着人,乳夹带上又被孔叙亲手扯下,红肿的乳尖上有男人滴上的腊。 还有无数个夜晚被复制重迭,孔叙无助的神色被人一直记着,她总是一身的伤,她也总是赤裸着。 这算是顶级噩梦了,孔叙大汗淋漓的醒过来,发现江斩一直在看她。 看一眼表,凌晨一点,正是好梦的时候。 孔叙惊魂未定,却还不忘客套:“你睡不着?” “是啊,你一直在喊,所以我睡不着。”江斩态度恶劣,确实是一副被人扰了清梦的模样。 孔叙哑言一瞬,然后问:“我说梦话了?” 确实是说了,不然江斩也不至于醒。 但说什么又有点听不清,她手舞足蹈,像是要窒息,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江斩问孔叙梦见谁了,换来孔叙的一阵沉默。 其实罗霄这两个字不难往外说,他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从天而降,提着八十米的大刀说要捅她。 真正让孔叙忌惮的人在她眼前呢,没有八十米的大刀,但长了一张缺德的嘴和会捅人的鸡巴, 无论做什么都要看眼下。 眼下眼下,最让孔叙害怕的人是江斩而非其他。 孔叙咽一下口水,浑身上下都跟着疼,踌躇着要说什么谎话来敷衍他。 “我梦见我妈了。”她干巴巴的说。 这下子江斩真笑了,他荒唐的看着孔叙:“你妈也叫罗霄。” 她说的梦话确实凌乱难懂,但有几个字江斩还是听清了的,她要罗霄放过她。 怎么又变成她妈了? 拿他当傻子糊呢? “梦见我妈和罗霄。”孔叙话锋一转,努力找补。 江斩不跟她计较了,这二半夜的,他突然觉得饿。 山上能吃的东西少,他们靠着小溪,鱼虾倒是一直不断,另外还有树上的果子,虽然涩,但勉强能吃。 勉强饿不死罢了,真要比起来,这些破东西哪有大鱼大肉香。 没有荤腥和碳水,江斩眼看着自己瘦下来,胳膊都没有以前粗了,孔叙更不用说,本来就像个鸡崽子似的,如今又饿了几天,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饥饿感叫他的心情不太好,躺在地上突然就说:“我要是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打死你!” “跑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里藏!” “你一个卖屁股的鸡死也就死了,我要是死在这,可真是够窝囊了。” 孔叙不敢怒不敢言,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草铺上,见江斩抱怨完了才柔声细语的说:“我们都会出去的。” 不说还好,她一说江斩就更生气了,偏头看一眼孔叙,十分轻蔑的问:“怎么出去?就靠你这副小身板?” 被他数落的难为情,孔叙不自在的把头扭到一旁,自己也觉得心虚,所以声音很小的说:“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再等几天,到时候还没有人找到我,我就会把你大卸八块!”他说的都是真的,手一伸紧紧的握住了女人的脚踝,抬起眼,他盯着孔叙看:“我会从你这条腿开始吃。” 有短暂的一阵沉默,在此期间他们二人的目光重合,彼此落入彼此的眼中。 他看到她的不安,眨了眨眼,很快又平静下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人生怎样都是糟糕,死在这里勉强不错。 来生来生,要有来生上帝一定会让她好好生活。 希望上帝可以这么做。 同一时刻,她也看到他,看到他眼里杀伐决断的坚定,让孔叙明白,他说的每一个字,哪怕是标点符号都是真的。 他一向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再没有人过来营救,她的小腿会被他率先斩下。 想到那个画面,孔叙猛地哆嗦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就把腿给抽出来了。 抱着自己往后退了退,她迅速后悔,在这一刻又决定不接受了! 死在这里确实不错,化作春泥,人随风散,不用去等十八年,熬过漫长的冬季,就会有一只小花在土壤里摆起腰肢。 可被人吃掉真不是什么好结局,她欲哭无泪,对着江斩好言相劝:“吃别的吧,别吃我了。” “我抓不到别的。” 这是实话,这一路走来他们碰到的山鸡野兔无数,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条腿的畜牲就是比两条腿的人能跑,都不用靠近,孔叙用手一指,咻的一下,都没影了。 “江斩,你冷静一点,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抓。” 江斩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眼神像是刀子,盯得孔叙汗毛直立,遍体生寒。 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 必要的时候,他就是会吃了她。 孔叙更害怕了,她哆哆嗦嗦的又往一旁挪了挪,脚底抹油似的就往外跑。 江斩盯着她的背影笑,看着手表掐秒。 他笃定,一分钟之内那小婊子绝对会跑回来。 这里不是燕京市里灯火弥漫的街道,这里是险象丛生的山谷,有杀人的兽,吃人的狼,离开他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不会改变别的,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真是个蠢女人。 22 江斩料想的没错,孔叙很快就折了回来,她没空手,衣服卷成一个兜,装了一把野果子。 拿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果子都是洗干净的,上面带了些水,弄湿了孔叙的衣服。 她挑了几个熟透的给江斩,蹲在那里讨价还价的说:“江哥,你别惦记我了,我也想活着出去,我知道你把我恨得牙痒痒,怪我把你领进了这个破地方,所以也让我活着出去吧,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她说的真挚,蹲在江斩身边带着点摇尾乞怜的意思。 果子滚回来,又被她往江斩的身边推了推。 期间她始终都盯着江斩看,像个小白兔,更像个狐狸精。 男人在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你拿刀扎阿力的时候,也这么无辜可怜吗?” 这…孔叙被他说的理亏,自暴自弃的往地上一坐,跟他说:“那个时候我没办法。” 这一秒她不把刀子扎在别人身上,下一刻就是她孔叙遭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拼尽全力的孔叙唯一完成的使命也只是活着而已。 她没问阿力如何,她对自己没把握,但她对那把小破刀有把握。 阿力先挨扎又撞车,遭了点罪是一定的。 但他应该不会死,不然江斩早就拿这个来跟孔叙算账了。 江斩懒得听她狡辩,果子在空中抛了个高,再不喜欢还是咬了一口。 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原来他江斩也会有今天! 涩味在嘴里散开,叫江斩愈发的生气,伸手杵在孔叙的脑门上,他说的不容置疑:“这笔账我算你头上了!” 孔叙瞪大了眼,忙说几声我知道。 只要能活着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斩拧眉怒目,看孔叙这副样子觉得好笑。 他真想不明白了,她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背景他早就给调查个透,没亲没友,没有盼头。 她是个累赘、是快石头、是一杯馊掉的果汁、是盘子里发霉的面包、是垃圾场里脏兮兮的玩偶、是沙滩上腥臭腐烂的海藻。 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孔叙她也是不值得的,不值得为了她停下脚步,不值得一个微暖的拥抱,不值得茶米油盐,夕阳里能有人对她笑一笑。 她就是把心掏出来双手奉上,下一秒也会被人嫌弃的打掉。 裹满了尘土,总是有人在上面狠狠地踩一脚。 不是江斩瞧不起人,而是她孔叙真如说的这样。 所以他说这种日子根本就不叫人留恋,我要是你,我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勒死。 像你这种恶心人的东西活着根本就没有意义。 有人爱过你吗?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爱你吗? 江斩撇撇嘴,十分肯定说:“谁都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江斩面前孔叙她不敢太过厉害了,可还是不服气的说:“我就是想活着!” “你活着有意思?你都没被人爱过。” 这辈子能尝到的滋味,少了太多。 “谁说我没被人爱过了!”孔叙把胸膛挺起来,大言不惭的反驳。 江斩也不服气,他觉得他的推论没有错,于是就说:“那你说说,谁爱过你了?!” … …… 孔叙眨巴着眼,一时无言。 她在漫长的岁月里寻找一番,空无一人,荒凉的可怜。 几个人影走过,留下背叛和谎言。 乌云密布,她的生命里没有一点阳光照进来。 她的底气一下子就没有了,垂头丧脑的样子像一只落汤鸡:“那我也想活着。” “你活着干嘛?”江斩问。 “等过几年日子好过了,我想出去走走转转,嗯…能周游世界就最好了。” “过几年是什么时候?卖不动的时候是吗?” 手指扣着石缝,孔叙她不说话了。 生活施舍给她的东西不多,因此她对未来的期待也少,一日又一日浑浑噩噩的,糊弄着也过去了。 要不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江斩在这里咄咄逼人的追问,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觉悟生而为人的使命和意义。 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不适合她一个小妓女去考虑。 她眼睛里只有钱,厚厚的一打,解决人生中的无数难题。 理直气壮的江斩让她没底气,他不是在糊弄人,而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孔叙,所以他指责她浪费地球资源,问她说你这种人还活着干嘛? 孔叙不跟他说话了,又不敢太忤逆了人家,走的时候还不忘挑了几个熟果子给人扔下。 狠狠扭过的头表达了她的不满,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爬起来看着江斩睡着的地方。 女人有点不服气,自欺欺人的说:“我才二十四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呢。” “所以呢?” 江斩突然说话,吓了孔叙一跳,也熄灭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气焰。 她好像没有刚刚那么嚣张了。 可她还斩钉截铁的说:“所以会有人爱我的。” “谁会爱你啊?你真不知道你有多脏吗?”江斩觉得离谱。 “可我…” 可不出来了,横看竖看她的身上都没有半点过人之处。 原来江斩不是在奚落人啊,他是在这里说实话。 就是一百年过去了,孔叙也还是孔叙,被人欺凌过、羞辱过、狠狠欺骗、作践过的孔叙。 好像一下子夜就冷下来了,明明一点风也没有,可女孩还是抱着肩膀蜷缩着躺下了。 她缩成那么小的一个,江斩也没听到她在辩驳什么了。 时光无法倒流,现实很难接受,挣扎一番后,只能吞下这些伤人的刀片,得过且过,继续生活。 孔叙知道她烂透了。 糟糕的过去决定了女人糟糕的未来,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有些人生在罗马,有些人坠到了谷底。 高高在上的人不会跌下去,谷底的孔叙自然也是一辈子都要在谷底继续烂下去。 人生至此,也确实是无趣。 江斩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融进深不见底的夜里。 这一路江斩都留有记号,只是为了搜寻队能够更快的找到他们。 他觉得再迟也迟不过这两日了,就是逐一把山头都给翻一遍,也该轮到他们脚底下的这一座了。 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停在原地,这个山洞不错,还挨着一跳小溪,鱼虾管够,树上的果子更是落了一地。 今天天气好,孔叙拿水擦了擦身子,江斩就倚在洞口看,他刚刚洗过,还赤裸着上半身不愿意穿衣。 “你后背怎么有一道疤。” “林彻叫人打的。” 这就叫江斩意外了,他以为只有罗霄有那种奇怪的癖好呢。 至于为什么打她江斩没问,是孔叙自己说的。 时间过去很久了,可她记得清楚,是十九岁哪年的冬天,临近除夕一个下着暴雪的夜晚。 燕京市很大,她找到林彻是费了大力气的。 那时候岁数小,不懂得天高地厚、人间疾苦,以为全世界都是要围着她转的。 孔叙又一次的跟他说自己不想卖了,张显玉欠你的钱,我慢慢还。 今晚的客人变态,掐我的脖子、咬我的屁股,我是在床上逃出来的。 女孩并不懂所谓的江湖规矩,那个时候她肆无忌惮,说这话时还不忘填补一句:“死变态!我踢他都是轻的!” 就是这一句,让林彻暴怒而起,他揪着孔叙的衣领把人拖到面前:“你打人家了?” “是啊,我踢了他的老二。” 看林彻的反应孔叙就明白了大概,可那个时候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不懂得做人要圆滑一些,反而坦坦荡荡的说:“他欺负我。” 所以我打他都是轻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 林彻刚来燕京时的那几年用行动把这句话给演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从小人物爬上来的,孔叙十九岁的时候林彻还没在燕京站稳脚跟,他游走在筹光交错的名利场中,低眉顺眼的陪着笑脸。 他不确定孔叙得罪了什么人,但春上的招牌已经响了,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孔叙得罪得起,但他却不一定。 所以他给人请了回来,真得罪不起,那就当他林彻给人赔不是了,要只是一般富贵,也当做交朋友,卖对方一个面子。 毕竟春上有门槛,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可惜啊,上天并不眷顾孔叙,她得罪了了不起的大人物,林彻带着孔叙一露面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大巴掌扇了过来。 孔叙只感觉到了呼啸而过的掌风,并没感觉到太疼,因为这两个巴掌,是打在了林彻脸上的。 打烂了他的嘴唇,嘴里面都是血沫。 可林彻舔了一下嘴角,没有要翻脸的意思,孔叙看着他低声下气的道了歉,手握住桌子上的一个摆件。 然后男人直起身,手握着的摆件挥向孔叙,她被他荡倒在地,额角翻起一块皮。 那是一个叫人难忘夜晚,最起码孔叙她不会忘记。 林彻没动手,叫了几个人往死打了她一顿,孔叙连滚带爬也没躲过去。 走的时候是林彻背着她,那个受伤的客人把他们喊停,孔叙听到林彻客气的说:“裘老板,孔叙她一身的血,会扫你兴致,您让她养几天,到时我会给她送回来,再好好的跟您道个歉。” 然后又过了一阵,孔叙遇见了罗霄,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23 !!!! 这一章开,我们江老板的名字就要彻底统一了,他叫江惩,以后再和谁撞名我都不改了! (主要也是改不起,婆婆18的付费章节居然不让二次编辑!!!我惊了!!哪怕让我花点钱,我也愿意啊!直接给我一棒子打死了!) 谢谢大家从16章忍到现在,有机会给你们磕头!! 以下是正文了 23章 原本都忘的差不多了,不提起来还真不知道自己记性这么好。 她第一次回想起那天晚上,林彻背着她,是一块可靠的肩膀。 孔叙一身的伤,血顺着下巴指尖往下唐。 摊开手掌,掌纹像一团红色的乱线,血像是活了一样,在她的掌纹里流淌。 有人提议去医院,林彻摇摇头,坚持要带孔叙回家。 疼。 孔叙觉得日子好难,拿手碰一碰林彻的脸庞。 那里有一个赫然高肿的掌痕,嘴角破皮,颠簸的车厢里摇晃着进入孔叙的眼里。 她突然明白,燕京市好大好大,林彻孤身一人的不容易。 她虚虚柔柔的笑一下,硬撑着往他耳边靠:“张显玉他以前总说及时止损,那时候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懂了。” “你不该领我来燕京的,张显玉欠你的钱我总会还给你,这里比不上老家。” “我以前总是逞能耐,现在想想真是傻,林彻,你答应我,等过几天我给人道了歉,然后你就送我回家。” 孔叙没等到他的回答,因为她看到林彻的眼泪。 他双眼猩红,好像一下老了十岁,喉头动了又动,始终没发出声来。 他哭的难看,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孩。 眼泪顺着领口滚进来,孔叙和他的酸楚抱个满怀,林彻的不甘好满好满,如今终于溢出来。 她老气横秋的叹气,伸出来的手还颤抖着,却依然吃力的在他头上拍一拍。 她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小朋友,她在林彻的耳旁说听话。 林彻,你乖,你听话。 你很优秀,你会有出息的。 你跟他们不一样。 想到这里就不敢在继续了,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孔叙不愿提起。 她穿好衣服,遮挡住身后的疤。 当时林彻给她挥倒时她的后背磕到了桌角,所以留下这样大的一条疤。 乔美娜让她找个纹身师傅给遮一遮,孔叙却没有这个心思,她的生活破落,再如何装扮也是徒劳无功的。 山上有野生榛子,这个季节正好结果,白天的时候孔叙捡了满满一地。 晚上没意思,她就坐在篝火旁拿石块都给它们砸碎。 江惩坐享其成,手一伸就有白白胖胖的果肉放上去。 孔叙磨蹭一会,他还会不满意,拿脚蹬一蹬孔叙的屁股,骂她为什么偷懒。 “我歇一会,我没力气了。”她擦一擦头上的汗,直直躺了下去。 “好啊,我不吃榛子就吃你,你自己考虑。” “少爷,大少爷,你让我歇一会行不行啊?”孔叙欲哭无泪,地上都是榛子皮,堆在一起像个小坟包一样。 看着手旁还剩下的那些,孔叙后悔捡那么多了,明天就是再无聊,她也不会去捡榛子了。 江惩看着她笑,笃定孔叙就是偷懒,他拿起石块在手里掂了掂,假装要砸孔叙。 女人被他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疲累一下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她的目光看过来,里面风卷残云、天崩地裂,江惩脸上的和善塌成粉末。 看她这副样子江惩心情不错,石块顺着孔叙的脑袋飞出去,男人命令她:“去把自己洗干净。” 江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几天他们两个没日没夜的待在一起,别的感情没发展出来,肉体上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没手机没网络,只有干这事能有意思一些了,所以他们两个总是白日宣淫,没日没夜的搞在一起。 孔叙这辈子都没跟谁这么频繁的打过炮。 当然,除了罗霄。 江惩这人干啥都看心情,心情好了兴致就上来了,磨蹭磨蹭着也能等着孔叙适应了再进去。 同样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是另一番天地,今晚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没搭对,拎着孔叙二话不说就往里怼。 给孔叙疼的面色煞白,她记得罗霄给她开后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疼。 没有前戏,她下面干的像是沙漠,江惩的那根东西则是倒插在地里的仙人掌,好像要把她开膛破肚。 孔叙抓着他的肩膀扮可怜,好说赖说的求他轻一点。 让我缓缓。 男人低头看,孔叙的表情确实是不好看,他故意为难人,又往更深的地方动了动,看到孔叙面色凝重,更紧的皱眉。 她好可怜,说出来的话都跟着颤。 她说好疼。 她叫她江惩。 这就完了? 你就这么求人的? 江惩不满意,他要的东西一样都多。 居高临下,他们二人离得又进,孔叙被他这么盯着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一般的客人她撒撒娇都能糊弄过去,可眼前的人是江惩,孔叙的一身本事被他压制着,根本就无处逞能。 她也对着江惩撒撒娇? 孔叙想一想,试探着用手勾住江惩的脖子,她还没进入状态呢,江惩的一盆凉水就泼过来了。 你把你的那副贱样给我往回收一收! 他是这么说的,然后更加瞧不起孔叙了,要不是这破地方只有孔叙一个女人,江惩这辈子都不能拿她做消遣。 怎么说怎么掉价! 可没办法,形势所迫,脱离了高速发展的城市生活,他们两个返璞归真,能做的事情只剩下这么多,他将就一下勉强也能凑合。 怪不得老一辈人都生七八个孩子,江惩算是理解了。 可能是有点变态的,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江惩他都很喜欢去搓磨孔叙。 他喜欢看到她可怜巴巴却还无能为力的样子,那些糟糕的过往被亲自说出来格外残忍,仿佛每一个字都会杀人。 她摇摇欲坠,挣扎的同时又妥协着。 如今听她说疼,江惩低头把人仔仔细细的端详一番。 孔叙素面朝天,他竟觉得好看。 有时她像夜场里摸爬滚打走出来的风尘女,有时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往他面前一摆,江惩又觉得恍惚。 她好像也跟大街上的普通女孩没什么不一样。 孔叙似乎就只是孔叙。 刚刚被人骂了几句,孔叙她不敢再耍心眼,再不舒服都忍下来了,使出一身本事把江惩给伺候的舒舒服服。 故意欺负人,这些日子江惩都往她脸上射,他说这样好看,有几次还射进了孔叙的嘴里,江惩看着她咽下去。 孔叙伸出舌头,像个小狗似的让他检查。 这时候说不出清晰的话,几个字被她乱七八糟的说着:“没有了。” 江惩眸色深深,他拿指尖进女孩的嘴里探了探,意味深长的说:“我终于知道罗霄为什么那么爱玩你了。” 孔叙的表情变得难看,她把嘴闭上,含住江惩的手指在嘴里舔了一遍。 热情又下贱,孔叙跪在那里,什么也没穿。 他终于没心思说那些伤人的话了。 故事的走向逐渐变得奇怪,好像总是这样,男女之间只要缠在一起,故事就不再易懂简单。 老话也常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哪怕是有天大的仇恨,到了这种地方都可以一笔带过、既往不咎。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相处的都还不错,可就是临被救援队找到的前一天,两个人吵了一架。 准确点来说,是江惩发了脾气,把孔叙给撵走了。 这些天江惩都没意气用事,会一时脑热,把孔叙给撵走确实是事出有因。 打火机丢了可是大事,没有了火源,他们两个迟早饿死。 江惩眼看着孔叙没拿住,火机在掌心里滑了下去,水是活的,再一低头火机就被溪水给冲没影了。 那时候江惩脑袋里轰的响了一声,只觉得完了。 他这条小命真要扔在这个破地方了。 真是生的伟大,死的憋屈! 孔叙也慌,她跟着水流找了一路也没看见火机的影子,溪水湍急而去,那么小的一个东西早就被冲到了天边去。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面对江惩的怒火,孔叙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噼里啪啦的摔东西,本来就破的山洞变得更加狼藉。 男人难得失态,指着孔叙的鼻子骂她该死的婊子! 对不起这叁个字好像是一条导火索,孔叙的音节还没落下呢,江惩就扯着孔叙把人推出去了。 “操你妈的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老子的打火机呢!” “去!你去别的地方死!别他妈的跟着我了!” “你他妈的就像个瘟神,是我江惩活该,我招惹到你!” 还有其他的一些一些,江惩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态度强硬,十米之内不允许孔叙出现,甚至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伸手打了她。 孔叙不敢走远,几次试探着靠近又都吃了苦头,最严重的一次江惩扯着胳膊给她拖到水里,说要淹死她。 “臭婊子你离我远一点!再靠近一步我让你现在就死!” 他一点也不骗人,说话的时候摁着孔叙的脑袋给她灌进水里。 冰凉的溪水顺着口鼻呛进去,孔叙速腾着,试图逃离。 如此反复几次,孔叙的半条命都被男人拿了过去,终于不敢再靠近了,在江惩杀人的目光中一个人走远。 她的身上滴着水,头发粘在脸上结成一缕一缕。 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看,看看江惩有没有回心转意。 一直到夕阳西下,江惩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睛里,抬头看,风景始终不曾改变,天空蔚蓝,密密麻麻的树枝交迭在一起。 山谷还是那个山谷,孔叙走了半日,像是一直停在原地。 然而没有江惩,他从容淡定,无人的山谷里仿佛是镇定剂。 追更:ρò1捌℃.còм(po18)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Ⅹ⋎ǔsℎǔωǔ.ⅭⅭ 24 那时候手忙脚乱,没有人想起孔叙,众人把他拥簇着,随行而来的助理更是哭成个泪人。 江惩找到了,她不用跟着偿命了。 神佛保佑,万幸万幸。 众星捧月,虽然他人还在山谷里,可就是高贵起来了。 那个时候江惩也没想起孔叙,那个被他狠心撵走的女孩。 撵走孔叙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怒火点燃了她,孔叙敢往回走一步,他就敢当场掐死她! 江惩是名不虚传的江惩,孔叙是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孔叙。 他和传闻中一样,好巧不巧,她比传闻中更让人瞧不起。 她死了就死了,甚至江惩都认为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然后跑到他面前哭天抹泪的喊冤追问。 孔叙的一生浑浑噩噩,都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横看竖看都是不值得的。 撵她走的时候能看到孔叙频频回头,一开始离得近,能看清她眼睛里的哀求和渴望。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江惩大赦天下的摆摆手,叫狗一样的把她叫回来。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拜托拜托,看在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份上,对我摆摆手,要我留在你身边。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怒火冲上来,什么恩义情分通通不好用,江惩难得的意气用事,却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他的心肠里长了石头,总是比一般人要硬上几分。 一次又一次,他的目光里是女人的频频回头。 渐渐的,她回望的时间越来越短,渴望的目光再不纯粹,掺进了零星内敛的绝望在里面。 然后她走远,身影模糊不见,最后一次她回头,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 七嘴八舌、嘘寒问暖,这些日子山谷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突然有这么多人过来吵他,江惩一时适应不起来。 他觉得头疼,助理叫裴露,她让江惩先睡一觉。? 还睡觉? 在山谷里的这些日子,江惩把下半辈子的觉都给睡出来了。 他的时间从未如此的充裕过,每天无所事事,解决了叁餐温饱之后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他也庆幸自己比较明智,没在最一开始就撵走孔叙,实话实说,她很打发时间,搞她很有意思。 孔叙… 孔叙?!!! 他嚯的一下坐了起来,突然提起的这个名字叫裴露一脑袋雾水,一阵之后才想起来,是那个妓女。 她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救援队应该还在找吧,我们的人只负责找到你,现在都在山里撤回来了。” “她很重要吗?要不我让他们再进山找找?” “江先生你别这么激动了,手上还打着针呢。” 是了,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医生,这几天的野人生活可把江惩给折腾够呛,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活过这种日子。 医生看见他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给他挂了水,具体管什么的江惩他也不知道。 揉了揉眉心,江惩没说话,更没告诉裴露要不要继续找。 第二个想起孔叙的人是一个老太婆,江惩记得她,那天就是她拿着拐杖敲窗户,中气十足的喊…好像是喊她月桂? 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看到女人走下来,然后逃跑,他追过去,一晃又到了现在。 这里是出山的必经之路,老太婆还扒着车窗问,月桂月桂月桂,她说月桂还欠她半个月的房租没有给。 江惩噗一声笑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揉着眉心感叹。 那女人就是这么不值得,根本就不会有人爱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叫裴露把孔叙的房租给结了,听老太婆又一次的问:“那月桂呢?你们一起走丢的,怎么不见她回来?” 老人抻长了脖子往车里看,那么大的车子里,没有那个月桂。 江惩皱眉,车子逐渐往前开,临没影儿之前老人听到江惩没有耐心的回答:“她死了。” 一开始江惩只是随口说说,但裴露挺上心这事的,她把搜救队始终都没找到孔叙的事儿跟江惩说了。 而这时候江惩都已经离开那座山谷快有七天了。 也就是说,又有七天过去了,江惩他逃脱升天,孔叙她依旧音讯全无。 江惩突然抬头,他瞪着裴露看了一阵,突然就把烟灰缸摔过去了:“我养你是为了听这个的?再不好好干就滚去养老院洗盘子!” 然后裴露再也不敢关心这事了,江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孔叙这两个字。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偶尔会想起孔叙,并不是男女之事的那种想,而是他在猜测孔叙的生死。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到最后江惩只对这个比较好奇。 他觉得那天面对那个老太婆,他应该是没说错,孔叙她就是死了,死在了那座大山里。 对她而言算是个好结局吧,这大千世界繁华喧嚣,可她享受到的、感受到的都少之又少。 真不如那座山谷,遍地开花、人杰地灵,她去凑个热闹,不多也不少。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二人都没有联系,孔叙当然也没死,她当然是被人找到了,虽然晚,但来得及。 被抬上车的时候她提起江惩,这时候也说不出个东西南北了,可孔叙还是凭借着记忆指出了山洞所在的方向。 她说江惩还在那里。 去救救他。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搜寻队安抚她一阵,没跟她说江惩早就逃出生天了。 那个男人对你可是只字不提。 没人说,所以孔叙没有太多失落,她睡了个好觉,醒在她温暖的被窝。 乔美娜在隔壁打电话,她把声音压低了很多,孔叙情况不错,是有一些营养不良,人瘦了一些。 她醒了我会跟你说,这几天我不去上班,工资你得照常给我。 关系好?再好也没有钱重要啊!孔叙要是能下金蛋,让我给她舔屁股我都干! 那大概是林彻了,除了他,孔叙也想不出还有谁惦记她了。 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干瘪了一些,她笑一笑,管这个叫因祸得福,无论如何人确实是瘦下来了没错。 又想起她年初算命时神婆说过的话,还真是流年不利,她花了钱也没能免了灾。 神婆好像还提起过几个生肖,说是天降地煞星,专门到她命里来,扒皮抽骨的拿走她的半条小命。 孔叙记性不好,那时候还认认真真的拿笔记了下来,也天马行空的打算着,真叫她遇见这几个属相的男人,就是坐火箭也要绕开。 她认为自己该去佛前再拜一拜的,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阴沟里翻了的船,所以不求别的,孔叙只想自己平平安安。 希望菩萨生了一副软心肠,叫她的下半辈子能够好过一点。 后来的几天都舒服,乔美娜哭了一阵后也算了,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十分喜欢这种带薪休假的日子。 有时候被人连着操了几顿都挣不来这么多的钱。 简直像是白捡的一样。 即便是林彻看不见、听不见,她还是里里外外的把人给夸了一遍,临了临了还不忘补充,说大老板对你真不错。 特意给我放了假,要我在家照顾你。 这几天他总是给我打电话,要不是你还在这躺着呢,我都以为大老板是对我有意思。 叙姐就是叙姐,跟你混吃得饱,挣得多,真得劲儿。 去你妈的吧! 孔叙气的骂人! 乔美娜一点也不会照顾人!林彻找她真是亏到了姥姥家,她才醒了一天半,已经吃了两顿麻辣烫了。 剩下的几顿也不是什么清粥小菜,她消失的这几天楼下新开了一家牛蛙涮肚,又香又麻又辣,吃剩的东西倒进马桶里,红油把这一栋楼的下水管都给堵了… 孔叙想喝口粥都不行,乔美娜吧唧嘴的声音响了二里地。 她想,她会永远屈服于红油辣锅和咸豆腐脑,一直到死! Ⅹ⋎ǔsℎǔωǔ.ⅭⅭ 25 乡情真是一种微妙的情绪,它从不叫人号啕大哭,它惯会藏在细枝末节的地方,要你时不时的就惆怅一阵,唉声叹气。 出来这么多年孔叙很少想家,她的童年里都是张显玉,他无处不在,藏在每一个片段里。 但她很奇怪,她想念家里做的豆腐脑,这是她嘴巴里唯一留下来的味道,有时候想着想着,她就开始想起小时候,想起她和张显玉。 豆腐脑又热又香,她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一起,夏日的晚风闷热,却还有风把她的汗衫儿吹起。 她的汗衫儿旧了,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张显玉的名字,这是年初张显玉穿小的衣服,孔叙穿着大,却也不是特别在意。 她捡张显玉的衣服已经捡惯了,家里穷,张显玉的衣服也都是别人穿小的,他们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如何。 一直到了上初中,他们在村里去了县里,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学不再是村里的狗娃二柱,而是一些身份地位参差不齐的职工儿女。 孔叙傻兮兮的还什么都不明白,而张显玉却已经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阶级问题,真是一条鸿沟,要奋力一跃才能跳的过去。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小孩,可以不用穿旧衣。 孔叙的第一件新衣是张显玉买给她的,一件粉色的半截袖,上面印着小熊维尼,它捧着蜂蜜罐子,笑得憨厚可掬。 最一开始她不知道张显玉在哪挣到了这么多钱,居然还能闲下来一份给她买东西。 很久以后孔叙才知道,是张显玉偷拿了助学金出来花,东窗事发的时候还挨了张爸的好一顿打。 孔叙一直都喜欢那件半截袖,后来又被她剪成了抹布,丢去了垃圾桶里。 现在想想真不应该,张显玉的自私不可否认,可她与张显玉之间的点点滴滴也都是真的。 他对她好过,实实在在的对她好过,数九寒冬里抱着她的不是别人,是张显玉。 对她很好的张显玉,忘恩负义的张显玉。 良心让孔叙逃避不了许多东西,不然她也不会在春上里做鸡了。 前几天躺在家里养伤的时候孔叙都没有这么安心过,今天一回到春上,这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地方,无端端的,孔叙生出一种远嫁女回娘家的归宿感。 真是扎下了根,长在这里了,就连空气里的尘埃都迷人,更何况还有许多窈窕的女人,她们婀娜多姿、美目流盼,是夜里才开的花,时而是永恒,时而是一瞬。 刚养好身体,林彻不让她出台,连着打了几个电话,能感觉到他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孔叙理解他在电话里骂人。 “你总不能拦着我挣钱。”孔叙靠在窗边,门外不知道谁打碎了酒盏,留下难听的谩骂久久不散。ⅩⓨúsⓗúⓌёń.∁δⅿ(xyushuwen.com) 看来今夜的客人有些难缠。 “也不差这几天了,过两天我回燕京看你。”林彻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怕孔叙真回春上接客,挂电话后又给孔叙发了微信。 他了解孔叙,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孔叙。 她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老财迷! 所以二话没说,林彻先转了五万块钱过去,然后乘胜追击的说:“就当我心疼你了,我十五号左右回去,到时候你每胖一斤我都多给你两万。” 孔叙再瘦下去,人就没了。 嘿! 真看出来林彻发达了,说话做事都财大气粗的,五万块钱说给就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孔叙收钱很快,带着点心安理得的模样,第二天和小姐妹逛街,一口气买了两个假包回来。 她们这一行也要置行头、充脸面,穿了名牌就等于贴了高级鸡的标签,客人领出去的时候也不至于丢人,一看行头就能知道,这和那些叁流货色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追求这个,各路名牌换着穿,卖一个月的屁股还不够付个尾款,看着珠光宝气的相当厉害,其实兜里面没攒下一毛钱。 孔叙是那种背着麻袋都能出门的女人,她不追求太高品质的生活,一直以来想要的都是叁餐温饱,真让她花叁万五万的去买包包项链,孔叙立刻就能封逼上岸。 她的目的很明确,一个字——钱! 所以她都是真假掺买,一来二去省了不少的钱,真叫人发现了,她就说土大款送的,或者赖给暴发户也行。 只要钱是自己的,到时候怎么说都随便。 就是真赖不掉孔叙也不怕,她屁股都卖了,在老家的时候是十里八乡的名人,早就不在意面子这种身外之物了。 而且迄今为止没有人发现她背假货,真要感谢那些微商了,假货做的比真货还真,前几天孔叙脑袋一蒙,差点就整一个喜马拉雅回来背了,多亏她及时顿悟,知道自己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真背一个几十万的东西在身上,铁定有人怀疑。 所以她没买,四舍五入省了几十万,留着和乔美娜一起吃螃蟹去了。 年前的时候孔叙考了驾照,如今琢磨着买辆车,付钱的时候乔美娜怂恿她买房子,想也没想的就被孔叙拒绝了。 她很坚定,说总有一天会离开燕京。 情况允许的话,我可能会满世界走走。 她说大话,乔美娜就笑话她,笑她二十六个字母没背全呢,还想着满世界走走。 然后乔美娜也一脸憧憬的说:“条件允许的话,我也想满世界走走瞧瞧。” 是啊,谁不想呢。 资金紧张,孔叙没买太贵的车,她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攀比心不重,万事都能将就着过。 林彻听说之后还笑话她好一阵,告诉她没钱就说。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孔叙就是想要一个代步的,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希望能有一天离开燕京,离开春上,到时候帅气的把车门一甩,挥挥衣袖,云彩爱来不来。 天高海阔,那时再没有什么是她的束缚,方向盘握在手里,想去哪里都好说。 也算是给她周游世界的计划开了个好头吧,孔叙买了一辆车。 难得发朋友圈,九宫格里塞不下她的爱车,每一张点开都是长图,孔叙恨不得把安全气囊拆开,大显身手的再秀一番。 翻到最后面才看到孔叙的自拍,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笑得一本满足。 贺虔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加过孔叙,要不是看到这条朋友圈,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孔叙居然在他的通讯录里。 她安安静静的,像一个幽灵。 其实贺虔对炫富这种事并不关心,他什么热闹没看过啊,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大部分的消息都被他匆匆划过去,至于为什么停留在孔叙这里,原因只能是好奇。 这车够寒酸了! 他觉得自己的通讯录里不会出现这种人,这种档次的破车也值得拎出来晒个九宫格? 他家保姆都不开这车了,昨天晚上开宝马出去买的菜。 贺虔没那么困了,一张一张点开,直到最后发现了人间瑰宝,我们的孔叙。 前阵子的事情圈里少有人知道,江惩瞒的特别好,那个裴露更是守口如瓶,一问叁不知,摇头晃脑的打马虎眼。 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具体发生了什么贺虔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到了一些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孔叙跟江惩之间的恩怨,所以乍一眼看到这么开心的孔叙,贺虔愣一愣,觉得不现实。 孔叙不应该“死于意外”,走的悄无声息吗? 到底是年纪大,人也跟着心软了? 江惩到底还是不是江惩了? 他以前从不这样手下留情的。 贺虔点了赞,在下面留言:“车不错。” 然后他笑,那女人几乎是秒回,隔着屏幕就能猜到孔叙洋洋得意的模样,要是有尾巴,也早就高高翘起来了。 因为她说:【是吧!花了我八万块钱呢!】 贺虔:【值这个价钱,恭喜你。】 翻斗花园牛爷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喜同喜。】 贺虔一点也不怀疑这一排哈哈哈的真实性,不用想也知道,孔叙这时候一定是仰天长笑、花枝乱颤的。 她的开心写在每一个偏旁部首上。 贺虔又问:【回家了吗?好久没再春上看见你了。】 翻斗花园牛爷爷:【啊!前几天出去玩了,最近才回来。】 哦! 小妓女撒起谎来也是毫不含糊,没有人会想要去深山老林里度假的。 逃难就说逃难,这种事情怎么给包装成那么好看? 真奇怪,一个妓女也要面子。 阿力的遭遇他听说了,至此之后贺虔对孔叙大有改观,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拿刀扎起人还真不含糊,阿力都被她给扎成一个筛子了。 老话果然不骗人,狗急了跳墙,兔急了咬人。 贺虔:【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 谁啊? 孔叙一头雾水,她给客人都有十分明确的备注,取向癖好一应俱全。 今天晚上的贺虔是突然出现,这时的孔叙被喜悦冲昏了头,无论是谁夸一句她的爱车,都能得到口若悬河的显摆。 要问对方是谁,孔叙还真不知道。 朋友圈里是叁天可见,头像是一只猫,朋友圈的背景是一群猫。 追更: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顿时孔叙的喜悦就被好奇瓜分走了一半。 26 总不能是张显玉吧。 孔叙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也觉得可靠。 虽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可孔叙就觉得是张显玉没跑了。 她很笃定,她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真要专心细寻思一阵,孔叙就会骂自己愚蠢,可这时候她像是魔怔了似的,脑袋里只剩一个张显玉。 也不是总想起他,孔叙只在风光的时候才想起人家。 前几年买房的时候她就很怅然,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颇为可惜的自我言语。 我过得是不是还算可以? 真不一定比你差。 有没有后悔呢?你辜负我,把我抛下。 后来她又给家里买了车、给自己买了车、独自赡养着张家爸妈。 吃了一辈子的苦,两位老人都是一身的病,前年手术的时候没告诉孔叙,可跟邻里借过钱之后,也还凑不够手术费。 人真到了医院里真是没有半点人情味,明码标价的东西把人的价值切割的十分清楚,要多少都得给! 她记得很清楚,是早晨六点,她匆匆忙忙的下车,那天天气不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救世主,出现的时候自带许多光环。 那时候大手一挥,她说的气派:“别担心钱,这东西我有的是。” 这些都算是她生命中的高光时刻,每一次都是,除了高兴以外,孔叙总觉得怅然。 怅然张显玉没有衣衫褴褛的突然出现,来见证她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高光和快乐。 他必须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说有眼无珠,当年不应该离开。 这房子真不错!这车多少钱?孔叙大人你好厉害! 我王八蛋!我不是人!你行行好!行行好施舍我两个! 我看你们小区在招保安,你帮我说说情,我想明天就上班。 太喜欢幻想这样的场景了,孔叙在心里趾高气昂的向张显玉显白过一万次生活。 看啊,老娘过得不错,买了房也买了车,哈哈哈哈,别羡慕我,我生来就该是这样幸运快乐的。 别说我不念旧情啊,像你这种穷亲戚平时我都是不理的,今天送你回家还不是因为你是张显玉。 听说你过得不太好,喏!这些钱你拿去花,谢我做什么?都是小钱!咱俩毕竟一起长大。 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真有这一天,她一定花枝招展,带上所有的首饰,穿柜子里最贵的名牌大衣。 不是假话,如果机会的话孔叙确实是很想见见张显玉,她希望他落魄。 比想象中更加的落魄。 那天孔叙没有回贺虔的话,她是有一点冲动的,热血上了头,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 就比如当年她找到林彻,义无反顾的扑进去。 贺虔很讨厌语音视频的滴滴声,所以孔叙弹视频过来的时候,贺虔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声音像个催命符,吵得他心慌。 朋友们都知道他的这个臭毛病,就是天塌了也会慢慢的扣字通知。 一般关系又做不到接视频寒暄,贺虔想也没想,只在一瞬之间就笃定这个人冒失鬼是孔叙。 在视频即将挂断的前一秒,贺虔突然出现,差劲的通讯信号定格了男人的模样,孔叙看到面容崩裂的贺虔,也听到他悠然自得的一声嗨。 画面模糊到让孔叙看不清对面是谁,她乖乖进了屋,连上WiFi的那一瞬间才看清贺虔帅气的大脸。????????? 这算是什么? 孔叙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像是死机一般的愣了一阵,然后听到贺虔在对面抱怨:“你那什么破网?怎么又卡了!!?” 后来稀里糊涂的,他们两个就见面了,这正是吃夜宵的好时间,孔叙开着她的爱车,轻装上阵。 她本来是打算只吃一点的,这些年都是这样,孔叙很少让自己吃饱饭。 怪不了别的,只怪春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年轻女孩。 她们明艳婀娜却还源源不断,猛一进去还当这是盘丝洞,怎么这一年又一年,只有春上里的女孩一直动人好看。 十年前抓一个来问,小姑娘娇娇的笑,说今年十八岁,十年后又来抓一个,她她她她也说自己十八岁! 虽然干哪行都不容易,可孔叙就是觉得这个行业要更加现实一点,恨不得拿优胜劣汰这几个字去当牌匾。 她不敢懈怠,执拗的认为瘦就等于好看。 但今夜确实是没忍住,一来林彻有言在先,胖一斤他就给五万,这比卖屁股轻松多了,孔叙喜欢挣这种黑心钱。 二来小龙虾确实是香,还没端上桌香味就过来了,就连贺虔都是一副馋鬼上身的模样,撸起袖子说:“小龙虾半夜吃最香。” 孔叙不认同他的这句话,她觉得小龙虾什么时候吃都香! 本来也不算熟,自然而然的寒暄就少,更何况美食当前,他们谁也不想和谁说太多的话,手速流利的剥小龙虾。 孔叙拿出平板刷剧,养病的那几天没意思,她就靠这个活下来的。 这部剧是她在网上瞎找的,贺虔看了十分不满意,态度十分坚决的让孔叙再换一个看。 贺虔跟江惩不同,甭管他这人本性如何,身上可是一直都带着点如沐春风的和气,就像是一只笑面虎,你第一眼看他永远都是顺眼的。 你问他什么,他也彬彬有礼,说女士优先,我都可以。 像个八面玲珑的老油条,逢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绵里藏针,杀人无形。 他很少摆明自己的喜恶和态度,像个随风倒的墙头草,永远也让人捉摸不透。 孔叙想不明白贺虔翻脸的原因,她正要问,就听男人说:“这剧里的女主角我见过,她有狐臭。” “吃饭的时候别让我看见她!小龙虾都不香了!” “你换不换?不换一会你结账!”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留,他一招制敌,一句话就让孔叙乖乖投降。 甚至她还溜须拍马的问:“那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换!” 贺虔说他随便。 行吧,孔叙找了一个评分不错的电影,贺虔看了个开头就不干了,他让孔叙掐了,换汤不换药的说:“这里的女主角不剃腿毛!” “那这个呢?”孔叙耐着性子又找了一部剧问。 这个也不行! 贺虔并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依旧吹毛求疵的说:“我看她不顺眼!换!” 甚至!甚至他还倒打一耙,问孔叙是不是故意找他麻烦。 啊? 这…孔叙何其无辜啊,她有点郁闷的看了贺虔一眼,这一次学聪你了,直接找了一部外国剧看,孔叙就不信贺虔能把手伸那么远,国内国外的通通搞了一遍? 就是玉皇大帝也不能! 果真,他闭嘴了,不在挑叁拣四的说些什么了。 一集放完,中间有一阵片尾曲,贺虔在这个时候抬眼:“听说你九死一生,差一点死山里?” “啊?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孔叙自认为自己跟贺虔可是没有半分交集的,嫌弃她是妓女不干净,所以两个人只睡过一觉,还是因为贺虔喝大了,才让孔叙占了便宜。 孔叙当然是想攀高枝抱大腿的啦,可都被他叁下五除二的给推开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春上这个月,我都去了七回了。”贺虔擦擦手,看孔叙的眼神里又多了点不屑。 这目光孔叙最熟悉了,江惩就喜欢这么看着她,带着点游刃有余的自在和慵懒,人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里却永远都不藏恶意。 他是个谨慎的衣冠禽兽,唯独对孔叙的恶意恨不得能昭告天下。 说来也简单,孔叙并不值得我们日理万机的江老板费心费力。 愣了一阵,贺虔伸手在她眼前打一个响指:“怎么?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糟糕! 居然被发现了! 孔叙神色闪烁,连忙看着平板转移话题:“这女二号可真是恶毒啊!” 于是啪的一声,贺虔把平板扣下了,本来就心虚,孔叙更是被他兴师问罪的气势给骇到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鬼话来骗贺虔了。 贺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说吧,当着我的面想着哪个野男人呢。”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孔叙摆摆手,尽量把姿态放到最低。 贺虔这人她接触的少,几次下来发现他还算有点好脾气,性子和缓,有点贪玩,没有江惩看起来那样雷霆万钧。 但这并不代表孔叙能得罪他,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心眼这么小,连走神都不允许。 都说笑面虎、温柔刀,这种人怕是最不好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刀削你脖子了。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果真,他这么说,然后把桌子一推,就让孔叙结账。 啊? 就这? 她真是神经了,跟江惩、罗霄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接触多了,还以为人人都像他们一样不正常。 到底这还是个法治社会,打家劫舍不行,杀人放火也不行,她自己也笑了,刚刚居然当真,以为贺虔要拿大砍刀杀人。 破钱免灾,这样做最称孔叙的心了。 想她一年到头去寺庙无数,破太岁,压小人,扔进去的钱都够雇一组专业精英的保镖团队了。 到时候几个彪形大汉往身边一站,还有什么不太平的! 这些年说了无数次破钱消灾,到底消没消孔叙并不知道,还真不如眼前来的快,她结了帐,转身贺虔就问:“我去游泳,你要不要一起。” 他变脸速度之快,孔叙恍惚了一阵,觉得贺虔刚刚是故意为难人,小龙虾吃了几盆,他应该是心疼饭钱! 追更:xt510.) yúzんǎιщú.ρщ 27 孔叙真不打算去游泳,她旱鸭子一只,连个狗刨都不会。 但贺虔今晚心情不错,大发慈悲的说要带她一起,看那表情模样,就好像跟他一起泳游是天大的恩赐一样。 不能怪贺虔自大,这是男人的通病,也是有钱人的通病,而好巧不巧的,这两样贺虔都占了。 比起那些臭男人,贺虔已经够好了,去就去吧,技多不压身,那天真掉进水里了,还能有一技保命。 泳衣都是现买的,孔叙挑了个风骚暴露的,攀附贺虔的野心有点起死回生的迹象。 贺虔看到没说什么,泳游时无意间打听江惩的事。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越藏着掖着,他就越好奇,你要是真坦坦荡荡拿给他看,他或许还会嫌弃。 人啊,总喜欢探索未知。 贺虔也打算好好笑话江惩一番,这孙子平日里人模狗样、不可一世,贺虔想好好笑话他都不能,江惩完美到无懈可击。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孔叙被水淹的七荤八素,脑袋里一晃都有水声,哪里有本事想明白贺虔的花花肠子,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了。 “是,是有个人跟我一起走进山里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他叫江惩。” “没!他没欺负我!那几天江惩对我还不错。” “啊?这…确实是睡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发生什么也正常。” “他怎么会对我负责?换作谁也不会这么说的吧。” 临到这了才觉得贺虔在揶揄她,孔叙本想说些什么,可随即就咕咚一声沉进去了。 贺虔松了手,浮在水上笑得温良。 嘿!披着羊皮的狼! 呛了好几口水贺虔才拦腰给人捞上来,孔叙觉得害怕,说什么也不继续学了,抓着泳圈不撒手,一路漂回岸上。 贺虔泡在水里,身姿矫健,像一条鱼,跟孔叙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你就怕了?” “怕了怕了,我真怕了,当旱鸭子真挺好的。”她推心置腹说的相当真诚,披了件浴巾说什么都不肯下水了。 贺虔也不逼她,他向来好说话,孔叙看他也比看别人顺眼许多。 期间还拿手机给他照了相片,得到了贺虔的夸赞,说下次泳游还带着她。 那还是免了吧。 孔叙万分抗拒,见贺虔没有留她过夜的意思,溜的比兔子还快。 经这一遭她算是彻底死心了,贺虔这颗摇钱树她就是死也抱不上去,便不再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青春有限,她要趁着貌美如花的这几年,挣多多的钱。 谁也不能卖一辈子,等过几年真卖不动了,她就上岸养老。 不比这几年的凄苦无依,后半生被女人安排的顺遂妥当,她有了车,也会买个房,无聊了就出去走走转转,偶尔还会和乔美娜结伴一起。 想要路过花开的春天,住一阵有海的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介绍自己。 不再是春上里不值钱的妓女了,她说大家好,我是孔叙,普普通通的孔叙。 她的余生要很安宁平静,波澜不起。 前两天下了最后一场秋雨,燕京的天逐渐冷了起来,树影萧条,光秃秃的树枝上连一只鸟都瞧不见。 比不上春天的生机盎然,萧瑟的秋天像是日渐衰败的心情,寂寞和孤独都被无限扩张。 这几天孔叙的生意都不错,这是她今晚的第三单了,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律师,人很有钱,在他们行业也很有威望。 他是孔叙的常客,人很吝啬,除此以外没别的,有时孔叙忙,他还会多等孔叙一夜。 说实话孔叙不喜欢做他的单,吝啬是一方面,还有一点是他癖好奇怪,喜欢孔叙穿着不同的制服叫他爸爸。 爸爸好厉害~ 爸爸的鸡巴好大~ 啊~爸爸~爸爸狠狠地操我~ 我喜欢爸爸,爸爸把我操的好舒服~ 孔叙公事公办,给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后躺在律师的怀里听他说工作上的一些不开心。 这也是他总来的原因,工作压力大,想要一朵解语花消化他日积月累的牢骚。 连着三单,孔叙很累,听着听着就想睡觉,但这不专业,客人付了钱,谁也不想听你的呼噜声。 所以硬挺着,一直到午夜之后才一前一后的在酒店出来, 孔叙没开车,但律师也没打算送她,都说了,这个人很吝啬,可以多等孔叙一夜,但不会送孔叙回家。 浪费汽油。 加一次要不少钱呢。 怕被熟人碰见,这里偏僻的要命,孔叙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自然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拦了几辆出租都没有人肯停下,孔叙穿着暴露,这个时间出现在街边拦车的,不是女鬼就是妓女了。 孔叙的身份很明显,让人想猜一下都不能。 她浓妆艳抹,就是个妓女。 谁也不愿意做她的生意。 真是可恶! 她又不是不给钱! 秋天的晚上冷凉刺骨,大家都捂的严严实实,只有孔叙只穿一件单薄的风衣。 风一吹,孔叙冻的牙齿打颤,气极的时候还狠狠地踢了两下街边的大树。 女人咬牙切齿,又气又冷。 孔叙不是一个持之以恒的人,她擅长放弃,便总是徒劳无功。 今日也是如此,白挨了冻,女人等了一会就要走,没成想会有人拖住她的头发,在转身的那一秒。 电光火石,一切来的都快,从街边被拖上车也只用了短短的几秒,快到孔叙来不及思考,只有一阵惊呼,随即就是男人的一声闷笑。 孔叙没看见人,但她听到一句话:“命挺硬。” 只是一瞬她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硬拽着头皮拖过来,给孔叙疼的两眼发昏,如今被摁在这里,她索性就趴了下来。“江先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她礼貌规矩,在江惩面前乖的像一条小白狗,晃着尾巴努力求生。 “托你的福,没亏钱,也没跑进大山里,身边更没有人被扎成血葫芦。” 完了! 完了完了! 这是来和她算账来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春后算账?秋后算账?? 不管怎么说,孔叙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她知道她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在大山里的时候江惩就说出来之后要和她一点一点的算清楚,他在山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每日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她命来着。 试探性的动了几下,男人死死掐着后劲,显然不打算轻易松手。 顺着胳膊看下去,女孩的脖颈好细,被他轻而易举的捏在了手里,白白的一节,像是块玉。 半年不见,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落到了肩膀上,添了不少女人味在身上。 乍然一看,江惩是没认出她的,他只看到街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她招了几辆车都无功。 隔了段距离,江惩也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知道她浓妆艳抹,廉价庸俗。 没什么好看的,他要移开目光,偏偏孔叙在这个时候气急败坏,用脚去踢街边的树。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眼前的那个女人就是孔叙,以前在山里她也喜欢这样踢树,果子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兜起衣服都给接住。 不开心了也去踢树,老树踢不动,专挑小树欺负,树影之间日光都跟着摇晃。⒫ó壹⑧.@sì@(po18.asia) 确实是像。 他叫人把车子往前开了开,很努力的才从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看出孔叙的模样。 小婊子命真硬,他真以为她死了。 然后孔叙就被他拖着头发摁进车里了,江惩这人记性不错,他要是没记错,他们之间可是有好几笔帐没算明白呢。 给人翻过来,孔叙眼里的惊慌稍纵即逝,随即就是招牌式的讨好,她懂得审视夺度,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像那个律师,他喜欢听,孔叙就脆生生的喊他爸爸。 江惩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孔叙还捉摸不透,但好赖也朝夕相处了一阵,孔叙明白,乖一点就能少遭罪。 所以再害怕她也先笑起来,像个老朋友似的寒暄,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江惩才不理她这些狗屁,不轻不重的在孔叙脸上拍了拍,说的直白:“打扮成这样,又出来卖屁股?” 孔叙点点头,没敢多话。 江惩这样挺吓人的,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江惩还很有涵养,哪怕给她喂狗,也做得极其绅士,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蜕化成吃人不吐骨的凶兽了,连眼神都不愿意藏一藏。 “挣了多少钱?” “你是问这一次的,还是今天一起的。”她咽一口唾沫,问的小心翼翼。 呵。 还有意外收获。 “你今晚卖了几次?” 孔叙颤颤巍巍的竖起三根手指:“三次。” 可真脏啊。 江惩的脸上全是嫌弃,也不在摁着她了,把人松开之后还抽了张纸擦擦手。 余光瞥过去,男人的眉头都跟着一跳,他把刚刚擦手的纸塞进孔叙嘴里,故意出声为难:“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这下换孔叙警铃大作,一瞬之间把眼睛瞪得溜圆。 她…她里面还穿着情趣内衣!!! 走的时候嫌麻烦她就没脱,穿了外套就出门了,然后打不到车,然后遇见了江惩,被人反复揉捏。 yúzんǎιщú.ρщ 28 孔叙没想过她会和江惩之间发生这么多,她就想好好的攒两年钱,然后过自己安生的小日子去。 日子不太平,突然出现的任何人都算意外,更何况江惩这个人有仇必报,总要孔叙十倍奉还。 情趣内衣江惩只看了一眼,孔叙那天晚上被人搞了好几回,江惩恶心的要命,没心情多为难人。 走了两条街他就给人撵下去了,临关门前孔叙回头,江惩脚底下像一堆垃圾的东西是她蔽体的毛衣。 不敢问他要回来,江惩自己也说他只能善良到这了,这件风衣给你留着,走到那个广场上拍个照片给我。 你好好的,下次这风衣我还让你穿着,你要是不乖,我可什么也不给你留了。 别耍小聪明,你也不是只活这一天两天了,咱俩的日子长着呢。 说完人就被他推下去了,车子绝尘而去,呼啸而过的风把孔叙的大衣抖起。 她拼命往下压,哪怕风衣够长她也觉得屁股蛋子在外面露着。 擦肩而过的时候会有人看出来吗? 她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情趣内衣,布料没有几张,遮不住她晃动的奶子和流水的逼。 身体里被江惩塞了东西,孔叙不知道是什么,但男人让她夹紧了,说她赔不起。 那东西磨的她疼,走几步就要缓一会,不长的距离她走了好久一阵,江惩等不及,在微信里阴阳怪气的发了个问号。 为表诚意,孔叙就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说:【我走的慢,就快到了。】 江惩:【故意磨蹭?】 翻斗花园牛爷爷:【不是不是,是我好疼,不敢走太快。】 然后江惩没回她了,直到孔叙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这个时间广场上人还很多,不少玩滑板的少男少女,孔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解开衣服后匆匆忙忙的拍了一张。 也是太害怕了,女人出了一手的汗,手机拿不稳,啪一声的掉在了地上。 照片很模糊,依稀能看见上面的女人神色慌张,她衣不蔽体,只有几根蕾丝带子挂在身上,交叉在腋下穿过,给她的乳房勒的肿大。 等了一阵江惩才回:【就拿这个糊弄人?】 翻斗花园牛爷爷:【江先生,这里人太多了我不敢脱,被人拍下来该上社会新闻了。】 江惩:【你还怕这个?】 翻斗花园牛爷爷:【怕,特别怕。】 江惩:【挺知道要脸的,下周末过来找我,给你看点东西。】 翻斗花园牛爷爷:【我能把那东西拿出来了吗?】 江惩:【别整丢了,周末夹屁股里给我带回来。】 翻斗花园牛爷爷:【我会的江先生。】 然后没有然后了,半年不见,江惩依旧愿意作践人,其实孔叙明白,江惩对外风评不错,他比谁都明白交个朋友总比处个敌人要好得多。 江惩会作践她,还是因为她不值得,不值得江惩披着人皮,道貌岸然的跟她客气。 人都是有劣性根的,江惩把自己点缀的漂亮,只在她身上发泄那些丑陋的本性与善恶。 他在她身上打发时间,他也要她感恩戴德。 那天晚上孔叙就梦到江惩了,梦里寒光阵阵,他坐在床边唰唰磨刀,察觉到孔叙醒了,他就阴森森的说:“二十几岁的女孩最好吃了,蒸也行,煮也行,怎么吃都香。” 寒光一闪,照亮他阴鸷骇人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闪着绿光。 孔叙想也没想的就往外跑,江惩在梦里都体面,没有气急败坏的追,而是把手里的刀甩了出来。 刚刚看他拿在手里还只有小臂那么长的刀突然就变长了,它像活了一样,孔叙跑多远它就撵多远。 眼瞅着近了,刀子一瞬间变软,变成一条蛇缠住女人的脖子,她往前再有一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惩在哪里收网。 他泰然自若,还有心情哼歌,待孔叙近了才发现男人嘴里的牙都变长变尖,面部狰狞的哆嗦一下后顺着她的脖子就咬下来了。 他怎么又突然变身了?!!! 代入感太强了,孔叙好一顿挣扎后才醒来,她一身的冷汗,看到窗户被风吹开。 天气不好,外面连个月亮也没有,远远看去只有一抹微弱的灯火,那是街边的路灯时闪时灭。 孔叙在窗边趴了一阵,然后怎么都睡不着了。 手机里好多条消息,孔叙挑了几个重要的回。 首先是李秀芬,她过两天来燕京,不为别的,家里杀鸡,她特意给孔叙送两只过来。 孔叙说不用,女人就骂她! 不用不用!你不用个屁!!!家里养的鸡都比你沉,我给你熬锅汤,什么时候你喝完了,什么时候我再走!!! 孔叙意外死了,现在是半夜三点,李秀芬不睡觉,居然在微信里骂人。 问她为什么,李秀芬破马张飞的叫她别管! 关你什么事!到时候把鸡吃了比啥都强! 孔叙就当听不见她骂人,思忖了一阵之后问她是不是因为李男。 因为孔叙卖屁股,李男已经很久都不跟她说话了,姐弟两人连个微信都没有,孔叙给他转钱,都是先交给李秀芬的,买东西也只送到学校的保安室。 李男不跟她说话,自然也不跟她见面。 问了几句都问不出来,孔叙也只能作罢,她在微信里跟李秀芬说:【有什么事你得跟我说啊,身体要紧,住一次院不少钱呢,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别让我那么多钱都白花了!】 李秀芬:【去你妈蛋!我的事不用你管!睡觉了!】 翻斗花园牛爷爷:【好吧,晚安。】 李秀芬:【晚安!!!】 再往下翻翻,还有林彻的一条,他发了语音,听着像是喝多了,结了婚之后他就跟顾云双定居在金港了,燕京这里交给别人管,跟孔叙见面的次数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但在他心里孔叙始终都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想,要不是孔叙,他也不会如此的出人头地。⒫ó壹⑧.@sì@(po18.asia) 怪不得古人总说锦上添花比不上雪中送炭,孔叙虽然一贫如洗什么也没给他,但在林彻眼里,她什么都给过他了。 燕京是给不了小人物温暖的,在那些举目无亲的日子里,身边陪着他一起沉浮的女孩叫孔叙。 不是林彻废物,一个人根本挨不过那些日子。 换作谁都是。 现在也这样,偶尔他不开心,或者在哪里被人搓了锐气,总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找孔叙说上一句两句。 但从来不提自己的失意处,就像是平常日子里的相聚,披着毯子通宵刷剧。 翻斗花园牛爷爷:【我买车了。】 林彻:【转账:88888】 翻斗花园牛爷爷:【你最近怎么回事?】 林彻:【不要就给我退回来。】 那不可能,孔叙从来都不跟林彻客气。 别说是八万八,林彻就是给她八十万她都敢拿。 翻斗花园牛爷爷:【什么时候回燕京?今年过年也不跟我一起吗?】 林彻:【想太远了,临过年的时候再说,要陪云双,这段时间都不会回燕京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那行吧。 孔叙理解,结了婚的男人总是格外忙。 真到了燕京他们两个也不一定见面,孔叙忙的脚打后脑勺,到时候指不定陪着哪个客人游玩去了。 她也是随口一问,聊了几句就跟林彻互说晚安了。 然后呢,然后还睡不着,连着打了几把Timi. 从三点跪倒五点半,睡觉之前还发朋友圈骂人。 ——手和脑子挑一个捐出去吧,反正你们留着也不用。 然后仔细一瞅,成绩最好的孔叙385。 行吧,五十步笑百步。 来姨妈,铁打不动的清闲日子又到了,说来真怪,孔叙什么药也没吃,身体突然倍棒了起来,前几个月她都以为自己要绝经了,结果这两个月又突然准时了起来。 但她不开心,来姨妈就证明这几天挣不到钱了,月月都来的话就证明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她都挣不到钱了。 什么都比不上钱重要,孔叙愁眉不展,吃进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她推了好几个客人的邀约,挑这个日子出去旅游去了。 定个旅游团吧,毕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就惨了。 她挑了个价格差不多的,玩的地方就在燕京附近新开的度假村,三天两夜,多加五十块钱还能去吃农家乐。 孔叙相当满意了,简单的收拾几件衣服,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 她决定了,以后都用大姨妈来的这几天出去玩。 不挣钱就不挣钱,有钱难买姐乐意! yúzんǎιщú.ρщ 29 孔叙觉得自己是看错了,随即又笃定自己没错。 张显玉跟她一起长大,就是烧成灰她都认得。 顿时把什么都忘了,连喊一声也没有,她的脚步跟上去,不自觉的跟上去。 人流推着她,可始终也撵不上张显玉,他步履轻快、神采飞扬,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眼看着人要上车,孔叙这才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张显玉,可又有什么用呢,他回头看了一眼,面上平静似水。 谭静问他:“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你。” 这话换来男人安抚的笑笑,他把目光在人海里收回来,告诉她只是听错了。 认识我不也很正常吗? 别担心啦,谁也没有你重要,小祖宗,你都迟到一个小时了,再不去选,好看的婚纱就被别人挑走了。 好好好,我再开快一点,保证你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谭静,我也爱你… 再回头看,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也没有她撕心裂肺的一句。 车子绝尘而去,甩下了很多东西在原地。 张显玉略有焦躁的松了松领带,察觉到谭静的目光,立马笑起来和谭静手握在一起。 谭静眨眨眼,突然俏皮的笑起来,二人默契十足,居然齐声的说着爱你。 女孩弯下眼,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恋爱七年,张显玉始终没变,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贴心,包容着她的小任性,从没跟她发过脾气。 她这辈子顺风顺水,不感谢良好的出身、美满的生活,唯独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了张显玉,这样一个淡泊名利,十全十美的张显玉。 孔叙喊了一嗓子之后就没再去追了,她失魂落魄,心里却无比清醒,追不上了,再也追不上了。 放眼去看,人头攒动,无数张陌生的脸,张显玉像是没来过。 她下意识去给林彻打电话,没头没脑的说:“林彻,张显玉不见了。” 啊? 林彻懵了,他这头事情忙,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块用,本来不打算接这通电话的,一看是孔叙就没忍心挂。 她在燕京孤零零的,有什么事也只想得到他。 没成想孔叙会这么说,他懵了一阵后当机立断的说:“你看见他了?” 孔叙觉得头疼,脑袋里像灌了浑水,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才回答:“好像是他。也好像不是,我喊他一声,他也回头看我了。” 然后呢,然后他还是走了。 林彻叹气,张显玉这人算是孔叙的心结了,他要是一辈子不出现,孔叙还能自我安慰,当他是死了。 如今他活蹦乱跳的走在街上,换作是谁都要钻牛角尖。 林彻安抚她几句,挑了个时间应允孔叙回来陪她。 你别胡思乱想,或许就是长得像。 这几天我回不去,想来金港玩吗,我给你报销机票。 不来就不来吧,你别再瞎想就行了。 电话挂了,孔叙还没走出来,她觉得头晕,像是大病初愈后的植物人,连路都走不稳。 路边有长椅,她坐下来,始终眉头不展。 往事如烟,一桩一件都被她记在心里面,张显玉的模样还定格在十八岁以前。 很乱,一会是他们两个报团取暖,一会是他把新衣服拿到她面前,他一阵愁容一阵笑脸,一恍神的功夫在火车站前跟她说再见。 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孔叙叹气,自嘲的笑了起来,她摇摇头,又摇摇头,样子落魄可怜。 很久没有人来跟她说话,行人匆匆走过,偶尔分一些好奇的目光给她。 后来天就黑了,孔叙双手掩面,竟然在这里枯坐了一整天。 世事无常这句话说的还真对,本是满心欢喜打算出去玩的,居然就这样耽搁了一天。 要不是江惩的电话打过来,孔叙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坐多久呢,他像是很闲,还有心情在电话里跟孔叙开玩笑。 那天塞进孔叙下面的是块手表,又沉又硬,孔叙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带着血丝。 他叫孔叙保管好了,别鬼迷心窍的拿去换钱,那块手表可是值钱,留着是要送人的。 又问孔叙在哪,架子不小,一整天都不回他的微信,别忘了我们周末见面,早点来,我不喜欢等人。 孔叙沉默了片刻,好久才嗯了一声。 “我会的江先生。” “你在接客吗?” “没有,我在路边。”她四下看了看,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了,心里乱的很,脑袋里更像是被打散了的鸡蛋。 她往后靠了靠,大马金刀的倚了下来,面色平静的等着江惩的下一句。 然而他没再说话,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笑一笑,又是长声一叹。 人这一生实在是长啊! 每一次去见江惩孔叙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做足了最坏的打算,心里没有一丝侥幸尚存。 只说是周末,江惩没通知她几点,孔叙哪敢怠慢,早晨八点就过来了。 家里的佣人像是知道她会来,什么也没问就给孔叙开了门。 但是江惩不在家,她在微信里问,他也没回。 那就等一会吧,江惩他总会回来的。 家里的保姆只有八个钟头的班,临走之前她回头看一眼,那个女孩还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脸色有点白。 她确实是等很久了。 中午让她吃饭她也没吃,端过来的水倒是给喝完了。 她不忍心,回过头又给孔叙添了一杯,家主的事她不了解,也不好过问,能做的也只是给孔叙添一杯水。 佣人阿姨们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孔叙一个人了,江惩的房子很大,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狗叫声。 孔叙哆嗦一下,不敢乱走,自从那事之后她就再也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们了。 那块表还在她的身体里夹着,时间太长,让她面色苍白有点坐不稳了,发了几次微信江惩都没回,所以孔叙也不敢擅自取出来。 大约是晚上九点多左右,孔叙有点坐不住了,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这时候门被推开,江惩应该是出去玩了,穿的很是休闲随意,衬得他像个小伙子似的。 “还挺乖。” 看到孔叙他这样说话,衣服扔在沙发上,命令孔叙找个衣架挂起来。 这真有点为难,孔叙刚一站起来就又蹲下去了,换江惩不满的回头看。 他以为她在忤逆人。 正要拿孔叙开刀,就听她说:“江先生我好疼,求求你了,让我把那块表拿出来吧。” 他真把这事给忘了。⒫ó壹⑧.@sì@(po18.asia) 看着孔叙古怪的笑一下,江惩没再为难人。 说起来好像那一整天过得都慢,她等了江惩几个小时,难挨的像是几年。 后来他回来了,时间更是不好混,自打离开罗霄之后,她没再如此害怕过谁,直到江惩的突然出现。 他们二人之间的积怨太多,孔叙甚至都想不起最初起因了,就知道无论怎样狡辩,江惩都是江惩。 他锱铢必较,瞧不起人。 江惩说要给她看点东西,孔叙起初并不上心,她做足了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 那时候拍着胸脯言之凿凿,说无论是什么都承受的了。 可当视频放出来的那一刻,孔叙头皮一麻转身就要跑。 可怎么能她如愿呢? 她要真有这一步千里的本事,当年也不会交代给罗霄了。 江惩和她一样快,她才一转身头发就被人扯住了,然后狠狠压制着,被人桎梏在了桌面上。 男人他气定神闲,摁着孔叙的功夫居然有本事摸了一根绳子出来,他很熟练,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孔叙定了型。 视频很清晰,里面的女孩就在眼前,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比如今稚嫩了几分。 她什么也没穿,跪趴在地上把男人的脚趾都给舔了个遍,有时罗霄不满,一脚蹬在孔叙的肩膀上,她也会四肢着地,像条狗似的爬回来。 玩够了,罗霄就踩着她的头给人摁在地板上,孔叙一声也不吭,偶尔还会摇着屁股取悦人。 身底下的女人在抖,记忆像是洪水猛兽,被封存了许久,可此刻还是通通涌进脑海里。 她不知道江惩怎么会有这种视频,但她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 从本质上来讲,他和罗霄算是同类。 孔叙不忍再看,江惩就俯身贴着她的的耳畔,男人吐字很轻,飘渺着像一缕烟。 他说孔叙你真倒霉,离开了罗霄又遇见了我。 视频是他发给我的,他夸了你几句,说你欠干又下贱。 他算是放过你了对吗?真的要提前跟你说一声,我没有他那么好的心肠,我不会放过你的。 像你这种人,就是被我搞死在床上,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对吧。 很高兴能遇见你,孔叙。 女人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声救命,可谁能听见呢。 就是听见了,又有谁会救她呢。 孔叙满眼的绝望,她觉得自己无数次的下沉,溺在了不见天日的水底。 没有人是她的救世主。 没有人。 yúzんǎιщú.ρщ 30 绝望的时候她也说过,江惩你发发慈悲,杀了我吧。 这样的日子,我不愿意再多过一天了。 每每这个时候江惩都生气,手上的力气加重,扯着孔叙的乳头猛地把人拎过来。 偶尔上面还夹着东西,被人这么一捏,疼的孔叙眼泛泪花。 有时候上面什么也没带,被拎到身前时,他也从来都不会忘记在上面添一点折磨人的东西。 江惩这人小气,孔叙那么说,他就会问回去:“能忍的了罗霄,怎么忍不了我?” “知足吧,我比他好说话太多了,最起码我给你自由不是吗?” “我要是你我就会乖一点,我开心了,你也就开心了。”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受控制的? 好像一切都发生在那个夜里,秋天的夜晚萧瑟冷凉,孔叙被人捆着扔进了进去。 那一夜好像永远永远都不会过去。 困着她,在每一个混浊的梦里。 事情没往预期的方向走,给她捆上之后江惩就没再管她。 投影仪投出来的影子铺满整张墙壁,里面活色生香的画面是她下贱的样子。 口枷是江惩给她带上的,他关了门,留下轻飘飘的一句:“给你一夜的时间,好好回忆一下你当狗时的样子。” 孔叙抬眼看,人已经不在了,屋子里留下一簇微光,照亮孔叙悲惨至极的前半生。 有人在求饶,也有男人漠不关心的声音,顺着孔叙的耳边一路凉进了心里。 是因为冷吗?她整个人开始打颤,这模样和画面中的她融合在一起,无论怎样说都可怜兮兮。 罗霄的拐杖孔叙最熟悉了,那东西打过她,也捅过她的身体,如今正放着这一幕,拐杖在孔叙的嘴里搅弄一番后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孔叙的菊穴里。 罗霄不心疼人,这一下插的很急,孔叙缩了一下,没躲。 “疼吗?” “主…主人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这话用来取悦罗霄百试百灵,但放在江惩身上,却不是很好用了。 开心时他骂她小骗子,拿手轻抽她的嘴,不开心时他掐着脖子给孔叙甩到地上,抄起什么都往孔叙的身上招呼。 最厉害的一次见了血,是江惩拿戒尺硬抽出来的,孔叙被他提起来的时候连求饶声都没了,挣扎着又要趴跪下来。 她脸上又惊又慌,显然是谁也认不出了,江惩喊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眼睁睁的看着孔叙挣扎着跪下来,再一次把屁股撅起。 他不是人,这几天都给孔叙下面塞了东西,前面洞里一个,后面洞里一个,那时候他故意,说这样才叫不偏不倚。 如今挨了打,女人的屁股上又青又紫,受力的地方已经破了皮。 江惩伸手摸摸,孔叙连抖都不抖了,他问她话,也听不见她的回答。 扯着头发把脸抬起来,女人眼里死气沉沉的,像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的三魂七魄都被他们踩碎了。 江惩沉默一瞬,裹了个毯子把孔叙给抱在怀里了,他没别的意思,下意识想这么做。 接了点水给孔叙擦了擦脸,他出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孔叙死咬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江惩知道自己过分了,打谁都没有这么打的,连皮带血的,真能打死人。 恐惧让孔叙说不出话,江惩就始终抱着她,他柔声细语的问了一些她以前的事情,还说过两天领她出去散心。 你想去什么地方? 这会依你。 那是江惩第一次把孔叙的位置跟他摆在一起,不是人和狗,也没有上等人和下等人之间的阶级关系。 就只是普通的一对男女,他们共处一室,平心静气。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而江惩这样说,也只是骗骗孔叙而已。 他始终都自大轻狂,坏到了心里。 后来想想,为什么打孔叙都已经记不清了,孔叙太轻贱了,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时间地点。 她做一条狗,而他做他自己。 江惩留了孔叙三天,前所未有的畅意,白天他搞她,晚上就把她关进笼子里,逼她去看罗霄寄过来的东西。 有一些过分的记录会让孔叙痛苦害怕,她抱着自己往后躲,听到江惩蛊惑的言语:“你放心吧,我比他好太多了,我不会这样对你。” “要记住我的好啊,小东西。” 说是这么说,可第二天把人拎出来,照常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从来没有半点顾忌。 视频很长,像是永远也放不完,孔叙不知道罗霄记录了多少,但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一个重复的片段也没有。 她目光呆滞,看视频里的自己,罗霄正在勒紧他的项圈,男人习惯让它比正常的尺寸更小一点,以便时时刻刻提醒着孔叙。 他伸出手,女人听话的拿头蹭过去,汪汪叫几声,换来一块骨头饼干吃。 他要出门,她把领带鞋子都给他叼过去,等罗霄人走了,孔叙就乖乖爬回她的笼子里。 那时候的日子看不到头,这时候的也是。 孔叙觉得她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被人踩在脚底,来不及发芽的野草,永远也不见天日。 人人都来作践她,谁也没抱过她一下。 人活这辈子,还没被人好好对待过呢,没有人疼她爱她,倒是有一大把人,狞笑着作践她。 有一个两个,就有三个四个,外面有了这样谣言,大家就会心照不宣的认为孔叙是可以被随意对待的。 大家都不用对她好,你看那样的苦的日子她都捱过来了,对她好属于浪费,留着给别的女孩吧。 那要怎么对她? 给她的衣服撕烂吧,我看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人人都是这样做的… 她大病了一场,在离开江家之后,连着打了几天的针都不见好,也病了很久很久。 乔美娜不放心,孔叙病怏怏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死在家里,连夜打了120给孔叙送去医院了。 正好赶上李秀芬过来送母鸡,那两只老母鸡死得其所,正好给孔叙补身子用。 期间江惩打电话,她说她在医院里,男人明显不信当她是拿乔作势,特意叫阿力去医院证实了一下。 阿力好了,人没什么事,就是留下了不少的疤。 他去的时候孔叙在睡觉,面色蜡黄,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问过值班的大夫,没什么大病,但需要好好调养,会突然倒下也是因为营养不良、压力太大,这副小身板有点撑不住。 阿力走了,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他把那个盒子摆放在孔叙的床头。 只有一个盒子,连张纸条也没有,阿力觉得不太好,还跟江惩说呢:“真不留一张纸条吗?” 那时候男人目不斜视,却古怪的笑笑:“不用,等把盒子打开,她就知道这是谁送她的礼物了。” 那好吧。 他听江先生的话。 孔叙觉得她在梦里哭了,醒来后摸摸眼角,又什么都没有。 细算起来她很多年都没哭过了,眼泪真像金豆子似的金贵,轻易不往下掉一颗。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贺虔在春上做局,她哭的肝胆俱裂,挣了一兜子的红钞。 在孔叙的认知里根本不算是哭,哭是哭,挤眼泪是挤眼泪,两种概念。⒫ó壹⑧.@sì@(po18.asia)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哭,遇见了什么事也慌、也怕,偏偏就没有眼泪,一滴也不见它流下。 她执拗又固执,咬咬牙,一切都靠硬撑。 她说不哭我也挺的过去。 她说哭有什么用呢?谁也没可怜我一下,该我受的分不到别人那里去。 她说我的命这么苦,我偏偏一滴眼泪也不掉,让大家都瞧一瞧,最好还能夸我几句,说孔叙那女人不简单啊,有点东西。 所以她真的就不哭,遇见任何事从来都不委屈。 但她说自己命苦,这辈子颠沛流离,连个像样点日子都没过过。 也万幸没人对她好过,所以落差感少了许多,任何事推到眼前都能受下了。 反正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过得。 一个屋子里四张床,只有孔叙的床边没有人,平时不觉得如何,但进了医院这种地方,任何举动都被刻画的凄凉。 对面的阿姨很厉害,苹果皮削出了那么长,孔叙看的入神,直到有人不确定的出声。 “你是…你是乔叙?孔娜?你叫什么来着?” 纪妙妙推下眼镜,逮着孔叙床边的空位就坐下来了。 “是你呀纪小姐。”孔叙提醒她:“好久不见了,我叫孔叙。” “对对对,瞧我这脑袋。”她拍一拍额头,居然热络的问:“你也想吃苹果?”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你生病了吗?怎么来医院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从相遇开始讲起,用尽毕生所学来把她的医生男友描述的举世无双,孔叙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多的形容词。 根据纪妙妙所说,他这个人应该是天神下凡,任何女人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沦落成庸脂俗粉,只有我们纪妙妙小姐能够与之匹配。 他很完美! 他相当完美! 然后话锋一转,她抱怨医院无聊,他忙着做手术,没功夫跟她风花雪月、卿卿我我。 嘿!万幸有你啊乔叙,以后我就来找你玩吧。 怪不得呢。 孔叙总算顿悟了,之前几次接触这大小姐眼高于顶,连见孔叙一面都不肯,生怕降了身价,惹人笑话。 今天突然热情似火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是… “大小姐,我不叫孔娜,也不叫乔叙。” “?!那你叫什么!?!?” “我叫孔叙?” “啊!你的名字好难记。” yúzんǎιщú.ρщ 31 她在这里孔叙的床头就热闹了不少,之前看孔叙眼巴巴的盯着别人削苹果,她以为是孔叙想吃,没几分钟就叫外卖送来了。 要是水果也分等级,这一篮子绝对是上等品,各个圆润饱满,又大又圆,好不好吃先另说,只叫人看了就喜欢。 不愧是纪妙妙小姐,和传闻中一样财大气粗。 她叫孔叙吃,可孔叙肚子饿,暂时还不想吃水果,刚一放下就听大小姐不可置信说:“不是吧?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削给你吃?” “你改行当姑奶奶了?” “我妈都没有这么大面子。” 她自说自话,全然不顾孔叙一脸的无奈,说着又一脸花痴的表情:“要是医生想吃的话,我可以考虑给她削个皮。” 得! 恋爱的酸臭味。 孔叙没办法,假模假样的咬了一口,依着自己的喜好叫了两份外卖。 一开始纪妙妙说不吃,义正言辞的批评医院这地方都是消毒水味,吃什么都不香。 但没人能拒绝干锅鸭头,就连纪妙妙也不能。 她走之后孔叙才看见床头的盒子,一开始还以为是纪妙妙落下来的,但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孔叙就明白是谁来过了。 那一瞬间热血上涌,从脚跟一路红到头顶,她忙把盒子塞进被窝里,生怕谁一走一过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和预想的金银满钵、珠光宝气大不一样,盒子里面装了个十足骇人的假阳具,前些天就是它塞进了孔叙的穴里,要她热汗涔涔,淫叫不断。 孔叙把东西藏起来,侧躺着给江惩发微信。 一开始江惩没回,他是很忙的,手底下一帮人等着他养活呢。 孔叙王者荣耀都打了两把了,才看到江惩说:【东西收到了?】 翻斗花园牛爷爷:【收到了。】 江惩:【你什么时候病好?好了带着我给你的东西回来见我。】 孔叙有点犹豫,但还是说:【江先生,我想回去上班?】 江惩:【怎么?嫌我不给你钱?】 本来没这个意思的,但话被江惩这么一说,就都成了孔叙的不是了。 她百口莫辩,怎么说都像是狡辩,只能在微信里示弱:【我不敢这么想。】 还挺乖。 江惩心里痒痒,他想起孔叙伏在他脚下的模样,顺从听话,真是一条好狗。 那根假东西又粗又长,她吞在嘴里含湿了才慢慢坐下去,期间把眉头皱紧,还抓着他的裤脚轻哼了几声。 可始终不敢耽误,再大再粗,也都含进小穴里了。 涨得难受,孔叙跪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江惩问她舒服吗,她学了两声狗叫,爬过去蹭了蹭男人的脚。 她没说舒不舒服。 真是魔怔了,江惩走到孔叙病房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但来都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了。 女人背对着她,对于开门关门始终无动于衷,她住四人间,有人走动也是正常。 靠近了,能看清她的半张脸,她揉了揉眼睛,像是困了。 手机里的内容还定格在他们的聊天框里,这一路二人都有交谈,江惩无所谓,孔叙却始终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转身又挨江惩的收拾。 他拿起手机打一行字发过去——【你回头看。】 她懵懵懂懂,满不在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要她垂死病中惊坐起,张嘴就要大喊出声。 多亏了江惩眼疾手快,他伸手捂住孔叙的嘴,也顺势给人摁了下去。 “有什么好喊的!”他这样吓唬人,看孔叙瞪大的眼睛又问:“我就这么吓人。” 孔叙点点头,实话实说。 江惩叫她给逗笑了,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 离近了,孔叙更不自在,像个鹌鹑似的缩了起来:“江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心里明白,江惩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般的人和事都不值得他亲自出面,孔叙就更不用说了。 女人大概明白了几分,却还抱着侥幸心理又问一遍。 江惩也不和她绕弯子,把手伸进孔叙的衣服里,说的直白又伤人:“当然是过来搞妓女,找乐子。” 说着话,他用指缝夹住孔叙的乳尖,稍一用力就能看见女孩不自然的表情,她抓紧了床单,求他饶她一次。 这屋里还有别人呢。 是有啊。 我都看见了。 可这关我什么事呢? 江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三两下就给孔叙脱了个精光,这一下孔叙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了,她害怕江惩心血来潮,突然掀开被子。 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孔叙在担心什么了,江惩作势要给她推出去,又在孔叙花容失色的惊呼中给人拽了回来。 女人怕极了,她不管不顾的给人抱住,说话的声音都颤:“别推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瞧你吓得,我当然不会这么对你了。” 江惩摸了摸孔叙的头发,假模假样的安慰人。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怎奈天时地利人和只占了最后一样,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孔叙给他口了出来。 他不管不顾的顶她,好像那嗓子眼千锤百炼,不知痛痒似的,龟头擦过喉咙的噗叽声淫靡极了,和孔叙痛苦的模样放在一起,更是让江惩心情愉悦。 他射在孔叙的嘴里,看她一如往常的张开嘴展示,男人捏住她的鼻子她也不敢咽下去,脸涨成了红色,哀求的看过去。 江惩最喜欢她这副下贱的样子,像个任人处置的器具,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手是松开了,可他却把另一个东西插进孔叙的身体里了。 “夹紧了。” 孔叙听话,她又合了合腿,小声地哀求说:“别让它震行吗,还在医院呢。” 正说着呢,身体里的东西就像活了似的,撞着孔叙敏感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冲击振动,孔叙一滞,迅速缩到了被子里。 高潮的那一刻她强忍着没叫出声,在江惩笑意的目光下痉挛抽搐,紧紧的把床单抓在手里。 “江先生,放过我…江先生…” 东西还在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时候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所以男人听到孔叙这样哀求的话语。 放过她? 放过她什么呢?⒫ó壹⑧.@sì@(po18.asia) 我没打你也没骂你,更没用皮鞋踩着你的脑袋在脚底,这样做难道不是恩赐? 他有理有据,伸手揉弄着孔叙的阴蒂,没有收手的意思。 刚碰上去孔叙身上就是一震,她下意识摁住江惩作恶多端的手,又在他的注视下绝望的把手收了回去。 高潮之后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孔叙几次痉挛,出了一身的汗。 她死咬着嘴唇,怎么也不肯哼出一句,阴道内剧烈收缩,绞着阳器往更深的地方顶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要不是医院人多,她还光着身子,孔叙一定会跪下去磕头求饶。 她希望江惩玩够了就能收手,及时把她身体里的东西拿出去。 孔叙已经够小声了,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看她光着身子,下面夹一根粗长骇人的东西。 那东西绞着她的肉壁,在她的身体里翻云覆雨。 “江先生,你当我是条狗,打我一顿吧,别…啊…” “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我…啊…我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身体里的东西还剧烈的收缩震动着,孔叙真是受不住,居然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江惩就这么看着,又让她高潮了一次后才把东西拿出来。 看一眼孔叙手臂上的两排牙印,江惩拍了拍孔叙的脸蛋,骂她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他做什么她都受着,说什么也都听着,筋疲力尽的瘫下来,一个字也没力气说。 她在心里渐渐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下贱的。 你自己定义的自己根本就不作数,别人说的做的,才是真的。 你要是真那么高贵干净、出身优渥,别人自会好好待你,走到哪里都有人客客气气。 可你要是卑微轻贱,即使装扮的再优雅好看,也只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垃圾。 会被别人轻怠作践,一路糟蹋到死。 天鹅就是天鹅,鸭子也永远都是鸭子。 有些人是娇气灵动、该被人好好珍惜的少女,有些人是命运多舛、一生坎坷的脏东西,下贱恶心,不值一提。 她们一起走在街上,可落进别人眼里的时候却是两个样子,一个春风拂面,一个淤泥满地。 一块糖和一把枪,任谁都会把糖果给前者,再把子弹打在孔叙身上。 为什么这么做? 说不清楚的。 老话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倘若晴雯生在宁国府,真是个娇小姐儿,又怎会枉死在王善保一家的嘴里。 说到底还是命贱,禁不住太多太多的东西。 事到如今,孔叙不求太多,只想做个最普通最普通的那种人,不再受人的作践虐待。 只是可惜。 老天爷要她命贱如此,任谁看了都生了心思过来踩她一脚。 说这下贱的东西。 yúzんǎιщú.ρщ 32 本就没什么大病,孔叙只住了几天就吵着要回家。 她也是怕江惩再来一次,孔叙自知那样的夜晚,她再也承受不起。 这段日子乔美娜都不在家,一个富商包了她,这段日子领她游玩马来西亚。 所以孔叙出院的时候,没有人来接她。 纪妙妙算是个意外惊喜,她依依不舍的跟孔叙告别,那愁容满面的模样,真像是和孔叙天人永隔。 这几天孔叙受了她不少的恩惠,虽然在纪妙妙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孔叙这里,值得她记一辈子。 “别哭丧个脸了,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算你有良心了。” 她像个怨妇,走了一路,抱怨了一路。 过红绿灯的时候才看见不远处的居民楼里有人跳楼,恰好一个抬头的功夫,就见那人落叶似的往下坠,只在顷刻间就摔得面目全非。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 俩人凑过去看热闹,周边血肉四溅,那男孩子摔成一摊烂泥。 纪妙妙捅一捅孔叙腰,小声地跟她八卦:“那女的我认识,是个小明星,姓陆。” “那她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家属吗?” “这我怎么知道,娱乐圈乱的要死。” 这么一闹也没有喝奶茶的胃口了,那小伙子摔成肉沫,胳膊都是在纪妙妙旁捡起来的。 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居然都没管孔叙,转身就往外跑,孔叙跟上去,看见大小姐面色惨白的吐了一地。 孔叙本来不想吐,被这么一整,也有点恶心了。 后来这事上了新闻,没几天又被压下去了,孔叙刷微博的时候看见营销号提起过这件事,她看了一圈,除了女主角叫陆和以外,剩下的什么也没记住。 又过了几天,江惩叫人来接孔叙,那时候她正在春上卖骚,被人灌了点酒,整个人云里雾里。 听到江惩这名字之后人清醒了大半,站在灯火辉煌的廊道里,失落到像淋过一场雨。 她敛下眸,轻声说知道了。 天逐渐冷了,她最不喜欢的冬天就要来了,穿再厚的大衣也无济于事,女人她总是觉得冷,刮过的风像刺骨的刀子。 去的路上她睡了一阵,车里的空调开的暖,身上闷出了一点热汗。 江惩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样子,发丝粘在鬓边,脸蛋红扑扑的好看,眼神有点飘,在他的身上落不稳。 这时候隐约想起她年纪不大,好像也才二十几。 他问,见她竖起两根手指,又竖起四根手指。 才二十四啊。 小孩子呢。 孔叙醒了酒,在江惩的身边止不住的害怕,她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刚刚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很乖,什么也没穿。 江惩坐在那里办公,孔叙就自己爬到他的脚边,安安静静的,始终也不出声。 他有时候会拿脚逗弄她,孔叙抖了一下,随即躺下来,露出柔软的腹部。 她手脚蜷缩着,像是小狗撒娇时的样子,他的脚伸过来,她还会用舌尖舔回去。 也不知道是几点的时候,孔叙的电话铃声响起,哪怕看不见,可她还是下意识的把头转了过去。 江惩没有让她接的意思,孔叙就不敢乱动,直到电话中断,铃声像个催命符似的,响了一次又一次。 江惩有点烦了,扯着头发把孔叙拖起来问:“谁这么烦人?” 孔叙也不知道,她们干这一行的业务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跟谁联系上了。 她拿不准主意,但隐约猜的到会是急事,不然也不会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过来了。 被迫仰起头,他们两个离得近了,孔叙壮着胆子问他说:“江先生,我听一下行吗?”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一个电话而已。”他把人松开了,伸手在孔叙的屁股上拍了拍:“去吧,也让我认识一下是谁这么烦人。” 孔叙过去的时候正好电话挂断,手机上连着六七个都是李秀芬的未接来电。 知道孔叙的日子难过,所以李秀芬不愿意孔叙管她太多,在生病之前没花过孔叙一分钱,她打回家的生活费李秀芬也都当嫁妆给孔叙攒着。 这女人活的明白透彻,很少有事这么急,跟催命似的。 孔叙觉得大事不妙,电话回过去,听到李秀芬浓重的鼻音。 她强装镇定,可说着说着还是哭出了声。 原来事情出在李男身上。 这一整个学期他都没去上学,老师联系过几次家里,可都没打到李秀芬的手机上。 原来开学时候,李男填的电话号就是别人的。 今天晚上是警察局给李秀芬打来的电话,这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了解到她小儿子这半年的生活。 很简单的两个字——堕落! 他不知道在哪里拜了山头,认了个不靠谱的大哥,每天的生活不是偷窃就是抢劫。 事情就出在前几天,那个大哥在抢东西的时候一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这事李男没参与,那天他在出租屋里打游戏呢,事情本也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大哥被捕之后他们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 事情就出在今天上午,大概是收了好处,审讯时所有人都口径统一,指证那天失手杀人的是李男,而非那个不靠谱的社会大哥。 李秀芬哭瞎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两难之地。 她明白孔叙水深火热的生活,良心拉着她,要她不要去打扰孔叙。 她没生她,也没养她,这些年孔叙给她买房,给她治病,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可事情闹到这一步,她一个乡下妇女又怎么能有本事扭转乾坤呢,她一个当妈的,更不忍心看着李男走上绝路! 这不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觍着脸把电话打到孔叙这里。 她哭的肝肠寸断,一声声跟孔叙说对不起。 对不起啊孩子,婶子想不到别人了。 求求你帮帮你弟弟,婶子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婶子报答你。 帮帮婶子吧,婶子求你。 这… 实话实说,孔叙做不到袖手旁观,更何况对方不是别人,是李秀芬。 孔叙亲妈走的早,李秀芬算是她半个母亲。 也多亏了她有情义,孤儿寡母还没忘记孔叙,不然她这条贱命那能活到现在。⒫ó壹⑧.@sì@(po18.asia) 孔叙安抚她,说这个忙她一定会帮,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一定尽力。 她把眼罩扯下来,手忙脚乱的就去联系林彻。 他娶了顾云双,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并不合适打电话。 孔叙犹豫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有人站在她的上方,把手机抽了过去。 她仰起头看,是江惩,他逆光而站。 睨眸看了一眼,江惩笑起来:“当着我的面去求别的男人?” 孔叙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件事变得更加糟糕了。 林彻在她眼里就是林彻,不是别的什么人。 犹如她帮李秀芬,林彻也会无条件的帮她。 他们同甘苦共患难,是情人,是朋友,是至交,是伙伴。 可江惩不一样,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不平等,孔叙不敢求他什么,孔叙知道她人轻言微,根本就还不起江惩的人情债。 她无措的站了起来,双手垂在两侧,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惩看出来了,这小母狗很不情愿。 他没生气,他想让孔叙欠他的,他狡猾透了。 “有事怎么不和我说?”他又装大尾巴狼,真跟个大善人似的。 这让眼前的女人更加无措,支支吾吾的编不出理由来搪塞。 江惩故意为难人,一直在等这个答案,孔叙吞吞吐吐,说怕你不帮我。 这句是实话,江惩不是一个好人,更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 他能跟孔叙搞在一起,纯属是鬼迷心窍,要没有中间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江惩到死也不会理孔叙这种女人的。 如今算是骑虎难下了,孔叙再不情愿也要受着。 她听见江惩给裴露打电话,坐在地摊上好奇的张望着。 电话挂了,江惩一回头就看她脖子伸的老长,他走过去,她又像个鹌鹑似的缩起来了。 “江先生,谢谢你帮我。”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 “你是我养的小母狗,我当然要帮你了。”江惩把人摁倒,就这么没有准备的顶进去了。 孔叙张开腿,硬逼着自己尽快适应,江惩的手指伸过来,她就想也不想的含进嘴里。 她学着口交的方式吞吐着,努力讨好身上的男人。 脖子上掐着的手要比项圈更让人痛苦一些,江惩看着女人涨红了脸,等她挣扎一阵后才意犹未尽的把手松开。 那时候的她很好看,发出来的声音也取悦人。 男人喜欢听她无助可怜,惨兮兮的哼唧声,这比任何事物都打动人。 孔叙有点害怕,一句江先生被她叫了无数次,直到他抓着孔叙的项圈,给人拖到了浴室里。 她很绝望,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灌肠就是很痛苦的,孔叙从来都不喜欢这个环节,她连求饶的力气都不剩了,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喘息着。 这是第三次了,她给自己灌了温水。 肚子被水撑开,像是怀孕三个月的女人。 她认为这样已经够了,器具刚一放下就挨了江惩一个重重的嘴巴。 拎着头发,他跟孔叙对视着,手指伸进嘴里刮弄一圈,血沫被他抹在女人的乳尖。 他不满意,要她接着再灌。 yúzんǎιщú.ρщ 33 孔叙认为她上辈子一定是罪大恶极的,神明看她不顺眼,罚她下凡来赎罪。 她这一生,像是没快乐过。 肚子逐渐大的夸张,无论她怎么求饶都没有用,江惩故意折磨人,偶尔来了兴致,还会伸手摁上几下。 整个房间都是孔叙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在今夜崩溃,要把灵魂一起扯碎。 男人给她捆住,房间里有许多个为她定制的笼子,江惩随机选一个,给孔叙关了进去。 他居然亲吻孔叙的额头,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可怜的小东西,我要休息了,也祝你好梦。” “江先生…别这么对我。” “你不是总说吗,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反悔呢。”他没有了刚刚的严词厉色,给孔叙把额前的碎发整理好,轻骂她是个小骗子。 肚子里一阵痉挛,她知道男人是准备关她一夜。 孔叙害怕极了,眼睛里的绝望汇成海,溢的漫山遍野都是,然后又把她吞没。 她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努力往江惩的身边凑过去,祈求他的可怜和施舍。 可江惩从来都不可怜她,哪怕她断断续续的,一直在说江先生,别这样对我… 江先生,我不是小猫小狗,我是个人,我是孔叙。 拜托了,请你不要这么对我。 拜托了,就这一次,你饶了我吧。 女孩说了那么多,只换来男人满不在意的回头,他点一根烟,品味着孔叙的无助可怜。 男人笑,浑然不觉自己有多过分,孔叙她就是下贱的,下贱到可以被他随意对待。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别的什么人,只要他江惩愿意都是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更何况是她孔叙。 下贱的、廉价的孔叙。 男人本是打算走的,也打算就这样搁置孔叙一夜。 一根烟抽到底的时候居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走过去,捏着孔叙的下巴他给人拖过来,动作粗鲁,模样凶悍。 这时候孔叙看起来不太妙,她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可还在讨好江惩,像一条摇尾乞怜却被人遗弃小狗。 她对着江惩笑,说话断断续续的听不清。 江先生,你可怜可怜我吧… 你可怜可怜我吧… 事过之后的很多年,当江惩再想起这一夜的时候,他都会庆幸他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好心肠。 他对她不好,也万幸,他对她偶有仁慈的一瞬、刹那、片刻、参杂在孔叙痛苦的回忆里。 仁慈这两个字出现在江惩身上算作稀奇,所以啊所以,很多事情就这时起就开始注定,像是古老巫师留下来的神秘咒语。 谁也不敢说最后的结局,赢家未必赢,输家也不一定就死的彻彻底底。 一切都要看天意。 把肚子里的水排干净以后,江惩给她点时间让她洗了个澡,柜子里有很多不同样子的尾巴,她挑了一条江惩夸过的插在了身上。 女人有点憔悴,披着毯子坐在笼子里,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叫她惊慌。 江惩始终没过来,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孔叙才不放心的睡下了。 那时候她揉了几下眼睛,脆弱的模样像是个小孩。 她一直住在笼子里,有时候睁开眼,半梦半醒之间还以为回到了罗霄身边。 罗霄就总是关着她,用各色各样的铁笼子,给她系各色各样的项圈。 孔叙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卷土重来。 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 江惩不经常过来,可每次一来都要孔叙苦不堪言,时间久了,她开始害怕那扇门,她不希望有人把它推开。 今天晚上他放孔叙出来和她一起吃饭,男人就是心血来潮,孔叙却始终都惴惴不安,食不下咽。 米饭掉在桌子上,她夹起来又给放进嘴里,江惩抬头看他一眼,叫她别这么风声鹤唳。 我又不吃人,就是吃也不会吃你。 “江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骗人!” 他说的那么笃定,叫孔叙反驳也没有一句,实在没办法了才垂着眼睛,心虚的说:“我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就很好笑了。 这女人真是荒唐死了。 江惩不跟他计较这些破烂事,有点后悔把孔叙放出来吃饭了。 他吹毛求疵的,特别难伺候。 “什么时候吃完?吃完就滚你的笼子里去。” 啊? 瞪着眼,孔叙愣了一秒。 她碗里的饭还剩了大半,筷子刚伸出去想要夹一口菜就立马缩了回来,孔叙放下碗,才走一步就有东西砸在她的背上,然后掉下来。 是一个瓷碗,它摔得七零八碎,刺破孔叙的脚踝。 江惩没有很气急败坏,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对待孔叙,回头看,见他模样严厉骇人:“狗就像你这么走路的?” 手指扣弄着掌心,她十分诚恳的跟那个坏家伙道歉。 对不起江先生,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她很庆幸江惩没有计较她的不规矩,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男人叫她把剩下的饭吃完。 孔叙低头,她剩下的半碗饭和那个碎了的瓷碗都在地上,已是无力回天。 她知道,他要她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去舔。 孔叙突然就笑了笑,无端端的想起了张显玉。 他以前总说一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笃定的跟孔叙说:“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领着你做人上人,过好日子去。” 一开始说这话时他年纪不大,握紧了拳头,像个中二病发作的熊孩子。 后来逐渐成熟了一些,有了羞耻心,这话就不太好意思说了,但他始终目光坚定,看着路的尽头,一望就是很久。 孔叙跑过来叫他吃饭,偶尔会听到他说:“孔叙,我会有出息的。” “那我呢?”孔叙吊儿郎当的问。 “你真是傻,我有出息了,自然不会忘记你,我一定领你过好日子去。” 那时候言之凿凿、目光坚定,吐口吐沫都是钉,钉在孔叙的脑袋里,让她无条件的相信他。 她的这辈子,就算是折在张显玉的手里了。 他杳无音讯,孔叙觉得半辈子都过去了,可一算算,也才几年而已。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人头地,我们唯一能明确的事实是他确实辜负了孔叙。 傻孩子孔叙。 她愚蠢至极。 江惩听见她轻轻的叹气,摇摇头,带着点嘲弄的笑意。 地上的饭都被她用舌尖卷进了嘴里,再抬起头时,眉上都粘着饭粒。 他摆摆手,孔叙就四肢着地的爬过去,尾巴一摇一晃,她这时候乖的要命。 江惩也发现了,他捏着孔叙的脸看了看,想不明白这小婊子怎么就突然顺眼了。 果真啊,她不适合穿衣服,就这样光着身子在他身边,莫名其妙的就能变得顺眼。 拨弄几下孔叙乳尖夹着的东西,铃声清脆,没她爬行时响的那样好听。 他玩弄着那对小铃铛,说起半个月以后的事情。 燕京冷了,他约了几个朋友去海岛度假,如今心血来潮的,提出要带孔叙一起。⒫ó壹⑧.@sì@(po18.asia) 孔叙她当然不愿意,眨巴着眼,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也祈求上天,江惩最好能被她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当然,她深深明白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时候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理由,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 她要靠着这点侥幸活下去。 万一呢… 她是说万一江惩真就被她骗过去了呢… 是乳尖上传来的疼痛给孔叙叫回魂的,她疼的双耳嗡鸣却不敢后退,江惩扯着那根铃铛,眼看着就要给拽下来。 疼痛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下意识做的就是挺起胸膛,讨好江惩。 江惩也不愧是江惩,他猛地拽掉了那个铃铛,又在孔叙的惊叫声中慢条斯理的给她带了回去。 那时候她抱着胸口俯下身,还没来得及缩成一团就被人拎着头发拽起。 江惩根本不看她,又把那个该死的东西给一把扯下。 从头到尾没足一分钟,外面的秋海棠还没有开,孔叙却已经在这屋子里死过了一回。 她拢住自己,胸口上传来的疼痛要把她绞成一团,孔叙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人都颤颤巍巍。 “疼吗?” 男人松开她的头发,看她缓缓俯身,拿手垫着脑袋半趴而下。 江惩的脚碰了碰她的脸蛋,明知故问。 那声疼她说的很轻,好像风一来就会被吹散。 “真疼的话下次就要记住,无论是什么话,我都不喜欢重复。”他拉着孔叙给她推倒在床上,在解开皮带的时候留有几秒出声去问:“想好了在回答,我刚刚问了你什么问题。” “你慎重回答,我打你一顿,一定扒你一层皮。” “罗霄总夸你是条好狗,要么是他骗我,要么就是你在欺负人,我并不觉得你有多乖。” 他拿皮带剐蹭着孔叙的脸蛋,阴恻恻的补充着:“又或者是我对你太好了,才会叫你忘记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孔叙小朋友,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告诉我,我刚刚问过你什么问题。” “说对了我现在放你回春上当鸡挣钱,说错了今天晚上我就掀你的皮。” “你最好永远都记着这一夜。” 是啊,真如江惩所说。 那一夜她永远都记得。 江惩真不是个东西,他不拿她当人看。 也或许他是要把人作践死了才肯罢休。 这真是好难忘好难忘的一个晚上,孔叙觉得外面的月亮再不皎洁,星星碎在银河,夜来香开在路边,再无花香。 yúzんǎιщú.ρщ 34 当孔叙被打到半死的时候,她也没想起刚刚江惩说过什么。 那时候她只顾着出神,绞尽脑汁的想要编造个理由出来骗人,思绪飞到了天边,让江惩叫了两声都没给人叫回来。 他们二人身份悬殊,叫她两声是江惩能给她的、最大的容忍了。 按照江惩瞧不起她的程度,她一声不回,他就应该抽她一个大嘴巴。 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男人耐着性子叫她两声,没等到女人的回答,便就造成了这时的这副局面。 他觉得皮带不顺手,回头抽了一根藤条出来,早晨的时候孔叙刚让藤条抽过手,恰好就摆在了男人一回头就够得到的地方。 疾风骤雨一样,鞭子落在她身上,孔叙没有求饶,因为江惩说这都是她该受的。 但凡你认真听我说话,今晚也不会挨我这顿打。 他有理有据,就好像错的人是她孔叙。 那个趴在床上的可怜女孩。 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长发散在肩上。 又是很多个日夜过去了,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短的时候跟江惩困在了大山里,这时候居然跟在他的身边了。 确实是世事难料,生活要比电影精彩太多。 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两个谁也没想过。 按理来说江惩与孔叙应该是毫无交集的,又偏偏搅在了一起,像一团乱糟糟的红线。 这就是孽缘! 孔叙挨了打,面对江惩更加的畏惧了,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敢抬头看他。 不敢对视,不敢说话,他对她做什么她都笑着讨好,连眉也不敢皱一下。 好多话在喉头滚过一遭,最后都生生咽下了。 江惩不觉得自己打的狠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教孔叙规矩,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做的,不过寻常而已。 他也不觉得一个人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有何不对,身份摆在这呢,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恭敬顺从的,更何况是孔叙。 她早应该如此听话! 她就应该如此听话! 除了疼没有别的滋味,全身上下无一幸免,女人的手臂上都是被抽出来的、细长的伤痕。 像是无数只蚂蚁,一点一点的啃食着她。 孔叙哆嗦着,疼痛让她神志不清,偶尔会说出两句没头没脑的求饶叫喊。 江惩也不太心疼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或许是跟他瞧不起人有关系,江惩太无所谓了,打心底里觉得像孔叙这种女人,是不需要被好好对待的。 所以他对她不好,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 男人完全没有想过,或许孔叙也是可以被人抱在怀里的,她也可以被人好好对待,给她捋顺鬓边的碎发,笑她是个笨蛋、是个傻瓜。 离开了灯火阑珊的夜晚,她可以去过好日子,沏杯茶,生活顺遂,一生平凡。 她配得上这人世间的所有温暖的爱。 不只是孔叙,每个人都配。 哪怕是杀遍天下、穷凶极恶的坏蛋。 后来她被江惩揪着头发拖下来,他解开裤子,对准了孔叙下意识张开的嘴。 他喜欢她的口腔,柔软湿润,和她这个人一样都很乖顺,无论他怎样顶,她都不会往后缩,最多最多,就只是泪眼婆娑的睁开眼,怯生生的看。 她很难受,还在他的掌心里颤抖,江惩偶尔扇她两下,她也只是轻眯一下眼,下一刻更卖力的舔弄。 其实刚刚他说谎了,无论怎样说,孔叙都是条好狗。 他该给她一块肉骨头、一点点的甜头,而不是像现在,把人欺负成这样。 真的很可怜,头发粘在脸上,她抬手拨下去都不敢,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惩的脸色,卖力的把他的性器含在嘴里。 那么大那么粗的东西,她一次两次、一整根含进去,嘬弄出声来,仿佛什么美味的好东西。 他已经不再打她了,可人还抖着呢,像个没人疼的野孩子似的,连舔伤都来不及。 江惩抬手帮她把碎发拨下去,孔叙突然就停住了,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除了恐惧没剩下别的东西。 在那一刻,她像是要碎,含着江惩的东西,怔了一秒。 然后她更加卖力。 江惩射在她手心里,看女人双手捧着,一点一点的舔进了嘴里。 事后江惩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看她抱着双膝,怔怔的不知道看向哪里,江惩整出点动静,孔叙整个人都一激灵,随即跪爬着,又往他脚边去。 他刚刚打了她,可她还是在他脚边趴下了。 她确实很乖,乖到不该被他这么对待。 江惩摸一摸她身上的伤,看着那个颤抖着的女人,什么也没说。 刚刚出去这一趟他是为了见一个陌生人,这人他听说过,但没什么交情,只知道是个挺有本事的小伙子,叫林彻。 这不是林彻第一次拜访了,前几次都被裴露挡了回去,我们江先生日理万机,没有预约不见生人。 这句话裴露一天要说无数遍,她推一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脸上尤为冷血。 一次两次的,林彻再也没来过,裴露把这事忘了,江惩就更不用说了。 今天晚上能接到林彻的电话男人有点意外,林彻混到今天,在燕京扎稳了脚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后起之秀了,居然为了一个小母狗这样上心,顾云双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要哭瞎多少双眼睛。 电话里林彻客套了几句,他表明了来意,客气的询问江惩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那就见一面,正好今天他闲。 林彻比他想象中还要直接,他只跟江惩有一句短暂的客气,只在第二句就提起了孔叙。 他说江先生,当我林彻欠你,孔叙这小姑娘性子倔,跟着你会吃大苦头的,春上里的小丫头们随便你挑,让我把孔叙领回去。 他直白又痛快,把姿态放的很低,林彻风光了几年,又娶了顾家的千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求过人了。 真没办法,换作别人林彻不必这样,怎奈眼前的人是江惩,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该低一下头的。 就是顾云双她爸来了,对待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一定有林彻站得直。 林彻说了一堆,江惩像是没听见似的,他看着他有点荒唐的笑一下,居然说:“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当初要是没有你,孔叙也遇不见罗霄。” “罗霄是什么人大家伙都清楚,当年你不声不响的把人坑了,怎么这时候跑到我面前惺惺作态起来了?” “孔叙早就叫人给作践透了,你现在才来当救世主,是不是有点晚。” 就是这一番话…就是这一番话堵的林彻哑口无言,在来之前他准备过无数遍,更想过各种战术应对,没曾想还是被人一击即中,溃不成军。 江惩太懂得打蛇七寸。 林彻苦笑,他在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过来,然而孔叙他根本就领不走。江惩他不会放人。 其实这两年林彻就不打算让孔叙再卖了,他有意无意的提过几回,那时候孔叙挺莫名其妙的,问他我不卖屁股,难道去街边卖卤水花生吗?⒫ó壹⑧.@sì@(po18.asia) 我他妈的不卖屁股,谁养活我啊!!! 她恨不得打林彻一顿。 林彻劝不动她,心里便知道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割下去的生活,孔叙的根扎在这腐朽腥臭的命运里,需要一点一点往外剥。 这两年他一直在尝试着,计划也执行的不错,要不是江惩的突然出现,再过几年孔叙也该是个堂堂正正的好姑娘了。 她走在街上,再也不是明码标价的妓女。 可江惩把他的计划打散,又一次扯着孔叙的脚踝,给她摁进沼泽地里去了。 林彻太明白这样的生活了,扯着嗓子呐喊几声,水面上连个泡泡都咕嘟不出来。 几年前,他联合罗霄,也对她这样做过。 他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孔叙,他的自私要把人给害死了。 林彻叹气,坐在椅子上早就没有了刚刚的神采飞扬。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走又不甘心,孔叙不过上好日子,他这辈子都做噩梦。 他坏事做尽,唯独在孔叙身上饱含歉意。 她的人生,原本不该如此的。 正犹豫着呢,江惩倒是先说话了,他问林彻想看一眼她吗,也不等人答应就把笔记本转了过来。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器保留了下来,林彻看到的,就是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双手抱膝坐在床边。 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叫人不忍。 孔叙身上还有伤,头发随意凌乱,刚刚发生了什么,林彻只在一瞬之间就得以明白。 男人的喉头有点干,声音也没有刚刚那样好听了,他叫江惩江先生,话里带着期盼:“江先生,好女孩太多了,你想要谁都可以,孔叙她一个妓女,待在你身边只会脏了你,让我带她走行吗?” “真不能这样作践人了,你们都没见过,孔叙她以前是个特别有意思小姑娘,风风火火的,可英雄了。” “以前也不像现在这么胆小,那时候总在春上打架,客人给我打跑了一堆,我那几个经理天天觍着脸去给客人道歉。” “早几年她其实有一些娇气的,偶尔还会撒娇…” 话说到这林彻不在继续了,他烦躁的捋了把头发,目光晦暗。 yúzんǎιщú.ρщ 35 那天晚上林彻没在江惩的家里待很久,江惩全程都没说几句话,但态度却十分鲜明,他不会放孔叙走。 最起码在玩够之前是不能。 人可贵的地方就是有自知之明,林彻从来不会做那些螳臂当车的事情。 他揉了揉眉心,最终放弃了孔叙。 人难胜天,这大概就是孔叙的命运。 任谁来了也改变不了,女孩她这一生凄惨可怜,百年之后化作一句笑谈。 今晚他总是沉默,蚍蜉撼树的无力感已经将他一次又一次的瓦解。 林彻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觉得累,他不喜欢自己的渺小。 事已至此他不再妄想能领走孔叙了,欠她的一切,都要来日再还。 可终归还是不忍,临走之前江惩听到他的嘱咐——请你善待她一点,拜托了。 这就好笑了,江惩觉得荒唐,故意要林彻难堪:“我是养一条狗,而不是领了个祖宗回来,只要我想,我对她做什么都行。” 林彻没话说,这一次他没有对不起孔叙,他是真的尽力了。 有点难过,他走的时候还在说。 说起很久之前的女孩,她开朗自信,落落大方的漂亮过。 和现在比起来,那时候命运对她不错。 这辈子林彻都会记得,有一个午后,小姑娘她在门前站着。 像是什么都不怕,那个时候她把头昂的高高的,太阳披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她是从梦里走出来的。 真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孔叙已经不再是孔叙了。 她成了另一个她,过去的人和事,都再也不回来了。 晚一点的时候孔叙被人掐着脖子拽了出来,她人在笼子里,被这样大力的拖拽难免磕碰。 她捂着额头,还没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就有人拔掉了她一直戴着的肛塞。 江惩扯着尾巴,猛地一拽。 黑暗中他听到孔叙惊呼了一声,瞪大的双眼尤为明亮好看。 女人有一瞬间的抗拒,面色痛苦不安,又在下一秒接受了这样的对待,配合着把双腿打开。 江惩狠顶进去,没给孔叙适应的时间,随即他听到她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要坏。 刚刚打过的地方变得更加狰狞明显,她抬起来的手都斑驳着红痕。 勾着腿弯,她掰成M字把自己打开,眼看着江惩的东西一进一出,每一次都狠狠地将她撑开。 天色蒙蒙,远处泛起了鱼肚白,孔叙看见江惩阴沉的脸色,整个人更加拘谨小心。 她连一句疼都没说,始终卖力的叫着,哪怕江惩对她不好,从始至终也没让她欢愉过。 第二天阿力送她回家,来这一趟她住了六天,走的时候穴里夹着尾巴。 大衣磨蹭着乳头,偶尔车子颠簸时还能听见清脆的铃响,阿力心无旁骛,要比平时开车更专心一点。 孔叙始终都没说话,她魂不守舍,到家的时候还是阿力提醒的。 “孔叙小姐,我走错了了吗?” 没有,这里就是我家。 她这样说,然后小心翼翼的下了车,乳尖上夹着的铃声好响,孔叙随便动一下都有清脆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过来,像根绳子似的勒着她。 孔叙深深喘了几口气,又一次走进布满灰尘的生活里。 江惩始终也没让她摘铃铛,孔叙怕他忘了,在微信上提了两回。 一开始她问:“江先生,我到家了,乳夹可以摘下来了吗?” 江惩没回,孔叙也不敢再打扰他,就这样一直带着,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 她觉得江惩是真的忘了,所以壮着胆子又一次问:“江先生,已经八点了,我可以把夹子摘掉吗。” “我觉得我有点疼。” “江先生,如果你想起我,麻烦你回复我可以嘛,我一直在等着你。” 江惩酒后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他想起孔叙,蜷在笼子里,乖的不可思议。 再把目光放过去,笼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条项圈遗落在地。 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窗外狂风呼啸,即将迎来今年秋天的最后一场大雨。 赶得巧了,就是这时候他又收到了孔叙的一条新消息,她还是问,可不可以把铃铛摘下去。 江惩没理她的这句话,转身喝了口水,又去浴室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他想看见孔叙被逼急了的样子,想看见她无能为力的表情,说话的调调都小心翼翼。 有时候她叫他江先生,有时候崩溃失神,她也偶尔喊过他两声江惩。 江惩… 江惩… 你放过我吧… 男人就这样不理她,想看看孔叙到底能干什么。 可等了很久也没听见孔叙再说话,他擦了擦头发打算睡了,临睡之前觉得无趣,最终是把人给放过了。 他说把夹子摘了吧。 孔叙回一声谢谢,忌惮又疏离。 那天夜里燕京下了一场大雨,雨势又快又急,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秋风呼啸着吹不过去。 窗外的树枝折了一地,落叶稀稀疏疏的散落在街道里。 秋天总是带着一点悲凉的,毕竟毕竟,所有的花儿都要告别大地。 昨天晚上她睡得不好,这一整天就都病恹恹的,乔美娜给她倒了杯热水,劝她养几天再出来卖。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像个病鸡似的谁会喜欢。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属于娇弱型的,别说是春上了,就是整个燕京也翻不出第二个来啊。” 孔叙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拍粉,描了描眼线之后用借来的口红给自己涂了个大红唇。 看吧,气色立马就起来了。 乔美娜劝不动她,恨不能找个袋子给孔叙扛回家。 孔叙却在一旁叹气,江惩的电话说来就来,过两天还要领她一起去海岛上度假,她本来就不漂亮了,趁着现在还凑合,打算多挣两个钱,想提前两年养老了。 江惩搞她从不给钱,来来回回,一耽误就是好几天。 再算上大姨妈、生病休息,林林总总的一些一些,孔叙一年到头根本就卖不上几天。 她不趁着年轻时能挣两个,到老了谁养活她。 不出意外,她这辈子该是无儿无女,孤独终老的。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烂在屋子里,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太难看了。 她这辈子都过得不好,就希望死的时候能体面一点。 希望吧,希望到时候能有人来给她收尸。 可能是下暴雨的原因,平日里熙攘热闹的春上没有几个人,路上的车辆都少,能看到不少店家都关了门。 透过窗户往外看,雨水分裂了霓虹,风光被切割成一片一片。 孔叙抱着手机招客人,你们不来,我过去也是好的。 场子里不少的姐妹已经把自己卖出去了,高价叫来一个出租车,今晚又是盆满钵满的一夜。⒫ó壹⑧.@sì@(po18.asia) 乔美娜也走了,孔叙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没意思。 后来林彻来了,她是彻底的死心了。 算了吧,那就不卖了,跟林彻去吃饭也不错。 孔叙不喜欢清汤寡水的东西,但林彻很坚持,他让孔叙把胃好好养一养,留着以后长命百岁。 行吧行吧。 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来了。 孔叙抬眼看他,结果没听到林彻的回答。 他总不能说我是特意为你而来的,又很没有用的,没能救你于水火。 所以林彻要她吃饭的时候少罗里吧嗦。 以前没见你话这么多! 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你比以前更小气了。 孔叙吃一口饭,想起那天看见张显玉的事情了。 这始终都是孔叙的心结,她又跟林彻说了一遍,随即又沉默。 她过得这么糟糕,可张显玉明显就过的不错,她不想听他那些风光无限、平步青云的故事,她想看到的是他落魄。 很显然,落魄的人只有孔叙一个,这些年被油烹火蒸的人,也只有她孔叙一个。 嘴里的饭都不好吃了,孔叙讪讪的喝了口水,十分坚持的说:“别帮我打听了,我对他已经不好奇了。” “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林彻擦了擦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确实是这样,张显玉他过得不错,大学时候谈了个女朋友,跟着她一路青云直上,如今也是小有成就的青年代表了。 前几天他还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回母校去演讲,他不卑不亢的跟林彻握手,哪还有早几年落荒而逃时的样子了。 林彻永远都记得他垂头丧脑的身影,他叫人去要债,张显玉跑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张显玉攀附上谭家,如今也能跟他并肩而站了。 小人得志的嘴脸格外难看,林彻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更何况他如今春风得意,而孔叙… 林彻不愿意想起。 虽然孔叙这悲惨的一生,也有他的添砖加瓦,但林彻碰见了张显玉,还是要替孔叙可惜。 可惜啊,遇人不淑,她把这一生都搭进去,居然是为了这样卑劣的一个男人。 多不值。 明枪暗箭,他们二人的酒杯轻轻碰撞,明明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可话里话外都结着寒霜。 “你就不问问孔叙过得好不好?”林彻抬眸,语气不善。 “我一人过得好就够了。” 他这么说,然后林彻就把他给揍了。 yúzんǎιщú.ρщ 36 那天那事闹得满城风雨,林彻大家都知道,张显玉各位更是不陌生,谭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过几日就会嫁给他。 谭老爷子喜欢他这个女婿,走到哪都带着,百年之后还要把家业通通交给他呢。 谁也没想过他们两个会打在一起去,拳拳生风,桌子椅子掀翻了一地,万幸是在私底下,没有媒体在场,不然真能让人笑话到死。 揪住张显玉的领子,林彻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以前混社会的那股劲儿又回来了似的,整个人都带着些不要命的疯癫。 张显玉擦擦嘴角的血,很是无所谓的笑笑:“你打完我这一顿,我欠孔叙的就算是还清了,今后她过得好与不好,都跟我张显玉无关了。” “张显玉你找死!” 七手八脚的,几个人都拉不开他们两个,林彻来了狠劲儿,像是要把人给打死。 张显玉一介书生那是他的对手啊,更何况,他觉得挨这一顿揍,值! 所以他不还手,他给自己求一个心安。 事后张显玉躺在地上,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吐一口嘴里的血沫,居然笑得开怀。 他觉得舒坦,整个人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些有关于孔叙的人和事,终于向他来讨债了。 有过今天这一遭,他就当自己还完了,以后的日子,他会心安理得的继续舒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只活他自己的好日子。 这事在燕京市里闹得沸沸扬扬,却很难穿进孔叙的耳朵里去。 她们生活的阶层不一样,孔叙能听说到的只有哪个姐妹被大款、老板包了去。 所以她并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林彻就已经见过张显玉了,他给她出头,流氓似的把人给打了一顿。 林彻看不惯张显玉他忘恩负义,更看不惯孔叙没本事还硬逞英雄的臭毛病。 好歹也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都过得这样不如意了,怎么还谁的闲事都要管,他要是孔叙,那年他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张家父母病死在医院里。 他一分钱也不会拿,还会往他们的骨灰盒里吐唾沫。 去你妈的,瞅瞅你们养的傻逼儿子,不用想也知道,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 快点他妈的死!! 慢一步我都开车撞死你!!! 孔叙去送钱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等了几天,人回来了,林彻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尾。 他想也没想,痛骂了孔叙一顿,本来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坐在床边满是消沉。 她不断叹气,一句接着一句。 道德和良心拉着她,要她对张显玉怨气随着声音叹出去。 她说话,说我真不能昧良心。 她这样说,林彻便骂她圣母,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活该被张显玉抛弃! 我要是他,我也这么祸害你! 孔叙摇摇头,没精打采的垂下眼眸。 她并不认同林彻的话,无论张显玉如何,张家父母始终都没有亏待她。 那些钱就算是她还回去的,给还干净了,即便是就此以后恩断义绝,孔叙都可以不卑不亢,说不欠人家的。 承蒙恩惠,我顺利平安的长大了。 前半生过得真挺不错,所以即便是张显玉对我不住,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你们二老在医院里,说孤苦无依,听天由命吧。 她从来都是一个磊落的人,她和张显玉一起长大,可终归跟他是不同的。 她才不被人戳脊梁骨呢,她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 其实孔叙不提,林彻也就不打算说了,孔叙过好她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林彻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情义在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林彻欠她的。 如今她提了一声,林彻心里就替她气不过,孔叙算是把她这辈子都搭进去了,凭什么那杂种还过得如此春风得意啊。 他就该被车撞死! 另一方面林彻也想让孔叙这蠢女人知道,十七岁那年她的义无反顾是不值得的,他不来找你并不是因为残疾、死亡、落魄,相反他过得相当不错,可比你要好了太多太多。 他想向孔叙证明,当年的他是对的。 早在孔叙十七岁的时候,林彻就苦口婆心的告诉她,为了张显玉,你这样做不值得,孔叙,你是错的。 他不让孔叙把自己搭进去,是千方百计阻止过她的。 可孔叙哪听得进去这些啊,她抛头颅,洒热血,张显玉只用了三言两语,就骗孔叙把这一生都给搭进去了。 她也想过要回头,小姑娘很聪明的很,她懂得及时止损,在张显玉失联以后。 就是可惜啊,上天对她分外刻薄,要她这一辈子都所托非人。 她不该遇见林彻的,他比张显玉还要麻烦几分。 最终林彻也没把张显玉的事情给说出来,他想就这样算了吧,就让张显玉彻底的离开孔叙的生活,哪怕只是听说。 他猜,孔叙一定不想知道,张显玉这负心汉过得其实不错。 索性就什么也不说,没有什么比杳无音讯更好的了。 跟江惩飞去海岛之前她去见过李男一面,他们姐弟俩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三年前,小伙子出落的好快,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了。 他胡子拉碴,比想象中更加消沉,本来坐在那里还挺安静的,哪知在看到孔叙的时候会突然暴怒而起。 他不想看见孔叙,对着她破口大骂了起来。 男孩涨红了脸,把一双眼睛给瞪的溜圆,他要孔叙少在这里多管闲事,你是我什么人,就跑过来管我! 你滚! 你滚!!! 他这样骂,孔叙想也没想的,上去就扇了他一个大嘴巴! 像一阵狂舞不止的大风,只是一瞬就熄灭了李男的怨气和怒火,他安静下来了,把头偏到一旁,抿着嘴不再说话。 然后孔叙抬起手,对着他的脸狠狠地又打了一下。 这一次换她骂他。 没出息的东西! 你要是真有点本事,你就死在这里面!!!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妈在外面眼睛都要哭瞎了!!! 喊啊!你怎么不继续喊了!!!刚刚的能耐呢!!!!都哪去了!! 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早几年她把话说过无数遍了,像他们这种底层垃圾,读书真就是唯一的出路。 永远也不要谩骂叫嚣,说什么读书没用,这话或许是对的,但体现不在他们身上。 天上掉不下肉包子,想吃饱饭、过好日子,就得往前走,往前看,迎着大风和巨浪,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怎么会不想读书呢,是不是苦日子还没过够? 孔叙瞪着他,气的牙根痒痒。 “你想好了,我就来这一次,你要是真想在这里烂死,那你就继续撒泼打滚。” “你要是不想,还惦记着你那个哭瞎了眼睛的老妈,那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说对不起,还要向我保证,离开了这里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滚回你的学校,他妈的年年都要给我拿第一!!!” 看看表,她说我只有三十秒的时间给你考虑。 拧眉怒目,孔叙死死地盯着李男,她像是要把人看穿,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够泄恨。⒫ó壹⑧.@sì@(po18.asia) 面对这样自甘堕落的弟弟,她恨不得能跳上去把人给打一顿。 她拼死拼活,到最后养出这样一个混蛋! 呸!都他妈的是张显玉!怎么人人都像他一样的没良心! 气到极点了,孔叙真把手伸出去,她一手扯着李男的衣服,一手握成拳头去捶他的肩膀。 “没良心的东西!我的钱给你花,还不如叫大风刮走了去!” “我不管你做什么,有出息没出息,以后你就是卖血,也要把我给你的钱都点清了还给我,少一分我都打死你!” “你就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不读书你做什么!!!和我一样去卖屁股吗!!!!” 她真是恨死眼前这个小王八羔子了,说到最后还一拳打在了李男鼻梁上。 这时候气昏了头,也不知道使出来几分的力气,这一下就让李男见了血,鼻血滴的哪里都是。 不争气的东西,孔叙才没闲心可怜她,她就是恨这一拳怎么没把李男给打死。 阿力递了纸过去,看孔叙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小声劝阻:“孔叙小姐,你消消气。” 孔叙气的想把阿力都跟着骂一顿,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上的鼻血,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说。 阿力无语,她觉得孔叙用眼神告诫他了,少他妈的多管闲事!!! 他没声了,看着远处的少年卷了两张纸插进鼻子里。 少年委屈的要命,忌惮的看一眼,随即又被孔叙瞪了回去。 她这时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阿力觉得,这时候就是江惩过来,孔叙也有胆子劈头盖脸的给人骂一顿。 “三十秒到了!你他妈的想明白没有!”她没好气,骂李男像骂孙子似的。 嘿,孔叙这样说,李男真就不敢再威风了,点头如捣蒜,像条哈巴狗似的。 他也不是怕孔叙骂他,更不是害怕孔叙揍他,好赖也是一人高马大的老爷们,打谁打不过啊。 人就是这样,凡事都有克星,俗话来说就是一物降一物。 小时候孔叙就这样管着他,拿着柳树条从街头撵他到街尾。 不止是林彻,也不止是李男,原来大家都记得,她从前是很厉害的,威风的要命。 后来她去做小姐,李男在学校被人戳脊梁骨,孔叙觉得愧疚,就不怎么收拾他了,今日一看,威力不减当年! 小伙子格外委屈,换了张纸塞进鼻子里面,整个人都蔫下来了:“姐,我听你的。” yúzんǎιщú.ρщ 37 江惩就知道,孔叙这小丫崽子是有点好本事的,换作别人可不敢拿刀把人扎出一身血窟窿。 当时看阿力流了那么多血,江惩都以为人要没了,医生也说,多亏了小刀不长,不然真是无力回天。 阿力交代完孔叙的事情之后就走了,他要是还在这里,江惩高低让他把脱了衣服看看身上的疤。 想起刚刚,阿力说她今天威风八面的,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被她连打带骂,事后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老实本分的小保镖要她消消气,还被孔叙殃及池鱼的瞪了一下。 对阿力的表述江惩不疑有假,要是没记错的话,林彻上次来的时候也说了,孔叙这小姑娘是很张扬狂妄的。 那时候的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人不自觉的走到了笼子前,江惩蹲下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孔叙皱起来的一双眉,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体内的东西要她不安稳。 离得近了能听见嗡嗡的声响,摇晃着插在女孩的屁股里面。 远没有尾巴好看。 他刚把手搭上去孔叙就醒了,有点仓皇失措的看着江惩。 片刻的功夫孔叙就明白了如今的处境,为了方便江惩的把玩,她乖乖的塌下腰,更高的撅起了屁股。 “怎么不睡了?”男人把那根响动东西抽出来,剐蹭了几下孔叙的阴蒂之后直直插了进去。 “我睡醒了。” “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不是。”孔叙连声说不,东西突然插进去,让她有一瞬间难受,疼也涩,抬头委屈巴巴的看一眼江惩,又没敢说什么。 夜里没意思,江惩坐在孔叙面前玩她,真跟逗狗似的,他把手伸进去,一会摸一会挠的,捋着孔叙的头发小声跟她讲话。 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明天他们就上岛,他提醒孔叙带好自己的贴身东西,人不多,但也要很紧了,真走丢了我找都不找你。 江惩又问起她以前的许多事,也没个主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消遣着孔叙零碎的记忆,在这个夜晚展露在男人面前。 夜静如水,他们二人隔着笼子,声音轻到像是耳语,也像是叹息。 叹孔叙悲哀至极的一生,漂浮着在陷海浪里。 鲸鱼把她吞进肚子,孔叙就会被太阳忘记,广阔无垠的黑暗里通通都是孔叙的足迹。 永远永远,她都是孤独的、可怜的孔叙。 “让我看看你是用哪只手拿刀扎的阿力。”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江惩面色平和,就只是想问一句。 孔叙把手伸出去,才刚跟江惩了搭了一个边,便夹紧了腿,嘴里传来闷声一句。 江惩看她这样子便笑了,捋着孔叙的湿发把她的半张脸露出来。 女孩面色潮红,紧咬着牙齿打颤,身体里的东西还在响,她就这样高潮了一次。 完整的话说不出来,她控制不住的喘息,赤裸着身子却还大汗淋漓。 孔叙看到江惩脸上柔和的笑意,他把东西往里推了推,又一次的问:“让我看看是哪只手。” 把手伸出去,江惩捏着指尖给握在手里,他拿指腹剐蹭了几下,看戏一般瞧着孔叙。 刚高潮一次,受不了电动棒带来的、接二连三的刺激,孔叙的表情没有刚刚好看了,喘息声也逐渐变得浓重。 又是一阵过后,江惩听到她的哀求。 “求我什么?”江惩装不明白。 手还搭在江惩的掌心里呢,他虚虚捏着,时不时拿指腹剐蹭几下。 连孔叙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一把抓住江惩的手,掌心叠着掌心,死死握着。 忍不住她叫了几声,至于求他什么,始终都没说。 也或许是说不出口,也或许是没力气说。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孔叙她一个卖屁股的妓女,在床上什么骚话没说过啊,眼下来看,都是清粥小菜罢了。 江惩把档位调低了一些,看着孔叙逐渐缓下来,最后轻声说谢谢。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夜里饿,他们二人还吃了点东西,家里的阿姨下班了,是孔叙煮了两盘速冻饺子吃。 也不知道是谁买来的,江惩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种东西,孔叙把饺子端出来的时候他还很惊讶的问:“你包的?” “不是,家里的速冻饺子。”孔叙有点懵,不确定的问:“你不吃吗?我看冰箱里还有别的。” 没那么难伺候。 面对面坐着,孔叙比平时要局促的多,她总是抬起眼睛看江惩的脸色,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就见他头也不抬的说:“不想吃就回你的笼子里趴着。” 然后女人就再也不敢抬头看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壮着胆子问起李男。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按江惩的本事,这该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 也确实是这样,江惩他毫不遮掩的说:“只要你听话,他随时都可以出来。” “那我不听话呢?”她鬼使神差的问。 江惩挺意外的看了孔叙一眼,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可笑,半真半假的跟她说:“那当然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孔叙低下头,有点苦恼。 她不知道该怎么听话了,她觉得她已经够乖了。 身体里夹着东西,这些日子孔叙睡得都不好,稍有一点声音她就会醒,担心下一秒被拖着头发在笼子里扯出来。 凌晨的时候江惩来看过她一次,那时候孔叙醒了,但没敢睁眼,提心吊胆的把江惩给盼走了。 然后就是天亮了,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了,两人都是穿衣服就走,车上除了阿力还有另一个女人,孔叙记得她,她叫裴露。 她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嗦,都到了机场,她还在嘱咐,这个不行,那个不让,什么和什么在一起吃会过敏,什么和什么在一起吃会死人… 江家短命的事情孔叙多少听说过一点,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江惩,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面不改色打断了裴露的话:“你看,我不是还带了一个替死鬼过去吗。” 裴露看一眼孔叙,瘦巴巴的,不是长命的面相,十有八九会死在江惩前面。 孔叙也看着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着是像有好福气的那种女人。 江惩眼里有笑,手搭在孔叙的后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真出了什么事,你要冲在我前面挡着,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吧?” “我懂。” “你懂什么?” “我不能死在你后面。” 江惩笑起来,裴露也捂着嘴面露愉色,她跟孔叙说:“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别给我们家先生添麻烦就行。” 孔叙半知半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连前面开车的阿力都把嘴咧开,她们在后视镜里对视,阿力又连忙把笑收了回来。 江惩心情不错,这一路都跟孔叙有说有笑的说着话,后来到了机场,碰见了他的朋友们,孔叙听见有人说:“阿惩,这就是你养的那条小母狗?”⒫ó壹⑧.@sì@(po18.asia) 江惩回头,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 孔叙认为他的眼睛没有嘴巴那样刻薄,从容淡薄的样子让 他看起来像个大善人似的。 可偏偏,他长了一张恶毒的嘴巴,向来喜欢说一些难听的。 孔叙看到他满不在意的把目光移开,然后说:“是啊,这就是我养的那条小狗,听话还好玩。” “我记得她跟过罗霄一阵子是吧。” 江惩:“你记性怪好的,罗霄呢,怎么没叫他一起出来玩?”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孔叙身子一震,下意识就抓紧了江惩的胳膊,她依附着他,男人低头看,能看见孔叙哀求的、无助的眼神。 她什么话也没说,但他都听见了。 她说江惩,你救救我吧。 江惩觉得孔叙在别人嘴里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个反应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好到让孔叙可以拿他当救命稻草。 那些他对她做过的事无论怎么讲,都是过分的。 说白了,只是孔叙病急乱投医罢了。 一个狼窝,一个虎穴,她跟着谁都是一样的挨欺负,这样的日子把她给锁住了。 江惩特别坏,他故意问:“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的鞭子跟他的鞭子难道不是一样的?” “看来我打你还是打清了。” “下次准叫你长记性。” 孔叙愣住了,她空洞绝望的目光跟江惩对视上,女孩仰起头,像是入睡前虔诚祈祷的教徒。 就是可惜,她这一生都不被神明所眷顾。 神明从不眷顾可怜人。 后知后觉,她才明白如今的处境,也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时的可笑举动。 话说到底,江惩跟罗霄难道不是一类人吗。 狼窝虎穴,到哪里都没有区别。 孔叙眨眨眼,轻轻的把手松开了,她跟江惩说对不起,潮湿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一蹭,惶惶不安的不再抬起头了。 “跟紧我,真被罗霄抓过去玩,你的苦日子可要翻倍了。” “我真不介意跟他一起玩你。” “我猜他也不会介意。” 这是他对孔叙说过的话,那时候他靠在女人的耳畔,显得缱绻且亲昵。 谁也没看见孔叙白了一张脸,眼神空洞看不见笑意,她僵硬着点点头,说我会跟好你。 江先生,我会跟好你。 yúzんǎιщú.ρщ 38 孔叙梦到她染头发,一个说蓝不蓝,说绿又不算绿的颜色。 理发师说这颜色显黑,却犟不过孔叙的坚持,到底还是给她染了。 头发还没染完,突然一把大火就在身后燃起来了,那遮云蔽日的架势真像是世界末日,好像能把一切都给烧了。 孔叙觉得热,迎面扑过来,怎么躲都躲不过。 大火无情,把理发师们都给吓跑了,孔叙喊了几声他们也像听不见似的。 这可怎么办啊。 我的头发还没染完呢。 急得她在梦里跺脚,扯着嗓子在哪喊——“别跑啊!我的头发还没染完呢,你们回来!!!你们都给我回…啊!!!!” 话没说完她便开始坠落,原来是地上被她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来。 谷底是什么样子的孔叙始终都没瞧见,她被江惩轻拍着脸给叫醒了。 “我就知道你跟我睡在一起会做噩梦。” 他说的那样笃定,孔叙睁开眼,就看到离她那样近的江惩,撑着脑袋,怡然自得的盯着她看。 看孔叙噩梦缠身,胡言乱语的醒不过来,伸手在空气里一顿乱抓,被他无奈叫醒。 往外看,窗外蓝天碧海,海风裹着热气,浪花涌上沙滩,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修长好看,身姿矫健的男人踩着浪板。 浪声不断,一阵阵的传来,吹动窗边的风铃,它们碰撞随即又分开。 孔叙看的呆住了,还被江惩笑话了一番,他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拍,笑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婊子。 “挣那么多钱,一分也没给自己花过?” 卖一宿能挣好几千,结果买辆车才花八万,哪天撞死了气囊都弹不出来。 真是省到了姥姥家。 江惩问她攒那么多钱做什么,活着的时候不拿出来花,留着死了以后往棺材板上面贴金子? 女人叫他说的面红耳赤,只告诉江惩,只有腰包鼓起来了她才会安心。 江先生,我喜欢钱,喜欢好多好多的钱。 我没什么人生目标,我就想有钱。 我想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她说的诚恳真挚,眼睛里都好像闪着金光,她一点也没骗人。 她确实是爱钱如命的女人。 “骂没骂过我?”江惩这句话没头没脑的,给说的孔叙一头雾水,翻来覆去的想不明白。 耐着性子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干你不给钱,背地里骂没骂过我?” 他自己问,下一刻又替孔叙回答:“你一定骂过我,你从来都不是老实巴交的女人。” “都怎么骂我的,说来我听听看。” 人贵有自知之明,无论如何这事她不敢承认,孔叙摇摇头,江惩就没好气的斥她骗人。 “你再骗我一个试试?” “我不敢骂你的。” “背地里也不敢?” “江先生,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孔叙没办法,两眼一闭,一副等死的模样。 她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即便这一次出门江惩连一条裤腰带也没带过来,但江惩有手有脚的,不是残废。 他的双手有力,钳着孔叙就给人摁住了,他拿手打她的屁股,连着啪啪啪的几下给孔叙扇的头脑发懵。 加上外面的蓝天碧海,真像是在梦里没走出来似的。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没见过江惩这样不讲理的人,他问她话,她搪塞过去要挨打,实话实说也挨了一顿揍。 穷追不舍,他又问孔叙是怎样背地里骂人的,孔叙说没骂过他不喜欢听,落下来的巴掌更狠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江惩这样问,整个人嚣张的很。 孔叙回头看,江惩就拿手捏她的脸蛋子:“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刨根问底的,是一定要听到一些难听的话了,孔叙没见过他这样上杆子挨骂的,可话在肚子里呼噜了一圈,一个字也吐不出去。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江惩面前造次,更何况她现在被人扒了裤子,还像块抹布似的搭在江惩腿上呢。 他的手时不时在她屁股上摸一圈,像刽子手擦刀,带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古怪。 男人威逼利诱,孔叙只好实话实说。 她在众多的吐槽中挑了几句好听的说,背对着江惩,所以孔叙并不知道男人的脸色,她只知道落下来的巴掌是一个比一个疼。 疼的孔叙张牙舞爪的乱蹬,被江惩呵斥了一声,然后就消停了。 “胆子真肥,我打你还是打轻了。” “江先生,是你主动要我说的,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孔叙欲哭无泪,屁股上又热又疼,她想伸手摸一下都不敢。 “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力气跟我犟嘴呢?” 江惩像是真想不明白似的,对着孔叙的屁股他又连着打了几下,此时只恨人在国外,来的时候没装一个称手的物件带来。 他想看孔叙颤颤巍巍的求饶,绝望无助的叫喊,更想看她失神崩溃,面色惨白的被他为所欲为。 把人放在床上,孔叙便十分自觉的把腿分开。 拿手指分开她的阴户,江惩轻轻的揉弄,插进了两根手指在她的身体里面。 他不温柔,在孔叙临近高潮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要女人夹紧了腿,难耐的喘息。 磨蹭了几下,孔叙是在没办法,求了几声都得不到江惩的回答,便只好硬挺着,看欲望穿过身体,四肢百骸都酥软发麻。 然后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总在那个临界点停下,看女人红着脸,把腿一次又一次的夹紧。 她的喘息声很好听,这个时候更是无助可怜,江惩觉得有趣,心里也确实是喜欢。 他折磨着孔叙,那个千疮百孔的女人。 手指搭上阴蒂,她身子一颤,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里的哀求,像一层浓厚的雾,永远也不会散开。 “江先生,给我吧,我想要…”孔叙蜷成一团,死死夹着江惩的手臂,那两根手指还在身体里面。 “想要什么?”他为难人。 “我想要…啊嗯…江先生求求你了,我可以高潮吗…” “可我不想这么做啊,我最喜欢的就你这副可怜样了。”江惩掰开她的腿,又一次把手在她的体内抽出来。 他看见孔叙含春带怯的样子,在那一瞬猛地挺起了身子。 体内没有了东西,女人快速的蜷缩起,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孔叙的喘息始终不止,就连脚趾都跟着缩起来了,男人在女人的脖颈处摸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大汗淋漓。 意识涣散,孔叙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江惩把手搭在她身上,她下意识的就靠过去了。⒫ó壹⑧.@sì@(po18.asia) 她靠着江惩的掌心,拿舌头把他的手指都舔了一遍,刚刚在她身体里的那两根更是被她吞在嘴里含了又含。 她撅着屁股摇晃,听江惩骂她是个骚货。 然后女人抬眼看他,楚楚可怜。 “江先生,你可以操我吗?”孔叙跪下身,一根一根的含过江惩的脚趾,她把舌头伸长,挨个舔了一遍。 男人抬脚踩住她的脸,孔叙就乖乖的一动不动,只有喘息声,一阵大过一阵。 欲望折磨着这个女人,她收紧了穴口,身体早已被空虚填满。 她受不了江惩一次又一次的戏弄,情欲上头的这一刻,她愿意被欲望支配,沦落成男人脚下的狗,从生到死都不值钱。 她恨死了欲望,也恨自己只是凡人。 江惩插一根尾巴在她身上,至于孔叙想要的,他始终都没给她。 他看到孔叙迷茫失落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带有哀求和渴望。 孔叙也恨自己像个荡妇一般,可又能怎么办,到底到底,她只是凡人。 一个被肉体、被欲望支配的凡人。 江惩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出来玩的,很难得的,孔叙在他的朋友里碰见了熟人。 纪妙妙也瞧见她了,她们对视一眼,然后纪妙妙把头扭开。 她跟几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再也不看孔叙一眼。 江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孔叙的处境他瞬间就明白了:“她们不带你玩?” 这次出来只有江惩带了女人,剩下的哥们几个领的都是家里人,纪妙妙就是跟他哥习宇过来蹭热闹的。 “我也不想跟她们玩。”孔叙抱着双臂,相当的傲骨寒梅。 这模样把江惩给逗笑了,随手把桌子上的果汁递给她,男人说:“安心喝果汁吧,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没有比呆在我这更好的去处了。” 想起孔叙前两天背的那个香奈儿,男人还不忘笑话她说:“你一过去,她们就该议论你背假包了。” 这番话给孔叙闹了个大红脸,她相当不怕死的说:“还不是因为你嫖我不给钱!” 真钉是钉铆是铆的算起来,江惩多了不欠,三万五万一定有了。 嘿!多稀奇,那些个穷鬼砸锅卖铁来睡她一次,少一分都连本带利的记在账本上面。 可江惩这么有钱的人,居然赖她几个嫖资不给! 上哪说理去呢! 可能是气氛烘托的,江惩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 他拿手尖拍了拍孔叙的脸,居然说:“这么咬牙切齿干嘛,过两天给你买个真的。” “折现行吗?” “你想的可真美。” yúzんǎιщú.ρщ 39 江惩说给她买包就一点也不含糊,孔叙都快要被那股鳄鱼皮的香味给熏晕了。 这他妈的才是金钱的味道啊! 她连摸一下都不敢,不可置信的盯着江惩看:“给我的?这是给我的?这真是给我的?” 江惩好笑的看着她,孔叙这穷人乍富的样子真有点好玩。 还行,还没魔怔,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生怕他讹人,连手都不敢往外伸。 江惩点点头,说就是给你的,可女人还不相信,她盯着江惩静默了几秒,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江惩真是大手笔,哪怕她是个土鳖也听说过,眼前这包贵的离谱,连配货下来,她五个手指头根本不够数。 怎么说买就买了? 还买来送给她? 她要这么贵的包干什么啊? 或许背着出去站街,多少能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价。 可谁也不会相信这包孔叙能背的起啊!!! 要是人人都能买,这包也泯然众人了。 孔叙推脱,像甩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说不行不行,江先生这也太贵了吧,我一看见它,就想拎到二手市场拿去换钱花。 江惩淡淡的应她,说那你就拿去换钱花。 那万一哪天你心血来潮,要我背出来给你看看怎么办啊。 孔叙欲哭无泪,居然有点怀璧其罪的感觉。 归根到底都是江惩的错,但凡他抠门一点,孔叙也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怎么还高风亮节起来了?”江惩想不明白,女人都是古怪的,眼前的这个小妓女也不例外。 他不给嫖资,她在背后偷偷摸摸的骂人,他给她买包,她居然摸一下都不敢。 什么臭毛病! “你再叽叽歪歪的我真揍你!”江惩抬起手吓唬人,看孔叙缩着脖子,脸上的表情无辜也复杂。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只包,套上防尘袋以后像是上供一样摆在了床头柜上。 有时候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照在那个包上,伴随着浪声和鸟叫,整个世界都无与伦比的祥和美好。 孔叙有时候会凑过去闻几下,这个价钱的包包都散发着香味,比她买过的所有香水都好闻。 原来这才是金钱的味道,以后谁再说钱是臭的,孔叙就冲出去跟谁急! 江惩打球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妓女没见过世面,蹲在那破包面前反复的看。 有什么好看啊,横竖都是一个包,再怎么看也长不出花来。 喜欢? 喜欢再给你买! 然后他看到她凑过去闻了闻,一脸满足的喟叹。 她舒服的啊了一声,要江惩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臭毛病,我说你是狗,你还真是狗啦。 身上出了汗,他脱了上衣走过去,粗鲁的把防尘袋往下拽:“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搁着袋子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就是想看看。”她接过江惩丢过来的包,男人随意的样子像是扔麻袋。 他们住在海边的一栋私家酒店里,这里客人不多,只接待会员。 纪妙妙她哥,也就是习宇在这酒店里有一个固定的三层别墅,他不来住那便常年空着,客满了也不会订给别人。 他们这次来就住在这栋三层别墅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热闹还好玩。 江惩把这次度假充分利用,一分钟也没浪费,反观孔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酒店管家按时补给食物,她一定会饿死在屋里。 江惩也是突然意识到的,这里好玩的地方不少,纪妙妙跟那几个女孩小鸟似的,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怎么只有他带来的小狗子这样蔫儿? 江惩问,孔叙就惊慌的抬头看,一开始她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直到被人吓唬了几声。 她知道江惩认识罗霄,也隐约能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来的时候他们提起这个名字了,江惩还拿这事做文章吓唬人。 他就是说说,但孔叙真是一点也不敢涉险,谁知道罗霄会不会跟过来一起玩,万一被他遇到了,她的痛苦真是会翻倍。 更何况外面的那些人对她不太友好,纪妙妙不理人,还有几个男人冲着她小母狗小母狗的乱叫,孔叙宁愿呆在屋子里玩手机也不想出门。 但这些话不能跟江惩说,她多多少少了解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没了解别的,只了解到了他的心狠。 她怕罗霄没来也让她给喊来了,江惩做的出这种事,他喜欢看到她的痛苦不安。 至于小母狗这种称呼,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要是提起来,他一定会说想什么呢,你本身就是一只小母狗啊,叫你两声又有什么不对。 所以江惩吓唬她,她就在那里胡诌八扯的骗人:“我水土不服,不喜欢出去玩。” 江惩懒得管他,他把她带来也只是为了消遣一下的,度假的名单里从来都没有孔叙这个小妓女。 他消遣别的,也消遣她。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他们包了搜船出去海钓,江惩没让孔叙再呆在屋子里,小妓女心眼多,说跑就跑了。 他得给人领着,拴在自己的手腕上。 才认识几天啊,离玩够还早着呢。 岛上天气热,孔叙没穿太多,江惩这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孔叙背着大包小裹的在他后面跟着。 海上瞬息万变,说下雨就下雨,说闪电就闪电,她带了两人的外套,还有防晒零食以及治晕船的药。 扶一扶头上的太阳帽,孔叙听人问:“你这小朋友…搬家呀?” 江惩给孔叙扯过来,说她随便。 其实船上什么都有,但她不知道,还以为跟山谷一样。 跟那个困住了他们的山谷一样… 不敢乱跑,孔叙就在江惩身边跟着,他钓鱼,她就在他旁边把鱼饵串好。 习宇看了过去凑热闹,他叼根烟,流里流气的样子不像公子哥,像个臭流氓。 在孔叙的头上揉了一把,他夸孔叙伺候的周到,家里几口人?今年多大了?江惩对你好不好? 孔叙仰头看一眼江惩,他便在哪里看似无所谓的挑一挑眉毛,合着又在这吓唬人呢。 实话不敢说,孔叙就抿着嘴笑:“江先生对我不错。” 习宇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跟江惩说:“你这小朋友还挺会说瞎话的。” 他都看见了,孔叙的脖子上还有指痕呢。 孔叙穿好一个鱼饵,习宇抬手就给接过来了,她欲言又止,就听他理直气壮的问:“我用一个都不行?” 这船都是老子包的! 别说一个鱼饵,就是你,我也是想玩就玩! 他用指尖在孔叙的脑门上点一点,和颜悦色的警告着。 孔叙知道他所言不虚,一来确实是习宇有能耐,燕京市里呼风唤雨,二来是因为她便宜,别说是习宇,就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把他钱攒够了,就能在床上给她搞的嗷嗷乱叫。 孔叙觉得她闭门不出是正确的,这帮人瞧不起她,还惯会作践人,哪天要是心血来潮想尝尝乱炖,江惩一定二话不说就把孔叙捆好了送人。⒫ó壹⑧.@sì@(po18.asia) 她对自己的廉价向来都有把握,就是把她敲碎了又合上,也研究不出一块值钱的地方。 没有人会觉得孔叙也应该被好好对待。 她被人消遣,像是天经地义一般。 莫名其妙的,孔叙想起阿力以前提起过的一个人,他叫她阿贤小姐,他也说她死了好几年。 她的死因孔叙了解过一星半点,让她了解不到的是,这个所谓的阿贤小姐是什么人呢。 也和她一样,是个妓女吗? 想着,她不自觉的向江惩看去,这才发现江惩也在看他。 她就说他的眼睛会骗人,漆黑深邃,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水。 他总喜欢用这样温柔多情的神色去看别人,乍一眼还以为他有多和善,就…真像一个好人,一个大好人。 如今他就在用这样的眼神来和孔叙对视,那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是他常用来骗人的工具。 圈子里都在说,江家老板和煦有礼。 每一次孔叙听了都会在心里暗骂他们放屁! 江惩他就不是个东西! 心里骂归骂,嘴上孔叙还是说:“江先生,我能不能一直跟着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赶上他上了一条大鱼,男人兴奋的很,他站起来收线,眼看着鱼竿剧烈摇动,随即大幅度的弯了下去。 听到孔叙的话,他抽空回头看她一眼。 孔叙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惩这样,他神采飞扬,像个志得意满的少年。 他看一眼孔叙,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那根鱼竿上。 它快要弯成一个半圆,底下一定藏着一条大鱼。 “你现在不正跟着我呢吗。”江惩一边收杆一边问。 我的意思是别…别把我送人,江先生我就想跟着你。 孔叙犹犹豫豫的,说这话时不自觉的就抓住了江惩的手腕,她把头仰起,迫切的想听到他的一句答案。 女人的眼里都是渴求,她希望得到一个庇护,看在皮带、项圈、那一条一条尾巴的份上。 孔叙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害怕这一船的男人。 她可以被人轻视,但不想再被人作践了。 刚刚习宇的话吓到她了,哪怕他只是说说,也让孔叙慌不择路的抓紧了江惩。 这时候江惩就变得格外顺眼了,平日里孔叙看他跟个厉鬼似的,如今也觉得江惩脸上带着点慈眉善目的和善。 她惶惶不安,迎着大太阳,仰起头看。 “江先生,让我跟着你吧,除了你我不喜欢别的人。” ⓨúzⒽǎιщú.ρщ 40 那条鱼跑了,江惩的期待和兴奋落了一地。 难得啊,燕京市里呼风唤雨的江老板也有空欢喜的时候。 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到底还是人难胜天。 他觉得挫败,刚点了一根烟才发现那个小妓女还眼巴巴的,在等一个答案。 嘿!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江惩记不起来了,他满脑子都是钓大鱼的成就感,哪还有心思听孔叙的胡言乱语。 江惩让她再说一遍,就看孔叙眼睛里亮了起来,她生怕晚一秒江惩都会后悔,上前一步说:“江先生,我能不离开你吗?我就想跟着你,待在你身边挺好的。” 抬头望一望天,太阳高悬,似乎是没打西边出来。 稀奇了,眼前的小妓女稀奇了。 “阿惩,你这小朋友嘴够甜的。” 江惩没上来的大鱼在习宇这里接二连三的上了好几条,他旁边的水桶人…鱼满为患,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又给他换了个新桶过来。 回头看一眼孔叙,江惩没搭习宇这个腔,他把一根烟抽完,问贺老二怎么还不过来。 不是说只晚两天吗?这都什么时候了。 习宇也不知道,贺虔这人向来不守信用,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江惩,他一人短命就觉得大家都会短命,谁要是晚来了一会就会听他不咸不淡的陈述——“这么久还没来,那应该是开车出事,让人给撞死了。” 江惩的恶毒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死,只剩他一个人发财。 发大财!!! 习宇觉得怪有意思的,江惩一个极具魄力的猛男总裁,身边跟着的姑娘居然诚惶诚恐的害怕,他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她都结结巴巴的。 她往后躲,寸步不离的在江惩身边守着,习宇盯着她看,她就目光闪躲的装看不见。 像个老实巴交的小女孩。 还有闲鱼竿,孔叙也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钓鱼。 跟江惩一样,她的运气也不太好,多长时间都钓不上来一条,偶尔鱼竿动几下,提上来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孔叙无比挫败,她第一次钓鱼,只觉得无聊。 真比不上手机好玩,有这闲工夫,她都能打几把王者荣耀了。 江惩倒是淡定,二郎腿一翘,闲适的样子像个老太爷子。 “江先生,不上鱼有意思吗?”孔叙又开始摆弄鱼饵,糖葫芦似的在鱼钩上穿了一串。 “那让我去烤肉吗?我不去!”江惩回头看一眼,身后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在哪里生火烧炭。 炭生不起来,浓烟倒是一阵一阵,知道的说他们在这里烤肉,不明白的还以为他们再发求救信号。 这看起来难道不滑稽吗? 这他妈的滑稽透了。 江惩不想当钻木取火的野猴子,所以江惩在这里钓鱼。 没想到江惩的偶像包袱这么重,孔叙回头去看那几个生活的小伙伴,也没江惩说的那么丢人啊,就只是点不着炭。 “除了烤肉,我们没准备别的东西吃吗?” 江惩耷着眼皮,兴致缺缺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冰箱打开,里面的新鲜水果不断,咖啡牛奶、啤酒香槟也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一样东西能把肚子填饱。 倒是有几个野猴子,在这里兴致勃勃的生炭。 “你今天都带什么过来了?”江惩想起孔叙来时大包小裹的样子。 衣服外套、眼镜防晒、还有我们两个的遮阳帽… 孔叙掰着手指头在哪里数,直到被江惩叫停。 都是些不重要的小玩意儿,他没兴趣再听了。 在这里钓鱼有点无聊,男人挥挥手打发孔叙去洗两个水果过来。 在这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把孔叙带过来了,他甚至都说这是目前为止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没有点不着的炭,只有不努力的人,孔叙洗水果的时候看到习宇有说有笑的拎着水桶走了过来。 他把所有的鱼都放到了一起,去生炭时脱了身上的白色上衣。 眼看着那堆朽木着了起来,浓烟逐渐变小变小…变成炭火上随风而摆的一把火苗。 然后习宇过来洗手,无意间和孔叙对上眼,女人慌里慌张的躲开,他却笑着在那问:“他们笨不笨?” “啊?”孔叙懵了一下,又听习宇说了一遍:“他们笨不笨?” 孔叙才不当着习宇的面乱说话呢,被人知道了又该受苦遭罪,骂她一个小妓女也敢乱嚼舌根子? 真是胆大! 更何况,背地里讲人坏话是要被无常拔舌头的! 孔叙不想被拔舌头,她的下辈子该是漂漂亮亮的姑娘,衣食无忧,叫人喜爱。 她不说谁蠢谁笨,她眯起眼睛夸习宇厉害。 你真的好棒,那么多人都没办法,你一过去就给弄好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她笑得虚情假意,做作至极。 抛开一切的外界因素不提,海上真是很舒服的,海风徐徐,吹得孔叙心旷神怡。 她眯着眼睛感受风一阵一阵的过去,吹动她的头发,试图随风而去,和她的灵魂一起,留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里。 有一阵极为短暂的时间,她把所有的烦恼都给抛下了,随着天边的风,裹进云彩里。 她忘了残酷的现实世界,忘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坏男人,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凄苦,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她只在这一刻快乐,拥有绝对真实的、完整的快乐。 从来都没有,孔叙从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她看着大海的一望无际,觉得自己的那些烦恼不过是沧海一粟。 没有什么值得计较的,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也会走。 她还看到了许多的鸟,自由自在的,飞过来又飞过去。 有一只飞的近了,孔叙居然还伸出手,试图抓住它。 她当然是抓不到的,鸟飞走了,一根毛儿也没留下,还要江惩在后面明目张胆的笑话她。 “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他吃光盘子里最后一颗葡萄,指使孔叙再给他洗点东西拿过来。 对了,我不喜欢吃梨,还有芒果不要切太碎,根本就扎不起来。 男人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孔叙在心里骂人,想着他如果不是江惩,这时候他已经在海里求饶了。ρó壹⑧.@sì@(po18.asia) 求孔叙姑奶奶大慈大悲,就这一次,你饶我不死! 我再也不敢在你的面前耀武扬威。 姑奶奶行行好,你饶了小人。 然后想着想着,孔叙便更加怅然,他不再是江惩,她也还会是孔叙。 那个被人轻视作践的孔叙。 这是她的命,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命。 要认栽,要听话,要接受一切一切的不公平,咽下一把又一把的心酸泪。 然后背着厚重的行李,依然负重前行。 实话实说,孔叙她想长命百岁,她想要一个很好很长的后半生,用来弥补前半生留下来的这些遗憾。 可怎么办呀,她的遗憾太多太满,数不清也数不完,所以女人她贪心的,想要一个长长的未来。 等蛋糕端上来的时候孔叙才明白今天有人过生日。 她下意识的张望,想看看寿星是谁,没曾想是江惩,他扔了鱼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蜡烛被他唰一下的吹灭,江惩两手插袋,在众多的祝福声中又长了一岁。 这个短命鬼离死又近了一步。 孔叙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拔了蜡烛,把切下的第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见孔叙盯着他看,江惩舔下嘴角的奶油问:“你也想吃?” 孔叙摇摇头,十分礼貌的说:“江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真没诚意。”男人嫌弃,碟子里没吃完的蛋糕被他放在了孔叙手里:“赏你的。” “想什么呢,还不快谢谢你家江先生,你不说等着老子替你说吗?” 说这话的人是习宇,他插了块烤肉走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乱煽风点火。 她是万万也想不到的,叉子上的烤肉居然进了自己的盘子里,孔叙抬头,看他贱兮兮的笑着:“你也顺便谢谢我,老子最喜欢听恭维的话了,你刚刚恭维的就不错。” 他指的是炭火。 “那等你过生日,我也祝你生日快乐。”吃了烤肉,孔叙甜甜的笑着,和她刚刚虚情假意的样子如出一辙。 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笙歌燕舞、灯火辉煌,江惩的生日隆重却不热闹。 他们这一大帮人大张旗鼓的出国看海,最后却只在海面上三三两两的钓鱼打牌。 这一天被这帮人过成了极其平常的模样。 就是蛋糕买的夸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一行字犹如挽联似的插在了奶油上。 自打千禧年后,孔叙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土的蛋糕了。 这蛋糕让江惩看起来不像是个短命鬼,土里土气的样子仿佛他活了一百岁。 然后呆在陈旧的审美里,固步自封的走不出来。 远处的笑声不断,江惩和他的朋友们围坐在一起,他们有说有笑,与门外的孔叙隔成了两个天地。 人贵在有自知自明,孔叙深深明白这热闹她融不进去,所以切了块大蛋糕端走,孔叙又一次的把鱼竿抛进了海里。 呆着没意思,她还是想钓鱼。 ⓨúzⒽǎιщú.ρщ 41 孔叙七八岁的时候总是缠着张显玉好奇的问东问西,男孩从来都不会不耐烦,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村子里的土坡上总能瞧见这两个泥孩子,孔叙的鼻子里都是土,懒洋洋的躺在尘土飞扬的童年里。 午后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女孩,看她昏昏沉沉的眯着眼,好像要睡着。 而张显玉从来都沉默,他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放远,若是不问还好,但凡开个头都会听见男孩的雄心壮志。 口若悬河似的往外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时候的他就像个雏鸟,像个急不可待的雏鸟。 他妄想能大富大贵,他也确实做到了。 那个时候的小小孔叙最爱问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树为什么长高?花怎么会落下去?天外真的有天?江河入海后,海又去了哪里? 懂的他都回答,不明白的就搪塞过去,揉一把孔叙乱糟糟的头发,他信誓旦旦说有朝一日我领你看去! 我领你爬最高的山,走最远的路,看江河入海,看天外有天。 孔叙不信,她一个土老冒眼里只有这破旧的村庄,日子缓慢且无聊。 所以张显玉听见她十分不屑的问:“你会领我去看海?” 海角天涯,这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她一个土老冒,他一个土老冒…梦里去看都不一定能顺利。 但孔叙记得,那时候的他目光坚定,说我会领你去。 孔叙,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领你去。 一梦黄粱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如誓言破碎,物是人非… 孔叙怅然笑笑,吃着甜腻的蛋糕长声一叹。 她叹自己的可悲,这一生也没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是上帝偏心,也或许是她倒霉。 孔叙觉得无奈,这乱七八糟的人生将她打碎搅拌,扔在阴沟里,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她就是一盘上不了台面的烂骨头,被人嚼碎了又吐出来。 太阳当头,晃的人睁不开眼来,孔叙伸手遮住,看光在指缝中透过来。 多像那些悄悄溜走的时光啊,顺着掌纹迅速的擦过,要人握不住,又妄想着能握住。 顶着太阳她笑了笑,轻轻的笑了笑。 等江惩想起孔叙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拿起遮脸的书,男人看见她满足的样子,仿佛做了美梦一般。 小妓女能做什么美梦呢? 碰到一个土大款,挣了个金山银山? 还是六合彩,一夜之间中了五百万? 又或者…她在一个普通的夜晚,被人温驯有礼的对待。 江惩盯着她看了一会,看海风吹过,女人的头发被吹乱,遮住湛蓝的天,落下后便盖住女人从容安静的眉眼。 这么一看,她普普通通的,和别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特别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孔叙,特别的人是林彻、是罗霄、是张显玉,是江惩自己… 是他们推动着孔叙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黑暗里。 她的命啊,苦就苦在了这里。 旁边还有位置,江惩也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孔叙的鱼竿还在那里放着,江惩拽起来时看到上面挂了一条小鱼。 小鱼瞪着眼睛看江惩,被他用鱼钩插了个对穿。 小鱼死不瞑目。 或许是习宇克他,如今习宇不在这烦人,没一会江惩就钓了满满一桶的鱼,千奇百怪,长什么样的都有。小彦页 一个两个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他看。 所以孔叙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江惩,他幼稚鬼上身,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居然去跟几条鱼较劲儿。 一开始孔叙还不明白,揉揉眼睛傻乎乎的问:“江先生,你怎么一直盯着水桶看。” “我不喜欢它看我的眼神!”江惩这话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一板一眼的模样特别唬人。 当然了,他也有掌控生杀大权的本事,孔叙从没吃过这么多的生鱼片! 那天也是孔叙第一次在海上过夜,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就应该返航的,但是习宇和其他几个人玩疯了,吵吵着要多留一夜,返航的事情明天或者后天再说。 这几个人醉的厉害,这时候就是把秦始皇的千万军马叫来也不一定能吵赢他们几个醉鬼。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用不着三军会审,本就是出来玩的,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所以那个夜晚,海上有她短暂停留的痕迹,像是栖息地海鸟,她落在这里稍作休息。 屋子里他们打牌喝酒,孔叙就缩在吊椅里无所事事的玩手机,海上风平浪静,只有偶尔的两声鸟啼。 朋友圈里有孔叙难得的一条更新,打开看,是她在分享今天,也分享今天的好天气。 依旧是九宫格,她照了夜空,照了海面,照了那一桶死不瞑目的生鱼片,照了叉子上烤糊的玉米… 这看起来不错,事实也正是如此。 冰可乐好喝,女孩享受的啊了一声,满足的把眼睛眯起来了。 出来透风的纪妙妙想不明白,就是一瓶冰可乐,怎么就让她如此快乐了。 正好口干舌燥,她想着过去分一杯喝,然而半途才想起自己之前的冷漠。 但这时候往回走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听到脚步声的孔叙回头看,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和大小姐的尴尬不一样,孔叙有点发懵,但更多的还是焦虑。 她不希望有人想起她,没有什么比这时的更好的时光了,吊椅摇摇晃晃,她躺在上面看天看海看天上的一轮月亮。 墨色的天和海好像画一样,玄月蹲在云后,风一吹,又在海面上摇晃不止。 孔叙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看大小姐有点尴尬的在她面前站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把嘴唇咬住了。 “有事找我?” 这时候怎么能觍着脸管孔叙要可乐喝!!! 冰箱里应有尽有,就只是多走两步的问题!!! 纪妙妙恨这样懒惰的自己,不然也不会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上了!!! 想了又想,她决定先发制人的说:“我今天看见你跟我哥说话了,乔叙我警告你,少勾搭我哥!!!” 大小姐昂首挺胸,伸出纤纤玉指在孔叙鼻尖处指着。 她神气的要命,鄙夷的神色像要蹦出来似的。 蹦出来,然后掐住孔叙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喝冰可乐!!! 才不给孔叙反击的机会呢,大小姐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局面后就一扭身离开了,走时还表现欲十足的哼了一声。 这…??!! 一脸懵逼的孔叙咂巴了两下冰可乐,一直也没想明白纪妙妙说这话的用意。 她觉得有钱人都有病!!! 还有,她还有有一句必须要说的是——“我不叫乔叙,我叫孔叙。” … …… 操!!!!! 纪妙妙恨不得一猛子扎进海里去! 她连回头瞪一眼的本事都没有了,尴尬到连冰可乐都没来得及喝。 大小姐慌里慌张的往屋子里跑,孔叙坐在她身后,一口喝光了冰可乐。 啊~ 透心凉! 一如既往的好喝。 江惩过生日,按理来说这并不关孔叙的事儿,他还一分钱嫖资都没给呢。 当然了,那个包不算,它虽然贵,可江惩说了,孔叙敢卖他就会掀她的皮。 她没有九条命能给江惩游戏,所以那个包也只是个包而已。 背它买菜孔叙都嫌弃。 女人觉得江惩不该问她要东要西,除了眼泪她把一切都交给他了。 虽然她不值钱,也把夜晚卖出去分享给许多人,但江惩拿走的那些,孔叙再也不会销售给谁了。 早就说过了,她是孔叙,没有九条命的孔叙。 她禁不住男人的作践,日子叠着日子。 抬头看,男人理直气壮,询问孔叙怎么不给他准备东西。 没看到吗,今天是我生日。 “我我…我之前不知道。”挠挠头发,女人试图辩解:“而且我对你说过生日快乐了,就在今天早上。” 她当然是想糊弄过去了,她想江惩乐呵呵的,也想一分钱也不花。 “你就拿些东西糊弄我?”江惩心里不太平衡了。 早几天他看过孔叙手机,女人把几个人傻钱多的客人置顶,逢年过节就给人送礼发包,老板长老板短的哄着人家掏钱。 可他妈的会了,她还备注人家的生日,即使头一天让人嫖的头脑发懵,第二天也亲自下厨煮碗破长寿面拍照发过去。 她还说——“我真挺难过的,过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没在你身边陪你。” ——“我真的好想你呀,什么时候我能陪你过一个生日呢。” ——“虽然见不到你,但我还是煮了一碗长寿面给你,你今晚来吗?你不来我就自己吃了哦。” 然后她发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圈眼泪在眼眶里乱转。 真是委屈透了!ρó壹⑧.@sì@(po18.asia) 一开始江惩以为她做戏骗人,做一碗长寿面,拍一千张照片,发给一万个客人。 下面还会配一行字,一行万年不变的字。 女孩委屈巴巴,说很遗憾没陪你一起过生日,什么时候来找我,我很想你。 后来他又翻了翻,江惩发现确实是不同的长寿面,无论是谁过生日,她都会亲手做一份,然后撒同样的谎——“很遗憾没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什么时候来找我,我很想你。” 张老板、李老板、王老板、钱老板、牛老板… 我很想你。 ⓨúzⒽǎιщú.ρщ 42 江惩不想吃孔叙亲手做的长寿面,他不是嫖客,他干孔叙从来都不给钱。 自然而然的,他就更不想看到孔叙假惺惺的样子了,什么很荣幸能陪你过生日,我太开心了,我这就给你煮碗长寿面吃。 狗屁! 他看着像缺一碗长寿面的样子? 江惩他这辈子什么都不缺,但还是想在孔叙身上讨要一点东西,一个表示。 这叫外人看起来是很奇怪的,江惩金山银山什么都有了,却还不断压榨着孔叙,那个除了一条命剩下什么也没有的女孩。 他是想要她的命吗? 可他要来做什么呢? 嚼碎了也不当饭吃。 可真是个大坏蛋啊。 他抓住孔叙的脖领子,告诉她破面条子不好吃。 我今天晚上吃得饱,不想吃那破东西。 嗯…那…那我给你包饺子吃? 我小时候过生日,张显玉她妈就会给我包几个饺子。 他也不缺几个饺子! 江惩摇摇头,让孔叙再换一样继续。 这可真是难为人。 女人眨眨眼,迷茫的盯着江惩看:“江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呢?” 她迷迷糊糊的,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也把江惩给问住了,今晚开心他喝了点酒,人也没有往日清醒了。 转身脱了上衣,说话之前他先指使孔叙倒一杯冰水给自己。 热! 他的喉结可真好看,顺着水流下去的动作上下滚动,纵使孔叙阅人无数看了也忍不住想摸一把上去。 她盯着江惩看,一杯没够转身又给江惩添了一杯,小丫鬟似的任人差遣。 然后她听见江惩的话,男人喝了点酒,只是微醺,还不算醉,没有了平日里的斯文严肃,整个人都带了几分慵懒。 他跟孔叙说:“你一清二白的,哪有什么东西能给我。” “但不在你身上要点什么我又觉得不痛快。” “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给我。” “那个包算吗?” 孔叙指着床头,那里摆放着前两天江惩赏赐给她的名牌包,好几个日夜过去了,它依旧在孔叙的眼前散发着金光。 它也很香,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回头看一眼,江惩他好脾气的笑了笑,还和孔叙开玩笑说:“你去卖屁股真的可惜了,你比我们谁都会做生意。” 显然,他把这条路给堵死了,掀起眼皮看孔叙,男人执着的想在她身上再剥削一些东西。 一些别人没剥削过、没压榨出来的东西。 可能有什么呢? 孔叙从内而外都叫人给糟践透了! 孔叙并不知道江惩正在心里打量她、唾弃她。 怕男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孔叙绞尽脑汁也要想出一个能让她全身而退的解决办法。 于是她说答应他一个条件,江惩就呸他,要她少拿空头支票糊弄人。 确实是没醉… 这一次孔叙真没什么办法了。 屋子里还是很热,开了空调也不凉快,她也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才转身个的功夫就被人拖着头发摁在床上了。 江惩突然就变了,他的好心情不见了,脸上也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慵懒散漫。 他变得很凶很凶,比平时只多不少,是那副让孔叙害怕的模样。 脖子被人掐着,眼睛里看到的就是江惩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顶进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撕开了孔叙。 没有润滑、没有前戏,但却见了血,抽插间清晰的映进江惩眼里。 他看见她疼痛难忍的样子,紧紧抓住了自己,特别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 女人神志不清,混乱之际喊过几声江惩的名字。 她觉得自己要被顶散了,江惩却还是那样游刃有余,仿佛还剩下一身的力气没使出去。 脖子被人掐着,喘息声便断断续续的不太清晰,男人问她疼吗,她就诚实的点点头,渴望他的一点仁慈。 可又怎么会呢。 他又怎么会对她仁慈、对她好呢。 他错误的认知告诉她,孔叙是用来发泄坏情绪、释放恶劣天性最好的容器。 她是一条狗,是一个下贱无比的妓女。 大家都是这样对待她的,只不过是江惩做的要比别人更过分一些而已。 江惩射进去了,射在了孔叙的身体里。 女人比谁都知道这样做的坏处,可她却没敢说话,如果今夜能就此过去,就是最好最好的消息了。 所以她不忤逆江惩,她没本事。 江惩射进去,孔叙就一瘸一拐的走进卫生间把东西给抠出来。 下面很疼,江惩粗蛮的举动要她受了点伤,孔叙接了点凉水,短暂的缓解了一下不适感。 江惩推门进来,孔叙下意识的就抖了抖,事实也证明她的害怕是正确的,因为下一秒江惩就将她掀翻在地,骑着她的胸腔插进了孔叙嘴里。 男人一次比一次插的深,地方也从卫生间换到了客厅的沙发里。 孔叙的嘴巴微张,嘴里的东西从性器换成了口枷。 江惩站在她身后插她,绞着她的手摁在了背上。 习宇就是在这个时候把门推开的,江惩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居然忘记锁门,它虚掩着,被人推一下就开。 女人又惊又慌的抬头看,口枷还在嘴里带着,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在胸前晃。 江惩的表情更不好看,花瓶砸在习宇的脚底下,他听见江惩浑厚有力的说了声滚! 滚是一定滚的,但不妨碍习宇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给看了一遍。 原来贺虔说的是真的,江惩确实是养了一条小母狗在身边,一开始他以为孔叙不是,如今他确定了,孔叙就是。 这小女孩还真可怜,你看她胸上还夹着东西呢,随着江惩顶撞的动作一摇一晃的摆动着。 有人开门她害怕极了,趴下了身子试图藏起来。 可她又能藏哪去呢,江惩死死的抓着她呢,最后也只是挣扎着把头埋了下去,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背脊。 再看江惩,他气定神闲,一手掐住孔叙的腰,一手绞住孔叙的双手摁在背上。 他停都没停一下,最后把人翻过来,射了人满头满脸。 在孔叙身上跨过去,他还有闲心给自己倒一杯水。 “还没看够?”睨一个眼神过去,江惩问习宇。 确实是意犹未尽,活春宫比看片爽多了,习宇早就看硬了。 他后悔不让船返航了,他应该回岛上的,外国妞搞起来一定也很带劲儿。 总比现在憋着强。 这次上船他们都没带女人,只有江惩这老寿星懂得过日子,二半夜的在这里操B. 还他妈的不知道关门!!! 习宇这老色胚一点也不藏掖自己的坏心思,快用眼神扒下孔叙的一层皮了。 傻子都明白他在想什么,更何况江惩呢,他走过去揪着孔叙的头发逼人把头抬起。ρó壹⑧.@sì@(po18.asia) 他要她面对着习宇。 “你也想搞这小婊子?”江惩挺理解不了的。 孔叙这女人除了下贱以外真没什么好的。 从头看到尾也找不到一个叫人喜欢的地方。 习宇怎么就这么不挑食了? “我真后悔上船没带个女人,我这可硬了有一会了。”说话间他走进屋,蹲下身去扯拽孔叙胸前的铃铛:“借我玩一宿,明天早晨就还给你了。” 话是对江惩说的,可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孔叙身上。 他触碰孔叙的乳尖,听铃铛摇晃,然后抬起眼眸对上她绝望脆弱的目光。 江惩可真能作践人,连个角落都不给人留,居然扯着她的头发逼她抬头看。 本来被人撞见这一幕就很欺负人了,更何况江惩还当着习宇的面射在了她的脸上。 孔叙的目光习宇说不清,是晦暗且难懂的。 他逗狗似的摸了摸孔叙的面颊,碰到了江惩的精液,被他蹭在孔叙的嘴唇上。 习宇还是说:“借老子玩一宿,硬的受不了了。” 江惩的手紧了紧,逼着孔叙更高的仰起头跟他对视。 男人这时候假惺惺的,才想起来征求孔叙的意见:“你想跟他走吗?” 孔叙摇摇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她没说话,但江惩就是听到了,她在说呢,说江先生求求你了… 她总是这样识时务,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临死之前声俱泪下。 怪恰到好处的。 他们对视,江惩打量着看她。 女人满脸的精液,嘴里还带着口枷,光溜溜的被江惩桎梏在了膝盖下。 两个男人在她面前,议论商品似的议论着她。这是何其残酷的生活啊,残酷到像梦一样遥远复杂。 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孔叙在里面一日又一日的挣扎。 谁也不会来救她。 万幸的是那天晚上习宇没能顺利带走她,她很庆幸江惩对自己抱有的大兴趣,他还没玩够他。 所以他打发走了习宇,并且跟他说:“今天不行,想玩过两天借给你。” “算了吧,外面女人有都是,老子非要跟你吃一碗饭?”习宇骂江惩故意磕碜人,他还说我他妈的又不是活不起了,非得吃你嚼剩下的? “万一你就好这一口呢。” “去你妈的!” ⓨúzⒽǎιщú.ρщ 43 习宇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 其实仔细想想,孔叙觉得她的这小半辈子都像是梦一样,这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都不是真的,她要伸一个懒腰,醒在阳春三月。 可惜可惜… 花谢草枯,三月不来,孔叙就只是孔叙,一个命运离奇的可怜女孩。 太阳稳稳当当的悬在天上,日子是千万人的日子,孔叙夹杂在其中,落了一身的尘埃。 她想长声叹。 习宇走后孔叙在沙发上趴了好一会儿,光着的屁股上还有江惩的手指印。 男人没再理她,洗澡之后酒就醒了大半。 他本来也没醉。 出来时孔叙还在那里趴着,像是个死人,江惩定睛看了看才敢确定人还在喘气。 好赖是没死透。 “睡了?”他真以为孔叙睡着了,一走一过时有点惊讶的出声,没曾想女孩把头抬了起来,平平静静的说一句:“没呢,我洗完澡再睡。” 她洗干净了,身上带着的东西又换了一个样式,屈膝坐在江惩身前真像一条听话的小狗。 这里没有笼子,他们两个就只能睡在一起,一张床上,一个被子里。 自从上岛之后每天晚上孔叙都睡不好觉,生怕江惩突然醒来,掐着她的脖子说想吃人。 万幸的是没有。 俩人挨着她也不敢乱动,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醒过来,听着窗外连绵不止的浪声沉默。 浪花总是转瞬即逝,哪怕它声势浩大。 今晚又是一样,她总是等江惩上了床之后才敢躺下来把被子盖好。 然后江惩看到女人挪一挪身子,照旧只缩在床角。 也亏她人瘦,占不了多大的地方,缩起来之后好像揣进兜里就能带走。 一不小心手臂碰到了手臂,孔叙更是退避三舍,然后诚惶诚恐的抬眸。 她确定了江惩心情不错,这才松一口气。 她害怕他,不止刻在了心里,也写在了脸上。 江惩满意看到这样的孔叙,他喜欢这样言听计从的小东西。 她塞着的尾巴、夹着的乳夹、身上的淤青、臀上的掌印、都是来自于他的恩赐。 是痛苦塑造了孔叙。 拿手摸一摸女孩的发顶,她便睁开眼无声看他。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有,又空的可怕。 对视一阵,孔叙乖巧的往前凑了凑,又有点不安的叫了一声江先生。 她不明白江惩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因此她害怕。 可江惩没来得及说话,是胆大包天的孔叙打断了他。 女人想起刚刚来过的习宇,也想起江惩的举动和他说过的话。 他说今晚不行,想玩的话过几天给你送去。 他那么随意,轻而易举的就把孔叙给处置了。 这是无论孔叙如何开导自己也改变不了的局面,在江惩面前她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一张说丢就丢的破布,一块不值一提的垃圾。 那时候的习宇吊儿郎当挑一下眼眉,看她被人射了一脸的精液,也被迫仰头和他对视着… 孔叙有点难堪的垂下了眼,她试探着把手伸了出去,颤颤巍巍的扯住了江惩的睡衣在掌心里。 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因此只扯了一点,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江惩听到她的话,声音很小,却不磕巴。 她说江先生,别把我送人行吗? 不喜欢我了,就放我走吧。 你也看到了,我日子过得不好,前半辈子挣来的钱一分也没攒下,我还想再挣几个,然后就养老了。 她音腔颤了颤,又一次抬眼看她,声音依旧很轻,小猫似的。 “江先生,等我人老色衰的时候,我想过两天好日子。” “求求你了,别把我送给你的朋友们行吗?” “等我老了以后再想起这件事,我该伤心了。” “江惩,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别把我送给别人了。” 她面露疲色,声音轻成一句叹息,要不是看到她挺起胸膛凑过来以表忠心,江惩都以为这些只是梦话。 孔叙的动作很小,生怕这下贱的模样会惹的江惩不快,他总是喜怒无常的,要孔叙小心翼翼,有时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万幸的是江惩今天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孔叙的把胸挺过来,他就捏着上面的乳夹在指缝里。 疼痛让她咬紧了嘴巴,神色不安却没说话。 “你够好笑了,在春上那么多人搞你行,让你去跟习宇睡一觉你在我这里怨天尤人的扮可怜?” “你是什么金贵玩意儿吗?” “还是说习宇配不上你孔叙?” 这就更荒唐了,江惩扯着女人的乳尖,漫不经意的问她:“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吧?” 他说这样难听伤人的话,要孔叙欲言又止,只是抬头看他。 乳尖还在江惩手里呢,被他拉扯着,逐渐泛红、灼热。 孔叙音腔颤抖着闷哼了一声,最后最后只是说了句疼。 她说江先生,我疼… 具体是哪里疼谁也不知道,她胸上夹着乳夹,屁股里塞了尾巴,臀上有一大片淤青,是前几天江惩用板子留下来的画。 就连孔叙也说不清疼在哪里,她只是哑了嗓子说不出别的话,手指酸痛,四肢百骸都跟着麻。 在没有力气说别的了,孔叙又一次蜷缩起来,贴着床边睡下,只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背影,剩下再无其他。 她瘦的可怕。 今夜她又醒,大汗淋漓,呼吸急促,月光照进来,照亮这一室的寂静,还有女人惨白慌张的模样。 一次又一次的,她在破碎,像中世纪里哭泣的圣母像。 或许或许,她真不该在这安静的海岸上,她该在大火中,该被钉在象征着耻辱的十字架上。 她要被烧成灰烬,被人狠狠地踩上几脚。 然后就会获得自由,风吹过来,便是天大地大… 天大地大…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了,江惩他也醒着,就在孔叙睁开眼睛的刹那,江惩就把目光放在了女人身上。 他瞧见她的惊悸和慌张,月光下汗淋淋的身子仿佛渡了一层珠光。 乳夹大概是很疼的,江惩看到她试探着碰了碰红肿的乳尖,忍不住闷哼了几声。 它被夹子挤压变形,就是这碰一下都疼的地方刚刚被江惩捏拽着把玩在指缝里,那时候孔叙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痛苦又煎熬。 然后男人说话,把孔叙给吓了一跳。 惊叫一阵后她有短暂的失神,片刻之后才听话的躺好。 女人很乖,床上的规矩不用人教,江惩只说了一句,她就勾着膝弯,努力的把自己分开。ρó壹⑧.@sì@(po18.asia) 尾巴在身体里转了转,江惩二话不说的就给它拔了出来。 一直带着东西的缘故,孔叙的后穴湿润柔软,或许是紧张的原因正在不断的收缩着。 他把性器顶进去,目光对上孔叙的目光,夜色里她的眼睛很亮,像一把揉碎了的光。 江惩脸上带一点嘲弄的笑意,伸手在孔叙的脸上扇了扇:“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不喜欢。 孔叙不明白江惩突如其来的性质,她也不明白自己的眼神难看到什么地步,在他人面前她还尚且能保留几分本质,在江惩面前,孔叙能做的只有小心。 她小心讨好着他、顺从着他,听他的安排也任他糟蹋。 她希望日子能好过一点,假如顺从有用的话。 后穴被撑开,这滋味根本就算不上好受,哪怕她长年累月都带着肛塞。 肛塞不会顶她,不会顶的她魄散魂飞、说不出话。 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交欢的地方,如今被人活活撑开,供人使用,孔叙只觉得屈辱万分,伤心的把目光垂下。 她的呻吟声已经算不上呻吟声了,像是一句一句求饶,恳切的希望江惩能够把她放过。 虽然她比谁都明白,这只是痴人说梦的大话。 江惩这人的劣性根,她多多少少了解了几分。 他的生活太好了,叫他站在金字塔尖上俯视着庸俗渺小的人类。 这听起来多像是戏本子里的人物啊,江惩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戏耍着小小的孔叙,看她在过火炉罐子里喘不过气。 就是故意折磨人,男人用指尖蹭了蹭乳夹,便直接给扯了下来。 江惩根本就不记得了,今晚带的夹子上面有一排锯齿,夹着的时候就硬生生的扣进了孔叙肉里,如今被他这么一扯难免就见了点血。 孔叙惊声痛呼,在一瞬间弓起了身子。 真是疼,疼到她神志不清抱着胸口,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这时她连牙根都跟着泛酸。 江惩只给她几秒钟的时间舔伤,不过一阵就伸手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拍。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了,孔叙知道,她再耽误一秒江惩都会让她好看。 人都是识时务的,趋利避害更像是本能一般。 本能让孔叙听话,一条狗似的摇尾乞怜。 她何其可怜,手指一抖一抖的又把腿掰到了胸口。 双乳、阴户、以及后面被人进进出出的菊穴又一次的暴露在了江惩眼前。 男人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把女人反复嚼碎、吞咽。 真要说起来,孔叙她就是一道上不了台面但却相当美味的一道菜。 要人弃如敝履却还魂牵梦萦的想念。 说来说去,其实是他江惩犯贱! ⓨúzⒽǎιщú.ρщ 44 孔叙发烧了,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昨天晚上江惩射进去了。 孔叙清理的不算干净,还没等天亮就烧起来了。 起初江惩只是觉得被窝里热,压根没往哪方面想,谁叫海岛本来就热。 直到孔叙难受的翻了翻身,可怜巴巴的说了声冷… 海岛怎么会冷呢? 这里四季如夏,街上的人恨不得赤身。 江惩觉得这地方不错,是个度假的好去处,因此每年冬天他们都会来住一阵,从没听谁提起过这冷哪冷的问题。 小妓女大概是被他给操懵了。 一开始江惩没有在意孔叙的话,可这小妓女却总是一句又一句的说话烦她。 她还是说冷,反反复复的说冷。 江惩叫她烦的受不了,起先抓住的是孔叙的头发。 男人恼火得很,被人扰了好梦后眼里都带着阴狠。 想也没想的,他拎起孔叙最先做的就是欺负人。 江惩是摁着孔叙的脑袋给人顶在了墙壁上的,猛地一下要她身子都颤了一颤。 他还想打她,皮带就在床头,这时候都已经握在手里了。 孔叙屁股上的淤青迟迟不消,新旧交错,斑驳可怕。 江惩很少会轻易放过谁,孔叙落到他手里,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过。 如今生了病,五感迟钝却依旧知道怕他,被人劈头盖脸的摁在了墙上,牙齿咯吱咯吱的打着颤音。 可她没力气,连声求饶都不会,嗓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 她想说放过我吧,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说几句没用的、多余的废话,助长一下江惩的气焰,要他更加冷漠嚣张。 可这一次她没能说出口。 病来如山倒,像一场来势汹汹的波涛,卷着孔叙往遥远的地方飘。 她什么也没能说,留给江惩的只是一个病态的、沉默的模样。 她倒下了,江惩松开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瘫倒而下的孔叙。 意识尚存,犹如半梦半醒似的,刚刚被人钳制着江惩听不到她说话,如今人跌倒了,男人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巴。 她用尽了全部力气也没发出半点的声音来,万幸的是女人只简简单单的说了几个字,江惩看一眼便明白了。 她结结巴巴,在那说谢谢你放过我了… 是了,这一次江惩没为难她, 手掌贴着孔叙的发肤,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这女人身躯滚烫像是病了。 所以他松开手,看着孔叙跌下来。 她跌在二人的枕头上,顺势捞住了被子给自己裹了起来。 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露了一个小脑袋。 她不满意,凑近了江惩才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原来是在抱怨,说这样也冷…冷的吓人、冷的要命… 然后她眯着眼睛笑一下,傻乎乎的重复那句话。 冷的要命…冷的要命… 又为什么要笑呢。 孔叙挺开心的,倘若真能死在这汪洋大海上,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挺不错的,这算是我的造化。 事后有人听到孔叙说这样的话。 她说挺不错的,这算是我的造化… 死在海上挺好的,以后可以的话,我就死在海上了,我赖在这儿了… 但这个时候说死纯粹就是梦话,发个烧而已,哪能说死就死呢。 船上什么都有,药箱子捆起来比人还高,江惩给孔叙灌了点药,一开始迷迷糊糊女人不喝,他就吓唬她:“再不张嘴,我就顺着你的鼻子灌下去了。” 孔叙懵懵懂懂睁眼看,有一瞬间她认不出江惩是谁,也记不住今夕何夕,究竟是多少个年月过去。 她什么也记不住了,只知道自己肉体凡胎,叫做孔叙。 盯着江惩看了一会,她突然豁然一笑,像个傻兮兮的孩子。 莫名其妙的,她很江惩说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我是孔叙。 这让男人的眉毛拧了一下,看孔叙的表情是更加莫名其妙的。 有一瞬间他也被孔叙搞蒙了。 然后江惩就笑了,他伸手在孔叙的脑门上点了点,故意磋磨人:“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下面很热,昨晚还让我射了进去。” 那时候你求我,让我放过你。 我说你一个妓女,我想对你怎样都可以。 他行径恶劣,说这话时眼睛带着几分倨傲的笑意,多像是一把寒光乍现的冷兵器啊,男人他硬冷静默,却暗藏杀机。 不动声色之间,他早已取下了孔叙的首级,在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 其实江惩说这话的时候,孔叙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她的三魂七魄归了位,所以也知道江惩所言不虚。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狼狈。 人醒了就不用江惩在这里连骂带骗的灌药了,孔叙更是不敢躺着让他伺候。 男人大概很少这样照顾谁,如今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亲力亲为的船上,孔叙很庆幸自己没被扔进海里喂鱼。 江惩他人性泯灭,能做出这种事。 退烧药大多都是冲剂,入口微甜,跟糖水无异。 孔叙她豪情万丈一饮而尽,事后擦了擦嘴,颇有豪侠风范。 江惩也在床上,他气势骇人,不怒自威,孔叙和他对视一眼,突然就哑了嗓子,收回了她张牙舞爪的好情绪。 在顷刻之间她又变的很乖很乖,像一条油光发亮的宠物狗。 “江先生,你还困吗,我们继续睡觉吧。” 孔叙很困,人一病了就是这样,总要翻来覆去的睡上几天,更何况昨夜她没怎么睡觉,江惩总是不厌其烦的折腾人。 菊穴被撑开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江惩他不心疼人,哪怕身底下的女孩苦苦求饶,换来的只有他终日不变的漠然。 在船上下来之后他们又在岛上住了很多天,这地方适合养老,有时候孔叙躺在露台上看海,会觉得自己已经老成了八十岁。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千帆过尽后,她在这里安家,看看海,喝喝茶。 岁月静好,滋味美妙。ρó壹⑧.@sì@(po18.asia) 大梦初醒后的女人总会怅然一阵,人都说时光飞逝、白驹过隙,时间它是一个不经用的坏东西。 可她怎么觉得时间好慢好慢,慢到二十余年过去,她落了一身的泥浆尘埃,却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不敢斤斤计较的一一细算、问天问地,说怎么有那么多的故事与她擦身而去。 她从未情窦初开过,也从未与谁相遇,十七岁的孔叙在她最好的年纪里犯了傻,一猛子扎进了湖泊里。 从此湖水结冰,足有千尺,要她削皮剔骨也游不出去。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是命要她信错人、做傻事。 都是命… 江惩不在的时候她常做的事就是把那只包捧起来,然后反复反复闻它身上的味道。 白天她又去查了一下这个包的价格,莫名其妙的觉得它似乎更香了。 比前几天还要香!!! 而且钱真不是臭的,以后谁要再敢这样说,孔叙就拿这个包去砸他!!! 狠狠地砸他!!! 白天她抱着包闻,晚上她就给搂怀里睡觉,像古老山洞里的巨龙,誓死也要捍卫它的金银财宝。 江惩掀开被子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喝得酩酊,眯着眼看了一会才意识到,孔叙怀里抱着的是那个破包。 这在江惩眼里就是装东西的袋子而已,可他不止一次的看见过孔叙凑过去使劲的闻,像个垂涎糖果的小孩子。 今天更甚,居然直接抱进了被窝里来,跟她蜷在一块。 那么贵的一个包被她压在怀里,皱皱巴巴的模样还真不如买菜篮子好看。 “贪心的小婊子。”江惩拿手拍一下她的屁股,人躺下了还觉得挤,那么大的一张床,他就是会和孔叙碰在一起。 一次两次,他碰到她的背脊、长发、柔软的身体,女孩蜷缩着,小狗似的。 但今夜的男人醉了,醉到不愿计较这些琐碎的小事,只是临睡之前听他嘟囔了几句“看来还是要把你锁在笼子里才行”。 然后然后他没了抱怨,在夜风静谧的世界里平稳了呼吸。 一夜好梦,希望每个人都是。 最好能梦见家乡、春日、金黄的麦田和白雪皑皑的山谷,远处的树上挂着秋千,没有心事的少女坐在上面歌唱。 但愿不要泪流,不要被抛弃、被欺骗、被辜负、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踩在脚底、这样的苦日子,最好最好别掺进梦里。 梦该柔软甜腻,香气扑鼻。 ⓨúzⒽǎιщú.ρщ 45 从前不曾觉得,去了趟海岛再回燕京时才惊觉,这城市是真的好冷好冷,冬天也确实是如期而至了。 女人想再穿一次裙子都不行了,乔美娜早就穿上了绒裤,里外三层都裹严实了才敢出去。 和孔叙不一样了,她傍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看乔美娜名牌加身、谈吐不凡,还当她是燕京市里锦衣玉食的娇小姐呢。 这不,二人心怀鬼胎,没几天就爱的难舍难分,更是在圣诞节那天,乔美娜收到了鲜花、钻戒、以及手背上轻轻的一个吻。 海誓山盟说的比什么都真,乔美娜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脱离苦海,从此王八翻身。 她再也不是春上里浓妆艳抹的露西了,乔美娜摇身一变,成了生活中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哪怕这份感情来的都不纯粹,充满了欺骗、谎言,可就是这样丑陋的东西,才能把一切都给掩埋。 乔美娜向往她的新生活,离开了春上在家待嫁的这段日子,每一天她都是喜笑颜开的。 是真的,她是真的开心。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夜晚是灯火阑珊,星河璀璨,晚风轻轻吻眉弯。 可也有人看不见夜里闪烁的微光,对于他们而言,夜晚是浓稠的黑,兜头盖脸的把人困在里面。 夜里有酩酊大醉的男人,千娇百媚的女人,金钱裹着欲望,浪笑声中有人挣扎着爬不起来。 他们是城市角落里、只在夜晚出来行动的臭蛆、垃圾,拼尽全力也走不到玫瑰的花心里。 他们就是乔美娜、就是孔叙。 那枚求婚戒指被孔叙拿起来反复的观看欣赏,她透过太阳、透过灯光,透过一切可以触摸到的、却遥不可及的光亮把这枚戒指仔细打量。 她试图看清这枚戒指背后的意义,最后只能潸然苦笑。 还能有什么意义呢,它不一定代表了爱情,但它一定是一个誓言、一个承诺,这枚戒指送出去的时候一定有人再说——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 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和孔叙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世界,她只能做一个不够合格的、有点贪心的看客。 早些年的时候她们两个躺在一起说醉话,畅想着以后的日子,幻想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又生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两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说过,要给对方做伴娘,给彼此的孩子当干妈,老了的时候一起去广场上打太极… 说的时候她们就明白,这其实就是乱七八糟的呓语,一些天花乱坠的疯话,像她们这种女人,根本就嫁不出去。 没曾想乔美娜真有本事能走到这一步,可当时说的疯话,孔叙一个字都不想提起,她恨不得乔美娜苦海脱身后能摘下所有的过去。 也希望春上里共同患难过的姐妹能发发慈悲,以后看到乔美娜就装作不认识,选一条路让她目不斜视的绕过去。 就当是积德行善,就当是积德行善… 孔叙拒绝了给乔美娜当伴娘,自然更不会去给她的孩子当干妈,她们二人喝了点酒,又一次的躺在一起说醉话。 夜半的时候孔叙翻一个身,把人给抱紧了,她打心底里替乔美娜开心,也祝福她的新生活会一直快乐。 乔美娜,你算是破土重生,见到太阳了。 女人这么说,乔美娜就嘿嘿傻笑着,充满谎言的前路其实万分坎坷,她能做的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并非良策,但乔美娜再也不想去夜晚里讨生活了。 她讨厌那些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夜色,像一阵急驰而过的大风、汹涌澎湃的巨浪,所到之处无人幸免。 她早就死在夜晚里面了,她也希望孔叙能笑语嫣然的在夜晚里面活着出来。 可孔叙听了只是笑,她呢喃着摇头,说着自己命不算好。 乔美娜,离开了春上,你就好好生活吧。 别管我了,我的事,你们谁也管不了。 … 她醉了。 她醉的一塌糊涂,也很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那天晚上她没梦到任何人,第二天燕京下了场大雪,她跟在江惩的身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张显玉。 那个忘恩负义的张显玉… 不是擦身而过,更不是人海之中忽隐忽现的身影一片,她们狭路相逢,目光对着目光。 怪不得古人常说世事难料呢,孔叙设想过无数次再遇张显玉的情节,设想天气、地点、她是否风光漂亮、又穿了一件什么颜色的新大衣。 她也很挫败的想过、努力逼自己接受了,或许她这辈子都再也遇不见张显玉了。 更没有机会听听他的理由借口、看到他狡辩时狡猾的脸色。 可偏偏他们遇见了,分离多年后很戏剧化的再次遇见了。 孔叙没有想过这一日说来就来,孔叙也没有想过这一日她会出现在他的订婚典礼上。 她猜他也没有想过。 她在他最春风得意时出现,撼动着他的人生,变得摇摇欲坠。 本来也不该遇见的,要怪只能怪江惩,他心血来潮,说要带孔叙去吃饭。 西式餐厅?日本酒馆? 都不是,他带孔叙来吃张显玉的订婚宴。 谭家郑重其事的邀请被江惩看的随便,要不是裴露给他搭好了衣服,他可能穿着运动装就去赴宴。 看他领着孔叙就该猜到了,江惩是极其的敷衍。 孔叙要谢谢裴露,让她出现在张显玉眼前时并没有多落魄,反而还锦衣华服的,像是一直在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她也谢谢裴露吹毛求疵的挑剔,看不惯孔叙T恤衫和牛仔裤,翻箱倒柜后也给孔叙找了一身新的。 是个牌子货,孔叙叫不出名字,但她记得她买过这个牌子的假包,比别的假货还要贵一些。 人靠衣装这句话不是假的,孔叙摇身一变也成了金凤凰,莫名其妙的就把背给挺直了。 裴露还给她挑了配套的首饰,说跟在江先生身边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了,但你太瘦了,还是把镯子摘下来还给我吧,我怕你弄丢了。 江惩听见了挑帘进来看了一眼,盒子里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首饰,灯光一晃,跟个金山似的。 他伸手一指,吩咐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拿来给她带上。” 是一枚蝴蝶胸针。ρó壹⑧.@sì@(po18.asia) 孔叙回过头望,江惩单手插袋,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见孔叙看他,他就和她对视,目光冷漠沉稳。 他和初见时不一样了,那时他客客气气的、笑容伪善,乍眼一看还像个好看。 如今他懒得应付孔叙,便把本性露了出来。 在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孔叙的逐渐了解到了江惩这个人。 他是冷漠的、严苛的,更是铁石心肠、不择手段的。 总而言之斯文败类,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枚蝴蝶胸针很衬孔叙,江惩看她从灰头土脸变得亭亭玉立,终于明白了养狗人的快乐。 谁不喜欢自己的宠物比别人的更漂亮、更好看呢。 一直到了宴会厅孔叙才明白江惩赴的是什么约,这个时候她还没遇见张显玉呢,心情不错的在这里混吃混喝。 “你以前不吃这么多的。”他们两个一起用餐的次数不多,但江惩记得,孔叙她饭量很小,减肥两个字时常在嘴边挂着。 “江先生,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 健健康康的,然后活很久很久。 久到让她忘记了前尘往事,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也要忘了他人、忘了自己,忘了谁是江惩,谁又是孔叙。 纵使现在痛不欲生、哭天喊地,可百年之后一捧黄土,大家都只是生命中的路过的甲乙丙丁… 而已而已… 那时根本就记不起,是谁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爱和恨都不是永恒,一切也都会过去。 所以她想活很久很久,更希望能变成一个慈祥可亲的老太太,小 朋友们跑过来玩,她就抓一把橘子糖块分给大家吃。 那时候她掉没了牙,满脸皱纹,满头白发。 “你吃东西小心一点,衣服是裴露的,弄脏一点她都会叫你赔。” “这衣服很贵吗?”抱着侥幸心理,孔叙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江惩面无表情的告诉他:“总之比你贵多了。” 男人这样说,就看到孔叙手忙脚乱的把所有东西都给放下了,她抽了几张纸,还把身上的灰尘给往下擦了擦。 什么健健康康啊,什么长命百岁啊,这些都没有钱来的重要。 孔叙人都比之前精神了不少,走过路过时谁碰她一下她都不开心,忙着拿手擦一擦,生怕弄脏了衣服,把棺材本都赔给人家。 江惩看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这衣服贵不贵,又有多贵。 只是这与他无关的订婚宴太过无聊,领孔叙过来消磨时间,她又在哪里嘴巴不停的吃吃喝喝。 所以存着坏心思逗她一句,没曾想她这样在意。 看样子是真没攒下什么钱,白卖这么多年的屁股了! 还不如去要饭!!! ⓨúzⒽǎιщú.ρщ 46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把孔叙摧残的面目全非,然而张显玉却是始终都没变。 他还是七年前离开时的样子,那时他年少得意,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还记得二人的最后一面是在火车站,踏着早晨浓重的雾气,孔叙跑去送他。 小女孩活泼的很,逮着张显玉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少年停在原地看她,就被她推搡着进了火车里面。 “你傻了?你一直看我干什么,火车就要开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孔叙还要催他,又被他轻声的言语给打断。 他注视着她,深深注视着她,就在孔叙莫名其妙时张显玉便一如往常的笑了笑。 他揽着孔叙,临别前紧紧的抱了抱她。 那时他跟她说,我不在家的日子里,照顾好爸妈。 还用你提醒我? 十七岁的小姑娘不满意,问他多久回来一次。 孔叙始终都记得,那一天他没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火车开走了,带走了张显玉,只把她一人留下。 她挥舞着双臂,大声呼喊着一路平安啊! 张显玉,一路平安!一路平安啊! 看啊,看十七岁的孔叙她有多傻。 现在再想想,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张显玉所有的反常举动都被她给看在眼里了。 是她太傻,从来都没想过,这辈子会是张显玉第一个辜负她。 怪不得啊,那天离开时他深深地凝望着我,好像有万语千言都来不及似的。 原来如此,原来那时开始,我就已经被他抛下了。 我多傻,我送他离开,还祝他一路平安呢。 呸!恶心死了!我巴不得他死在路上,我就当他死在路上了… 无数次的,她跟林彻、跟乔美娜、跟生活中来过又走的朋友们说起自己傻。 她喝醉了酒,双眼迷离带着泪花,但她没哭,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说,我就当他死在路上了… 所以你不回来,不回来看我。 其实再遇张显玉这件事是让孔叙十分痛苦的,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说张显玉没不要她,他不回来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就比如他死了。 哪怕这些理由都很可笑,但总归是能让人心里好受一些的,她骗一骗自己,日一天又一天的也过下去了。 可他死也死不消停,居然在孔叙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佳人相伴、意气风发。 就说他和七年前一样吧,就连深深注视着孔叙的目光都没变,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和物都通通消失不见,就剩下了他们两个,长久长久的对望。 七年的时间啊,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好像一万年都过去了,也好像她只是等了一个日夜。 上次见他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如今再次遇见,孔叙仿佛回到了十七岁。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跟他遥遥相望。 “光顾过你?”看他们两个对视,江惩俯身贴着孔叙的耳畔小声耳语。 这番话使得孔叙在回忆里走出来,她仰起头看,不动声色间是凄入肝脾的苦,挂在双眸之间。 脸上露出一个哀怨的笑来,孔叙下意识的抓紧了江惩的手腕,顺势而下跟他紧扣着十指,捏白了指尖。 “江先生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的很般配。”谭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作为谭家的独生女,似乎是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 她比孔叙要漂亮,举手投足都优雅好看。 确实是要夸,夸张显玉眼光不错,本事也比想象中大,一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居然真能一飞冲天。 怪不得他要辜负她,在荣华富贵面前,哪还有良心恩义可言。 更何况他要舍弃的也只是区区一个孔叙,区区一个孔叙… 她的死活他从不在意。 早就忘了当年踌躇满志,信誓旦旦的说孔叙,我会带你过好日子去。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 没人理谭静的客套话,孔叙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张显玉身上,看他回过神后的慌乱与紧张。 他想说些什么,试图把局面掌控住,可他可笑极了,滑稽的样子与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大相径庭。 他是今天的新郎,却像一个落水狗般的狼狈慌张。 潦草、潦草收场。 孔叙蓦地笑了一下,她看着张显玉,她问他:“张显玉,你还记不记得我了?” 她觉得她像是聊斋故事里的讨债女鬼,在阴风四起突然出现,打碎了他的黄粱梦,还有他的花好月圆。 张显玉,你还记不记得我了? 平静似水,她无波无澜,这场面远比女人想象中更加好看。 万幸万幸不是她孔叙歇斯底里、肝肠寸断,要在今天伤心欲绝的人大有人在。 他会后悔的,后悔当年杳无音讯,留下了双亲父母,和一身的外债。 他该好好的跟孔叙告别的,该郑重其事的跟她说一声再见。 我走了,不用等我,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 别为我继续奔波,也不要再继续堕落。 我家养你长大,我也谢谢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们算作两清,今日之后谁也别怨谁了。 其实是应该这么说的,千不该万不该,张显玉他不应该这样辜负一个女孩。 这不,报应这就来了。 是种因得果,是天道轮回。 报应…报应不爽啊! 孔叙吃吃笑起来,她脸上生出一些傲慢的神色,嘲弄的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 “我猜你还记得我,我如果是你我一定会寝食难安。” “我有没有在你梦里出现过?我有没有找你索命呢?” “我一定会的,张显玉,我恨极了你。” 说话间孔叙她目光微动,最后落在了谭静身上,这时候我们美丽的新娘她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心里虽然震撼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张显玉曾提起过,他在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后来因为三观不合而分开。 很显然,孔叙就是那个和他三观不合的前女友。 直到…直到孔叙平和从容的继续说:“这就是你抛弃我、抛弃双亲的理由?” “这就是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她打量着这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人头攒动、锦衣华服,来的都是燕京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千里迢迢,只为送上一句祝福。 四下看了一遍,又一次的,孔叙把目光放在了谭静身上。 那个天真的、不幸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我猜张显玉没跟你提起过我,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叫孔叙。”ρó壹⑧.@sì@(po18.asia) “你们今天订婚吗?可真是个好命的姑娘,你在今天遇见我了。” 并不是想做谁的救世主,孔叙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祭十七岁的少女,祭她的一腔孤勇,祭她的义无反顾,要她含笑九泉,死能瞑目。 然后她笑,从未如此明媚灿烂过,捏着江惩的手指愈发用力,孔叙整个人都有一点支撑不住。 上前一步,女人兀自的伸出手摸了摸张显玉的眼梢。 她说看啊,这里的这条疤还留着呢,是小时候你为我打架留下来的。 张显玉,你明明对我好过,可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我? 为什么啊?为什么三番五次的骗我,当年你到底欠了林彻多少钱你还记得吗? 你一定是忘了,你也一定不知道,这笔账我至今还没还完。 张显玉,自从你杳无音讯以后,这笔账我就给你留着呢,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还给林彻,也还给我。 真成了讨债女鬼了,再怎么平静也掩盖不住女人字里行间的怨气,恨不得要把张显玉生吞活剥。 只是一瞬之间孔叙她就变得刻薄了许多,不再像平日里那样的逆来顺受了。 她职责着张显玉,当着谭静的面细数他的罪过,他攀权附贵、翻脸无情,刨来肠肚看一眼,五脏六腑都流着黑水。 你真是个倒霉鬼,是个和我一样的倒霉鬼。 假如你一穷二白,不是什么谭家千金,他一定一定连看你一眼都不肯。 我敢说我是比你要了解他的,张显玉他这人利欲熏心,这辈子只和有钱人谈未来。 你被他骗了,我们都被他骗了。 这里还是热闹的,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宾客前来祝贺,推杯换盏之间客套的说着谭老好福气,这可真是俊男靓女、天作之合。 确实如此,今天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假如孔叙没有出现的话。 她想她可真是谭静的救世主,她也多希望七年前也能有人站出来告诉她。 告诉她不必为了张显玉牺牲这么多,那个家伙没心肝,答应你的不会做。 他会辜负你,一声不响的就把你抛弃。 就是可惜啊,谁也没有预知未来能力,十几岁的少女她双目混沌,看不清人心诡谲,义无反顾的扑进了谎言里。 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úzⒽǎιщú.ρщ 47 好像大风来过,吹走了尘埃飞絮,终于在这一刻她灰暗的人生才得见天日,开出了清香扑鼻的花朵。 张显玉试图解释的样子真的可笑至极,甚至一开始他说并不认识什么孔叙。 那一巴掌清脆狠辣,打完之后便觉得格外快意。 她看着男人笑,嚣张至极。 “现在呢,现在你认识我了吗?” 顶了顶腮,张显玉的目光阴森狠戾。 事已至此他忽的一笑,说的莫名其妙:“孔叙,你长大了。” 不如之前好骗了。 “看来这一巴掌还是见效的。”孔叙一顿,并不畏惧男人凶狠阴沉的目光,直直迎了上去。 她昂起头,薄唇轻起:“好久不见了,张显玉。” 谁也没想过江惩是来砸场子的,谁也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神秘女人是谁。 大家唯一能够了解到的是那天的订婚宴黄了,新娘子哭花了妆,凄凄的盯着张显玉瞧。 她真是一个柔软的女人,事已至此说话声都是轻轻的。 不敢相信,一边哭着她一边问:“张显玉,她说的都是真的?” “宝贝,我都可以解释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这七年来,一直都在骗我?”女人还是自顾的问。 “你真信她的一面之词?” “你怎么不正面回答我,哪怕一句我也信你啊。”怔怔的,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颗心在这里碎了一地。 今天这日子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事先她还找人算过。 那时瞎眼的先生故弄玄虚,说幸遇贵人,峰回路转,上上签,实属不错。 谭静半信半疑,等到这时才完全悟了。 原来是别有深意。 脱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思想,现如今新娘悔婚这种事并不多见。 大家自由恋爱,你情我愿。 谭静是许多人见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她盛装出席,却把珠花扯乱。 无名指上的戒指典雅非凡,带上时男人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在隆重奢华的场景里宣誓他生生世世、海枯石烂的誓言。 这一条路,他们走了七年。 可今天摘下来时居然格外顺畅简单,顺畅到像是理所当然。 谭静把它还给了张显玉,临走之前没留下一言一语。 众人能捕捉到的只有她华丽的裙摆,长发随风扬起。 今天本该是她这一生最最难忘的日子,今天也确实成为了她这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日子。 众人能了解到的只有只言片语,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终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几句。 事后谭静约见过孔叙,在此之前她对张显玉深信不疑,如果没有孔叙出现,她这辈子都会身处于虚伪的谎言里。 所以她想见一见孔叙,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成全她人,也成全自己。 她想,孔叙对她也一定是万分的好奇。 但是那天孔叙没有应约,事后她萎靡不振,大病了一场,又在夜晚回家的途中遭人袭击。 对方没要孔叙的命,因为这个人是张显玉。 落水狗一样,他哪还有那天锦衣华服的贵气,孔叙被他桎梏在了巷子里,两个人对峙着,她看到他的眼睛,猩红狠戾。 “非要做这么绝吗?”张显玉质问她,理直气壮的质问她。 那时候的小巷昏暗,光影交错,他的脸半明半暗,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地狱。 孔叙突然明白他其实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列通向未来的火车上。 如今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张显玉又不是张显玉。 生活吃了他,把他变的面目全非了。 “你觉得我在报复你?”孔叙问他。 “难道不是吗?你在我订婚的时候出现!!!七年了,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在我订婚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为什么!!!等我结了婚,熬死了那个姓谭的老东西,我就会找到你!孔叙我会补偿你的!!!” “你这个蠢货!!!你害惨我了!!!我没有辜负你,是你自己辜负了你自己!!!” “到时候金山银山,你要什么没有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面目狰狞,摁着她的双肩死命摇晃,水泥墙面冰冷坚硬,一下一下的磕在孔叙后脑上。 人这个时候穷途末路,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更何况张显玉七年的筹谋付诸流水,这个时候接近疯癫一般的质问着孔叙。 在他眼里这都是孔叙的错,孔叙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上门女婿坐久了,乍然之间离开了谭家的庇护,这时才发觉自己一事无成。 竟和七年前登上火车时如出一辙,初出茅庐、一穷二白。 就连身前站着的那个女孩都没变,那时她奋力挥臂,祝他一路平安,这时她惨然一笑,说他自欺欺人。 张显玉,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可你还是那个逼样! 是你自己把事情做的难看,扪心自问,从头到尾我孔叙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光明磊落,跟你始终都是不同的。 男人他比想象中更加极端,孔叙也比想象中更加冲动。 任何事都不急于一时,这些话留到来日再说也不是不行。 可就是不吐不快,这些话她在肚子里攒了七年,熬成一碗浓汤,熬的她肠穿肚烂。 她急着说出来,急着喘一口气,急着给自己一个畅快。 当然,冲动的后果也要自己来承担。 确实是流年不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是她第二次住院。 世界多小啊,那么多来往的路人,第一个发现她的人居然是贺虔。 据贺虔所说他晚来一秒都会酿成惨案,某知名会所的金牌小姐惨死街头一定会是个大新闻。 到时候铺天盖地都有你的报道,让你名垂千古,永久流传。 你应该开心一点,你上新闻的原因终于不再是卖淫被抓,反而改成了伦理纠纷。 看到孔叙这般戏剧化的人生,就是圆滑精明的贺虔也忍不住出声挖苦她几句。 真是一个十足的倒霉蛋。 那时候孔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贺虔在她身边出现女人有一瞬间的想不明白。 这场景就好比铁扇公主一睁开眼,看见太上老君躺在她的被窝里面。 许仙上山采药,看见了哪吒闹海,七仙女下凡。 诡异! 十足的诡异! 这比张显玉用刀捅她还要吓人。 孔叙下意识就想坐起来,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又龇牙咧嘴的躺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孔叙满脑子问号。 “太不礼貌了吧,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孔叙真就让人给用刀捅死了。ρó壹⑧.@sì@(po18.asia)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她用刀子扎阿力,眼睛也不眨一下。 如今风水轮流转,居然也有人千里迢迢,专门拿着刀子过来捅她。 贺虔一点都不怀疑,他晚来一秒孔叙的肠子都会被人给扯出来拧麻花。 那小子的神情他始终急得,坚定且癫狂,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把寒霜。 这闲事他本不想管,直到那人动一动身子,露出了女人的半张脸。 嘿,看看这是谁! 这不是那个倒霉蛋、可怜鬼嘛。 怎么天底下所有倒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 有没有人给她算过,她会不会是天煞孤星? 为什么被人捅?是伺候不到位,还是价钱没谈拢? 这时才停下了脚步,贺虔慢悠悠的点一根烟:“在林彻的底盘上捅他的人,你有几条命能赔给他?” 他歪歪头,如沐春风的笑起来。 那把大火烧的绚烂,贺虔不紧不慢,把刚抽了一口的烟弹去了垃圾桶旁边。 那里有碎了的酒瓶,酒水混着异物散发出臭味,烟头落地,仿佛唤醒沉睡了许久的巨兽,猛地窜了起来。 那是极为漂亮的一把大火,十里之外都瞧得见微光,更是把女人脚下的这一方天地照的明亮如昼。 照亮了孔叙无畏的样子,和张显玉气急败坏的模样。 贺虔倚着墙边,狭长的眉眼里透露出精明的浅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张显玉。” “你怎么了,怎么像一条落水狗似的?” “谭家不要你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他慢条斯理的给他鼓了鼓掌,看着那些被大火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贺虔走向孔叙,路过张显玉时他问道:“还不打算走吗?再不走警察叔叔可就来了哦?”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临走之前抽出了孔叙腹部的刀子,张显玉他落荒而逃。 贺虔神明一般的从天而降,救了孔叙这条狗命,如今躺在医院里满脑瓜子都是问号。 一阵之后孔叙扶额长叹,张显玉这个王八蛋! 他居然疯魔至此,还敢当街杀人。 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贺虔晚来一步孔叙都会被他在心口处扎几个对穿。 她失神一瞬,有点落寞,也有点怅然。 好好的人啊,说变就变。 从前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男孩,终究是再也回不来。 ⓨúzⒽǎιщú.ρщ 48 虽然伤的不深,但也算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了,乔美娜按照她们老家的习俗,把孔叙那天穿过的衣服给剪成了碎片。 她让孔叙在上面吐口水,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到十字路口给烧成了灰。 装神弄鬼。 林彻是在第二天凌晨赶回来的,那时候夜深人静,病房里的女孩好梦酣睡。 老人说的没错,有啥别有病。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养了点肉出来,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又给瘦没了。 月光照着她瘦骨嶙峋的躯体,他听见她梦里的呓语。 抽噎了几声,女人像是在哭,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混乱的话语中能听见她的前半生,每走一步都是身不由己。 不知她又梦见了什么,孔叙变得很是不安,她伸出手试图抓住一些什么,在落空之前是林彻把手递了过去。 十指紧扣,他在她耳畔轻语:“孔叙,你别害怕。” 另一只手覆着她的发顶,他贴着女孩在她身边躺下。 这时候她又睡下了,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看到是林彻在她身边躺着就格外安心的嘀咕着原来是你啊。 林彻抚了抚她的背脊,哄她快睡吧。 她问几点了,林彻看了看表,就说还早着呢。 比预算的时间晚太多了,在回燕京的第三天林彻才见到张显玉。 离开了谭家他像个落水狗一般的狼狈,捅了孔叙一刀后更是东躲西藏的不敢出门。 藏的再深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被人套了麻袋,垃圾似的扔在了林彻面前。 这场景分外熟悉,要是没记错的话早在许多年前就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那时候的张显玉要比现在识时务,他鼻青脸肿,说家里有一个妹妹能出来挣钱。 于是林彻就更加看不起他了,他一脚踢在张显玉的肩膀上,说他从来不做逼良为娼的坏蛋。 “不是逼良为娼!不是逼良为娼!林彻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会让她来找你的。” 至今林彻都不知道张显玉给孔叙喝了什么迷魂汤,他只记得有一个午后,有一个女孩她侠情万丈。 那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个午后,阳光、尘埃、还有一个女孩漂亮明媚。 她说她叫孔叙,那时候的她十七岁。 时隔多年场景再现,张显玉没有了当年的软骨头,反倒像一条气急败坏的疯狗。 他怨恨着这个世界,怨恨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对于谭静,他怨她的杀伐决断,恨她不听他的谎言和狡辩。 对于孔叙,他怨她的阴魂不散,恨她怎么健康平安。 男人忿忿的,面目丑陋难看。 林彻看着他沉默片刻,并不像他这般的气急败坏。 他淡淡的,跟他说:“可是张显玉,没有人对不起你。” “较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而言,你已经足够幸运且幸福了。” “孔叙全心全意的信任过你,没有你她也不会活成这副鬼样子。” “我也毫不怀疑谭静她对你的感情,我猜你比我更知道,在此之前她到底有多爱你。” “谭家对你不好吗?还是做谭家的女婿委屈了你?”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被人捆着麻绳扔在这里。” “我比你懂得知足,我也比你懂得感恩。” 铁质的棍子在他的手里掂了掂,打沙包一样,棍子劈头盖脸的挥向张显玉。 他被捆着,无处躲,无处去,只有谩骂,也逐渐变得奄奄一息。 鲜血四溅,肉变成沫飞出去,好像也没过多久,也好像很久过去。 河东河西三十年,林彻最恨的人是自己。 当年他不应该给张显玉机会的,他不该让他说那些话,推销着说家里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妹。 不是逼良为娼!不是逼良为娼!! 给我点时间,到时候我让他来找你。 兜兜转转,白驹过隙。 张显玉机关算尽到头来居然还是这样的结局,怪不得总说人难胜天,原来命就是命。 可以晚,可以迟,但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这就是你的命。 就是可怜了孔叙… 就是可怜了孔叙啊… 后来孔叙提心吊胆的活了一阵子,她担心张显玉会拿着刀子再次出现,然后送她归西。 可余下的几十年里,她都没有再次见到张显玉。 这一次他是真的消失了。 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但隐隐约约的听人提起过,老城区里有一个古怪的瞎子,他瘸了一条腿,靠着领补助金过日子。 偶尔会有热心人士捐赠东西,他们送温暖,送爱心,尽可能的让这些底层人民感觉到人间的真情和大爱。 很多人都被打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林氏总裁更是投入了大笔资金进去,这事还被政府表扬,特意在开大会的时候给他颁发了荣誉奖章。 他们夸他,把他夸的清心寡欲、大公无私,洗一堆照片登在新闻上,最显眼的还是那一张,林彻他西装革履,站在一个瞎子身旁。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天林彻俯下身,古怪的盯着瞎子笑。 他声音平平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阴凉。 他说张显玉,落魄的滋味怎么样啊。 林彻并不关心所谓的因果关系、天道轮回,他摸爬滚打走到了今天,算不上穷凶极恶,但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早年忌惮着谭家,他动不了张显玉分毫,如今谭家悔婚,自然谁也阻止不了林彻他报仇抱怨。 本来这事不急,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都已经七年过去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喊打喊杀的小混混了。 可千不该万不该,张显玉他不该去招惹孔叙。 想来这些年他对孔叙也应该是毫不关心的,不然他一定会知道,孔叙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妓女,林彻疼她。 林彻疼她…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林彻并不觉得过分,反倒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席卷而来。 怪不得古人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原来大仇得报的感觉这样痛快。 林彻笑,一年又一年,他去张显玉的身前,他看着张显玉瞎了眼、瘸了腿,佝偻着身子背脊越来越弯。 他连路都走不了几步,拄着拐杖在门前站一会都是奢望。 他比任何人老的都要快。 其实林彻特别想让孔叙也看看,看看今时今日的张显玉,看他佝偻的腰、瘸了的腿、瞎了的眼。 可思前想后,最终林彻没有这样做。 他觉得孔叙应该不会开心的,她人是厉害了一点,但她骨子里不坏。 真要见了面,他怕她噩梦缠身,这一次由张显玉在梦里化作厉鬼前来讨债。 他也怕她愧疚难安,唉声叹气的说着罪不至死,这不应该… 太了解了,林彻太了解孔叙了,她是个心软的人,还总是爱逞臭能耐。 这辈子她都光明磊落,不曾欠人半分。 孔叙这半生活的都不精彩,唯有这件事,能让她骄傲的把头扬起来。 那就这样吧,杳无音讯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就当他死了。ρó壹⑧.@sì@(po18.asia) 和过去一样,就让孔叙当他是死了。 偶尔孔叙还能再想起他,林彻什么也不说,只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过好当下。 “我怕哪天我走走路再让人捅一刀。” “那我把他的腿打折,把他的眼睛弄瞎。”这样他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半真半假的,林彻像是随口一说。 也如预想的一样,孔叙忙着拒绝,还一脸凝重的盯着林彻审视了一番:“林彻,你不会真的这样做了吧?” “我怎么会呢,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收起了那副老父亲做派,拉着孔叙在怀里亲她的眉眼鼻尖。 “林彻,我说真的,你不要这样做,为了张显玉如此的大费周章这不值得,而且我也不想欠他什么。” 孔叙搂着林彻的腰把人抱紧,叹一口气后幽幽的说:“我好累了。” “想睡一会吗?” 孔叙摇摇头,又在片刻以后无奈叹气,她像是妥协了一般,说那就再睡一会吧。 张显玉那一刀扎的挺深,孔叙本就瘦弱体虚,如今让人放了血,更加的没有精神了。 总是觉得累,住院后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睡觉,眼睛一闭,似乎随时都不打算再醒来。 有时候林彻看了,心里就会咯噔一声,颤巍巍的用手探一探孔叙的鼻息。 万幸万幸,她只是睡了。 一反常态的,今天他没有陪她一起,等人熟睡了以后就轻轻的把手在孔叙怀里拿了出来。 毕竟毕竟,有人在门外。 换了个时间地点,这是他们第二次交手了。 江惩还是一贯的目中无人,看似云淡风轻的眼底实则藏满了嘲弄的笑意。 他总是这样斯文平和,乍一眼看格外好相处,像是个好人。 可燕京市里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林彻没听过一条和善的。 他没看起来那样随和,他是坏蛋。 以前只是猜测,如今全在孔叙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林彻点根烟,看江惩慢条斯理的捻一捻指尖:“你还怪心疼她的。” “孔叙值得。”林彻深吸一口烟,烟雾就藏住他的半张脸,这时男人的目光晦暗不清,带着点缱绻的笑意。 “顾云双不值得?” 这真可笑,江惩挑一下眉,故意叫人难看。 就在这里说的好听而已,值得又能怎样,真那么值得怎么不娶回家里养着? 怎么就娶了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婚礼办的万人喝彩,风光漂亮。 说来说去还是不值得,孔叙这个小婊子她根本就是不值得! ⓨúzⒽǎιщú.ρщ 49 他是故意不进屋的,本来也是路过,鬼使神差的就停了车。 和想象中不一样,小婊子的病床前并不凄凉,有人陪着她,极有耐心的和她聊天说话。 想来被人扎刀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孔叙面色不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然后她笑一笑,搂着林彻的胳膊逐渐睡下。 看,他们多恩爱,他们不应该在这里躺着,他们应该被写进话本里歌颂。 最好请个文笔好的老师傅,让他把那些丑陋的事情也好好描述起来。 一定要写清楚了,孔叙是怎么被林彻设计送给了罗霄,也要把林彻风光奢华的婚礼罗列出来。 写他贤惠的妻子,漂亮的新娘,写她独守空房的深夜,和他说谎时面不改色的模样。 他说宝贝,我在忙… 很想我吗?我也想你。 是啊,工作太累了,等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 越过林彻,他看见病床上的孔叙。 可能是地方不对,医院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吉利。 这种不吉利的感觉影响着江惩,他看孔叙的眼睛都好像蒙了一层凄凉进去。 他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死。 他觉得她随时都会死。 当然,死亡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消失。 她在消失。 她在逐渐的消失。 消失在这热闹非凡的人间里,从此再无孔叙。 白天的时候他没进病房里,两男争一女的故事向来可笑,更何况江惩他没有这种心思。 林彻是林彻,他不会对那个小妓女施舍半分善意。 真有这闲心,他也会找一个干净可人的女孩子。 最起码不会是孔叙。 但莫名其妙的,这一整天江惩的脑袋里都是孔叙的样子,她面青唇白的躺在医院里。 躺在那个不吉利的医院里! 那里天天都在死人,迟早有一个就是孔叙,或许下一个就是孔叙。 不知道怎么想的,等他出现在医院里的时候,说后悔早已来不及。 床上的女孩也直愣愣的看他,好一会才把自己的声音给找回来:“江先生,怎么是你?” “那应该是谁?”江惩坐了下来,他用目光将孔叙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收眼底,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在心底。“林彻呢?他今晚怎么没来陪你?” 白天的时候可是在。 孔叙像个小孩子似的在他怀里。 猛地在江惩嘴里听见林彻的名字,孔叙手足无措,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她结结巴巴的啊了几声都没说出话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春上的时候恨不得一夜能陪十个客人睡觉,那时候大言不惭的显白,说今夜又挣了多少多少钱。 如今被江惩死死拴着,她跟林彻见一面居然都不那么磊落了。 像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慌乱之后就连孔叙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孔叙住院最烦躁的人莫过于江惩了,不然他也不会半夜三更的过来,索命似的坐在女人的床前。 逗弄小狗似的,他把手搭在女人的后颈上掐弄几下,同时还趾高气昂的问她:“为什么让人捅,你抢了谁的客人?” “我的小姐妹们都不是这种人。”孔叙底气不足的反驳一句,随即又没精打采的蔫了下来。 是张显玉要杀她… 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刀子扎进去的时候,显然怨她。 好奇怪,他杳无音讯,到头来反倒怨她。 孔叙想不明白,她还什么都没说,为何落到他来又怨又恨? 怪她弄砸了他的大好姻缘? 活该罢了。 七年不见,孔叙沦落风尘,满身下贱的脂粉味,而他却新婚燕尔,红烛帐暖? 孔叙从来都不后悔,也并不是她故意报复谁,一切都是张显玉七年前埋下的祸根。 他把事情变得难看,到头来竹篮打水、害人也害己。 坏人是他张显玉!!! 就只是一个皮外伤而已,孔叙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毕竟这也不是多风光的事。 可还是有很多人听见了风声,就比如李男这个不成器的死孩子。 他早就被放出来了,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去,可能是不太好意思,来的时候还找了两个同学一起陪他,美其名曰路过这里。 巧的是那天江惩也在,自然而然的,搞得大家都不自在。 姐姐的架子摆不出来,孔叙急着想让李男改日再来。 今天我没力气骂你,等我病好了看我揍不揍你! 孔叙假模假样的挥挥手,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她疼的龇牙咧嘴,终于放弃了刷臭威风。 算了吧,看样子今天不是个装逼的好日子,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没占进去。 孔叙放弃了,索性把被子一蒙,就说自己困了。 你快点走,吵我睡觉我也打你! 她没好气,李男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他犹犹豫豫的,走之前欲言又止的跟孔叙说了声对不起。 姐你好好养身体吧,我妈说给你杀鸡。 我先走了,等你不困了我再来看你。 等下次来,我给你拿鸡。 结结巴巴的,李男急着示好的样子略有滑稽,孔叙捂着被子笑,却还咳咳嗓子故作冷漠的说:“到时候再说!” “这就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江惩第一次见到李男,之前都是阿力尽心竭力的跑腿办事、忙东忙西,所以两个人都互不认识。 江惩通过二人的对话确定了李男的身份,不然真容易把他当成孔叙的小姘头。 真奇怪,你们姐弟二人长得不是很像。 江惩随口说一句,没曾想打开了孔叙的话匣子。 她的过去江惩查过,祖坟埋在哪里都有明确的标记,但男人看的不仔细,匆匆扫一眼之后就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因此他也不知道孔叙坎坷的身世。 怪不得大家都抓着她一个人欺负,搞了半天真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 用手挑开她胸前的扣子,江惩的手冰凉有力,他慈眉善目的看着她,说古怪至极的话语:“原来只有我最疼你。” 他忽的笑了一下,揪着孔叙的头发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吻一下女孩的眉梢,他说我有东西送给你。 和想象中不一样,她以为盒子里会有一对乳夹?一根尾巴?一套漂亮的情趣内衣?一个可爱的小猫发夹? 然而这一次孔叙真错了,她心胸狭隘,真当江惩是个色痞流氓了。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盒子里装了一瓶女士香水。 江惩扯着她的手腕往上喷了两下,前调是凛冽清冷的松柏香,裹着柠檬,酸透了牙根,是杀气腾腾、肆意生长的味道。 可它的后调声势浩大,却又极具温柔,桃香四溢、苦涩微甜,像是柔软至极的妙龄少女,带一点懵懂,带一点甜腻。 这是江惩一见倾心的味道,他走过又回头,好像看见了好久不见的孔叙。 这也是孔叙的味道。 所以他买下来,说有个礼物送给你。 果不其然,这个味道适合孔叙,她就该是这样的,柔软包裹着锋利。 “谢谢你江先生。”ρó壹⑧.@sì@(po18.asia)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 “骗人!” 她演技拙劣,一眼就叫人给看穿。 她分明就不喜欢这瓶香水,她想让江惩塞一打人民币给自己。 可江惩给她买很多东西,大的小的、穿的戴的,偏偏不给她人民币。 他说不想当嫖客,让孔叙趁早死了这条心。 “江先生,我也有东西要还给你。” 她说的是,江先生,我也有东西要还给你。 她用了还这个字。 江惩起初并不在意,神色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可一世,是轻蔑和鄙夷藏在了眼睛里。 直到孔叙出了院,找到他时还给他一个火机。 那时候临近除夕,燕京的天更是一日比一日冷了下去,昨天还下了场大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人像是陷在了梦里。 孔叙大病初愈就被江惩接回了身边,孔叙只在途中回了趟家,具体拿了什么东西阿力没有看见。 进去出来,她都穿一样的大衣,两手空空…都是两手空空… 伤还没好利索,于情于理江惩都不可能再让人蜷在笼子里了,所以这就是江惩用项圈把孔叙拴在床头的理由,孔叙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穿江惩的黑心。 这时候旧事重提,她又一次的说有东西还给你,江惩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她摊开手掌,掌中是一枚银色的火机。 男人有片刻的恍惚,似乎瞧见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穷途末路,他撵走了孔叙。 他让她滚,怪她弄丢了火机。 孔叙是一步三回头的孔叙,她面露凄然,怔怔看着自己。 万语千言都在眼睛里,无声之间她说了一次又一次,别撵我走了,让我留下来陪你。 那么大的一座山,她一个人是怎么找到的火机? 那时她应该是很开心的,论功行赏、将功补过,她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见他一次。 也一定会,她也一定会扑了个空,一脸茫然的站在山洞里。 山洞里空无一人,余晖被她踩在脚底。 女人身影落寞,揉了揉眼睛没说一句。 孤苦伶仃的,只有她一人被遗忘在了山里。 ⓨúzⒽǎιщú.ρщ 50 “这是什么?”江惩不接,定定看着孔叙。 “这是火机啊,江先生我找到它了。”正说这话呢,孔叙突然就歪着头笑起来,皓齿明眸格外的好看。 难得看她这样,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清澈见底。 莫名其妙的,她就变得如此漂亮,恍惚间江惩好像好像看到了她的十七岁,张扬奔放的十七岁。 她无畏无惧,看到他便对他笑。 江惩伸手接过,孔叙便在那里自顾的说:“我早该还给你的,只是每次来都会忘,回家以后又…” 话说了一半,孔叙便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眼睁睁的,她看着那个火机被扔进垃圾桶里,江惩他又快又准,没有犹豫。 抬头看,男人不露声色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总是这样斯文严肃,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在眼底。 孔叙脸上的笑逐渐散下来了,她想不懂,呢喃着问:“江先生,你不开心?” 不啊,失而复得,我心情不错。 “那你…那你怎么把它扔了?” 孔叙,它没有用了,我现在不需要靠着一个火机来救命了。 男人把她推到,居高临下孔叙迷茫失落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她一定想不明白,她一定想不明白… 她是个傻孩子。 江惩笑了,这一次没急着进去,而是伸出手抚她鬓处的碎发。 “江先生,我是不是错了?”孔叙小心翼翼的问他。 “孔叙,你是个傻瓜。”江惩俯身亲她的眉梢面颊。 他今晚心情好,人也温柔了许多,情浓之时总是俯身亲她,女孩的一寸一寸。 她像一块Q弹的布丁,一团柔软的棉花,她叫几声江惩的名字,她又说了许多许多… 然后伸出手,她把男人拥着,就连汗水也融合。 孔叙咬咬嘴唇,在他耳旁小声地说:“江先生,我好疼。” 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前的铃铛上,孔叙目光期盼,氤氲着蒙蒙雾气。 她抿嘴笑笑,说江先生你心疼我一下吧。 就一下。 江先生,你就心疼我一下。 说是这样说,可孔叙始终都是孔叙,江惩也始终都是江惩。 始终始终,她没有被他好好对待。 男人盯她看了半晌,最后哼一个嘲弄的笑出来,他扯着夹子往外拽,问她这样可以吗。 又一次,他把她脸上的笑打散了,孔叙面色骤变,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 她把胸膛挺起,这一次连哀求都没敢再多说一句。 就是咬紧了嘴唇,可怜兮兮、小心翼翼。 夜里难眠,他喝了几杯酒,路过垃圾桶时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脚步。 低眸看去,那里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火机。 犹如这时躺在床上孤零零的孔叙。 她们两个都是垃圾,两个如出一辙的垃圾。 江惩笑笑,这一次面无表情的走过。 再也没回头看去。 垃圾就是垃圾。 跟江惩睡在一起并不舒服,他手长脚长,总要搭在孔叙身上才满意。 她被他压的喘不过气。 推又推不动,有时候把人吵醒了,平白无故的还会挨一顿揍。 今晚她就叫他打了屁股,半夜推他的时候听他阴恻恻的问:“屁股不疼了是不?” 疼。 一直疼。 自从认识江惩以后,她就总是旧伤未愈,新伤就来。 这不,做爱的时候还叫他掐着脖子扇了几下嘴巴,这时候巴掌印都还没消呢。 江惩醒了她就不敢再动了,再不舒服也都给忍下来了。 乔美娜要赶在年前结婚,本来是定在年后的,但她说她怕夜长梦多。 谁叫意外总是猝不及防,说来就来呢。 都这个时候了,她发了很多婚纱照过来,让孔叙帮忙参谋出一件漂亮的。 女人一张一张的往下翻,直到江惩伸出手给画面定格。 他真的喜欢打扮孔叙,给她买包、买香水,居然还跟她说:“这件不错,适合你。” 孔叙没忍住笑,说适合我有什么用,我朋友结婚。 “那个跟你一起租房子的?” 江惩果然对她了如指掌。 孔叙点点头,放下手机抱怨说:“她结婚了我们就不住在一起了,等这个月房租到期后我也搬走,房东又要涨房租,真拿自己的狗窝当块宝了。” 她苦恼搬家,罗里吧嗦一大堆的东西,只是整理就叫她头大。 可能是静谧的夜晚柔和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孔叙居然有胆子跟江惩开玩笑,掐着腰问他要嫖资。 江先生,你好歹给我一点。 “没钱给你。” 那你叫阿力过去帮我搬家吧。 “你不找个搬家公司?” 太贵了,我没多少东西,不合算。 这一次江惩真的确定了,小妓女卖了半辈子真没挣多少钱,居然连个搬家公司都请不起。 她要真是腰缠万贯,哪会差这几个钢镚。 但江惩不帮他,也不让阿力帮忙,他说我要累死你。 我看你攒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死后能买个好看点的棺材板? 或许。 孔叙不听他絮絮叨叨,缩在角落里喊困,江先生我要睡了,晚安晚安晚安。 江先生,你好重啊,可不可以别压着我了。 江先生,你压的我睡不着,我还是去睡笼子吧。 江先生… “孔叙,你想挨揍吗?”他打断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察觉她愣一下,随即果断摇头说不想。 “那你现在把嘴闭上。” 好。 然后有人的屁股就挨了一巴掌,江惩确实是困了,困到懒得再打多她一下,只是懒散散的唬人:“你再说?” 不敢了不敢了,孔叙再也不敢多嘴了,她收起了今夜莫名其妙的亢奋,即便睡不着也安静下来了。 可能是乔美娜结婚的喜悦影响着她,这几天孔叙都容光焕发,白天的时候她陪她一起挑婚纱,晚上面对江惩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还陪她试了妆,订了酒宴,一起去寺庙求了个上上签。 都是好兆头,好像拨云见雾,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江惩看着她咋咋呼呼的忙前忙后,累到做爱的时候都惦记睡觉。 他扇了她几下,给人绑在床头狠狠地顶她。 他在她的后穴里叱咤,前面的穴口就塞进一个胶质的器具,给孔叙塞得满满的才肯作罢。ρó壹⑧.@sì@(po18.asia) 这并不让她舒服,这让她难受的嘤咛了几下。 她说江先生,好撑啊。 可说了也就是说了,到头来也只是轻飘飘的只言片语。 孔叙从来都不被人在意。 对着镜子她看见可怜的自己,后面的穴口大张大合,被人撑开,一次一次的顶进去。 这样淫靡的画面极具冲击力,女人被折叠着,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今夜她又不乖,所以挨了打,那时候被他踩着脑袋。 孔叙把屁股撅起来,疼极了的时候也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她说江先生,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听话… 这是她信口拈来的求饶,根本就不作数的,江惩听了无数遍,从来都没在意过。 他拔下女人身上的尾巴,畅通无阻的顶了进去。 这里总是柔软紧致的,罗霄曾把她开发到了极致。 他只听到她难耐的哼了几声,脚趾紧紧的蜷在了一起,那么大的一根东西,居然也硬生生的吞进去了。 应该是不舒服的,孔叙欢愉的样子他见过,面若桃花,很招人喜欢。 跟这时比不了,她皱着眉,被痛苦包裹覆盖。 江惩揪着她的乳尖,见她更加崩溃的样子,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只敢抓住他一秒很快便就松开。 女人连话都说不真切,疼痛和屈辱将她一片一片的瓦解。 他听见她胡乱叫人,一会是江先生,一会又喊他江惩。 他也听见她说疼,断断续续的,说心疼我一次。 江先生,我随不值钱,可你心疼我一次。 就这一次… 上一次她也是这样说的,江惩紧了紧她身上的绳子,骂她是个小骗子。 第二天她没陪乔美娜一起筹备婚礼,一是被折腾狠了,二来也是江惩太作践人,走时居然在她的身上捆了绳子。 下面打几个结,紧紧的勒在阴户里,摩擦感折磨着孔叙,要她走几步路就猛地蹲了下去。 所以她打电话给乔美娜,说很抱歉,今天没办法陪你一起。 嘿没什么! 我就是…我就是脑袋疼,懒得动而已。 好好好,下次,我下次一定陪你一起。 ⓨúzⒽǎιщú.ρщ 51 孔叙以前没想过,一次又一次救她的人居然会是贺虔。 那时候她在打颤,被风吹乱的头发遮住眉眼,只能看到她伸出的手,泛白的指尖。 今夜的风好大,又冷又干,一阵一阵,卷着寒冰带着利刃。 穿着淡薄的女人无助凄惨,双脚赤裸着,她跑了很远很远。 遇见了贺虔,才依稀见到了曙光,但那时候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意识混乱,一句救我说了千遍万遍。 “你怎么了?天气这么冷,怎么就穿这点衣服出来?” 贺虔的声音都被风吹散了,可总归是,女人她暂时安全。 车里的暖风开的很足,驱逐了寒冷可怎么也驱逐不了局促,孔叙的面色很不好看,神色焕散着,很久以后才看清楚贺虔。 “你怎么了?客人欺负你了?” 她听见他问。 孔叙呆呆地,很久之后才点点头,双手掩面的沉默下去。 天气更冷,也不知道她穿着这身睡裙跑了多远,赤着的双脚再不好看。 贺虔提议送她回家却被孔叙严声拒绝,随即意识到失态,女人泄了气,磕磕巴巴的解释:“不回家,那里不安全。” “帮我找个酒店吧,我在那里住一晚。” “发生什么了?”贺虔把人上下打量,再怎么精明也猜不出里面的是非曲折如何如何。 他只看到一个落魄的女人,夜色浓重的午夜突然在远处出现,像是聊斋本子里的女鬼,专门勾引赶考的书生,楚楚动人,凄美好看。 她神色涣散,是那样的无助可怜,抓紧他时他察觉到她在打颤。 她说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被客人欺负了吗? 他问,但是没听到答案,孔叙呆在那里,像个木头一般。 其实她很想给贺虔一声回应,他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如此这般。 可有些事情难以启齿,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她想起江惩的冷漠,想起他面无表情的嘴脸,真是恨啊,她永远都恨他这种人。 对于寒风刺骨的冬季而言,今天的天气算是不错,要是没有江惩,她就会和乔美娜一起选婚纱。 但他给她捆了绳子,打了疙瘩,死死勒进肉里,死死困着她。 所以孔叙今天爽约,照旧被江惩在床头,锁链连接着项圈,一头勒着孔叙的脖子,一头锁着床前的柱子。 她永远都是笼中的雀儿。 她根本就看不见天高海阔。 眼看着日落西山,一切都还算不错,直到江惩下班回家,直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孔叙对习宇的印象不好,在船上的时候他问江惩要过她。 所以今天看见了习宇,孔叙第一个反应就是躲。 可躲还能躲哪里呢,女人的脖子上还勒着链子呢。 他也很招人烦,他看到孔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江惩你这条小母狗够乖的了。” 江惩正在找东西,闻言才想起来床边还拴着孔叙。 他走了一天,家里没人给她解链子,孔叙这时一定着急,别的不说,厕所一定要去。 “帮她把链子解开。” “解开干什么?拴着挺好看的。” “让她上厕所。” “嘿,那我能牵着她去吗?” “随便你。” 然后习宇看见了愣住的孔叙,她不敢相信,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向江惩。 她应该是有点伤心的,好半天才听见她呢喃着说:“江先生,帮我把链子解开吧。” 平平常常的,她没求没闹,只说了这么一句。 习宇不确定江惩有没有听见,总归他是没理睬的。 “你的江先生不理你。”习宇幸灾乐祸,伸手去解床头的链子:“你怎么不求求我呢?或许老子心血来潮,就给你解开了。” 那时候孔叙怔怔看他,片刻后把脸侧过,轻垂了眉眼。 她低眉顺眼的,落了满身的尘埃。 看着是个很乖的女孩,习宇没曾想自己扯不走她。 链子被他拽直,身后的女孩可是纹丝不动,习宇看不懂她突然的坚持,执拗的抿紧了嘴。 她涨红了脸死死把牙咬住,发现习宇看她,孔叙不敢直面迎上去,抽噎了两下后把头深的垂了下去。 无声之间,她不想被这样对待。 面对江惩是没有办法,被送给习宇完全是无妄之灾。 她想跟江惩说,你要出一口气,随便怎么作践我都可以。 可把我送给人,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虽然不值钱,虽然我是个妓女,但有血有肉,我是孔叙。 倘若真有人爱我,见我如此这般,该有多难过。 她红了眼眶,揉一揉又什么都没有了。 习宇不硬拽她,蹲下身拎着她的项圈把人往身边拽了拽。 然后习宇觉得荒唐,他问:“你在这坚持什么呢?你觉得江惩会管你?” “老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总要比江惩强一些的。” “让我牵着你去放放水没有那么难吧。 其实孔叙没有坚持什么,只是很可笑的,历尽千帆之后,她说她不想被这样对待。 我可以认识你,我也可以被你花钱买了去。 但是…但是赤身裸体的,被人从这里牵到那里,玩意儿似的被送出去。 那不可以。 这话在谁嘴里说出来都是铁骨铮铮、高风亮节,唯独在孔叙嘴里说出来,像个笑话似的。 本就叫人给操烂了,怎么还在这里计较多一个少一个的问题? 这一刻她可笑极了,彻彻底底变成一坨垃圾。 习宇看着她,却对江惩说话:“阿惩,把你这小母狗借我操几天行不行?” “我就知道你惦记她。”男人解了领带,路过孔叙时一眼都不看她,三言两语就把女人送人了。 他不理解,笑着说一条小母狗罢了,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好玩。 根本就不值得我们习少爷日思夜想的惦记。 不信?不信你操她一顿你就信了。 “好不好玩我都想试试…”摸到孔叙身上的绳子,男人顿一下,目色幽幽盯紧了她。 孔叙怕的往后躲,听到习宇说他没说完的上一句话——“现在就想试试。” 这是鸡飞狗跳、惊心动魄的一夜,孔叙无数次的死亡,又无数次的复活。 她尖叫大喊,骂人撒泼,歇斯底里的时候说要把你们两个都给杀了。 江惩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别他妈的碰我!!!别他妈的碰我!!! 我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时候能看到一个神色癫狂的女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不到别人,只伤了自己。 她双眼猩红,像一头发了狠的狮子,习宇不过碰她几下,就要听她这样恶狠狠的痛骂。 说来说去,还得是江惩治她,走过来的男人没说什么,拎着头发就给孔叙摁在茶几上了,瓶瓶罐罐掉了一地,有昨晚喝剩的半盏凉茶。 那时候茶水还热,被人用双手捧着,她小小的喝一口,热浪顺着喉咙烧到胸口。 茶香很足,女人满足的喟叹,眯着眼夸茶好喝。 伸出手,江惩便又给她添了一些,茶香四溢、雾气袅袅,那时候岁月静好,时光流淌却不煎熬 如今还是这碗茶,它成了难收的覆水,无法浇热谁的心口再夸一句好喝。ρó壹⑧.@sì@(po18.asia) 结局都是不太痛快地,这碗茶是,那个女人也是。 她没再眯着眼满足的笑,那个男人对她始终都不算好。 孔叙挣扎的厉害,被江惩掐着脖子劈头盖脸的扇了几下。 扇的她头脑发懵,两耳嗡鸣,眼前的人晃了几下,就连那些伤人的话都变得恍惚。 “你是故意的吗,你在存心找我不痛快?” “我不能处置你?” “真好笑,我可以处置任何人,更何况是你。” 他这样说,但并不期待孔叙的回应,鞭子尺子都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江惩一手掐着孔叙,一手不费力气的就拿到了一把。 看着孔叙男人冷笑一下,他没急着教训谁,而是慢条斯理的用尺板剐蹭她的面颊。 “够厉害的,当着我朋友的面这样骂人。” “你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你这样子叫我怎么可怜你啊。” 掐着颤抖的小姑娘,他倒打一耙。 恐惧占领吞噬她,而后溃不成军,再无能耐,只让人双目涣散的盯着江惩看。 抓住他掐在脖子上的手,孔叙呢喃着问他:“江惩,会不会有一天你后悔这样做?” 后悔欺辱我,伤害我,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崩溃绝望过。 这问题荒唐透了,江惩不怒反笑,问她道:“你觉得你是谁?” “我就是孔叙,永远永远都是孔叙。” “好啊,那我就永远都不会后悔。”他目光铮铮盯着看她,眼里清明一片,不像是气话:“只要你还是孔叙。” 他这样说,但他没有这样做。 确实是这样,人不会一辈子都风光,总要栽几个根头,吃一些苦头。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孔叙会成为江惩命里的情劫。 说来说去,还是他种因又食果。 眼泪结烂果子,要人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江惩后悔过。 孔叙这坏女人一语成谶,他确实是,他确实是无数次的后悔过。 早知如此,当年该对他好一些的。 ⓨúzⒽǎιщú.ρщ 52 那天晚上的事孔叙永远都记得,说起来江惩也不是非要把她送给谁,他始终在意的都是她乖与不乖。 这是上位者独有的坏脾气,被人忤逆一定是要不开心的。 所以他欺负人。 孔叙记得他说的那些话,他说留一点力气吧,等我们两个一起干你的时候你再骂人。 那时候他单手钳着她,二指宽的板尺插进女孩的嘴巴。 江惩粗蛮的搅弄了几下,磕破了口腔,绞碎孔叙声嘶力竭的那些话。 那时候他神色凶狠,势在必得。 可他在那里势在必得些什么呢? 孔叙把什么都给他了,她的整个人都在他的手心里苟活着,求的不过是江惩的一点怜悯、一点怜悯罢了… 嘴里含着尺子,孔叙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隔着一层被刺激出来的眼泪,她蒙蒙望着他看。 后来裹着一层血水,尺子被扯出来,孔叙依然问他:“江惩,你就不能可怜我一下吗?” “我还要像供祖宗一样的供着你吗?”江惩唰一声扯开他的衣服,跟习宇一上一下的桎梏住孔叙,然后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领你回家就是为了作践你。 孔叙,我领你回家就是为了作践你。 事实证明人在绝望的时候是真有着惊人的爆发力的,孔叙至今仍不相信她已经逃脱。 明明…明明习宇和江惩一上一下的抓着她,那时候习宇抽烟一根烟,正要掏出性器插进她嘴里,身后的江惩也解开了裤子,摩拳擦掌的要顶进她的穴里。 不知在哪里,女人借来了一身的好力气,她挣脱了二人,千钧一发之际迎头冲进夜里。 贺虔披了件衣服给她,同时他也看见孔叙身上的绳子,还嵌在肉里死死勒着。 贺虔看后沉默一瞬,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座位里的女孩依旧抱着自己抖得厉害,面色如纸在这漆黑浓厚的夜里。 贺虔问她话,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抬起头看,眼睛里布满血丝。 很久后看到女孩笑一下,带着点局促的友善讨好,希望得到贺虔的一点善意。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开个酒店,等天亮了我让林彻把钱还你。” “需要我打电话给他吗。” “别…”孔叙伸手拦他,冰凉的指尖搭在贺虔的手腕上,轻轻的一下。 女人始终始终在害怕,贺虔看她,她便收回了手,仓促的解释说:“这个时间了,顾云双应该在睡觉,我不给他添麻烦。” 然后她还是笑,都已经如此狼狈了,还不忘硬撑着说:“谢谢你救我,我给你的车都弄脏了。” 她赤裸着双脚,奔波万里踩着沙砾和风霜,脏了破了,不再漂亮。 贺虔低头看一眼,孔叙就有点难堪的缩起脚趾,轻咬一下嘴唇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也是碰巧。” 路边不少快捷酒店,他随便找了一家停在门前。 临走前孔叙礼貌的问他借了外衣,得到允许以后更紧的拢在了身上,就这样赤足走了下去。 弯下腰,他的好心搭救换来了一句诚恳的感谢,孔叙她郑重其事,说多亏今夜有你,不然大事不妙,不然大事不妙… 风一吹,她的裙摆和头发一起乱飞,女人不管不顾,步履阑珊的就要走远。 贺虔坐在车里看她一阵,她佝偻着身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鬼使神差的,他叫她的名字,换来驻足回眸的女人,神色迷茫。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生活对她不好。 食指在方向盘上摩擦几下,贺虔往前提了提车,最终在孔叙面前停下。 他疯魔了,他跟她说:“走吧,今晚先去我家。” 先是一愣,女人随即谢他一声,她没推脱,听话的坐上了副驾。 “真奇怪,我总是在你落魄的时候出现。” 就连贺虔自己都想不明白,他自语几声,侧头看去的时候女人早已睡着。 是啊,她太累了。 睡一觉吧,希望醒来之后会是柳暗花明的春天来了。 他在唇边勾起一抹笑出来,贺虔推一推眼镜,遮住狭长的眉眼。 分不清真假虚实了,梦里的女人没有那样坚强,她在挣扎之中哭的厉害,婆娑着眼眸,凄惨绝望。 梦里也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她只走了几步就被习宇给钳制住,然后给她摁倒,然后给她凌迟,给她开刀剥皮。 也是在梦里他们如愿以偿,习宇和江惩两个人一起进入她的身体,一个人在前灌满她的嘴巴,一个人在后硬生生撑开她的穴口。 然后顶进去,然后狠狠地冲撞。 任它如何哭喊都毫无用处,抬头看,是习宇满脸的狞笑,他顶进去,狠狠地插进孔叙嘴里,发出噗叽的声响,把夜色点缀的淫靡。 没人管她的婆娑的泪眼,瘫软的身体,有的只是粗蛮的性爱,和男人强有力的身体。 孔叙是任人处置的孔叙。 这份恐惧被她从梦里带到了现实,哪怕贺虔温柔的叫醒了她,她还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女人始终都在害怕,看着贺虔迷茫一阵,然后说一些粉饰太平的鬼话。 她说对不起,我做噩梦了,没吓到你吧。 贺虔问她梦见了什么,随即女人又抿着嘴,不开口说话。 算了,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贺虔不喜欢这种沉默,所以他出声把僵局打破。 解下安全带,下车前他问她:“不下来吗?今晚打算在车里住一夜。” 这时候孔叙才开始打量这个地方,不是酒店了,也没在路边,是一个地下停车场,不知道要通往什么地方。 女人有点忌惮,可贺虔却说这是他家。 “今晚就在我这里对付一宿吧,你这副样子,大概没有酒店会留你。” 能说什么呢,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谢谢你,目前为止她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有一句真的真的谢谢你。 男人走的快,孔叙跟在身后有些吃力,今夜她水米未进,又惊又吓,更何况还有打结的绳子正勒进她的身体里。 等贺虔察觉的时候孔叙已经气喘吁吁,汗水打湿她的额头,粘了稀碎的发丝几捋。 手伸出去,挑开披着的外衣,轻而易举就看得到她身上的绳子,顺着肩膀绕到胸口,急转直下都去了女孩的柔软之地。 他用指尖剐蹭几下,讳莫如深抬眼看她:“我走的太快了?” 孔叙摇头,她筋疲力尽,没有太多力气可以浪费在这个夜里。 她太希望这一夜能够快点过去,她想等一个崭新的明天,她想看见金灿灿的太阳。ρó壹⑧.@sì@(po18.asia) 就让夜里的肮脏,留在肮脏的夜里。 希望今晚月亮不要照到她,照到她遍体鳞伤的身体。 让孔叙永远都是孔叙。 女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进去之前贺虔递给她一把漂亮的剪刀。 他反复确认她不是在自残自杀,一遍又一遍敲着卫生间的门。 孔叙我警告你,想死可以,但别死在我这里。 他家地砖都是法国进口,高级定制的,大到窗帘家具,小到筷子铅笔,都是金光闪闪的牌子货,就连卫生间的马桶刷一般人都买不起。 他在这一刻后悔救她了,贺虔这人吹毛求疵的,还有一点洁癖,根本就忍受不了孔叙在他的领地里,哪怕是喘气。 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敲门的时候,男人听见落锁的声音,隔着一扇门,女人有片刻沉默,开口说话时居然是说:“你可以进来看着我。” 贺虔,我这人知恩图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绳子太紧了,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剪刀,它很锋利。 说罢门被打开,孔叙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却在他面前笑如夏花那般明媚好看。 伸出手,一枚剪刀躺在她的掌心里,孔叙说还给你。 她硬撑着呢,她要他安心。 放心吧,我不会死,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这里。 不信你看,我没什么事,笑起来的样子还算好看。 卫生间里窗明几净,整洁如新,看不见凌乱的绳子,和女人驻足的痕迹,她很礼貌,也懂规矩。 那真是一双坦诚漂亮的眼睛,带着点如水的亮光,睫毛又弯又长。 许是累了,很快她就睡下,在贺虔安排的客房里。 临关上门的时候孔叙欲言又止的把人叫住。 贺虔听她问:“我安全了对吗?” 风马牛不相及,这问题奇怪的很,贺虔很久以后仍然觉得荒唐,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 他没耐心,胡乱回她一句,让女人求到了她所想要的安心,盖着被子很快睡去。 这颠沛流离的夜晚,终于终于她停泊靠岸。 留一盏昏黄的夜灯守在她的床前希望希望,希望她的每一次睁眼都不再有黑暗。 但愿但愿,但愿她能好梦平安。 祈祷神明,能保佑这个可怜的女孩。 ⓨúzⒽǎιщú.ρⓌ 53 本来只是留她住一夜的,贺虔根本不允许孔叙这种身份的人出现在他方圆十米的范围之内。 可孔叙真的累极了,这一睡就是天黑,还特有福气,醒来就赶上晚饭。 阿姨给她添一副碗筷,她看了看贺虔,不饿这两个字在嘴边盘旋。 说不出口,女人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如今才是真正的弱柳迎风,一道闪电。 孔叙饿的要死。 “贺虔,看在我请你吃小龙虾的份上。”借着阿姨的东风,她顺势坐在了贺虔对面。 … 这时候才体会到吃人嘴短的窘迫之处,贺虔开始后悔,当时就不该戏耍孔叙的。 他瞅一眼孔叙的碗筷,斤斤计较的跟阿姨说:“给她换一副便宜的。” “…” 酒足饭饱,该交代的还是得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可是这故事又臭又长,很多的地方都让女人不敢回想。 她尽可能的言简意赅,省略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说结果就是这样,我遇见你了,运气很好。 “世界上没女人了吗?他们两个非要搞你。”不关心别的,男人不慌不忙的擦擦嘴巴,到头来居然只关心这个。 这… 孔叙也想不明白。 她不是大鱼大肉,也不是清粥小菜,她是被人吃过的酒席,一桌泥泞的残骸。 不值得留恋、回味,就连边边角角都摘不出来。 给不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孔叙也觉得是这帮人在发疯发癫,所以她耸耸肩沉默下来。 吃晚饭以后阿姨已经下了班,桌子是孔叙收拾的,然后又自告奋勇的留在厨房里洗碗。 贺虔走时抻脖看一眼,指了指洗碗机里的瓶瓶罐罐说:“那几个很贵,千万记着轻拿轻放。” “我都记着呢。” 孔叙归整东西,俯身时露出半截腰来,小女孩瘦了吧唧的,生的倒是挺白。 “这衣服是谁的,你穿着不大合身。” “不知道,阿姨给我找的。” 大概是贺虔那些女炮友留下来的,像他这种风流公子身边当然少不了莺莺燕燕。 就是衣服的布料都不多,找来找去也找不出几件正经衣服出来。 孔叙勉强在一堆衣服中挑了件能穿的,上面还有着未散的香水味。 她不懂那些,只觉得好闻。 然后电话铃响,接起来是乔美娜大事不妙的语调。 她问孔叙得罪了谁,怎么一夜的功夫,家里就被水泄不通的围起来了,几个彪形大汉往门前一站,像是阴曹地府爬上来的牛头马面。 要把孔叙抓去拔舌头、下油锅、受苦受难、永不超生。 所以她打电话给孔叙,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孔叙,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啦!!! 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孔叙并不意外,江惩这人是有一点自负的,他的自负不允许他被孔叙这种身份的人忤逆。 也是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给他加持了一层金光,要他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站在金字塔尖上睥睨天下。 恃不恃强孔叙不知道,但江惩喜欢凌弱是真的。 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孔叙连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没有,昨夜她形色匆匆,除了一条命剩下什么也没带出来。 不敢再给林彻打电话了,顾云双她声音好听,在电话里询问孔叙的来意。 不敢多言,孔叙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反正春上事多,她说什么什么就变成真的。 心有余悸,孔叙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天大地大,她果真无处可去。 江惩连流落街头的机会都不可能给她,只要她敢露面,他就一定会在最在最短的时间内扒她的狗皮做过冬的大衣。 有些伤怀,也欲哭无泪,女人长长的叹气,逃避现实不敢面对。 万幸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况叫做得过且过,凌晨时分贺虔出门喝酒,居然一连几天都不回来。 留下一方天地后他遗忘了孔叙,容她躲避栖身,短的暂平安了几日。 孔叙知道这样做不对,但生死关头,那容她计较什么道德脸面。 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她是个贪生怕死的姑娘,她恨不得长生不老。 更何况死亡从不可怕,可怕的人是江惩。 孔叙不敢面对他,他这人没有看起来那样斯文,他总是欺负人。 那便藏起来吧,哪怕多一日也好。 再见贺虔已经是一星期以后了,他酩酊大醉的回来,分不清白天黑夜、东西南北。ρó壹⑧.@sì@(po18.asia) 自然自然,他也分不清眼前的姑娘是谁。 孔叙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没说出去,扶着贺虔踉踉跄跄的进了卫生间里。 他刚刚用着仅存的意识说他想吐… 真是难得,一向精致龟毛的贺虔也有这样出糗的时候,孔叙给他倒了杯水,还没喝一口呢,杯子就在手心里滑下去了。 孔叙记得,前几天她刷碗的时候贺虔特意嘱咐过,那时候他伸手一指说这个杯子格外贵。 再贵又能如何啊,还不是手一松就碎。 她小人得志,恶狠狠的唾骂那些所谓的贵贱之分。 这时候有人伸手抓住她的衣摆,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的酒,贺虔他吐的昏天黑地,问孔叙要水。 “我漱漱口。” 这一次孔叙特意挑了一个不怕摔的杯子。 贺虔不撒酒疯,但依旧改不了他吹毛求疵的坏毛病,孔叙挑了几套睡衣他都不喜欢,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非要蓝色的那件。 孔叙确定自己不是色盲,屋里屋外被她翻了个里外朝天也没有贺虔喜欢的蓝色战袍。 万幸的是酒精让他睡觉,让他一边嘟哝着蓝色好看,一边忍不住两眼一闭,死猪一样的睡着。 那就穿黑色的吧,百搭不挑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谁穿谁好看的款。 希望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会嫌她审美难看。 贺虔人高马大的,胳膊腿都沉,孔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把衣服穿上。 这比任何运动都出汗,她以后再也不会跳减脂操,去节什么狗屁食了,她以后就找一个老爷们,一早一晚的给他换身衣服,到时候累的汗流浃背,不比什么都好使? 一边在这里不着四六的乱想,孔叙一边伸手去给贺虔把扣子系上。 然后被他一个翻身,兜头盖脸的给压在了床上。 贺虔搂娃娃一样的把孔叙给桎梏住了,腿压着她不说,胳膊还在上面把孔叙的喉给锁住了。 女人试着推一推,他便搂的更加紧了,是真的醉了,孔叙说什么贺虔都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这样舒服,所以他便这样做了。 那一夜孔叙都没怎么睡着,她总是醒来,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尝试,看看能不能在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也提心吊胆,贺虔这人吹毛求疵,实属古怪,让他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睡了一夜,他不把房顶掀起来? 事实证明男女力气确有悬殊,事实也证明孔叙的担心绝非杞人忧天。 贺虔他确实接受不了,所以这是第二次了,孔叙被他在床上踢下去,神色迷茫的坐在地上看。 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至少对于他们而言。 ⓨúzⒽǎιщú.ρⓌ 54 他挑三拣四,没换的床单,旧了的睡衣,以及你怎么在这里? 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趁我之危,跑来攀高枝? 贺虔急着给孔叙定罪,三言两语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然后他病怏怏的往床上一歪,仿佛再说小孔子快给朕倒杯水。 宿醉的威力真不是盖的,根本就经不住贺虔生龙活虎的折腾,他一阵阵的缺氧,根本没有力气去斩杀孔叙。 此时此刻,他就希望孔叙不要趁人之危。 才没有贺虔说的那样坏,孔叙她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直都跑前跑后殷勤的很。 是她愿意伺候人吗? 显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我就跑过来给你当牛做马啦? 她为了生存。 她想活着。 然而活着并不容易。 贺虔喝了水还不满意,问孔叙怎么不拿一个漂亮点的水杯。 然后他比比划划的形容一阵,得到了碎了两个字。 你不记得了吗? 昨天晚上你没拿稳,杯子就碎了。 孔叙抬抬脚踝,上面还有碎片留下来的痕迹。 她让贺虔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惟妙惟肖的形容昨晚。 她说你喝的很醉,昏天黑地的吐了一阵,然后你说渴,我就给你倒水。 那么多的睡衣你都不喜欢,你要蓝色的,可柜子里没有那一件… 我也不想跟你睡一起啊,是你给我摁住的,苍天有眼,那时候我只是在给你系扣子。 孔叙卖了半辈子,第一次如此义正言辞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手指青天,目光如炬盯着贺虔看。 贺虔也看她,然后男人愣一阵,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有气无力躺了下来。 家门不幸。 罢了罢了。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贺虔才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孔叙他突然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口饭在嘴里咽不下去,女人心虚的抬头看一眼,讪讪的放下碗筷。“你没撵我走,所以我就…” 她把双手压在腿下,有点尴尬,咬着嘴唇不敢看他。 “林彻不来救你?” “不麻烦他了。” 要是顾云双再接电话,孔叙真找不到理由搪塞她。 “赖上我了是吧?”贺虔双手抱臂,胸有成竹的问。 也不能这么说吧,孔叙就是…就是…就是想多活几天。 她对江惩有信心,对他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有信心。 她惹他不开心了,他准要她好看。 “我能在你这里住几天吗?”怕贺虔不让,孔叙忙着补充:“我不白住,我给你整理屋子,我还给你钱。” “我差你那两个臭钱?”贺虔不乐意了,他随便指了指屋里的几样东西,说哪一个不比你值钱? 是啊,他的吃穿用度样样精细,就连烟灰缸都是Gucci的。 她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居然敢在贺虔面前提钱。 只在一瞬间女人就蔫了下来,她撑着下巴在桌子上,像只病猫似的没精打采。 “你什么也不缺吗?”她贼心不死的问。 “那你猜呢。” 好吧。 贺虔已经帮她很多了。 要不是遇见了他,那天晚上江惩一定会活捉她回去放血。 她病恹恹的,没有了之前的生龙活虎,筷子夹起两粒米在嘴里嚼一嚼,孔叙说吃完这顿饭我再走。 “看你吓得,我跟你开玩笑呢。”贺虔突然就变了一副嘴脸,又是那样精明莫测的笑,像一只故弄玄虚的老狐狸,让人看不懂。 改了嘴脸,他便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了,上一秒还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精明商人,如今却说可以收留孔叙几天。 孔叙受宠若惊,很久之后才在这突然的变故里回过神来。 指了指自己,她问:“你是说你可以收留我?是我?孔叙???” 贺虔笑起来,离桌前拍一拍孔叙的脑瓜,他走远,只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是啊,我仅有一次的善心只留给你。” “把桌子收拾了,你就放心住下吧。” “我这人言而有信,绝不撵你出去。” 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怎么说都可以。 女人她看不懂贺虔,他这人神秘诡谲,做事不按常理。 所以住下来也不安心。 如芒在背。 期间林彻联系过孔叙,孔叙没把这时的困境告诉他,只说突发奇想,所以那时给你打电话。 寒暄了几句又挂,孔叙把自己摔在床上,重重的一下。 她不能永远在贺虔这里藏着,江惩迟早都会 找到她。 关于明天孔叙不敢幻想,却又忍不住的焦虑,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真像是一把封喉长刀,江惩他人如其名,并不是那么友善。 贺虔推门进来就看到她这样,秀眉紧锁、心事重重。 真想不明白了,躺在这么名贵的毯子上面她居然还会有烦恼,他要是孔叙,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当公主的机会。 可要紧紧抓牢。 贺虔问她愁什么,孔叙就慌里慌张的坐起来看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沉浸在苦情戏里频频叹气的时候。” “…” 孔叙无言,被贺虔拎着膀子拽了起来:“我发现你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吃饭还要我亲自请你。”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吃饭。” 孔叙拿起手机看一眼,她妈的半夜十一点半。 不接客,也不用提防着江惩,所以这几天她都睡得很早,有时候八九点钟就躺床上睡着了。 要睡自然早起,几天下去孔叙觉得自己容光焕发,颇有一种老树回春的架势。 今晚失眠纯是个意外,说来说去都是江惩的错,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把她的好心情通通都给打破。 贺虔说想喝点酒,一个人没意思,正好你在这里。 他问孔叙酒量怎么样,女人做夜场的,自然点点头说不错。 老狐狸眯起眼睛满意的很,加上冰块给孔叙倒了半杯递过去:“你也就剩这点用处了。” “这次喝多不会再吐了吧?”他诚心损人,孔叙抿一口酒,也让贺虔不好过。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果真,果真见他脸一黑,咬着牙说:“我的酒量也不错。” “未必有我厉害。”孔叙卖了这么多年,身体里流淌着的东西都是威士忌、伏特加。 说女人是水做的,但孔叙不是,她是酒做的。 她卖了半辈子,喝了半辈子,已经很多年没有酩酊大醉过了。 有一说一,她的酒量确实不错。 贺虔未必是她的对手。 但是男人不服气,他绝不可能被孔叙比下去。 或许可以有人比他厉害,但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孔叙。 夜半三更有酒有菜,让人忘记凡尘俗世,只道做酒中仙人好是痛快。 两口一杯,孔叙有点微醺,迷离徜恍间眼前的身影晃了又晃。 贺虔也醉,手指点在孔叙的鼻尖:“你会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要分跟谁比。” “无论跟谁比,我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即便是醉成傻乎乎的样子,可他推推眼镜,笑起来时还是带着权谋算计。 像个无利不起早的老商人。 孔叙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女人神色聚焦,贺虔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目光之内。 最后最后,她不信贺虔的话。 她说你在骗人。 原因也没什么,只因为孔叙她一穷二白、身无分文,就是把她剁碎了拼好,拼好了又剁碎,也榨不出半点让人喜欢的东西出来。 贺虔有钱有势的,他图她什么?她又有什么是能让贺虔图的?!?! 假如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贺虔,而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地痞混混,那么他说这话孔叙一定信。 真是讨厌,女人夜场干多了,别的没学会,倒是把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起来。 这让她变得卑劣,成为了一个势利小人。 片刻后她笑,仰起头又是半杯酒下肚。 她希望贺虔当她醉了,因为孔叙很肉麻的,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这已经不能用雪中送炭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救命之恩。 哪怕治标不治本,贺虔不能管她一辈子。 但她喜欢这种偷来的日子,所以她把感谢说的郑重其事。 酒杯碰在一起,豪情万丈,仿佛桃园结义。 孔叙二话不说,仰头就让酒杯见了底,她看着贺虔的眼睛,她说谢谢你。 ⓨúzⒽǎιщú.ρⓌ 55 那天夜里她逃的匆忙着急,除了一条命剩下什么也没带出去。 如今呆在贺虔这里,吃喝暂且不提,他还大发慈悲的给孔叙提供了一个他用过的旧手机。 他说这是送佛送到西。 孔叙看电影、打游戏,微信像个摆设一样的放在了那里。 手指在上面游离一圈,最终最终她没本事,还是不敢点进去。 说不怕是骗人的,雷霆万钧、腥风血雨,江惩动手能力极强,很少耍嘴皮子,可但凡是他说过的,他也都做到了。 所以孔叙害怕,怕他在微信里不咸不淡的留言——“真有本事就跑一辈子,让我抓到你我准打死你。” 他这样说,他也一定会这样做。 孔叙胆子小,所以她逃避。 见状贺虔笑话她几次,说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就让你住几天,别打算在我这里赖一辈子。 几天也够了,这都算事偷来的日子。 孔叙满意的很,也拍着胸乳说自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别,你别恨我就行。” 好的赖的贺虔都受不起。 “可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恨你?” 回头看是满脸诧异的孔叙,她觉得贺虔整个人都荒唐至极、不可理喻。 他点根烟,她就殷勤的把烟灰缸递过去:“我不打扰你太久,我寻思等着过两天,江惩忘了我,或者消消气了,我就回家去。” “那他要是一直一直都不消气呢?” 这… 孔叙沉默了。 江惩消不消气孔叙的日子都不好过,她再出门,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害怕家里的鞭子尺子,也害怕男人精壮有力的身体,到时她赤裸着,把腿分开,把屁股撅起。 江惩这人小气,他也不喜欢孔叙的忤逆,一定一定,他一定会说要做听话的小母狗,要学会摇着屁股来讨我的欢心。 我教了你那么多,你怎么一句也听不进去。 说着说着就开始生气,他给她摁着、捆住、拿根绳子吊在那里,有时顶她的嘴巴,有时打她的屁股,目光如火如炬。 曾几何时孔叙逃离了魔爪,醉酒之时仰天长笑,大言不惭的说着天不亡我孔叙。 如今她被这卷土重来的日子卷进了风暴里,哪还有仰天长笑,空说大话的力气。 女人筋疲力尽,垂垂老矣,仿佛暮年老人一般的心死。 她再无力气。 江惩总是会冲散阳光雨露、风和日丽,太阳还是刚刚那个太阳,可天气却不似刚刚那般的好了。 孔叙揉揉眉心,老气横秋的跟贺虔说:“以后少提他吧,你又不认识他。” “提一下都不行啦?”贺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说话时突然笑得把眼睛弯下。 “送佛送到西,你说的。” 抬眼看,女人还是苦大深仇的闭着眼睛,手指划过眉心,上面落一道红痕。 贺虔倾身给她在眉心刮了几下,同时也问:“你就那么怕他?” “是,就是这么怕。” 男人力气大,贺虔心血来潮刮弄的几下是格外立竿见影的,孔叙松了手,眉心上的红痕却不散。 她照照镜子,一个枯瘦的女人。眉心有一抹红痕。 贺虔进来洗手,看镜子里的孔叙居然愣一下,然后他摇头,夸她细皮嫩肉。 我还没使力气呢。 接了把凉水洗脸,孔叙没心情和贺虔打趣。 江惩带给她泰山压顶般的压力,一次又一次的,他影响着孔叙。 他变成撒旦,成为修罗,是吃人的野兽,是冷血的恶魔。 他会用长钩把孔叙穿透,揪出她的五脏六腑,七情六欲。 像是无处不在,他破坏每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用命运、用权利死死压着孔叙。 或许或许,或许孔叙她会死去,会死在她最好的年纪里,像一颗枯萎的草,衰败的花,再无回天之力。 江惩注视着她,冷漠的说着晦气。 他会这样做的。 他冷漠、他冷漠至极。 事后回想,关于这些日子的记忆其实不多,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她过了一阵普通人的生活。 和江惩不一样,贺虔他总是表面和气,轻易不把谁得罪彻底,他啊,他善待孔叙。 所以微风拂柳、风和日丽,这段回忆是孔叙人生中难得的好天气。 白天贺虔出门,晚上便是他们二人待在一起。 他喝多了便会早早睡下,他若是清醒,就会拉着孔叙在一起下五子棋。 极其幼稚,也极其有趣。 他们赌一块蛋糕、一份炸鸡、价值不菲的首饰、几张薄薄的纸币… 接二连三的败仗让孔叙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今天她说不玩,结果还是被贺虔摁在了对面。 他教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然后落下一枚白棋,打的孔叙措手不及。 … “不是说好了让我一次。”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也不是爱占便宜,贺虔只是喜欢胜利的感觉而已,他享受着孔叙的挫败,日子变得悠闲而有趣。 严格来说他不是一个逢赌必赢的人,但死不悔改是赌徒的天性。 他试图打败身边强大的对手,赢一辈子有点夸张,坦诚一点说,其实他想的是赢每个人,最起码一次。 本来今夜的赌注是红钞,但计划随情况而变,夜半三更,两个人均是饥肠辘辘,这个时候红钞比不上一顿饱饭。 贺虔挑三拣四,这个不吃,那个不要,外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孔叙没见过这么挑剔人,最起码她没见过这么挑剔的活人。 早就该被人打死了。 “输家没有资格批评我。”贺虔高高在上的样子格外烦人,孔叙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千古罪人慈禧。 无言以对,孔叙摆摆手,用沉默告诉他我懒得理你。 “我们明天赌什么?换句话说,你还有什么能输给我?”贺虔倾身,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让孔叙痴痴看着,这一次斩钉截铁的说是最后一次。 全然忘了,昨天、前天、大前天,她把这话说过无数次,贺虔,这是我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 最后一次输给你! 哦!原来赌徒的天性不只是有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也是。 贺虔颇有风范的给她鼓鼓掌,高贵优雅、慢条斯理:“行!我看好你。” “破船还有三两钉呢,你别小瞧我了!” “我等你赢我。”孔叙一身傲骨,他便骄傲自大,说这话时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两个幼稚鬼罢了。 事实证明贪小心里人人都有,哪怕贺虔披金戴银,穿香奈儿的睡衣,带lv的眼罩,可这顿夜宵变成孔叙买单以后,就连一碗普普通通的大米饭都变得好吃了。 他要把孔叙的那点积蓄都给压榨个精光! “明天我还要赢你。”饭吃到一半他突然宣战,惹得孔叙味如嚼蜡,满脸都是输棋之后的挫败。 “拜托你了,等我吃完饭再说这种不开心的事。” “我挺开心的啊。” “那你照顾一下我。” 恨恨的,孔叙咬了一口青菜,然后便有一块牛肉进了她的碗里。 女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听贺虔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别老吃青菜了,你多吃点贵的,毕竟是你花的钱。” … 或许在江惩找到她之前,她就会被贺虔气死。 以前真不觉得他有多牙尖嘴利,初一认识时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有钱人!!! 后来接触了几次,便是帅气的有钱人、嗜赌的有钱人、挑剔的有钱人…逐渐发展发展,发展到如今成为了讨厌的有钱人!!! 孔叙不恨有钱人,她只是单独的对贺虔有意见。 该死的有钱人!!! 该死的贺虔!!!!!! ⓨúzⒽǎιщú.ρⓌ 56 接到江惩的电话是意外,意料之内的是孔叙她慌乱无比、措手不及。 事情发生在一个夜里,那时她摩拳擦掌的,正在和贺虔下五子棋。 电话响起的时候没有人在意,快递、外卖,多多少少的她与外界还有些许的联系。 可以说是六根不净,孔叙她避世避的并不彻底。 最先看到的是她变了的脸色,孔叙整个人僵住,迅速的枯竭、瓦解,她碎成一片一片,碎到再也拼不起。 起初贺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孔叙颤抖、战栗、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蹲下身她急促的喘息,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女人只在一刻就消失,如今的孔叙是面色惨白的孔叙。 万水千山的距离,甚至他都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可即是如此孔叙依然不敢把电话挂了去,唯唯诺诺、结结巴巴,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江惩像是心血来潮,从头到尾不问孔叙人在哪里。 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他笃定了孔叙无法飞出他的五指山,便任她自以为是的闹上几日。 电话里他的平静如水,问她最近是否过得不错。 这是真的,只要能离开江惩,天天吃屎都算是好日子。 他带给她的,早已无法用痛苦二字来概括。 她紧张的扣弄着掌心,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堆,最后无力哀求说放过我… 江惩,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是什么千金难求的好姑娘,我是个妓女,我只是个妓女… 我在你身边反倒脏了你,所以江惩,你放过我可不可以? 那天孔叙没听到他的回答,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 结果如何已然不用多说,江惩这个人是有一些固执的。 他固执的不听劝告,偏偏要在孔叙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翻云覆雨,搅弄着女孩凄苦的人生,永堕阿鼻地狱。 严格来说这是荒唐的,不知从何时起,一切的一切都是荒唐的,荒唐的行为、荒唐的相遇、以及以及很久以后,二人之间荒唐的别离。 江惩不再是江惩,而孔叙永远都会是孔叙。 从头到尾江惩也没说几个字,但孔叙却是草木皆兵、如临大敌,甚至在电话挂断的很久以后都垂头丧气。 再也没有心情打赌下棋,孔叙精神萎靡的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盖一层薄薄的毯子,沉默着不言语。 江惩抽走她的所有力气。 意外意外,今夜贺虔的黑心肠居然下班休息,看到这般模样的孔叙他真情实意的哄了女人几句:“别愁眉苦脸的了,今晚请你吃夜宵,过时不候,你把握好时机。” “贺虔,我没心情。” “所以我请你吃东西。” “你这里安全吗?江惩会不会突然就把我抓走了?实话实说,我想在你这里住一辈子?” “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贺虔坐过去,拍了拍孔叙的腿,示意她让个位置给自己。 虾仁蛋饺、牛蛙烤鱼,贺虔自作主张的点了一堆东西,他说杞人忧天不是什么好习惯,趁现在活着,多吃点东西。 听听,多么优美,又多么晦气。 “你怎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好了?” 这不是孔叙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像是和尚念经,她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追着贺虔磨叽。 心情好了男人回她几句,心情不好了,贺虔理都不理。 就像今天一样,他直接忽略过去。 当然,答案远没有如今的自在生活重要。 孔叙向来都不是一个理智果断的女人,她被眼前的花红柳绿迷了心智,像是老君丹炉里的孙猴子,她只顾着享乐,把一切一切都给忘记。 大错特错,她贪图这一时的欢愉。 贺虔是个矛盾体,他挑剔却还随和,逢什么人说什么话。 嫌弃孔叙是个妓女,看她伤心,又能真情实意的哄她几句。 他买了吃的东西,订了两大杯的满料奶茶,还应允给孔叙买芒果圣代吃。 你这么害怕他?他又不会吃了你! 贺虔嘴上不屑,把奶茶塞进孔叙手里:“喝一口吧,趁他现在还没抓到你。” 江惩像个会魔法的巫婆,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赶走了白云彩,驱散了好天气,就连孔叙手中的满料奶茶都难喝的像是白开水。 孔叙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听贺虔这么说,她要他别咒自己。 “我们算是朋友吗?”孔叙问他。 “算吧。”贺虔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虽然交朋友这事不看出身、不讲地位,但孔叙这种人明显就是不可以。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孔叙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 她不是普罗大众、芸芸众生,她是特别的、是肮脏的、是独一无二万里挑一的。 说起来十分可惜,她是一个妓女。 并不是贺虔看不起谁,是从古至今孔叙这种身份的都是不受人待见的,甚至可以说是遗臭万年、遭人唾弃。 他们不算朋友?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也不那样绝对。 任何关系都抵不过朝夕的相处,孔叙她人不错,贺虔喜欢跟她下棋。 谈不上朋友,也并不是敌人,没必要把关系一五一十的摊开讲,有些话说多了伤人。 像是真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孔叙居然在这里跟贺虔说:“等我死后,拜托你把我的骨灰带走。” 这大概是贺虔这辈子听过的,最荒唐的请求了。 他啼笑皆非,问孔叙带去哪里。 自然是江惩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放心给乔美娜,我怕牵连了她。 至于林彻他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我怕他死后会托他儿子去祭拜我,这不太好,我和顾云双迟早要在底下见面的。 “你就不怕牵连我?”男人问她。 所以你要快刀斩乱麻,把我的骨灰带走,扬进海里也行,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也行,我不挑的。 “你就老老实实的买块墓地不行吗?” 不行! 不像是胡言乱语了,女人斩钉截铁,把眼睛瞪大。 她不想这样做,她跟贺虔说活着的时候做不了自己的主,死后就不想再受人摆布了。 死后我不想看见江惩了,所以我要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你就这么相信我?” 女人点点头,由衷的说——“你对我不错。” 仅仅是因为我对你不错? 这一次贺虔真笑了,他把吃的都放下了,抱着膀子似笑非笑的想听孔叙继续说。 可孔叙眨巴两下眼睛,又什么都不说了。 我都说完了啊。 “我怎么就对你不错了?” 值得你把身后事都托付给我。 不是吧不是吧!真像我猜的那样? 难道没有人对你好过???? 以至于…以至于我只是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说我对你不错??? 难得看他吃惊崩坏,脸上再无贵公子的骄矜做派。 他指着自己,这辈子没有如此震惊过。 看孔叙的表情贺虔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这个世界对她可真是刻薄。 居然没人对她好过。 男人他平静下来,逐一拆开所有的外卖:“不介意当一个饱死鬼吧?” “不介意。” 干锅牛蛙真不错!!!! 满料的奶茶,好喝!!! ⓨúzⒽǎιщú.ρⓌ 57 临近除夕,贺虔飞回加拿大陪家里人一起。 他走时孔叙承诺,等你回来我就搬出去。 我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 “搬出去?搬出去送死?” 也不知是真是假,贺虔跟她说:“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姓江的正在满世界找你。” 然后看见孔叙泄了气,但也知道做人不能太没脸皮,依然坚持说会搬出去。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我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 “先住着吧,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人在袅袅烟雾里,他垂眸点一根烟。 半遮半掩,是坏的藏在眼底,好的留给人间。 凶不外露,骗人的混蛋是他贺虔。 “我先找个房子吧,有个准备一定是好的。” 和乔美娜合租的房子指定是不能回去了,前两天还听她通风报信,说屋里屋外都被左三层、右三层的包围着。 就等着傻瓜孔叙自投罗网,来一个瓮中捉鳖,要她死相可怜。 贺虔今天没事,公司不忙,朋友们也都消停,所以有时间陪孔叙翻弄着手机,时不时的给一个建议。 但他挑剔,这个像狗窝,那个是猪圈,说来说去没有一个地方能住的下她孔叙。 这让女人无奈,一次又一次的跟贺虔说:“贺大少爷,我预算有限,找一个能住的地方就行。” “可这些地方明显不能住啊。”大少爷理直气壮的,完全没意识到这比何不食肉糜的故事还要离谱许多。 他想象不到何为众生芸芸,何为凡人肉体。 他更不会懂那些个命如草芥、人如蝼蚁的底层生活。 贺虔一意孤行,只做他自己。 “我真应该领你去我家里参观参观。” 孔叙说的就是那个房子,那个被江惩里三层、外三层监视着的房子。 房子不大,比不上贺虔家里的一个卫生间宽敞,她和乔美娜行尸走肉般的挤在那里。 有破旧的沙发,脱落的墙皮,电视机上搭着女孩们刚洗好的丝袜内衣。 不隔音的墙壁好似把一切都给暴露了出去,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女人的谩骂,日子一天一天对付着也能过去。 她不向往好的生活嘛? 她不想离开这里吗? 可她也要做得到才行啊。 真的想,做梦都想,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一样走在街上,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可偏偏她不能,偏偏只有她,如同蝼蚁一样。 话说深了便要人难过,贺虔还有半支烟在指尖夹着,烟雾缭绕,也遮住她的眉目如水,惨惨戚戚。 孔叙问他要了烟也借了火,深吸一口后便看它在指尖熄灭。 贺虔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孔叙这个混夜场的臭妓女平日里居然是烟酒不碰的。 像个三好学生一样的乖。 他问为什么,听到孔叙说:“我这一生能由自己做主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生活不受控制,它是不断下坠的,而孔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她可笑至极,做无所谓的挣扎,扮没意义的清高。 可抽不抽烟又能如何,到头来孔叙还是春上走出来孔叙,被人侵犯、羞辱、锁在笼子里的孔叙。 无非就是安慰自己,其实她也明白,这样做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 孔叙一直都会是孔叙。 本来是不打算看房的,她还是害怕江惩,想着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被抓回去。 但贺虔说陪她一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长点心,你就请我吃点东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贺虔把这句话运用到了极致。 他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那就去看看吧,押一付三,不看一眼孔叙的心里没有底。 不放心孔叙开车,贺虔居然也肯屈尊降贵的当一回司机。 以至于他在路上还念叨,说孔叙好福气。 我女朋友都没有这种待遇。 “你也没有女朋友。” 你只有一个后宫,变态似的把所有女人安顿在一栋楼里。 乍一听孔叙还以为大清没亡,皇太极在陵里跳了出去。 贺虔这人,多多少少有点怪癖。 在孔叙眼里房子不错,坐北朝南、风水宝地,在这里长时间的住下去没准真能修成仙女。 可贺虔却是一百万个嫌弃,甚至连门都不愿意进去,孔叙回头,能看到他挑剔的样子,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 她哭笑不得,悄悄跟贺虔说:“房东还在呢,给个面子,你笑一个。” “我笑不出来,我要是在这里住一宿,我能哭到天亮。” “不至于。” “至于!!!” 贺虔瞪大了眼,二话不说就把女人拉了出去。 走的快,走的也急,让孔叙想说一句再见都来不及,就只能踉跄的跟着贺虔,步履蹒跚吃力。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是孔叙的提议。 “不吃了,没心情。” 这是贺虔的回答。 他扎上安全带,面无表情的说话。 女人歪歪头看他,想不懂他突然的变化。 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谁也没招没惹他。 “你生气了?” “我以为你瞎了呢。” 孔叙轻声问,得到贺虔阴阳怪气的回答。 这让女人哭笑不得,十分无奈的看他。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孔叙正想问问,就听贺虔横眉竖目的教训她:“在一个狗窝搬到另一个狗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挣了那么多钱,怎么一分也没攒下!!??” “这就是跟过罗霄又跟过江惩的女人???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他是真的气愤,想不明白孔叙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栖身。 她一个捞女,跟过那么多的男人,难道不应该坐拥金山银山??? 这是苦情戏?? 这不是!!!! 贺虔恨铁不成钢,痛骂孔叙没脑子,要是人生换一换,他变成孔叙替她活个三年五年,她妈的一定让他捞的盆满钵满,摇身一变成为燕京市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 燕京名妓,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 看啊,无利不起早,贺虔的确是个成功的商人。 “你是菩萨吗?你白给他们睡吗???春上不给你酒水提成啥的吗???” 再大的风暴都没有贺虔的逼问可怕,他像是学校里严厉无比的教导主任,眼睛里寒光一闪,势必要孔叙给他一个说法。 孔叙特别担心下一秒贺虔就让她写五千字的检讨交上来。 这给孔叙整害怕了,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说:“你说对了,江惩和罗霄都没给我钱。” “他们白睡你?” 孔叙点头。 “他们两个都白睡你????” 贺虔提高了音量,看到孔叙又点头。 “苍天啊,我说对了,你还真是个菩萨。” 能跟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天,我贺某人何德何能啊。 孔叙确信,要不是还在车上,贺虔一定对着她拜几下。 也是今日以后,贺虔好像把孔叙的名字给忘了,有事没事的,他爱喊她孔菩萨。 “孔菩萨,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饭吧。” “你刚刚说你不吃啊。” “我是很善变的。” 他眉毛一挑,面不改色的这样说。 ⓨúzⒽǎιщú.ρⓌ 58 贺虔走之前他们两个人去泡了一次温泉。 一般来说这种小资、奢侈的活动,都应该是贺虔提出来的。 但那天不是,那天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穷鬼孔叙。 至少在贺虔眼里,穷鬼是她孔叙。 孔叙并不是突发奇想,太优秀算不上,严格一点来说,孔叙是一个好人。 一个有礼貌的,懂得投桃报李的好人。 一直赖在贺虔这里,不做点什么,她不好意思。 恰好公众号里推了一个广告,孔叙便临时意思,说贺虔,泡温泉啊,我们一起。 一开始他不相信孔叙的鬼话,心知肚明的事情,她挣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过程如何不用细想,说清了伤人。 所以贺虔当她放屁。 可没人能阻止孔叙的磊落和坦荡,擅自做主,她定了行程,也在临行前的夜里终于终于赢了贺虔一盘棋。 她呕心沥血,实属不易。 孔叙没要胜利的果实,什么盘子杯子、金银首饰,她通通不理。 女人很是真诚的邀请贺虔,说明天一起泡温泉去,别这样看着我,是我请你。 “这么急着给我花钱?”拿过孔叙的手机扫了一眼,贺虔好心提醒:“这地方可不便宜。” “是不是小瞧我?”孔叙恨不得把自己的余额点开让贺虔看清楚。 卖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分钱都没攒。 别的不说,请贺虔泡个温泉绝对绰绰有余。 依旧信不过孔叙,男人还在这里好心提醒:“你可想好了?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想要最好的。” 所以,我要温泉屋里的最高消费。 到时候别说我狮子大开口。 我这人是禁不住诋毁的。 “你真磨叽。”孔叙抽走了手机,临进屋之前再三提醒:“明天早点回来,过时不候啊贺虔。” “你别反悔就行。” “我跟你又不一样。” 她故意挖苦、诋毁他,然后又一闪身躲进了屋里。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时的孔叙犹如打了胜仗一般的开心。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看贺虔在微信里说话:“你死定了!!!!你会因为贫穷而流眼泪的!!!!” “我会花光你所有的钱!!!!” “不想死就出来给我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贺虔不是一个乱开玩笑的人。 他说他会花光孔叙所有的钱,那么他就一定会。 别以为孔叙挣了很多钱,这种事还是要分跟谁比的。 把她的那点积蓄摆在贺虔面前,能换来的只有他一声不屑的冷笑。 花光这么多钱,孔叙可能要用三十年五十年,而贺虔剔剔牙,只在顷刻之间。 他真的很败家,孔叙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活动的范围始终有限。 倒也不是谁禁锢、限制了她,让孔叙这样做的原因只因为贫穷。 她用的勺子筷子,睡得毯子褥子,没有一样东西不便宜。 提心吊胆,孔叙生怕弄坏了、碰脏了什么东西,到头来赔光她的七年积蓄。 没办法,贺虔太喜欢买贵的东西了,就连桌上的烛台都价值不菲,厕纸上还印着Lv的经典老花… 能屈能伸,孔叙道歉的姿态分外诚恳,所以计划不变,两个人还是一起去泡温泉。 这种场所孔叙来过太多次了,她觉得男人好像都喜欢这种地方,暗香浮动、气氛微妙,男人女人穿的都少,若即若离的贴过来,你伸手一摸她转身又跑。 还是第一次,她不是来陪客人,如此的兴致冲冲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所以贺虔笑她土老冒,就泡个温泉,干嘛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开心也不行?” “关键是这也不值得你这么开心啊。” “你不懂我。” “我懒得懂你。” 还是贺虔开车,孔叙坐在副驾上吃吃喝喝。 来回路程有点远,计划里他们是打算在那里住一夜。 孔叙带了不少的东西,说起来好笑,她总是做十分的准备,却打最惨的败仗。 今天也是一样,孔叙还来不及下水,就在远处看见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这两人她到死都不会忘,一个是江惩,一个是罗霄。 气血上涌,在一瞬间她被钉在了原地,像有一把十字架从天而降,顺着她的头颅给她钉在了地里。 耳朵里嗡鸣不断,就连眼前的灯火都变得丑陋难看,像是凶猛狰狞的野兽,一块一块的把她撕开。 贺虔说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女人指尖冰凉,慌乱的蹲了下去。 “赖账?”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贺虔这样问。 可女人摇头,她面色惨白,神色慌乱,抓紧贺虔的手,说想进房间里了。 贺虔,我不舒服,我想去睡一会。 “你疯了?我开了两个小时车,你就这么对我???”贺虔不依不饶,还在这里翻着旧账:“是不是你要来的?结果你连水都不碰一下,你拿我寻开心呢?” “求你了贺虔,我不舒服,我们下次…下次…” 话没说完,两个人迎面走过来,孔叙愣在原地,怕到再也说不出半句。 目光空洞,她怔怔抬头,是这漆黑的夜把她溺了进去。 贺虔终于察觉出孔叙的反常,他难搞的性子缓和了几分,单手扣着孔叙的头给她摁进了怀里。 “行了,让你一次,我们上去。” “真的很不舒服吗?” “要不要帮你叫个医生?” 孔叙摇头,张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无法言语。 只是紧抱着贺虔,摇摇头、又摇摇头。 贺虔垂眸看她,十分无奈的叹气。 他把人横抱起,上楼时说孔叙真是个慈禧。 可真难伺候啊,都快赶上我了。 “贺虔,谢谢你。” “别谢我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迟早要还的。”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这里郑重其事的承诺,说不会欠你。 尽我所能,你给我的东西,日后我还给你。 她裹着毯子在沙发上,人如浮萍般弱小,却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就是可惜得很,她的豪情壮志用错了地方,严格来说贺虔这人,他不太值得。 因为那时孔叙躲在贺虔的怀里,所以她并不知道,擦身而过时贺虔和江惩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有无声的浅笑。 谁也没跟她讲过,这两个人其实认识。 认识了很久很久。 她忘记问,他便没有说。 贺虔是别有居心的贺虔,孔叙是倒霉如此的孔叙。 似乎是注定,老天要她的生活不顺心、不如意,黑夜笼罩在头上,太阳永远也不会升起。 贺虔说的没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做什么都有做什么的道理,无缘无故这种词只会出现在天马行空的梦里。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 错的人是她孔叙,贪恋这片刻的安宁,还不知日后的日后,会有一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女人,是她自己,是孔叙。 也不要对她太过严厉,女人的日子太苦太苦了,要她看见了糖,便什么也不想,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仔细想想难过的很,她想要的,不过是普通人的普通日子。 偏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们都不允许。 他们都不允许… ⓨúzⒽǎιщú.ρⓌ 59 计划赶不上变化,说好了泡温泉,孔叙在房间里待了一夜都没出去。 贺虔叫了点东西吃,领着女人一起打游戏。 托他鸿福,孔叙终于上了王者,兴致冲冲的发了朋友圈后便觉得无敌是如此寂寞。 状态不好,孔叙始终面色难看,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让她紧张兮兮的盯着房门看。 目露恐惧,女人的瞳孔黑的像是深渊,好像只在一瞬,她变得摇摇欲坠,风一吹就散。 贺虔问她看什么,她说什么都没看。 她只是担心,担心江惩会破门而入,拉着她的头发说她不乖。 才几天不见,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这是你新认识的野男人?他对你不错? 让你有本事一跑就是这么多天? 他会伤害她,他一定会伤害她,用漫不经意的语气,说很多难听的话。 说她痴心妄想,说她异想天开,说她白日做梦,说她一枕黄粱。 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像你这样的女人,你觉得你配吗? 你配拥有好的生活吗? 不敢再想,如果有下辈子,孔叙一定好好生活,再也不让自己遇见江惩,也再不听他说这么多伤人的话。 她确实肮脏,也并不优秀,但…但她怎么就不能拥有好的生活呢? 肉体凡胎,谁也不是例外。 一阵之后贺虔突然开口,问孔叙怕他什么,或者说他有什么值得你害怕的? “他有什么不值得我害怕的?”孔叙反问一句,随即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 女人她摇头长叹,说你不是我,所以你这样问我,所以你不明白。 他笑她故作高深,舀一勺冰激凌递进了孔叙嘴里。 贺虔要她快吃,屋子里这么热,冰激凌很快就会化。 “贺虔我没心情。” “所以才要你吃冰激凌啊。”抱着肩膀,贺虔故意说的夸张:“嫌冰激凌太寒酸了?你还要我给你买飞机大炮不成?” 孔叙笑着看他,吃一口冰激凌,女人抱着毯子躺下。 她唉声叹气,忍不住出声:“贺虔,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短短一句,对于命运,她只说这短短的一句话。 然后就是叹息,她神色 麻木,痴痴看着夜色沉默。 命运多舛,从生到死,孔叙她坎坷不断。 任谁看了都唏嘘,可怜又坚韧的女孩。 下一秒是她被人扯着膀子拉起来,贺虔不让女人半死不活,神色木然。 他说你振作。 我振作不起来,迟早有一天我要回到江惩身边去的。 我躲不了几天了。 燕京明明那么大,可我还是一次一次的遇见他… 双手掩面,孔叙又一次躺了下来。 看不见脸,贺虔只听到她闷闷不乐的说:“别忘记了,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带走藏起来。” “再当着我的面整这副德行,我就把你的骨灰拌狗粮里喂狗。” 居高临下,贺虔在这里吓唬人。 又一次的,他给孔叙扯起来,外面冻天冻地的,可贺虔却把窗户给打开。 外面夜色不错,他让孔叙看。 看人间大好,这一秒的畅快。 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人活的是眼前这点痛快。 孔叙,你怎么想不明白。 可女人神色哀怨,她把毯子裹紧,说的还是那句你不懂、你不明白。 只要一想到江惩,我就快乐不起来。 他已经破坏我很多个好天气了,何止是今晚。 “走吧,我领你出去泡一会。”这是贺虔沉默片刻后,突然说出来的话。 表情严肃,神色认真,卸下了眼底唬人的笑意,让孔叙明白他没骗人。 知道孔叙不敢,所以他说:“向你保证,你再不会遇见江惩。” “你怎么保证?”因为不信,所以她不在意,问这话时女人看向窗外,像是随口说起的一句。 “我比你想象中更加厉害。” 这是真的,他远比孔叙想象中更加厉害。 当然,他也比孔叙想象中更加恶劣,更加的坏。 不是什么好人,彻头彻尾,贺虔他是坏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贯满盈的坏蛋。 最好不要被他欺骗,成为谎言下的走狗,最后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迟早迟早,孔叙暗无天日的生活,迟早一落千丈、永世无光。 生拉硬拽,最终孔叙还是被贺虔给扛了出去。 虚实之间还是后者占了上风,恐惧不当饭吃,再怎样声势浩大也比不过贺虔一身的蛮力气。 门内孔叙还能挣扎几下,一旦跨出大门孔叙就犹如死人一样,都不敢大声喘气。 她怕招来了江惩,直接掐断她在菩萨面前求来的好日子。 所以贺虔听见女人的轻声细语:“放我回去。” “那么多钱白花了?你得陪人睡几宿才能挣回来。” 这个时候了,一向大手大脚,穿金戴银的贺虔反倒算计起这块八毛的碎银了。 要是平时孔叙一定眼含热泪,夸他菩萨心肠,可今天这种情况下,孔叙恨不得一口咬死贺虔。 无语问苍天,孔叙一直在说你这样做是会害死我的。 贺虔也大大方方的承认。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他说我确实是会害死你,但绝对不是今晚。 找了一个没人的小池,贺虔给孔叙摔进里面,随即他下了水,托起惊慌失措的孔叙浮出水面。 水花四溅,雾里的女人她湿发贴面,惊慌失措中搂紧了贺虔的双肩。 她破口大骂,说贺虔你不是人!!! 我确实该骂,男人这样说,随即笑一笑。 但你也要说贺虔你真是个不错的人,的确的确,泡温泉比躺在屋里叹气舒服。 目光交汇,他脸上的笑意不假,眼中略有温柔。 必须要承认,他比江惩更加理解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也比江惩更会骗人。 伸手拂过孔叙的湿发在脑后,他懒洋洋的靠下来,教她随遇而安。 孔叙,既来之,则安之,你要学会随遇而安。 懒洋洋的靠在石壁上,他用双手捋着湿发背在脑后,掀起眼皮瞧一瞧,女人愣在水里始终不动。 便顺水推舟的,被人一把抓了过来。 “别瞎想了,你不会遇见江惩的,我向你保证。” “你怎么保证。”绕了一圈,他还是这样问。 男人的回答由始至终都不改变,十分随意,他还是说我比你想象中更加厉害。 “你觉得他们走了吗?” “谁?”男人明知故问。 这让孔叙哑言一瞬,放弃了无所谓的挣扎,半死不活的泡在水里面。 她兴致缺缺,说泡温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 “我们一会去吃点什么?” 这里有很不错的日式酒馆。 “贺虔我没胃口。” “我请客你也没胃口?” “和谁请客没关系,是江惩让我没有胃口。” 这话要贺虔笑起来,他点点头,像是随口的一句:“他确实是一个倒胃口的人。” 男人的声音很轻,水声潺潺的房间里孔叙没听明白,那时她没精打采,趴在石面上假寐。 贺虔也不说话,勾着孔叙的湿发缠绕在指尖。 抬眼看,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一个女人黑发她铺肩。 欲语还休、半遮半掩、活色生香的夜晚燃烧在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 难免难免,让想起徐克电影里风姿曼妙的青蛇,烟雨江南中,她回眸在盈盈水间。 姿态扭捏,身姿曼妙,手指掩着唇畔,女孩低眉笑笑。 话变成软哝细语的话,成为静悄悄的耳语,轻成一声一句的叹息。 这一夜平常不过。 这一夜又叫人如此难以忘记。 ⓨúzⒽǎιщú.ρⓌ 60 氛围真是重要,天地良心,今夜之前贺虔从未对孔叙有过一星半点的非分之想。 男人他是过分的,在他眼里孔叙不是孔叙,孔叙是一块破布、一堆垃圾,一碗被人嚼碎了又吐出来的饭菜,一池粘腻腥臭的金鱼。 她是恶心的、肮脏的、下贱的、卑微的、是与他极度不匹配的。 他们本不应该在一起,偏偏…偏偏贺虔是不服输的贺虔,总是总是,他想赢得漂亮。 想打败最强大的敌人,想打最痛快地胜仗。 所以招惹了孔叙,这个可怜的,一无所有的女孩。 但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意外,要怪就怪这个风情万种的夜晚,淡化了一切偏见,把女孩变得堂堂正正,变得婀娜好看。 没有任何征兆的,有人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说吐气如兰的、惑人心弦的鬼话:“是我喝酒了吗?” 孔叙不记得,她什么也不记,云里雾里的泡在水里,昏昏沉沉的像要睡着。 然后贺虔笑,闷闷的一声,依旧响在她的颈窝。 疯子一样,他自顾自的说话,没有头尾的,每一句都像是醉话。 他好像真的醉了,却又无比清醒的,试图置身事外。 青烟袅袅,遮住了孔叙,又改变不了她依旧是孔叙。 贺虔半是清醒半是混沌,撩她裙摆时还在说:“其实这不应该。” 孔叙,其实这不应该… 伏在岸上,这时才恍然惊觉,似乎今夜是个叫人沉醉的夜晚。 借着仅存的半分清醒,孔叙她试图逃离,被贺虔揽着腰给搂了过来。 在女人的侧脸颈窝蹭一蹭,他比往日更加厉害几分,他要孔叙不要跑,又问她怎么在谁身边都待不稳。 难道我对你不好? 不是的。我从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有耐心。 真是叫人心动啊,这时的一言一语都能砸进心里,孔叙不敢回头看,生怕这梦醒来,一吹就散。 虽然想不明白来去因果,但贺虔缱绻眷恋的言行让孔叙大致明白,他在对她好,把她温柔相待。 或许他们并不相爱,但不影响贺虔对她不错,也不影响孔叙把这一夜记到了心里面。 虽然没说,但这时贺虔给予的耐心和温柔,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这辈子都无法忘… 是第一个,他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环着女人的腰,说我怎么没喝就醉。 孔叙,我傻透气了,其实这并不应该。 你是孔叙吗? 无声笑笑,男人用鼻尖蹭她的耳垂。 他的声音好轻,阵阵水声里落地就碎。 他说孔叙啊,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是啊,雾气氤氲,被人捧着的女人是天下第一的好看。 可终归,终归还是清醒的,到头来,一场虚惊而已。 托着孔叙的心窝窝,贺虔说了很多好听的话,然后给人抱紧,又什么也没有做。 这真是奇怪,天时地利人和,怎么看怎么都是箭在弦上。 可他偏偏不发。 不用人问,便听贺虔故弄玄虚的说——“还不是时候。” 是啊,孔叙也觉得睡在一起不好。 抛开了金钱肉体、七情六欲,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嫖客要强不少。 她没有跟贺虔相爱,更不想与贺虔交易,推心置腹,他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贺虔这人和善有趣,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孔叙笑,半是清醒、半是迷离。 叫贺虔的名字,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他什么呢? 说不具体,情至意尽、雪中送炭,是他斩断她的颠沛流离、狂风暴雨。 任何的人和事都不是长久之计,虽然孔叙总有一天还会回到她的生活里,但这段日子里的朝夕,她永远都感激。 永远都感激… 风声鹤唳,路过门外的每一个人都要她精神紧张的屏息,江惩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拉开了距离,二人一东一西的泡在水里,掀开眼皮,贺虔还是那一句:“你今晚不会遇见他,我保证。” “我不信你。”孔叙往水里沉了沉,试图把整个人都藏进去。 “你觉得我没有江惩厉害?” 也不能这么说,孔叙神话了江惩,在她眼里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吹一口气人间就会狂风大作、秒变炼狱。 更别提找到一个小小的孔叙。 女人又叹气,自己问自己:“我还能有几个好日子?” “最起码能让你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年过去。” 是啊,就快要过年了,外面张灯结彩可热闹了。 一直闷在屋子里的孔叙起初并没有感受到这浓烈的节日气息,直到今天出门才惊觉日子过得飞快。 她也逃不了太久了。 江惩总会找到她,喝她的血,扒她的皮,给她挂在梧桐树下,编一缕长发做索命的琵琶。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等过完年,我自己回去吧。” 总要被找到的,坦白或许不会从宽,但抗拒一定从严。 谁都不喜欢被忤逆,顺从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没精打采,可又抱着必死的决心,孔叙的雄心壮志听起来是有一点好笑的,贺虔盯着她看了一阵,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不逃了?” “他总会找到我。” 人如蝼蚁,孔叙认命。 “呆在我这,就没有人能找到你。” 平平淡淡的,他说这样的话,换来孔叙回头,远远的遥望着看他。 含情凝睇,片刻之后女人抿嘴一笑,几个字说的轻巧由衷。 万年不变,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贺虔谢谢你啦。 但我知道,我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辈子。 我明白我是谁,我也明白你是谁,你是个好人,我不能贪心。 她那样清醒,那样孤独,拖着一副破旧的、千疮百孔的身躯。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贺虔特意问一句。 “年后吧,我想过个好年。” “好,我知道了。” 平常又古怪的几句话,孔叙听后便疑惑的回头看他。 是男人扳过她的身子,要她仔细看路,小心不要撞到人。 “看我没用,看路。” “你什么时候走?”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听说也买了机票,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明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打破沙锅问到底,孔叙又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拿手拍拍女人的发顶,贺虔跟她许诺:“回来给你带礼物。” “便宜的我可不稀罕。”傲娇的睨他一眼,她装腔作势的样子像个小孩。 “说出来还算什么礼物。”贺虔这样搪塞她,转过头又再三保证,说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 不要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骗你,真的会带礼物给你。 你就当它是新年礼物吧。 到时候别忘了谢我。 故弄玄虚,没劲。 女人趴在床上,在那里一根一根的扒愣着手指算计。 她在算,算何时过年,她的死期。 原来也剩不了几日了,短暂的快乐后,迎来的定是海啸山洪,寸草不生、茫茫一片,尘埃四起遮住星海浩瀚。 晚上的时候贺虔接过江惩一个电话,那时孔叙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挣扎着在梦中惊坐起来。 借着一轮皎洁的圆月,他清晰看见孔叙眼中的恐惧和惊慌。 银亮亮的一层,月光渡在她身上,还有一层薄汗,盔甲似的把她裹住。 这算是江惩的恩赐吧。 惊慌、恐惧、无措、一身薄汗的女人、夜空上清清冷冷的月光。 ⓨúzⒽǎιщú.ρⓌ 61 浓重漆黑的是夜,无穷无尽、漫山遍野,遮住太阳后露出一轮圆月。 圆月下的女人惊慌无措,她在梦里醒来,任由身上的被子滑落。 噩梦担了一切的罪责,是无法言语的,不能诉说的… 抬眼看,是贺虔站在眼前,他的眉眼依旧和煦好看,可是身影却被月光拉长,犹如出山的恶鬼,静静的盘伏在地上。 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做噩梦,昏昏沉沉,女人把自己盖在被子里面。 我吵醒你了? 她问。 “没,是我接了一个电话。” 那好吧,晚安了,贺虔。 “你也是,晚安。” 后来他就走了,听说是去了加拿大和父母一起过年,剩下的更具体一些的东西孔叙就不知道了。 那几天他们两个没怎么联系。 这时才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脱离了朝夕相处的房子,身份的巨大落差让二人也只能是泛泛之交而已。 要如何分享柴米油盐的日常呢? 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 趁着年关她也回了一趟老家,没敢大张旗鼓,整什么衣锦还乡的风光排场,夜半三更的时候,她只敢在远远的地方望一眼。 李秀芬的嗓门奇大,隔着二里地的距离女人也能听见她在哪骂人说话。 呵着寒气,孔叙无声笑笑,来时去时皆是悄无声息。 犹豫再三,她还是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去拜别了张显玉的双亲。 是的,不是探望,是拜别。 桌子上的饭菜凉了很久,凝在一起,灯火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两个老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推门的声音算是突兀,让他们满怀期待的看过来,看到风雪裹一把人间的烟火,寒冬腊月里,他们等到了孔叙。 笑容可掬,只在一瞬之间她的脸上便是满面红光,张妈妈走过来,责备她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我就是回来看看。 孔叙不脱外衣,略有僵硬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爸添了副碗筷,年迈的老人不善言辞,拉住喋喋不休的妻子,说让孩子先吃一口热乎饭。 中国人离不开饺子,逢年过节不煮上一锅都不算过节,蘸着酱油孔叙吃了两个,听到老人催促她脱衣,女人摇摇头,说我就是回来坐坐。 坐一会,坐一会我就走了。 那么着急做什么,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歹在家里住一夜。 张妈妈脚前脚后的忙活,给她盛一碗饺子汤,又给她洗一碟水果。 “张显玉回来过吗?”这是她犹豫再三问出口的话。 孔叙不敢抬头看,夹一个饺子在碗里蘸了又蘸。 屋子里寂静了下来,只剩电视机虚假的热闹,无谓的狂欢,掌声雷动,打不破屋子里木讷僵硬的三人。 答案是什么其实不太重要,记忆里的张显玉早已一去不返,可孔叙就是想问问,想要清楚的明白,他背信弃义,是不是只辜负我一个人。 很庆幸他始终都没回来,让孔叙的悲惨有人陪伴。 留了钱在枕头下面,这一走她就再也没回来。 没有一句正式的告别,她也没对谁说再见,女人偷偷留了钱,也偷偷的决定要离开。 一对老人站在门前,依依不舍的看了又看,他们留孔叙在家住一晚,又说有时间就回家看看… 孔叙几次想要回头,最终还是走远。 那时她没有回头看,快刀斩乱麻,孔叙要自己走的很快。 一个人的节日不应该太过安静,孔叙在楼下的花店买了束花,一束不知名的、寂寂无闻的小花。 店员也举起过玫瑰、百合,光影交错,尘埃落在她的肩膀,素面朝天的女孩格外恬静,她无声笑笑,摇摇头说不要。 她不要这么张扬、热烈的花,无声无息,她说她要角落里悄悄绽放的那一小把。 热烈的是花,素雅的也是花,清香的是花,无味的也是花,再不好再不好,花都是花,花就是花。 店员说送给她,这是平平常常、不值钱的一小把。 被人随意对待,在角落里发芽。 女人还是摇头,把手里的纸钞放在了吧台。 再不好再不好,花都是花。 “新年快乐。” 她这样说,花束裹在报纸里,被她在怀里抱着。 也就是在这一天,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的一天,有人脚步匆匆,跟她撞了个满怀。 撞进她的世界,二人抱在一起,沉的更加迅速、飞快。 这个人叫方齐,和她同岁,是一个眉目俊朗、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他走过来、撞进她怀里,不知名的小花落了一地,一些拾起来,一些被寒风卷了进去。 他说对不起,走的急,撞没撞疼你? 一根一根把她的花拾起,本就弱不禁风小花变得更加可怜兮兮。 年轻的男人不好意思,说我赔给你。 第一次见面,孔叙看他并不仔细,花被撞散,女人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气。 摇摇头她说不用,越过他脚步匆忙的离去。 只剩下…这里只剩下方齐,捡起地上残留的一朵,他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而已。 有人大声的喊他的名字,方齐!!!方齐!!!! 别磨叽了方齐!!!人都到齐了!!都她妈等你呢孙子!!! 所以和她一样,扣上头顶的帽子,他匆忙忙的来,也匆忙忙的去。 这是幸运的一天,在很多很多个日夜以后,他们都这样定义。 他们说这是幸运的一天,说感谢上苍,我与你相遇。 从未从未,从未有人恨过谁,说真倒霉,遇见你,走到了这般田地。 始终始终,始终都有人说,真是幸运,茫茫人海,我遇见你爱上你。 说这话的人是方齐,孔叙谢谢他,也谢谢他坚定不移的爱意。 爱意浇灌着孔叙生活的孤苦贫瘠,终于在这一年她才开始明白生活的意义。 原来活着是这样有趣。 但这是,对彼此而言,都只是陌路人而已。 孔叙心疼她的花,回家以后还生了好长一阵的闷气。 大过年的,晦气。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花束被撞散,只剩下伶仃的几朵还算完整,剩下的被她用手捧起来,残破不堪。 即便是这样她也买了个花瓶将其好好对待,然后摆在床头,每天醒来都闻一闻。 啊! 又是崭新的、明媚的一天。 过年这几天孔叙一人完成了好多事情,最重要的一件大概就是她找到了新房子。 地方挺好,租金也不贵,坐北朝南且拎包入住。 押一付二,孔叙看房之后想也没想的就签了合同。 当然,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签了合同以后房东才敢说实话,一堆年轻人在隔壁玩乐队,偶尔、可能、或许、应该会有点吵。 你别介意。 孔叙不介意。 在家她也住不了几日,就是一个落脚的地方,给她遮遮风、挡挡雨。 她要么上班,不上班的日子都是在江惩那里,一个月下来也只有姨妈的时候能留在家里。 所以孔叙说她不介意。 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夜晚,生活变得缓慢有趣,初一那天林彻给她包了压岁钱,厚厚的一打纸币。 他总是这样,利欲熏心又充满童趣。 抬眼把人打量一番,男人略有意外的夸她胖了一点。 是啊,离开了江惩,每天都是好日子。 心宽自然体胖,这不算稀奇。 ⓨúzⒽǎιщú.ρⓌ 62 “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再见到张显玉?” 好奇怪,怎么人人都来问她这个问题。 林彻走远又回来,装模作样的整理着桌面,把这话问的随意。 谭静也特意约她一见,多余的话她不说,开门见山的就是这样一句。 大家好像都忘了,在此之前,她和张显玉七年没有联系。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知道张显玉在哪里。 他捅了她一刀,孔叙躲他都来不及。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没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的事了。 她再不可能追着张显玉刨根问底,说你猪油蒙心、忘恩负义。 七年都少了,他们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再相见,别再联系。 所以孔叙说爱莫能助,我也帮不了你。 眼前的女孩小巧玲珑、彬彬有礼,手捧着杯子,她问的小心翼翼:“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他吗?” 相识七年,她对他的了解只在他的一面之词里。 那时候年纪小,人也笨,他说什么她都信,后来在一起了,谭静更是对他深信不疑。 她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从前、他的过去。 必须要说的是,谭静认为她是幸运的,天降贵人、及时止损,在她的订婚宴席里。 这般天真的女孩不该生活在谎言里,软糯却还刚毅,于是那天走的决绝不留余地。 张显玉…自食恶果的张显玉… 无人问起时,她和张显玉是青梅竹马。 二人同甘共苦,一起长大,经历过无数个惊涛骇浪、风风雨雨。 可要让她说,孔叙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张显玉似乎没有一天一时一刻值得被提起。 至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孔叙报以冷笑,嘲弄至极。 他是个垃圾。 谭小姐,遇见我是你的运气。 你是幸运的,看看我你就知道了,我倒霉愚蠢,一败涂地。 他是个败类、是个垃圾… 谭静走了,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背影是有几分落寞的。 三言两语,孔叙就否定了她七年的爱意。 在那么多个日夜里她一定窃喜过无数次,懵懂年华时遇见的男孩温柔善良,就要爱她一辈子。 她歌颂他们之间忠贞不渝、海枯石烂的爱意,恨不能昭告天下,她独一无二的好运气。 一定是希望的,她听到孔叙说张显玉这人不错,就是穷怕了,才把大家都裹在谎言里。 罪不至死,或许这些年他是真的爱你。 她试图体面一点,给过去的七年一个瞑目,可事与愿违,张显玉就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张显玉。 抛弃双亲、辜负孔叙。 不爱任何人,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谭静走后孔叙一人坐了很久,谭静在她这里了解到了一些,她也在谭静那里了解到了不少。 和想象中一样,这几年张显玉过得都挺好,情场得意且名利双收。 这让孔叙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是落魄的,是难堪的。 最一开始是为了谁啊。 是为了张显玉。 给他写信、给他打钱、一直在男人失联之前她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还不如一直骗她呢,不然也不会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如今破罐子破摔,好好的七尺男儿,让人吓得东躲西藏不敢出来。 这再也不是他的张显玉。 坐到黄昏,女人看红日西沉。 晚霞美不胜收,是漫山遍野的红,是一片燃烧的火焰。 她踩着这片夕阳回家,过年了,贺虔家里的阿姨也放了长假,诺大的房子里只住着孔叙,孤零零的一个人。 贺虔给她发微信,说初五回家。 哦,那她初六就搬走吧。 先回出租房住一夜,然后就回江惩那里认错领罚。 好坏她都受着,是她的命罢了。 江惩也联系过她,忘记是初几的夜里了,只记得那晚灯火璀璨,照亮夜晚的无边无际,犹如白昼一般。 泡在水里,疲倦不堪的女人就要睡着,然后手机响了几声,打碎这个美好平和的夜晚。 像是喝醉了,他在微信里故弄玄虚的吓唬人:【长本事了,敢走这么多天不回来。】 就是这几个字给孔叙吓出一身的冷汗,她猛地在水中坐起,说想过完这个年。 江先生,很快我就回去。 她斟酌再三的回答没换来江惩的继续。 没再继续说什么,像是心血来潮,他想起孔叙,只聊一句便就索然无味的孔叙。 可孔叙却不在轻松了,她泡在热水里,热水便像是无孔不入的尖锥利器,说着指缝发肤一点一点的渗进器官皮肉里。 要她坐立难安,焦虑的把眉头皱起。 笑不出来,镜子中的女人没精打采,毫无生气。 江惩让她笑不出来、喘不过气。 说是初五回来,贺虔初三夜里就回家了。 他谁也没通知,起初孔叙以为家里闹贼,顺着蛛丝马迹找过去,看见贺虔一人游在水里。 他逆水而行宛如游龙,孔叙看见迅速敏捷的身影,在水中一跃而起。 夜深人静,他在远处笑的肆意,捋着头发背在脑后,贺虔问她惊不惊喜。 怎么不说话? 才几天不见就把我忘的这样彻底。 他游过来,抓着孔叙的脚踝给人扯进了水里,扑腾的水声伴随着孔叙的惊呼,打碎午夜的安宁,像一场欢快十足的歌剧。 是真的不会水,要不是贺虔伸手捞她,孔叙一定命丧此地。 女人呛了一肚子水,浮上水面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没在里面尿尿吧?” 真能煞风景啊。 多少个人巴不得跟他一起鸳鸯戏水,只有孔叙紧张兮兮的问他尿没尿尿。 这让人无语,贺虔没好气的说:“尿没尿你再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要走,孔叙便狗皮膏药似的给人抱住。 水挺深的,搭着贺虔的胳膊孔叙才能悠悠荡荡的浮在水上。 如今她才知道技多不压身到底好在哪里,人在水中,她不敢再耍什么嘴皮子,跟在贺虔的身旁乖的要死。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没话找话的问一句。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贺虔怀疑她喝多了。 他想给她摁水里,让她好好的清醒清醒。 回头一看,女人皮肤白皙、湿发贴面。 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湿漉漉,似乎要比从前好看。 这样子的孔叙让贺虔觉得她无辜又清纯。 妈的!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她一个妓女,怎么能看起来这么清纯! 贺虔没好气,要她以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男人! 还有!你也不适合留这么长的头发! 在留长一点!!!烫大波浪!! 莫名其妙的,孔叙听不明白,他回不回家和她留多长的头发有什么关系? 怎么颠三倒四的,话都说不明白,所以孔叙没忍住出声去问:“贺虔,你喝酒了吗?” … 她还有理了。 她还有理了!!!! 贺虔瞪大了眼,想也没想的就给人掐住了。 掐着孔叙的腰,他和她一起淹没在水里,看女人也瞪大了眼睛,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能咕嘟咕嘟的吐几个泡泡。 所以贺虔得意的笑,他心满意足的给人托上来,看她半死不活,又在嘴里吐出一口水来。 “我尿尿了吗?” 贺虔问。 “没有吧,我不确定。” “那你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贺虔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莫名其妙,孔叙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她没有力气,所以只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 ⓨúzⒽǎιщú.ρⓌ 63 东窗事发之前,贺虔在孔叙眼里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好看。 他像个活菩萨,是个大善人。 感谢他的救苦救难,孔叙嘴上说着,心里记着。 每逢这时贺虔都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真谢谢我,就让我漂漂亮亮的赢一把。” “什么?” 女人不懂,出声反问。 这时他又闭口不提了,把棋盘一推,男人说你是个臭棋篓子。 跟你下棋好没意思。 你怎么不赢呢,一把也行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贺虔不满意如此轻松的胜利。 他想要势均力敌的对手,而非孔叙这样的菜鸡。 所以贺虔再也没和她下过棋。 他回来,她便急着走,一开始贺虔还不知道,直到他看见她打包好的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孔叙一穷二白,挣得钱都存在银行里,拎出来清点一番,也就是几件换洗的睡衣。 问她收拾东西做什么,贺虔才知道女人要走的消息。 “好端端的,你上哪去?” 拔高了嗓音,他一百万个不同意。 他妈的现在都在家里过年,你走哪去?! 去找江惩? 他整死你!!!! 三下两下,他把行李踢进屋里,看见孔叙愣在原地,男人横眉怒目的凶她:“看什么看!回你屋睡觉去!” “贺虔,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甚至她伸手在男人的脑门上摸一摸,然后指着自己再三劝说:“你看清楚了吗?是我啊,孔叙。” 你留我做什么呢? 我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吗? 迟早我都是要走的,早死早托生罢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礼貌客气的,她抱了抱贺虔,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道谢。 贺虔,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真的真的,我真的感谢。 说千句万句都是说不够的,大恩难忘,偏偏这二三言语轻之又轻。 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长久的诉说。 我不会忘,我永远记着。 当牛做马,刀山火海,今生来世,我永远记着,永远感谢。 任她抱着,又听她发自肺腑的感谢,男人退让一步,说再住一夜。 明天司机上班,到时我叫他送你。 我特意回来陪你,你说走就走,多少有些伤人了。 听话,再住一夜,咱们两个好好的告个别。 推推眼镜,贺虔的目光在此藏匿,谁也看不清他的眼底,是温柔的、还是冷血的笑意。 能瞧见的,是他嘴角弯弯,像一个修行千年的精明狐狸。 善于说谎,他用他的伪善蛊惑捕杀路过的行人,没有理由的无一幸免。 孔叙何其无辜又何其幸运,成为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牺牲品。 和料想中一样,这一次又是贺虔赢得漂亮。 打胜仗的滋味不错,打败江惩的感觉更好。 谁说孔叙不会哭的啊,她哭起来分明就是梨花带雨。 梨花带雨…梨花带雨… 这样的孔叙,生动至极。 真要追究起起因,还要在很久之前说起。 那时候夜色阑珊,大家都有着三分醉意,也不知是谁提起了孔叙。 本来就是随口的一提,没曾想有人接了一句:“她眼泪金贵,轻易不流半滴。” 其实这话还好,光怪陆离的夜里谈不上稀奇,孔叙并不是值得众人在意留恋的东西,夜晚里还有别的消遣比这更有趣。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晚上江惩和贺虔都在那里。 二人自然把这话都给听了进去,起初也是各不相信。 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天底下就没有不会哭的女人。 仔细回想,孔叙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她的喜怒、她的印记。 只有女人的一张脸,若隐若现的,在雾霭朦胧的清晨夜里。 回到家里,不信邪的江惩试了几次,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她把眼泪都给咽了下去。 从来都不,从来都不让它流半滴出去。 哪怕她狼狈、难堪、痛苦的把身体蜷缩在一起。 可薅起头发给人拎到眼前,她也只是咬着牙,她也只是咬紧了牙… 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咬紧牙。 定定的,男人看她,目光从上而下,游离一圈后又在她惊悸崩溃的目光中停下。 他们对视,风情万种的夜里只有他们二人是如此的千篇一律。 总是总是,总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或是气定神闲的、又或者稳如泰山的与她对视。 当然,在这千篇一律的夜里,不幸的人总是她孔叙。 她是那样弱小、无助、可怜,目光闪躲、身体瑟缩,面对江惩,女人躲无可躲。 硬生生的受着,每一时、每一分、每一刻。 过于消瘦了,无论如何安放她都是那样小的一个,江惩看到她颤抖着,长发遮住眉眼,她像一颗腐烂的苹果。 撩起长发,女孩僵了片刻,她没有眼泪,一切都在那双空洞寂静的眼睛里写着。 试图去讨好,祈求换来一些什么,便含住江惩的手指,虔诚而专注的舔舐着。 江惩没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沉默。 其实该摸摸她的,哪怕只用手指剐蹭片刻。 别让她如此的担惊受怕,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事实证明孔叙的眼泪确实金贵,要不是口交时会呛出来一些,江惩都以为这个功能彻底的在孔叙身上丧失了。 这本就是酒后醉话,说过也就忘了,偏偏贺虔不信这个邪。 抬起来碰一碰江惩的空杯,那时的贺虔胸有成竹的说:“打赌吗?你办不到的事情,我办得到。” “花钱买的可不算。”江惩真的不信,多多少少他是了解孔叙的,那是一个足够倔强坚强的女人。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不花钱买,这样赢你不太光彩。”光影交错,他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一杯酒见了底,贺虔轻蔑地笑起来:“江惩,你等着输吧。”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记得那时他是这样说的,后来宿醉,又说了什么实在记不起来,总归都是不重要的一些小事,用来调解乏味生活的闲谈。 其实谁是胜利者根本就不重要,谁赢谁输、谁胜谁败…这都改变不了牺牲品是她孔叙。 她被架上祭坛,用来献祭愚蠢的、无聊的人类。 真是可怜,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女孩,一直到东窗事发那天,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茫然无措、慌张崩溃,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被困在里面,苦苦哀求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肝肠寸断,试图忘记却还永远记得,那一天是孔叙肝肠寸断的一天。 她往更黑更深的地方坠落,是粉身碎骨、无人问津的。 抬头看,太阳炙热,有人居高临,从容不迫。 贺虔的模样逐渐扭曲变形,是一团黑雾,一块泡沫。 是一个凶悍暴躁的山兽,是一条滑腻腥臭的海鱼,贺虔变了模样,让孔叙再也再也认不得。 她就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曾对她不错。 功过不相抵,原来这话是真的。 ⓨúzⒽǎιщú.ρⓌ 64 这个冬天漫长且干燥,风扫落叶、一片萧条。 阳光透不过云层,约定好的春天迟迟未到。 四处都是阴森的冷,光秃秃的白杨树上连一只鸟都没有。 这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冬天,最起码孔叙是这样。 万念俱灰,实属难忘。 最一开始那只是平常的一天,和贺虔约定好了,她说今天要走。 郑重其事的道谢,不善言辞的告别,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分别总是这样,生涩扭捏。 离得近,贺虔又一次抱住她,像是在温泉酒店的那一夜。 俯身蹭一蹭,贺虔亲亲她的耳廓。 晕乎乎的,孔叙听他说:“孔叙,我怕你忘了我。” 看啊,这是多缠绵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能斩断一些决绝。 孔叙试图回头看他,可贺虔不让,紧紧的给人抱着。 闷声笑笑,他又一次的轻声说:“孔叙,我怕你忘了我。”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孔叙似乎是这样的问过,得到了一个并不重要的回答,转瞬就给忘了。 有人遮住她的眼睛,掌心温热,背脊贴着胸膛,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成年人之间有太多的心知肚明不必诉说。 事情进行到这里,虽然走向清奇,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直到…直到贺虔接了一个电话出去。 等我一下,一个重要的电话。 拙劣的谎言,用来骗她。 领带替换男人温热的掌心,孔叙的视线早已被剥夺。 没有办法了解太多,只听见门声响动,有人离开又回来,孔叙回头看,徒劳无功的回头看。 领带阻挡她了解事情的真相,孔叙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有感官带来的一星半点。 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拍一拍女人的屁股,长驱直入。 或许是职业素养,也或许是女人听话,这时她撅起屁股,乖乖的把腰塌下。 身后人很凶,顶的孔叙魄散魂飞,阵阵喘息着。 偶尔她出声讨饶,断断续续的说贺虔你轻一些。 这时女人还没察觉出什么,直到有人烟瘾发作,让她听见点烟的声音,在一点钟的方向一响而过。 用五雷轰顶形容最恰当不过,孔叙愣了一秒,再出声时声音正在颤抖着。 又一次的,她叫贺虔的名字,声音语调都和刚刚大不同了。 贺虔,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贺虔?贺虔?你在听我说话吗? 贺虔…拜托你回答我。 这时的心情难以诉说,情欲拽不回她的思绪,要女人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 再没有刚刚的柔软可人了,明显能察觉出她的僵硬,惶恐和未知让她迅速在这场性爱中剥离出去。 如今的女人和充气娃娃别无他异。 扫兴! 扫兴至极! 长久的沉默让孔叙的心跌落在谷底,她无法在等待,试图伸手扯下眼上的领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一点钟的方向有脚步声响起来,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孔叙她血液凝固,一阵寒风在心底盘旋不散。 身后的人还在凶悍的顶撞,那么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不容女人多想,有人替她扯下了眼睛上的领带,突然的灯光让孔叙睁不开眼,只在片刻之后她才依稀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是贺虔。 是贺虔… 他在她身前半蹲,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浅浅笑意。 一手夹烟,一手把孔叙鼻尖的汗珠擦去,男人假惺惺,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给你的礼物,还喜不喜欢? 是啊,年前他离家,拍拍女孩的脑袋要她乖。 回来给你带礼物。 不骗你。 尖叫、呐喊、挣扎,孔叙这时与疯子无异,她往前躲,又被人掐着腰死死地桎梏在原地。 无法适应这刺眼的灯光,这时孔叙还看不清身后顶撞她的人是谁,只在声音上依稀分辨出,似乎是习宇。 拍几下孔叙的屁股,习宇夸她腰细,女孩过于消瘦也不漂亮,是贺老二不给你饭吃? 嘴上心疼孔叙,手却抓着孔叙的头发绕在腕上,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更深的顶进去。 摇摇晃晃,是她孔叙。 女人发疯似的大喊,挣扎着要往前爬,她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堆的话,贺虔听不明白,面无表情的看她。 看她废了大力气才挪动了一下,离习宇远了,离他却近了。 四目相对,她怔怔看他,伤心的女人问为什么这种傻话。 无端端的,贺虔笑起来,他做着丧尽天良的坏事,却总笑的人畜无害。 伸手摸一摸女孩的脸颊,他不说实话:“看啊,这样一来你就会永远都记得我了。”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早就跟你说过。” “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多看你一眼都不肯,又怎么会…” 话没说完,因为那双眼睛里水汽弥漫,女人木讷的抬头,几次哽咽,几次无言。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任眼前的人给她戴上口枷,和习宇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她。 了无声息,孔叙没有再挣扎,像个木偶似的听话。 她什么也想不起,想不起自己是谁,又今夕何夕。 为不开口说话,又为什么留长头发,为什么冬天阴冷漫长,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跑来作践她… 炙热的太阳怎么照不到她,女人觉得冷,像一具尸体,僵硬、木讷。 一前一后,两个人节奏一致的操弄着她,顶的深、一下快过一下。 孔叙闭着眼睛,一声哀求也不说,像是没有灵魂的工具任人宰割摆布着。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期间二人调换了位置,习宇把湿漉漉的性器插进孔叙的嘴里。 进去之前他端着孔叙的下巴细细的看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女人长得一般。 “怪不得你对她没兴趣。” “我从不以貌取人,我是嫌她不干净。” 自恃清高、目中无人,贺虔点一根烟,扶着性器把女人填满。 垂眸看一眼,只有一个淡薄瘦弱的背脊,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她早已不在意了,是不是有人把烟灰弹在她的背上,是不是有人把她的长发抓乱,几个人在她的身体里,又是几个人在那里骗人。 起起伏伏,昏昏沉沉,似乎是没有力气了,也或者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在歇斯里底的挣扎以后,孔叙再也不曾反抗半分。 面色麻木、任人作践,热闹喧嚣的世界里,她是静寂无声存在。 她静悄悄的开花,也静悄悄的崩塌。 长发绕在贺虔的手里,她被迫把头仰起。 死气沉沉,女人看着她。 对视一阵,贺虔没有说话,和习宇一起把性器瞄准了孔叙的嘴巴。 他们一起射进去,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乳白色的液体便灌满了她。 不止是嘴里,还有眼睫、头发,湿答答的拉成丝,顺着脸颊滑下。 这是极具羞辱人的做法,孔叙绝望的闭上了眼,恨自己为何苟活。 原来人走绝路,死亡真的是解脱。 松开手,她重重的摔下,人如行尸一般的趴在床上,连疼也不说一下。 口枷还在她的嘴里固定着,嘴里的精液得不到处理,吐出来还是将其咽下。 所以顺着嘴角流出去,脏乱又淫靡。 习宇蹲下身又一次的打量起孔叙,很久以后才伸手解下她的口枷。 贺虔呢? 哦,贺虔高高在上,只是垂眸看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úzⒽǎιщú.ρⓌ 65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觉得累。 曲终人散,最后的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凌乱的床上,孔叙趴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 很多时候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在这一刻孔叙才把这句话深有体会。 她努力驱赶,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的贺虔。 折磨她的肉体还不够,如今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试图瓦解孔叙残喘的灵魂。 那些早就被遗忘的朝夕都被她记起,对比起今日,讽刺无比。 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熙攘,皆为利来。 那些平白无故的好,只是为了今日做一个铺垫。 难为他处心积虑,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孔叙。 很久之后,女人无奈笑笑,自嘲一般的摇摇头。 贺虔啊贺虔… 孔叙啊孔叙… 水米未进的一天一夜,孔叙始终都无法入睡。 时时刻刻,她睁着眼,顺着窗帘下面的一点缝隙看向窗外。 期间她下过一次床,两条腿打摆子一样的摇晃。 往前只走了一步她就跌倒,脑门磕在地面,人如死了一样。 艰难的匍匐了很久她才再次站起,怪物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这么短的距离,女人走了很久才到。 身上的衣服破烂,脸上都是干涸的液体,她双眼猩红,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犹如来时一样,孔叙是狼狈的孔叙。 但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大门紧锁,孔叙也如来时一样,命如草芥,由不得自己。 再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她用尽了力气轻拍两声房门,气若游丝的喊过贺虔这两个字。 贺虔,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顺着门板,有人滑落倒地,目光呆滞、嘴有言语。 一次又一次,她哀求着、重复着,说放我出去。 这是心知肚明的白费力气,孔叙的诉求向来都是无人问津的。 谁也不在意她是否伤心难过、玉石俱焚恨不得地球毁灭。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像孔叙这种女孩,跟狗没什么分别。 她是流浪的醉汉,酒后的残骸,都没被人善待过。 就连孔叙都忘了她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这一天一夜被她硬生生的熬过。 习宇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记得,但她听清了,男人嫌她满脸都是干涸的精液。 所以就被锁进了卫生间里,用一副铁质的铐子把她稳稳固定着。 冰凉的钢管,湿滑的地砖,女人赤身裸体,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呆。 水流很冲,犹如刀片一样的打在身上。 习宇拿脚踩着她的肩膀,强势的给孔叙定在墙上。 水冲过来,劈头盖脸,铁铐固定着孔叙,要她闪躲不开。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以孔叙把脸埋在膝上,不安的逃窜。 往后躲,身后是冰凉的壁砖,四处都是冷的,水急得犹如利箭。 水花四溅,屋子里潮湿一片,孔叙被人锁在这里,冲了一遍又一遍。 看她的皮肤从白到红,冰凉的水花让女人不断的打着冷颤。 身体的每一处都疼,四肢百骸,她再没有躲避的力气,声息变弱消散。 孔叙瘫在地上,双臂却还高高吊起,距离的缘故,让她只能半蹲半倚,靠着冰凉的墙壁。 过了很久,水声终于停了,有人撩起她褴褛的裙摆,硬生生的顶了进去。 习宇拿她发泄着情欲,和贺虔一样,从来到走他不多说一句。 在他们眼里,孔叙只是个泄欲的器具。 不必照顾她的喜怒哀乐,是否伤心,是否难过。 他们射在她的脸上身上,然后提提裤子一走了之,下次再来时,依旧用冰凉的、湍急的水柱把她冲刷。 今天来的人只有贺虔自己,也就是在今天,他毫无征兆的,看到女人婆娑的泪花。 这么多天了,她一直紧咬着牙,被人凌辱、背叛,始终始终她都一言不发。 常看到女人目光空洞的发呆,像一个僵硬的、破旧的娃娃。 一方面贺虔嫌弃着她,一方面贺虔又深深的佩服她。 和传闻中一样,她固执的要命,死也不让眼泪落下。 可是这样的执拗做给谁看呀,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妓女,是否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甚至他盖棺定论,承认自己确实自大,孔叙这女人和传闻中一样,不懂事,不听话。 最起码我驾驭不了她。 没曾想峰回路转,他偶然的推门,看到孔叙红肿着眼睛,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 女人惊慌,忙用手臂把眼泪拂下。 下意识的向后蜷一蜷身子,孔叙把脸埋在膝上,静等着刮人的水花。 屋子里静,他走过来的声音就明显了许多,每一步都踩着她的心窝。 无能为力,她只把嘴唇咬紧了。 和预期中不一样,孔叙没等到刺骨的、冰冷的水,这一次贺虔伸出手,抓紧她的长发。 被迫抬头,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孔叙看他。 “为什么哭?” 声音嘶哑,男人这样问她。 为的事情太多了,辜恩负义的男人、处心积虑的的欺骗、密云不雨的生活、苦不堪言的每一天… 哪一件事不值得孔叙哭上几天,一直都是,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女人枯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 无声之间,热泪便流了满脸,眼前的景色模糊,女人眨眼,泪珠落在胸前。 并不记得了,她好像哭了很久,也好像才开始伤心。 眼泪不骗人,每一滴都是她生活中说不出口的苦不堪言。 压在心底,久病成疾,药石无医。 如今他问她为什么哭,孔叙给不了一个明确清晰的回答。 连她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这是在哭呢。 她执拗坚持,忙用手臂把眼泪擦去,对于贺虔的问题,闭口不答。 所以贺虔就笑,笑她可笑的固执,拿起来不当饭吃,扔地上一文不值,除了可笑,没别的用途。 看她身上的抓痕和滴滴水迹,贺虔明白,刚刚是习宇来过一次。 忽而又问:“习宇欺负你了?”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孔叙看他,神色麻木,不开口说话。 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孔叙怪自己愚蠢贪婪,才会一败涂地,这样可怜,这样凄惨。 不言语,眼泪却顺着眼眶往下滚,一滴接着一滴,替她说了很多的话。 那些难以启齿的、无法言说的、那些痛苦的、难堪的、伤心的、难过的话。 炙热还滚烫,裹着心底的苦,通通留在了这一夜。 贺虔看她沉默一阵,最后把所有的真像都讲给她。 那时候他进入孔叙的身体,掌心镶嵌她的长发。 并不光彩的赌注被他说的轻巧,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总之就是这样,你接不接受,它都会是这样。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你最好识时务一点。 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跟我说话,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也想让你试试看。 干涩紧,女孩的身体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柔软了,像一块硬邦邦的石板,腐朽的被雷劈过的木头。 任人如何摆布,她都咬着牙没有声音,怔怔看着头顶摇晃的灯光,带着认命后的麻木。 这就是她的命了,无力回天的命了。 ⓨúzⒽǎιщú.ρⓌ 66 日月混沌,孔叙记不住这是第几个夜晚。 像是过了很久,也像只熬了一天,冷水、铁链、两个不同的却又相同的男人。 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过来,各自顶进不同的穴口,看女孩无助可怜。 没人心疼她,哪怕一星半点。 大口喘息,张开嘴她试图说些什么,眼睛里面流光溢彩。 可胸腔起伏一阵,她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抓紧了冰凉的钢管,铁拷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一阵一阵。 有一夜心血来潮,习宇顶进她的菊穴里玩,自此以后她便日夜带着肛塞。 为了堵住肚子里的清水,方便着下次把玩。 拔屌无情,这是习宇一贯的做派,摁着孔叙在她嘴里清洗了一番,男人起身就想离开。 他根本就不会理睬,身后女孩的喜怒好坏,有没有发丝凌乱、双腿大开,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来。 这从来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他追求的是刺激和痛快,当一个瞻前顾后的老妈子可不行、不对。 也是在这个时候,孔叙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习宇把脚步停下。 他回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第几天了?” 颤巍巍的,孔叙又问。 第几天了? 习宇答不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心细的人,更何况这种小事也不值得他一一细算。 要知道他日理万机,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 除了孔叙谁也不会关心这种问题,同样的,贺虔也答不上来。 觉得荒唐,他会皱眉,看一眼习宇,说谁关心这个。 是啊,谁也不关心这个。 只有孔叙,那个可怜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家里的卫生间锁着一个女人,所以只有在贺虔下班后,孔叙才能吃一口饭,喝一些水。 她吃的不多,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两口东西,贺虔不允许她这样,五次三番的跟孔叙生气。 他掐着她的脖子,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人畜无害的笑意。 “你跟我闹绝食?” 摇摇头,她筋疲力竭的把目光落下去。 “吃!都给我吃进去!!!” 摁着孔叙,她的脸紧贴在碗里,双手被锁在身后,要女人只能像狗似的把舌头伸出去。 轻轻的,她卷进嘴里一粒米,下一刻便是贺虔暴怒而起。 贺虔善于伪装,因此很少能见他这样,蛮不讲理,与疯子无异。 他摔了手里的东西,这一次彻底的把孔叙摁进了碗里,男人凶得很,一遍又一遍的斥责着孔叙不吃东西。 你在跟我耍脾气!?? 还是说你打算饿死你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 狠狠地,孔叙的整张脸都埋了下去,她呜咽着发出声音,被贺虔的暴怒盖了下去。 只能看见女人轻微的挣扎,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很久以后男人才把她提起,女人剧烈的抖动,在获得了自由以后迅速的抱在一起。 双手锁在身后,她只把腿收在了胸前,人靠着墙壁,又惊又慌的看着贺虔。 贺虔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他伸伸手,孔叙眼里的恐惧铺天盖地。 她拼命的往后靠,毫无征兆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就这样的,他们对视。 忽的,贺虔笑起来,他捋过女人额前的碎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 你自己说,我对你好不好? 他试图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泡在恐惧里的女人自然会满足他。 胡乱的点头,她用目光祈求饶恕,看啊,我已经这样的听话,所以所以,你放了我吧… 贺虔…你就放了我吧… 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绝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是孔叙在里苦苦挣扎。 她瑟缩着,努力靠在角落里,贺虔碰碰她,她便身子僵硬的动也不动一下。 只有眼泪,聚在眼眶里,很快又落下。 是滚烫的、苦涩的一把。 不知道是在第几天的时候,孔叙学会了问问题,每当来人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小心沙哑的声音。 这是第几天了?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们会一辈子都把我关在这里? 有时候心情好了,有人回答她一句两句,有时候心绪烦躁,等待孔叙的,便没剩什么好东西。 今天不就是这样,她挨了习宇几个耳光,发丝凌乱绞在一起。 看不见女人的半边脸,被头发遮的彻彻底底,但能看见地上一滴两滴的血迹,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抬头看,如女鬼一般的凄厉,五官混沌,鲜血淋漓。 男人一阵的失语,甚至还神经兮兮的认为,倘若孔叙死在这里,日后十八层地狱里一定会有一个厉鬼,名为孔叙。 风如哀歌,她长发披肩站在无边的夜里。 目光明亮,神情凄凄。 会要他们夜不能寐,闭上眼都是她今日凄凉的样子。 撩起孔叙的长发,她的半边脸颊出现在习宇眼里。 血流不止,她试图用手擦去,却徒劳无功的蹭的满脸都是。 无辜、血腥、凄凉、苍白、黑发如墨、赤身裸体。 诡异又美丽,挑战着习宇的视觉神经,让他愣在原地。 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彼此。 是孔叙先移走了目光,问他要了点水:“太多了,我想洗洗。” 鲜血让她清醒了不少,看她的眼睛就知道。 坦荡、清冷,像是在水里浸泡了数万年的神明,一座遥不可及的泥雕。 她洗干净自己,混了鲜血的水变成粉色,顺着手肘往下淌。 女人柔软且弱小,习宇抓住她的手腕,察觉到她猛然一震,随即眼睛里光亮便荡然无存。 永远都会是恐惧占领高地,主宰着孔叙的身体,让她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认命一般,她闭上眼睛,从此了无声息。 这就是孔叙,命不由己的孔叙。 可习宇没急着做些什么,他跟她说,这是第八天。 是你被锁起来的第八天。 “你们会放我走吗?”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江惩出国了,等他回国就会过来接你。” 狼窝虎穴,没有一个好东西,孔叙她猛地抬头,眼睛里山崩地裂,风号浪吼。 张张嘴,她试探着问:“我一定要跟他走吗?” “不然呢,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他忙不迭的继续:“你也不问问老子愿不愿意留你。” 又一次的,孔叙发出认命般的叹息,歪歪扭扭的枕着膝盖,女人等待死神的镰刀,挥舞收割她不堪一击的灵魂和躯体。 漫天的星辰,没有一颗是她的守护神明,命运是四起的尘埃,被人驱赶唾弃,踩在脚底。 不止一次的,她问过为什么是我。 这天下之大,众生芸芸,为何苦命的女人是我。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颠沛流离,随风飘摇。 为何为何,为何人生中的种种不幸,通通都要分给我。 没有人回答她,再大的怨恨和不解都是徒劳,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的不公也都在继续。 生命是荒芜贫瘠的草地,寸草不生,狼烟四起。 依旧依旧,孔叙是凄惨的孔叙。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67 在这种处境之下,孔叙唯一能见到的两个活人就是习宇跟贺虔了。 或者给她送吃送喝,或者不分白天黑夜的跑过来操她。 甚至女人已经认命,再不祈祷有人会从天而降。 贺虔的房子不是谁都进的来的,就是能进来,也未必知道卫生间锁了一个女人,就是知道了卫生间锁了一个女人,也不见得会救她。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败类只跟败类玩。 所以看到纪妙妙,她是十分意外的。 当然,对比起孔叙的震惊和意外,她带给纪妙妙的冲击力可是十分震撼。 推开门,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赤裸、苍白、双目猩红、瘦骨嶙峋… 一根链子勒住她的脖颈,像条狗似的,她被人锁起来。 先是尖叫了一声,纪妙妙慌里慌张的关了房门,可又等了一会,居然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推出一个缝来。 缝隙不大,但足够她看得清孔叙,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她猛地把房门踢开。 她是那样吃惊震撼,背着光,身躯单薄却伟岸。 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她叫孔叙的名字,不确定的问:“乔叙是你吗?” “是我看错了吗?” “还是说我在做梦?你怎么会被锁在这里?” 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孔叙看着她,满是凄凉的笑起来。 “好久不见了纪小姐,我叫孔叙。” 这一次女孩的尖叫直冲云海,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都能让孔叙看见她疯狂颤动的嗓子眼。 孔叙疲惫的笑一笑,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好女孩。 被打之前没有任何征兆,酒杯茶盏被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症状。 但纪妙妙来势汹汹是真的,没人意外,她一向这样。 习宇和贺虔在聊什么她不清楚,更不想知道。 见什么她便拿什么,杯子酒瓶、玉器摆设,通通扔过去砸在二人身上。 怒火冲冲,她恨不得把这两个畜牲嚼碎了咽进去。 “我操!纪妙妙你他妈的疯了!” “快住手!这个是限量版,碎了就再也买不到!” “纪妙妙你再鸡巴发疯,我就送你去嫁人!” “你吃错药了吗?发疯也别砸我的东西啊…” 二人说着,上去七手八脚的把纪妙妙桎梏在怀里面。 可她确实发了疯,她发了疯的挣扎,发了疯的叫喊。 一声又一声,女孩质问:“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女人!!” “你们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我操你们八辈祖宗!!!” “我替她操你们八辈祖宗!!!!” 上半身被人紧箍着,女孩就飞踢起来试图踹到贺虔。 可一切又是徒劳的,就像是卫生间里被人锁着的孔叙。 再没有力气去替谁伸张正义,喊完这最后一句,她便像个霜打的茄子般泄了气。 筋疲力竭,纪妙妙歪在习宇怀里嚎啕不止。 恍惚之中她有些明白,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在这场暴风雨里,最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孔叙。 是她拽她进场,又转身离席。 没苦到别人,只惨了孔叙。 那个生活在黑夜里,美目流盼的孔叙。 她要带走孔叙没有人反对,嫌她是个妓女,贺虔向来都看不起孔叙。 锁在这里了就操她几次,走了也没人惦记。 习宇顺着妹妹,自然也不阻拦,甚至还有应必求,百依百顺。 和孔叙不同,纪妙妙一向享受的都是公主般的待遇。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孔叙无法置信,微风骇人,阳光刺眼,脖子上似乎依然系着锁链。 回头看,一条长长的石板路,哪里还有诡计多端的男人,冰冷阴森房间。 狂风拍打着玻璃,车里放着舒缓至极的钢琴曲,纪妙妙油门到底,势必要带着孔叙迅速逃离。 恍然如梦,一切都不真实,孔叙多希望这只是大梦一场,醒来时自己还是那个二八少女。 嘿! 痴人说梦而已。 就连她自己都笑,摇摇头,说真是个傻冒。 总是女人心疼女人,孔叙没哭,纪妙妙的眼泪却没停过,真情切意的抽噎几声,走了一路擦了一路。 期间还曾哽咽着骂人,贺虔和习宇这两个畜牲! 不得好死!!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看孔叙笑起来,大火殃及池鱼,纪妙妙恶狠狠的瞪她:“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妙妙,大悲无泪。” “少他妈的扯蛋!!!!老子不信你那一套!” “你们不愧是兄妹,他是你什么家的哥哥?” 习宇也总骂人,插她的时候说一堆一堆的荤话,孔叙身经百战,可却招架不住他。 男人似乎当过兵,有一身凶悍无比的腱子肉,孔叙在她面前小的可怜,除了任人宰割再也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他们两个一个姓习,一个姓纪,孔叙以为只是亲戚罢了,没曾想会是亲兄妹,只不过姓氏不同而已。 有钱人总是有太多的古怪和太多的秘密,孔叙是一个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好女孩,所以她也只问到这里。 纪妙妙也不说太多,嘴上依旧骂骂咧咧的,习宇和贺虔被她痛骂个遍,说恨不得一脚油门把他们两个都给撞死得了! “大小姐,我家住在东门外,你别给忘记了。” “你要不要去我家住几天?” 骂着骂着,她突然说。 孔叙意外,感激之余还是拒绝了她。 前车之鉴摆在这里,她怎么还敢犯傻。 贪心不足蛇吞象,古人的话总没有错。 更何况她和习宇是亲兄妹,免不了节外生枝,如今孔叙疲累至极,最想做的事就是躺进一个绝对舒服的被窝。 所以她说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还是想回我自己的家。 “我不勉强你。”⒫ó⑱.ⓐsìⓐ(po18.asia) 纪妙妙这辈子从未如此的善解人意过,孔叙狼狈的样子激发出女孩的母爱系统,让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语调,说什么都轻声细语,和和气气。 给她盖毯子,喝热水,风驰电掣送回了家里。 临别前千叮万嘱,有事联系我,别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出去。 也别信男人的鬼话,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不知道,越是漂亮的男人就越会骗人。 说一句孔叙便应一句,看她苦口婆心的样子,跟个老妈子无异。 李秀芬也是这么叮嘱她的,哪里有什么好人啊,一个两个豺狼虎豹,都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你给我记住了,谁的闲事你也别管,你就管好你自己! 莞尔笑笑,女人打断纪妙妙的喋喋不休:“记住了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我不信!”纪妙妙断言。 “不出去乱走,不相信男人,有事就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是15486…” “那你进去吧,我也走了。” 将信将疑,走两步就要回头瞅瞅,看女人素面朝天,屹立在冬日呼啸的寒风里。 像一颗挺拔却枯萎的白杨,风吹虫蛀后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躯体。 几次下来纪妙妙忍不住,她对孔叙挥挥手,让孔叙先进去。 “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再见妙妙。” “再见乔叙!!!!!”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68 后来的一段日子孔叙过得不算好,女人时常做梦,梦里是日月无光的夜晚,孤身跋涉,她走了很久,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男人。 每一步都是泥潭,一脚踩进去,剥了皮肉才能平安。 有人说话,断断续续响在她的耳畔,一会是江惩…一会是贺虔… 这可真是厉鬼索命,日夜的纠缠。 不公的总是命运,结局定在出生的那一刻,任她如何讨饶示弱也无法改写。 这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命运生活。 彻夜难眠,今夜又是她一人在夜里枯坐,几日不见,女人又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像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麻木的看着一切一切。 房东没有骗人,隔壁屋子里的年轻人吵闹的很,对比着孔叙的寂静,像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们不知疲惫的狂欢、聚会、彻夜高歌。 热血澎湃,鲜衣怒马。 有人嫌吵,推开窗户大声的谩骂,也有人被这快乐的氛围吸引,对着窗户弹起吉他。 只有孔叙,她什么也不在意。 她只是活着,女人迟钝且木讷。 胃口不好,孔叙吃的很少,饼干吃了了,就煮一些粥或者面条。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健康,脸色灰白,气色不好。 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女人慌张的样子犹如惊弓之鸟。 她害怕,打心底里害怕,死盯着门板,坐在那里迟迟不动一下。 然后更重的敲门声又响起,有人极不耐烦的问道:“家里有没有人!!!!”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最起码不属于江惩,也不属于贺虔或者习宇。 她还在迟疑,门外的人却说:“操你妈的,没有人订什么外卖!!!” 哐当一声后人像是走了,外面再没有别的声音,闹剧之后,一切又重归平静。 很久以后女人才敢把门打开,她看见一片浩瀚的星海,以及门口无人认领的外卖。 暴躁的外卖小哥把东西扔的人仰马翻,红油撒了满满一口袋。 犹豫再三,孔叙把东西拎进了屋里,顿时间满屋子都是外卖的香气。 真的是好多好多东西,放在孔叙这里,她能吃一个月还绰绰有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外卖扔在桌子上,女人依旧抱着膝盖发呆。 一直到很久之后的另一个敲门声响起来。 跟外卖小哥不一样,这一次在外的人十分客气,敲了两声不见有人应门,孔叙听见他们的讨论:“这么晚了,是不是睡着了?” “那怎么办啊,我们的外卖还要不要了!!” “你想被人臭骂一顿吗?” “我不想。” “那你就明天再吃吧。” 声音逐渐微弱变小,就在它们消失的前一秒,孔叙推开了房门,见到了隔壁房子里那群吵闹的年轻人。 孔叙带给他们的震撼并不比他们的音乐声小,谁也不敢信隔壁屋里住了一个如此苍老消瘦的女人。 她安静、沉默、面色灰白、嘴唇干裂,声音犹如破锣。 进来拿吧。 这是孔叙说的话,最正常不过,可女孩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把为首的男孩推了出去。 “还是你去吧。” 她们可不敢,孔叙的屋子里黑黢黢的,像是港片里阴魂不散的阴宅。 男孩趔趄了几下,对着孔叙抱歉笑笑。 桌子上有一份外卖、一碗白粥、以及一瓶枯萎憔悴的小花。 一瓶枯萎的,小小的白色花。 男孩回头看了孔叙一眼,没说别的话。 但他很有礼貌,临别前跟孔叙说:“对不起啊,打扰到你了吧。” “还好。” 又看一眼那群没礼貌的小女孩,他又说:“别理她们,她们神经不好。” 他的声音不小,不止孔叙,所有人都听得到,这让她尴尬笑笑,说了声没事后就又一次的紧锁了房门。 隔绝了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以及他们的欢声笑语。 又归于平静,天地万物都悄无声息,只余下一个女人,坐在这瑰丽多变的夜里。 其实这是一个相当平凡普通的夜晚,按部就班,一日又一日,她都是这样糊涂着过去。 她枯坐着,整整一夜都枯坐着,又或是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一具腐烂的尸体似的。 孔叙并不能知道她将行就木的生活即将燃起一把大火,有人出现,点燃那些变质的、腐烂的一切。 海水腥咸潮湿,埋着她的骸骨不见天日,居然有人奋不顾身,说孔叙值得。 他纵身一跃,沉入无边海底,说怕什么啊,只是被吞没。 为了孔叙,做什么都值得。 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是值得的,她是值得的… 并不是力拔山兮的救世主,也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这个人叫方齐,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家世清白,稍有叛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今年的除夕,男孩莽撞大意,装散了孔叙怀里的白花,大雪似的散落了一地。 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在这个最普通不过的夜里,阴差阳错,又一次的,他们相遇。 借着头顶的月光,依稀能看见彼此,有几句简单的交谈,生疏而客气。 谁也没想过日后,轰轰烈烈,生死不离。 爱情和缘分,说起来都是奇妙而古怪的东西。 很幸运的,他们说自己是很幸运的,能与你相遇。 孔叙,我荣幸至极。 后来又过了一阵安生日子,寻了一个下雪的天气,女人全副武装下楼去买东西。⒫ó⑱.ⓐsìⓐ(po18.asia) 刚搬进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厚厚的灰尘和一个残喘的孔叙。 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可日子不能总这样糊弄着过。 几粒米,一把面,有什么便吃什么。 更何况她今早来了姨妈,捉襟见肘,屋子里翻不出一片能救她命的东西。 这才让她下了楼。 油盐酱醋,纸巾洗护,一样挑了几件,装了满满两大兜。 看着像是在认真生活,可回家以后还是在破旧的椅子上枯坐。 东西原封未动的摆在门口,只有一包卫生巾被拆开,扔在了卫生间的洗衣机上。 晚上还是一碗清粥,超市里买回来的东西她动也不动,逐一摆放在柜子里,全无胃口。 饭凉了,就烧一壶开水烫进去,汤汤水水的喝进肚子里,吃一餐是正常,两餐叫稀奇。 一张桌子,一碗清粥,一瓶枯萎的白花,第三次见面,映入眼帘的又是这些东西。 回头看,门敞开着,女人站在那里提防又紧张的看着他。 方齐也觉得自己鲁莽了,夜半三更,他不应该闯入独居女人的领地。 不喜欢这种尴尬的局面,男人没话找话:“很快我就走,我就是看看哪里坏了。” 哦,孔叙想起来了,刚刚他敲门时似乎是说——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是我家水管漏水,打电话给房东,他说总阀在你家。 总不能看着大水淹了陈塘关,坐视不理吧。 总阀在这里,迟早都是要让他进来看看的,孔叙没办法。 所以开了门,看见男孩穿着白色外套对着她笑,与这个冰冷漫长的冬日格格不入。 呵出一口浓稠的白雾,遮住身后灰白的苍穹。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69 自说自话,他说我应该明天再来的,可实在对不住啊,水太急了,我家卫生间都成泳游池了。 诶?!你家也漏水了!有没有什么怕淹的东西快往外拿! 不等孔叙答应,他三步并两步的往里迈,孔叙站在门前,只能看见飞出来的浴巾板凳、拖鞋扫把。 对,似乎是这样,她邋邋遢遢的,洗澡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地上。 那些都是破旧的东西,她是打算扔掉的… 这些日子都昏头涨脑,很少有别样的情绪出没,如今在方齐面前孔叙竟觉得有些羞愧,小跑着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折腾了出去。 真如方齐所说,卫生间里积满了水,要不是方齐过来,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发现。 孔叙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忙问这该怎么办。 “你慌什么,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处理这种事的。” 方齐笑嘻嘻的安抚她,去隔壁提了一个大工具箱过来,这里摸索几下,那里摸索几下。 门没关,几个年轻人等不及在那里围着,你一句他一句,喋喋不休的说话。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叫孔叙坐卧不安,自从离开贺虔后她便时常这样担惊受怕。 陌生的面孔,拥挤的人流,突然的搭讪或者说话… 或许是她过于矫情了,也或许人就是会变的,昨日如死,孔叙再也不是勇敢泼辣的她。 她胆子小小的,变成一个小孩子。 紫色的睡裙有一个大大的裙摆,女人不自在的往下拽了拽,遮住突兀的骨头和白皙的脚踝。 这是一群没有礼貌的年轻人,没有问孔叙一句便攻城掠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对比孔叙的紧张,他们好像过于自在,也过于随意,走到孔叙身边就跟她蹲在一起,数落着方齐干活太慢。 不是你会不会啊,实在不行就请个专业的过来。 快点吧兄弟,楼下的老头骂人难听,把水漏进他家里,他往我们的门上抹大粪都算是客气。 不行还是我来吧,我给我外甥女拼过高达,修水管应该跟这个是一样的原理。 七嘴八舌,吵吵闹闹,你说一句他说一句,孔叙很久没见过这样多的人了,像是回到了人声鼎沸的春上,顾盼生辉、摇曳生姿,她走在灯火璀璨的长廊里。 不算倾国倾城,也算得上风情漂亮,有人提起她,还会给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求神拜佛、人算天算,无论如何也算不到现在,不人不鬼,骨瘦如柴。 像个风烛残年的、等死的老人,女人的脸上只剩下一片灰白惨败的木然。 短短的几日,有人剥皮剔骨,将她改头换面。 将行就木,她如蝼蚁、如行尸、如刍狗、如走兽。 她再也不是孔叙,那个肆意飞扬,一腔孤勇的十七岁好像只在梦里来过一样。 这时有人发现她,先是愣一下,随即傻乎乎的四处去问,这是你们领过来的朋友吗? 我怎么没见过她。 大家都挺无奈的,孔叙也是,她慢悠悠的说这里是我家。 “啊!那真不好意思,我叫袁晨,你叫我大头就行。” “这是丽萨,这是娜娜,这是沈风,这是卡片儿,这是怪怪,这是高丽雅,这是…” 孔叙的头更晕了,在这一刻她才有点理解那些客人们了,原来不是不尊重人,是女孩们的名字拗口又难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那么多的莺莺燕燕,模样千篇一律,名字起的却是千奇百怪。 孔叙胡乱的点头,最后啊一声,如梦初醒的问他说了什么? 对面的男孩也愣一下,他又一次重复:“我问你叫什么?” “我叫…” 话没说完,孔叙这两个字被人截断在喉咙里,方齐伸出手,让大头递给他一把钳子。 “大头,少说话多做事。” “做做做,我现在就做。” 他害怕楼下的大爷,那是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人物,水漏下去,他铁定会在他们家的门上涂屎。 钳子扳手、铁锤螺丝,方齐的工具箱里什么都有,可大头是个白痴,除了钳子以外剩下的他都不认识。 方齐喊了两声,说想要一个小号螺丝,大头递过去的几个都不正确,气的方齐骂骂咧咧,说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等着老张头在你家门前涂屎吧!!! 不知怎地,孔叙觉得大头眼含泪花,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她也有些好奇,楼下的大爷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本事。 被骂的垂头丧脑大头也不生气,任劳任怨的翻着方齐的工具箱,期待着奇迹。 眼看着他把小号螺丝翻到了下面,孔叙终于看不下去,伸手递给了方齐。 还以为是大头的功劳,方齐敷衍的夸了几句,随即就看到大头崇拜的眼神,感激涕零的看着孔叙。 他说孔叙是菩萨。 多好的心肠啊。 呜呜呜,我更加喜欢你了。 人长的漂亮也就算了,还这么善解人意。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爱啊。 一连串的糖衣炮弹轰的孔叙头晕眼花,这辈子都没有人用这么浮夸的嘴脸夸过她。 孔叙十分尴尬,她说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谢不用谢… 客气的话回了无数遍,不自觉的离大头又远了一些。 空出一个缝隙,身后叫做怪怪的女孩便挤在两人中间,她推了大头一把,转身跟孔叙说:“你不用管他。” 孔叙扯扯嘴角,笑的勉强。⒫ó⑱.ⓐsìⓐ(po18.asia) 无论怎样说,水管确实是被方齐修好了,要不是他过来敲门,水漏往楼下,第二天被门口涂屎的人就会是她了。 楼下的大爷很厉害,孔叙听他们这样说。 她忙说几声谢谢,随即便是尴尬的沉默。 这显得她很不诚心,像个不知感恩的坏女孩。 左顾右盼,孔叙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少有人在她的生活里扮演这种角色,属实是难得一见。 常见到的,是生命中数不胜数的恶人坏蛋,一个不够,两个三个便接踵而来,踩着她的尊严,笑她下贱。 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对面不是买笑的嫖客,也不是压榨她的坏蛋… 这让女人手足无措,在方齐无所谓的笑容里关了房门。 他说放轻松一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也是帮我自己,楼下的大爷… 他没说完,但孔叙也猜出来了,这些个年轻人闻风丧胆,一直在说楼下的大爷回往门板上涂屎… 孔叙有点好奇,人走以后还打开窗户往楼下看。 夜深人静,四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偶尔走过几个人影,匆匆的脚步犹如鬼魅一般。 没有那个让人谈虎色变的大爷,目光炯炯的盯着楼上看。 隔壁的房间里又不知死活的热闹了起来,不灭的高歌点燃每一个夜晚,驱散寂寥与无聊,无时无刻不在狂欢。 孔叙被他们感染,不自觉的笑一笑,伸手合上窗沿。 跟过去的每一天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平凡普通却又光怪陆离的夜晚,方齐他们像是斑斓的色彩,闯进孔叙的生活,打碎单调的黑白。 是救世主,乘风而来。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0 【晚上八点。】 单枪直入,简短直白,那些无需多言的话,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女人死捏着手机,到指尖泛白,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感官在骗人,孔叙觉得疼,皮肉骨骼、四肢百骸。 咬紧了牙,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孔叙想起那段日子,那段的破旧的,永远也无法翻篇的日子。 老旧的岁月里埋葬着孔叙,她也留下过眼泪在那里,鲜红刺眼,翻滚着烧光她的所有情绪。 片刻的平静之后是女人疯狂的发泄。 她打了许多字,又气急败坏的砸了手机,无人知道的地方,孔叙她歇斯里底。 面容丑陋、目眦欲裂,这一刻女人憎恨天地万物间的一切一切,一朵花、一棵树,一片云彩、一架飞机,又或者是该死的男人和无能为力的自己。 太多的苦楚压在心里,孔叙流着眼泪,沉默着砸坏了家里的所有东西。 她是那样安静,不喊一声,不说一句。 女人只是流泪,万念俱灰。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能说的,也只有这样少的一些,废墟里孔叙静静坐着,看着屋外正在下燕京市的最后一场雪。 漫长的冬日终于过去,春天离她近了一些。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灰白的苍穹遮住人类的渺小与丑恶,阳光所剩无几,顺着窗户只肯施舍她一些。 照亮半片屋子,女人在阴影里静静看着,绝望苍白、凄凉落寞… 晚上八点,她准时出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地点。 家里的阿姨认识她,痛快地把门打开,并不了解其中原委,她还跟她寒暄。 问她怎么突然就离开,过年回家给你拿了土特产。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看你瘦了不少,脸色也没有之前好看。 这次回来住多久?你的衣服被我晾在阳台。 真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孔叙多想回她几句,顺便谢谢她的好意,但是女人锋芒在背,没有力气。 缓缓开口,她只问一句:“贺虔呢?” “啊?在棋牌室呢吧。” “好的,谢谢你。” 来的时候她看见了,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贺虔常开的,一辆…属于习宇。 二楼有些吵闹,听家里的阿姨说贺虔约了朋友回家打牌。 “这时候也快散了。” 楼下剩几间空房,孔叙挑一间进去,又一次的,她往楼上看一眼:“贺虔问起来,就说我在这呢。” 有些古怪,一反常态。 阿姨稀里糊涂的点点头,一直等到习宇除外的所有人都离开。 赢了钱,二人的心情都不错,悠哉悠哉的在楼上下来。 屋子里张望一圈,贺虔不经意的提起来:“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阿姨收拾东西要下班,焦头烂额的事情让她把孔叙忘在了脑后,所以起初她摇摇头,说没有啊,没有人找过你。 贺虔黑了脸,再也没有意气风发时那样好看。 阿姨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如梦初醒的把脑门一拍。 她折返回来,门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身子来。 她说刚刚孔叙来过,看你打牌呢就没上去,如今在这间屋子里歇着。 顺着阿姨的手指往后看,贺虔看见一扇紧闭的房门。 男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先进门的是习宇,屋子里没开灯,只有门缝里透过来的一束光把她微微照亮。 女人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像是睡着。 也或者是在骗人,看她皱在一起的双眉就知道。 不好说,总之人后来是醒了的,她站起来,眉目上写满了惊慌无措。 该来的总会来,孔叙战战兢兢,一颗心迅速坠落。 习宇开了灯,女人在他眼里逐渐清晰起来,没胖没瘦,她和走时一副模样。 他走过去,她就说想先洗个澡。 这是自然,里里外外都要洗干净。 就是洗的有点久,磨磨蹭蹭的,很久才肯出来。 不情不愿,孔叙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作为视死如归。 习宇说你他妈放心吧,老子不会吃了你,然后又不知节制给人吃干抹净。 当然,把孔叙吃干抹净的人不止习宇自己。 贺虔接了个电话,进屋时和床上的女人对视。 她只看他一眼,便像不认识似的,迅速把目光收了回去。 贺虔解了裤子,顶进去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问一句:“怎么呢?几天不见,就把我忘了?” “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记得我对你不错。”羣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你跟我好好说说。” 嘴巴被塞满,孔叙那里能说,囫囵不清的呜咽两声,小猫儿似的。 取悦了身前的男人,在她脸颊摸一摸。 瘦了不少,他给养起来的一点肉,终于又被他给折腾没了。 “又不好好吃饭了对吗?” “谁能治的了你?林彻?罗霄?还是江惩?” “我真怕你哪天饿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是啊,习宇也说她太瘦了,屁股硬邦邦的,一点肉也没有。 这是女人吗? 这是木头吧。 好在这里又湿又软,一整根顶进去,紧紧的给裹住。 贺虔也想试一试,习宇就换了个地方顶进去。 闲下来的是女人的嘴巴,咬着牙不说一句。 习宇在她身后顶的又快又急,开疆扩土,牟足了力气。 满而涨,孔叙从未如此的难受过,半趴在贺虔身上,浮浮沉沉似要坠下去。⒫ó⑱.ⓐsìⓐ(po18.asia) 一手掐着女人的腰,一手向孔叙的胸前伸去,他轻捏几下,两颗小豆儿便逐渐的挺起。 贺虔眼里有笑,抓着孔叙的手搭了上去:“你也摸几下。” 总是这样,他手上杀着人,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 敷衍着摸几下,男人便不满意,不轻不重的把小豆儿捻在手里:“你不是挺会的吗,怎么还糊弄人呢。” 下手重了,疼的孔叙把身子缩起,面对贺虔,她终于说了今夜第一句:“疼…” 真是个笨女孩,总是吃了亏才晓得低头。 可是贺虔不依不饶,她要孔叙自己玩弄着自己,要她一手捏着豆豆,一手揉着阴蒂。 孔叙哀求的看过去,贺虔没说话,只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胸前的小豆儿在他手里,饱受摧残的在他手里。 她无奈认命,在两个男人的怀里玩弄着自己。 贺虔神色享受的不说一句,习宇则笑她不愧是鸡。 高潮时女人夹的很紧,她一阵一阵的收缩,在二人的夹击中试图逃离。 可有人摁着她,抓着她的长发让她把头抬起。 含羞带怯,有一汪水藏在她的眼里藏匿,孔叙不受控制的叫喊了几声,最终瘫在贺虔怀里。 二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刚刚高潮过一次的孔叙根本受不了这样迅猛的撞击。 贴着贺虔的耳畔,她虚虚求了几声,一阵风似的散去。 无人问津,她是孔叙。 连续的高潮让女人承受不起,她大汗淋漓的喘息,胡乱挣扎着,一门心思只想逃离。 贺虔耐着性子,习宇可是个暴脾气,突然他就抓着孔叙的头发给她在身上拖了下去。 她被人摔下床,被人踩着肩膀摁在地上,还来不及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有东西劈头盖脸的砸在了身上。 台灯火机遥控器,手边有什么他就扔什么,无一例外全都砸向孔叙。 被人扫了兴致,习宇上来混劲儿便口不择言的骂她做鸡还拿乔,看我怎么收拾你。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1 又是这样,习宇粗暴无理的行为让她受伤。 刺眼粘腻,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鲜红,她试图抹去,却只是弄脏了脸颊和手臂。 黑眸、长发、鲜血、裸体,沉寂的灵魂,麻木的颓废。 什么也不说,她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坐在那里。 一切都在坍塌,又在迅速的建立,孔叙苍白无比,她不管不顾,任由血珠顺着眼睫滴下去。 滴在了胸前,留下一抹鲜红的印记,像是许久不愈的伤口,反复的沸腾,凉在了心底。 最后一个砸过来的是本相册,里面记录了许多虚拟且无聊的东西,那是孔叙人生中难得的轻松日子,洪水似的向东流去。 它砸在女人的额角,垃圾似的掉在地上,随便翻一页,里面有孔叙笑着的模样。 那时候满面春光,贺虔拿相机对着她,她便转过来,大方展示自己的新衣裳。 紫色的小碎花,裙子略长,被孔叙裁去了一截,欢天喜地的穿在身上。 这个也被记录下来,成为众多相片中的某一张。 不过几日的光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再也没有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女人跌坐在地上,被人厌弃唾骂,任鲜血染红了面庞。 她和相片中的自己对视,无声一笑。 砸了东西也没消气,习宇将她推翻在地,扛着孔叙的双腿搭在肩上。 他是个粗蛮的混蛋,恨不得要把孔叙叠在一起,对着女人的菊穴,猛地插了进去。 能察觉到的是她一瞬之间绷紧的身子,女人面无血色,倒吸一口凉气。 应该是很疼的,但这次她学乖,连呜咽都没有一句。 孔叙握紧拳头,绷紧身子,死死地把牙咬住,偏过头,是气定神闲的贺虔,他把那本相册捡起。 他变得模糊,眼睫上还有擦不下去的血迹,女人蹭了几下,便再也看不清贺虔的样子。 雪上加霜,多此一举。 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像是天边的月亮遥不可及。 一切都是假的,黄粱一梦而已,怎么会有人真心待她,说命运多舛的少女。 就在这时有人掐住她的脖子,是不讲道理的习宇,他总是这样不可理喻。 女孩的脖颈那样的细,只需一只手便可轻松的捏在手里。 那样可怜,她摇摇欲坠在他的身底,男人用点力气,女人便涨红了脸,下意识的抬起手,又下意识的放弃。 血迹斑斑,犹言在耳,她不敢放肆,只能做任人宰割的孔叙。 她希望她的顺从能换来一丁点的怜惜,只是可惜… 习宇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面色由红到紫,就连她额头上的青筋也逐一暴起。 汽笛声嗡鸣着在耳旁响起,孔叙意识混沌,求生欲让她挣扎反抗,不断拍打脖子上稳如泰山的手臂。 习宇扇她的嘴巴,不参杂着情欲,脆生生的一下又一下。 水乳交融,他却这样欺负她。 或许该说万幸,这时的孔叙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强硬漫长的窒息感让她五感分家,只剩下脖颈上铁打不动的手臂,以及眼前模糊摇晃的男人。 是习宇,是素昧平生却要如此亲密如此残忍的习宇。 他们交融在一起,他们也相隔着千里万里。 到后来孔叙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挣扎的力气也小了很多,还是贺虔合上相册,让习宇适可而止。 江惩会找你算账的。 他昨天还给孔叙定制了新的笼子。 我说珍珠好看,他非要镶宝石。 审美不好,连养的小狗都不招人喜欢,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向来都是,贺虔是嘴上菩萨,说一套做一套,越是温柔,就越是可怕。 一方面他用爱怜缱绻的目光看着她,看她剧烈的咳嗽,呛出大把的泪花。 一方面他又骑在女孩的胸前,用性器灌满她的嘴巴。 他整根顶进去,要孔叙含住了,收好嘴里的尖牙。 雾气氤氲,隔着一片眼泪,她看向他。 然后被人狠狠地贯穿、抽插,冲散了眼里的雾气,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这一次终于看清了,贺虔这个人,以及他眼里的轻蔑和轻佻,优雅及冷漠。 孔叙恨他。 不给她喘气的功夫,二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操她,期间习宇还笑,说妓女还这么紧,真是天生的骚货。 掰开孔叙的屁股,他把手指逐一伸进她的菊穴,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这是女人的极限了,贺虔的东西还整根出入在她嘴里,这让孔叙说不出太好听的言语,只能无助的张望,希望这个游戏只进行到这里。 别… 别把整只手都放进去… 她怕到颤抖,眼泪汹涌滚过,徒劳的滑进鬓发里。 做几下无谓的挣扎,又呜咽着想说一些话,到最后只取悦了贺虔,没有再难为她。 孔叙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他,深深地顶着喉咙,贺虔射进去,这才大发慈悲的拿出了性器,让女人可以开口说话。 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以至于胡言乱语的说了许多,那些徒劳的、无用的话。 恐惧让她把腿夹紧,又在下一秒被人强行分开。 习宇吹胡子瞪眼的吓唬人,在孔叙的阴户上拍了几下:“记吃不记打?” 孔叙摇头,紧闭双眼,声声求他。 她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习宇又说了什么,这种处境之下,过程变得没有那么重要,结局向来决定一切。 万幸的是今天的孔叙是幸运的,今天的男人是仁慈的。 最终他没有那样做。 把手拿出来,顶替而来的是一个肛塞。 刚刚习宇射了进去,他严防死守不让孔叙排出来。 女人谢谢他,长发遮住脸颊,只留下那样轻的声音,说这种可笑的讽刺的鬼话。 你谢我什么? 习宇拿脚踢她。 “谢谢你没有这样做…”⒫ó⑱.ⓐsìⓐ(po18.asia) 好轻的一句,伴随着孔叙轻微的喘息,女人像是古老房子里的旧家具,陈旧破败,裹着灰尘当做取暖的外衣。 地砖冰冷,她蜷着身子抱紧了自己。 “少给老子戴高帽子。”习宇不喜欢太恭维的话,拿脚顶一顶孔叙身后的肛塞,他问孔叙有没有要对纪妙妙说的话。 孔叙平静看他,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想说的话。 习宇不信,不依不饶的追问:“不会告我黑状吧?” 我什么我不会说… 她没力气,断断续续的只说这一句,身上斑斑点点,淤青、精液、还有血迹。 这把她衬的愈发脆弱,粗重缓慢的喘息声里像是含着沙砾,每一下都耗着女人所剩无几的力气。 眼皮重,她昏昏沉沉的似要睡着,习宇点根烟,心血来潮的递到孔叙唇边。 他让她抽一口,却意料之外的看见她摇头。 女人筋疲力尽,声音越来越小。 但习宇听清了,她说不太会抽。 稀奇了,哪有妓女不会抽烟的啊。 习宇不信,但也懒得理她,走之前告诉孔叙门没锁,躺够了你就走吧。 然后千叮咛万嘱咐,纪妙妙要是问起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觉得你挺聪明的。 不用我一句一句的教你吧,纪妙妙要是问起来,你比我明白该怎么说。 毕竟,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事不关己,人与人之间,比的似乎是冷漠。 习宇走了,留下孔叙,被人糟蹋后垃圾一般的孔叙。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2 踩着凌晨的白雾,她步履阑珊的回去。 楼道里遇见了那堆吵闹的男女,有说有笑,他们推搡着挤进屋去。 门口有吃剩的外卖,枯萎的玫瑰,方齐出来抽烟,看见狼狈的孔叙。 佝偻着腰,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枯长的手指捏着钥匙,反复几次插不进锁里。 面无表情,她不气不急,一直尝试,也一直失败。 后来站不稳,她蹲在地上,钥匙掉下去时她听见有人问:“需要我帮帮你吗?” 说着话,方齐自作主张的把钥匙捡起。 它躺在手心,躺在方齐错综复杂的掌纹里。 孔叙摇头说谢谢,又一次尝试,又一次失败。 筋疲力竭,她没剩多少的力气,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念支撑着不倒下去。 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对她说话,告诉她不能倒在这里。 再撑一撑,好姑娘我们撑到回家。 别倒下,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就赢了… 可就是这最后一步难到了她,孔叙浑身颤抖,头晕眼花,钥匙打不开门,她回不到她的家。 喘一口气,她又一次的尝试,毫无征兆的被人握在了掌心里。 方齐握着她的手,帮她捏住钥匙。 男孩的手修长白皙,轻而易举的就包裹住孔叙枯瘦的手掌,稳稳的捏在掌心里。 就是一个门锁,一个不会跑不会跳的东西,难为得了孔叙,难为不住方齐。 他自作主张的帮她开了门,看见了屋子里的一地狼籍。 犹如狂风过境,孔叙的出租房与垃圾场无异,除了震撼方齐做不出别的反应。 孔叙也愣了一下,显然她忘了,离开之前她崩溃着发了一通脾气,沉默着摔了许多东西。 女人比想象中更加淡定一些,对着方齐说了声感谢,然后便目不斜视的踩着碎屑走进了屋里。 她目标明确,看见床便裹着被子躺下来了,全然不管上面有没有她发疯时留下来的残骸垃圾。 孔叙没有心思顾及那么多,她只想好好的歇一歇。 门没关,方齐依旧在那里蹲着,他看着孔叙,一阵的沉默。 他记得她,除夕时与她一面之缘的见过。 不知名的小白花脆弱,他碰一下,全在怀里散落。 拾也拾不起几个,只剩下零碎的几朵,被女人当做宝贝似的捧走了。 她还瞪他来着? 有些记不清了。 但他敢说,那时候的孔叙不是今天这副模样的。 她步履轻盈、朝气蓬勃,给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瓜。 然后就走了,如果不是再次相遇,方齐永远也不会想起她。 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谁也不会记得。 让人大为震撼的是孔叙的状态,细数起来也只是几日不见,她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这样半死不活的一个女人。 她再也不会买花。 孔叙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且乱的梦,一会是江惩,一会是贺虔,还有习宇破门而入,当众把她的衣服撕开。 她大声的叫喊,魇在梦里醒不过来,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没有一点阳光透进来。 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了她。 说什么听不太清,依稀能分辨出是在打电话。 三言两语就给挂断了,锅碗瓢盆响动一阵,又什么声都没有了。 一团乱麻,孔叙无暇顾及太多,女人迷迷糊糊,又一次睡着。 这一次睡得很好,没有梦到谁,也没有大声喊叫。 像是住进了田螺姑娘,屋子里中的一地狼藉都被人清扫,就连崩溃时徒手扯下的窗帘都被人缝补挂好。 干净、整洁、碎了的花瓶重归于好,枯萎的白花不知道碎在何方,抬头看是一束鲜花对着孔叙笑。 热情洋溢,清新扑鼻,玫瑰永远都漂亮。 女人当是做梦,慢悠悠的伸手去碰,露水滴在手上,剔透冰凉,不似眼泪那般凄凉娇气。 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带着满腹疑惑下床去看,回应她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风吹起窗帘,吹动瓶里绽放的红玫,味道香腻,略有醉人。 一张纸飘下来,悠悠的落在孔叙的脚边,女人蹲身去看,字迹娟秀、一笔不苟。 空荡荡的房间里,玫瑰花的旁边,有人留一行字在上面。 ——玫瑰还是百合? ——算了,你安生睡吧,我擅自做主,觉得玫瑰不错。 ——希望你也这样说。 她把纸条捡起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白纸黑字,简短的三行而已,格外普通又格外不同。 孔叙抬头去看瓶子里的花,一簇鲜艳的盛放的红玫。 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焰火。 夜风习习,女人忽的笑笑,些许从容,些许畅意。 身上痛,孔叙并不觉得舒服,但她心情不错,时不时的看向桌子上的玫瑰。 孔叙设想过无数次对方是谁,但始终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乔美娜远嫁,她确实没有什么朋友。 难不成真是田螺姑娘? 这太梦幻了。 孔叙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经历浪漫至极。 晚风习习,无人的夜里,月色如水,瓶子里装盛开的红玫。 女人在床上躺了很久,然后给自己洗了个澡,上了点药。 私密的地方暂且不提,只说额头就破了好大一块,血肉翻飞,处理不好准会留疤。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么大的一块疤在脸上,说是毁容也不为过了。 家里能用的东西不多,孔叙暂时只简单的涂抹了一下。 然后对着镜子,她端详起自己,乏味枯瘦,并不是招人喜欢的姑娘。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她何德何能,怎么人人都跑过来作践一脚。⒫ó⑱.ⓐsìⓐ(po18.asia) 又一次,她拿起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孔叙念这几个字,最后把目光落在玫瑰上。 确实是这样,玫瑰比百合漂亮。 女人笑笑,凑上前闻一闻花香。 凑近了,玫瑰衬的她好漂亮,安安静静,清清冷冷,太像个名利场外与世无争的小姑娘。 感谢不知名的田螺仙子,也感谢清冷月色下如火的玫瑰。 孔叙的坏心情去了大半,只身陷在这里不愿出来。 谁人能不爱,无垠的夜色、皎洁的月光、盛开的玫瑰… 她忍不住的抿起嘴笑,那样开怀。 隔三差五纪妙妙会来一次,登场时总是隆重又气派。 就是这样,大小姐像一只夸张的海象,随时都需要欢呼和喝彩。 昂首阔步,睥睨天下,大小姐的每一次嫁到都会引起诸多讨论,也给住在1702里的女人蒙上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人不人鬼不鬼,她到底是谁? 1702里的女人多次劝说,叫她不必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甚至我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 无果。 大小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良心成为她身体里的发动机,要她必须弥补善待孔叙。 油盐不进,甚至她还说:“这房子是你租的吗?太小了,我给你买个大一点的吧,你喜欢哪里?” 吓得孔叙连忙摇头,她给花瓶里的花换水,说我住在这里就不错。 “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哥…就是他们没有再来欺负你吧?” “没有。” 他们…没来找我。 我最近过得不错…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3 那天夜里的事被她隐约回想起一些,所以这些天她都在等待中度过。 是啊,等待。 孔叙都在等一个人。 她屏息凝神,专注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这帮年轻人斗志昂扬,永远不累。 真有点可惜,今天依然,她又没有等到想要的人。 孔叙没精打采的往床上一躺,听着电话里林彻的唠叨睡着。 他们很久没见了,自从前两年林彻结婚以后,二人的来往就不再那么亲密了。 最主要的还是他离开了燕京,跑去别的城市生活,时间长不见面,多少也会生疏一些。 他询问孔叙新家的地址,说买了东西给你。 春上那里说你很久都没去了,挺好的,以后都不要去了,你才二十几岁,随时都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为钱犯愁吗?孔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循循善诱,但是女人沉默。 很久以后她才说:“林彻,我觉得我老了很多。” “什么时候回燕京,陪我吃个饭吧。” “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随时都可以回来,可事到临头孔叙又说算了。 问她为什么,她就叹气,说机票太贵,你要是有这闲钱可以直接打给我。 林彻给她转了一些,孔叙照单全收,在微信里假惺惺的说几声谢谢。 男人让她滚远一些,随即还不放心,告诉她吃好睡好,把自己养胖一些。 翻斗花园牛爷爷:【知道啦,磨叽。】 林彻:【得罪不起,我走了!】 翻斗花园牛爷爷:【滚吧。】 这时候才迷迷糊糊的想要睡了,就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参杂在热闹的人群里,那样清晰的被她捕捉。 再无睡意,孔叙坐起来开门看去,莽莽撞撞的,她闯进男孩眼里。 方齐回头,是气喘吁吁的孔叙,她那样瘦弱,整个人都藏在宽大的裙摆里。 映着三月的春色,是孔叙先笑,她如释重负,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嗨。” 方齐抬抬手无声的回她一句,低头跟身边的男女说几声短暂的耳语,然后所有人都消失,只留他们两个在这里。 走进了,方齐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养好一些。” “挺好的,粥很好喝。” 后来才看见,他还留了粥在锅里。 有点糊锅,细心而笨拙。 “那玫瑰花呢?” 孔叙弯下眼睛,发自内心的说:“我也觉得不错。” 是要比百合漂亮一些的。 然后方齐也笑,他伸出手,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方齐。” “你好,我叫孔叙。” 掌心交叠,柔软又温热,她抬起眼睛看,不受控制的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等了几天,她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然后告别,说了再见,孔叙对着紧闭的房门独自怅然。 是不是显得太没有诚意了一点? 回头看,桌子上放着早就买好的礼物,刚刚匆匆忙忙的,忘记送出去了。 一塌糊涂,她总是这样,什么也做不好。 玫瑰枯萎了很久,孔叙舍不得扔,一直在瓶子里放着,有时过去闻一闻,有时依依不舍的摸一摸。 又一次响起的敲门声算是意外惊喜了,隔着一扇门,方齐直接了当的说:“孔叙,是我。” 孔叙知道是他,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礼貌客气,就连敲门声都是相同的规律。 门打开,男孩依旧是那个男孩,气宇轩昂,谈吐大方。 伸出手,掌心是一条项链,他很抱歉,说不小心带回了家里。 应该是挂到了衣服上,就这样在孔叙这里跑到了方齐那里。 看出这条项链价值不菲,他以为女人会很担心,没曾想孔叙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甚至他不说她就不会发现,自己丢了一条这样的链子。 伸手拿过,又被孔叙不动声色的揣进兜里。 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淡淡的对方齐说了谢谢你。 谁知方齐突然笑了,双手撑着膝盖半蹲下来。 平行着,他们对视,方齐想不明白,有点苦恼的说:“是我的错觉吗?你总是不开心。” 顿一下,他继续:“就比如现在。” 明明没有人往前一步迈,可孔叙就是觉得方齐离她近了许多。 硬撑着,女人没有露出窘态,其实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她点点头,却又结结巴巴的否认:“没有啊,我没有心情不好。” 然后呢。 然后被他一眼看穿。 他说你骗人。 骗人就骗人了,不是什么大罪,方齐也不是六扇门。 他们又说了几句,这一次真的拜拜。 又一次的,孔叙看着紧闭的大门,可心情却不如刚刚那样好了。 项链不是她的,她很少买这样贵的东西,会这样精致,又如此舍得给自己花钱的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贺虔。 项链是贺虔的,怎么带出来的她并不知道。 男人活的精致,这一类的东西拥有很多,多一条少一条,或许他并不记得。 可这条项链是特殊的。 贺虔宝贝的很,平时孔叙碰一下都不让,他供起来,恨不得镶在身上。 怎么会跑到她这里? 女人想不明白。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定时的炸弹,无论怎么安置都不妥善。 又开始,她又开始焦虑,整个人陷在无底的恐慌里面。 思来想去,一直到了很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气把微信打开。 贺虔在她的列表里落了灰,打开看,上一条微信还是年前,那时候她活在谎言里,日子愚蠢却还浪漫。 才几日的功夫,如隔经年,二人拉开距离,再回不到从前。 她犹豫了很久,在屋子里焦虑的踱步,终于在很久之后才有勇气说:“贺虔,你的项链在我这里。”⒫ó⑱.ⓐsìⓐ(po18.asia) 然后是一张照片,金色的项链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里。 贺虔看着图片不说话,被人问起来才把手机放下。 问他看什么呢,他先说什么都没看,随即又说一个朋友而已。 无法给孔叙一个明确的定义,所以含糊其辞,说一个朋友而已。 什么朋友呢? 被利用后,不值一提的一个朋友而已。 男人没急着回,心知肚明,结果就摆在那里,迟早的事情,早晚的问题。 所以很久之后孔叙才看见那几个字,刺眼又锋利的扎进心里。 贺虔问——“我去取还是你给我送回来?” 假惺惺。 总是这样,他绅士还虚伪,看起来给足了孔叙尊重,其实一条活路也没给她留。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结果就摆在那里,无论走哪条路,走多久,结局都还是那个结局。 孔叙回的也慢,她言简意赅,只说了我去。 还是不要过来了,她要留一张干净的床给自己。 夜里做梦,她梦见那段不错的日子,有点任性的贺虔跟她一起下棋。 他斤斤计较,也允许她偶尔悔棋,最后杀个痛快,立誓要把孔叙的棺材本赢过去。 真是一段惬意的好日子,他们两个一起喝茶,一起下棋,一起窝在沙发里煲剧… 遇见江惩后,女人失落低沉,他还劝她不要放弃。 孔叙,人得向前看。 那时他这样说,后来也是他拽着孔叙迅速的沉下去。 太糟糕了。 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4 又吵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了,楼底下的张大爷气势汹汹,拄着拐杖把隔壁的房门砸的震天响。 谁也不敢出来应一句声,老张头快七十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没人付得起这个责任。 所以都憋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等人走后再继续狂欢,继续嗨皮。 也或许有人马后炮的说几句,就比如大头,他嘟嘟囔囔,骂着老不死的东西。 当然,这话当面是没人敢说的,孔叙住在隔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殃及池鱼。 万幸的是大爷讲理,偶尔看到孔叙下楼买东西还会劝她几句。 最常说的就是隔壁屋子里都是杂碎,小姑娘你听我话,离他们远一点。 大爷不能害你。 又或者这小姑娘不错,老老实实的没什么动静,比那帮小杂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离他们远点,大爷不能害你。 今天又吵,大爷怒发冲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连踢带骂,对着紧闭的房门疯狂发泄。 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方齐回来,看见大爷后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走。 也是巧了,才一转身就碰见孔叙开门扔东西,男孩想也没想的就登堂入室,推门进去。 他松一口气,转过头看到愣在原地的孔叙。 唐突了。 确实是唐突了。 方齐笑笑,先上车后补票的说道:“让我躲躲。” 孔叙没来得及说上话,男孩看见桌子上的碗碟,巴掌大的小碗里稀稀拉拉的盛着半碗清粥。 他想也没想的就脱口去问:“你又喝粥啊?” 总共他也没见她几次,似乎每一次都是一小碗清粥。 连个咸菜也没有。 孔叙掉头,绕到桌子另一头把碗碟收走。 她说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了。 “怪不得你这么瘦。” 方齐挑个椅子坐下来,看孔叙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了,他贸贸然的闯进来,是不是有点不好。 应该是出于礼貌,孔叙说没事,张大爷彪悍无比,你撞见他只有狗血喷头的份儿。 上次你救我,这次换我救你。 或许是真心,也或许是假意,不管怎样说,又一次的,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孔叙有点局促,但她并不讨厌方齐,也不讨厌方齐的突然闯入。 是非好坏,孔叙一向都拎得清楚。 “有人给你打电话。” 手机响了一阵,方齐提醒她。 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但孔叙认得它,所以摁一下手机,女人说或许是打错了吧。 粉饰太平,无人挑破。 方齐挠挠头,只苦恼门外的谩骂。 今天骂的格外久,颇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架势。 然后男孩的电话响,大头火急火燎的告诉他先别过来,老张头疯狂砸门呢。 孔叙没忍住噗呲笑了一声,方齐也是挺无奈的说:“孩子死了你来奶了,现在才想起我啊?我骨灰都让老头给扬了。” 多余。 实属多余。 算不上太熟,也算不上陌生的两个人坐在一起真有点尴尬。 受不了这种局面,方齐打破僵局,开始没话找话:“今天骂的挺久的哈。” “没事的,你在这里躲着吧。” 今天扮演的是善解人意的小小少女,孔叙撑着下巴往外看,像是自言自语:“我这里不来什么人。” 是啊,如孔叙所说,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从不跟谁联系。 甚至也极少出门,整日整日房门紧闭。 方齐性格好,朋友多,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类少女。 他觉得新奇。 “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孔叙摇摇头,有点疑惑的反问回去:“这怎么会无聊呢。” 离开了醉生梦死的春上,脱离了昼伏夜出的生活,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啊。 平淡又安静,没有起伏,没有波澜。 她甚至都恨,恨这样的生活太短太短,迟早会有人出现,打破今日岁月静好的局面。 许久不见的江惩,他迟早都会回来。 会怪她逃跑,笑她愚笨,要她好看。 “你真奇怪。” “你也奇怪。” 他们给彼此定论,天差地别的生活让他们说对方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后用余光看一眼对方,都忍不住抿嘴笑笑。 幼稚。 幼稚鬼。 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久了,也没有最初那样尴尬了。 一张桌子,二人面对面坐着,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东家长,李家短,哪家超市的酱油过期,哪家面馆的馄饨好吃。 你想吃吗? 想吃我们一起。 聊的好好的,方齐突然问这种问题,给女人问的一愣,好半天没回过来神。 啊?+.!? 啊????! 什么?!? 什么一起!//!?? 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孔叙面部表情都有些崩坏。 方齐双眼含笑的看她一阵,然后才说:“吃馄饨,我们,一起。” 说我们的时候他指一指自己,又指一指孔叙。 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像方齐这样开朗热情,永远闪烁着,像一轮太阳。 所以她招架不住这样热情的伙伴,也招架不住这样热情的邀约。 半推半就,不知怎么的人就在店里坐着了。 但她不安,如同涨潮的江水,汹涌澎湃。 前车之鉴摆就在那里,她的眼泪还没流干呢,所以不敢再相信谁了。 贺虔说的对,没有免费的午餐,每一点好都是另有所图的。 试图要走,又被方齐握住了手腕。 回头看,多余的话他不说,只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然后目不转睛,他看着孔叙。 女人也看他,嘴唇嗡动几下,缓缓开口说:“方齐,我害怕。” 第一次,她正儿八经的叫他名字,然后可怜巴巴,她说怕。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走。”⒫ó⑱.ⓐsìⓐ(po18.asia) “那我给你打包一份行吗?” 总吃白粥,身体该受不了了。 迟疑一阵孔叙才点头,别扭的不敢和方齐对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是真的怕了。 赶上学生放学,店里人多,他们等了很久。 期间方齐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小捧玫瑰。 裹着报纸,粗糙简单,却红的那样张扬,那样好看。 他看见她家瓶子里枯萎的花了,他也猜出她舍不得换。 所以又买几支,扎成一捧,试图点燃她的贫瘠和苍凉。 一开始她说不要,试图划开距离,反复推脱。 直到方齐说起那天除夕,我忙忙匆匆,不小心撞到了你。 这是你的花,是我赔给你的花。 声音很轻,却目光灼灼。 孔叙又看他,然后心酸的把头低下。 自嘲笑笑,没由来的,女人难过。 他对她这般好,她连回应一下都不敢。 这样干净的一个男孩,只是跟她站在一起都算堕落。 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成廉价,说成下作。 那天的孔叙她落荒而逃,期间不敢回头,看玫瑰有没有掉落。 前车之鉴让她害怕,自知之明要她退缩,所以逃跑,头也不回的逃跑。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5 她又躲起来了,很久很久都不出门一次,纪妙妙来也吃了闭门羹,只留了一堆东西在门外。 不说话,也不见人,陪伴孔叙的只有一个空旷的屋子,一瓶枯萎的玫瑰。 昏昏沉沉,总是在夜里醒来,窗帘很厚,却没办法把声音遮盖。 孔叙听见了,她被人议论,说1702住了一个怪女人,双目空洞,死气沉沉。 她没被人遗忘,她恨。 夜晚总是隆重又精彩,有的人厮杀,有的人相爱,适合耳鬓厮磨的交织,也适合大汗淋漓的亲吻。 孔叙坐在夜里,等来了许久不见的一个人。 他还是那样,沉默、从容,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许久不见,她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而他作壁上观,什么都懂。 打开门,月光照亮他的半张脸,冷漠严肃,不发一言。 有人被吓得后退半步,也有人目不斜视的登门而入。 屋子不大,设施简单,刚刚女人坐过的地方,男人坐下来。 关上门,很久以后才转身,孔叙低下头,不敢看。 沉默着,她只有本事跟江惩僵持一阵,很快孔叙就脱了睡裙,赤裸着站在男人面前。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跪趴着爬到江惩身边,动作僵硬,面露难堪。 隔壁屋子的热闹不散,紧闭的门窗把这两个不同的世界隔开,有的人放声高歌,有的人坠落人间。 女人瘦了很多,凸出来的骨头像要把皮肤划开,他捏着孔叙的下巴逼她抬头看,手指划过额头,有一块疤和江惩是第一次见面。 他猜出来了,这是习宇的做派,这烂人一向野蛮,臭脾气说来就来。 可他还是问,故意的问:“怎么弄的?”♀ρσ峮8九五43九66五♀坡峮⑹贰⑤⑼①七贰七三♀ 他看见了,她喉头滚动,几次张口都没能出声,很久之后才哽咽了一声,可说的却是我知道错了。 江先生,我不该跑的,我知道错了。 我只想跟着你,别…别再让他们过来找我… 我很害怕,江惩…求求你行吗? 她讨好他,脸颊蹭一蹭他的掌心,却被人拎着头发狠狠地扇了嘴巴。 跌倒在地上,头发遮住脸颊,踢着肩膀江惩给人踩在脚下。 蹲下身才看得清她,女人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咬紧了嘴巴。 “你当我是什么人?” “不是很能耐吗?跑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今天?” “他们两个是怎么干你的?你不妨跟我说说看。” 咄咄逼人,一向如此,江惩远没有看起来那样斯文。 他衣冠楚楚,却是恶人、是败类、是混蛋。 孔叙摇头,双手蜷缩着举到胸前,她试图做点什么,又徒劳无功的,什么都不敢。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他们是怎么干你的,你跟我说说看。” 他还是这样说,而孔叙依旧摇头,闭口不言。 于是江惩就说她不乖,还说她总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又或者是你喜欢这样,喜欢被我这样对待。 嘴上说着,他解了腰间的皮带。 前几下都打在孔叙的侧脸上,江惩慢条斯理,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女人可笑的坚持和自尊。 断断续续的,她说起那段日子,说起那两个男人,冰凉的水花,沉重的铁链,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有人把她填满。 习宇性情暴躁,贺虔虚假伪善,把她逼到绝路上,把她逼到绝路上… 说到这里双手掩面,女人轻轻的抽噎几声。 试图平静却平静不下来,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眼底是比夜色还浓的恐惧。 无助要将她填满。 哽咽几声,她再次开口:“江惩,救救我…救救我行吗?” 可他却笑,说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给过你机会吧? 在温泉屋里。 是啊,那时候他们偶遇过一次,孔叙自以为是的躲起来,殊不知一切都在男人的计划里。 愣在原地,然后她笑起来,笑出声,掌心掩着面颊,试图把狼狈藏起来。 一直到筋疲力尽笑声才止,将她的手拨开,恰好看见一滴眼泪滑落下去。 顺着眼角,转瞬便藏进了鬓发里。 她怔怔的,任人欺凌摆布,脖子上套了项圈,他说是他带给她的礼物。 车就等在楼下,赤裸的女人只得到了一件外套。 夜色微凉,江惩走在前面,她在后面低着头。 再也听不见了,年轻人不知疲惫的吵闹,偶尔还有方齐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在夜里散去。 只剩下眼前倨傲的男人,在她的人生里翻云覆雨。 这一路很长,期间江惩没有回头,哪怕一次。 他对自己、对孔叙都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知道孔叙不敢逃,她没勇气,没本事。 贺虔说的没错,江惩确实给孔叙定制了新的笼子,流光溢彩的镶着昂贵的宝石。 孔叙抱着膝盖在里面坐着,身体里藏了两根骇人的东西。 回家以后江惩就没有再理她,他日理万机,要忙的事情不止是小小的孔叙。 一直到天亮,他睁开眼,和一夜未睡的女孩对视。 羸弱的身躯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双目猩红,里面布满血丝。 她渴望一点怜悯,又深深地明白江惩的为人。 所以最后只把头低下。 她不看他。 手伸过来,孔叙一把抓住,她惊慌失措的抬头,又认命的把手垂下。 扯着乳夹,男人拽她过来,拉进了二人的距离,也方便他仔细看她。 瘦了很多,剩一层皮,包裹着嶙峋的身骨。 江惩皱眉,出声去问:“贺虔不给你饭吃?” 孔叙摇头。 “瘦了多少?” “五斤。” 才五斤吗?⒫ó⑱.ⓐsìⓐ(po18.asia) 将信将疑,江惩打开笼子。 他们很少坐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江惩坐着,孔叙跪趴在他的脚底。 今日不知怎地,江惩大发慈悲的,在餐桌上留了椅子给孔叙。 女人别别扭扭的坐下,眉毛拧在了一起。 “你不乐意?”江惩也皱眉,吓得孔叙面色一白,不敢大声喘气。 听他这样问便微微摇头,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太大了,涨的不舒服。” 意料之中,江惩没有理她,她只得到了男人的一声嗤笑,而后便没有什么了。 早餐很丰盛,可孔叙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吃不下,一顿饭下来味同嚼蜡。 衣服摩擦着乳夹,疼痛感尖锐又可怕。 带了几声抽噎,女人长长的喘气,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在陪着她。 她问江惩自己可以不吃吗,换来的只有一个耳光,扇在红肿的胸上。 打的乳夹摇摇晃晃,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猛地缩了一下,她疼的满眼都是泪花。 没有说话,女人往嘴里添了口饭,拿着勺子的手轻微战栗着。 她想回到笼子里了。 相处的日子久了,孔叙对江惩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她深深明白他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所以她等待。 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等待主的审判,她深深明白该来的总会来。 他那样自负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孔叙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 他是一定要让她记住的,记住这次教训,从而恐惧,然后顺从。 无底线的顺从。 他是她生命中只手遮天的、至高无上的神。 她会如信徒一般,虔诚乖顺。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6 裴露吓了一跳。 她跟孔叙很久没见了,之前的小妓女虽然病怏怏的,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最多就是个瘦一点的女人,私下讨论时可以说她吃的不多。 没曾想人会瘦成这副样子… 不! 不止是瘦! 是精气神,精气神没了,人如枯木,眼睛里死气沉沉的蒙上一层灰雾。 心事重重,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无法安心,女人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的时候没忍住打开了手机。 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万幸的是裴露人性尚存,要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在微信里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 罗里吧嗦的,跟江惩说了一堆。 很含蓄,也能让人一眼就看明白,孔叙状态不妙,如果可以对她好一点。 江先生,女人是很脆弱的,大部分的女孩子都需要关怀。 你不可以一直伤害她,她这副模样,我怕她… 怕她什么? 放下手机江惩抬眼去看,女人静静的趴在地上,只露了一个背脊出来。 嶙峋不平的骨头好像要在她的身体里厮杀出来,隔着薄薄的一层皮,一截一块都明显可见。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就连头发都和走之前不一样,好像长了很多,顺着肩膀散落在怀。 叫她的名字她就爬过来,仰起头看江惩,女人眨着眼睛,静寂、沉默。 他看不出来,裴露所说的那些滴滴点点,在他的眼里孔叙就是孔叙,一个女人。 一个普通的却还特殊的女人。 那个狗笼暂且不提,出门一趟,江惩确实带了礼物给孔叙。 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喜欢装扮孔叙,好像是这种心理,他喜欢自己的狗狗漂亮一点,再漂亮一点。 胸针、香水,这一次是一对珍珠耳环,珠圆玉润,优雅纯白。 这时候才发现,孔叙没有耳洞,一对耳垂干净柔软,被人捏在手里把玩:“怎么没打一个?” 街上的女人都有。 孔叙摇头,说怕疼。 “怕疼还去做鸡?” 他挑眉。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不抬头看,眼神东躲西藏,最后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掩耳盗铃的小把戏,可笑的很。 没为难她,可却说:“明天我叫人过来给你穿一对耳洞。” 他淡淡的叙事,从来不问孔叙意愿,虽然说起来伤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女人的肉体与她自己早已没有了关系。 被人支配、伤害、使用、最后遗弃…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无法镇静,女人猛地抬头,目光惊惧。 可他不看,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穿耳洞的师傅始终没来,孔叙在江惩这里住了三天,回去的时候正值晚高峰,人流裹夹着她,柳絮一样飘在街上。 阿力不放心的在身后鸣笛,伸出半个脑袋,提醒她家在那里。 顺着他的手,孔叙抬头,是耸入云际的、一排又一排的房子。 那样渺小,人如蝼蚁。 不放心,寡言的司机下了车,又在半路停下了脚步。 远处的女人在人群里笑,说想透透气。 没有办法拒绝,只在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是好心,孔叙小姐你别连累了我。 “放心吧,我要死早死了,何苦等到现在呢。” “今天天气不错,我随便走走就回去。” “那么冷那么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抬头看,阳光撕破厚重的云层,穹顶是一片蔚蓝。 日光温暖又刺眼,照着忙忙碌碌的人们,四处生机一片。 女人眯起眼,太阳之下驻足不前。 阿力不放心的走远,再三提醒不要给我添麻烦。 她说不会的,他就无奈,说你是一个豁的出去的人。 然后摸摸肩膀上的疤,悻悻然。 阿力确实有资格这样说她,孔叙也比他预期中更加的听话。 诚实可靠,她说透透气就真的只是透透气。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一群孩子追逐嬉戏。 鸽子飞到她身边,不怕死的过来啄她的掌心,女人无奈,在一旁的商贩身边买了一把小米。 贵的要死,超市里十块钱能买一口袋,在这里花十五也只得了一小把,几个鸽子蜂拥而上,几口就给吃没了。 然后咕咕咕的乱叫着,在女人身边绕着圈子。 坏脾气上来了,她跺跺脚,挥挥手,一股脑的全给撵走了。 别来烦我别来烦我! 一分钱不挣,我哪有闲钱在这里喂你们!!! 小米那么贵!滚去吃虫子去!!! 鸽子吃什么小米!!!鸽子就应该吃虫子!!! 吃虫子!!! 任她如何气势汹汹,飞一圈后,那群鸽子居然又落了回孔叙脚边,它们咕咕几声,试探性的往她身边走去。 所以就恶狠狠的跺跺脚,雄赳赳的样子像一只凶恶的大母鸡。 “你怎么拿它们撒气?” 有人在身后走上来,散财童子似的往地上撒小米。 鸽子们咕咕几声,瞬间就转移了阵地。 孔叙回眸看去,方齐站在太阳底下,长身玉立。 一时无言,他们二人很久不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吃馄饨的那次,肮脏的过往让她没有勇气,故而落荒而逃,故而不欢而散… 之后的几天孔叙都没出门,再之后江惩就回来了… 他蹲下身,鸽子就往他的掌心里飞,孔叙本来不想多说,直到看见方齐买了那么大的一堆小米堆在脚边。 她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尴尬感也不翼而飞:“你买这么多小米做什么?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多吗?还行啊,几口不就吃没了。” 方齐不以为意,低头看看。 无话可说,孔叙才认清自己,原来她是一个如此节俭的女孩。 一袋喂完,方齐又要拆一包新的小米出来,孔叙眼疾手快,想也没想的就给抢了过来。 男孩诧异,瞪大了眼睛看。 孔叙也懵了,随即她面色涨红,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说:“别…别喂它们了,拿回家煮粥喝得…得了。” 别别扭扭的,她自作主张的收走了所有的小米,留下一群鸽子们在后面不死心的追赶。 咕咕咕咕,吵得人心烦,任人怎么撵也没用,颇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架势。 还我小米!! 坏女人还我小米!!! 最后还是靠方齐,他扯一扯孔叙的袖子,在她怀里收回一袋小米。 拆开了往外撒,鸽子们便一窝蜂的扑过去,乌泱乌泱的,留下羽毛和灰尘,盘旋在风里。 这下子清净多了,只剩下了孔叙和方齐。 对视一眼,男孩主动伸手接过小米:“你跟它们较什么劲。” 孔叙气不打一处来:“我都没吃过这么贵的小米!” “拿回家煮粥,很快你就吃着了。” “冤不冤啊,超市里小米才两块二一斤。”伸手比划一下,女人痛心疾首的说:“能买这么多!”⒫ó⑱.@sì@(po18.asia) 方齐笑笑,随即问她:“你这两天都不在家?” 愣一下,孔叙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散开了。 她变得那样不自在起来,收回了张牙舞爪的双手,僵硬的揣回兜里。 她含糊其辞,说去了一个朋友家里。 “挺好的,不然你总闷在家里。” “你来找过我?” 目光坦荡,男孩爽快大方:“是啊,我去找过你,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下子她又不懂了:“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带你出去,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还硬是留你。” “我有点个人主义了,希望没有伤害到你。” “忘记说,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嗯…你知道的,就是我没有非分之想,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有点或许开朗了。” гоùzんаIщù.огɡ 77 “回家吧,我煮粥给你喝。” 那时她这样说,明眸善睐的笑起来,长发在风中飞舞着。 像幅画似的,不施粉黛的姑娘,随风飘起的裙摆,头发跟着风的方向走,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弯起眉眼,笑的温婉。 方齐说好,可还是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肉和蔬菜。 总喝粥,会营养不良的。 “我吃不下太多东西。” “那我少买一点可以吗?”他回头问孔叙。 “好哦,但是千万别买太多,我们吃不了的。” 重复又重复,她张望着瞧,看见方齐割肉似的把东西送回去一半。 路过果蔬区,今天的葡萄新鲜,男孩想拿一串,抬头看,孔叙瞅着他笑。 “补充点维生素总没错吧?” 他挑了串小的,被孔叙伸手接过来。 林林总总,节制着还买了一堆,孔叙煮粥时方齐就在他身后切菜,期间听见大头他们的声音,女人出声问:“要叫他们一起来吃吗?” “你就买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大头一个人吃的。” 揶揄她,她就好脾气的笑起来,偶尔回头看,方齐动作熟练的在那里切菜,不违和,不奇怪。 就连孔叙自己都不可置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也好像什么都发生了,方齐就这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疏离、自然、亲密。 一起都是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缘分,莫名其妙的相遇,一而再,再而三的交集后,陌生的两个人总会变的熟悉。 况且…男孩的开朗热情要女人无能为力。 谁也拒绝不了,这般优秀这般好的方齐。 她都忘了,到底认识了多久,到底见了几面… 有时候女人劝诫自己,远离一切陌生的人群,不确定的因素,可一看见方齐,不动声色的,他又把一切声音都给燃烧殆尽。 是一把冲天烈火,滚滚而来,席卷一切。 一张餐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饭香四溢,米粥软烂。 “你是没休息好吗?” 吃饭的时候方齐没忍住问,女人的精气神都写在脸上,今天略有憔悴,总是出神。 没休息好吗? 孔叙要怎么说才能不那么难堪? 没有任何词汇能描绘她在江惩身边的日子,总是悲惨,总是狼狈。 现在她仍然恐惧,害怕那样一双修长的双手,看起明明好看。 总是让她疼,摧毁着她的尊严,折辱她的灵魂,时至今日孔叙才明白,原来有一些人,哪怕相遇都会是灭顶之灾。 一直到今天早晨孔叙才摘下她脖子上的项圈,以及…以及乳夹、阳具、肛塞… 手指在她的嘴巴里搅动,女人动一下都不敢,任由藤条抽在身上,男人心血来潮,只说这样好看。 摸一摸红肿的屁股,又扯起头发看她惊慌的眉眼。 确实如此,这样好看。 他喜欢孔叙的臣服,颤抖着咬紧嘴唇。 长发散落,他替女人别在耳后,恍惚间孔叙记不住了,但似乎听他说:“就这样一辈子跟着我也不错。” 自作主张,他为孔叙规划好人生,一辈子都要这样生活。 这哪里不错? 孔叙惊惧的看他,眼睛里含着泪花,轻轻一眨就落下,是饱含心酸的一把。 摇摇头,她哀求他,江先生,放了我吧。 等你腻了,就放我走行吗? 我…下辈子我想好好生活可以吗? “跟着我委屈你了?” 没说话,就只是红着眼眶,沉默不语的望着他。 身体里还夹着东西,可男人还是探一根手指进去。 硬生生的把女人撑开,看她面露黯然,神色无措。 故意搓磨人,江惩要她难堪:“为什么不说话?跟着我果真委屈你了?” “我自觉不错,在我这里你不算委屈,再怎么都比两个人一起上你好的多。” “你总是天真好骗,像个蠢货,”♀ρσ峮8九五43九66五♀坡峮⑹贰⑤⑼①七贰七三♀ “你觉得张显玉是好人,张显玉骗你,你觉得林彻是好人,林彻骗你,现在你觉得贺虔是好人,结果呢…结果他也骗你。” 一字一句,不徐不疾,剜着孔叙的心窝,搅拌女人的脆弱。 面露慈悲,可却是个残忍的修罗,要女人日日夜夜,长受折磨。 孔叙求他别说,又是徒劳无功的,拔掉了身后的尾巴,他们交合。 江惩占据孔叙的一切,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跟她做些什么,看她耻辱羞愧,恨也要委身人下的样子,要比平时漂亮许多。 他是病态的灾难,犹如疾病一般。 再也不快乐,女人沉默,揉一揉眼睛,含糊其辞的带过。 饭后方齐就走了,临别前回头看,他对女孩说:“下个周末我们野餐,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 “是啊,就是你。” 他目光灼灼,坚定的说。 “我怕我没时间。” 江惩像颗定时炸弹,从不许人忤逆。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联系。” 说完人就走了,挥挥手,那样蓬勃好看。 让人驻足观望,许久以后才依依不舍的关了房门。 这样好的一个男孩…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李秀芬的电话,多日不见,泼辣的女人催她回家。 她说想她。 “过几天吧。” 唬人的鬼话一成不变,始终她都这么说,所以李秀芬在电话里骂她。 没良心的死丫头! 快点回来看看你妈! 真没办法,孔叙经不住她骂,下午的时候买了车票,回家看她。 李秀芬最爱熬鸡汤,除了脂肪以外半点营养也没有的鸡汤。 拎着带血的刀,她气势汹汹,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出门砍人。 看见孔叙想也不想的就开始骂,又在走的时候大包小裹的给她带了一堆又一堆。 看孔叙实在拿不下了这才作罢,拍一下孔叙的屁股,她说瘦的像蛤蟆。⒫ó⑱.@sì@(po18.asia) 多吃点。 吃了了回家拿。 难得说两句好话,孔叙要抱抱她,手一张开就被人推走了。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车怎么还不来? 我多看你一眼都闹心! 善变,可真是善变,就像很久以前她坐在面包车里,一次两次的回头看。 看身后的小女孩,一遍遍的追问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看看我,我们煮粥喝。 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再不是破衣烂裤的熊孩子了,孔叙亭亭玉立,真成一个大姑娘了。 老孔的样子她给忘了,孔叙的亲妈她又没见过,所以恬不知耻,李秀芬拍拍胸脯,说长得像我。 孔叙长这么好看,都是因为像我。 虽然但是,临行前孔叙还是在一片骂声中抱了抱女人。 她像个小孩子的撒娇,说我对你好,给你养老。 “滚滚滚!老娘没儿子啊,用你给我养老?” “二十五了吧?你不结婚,是想让我给你养老吗?” “下次不带男朋友,你他娘的就别回来了!” 无奈,孔叙跑的比兔子还快。 原来当鸡也要被催婚,职业还真是没有高低贵贱。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78 回家一趟孔叙心情好了不少,赶上乔美娜回燕京办事,她们二人还约在一起吃了顿饭。 问起最近,不说好也不说坏,含糊其辞的带过,只说一般。 那就好。 乔美娜放心了不少,扶着臃肿的肚子坐了下来 是啊,她怀孕了,人比之前丰腴了一点,再也瞧不见从前的美艳模样了。 哪里还能找到,春上里摇曳生姿的身影,缓缓点一根香烟,美目流盼。 乔美娜上了岸,便也让孔叙早早逃生,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下半辈子还长的很。 可她苦笑,目光晦暗。 长声叹,喝了点闷酒,一把心酸说不完。 只说难。 美娜,我上不了岸。 有人逼着我…他们逼着我上不了岸… 喝了酒,摇摇晃晃,摩天大楼糊成一片黑色的云团。 一条路她走的慢,磕绊之间很久才完。 一拐弯撞到了人,宽阔温暖的胸怀,扶着她的肩问她摔没摔。 诶?你喝酒了? 那人意外,弯下膝盖去看。 女人半梦半醒,垂着眉眼。 红,红成一片,鼻尖眼梢,楚楚可怜。 遮一层朦胧的水雾,看不清女孩的黑瞳,是喜是忧。 只知道人醉了,迟钝可爱。 扳着她的肩膀替她调转了方向,方齐故意去问:“前面修路,走这条路这辈子你也回不了家,懂了吗?” 孔叙不懂,她摇摇头,不说话。 “还认得我吗?” 他觉得孔叙人事不醒,东南西北都再不记得了。 没曾想听她说话,叫一声他的名字,说你是方齐啊。 你是方齐啊… 笑一下,男孩添了些许愉悦在脸上,路过超市时给孔叙买了冰水,看她一口不喝,通通用来洗脸了。 湿漉的鬓发贴着脸颊,她眼睛里有光的,清澈明朗,素面朝天的站在黑夜低下。 她带着些许执拗,些许迷茫,一双眼睛黑亮懵懂,直直的盯着看他。 对视一阵,方齐上前,要比平时沉默,沉默到有些谨慎。 他在女人身前站稳,觉得有些近了,又不肯向后退一步。 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半瓶水。 还剩了一些在瓶里,被男人仰头喝下。 他嘴巴干。 喉结滚动,一瓶水二人各分一半,只剩下一个空瓶子,又被孔叙拿回来。 他的语气很轻,垂眸看着身前的女孩,说再给你买。 袖子擦去脸上的浮水,孔叙摇头说算了。 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蛋,她仰起头看。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这样高,像一棵郁郁葱葱的、笔直的树,春风得意,爽朗干净。 她率先往前走,似乎是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偶尔回头,方齐在她身后。 他一身黑衣,却融不进夜里,是一轮清冽的皎月,一团汹涌的烈火。 不与人同流,不随波而去。 站在哪里,方齐就只是方齐。 是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方齐。 故意慢下脚步,二人并肩走在一起,凉风习习,吹的人心旷神怡。 沉默着,谁也不言语,像是相约好,要一起淹进这夜里。 分别了,又回头看,依依不舍,缱绻无言。 一切都消失的太快,只留一个长久凝望的眼神,给寂静多情的夜晚。 那天晚上难以入睡,闭上眼都是方齐的身影,喉结性感。 那一刻他们离得太近,胸膛心跳,她什么都听得见。 孔叙强装镇定,思绪在此刻才开始暴乱。 不动声色间,方齐占领高地,要女人彻夜不眠。 又打败仗了,或许她就是一个失败的人,总是臣服,总是。 和江惩一样,贺虔也是孔叙的噩梦,那条项链还在她这里,一拖再拖后,总归要还。 孔叙没动作,不妨碍贺虔自己找过来,人畜无害的模样,曾让她错以为是同类。 “项链呢?不打算还给我了?” 话家常,还是从前的语气,好像是孔叙做梦,一切都是幻想而已。 只有恐惧说实话,不安的情绪告诉女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没有善待她。 “项链在家,我回去取。” 试图逃离,又被拦在原地,无措的抬头,看他懒散随意,却还掌控全局。 溃不成军,孔叙双手掩面,低声抽泣。 贺虔,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挑挑眉,贺虔不言语,给人领上了车,他只顾自己的快活。 哪里需要管,孔叙是死是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她在贺虔家里看见江惩的那一刹那,用五雷轰顶形容也不为过。 回过头,她震惊的看着贺虔,嘴唇嗡动似有许多的话要说。 然后瘫软着靠向墙壁,又什么也没有说。 江惩是来打牌,看见孔叙他也意外,目光落在贺虔身上,目光要比往日更沉。 眼看着贺虔灌了点酒给女人,掐着她的脖子,混乱中湿了一身。 若隐若现,要比平时好看,贺虔不怀好意的笑,最终把她推到江惩身边。 坐下来,在男人对面,他说等习宇过来,我们一起玩。 行啊,江惩没异议,摘下腕表让孔叙叼在嘴里。 狗狗就要有狗狗的样子。 摸一摸她光滑的脖颈,又说这里缺了点东西,随即自顾的解了领带。 身旁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原来传闻不假,江惩真的养了一只小母狗在家。 普普通通,比起寻常人算是漂亮,比起他们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又只能说是一般。 想不明白江惩喜欢她什么,这样干瘦的女孩,操起来更是没滋没味。 始终都垂着头,屋子里人来人往,孔叙没有抬头看。 只有在习宇进门时能感觉到她的战栗,故而抬头惊慌的望着大门。 看见他进来,心如死灰。 江惩拿脚踢踢她,她便泪眼朦胧的抬头看。 双手合十,女人的哀求不断,模糊着说了一堆,江惩只听清了救我二字。⒫ó⑱.@sì@(po18.asia) 江惩,你救救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 她哭起来,死死抓着男人的裤腿。 皮鞋踩在手上,男人俯身,问她这时候才知道后悔? 当初跑的可是很快,贺虔怎么样?跟我比起来,他算是个好人? 这话问得孔叙沉默,余下的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说她是自找的,她就是自找的,打碎了牙必须要往肚子里咽。 无言,仰起头看,一双婆娑的泪眼,遮住目光里摇摇欲坠的期盼。 再不说话,一会儿以后她认命一般,低头服软。 再没有哀求声,传来。 沉默。 如坐针毡。 有人坐不住,出声询问起孔叙,抬头看,是个妙龄少女,娇滴滴的坐在贺虔怀里。 孔叙觉得眼熟,像是在电视里见过。 不过这也不稀奇,他就喜欢搞小明星,她孔叙才是例外呢。 贺虔掐一掐她的脸蛋,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这么好奇?你要下去陪她一起?” 是啊,她被人灌了酒,嘴里还叼着东西。 江惩没给她留位置,她便跪坐在地上,贴着男人的腿畔,自觉又听话。 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奇她,好奇她的身份,好奇她为什么这样听话。 或许是恃宠而骄,只有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敢问,但贺虔没有回答。 他掐一掐女孩的脸颊,不近人情的问她要不要下去陪她。 这下子没人再问了,甚至看她一眼都不敢,任孔叙失魂落魄,惴惴不安的等待。 等待夜晚、猎人、无情的审判与伤害。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79 把他当成守护神,她往他的身后躲。 一遍一遍喊着的名字,是江惩不是别人。 我知道你对我好,救我一次…就这一次… 江惩,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我会全心全意的跟着你,我当你的狗,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别…求求你们别这么对我…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了,别这么对我…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眼眶红着,大把的眼泪像豆子一样滚过。 在这一刻,万恶之源的江惩都成了救命稻草,是孔叙仅存的一点希望。 希望他看在过去同生共死的份上,能可怜她一下。 或许占有欲也可以,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都行! 随便因为什么都可以! 救救我…江惩求求你救救我… 前言不搭后语,女人疯癫的说着胡话,男人才动一下,她就死死地抱住他。 “江惩,别不要我。” “什么?” “求你了江惩,你别不要我。” 他看着她,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深沉复杂。 很久以后才动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孔叙潮湿的面颊。 然后不屑的哼笑,他嘲弄道:“挺幸运的,你借死人光了。” 很久很久以前,江贤也对他说过这种话。 那时候一个叫做凯文的老兵相中她,这其实算不上佳话,怎奈江惩不近人情,一直崇尚的都是利益最大化。 更何况江贤,一个毫无价值的养女呢。 他认为这是江贤能为他带来的最大利益了,所以没有考虑,他把江贤送给老凯文,再然后…再然后江贤便自杀了。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时间模糊了很多细节,如若不是孔叙说这一番话,江惩再也不会想起江贤,那个死在妙龄的女孩。 那时候她也哭着求他,江惩,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一遍又一遍,她反复说这一句话,跟今日的孔叙如出一辙,就连红着的眼眶都是一样的。 那时候他怎么说? 哦,对了。 他敷衍至极的哄她三两句,说阿贤听话,老凯文喜欢你,他会对你好的。 等江赛放暑假,你们一起出去玩。 到时候我让他来接你。 然后多一眼都不看她,就这样走了,只把那个可怜的女孩给留下。 阿力三步两回头的看,江贤瘫在地上,哭到声音沙哑。 试图追过来,又被紧闭的大门给拦住,最后一眼,阿力看见一双灰暗无光的双眼,绝望苍凉。 他不忍心,问非得是她? 阿贤小姐会伤心的。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不来我们家,现如今指不定在哪里讨饭呢。” “知足吧,她比寻常人幸运多了。” 冷笑,还说大言不惭的混话,像一条没有感情的毒蛇,时至今日他都没有悔过。 如今他把江贤的样子都给忘了,要不是孔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恐怕这辈子都记不起,那个命运多舛的少女。 捏紧下颚,女人的模样在他眼里,大不相同的两个人,却对他说一样的言语。 阿贤比她好看,可又能如何呢,还不是死相丑陋,惨惨戚戚。 这边孔叙还在说,双手抓着他的手腕,目光渴求的望过去:“江惩,别这样对我可以吗…” “你们会逼死我的…你们会逼死我的…” “给我留条活路吧,求求你。” 颠三倒四,不成语句,恐惧分解她的思绪,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或许是人性未泯,也或许是思念故人,总之那天他让孔叙躲了过去。 事实证明女人是该柔软一些的,有了眼泪的加持,江惩也渡一层金光,慈悲。 车上她一言不语,默默的看向窗外,时间急驰而过,每一秒都风声四起。 傲慢的男人看看时间,对手机上不挺轰炸的电话置之不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习宇。 贺虔稳如老狗,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来,只有习宇,十年如一日的莽撞无理。 他吩咐阿力,送一个漂亮的姑娘过去。 亏了谁不能亏了兄弟。 看啊,斯文严肃,假仁假义。 这就是他江惩,披着一张人皮。 没人说话,下一秒是孔叙的手机响起,两个人,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贺虔,平心静气,他只有淡淡的一句——“来日方长,不急。” 剩下一条,来自方齐。 他说家里的玫瑰枯了,恰好路过花店,我买一捧新的花给你。 又是火红的热烈的玫瑰,点缀孔叙的苍白和贫瘠。 忍不住,指尖蹭一蹭屏幕,试图去触摸,照片里那一把永不熄灭的、鲜红的大火。 自欺欺人。 就当她犯傻。 今夜江惩大发慈悲,情事之后允许孔叙在床上休息。 和从前一样,宽敞的双人床,她只留一个角落给自己。 蜷缩着,闪躲着,彻夜难眠,风声鹤唳。 江惩睁开眼,看到女人的目光,直直望着自己。 “故意吓唬人?” 夜半三更,时间不对。 孔叙摇头,她说只是看看,实则是在疑惑,长着这样好的一副皮囊,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她猜他的一颗心都是烂的,流脓生蛆。 但不敢说,所以摇摇头,说看看你。 “骗人。” 他戳穿她,下一秒把人压在身底。 孔叙的胸很软,江惩喜欢捏在手里,看她动情抽泣,软在他身底。 今晚没带乳夹,男人黑了脸,说你最近不太听话。 做了这么多年妓女,孔叙别的没学会,只有见风使舵的本事学了一把。 确实是个卖笑的婊子,再苦再难都笑语嫣然,像个没皮没脸的贱种,给了钱便就人随意作践。 如今又向江惩的全方位镇压低头,努力迎合着,不想再受皮肉之苦。 庸俗、廉价、不值一提。⒫ó⑱.@sì@(po18.asia) 面对孔叙的谄媚,江惩无动于衷,反过来还挖苦她下贱,是不值钱的母狗。 孔叙僵一僵,死到临头依旧希望江惩能善待她一下。 藤条很疼… 江惩…藤条很疼… 无人理会,孔叙依旧是孔叙,托起双胸,迎着一下又一下的恩赐。 是啊。 江惩是这样说的。 我这样的身份,你这样的身份,我肯花时间来作践你,都是对你的恩赐。 看。 江惩自己都说,他是在作践人。 其实心里都明白,这样做不对,再如何,有血有肉,孔叙她是个人。 不是被锁在笼子里的、可以被人随意对待的东西。 但还是要这样做,昂起高高的头颅,在女人身上榨取快乐。 看她绽放又枯竭,鲜艳衰落… 他享受她下贱的身份,享受她下贱身份背后的恐惧、谄媚、做作… 看她颤抖着,哽咽着,又笑起来,迫不得已的把腿分开。 疼也不说,还任人索取的挺起胸膛,被黑夜吞没。 不只是江惩,十年如一日,孔叙一直这样度过。 恶人不止他一个。 所以也不要说,不要责备,说谁无恶不作。 大家都有错。 还是这样好看些,藤印掌印,落在身上。 胸口红成一片,挺立起的乳尖被人捏在手里揉捏。 女人的表情再不那样好看了,出了一身的薄汗,凭添风情许多。 但她依旧讨好男人,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再狼狈,再波折,也要下贱,也要浪荡。 祈求,换来一些怜悯,用来苟活。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0 疼得厉害,伸出手,轻扯男人的衣摆。 又不说什么话,因为男人慵懒无谓,拢着她的胸躺了下来。 胸膛贴着后背,他的手在她身下穿过来,捏着柔软的地方,与她闲语家常。 不难看出他今晚心情不错,虽然拿了藤条,但也没有真的用力,小惩大诫的吓唬了一顿,看她乖乖的戴上乳夹,也就作罢了。 今夜睡得早,江惩不困,硬拽着孔叙陪他熬鹰。 怀里的女人不安生,夹紧双腿,咬着嘴唇不敢声张。 细听听,屋子里有嗡嗡震动的声响,非要仔细寻到出处,那只能在女孩的身上。 刚刚分开腿,是她亲手把东西塞进了体内,又当着江惩的面,把震动开到最大。 察觉到孔叙的异样,男人低头假惺惺的问:“怎么了?” 无言,一阵阵的快感让她说不出话,只是目露春光的抬头,看他眼睛里的自己,浪荡无耻的女人。 体内的东西被人往里顶了顶,孔叙的声音便更加婉转动听,紧抓着床单,蜷进江惩的怀里。 她求饶,一声比一声低,到最后都变成轻轻的喘息。 贴着耳畔,男人夸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又在下一秒毫无征兆的掐住她的喉颈。 快且狠,不给人缓冲的余地,就这样,孔叙被迫仰头,面色由白转红,挣扎着想要逃离。 身体里的东西还在淘气,顶着花心,一下比一下用力。 上面是江惩的恶劣游戏,掐着孔叙的脖子,剥夺她呼吸的权利。 快感和窒息一起分解她的灵魂,一个向东行,一个向西去,又在最后砰的一声碰撞在一起。 她在痛苦中获得快乐,一阵阵的痉挛,发出沙哑诡异的音节。 像是在诉说。 松开手,女人双目涣散的瘫软下来,体内不断震动的东西要她迅速在这场性爱中抽离。 痛苦占据上风,让人秀眉蹙起。 祈求她的神明,想要拿出这根可恶的坏东西,得到的是嘲笑和拒绝。 没言语,江惩的手搭着女人的阴蒂,他轻轻碰一碰,在孔叙惊惧的目光中快速揉弄起来。 听到的是尖叫,声音再不如之前那样欢愉,孔叙想要挣脱,被人分开腿,在阴户上狠狠地拍了拍。 像是警告,男人要她乖,面色严峻不容置喙。 她在痉挛中大汗淋漓的喘息,像是海岸上濒死的鱼。 快感之后禁不住这样的刺激,女人头疼欲裂,再无之前的柔软婉转。 语无伦次,她说了那么多的话,挣扎中碰掉了乳夹,被人摁在床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打在脆弱的阴户上,毫不留情的几下。 双腿合上又被掰开,男人看她。 孔叙不敢,不敢再躲,也不敢看他。 她在不安之中顺从,任人索取宰割,快感交织着痛苦,无人在意,无人在意她的死活。 哀求无用,江惩养她无非为一个痛快,怎么会畏首畏尾,宝贝起来。 大家一致认同,说他是一个克制清醒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孔叙格外放肆,在她身上做任何事都不计后果,不需考虑。 她又不是珠玉。 她又不是珠玉… 后来有人崩溃,没力气也大声哭喊。 明知无人在意,可她还是重复着说着救我…救救我…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是她的守护神明,又或者说…盖世英雄? 她这辈子就是要烂在泥里的,在腐臭中出生,在腐臭中成长,最后也会在腐臭中死亡。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开花呢? 她这样的人无需绽放。 就连江惩都觉得好笑,他用手指分开孔叙的嘴巴,问她谁会来救你? 你这样的人,谁会来救你? 不看他,又精准无误的抓住他。 不敢放肆,所以她只克制的抓着男人的一根手指。 犹豫一下,还是握在潮湿的掌心里。 然后…然后江惩听她这样说话:“江惩,你救救我可以吗?” “对我好一些…” “请你对我好一些吧…” “我觉得很疼、哪里都很疼。” “倘若有人爱我的话,看到我这样,也一定会心疼的。” 是啊,看她浑身赤裸,满身的伤疤,胸上带着乳夹,身后还塞了尾巴… 看她趴在笼子里,看她睡在男人的脚下,被人踩着肩膀,踩着脸颊。 孔叙想要生而为人的一点尊严,一点就可以。 可惜江惩不给她,听她这样说,他狠狠地扇她耳光,扯着女人的长发。 掏出性器塞进孔叙乱说话的嘴巴,狠狠地顶进喉咙里,撞散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许多,以及她眼里晶莹的泪花。 终于看清了,身上的男人,孔叙到死都会记着他。 记得他带来的痛苦,灾难,犹如瘟疫一般,加速孔叙的腐烂。 她本就直不起来的脊梁,被他踩的更弯。 后来他搂着她,她也不安,乳夹剐蹭男人的胸膛,是孔叙受难。 试图平静,可只剩无奈,趁着月下无人,掩面哭了一阵。 不敢声张,她悄悄的掉眼泪,三两下就给拂去,又装作无事一般。 她心里的苦楚,只给月亮看。 其实江惩很介意,介意孔叙的眼泪流在贺虔那里。 他眼里的贺虔狗屁不是,就会偏偏小姑娘而已。 他从没想过,孔叙是没吃过糖的傻孩子,所以天真好骗,轻而易举就被人拆骨剥皮。 故而从来都不在意,孔叙渴望的那一点善意。 一点,一点就可以。 没给过孔叙这种东西,他也从来都没有善待孔叙。 甚至时至今日,孔叙的眼泪在他面前毫无用处,任她如何讨饶示弱,梨花带雨,男人也不会宽度她些许。 他对她不好,一直都是。⒫ó⑱.@sì@(po18.asia) 江惩搂着她,女人做了一夜的噩梦,形形色色的客人,变着花样的过来操她。 她跑了很久都甩不掉,甚至还在一个拐角撞到了罗霄。 罗霄面露凶恶,抓着孔叙就要走,所以很戏剧化的,早晨醒来,她大声喊着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 江惩在穿衣,腕上的扣子难系,女人看见了,主动过去。 半跪在床,认真且乖顺,离近了能察觉到她的不安,紧张到很久才给系完。 然后仰头看,小狗似的可怜:“我能不能把它拿出来?” 没说明白,但大家又都明白。 比起刚刚,他脸上多了些戏谑的笑意,微微俯身用指尖探了探她的身体。 早就已经没电了,如今潜伏在孔叙体内的,只是一个硕大的东西。 女人渴求望他,目光明亮,仔细瞧能看得见希翼,像是星火,在黑暗中发光。 也如她所愿,江惩让她听到想听的话语。 他说是该拿出来了,让这没电的东西塞着你也没意思。 来不及开心,男人慢条斯理的语速快过她枯木朽株的情绪。 凑近了,鼻尖贴着鼻尖,眼神汇在一起,能看见她的不安和紧张,隐隐约约带着点期盼的光亮。 这时候姿势亲昵,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眷侣,可只有孔叙听得见,江惩口中残忍的语句。 拨弄着胸前的乳夹,他那样随意:“你的提议不错,我是应该把它拿出来,换一个新的了。” 他也看见了,蓦然之间,她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 有点僵硬,也有点无措,女孩揉揉眼睛,吞吞吐吐的想说些什么。 最后又认命,坐在床上什么也没说。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1 江惩走后孔叙就接到了贺虔的电话,他应该是刚醒,声音慵懒沙哑。 恶人先告状,他问孔叙怎么不回话。 这时候才依稀想起来,昨天夜里他发微信问她——“在干嘛?” 那时候孔叙被人骑在身下,哪有功夫搭理他。 不说话,贺虔就吓唬她:“你跟我摆什么臭架子呢?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江惩能治的了你?” “你要是真这么认为,那我祝你长命百岁吧。” “希望你能活过我。” 说着就要挂电话,被女人急急忙忙的拦下来。 然后伏低做小的赔不是,说睡得早,我没看见。 身体里的东西折磨人,孔叙说两句就要歇一歇,语调软下来,像团白棉花似的。 起初贺虔没察觉,也不知是女人的哪一句漏了天机,叫他打断她的话,问你在做什么? 孔叙,你在做什么? 回一句躺着骗不了他,看看时间,他推算出这个时间江惩应该不在家。 那你喘什么呢? 一个人在家,你喘什么呢? 随即听见他的一声笑,贺虔不再追问了,而是故作高深的自语道:“江惩是真不拿你当玩意儿啊。” 没说破,但又像是说破了,孔叙从头红到脚,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结结巴巴的应几句,她突然捏紧了手机,死死地把嘴咬住。 双眼紧闭,女人的表情像是痛苦。 眉头跳一跳,她呻吟的声音止不住。 只有短短的一声,可还是打断了贺虔只说了一半的话。 他停下来,耐人寻味的舔了舔槽牙。 等了很久才听见男人说话,他叫孔叙的名字,又说她傻。 那么急着跟江惩回家做什么呢? 到头来被人作践成这副样子。 比在我这里好过? 不见得。 失神一阵,孔叙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没回答贺虔的话,而是在沉默之后说:“无论如何,江惩都不会放过我的。” “我就会放过你了?” “躲一天是一天吧。” 不难看出贺虔对她没什么兴趣,他看不上她,瞧不起她,如今的纠缠,无非是图一个刺激。 也有点不甘心,他这样的身份,凭什么让孔叙退避三合。 她一个妓女,跟谁不都是睡,怎么到他这里哭天抹泪的不愿意? 严格来说,贱皮子,有点逆反心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孔叙。 哪天要是孔叙真扑过去叫哥哥,恐怕贺虔跑的比谁都快。 也尝试过,女人试图解救自己,到头来才明白说比做要来的容易。 她一看见贺虔就想跑,更别提再来一个习宇。 也时不时能想起那些朝夕相处日子,她愚蠢贪婪,像个笑话似的,在众人眼里。 又对比起面目全非的今日,令人痛彻心扉的今日… 算了吧,孔叙承认她的无能,做不到自救,挣扎的毫无意义。 孤身一人,她溺在海底。 永远也看不见,头顶的太阳,炙热温暖,拥抱着回春的大地。 她能拥有的是一点伤痛,一点悲凄,是无人问津的房间,是永夜长留的冬季。 生而平凡,又如此传奇。 孔叙也笑自己。 在裴露的再三提醒下,江惩终于意识到孔叙过于消瘦。 他看着对面瘦骨嶙峋的女人,想起白天时裴露的话:“江先生,孔叙会死的。” 是啊。 言简意赅,一刀毙命。 她直接说,说孔叙会死的。 你对她好一点,不要总欺负人家。 女孩子身娇肉贵,再怎么轻贱,也不能太作践她对吧? 前几天我做梦,梦见你们一起逼死了她。 嘿,我也是太累了,好端端的,居然梦见她。 起初江惩不服气,说那又如何呢,大家都这样对她。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这些话你留着去跟别人说。 后来回到家,看见孔叙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他觉得理所应当,挨了那么多鞭子板子,屁股不是白红的。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顺从的女人,一条听话的小狗。 又后来忘了是哪一天的夜里,孔叙在笼子里弄了些声响,江惩过去看,她就乖顺的俯身,拿脚蹭一蹭他的脚背。 总是这样,她先讨好男人,再说想说的话。 怯生生的,她踌躇着求他:“江惩,别把我送人行吗。” 半夜三更,她叫他过来居然就为了说这种莫名其妙的鬼话! 江惩火冒三丈,拎着孔叙的胳膊就给人抓出来一顿毒打。 不敢躲,乖顺的把腰塌下,任人拿脚踩着她的脑袋,面色严峻的看他。 没有表情,他很可怕,疾风骤雨般的戒尺落下来,打的孔叙牙根酸涩,两眼昏花。 男人说她不听话,可女人重复着,还是那句话,求求你了,别把我送给别的人行吗。 我梦见了罗霄,你喝多了,便带着我去见他。 我给你下跪,给你磕头,无论怎样求你都没办法… 他…我…我害怕,江惩,求求你了,我害怕。 求你跟我说,说你一直恨我,说不会放过我,求你跟我说,说不会把我送给他。 我害怕他,那天在温泉屋里我看见了,你们两个走在一起,江惩你告诉我你不会把我送给他,我害怕他!!我害怕他!!! 语无伦次,她哭出声,人也不如之前听话。 挣扎着想要看一眼江惩,想听他的一句回答。 可惜,他没有说话。⒫ó⑱.@sì@(po18.asia) 给人提起,握着她的长发。 男人的目光冷下来,一言不发。 骇人,可怕,平静里搅动着风雨,是山雨欲来的坏天气。 长指握着戒尺,他在她脸上拍几下:“你只怕他,不怕我吗?” 孔叙红着眼眶看,在战栗中一言不发。 随即被人踩在脚下,江惩怒火中烧,直言坦白道说:“今夜过后,你也会记住我的。” 她记得啊。 记得他的鞭子,记得他的惩罚。 记得他冷血漠然的神情,漫不经心的语气,将她凌迟、斩杀。 也记得他分开她,进入她,掐她的脖子,扇她的嘴巴。 他折磨她,羞辱她,踩着她的尊严,看她做无谓的挣扎。 一切都是痛苦的,一切也都可怕。 就连孔叙自己也不明白,撑过这些风雨飘摇的日子,又能如何呢? 未来就摆在那里,她永堕无边地狱。 神明远远观看,不来救她。加裙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一开始还能听见哭喊,纵使不敢,也微微闪躲几下。 她在崩溃中大喊,说几声好听的鬼话,骗骗无动于衷的江惩,换了根藤条打她。 踩着腿根,女人被他分开,眼睁睁看着藤条落在阴户上,孔叙动都不敢动一下。 也试图伸手去挡,换来的是更狠的责罚。 女人害怕,惊惶看他,颤巍巍的叫一声江惩,被他往嘴里上了口枷。 不许她求饶,不许她说话。 那些无用的、多余的、用来安慰自己的废话,就先咽下去吧。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和他。 什么也没有了,外面树影斑驳,月亮照不进来片刻,只有苍白病态的女人,被人用另一种方式,绽放开过。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2 从来都没有,他抱她入怀,裹一张毯子,倒一杯热水。 怀里的女人轻飘飘的,轻到不可思议,轻到像一个小孩。 江惩在不可思议中想起裴露的话。 她说她不太好,她要他对她好一点。 男人没听进去,却还时不时的能想起来。 给人放在床上,她又在床上下来。 连滚带爬的躲进了笼子,死死抱住膝盖。 蹲下身看,她牙齿打颤,看见江惩吓得面如死灰,不断后退。 缩在笼子的角落里,似乎能获得少于的安全感。 也像是讨好,说看我很乖。 江惩,我没有不听话,我很乖很乖… 她没说出来,口枷在她嘴角留下印记,女人的脸蛋红肿起来。 是江惩留下来的,是江惩用戒尺留下来的… 不止脸上,还有她的身上腿上,斑斑点点,都是伤痕。 肚子里塞着水,男人伸手试图拽她出来。 他说听话,先帮你把水排出来。 孔叙怔怔看着,不断后退。 她的眼泪往下掉,毫无征兆、没有声息,一滴连着一滴,都是伤心的热泪。 或许孔叙自己都不知晓,她留了眼泪,又有多少。 恐惧分解她、淹没她、吞噬她,女人害怕,失了神志,顾不得其它。 只是不断的往后缩,哪怕这时人已经藏在角落。 抓住她的手臂,她便动也不动一下,蓄着满眼的泪水,懵懵懂懂仰头看他。 男人要比平时温和许多,摸一摸孔叙涨起的肚子,说你听话。 不是说难受吗? 我允许你把水排出来了。 还是摇头,她用双手抓住他,眼睛里汇了点光,轻轻一眨又什么都没有了。 抓住他,胡言乱语的求饶说话,然后崩溃,失声痛哭道:“江惩,放过我…放过我吧…” 我好害怕。 摸一摸她的面颊,汗水浸湿女人的长发。 她的额角落了疤,是习宇留下来的。 然后叹气,有点无奈的问她:“不出来了吗?要在这笼子里住一辈子不成?” 孔叙战栗着还不敢躲,在男人的目光中听话的往外爬,爬到外面被人抱在怀里,孔叙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拿一张毯子,完完全全的裹住了她,遮住那些满目疮痍的伤疤,只留下失魂落魄的女人,在恐惧中一言不发。 江惩在她对面坐下,女人颤一颤,抬眼看,没说话。 “你饿吗?” 男人开口,这样问她。 奇怪突兀,像是爬进窗户的异类,有点可怕。 孔叙摇摇头,没敢说话。 她觉得疼,只想歇一下,而且而且,今天晚上她还没来得及带上一对乳夹… 倘若江惩看见了,又要教训她!! 不管不顾的挣脱了毯子,女人唰一下的就白了面颊,她赤脚踩在地上,又因为腿软猛地跪下。 踉跄起身,下一秒被人拦腰截下。 “你发什么疯!?” 有点生气,江惩给人摔在床上,看她趔趄着又要起来,嘴里呢喃不断的说:“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忘记的…” “什么狗屁东西!!”他骂了一句,抓着孔叙给人摁在床上,看她红肿的眼睛里是他严肃沉默的样子。 有点骇人,有点可怕。 难怪她怕他。 又看她红肿的面颊和身上的伤疤… 难怪她怕他。 凝视着,男人要她听话,压下火气,克制着没有再伤害她。 二人坐起来,这一次江惩没有拦她,看她连滚带爬的打开抽屉,里面摆着许多肛塞和乳夹。 慌慌张张的,还不忘挑一个江惩夸过的戴上,然后又伸手,去够尾巴。 尾巴后面连着硕大的阳具,曾让孔叙苦不堪言的求过他。 如今为了讨好他,为了不再被伤害,又亲手拿起来,痛苦也戴。 看着这副模样的女人,江惩终于明白她嘴里的忘记指的是什么。 还没走到她身旁,女人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她更加慌张,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硬是坐了下去,任由阳具将她撕开、填满、凌迟… 倒吸一口气,再抬起头,孔叙她是笑着的。 塌下腰,扭一扭屁股,真像一条会讨人欢心的小狗。 有时候江惩摸摸她,有时候江惩也不理她,唯独今夜是很特别的,江惩蹲下身,凝望她。 垂眸看看,女人伤痕累累的身上,戴了一对漂亮的乳夹。 然后迎上她摇摇欲坠的目光,笑的勉强。 “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还是这样,他突然说这种不合时宜的、奇怪的话,看着遍体鳞伤的孔叙,他在走时告诉她:“今晚你什么也不要带。” 关了门,有人跌坐着,双手掩面,在悠悠叹气后哭了起来。 也只是很小声地,哭了一阵。 半夜三更,江惩不该给裴露打电话,裴露的美容觉也没有理由被打扰。 但男人总是这样,看着斯文有礼,实则蛮横霸道。 他有点生裴露的气,打电话过去无非是为了说一句:“以后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孔叙。” 裴露懵了一下,挂电话后也想了很久,她上一次提起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在一个月之前。 好端端的,又在发神经了。 她给手机静音,做了一夜的噩梦。 不只是裴露,同样做着噩梦的人还有孔叙。 颠三倒四,许多人来她梦里,一些人讨债,一些人怨嫉,狠狠的叫她名字,说要拖她一起下地狱。 惊醒,没敢声张。 历历在目,那些疾风骤雨般的过去。 但还是有人醒了,掐一掐细瘦的腰肢,睡意朦胧的问她一句:“怎么又醒了?” 忘记讲,今晚没睡笼子,她在江惩的怀里。 忽的一下坐起来,惊醒了男人,让她冷汗淋漓。 孔叙搪塞几句,乖巧的躺了回去,被人搂住,在胸前掐一掐,迷迷糊糊的又说睡吧。⒫ó⑱.@sì@(po18.asia) 天快亮了。 是啊,东曦既驾,这并不安稳的一夜,总算过去。 隐约能看见一簇微光,躲在灰白的云层里,照亮人间,灰茫茫的一片。 她再也没睡着,江惩看见她猩红的眼睛,还有还有,还有遍体鳞伤的躯体。 女人寡言沉默,目光荒凉像是废墟。 看一眼江惩,又讨好的笑,活该只是个妓女。 他帐篷支起来,她就识趣的爬过去,隔着内裤舔一口,下一秒被人抓着头发摁下去。 江惩骂她贱货,横冲直撞的插进孔叙嘴里。 不说话,女人只是笑。 嘴里含着江惩的东西,便只有眼睛弯了弯,无声无息。 她多像啊,像一块碎了很久的破旧玻璃,轻贱、廉价、被人遗忘、不值一提… 事后被人抹在脸上,许多乳白色的液体,孔叙微仰起头,却还是有很多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手指接住了一些,被送进了嘴里,这时听见男人再开口,是让她在床上滚下去。 是哦。 笼子才是她的栖身之地。 女人安心多了,抱着膝盖坐了进去。 江惩蹲身下来看她,惹得孔叙胆战心惊,可到头来却连句话也没说,凝视片刻,他又走了。 只把孔叙一人留下,透过监控看,她颤颤巍巍的,给自己戴上一对乳夹。 其实江惩是错的,她才没有记吃不记打。 什么都记得,怒火中烧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怕他。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3 像是大赦天下,他允许她回家,照旧还是阿力送她。 临别前看见了裴露进来,她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前些日子江惩的警告,便讪讪咽下。 就只是客套的寒暄,问最近还好吗。 其实过的不好,但孔叙说还不错,看见珠光宝气的裴露,她有点向往,情不自禁的感叹:“你今天好漂亮。” 漂亮吗? 裴露低头看看,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一向如此啊,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或许是因为她换了新的项链? 摸一摸颈部,伸手摘下挂在了孔叙的脖子上:“那送给你好了。” 这下子换孔叙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随即顿悟了裴露的好意,孔叙无奈笑笑,又把项链摘了回去。 “跟项链没关系,裴小姐你真的很漂亮。”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像你一样。” 像你一样漂亮自信,神采飞扬。 所以要长命百岁啊,要活很久很久。 总有风平浪静的一天,到时候她随心所欲,不做别人只做孔叙。 成为她想成为的姑娘。 “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吗?” 江惩像个瘟神一样的出现,打断女孩们的交谈,和孔叙心驰神往的期盼。 她在顷刻之间收敛,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是神色晦暗的说了再见。 然后走远,留下一个背影,萧条可怜。 裴露回头看她一阵,想说点什么,又在江惩凉薄的眼神中哑口无言。 行吧,人各有命,不说就不说吧。 孔叙在车上睡了一阵,停车之后阿力没忍心叫她,而是下车抽了根烟。 等人醒了他才走,孔叙有点害羞的挠挠头,问江惩会不会骂人? 这个阿力也说不准,但江惩对孔叙不好,对手底下的弟兄都还不错,骂也就是几句,听听就拉倒。 “下次你叫醒我也可以。” 她在临别前这么说,阿力挥挥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很久没回来了,桌上的苹果早就腐烂,和那一瓶枯萎的玫瑰相依为伴。 没急着收拾,她在落满灰尘的房间枯坐了一阵,等到日落西山才如梦初醒般的行动起来。 垃圾收拾了满满两大袋,没好意思堆在门口,孔叙勤快着,直接下楼塞进垃圾箱里了事。 回来的时候遇见有人告白,里外三层围了好大一个圈。 孔叙没想凑这种热闹,人流如潮,她是被人给挤进来的。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摩肩接踵的,想出去就难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能这么劝自己。 一开始她当热闹看看,后来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确定的看着方齐。 是方齐在给人表白? 往前挤了挤,这一次目光交汇,方齐也看见她了。 想走过来,可随即他又被人叫住。 表白总是这样,郑重其事,热闹浪漫,用鲜花烟火装扮着墨蓝色的夜晚。 烟火砰砰作响,有人在巨浪中呐喊。 她叫方齐的名字,问我们可不可以相爱。 我爱你,你能爱我吗? 这个时候孔叙才有点明白,好像是有人在对方齐表白。 好大的阵仗,怪不得围了这么多人。 有点紧张,她盯着方齐看,隔得远,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有一个清瘦身影,被风吹起了衣摆。 晚风凉爽温柔,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冬天真的过去了,街边的绿植都郁郁葱葱的长了起来。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最起码孔叙这样认为。 她天马行空的乱想,又被众人的起哄叫回了魂。 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一开始还喊着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亲一个。 可事情变得棘手,因为大家都看见了,那个女孩狠狠推了方齐一把,随即抹着眼泪转身就跑。 是啊,声势浩大,怎能潦草收场? 逃避是最好用的办法。 玫瑰烟火、高歌呐喊,再多的准备都抵不过不爱。 准备的越多,凄凉的氛围就愈发浓重起来。 一场闹剧,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只属于别人的热闹。 众人一哄而来,又一哄而散。 人影绰绰,到最后只有孔叙还在原地傻看。 一身素衣,她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可方齐还是走向她,不满意的向她抱怨:“你又玩消失。” “家里有点事。”骗人的话张口就来,孔叙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你现在解决完了?” “还不好说。”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这样说,俯身凑到孔叙眼下,他有点孩子气,要孔叙别这样敷衍他。 看我一眼总行吧。 孔叙也觉得荒唐,她说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是方齐啊。 你是方齐啊… 她手里提着点东西,被方齐伸手接过,二人并肩走在一起。 随即抱怨,像个小孩子:“我都快忘记你了。” “别那么幼稚。” “我是认真的。”方齐看她:“我从不给自己涂添痛苦。” “你哪里痛苦?” “看不见你痛苦。”⒫ó⑱.@sì@(po18.asia) 所以永绝后患,决定忘了你。 但你又回来了,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食指扣着掌心,女人接不住他的这些话,只在片刻后说:“前几天你给我打过电话?” 不是送花的那次,在一个夜里,那时候孔叙被栓在桌角,是江惩拿到了手里。 他在工作,随手就给挂了。 后来孔叙看手机才知道,夜里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方齐。 “是啊,是我。” “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一个随便编造的破理由,想见见你。” 说完停下来看她,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喜欢你。 在一个随处可见的夜晚,他拎着破破烂烂的东西。 像个玩笑,有一些滑稽。 其实孔叙信他的话,可还是粉饰太平,说少跟我开玩笑了。 那么多的好女孩你不理,你喜欢我干嘛。 “你不是个好女孩?”他也学孔叙,顾左右而言他。 这一次对上目光了,孔叙看着他,毫不逃避的承认道:“我不是。” 我是个垃圾,是个错误,是天底下最为卑劣的存在。 我甚至都不应该活着,我应该去死,任油煎火烧,被人五马分尸。 然后腐烂,被大风吹走,被海水冲散。 坦荡荡的,她把这些话说出来,毫不避讳的刨开胸膛,让方齐看她的堕落与腐烂。 她说别爱我了,我不是一个好人。 可男孩只是笑,片刻后才揶揄她说:“可你可怜巴巴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坏蛋。” “你像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姑娘。” “少说大话了孔叙,骗人不是好女孩。” 这番话惹得女孩气急败坏,她转身往前走,说你怎么不信我啊。 我不会骗你的。 你别喜欢我了,我不值得你喜欢。 好端端的,你突然喜欢我做什么呢? 孔叙看他,想不明白。 其实方齐也不懂,一直都是这样爱是很不理智,很莫名其妙的存在。 来的突然,走的也快,砰的一声降落在生命里,说看啊,这就是你命定的女孩。 当然,不会有人特意去强调这些无所谓的东东西西,只是有人会被吸引,然后靠近再靠近,又然后少见一面都牙根泛酸。 方齐也想不起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他有意路过孔叙的门前。 想碰见她出门,扔垃圾也行,接外卖也行,只有几秒也行,他想和她见一面。 然后肆意生长,克制着又还蔓延…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4 磨磨蹭蹭,相互争辩,一条路不长,两个人很久才走完。 孔叙说她不好,方齐就当听不见。 二十几岁的男孩,血气方刚,固执己见。 他迫切的要把喜欢说出口,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听见。 一分一秒都藏不住,他的爱意像是燃烧的火焰。 孔叙无奈,回头反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你漂亮。” “…” 够直白。 把孔叙噎的哑口无言,很久之后才小声反驳:“我并不好看。” 是啊,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有许多人不止一次的点评过,孔叙这人普通平凡。 她在人群里算不上漂亮,也算不上难看,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了。 方齐胡诌八扯的,又在骗人。 不理他,女人闷头走在前面,被人三步并两步的追过来,不甘心的去问:“那你呢?你不喜欢我吗?” 然后脚步变慢,在方齐手里抢过自己的东西,孔叙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大喊:“不喜欢!!!” 狠推了方齐一把,这一次换孔叙快步跑开。 呼哧带喘,她走的飞快,紧闭房门后捂着胸口在椅子上瘫坐下来。 平息一阵,她看向桌子上的玫瑰,枯萎了很久,女人依依不舍的伸手去摸,又迅速被理智抓了回来。 不可以这样做! 不可以这样做!!! 方齐他家世清白… 甚至她都不敢,不敢去看他赤诚坦荡的双眼,那样清澈那样直白,遇见了喜欢的女孩,便大大方方的说着喜欢。 他是走在阳光下的人,不可以在她这种阴沟里翻船。 孔叙明白自己出身,也明白她是怎样的存在,所以永绝后患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安排。 她摸到玫瑰,又扔了玫瑰。 长长的出一口气,女人有点落寞的坐了下来。 总是这样,孤身一人,她在夜里徘徊。 真的不喜欢吗? 那样好的方齐? 那样风华正茂的一个男孩?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没感觉是在骗鬼,任谁来都无法拒绝,他在月色底下的告白。 晚风微凉,月色如水,他笑意盎然的俯身,有全世界最明朗最清澈的双眼。 他看着她,他说喜欢你。 跟我在一起吧。 嗯?认真考虑考虑吧,孔叙。 面对这些她不逃她做什么? 脑子一热答应他? 算了吧。 天打雷劈!!! 像她这样的女人,招惹方齐只会天打雷劈!!! 孔叙太明白了! 孔叙太明白了… 一瞬间她就颓靡下来,像是浇了热水的花,再也绽放不起来。 焦虑的踱步,又痛骂自己这个肮脏的女人。 恨。 恨当年意气用事。 怨。 怨少时义无反顾。 当年那样决绝,任林彻如何相劝。 如今回头无岸,她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双手成拳。 怎么就不能干净一点? 怎么就不能干净一点呢!! 她多想啊,抬头挺胸,坦荡荡的面对着人间。 真是恨,恨命运的不公,恨自己的无能,年少时入了歧路,如今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个时候怨天尤人,痛骂自己,指责别人。 不是没想过回头。 年少时觉得日子疾苦,却在后悔的那天遇见了罗霄。 对哦。 她遇见了罗霄。 她遇见过罗霄… 从此遮天蔽日,日月无光。 他是她生命中出现的第一块巨石,握住女孩的脚踝,更迅猛的坠落下来。 明明她爬到岸上,又被人活活拽了下来。 如果说罗霄拽她坠落,那么江惩就是踩她一脚的人。 踩着她本就挺不起来的脊梁,变得更弯。 孔叙委屈大哭,她这副模样,怎么去爱别人。 委屈的厉害,半夜三更,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 列表翻下来,寥寥无几,除了嫖客就是嫖客。 林彻结婚,乔美娜嫁人,她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披件外衣,孔叙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 希望吹了晚风之后,她人能清醒一点。 最好不要妄想更多,最好就在今夜,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小区里有一个人工湖,傍晚的时候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这里下棋喂鱼。 孔叙溜溜哒哒,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星如莹水、夜色无垠,孔叙抬头看天,天黑的像是地狱。 长长的叹气,叹她为人在世的这二十几年,像是一部人间惨剧。 她作为自己人生的主角,却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一直被人摆布,安排,想抬头挺胸的走在街上都不能。 会被人砸鸡蛋,扔烂菜,说该死的、肮脏的妓女。 开始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的生活,后悔没有善待自己。 但凡她有一点干净的地方,她都敢迎面看向方齐。 可她没有,所以东躲西藏,无人之时来到了这里。 枕着膝盖,女人一声一声的叹气,试图吐一些苦水,却无能为力。 然后有人说话,夜半无人时他们像是两个夜游的野鬼,在这里相遇。 是他先开口,说的是对不起。 那时候我着急,唐突了你。 半夜三更的,换个地方坐一会吧,这里有蚊子。 男孩冷不丁的出现,吓得孔叙面色灰白,她回头看,原来是方齐。 松一口气,拍着胸口几次想要骂人,又几次都咽了下去。 最后泄气,颓坐下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他也坐下来,和孔叙一东一西。 侧过头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眉头皱起,满是苦恼之意。 “你也睡不着?”方齐问她。 看到女孩点点头,随即又说:“是因为我?” 然后看见孔叙睁眼,虎视眈眈的瞪着他看! “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不说不说。”方齐举手投降,安静了片刻后大尾巴狼似的开口:“我不喜欢你了行吗?咱们两个做朋友吧。” “你喜欢我哪儿呢?”苦思冥想,她没办法明白。 从头到尾,就是凿碎了再拼起来,在她身上也翻不出一块可取之处。 甚至她连普通人都算不上,将行就木,死气沉沉,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像她这样。⒫ó⑱.@sì@(po18.asia) 说的难听一点,孔叙可以说是一个古怪的、阴森的女人。 电影里这样的人设总是被演绎的惟妙惟肖,孔叙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 所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懂,方齐喜欢她什么? 又或者只是他在开玩笑? 或者他真的在开玩笑。 问他,他却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孔叙,眼睛黑亮带着笑意。 最怕他这样,万语千言,却不用嘴巴讲一句,通通…通通都藏在眼睛里。 情绪复杂,还带一点温润的笑意。 孔叙泄气,她觉得她的刀子插进了棉花里。 然后气急败坏,像个小孩似的:“你这人不讨人喜欢。” “怪不得你要拒绝我。”方齐无奈,起身后也把孔叙给拽了起来:“别在这坐着了,喂蚊子呢?” “我不要回家。” “那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我也不想看见你。” “真能耍小孩子脾气。”松开手,他走在前面,揶揄她时笑着看回去:“你瞧你瘦的,连蚊子都不愿意理你。” 展示一下他被蚊子蹂躏过的手臂,方齐挑眉:“看。” 不甘示弱,孔叙伸手反击回去:“嘚瑟什么?我也有!!” “自己掐的吧?你这么瘦,那个蚊子愿意叮你?” “啊!!你真是不招人喜欢!!!!” “所以你拒绝我,我不生气。”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5 半夜三更街上还是很热闹的,二人商议了一番,最后选了一家人满为患的网红店铺。 起初孔叙并不知道有这么多人,他们在平台上下的套餐,等走进一看才知道,不大的店面里装了乌泱乌泱一屋子的人。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方齐就问她:“我们要不要换一家?” 这让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原来他记得啊。 有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会逃跑,会害怕。 这让她更加唾弃自己,真是一个绝对失败的人啊。 孔叙说不用,可方齐还是这样做了,然后挑了一个肃静的地方,即便是两个人也选了包间。 孔叙说不用这样做,方齐耸耸肩,说这也没什么的。 然后还不忘揶揄孔叙,说你肯赏脸跟我吃饭,已经是跟给我面子了。 是啊。 孔叙走了几步就要悄悄溜回去,多亏了方齐及时发现,又给人哄了回来。 他说你太瘦了,只喝清粥是不健康的。 你放心好吧,我不是奇怪的人,刚刚是我冲动了,因为你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踪。 你弄得我有点焦虑,但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我们做朋友行吗? 我们常联系。 三番两次的拒绝未免太不识抬举,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 盛情难却。 方齐眼巴巴的样子也让孔叙没办法,最后半推半就的,两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是一家主推药膳的馆子,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吃,对什么都有兴趣。 但还是克制着,只点了够他们二人吃的东西。 孔叙一直在说挣钱不容易,别点太多,想吃我们再来就是。 吃饭的途中方齐提起野餐的事,不说都忘记了,被人这么一提孔叙才隐约想起,好像是有一次,男孩说周末野餐,要带她一起。 只是她被江惩抓走,这事不了了之,也没有了后续。 他要是不提起来,孔叙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 有点不好意思,女人抿一口果汁:“我放你鸽子了。” “那下次呢,下次会陪我一起吗?” 不太好说… 江惩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哪天、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就会砰一声的炸开,炸烂孔叙面目全非的生活,更是一地狼籍。 所以拒绝他,说对不起。 我不能陪你一起去。 “孔叙,那我们加一个微信吧?” 是啊,认识这么久,连个微信都还没有呢。 探索欲搓磨着方齐,抓心挠肝的在女人门口路过,想看她一眼,一眼就可以。 可是无果,这几天都没见她出门,那时候就暗下决心,再次见面时一定要一个微信。 方便那些不见面的日子,哪怕谁也不和谁联系。 没曾想会在今夜发生这么多,头脑发热、意气用事,男孩藏不住心事,一股脑的全都往外说。 说试图忘记你,也说起他不知名的爱意,孔叙啊孔叙,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抱怨着却还无奈,方齐明知这样不对,像个鲁莽猥琐的男人。 可他害怕也着急,害怕有朝一日女人一去不回,便急着把所有情绪都倾诉出去。 过于莽撞,像个笨小子。 万幸的是这一次没人拒绝他,甚至孔叙看见他的微信名字还问:“你还给人做家政?” 有点奇怪,他的名字叫日盛家政方师傅。 就连头像都是日盛家政四个大字。 “给朋友顶班,过几天就把名字改回来了。” 孔叙了然,随即听见方齐取笑她。 翻斗花园牛爷爷? 名字够难听的。 像个傻瓜。 气的孔叙跟他吵架,说总比日盛家政方师傅好听一点吧。 “不见得。” “吃屎吧你!” 气急败坏,孔叙对他竖中指,看见方齐藏不住笑,便恼羞成怒的乱指责人:“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惹我不开心。” “我看你挺开心的。” 拿起外套,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 方齐不住这里,隔壁的租户其实是大头,只是他们常过来玩而已。 所以孔叙以为是各回各家,实则是方齐送孔叙回家。 “我们明天再来吃一顿吧。” 今天主厨下班,还有很多菜品没吃到呢。 方齐看她,满是期待的看她。 像个需要人梳毛抓痒的大狗狗,只给一点甜头就会疯狂摇尾巴。 果真,孔叙点头,他便笑起来,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像个吃到骨头的狗狗,抓住小鱼的猫咪。 他转过身背对着前方,和孔叙面对面对视着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他的大学生活,社团、爱好,又谈了几个女朋友。 宿舍楼里有基佬,内裤总丢,所以他和大头都搬出来住。 和导员的关系不好,一个固执己见的老头子,嘿,不招人喜欢。 毕业论文改了八百次,熬夜熬的头秃,天天上微博问候某博士。 喋喋不休,他说他生活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孔叙听得认真,有点向往的意思。 “我没上过大学。” 她坦诚,不藏不瞒。 “啊?为什么你没上大学?” 方齐意外死了,这…天方夜谭吧? “家里条件不好,早早的就步入社会讨生活了。” 然后说起短命的老孔,以及他后娶进门的泼辣女人。 婶子对我挺好,但养我还是吃力,毕竟她还有她的儿子。 所以我就去张显玉家生活了,说是收养,其实大家都明白,是个童养媳。 啊?问我为什么没嫁给他? 都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就出来讨生活。 生母遗弃,父亲早亡。 三言两语、云淡风轻,她用着最平静不过的语气讲她起伏不定的一生。 不说如何可怜,如何落魄,淡淡的,她说出来讨个生活。 家里条件不好。 我出来讨个生活。 仰起头看,女人目光清澈:“你会不会笑我?” 我们的生活天差地别。 我是如此的狼狈,我又是如此的…如此的落魄。 “我笑你做什么呢。”他诧异,然后淡淡的说:“你变得更加特别了。” 你一定不知道吧。 你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你和我见过每一个女孩都不一样。 “她们是什么样?” “记不住。” “那我呢?” “怪女人。”⒫ó⑱.@sì@(po18.asia) 他这样说,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方齐喜欢孔叙,喜欢她身上离经叛道的颓靡。 说不出来是哪里,但她就是万里挑一。 不回应他热烈的爱意,孔叙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醒醒吧方齐。 可是男孩不在意。 他说其他是其他,我只想爱你。 “我是妓女你也爱我?” 停下脚步,她看他。 神色清明,不是醉话。 月亮皎洁,但她站在阴影之下,风吹过来,吹散那句掷地有声的话。 不再言语了,这时的女人要比平时明朗许多,目光灼灼,像一把焚身烈火。 一击毙命,她总能挑到最软的地方,然后狠戳。 这样一看,有些东西在骨子里刻着,孔叙和她十七岁时一样,微仰起头,莽撞却也从容。 然后笑,神情和岁月里的女孩重叠,带一点胜利者的姿态,傲娇的仰起嘴角。 “去爱别的人吧。” “我不值得。” 我是腐烂腥臭的海鱼,是街边无人问津的野猫。 我会让你堕落。 所以你去爱别人吧。 我啊… 我不值得。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6 故事就在那天夜里停止,隔了几日,孔叙主动去了江惩那里。 男人意外,问她来做什么? 她避他如洪水猛兽,只看一眼都连做一夜的噩梦。 怎么会!? 她怎么会主动过来这里? 百思不得其解。 江惩要给人撵走。 非召不得面圣。 短命的江老板暂时还没有搭理孔叙的意思。 公司里忙的火烧眉毛,他哪有时间儿女情长。 所以快滚。 他踢孔叙的屁股,拎着胳膊就要给人撵出去。 可是女人突然说:“江惩,像我这种人可以拥有好的生活吗?” 我值得吗? 我配吗? 看她几秒,男人问她:“你喝酒了?” “没有。” “乱七八糟的,你现在走我不打你。” 孔叙摇头,固执的站在原地,也固执的盯着江惩。 她想要一个答案,也需要挣脱蜜罐,迫切的认清自己。 她要疯了,这几天她闭上眼,看到的都是方齐。 失魂落魄的方齐。 他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看着孔叙沉默一阵,然后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 他没有给孔叙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只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最后是隔着几步路,她回身跟他说再见。 再见了方齐。 别再来找我,也别来说爱我。 我脏的要死,而你太干净了。 楼道里的灯熄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如何。 只有一个剪影,在黑夜里长久伫立着。 关紧门,她也沉默,半点也没有,打了胜仗的愉悦。 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梦,一闭上眼就是方齐沉默的样子,还有他说爱她,那样真挚,那样火热。 她在梦里答应,醒来就要撵出去,奔跑着拥抱她崭新的生活。 有人爱她,那样快乐。 悻悻然,最后总是悻悻然的,手搭在门把上才想起自己是谁。 啊,原来是遗臭万年的孔叙。 她恨自己。 恨得想死。 走到江惩这里算是意外之旅,浑浑噩噩的,当脖子被掐住的那一刻女人才后知后觉的清醒了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 此时此刻她需要江惩的自大和身份的落差来认清自己。 从而扼杀一些不必要的妄想,以免后患无穷… 所以没有走,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她睁开眼,神色清明的面对着江惩。 开口说话,说的却是:“江惩,我还是不是孔叙?”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 顺着女人的衣摆,有人伸一只手进入,拨云见月,攻城掠地。 他用行动告诉女人,孔叙就是孔叙。 是廉价的,只能被人踩在脚底的孔叙。 还在公司里,江惩没闹太大的动静,但并不妨碍他欺负人,给人欺负的可怜兮兮。 她那样痛苦,可确没有闪躲,最后捂着脸笑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是那样安静的,一切都在沉默中燃烧着,赤裸着蜷缩在角落。 等忙完了工作已经是很久以后了,这时江惩站在落地窗前,才有心思理她:“出什么事了?” 你过来找我。 可女人不说,她摇摇头,矢口否认的样子格外诙谐。 摆摆手,就爬过去,这时候才看见,她身体里还夹着东西。 就连江惩都忘了,让她排出来以后才想起,原来是一刻乒乓球。 捻一捻女人柔软的耳垂,江惩没说话,但孔叙在他的沉默中明白,他要穿一对耳洞给自己。 “在我这里住几天?” 他问,然后跟孔叙说:“昨天习宇还提起你,他也想养一条小母狗,就问我什么时候玩腻。” 有点紧张,她抓紧男人的手臂,看他慈眉善目的,有一层漂亮的人皮。 他笑,轻轻抚摸女人的长发:“你很在意我的答案?” 孔叙点头。 忐忑不安的看着江惩。 可江惩没急着说,而是面色一变,狠掐着女人的下颚。 他逼问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你主动跑来找我。 手指探进嘴巴,搅动着她的口腔,掐住一条灵活的小舌。 半张着嘴,孔叙目光楚楚,可怜至极。 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踢着她的肩膀,男人给她踹翻在地。 挣扎着想要跪好,又被人踩着脸颊,踩在了脚底。 孔叙的屁股高撅起,这是男人用鞭子教她的,要打开穴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时何地。 她觉得屈辱极了,她也在这样的屈辱中认清自己。 从而扼杀一些不必要的幻想,害人害己。 长长的喘息,她在江惩愤怒的边缘努力迎合,试图保全自己。 胡乱编造的答案安抚不了江惩糟糕的脾气,更何况他突然来了性质,给孔叙摁在了落地窗前。 窗户敞开,底下是车水马龙的长街,依稀能听见有人说话,来自楼上或者楼下。 他们走在阳光下,孔叙烂在阴影里。 人和人就是不同的,凡事都有高低。 有一些女孩是女孩,有一些女孩…是妓女。 赤裸着把腿分开,她用两根手指填满自己。 真是一张好干净好干净的玻璃啊,映出她淫荡下贱的样子,自己玩弄着自己。 分开阴唇,揉弄阴蒂,然后将手指一根两根…逐渐伸进身体里。 期间江惩开门出去,半敞的门将女人暴露的彻底。 她惊慌无措,试图寻一个藏身之地。 也是如此,等人回来时已经看不见窗前的那个小妓女,只剩下瓷砖上的点点水迹。 她自作主张,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环视房间,每一处东西都规规矩矩,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思忖一阵,江惩定了一个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她惊魂未定,人躲在办公桌底。 狼狈,真是狼狈。 湿漉的手指,泥泞的下体,有人抱着膝盖不敢抬头,半遮半掩藏在角落里。 蹲身看去,一个无助的,可怜的少女。 伸手捋过她的长发,江惩揶揄:“下次还来不来找我了?” 当然是摇头,孔叙吸一吸鼻子,说我长记性了。 非召不得面圣。 我再不主动过来了。⒫ó⑱.@sì@(po18.asia)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他了解孔叙,了解她的一切一切,以及她对他的恐惧。 天上下刀子的几率都比她主动过来的几率大,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事发生的。 可她还是胡诌一通不说实话,气的男人牙根痒痒,伸手就要揍她。 看见女人往角落里躲,像条可怜的小狗似的。 最终也没真把她怎么样,江惩吓唬她一顿,然后要她在这里安生呆着。 晚上我在这里住,你跟我一起。 “不回家吗?” “不回,工作忙,这几天我都住这里。” “我一直呆在这里?” “不然呢?你想出去?” 他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一遍女人的裸体,没说,但也明说了,就这副模样你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果不其然,女人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抱着膝盖说我就呆在这里。 江惩给她拿了手机,然后各忙各的事,二人都拿对方当做空气。 只是期间女人拽一下他的裤脚,低头看,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脑瓜:“我想上厕所。” 看看表,男人对她说抱歉。 太不巧了,我要去开会。 急吗? 不急的话等我一阵。 гоùzんаIщù.огℊ 87 江惩走了,孔叙还藏在桌子底下。 无聊玩手机的时候看见了方齐新动态,几张图片,一句碎语。 他们才加上微信,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在坦白之后她以为他会拉黑她,然而没有,男孩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今天分享了一条新的动态。 像是无事发生,他的生活照旧愉快。 出去旅游,他跟几个朋友,照片里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那样快乐,他像是太阳。 恨自己贪心,孔叙只需一念之差就会毁了方齐现有的生活,他的全部,当然也包括快乐。 二人站在一起,却是来自两个世界。 也庆幸自己足够理智,在城池沦陷之前懂得用肮脏的身份斩断所有的一切。 就及时止损吧,这样大家都好过。 手指滑动屏幕,是她主动拉黑方齐,最后看一眼他的照片,没留下只言片语。 所以江惩回来,看到的就是黯然神伤的孔叙,她不开心,写在一举一动里。 是的,不是害怕,不是恐惧,是她不开心,在江惩面前难得一见的情绪。⒫ó⑱.@sì@(po18.asia) 从前她只把她的肉体交付过去,他也从未关照过,女人的七情六欲。 当然,江惩对这些并不在意。 晚饭没吃,都这个时候了,多多少少要吃一点东西。 江惩本来打算叫外卖,但看街上人来人往,心血来潮的就要出去。 再三央求,孔叙获得了一件内衣, 至于内裤…江惩态度坚决,说不可以! 欲哭无泪,孔叙不情不愿的跟他下楼,始终沉默着,不言不语。 他们也吃了药膳馆子,于是于是…孔叙总是能想起方齐。 想起他说过的那么多话,男孩温良和煦,是她命里的福气。 “你怎么一直在给我脸色看!”挑三拣四的,江惩他不满意。 放下了筷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女孩揉揉眼睛,有点无辜,有点委屈。 她说没有啊。 我不开心而已… 当然,含糊其辞的,省略了后半句。 “再给我脸色看,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他恶狠狠的吓唬人,闹得孔叙吃的半饱半饥。 然后点一壶凉茶,江惩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受委屈。” 看她夹紧双腿小心翼翼的样子,男人笑一声,嘲弄问她:“其实你也不好受对吧?” “江惩,你就当我想你行吗?” “你想我什么?想我拿笼子锁着你?” 哑言,孔叙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随口编造的谎言糊弄不住他,打破沙锅问到底,江惩是真的好奇。 他给她时间纠结,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难以启齿的小秘密。 所以他给她一点时间,好好整理。 这时候要感谢的人是习宇,从来都没有如此顺眼过,他出现在最合适的时间,打破了二人间的僵局。 捏住孔叙的后颈,他意有所指的说我们很久不见了。 阿惩,你什么时候玩腻? “玩腻就告诉你了。” “我笼子都买好了。” “先搁一阵也不是不可以。”说话间撩起女人的头发,看着额角的一块疤,男人兴师问罪:“看看你干的好事。” “就不能是贺老二打的?” “狗屁。” “知道啦知道啦,以后我下手轻点行了吧?” 有人叫他,习宇没留多久,只站下来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说的女人心惊肉跳,恨不得藏进桌子底下。 等人走了,又开口求他,江惩,你别把我送人行吗? “你是你,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漫不经心,男人拍拍肩上落下的灰,睨一眼孔叙,他讥讽问道:“你一个妓女,给谁操不可以?” “搞得像是个黄花闺女。” 是啊,别搞得像是个黄花闺女。 孔叙认命一般的安静下来了,一直到回家都没有再说话。 公司里没有笼子、项圈、跟尾巴。 孔叙又一次睡在江惩身边,小鹌鹑似的害怕。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女人身上还有一些印记,青一块紫一块,纵横交错,像是幅画。 伸手摁两下,她无所谓,说早就不疼了。 但印记还在,无声控诉着她有多可怜,他又有多可怕。 “这么快就不疼了?” 怪不得你记吃不记打。 扯了点被盖身上,只露出女孩的一个小脑袋瓜,她笑一笑,说别再打我了,我听话。 “我不觉得你听话。” 不像条好狗,今天都没对他摇尾巴。 “我真的听话。”有点困,女人的声音逐渐轻了下来,但还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 一大堆废话。 她叫江惩的名字,说我总是害怕。 贺虔这样对我,我好伤心好伤心的,为什么我不值得? 是我太蠢了,才会被你们这样捉弄,可没人对我好过,贺虔…诶,都是假的啊。 虽然我怕你,有时候我也想让你在乎我一下,这样你就不会让我被贺虔、被习宇欺负了… 果真吗,我如此的不值得? 江惩我想好好生活。 可是好难啊,你们一个二个都跑来作践我… 后来听见她有几声抽噎,但没来得及哭,因为她睡了。 低头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似乎是睡得不太好,眉头紧皱,偶有抽噎。 看她一阵,男人突然笑了,在女孩的额头上拍一拍,说不作践你那我作践谁呢? 街上的那些好女孩吗? 怎样看你都是烂货一个,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真拿自己当黄花闺女了。 单手叠在脑后,他笑她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这就是你的命了。 接受它吧。 孔叙接受了,她的命,不值钱的人生,狼狈悲哀的活着。 当银针穿过耳垂的那一刻,她疼的满眼泪花。 过程确实很快,但疼痛却是绵长难忍。 江惩很满意,看她肿起来两个耳垂。 他问师傅什么时候能养好,师傅也说不太准。 这个东西还要看个人。 但他嘱咐最近少吃辛辣发物,清淡一点害不了人。 疼痛占据上风,孔叙的思绪很乱,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不打耳洞是对的,好疼好疼好疼。 但江惩不明白,跟他说他也不会理,男人就是这样自大傲慢。 更何况他不拿孔叙当玩意儿,怎么做都随便。 人走后他拉着孔叙坐在腿上,是二人之间难得的好时光。 抓起手,看她掌心潮湿,出了些许薄汗。 他知道这时候她是很疼很疼的,手上的动作便轻了不少,人也比往日和煦。 可是说到底,再疼再痛也终会过去。 熬一熬也忍一忍,没有伤口不会痊愈。 过不去的坎儿,是他江惩本人。 她所遭受的一切伤害,都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自于他的脾气秉性、身份地位。 他拥有太多东西,财富权利、名声地位,以至于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今天是一对耳洞? 明天呢? 他心血来潮,又要不满意孔叙那里? 孔叙果真不再是孔叙。 她是江惩的洋娃娃,是一个不值钱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