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A的死对头甜度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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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A的死对头甜度超标》作者：折黎【完结+番外】
    文案：
    1.
    一中老大江黎，性格乖张暴躁，从来没见过他给谁好脸色。论坛疯传他在校外混，是个绝对不好惹的Alpha。
    一中校草贺昀，家世颜值学习成绩样样顶尖。满身的骄矜清贵，也是个不好惹的Alpha。
    某天下午，江黎在走廊捡到了一个又bling又闪的亮粉色本子，封面上用宝石蓝写的几个大字尤为刺眼——
    《霸爱成瘾：校草娇妻你别逃！》
    江黎：……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忍住好奇，他随手翻了翻，直接被各种‘凉薄讥笑且漫不经心’的扇形图雷得外焦里嫩，同时被各种带颜色的描写呕得差点当场吐血。
    这本子留不得！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扔了！
    然后江黎转身，迎面撞上了娇妻本妻。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应该没看见吧？
    贺昀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那我是不是应该邪魅一笑，问问你在玩儿什么把戏？”
    江黎：……草。
    他全看见了！
    2.
    高二下半学期，根据AA狗血守恒定律，两个大佬成了同桌，还被分到了同一个学习小组。
    传闻两个人同桌第一天零交流。
    好像谁也看不上谁。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笃定王王相见必有一战，偷偷在论坛下注两人究竟能忍彼此多久。
    然而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
    除了校草催着校霸做作业，无事发生。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除了校草带着校霸刷考题，风平浪静。
    再后来某天晚自习，有人看见校霸枕在贺昀腿上睡得昏天黑地，身上还盖着贺昀的外套，看起来乖得不行。
    而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校草一手刷题，一手虚虚地遮在江黎眼睛上，挡住了有些刺眼的灯光。
    两个大佬看起来交流得很好哇！
    众瓜友：……别问，问就是脸疼。
    3.
    运动会三千米跑完，江黎先是感到一阵晕眩，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难受了起来。
    他软手软脚地挂在贺昀身上，只能凭本能使劲往对方肩窝蹭：“……我怎么了？”
    Alpha的眸色暗了暗。
    “……你是Omega。”
    “……你现在急需Alpha的信息素。”
    “我可以帮你。”
    #双向暗恋的治愈文#
    假A受Ｘ校草攻 （也许是小可爱和白切黑？
    【食用指南】
    １.感情流练笔，剧情比较松散，大概率专注校园日常；攻受性格都不完美，后期会成长。
    ２.受以前假性分化A，二次分化O，未成年时不会有越界行为
    ３.别问细节，问就是私(瞎)设(掰)
    ４.反派三观是为了剧情需要，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５.还可以戳作者专栏看预收，也可以直接收藏专栏哟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黎，贺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崽崽他其实又软又甜
    立意：好好学习，拒绝暴力。
    第1章 开学
    寒假刚刚结束，今天是裕德一中开学的第一天。
    早自习刚开始，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中混杂着隐约的嬉闹声，微风吹过尚未抽芽的树枝，带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走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黑发稍短，鼻梁上贴着个白色的创可贴。
    这个时间摸到这条小路上的都是逃课的学生。
    而开学第一天，一大清早就敢逃课的只有一个人。
    走到小路尽头，江黎熟门熟路地摸到学校监控的死角，把书包从老旧的围墙上扔过去。
    墙那边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江黎退后几步，助跑、起跳、踩着墙上的砖缝，动作利落地翻了出去。
    接着就地一滚，拍拍身上的土，捡起书包向外走。
    完完全全忽视了墙这边的几个人。
    “……喂！”
    “刚刚扔书包的是你？！”其中一个拦在了江黎面前。
    江黎这才抬头扫了来人一眼，对方是个Alpha，看起来比江黎大不了几岁，一脸坑坑洼洼的痘印，丑得有些奇特。
    他穿着标准的小脚裤豆豆鞋，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活像个鸡毛掸子。
    “问你话呢？”鸡毛掸子面色不善地抬手戳了戳江黎的肩膀，“哑巴了？”
    江黎回头看了一眼，旁边还有三个Alpha，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的杀马特。而墙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似乎是被鸡毛掸子这一伙人堵在这里了。
    穿着校服的那人被另外三个Alpha挡着，江黎没看见他的长相。
    放在平时江黎就直接动手了，可今天他有点别的事情，所以难得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冷声道：“……让开。”
    两个字里包含的威胁之意让另外三个Alpha哄笑起来。
    “刚才这小子坏你好事，这又冒出一个……”
    “这年头的高中生都这么狂的吗？”
    “哈哈哈哈哈……”
    鸡毛掸子看了一眼同伴，吸了吸鼻子，没从江黎身上闻到任何信息素，以为江黎是Beta，更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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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突然翻.墙出现的少年五官非常出众，鸡毛掸子的笑容逐渐猥琐化：“听说一中有不少漂亮的Omega，没想到Beta也长得不赖，还是只泼辣的小野……”‘猫’字还没出口，江黎所剩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一书包把鸡毛掸子剩下的话砸回了肚子里。
    鸡毛掸子被砸的弯了腰，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又被江黎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江黎用了十成的力气，直接把比他高大的Alpha踹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我操！我的鼻子！”鸡毛掸子顿时捂着脸惨叫起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操尼妈……给我打！往死里打！”
    江黎嗤笑一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避开了扑过来的另一个Alpha，伸手揪着对方杀马特的头发，膝盖毫不留情地顶在对方小腹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说着，他转身弯腰，躲开第三个Alpha袭来的拳头，然后抓着对方的手反剪到对方背后，用他撞向了最后一个Alpha。
    将其撞倒后，又是一个过肩摔把手上的Alpha摔在地上，再各补了两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转眼四个Alpha就都捂着肚子哎哎叫着倒在了地上。
    江黎抻了抻左手腕上的黑色护腕，走到鸡毛掸子身边。
    “……老子是Alpha，比你爹都Ａ。”好看的眉眼此时尽显凌厉与凶狠，江黎居高临下道，“来一中惹事之前，好好打听打听你江爹是谁。”
    长得漂亮……能打……姓江……
    关键词串上，鸡毛掸子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变。
    他忍着脸上的剧痛抬头，不确定地问道：“江……你、你是江黎？！”
    江黎弯腰捡起书包，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知道是你爹，还不快滚？”
    一中校霸江黎凶名在外，经常跟着社会上真正的混混流氓一起打群架，是动起手来不要命的那种人。
    鸡毛掸子最近才混到这一片，以前没见过江黎，所以刚才没能认出来。
    但虽然知道眼前人不好惹，可毕竟自己这边有四个Alpha，这么轻易就被放倒了……实在是丢大脸了！
    鼻梁骨疼得太厉害……是不是骨折了？
    鸡毛掸子憋屈到肝疼，却又担心自己毁容。
    他权衡了几秒，还是咬牙认怂，带着人狼狈地跑了。
    江黎啧了一声，含糊地骂了一句，然后从书包侧兜里摸出块糖剥了放嘴里，就要往外走。
    “江黎，”一道男声从背后忽地传来，音色很是清朗，“谢谢你。”
    江黎这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个人。
    停下回头，他终于看清了一直站在墙边的那个男生。
    那人戴着副金丝眼镜，浅棕的头发略长，蓝白的普通校服被他挺拔的身形衬得高级了许多。
    江黎认出他了，是同班的校草贺昀。
    校草的颜值和学习成绩成正比，一身骄矜清贵的气质更是和这条破败的小胡同格格不入。
    明明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贺大少爷是怎么惹上那几个混混的。
    江黎眉头又紧了紧，面色不善地警告他道：“不会打架就别随便招惹人，下次不一定有人路过。”
    说完，随着一声脆响，他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昀也没有追上去。
    他在原地看着少年略显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消失在胡同口，贺昀才转身，动作同样干净利落翻过了老旧的围墙。
    唔，倒是省得自己动手了。
    他回忆着少年老练又狠辣的动作，还有少年含着糖警告他的样子，饶有兴致地低声重复了一遍：“江黎……”
    已经走远的江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他？
    ＊
    江黎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午休了，班上没人。
    他把书包往桌肚里一扔，掏出耳机戴好，趴在桌上边听歌边点开了带红点的微信。
    一个叫‘飞奔的五花肉’的人给江黎发了十几条消息。
    江黎点开扫了两眼。
    ‘飞奔的五花肉’真名其实叫宋奔，是个矮小黑胖的Alpha。
    【黎哥，这么早你要去哪儿啊？】
    【周老师要点名了。】
    【……老周好像有点不高兴。】
    周老师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是个温温柔柔的Beta老师。
    江黎想了想，从微信退了出来，给周老师发了条‘我来学校了’的信息，才再次打开微信。
    【也换座位了。】
    【老周还说了学习小组的事情。】
    【黎哥，你还记得不？】
    【上学期就说了这学期会按期中考成绩分学习互助小组。】
    【咱俩一组。】
    【不过咱们组还有一个人。】
    【你猜猜是谁？】
    后面的消息江黎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拢在了一道阴影里。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又没有同桌，按理说不会有人路过。
    本能地皱起了眉毛，江黎抬眼，就看见贺昀坐在了自己旁边。
    似是感受到了江黎眼神里的疑惑，贺昀朝他勾了勾嘴角：“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江黎：……？？？
    桥豆麻袋。
    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回了手机屏幕上，他向下一滑，同时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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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我们还在同一个学习互助小组。”
    【贺昀啊！学神啊！黎哥，我的成绩有救了！】
    ‘飞奔的五花肉’接着又发了满屏的感叹号。
    江黎盯着那满屏的感叹号看了几秒，冷冷地答了一个字：“……哦。”
    然后他简单回了大奔一句，接着调大了音乐音量，把手机揣回卫衣兜里，自顾自趴在桌上睡觉了。
    贺昀隐隐能听见白色耳机里播着节奏极快的音乐。
    看着同桌浑身上下‘莫挨老子’的气息，校草禁不住也轻轻皱了皱眉，平光镜片后琥珀般的眸底掠过一丝不解。
    是我搭讪的方式不对吗？
    第2章 小刺猬
    大奔吃饭时掏出手机，正想再给江黎发条信息，就看见对话框上面短暂地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大奔收到了一个“。”
    紧接着又是一句话。
    JL：【我同桌也换成贺昀了？】
    大奔一乐，傍上学神大腿这件事让他差点忘了他黎哥还换了新同桌。
    飞奔的五花肉：【对啊】
    飞奔的五花肉：【刚忘记跟你说了】
    飞奔的五花肉：【这可是黎哥你跟学神拉进关系的大好机会啊！】
    江黎没再回复。
    也不知道看到了没。
    大奔早就习惯了满屏都是自己发出去的绿色对话框，自顾自继续补道：
    【还是贺神早上主动要跟你坐同桌的。】
    【黎哥什么时候认识的贺神啊？】
    【还有还有，体特班那几个Alpha让我问问你下午打不打球？】
    【春季运动会不是快到了吗？】
    【他们还问你要不要报名参赛。】
    大奔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唠里唠叨说了不少，不过后面这些江黎都没有看到。
    他在烦另一件事。
    江黎虽然是Alpha，但他其实一直感受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
    Ｘ冷淡本来对于校霸来说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因为不受信息素的干扰，他打起架来还比别人多了两分胜算。
    可是今天他却好像在校草身上闻到了什么。
    味道极淡，却非常非常非常……好闻。
    从早上到现在，以前存在感低到几乎不存在的腺体一直有些发涨。
    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搞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找人狠狠打一架来宣泄这股无名的躁动。
    草。
    这真他妈让人别扭。
    江黎现在虽然趴在桌上闭着眼，精神却活跃得不行，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贺昀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
    他们现在是同桌，还在同一个学习小组。
    耳机里的音乐音量明明已经开得非常大了，他却好像还是听见了坐在旁边的人翻书的声音。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气味好像比早上更加明显了。
    江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自己的腺体是不是有毛病？对着别的Alpha用的香水起反应。
    这肯定是阻隔剂，不然就是香水。之前还听说因为校草变态的自控力，几乎没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眼下两个人还隔着点距离，怎么可能是信息素？
    可越是努力想要忽略，那股醉人的味道就越是明显，后颈的腺体就越发奇怪……
    是香水，一定是香水。
    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他在欢快的音乐中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然后忽地听见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面。
    江黎没有理会。
    接着一只手摘掉了他左侧的耳机，微凉的指尖在动作时似有若无地蹭过了他的耳廓，引得他本能地浑身一颤。
    “醒醒，”新同桌又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要上课了。”
    “……”江黎睁开眼睛看了贺昀一眼，把耳机戴了回去，继续闭眼睡觉。
    贺昀：“……”
    他耐心地又摘了一次江黎的耳机：“江黎，要上课了。”
    江黎终于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别烦我。”
    “……你的英语课本呢？”
    江黎捏了捏眉心，语气很不耐烦：“……没领。”
    他的态度很不好，像只凶巴巴的小刺猬，竖起自己尖尖的刺，目光带着些警惕的敌意。
    看来想让小刺猬卸下防备还需要一段时间。
    贺昀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疑惑地反问：“没领？”
    江黎没再搭话，自顾自把卫衣帽子戴好，然后继续趴在桌上睡觉了。
    没人发现帽兜里的耳尖悄悄红了红。
    草。
    他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
    ＊
    下午的几个任课老师已经习惯了后排角落的人从来不抬头了，江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
    他醒来时晚自习还没开始，班上大多数人都下楼吃饭了。
    贺昀也不在座位上。
    “黎哥，醒啦？”坐在前面的大奔正在吃包子，听见后面的动静，他回头，“吃包子不？”
    “……不吃。”
    刚睡醒的人脸上被袖子和耳机线压出了几道浅浅的红印，江黎活动了一下手腕，拎起书包准备走。
    嚼着包子，大奔含糊不清地问：“你要去哪儿啊？”
    “……逃课。”
    大奔赶紧把那口包子咽了下去：“今天晚自习是老周盯班，她让我告诉你放学别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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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黎往外走的步子没停：“……我会给周老师发信息的。”
    大奔又在他身后说了什么，可惜他耳机里隐约开的声音不小，什么没听清。
    ＊
    在走廊里还没走几步，江黎就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那是个粉红色的本子，静静地躺在隔壁班门口，好像是谁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皱着眉毛把本子捡了起来。
    按理说人狠话不多的校霸是绝对不会对这种又bling又闪的亮粉色本子有什么兴趣的，但奈何封面上用宝石蓝写的几个大字太刺眼，他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霸爱成瘾：校草娇妻你别逃！》
    江黎：……这是什么玩意儿？
    眉头皱得更紧，他忍不住随手翻开看了看。
    ……
    他，如刀削般的五官，一双多情又薄情的桃花眼此时深情地看着他。
    “江黎，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而被问话的人邪魅一笑，说道：“贺昀，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爱过我吗？”他很绝望，“从始至终，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
    “你又在玩儿什么把戏？”他玩味地抬起他的下巴，眼里三分凉薄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有感觉吗？”
    ……
    江黎：……？？？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又随便翻了翻，后面居然还有好几页大片大片带颜色的描写，用词粗暴直白，直接把校霸看红了脸，忙不迭地合上了本子。
    这他妈都是什么辣眼睛的玩意儿？！
    扔了，必须扔了，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扔了！
    面红耳赤的江黎转身想找垃圾桶，结果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草……”他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把本子藏在了身后，“你……你干什么？”
    也不知道贺昀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了。
    他……他也看见了吗？
    小刺猬脸上还带着一层薄红，因为这会儿有点惊慌失措，眉眼间凌厉的不近人情淡了淡，整个人变得生动活泼了许多。
    贺昀上前一步，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看了一眼江黎藏在背后那只手：“看什么呢？”
    江黎不习惯离别人这么近，想再退一步，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墙。
    他莫名的就有些心虚：“……没、没什么。”
    “哦……”贺昀嘴角的笑意更深，“那……也让我看看？”
    江黎捏着本子的手指紧了紧：“……看什么？”
    贺昀抬手按在墙上，堵死了江黎想要溜走的方向：“写着我的名字我还不能看？”
    “……”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邪魅一笑？”校草问道，“问问你在玩儿什么把戏？你爱过我吗？”
    那一瞬间，江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全看到了……
    贺昀又笑了：“原来你喜欢看这种……”
    江黎：“……”
    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他把本子往贺昀怀里一塞，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喜欢看，这是我、捡、的……”
    说着，他推开贺昀的胳膊：“……让开。”
    贺昀低头看了看能闪瞎人眼的封面，又抬头看了看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小刺猬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可爱。
    第3章 嘚瑟
    第二天早上，当大奔在教室里看见江黎的时候，惊得差点把嘴里叼着的煎饼果子掉出来。
    “黎哥，”咽下一口早点，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出来的，“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他的惊讶过于明显，让江黎有些不爽，皱着眉反问：“我不能来上早自习吗？”
    大奔挠挠头，很实诚地答道：“同校一年半，头一回在早上七点见到黎哥，有点不习惯……”
    江黎：“……”
    大奔心领神会：“得，我闭嘴我闭嘴……”
    他把书包放在自己座位上，一手拿着吃一半的煎饼果子，一手在个q.q群里刷着信息。
    群名叫&amp;amp;lt;一中糖精制造厂&amp;amp;gt;
    糖精制造厂，高二Omega的大群，也不知道大奔一个Alpha是怎么混进去的。
    群主的昵称是‘八班厂长’，这会儿厂长的粉红色气泡几乎把群里刷屏了：
    【你们谁看见我本子了？】
    【昨天晚自习就找不到了】
    【是谁拿走看了吗？】
    【后面最精彩的追妻hzc还没写完……】
    大奔动了动手指。
    七班糖醋肉：【我没拿。】
    下面跟了一大串【+1】【+10086】【+身份证号】
    接着群里开始七嘴八舌地问群主有没有存档什么的，群里两百多人，消息很快就刷屏了。
    大奔刚想也打字问什么，突然听见后面的桌椅一阵响动，吓得他赶紧把手机扣在了桌肚里。
    只是起来去接水的江黎：“……”
    他眉头紧了紧：“……怎么了？”
    “没……没什么……”大奔叼着果子心虚地朝江黎笑了笑，“黎哥你这……刚来就又走？”
    江黎：“……接水。”
    “噢噢噢……”目送他拎着水瓶走出教室，大奔提着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好险，要是被黎哥知道了……大奔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狗血桥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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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这辈子都不能让江黎知道还有那种东西存在。
    ＊
    前脚江黎刚刚出去，后脚几个别的班的Alpha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二十来分钟，班上没几个人。
    “死胖子，”几人径直走向大奔，把他的座位围了起来，吵吵嚷嚷，“赔偿呢？”
    大奔咽下嘴里那口煎饼果子，没抬头，也没说话。
    “问你话呢！”其中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生狠狠地拍了大奔肩膀一巴掌，“昨天的事情可没完……”
    大奔迅速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小声辩解：“我已经向你们道过歉了……”
    “哈！”拍他的那个男生嗤笑一声，“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们一下……”大奔越说越小声，“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位学长，你也是个Alpha吧？”那男生凑近大奔，丝毫不掩饰挑衅的语气。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奔，然后极其嚣张地嘲道，“啧啧啧，又矮又丑又肥，不知道的还以为……”
    小白脸羞辱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觉着脖子突然一紧。
    一只手拎着他的领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度拽着他，让他向后飞了出去。
    “咣当——！！！”
    小白脸撞翻了隔壁的一套桌椅，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草他妈……”小白脸被摔懵了几秒，然后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谁他妈动老子？！”
    跟着他的几个小弟也懵了片刻，然后其中一个手忙脚乱地把老大扶起来，剩下几个人看向了罪魁祸首。
    江黎活动了一下脖子，戴着护腕的手揣回兜里。
    小白脸一时间并没有想起来江黎是谁，被人提着领子扔出去的难堪让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他妈是谁啊？！敢动老子，手不要了？！”
    扶着他的那个小弟倒是认出江黎了，小声提醒道：“周哥，他……好像是江黎。”
    小白脸一愣，气焰顿时去了一半：“江黎？”
    江黎看了一眼低着头缩在座位上大奔，面无表情地问：“他们找你干什么？”
    大奔这才抬头，小声道：“没……没什么。”
    江黎皱了皱眉。
    见大奔似乎也很怕江黎，小白脸以为大奔也只是江黎的狗腿子，胆子又大了起来：“喂，认识一下，我是高一（三）班的沈周。”
    江黎皱了皱眉，短且简洁地道：“……滚。”
    沈周顿时有些火大：“你别给脸不要……”
    “算了算了……”旁边的小弟赶紧拉住沈周，耳语道，“周哥算了……他口袋里好像有东西……”
    沈周一看，江黎揣着手的卫衣口袋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
    校内有不少关于黎的流言，沈周也听过不少，最广为周知的就是他鼻梁上的那道疤，据说是某次在校外‘拼家伙’时留下的纪念品。
    江黎的五官线条很流畅，可皱起眉头时脸上总带着一股同龄人没有戾气，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打心底里发怵。
    沈周有些咬牙切齿，但面前的人自己似乎真的惹不起，借着小弟给的台阶，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让前排偷偷看热闹的几个同学也有些失望。
    大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坐回座位上的江黎，犹豫了一下，把旁边被撞翻的桌椅扶了起来，然后低声道：“黎哥，别生气了……”
    江黎掏出耳机戴上，手指在歌单上滑了滑：“……我没生气。”
    大奔：……可我就是觉得你生气了……
    大奔挠了挠头，解释道：“沈周的爸爸是校董，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哥……”
    “我没生气，”江黎忍着不耐又重复了一遍，“叫我江黎就行，不用哥不哥的。”
    大奔嘿嘿一笑：“叫哥比较拉风……”
    江黎：“……”
    江黎：“……随便吧。”
    然后他点了播放按钮，拉上卫衣的帽子，趴在桌上继续自己的睡神大业了。
    大奔确定了他亲爱的黎哥是在一如往日的正常补觉，才又按开了手机。
    群里已经有人把事情的经过发出来了。
    七班瓜农：【……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现在那个沈周走了，黎哥继续睡觉了。】
    大奔知道七班瓜农是坐在第一排的七班班长陈飞，他是个男Omega，热衷于奔赴在各种瓜的第一线。
    八班厂长：【霸霸好飒！霸霸厉害！霸霸牛逼！】
    六班红糖：【＠八班厂长这个霸霸用的好灵性】
    群里还在刷屏刚刚校霸光靠气势就吓跑了高一的混小子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都在现场看了直播一样。
    陆陆续续又有同学走进了教室，大奔刷了会儿群里的消息，几口吃完剩下的早点，准备起来扔垃圾。
    一抬头，就看见了抱着一套新教材的校草经过自己身边。贺神好像换了个新笔记本，包着层牛皮纸，在他抱着的那摞书最上面。
    嗯，就算拿的东西多，校草还是帅的。
    ＊
    欢乐的旋律与极快的鼓点结合，盖住了班上逐渐大起来的人声与噪音。
    可就在江黎睡过去的前一刻，他又闻到了那股勾得他心慌的味道。
    ——贺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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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心音乐听半天，一闻回到解放前。
    江黎：……
    好闻是好闻，但这人自己就不嫌熏得慌吗？
    今天腺体的反应似乎更强烈了，突突直跳，难受到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后颈那块隐隐发烫的皮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细想，就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胳膊。
    抬眼，是贺昀把一套教材推到了他桌上。
    “早啊，”校草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教材我帮你拿来了，就是要你自己找时间去周老师那儿签个字。”
    江黎：“……”
    他瞟了一眼贺昀留在桌上的那个包了层书皮的本子，嘴角抽了抽，权当没看见：“……谢谢。”
    贺昀自然完全捕捉到了同桌细微的眼神变化，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把那伪装过的本子一并推了过去：“写得很有故事性，我看完了，还你。”
    江黎表情一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过这不是我的。”
    “哦——”贺昀的尾音拉得特别长，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要把本子收起来，“那我一会儿把它送到失物招领处……”
    江黎一把按住本子：“……不行！”
    慌张中，他力道没控制好，这一巴掌拍得贺昀桌上的水壶都是一晃。
    失物招领处对所有学生开放，把这个东西放在那里，还是贺昀亲自送过去的……会有多少人抢着去看？！
    这人真是……真是不知羞！
    贺昀挑了挑眉，问：“那你说怎么办？”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几乎擦出了实质性的火花：“扔了。”
    贺昀没有犹豫就摇了摇头：“你都说了不是你的，怎么能随便扔掉别人的东西？”
    江黎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还是说……这其实是你的？嗯？”
    少年的耳廓泛起薄红，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次：“……不是我的。”
    再逗下去小刺猬就要真急了，贺昀见好就收：“按照你说的处理也不是不可以……”
    小刺猬瞪他。
    “今天上课你不许睡觉。”
    江黎：“……”
    “不行我就把东西放失物招……”
    “行。”江黎愤愤地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本子给我。”
    贺昀眼疾手快地把本子一收：“放学再给你。”
    江黎：“……”
    而贺昀仿佛没感受到同桌校霸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自顾自掏出了一张卷子：“早自习要开始了，昨天的作业写了吗？”
    明明是同学之间很常见的一个问题，却硬是让人听出了几分莫名的嘚瑟。
    江黎：“……”
    嘚瑟个屁。
    硬了，拳头硬了。
    第4章 口是心非
    午休，班主任周老师把江黎叫到了办公室。
    “江黎，”这位语文老师声音柔润，让人听着很舒服，“有同学反映你今天早晨在班上动手了？”
    江黎在教材名单上签好自己的名字，递回给周老师，没有否认：“……嗯。”
    “老师能问问为什么吗？”
    江黎的视线垂了垂，回忆了一下早上的事情：“……没什么原因。”
    周老师把名单收起来：“万一沈周闹起来，你是要吃处分的。”
    少年抿了抿浅色的唇：“……我知道。”
    只要不被退学，其他的都无所谓。
    周老师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老师知道你不是好坏不分的孩子，可这样是不行的……”
    江黎只是垂着眼听着，没有辩解。
    说了半天，周老师又叹了口气，最终换了个话题：“昨天上午为什么逃课？”
    江黎犹豫了两秒，才低声说道：“……医院让我过去一趟。”
    年轻的Beta老师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那如果有老师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老师说，好吗？”
    眼前少年的状况她略知一二，这孩子又倔，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她能做的也不多。
    “嗯。”少年幽黑的眼睛里没有波澜，“谢谢老师。”
    周老师也没有再问别的，只是拍了拍桌上的那摞作业本：“麻烦你帮老师搬回班上吧。”
    江黎点头，抱着作业本走了。
    出办公室时，他跟贺昀擦肩而过，并无视了后者的打招呼。
    “周老师，”贺昀回头看了一眼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小刺猬，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您找我？”
    周老师笑了笑：“早上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昀扶了扶眼镜，问道：“您能说说学生会主席主要都有什么职责吗？”
    “往年也就是安排纪律委员在周会之前检查纪律服装，配合教师做学校宣传什么的……”周老师随手拿起桌上的台历翻了翻，“但明年就是七十周年校庆了，校长打算让学生会组织个活动。老师知道你想出国，外面看重这些组织领导能力，所以才想让你竞选。”
    “那您给我一份竞选表吧。”
    周老师放下台历，从抽屉里拿了张表格递给他。
    “谢谢老师。”
    周老师又简单嘱咐了几句递交表格的截止日期，才和贺昀一起回教室。
    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今天周老师讲的是篇古文。

 第7页

    本来饭后就容易犯困，再加上老师说的是冗长枯燥的古文，一节课还没过去一半，就有不少人点着头打瞌睡了。
    江黎其实也困得不行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崭新的课本上，眼睑轻轻颤了颤。
    留意到同桌马上就要见周公了，贺昀轻咳了一声。
    长而卷的眼睫像受惊的蝴蝶一样忽地一动，江黎回了回神。
    “翻页了。”贺昀轻声提醒道。
    “……哦。”
    薄薄的书页翻动时带起了一声轻响。
    老师解释译文的话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江黎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努力想要集中精神。
    可古文实在是太催眠了，十多分钟后，他还是没撑住，趴在泛着墨香的课本上睡着了。
    贺昀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一刻。
    唔，小刺猬有进步，以前都是直接从早上睡到放学的。
    不过……
    校草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视线落在了同桌睫毛下那圈淡淡的青黑上。
    每天白天困成这个样子，晚上都干什么呢？
    江黎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倒也没做梦，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扼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最终，随着一阵刺耳的下课铃，江黎睁开眼睛。
    放学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空位，问，“大奔，贺昀呢？”
    “啊？啊，贺神啊……”大奔从满桌的练习题里抬起头，“英语老师刚把他叫走。”
    “……哦。”
    江黎扯了扯卫衣的领子，拎起书包就要走。
    然后他顿了顿，弯腰看了一眼同桌的桌肚……并没有发现那个本子。
    那一瞬间，江黎差点没压住烦躁的情绪。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绷着脸走了。
    ＊
    熟门熟路地翻.墙出去，江黎拐出小胡同，赶上了刚开进站的公交。
    下了公交，他走了两三分钟，来到了某所初中门口。
    皱着眉，江黎掏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
    “嘟——嘟——嘟——”
    听筒里，少女的声音甜美动人：“喂？”
    “鹿鹿？”往日强硬的语气软了软，江黎问，“你现在有空吗？下楼。”
    “哥！”江鹿的语气有些惊喜，“你来我学校了？”
    “嗯。”一直紧皱的眉头彻底松开，江黎抬头看了看黄昏的天空，“给你送生活费来了。”
    “哎呀哥，你人来了就完了，干嘛还带……”江鹿那边传来了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哥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你！”
    “嗯，慢点跑。”江黎低下头，勾了勾嘴角，“小心别摔着。”
    江鹿嘴上应着，跑得却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到了校门口，然后堪堪停在江黎面前：“哥哥！”
    少女一头短发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江黎揉了一把她的小脑瓜，从包里掏出个信封：“给。”
    “哥……”江鹿没接，“这年头谁还用信封包现金……”
    “你拿着吧。”不由分说，江黎把钱塞进了江鹿手里，“也不多，就四百。”
    “四百？！哥，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还有。”江黎又摸了摸妹妹的头，“在学校好好学习了吗？”
    “当然了，上学期你来家长会老师不还表扬我了？”
    “钱拿着买点吃的穿的，你正长身体，衣服鞋子都得换。哥也给不了你多少……”江黎看了看时间，习惯性地又皱起眉，“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江鹿也学着江黎的样子，踮起脚摸了摸哥哥的头，男孩子的短发有些扎手，“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离得近，说话间，江鹿瞥见了哥哥额角一处不明显的瘀痕。
    小姑娘也皱起了眉，这下她气势上倒是跟江黎像得很：“哥，你打架了？”
    “……没有。”
    “那你脸上怎么回事？”鹿鹿脑子转得极快，“早上去医院了？”
    “……昨天去的。”
    鹿鹿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她又跟你动手了？”
    江黎又看了一次时间，没有回答鹿鹿的问题：“乖，你回宿舍吧，哥哥得走了。”
    鹿鹿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那你路上小心，早点回家，早点睡。”
    江黎点点头，目送妹妹进了学校，才转身离开，边走边摸了摸额角。
    这么明显吗？
    眼前闪过了那个女人发疯的场景。
    “都怪你！”她尖叫着把手边所有的东西朝他脸上扔过来，“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正值下班晚高峰，白色的耳机线随着少年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他戴着卫衣帽兜，背影在人流中显得有些单薄。
    不是我的错，他这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
    ＊
    高二放晚自习时已经快九点了。
    贺昀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身边早就空了的座位，想了想，用笔杆轻轻敲了敲前桌：“宋奔？”
    大奔回头：“贺神？怎么啦？”

 第8页

    “……你知道江黎去哪里了吗？”
    挠挠头，大奔看了一眼时间：“黎哥……大概是去打工了吧？”
    “打工？”贺昀扶了扶眼镜，锲而不舍，“能问一下在哪里打工吗？”
    大奔犹豫了，他不确定江黎想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哪里打工，毕竟自己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
    看出了宋奔的纠结，贺昀也没有追问：“不方便说的话就……”
    “要不这样，”小胖子脑子一转，灵光一现，掏出手机，“我把黎哥的微信发给你，你自己问他吧。”
    镜片后的眸光微动：“那谢谢你了。”
    【DrinkCloud申请成为您的好友。】
    江黎收到好友申请的时候，正在KTV的包间里擦桌子。
    他盯着那条申请提示看了半天，才点了通过。
    JL：【？】
    DrinkCloud：【我是贺昀。】
    紧接着江黎又收到一条【飞奔的五花肉邀请您进群】的提示。
    江黎：……？
    JL：【有事？】
    贺昀看了一眼手边的卷子，和那个闪闪亮亮的本子，打字。
    DrinkCloud：【你有作业在我这里，你现在在哪里呀？我给你送过去。】
    江黎又盯着那个充满活力的语气词‘呀’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JL：【放我桌上就行，谢谢。】
    DrinkCloud：【英语老师发了一套卷子，明天早自习之前要交，我还是给你送过去吧。】
    没时间做……
    敲了几个字后江黎又点了删除。
    JL：【[位置]】
    然而刚发完他就后悔了。
    长按，选择，确定。
    那条位置信息就消失在了屏幕上。
    JL：【不用了，一起放我桌上就行。】
    预定了包间的客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江黎来不及细看，把手机揣到口袋里就继续忙他的了。
    而贺昀看着那条位置信息下面疏离的拒绝，向前面的司机吩咐道：“李叔，麻烦送我去城东的皇冠KTV。”
    “是，少爷。”
    啧，口是心非的小刺猬。
    第5章 陪唱
    把删除当成了撤回的江黎还没发现自己让人误会了，他打扫完包间后，拿着清理工具走了出来，在拐角碰上了下一波客人。
    “妈的……”鸡毛掸子鼻子上贴着一块纱布，骂骂咧咧地对同伴说，“你们不知道，昨天早上真他妈晦气极了……”
    这几个Alpha说话的音量不小，江黎也知道了他们那天早上为什么会堵贺昀。
    他们骚扰裕德高一的一个Omega女孩子，被贺昀撞见，然后阻止了。
    眼前闪过了那个斯斯文文的Alpha扶眼镜的样子。
    不会打架还英雄救美……
    江黎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
    难得有份工作薪水还算可以，也能只做晚班和周末。
    他还不太想换工作，所以只是低着头绕开了这几个嘴里不干不净的人。
    “那个Omega本来都到手了！”关上包间门前，鸡毛掸子公鸭般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有那个什么江黎，草，那小崽子下手真他妈狠……”
    江黎的步子停了停。
    然后他拦下了要给那个包间送果盘的同事。
    同事叫周欣彤，是个矮矮小小的Omega，年纪也不大，从乡下来城市打工。江黎刚来的时候，就是她带着江黎熟悉工作。
    “周姐，”他接过周欣彤手里的盘子，把清理工具递给她，“我去吧。”
    “啊，小江，真是谢谢你了。”周欣彤不自在地揉了一下脖子，脸有点红，“他们都是Alpha，味道……味道很冲，你也……小心点。”
    是么？江黎回忆了一下。
    刚刚路过那群人时，他什么也没闻到。
    闻不到正好。
    “知道了，周姐，你去忙吧。”
    那群人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戴着口罩低着头的服务生，在他进去之后还又要了一打酒。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KTV的客人格外得多，一波接着一波。
    贺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黎从一个包间里出来，疾走到柜台后面的冰柜前，撸起袖子，从最下面一层抽出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少年半挽的袖子下露着一截小臂，好看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舒展又绷紧，冷白的皮肤在深色酒瓶的衬托下越显白皙。
    贺昀看着他拿着酒匆匆走进不远处一个包间，勾了勾嘴角，问在柜台后面点账的周欣彤：“小姐，请问还有小号房吗？”
    ＊
    KTV值班的经理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一对小眼睛总是冒着市侩的精光，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被打理得油光水亮。
    “小江，”他叫住端着托盘的江黎，从他手上接过了那些下酒菜，“去休息室拾掇拾掇，然后去楼上的201包间。”
    江黎皱了皱眉：“我是Alpha。”
    经理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是Alpha，客人指名道姓要点你陪唱，进去时机灵点，别得罪人。”
    江黎：……？？？
    在这里打工有一年多了，陪唱这种灰色生意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自己被点还是头一回。
    毕竟以往被叫的都是周姐和其他Omega同事……
    见江黎还杵在原地，经理催道：“不就是进去跟客人唱个歌？他要是动手动脚你就出来报警，又不是不给你提成，还愣着干什么？”

 第9页

    江黎：“……”
    陪一次唱一百块钱呢。
    多赚一百是一百。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江黎去洗了把脸，然后推开了201包间的门。
    江黎：“……”
    他退了一步，抬头，又确认了一下这间确实是201号大包间。
    偌大的包间里没开灯，电视屏幕无声地放着配色辣眼睛的广告。
    能供八人坐的圆桌旁有一个人，一身便服，正低着头玩儿手机。
    浮光暗影下，校草优秀的侧脸线条再次证明了只要是真长得帅，就绝对不怕光线菜。
    江黎：“……你怎么在这里？”
    贺昀抬头，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坐。”
    江黎狠狠地皱起眉毛。
    见他不动，贺昀挑了挑眉：“怎么？怕我吃了你？”
    江黎看着两个挨得极近的座位，眼底浮起一丝抗拒，却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看了一眼旁边的点歌机，他问：“……想唱什么？”
    贺昀伸向书包的手一顿，轻轻扬了扬嘴角，问：“你会唱什么？”
    江黎低声说了个名字。
    那是个不温不火的歌手，风格偏小众，作品特点就是节奏极快，旋律欢乐。
    哦，原来小刺猬每天听的就是他的歌。
    “这样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然后贺昀起身，按开了包间里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江黎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你干什么？”
    然后就听贺昀又问：“……你的书包呢？”
    ＊
    大奔作业写到一半，忍不住拿起一直震动的手机，开始刷群聊。
    今晚群里聊得非常热闹。
    根据七班瓜农陈飞的汇报，今天早上，校草和校霸进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深入交流。
    六班红糖：【＠七班瓜农亲姐妹！有图吗！快让我康康！！！】
    七班瓜农：【[图片][图片][图片]】
    高糊的照片上，两个人一起按着桌上的一个什么东西，一个皱着眉满脸暴躁，一个似有若无地笑。
    六班红糖：【啊啊啊！！！贺神笑得太宠了！！！】
    七班瓜农：【像不像在牵手？就问你像不像？】
    五班蜜糖：【像！】
    十一班白糖：【有生之年两个人终于开始互动了！】
    十一班白糖：【就他俩第一天同桌那架势，还以为是死对头。】
    四班糖霜：【不过他俩以前好像关系就不太好吧？】
    四班糖霜：【谁还有那个帖子来着？上个学期秋游的那个。】
    九班米糖：【我有。】
    九班米糖：【[链接]】
    大奔点开了链接。
    那是学校论坛的一个主题帖，标题非常刺眼：
    同班两月不知校草大名，是不是太狂了点？
    事情是这样的。
    上个学期国庆假之后，学校组织了一次去农家乐的秋游。
    那时候大奔正忙着蹲在地里挖土豆，江黎忽然过来问他，烧烤架旁边的人是谁。
    他抬头一看，烧烤架旁边就贺昀一个人。
    当时大奔没觉得有什么，黎哥好像不太爱跟人打交道，刚分班，再加上他旷课的频率，记不全同班同学的名字确实情有可原。
    更何况江黎也没说别的，就只是问了一下贺昀的名字。
    但不知道周围的谁，后来把他俩的对话放在校园论坛上了。
    巧的是那时候贺昀刚刚获得了一个什么训练营的资格，在周会上被校长点名表扬，校草的粉丝看见帖子之后顿时就炸了。
    91L：周会点名表扬的人不认识？骗谁呢？
    123L：从高一入学到现在稳居第一的学霸不认识？
    179L：本市首富家的公子不认识？
    201L：嗐……可能是跟着社会流氓混得找不到北了，这种人怎么还没被开除啊？
    帖子里的画风逐渐开始往深扒校霸黑历史的方向发展了，比方说经常出入各种夜场会所，泡初中的小妹妹，跟花臂混子们打群架等等……
    好在校霸的颜值也能打，单靠脸也圈了一小波粉丝，看见被校草粉丝喷，校霸的粉丝跟着校草的粉丝对掐了起来。
    67L：俩人之前也不同班，不认识是很正常的好伐？
    153L：江黎参加周会的次数约等于零，不认识怎么了？
    206L：好家伙，这年头不认识人就要被开除，直接好家伙。
    350L：有一说一，虽然我黎哥一中校霸凶名在外，但你见过他欺负同校同学吗？都从来没在学校里面惹过事，不就是没记住人名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在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另一股神秘的力量悄悄诞生了——&amp;amp;lt;一中糖精制造厂&amp;amp;gt;这个群就是那时候建的。
    在其他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Omega们表示，小孩子才二选一，大人两个都要。
    再然后大家发现两个人是真的不熟，一个备战各种竞赛，一个旷课大王，于是撕Ｘ的帖子到后面也发展成了默认俩人谁也看不上谁，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大奔加群纯粹是想多认识几个Omega，结果进群之后莫名就跟着姐妹们一起开始了嗑糖之路……
    同框即发糖，对视即拜堂。
    然而还没重温完撕Ｘ的帖子，大奔就听见他妈在房间外喊：“宋奔，你是不是又在玩儿手机了？”

 第10页

    大奔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机放下，在亲妈进来之前迅速低头继续写英语作业了。
    另一边，江黎也在写英语作业。
    包间的隔音虽然不差，但因为201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江黎能清晰地听见隔壁客人的鬼吼鬼叫。
    “……不会做？”身旁的人忽然开口。
    江黎回神，皱了皱眉：“……不是。”
    贺昀无情地拆穿他：“这道选择题你已经思考十五分钟了。”
    江黎：“……”
    贺昀凑过来扫了一眼题：“题干里‘我’的弟弟病了，选B，attend to有照顾的意思。”
    说着，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校霸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在括号里写了B，然后把卷子翻了个面。
    在隔壁鬼哭狼嚎的歌声中，隐约能听见纸笔的沙沙声。
    在江黎停下来的时候，贺昀会看一眼题，然后讲一讲答案，强调一下重点。
    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除了空气里越来越明显的味道。
    包间里只有两个人，江黎越发确定那股味道就是贺昀身上的。
    甜香浓郁，似奶油蜜糖，又似榛子甘蔗，好熟悉……
    想了半天，江黎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了。
    朗姆酒。
    琥珀色的金朗姆就是这个味道的。
    那么问题来了，哪个牌子的香水是这个味道的？？？
    自己又对着香水起什么反应？
    江黎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后颈突突直跳的腺体，那块皮肤虽然依旧平滑，但已经能摸出来开始微微发烫了。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自腺体向周围的部位蔓延，让他浑身上下都有些别扭。
    口干舌燥。
    好想……好想再靠近一点。
    江黎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去读卷子上的英文题，贺昀每次稍稍探身过来看他卷子的时候，空气里的香水味就会又浓上一点点，他就更没办法集中精力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做完一大半题后。江黎实在是忍不住了，稍稍侧了侧头，出声打断正在讲完形填空的贺昀：“……你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
    贺昀挑眉：“什么香水？”
    江黎的眉毛都快拧成蝴蝶结了：“……你自己闻不到吗？”
    琥珀色的眸里掠过一丝深色：“你闻到什么了？”
    校霸又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酒味儿。”
    贺昀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然后他朝江黎抱歉一笑：“不是香水……”
    江黎的右眼皮忽然狠狠一跳。
    只听贺昀顿了顿，继续道：“……抱歉，是我没控制好信息素。”
    第6章 意外
    “哗啦……”
    江黎往脸上泼了把凉水。
    贺昀出去买隔离剂了，他就来卫生间洗了把脸。
    酒香。
    贺昀的信息素是金朗姆。
    江黎抬头，镜子里的人偏瘦，眉眼分明。就算眉头紧皱，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生了副顶好的模样。
    黑白的制服上有几道不明显的褶皱，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砖上砸出朵无声的小花。
    就这么和自己对视了几秒，江黎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嫌恶，接着他垂下眼，回了包间。
    贺昀还没回来。
    江黎看着桌上的英语卷子出了神。
    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江黎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你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示。
    江黎：……
    草，把删除当成撤回了……
    怪不得这人来找自己的时候表情有点……有点奇怪。
    他大概觉得自己神经病吧，发了位置又不让人来。
    ……算了，反正自己本来也没什么好名声。
    烦躁地揉了揉后颈，江黎的视线落在了贺昀的书包上。
    嗯……这不算乱动别人东西吧？
    肯定不算。
    我就拿本子，不拿别的……
    然而还没等他摸到那个黑色书包的拉链，包间门就被推开了。
    ！
    江黎赶紧缩回手，低头假装在认真读题。
    贺昀在他身边坐下，带起一股极淡的薄荷香。
    很常见的一款阻隔剂。
    “还在这道题？”扫了一眼江黎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卷子，贺昀又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这里填adorable，下午老师刚刚讲过的。”
    江黎：“……”
    “不会拼？a，d，o，r……”
    贺昀的声音很好听，温润清朗，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他说几句话。
    “贺昀。”
    “嗯？”贺昀被打断了也没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怎么了？”
    江黎看了一眼时间：“……你回家吧。”
    隔壁的客人似乎已经走了，鬼哭狼嚎的歌声也听不见了。
    包间里静了一瞬间。
    贺昀推了推眼镜：“你卷子还没写完。”
    江黎不自觉地皱起眉：“……不用你管我。”
    贺昀想了想，然后认真道：“不管你是不可能的，周老师说了，月考平均成绩进步最大的学习小组有奖励……”
    江黎：“……”
    三个人的学习小组，好像确实是自己的进步空间最大……

 第11页

    “……而且包间订到了一点，陪唱也是。算一首歌四分钟，三个小时就是四十五首歌。”
    江黎：“……”
    这么算好像也没毛病……
    贺昀勾了勾嘴角：“要求不高，写完一次作业抵一首歌，好不好？”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江黎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a，d，o，r，a，b，l，e，写吧。”
    江黎填好了答案，然后开始读下一题。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
    快一点了，不但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连同事都三三两两地下班回家了。
    周欣彤正站在收银台后面点账，就听见经理叫她：“周欣彤，拐角那间包间要结账了，你把酒水账单送过去。”
    周欣彤应了一声，然后印了那个包间的账单小票。
    五打啤酒，三瓶白酒。
    矮矮小小的Omega叹了口气，希望这间客人还有清醒的，不然光是要钱就能扯上半个小时。
    “这是您今晚的消费账单……”周欣彤带着标准微笑将小票递给离包间门口最近的鸡毛掸子，“请问是现金、刷卡还是扫码？”
    鸡毛掸子喝得眼前都是重影，被周欣彤轻轻拍了拍，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把攥住周欣彤的手腕，打着酒嗝问：“……操……你、你……嗝……你谁啊？！”
    “这位先生……”Alpha手劲儿太大，周欣彤被攥得很疼，忍不住挣扎起来，“请您放手，我是KTV的服务员，您该结账了……”
    “结、结屁！”触手的皮肤微凉，带着Omega特有的光滑，Alpha摸了一把又一把，手逐渐不老实地向上探去，“过、过来，给……给老子陪……陪唱！”
    “这位先生！”周欣彤吓得直往后退，声音也大了起来，“请您放手！请您放……啊！你干什么！”
    Alpha掐着她的腰，直把她往怀里带，一边带一边开始释放诱导信息素：“来嘛……跟弟兄们……开开心……”
    有些令人作呕的麝香在空中蔓延开来，周欣彤本能地想要尖叫，却被Alpha捂住了嘴。
    “唔唔唔——！！！”
    诱导信息素黏腻地裹上了周欣彤后颈的腺体，就算早上才打过抑制剂，腺体还是被勾出了回应。
    这是镌刻在基因里的臣服本能。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清雅的花香，周欣彤挣扎的幅度逐渐小了下来，后颈的腺体开始微微凸起。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娇弱百合，被迫绽放，等着Alpha的采撷。
    不论是被迫与否，Omega发情时散发的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就是最直白热烈的勾引，包间里其他几个本来就喝高了的Alpha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
    不干不净的手开始试图撕扯猎物的衣服。
    无法反抗，无法逃离，小姑娘绝望地哭了。
    ＊
    在年级第一的监督下，江黎不但写完了英语作业，连语文作业也一起写完了。
    虽然还有三科作业没有做，但这已经是江黎自高中以来写得最多的一次了。
    连续三个小时的脑部运动让校霸有些头昏脑涨。
    “还有十分钟就一点了，”贺昀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被作业摧残得整个人都发怔了的江黎，“一起走？”
    江黎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翻译的文言文，只听到贺昀说快一点了。
    一点就下班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往外走：“……那我去打卡。”
    “我在外面等你。”
    依旧头昏脑涨的江黎：“……哦。”
    在一楼柜台后面打完卡，江黎帮顺手帮两个女客人结了账。
    结完账，江黎看着旁边摊开的账本和没来得及扣盖的笔，皱了皱眉。
    他探头看向走廊里，喊了一声：“周姐？”
    周欣彤呢？
    江黎皱了皱眉，合上账本，又喊了一声：“周姐？”
    无人回答。
    他看了一眼收银机，只剩下一个房间还没结账了。
    ……那间的客人好像是鸡毛掸子。
    江黎瞳孔一缩，立刻冲了过去。
    包间门是紧闭的，但隐约能听见Alpha的调笑声。
    门被撞开时，按着周欣彤的鸡毛掸子只往门口看了一眼，就又要低头去亲小姑娘的脸蛋。
    “放开她！”包间里有五个兴奋的Alpha，江黎不确定自己能放倒几个，“这里有监控，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被打断的Alpha不满地释放出了更多的信息素，企图用信息素压倒门口的人：“你他妈……谁啊？！别打扰老、老子找乐子！滚！”
    江黎扫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放、开、她。”
    离门口最近的一个Alpha骂骂咧咧的，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朝着江黎的脑袋上招呼了过来。
    醉酒的人力气固然大，动作却不怎么灵活。江黎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带着风声的酒瓶，任由其砸在了墙上，哗啦啦碎了一地，然后他顺势推了那人一把，将其推到了走廊里，和垃圾桶撞成一团。
    钳制住周欣彤的只有两个人，靠着茶几和电视作障碍物，江黎绊倒了另外两个Alpha，顺利来到了鸡毛掸子身边。
    一把抓住那花花绿绿的头发，他用力往旁边的墙上狠狠一砸。
    ‘砰’的一声，见了红。
    鸡毛掸子要骂的污言秽语还没出口，就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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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毛掸子身下的周欣彤满脸都是不正常的红晕，眼泪鼻涕流得到处都是，这会儿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就算江黎闻不到信息素，他也知道这会儿她最需要的是抑制剂。
    他拖着周欣彤就要往外走，领子却被最后一个Alpha扯住了。
    “小兔崽子……”那是个成年Alpha，手劲儿极大，挥拳就打，边打边骂道，“敢他妈扫老子的兴致……”
    “经理！”江黎把周欣彤向门口一推，同时大吼道，“经理——！！！”
    拳头落在少年略显单薄的背上时发出一声闷响，江黎被打了个趔趄，小腿撞在了茶几上。
    好在动静不小，经理听见之后果断先报了警，才过来看究竟怎么回事。
    “抑制剂！”和那个成年Alpha扭打在一起的江黎不忘朝赶来的经理喊道，“快给周姐打抑制剂！”
    经理是Beta，看着包间里的满地狼藉一顿，然后弯腰架着周欣彤出去了。
    没走几步，他迎面碰上了贺昀。
    “这位客人，”经理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指了指门口，“出口在那边，这边出了点小意外……”
    贺昀根本没理他，径直越了过去。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贺昀冲进包间时，江黎正被那Alpha按在地上。
    纤细白皙的脖颈被紧紧地掐着，浅色的唇角流着血。
    琥珀般的眸子里蓦地腾起一丝Alpha独有的疯狂，贺昀走过去，一把将那Alpha掀开。
    那人向后摔在地上，抬头，目露凶光：“□□妈……”
    污言秽语让贺昀轻轻皱了皱眉，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差点被这一脚踹翻，借着酒劲儿怒吼着又扑了过来。
    而年轻的Alpha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灵巧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接着一记勾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对方脸上。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拳口生风。
    敏捷，有力，矫健，Alpha天生过人的身体优势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江黎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边咳嗽边想着自己之前警告贺昀的话，只觉得有点脸疼。
    这是不会打架？
    这他妈绝对是练过的啊！
    不多时，贺昀几拳下去就把对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以压倒性的优势将那个Alpha按趴在地上。
    虽然江黎不愿意承认，但这样的贺昀还……还挺帅。
    确定对方爬不起来了之后，贺少爷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接着从四围的狼藉中准确地抽了两张干净的纸巾擦手。
    擦完手，贺昀看向江黎：“走吗？”
    江黎：“……？”
    见他愣着不动，贺昀忍不住低笑了两声，弯腰拎起两人的书包，然后拉住了江黎的手腕。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第7章 删除
    漆黑的夜空下，唯有路灯点亮一片昏黄。
    江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拽着跑出去了好远的路，然后被带着拐进了便利店。
    “……我们跑什么？”
    “那个经理报警了，未成年人需要通知监护人。”贺昀松开他，伸手从货架上拿了几个饭团，又拿了一瓶红花油，转移了话题，“还没吃饭吧？”
    “……没。”右手腕被紧握住的感觉依稀还在，江黎下意识抻了抻另一边戴着的黑色护腕，所答非所问：“……你不回家吗？”
    贺昀向收银台走的步子微微一顿，语气轻快：“家里没人，我回不回去无所谓。”
    一个人住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可这话落在江黎耳朵里就变了味：“……哦。”
    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贺昀眼里，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然后转过弯来了。
    “没事，”贺少爷‘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习惯了。”
    借坡下驴他也是第一名。
    贺昀自觉这也不算骗人，他确实是自己一个人住……
    可他自己住只是因为嫌贺宅离学校太远，绝对不是江黎脑补的那些原因。
    小刺猬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心思比谁都细嘛。
    付了钱，两个人从便利店出来，贺昀把红花油和饭团塞给他，然后问：“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江黎的态度比之前软化了一点，还加了句解释，“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哦……好的吧。”贺昀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今天的进度条推得差不多了，“那记得自己上药，拜拜。”
    “……拜拜。”
    直到贺昀坐的出租车开出去好远好远，江黎才想起来。
    艹，忘了叫他把那个本子扔掉了。
    ＊
    自从前些日子一起深夜狂奔了几条街，校霸和同桌的关系明显缓和了许多。
    起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奔眼里，不近人情的黎哥和高冷的贺神最近交流变多了。
    比方说……
    早自习的时候，贺神会问：“所以昨晚的英语作业你写完了吗？”
    江黎：“……”
    江黎：“没有。”
    贺昀：“那就不算一次。”
    江黎：“……哦。”
    看看，看看，虽然听不太懂两个人在对什么暗号，但大奔就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好了许多。
    这是件好事。
    带得他也敢拿着作业问贺神了。

 第13页

    正在大奔想着怎么才能继续在这个学习小组里刷高凝聚力时，班长陈飞拿着张表格走了进来。
    “占用大伙儿几分钟的时间——”清秀的Omega嗓门意外的大，“周老师让我跟大伙儿汇报一下春季运动会的事情。”
    此话一出，本来还算安静的班上顿时吵吵嚷嚷了起来。
    “每个人都必须报名吗？”
    “今年还有啦啦队吗？”
    “运动会是几号来着？”
    “半天还是一整天？放假不？”
    “静一静！静一静！”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实在是太吵了，陈飞不得不扯着嗓子和几十号人对吼，“运动会在清明假前两天，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报名，但是每个班都必须报名参加所有项目。”
    “所有项目合起来就是一整天，啦啦队还是有的……”陈飞晃了晃手里的报名表，“你们要是有想参加的项目就来找我，周老师的意思是今天就把这些名额的事情定下来。所以要是放学时还有项目没填完，晚自习我就在班群里抽签了啊！”
    “今年还有三千米吗？”一个女生问道。
    陈飞低头看了一眼报名表：“很遗憾，今年还有。”
    班上顿时一片哀嚎。
    其中嚎得最大声的就是坐在前排的卫舒承：“为什么还有这个天杀项目！”
    卫舒承是Beta，去年他就凄凄惨惨地被抽中跑了三千米，差点当场跑吐了。
    “班长！”卫舒承拽着陈飞的袖子不松手，嚎道，“我去年已经跑过了啊！今年抽签能不能就不算我了？”
    “这不还得问其他同学的意思……”陈飞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有人赞同抽签把卫舒承排除在外的吗？”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去年又不是一个班的，卫舒承跑了和我们没啥关系对不对嘛？”
    同学们整齐划一地get了班长的意思，团结得很：“没有——！”
    “……沃日。”卫舒承从座位上跳起来，“班长不带你这样带节奏的……”
    附近几个同学大笑起来。
    这些江黎都没有听到。
    最近这几天他越来越嗜睡了，这会儿戴着耳机睡得正熟。
    就算睡着了他依旧轻轻皱着眉毛。
    周姐两个星期没来上班了。
    其他同事说，周姐主动辞职回老家了，而经理也跟他说，做到这个月底结了钱就不用再来了。
    听说鸡毛掸子那几个混混最后只是被拘留了十四天，也不知道经理是怎么跟警察说的，从始至终都没人找过他和贺昀……
    江黎给周欣彤发过短信，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作为证人去帮她指证。
    周欣彤只回了他一个笑脸，然后说……
    【小江，算了。反正什么也没发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没成年，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学习。】
    【真的谢谢你。】
    看着‘谢谢你’那三个字，江黎忽然有些后悔那天就这么被贺昀拽着走了。
    她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不替自己争取呢？
    要是他当时留下来……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周欣彤早就上了回家的火车。
    当事人不想追究，他又能怎么样呢？
    就是挺让人堵心的。
    现在离月底还有一周，他得在一周之内再找一份兼职。
    烦。
    真烦。
    校霸的情绪变化从外在看其实并不明显，但贺昀还是察觉了同桌的不高兴。
    贺少爷不是傻子，稍微一打听就把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刺猬要失业了，这两天一直在刷兼职的招聘广告，连作业都顾不上写了，拿那个同人本子威逼利诱都不管用。
    唔……贺少爷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的同桌，他……很缺钱吗？
    思考着这个问题，贺昀熟门熟路地登上了校园论坛，点开了收藏夹里唯一的帖子。
    ＃论一中霸主的光辉历史＃
    1L：根据上周广大校友们的投票，高二（七）班的江黎再次卫冕裕德一中霸主之位！下面让我们来回顾一下霸主登顶的原因吧～
    首先，是大家最为熟悉的一张照片，摄于去年开学不久。
    [图片]
    照片有点糊，但依然能看出左侧的人是江黎，而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花臂汉子，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然后下面是几百字的小作文分析，上传照片的第二天，有人看到江黎胳膊上缠了绷带，加上当事人鼻梁上的疤痕，得出了结论：这张照片上江黎正准备跟着社会人士去打群架。
    2L：等我有钱了，一定买一个能一次性把东西发完的楼主。
    3L：二楼+1。
    划过了几十层+1，贺昀终于在87L看到了第二张图片。
    图片依旧有些糊，江黎依旧很好辨认。
    这次的背景是某处商场，主人公难得没有臭着脸，手里拿着顶浅粉色的帽子正要给身边的人戴上。
    看身形，那是个女孩子。只可惜脸被江黎的胳膊挡住了，但据偶遇他们的匿名人士说，那个女孩子非常可爱，就是背包上有某初中的挂链。
    在这一楼下面的回复就褒贬不一了，有人说羡慕那个女孩子，可以拥有暴躁校霸的温柔；也有人说江黎太不要脸了，居然去哄骗初中的小妹妹。

 第14页

    不同的观点对掐了两百多层回帖，才看到了楼主发的第三张照片。
    这张背景贺昀就很熟悉了——城东的皇冠KTV。
    但妙就妙在这张照片是从KTV斜对面的方向偷拍的，从那个角度看，江黎不是从KTV走出来的，而更像是从KTV隔壁的‘海浪洗浴会馆’走出来的。
    这张照片下面就是骂声多了一些。
    472L：划重点，这家洗浴会馆前几天才被扫那啥过，你说他一个未成年进去是干什么呢？
    也不是没人猜是因为角度问题导致的误会，可偏偏照片上江黎身边跟着一个第一张图上出现过的花臂壮汉，于是下面越掰扯越邪乎，到最后连‘江黎其实已经成年了但他改过年龄’这种说法都出来了。
    再下面就是统计高一一整年江黎迟过几次到、逃过几次课、被教导主任点名批评过几次、还有就是一些凶人的冷漠日常。
    帖子是上学期开的，这会儿已经有几千楼回帖了。
    总而言之，江黎话少暴躁不好惹的负面形象根深蒂固，牢牢坐稳了一中校霸的位子。
    帖子里也不乏有人表示单单冲着校霸那张脸，就算他抽烟喝酒爱泡吧，迟到逃课打群架，但他依然是个好男孩。
    贺昀没再往下看，动了动手指，他保存了那三张图片，然后退出论坛，打开了另一个小程序。
    镜片后的眸光微动，贺昀在小程序里点了点，然后弹出一个界面。
    【是否彻底删除所有内容？】
    贺昀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是。
    接着他退出小程序，再次回到论坛里。
    果然，那个被管理员加精华红标题帖子已经不见了，连带消失的还有几个本来论坛首页飘着的关于校霸的帖子。
    确认删得干干净净，贺昀满意地放下手机，翻开了同桌崭新的课本，开始划重点。
    至于找工作……
    啧，之前那个KTV的环境也太差了，得给小刺猬找个好一点的。
    第8章 秘密
    江黎又是快到放学的时候才睡醒。
    刚睁眼的人还有些懵怔，倦意未散，冲淡了往日眉宇间的凌厉。
    “醒啦？”贺昀合上物理课本，推了过来，“去吃饭吗？”
    “……”江黎眯了眯眼睛，拎起书包就要从后门走了，“……走了。”
    贺昀下意识伸手拉他：“别这么急着……”
    ‘走’字还没出口。
    贺昀的手指刚刚碰到那黑色的护腕，江黎就脸色一变。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他甩开，凶狠地吼道：“别碰我！”
    这个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贺昀的手狠狠撞在了包铁的桌角上，顿时红了一片。
    这动静也不小，教室里还没下楼吃饭的几个同学纷纷好奇地回头。
    贺昀也是一愣，琥珀色的眸里满是惊讶与错愕。
    而江黎在甩开他的手之后就大步从后门走了，如果经过他的人再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十分难看。
    江黎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可在那一刻，他没能控制住自己，本能地就甩开了一直在释放善意的那只手。
    这下总算彻底把他推开了吧？
    他不应该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江黎掏出来看了一眼，都是大奔发的微信。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怎么了？】
    跟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包。
    【怎么跟贺神生气了？】
    【从开学到现在，你上课睡觉贺神就帮你划重点，整理笔记，自习午休他主动给你讲题，知识点掰开揉碎说给你听，催着你写作业……】
    【贺神人挺好的，我看他刚才还在看你写的练习卷】
    【黎哥，你怎么就跟他生气了？】
    江黎停在楼梯间拐角的阴影里，打字。
    我没生气。
    接着他迅速按了删除键。
    JL：【不用你管】
    而后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
    那一下撞得着实狠，贺昀的手背到现在还隐隐约约疼着。
    他看着那块浅浅的淤青出了神。
    自己哪里做错了呢？
    前些日子拉他另一只手腕他还没这么大反应啊。
    明明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这一下又倒退到比最初还差的时候。
    贺昀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碰到棉质护腕的那一刻，同桌眼里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而是满满的惊慌失措。
    ……护腕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校草百思不得其解。
    而他沉思的表情落在大奔眼里就是‘着实被不知好歹的黎哥伤了心’。
    这下小胖子可有点着急了。
    黎哥肯定不是故意的，而贺神之前好像也挺想和黎哥交朋友的。这要是不说开了，误会不就闹大了……
    大奔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又在心里打了半天草稿，才颤巍巍地回头，小声道：“贺神？”
    贺昀抬头。
    “黎哥、黎哥的臭脾气就那样，你别往心里……”说着，大奔扫到了贺昀手背上的青紫，舌头打了个结，磕巴了一下，“别、别往心里去，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不？”
    贺昀看着前座的这个小胖子看了半天，直看得宋奔心里发毛，才问：“你怎么这么维护他？”
    大奔在心里暗叹一声‘不好！’，脸上却还尽量维持镇定：“也不是维护，就是吧……黎哥不是表面上的那种人。”

 第15页

    “他是看起来凶了点，狂了点，无法无天了点……”
    “但黎哥内里还是很……”大奔顿了顿，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没什么信服力，“内里还是很善良温和的。”
    温和……
    贺昀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小刺猬竖起刺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温和。
    大奔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说了江黎一句干嘛用这么大力气，然后继续劝道：“贺神，你先消消气，黎哥他……”
    “我没生气。”贺昀平静地打断他。
    他是真的没生气，他只是在想江黎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而已。
    大奔却心里一抖，完了，真生气了。
    人家都真生气了，他也不好继续硬劝，只能再说两句好话，就转了回去。
    一转回前面，大奔就拿着手机在对话框里一阵疯狂输出。
    飞奔的五花肉：[表情包]
    【贺神好像真的生气了】
    【要不咱说句好话？别把人得罪死了】
    【好嘛黎哥，你就说句话】
    【你是不是又关机了】
    【淦，我就知道】
    【贺神手背青了一大片】
    【他都没去吃晚饭】这边大奔忙着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在对话框说了不少，周围下楼吃晚饭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回教室了。
    班长陈飞见大家差不多都回来了，又拿着报名表上了讲台。
    “大部分项目已经有同学自愿报名了，现在女生四百接力差一个人、跳远差男女生各一个、铅球差一个女生、八百米差一个男生……还有就是三千米也差一个男生。”
    “没人要报名了吗？”陈飞说着在投影仪下面点开了手机上的抽签网页，“那我抽签了啊……”
    抽其他几个项目的时候还好，独独到了三千米，大家都噤了声，屏息凝神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那个小圆盘。
    大奔这会儿还在唠叨江黎。
    已经被抽到项目的人就放松了很多，贺昀刚刚才被抽中了跳远，这会儿已经继续刷数学练习了。
    那是一道概率题。
    已知袋中各有红白蓝球10、5、3枚……
    题干还没读完，就听见前面的卫舒承好大一声：“卧槽！”
    贺昀抬眼，大屏幕上，那小小的箭头稳稳地停在了江黎的名字上。
    陈飞看了一眼贺昀身边已经空了的位子，说道：“要是没人反对的话，咱们班三千米就由……就由江黎跑了？”
    班上安静了好一阵子。
    “那……就这么定了。”陈飞想着这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抽的，就先把校霸的名字填上去，到时候江黎要是不想跑……再说，再说哈。
    大奔也被卫舒承那一声叫唤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先是庆幸了三秒不是自己，又给江黎发了条信息。
    飞奔的五花肉：【恭喜黎哥喜提春运会三千米】
    发完了，也许是怕江黎还在气头上，他又补了一句。
    【要是不想跑赶紧跟周老师说】
    然而直到晚自习结束，大奔都没收到任何回复。
    ＊
    其实江黎没过多久就开机了。
    经理刚把工资结给他，包含了到月底的钱，但却告诉他从今天起就不用来了。
    江黎有点懵，但经理的样子明显不愿意再多说，他也就没再追问。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江黎抿了抿嘴唇，上了公交，然后在市医院的门口下了车。
    上了六楼，柜台的护士跟他打了个招呼，问道：“今天来的这么早？”
    江黎嗯了一声，然后问：“下一期的医药费是多少？”
    护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拉出账单：“我看看啊……低保扣百分之八十，国民Omega医疗保险再扣百分之十七……算上这期还没交的，一共是一千四百九十二块三。”
    少年的视线垂了垂，从包里点了十五张钞票，递了过去。
    收好护士找的零钱，江黎犹豫了片刻，顺着走廊往里走了走，然后拐进了一间病房。
    那是间八人房，这会儿有一半是空着的。江黎径直走向最靠里的那张病床，然后拉开了隔帘。
    病床上躺着个女人，面色枯黄，骨瘦如柴，插着鼻氧管，正睡着。
    病床边上的小柜子上放着两个橘子，江黎轻手轻脚地从病床下面拉出把折叠椅，在床边坐下；然后拿了个橘子，细细地剥开来。
    隔帘外时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骇人的咳嗽声，江黎却恍若未闻，专心致志地剥着手里黄澄澄的水果。
    剥下来的橘子皮也不急着扔，照原样再把果肉包起来，防止风干。
    床上的人还睡着，细看的话，江黎的五官跟她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一直睡着，江黎也没叫她。
    剥好橘子后，他沉默地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剧烈的咳嗽声弱了弱，才站起来，又轻手轻脚地把折叠椅放回床下。
    一直在咳嗽的是对角床位的一个老大爷。
    江黎掀开隔帘出去，刚巧碰上那老大爷的老伴晃晃悠悠地端着水盆要去倒。
    “……我来吧。”江黎接过老婆婆手里的塑料盆，拐出去倒掉，然后又接了盆热水回来。
    回来的时候刚巧赶上值班的张大夫查房，见江黎也在，张大夫赶紧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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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江，”她把江燕茹的病历递给他，“你妈妈的情况……开始恶化了，恐怕不能继续保守的药物治疗了……就算不做手术，药也得换一批。”
    江黎扫了一眼病历上的X光片，中间一块被圈出来的阴影比上次看又大了不少：“……需要多少钱？”
    “只换药的话，一期得涨到三千块钱；做手术的话，还是九万块。”张大夫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当然，手术不但贵，风险也非常高……小江，真的不考虑联系你爸……”
    少年轻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换药吧，钱的话……我会想办法。”
    ＊
    下了晚自习，贺昀给司机发了条信息，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中附近。
    贺昀上了车，对李叔说：“送我去皇冠KTV附近的派出所。”
    李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少爷，您去那儿干什么？”
    贺昀看着两小时前收到的短信，扬了扬嘴角：“秘密。”
    那条短信是个没存的号码发过来的，内容只有一句：
    ——贺少，监控按着您说的处理了。
    李叔又补充了一句：“老爷知道了也许会不高兴。”
    贺昀嘴角的弧度更大：“这次狐假虎威了一把，不高兴是正常的。”
    “明天就是周末了，少爷打算回家吗？”
    “不回。”
    李叔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踩了油门。
    第9章 喜欢的人
    也许星期一的早晨自带噪音buff，操场上，裕德一中的同学们按照年级班级排队站着，到处都是嗡嗡的聊天杂音。
    而旗杆下的演讲台后面，周老师正跟贺昀对稿：“……对，然后直接谢谢大家，就差不多了。”
    贺昀礼貌地道谢：“谢谢周老师。”
    周老师又检查了一下发言稿，接着忽然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贺昀眉尾贴着个创可贴，嘴角也有一小块青紫。
    “上周回家的路上一个不小心……”他把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拿捏得非常完美，“老师可别笑话我。”
    “老师怎么会笑话你？”周老师无奈地扶额，然后问道，“要老师帮你遮一遮吗？一会儿还要拍合照，你这伤……”
    贺昀摇头：“不用了。”
    周老师啧了一声，看了一眼附近高一前排的几个小女生，打趣道：“下次小心点，看把你小粉丝给心疼的……”
    贺昀摸了摸鼻子，没接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信息。
    林轩：【约了今天中午打球，到时候帮你问问。】
    林轩：【可他也是Alpha啊，姓贺的，难道你……】
    贺昀没有回复，视线飘到了不远处的高二班级站的地方。
    江黎站在七班队伍中间，他旁边的宋奔正跟他说着什么。
    似是察觉了贺昀的目光，江黎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飞速地移开了视线。
    同桌好像真的生气了。
    整个周末都没收到同桌问他作业写到哪里了的信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两三个星期，忽然没人发信息提醒自己做作业……居然还有点不自在。
    大奔还在他耳根子地下叨叨：“……说是今天周会是要公布学生会主席竞选名单，还要表扬贺神。”
    江黎摸了摸护腕：“……表扬什么？”
    “上个学期贺神不是代表咱们学校去参加那个信息学的国际竞赛训练营嘛，”大奔对这些消息如数家珍，“寒假的时候他通过了考核，现在要代表咱们市去参加国家队的选拔赛了。”
    “……哦。”
    “贺神再通过国家队选拔赛的话，九月份就去国外参加正式竞赛了。”说到这里，大奔忍不住叹气：“唉，可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同班同学都有竞争国家队的资格了，不然她估计又要送我去补习班了……”
    江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和周老师站在一起的贺昀。
    年轻优秀的Alpha站姿挺拔，身形高大，整个人浸在柔和的金色朝阳中，干净又耀眼。
    心脏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
    大奔还在说上周五隔壁班花给贺昀送奶茶告白的事情，但见江黎神色恹恹，问了一句：“黎哥，你不舒服？”
    “……没有。”江黎揉了揉后颈。
    他不是不舒服，就是非常困。
    奇怪，昨天睡得明明挺早的，怎么还这么困呢……
    大奔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给江黎补八卦：“噢哟，你是没看到贺神那天拒绝得有多干脆。‘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让她误会我，所以你还是收回去吧。’噢哟噢哟，好想知道哪个是贺神心里的白月光……”
    江黎困得厉害，似乎根本没留意大奔到底在说什么。
    小胖子自顾自叨叨半天，见江黎一直垂着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黎哥，你心情不好啊？”
    “……也没有。”
    “哦哦。”小胖子咧嘴一笑，眼睛习惯性地眯成两条细缝，“黎哥，你跟周老师说三千米的事情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三千米？”
    “……春季运动会，三千米，上个礼拜五抽签抽到的是你。”宋奔挠挠头，“你不会真的要跑吧？”
    跑不跑倒是无所谓，江黎捏了捏眉心：“嗯。”

 第17页

    “黎哥，跑三千米的话……你上体育课就只能练跑步了。”
    体育课不参加集体活动，光跑步，那多无聊啊。
    虽然他也没见过江黎主动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就是了。
    江黎是真的不大在乎：“哦。”
    大奔还想再劝两句，可奈何教导主任已经上演讲台了：“好了好了，都安静安静，周一早上就这么闹腾……”
    周会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解散的时候，江黎差点站在那儿睡着了。
    回到教室，他把书包挂在椅背上，习惯性地掏出了还没写完的数学作业，然后被自己的动作搞得一愣。
    ……被按头写作业写出习惯了？
    烦躁地揉了揉后颈，江黎放下笔，拿起手机，刷了刷未读信息。
    最新的两条是体育特长班的林轩给他发的消息。
    一中第一帅比：【今天打球吗？】
    一中第一帅比：【中午大课间，哥几个等你】
    江黎想了想，回复。
    JL：【ok】
    不等他放下手机，同桌就坐下了。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江黎的余光留意到了贺昀脸上的伤。
    ……要不要开口问一下？
    他会不会还在生气？
    自己这么过分，应该还在生气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贺昀问：“数学作业没写完？”
    江黎又是一愣，下意识答道：“……嗯。”
    “这套卷子后半部分确实挺难的，问的都是几个还没讲到的公式。”说着，贺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放在了江黎桌上，“这里记了高一到现在所有的知识点，还有一些你不太熟悉的类型题。你先看看，有不会的我再教你。”
    江黎：“……”
    贺昀挑了挑眉：“怎么了？”
    江黎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憋了半天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你没生气吗？”
    贺昀扬了扬嘴角：“我为什么要生气？”
    江黎的视线闪了闪，莫名就觉得有些耳根发热。他别过脸，含糊不清道：“上周我……我……”
    “上周是我做的不对，”校草神色真诚，“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和别人的肢体接触，抱歉。”
    江黎低声说道：“也不是讨厌……就、就别碰我手腕。”
    Alpha浅棕色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深色，语气却带上了些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所以别的地方可以随便碰吗？”
    “嗯……嗯？”江黎抬眼，对上对方玩味的视线，反应过来了。
    然后他看向贺昀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你有病吗？’的疑问。
    贺昀低笑了两声：“……开个玩笑，咳，我还以为你气到整个周末都不愿意理我。”
    “……我没有。”
    贺昀眨眨眼，无辜地问：“那你为什么两天都不给我发信息？”
    还不是因为你没给我发……
    这种听起来就有些奇怪的话江黎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所以他只是硬邦邦地解释道：“忙。”
    “哦……”校草很有耐心地追问，“忙什么？”
    “……找工作。”
    贺昀又‘哦’了一声，然后说：“我知道有家清吧在招兼职，晚班加周末，薪水还可以，要我帮你介绍吗？”
    “……要。”
    校草点点头，然后伸手点了点江黎桌上的数学卷子：“先写完作业，放学就带你过去。”
    江黎：“……”
    校霸认命地提拿起笔，继续头铁宛若天书的数学题。
    这人为什么会有按头别人写作业这种奇奇怪怪的执念？？？
    ＊
    午休。
    春日的午后阳光虽然不算灼人，但也将周围的气温带高了些。
    球场上，Alpha们挥汗如雨，尽情地宣泄着旺盛的精力。
    时不时有控制不住的信息素随着汗水飘散在空气中，搞得一众Omega都不太敢靠近这片球场。
    江黎处于各种信息素漩涡的最中心，却恍若未觉。
    毕竟校霸感受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
    嗯……除了某个人的任何人。
    一个假动作晃过身前的一个男生，三步上篮，投球。
    “咚！”
    篮球穿过破破烂烂的篮筐，砸在地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漂亮！”林轩忍不住抬手想拍一下江黎，然后想起上次自己这么做后差点被按在地上扁，半空中的手转了一圈回到了自己头上；拨了一下微湿的发丝，他说：“59比37，今天就到这儿？”
    午休没剩多长时间了，其他几个男生点了点头，也不顾汗湿，勾肩搭背地往食堂走。
    “好嘞。”
    “呼……林轩，今天你有点猛啊。”
    “黎哥也是。”
    “走走走，喝水去……”
    “诶，老刘，你去哪儿？”
    “老刘现在有女朋友送水咯！不跟咱们一起咯！”
    “去去去……”老刘佯装气愤地摆了摆手，“怎么？羡慕了？”
    “噢哟噢哟——有对象气场都不一样了……”
    男孩子们善意的哄笑声在澄澈湛蓝的天空下传出去好远。
    几人在食堂最靠外的桌边坐下，这里也离饮水机最近。
    林轩接好冷水灌了几口，一屁股歪在江黎对面：“江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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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黎看了他一眼。
    刚刚的剧烈运动让少年冷白的皮肤上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晕，明媚的阳光勾勒出精致的眉眼，流畅的线条……
    咦？校霸的颜值确实很高嘛！
    怪不得老贺……
    想到贺昀，林轩一个没忍住，嘴角扬起个没安好心的弧度：“问你个事儿呗？”
    江黎皱了皱眉。
    两个人从高一就经常一起打球，混得还算熟：“嗯？”
    林轩觉得校霸耐心应该不多，直接了当地问：“你有女朋友吗？”
    问这个干什么？
    江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了，目光里带着些疑惑：“没有。”
    林轩摸了摸下巴：“你有男朋友吗？”
    这是发什么神经？
    江黎看向林轩的目光更加奇怪了：“没有。”
    “那喜欢的人呢？”扛着校霸犀利的视线，林轩又问，“有喜欢的人吗？”
    几不可察的一顿，江黎的视线从林轩身上移开，硬邦邦地答道：“……没有。”
    “哦——知道了。”林轩仰头又灌了一口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啊？”林轩抬头看了一眼江黎身后的人，“有人让我帮他问问。”
    “……谁啊？”
    这么无聊。
    林轩眼里的戏谑差点没藏住，他朝江黎身后扬了扬下巴：“有人找你。”
    不等江黎回头，有只手拿着一瓶运动饮料放在他面前。
    第10章 奇奇怪怪
    饮料还冒着凉气，江黎顺着贺昀的动作抬眼，瞧见他嘴角的青紫，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弄的？”
    贺昀抿了抿唇，低声说：“上周五，路过派出所。”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难以忽视的委屈巴巴，听得林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差点被水呛着。
    咳咳咳……这……这不是他认识的贺昀！
    “哦……”江黎倒没留意林轩的表情变化，视线落在贺昀同样带着淤青的小臂上，又问，“……是那个鸡毛掸子吗？”
    同桌点点头：“又把他们送回去了。”
    顿了顿，贺昀又补了一句：“没个四五年是出不来了。”
    一开始江黎还没反应过来，周欣彤早就回老家了，那又怎么会……
    然后他想起了大奔之前在他耳根子底下唠叨了几个月的‘贺氏の家族历史’，再看看贺昀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难解释为什么那群人会……
    啧，有权有势还是好，江黎心想，听起来有亿点点爽。
    “哦……”接着他脑子一抽，问：“……疼吗？”
    同桌又点头，语气里还是难以忽视的委屈巴巴：“疼。”
    啊，这话该怎么接……
    想起贺昀之前给他的红花油，校霸脑子又是一抽：“……那要上点红花油吗？”
    某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要。”
    于是江黎看了一眼林轩：“那我们先上楼了。”
    然后站起来走了。
    某人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套操作下来，把林轩看得一愣一愣。
    他知道上周贺昀好像在外面打了一架，受了点伤。
    但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今天早上，高一的级花手捧云南白药贴心地问贺昀要不要上药，贺渣男当时是怎么说的？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冷冰冰的七个字一点感情都没有，仿佛要把听的人冻成渣：“小伤，不用管，谢谢。”
    确实，对于Alpha优异的体质来说，这些皮肉伤都不算什么。
    现在又改口喊疼要上药就算了，还用那么恶心巴拉的语气……
    所以爱是会让人变两面派的对吗？
    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已经跟江黎走远了的贺昀忽然回了次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过了几秒钟，林轩兜里的手机一震。
    DrinkCloud：【？】
    林轩打字。
    一中第一帅比：【没有，没有，大概有。】
    DrinkCloud：【？？】
    一中第一帅比：【他犹豫了，要么是有喜欢的人，要么是最近才放弃他之前喜欢的人。】
    一中第一帅比：【哥儿们信我的准没错。】
    DrinkCloud：【。】
    DrinkCloud：【浏览历史记得清干净。】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姓贺的！你TM又黑我电脑！】
    DrinkCloud：【是阿姨拜托我看看的】
    DrinkCloud：【我对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没什么兴趣】
    林轩：……
    一中第一帅比：【我妈让你看你就看啊！】
    一中第一帅比：【太TM不够意思了兄弟！】
    一中第一帅比：【亏我七岁那年还给过你一袋大白兔！】
    今天也是林少爷对着隔壁院子的发小无能狂怒的一天。
    ＊
    &amp;amp;lt;一中糖精制造厂&amp;amp;gt;午休的时候又热闹了一阵。
    四班糖霜：【啊啊啊啊啊！送饮料！送饮料！】
    九班米糖：【[分享音乐—《好日子》]】
    五班蜜糖：【四舍五入已婚了，我嗑到真的了！】
    六班红糖：【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四班糖霜：【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一班白糖：【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班瓜农：【鸡叫+1】

 第19页

    刷过一百多条疯狂鸡叫后，大奔终于看到了群主高亮的消息。
    八班厂长：【@全体成员随着新学期的开始，两位大佬的交流变多了。可以理解大家越来越激动的心情……】
    八班厂长：【但是我要再次强调一遍，这个群只是为了大家自己私底下自嗨而已，请各位不要舞到当事人面前，给他们造成任何困扰。】
    大奔跟着大家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忍不住回头瞄了后面两个空位一眼。
    嘶，这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干什么去了？
    奇奇怪怪。
    真是奇奇怪怪。
    ＊
    厕所。
    隔间本身是不小的，但容纳了两个即将成年的男孩子后，就显得逼仄狭小了许多。
    空气里飘着红花油浓重的辛辣味，浅红的浓稠自指缝间缓缓滑下，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痕迹。
    江黎垂着视线，一点一点揉着同桌肩胛骨上的淤青。
    安静的气氛带着些许诡异的尴尬，校霸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张嘴问贺昀要不要上药。
    怎么就稀里糊涂来厕所了？
    “其实背上也有。”刚才贺昀是这么说的。
    “……那怎么办？”又不可能在教室里脱衣服。
    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厕所了。
    即将成年的Alpha肩背线条非常流畅，触手的肌肉结实又好看。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要是没有那些纵横交错的青紫，这个后背大概会更好看。
    “……那个……”药油被温热的掌心缓缓推开，“谢谢。”
    贺昀在江黎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嘴角：“谢什么？”
    江黎抿了抿嘴唇：“就……那群人。”
    背对着他的Alpha轻笑了一声，说道：“不用谢，我知道你也会这样做的。”
    “……”
    江黎扪心自问，自己大概还是做不到贺昀这样冲上去直接干架的。
    因为很有可能会被定位成未成年人寻衅滋事，好像也是要判几年的。
    不过……之前听说贺家是裕德市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贺昀这样做，家里会不会……
    “你家人知道你打架吗？”
    “不知道，”贺昀活动了一下脖子，“不算打架，这是正当防卫。”
    “……”江黎想了想，又问，“那……那KTV里的那次……”
    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找过自己？
    “放心，都处理好了。”Alpha的音色带着些懒洋洋的意味，让人莫名联想到吃饱喝足的大猫，“我爸做生意涉猎的还挺广，稍微走点关系就把监控处理掉了。”
    说完，他稍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警察调了当天的监控，先动手的也不是你，你也最多算正当防卫。那天当事人还是那位小姐，只可惜她不愿意立案……”
    不然哪还用他特地再绕过去动一次手？
    然而不知道是哪句话让江黎想起了什么，一走神，手下的力道就重了许多。
    恰好按在了一块瘀痕上，贺昀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嘶……”
    疼痛下，一丝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在红花油刺鼻辛辣的掩护下悄然飘散在空中。
    江黎回过神来，赶紧松手：“……抱歉。”
    “没事，”贺昀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你练过格斗？”
    小刺猬动手时看起来也很专业嘛。
    冷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周末会去练泰拳。”
    “哦……”泰拳？难怪……
    气氛就又这么安静了下来。
    江黎揉瘀伤的手法非常娴熟，不一会儿相触的皮肤就烫了起来；随着触手的皮肤温度开始上升，空气里悄悄涌动起什么不一样的暗流。
    抬眼，是Alpha结实宽健的肩膀；垂眼，是Alpha精壮略窄的腰线；再向下，黑色的休闲裤包裹着……
    打住，江黎不自在地别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同桌好像比自己高一点？
    ……还有点热。
    心脏莫名开始加速跳动，后颈的腺体也隐隐开始发涨。
    那种不知名的悸动又来了。
    江黎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他也是Alpha。
    自己到底对着一个Alpha起什么反应？！
    可不论他怎么试图忽略那种奇怪的感觉，后颈腺体的反应却越来越明显；心底徒然腾起一阵空虚，他不由自主地想……
    想离面前的人再近一点。
    江黎忍不住抬手按了一下后颈。
    往日里仿佛早就坏死了的腺体此时温度奇高，微微凸起，被指尖蹭过时，一串奇异的颤栗顺着颈椎向下，让人有些腿软。
    有什么呼之欲出。
    身后人好半天没动静，贺昀想了想，问：“好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打了个激灵，校霸猛地抽回还搭在贺昀背上的手，低声道：“好、好了。”
    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古怪，校草边穿衣服边问：“怎么了？”
    怎么还突然结巴上了？
    然而不等江黎回答，贺昀穿衣服的动作也是一滞。
    红花油刺鼻的味道中混进了一丝什么别的气息。
    香甜可口，甘美诱人。
    像只小钩子一样在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地挠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Alpha骨子里的掠夺欲和征服欲。

 第20页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立刻找出源头，然后狠狠地将其据为己有，拆吞入腹。
    镜片后的眸子猛地一暗。
    这就是小刺猬的信息素？
    而江黎本人完全没有察觉身边人的异样，他又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没……”
    可话还没说完，校霸就感觉唇上一凉。
    他一愣，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上染了红。
    自己这是……
    与此同时，贺昀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流鼻血了？”
    江黎：“……”
    校霸的脸瞬间爆红。
    第11章 好特别
    两个人是踩着上课铃一前一后进教室的。
    校霸鼻子上很没形象地塞着团纸，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耳根有点褪不下去的红。
    大奔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黎，又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贺昀，决定自己还是别刨根问底了。
    江黎勉强绷着脸坐下，绷着脸拿出了生物课本，绷着脸按讲台上老师说的页数翻开。
    然后他绷不住了，趴在书上抬不起头来。
    意识到自己流鼻血的那一刻，校霸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是贺昀眼疾手快扯了两张纸帮他擦了擦，没让血滴到校服上。
    “头稍微前倾一点……对……别动，我给你擦。”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那一刻变得非常近，江黎又闻到了对方身上极淡的酒香，然后……
    鼻腔里的热意顿时流得更快了。
    他就那样怔在原地，任由贺昀一手轻轻按着他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纸擦鼻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黎脸上太烫了，贺昀的指尖凉凉的，碰起来很舒服；他必须拼命遏制住自己，才没主动去蹭贺昀的手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校霸此刻有点惶恐。
    怎么突然就……
    “怎么突然就流鼻血了？”血渐渐止住了，贺昀带他出了隔间，又拿纸沾了点水给他擦了擦，“刚才吃什么了？”
    “……笋炒肉片。”
    贺昀想了一下食堂里那菜多肉少的笋炒肉片：“嗯？那不应该是上火……”
    江黎：“……”
    校草扶了一下眼镜，认真问：“难道……是你馋我身子？”
    轰，江黎刚降了点温度的脸瞬间又红得厉害，鼻腔再次一热。
    贺昀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你……你别……”校霸终于回过神来，自己慌里慌张地扯纸擦，“别笑……”
    运筹帷幄的捕猎者听话地压了压嘴角：“嗯，我不笑。”
    然后他拍开江黎使劲儿擦脸的手，接过纸巾：“别这么用力，还是我来吧……”
    贺昀确实没再张嘴逗他，可江黎莫名就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些许揶揄。
    一对上眼神他就脸红，一脸红鼻血就止不住。
    尴尬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贺昀实在是没忍住，又笑了一次。
    真是要命了。
    江黎颓败地把脸埋进胳膊里，耳尖通红。
    自己居然因为看见同桌的裸背而流鼻血了……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脸丢光了。
    彻彻底底丢光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看着羞得根本抬不起头来的江黎，贺昀憋着笑，小声安慰道，“这个年纪嘛，可以理解……”
    江黎：“……”
    江黎：“……你闭嘴。”
    贺昀又听话地闭上了嘴，只是嘴角的弧度实实在在减不下来。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校霸都沉浸在一个满是尴尬与羞耻的玄妙境界中。
    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以至于直到晚自习结束，他都没写完那张数学卷子。
    贺昀耐心地等他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才问：“走吗？”
    江黎：“……啊？”
    贺昀：“你不是要找兼职？”
    “哦……”江黎从包里摸出一块糖，“可是我还……”
    我还没写完卷子。
    “怎么这么老实呢？”贺昀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校霸的脑袋。
    一点正经校霸的样子都没有。
    逗一句就脸红，逗两句就开始结结巴巴。
    凶狠的外壳一戳就破，内里又乖又软，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一下。
    “别……”江黎躲了一下，脸上又有发烫的迹象，“别摸我头……”
    啊，害羞的小刺猬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一瞬间，Alpha心里升腾起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又迅速地被理智压了下去。
    再等等。
    不要吓到他。
    ＊
    那间清吧距离学校并不远，就在附近的商业街上。
    清吧的装潢偏简洁，嵌在天花板上的音箱播着舒缓的轻音乐，灯光柔美偏暗，空气里飘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清香。
    整体的布局与格调都很温馨，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清吧里还没多少客人，吧台后只有一位女酒保在擦杯子。
    他们在吧台等了一会儿，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自吧台后方的办公室里拐了出来：“谁要面试？”
    贺昀：“他。”
    年轻男人好奇地上下打量了江黎一番，示意道：“好，请跟我来。”
    “别紧张，”贺昀抬了抬手，想拍拍江黎的肩膀，又在碰到他之前悄悄放下了，“经理问什么答什么就好。”

 第21页

    “……知道了。”
    不提紧张还好，被贺昀这么一说，江黎忽然就感觉紧张极了。
    目送小刺猬跟着经理拐进办公室，贺昀收回视线。
    一直在一旁擦杯子的女酒保放下了手里剔透的高脚杯，把口罩往下一拉，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她长了一对酷似狐狸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很是妩媚动人：“小云云，可以啊……”
    女酒保的声音偏低沉，说话时一对虎牙若隐若现。
    是个女Alpha。
    “尽量别给他排太多班，”贺昀忽视了对方语气里的调侃，认真道，“高二下半学期了，多给他留点时间学习。”
    “是是是……”贺雅啧了一声，倒了杯柠檬水。
    把杯子递给贺昀，她撑着下巴，一对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小孩儿看着挺乖的，说吧，怎么把人骗来的？”
    ‘乖’这个字眼让校草皱了皱眉：“秘密。”
    Alpha骨子里就不喜欢听别的Alpha这么说。
    堂姐也不行。
    “……放心，你堂姐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见他护得紧，贺雅又啧了一声，说：“秘密……不会还没追到吧？”
    贺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贺雅一乐：“诶？那这个小同学有眼光，知道你是大尾巴狼，不上钩……”
    贺昀淡定地反击：“为了让他继续当调酒师，你包了这整条街的酒吧做整改，只留了这一间，请问你追到了吗？”
    女Alpha被戳到痛脚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起码他知道我在追他啊，小同学呢？不知道吧？”
    就看他俩刚才进来时那生分的样子，自己这个臭屁弟弟肯定一点进展都没有。
    贺昀：“……”
    贺雅大方地摆摆手：“需要堂姐给你支两招吗？”
    贺昀：“……不用。”
    女Alpha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为什么是他啊？”
    臭屁弟弟不是一向脑子里只有代码和程序吗？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为什么？
    贺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见江黎的场景。
    那是高一刚开学的某一天。
    那天下午，贺昀以家里有事为由，顺利向老师请了小半天假，光明正大地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刚走出去一段路，就听见街角传来一声充满威胁之意的警告：“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揍一次。”
    虽然一字一句都透着狠辣，但那人声线恰恰介于少年的清脆和成人的低沉之间，很是好听，让人有些好奇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拐了个弯，贺昀就看见了出声警告人的少年。
    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凶横，少年鼻梁上贴着个创可贴，一身一中的校服穿得有点皱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土。
    而他面前的地上扔着一个破书包，还躺着一个附近学校的初中生。
    从那初中生的破口大骂里，贺昀听出了好像是少年无缘无故就把他揍了一顿。
    “无缘无故？”少年被气笑了，眼里的暴戾像是要化为实质一般，“你再说一遍？”
    初中生张嘴骂了句特别难听的话。
    本来想上去拦一下的贺昀收住了脚，转身准备离开。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脏的话也敢说，是该教育一下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那少年回骂了一大串带有更多感情色彩的话，形容之精辟，用词之刁钻，有好几句贺昀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是好话就是了。
    少年骂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末了，还加了一句：“这才叫骂人，懂么？”
    那初中生被骂得呆了几秒。
    几秒后，他低下头，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掉金豆豆边狼狈地跑了。
    连地上那个破书包都没来得及拿。
    吃瓜群众贺某：“……”
    就……就挺突然的……
    而少年活动了一下脖子，弯腰拎起那个破书包，朝反方向走了。
    贺昀也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没忍住好奇，就这么跟了上去。
    少年步履匆忙地穿过两个红绿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在马路边的一个小摊旁停了下来。
    摊上摆着一些劣质的塑胶小玩具，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双眼睛浑浊无比，身边放着根长长的拐杖，还有一个与摊位摆设格格不入的黑色书包。
    少年轻手轻脚地用手里的破书包换下来了那个黑书包。
    拉开拉链的时候，贺昀瞥见了那个破书包放着一小叠零钱。
    哦，校草心想，原来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
    然后贺昀在少年发现他之前，转身上了入站的公交车。
    就是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隔天，贺昀又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见了江黎——教导处通报一年级江某在校外滋事生非，有损学校声誉，有违校规，特此点名批评。
    就是在那时候，江黎被冠上了校霸的代称。
    同学们都说他不好相处，不近人情，人狠话少，最好不要惹他。
    第二次见面，又是贺昀请了小半天假，从学校出来，在小胡同口看见了蹲在那儿的校霸。
    那天哗啦啦下着雨，校霸却把伞支在了地上。

 第22页

    片刻后，白色的伞边冒出了一条黑色的小尾巴，原来是有一只没人要的小黑猫。
    在学校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进’的校霸蹲在胡同口，认真细心地把伞固定好，在瓢泼大雨中给小小的流浪猫撑出了一小块干燥的地方。
    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了一盒小鱼干，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黑猫应该跟他很熟了，不怕生地舔了舔少年的手，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摸着小猫的少年微微扬起了嘴角，眉眼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浑身的冷戾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唔，真是个好特别的人。
    第12章 吃糖
    有一有二必有三。第三回 ，就是高二上半年那次秋游。
    学校组织同学们去的那处农家乐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是个解压的好去处。
    在车上，老师说这次让他们自己摘菜钓鱼，晚上烧烤。
    下了大巴，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勉强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听完农家乐负责人的各种说明后一哄而散，去摘菜的摘菜，挖土豆的挖土豆，钓鱼的钓鱼……
    男孩子鬼吼鬼叫和女孩子的娇声嗔怪混在一起，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嬉笑声。
    林轩也特别兴奋，瞧着身边的贺昀一脸超凡脱俗的平静，拍了拍他的肩膀：“学霸可是有烦心事？”
    贺昀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拨开了那只爪子：“别吵，爸爸在想事情。”
    林轩：“……”
    林轩：“你爸不是不让你参加信息竞赛吗？”
    “已经报名了。”
    林轩讶异：“嗯？你怎么说服叔叔的？”
    贺昀活动了一下手腕，接过班长递来的铲子：“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林轩：“……”
    林轩：“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钱哪儿来的？”
    “卖了两个小游戏。”
    林轩咋舌：“牛比。”
    贺昀顺势把铲子往他手里一塞：“数钱数累了，爸爸现在要找个地方补觉。”
    林轩：“……”
    林轩：“听说这片农家乐票价老贵的，你真不打算好好玩玩？”
    贺昀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再仔细看看门票。”
    林轩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纸圈：“凭本票即可享受山水一色农家乐一日好风光，贺氏集团……卧槽！”
    他抬头，惊讶道：“连这都是你们家的？！”
    贺昀摆了摆手，没接话。
    他自顾自绕了一小段路出去，在小果林里找了个阴凉且不起眼的角落，眼镜一摘，把鸭舌帽往脸上一压，开始补觉。
    ＊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子，贺昀被一阵急促尖锐的鸟叫声吵醒了。
    “啾啾——！啾啾啾——！”
    动了动发麻的两条腿，校草站起来看了看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附近树上的鸟窝整个掉下来了，里面瞧着好像还有个蛋，两只叫不上名字的鸟绕着跌落在地的鸟窝急切地飞来飞去，叫声凄厉又绝望。
    身高腿长的校草抬头看了看疑似原本放置鸟窝的树枝，又看了一眼几乎直上直下的树干。
    有点高，得去找个什么工具。
    这么想着，贺昀往农舍那边走了走。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喂！”
    那棵直上直下的树旁，江黎扛着把老旧的木梯.子，微微蹙着眉：“能帮忙扶一下吗？”
    看见贺昀回头，江黎也是一愣。
    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怎么瞧着有点眼生？
    贺昀也是一愣，然后应了声好，折回来帮着校霸扶着梯.子。
    没有对比就不明显，一有梯.子的对比，贺昀发现那根树枝还是挺高的，怎么也有四五米，江黎得爬到最高的那一阶才够得到。
    鸟爸爸和鸟妈妈在此期间不停地绕着两个人飞来飞去，以为这两个人要伤害鸟蛋，好几次直往捧着鸟窝的江黎脸上冲。
    江黎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往上爬，腾不出手赶鸟，五官都快皱巴到一起去了。
    皱着脸的校霸多了一丝少年的灵动，又有点滑稽。
    贺昀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怕被啄了眼睛的江黎不怎么敢睁眼，全靠摸索一阶一阶往上爬。
    “没，”贺昀藏起笑意，“没什么，你小心点。”
    “……哦。”
    老旧的木梯随着少年的每一次动作发出了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随着他越走越高，贺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点担心。
    好在梯.子的质量似乎还说得过去，撑着江黎顺利地把鸟窝放回树杈上，终于腾出手来揉了揉被鸟啄了的胳膊。
    贺昀稍稍松了一口气：“下来吧。”
    “你别催，”校霸往下走了一步，忽然扶着两边，动作变得越发小心，“额……要断了。”
    贺昀：“……？”
    贺昀：“什么？”
    江黎又下了一阶，说：“我说要断……”
    话还没说完，他脚下踩的那根圆圆的木棍“啪！”的一下折成了两截。
    扶着梯.子Alpha瞳孔微缩，手虚虚地抬了一下。
    一个趔趄，江黎低咒了一句，紧抓住两侧。他虽然脚下打了个颤，但好歹最后还是站稳了，没直接摔下来。
    握着两侧的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蹭破皮了。

 第23页

    “你没事吧？”下头的人担心地问。
    江黎疼得直抽气，却依然边往下走边硬邦邦地答了一句：“嘶……没事。”
    然后又是一声‘啪！’
    这回江黎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摔了下来。
    好在已经离地面很近了，加上贺昀早有准备，下坠时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江黎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昀稳稳地接住了他：“手没事吧？”
    江黎一惊，慌乱地转身试图推开对方的手：“你干什……”
    没人扶着的木梯本就摇摇欲坠，校霸后退时脚跟又不小心撞了一下，顿时整把梯.子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小心！”Alpha打断他的话，把他往怀里一拽，掌心扣上了他的后脑。
    木梯与手背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震动穿过了掌心，让江黎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前一靠……然后额头好像蹭到了什么温软的东西。
    江黎：“……”
    贺昀：“……”
    校霸还是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身前的人。
    尴尬。
    实在是很尴尬。
    江黎：“那个……”
    贺昀：“你……”
    默契。
    令人尴尬的默契。
    “……你的手在流血。”最后还是贺昀率先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去处理一下吧。”
    “……哦。”校霸的眼神闪了闪。
    两个人沉默着拎着几乎散架的木梯回到了农舍矮房附近，贺昀找老师要了急救箱，然后带江黎去洗了伤口。
    左手的擦伤比右手严重，手心被划开一道浅但略长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看着就疼。
    用清水把伤口冲干净，江黎被安排在了矮屋院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
    他两只手手心朝上摊着，垂眼看贺昀给自己消毒。
    一坐一蹲，附近时不时有家禽慢悠悠地来回转悠，旁边有只土狗趴在院门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疼不疼？”贺昀的动作很轻。
    碘伏消毒哪儿有不疼的？
    江黎：“……不疼。”
    贺昀哦了一声，动作又轻了点。
    又是一阵沉默。
    “……直接弄贴不住，”见这位不知名的同学直接拿无菌贴往他手心贴，江黎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要在旁边剪一下。”
    “哦，好。”
    “……谢谢。”
    “没事。”
    处理好伤口，贺昀去还急救箱，等他再回来，门口就只剩个小板凳了。
    “小云云？回神了？”贺雅在堂弟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镜片后的眸光微动，贺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没什么。”
    贺雅还想继续盘问，奈何一旁的办公室门忽然开了，她只好又拉上了口罩，继续擦杯子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经理微笑着跟江黎握了握手，“明天就来上班吧。”
    江黎点点头：“谢谢韩经理。”
    韩喻爽朗地笑了两声，亲切地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叫经理听起来有点老，叫哥就……”
    话还没说完，韩喻就察觉有道极具攻击性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年轻的经理顿时明白了什么，改口：“算了，就叫经理吧。”
    Alpha不能标记Alpha，谈恋爱本来就缺乏安全感，自己还是多注意点。
    十七八岁的恋爱……真好。
    江黎不知道韩喻在想什么，又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直到经理回到办公室里，贺昀才开口问：“成了？”
    “嗯。”少年如墨的眼睛里亮着一点微光，“贺昀，谢谢。”
    Alpha扬起了嘴角，反问：“想谢我？”
    江黎一愣。
    “想谢我的话……帮我个忙好不好？”
    ＊
    “……言必行，行必果。希望大家能给我这个为学校服务的机会，投出你们宝贵……”
    “等一下，”江黎叫停，“‘希望大家……’前面还有两句。”
    “是吗？”学生会主席候选人贺某愁眉不展，“我怎么记得没有了？”
    “有，”江黎把稿子递给他，指了指最下面的一个段落，然后摸出一块糖扔进嘴里，“你自己看。”
    那天贺昀让他帮的忙就是对稿。
    本来以为对于学霸来说，这点小case不算什么。
    结果一篇稿子，背了快一个星期了，眼见着马上就到候选人发言的日子了，江黎都忍不住跟着着急起来了。
    这篇稿子一千二百四十六个字，他都快背下来了，贺昀怎么还出错？
    不是这里多一句就是那里少一句。
    要么就是把段落背反了。
    “明天就上台了，”校霸眉头紧皱，“你再多看两眼。”
    贺某人无辜地眨眼：“今天背了六遍了……我有点累。”
    你也知道六遍了？！为什么还出错？！
    江黎额角的青筋狂跳，却知道这会儿发火估计也没用。他想了想，忍着脾气耐着性子又从包里摸出块水果糖给同桌：“那歇一会儿，再读一遍。”
    接了糖的候选人顿时精神抖擞：“我好了，再来一遍。”
    江黎：“……”
    江黎：“行吧，再来一遍。”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第24页

    校草语速有些快，咬字却很是清晰，抑扬顿挫把握得也非常完美。
    这一遍背得非常顺利，一个字都没有错。
    江黎：……
    我怀疑他就是想骗我的糖吃。
    第13章 中二神经病
    也许是校霸忍着暴脾气陪同桌背了一个星期的稿子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同学们其实内里都是颜狗，学生会主席之位的竞选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当选主席后，贺昀明显忙了起来。
    上一届学生会成员基本都是高三的学长学姐，新主席上任后，需要协助学生会从高二生里再选一批新成员。
    所以这段时间贺主席忙得飞起，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早晚的自习课都很少见到他了。
    这不，今天的体育课，贺昀又没来。
    说是要跟几个老师还有新上任的副主席讨论校庆的策划书。
    这个学期的体育课就是训练春季运动会的项目，没抽到项目的同学就能自由活动，所以大奔乐呵呵地买了杯果汁，坐在跑道旁边‘陪’江黎热身。
    “黎哥，”小胖子吸溜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果汁，“你真要跑啊？”
    江黎原地跳了跳：“嗯。”
    小胖子又吸溜一口果汁，往阴影处挪了挪，然后掏出了手机：“那你加油，我要继续看副主席和主席的八卦楼了。”
    副主席秦妙妙是隔壁八班的一个Omega，不但人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常年位居年级第二，货真价实的美女学霸一枚。
    两个人前几天才一起拍了一套学校宣传片，成品当天就在论坛上传遍了。
    什么天造地设，金童玉女……
    正副主席的绯闻传得有鼻子有眼，轰轰烈烈，两三天下来千层楼的帖子盖了将近十个。
    因为没有论坛账号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江黎：“……什么八卦？”
    “就贺神和秦妙妙的楼，”大奔想起面前的人从来不看论坛，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然后伸手要江黎的手机，“我就说没有论坛账号是不行的，手机拿来，我给你开一个……”
    江黎本来想说算了，但目光落在了大奔手机屏幕的照片上，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大奔。
    帖子主楼放的照片就是在学校门口拍的，左侧是大门口的烫金的校名和校徽，右侧站着两个人。
    贺昀穿着只有学生会正式活动才会穿的黑色制服，面对镜头，嘴角带着一个浅浅的微笑，细框的金丝眼镜更是给本就俊朗的五官平添了几分书生气。
    而秦妙妙的五官虽然没有贺昀出众，但让人看着很舒服，弯弯的眼睛里带着少女独有的灵动，让整张照片多了青春的俏皮。
    江黎往下滑了滑，主楼下面都是清一色的【太配了太配了太配了】，偶尔有几个歪楼的，也是在羡慕秦妙妙能跟贺主席拍单独的照片。
    65L：【我也想和贺主席拍双人照啊啊啊啊啊！】
    66L：【贺主席气质太好了！！！天之骄子本子！】
    天之骄子。
    江黎莫名就想到了上个学期去秋游时的事情。
    那天他装作不经意地问旁边的大奔：“那是谁啊？”
    “什么？”大奔在挖土豆，他想吃烤土豆想了好久了，“黎哥，你说谁啊？”
    “……烧烤架。”
    大奔抬头一看，烧烤架旁边只有林轩，跟一个帅……咦？校草没戴眼镜？
    淦，帅哥不戴眼镜更帅了。
    “那不贺昀嘛……”对于大奔来说，还是地里的土豆更有魅力一点，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专心挖土豆了，“就去年期末没来考试的校草，不然也不会跟咱俩学渣分到同一班了，贺神上次摸底考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
    江黎不知道大奔在想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哦。”
    原来自己没认错。
    “黎哥，你晓得嘛？”大奔一边挖土豆一边继续科普，“校草不但长得帅，贺家还老有钱了……这一片农家乐就是贺家的，还有市中心的酒店，饭店，商场……基本你能想到的行业贺家都有投资……”
    江黎：“……哦。”
    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子。
    “……好了。”大奔的声音让江黎回了神，“密码我就设的六个一，到时候你再自己改昂。”
    “嗯，”江黎把大奔的手机还了回去，没有接自己的手机，“先在你那儿放一会儿。”
    大奔点点头，目送偏瘦的大哥在跑道上渐行渐远，然后又低头吸溜了一口果汁。
    生命在于不动。
    就让黎哥自己自由地奔跑吧。
    他在旁边加油就行。
    长跑对于江黎来说并不算很困难，平时去拳馆练泰拳的时候也会进行耐力训练，三千米就是稍稍长了点，把握好节奏的话，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附近有其他同学在练习别的项目，也有同学在玩儿游戏。
    今天气温回暖得非常明显，跑了没一会儿，江黎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汗。
    “呼……呼……呼……”
    第一圈跑得太快了，得再慢一点。
    烦，就是有点烦。
    也不知道烦什么。
    可能是因为最近房东又要涨房租了，而自己还差钱吧……
    也不知道鹿鹿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第25页

    妈妈的病……
    这边江黎边跑步边胡思乱想着，那边大奔没多久就吸溜完了一大杯果汁。
    正要去扔垃圾，手边黎哥的手机响了。
    大奔低头一看。
    JL：【你在操场吗？】
    大奔想了想，虽然非常想嗑CP，但觉得自己这样偷看别人消息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好了。
    在心里谴责了自己十秒钟，他把亲爱的黎哥的手机揣进了口袋，接着站起来扔了个垃圾。
    刚走到垃圾桶，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大奔看了一眼正在操场另一端的江黎，还是按了接通的绿色按钮。
    “喂？贺神啊，我是大奔。”小胖子一接电话就噼里啪啦一通说，“黎哥正跑步呢，手机暂时放我这儿了，所以才没回你信息。”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听筒里的声音顿了顿，“麻烦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在操场等我一下。”
    “哦哦，好的。”小胖子点点头。
    “谢谢。”
    “嗯嗯，没事。”
    挂了电话，宋奔没等多久，江黎就跑完了。
    大奔看了一眼时间，算了一下：“不到十一分钟，黎哥棒，黎哥强，黎哥顶呱……”
    “呼……行了……”还在原地慢跑的江黎打断了小胖子的彩虹屁，“去吃饭吗？”
    体育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高二下半学期了，体育老师觉得孩子们压力大，管得也不严，总是提前放他们去吃饭。
    “想去来着，”大奔把手机还给江黎，“但是刚才贺神给你打了电话，让你等他一下。”
    我为什么要等他？
    心里这么想，话到嘴边却成了“哦，在哪儿等？”
    “就这儿，操场。”
    “……哦。”
    行吧。
    大奔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远处球场的一声呼唤打断。
    “江黎——！”林轩在篮球场扯着嗓子大喊道，“差一个人——！”
    ＊
    体特班这节课正好也是体育课。
    林轩他们本来打算去篮球场打球，结果到了才发现，已经被几个高一的毛头小子占了。
    林轩想着有两头有两个篮筐呢，对面只有五个人，他们三个人，商量一下各占一边不就完了？
    结果对面带头那个Alpha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嘴却臭得很。
    林轩生气，差点当场跟那个沈周打起来，最后还是同伴劝架，说不如跟对面拼球。
    他们这边差两个人，林轩伸着脖子看了看，一眼相中了跑道上的江黎。
    然而人还是不够，林轩又左右看了看，随手又拉了一个路过的Beta。
    “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舒承觉得自己被拉得莫名其妙：“额……卫舒承。”
    林轩自来熟，用力拍了拍卫舒承的肩膀：“好兄dei，会打球吗？”
    “会一点。”
    “那跟我们来一场呗。”
    卫舒承看了一眼对面沈周他们几个，心里有点打鼓：“你们都是Alpha，我一个Beta……”
    “Beta又闻不到信息素，怕什么？”林轩紧紧揽着卫舒承，生怕一不留神这孩子就要溜走，“再说了，我们有江黎，黎哥carry，稳赢。”
    “哦……”卫舒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往这边走的校霸，“那……那好吧。”
    沈周也看了一眼江黎，冷笑道：“就他？”
    林轩挑眉：“怎么？怕了？”
    沈周啐了一口，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轻蔑：“怕，当然怕，谁不怕跟社会人混的校霸啊……”
    “听说你之前被黎哥拎着领子扔出去，还不敢还手？”林轩反讽道：“这么怂？你叫沈从心吗？”
    沈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林轩这就狠狠地踩到了他的痛脚：“你！”
    已经走近了的江黎突然有点脑壳痛。
    又是这个中二神经病吗？怎么把林轩也带得这么二了？
    真烦，不想掺和。
    江黎一觉得烦，就忍不住皱眉头。
    一皱眉，眼角眉梢满是同龄人没有的戾气，让人看着就有点发怵。
    不过林轩还是不怕他的，像是没看见他的满脸烦躁一样催道：“快点，就等你了。”
    江黎：“……”
    江黎：“……干嘛？”
    “对面煞笔要跟我们拼球，我们缺一个人。”
    江黎：“……”
    江黎：“……我刚跑完三千。”
    沈周一听，冷笑道：“这是怕被一群学弟打得满地找牙？”
    江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继续跟林轩说：“而且我等下还有事。”
    要等人。
    林轩见他真的没有打球的意思，有点着急：“打一场，请你吃一个星期的午饭。”
    江黎：“……”
    江黎：“成交。”
    第14章 小机灵鬼
    敲定了校庆策划书的草稿，贺昀收拾着摊在桌上的A4纸，手边放着个小盒子。
    “拍立得当奖品这个主意真好，”秦妙妙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你上哪儿找的这么多机子？”
    “前两天跟文艺部学长去仓库看了看，”贺昀嘴角的浅笑礼貌而疏离，“他是摄影社的，说这个年初买多了放着积灰，干脆就让他们拿出来了。”
    “是这样啊……”秦妙妙看了一眼时间，“午饭我和纪律部的一起吃，贺主席你要一起吗？”

 第26页

    贺昀摇了摇头，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我约了人。”
    “好，”秦妙妙也只是礼节性地问一下，纪律部新上任的部长已经在门口催了，“那我先走了。”
    “嗯。”
    贺昀收拾好策划书的草稿，拆开了那个小盒子。
    里面放着一个蓝色的拍立得，上面印着夸张的卡通人物，憨态可掬得不像话。
    贺主席端详着手里的拍立得，越看越觉得自己订的这一款和小刺猬很搭。
    想着小刺猬还在等自己，他收拾好稿子，锁了会议室的门。
    ＊
    左面江黎和自己之间有敌方的人拦着，运球跑的林轩余光瞥见Beta那边有防守空缺，大喝一声：“卫舒承，接着！”
    然后他一个假动作，成功骗过拦在左边的Alpha，把球传给了江黎。
    江黎动作就更快了，眨眼就绕过了沈周和另一个Alpha，扣篮得分。
    见沈周的脸色更难看了，林轩吹了声流氓哨，调笑道：“怎么样？你江爹还是你江爹。”
    沈周脸色黑得能滴墨，这会儿倒也不骂街了，一对眸子里全是熊熊燃烧着的不服：“……再来！”
    空气里Alpha的信息素已经浓到了卫舒承都隐隐感到了些许不适，信息素等级稍弱的两个人已经有些跑不动了。
    比分已经拉开二十多分了，离结束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江黎抬手蹭了一下鬓角的汗，压下了那淡淡的晕眩感。
    长时间的剧烈活动让汗浸透了运动服，贴在身上也有点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饭吧，有点低血糖。
    就在他晃神的这短短几秒，沈周运球到他面前。
    江黎下意识抬手去拦，却因为反应慢了几秒，动作没把控好，碰到了沈周的手背。
    “打手犯规！”另一个瘦瘦的一年级Alpha高声喊道，像是终于抓住了对方什么不得了的错处，“打手犯规！打手犯规！”
    是自己走神，江黎大方认了，朝沈周点了下头：“抱歉。”
    沈周一怔，然后脸上的表情迅速地恢复成了嚣张狂妄：“哼。”
    比赛还在继续。
    Alpha骨子里镌刻着争强好斗的基因，沈周他们也不例外。摸清了对面的短板是卫舒承之后，他们开始以他作突破口，疯狂地攻击这个Beta。
    卫舒承也知道自己不论是体力还是速度都差这些Alpha一截，所以也尽量不把球留在自己手里。
    但即便如此，比分的差距还是在不断地缩小。
    高一的Alpha越来越兴奋，那个瘦子甚至朝林轩喊了一句：“看清楚谁是爹昂！”
    江黎：“……”
    这是为了吃饭……
    正这么想着，又是一阵淡淡的晕眩感。
    两边打得正激烈，晃神几秒就是给对方一个完美的进攻时机。
    “砰！”这是沈周上篮得分，篮球落地的声音。
    “砰。”这是有人摔倒的声音。
    江黎回头一看，对面的那个瘦子和卫舒承双双倒在了地上。
    卫舒承疼得龇牙咧嘴：“喂！你干嘛撞人！”
    那瘦子不甘示弱：“你干嘛恶人先告状！”
    卫舒承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你有毛病吧？！明明是你……”
    那瘦子也一咕噜站起来：“呸！你才有毛病！是你先从后面……”
    两个人都非说是对方先撞到自己的，而由于他们摔倒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篮筐下的沈周身上，也没有第三个人能站出来判个对错。
    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比赛继续。
    看着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的卫舒承，再看看躲到了沈周背后的瘦子，江黎眯了眯眼，走到卫舒承身边问：“怎么回事？”
    卫舒承揉着摔得不轻的胯骨，咬牙切齿：“我在后面好好的，他就突然从侧面撞我……”
    江黎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跟卫舒承换了位置。
    对面的人说谎了。
    有谁被人从后面撞了是会摔个屁股墩的？
    篮球在手里，江黎看了一眼在身前防守的瘦子，故意在运球的时候提速做了个假动作。他作势要直接带球狠狠撞过去，又在最后一刻刹住脚，把球传给了林轩。
    倒也不算犯规，就是挑衅的意味十足。
    再加上江黎冷着脸的时候眼里凶光毕露，就算他连着几次都是假动作，瘦子还是每一次都被吓得一激灵。
    就这么吓唬了瘦子三四次，江黎估摸着差不多了，恢复了平时打球的样子。
    瘦子被气得不轻，可偏偏对方又没真的撞他，就这样憋了一肚子的火，脸上青了红，红了又青，堪比调色盘。
    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
    比分相差十来分，只要守住了，他们基本就赢了。
    而清楚这一点的沈周几人更是不要命地开始进攻。
    少年最输不起的就是面子。
    面子又不能吃。
    这样想着，江黎揉了揉太阳穴，跑向正在运球的瘦子准备拦球。
    瘦子的眼神闪了闪，迎了上来。
    果然，面对江黎，他根本没有减速的趋势，带着球直直地朝着他撞了过来。
    江黎没慌，也没有放慢脚步。他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向前冲，然后在对方撞上来的前一刻，侧身向旁边迈了一大步。
    一切发生得太快，瘦子没想到他躲得这么快，奈何已经收不住自己前倾的趋势了，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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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砰”的自己双膝触地，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江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瘦子，又看了一眼瘦子前面不远处的林轩，轻飘飘道：“倒也不用跟他行大礼。”
    “哈哈哈哈哈！”林轩最不给面子的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笑弯了腰，“对啊，大可不必，爹爹我受不起啊受不起……哈哈哈哈哈……”
    瘦子恼羞成怒，满脸通红，骂骂咧咧爬起来就要跟江黎干架。
    “赵然！”倒是沈周出声叫住了瘦子。他盯着江黎看了许久，才不甘不愿地说道，“我们输了，球场让给你们。”
    末了，路过卫舒承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江黎，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抱歉，是我没管好小弟。”
    然后带着人走了。
    林轩又嘚瑟地朝他们吹了一阵流氓哨，然后回头朝江黎道：“感谢黎哥carry全场。你不知道，这个沈周狂得很，上个学期刚开学就在论坛发话要抢你校霸的位子，被我带人骂回去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抢走你这个至尊宝座！”
    江黎：“……”
    其实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会被当成校霸，有一大半的功劳在林轩这个二比的大喇叭身上。
    林轩还在瞎嚷嚷胡扯淡，江黎拿衣摆擦擦汗，活动了一下脖子：“走了。”
    正午的阳光下，少年撩起衣服时不经意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线，白得几乎晃眼。
    林轩往钱包摸饭卡：“等一……”
    说好请大兄弟吃饭的！
    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江黎。”
    江黎回头，一眼就看见了球场边上的贺昀。
    对方一手拎着个文件夹，另一手拿着个蓝色的相机。
    一身整齐的校服，这样站在球场边，特别像……
    特别像在等男朋友打完球的人。
    林轩话在嘴边转一圈又强行咽了回去，将抽出半截的饭卡又塞了回去：“老贺！江黎这个礼拜的午饭就交给你了昂！我饭卡丢了！”
    江黎：……
    贺昀：？
    只有林轩美滋滋：补办饭卡正好需要一个星期，诶嘿，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以后可以用这件事让某贺姓铁公鸡请吃饭！
    江黎：“……那就算……”那就算了。
    贺昀：“好，江黎，走吧。”
    江黎：“……”
    江黎：“……哦。”
    不由自主就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沉默着往食堂走，最后还是贺昀先开口：“你跟林轩很熟吗？”
    “……也没有。”江黎捏了捏眉心，又抬手蹭了一下汗，“就一起打球。”
    贺昀又说了什么。
    江黎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响，什么也没听清。
    “你说什么？”他晃了晃脑袋，皱起眉，问道。
    “我说，”贺昀耐心重复了一遍，“我们算熟了吗？”
    江黎还是没听清。
    他只看到贺昀的嘴唇动了动，接着眼前突然乍现了大片大片的黑点。
    一瞬间的头重脚轻，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贺昀看着身边人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问，就见江黎晃了晃。
    然后朝前栽了过去。
    接住人的同时，贺昀莫名其妙想到了一个问题。
    出了这么多汗，为什么完全闻不到小刺猬的信息素呢？
    第15章 早点
    校医是个胖乎乎的阿姨，她给江黎量了量体温，又测了一下心跳，然后在电脑前调出了学生档案。
    “现在好点了吗？”她问。
    “嗯，”江黎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贺昀，接着低头避开后者的视线，“好多了。”
    “第一次来这里是吧？低血糖……”校医阿姨噼里啪啦在电脑上加了一行学生记录，“以后注意点，尽量避免空腹运动，吃早餐是好习惯，不然家里人也会担心的。”
    少年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了闪，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了，”校医阿姨站起来，把白大褂往椅背上一搭，对贺昀说，“你在这里陪他一会儿，阿姨要去吃饭了。再这里待一个小时，到时候不头晕了就能走了。”
    “好，谢谢医生。”
    等校医关上门出去，江黎才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酒色的眸子里，笑意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担忧一闪而过。
    江黎：“……”
    这要他怎么说？
    感谢你单手把我拎来医务室？
    眼见着床上的人耳朵又要红了，贺昀没再继续逗他：“以后早上要吃点东西。”
    江黎抬眼：“……没钱。”
    学校门口的早点摊五块钱一个烧饼里脊，八块钱一套鸡蛋灌饼。
    就算不贵，他也拿不出这些钱。
    少年说没钱两个字时很是平静，不卑不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贺昀想了想，说：“……那你以后和我一起吃早点吧。”
    江黎：“……”
    他重复了一遍：“……我没有钱给你。”
    “我也不缺钱啊，”贺昀这话说得也是坦坦荡荡，“我就是缺个人陪我吃饭。”
    江黎：“……？？？”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只要贺昀张嘴，光是学校里就会有多少Omega心甘情愿陪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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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看穿了江黎在想什么，校草挑了挑眉：“他们只是冲着这张脸来的，又不是真心实意想陪我吃饭。”
    江黎：“……”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说他大言不惭还是不要face。
    “你要是真想给钱的话，先记在账上就好了，反正还欠着四十多首歌。”不要face的人继续说道，“别的都是次要的，健康最重要，低血糖不是闹着玩的。”
    健康。
    对，只有健康的自己，才能……
    ‘健康’两个字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江黎轻轻蜷了一下手指：“那就……那就先记在账上。”
    医务室在一楼，窗外正对着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午后的阳光被枝叶割裂，零零散散又无声无息地从窗口掉进来，将整个房间映得亮亮堂堂。
    斑驳的日光照在床上的少年身上，将他的眉眼勾勒得越发精致。
    一点都不像Alpha，贺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不皱眉的时候一点都不像Alpha。
    “……那是什么？”少年的视线落在了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拍立得上。
    “那个啊……”贺昀伸手把拍立得拿起来，“这是拍立得，要试试吗？”
    人总是对新奇的小玩意儿有些好奇的，江黎点了点头。
    贺昀按了下开关，又简单调了一下光圈，然后对着医务室窗台上的绿植按下了快门。
    随着一阵短暂的响动，相机底部吐出了一张黑色的相纸。
    贺昀把那张相纸递给江黎，认真道：“拿着别动，动的话相片就糊了。”
    少年没用过拍立得，被他这么一唬，真就小心翼翼地捏着薄薄的相纸一动不动了。
    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相纸上方方正正的那片黑，墨色的瞳仁里带着几分好奇，整个人却又因为一动不动而显得呆萌呆萌的。
    可可爱爱。
    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是校霸呢？
    过了两三分钟，相纸上逐渐显现出了图案。窗台上的绿植带着蓬勃的朝气，静静地在阳光下开着一朵小小的花。
    “好看……”
    “咔嚓……”
    江黎猛地抬头，正好看见贺昀挪开的镜头。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拍我干什么？”
    校草捏着相纸等显像，闻言真心实意地夸道：“你长得好看。”
    江黎：“……”
    忽然……忽然觉得本来无比恶心的镜头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见江黎没多大反应，贺昀自然地起身，坐到他身边，然后把拍立得举了起来：“来，看镜头……”
    江黎下意识抬眼。
    “咔嚓……”
    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人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张合照，然后拿着它问对象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图谋不轨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你骂人不带换气的时候就留意到你了。”
    ＊
    周末。
    超市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拎着绿色的购物篮，贺昀伸手拿了一袋切片面包。
    篮子里已经放了鸡蛋，火腿，沙拉酱，生菜等一系列早餐三明治应该有的东西。
    唔，小刺猬嘴上说着不挑食，但是不吃胡萝卜，不吃煮熟的蛋黄，不爱吃生的番茄，还不喜欢吃美乃滋。
    时不时有女孩子悄悄拿出手机，偷拍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色潮牌的帅哥。
    “好帅啊……”那个女孩子小声跟同伴说，“和刚刚在外面的那个帅哥不相上下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同伴小声回道，“连着看见两个这么极品的帅哥！”
    “唉……可惜外面那个是跟女朋友出来逛街的……”女孩子叹了口气，然后用手肘怼了怼同伴，“你敢去找这个要联系方式吗？”
    “不敢……”同伴摇摇头，“前面这个肯定是Alpha没跑了，这么极品的Alpha怎么可能单身？就算单身，也不是你我这等凡人勾搭得到的。舔舔屏幕就完了，走心你就输了。”
    “唉……你说得对……”
    贺昀并没有听到后面两个女生的小声嘀咕，拿好做三明治的食材，结账，然后拎着购物袋走出了超市。
    时间还早，贺昀想了想，走进了附近的糖果店。
    小刺猬还不喜欢吃所有草莓口味的东西。
    正在贺昀纠结是买西瓜味的还是买青苹果味的硬糖时，他无意见看到附近一个短发女生正垫着脚想拿最上面的一包棉花糖。
    纠结了三秒钟，贺昀果断在整排棉花糖都掉下来之前，走过去伸手扶了一下。
    “诶，谢谢哥哥啊。”那个小女生穿着附近初中的校服，背着个有些发白的蓝书包，“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那个夹心的？”
    贺昀抬头看，那一排有好几种夹心棉花糖。
    “就最便宜的那个。”小女生抬手指了指。
    贺昀帮她拿了一袋。
    小女生接过棉花糖，仰起脸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啦。”
    然后一溜烟消失在货架拐角处，头都没回。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让贺昀想好到底该买哪个口味的硬糖。
    干脆两个都买了，贺·选择困难症·昀最后拿了两包糖，转身找收银台。
    “我就喜欢吃这个嘛……你挑的都不好吃。”还没走到拐角，贺昀就听见刚刚那个小女生清脆的声音在货架另一边响起，“我真的不喜欢吃这个巧克力，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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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语气里带着点宠溺的无奈：“……上次不还说喜欢吃巧克力？”
    “我以前还喜欢芭比娃娃呢，”小女生撒娇的声音甜极了，“人的口味总会变的嘛……我现在就想要这个嘛……”
    “……行吧，买你想吃的。”
    直到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贺昀才从货架另一端拐过来。
    偷听可耻。
    但他实在是太熟悉那道男声了。
    好巧，周末同桌也出来逛街了？
    ＊
    把江鹿送回学校，少年脸上的笑才彻底消失。
    这下真的要重新找房子了。
    江鹿自从上了初中就特别喜欢物理。寒假的时候她参加了学校的一个选拔赛，昨天她接到老师的通知，说她获得了去帝都参加物理集训营的资格。
    听说参加过这个集训营的学生有一半能直接保送一流高中。
    大头的费用贫困补助都能减免，但统一的伙食费和材料费还得学生自己出。
    把口袋里的钱给了江鹿，江黎就没钱再继续交房租了。
    好在这也不是少年第一次因为缺钱而搬家，一回生二回熟，他给房东阿姨发了条信息，很快收到了回复。
    【要不是家里娃儿也要上学了，也不至于起价。】
    【这样，小江你住到月底吧，到时候押金也整个退给你，给你留点时间找房子。】
    就这样，江黎一边在租房网站上扫租赁信息，一边坐车来了医院。
    周末来看病的人还是挺多的。
    “小江，”张大夫在走廊里叫住他，提醒道，“你妈刚醒，你要不等等再……”
    江黎一顿，把手机揣进兜里：“没事，我……有事情要告诉她。”
    “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想起那位女士上次闹得有多大，张大夫也有点头疼，“要不……我先去给她点微量的镇定，你再过去？”
    江黎想了想，点头：“那麻烦您了。”
    在走廊里又等了十几分钟，等张大夫从病房里出来，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江黎才拐进了病房。
    末尾的床位隔帘依旧拉着，对角床位的老大爷正睡着。
    拉开隔帘，江黎从床底抽出折叠椅。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被劈头盖脸砸了一整杯水。
    “你这个死孩子还有脸过来！”床上的女人本来激烈的动作因为镇定剂而有些迟缓，“你！你！你……”
    接着是一串叫骂，音量不大，却字字恶毒至极。
    仿佛床前的人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仇人。
    少年平静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一次性杯子：“我是来跟你说鹿鹿的事情的……”
    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恍若未闻母亲的辱骂，仿佛早就习惯了这诛心的敌意：“鹿鹿争气，这个暑假她……”
    第16章 联系方式
    市中心。
    这是一家私人Alpha拳馆，来这里打拳击的要么是职业选手，要么是每年都交天价会费的拳击发烧友。
    正中央的擂台上，年轻的Alpha撑着膝盖，剧烈地呼吸着；汗顺着下巴滴落，无声息地砸在地上。
    “先到这里，”对面的教练撞了撞自己的拳套，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休息一下再继续。”
    贺昀点点头，跟着教练从擂台上下来了。
    一旁的林轩放下水壶，脱了拳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反应？”
    贺昀没理他。
    见他不接话，林轩摇头晃脑道：“真是巧合，我跟队友恰好去那儿吃饭了。那个女孩子长得特别可爱，真的，非常可爱。”像是怕贺昀不信，他连手带脚地比划着，“大概这么高，短头发，眼睛很大，穿着初中校服。就跟……”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跟论坛帖子里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同一个人。”
    贺昀看了他一眼：“……什么帖子？”
    林轩从一旁的休息椅上拿起手机，点开论坛：“你等一下啊……那个帖子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首页飘着……”
    贺昀‘哦’了一声，擦了擦汗，然后走向了一旁挂着的沙袋。
    林轩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动了动手指，飞快地输入了账号密码，然后在论坛上翻了起来。
    拳套与沙袋接触的时候发出了沉闷有力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固定沙袋的短铁链吱呀作响，昭示着出拳之人用的力气大得惊人。
    林轩在论坛首页翻了翻，没有翻到讨论校霸光辉事迹的那个帖子，又点开了自己的收藏夹：“话说，你跟江黎同桌一个多月了吧？觉得怎么样？”
    说着，他退出账号，又重新登陆了一遍，再次点开收藏夹刷新，“……奇了怪了……我明明收藏了啊……”
    “……呼……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感受到校霸独特的人格魅力？”
    贺昀：“……”
    林轩抬头，表情贱贱的：“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本来就对人家图谋不轨了。”
    他和贺昀也算是发小了，两家人从十几年前就有生意上的来往，林太太和贺太太关系特别好，林家更是在林轩小时候搬到了贺家老宅的隔壁。
    以前林轩没少被他妈拧着耳朵数落，让他多学学‘邻居家的孩子’。
    小时候他还爱跟贺昀较真，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业余爱好，都想跟他争一争。

 第30页

    但越长大，林轩越能切、身、体、会、到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壁的。
    小学三年级，在自己还在跟同学争谁是迪迦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开始得三好生的奖状了。
    小学六年级，在自己还在跟同学玩某某飞车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已经自学完了初二的主科了。
    初中一年级，在自己跟同学们在球场上一决高下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已经开始自学那劳什子编程了……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时，邻居家的孩子得过的奖状贴了半面墙，得过的奖杯两层书架放不下；与此同时他还连续当了三年班长，是学校计算机兴趣小组的发起人，好像还考过了两三种乐器的八级证书……
    甚至后来分化，信息素等级都是罕见的S，强压别人一大截。
    总之，邻居家孩子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让人真·望尘莫及。
    有时候林轩一度怀疑贺昀一天是不是有四十八个小时。
    不然他哪儿来的时间做这么多的事情？
    还样样都做得那么完美。
    可以说从小到大，林轩都活在被‘快跟邻居家孩子学学’支配的阴影里，笼罩在隔壁发小的完美光环下……
    直到上个学期去秋游。
    哟嚯，这个牛比到浑身上下几乎都透出神性的发小好像要早恋了！
    一下就打破了神性的完美光环。
    刚开始，林轩觉得自己有必要当这个媒人，尽早帮助亲爱的发小脱单。
    牵线成功的话，等下次老妈再数落自己，就有可以反驳的说辞了！
    妈，他虽然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经常在比赛中获奖，但他早恋啊！
    可惜算盘打的好，接着林轩就发现他发小的早恋对象好像是……单手就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校霸。
    林轩：……对不起打扰了.jpg
    这条红线太沉，他牵不动！
    他还记得自己头一回见着江黎时对方眼里的凶光。
    那时候是……嗯那个Alpha叫什么来着？宋什么？总之好像是有个不太能打的Alpha被外校的人堵着抢钱，江黎路过，然后单枪匹马ＫＯ数人，揍得对方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并且保证再也不敢抢一中同学的钱了。
    这么一个Ａ到爆表的Alpha……牵不动，真的牵不动。
    别的都还好说，主要还是怕挨揍。
    所以林轩不知道也不敢问江黎对其他Alpha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因此，他已经预见到了发小追人路上的重重障碍了。
    哟嚯，邻居家孩子顺风顺水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嘶……林轩脑补了一下贺昀被江黎按在地上扁的画面。
    竟然有一丝丝幸灾乐祸，是不是不太好？
    “砰——！”
    随着重重的一拳，地板上固定沙袋的钉子终于承受不住地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轻响。
    林轩一个激灵，摸了摸鼻子，收起了贱到欠扁的表情：“……内个……倒也不用生气，这么大火气伤身体……再努努力就是了……要不……问个联系方式？看他给不给不就知道关系了么？”
    唉，算了，还是在心里幸灾乐祸吧。
    这位也是能单手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人啊！
    贺昀活动了一下手腕，酒色的眸子里酝酿着压抑的波浪：“没生气。”
    没生气还这么大火气？林轩撇了撇嘴角。
    诶？等等！
    林轩忽然想起了什么。
    卧槽，不会吧！
    姓贺的易感期好像要到了！
    ＊
    江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大城市的夜晚见不到任何星光，只有半个还没有路灯耀眼的月亮孤零零地挤在高楼大厦之间；附近的居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楼下来来往往的是车水马龙，还有行色匆匆准备归家的路人。
    手机就只在这时响的。
    江黎掏出来扫了一眼，是租房APP提示他匹配到了合适的房源。
    这么快……他滑了一下提示，屏幕上很快就弹出了相关的租赁信息。
    单人间，有空调暖气，家电齐全。
    广告上的照片看起来很干净，采光也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房源。
    最重要的是，租金居然比江黎先前输入匹配的还要低一点。
    看着诱人的广告，江黎反而犹豫了点。
    条件太好了，好得像是有猫腻。
    但转念一想，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什么贵重物品都没有，过去看看房子总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点了感兴趣的按钮，在对方提供的几个时间段里选了下周六去看房子。
    然后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搭了去清吧的公交车。
    ＊
    这个星期整整一周，宋奔都没来上学。
    每个Alpha隔上三到四个月都会请个周假。
    原因无他，每隔三四个月，已分化的Alpha会经历一次易感期，为时大概一周左右。
    易感期期间，Alpha体内的激素水平失衡，他们会无法像平时一样良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也更渴望有Omega信息素的安抚。
    易感期的Alpha还会经历严重的情绪问题，易怒易躁，极端的甚至会失去理智，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产生无差别的敌意。
    学校里大部分的Alpha都没有固定的Omega伴侣，所以到了易感期，学校就会批准他们一周的假，在家里靠人造的缓和剂缓解相应的症状。

 第31页

    大奔就是易感期到了，整整一周都窝在家里，靠吸人造缓和剂续命。
    飞奔的五花肉：【我好难受。】
    飞奔的五花肉：【好想找人打一架】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打架吗？】
    江黎：……
    放在平时大奔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易感期……易怒易躁……
    江黎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哪一周比其他时候更加易怒易躁。
    自己好像……从分化到现在都没有易感期……
    大概跟感受不到别人的信息素是同一个毛病吧。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扯了扯左手手腕上的护腕，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贺昀。
    怎么就偏偏……偏偏就闻得到他的信息素？
    正走神，讲台上的周老师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叫道：“江黎？”
    角落里的人回神。
    “这道题的答案是……？”
    江黎：“……”
    他压根不知道周老师在讲题……
    “选D。”同桌小声提醒道。
    校霸轻咳一声，假装在听课：“……那个，选D。”
    “嗯，是选D。”周老师看了一眼明目张胆提醒答案的贺昀，拍了拍讲桌，“好好听课，旁边的人脸上又没有花，看黑板，别看他。”
    江黎：“……”
    其他同学们：“哦哦——”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半大孩子就是喜欢起哄，周老师又连着拍了好几下讲桌才让班上安静下来。
    江黎也跟着翻了一下卷子。
    然后同桌给他递了张小纸条。
    ——这两天怎么老走神？
    一笔一划都带着苍劲的力道，端正工整，横平竖直。
    好一个字如其人，完美的人从头到脚所有的细节都是完美的。
    江黎盯着小纸条看了半分钟，才歪歪扭扭地回了两个字：
    ——没有
    贺昀看了一眼他的回答，唰唰又写了几个字：
    ——不开心吗？
    ——没有
    ——那干嘛一直皱着眉毛？
    江黎：……
    他下意识松开了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
    ——没有
    贺昀想了想，又写道：
    ——我和林轩周末去了百丽商业街。
    ——？
    ——我们好像看到你了。
    ——？所以？
    作文经常被当成范文的校草思考了足足三分钟，才工工整整地写下一句话：
    ——林轩觉得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很可爱，让我问你能不能把联系方式给他
    江黎：……
    江黎：……？？？
    江黎：……？！？！？！
    校霸额角的青筋立刻就跳了起来。
    ——不可能
    ——他做梦！
    ——这辈子都不可能！
    亏得自己之前还觉得他人不错，结果歪主意都打到鹿鹿身上去了！
    鹿鹿还是初中生啊！林轩这个禽.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黎几乎是咬牙切齿把纸条狠狠塞回给贺昀的。
    然后他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毫不犹豫地把林轩加入了黑名单。
    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下辈子也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远在楼上拐角教室里的林轩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把同桌都吓了一大跳。
    谁在骂他？
    第17章 有点甜
    一中Omega大群——
    八班棉花糖：【报——！！！他们今天早上又一起吃饭了！】
    八班棉花糖：【主席都不跟我们吃饭！！！】
    八班棉花糖：【两个人又偷偷摸摸端着饭盒到小树林里吃饭了！】
    六班红糖：【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搞到真的了吧？】
    五班蜜糖：【最近糖太多我要得糖尿病了！[疯狂鸡叫.jpg]】
    十一班白糖：【这是他们最近第几次同框了？】
    四班糖霜：【最近他们就一直同框好吗？】
    八班棉花糖：【就连主席放学来学生会开会，有时候都能撞见那谁在等他！】
    八班厂长：【……虽然但是，那好像是jl找hy帮忙讲题。】
    九班米糖：【厂长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嗑了吗！】
    六班红糖：【对啊对啊对啊！最近两个人的互动真的不要太多，简直就是正主按头我们嗑糖！！！】
    八班厂长：【……】
    八班厂长：【行吧，你们随便，记得群规就行。】
    群主厂长的消息很快就被别的消息顶了上去。
    四班糖霜：【啊！希望这种撒糖不断的日子能持续到毕业！】
    六班红糖：【我真的觉得我搞到真的了！】
    五班蜜糖：【嗐，就算只是兄弟情我也可！对家变好友，这本身就好赤鸡！】
    九班米糖：【悄咪咪地小声说……你们不觉得主席对大佬真的太太太太太温柔了吗？大佬也对主席太太太太太耐心了吧！】
    九班米糖：【主席说写作业就写作业，说不许逃课就真不逃课……】
    九班米糖：【高一我跟大佬同伴的时候，难得见他一次；现在让主席带的，难得见大佬逃一次课……】
    四班糖霜：【[坏笑]我们嗑的不就是这种双标吗？！】

 第32页

    四班糖霜：【让我再大吼一句运力CP是真的！！！】
    大奔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群里的消息。
    今天是他假条有效的最后一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起老妈的叮嘱，大奔退出了群聊，点开微信。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你今天在家不？】
    飞奔的五花肉：【我妈做了好多好多曲奇，让我给朋友们送一送。】
    飞奔的五花肉：【我给你送过去？】
    消息发出去之后，对方在周末似乎比平时要更忙碌一些，大奔也没期待江黎会秒回。
    然而这一次，大奔还没来得及切到游戏页面上，就看见了新消息提示。
    JL：【谢谢，不用了】
    JL：【要搬家，不方便】
    大奔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他黎哥居然会连续回复别人两条信息了。
    他黎哥居然也会作解释了。
    哟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他人狠话不多的黎哥好像真的变了。
    真好。
    ＊
    这套房子的客厅不大不小，被收拾得很干净。
    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摞着几本参考书，书脊上写着的好像是一串英文。
    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整齐地放着，还有许许多多装在小玻璃瓶里的调料，同样整整齐齐地摆在料理台上。
    显得温馨又有人气。
    “这边的卧室已经有一个学生租住了，”中介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今年好像……也是高二吧？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一个年级好几百人了，哪可能这么巧就碰见认识的人？
    “哦，这样。”所以江黎并没有把中介说的这一点放在心上，转而问了租金的问题，“是一直可以租到高三毕业的对吧？”
    “是的，”中介点头，“这个会在合同上注明的，因为房东也是一中的校友，所以她只愿意把房子租给有需要的同学。”
    这间的租房条件实在是太好了，离学校还近了许多，江黎想了想，就同意了。
    签合同，拿钥匙，一切都非常顺利。
    江黎自己的东西也不多，签合同当天的下午就搬进了新家。
    新室友好像不在家。
    放好了自己的东西，江黎打扫了一下卫生，就也出门去清吧了。
    今天经理让他早去一会儿。
    清吧就在新家附近，步行就能走过去。
    江黎边走边回了几个信息，先是告诉大奔不用特意来送东西，而后又点开了一个备注‘教练’的人的对话框。
    教练：【真的不学了吗？】
    教练：【再练练还会更上一层楼的】
    江黎犹豫了几秒，才打字回复：
    【已经够了，谢谢教练。】
    隔了两分钟，对话框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教练：【好吧，但你要记住，守纪、尊重、正直和信任才是泰拳的宗旨。这几年你练得很苦，不要糟蹋来之不易的本事。】
    视线在‘糟蹋’两个字上停留了半晌，江黎回了句谢谢，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
    今天清吧里客人格外多，从低声的交谈之间，隐约能听出他们好像在期待什么表演。
    江黎避开人群拐进员工休息室，换好工作服，打卡，准备上班。
    只是他还没走出休息室，就见韩喻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见江黎在，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谢天谢地！小江你今天上班啊？”
    “……对啊，”江黎看了一眼打卡器，“我周末都会过来……”
    “太好了！小江！你唱歌怎么样？”
    江黎没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年轻的经理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把汗，“本来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吧里都会有唱歌表演，所以今天来的人比较多……可是原本今晚要唱歌的那个同事得了重感冒，嗓子哑了，根本说不了话……”
    江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韩喻的眼睛亮晶晶的，下一句就是：“所以你能不能代替他上去唱两首？”
    江黎：“……”
    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我不太会唱歌。”
    “真的吗？”韩经理的眼神黯了黯，“不需要唱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行了……”
    江黎：“……”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jpg
    韩喻不死心，继续道：“可以加钱的，还能给你放带薪假……”
    江黎：“……”
    还是很抗拒，但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看出了面前少年的动摇，韩喻干脆放开了条件：“这样，下个月的周日都给你算带薪假，可以吗？”
    江黎：“……”
    江黎：“……那我试试。”
    韩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外面那么多客人等着了，员工临时请的假，江黎要是不答应，他还真就抓瞎了。
    想着，他按开手里的平板，指着歌单问：“这几首会唱吗？”
    江黎低头看了一眼：“前面几个会，后面的就……”
    “够了够了……”韩喻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制服，想了想，从旁边储物柜里抽出一件白衬衫，“换这个。”
    江黎：“……不用吧，我……”
    就唱一次，也不至于……

 第33页

    “嗐，是新的，没来得及穿，就一直放在这儿了。”经理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又拿出了一副镜片超大号的墨镜，“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江黎：“……”
    “加油哦！”韩喻解决了每月表演的大问题，心情顿时舒畅得不得了，笑容灿烂，“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哦！”
    “……哦。”
    直到韩喻把休息室的门关上，校霸才反应过来自己都答应了什么。
    ……要真这么着急韩喻自己不能上台吗？
    ……算了，就当是为了钱。
    十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墨镜确实让周围本就暧.昧的光线更加黯淡，要不是四周充斥着人们的低声交谈，江黎几乎都能完全忽视周围的人了。
    他也知道了韩喻为什么不能上台——经理在后面当DJ呢。
    ……倒也是多才多艺……
    韩喻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对江黎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麦克风。
    江黎点点头，上台，在麦克风前站定。
    四周的杂音忽然就都消失了。
    许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江黎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
    好在舒缓的音乐前奏适时地响起，江黎定了定神，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麦克风。
    大概也是怕他紧张，所以韩喻选的第一首歌节奏并不快，也没有多少高低音的部分。
    少年清冽润朗的嗓音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用来唱这种慢歌，别有一番风味。
    江黎一开始确实有点紧张。
    但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的周日都是带薪假，就好像也不太紧张了。
    一首歌很快就结束了，观众很捧场，鼓掌鼓得挺卖力。而韩喻给江黎留了一两分钟的气口，然后切了下一首歌。
    第二首曾经红遍了大街小巷，前奏一开始，下面就想起了几声欢呼。
    是首曲调欢快的流行情歌。
    按理说大庭广众之下唱这种歌还是会有点难为情，江黎一边唱，一边给自己洗脑，反正下面的观众也都不认识他……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么想着，校霸在台上越来越放松，彻底进入了状态。
    “……爱需要精心来雕刻，我是米开朗基罗……”
    校霸面无表情地唱着近乎是情话的歌词，看着下面观众跟着挥手哼唱，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早点下班。
    接着正对面的清吧大门被推开了。
    “……我也不知为何，伤口还没愈合，你就这样闯进我心窝……”
    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歌词，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就算离得很远，光线也不好，江黎还是看清了贺昀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
    以及对方迅速扬起的嘴角。
    第18章 新室友
    江黎看见贺昀朝自己笑了一下，然后侧头跟身边的女生说了什么。
    她笑了，也往台上看了一眼。
    那个女生的脸江黎看不太清楚，但依然能从不太清晰的轮廓看出她的五官明艳，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小姐姐的打扮成熟又大气，身上的气质……莫名跟贺昀有点像。
    所以……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非常和谐，和谐到有一点点刺眼。
    以至于台上的江黎差点唱漏了一拍。
    回神，他的视线镇定地从门口移开，挪到了附近的绿植上。
    然后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台上的白衣少年‘深情款款’地盯着一大棵半死不活的仙人掌，面无表情地唱完了剩下几首现如今最流行的情歌。
    接着时间一到，准时下台。
    江黎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烦什么。
    但就是烦。
    可能还是不太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这种歌吧……
    下次不干了。
    ＊
    “没看出来，你这个小同学一把嗓子真不错啊……”看着黑了灯的武台，贺雅挑了挑眉，那对妩媚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让他来我妈公司走一圈？”
    贺昀摇头：“他不会答应的。”
    贺雅又挑了挑眉，抿了一口手里的鸡尾酒：“都还没问人家，你就这么确定？”
    “他是想好好学习的。”
    贺雅有些惋惜，不太甘心：“那真是可惜了，确实是把好嗓子……你就帮我问问他呗。”
    “可以，”年轻的Alpha很是笃定，“但他一定不会答应。”
    贺雅啧了一声，话锋一转：“叔叔婶婶知道你要有新室友了吗？”
    贺昀的视线落在远处紧闭的员工休息室的门上：“……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细节的。”
    “但他们会在乎你跟一个Alpha谈恋爱。”女Alpha收起了调笑，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家长那一辈还是……保守了些。”
    其实贺雅的话也保守了些，家中几代经商，最希望的肯定是利益最大化。
    他们这些小辈，虽然不至于像电视剧里那样被迫联姻，却也是听过老一辈的耳提面命——不一定要商业联姻，但求门当户对。
    显然，那个需要勤工俭学的小同学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加上叔叔那个暴脾气……哎哟，贺雅在心里为堂弟点了根蜡烛。
    去年他一意孤行要参加什么竞赛的时候就跟叔叔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再加上小同学这件事……

 第34页

    她似乎都能听见叔叔的怒吼了。
    贺昀却好像完全不担心，泰然自若地抿了口柠檬水：“嗯，我知道。”
    唉，年轻人的事情自己管不了咯！
    这么想着，贺雅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韩喻给她发的信息。
    ——能不能把他留下来当驻唱啊？
    贺雅把手机往贺昀那边推了推：“你看。”
    贺昀扫了一眼，问：“驻唱工资多少？”
    女Alpha笑骂了一句，然后伸出一只手：“看观众反应，能揽客的话这个数应该是有的。”
    “行，那我帮你问问。”
    ＊
    “笃笃笃……”临近下班，在江黎换衣服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江黎？”
    校霸的动作一顿，接着迅速套好外衣，抻了抻手上的护腕；接着犹豫了片刻，才拉开门：“……你怎么还没走？”
    都要打烊了。
    贺昀扬了扬嘴角，语气自然：“我在等你啊。”
    江黎：“……？”
    校草想了想，问：“送你回家？”
    江黎：“……”
    除了按头写作业的执念，还有送别人回家的执念吗？
    江黎：“……不用了，我刚搬家，离这里不远。”
    “这样啊……”浅色的眸底浮起一丝淡淡的失望，贺昀又问，“我家也离这里不远……一起走好不好？”
    某一瞬间，江黎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像某种大型犬类动物，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让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更何况人家确实等到了现在……
    嗯，总不能让人白等是吧？
    江黎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说：“……我新家在海湾路那边，顺路吗？”
    贺昀点头，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黎被他看得没辙，只好答应：“……那……一起走。”
    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
    大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
    临近午夜，除了卖宵夜的路边摊还有顾客，其他地方基本都陷入了沉睡的寂静。
    昏黄的灯光不断将并肩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时不时从不知名的角落吹出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面上划出一哥哥暧昧的旋。
    江黎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一步，两步，三步……身旁人的脚步声像是轻轻踩在了他的心跳上，让他徒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慌乱。
    “那个……”校霸绞尽脑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刻意，“刚刚和你一起来清吧的是谁啊？”
    为什么不送她回家？
    “？”Alpha侧头看了他一眼，眸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谁啊？”
    江黎不自觉地扯弄了一下护腕：“就……就那个女孩子……”
    小刺猬假装不在意的演技实在是有点拙劣，贺昀勾了勾嘴角，坏心地故意拖长了腔调：“哦，她啊……”
    有人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应该叫姐姐，她今年28岁……”校草顿了顿，“是我堂姐。”
    “……哦。”
    原来是一家人。
    江黎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
    贺昀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校霸的步子几不可见地一滞，有点含糊：“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好奇……”
    “哦——”
    四周再次恢复了安静，徒留脚步声，混杂着不知何时变快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着江黎的耳膜。
    ……闲聊有什么好紧张的？
    自己好奇怪。
    面前地上的影子随着两个人的步子由深变浅，由长变短，周而复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过江黎的耳畔，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
    上一次和别人一起走夜路是什么时候来着？
    回忆的枷锁一旦被打开，画面便纷至沓来。
    那时候是冬天，气温比现在低很多。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路边堆积着纯白，天空中似乎也还飘着细小的雪花。
    妈妈牵着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还没来得及被铲雪的路上。
    江黎记得很清楚，妈妈的手心很粗糙，常年辛苦的体力工作让这个女人的双手早早长满了厚厚的茧子。
    妈妈是Omega，但除了五官的秀气轮廓，在她身上几乎已经见不到普通女性Omega独有的秀美娇软了。
    小江黎试图挣开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边挣扎边抽泣着说道：“我不要回去，妈妈，别回去。”“仔仔，听话……”江燕茹粗糙的大手使劲儿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回去跟你爸认个错，他就不生气了。”
    “我没错！”小江黎挣扎地更用力了，大声反驳道，“妈妈！我没错！我不要回去！”
    “别淘气……”女人的老茧在小孩白嫩的胳膊上刮出几道红痕，“仔仔，只要你听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然而孩子还是闹个不停，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活不肯跟妈妈回家。
    地上特别特别凉，还带着雪融的湿意，瞬间就浸透了小孩子单薄的裤子。
    “你这孩子……”江燕茹也拽的越发用力了起来，语气也有些急了，“快起来！衣服都湿了！”
    “我不！”生拉硬拽很疼，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第35页

    “许黎！”江燕茹顾不得还在外面，也气得提高了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母亲连名带姓地厉声训斥还是有天然的震慑力了，小江黎的哭声弱了点，扬起那张湿乎乎的小脸：“……我不要回家。”
    “听话。”江燕茹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看看，看看，裤子全部都湿透咯，回家你爸又要说你了。”
    小江黎缩了缩脖子，搂紧了妈妈的肩膀，依然小声嘟囔着：“我不想回家。”
    “不回家你想去哪里？”江燕茹没好气地拍了拍儿子的裤子，“你有地方能去吗？”
    这下把小男孩问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天也是这样，昏黄的路灯把母子二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倒不是江黎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而是走在身边的人突然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江黎：“……？”
    贺昀扬了扬嘴角，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又撞了他一下。
    江黎下意识就撞了回去：“……你撞我干嘛？”
    贺昀再次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叫你好几声都不理我。”
    江黎再次撞回去：“……没什么。”
    贺昀又撞了他一下：“海湾路到了，你家在哪儿？”
    “……前面那栋楼。”
    男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奇怪的活动吸引，两个人就这么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地拐进了电梯间。在贺昀按下按钮的时候，江黎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在贺昀掏出钥匙的时候，江黎还是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甚至‘撞撞游戏’的空档里还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眼校草手里的钥匙，问：“……难道你也住这栋？”
    “对啊，”校草点头，“十六楼。”
    哦，那真是巧了，我的新家好像也在十六楼。
    直到两个人走出电梯，一起走到廊道最末尾的那扇防盗门前，江黎终于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太对劲。
    这人干嘛还跟着自己？
    “你……”
    还没问出口，他就眼见贺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成功解锁大门。
    江黎愣住了。
    江黎原地石化了。
    ……？？？
    他为什么有我家的钥匙？？？
    少年震惊的时候眉毛轻轻上扬，两只黑亮的眼睛微微大睁，浅色的唇不由自主地张成了Ｏ形。
    怪可爱的。
    贺昀憋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回家，新室友。”
    第19章 有只猪
    直到钻进被窝，校霸本人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了。
    书桌旁放着还没收拾完的行李箱，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微光，刚换的枕套带着洗衣粉干净的香气。
    贺昀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在江黎的思绪里挥之不去，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有点……
    脸热。
    奇怪，这有什么好脸热的？？？
    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下巴，江黎强迫自己闭紧眼睛。
    心脏跳得欢快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意识到室友是贺昀之后，房间的空气里里仿佛一直飘着一股淡淡的金朗姆的味道。
    醉人又醇美。
    后颈的腺体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了。
    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睡觉，江黎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们是不可能的。
    ＊
    江黎其实很早以前就听过贺昀的名字了。
    不是因为这位大名鼎鼎的中考市状元刷新了近五年中考分数的记录，也不是因为状元的老爸是本市首富。
    而是在高一开学典礼的时候，状元上台单独演讲了十来分钟。
    这才凑巧让迟到猫腰溜进礼堂的江黎记住了。
    哦，台上戴眼镜的好像叫贺昀。
    在学校里会经常被同学们议论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学习特别好的，二是背景故事特别多的，三是长得特别好看的。
    贺昀三项都占了。
    以至于即使江黎已经刻意去忽略学校的八卦了，却还是经常能听到校草的名字。
    说他是含着金汤匙的天之骄子，是生在终点线人中龙凤，还是自己努力又争气的大少爷。
    完美的性格，完美的成绩，完美的出身。
    这样的人注定会有一个完美的未来。
    一个江黎做梦都不敢想的完美未来。
    他们不是一路人。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所以收起你的痴心妄想。
    天上的太阳温暖耀眼……却也遥不可及。
    不可能的。
    ＊
    星期一早上的周会有人因为聚众斗殴被点名了。
    “……经过教导处与校长的严肃讨论，特此点名批评一年级（三）班的沈周，一年级（五）班的赵然，一年级（五）班的……”
    “你听说这件事了吗？”大奔今天终于来上课了，“说是几个人在宿舍楼下就打起来了。”
    江黎刚刚有点走神：“什么宿舍楼？”
    “你没看论坛啊？”大奔挠挠头，回忆着周末盖了七八页的帖子，“说是那个赵然到了易感期，忘了吸缓和剂，结果沈周身边几个人都按不住他一个……于是沈少爷脾气上来了，抄起旁边的衣服架子就跟他干了一架，最后砸坏了两间寝室，才被体育老师们强制分开。”

 第36页

    “……哦，这样。”
    小胖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哥语气里的心不在焉，问：“……黎哥，你有心事？”
    江黎终于回神：“……没有。”
    小胖子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哥否认语气里的急切。
    怎么这么……欲盖弥彰呢？
    “咳，黎哥……”大奔的视线落在了站在整个高二部前面的主席身上，“早上你怎么……”
    你怎么跟主席一起来上学了？
    大奔习惯在教室里吃早点，所以每天都会比大部分同学早来个二十分钟。
    今天早晨，他像往日一样拎着肉夹馍往教学楼走。
    然后随意的一回头，小胖子就惊了。
    咦？
    贺主席来这么早？
    贺主席骑的那辆山地车啥时候装后座了？
    贺主席啥时候会带人来上学了？
    等一下……
    后座上的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他黎哥呢？？？
    大奔距离校门口的停车棚其实有段距离，等他定神，再眯起眼睛想仔细看的时候，停车棚就剩下主席一个人了。
    嘶……不知道是不是在Omega的群里混了太长时间了，大奔此时此刻居然也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瓜农陈飞经常在群里的说的那种‘嗑到了嗑到了’的感觉？
    “早上你怎么……唔！”
    校霸眼疾手快，死死地捂住了小胖子的嘴。
    草，还是被人看见了……
    “……丽……丽格……”大奔无助弱小又可怜地拍了拍江黎的胳膊，“……窝串补锅七热……”（我喘不过气了）
    “……你早上什么也没看见。”江黎松手，凶巴巴地低声问，“记住了吗？”
    大奔忙不迭地点头，并且决定还是不告诉江黎论坛上已经有几百楼的帖子讨论这件事了……
    反正黎哥也不看论坛是吧？
    眼不见为净哈。
    江黎不知道大奔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大奔再多说一个字，自己就绷不住表情了。
    早上的事情是这样的……
    闹钟响了两次，校霸才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
    关掉床头的小夜灯，江黎捏了捏眉心，拎着毛巾去洗漱。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直到他洗完脸，抬眼就看见了洗漱台上趴着的那只肥呼呼的黑蜘蛛。
    人狠话不多的校霸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极了这种长着八只毛爪子的小虫子。
    江黎当场就有点腿软。
    但好在只要把水龙头按紧就完事了，权衡了一下回屋拿杀虫剂的时间和还在滴滴答答流水的水龙头，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江黎忍着内心的害怕，慢慢把手伸向水龙头的开关。
    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
    然而就在他把开关按紧的那一刻，那个还没有指甲盖大的黑影突然毫无征兆地朝着他手的方向跳了过来！
    恐惧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江黎一个激灵，飞速把手抽了回来。
    “啪”的一声，漱口杯掉在地上碎了。
    江黎低咒一声，视线却不敢离开还在洗漱台上趴着的小黑影。
    啊啊啊！他就应该去拿杀虫剂的！
    “……怎么了？”刚出来弄早餐的贺昀被东西碎裂的声音吸引，过来问，“江黎？没事吧？”
    “……没……没事……”
    少年冷白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卫生间的滑门，使了使力气，却没能把门推开。
    毛茸茸的肥蜘蛛开始缓缓爬动。
    呼吸变得急促，甚至连肩膀都开始微微颤抖，江黎盯着爬动的黑影看了十几秒，眼见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
    “贺、贺昀……”校霸最后还是没能扛过心里那一关，“贺昀！”
    “我在，怎么了？”
    “……有……有……”江黎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道，“有蜘蛛……”
    有只猪？？？
    贺昀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蜘蛛。
    “……你、你快进来！它、它动了！”
    校草沉思了片刻，从厨房抽了张纸，又拿了个一次性杯子，返回卫生间，敲了敲门：“开门。”
    徒劳地推了推根本推不动的门，江黎已经快说不出话了：“……我……我推不开……”
    极度的恐惧让他手脚都开始发凉，浑身寒毛直竖，僵在门后动弹不得。
    最后还是贺昀自己拉开了滑门，把小不点蜘蛛装进了杯子里拿去处理掉了。
    接着他折回来，把还在卫生间里僵着的江黎半扶半抱地架出来，安顿在沙发上，然后把早餐拿过来。
    “不用怕了，”犹豫了几秒，贺昀坐在他旁边，伸手轻轻顺了顺少年还在微微发颤的脊背，“已经处理掉了。”
    “……谢谢。”
    好丢人。
    明明只是那么小的一只虫子，怎么就怕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那件事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真的处理掉了，以后再看见蜘蛛叫我就好……”贺昀把牛奶递到江黎手里，轻声哄道：“……不怕了，乖，先吃点东西，我去收拾一下杯子。”
    “……哦。”
    早上这么一折腾，还坐公交的话时间就不太够了……
    ……就坐校草的自行车后座来上学了。
    路上，终于摆脱恐惧的校霸越想越觉得羞愤欲死，一路上没好意思说话。

 第37页

    偏偏贺昀骑得还有点快，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江黎不得不伸手攥着贺昀的校服外套……
    一路上江黎的脸都是烫的。
    勉强撑到了学校门口，校霸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我还有一张卷子没写完……就先上去了……”
    然后在贺昀回答之前转身就跑。
    看着同桌落荒而逃的背影，贺昀也没有追上去。
    酒色的眸底掠过一丝深意，眼前又闪现了对方颤抖的肩膀和发白的唇。
    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
    ＊
    一整天，江黎都没怎么说话。
    虽然说校霸本来就话不多，但今天也有些安静过头了。
    晚自习，贺昀去学生会开会了，江黎才微微放松了点。
    这么下去不行，校霸心想，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想起前些日子大奔才帮他注册了学校论坛的账号，江黎掏出手机，点开了论坛。
    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就弹到了论坛主页面。
    第一个就是个带‘热’字的帖子。
    #神秘力量又出现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论坛管理进来挨打！#
    ？
    这是什么？
    江黎点了进去。
    0L：【前一阵子让各大加精的那什么神秘消失的力量又出现了，现在所有版块都找不到早上那张照片了。管理，现在是提都不能提了吗？】
    后面跟了好多人的质问，大意就是虽然偷拍不好，但也不至于让管理连没带照片的讨论帖一起删掉。
    什么偷拍照片？江黎又往下翻了翻，看得云里雾里。
    返回论坛主页面，校霸又看见一个标题#懂的进，怎么看这段关系？#的帖子
    0L：【早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这算不算质的飞越？！当初买他俩不和的人出来挨打！】
    1L：【虽然但是，我赌五毛这楼一会儿也要消失！】
    2L：【+1】
    3L：【你们不觉得他们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吗！！！】
    4L：【他俩从开学就不太对劲啊（战术后仰）就算明天出那个跪都不会惊讶】
    5L：【楼上说得对，顺便说一句，A的平方就是A爆表了，两个人配一脸！！！】
    江黎还是没看懂。
    ……论坛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过注意力倒是转移成功了，收起手机，校霸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点开论坛的，低头写同桌让写的卷子了。
    今天也是被按头学习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删帖的罪魁祸首：媳妇脸皮薄，当然是先删为敬
    论坛管理：我可实在是太无辜了！
    ————
    谢谢支持，鞠躬
    第20章 好奇
    学生会的每周例会结束后，新上任的体育部部长林轩故意磨磨蹭蹭留到了最后，然后贼眉鼠眼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说吧，兄dei！”他大喇喇地往会议桌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单手扯开领带，“是怎么把人拐到家里的？”
    贺主席好笑地看了林轩一眼，低头继续在校庆策划书上做标注：“拐卖人口犯法，你别信口开河。”
    林轩啧了一声，一脸揶揄的不相信：“贺大少爷，别告诉我都住一起了，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上周末，他跟以前一样找贺昀一起去拳馆……
    ……结果开门的竟然是江黎。
    那一瞬间，一向话痨的林轩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以言表的震惊。
    可以啊，老贺，不声不响都把人拐家里来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有人看到他们一起来上学。
    这进展，神速啊！
    一激动，林轩舌头都捋不直了：“……江、江黎？你怎么在这儿？”
    江黎不知道林轩心里想的什么，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是我家。”
    我租的房子，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林轩却以为这是校霸在向自己宣示主权，急忙解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贺昀只是朋友我是来找他去拳馆的。”
    “……”江黎却还记着这人想要江鹿的联系方式来着，自然没多少好脸色，皱着眉毛道，“哦，那进来吧。”
    林轩跟着进去了：“贺昀人呢？”
    江黎朝主卧扬了扬下巴：“……他在洗澡。”
    林轩还不知道自己脑袋上顶着一个天大的锅，以为江黎就是烦自己当电灯泡了，刚想再解释两句，却见校霸自己回屋了。
    然后关上了门。
    想到这里，林轩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老贺，你别告诉我你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睡觉却只是好兄弟？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
    他顿了顿，没憋住地笑了：“难道你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贺昀：“……”
    贺主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第一，我们没有一起睡觉；第二，房间租给谁是房东的决定，与我无关；第三，请不要用你自己的龌龊心思揣测别人……”
    “诶诶诶……我怎么就龌龊了我？”林轩拍了拍桌子，一本正经道，“没上过生理课吗？青春期有欲望是很正常的，更何况Alpha本身就……”
    “林轩，”金丝眼镜后面那对酒色的眸子凉凉地在林轩身上转了一圈，打断他的生理课科普，“够了。”

 第38页

    好歹认识十几年了，林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关心我发小的终身大事么……”
    “你就是在看热闹。”
    被戳穿的林轩也没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问：“老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别的小Omega喜欢校霸还能说是看脸，可从小到大也有许多喜欢他发小的漂亮Omega告白，他发小还不是都拒绝了。
    难道是性格？
    林轩回忆了一下校霸震慑人心的凶狠眼神，打了个冷颤。
    老贺是有什么奇怪的倾向吗……
    不会吧……
    被问到的贺主席笔尖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稍稍往上扬了扬，重复了一遍问题：“我喜欢他什么？”
    林轩眨了眨求知若渴的眼睛。
    “唔……说了你也不懂。”
    林轩：“……”
    林轩：“那我不问了，你别这么笑，我害怕……”
    ＊
    大奔今天晚自习有点紧张。
    他在Omega大群里掉马了。
    倒也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事实上，他已经小半个月没在群里冒泡了。
    是‘七班瓜农’主动私信戳的他。
    七班瓜农：【在吗？】
    七班瓜农：【问你个事呗。】
    大奔想了想，回复道
    七班糖醋肉：【在，什么事？】
    七班瓜农：【你是我们班的宋奔吧？】
    &amp;amp;lt;一中糖精制造厂&amp;amp;gt;并不是匿名群，大家聊天时也没有谁刻意捂紧马甲。只是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同年级的Omega，大奔这会儿被认出来了，感觉有一点点……
    羞耻。
    就好像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一样。
    所以他半天都没有回复。
    七班瓜农：【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扒你马甲的。】
    七班瓜农：【我是陈飞，是看你用户名和微信群的用户名很像，才猜到……】
    七班瓜农：【唉，说正事，你跟江黎很熟吗？】
    大奔想了想，自己大概是全校跟江黎说话说得最多的人了。
    所以他自信地回道。
    七班糖醋肉：【我没生气】
    七班糖醋肉：【是很熟，怎么了？】
    啊，陈飞要是想跟江黎告白怎么办？
    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上一个跟他大哥偷偷告白的小Omega后来……被他大哥吓哭了。
    倒不是江黎故意吓唬人，他就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声情并茂地阐述自己的心意，然后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那小Omega后来偷偷跟大奔说，校霸没表情时太可怕了，像是随时要掏出家伙捶自己，Omega又天生胆小，所以……
    就在大奔纠结该怎么跟陈飞解释自己已经不帮人给他大哥递情书了，就见陈飞问道。
    七班瓜农：【黎哥是不是跟贺神住一起了！（星星眼）】
    大奔：……
    大奔：……啥？
    桥豆麻袋。
    对话框里婉拒的话都打好了，陈飞突然这么问，直接把大奔给整懵了。
    七班糖醋肉：【……？？？？？】
    七班糖醋肉：【你怎么会这么问？？？】
    七班瓜农：【……你是没看群里的消息吗？】
    七班糖醋肉：【啊，那个……这两天不是作业挺多的，就没怎么看……】
    七班瓜农：【……你去看看前天的记录。】
    大奔回了个哦，然后切进了群聊。
    往上刷了一千多条关于‘全校最有魅力Alpha投票’的闲聊，大奔才看到了事情的原委。
    起因是八班棉花糖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你们晓得吗？今天学生会散会时，我又看见那谁在等那谁了！！！！】
    八班棉花糖：【咳咳，现在真有点实名怀疑两位其实住在一起了……】
    八班棉花糖：【毕竟上次好像听到主席问霸霸晚上想吃什么……】
    如果大奔没记错的话，这个ID八班棉花糖就是隔壁八班的秦妙妙，学生会的副主席。
    下面一大串回复【嗑到了嗑到了】【哇正主按头我吃糖！】【太开心了！】
    然后再下面，就看见群主突然开了全员禁言。
    八班厂长：【你们冷静一下。】
    八班厂长：【偷听可耻。】
    刚看到这里，大奔就被陈飞邀请进了另一个群聊&amp;amp;lt;嗑糖机&amp;amp;gt;
    。
    &amp;amp;lt;/嗑糖机&amp;amp;gt;
    他翻了翻记录，大概就是群友们讨论厂长是不是已经不想嗑cp了。
    以前两个人对视即发糖，同框即拜堂，现在两位正主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厂长的反应反而越来越奇怪了。
    大奔要是还没记错的话，厂长就是隔壁班班花，之前跟贺昀告白然后被拒绝的妹子。
    哦……串上了，怪不得以前和他们一起嗷嗷叫的厂长最近都不怎么在群里冒泡了。
    七班瓜农：【咳，言归正传，所以他们真的……同居了吗？（星星眼）】
    七班糖醋肉：【……应该……不是吧……】
    虽然他们天天一起来一起走，但……
    黎哥好像住得挺远的？
    七班瓜农：【哦哦，这样啊……】
    七班瓜农：【谢谢你啦（笑脸）】
    大奔看了看那个笑脸，悄悄回头瞄了一眼趁主席去开会就趴在桌上睡觉偷懒的大哥。
    不会吧不会吧？
    要真的是室友……那易感期不得打起来？

 第39页

    ＊
    同性相斥。
    这句话江黎是深以为然的。
    搬到贺昀隔壁快一个月了，除了去清吧打工，这一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无处不在的金朗姆信息素更是快要让校霸抓狂了。
    但这又不能怪贺昀。
    人家信息素已经控制得很好了，进进出出阻隔剂不离手，弄得江黎也有点不好意思。
    都住到一套房子里了，难免会接触到彼此的信息素。
    接触得多了，江黎只觉得自己的反应越来越奇怪了，烦躁，郁闷，但同时又有点使不上力气……
    后颈的腺体有时候也会涨得难受，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想要被安抚的感觉。
    果然是同性相斥。
    太难受了。
    注意到对面的人无精打采地啃着三明治，贺昀想了想，问：“没睡好？”
    江黎低着头：“……不是。”
    “那是……清吧的工作很累吗？”
    江黎摇头：“不是，现在一个月就去一次，真的不累。”
    托经理的福，那天拽他上去唱歌的时候清吧的老板也在台下听着。
    晚上到家之后，他收到了经理的信息，说老板问他愿不愿意当驻唱。
    贺昀说驻唱可以挣的钱多，还轻松得多。
    所以他就答应了。
    现在只需要每个月去表演一次，比以前轻松太多太多了。
    见对方好像也不太想说话，贺昀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早点，一起出了门。
    一回生二回熟，校草的车后座已经成了某人的专属，江黎现在已经能无视周围同学探究好奇的眼神了。
    眼前Alpha浅棕色的发丝随着风上下飞舞，自己攥着他身上的校服外套，怀里抱着两个人的书包……
    风声自耳边经过，不知怎地，累计许久的疑问冒了头。
    “贺昀？”
    “嗯？”
    “……为什么……”
    那一刻，他想问的太多了。
    为什么帮我记笔记？为什么帮我找工作？为什么主动带我学习？为什么给我带早餐？为什么上学放学都要一起走？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昀没听清：“什么？”
    江黎心里突然腾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没什么，”校霸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还有张卷子没写完。”
    不要去想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最后都会后悔的。
    第21章 幻想
    到了学校，校霸直奔厕所，掬了一小捧水，洗了把脸。
    江黎以前还是很喜欢刨根问底的。
    那时候他还没有改随母姓。
    但后来他意识到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
    于是他渐渐学会了不想，不问。
    他退回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恐惧结局，所以拒绝开始。
    久而久之，以前耿耿于心的问题好像都被释怀了，答案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贺昀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闯进他的生活里。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这个人已经强势地在他身边霸占了一席之地，让他措手不及。
    好像来不及推开了。
    江黎以前没想过会跟贺昀有交集。
    优秀上进，谦和温润。
    校草的方方面面都那么完美，他就是天上的星星，让泥里的人只能抬头仰望，根本不敢偷偷奢想，星星要是我的就好了。
    但是星星现在落在了自己身边。
    水珠顺着冷白的皮肤滑落，江黎垂着眼，伸手抽了两张纸。
    许是因为不想沾水，黑色的护腕被拉到了小臂上；因此裸露的腕骨随着少年擦手的动作微微凸起，好看得有些过分。
    可惜腕部内侧有道狰狞的疤，突兀地破坏了整只手的美感。
    那疤痕似乎已经愈合很久了，淡粉色绘出的痕迹边缘有些凌乱，一点都不整齐。
    擦干手上的水珠，江黎又把护腕拉好，无声地藏起了手腕上的秘密。
    星星现在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切实际的幻想开始在心里扎根，脱离掌控，肆意疯长。
    他们现在……算是朋友吧？
    想法一旦冒了头，就再也不受控制。
    即使这个想法让他本能地恐惧。
    后颈的腺体似乎又有些隐隐发涨了。
    ……要疯了。江黎皱了皱眉，正要往外走，厕所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林轩，头上有层薄汗，身上穿着球衣。
    “江黎！”林轩几步过来拧开了水龙头，也弯腰洗了把脸，然后直起腰，语调里带着夸张的埋怨，“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今天早上林轩想着约江黎一块儿打球，结果消息不但没发出去，反而收到了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林轩当时就有点懵。
    自己这是……被拉黑了？
    为什么啊？
    前些日子不还好好地一起打球呢？
    直肠子的林少爷怎么也没想到是有人吹了别样的枕边风。
    “你倒是说说，多少回……”林少爷几乎是痛心疾首地控诉，“多少回帅气的扣篮我都让给你了？啊？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很伤心的？”
    江黎：“……”
    一个月了，您才发现我拉黑您了吗？
    见江黎不说话，林轩还以为是他心虚了，叉腰道：“现在赶紧把我拉出来，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第40页

    校霸：“……”
    校霸直接被气笑了。
    林轩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气焰顿时去了一半：“……咳……那个……有什么问题咱们要沟通对吧？都是好兄弟，直接拉黑多伤感情是吧……”
    “……”
    林轩叉腰质问的气焰彻底没了，怂兮兮地承认：“……咳，就是沈周又要跟我们约球……黎哥，您看看是不是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先跟哥几个走一轮？”
    “……”对于林禽兽的请求，江黎还是认真思考了三秒，然后摇头，“……不了，还有张卷子没写完。”
    许是校霸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生畏惧，又或是校霸说要写卷子这件事情本身实在是太过诡异，林轩一时间竟结巴了：“……额……那个……那就……下次再说吧？”
    “嗯。”
    目送校霸离开厕所，林轩又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掏出手机给发小发了两条微信。
    一中第一帅比：【贺狗，你给江黎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一中第一帅比：【他刚跟我说要写卷子？？？】
    贺昀收到林轩发的信息，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进教室的江黎，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回复。
    DrinkCloud：【所以少找他瞎玩儿，他要好好学习的。】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什么瞎玩儿！这叫运动！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体健康！！！】
    江黎在身边坐下，贺昀就没再回复。
    过了两分钟，林轩又发来一条信息。
    一中第一帅比：【……那个……你知道江黎为什么拉黑我吗？】
    贺昀一顿，又看了一眼正在往外拿作业的江黎，动了动手指。DrinkCloud：【你不是想要那天那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吗？】
    DrinkCloud：【我帮你问了】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谁啊？？哪个女孩子？】
    在厕所里杵了足足五分钟，林少爷也没想起来贺昀说的是谁。
    直到贺昀提醒他。
    DrinkCloud：【百丽商业街】
    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轩：……
    三楼的Alpha男厕突然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贺昀！不带这么坑人的！！！”
    教室里，江黎似乎隐约听见了外面有人喊了句什么。
    “贺昀，你听见有人说话吗？”
    贺昀把手机扣在桌肚里，笑眯眯地摇摇头：“没有啊……”
    “……你说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
    学生的日常其实挺有规律的：上课，下课，吃饭，继续上课，然后放学。
    周而复始，甚至可以说单调到非常枯燥无味。
    所以类似春季运动会这样的集体活动就让男生女生们翘首以盼了。
    盼望着，盼望着，愚人节到了，春运会的脚步近了！
    因为隔天就是春运会了，为了给体育部的同学准备布置场地的时间，今天只上了半天课就放学了。
    一中第一帅比：【@主席今天就留下来帮帮孩子吧！】
    盯着学生会群里的消息，贺昀有些心不在焉。
    他很清楚，虽然说住到隔壁了，但江黎和自己之间还是隔着点什么。
    小刺猬心里有事。
    就算每天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两个人之间还是隔着点什么。
    那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隔在江黎的世界外面，找不到进去的路。
    这种可望不可及的无力感让人忍不住心里徒生一股烦躁。
    明明人都在身边了。
    习惯了运筹帷幄的Alpha拿着手机，难得地走神了。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在这档口，江黎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
    许是身边的人眼神太过热烈，江黎不自在地扯了扯卫衣领口，压了压脑袋上的棒球帽檐：“……那个……没米了，我去买点米再回去。”
    其实也是想出去透透气，身边似有若无的金朗姆信息素让他后颈的腺体突突直跳，浑身上下都别扭极了。
    Alpha酒色的眸子闪了闪：“我跟你一起去。”江黎刚想摇头，就听贺昀接着说：“也该买洗衣粉了，我一个人拿不动。”
    校霸：“……”
    明明拥有把人拎起来的力气，一袋洗衣粉才多重……
    可鬼使神差地，拒绝的话最终被江黎咽了回去：“……那一起去吧。”
    ……明明是想躲开他的信息素的。
    于是贺主席果断拒绝了体育部部长的求助信息。
    DrinkCloud：【@林轩抱歉，下午有事，你加油】
    然后果断静音了群里的消息。
    往校门口的停车棚走，江黎看着远处操场上已经开始忙活的同学，忍不住问：“……学生会是不是要布置操场？”
    贺昀点头：“对啊。”
    江黎扬眉：“……那主席你……”
    主席认真道：“比较想陪你出去。”
    心脏猛地一跳，校霸别过脸：“……什、什么意思？”
    “这么紧张干什么……”Alpha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掩饰道，“就是想给偷懒找个理由。”
    “……哦……”耳边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声，江黎能感受到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这样……”
    身边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有些明显，Alpha心里腾起一股别扭的情绪，却又极快地被理智压了下去。

 第41页

    就在气氛要往尴尬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江黎的手机响了。
    是大奔打过来的。
    他语气焦急，几乎是对着电话在吼：“黎哥！你去哪儿了？快回来上课！周老师要生气了！”
    江黎被吵得皱了皱眉，稍稍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了点，无情地戳穿小胖子的瞎话：“……大奔，今天只上半天课。”
    大奔哑了几秒，傻笑了两声：“黎哥，愚人节快乐。”
    江黎：“……”
    江黎：“……同乐。”
    “……傻不傻……”挂了电话，校霸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贺昀离得近，把小刺猬的嘀嘀咕咕听了个满耳，忍住笑意：“宋奔这个确实不行，要不要我教你一个？”
    小刺猬的好奇心果然被这么勾起来了：“……什么啊？”
    贺昀轻咳一声，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要开始骗你了。”
    江黎集中精神等待下文。
    然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直到校草弯腰把车锁解开，江黎才反应过来。
    ‘我要开始骗你了’本来就是一句谎话。
    校霸：……
    校霸：“……呵呵，好冷。”
    贺昀笑出了声。
    江黎忍不住也笑了：“原来你喜欢这种冷笑话。”
    对方微弯的眼睛让Alpha嘴角的笑意更深：“会很冷吗？”
    还不冷吗……江黎没忍心当面吐槽，想了想，道：“以前愚人节的时候……初一吧？班长用胶水在教室门口的地上粘了一个一块钱的硬币。”
    “每一个进来的同学都会弯腰捡一下，然后教室里的同学就笑，接着肯定会非常默契的安静下来，一起等下一位……”
    江黎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午后的阳光倾洒在少年身上，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想多看看他。
    “……贺昀？”
    贺昀回神：“嗯？”
    “……去哪个超市？”
    少年微微仰着头，直直地看向自己。
    有一瞬间，Alpha似乎透过眼前人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以后他们还会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
    ＊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偌大超市里的客人并不多。
    大米恰好几个牌子正在促销，江黎掏出手机算了一下，选了袋最划算的放进购物车。
    “……洗衣粉你以前用什么牌子的？”
    之前用的还是贺夫人让司机送过来的，校草本人其实根本不记得是什么牌子的：“随意，你挑就好。”
    于是江黎又站在洗衣粉的货架前算了两分钟哪一个性价比最高。
    贺昀留意到他最后选的是袋没有添加人工香精的。
    唔……小刺猬不喜欢有香味的洗衣粉。
    “……来都来了，”见江黎就要往收银台走，校草慢悠悠地开口，“就连其他的东西也一起买了吧。”
    校霸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就同意了：“哦……你还想买什么？”
    又是那种眼神。
    Alpha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想吃饺子。”
    江黎就要回头找放着速冻食品的冰柜。
    “……不想吃速冻的。”
    江黎：“……那怎么办？”
    Alpha的喉结又动了动：“你会包吗？”
    江黎：“……”
    他还真会。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十来秒，江黎败下阵来：“……想吃什么馅的？”
    “都行。”
    “……那先去拿点韭菜。”
    “好。”
    就当是感谢他帮自己找工作了……校霸给自己洗脑，包饺子而已嘛，到时候让他自己和面什么的就好了嘛……
    正想着，江黎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江鹿打来视频通话。
    江黎没多想就接了。
    少女俏皮的短发出现在屏幕上：“哥，你又逃课？”
    江黎戴着耳机，所以贺昀听不见江鹿都说了什么，只听他低声答道：“……没有，明天运动会，今天上半天课。”
    “……有，三千米。”
    “还好。”
    “在超市买东西。”
    少年答话的时候一点都不会不耐烦，语气甚至有些温柔。
    Alpha酒色的眸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装作不经意地问：“面粉选哪个？”
    江黎看了一眼货架：“拿那包高筋的。”
    随着他的动作，江鹿短暂地在屏幕上看到了哥哥身边的人。
    “卧槽！哥！你身边的小哥哥好帅啊！”
    江黎眼皮一跳，皱了皱眉：“……不许说脏话。”
    江鹿假装没听见，好奇地问：“他是谁啊？”
    和哥哥一起逛超市……室友吗？可他也穿着一中的校服……
    校霸被亲妹的问题问得步子一顿，莫名就生出了一种……什么东西被发现的感觉。
    与此同时，校草也再次装作不经意地问：“在跟谁打电话啊？”
    他俩认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江黎甩掉那点怪异的感觉，干脆拔了耳机，调小声音。
    “他是贺昀，新室友……”
    “这是江鹿，我妹妹。”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了一眼。
    只消一眼，少女好像就发现了什么。
    第22章 前兆
    出众的长相，加上哥哥说的名字，江鹿一下就想起了贺昀是谁。

 第42页

    三年前全国初中物理竞赛金奖得主，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退赛了，但一直是少女最崇拜的标答作者。
    大佬居然跟她哥是同桌！大佬居然跟她哥是室友！大佬还跟她哥逛超市！
    ……等等……
    江鹿意识到了什么，又瞄了一眼屏幕上跟在哥哥后面的人。
    贺昀慢慢腾腾地推着购物车跟着江黎，视线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随意地扫着，时不时在前面戴着棒球帽的小脑瓜上停一停。
    ……你们不对劲。
    江黎没注意妹妹细微的表情变化，蹲下身看了看鸡蛋的价签。
    啧，柴米油盐全是钱……
    “哥，你们今天包饺子啊？”
    “嗯。”江黎从货架上拿了一打鸡蛋放进购物车里。
    “那我能去蹭饭吗！！！”
    “……学校晚上不是有门禁吗？”
    “哎呀……可以翻.墙的嘛……”少女哼哼着撒娇，“好久没吃到哥包的饺子了，就让我去蹭一顿嘛……”
    江鹿平时很少跟江黎提要求，所以偶尔撒一次娇，江黎几乎没犹豫就点头了。
    又和妹妹聊了两句，江黎才挂了视频。
    收起手机的少年嘴角带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
    所以贺昀也没有去问为什么从头到尾兄妹两人都没有提起父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看了一眼快要装满的购物车，江黎问。
    贺昀摇了摇头：“走吧，去结账。”
    ＊
    走在回家的路上，拎着大米，江黎不自在地揉了揉后颈。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抬手按了按反戴的帽檐，吸了吸鼻子。
    莫名的疲倦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江黎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上贺昀。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重不重？”见他越走越慢，贺昀问。
    他推着的自行车把上挂着鸡蛋和肉，后座上放着洗衣粉。
    身边的画面与某些记忆重合，江黎一个激灵：“……还好。”
    看着脸色有些古怪的江黎，贺昀轻轻皱了皱眉：“不舒服？”
    “没、没有。”贺昀的视线掠过那被刻意压低的帽檐，深色的帽檐下，是一截冷白的脖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里好像又飘起了那一股似有若无的甜味。
    身边人又抬手揉了揉脖子，贺昀的眼神暗了暗。
    这么甜，一点压迫感都没有，根本不像是Alpha的信息素。
    诱人的甜味转瞬即逝，仿佛只是贺昀的幻觉。
    江黎没有留意到贺昀小小的异样，超市离他俩的出租屋并不远，二十多分钟之后两个人便到了家。
    校霸在厨房洗手时，余光瞥见料理台上的材料，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就脑抽答应包饺子了呢？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江黎思考了三秒：“……过来和面。”
    两个人一起弄的确会事半功倍，在校霸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答应包饺子之前，面和好了，饺子馅也拌好了。
    啊，学霸不但学习能力强，手脚还很麻利。
    ……然后他看着贺昀擀破的第十三张饺子皮，陷入了沉思。
    眼见着校草面带微笑地把手伸向第十四个小面团，江黎终于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算了，我自己来。”
    “哦，好。”贺昀也不尴尬，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你累不累？”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黎忽然就觉得困得不行了。
    奇怪，昨天睡得也不晚……
    这种严重的疲劳感最近真的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
    “……还好。”
    贺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变了变脸色。
    江黎：“……怎么了？”
    Alpha的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闻不到吗？”
    江黎一头雾水：“闻到什么？”
    贺昀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你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吗？”
    沁人的甜香最开始其实并不明显，但正是这种似有若无的累计，更能激发某些镌刻在天性里的躁动因子。
    占有与掠夺，是Alpha誊写在DNA里的本能。
    江黎一怔，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
    也许是太累了，他都没有留意到自己腺体的变化：触手的皮肤不知何时微微鼓了起来，隐隐还有点发烫。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抱、抱歉。”他虽然一直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但也知道Alpha之间会排斥彼此的信息素，双方都不会好受。所以他赶紧洗了洗手，“我去买阻隔剂……”
    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甜香更加不受控制地向四周蔓延。
    不过片刻，小小的厨房里已经聚满了诱人可口的气息，好似在递出一张无声但炽烈的邀请函。
    只要轻轻地咬上一口，受邀者就能尝到最极致饱满的享受。
    而这些甜美信息素的主人似乎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黑色的瞳仁带着些许慌乱和迷茫，好像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江黎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从拿到分化通知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自己的信息素。
    感受不到别人的，也从来没有人提过闻得到他的信息素。

 第43页

    所以江黎一直知道自己的腺体大概是出了严重的问题，然而为了省钱，加上并不影响正常生活，也就一直拖着没去检查。
    可现在……
    看着表情越来越古怪的贺昀，江黎慌里慌张地擦擦手，就要往厨房外面走。
    谁知贺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Alpha的手劲大得吓人：“……别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诱人吗？
    浑身上下都透着甜丝丝的气息，眼底藏不住的慌张像极了误入狼窝的羚羊，更加刺激着某些恶劣的本能。
    Alpha的独占欲在这一刻迸发，贺昀手上使劲，把人圈在自己和冰箱之间的空隙里，声线有些暗哑：“我房间里就有阻隔剂……”
    “……不用……”江黎还想拒绝，抬头却撞进了贺昀深邃的目光，酒色的眸底酝酿着惊涛骇浪，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怯意。
    拒绝的话就这样卡在嗓子里，他直觉感受到了危险，想要后退，背却抵上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冰箱贴。
    Alpha猩红的舌尖危险地舔了舔犬牙，微微倾身。
    微凉的指尖试探地碰了碰温热的颈侧，引起一阵不明显的颤栗。
    空气里的甜香之间不知何时混进了浓郁的酒味，是Alpha不受控制地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两种气味彻底纠缠在了一起，让人更加头昏脑涨。
    江黎缩了缩脖子，没能避开对方的手。
    他狠狠地皱起了眉毛：“贺昀，你干什么？”
    已经触碰到锁骨的指尖暧昧又不舍地稍稍一顿。
    少年的脊背已经紧绷了起来，像是被逼至角落的小兽匍匐着寻找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黑色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防备。
    酒色的瞳眸里闪着异样的光：“你……”
    “叮咚——！”门铃在这时适时地响起，打断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也彻底让Alpha清醒过来。
    贺昀退了一步，感受着空气里属于自己的金朗姆信息素，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居然差点被勾出易感期……
    看着眼前人浑身上下紧张的防备之意，浅褐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懊恼：“对不起，我……”
    门铃又响了，然后江黎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是江鹿打来的。
    江黎没有立刻接，依旧皱着眉，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厨房的窗户，然后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阻隔剂呢？”
    贺昀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对方闪躲的视线，把话咽了回去，回屋拿了阻隔剂出来。
    “嗤嗤嗤……”一通狂喷，确定空气里只剩下浓浓的薄荷味后，江黎才去开了门。
    “哥……咳咳咳……”江鹿一进屋就皱着脸咳嗽起来，“……你们这是打药驱虫呢？”
    江黎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尴尬，然后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没有晚自习么？”
    少女冲哥哥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眨眨眼：“这不是饿极了。”
    江黎：“……”说得好像我不给你饭钱一样。
    江黎：“……我房间在那边，自己进屋写作业去。”
    江鹿像是没注意到略显古怪的气氛，乖乖点头：“好。”然后乖乖背着书包找哥哥的房间去了。
    江黎抿了抿嘴唇，刻意避开了贺昀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越过他：“……我去包饺子。”
    校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好像……吓到他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厨房里，江黎强迫自己擀了十多分钟的饺子皮，才放下了擀面杖；他两只手撑着料理台，低着头，无法自控地深呼吸了好多次，才勉强忍住了心里的惶恐。
    不会的，不可能。
    想起贺昀刚刚的眼神，他闭了闭眼，脸色有些发白。
    不可能的。
    除非……
    不……这不可能……
    ＊
    不知不觉写完了两套卷子，江鹿摸了摸放在桌上的小夜灯，回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黑色房门。
    唔……这个贺昀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第23章 有个人
    “……”
    看着江鹿动作熟练地翻过了学校外面的铁丝网，江黎揉了揉眉心，问：“……谁教你的？”
    江鹿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也没谁……就……多翻几次就会了……”
    江黎叹了口气，想说的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话：“要好好学习。”
    哥哥没办法给你更好的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我会努力的，”少女咧嘴一笑，像是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一样，“哥，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
    江黎顿了顿，扬了扬嘴角：“……快进去吧。”
    江鹿挥了挥手，一溜烟地消失在教学楼之间。
    少年微扬的嘴角彻底垮了下来。
    闭了闭眼，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对酒色的眸子，暗芒涌动，带着化不开的情绪，就这么直直地看进他心里。
    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不堪。
    ……草。
    就算只是这样想一下，他还是会心跳加速。
    顶级Alpha对旁人的影响力就这么强吗？
    发烫的耳廓还没冷静下来，卫衣兜里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打来的号码只有六位数。
    江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第44页

    冷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没有犹豫，按下了接通建。
    “……”
    听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漆黑的夜幕下，少年左边是已经熄了灯的教学楼，右边是空空荡荡的马路；路边的绿化树投射下巨大的阴影，而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整整一分钟，电话另一端才响起一声男人的轻笑。
    “呵……”
    握着电话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一刻，江黎几乎无法遏制油然而生的极端愤怒。
    “许黎……”男人的语气明明很是温和，可莫名就让人有些胆寒，“想爸爸吗？”
    像是条盘匐在阴冷角落的蛇，邪恶的红信子掠过淬毒的獠牙。
    江黎没说话。
    “还有十五个月。”
    “……”
    男人冰冷的笑声透过听筒格外刺耳：“爸爸可想你们了。”
    说完，对方率先挂断了电话。
    江黎在原地站了很久。
    久到两条腿都有些僵了，他才从卫衣兜里掏出耳机。
    解开纠缠的耳机线，戴好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逃避快要把人逼疯的现实。
    ＊
    早上六点半，看了一眼对面依旧关着的房门，贺昀推了推眼镜，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运动会九点钟才开始，但学生会的人需要早点过去，最后一次核对一下流程。
    “江黎？醒了吗？”
    屋里没人回应。
    江黎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他依然戴着耳机，好像听见门口的动静。
    贺昀以为他还睡着，没再叫他，只是在厨房的小锅上留了个便条：
    【起来记得喝粥，三千米在下午两点，不急】
    想了想，他又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防盗门落锁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脆响。
    ＊
    “加油——！加油——！”
    “四班四班，我是四班；再说一遍，我是四班！”
    “六班参加运动会，其他班级洗了睡！”
    “七班精英，敢闯敢拼！高二七班，全是明星！”
    跑道旁的观众席上，各种震耳欲聋的呐喊欢呼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宋奔和陈飞说话都全靠吼。
    宋奔扯着嗓子喊：“咱班这口号——有点拉胯——！”
    陈飞扯着嗓子回喊：“没办法——咱班除了平均颜值高——还真没别的长处了——！”
    小胖子一想，班长说得好像还有点道理。
    年级里唯二的颜值扛把子都在他们班。
    “这都九点半了——！”陈飞继续扯着嗓子吼，“江黎怎么还没来——！”
    宋奔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然而还不等他一个电话拨出去，就远远瞅见江黎在下面：“黎哥——！这边——！”
    江黎似乎气色不大好，本就偏浅色的唇此时有些发白。
    紧皱的眉，满脸的烦躁，似乎无一不在昭示少年阴郁的起床气。
    大奔早就习惯了他大哥常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偏头瞅了一眼班长手里的时间表：“三千米在下午，能先去补个觉。”
    江黎嗯了一声，在花名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低声问了一句：“……跳远是几点？”
    大奔没听清：“你说啥？！”
    “……跳远是几点！”
    大奔又瞅了一眼时间表：“下午一点一刻，就在三千米之前。”
    “……哦。”江黎扫了一眼分给他们班的那块观众席，基本三三两两都坐满了，“那我下午再过来。”
    大奔点点头，然后朝江黎身后打招呼：“贺神——！”
    少年浑身一僵。
    贺昀朝大奔点了点头：“我来收花名册。”
    周围的噪音明明已经快到了鼎沸的程度，Alpha清朗温润的声音却还是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江黎耳朵里。
    陈飞把名单递给他。
    江黎低了低头，准备从贺昀身边绕过去。
    观众席是由比膝盖稍微高一点的石灰台阶组成的，两个人并肩走还是有点挤。
    “啊啊啊——！不能输给六班那个狗比啊——！”好巧不巧，江黎经过贺昀身边时，站在上面一阶的卫舒承突然跳了起来，同时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江黎被他喊得差点一脚踩空。
    “小心。”贺昀稳稳地单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把他往上带了带。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一刻无限缩短，江黎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新的薄荷阻隔剂。
    心脏又不听话了。
    眉头紧锁，江黎挣开Alpha的手，扭头就走。
    贺昀拿着花名册跟上他：“早上的粥喝了吗？”
    “喝了。”少年发白的唇绷成了一条不近人情的线。
    “困了？困的话我带你去……”
    言语间，两人已经从观众席上下来了。
    “贺主席。”强忍住心里莫名的情绪，校霸打断了贺昀的话，视线似乎落在了远处的树冠上。刻意装出来的语气谈不上好，甚至可以算态度恶劣，“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贺昀的步子一顿。
    “……帮我补课，帮我找工作……”
    “贺主席做得够多了，”少年没有回头，疏离的话几乎被四周的欢呼声淹没，“是我烂泥扶不上墙，贺主席还是别管我了。”

 第45页

    不要再这样关心我了。
    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走吧。
    这三声主席叫的硬邦邦冷冰冰，贺昀听着，莫名就有些火大。
    “你……”
    “贺昀！”教导主任挺着他的啤酒肚在跑道另一侧喊道，“花名册收齐了吗？”
    “齐了。”贺昀不得不先把名单交给教导主任。
    这么一耽搁，等他再回头，只来得及看见江黎拐出了操场边上的小门。
    Alpha蜷了蜷身侧的手指，抿了抿唇，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
    这样最好。
    少年试图说服自己。
    星星不属于泥沼，这样是最好的。
    似是察觉了少年低落的情绪，小黑猫软软地喵了几声，然后撒娇似的蹭了蹭少年的胳膊。
    江黎伸手摸了摸小黑猫的小脑袋，勉强自己扯了扯嘴角：“……小黑，你怎么长不大呢？”
    喂了快一年了，怎么还不见这只小猫长个子？
    “喵……”
    老旧围墙的墙根旁，江黎坐在阴影里撸猫。
    小黑是只他某次翻.墙出去时偶然发现的小奶猫。
    那时它被装在一个小纸盒里，就这么随便地被遗弃在了胡同口。
    小奶猫也是傻的，他只不过喂了它两三次，它就放下了所有防备，变得特别黏人了。
    真傻。
    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小黑不会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它只知道躺在地上，把肚皮露出来让他摸。
    真是太傻了。
    江黎一边在心里吐槽小黑太笨，一边乖乖伸手吸猫。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个人对我很好。”
    他顿了顿。
    “……然后我凶他了。”
    他应该会觉得我是白眼狼吧？
    这样也好。
    自己的生活已经乱得没眼看了，没必要把他拖进来。
    贺昀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会本能地被他的好吸引，但正是因为这样，才真的没必要。
    人家好好的，凭什么被他拽下来？
    这对贺昀来说不公平。
    “喵喵——”
    不满江黎的手停了下来，小黑猫低头舔了舔他的手腕。
    校霸啧了一声，咕哝一句‘傻猫’，然后继续揉着小黑的肚子。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墙根下发着呆，直到灼人的太阳升到了天空正中央，江黎手机的闹钟终于响了。
    下午一点了。
    按掉闹钟，江黎站起来，忍着淡淡的晕眩感，拍拍身上的土，准备翻.墙回学校。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攀上老旧的围墙，就听见对面好像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江黎下意识抬头，几秒后，对面的人坐到了墙头上。
    Alpha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条运动裤，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肉线条紧实又流畅，一双运动鞋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干净极了。
    然后江黎看着贺昀朝自己伸出了手。
    “你在这里啊，”酒色的眸子流光溢彩，藏着笑意，“上来吧。”
    第24章 三千米
    跳远项目一点十五分开始。
    现在已经一点了。
    “……你来干什么？”
    贺昀勾了勾嘴角，伸出来的手并没有收回去：“来找你。”
    校霸皱起了眉毛。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听Alpha接着说道：“……快上来，还有五分钟我就要去报道了。”
    江黎：“……”
    参加项目的同学需要提前十分钟去操场找对应的老师报道。
    “喵～”小黑又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小脑袋顶了顶少年的脚踝，像是在催促他快点抓紧眼前人的手。
    Alpha的手心干燥温暖，指腹有层不明显的薄茧。
    握着很有安全感。
    “饿吗？”翻回墙里，贺昀问。
    “……不饿。”
    “那也吃点东西，”Alpha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三千米还有一个小时。”
    西瓜味的。
    他没有生气。
    我凶他他也没有生气。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他朝贺昀发脾气，然后贺昀反过来哄他。
    狠了狠心，江黎没接，开口道：“以后你……”
    “不管你是不可能的。”糖纸被剥开时发出了细微的轻响，“张嘴。”
    校霸下意识听话地张了嘴。
    糖很甜。
    甜得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参加什么项目？”憋了半天，江黎搜肠刮肚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跳远。”
    “哦，”校霸假装刚知道，干巴巴地说，“那你加油。”
    身边的人似乎又笑了：“好。”
    ＊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江黎从周老师手里接过号码贴纸的时候，视线还是忍不住沙坑那边飘。
    贺昀好像是第二名。
    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大奔在旁边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扇子，呼哧呼哧给自己扇着风：“黎哥，就看你的了。”
    “？”
    “春运会不是积分制的嘛，”大奔知道他大哥估计没留意运动会的评分标准，解释道，“每个项目冠亚季军都能给班级加分，三千米占的评分最多，我刚和陈飞算了一下，你跑个第三名，咱班大概……唔……多少来着？大概就能坐稳总分第三名了。”

 第46页

    江黎终于收回了视线：“……哦，这样。”三千米是年级混战，三个年级的班级代表一起参加。
    “黎哥，你是不是不舒服？”瞧着似乎比旁人白上半号的江黎，大奔有点担心，“不舒服的话就别跑了。”
    “……我没事，”江黎开始热身，“就是有点困。”
    “哦……昨天没睡好啊？”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Alpha充满侵略意味的那双眼睛。
    “……也不是。”阳光下，有人的耳尖悄悄红了，“就是困。”
    大奔没留意到这些细节，往后挪了挪，给江黎腾地方热身：“咱也不追求名次，跑完了就是胜利！黎哥干巴爹！”
    江黎：“……”
    江黎：“……哦，知道了。”
    那边参加跳远的同学有点多，以至于统计完最终分数后，这边三千米已经开始跑了。
    林轩坐在学生会体育部支起来的遮阳棚下啃着面包，手边放着个蓝色的拍立得，抬头看了一眼也过来的贺昀：“……找到他了吗？”
    “嗯，”Alpha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拉开他身边的塑料椅坐下，朝远处扬了扬下巴，“在那儿。”
    林轩朝那边眯着眼睛找了几秒，才从一干众人里认出江黎：“……您眼神真好。”
    “一般。”贺昀拿出平光眼镜戴上，然后抽出了拍立得下面压着的两张相纸，“……林轩。”
    林轩咬着面包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贺昀垂眼看着相纸上模糊到抽象的图案，问道：“帕金森晚期吗？”
    林轩莫名从发小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怜悯。
    虽然也知道自己拍的照片糊得不行，但他还是试图挽尊：“选手都在动，拍立得拍不出来。”
    说话时，远处那一堆向前跑的选手已经跑到了遮阳棚附近。
    贺昀举起拍立得，对着某人随手按下快门。
    林轩在旁边幽幽地加了一句：“偷拍是不道德的。”
    “嗯，”拍立得唰唰又印出了一张相纸，“我没有道德。”
    林轩：“……”
    林轩：“这好像是第二圈，还有五圈半。”
    贺昀捏着相纸，等它显像，目光随着跑道上的人缓缓移动：“我知道。”
    林轩啧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今年暑假你回家吗？”
    贺昀看了他一眼。
    林轩也没瞒着：“我妈让我问的，估计是阿姨想问。”
    “不回去，忙。”
    “忙啥？”
    “IOI在九月份，”相纸上慢慢出现了少年奔跑的剪影，“暑假还要带他刷题。”
    林轩瞪大了眼睛：“通过国家队的选拔赛了？”
    “嗯。”
    “……怎么不见你去训练？”
    贺昀好笑地又看了他一眼：“信息学竞赛，给台电脑和网线就能训练了。”
    “……贺叔还是不同意么？”
    “嗯，”相纸彻底显像，拍得很是清晰，“但他现在管不了了。”
    林轩静了几秒，忽然笑得谄媚无比：“那个……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暑假也带我刷刷题呗……”
    贺昀没理他。
    林轩又啧了一声，凄凄惨惨：“想不到哇！你居然这么重色轻友，对他就这么上心，对自己多年的发小就……”
    任凭发小声泪俱下的控诉，Alpha的神色依旧懒洋洋的，全当没听见。
    林轩：“……真是铁石心肠。”
    收起苦瓜脸，林轩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你不会是想让他跟你出国吧？”
    “不是。”
    “那干嘛压着他学习？”
    贺昀笑了：“他自己不想学的话，谁逼他也没用。”
    不想学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好好写作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黎还是想好好学习的。
    小刺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跟他说，他可以等，等到他愿意自己跟他说的那一天。
    两个人闲聊的功夫，江黎又跑完了一圈。
    还有四圈半。少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汗顺着下巴滴落，自己前面有五个人。
    长跑这种运动不能心急，尤其是前期，所以江黎也没急着加速。他维持着自己的节奏，顶着太阳一步一步向前跑。
    四面八方都是同学们给自己班代表加油打气的呼喊声，他好像还听见了大奔喊自己的名字。
    今天好热。
    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江黎习惯性地皱着眉毛，抬手蹭了一下汗。
    热得他觉得心里都要着火了。
    几十个参加三千米的几乎都是Alpha，偶尔能看见一两个Beta，也都是大块头的同学。
    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有信息素随着挥洒的汗水溢了出来。
    体育部的成员考虑到了这一点，早早地在跑道两遍立起告示牌，让Omega同学们回到观众席上，离跑道远一点。
    江黎没留意跑道两侧的变化，他现在只觉得热得有些难受。
    豆大的汗珠从眉梢滴落，差点迷了眼。
    没多想，江黎快速地撩起衣摆擦了把脸。
    他腰线劲瘦，覆着层线条流畅的肌肉，让人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要是腹肌上没有那道三指宽的疤就更赏心悦目了。
    五圈半，江黎开始慢慢提速。
    他前面还有六个人。
    热，太热了，热得江黎有些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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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中暑吗？校霸喘着粗气，指甲陷进了掌心。
    六圈半，江黎好像忽然闻到了什么。
    他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就好像把很多种带气味的东西混到了一起，熏得他更难受了。
    校霸忍着不适扫了一眼靠观众席的那一边。
    ……是有人把垃圾桶打翻了吗？
    ……好难闻。
    ……臭。
    前面还有四个人。
    江黎又看了一眼远处拉起来的终点线。
    还要再超过两个人。
    “江黎。”
    贺昀在跑道内侧的草坪追上江黎：“不舒服的话就别跑了。”
    从第五圈开始，江黎的脸色就有些不正常。
    “……其实还好……”江黎皱了皱鼻子，越过一个人，“……就是……有什么东西……呼……太臭了……”
    臭得他有点反胃。
    贺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的后颈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皙的脖颈流着汗，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有个微微泛粉的小小凸起。
    “……不是臭，”Alpha眯了眯眼睛，“是别人的信息素。”
    江黎一愣，身体的疲劳让他的思绪有些迟钝：“……信、信息素？”
    他怎么突然又闻得到别人的信息素了？
    突然，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袭来，江黎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跤。
    贺昀皱了皱眉：“难受就别……”
    “还有……半圈而已……呼……”江黎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Alpha酒色的眸底腾起一抹异样的情绪，接着金朗姆的信息素把身边的人裹了起来。
    不想让他沾上别人的味道。
    江黎又越过一个人，成功跻身前三，开始了最后的百米冲刺。
    贺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
    心跳如雷，加上身边浓郁的酒香，江黎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似乎下一步就会踏空。
    周围一切的欢呼与噪音好像都离他远去了，徒留金朗姆醉人的香气，让他无端地心慌意乱。
    “别……”他喘着粗气冲过了终点线，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艰难地说道，“你收收……”
    后颈的腺体被前所未有的浓郁金朗姆刺激的突突直跳，内心深处呼之欲出的渴望更让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晕眩感越来越强。
    不够，还想要……
    金朗姆里忽然混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香。
    接着Alpha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差点摔倒的人。
    隔着汗湿的衣服，江黎的体温烫得吓人。
    “呼……呼……”手指不受控制抓紧了身边人的胳膊，江黎抬头，难以自控地往贺昀怀里挤了挤，哑着嗓子喃喃道，“贺昀……”
    贺昀浑身一僵。
    第25章 我知道【倒V开始】
    碍于空气里?极度强势的Alpha信息素，附近拎着急救箱的同学虽然留意?到了这边小小的异样，却根本没办法接近两个人。
    “贺主席，”那个同学隔着三四米喊道，“江黎是不舒服吗？”
    其实从他?的角度看?，校霸仅仅是勾着校草的脖子慢慢往前走，像是在做剧烈奔跑之后的缓和过渡。
    并不像是出了特别严重?的问题。
    “嗯，”贺昀带着江黎远离人群，“我带他?去医务室。”
    有贺主席在，加上后面有另外两个参赛者吐了，那个同学也没再?多问，赶紧跑过去帮忙了。
    江黎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一样，整个人都烧得有些迷糊。
    身边的人好凉。
    贴着好舒服。
    恍惚间，他?生出个荒谬的想法。
    好想钻进他?怀里?。
    “贺昀……”哪儿哪儿都使不上力气，他?软手软脚地挂在贺昀身上，凭着本能使劲往对方的肩窝蹭，“……贺昀……”
    少?年无意?识的动作幅度很大，贺昀差点搂不住他?：“别乱动。”
    江黎停了片刻，接着又往前凑了凑，在贺昀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齿不清道：“……你好好闻。”
    Alpha呼吸一滞，揽着对方腰的手倏地收紧，灼热的视线停在了那截裸露的后颈上，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显露无疑。
    那是股铸刻在Alpha基因里?的冲动。
    闭了闭眼?，贺昀半拖半抱地把人拽进一楼的空教室里?，顺手关上了门。
    江黎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贺昀身上，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含糊地反复嘟囔着：“……好好闻……”
    “江黎，”被他?推的抵在了讲台上，贺昀不得不伸手钳制住少?年两只?四处乱摸的爪子，音色沉哑，“你清醒一点。”
    江黎脸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往日黑亮的眸子此时泛着潋滟的水光，还?带着几分近乎天真的迷茫：“……我怎么?了？”
    感受着空气里?充满邀请意?味的甜香，贺昀无法自控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是Omega？”
    不受大脑控制的渴望冲昏了少?年的理智，这一刻，他?只?想要更多的金朗姆信息素：“什……什么?Omega？”
    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贴的江黎，贺昀咬了咬舌尖，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你发.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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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情……？”迷茫的眼?神里?混进了些许恐惧，“没有……不可能……我……我明明……”
    我明明是Alpha。
    怎么?会?有发.情期？
    他?不由自主地想后退，自己却差点把自己绊倒。
    贺昀反应极快地伸手架住他?：“小心?……”
    扑面而来的金朗姆信息素让人根本无法抗拒，已经有些迷糊的江黎顺势抬手环上了对方的脖子，再?次凑过去嗅了嗅，断断续续道：“我没有……发.情……”
    轻声的嘀咕像小猫的哼叫，听得Alpha心?头一颤，下意?识圈住了少?年的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一刻归零。
    怀里?人身上突然排山倒海地迸发了一大股摄人心?魄的甜香。
    像是终于彻底成熟的水蜜桃，诱人的味道在空气中越发浓郁，无声无息地蛊惑着身边的所有人。
    贺昀死死地箍着江黎偏瘦的腰身，肩臂的肌肉紧绷，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低头咬下去。
    然后他?心?里?无缘无故升起一股怒意?。
    今天要是换成别人呢？
    江黎是不是还?会?这样？
    就这样扑进别人怀里?？
    这个想法无异于导火索，让Alpha极端的占有欲开始燃烧；酒褐色的瞳仁里?，理智逐渐开始分崩离析。
    他?无暇去想为什么?一个Alpha突然有了发.情期的症状。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标记怀里?的人，给他?打上自己的烙印，让他?彻底属于自己。
    占有与掠夺是Alpha的天性?。
    贺昀扣着江黎的后脑，强迫他?偏了偏头，露出了颈后鼓胀发红的腺体。
    就是那里?。
    只?要咬一口，他?就是我的了。
    贺昀微微低下了头。
    ＊
    新群＜嗑糖机＞炸锅了。
    八班棉花糖：【啊啊啊！你们看?到了吗！！！】
    八班棉花糖：【这是什么?温柔的神仙互动！！！】
    八班棉花糖：【跑完直接一头栽进对方怀里?！！！】
    八班棉花糖：【泻药，人已经得了糖尿病，治不好了】
    七班瓜农：【看?到了！！！！！】
    七班瓜农：【我们似乎也许好像搞到真的了！！！】
    六班红糖：【把似乎好像也许去掉！运力是真的！！！】
    九班米糖：【（小声）我对象说霸霸的信息素是烈酒】
    四班糖霜：【米糖你对象怎么?知道的？】
    九班米糖：【我对象就是拎急救箱那个】
    九班米糖：【他?当时离两个人就几步远，他?跟我说霸霸信息素绝壁顶级烈酒，烈得他?根本不敢往前走的那种！】
    十?一班白糖：【等等！那岂不是……贺神的信息素比烈酒还?牛比？】
    五班蜜糖：【！贺神可是把人架出去的！】
    九班米糖：【应该是吧，不过我对象说贺神架着他?是因为霸霸跑完之后身体不舒服，要这么?说的话……可能正好赶上易感期了，所以一下没控制住信息素】
    六班红糖：【啊……突然有点虐……ＡＡ恋，霸霸再?难受贺神能做的也不多……】
    四班糖霜：【艹！姐妹快憋说了！】
    大奔只?不过中间去上了个厕所解决了个大生意?，回来时三千米就早跑完了。
    他?背着自己的小背包，拿着他?大哥的黑色挎包，问旁边的陈飞：“我黎哥人呢？”
    手机钱包可都在他?这儿了。
    陈飞正抱着手机飞速地打字，闻言，头也不抬：“去医务室了吧？”
    大奔：“？”
    大奔：“他?摔着了？”
    陈飞摇头：“那倒没有，好像是易感期到了，应该是被贺神带去医务室吸人造缓和剂了。”
    “哦……”大奔挠头，“那我也去医务室看?一眼?。”
    谁知等大奔摸到医务室，校医却说今天还?没人来看?过病。
    大奔站在教学楼外面，疑惑不已，人呢？
    想着班长说贺神带黎哥出来的，大奔掏出手机，给贺神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嗯？大奔有点担心?了。
    两个人干啥去了呢？
    ＊
    Alpha抱得太紧，以至于江黎平白生出了即将窒息的感觉。
    而正是这种急需氧气的感受，让他?混沌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布料，四周的空气里?满是馥郁霸道的浓烈酒香，带着一丝丝诱导的意?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低头臣服。
    Alpha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腺体上，微凉的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去，好像下一刻就会?咬下来。
    草，自己都干什么?了！
    “……贺、贺昀……”回过神来，漆黑的瞳孔因为惧怕而微微放大，“你要干什么?……”
    Alpha恍若未闻，甚至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别！”江黎惊恐地挣扎起来，“你、你放开我！”
    鼻间的金朗姆熏得他?腿软，而箍在他?腰间的手一动不动。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和同桌的真实差距。
    他?用?尽全力地推着Alpha的肩膀，但只?要贺昀想，他?就能把他?按在怀里?，让他?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第49页

    蜉蝣撼树，不像是厉声厉色的拒绝，更像是撒着娇的欲拒还?迎。
    “贺昀！”极力忽视心?里?越来越强的渴望，江黎奋力想要逃开，“你放手！”
    可能是他?挣扎得太厉害，让Alpha心?生不满，贺昀惩罚似的在江黎颈侧咬了一口后，稍稍松了松手。
    江黎抓住机会?，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拔腿就跑。
    结果?两步就被抓了回来。
    Alpha不容抗拒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把他?往回一拽，然后转身把他?死死地压在了讲台上。
    他?轻松地用?一只?脚别住江黎扑腾的两条腿，单手把对方不安分的手按在了背后；接着他?缓缓俯身，轻轻嗅了嗅散发着水蜜桃信息素的腺体。
    “混蛋！贺昀！你混蛋！”被按住的江黎完完全全无法动弹，又惊又怒，“放开我！你醒醒！我是江黎！我也是A……”
    Alpha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江黎。”
    “那你还?……”
    “因为你是江黎。”酒棕色的眸子里?满是疯狂的占有欲，“明白吗？因为你是江黎。”
    江黎莫名就想起了易感期的Alpha易怒易躁，极端的甚至会?失去理智。
    他?咽了咽口水，企图说服处于狂躁边缘的人：“你……那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放。”Alpha干脆地拒绝了他?，手下的力气甚至又重?了两分，“你就是想跑。”
    说着，他?又低下了头。
    实在挣不开，江黎只?能张嘴骂人：“贺昀！你疯了吗？！你他?妈是狗吗？！你……”
    后面的话猛地卡在了嗓子里?，因为Alpha低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耳垂。
    温柔又留恋，一触即离。
    “……可能是疯了吧，”只?听贺昀低声说了一句，“我……”
    我好喜欢你。
    好想拥有你。
    “我想标记你。”
    说这话时，Alpha的语气很平静。
    他?这么?平静，江黎反而真的开始害怕了。
    不仅仅是悬殊的体力差距，而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也无法彻底隔绝金朗姆信息素的诱惑，不情不愿，心?里?还?是萌生了就这样低头顺从对方的想法。
    “不要……”江黎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了，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要……”
    眼?前走马灯般地闪过了无数割裂变形的画面，少?年绝望又不甘地闭了闭眼?睛，鼻腔有些发酸：“……贺昀，别这样……”
    散发着甜香的腺体近在眼?前，那点小小的挣扎不足为惧，只?要再?稍稍往前，就能吻上去。
    距离随着Alpha的动作一点一点缩短。
    然后他?停了下来。
    可能是对方坚定顽强的抵抗起了作用?，可能是对方近乎呜咽的腔调触动了Alpha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亦或是什么?别的。
    总之，贺昀盯着江黎通红的眼?尾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慢慢地松了手。
    他?向后退了两步，强行遏制着生物的本能冲动，掏出了手机。
    “李叔？”他?声音哑得厉害，“麻烦你来一趟学校。”
    “……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贺昀是不会强迫傻崽低头的。
    他只会想办法让傻崽以后心甘情愿给他咬（bushi
    ————
    并没有真标记球球审核高抬贵手只是亲了一下耳朵而已
    谢谢支持，鞠躬
    第26章 窃喜与恐惧
    接诊室里，大夫检查了一?下吊瓶，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隔间门，又看了看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少年，问道：“那个Alpha是你男朋友吗？”
    江黎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低声答道：“……不是。”
    啧，现在的小年轻……大夫在心里?叹了一?句，然后认真告诫道：“那他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了，几乎没有Alpha能在易感期拒绝标记身边的Omega。”
    在这个诊室呆久了，大夫见过许许多多因为易感期/发.情期而出现的意外，由于天生的体型劣势，他接触的几乎都是Omega被强行?标记的案例。
    天性难违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江黎没有接话。
    大夫坐回了桌前，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大龄的二次分化……也算罕见了，初中第二性别的必修生理课都上过吧？”
    江黎沉默着，好像在听，又好像完全没有在听。
    “你?还没成年，一?会儿可以去楼下的药房领配给的抑制剂。现在都是自动注射器，挺简单的，你?跟着使用说明做就行，发.情期一?天打一?次……”大夫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等这次发.情.期结束，你?再来这里?做一?个彻底的复查。目前初步的诊断确定你?是大龄二次分化，但具体的分化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江黎还是没有说话。
    大夫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眼镜，问道：“最近的症状只有嗜睡、疲劳和烦躁对吗？”
    回过神来，江黎僵硬地点点头：“……嗯。”
    他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耳朵反而先红了。
    好在大夫也没为难他，自己替他把话说了：“还有就是对你?朋友的信息素起反应了。”
    江黎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这个年纪有反应很?正常，他的易感期也提前了……这么看的话，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可能非常高。”大夫又推了推眼镜，温声提醒道，“匹配度高的Alpha和Omega本身就会互相吸引……如果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院方会建议两位成为伴侣的。”

 第50页

    极高的匹配度，年轻的Alpha却还是忍住了标记的本能，把人送来了医院。
    这个少年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
    “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
    江黎局促地动了一?下手，摇了摇头。
    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大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强效抑制剂的效果能持续三到四天，等你?输完液，他差不多就也能走了，你?可以进去等他。”
    “嗯……谢谢大夫。”
    ＊
    小隔间还没有接诊室的一?半大。
    墙壁一?侧是一排测量仪器，另一侧固定着三张凳子，正中央摆了张看起来就让人不太舒服的椅子?。
    这会儿贺昀正坐在那张椅子?上，低垂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色的皮带紧紧地扣着Alpha的四肢，浅蓝色的呼吸器在他脸上压出了一?圈细微的痕迹。
    门开，贺昀闻声抬了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江黎的错觉，酒棕眸子的颜色似乎变浅了，里?面映着小隔间白色的照明灯，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情绪，亮得让人心?悸。
    几秒后，贺昀主动挪开了视线：“对不起，吓到你了……”
    扣在他脸上的呼吸器挡了他半张脸，以至于说话时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江黎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问：“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做？”
    给李叔打完电话后，Alpha拉开讲台下的抽屉翻了翻，然后把翻出来的圆规塞进了江黎手里?，尖的一?端对准了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到李叔找到那间教室。
    贺昀倒是答得坦荡：“……我怕我忍不住。”
    当时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扛得住本性的驱使，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对方多一?点有利的条件。
    小刺猬也许空手打不过自己，但手里?有点东西的话应该能拖一?拖。
    选择直接来医院也是因为学校的医务室并没有束缚椅，校医阿姨一?个人不一?定能按住自己。
    而李叔在当司机之前是贺家的保镖，只要拖到他过来，小刺猬就安全了。
    江黎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轻微地颤抖着。
    他盯着贺昀的眼睛，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
    他其实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刨根问底。
    明明如此害怕贺昀可能会说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答案。
    害怕到了极点……同时却又有一?丝丝难以启齿的期待。
    Alpha抬眼，酒色的眸子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
    还不够明显吗？
    他看着对方笨拙地掩饰着自己的恐惧，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江黎在怕什么？
    “……因为……”人造缓和剂的气味其实很?冲，贺昀吸了一?大口，权衡了一?下。
    算了，再等等。
    于是他慢吞吞地答道，“因为我是好人。”
    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的操作四两拨千斤，顺利打破了隔间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氛。
    江黎一怔，终于悄悄轻吁了一?口气。
    还好……
    他正要说什么，却听门外有个护士敲了敲门：“小同学，你?们先来付一?下账单。”
    江黎下意识摸了摸裤子?的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好像……还都在学校。
    啊这……
    怎么办？
    现在打电话叫大奔还来得及吗？
    “钱包在口袋里?，”对方不经意的茫然与无措让酒色的眸底浮起一?丝笑意，“自己过来拿。”
    看着被扶手遮得严严实?实?的口袋，江黎的眼神闪了闪，顿时又有点紧张：“……哦……”
    走过去，伸出手，摸向对方的口袋。
    束缚椅的设计宗旨就是为了让处于易感期而狂躁不已的Alpha不能动弹，加固过的金属扶手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着贺昀的腰，想要拿钱包，就……
    原本冰凉的金属早就染上了Alpha的体温，江黎右手手背还扎着点滴，只能用左手艰难地伸进了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隔着衣服，腰间的温度依旧有些?灼人。
    江黎的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了滚，长长的睫毛慌乱地颤了几下，眼神闪躲得厉害：“……你、你?往那边挪一下……”
    啧，别别扭扭的可可爱爱。
    贺昀配合地动了动，视线落在对方通红的耳尖上，呼吸器下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冰凉的手摸到了口袋。
    所?幸皮夹很?薄，有贺昀的配合，江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抽了出来。
    不过一?伸一抽的动作把江黎手上的黑色护腕往上挤了挤，虽然立刻就又被抻回了原位，贺昀却还是留意到了那一小截一闪而过的疤痕。
    眼里掠过一?丝深色，他想起了之?前江黎对碰手腕的抗拒。
    江黎倒是没注意到贺昀的异样，拿着钱包跟护士去柜台交钱了。
    “……缓和剂六十块，急诊费一百，抑制剂四百三，一?共五百九十块整。”
    江黎听着抑制剂的价格一愣：“四百三？”
    护士解释：“因为是大龄分化，而且又是第一?次发.情，所?以大夫给你?用的是强效抑制剂。你?还没成年，后续使用的普通抑制剂都会由国家报销。”

 第51页

    她看江黎一手扶着点滴架，一?只手不方便，好心地伸手帮他把钱包打开：“刷卡还是现金？”
    纯黑的皮夹里?好像只插着两张白色的银行卡：“刷卡吧。”
    “行?……诶，不好意思……”
    江黎又愣了一?下。
    护士抽出来的第一张白色卡片不是银行卡，而是张拍立得的相纸。
    镜头下的自己坐在床上，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斑驳的阳光照从镜头外照进来，整个画面安静又柔和。
    ……扑通……扑通……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特别复杂的情绪。
    像是高兴到想要偷笑，又像是害怕到想要立刻逃离。
    “……拍我干什么？”
    “你?长得好看。”
    那天贺昀是这么说的。
    在他看着相纸愣神的时候，护士已经拿出另一张信用卡，刷了结账了。
    “……妈是爱你才不让你乱跑的。听话，不要再让你爸生气了。”
    “你?爸爸钱包里?还放着妈妈的照片啊。”
    “你?要听话，听话才不会惹你爸生气……”
    江黎盯着被放回钱包里?的相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窃喜与恐惧不停的交替，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点滴架的手骨节发白。
    贺昀……贺昀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对吗？
    他们不一?样……对吗？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脑子?里?却不断浮现被死死压制住的场景。
    Alpha疯起来都差不多的。
    而现在……现在他唯一的筹码也没了……
    恍惚间，刺耳的尖叫与恶毒的咒骂好像又纠缠在了一?起，伴随着凄厉的警笛，交织成了他最挥之不去的噩梦。
    “小同学？小同学？”护士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把收据递给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次，江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贺昀所?在的小隔间。
    ……想逃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傻崽今天又高兴又害怕
    ————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儿童车的二梨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阴影
    最后江黎还是拿着钱包回了小隔间。
    他?进去的时候，医院的护工正要解开贺昀手上的?禁锢。
    Alpha另一只手已经自由了，这会儿正在打电话：“……嗯，对，我们在医院。”
    见江黎回来，他?朝他?笑了笑：“是宋奔，他?打过来问你的?东西怎么办？是他现在来医院还是我们一会儿回去？”
    江黎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把钱包还给贺昀：“……运动会到几点？”
    “六点。”
    江黎看了一眼时间：“……回学校吧。”
    “好。”贺昀点头，然后跟大奔说，“我们马上回去，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大奔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没事就好，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林轩的声音传来：“你们都搞到医院去了？！”
    这句话本来没毛病，但架不住他的?语气贱兮兮的，一下就多了点不可描述的?意味。
    贺昀：“……好好说话。”
    “咳……”林轩咳了一声，勉强压住语气里的?不正经，“你们没事吧？到底怎么了？都折腾去医院了。”
    “没多大事。”贺昀看了一眼低着头让护士拔针的?江黎，“……就是易感期。”
    “哦……”林轩没察觉任何不对，“确实，刚才江黎脸色就不太好来着……”
    贺昀又应付了林轩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回去之后我把钱转给你。”少年说这话时没有看他?。
    贺昀顿了顿，也没有拒绝：“好。”
    ＊
    这是李叔第二次抬头，从后视镜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那个孩子。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打电话让他接别人。
    后座的?男孩子身形偏瘦，长得虽然白净，但眉眼间带着点戾气，乍一看，有点像不良少年。
    像归像，‘不良少年’上车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句‘麻烦叔叔了’。
    李叔是Beta，Bat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非常低，加上他?深知非礼勿视的?道理，所以他送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也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易感期，这个男孩子也是Alpha吧？眼神可凶的很。
    是少爷的朋友吧？虽然知道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但李叔还是有点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吗……
    拐进学校附近的?路口，李叔打了下方向盘，正想抬头再看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少爷凉凉的?目光。
    李叔：……晓得了晓得了，看一眼都不行吗？真是的……
    见李叔收回探究的?目光，贺昀余光留意着身边人的反应，说：“一会儿直接送我回去吧。”
    李叔一时没反应过来：“少爷，老宅吗？”
    “嗯，”贺昀懒洋洋地瞄了一眼没聊几句的手机对话框，“我妈让我今天回家。”
    李叔差点就脱口而出地问少爷您怎么突然听过夫人的?话了。

 第52页

    而江黎安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一路无言。
    纯黑的?迈巴赫低调地开到学校侧门附近。
    侧门离操场有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谁也不急着往那边走。
    “……贺昀？”
    “嗯？”
    “你能不能……”江黎不安地抿了抿嘴唇，低声问，“能不能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嗯，可以。”
    江黎松了口气：“……谢谢。”
    贺昀想了想，说道：“家里让我回家住段时间，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了。”
    他?其实还是想陪着他?的?，但小刺猬似乎已经有点抗拒自己了。
    倒不如退一步，给他?点空间消化这件事情。
    江黎听了，没什么?反应：“……哦。”
    Alpha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从大奔那里拿回了自己的?东西，江黎拒绝了大奔一起出去吃晚饭的邀请，独自回了家。
    开?门，洗澡，擦头发。
    校霸沉默地把半湿的浴巾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疤。
    快四年了。
    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不依不饶地又震了起来。
    江黎挫败地揉了揉脸，清了清嗓子，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鹿鹿？”
    “哥，”江鹿翻了翻手边的日历，“后天我们还一起过去吗？”
    “……嗯。”
    “哥……后天我可能得早点回学校，老师想给去集训营的学生加一节课。”
    “嗯，知道了……”江黎看着窗外?逐渐向墨蓝靠拢的天空，“鹿鹿，最近有不认识的?人给你打电话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哥？”
    “没事……就……万一有不认识的?号码打过来，别随便接。”江黎顿了一下，又说，“这两天接到了好多诈.骗电话。”
    “哦，这样……”
    兄妹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江鹿才挂了电话。
    夜幕降临，对面的居民楼亮起了灯。
    江黎保持着挂电话之后的动作在床上坐了很久，久到整个房间都即将陷入黑暗，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按开?了灯。
    我现在是Omega了。
    Omega，第二性别的其中一种，每隔三个月都会有固定的?发.情期，会渴望Alpha的?信息素抚.慰，会依赖Alpha，会本能地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臣服。
    体力会比同龄的?Alpha差很多?，更容易生病，更加柔弱。
    一直处于较为劣势的地位。
    我现在是Omega了。
    计划一下子全被打乱了。
    江黎又抬手揉了揉脸，划开?手机。
    他?先是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然后点开了韩经理的?微信，回复他?同意加演。
    最后他点开了备注“教练”的?对话框：【教练，在吗？】
    对面很快就回了：【在。】
    JL：【我想接着上课】
    教练：【好，还是周六吗？】
    JL：【嗯，能不能加课？】
    教练：【可以，周三的?课还有空位，周三行吗？】
    江黎想了想，回了句‘行’，然后给对方转了八节课的钱。
    教练：【下周三开?始？】
    JL：【下下周三吧，下周三有事。】要去医院复查。
    教练：【好】
    做完这一切，江黎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他?现在是Omega了。
    那必须比之前更加努力才行。
    ……他得保护鹿鹿。
    眼前似乎又闪过了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场景上。
    年幼的?小女孩慌乱地捧着哥哥血流不止的手，嚎啕大哭。
    “呜呜呜……哥哥……你不要死……”
    “……不要闭眼……”
    “哥哥……求求你……求你把眼睛睁开?……”
    “……别……哥哥……你别丢下我……”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小身板随着哭声颤抖不停，似乎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两只干瘦的小手无助地拿着毛巾试图捂住哥哥手腕上的?伤口，红色却不断在扩大。
    画面一转，江黎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咬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再走一段路就到有很多?人的商业街了。
    再坚持一段路……
    刀伤原来这么?疼，那时候的?许黎已经有些头晕了，却还是硬生生地提着一口气，逼自己往前走。
    走到人多?的?地方就能求救了。
    “……小子，你没事吧？”恍惚间，似乎有人这么?问他。
    后面的事情江黎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好像语无伦次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连同自家的?地址也报了出来。
    等他?在医院彻底醒来之后，床边坐着两个男警察，而门外可以听见他?妈妈的?尖声叫骂。
    “他?是我儿子！是我儿子！”
    “我要带他回家！”
    “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们滚开?！”
    “他?是我儿子！”
    不知道是谁把他?妈妈拦在了病房外，不让她进来。
    医生检查过他?的?伤口后，两个警察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小朋友，你叫许黎是吧？”

 第53页

    “……嗯。”
    “能跟叔叔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许黎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听着妈妈恶毒的?咒骂，轻声说出了真相：
    “……我爸要杀了我，但是我跑出来了。”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倒不是江黎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天花板上本来亮着的?灯突然灭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床上的?江黎愣了几秒，下意识地按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他?害怕黑暗的?地方。
    就算跑出来了，还是会对黑暗惧怕不已。
    那个男人总会出现在黑暗之中。
    可能是噩梦持续了太多太多年，以至于就算现在他被关起来了，却依然能对江黎造成巨大的?影响。
    应该是停电了……从窗户看出去，对面楼的?灯也全灭了。
    江黎捏着手机，慢慢从房间里挪了出来。
    没什么?好害怕的?，校霸边往外?走边试图说服自己，坏人已经被关起来了，他?现在只要出门，然后走到楼下就行了。
    楼下的?路灯还亮着，应该只是居民楼受影响了。
    可就算这么?想着，冷汗还是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机照不到的地方在这一刻与记忆中的黑暗串联，张牙舞爪地逼迫他?去面对逃避了许久的?恐惧。
    没事的?……都过去了……
    换鞋，开?门。
    同样漆黑一片的?楼道吞掉了他?最后一丝勇气。
    江黎就这样僵在门口，不敢出来，也不敢回去。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一个小时……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又开始震动。
    老宅，阳台。
    贺昀身后是餐厅，面前是静谧的院子。
    小刺猬按时吃饭了吗？
    “江黎？你吃饭……”
    “贺昀……”听筒里的?声音似乎在打着颤，“停、停电了……”
    停电了？Alpha直起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桌上布菜的?佣人，不假思索道：
    “你别害怕。”
    “我现在就回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我或许成为最佳助攻
    ————
    文案被屏蔽了一整天，三次元的事情又一股脑地在周五涌过来……
    orz水逆退散！
    谢谢支持，鞠躬
    第28章 偷偷地
    女人穿着套纯白的居家服，身上没什么繁冗的饰品，只有腕间戴着块碧绿的翡翠镯子。
    但这并没有削弱她满身的贵气。
    那是常年养尊处优才温养出的气质。
    “昀昀，这就吃饭了。”叶熙从楼梯上下来时，正好看到贺昀急匆匆地往外跑，“要去哪儿啊？”
    “……别挂电话，我马上回去……妈，今天我就不在家吃了。”
    叶熙倒也没多问，走到餐桌旁随手捻了颗葡萄，抱怨了一句：“……突然说要回来吃饭，又突然要走……儿大了就真不由娘了……”
    下午突然发信息说要回家吃饭，这临近饭点又要走。
    啧，他爸知道了又得不高?兴了。
    “昀昀，让李叔送你走吧。”想了想，贺夫人朝门口喊了一句。
    玄关处传来道含糊的应声。
    “这孩子……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着急……”
    快九点了，黑色的迈巴赫像只离弦的箭，压着限速飞快地拐到了海湾路上。
    除了路灯，附近几栋楼全都笼在黑暗之中，隐约似乎能听见居民的抱怨，偶尔也能看见某个窗口漏出一丝烛光。
    “少爷，要我在这里等你们吗？”李叔摇下车窗问。
    贺昀摆摆手，几步冲进了楼梯间。
    ＊
    “……别挂电话，我马上回去……嘟嘟——”
    江黎看了一眼手机，是电量还剩10%的系统提示。
    “……嗯，那我等你。”
    贺昀想了想，问：“你知道月考平均分进步最大的奖励是什么吗？”
    话?题转得太快，江黎蹲在家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
    “游乐园一日游的票，”贺昀顿了顿，说，“按照上个星期的测验成绩算，只要你英语再多考十分，其他科目保持就行了。”
    江黎沉默了几秒，像是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才生硬地答了一声：“……哦。”
    “之前你在干什么呢？”
    “……嗯？”
    贺昀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停电之前你在家干什么呢？”
    “……洗澡。”
    “还有吗？”
    “……韩经理想让我加演。”
    “这样……还有吗？”
    “下下周三……下下周三要去上课。”
    “什么课？”
    “……泰拳。”
    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聊着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
    为了省电，江黎连手电筒都关了。
    他蹲在一片漆黑里，努力去分辨听筒里温柔的声音在问什么。
    “学泰拳学了多久了？”
    “……快四年了。”
    “为什么想学泰拳呢？”
    “……实用性强。”
    “这样啊……”听筒里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两分笑意，“黎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去学拳击啊？”

 第54页

    “……不要。”
    “为什么？”Alpha的语气顿时有些不满。
    “……你太厉害，”江黎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我还得从头学。”
    贺昀一愣，然后笑了。
    Alpha的声音微沉，笑中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轻轻地敲在少年的心上。
    一下一下，悄悄驱赶了极度的惊惧与恐慌。
    “……到时候一起去游乐场吧，好吗？”
    江黎又吸了吸鼻子：“……嗯。”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贺昀？”
    沉默。
    手机没电了。
    ＊
    电话在半路就断了。
    贺昀走进漆黑的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
    他回拨的时候说无法接通，应该是江黎的手机没电了。
    ……自己就他妈不该当什么狗屁绅士，留他一个人在家。
    到五楼了。
    ……很害怕吧？
    七楼。
    一天之内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很害怕吧。
    十二楼。
    跑得实在太急，贺昀撑着膝盖停了停。
    大口大口的呼吸让他肺管子都有点疼，可他却不敢停太久，喘了两口气就又往上跑了。
    ……就不该租高?层。
    十六楼。
    周围的环境其实算不上全黑，紧急出口的灯牌散发着昏暗的绿光，把?周围的一切勾勒成一层极其模糊的暗影。
    走廊尽头，他要找的人正蹲在半开的门口，脑袋埋在膝盖上，看不见表情。
    “江黎？”贺昀匆匆跑过去，然后慢慢在对方面前蹲下，“我来了。”
    面前的小脑瓜似乎颤了颤，良久，才听到他小声道：“贺昀？”
    “嗯，是我。”贺昀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那个小脑瓜，“我带你下楼？”
    少年这两个月好像都没来得及去理发?店，偏短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耳廓，摸起来手感又软又茸，让人忍不住想再摸两下。
    于是贺昀就又伸手揉了揉江黎的发?顶：“先站起来？”
    江黎依旧没有抬头。
    半晌，他才闷声说：“……我腿麻了。”
    贺昀：“……”
    江黎有点恼羞成怒：“……你别笑。”
    Alpha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才正色道：“我没笑。”
    他站起身，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冰凉的手：“起来吧，嗯？”
    江黎终于抬了抬头。
    又是这样。
    在最狼狈的时候被他撞破。
    然后被他拉起来。
    ……这次也是。
    不等他伸手，Alpha主动拢住了他的手指，握着他向上带了带，哄道：“乖，我们下楼。”
    贺昀的手心很暖，暖得几乎有些灼人，被握住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等、等一下……”江黎被他带着站起来，却不得不反手拉紧了他，“……腿……”
    腿麻了，真麻了，站不住的那种。
    贺昀好像又笑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江黎的手肘，然后轻轻捏了捏对方冰凉的手指：“扶着我。”
    江黎咬了咬牙，抬手攥紧了贺昀肩上的衣服。
    这下他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了贺昀身上。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无限短，江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的耳畔。
    心脏已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贺昀也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好点了吗？”
    贺昀微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江黎闭了闭眼，被握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一次，就这一次。
    黑暗中，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偷偷抵在了身前人的肩上。
    “……不好，”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一点都不好。”
    贺昀一顿，抬手顺了顺怀里人清瘦的脊背：“那就再缓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一丝湿意悄悄没入了肩头的棉布料上。
    Alpha的心揪成了一团，忍不住收了收抱着对方的胳膊。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太瘦了。
    瘦得他一只胳膊就能把他的腰环起来。
    “没事了……”他轻声哄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嗯？吃饭了吗？”
    “……还没。”
    “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
    贺昀低头轻轻蹭了蹭对方的发?角：“要我背你下楼吗？”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他又不是腿断了。
    “想吃什么？我也还没吃饭。”
    “……随便。”
    Alpha又笑了：“那走吧。”
    ＊
    烧烤店。
    附近一片居民区断电了，连带着几家小吃店也都没了电。
    而这家露天的烧烤店主要烧煤炭，所?以生意没受多大影响，甚至因为停电，今晚的生意反而格外得好。
    又有一桌客人要结账了，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收款码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这对客人两眼。
    两个人都是年轻的男孩子，来的时候还牵着手，应该是对小情侣。
    “扫码到账了，下次再来哈~”老板娘说这话?时，隔壁面馆的招牌闪了闪，然后亮了起来。

 第55页

    “唔……来电了，”收起手机，贺昀回头看了看，附近的居民楼确实也有几家亮起了灯，“现在回家？”
    “……嗯。”江黎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回去。”
    临近午夜，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两个人的并肩而行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变短又变长。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手指会随着步子似有若无地碰到对方。
    第四次蹭到江黎的骨节时，Alpha默默伸手勾紧了他的小指。
    江黎动了一下，没能抽出来。
    也就没再躲。
    而贺某人向来都是打蛇上棍第一人，见江黎没继续躲，顺势就把?自己的五指插进了对方的指缝。
    握得不算太紧，但也不易松脱。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等终于熬到家后，江黎才后知后觉自己耳朵的温度都能煎鸡蛋了。
    这……这算什么？
    江黎恍惚了。
    然后他恍惚着去洗了个热水澡，恍惚着任由某人拿浴巾帮他擦头发?，然后恍惚着被某人塞进被窝里。
    “睡吧，”某人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声音里带着吟吟笑意，像是在哄不肯睡觉的小朋友，“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
    依旧恍惚着，江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少年的睫毛细又长，在眼睑下方打出了层极淡的阴影。
    贺昀忽然想起什么：“你还没说好不好。”
    “……？”
    “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
    “……好。”
    轻轻关上屋里的灯，轻轻地坐回床边，轻轻地按开床头的小夜灯。
    暖黄的微光下，床上的人呼吸渐匀，眉眼间的情绪终于散了，似乎彻底睡了过去。
    忍了又忍，贺昀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起身，弯腰，偷偷地在少年白净的额头上落下极其轻柔的一吻。
    “晚安。”
    他低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实在没忍住，有人其实在装睡
    晚安
    ————
    十点钟捉虫，文案终于解锁了orz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霁纾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心动
    运动会过后就是清明节的假期。
    和前几年差不多?，江黎在当天起了个大早，去花店拿了早就订好的花，又?顺路买了点香烛纸钱，才跟江鹿在车站碰了面。
    江鹿拎着时令水果，乖乖跟在哥哥身边，一?起上了去郊区墓园的公交。
    兄妹要祭拜的是姥姥。
    江鹿对姥姥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她比哥哥小三岁半，姥姥去世的时候她还不到七岁，许许多?多?关于姥姥的回忆其实都是哥哥说给她听的。
    姥姥种了一?辈子地，吃了一?辈子的苦，却格外疼爱自己两个外孙。
    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背着蛇皮口袋，辗转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就为了给两个孩子送一?把自己院里做的麦芽糖。
    哥哥爱吃糖的习惯也是姥姥养出来的。
    但?这几年哥哥也很少买糖了，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有多?余的就攒起来，说是留着给她当大学学费。
    想着想着，少女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黎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就是想起了还有好多作业没写。”江鹿摇了摇头，把担心的话咽回肚子里。
    问了哥哥也什么都不肯说。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忍着、憋着、扛着，假装自己没事。
    想了又?想，江鹿还是没忍住，扭头问：“哥，今天还去医院么？”
    “嗯，”江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我去就行，你?回学校吧。”
    江鹿皱了皱鼻子，忿忿不平地嘟囔了一?句：“……干嘛还管她？”
    “……鹿鹿，”少年似乎笑了笑，“她是妈妈，我不能不管她。”
    “可是她……”
    后面的话江鹿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出来了也只是又揭哥哥的伤疤，疼的还是哥哥。
    在少女模糊的记忆中，很早很早以前，家里似乎还是有过一?段美好时光的。
    只是后来……
    江黎看着妹妹几乎快皱成苦瓜的小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哥哥现在还能自己管她。”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那个女人以前从来没对鹿鹿好过，他不能强求鹿鹿以后去管她。
    江鹿在心里叹气。唉，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帮哥哥多分担一?点。
    哥哥一个人太累了。
    ＊
    在特殊的节日里，来墓园祭拜的人很多?。
    兄妹俩找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摆好贡品鲜花，上?香烧纸。
    出来之前，还又?交了两年的寄存费。
    送妹妹回学校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江黎在车站等去医院的公交时，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拿出来一看，是贺昀。
    DrinkCloud：【林轩让我拜托你?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不等江黎回复，就又收到一条。
    DrinkCloud：【好像是有事要跟你?说】
    抿了抿嘴唇，林轩被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第56页

    一?中第一?帅比：【……大哥我错了】
    一?中第一?帅比：【身体好点了吗？】
    一?中第一?帅比：【要不要我给你?送点缓和剂去？】
    江黎：……
    他的问题好像不是一罐缓和剂就能解决的。
    但?即使是这样，江黎还是动了动手指，回复。
    JL：【不用，谢谢】
    一?中第一?帅比：【你?说你易感期还跑什么跑？】
    一?中第一?帅比：【是不是傻】
    一?中第一?帅比：【上?次我易感期没及时吸到缓和剂……砸了我家三个房间，我爸气得扣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
    一?中第一?帅比：【你?没把姓贺的老窝砸了吧？】
    一?中第一?帅比：【砸了的话告我一?声，我去买烟花爆竹普天同庆】
    江黎：……
    JL：【有事说事。】
    一?中第一?帅比：【也没多大事，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好好的】
    一?中第一?帅比：【我问姓贺的，他让我自己来问你】
    JL：【。】
    JL：【真没事。】
    一?中第一?帅比：【没事就好[双手?合十]】
    在这档口，大奔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咱班春运会总分第三！】
    飞奔的五花肉：【感谢黎哥为咱班争取到六十分】
    飞奔的五花肉：【班长他们挺担心你?的，想着让我周末去看看你?，你?方便吗？】
    JL：【……不方便。】
    JL：【易感期。】
    敲出‘易感期’这三个字的时候，江黎莫名有点微妙。
    到易感期的明明不是他。大奔对此表示十万分的理解，他自己易感期时都时时刻刻恨不得找人打架，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来找他大哥也不迟。
    飞奔的五花肉：【哦哦，理解理解】
    飞奔的五花肉：【总分第三得了超大的零食大礼包，你?那份在陈飞那里，能回学校的时候记得拿】
    江黎一顿。
    JL：【ok】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同学给他发了信息，内容无非就是关心校霸的身体状况。
    卫舒承甚至还自告奋勇帮他记笔记，也被他婉拒了。
    笔记有人帮他总结了。
    突然被这么多?人关心，江黎还是有点不适应。
    这些人怎么突然……
    忽然想到了什么，江黎点开了几乎从来没看过的班级Q.Q群。
    未读消息是99+，往上?滑了很久，才看到了春运会当?天的消息。
    看时间，是他跟贺昀去了医院之后。
    陈飞@过他：【@JL@贺你?们怎么了？是去医务室了吗？】
    下面是几条附和着问情况的信息。
    再下面是贺昀的回复。
    贺：【易感期，已经到医院了。】
    又?是几条关心的信息。
    还有许多闲聊。
    然后就是今天公布了春运会的奖励，贺昀又?在几个班委讨论怎么分大礼包时，侧面提了一?句三千米劳苦功高。
    这才有了‘同学们纷纷前来慰问校霸身体状况’的情景。
    独自在车站等车的少年忽然心里一?暖。
    被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还有点好。
    正想着，贺昀又?发来一条信息。
    DrinkCloud：【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看着这条信息，江黎又有点出神。
    那天晚上?他其实还没彻底睡着。
    Alpha偷偷干的事情他好像也知道。
    少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耳根悄悄红了红。
    只是第二天起来之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说，气氛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让人心跳不已却又有些胆怯。
    ……万一?是自己的幻觉怎么办……
    贺昀好像……好像也不是那种人。
    脸上又?开始发烫。
    ……怎么会有那种幻觉……
    犹豫了半天，江黎还是回复。
    JL：【不了，我会晚点回去】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解释。
    JL：【要在医院照顾病人。】
    DrinkCloud：【那我过去找你？】
    JL：【不了，你?自己先吃吧】
    贺昀回了张猫猫的表情包，图片上?，小白猫皱着脸，配字是‘哦，好的吧’
    不知道是猫猫太可爱，还是配字太委屈，硬是让江黎心里生出了点愧疚之意。
    JL：【其实】
    JL：【其实你?来找我也行，就在市医院，六楼】
    DrinkCloud又?回了一?张表情包。
    还是那只小白猫，这次咧着一?张小嘴，浅棕的眼睛弯成一?条缝。
    配字是浅粉色的‘好的！’
    心脏又开始狂跳。
    少年颓败地捂了捂脸。
    真是没救了。
    ＊
    江黎其实从高一?就留意到贺昀了。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羡慕。
    羡慕对方有完美的出身，完美的过去，完美的成绩，完美的生活。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的未来也将是众星拱月的完美未来。
    真的仅仅是羡慕而已。
    那是他做梦都奢求不来的完美命运。
    从什么时候起，这份羡慕里夹杂了难以启齿的私心呢？

 第57页

    好像就是对方捏着沾满碘伏的棉球给他手?心消毒的时候。
    “疼不疼？”贺昀问。
    当?时他其实疼得后背直冒冷汗，但?还是嘴硬说不疼。
    但?贺昀就是听出了他在嘴硬，下手?的动作轻了又?轻。
    然后他才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贺昀。
    那天贺昀没戴眼镜，微微低头看着他手?心的擦伤，动作小心翼翼。
    眼神专注而温柔，那一刻，他差点醉死在那对酒色的眼睛里。
    后来，星星的光似乎照进了泥泞的沼泽，让深陷其中的人开始奢望。
    星星要是我的就好了。
    但?在奢望的同时，难以言说的恐惧随之而来。
    他惧怕这种不受控制的心情，他惧怕这种心情可能带来的后果，他惧怕会重蹈覆辙。
    上?一?个口口声声说要管他的人，拦着他不让他逃离地狱。
    上?一?个口口声声说保护他的人，不让他反抗逼迫他低头。
    上?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最后差点让他被捅死。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因为刻在DNA里的东西，向恶魔低头，向恶魔屈服，任由恶魔伤害自己，归咎于自身，还竭力遏制身边人逃离的念头。
    江黎打心底恐惧这样的未来。
    所以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又一步，本能地想逃开。
    可是贺昀……贺昀好像真的不一?样。
    他好像能不厌其烦地容忍他的坏脾气，好像能一次又一次朝他伸出手。
    星星好像真的落在他身边了。
    他也好像无法再说服自己向后退了。
    真的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你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
    之前文案被屏蔽是响应号召改文案orz，屏蔽这么久作者也没想到
    让小可爱们担心了，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一吧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高数真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只是一个小蘑菇呀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插曲
    市医院，六楼。
    江黎以前并没有精力去管，也不在乎被人指指点点。
    可他这会儿坐在病房里，听着床上女人的哑声咒骂，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快到了】那条信息，忽然就有点后悔让贺昀过来了。
    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团糟。
    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住的。
    当初闹得这么大，只要搜几个关键词，应该还能搜到当时的新闻。
    他要是都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正纠结着要不要跟贺昀说还是别来了，病房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
    其中夹杂着张大夫和另一个女大夫无奈的解释：“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当时情况紧急，根据Omega保护法……”
    “放屁！我看你?这个庸医就是存心?让我家断后！”
    “先生……”张大夫气得都无语了。她本来是呼吸内科的主治大夫，刚刚想去找隔壁孕产科的同事去吃饭，结果遇上了这么个奇葩的病人家属。
    病人是个已孕女Ｏ，一个多月前来检查的时候就查出了是腔外孕，当时孕产科同事的建议是切除部分生殖腔保命。手术通知书都下来了，女Ｏ的丈夫却死活不肯签字，说是会影响以后给他家传宗接代。
    这么一耽搁，腔外孕恶化，女Ｏ生生被拖到大出血，同事不得不帮她手术摘除了生殖腔，连同整个腺体，这才保住了一条人命。
    可女Ｏ虽然安全了，她丈夫却不依不饶，非要医院给他们赔偿，还闹着要跟女Ｏ离婚。
    “先生，您再这样闹下去的话，我们就只能叫保安了……”
    “你?他妈这是在威胁谁？！”男人的表情凶神恶煞，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我警告你?，你?们医院……”
    江黎从病房里探头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个男人骂了极为难听的一句话。
    张大夫一步跨过来，挡在少年身前，想把他塞回?病房里：“小朋友快进去，已经叫保安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同事的一声尖叫，附近还响起了阵阵惊呼。
    满脸横肉的男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了把细长的手术刀，这会儿刀尖滴着血，而?那名女医生捂着胳膊摔在了地上，痛呼连连。事发突然，见男人的刀尖对准了这边，江黎下意识推了一把张大夫，自己也朝旁边一躲。
    情绪失控的男人一刀刺空，红着眼睛瞪向罪魁祸首，恶狠狠地骂道：“小.逼崽子，你?妈没教你?别多管闲事么？”
    江黎皱了皱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轻不重的恶臭，应该就是眼前Alpha的信息素了吧？
    看着旁边Omega护士的反应，他应该已经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
    狂躁，愤怒，暴跳如雷，攻击性极强。
    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兽.性的光。
    哦，这个人到易感期了。
    不容他多想，男人吼叫着再次扑了过来。
    四周一片惊叫，张大夫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江黎！小心！”
    少年倒很是冷静，随手抄起了挂在门边的档案夹，动作灵活且轻巧地避开了男人所有毫无章法的攻击。

 第58页

    左躲右闪，时不时抬手用档案夹挡一下刀尖，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
    男人因体型原因没有对方那么灵巧，几下刺空，动作有些?狼狈。
    不知道是被走廊远处小孩惊恐的哭啼声刺激到了，还是连个半大孩子都打不到而恼羞成怒了，男人一声大吼，再次刺过来的同时，伸手拽住了少年手里的档案夹。
    江黎眼底掠过一丝凶狠，顺势松开档案夹，反手抄起柜台上的小花盆。
    “当！”的一声，利刃在深色的花盆边缘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擦过了少年的食指。
    然后男人的下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花盆，他吃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细长的刀随着声脆响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江黎反应极快，伸脚把刀踹到了男人够不到的地方。
    余光似乎瞥见两个保安已经带着电棍拐了过来，江黎并没有放松警惕，抬手想再狠狠补一下。
    这一下却被那男人接住了。
    通红的双眼里满是疯狂，扣着花盆的手背布满了青筋，另一手握成拳，朝着少年脸上打了过来。
    江黎抬手，正好攥住了男人的拳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瞬。
    成年人的力气极大，更别提是易感期的狂躁Alpha，江黎浑身肌肉崩得死紧，脚下却还是被压着往后滑了两步。
    不过这样的情景也没持续多久。
    发疯的男人突然向后倒去——有人拽住了他的后领强行将他拉退几步，然后揪着他的头发重重地把他的脑袋砸在了墙上。
    “砰！”男人应声倒地。
    是贺昀。
    江黎在原地一愣。
    施暴者转眼间就被按在地上摩擦，拳拳到肉的闷响，伴随着男人徒然拔高?的惨叫，听着其实是有些?瘆人的。
    可贺昀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冷着脸用膝盖压在对方，骨节随着主人的动作，逐渐染上了几点红。
    年轻的Alpha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沉默着，下手极狠，一拳比一拳重。
    弄的一起上来的保安都有点不敢靠近。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挨揍，全然没了刚刚的嚣张。
    “贺昀，”回?过神来，刚才还满脸凶戾的江黎此时有点不知所措，“别、别打了……”
    再这么打会出事的。
    贺昀没理他。
    江黎一着急，下意识伸手拉了拉贺昀的胳膊，被惯性拽的一个趔趄：“贺昀！”
    Alpha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那个男人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眼圈乌青，口鼻处挂满了血，就连嘴里哼哼的音调都弱了不少，着实被揍得不轻。
    “贺昀？”见保安的目标实现已经从倒地不起的男人挪到了这个似乎也发狂了的Alpha身上，江黎又拽了拽贺昀，“快起来。”
    贺昀听话地站了起来，任由江黎拉着他到一旁。
    ＊
    以往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都是贺昀主动找话题，现在他不说话了，气氛就有些?凝固。
    “那个……”社交技能近乎为零的江黎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手没事吧？”
    贺昀避开了他的视线：“没。”
    “……哦。”江黎点点头，搜肠刮肚半天，又憋出一句，“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贺昀低着头，没有回?答。
    江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左手食指正往外渗着血珠。
    是刚刚花盆那一下被划破的。
    伤口应该不深，江黎几乎没留意到手上多了个口子，也没觉得有多疼：“……哦，这个……这个没事，放着别碰它，用不了几天就好……”
    ！！！
    对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慢慢向上，然后张嘴含住了受伤的地方。
    江黎一噎，接着整张脸蓦地就红透了，差点原地起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干什么……”
    Alpha的唇是软的，舌尖也是软的。
    指尖所触之处有些?灼人。
    江黎心跳如雷，慌乱地想要抽开手，舌头直打结：“你?你?你?放开……我……这……不行，你?你?你?松开……”
    贺昀稳稳地捏着他的掌心?，酒棕的眸子稍稍抬了抬，舌尖不轻不重地蹭了他一下。
    少年当即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张了几次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丝金朗姆的暗香消无声息地爬上江黎的肩头，驱散了残留的属于别人的信息素。
    “为什么不躲开？”在江黎快要头顶冒烟的时候，贺昀终于松开了他，问。
    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
    虽然知道江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他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保安来的不及时怎么办？万一……
    “……这又不是能躲开?的事……”少年脸还是红的，他轻咳一声，妄图强装镇定，“……一开?门他就过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伤害别人……”
    “……我该早点过来的。”
    “这又不怪你……”说着，江黎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开：“你?先松手……”
    Alpha眸光微沉，用力把他往前拽了一下。
    猩红的舌尖再次舐过了细小的伤口，引得少年一个激灵，又磕巴着炸了毛：“你?你?你?怎么又……”

 第59页

    “下次我会早点来的。”贺昀打断他，认真地保证道。
    炸毛中的江黎又是一愣，然后呐呐地哦了一声。
    慌乱窘迫中带着点呆萌的语气让Alpha的理智彻底回?笼。
    贺昀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江黎通红的耳尖。
    可爱。
    ＊
    男人彻底被保安制住了。
    值班的小护士报了警，而?张大夫帮同事处理了一下伤口，想起了刚刚少年的动作，拎着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急救箱到拐角问：“小江，你?的手要不要……”
    后半句她自己咽了回?去。
    年轻高?大的Alpha眼底带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笑意，根本看不出刚刚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暴戾；而?一向话少的少年这会儿红着脸，正低声跟对方说着什么。
    没了平时的不近人情，多了点同龄人都有的朝气。
    张大夫默默收回了往前迈的步子。
    年轻人的事情，她就不掺和了哈……
    作者有话要说：贺昀：可爱，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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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抑制剂
    警察接到报案，很快就赶到了医院。
    现场目击证人众多，所有人都看见了是那个男人先持刀动手，自愿作?证的热心市民也不少，所以取证过程非常顺利。
    江黎也终于亲眼见识了大奔之前跟他念叨的‘贺氏の家族历史’。
    他们两个直接参与的当事人甚至都不需要去警局做笔录。
    直到坐进了医院门口的火锅店，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江黎还是有些恍惚。
    这合理吗？这合法吗？这样也可?以吗？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可?能是他审视的目光太热烈，贺昀放下菜单，隔着火锅袅袅的白气?问：“怎么了？”
    江黎别开眼：“……没事。”
    “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抢了小?农民全部家当的万恶资本家。”
    江黎脸一热：“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Alpha歪了歪头：“那干嘛一直看着我？”
    江黎低着头，戳了戳碟子里的白菜，嘴硬：“……没看你。”
    少年的心思其实很好猜，贺昀轻轻点了点桌子：“合法，不是不去做笔录，是吃完饭再?去。”
    “……哦。”
    “放心，警察也是公?职人员，对这种?医闹案子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他不会被关多久的。”
    “嗯？”贺昀挑了挑眉，往锅里下虾滑的手一顿，“怎么这么说？”
    “故意?伤害罪法条下面有一条免责权，”江黎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易感期的Alpha受免责权保护，但凡他能证明自己当时不清醒，后续表示悔过，就能减刑。”
    故意?杀人罪也是。
    所以那个人只被判了五年零六个月。
    “他自己不一定知道?这一点……”视线掠过了对方戴着的黑色护腕，贺昀不露声色地?岔开话题：“喜欢吃糍粑吗？”
    江黎看着软糯的糍粑上淋着的红糖，悄悄吞了口口水：“……还可?以。”
    贺昀把一整碟红糖糍粑都推到了江黎面前：“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江黎：……？
    不喜欢你还叫这么一大碟？
    糍粑只是个开始。
    “喜欢吃牛肉吗？”
    “……喜欢。”
    “虾滑？”
    “……还行。”
    “蘑菇？”
    “……不喜欢。”
    就这么看着对面的人微笑着一样一样往锅里下东西，过了大概五分钟，江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你第一次吃火锅？”
    Alpha脸上的表情几不可?见地?一僵。
    江黎抿了抿嘴唇，从贺昀手里接过小?漏勺，拿起一旁的公?筷，开始往外捞东西：“粉丝和土豆都不能煮太久，不然会化掉。”他干巴巴地?解释道?。
    “肉还是得?多煮一会儿，起码要完全变色了才行。”
    “这个要在最后放……这个扔锅里煮一会儿就行，那个不用直接放到锅里。”
    少年说话时为微皱着眉，眼里却没有不耐烦，似乎只是不习惯说这么长?的句子：“香油放多了也会难吃的，我重?新给你弄点蘸料……”
    这确实是贺昀第一次坐进火锅店。
    以前还住在老宅的时候，偶尔贺夫人会让阿姨做一顿火锅，锅里永远都是浓香奶白的骨头汤，绝对不会出现面前这种?滚着红油的汤底。
    那也只是偶尔，贺父对这些重?口味的垃圾食品非常排斥。从小?到大，贺昀甚至连快餐都没吃过几次。
    来医院的路上，贺昀其实上网搜了搜两个人在外面吃什么好。
    当时弹出来的第一个标题带着非常夸张的粉红色‘想知道?和TA是不是真?爱？一起吃顿火锅就知道?了！’
    “……你习惯吃小?辣还是中辣？”
    贺昀回神：“……不辣的。”
    江黎动作?一滞。
    ……吃不了辣为什么还要选这家重?庆火锅？

 第60页

    盯着锅里翻滚的辣油沉默了几秒，江黎果断叫了服务员，麻烦人家把汤底换成鸳鸯锅。
    “猪骨汤是不辣的，”少年忙活着往新汤底里加东西，然后递给贺昀一碗不辣的蘸料，顺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你尝尝。”
    蘸料带着股说不出具体?味道?的香，那块肉也涮得?刚刚好。
    “……好吃吗？”对面的人好像有点紧张。
    贺昀的视线垂了垂，隔着不断升腾的白雾，江黎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他应了一声：“好吃。”
    好吃就行。
    江黎这才放心地?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
    心情忽然就好了点。
    ＊
    吃完饭，江黎又回医院呆了一小?阵子，然后才回了家。
    贺昀去做笔录了，家里现在就他自己一个人。
    后颈安分了两天的腺体?猛地?一跳，江黎才想起来今天好像该打?抑制剂了。
    症状开始得?十分突然，同时又来势汹汹。
    几乎是转眼他就不得?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了。
    是今天吗？
    不是说三天之后再?打?一次抑制剂？
    那是现在打?还是等过了零点再?打?？
    难以启齿的渴望再?次自心底萌芽，让他整张脸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想要……想要信息素。
    ……难道?以后发.情期都要这么来一遍吗？
    少年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Omega必知常识，二次分化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时跟大夫都问了些什么。
    好像就是反反复复确认了很多次，之前的体?检报告有误差，他确实分化成Omega了。
    忍着不适挪回屋里，他在桌前坐定。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注射器，江黎又晃了晃神。
    直到腺体?胀得?实在太难受了，他才缓缓拿起了那天蓝色的针管。
    腺体?发胀发热，浑身无力，意?识涣散，渴求配偶的信息素……这些都是发.情期的症状。
    一条一条，确定自己都对上了，江黎才按照说明书拆开了包装，针头对准了小?臂。
    就扎一下，不疼的。
    没有办法，已经分化成Omega了，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扎一下。
    做好心理准备，江黎咬了咬牙，向下一按。
    嘶……好疼。
    透明的药液自动顺着针头注到了皮肉之下，很快与血管中的红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找准姿势，还是只是因?为是第一次打?抑制剂，江黎小?臂整块肌肉都疼得?绷了起来。
    不过好在抑制剂很快就发挥了作?用，过了两三分钟，后颈的腺体?就再?次安分了下来。
    应该可?以了吧？
    又看了一眼说明书，确定自己完成了所有步骤，江黎这才把用过的针管丢进了桌边的垃圾桶。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好像有点难过，又好像根本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二次分化。
    江黎就这样呆呆地?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然后脱下了左手一直戴着的护腕。
    疤痕已经愈合很久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颜色一直停留在刚刚脱痂时的浅粉，这么多年……就没再?变过。
    一直戴着护腕是为了避开身边的人。
    人们总是对别人身上的疤痕心怀怜悯却又充满畏惧。
    盯着那道?疤看了许久，少年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接着自己骂了自己一句。
    “傻逼。”
    这个行为放在现实看确实傻逼，除了仇者快亲者痛之外，也没什么作?用了。
    Omega又怎么样？
    到时候他就练满五年泰拳了。
    十八岁，正是最体?强力壮的年纪。
    拿起手边厚厚的笔记本，江黎翻开其中一页，划掉了清单最上面那行‘分化成Alpha’，补了一句‘分化成Omega’。
    下面还有几项包括了‘给鹿鹿攒学费’，‘学泰拳’，‘高考最低线540分’，‘给傻猫找到主人’等等。
    清单的内容有些繁杂，像是记录了江黎整个高中想要做完的事情。
    而在这一页的最下方，还用红笔标着一个日期。
    “六月二十六……”
    少年的手指划过了那个日期，眼底浮起一丝深意?。
    ＊
    贺昀到家时，客厅里黑着灯，室友好像已经睡了。
    就算知道?隔音很好，Alpha洗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擦脸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起来。
    贺昀没着急接，拿着手机坐到桌前，把电脑开机，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才不慌不忙地?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昀昀？”
    是贺夫人。
    “妈，”贺昀抿了口水，“有事吗？”
    贺夫人没跟儿子寒暄，单刀直入：“你爸让我传话，你是存心要气?死他吗？赵局又给他打?电话了。”
    贺昀扬了扬眉：“生气?伤肝，伤肺，容易加速脑细胞衰老，还对免疫系统有害……这些爸不会不知道?吧？”
    “他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贺夫人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有人在吵架，“你新室友是你同桌吧？”

 第61页

    贺昀深知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住的，而且他本来也没想瞒着谁，就大方承认了：“对。”“也是个男A吧？”
    “嗯。”
    “你爸不会同意?的。”
    “哦，”贺昀应了一声，语气?敷衍，“所以我没征求他的意?见。”
    贺夫人那边的背景音更吵了：“你爸还说……那孩子背景不太干净。”
    贺昀把手机放在桌上，按开了免提，然后开始在电脑上敲着什么：“我知道?。”
    “你真?知……为什么！不要分手！都是误会！”贺夫人应该是在看剧，连连惊呼了好几声，才继续对贺昀说，“你真?知道?？”
    “嗯。”其实他也没仔细查，就是扫了扫公?开的新闻，知道?了个大概。
    剩下的等小?刺猬自己跟他说。
    贺夫人一直觉得?儿子其实根本不用自己操心，这打?电话过来还是因?为丈夫催了太多次，不得?已走个过场应付一下。
    儿子说知道?，那就肯定是知道?了。
    想到这里，贺夫人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贺夫人的电话一断，贺昀这才听见门外传来的轻响。
    好像是钥匙被拨弄的声音。
    Alpha起身，开门，看向僵在门口的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
    “你别过来！”江黎打?断他，语气?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你别过来！”
    贺昀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怎么了？”
    “……抑、抑制剂好像没用……”
    客厅的灯这会儿是开着的，江黎的呼吸有些急促，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勾得?人想亲一口。
    偏偏他还在故作?镇定：“我想去医院……”
    Alpha听了，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皱了皱眉。
    ？
    为什么没有信息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124 19:29:21~20201126 01:1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霁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只是一个小蘑菇呀12瓶；285550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开窍
    江黎只套着件单薄的T恤，诱人的绯色自脸颊蔓延到脖颈，最后消失在黑色的领口下。
    对方只是开了门而已。
    他握在门把上的手颤了一下?。
    对方只是开了门而已，腺体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浓烈的酒香，迫不及待地想要迎合。
    这是江黎根本抗拒不了的本能渴望。
    相比之下?，贺昀这次就冷静多了。
    他回屋拿了个口罩，口罩里还特意多垫了一层浸了人造缓和剂的帕子：“我陪你去。”
    江黎抿了抿唇，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化成?了一个干巴巴的“哦”。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医院。
    挂号，化验，等?结果……
    江黎的体温在短短的时间里飙得奇高，烧得整个人意识都有点模糊，几乎已经站不稳了，全靠贺昀托着他的手肘带他从化验室回到接诊室。
    突如其来的症状比那天在学校还要严重些。
    可偏偏一点信息素都泄露出来。
    一丁点都没有。
    仿佛那日令人疯狂的甜香只是Alpha的幻觉。
    半靠在怀里的人轻得有些过?分，贺昀一手托着他，一手拿着护士刚给的降温贴，轻轻地敷在Omega的额头上。
    江黎似乎是想躲开，可惜实在没什么力气动弹，只是晃了晃脑袋，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要……”
    “别动，”贺昀哄道，紧了紧圈着人的胳膊，“这样舒服点。”
    “……不舒服……”江黎眯了眯眼睛，降温贴有点太凉了，凉得他只想躲，“……难受……”
    “我知道，再忍一下?。”贺昀圈着他不让他乱动，耐心地哄着，“马上就不难受了。”
    “……贺昀？”
    “我在。”
    “……难受。”
    “我们已经在医院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还是难受。”
    “……”
    “……你骗人……”
    “没骗你，”贺昀拨开江黎额前的碎发，再次把降温贴敷了上去，“再等?五分钟就能看大夫了。”
    江黎不说话了。
    他抬了抬头，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贺昀，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贺昀：“……”
    Alpha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口罩而有些闷：“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啊？”
    ……
    会忍不住想亲你。
    只是贺昀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江黎忽然眨了眨眼，然后自己慢慢坐直了身子。
    脸上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江黎？”
    “……嗯？”
    “你……”
    “……好像没事了。”
    江黎抬手揉了揉脖子，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
    理智逐渐回笼，他轻咳了一声，自己接过了降温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症状突然就都消失了，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贺昀尴不尴尬没人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默默抻了抻自己衣角的那块褶皱。

 第62页

    那是半分钟前某人攥出来的。
    江黎：……
    贺昀又默默活动了一下?肩膀。
    半分钟前那儿还枕着个小脑瓜。
    江黎：……
    Alpha把口罩往下?勾了勾，露出了下?半截线条优越的脸：“不难受了？”
    江黎：……
    江黎：“……不难受了。”
    贺昀却没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好整以暇地问：“不说我骗人了？”
    江黎：……
    少年的脸又有升温的趋势：“你别……”
    好在护士拿着化验单来找他们了，成?功打断了Alpha继续逗人的想法：“1477号，是吧？请跟我去六号接诊室。”
    护士的语气谈不上绝对严肃，但也一下?子拉紧了空气中看不见的那根弦。
    江黎起身，正准备跟着护士走，衣角忽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贺昀垂着眼，伸手拉平了江黎微微翻起来的T恤下摆，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对方的腰线。
    “去吧，”酒色的眸子抬了抬，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了片刻，“我就在外面等你。”
    ＊
    这次江黎用了很久才明白了大夫的意思。
    ‘腺体损伤导致的间歇性无规律发情’
    他一直隐约知道自己的腺体有问题。
    那个男人生?气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所以哪儿有伤都不奇怪。
    但间歇性无规律发.情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感受到了江黎眼神里的迷茫，大夫解释道：“这个意思就是说，你的发.情期不会像别的Omega一样有规律，如果不接受治疗，发.情期有可能发生得越来越频繁，最终会严重影响你正常生?活的。”
    江黎想起了刚刚自己一系列的降智操作，有点耳热。
    “结合病历，你的腺体损伤是由早期注射过?量抑制剂导致的，所以发.情期才会出现信息素分泌异常的情况。”这个大夫就是前两天给他开抑制剂的大夫，他扶了扶眼镜，又扫了一眼化验单，“当然，你才刚刚开始正式分化，这些损伤还是可以逆转的，推荐的治疗方法有两种……”
    江黎竖起了耳朵。
    “第一，找到固定的、最好是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伴侣，让他在发.情期临时标记你，这是最自然的延缓克制发.情期的办法，疗程估计一年左右。”
    少年一顿，眼神闪了闪，问：“……第二种呢？”
    “第二，市医院刚刚从国外引进一批调整Omega荷尔蒙分泌的新型药，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接受药物治疗，疗程估计是一年半。”
    江黎眼睛一亮，却没忘了问最关键的问题。
    “药物治疗……一期的价格是多少？”
    大夫沉吟了片刻，报了个五位数的价格。
    江黎：……对不起打扰了。
    大夫又推了推眼镜：“那天陪你来的Alpha呢？你们测过?匹配度吗？”
    “……我们不是……”
    “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大夫在这个诊室呆了十几年了，自觉早就摸清了小年轻们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面前的少年是在害羞，“朋友的话也可以。”
    江黎：“……”
    江黎：“……知道了，谢谢大夫。”
    大夫生?怕他不理解情况的严重性，特意又加重了语气：“发现情况就要尽早接受治疗，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结果拖着拖着……就成?大病了。”
    “你也别不当回事，现在的情况还仅仅是你的腺体无法正常分泌信息素。等?情况再严重些，腺体也有可能病变成?过?量分泌信息素。”
    “到时候也许你连正常出行都会受到影响。”
    “总之就是一句话，身体不舒服还是早早接受治疗的好。”
    “早治疗早痊愈，知道吗？”
    江黎：“……”
    江黎：“……知道了，谢谢大夫。”
    他越这么说，大夫就越觉得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最后江黎不得不向大夫反复保证很多次一定会积极接受治疗，这才被从接诊室里放出来。
    贺昀就在外面等他：“好了？”
    江黎本来想点头，点到一半又生?生?忍住了，语气有些不自然：“其实……其实还有一项检查……”
    “什么检查？”
    “就……”清醒的江黎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他把手里的表格递给贺昀，磕巴了一下?：“……就这个……”
    贺昀低头看?了一眼。
    A4的表格上需要填的信息并不多，最上面是一行加粗的宋体小字：
    【裕德市第一医院信息素匹配度测试检查单】
    ＊
    凌晨。
    装着结果的信封还没拆开，江黎觉得自己也没准备好现在就拆。
    而贺昀从头到尾什么也没问，似乎完全不好奇检查结果。
    也不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拉着他去做这种检查。
    “……”江黎没忍住，“……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正准备关房间门的贺昀闻言，回头，挑了挑眉：“问什么？”
    “问……问为什么要……要……”
    他说不出来。
    贺昀扬了扬嘴角，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无奈：“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不用觉得有压力。”
    “……那……那……”少年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低着头憋出几个字，“……那明天再说。”

 第63页

    贺昀温声说了句好，动作自然地在江黎能躲开前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晚安。”
    然后他关上了房间门。
    江黎就这么在原地杵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转身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
    两个人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就越容易被彼此吸引。
    【最终统计结果：匹配度＞99.00%】
    是完美匹配。
    夜风带着凉意顺着未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
    江黎看着报告结果出了神。
    半晌，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一行字：
    Alpha说我想标记你是什么意思。
    网页一点延迟都没有，眨眼就弹出了一千三百八十六万多条相关信息。
    少年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第一条。
    【标记的冲动究竟真的是两个灵魂的共鸣还是仅仅是荷尔蒙的吸引？】
    屋里的小夜灯兢兢业业地散发着暖黄的微光。
    第二条【Alpha说我想标记你算不算xsr？】
    从窗口偷溜进来的风好像又大了点。
    江黎动了动手指，滑到第三条。
    【喜欢的Alpha说我想标记你…】
    少年忍不住咬了一下?舌尖，没再继续往下?看?。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搜索，崽崽心里门清
    ————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霁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35124 5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为什么【倒V结束】
    临时标记是缓和Omega发情期的方法之一：由Alpha咬破Omega后颈的皮肤，在对方的腺体里少量注入自己的信息素。标记后Omega身上会暂时留下Alpha的味道，过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淡化?。
    理论早在初中必修的生理课上学过了?。
    可如果真要操作起来……
    心事重重的江黎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梦里天蓝色的抑制剂成了?精，挥着巨大的针管撵得他四?处狂奔。
    逃跑的路上，江黎身边莫名其妙就多了?好多人，有大奔，有林轩，甚至还有沈周。
    林轩和沈周边跑边不忘互骂着抢篮球，而?大奔头?上顶着个?鸟窝，手里拎着个?拍立得，相纸像是不要钱一样一沓一沓往外飞。
    然后一只超巨型的蜘蛛从天而?降，却又在江黎差点吓得心脏骤停的前一刻连同光线一起消失；只剩下不远处一盏孤零零的小夜灯，还有那只趴在小夜灯旁边的小黑猫。
    江黎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小黑的一对黄眼睛变成了?酒褐色。
    接着小猫咪支起身子?，用他自己的声音口吐人言：
    “你就是喜欢他。”
    与此同时，微沉的男声几乎是贴着江黎的耳根响起……
    “我想标记你。”
    ！
    要素过多，直接惊得江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才天亮，他一共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维持着惊醒的姿势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江黎抬手揉了?揉耳朵。
    隐约好像能听?见对面进出?房间的声音。
    贺昀今天起得早是为了?回学校。
    这两天虽然放假，但学生会还有不少活动策划要做，再加上他还要准备竞赛……
    江黎开门?出?来的时候，贺昀咬着三?明治，正准备出?门?。
    “……你去哪？”
    “学校……把你吵起来了?？”
    江黎摇摇头?，往外走?了?几步：“……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贺昀挑了?挑眉，问：“大夫这么说的？”
    “嗯……”
    原……原话是要他标记他……
    也算……算是大夫说的吧？
    Alpha闻言动作一顿，已经搭上门?把的手又收了?回来：“大夫没说别的了?么？”
    江黎莫名就有点紧张：“……说了?。”
    “还说什么了?？”
    “说……说……”
    江黎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前两天还在拼命拒绝，现在又要他……
    江黎自己都觉得这波操作有点……
    看着对方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贺昀没舍得继续逗他：“带上作业吧，我要去学生会，可能下午才结束。”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江黎本来还有点担心贺昀会继续问，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贺主席似乎很忙很忙，一路上一直在笔记本上打字，好像是在写什么报告。
    “运动会的总结，”第三?次逮住身边人偷看自己，贺主席主动解释道，“等下要交。”
    “啊？哦……”江黎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回学校干什么啊？”
    “几个?部长要讨论高三?的欢送会策划，”贺主席打字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填满了?小半个?屏幕，“还有下学期高一的迎新会，加上点其他小事。”
    哦……那就是要开会讨论吗？
    ……现在你信息素紊乱得厉害，还是尽量和Alpha在一起，这样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解决……大夫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脑子?一热，就跟着贺昀出?来了?。
    像是猜到了?身边人的想法，主席扬了?扬嘴角，接着说道：“学生会有间休息室，你可以在那里写作业……中午吃饭我再去叫你。”

 第64页

    “……哦，好。”
    贺主席嘴角的弧度又大了?点：“大夫还说什么了?？”
    江黎耳根一热，咬着牙低声改口：“……没有，没别的了?。”
    贺主席也哦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意味深长。
    ＊
    明明是假期，一向起码睡到中午十一点的大奔今天九点钟就起床了?。
    原因是他忘了?把手机设成静音，群聊＜嗑糖机＞从早上八点半就开始嗡嗡嗡嗡响个?不停，直接把小胖子?吵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大奔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从99+的未读信息里提取到了?重点。
    他黎哥今天陪着贺神?一起回学校了?。
    大奔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多大点事……这才哪儿到那儿……他黎哥还经常陪他去食堂吃饭呢……’
    直到小胖子?硬撑着起来洗漱完毕，才堪堪想起来。
    嗯？他大哥不是易感期吗？
    易感期的Alpha不是最讨厌和别的Alpha有接触了?吗？！
    啊这……
    大奔以为自己太困看岔了?，连忙又点开了?群聊，正好看到陈飞发了?一句带着十个?感叹号的感叹。
    七班瓜农：【这还不算真爱的话真的很难解释！！！！！！！！！！】
    八班棉花糖；【我也这么觉得】
    六班红糖：【我也这么觉得】
    五班蜜糖：【我也这么觉得】
    九班米糖：【+１】
    十一班白?糖：【虽然但是，@八班棉花糖副主席，您这开着会一直玩手机真的好吗？[笑哭]】
    八班棉花糖：【嗐，这不是中间休息的五分钟抓紧时间跟各位姐妹汇报军情嘛】
    八班棉花糖：【霸霸早上还是莫挨老子?的样子?】
    八班棉花糖：【不过这好像更好嗑了?，熬着起床气和易感期也要陪你】
    八班棉花糖：【主席刚拿着缓和剂出?去了?，盲猜是去哄人了?！】
    四?班糖霜：【666 kdl！kdl！】
    回忆起前两天他黎哥拒绝他的探望，这又跟贺神?一起回学校……
    一个?大胆惊人的想法在大奔心里突然冒了?出?来。
    他悟了?！卧槽！他黎哥不会真的暗恋贺神?吧！
    易感期有多难熬大奔可是深有体会。
    随便一点点其他Alpha的信息素都能让自己像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很难控制住排斥的情绪。
    就这，他大哥还陪着贺神?回学校？
    ……不是真爱真的很难解释。
    又刷了?一遍群里的信息，大奔只觉得有点如梦似幻。
    哇……他黎哥喜欢贺神?……
    这是啥时候的事情？
    他天天跟在他大哥身边，咋就没发现呢？？？
    等大奔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手比脑子?快，唰唰唰几条绿色的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你今天回学校啦？】
    飞奔的五花肉：【还难受不？】
    飞奔的五花肉：【[大哥你不对劲.gif]】
    飞奔的五花肉：【去学校干啥啊在家歇着不香吗？】
    飞奔的五花肉：【周老师留的卷子?你开始写了?嘛】
    最后一条是大奔为了?转移话题硬加上去的。
    JL：【。】
    JL：【你怎么知道我来学校了?？】
    大奔：……完辽。
    他莫名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黎哥独自一人冷着脸ＫＯ外校三?个?抢他钱的小混混，战斗力?爆表……
    他该怎么告诉黎哥是自己加了?一个?他和贺神?的CP群聊，然后看到了?副主席的爆料……
    要是被大哥知道了?自己还看过他的同人文……
    就大哥那个?暴脾气，会不会在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取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好在他急中生智的转移话题起了?作用。
    JL：【刚开始写，怎么了?？】
    大奔赶紧顺着这个?展开话题。
    飞奔的五花肉：【写完了?咱俩对对答案呗】
    JL：【哦】
    JL：【你也在学校么？】
    想起自己看过的同人文，大奔拿着手机的手抖三?抖：【是呀，刚刚看到你了?，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JL：【哦】
    JL：【我在学生会的休息室】
    JL：【要一起写作业么】
    他黎哥很少主动约他一起干什么，这要是放在之前，大奔绝对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可现在，某宋姓人士看了?一眼舒服的床，含泪回复：【嗯嗯好呀，我这就收拾收拾东西?过去】
    ＊
    放下手机，江黎看了?一眼面前摊开的卷子?，视线挪到了?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很是分明，明媚的阳光穿过翠绿的枝叶，光与影碎了?一地。
    因为是假期，学校里没了?往日同学们的喧嚣，安静得很。
    江黎认识的人其实并不多，学生会的几个?部长，他只认识林轩和秦妙妙。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些许怪异。
    尤其是那个?秦妙妙。
    眼神?那叫一个?炽热，弄得江黎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上洗脸没洗干净。
    不然干嘛一直盯着他看？
    林轩也是。
    ……大奔不是说要过来，怎么还不来？

 第65页

    正胡思乱想着，江黎余光留意到有人从休息室门?口经过。
    休息室在走?廊拐角，再往里走?就是厕所了?。
    江黎想了?想，等了?两三?分钟，起身跟了?过去。
    他进去的时候贺昀刚把缓和剂的空壳子?扔掉，正低着头?洗手。
    见他进来，贺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问：“中午想吃什么？”
    江黎抿了?抿嘴唇，反问：“你不跟林轩他们一起去吃饭吗？”
    他们早上还在讨论中午要去附近新开的日料店吃饭。
    “不去。”贺昀冲了?冲手上的肥皂泡，“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江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话在嘴里停了?两三?秒，才又问道：“为什么？”
    阳光穿透一旁的毛玻璃，在干净的镜面上晕开一层光圈，也勾勒出?Alpha线条流畅的侧颜。
    “……为什么？”微沉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江黎，你还没看出?来吗？”
    江黎又咬了?一下舌尖，心脏因为莫名的惶恐与期待而?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有的答案呼之欲出?。
    贺昀顿了?顿，侧头?，酒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因为我想追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你不是想，你已经在行动了
    第34章 崽崽
    江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当场转身就跑。
    问清楚答案了。
    他想追我。
    胸腔大幅度地起伏了好几次，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颤了又?颤，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
    “是。”贺昀承认得很干脆，“我喜欢你。”
    像是被那四个字烫到了一样，江黎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本来想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的，”贺昀垂了垂眼，抽了两张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珠，然后再次抬头看向他。
    “但是你问了，我不?想骗你。”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Alpha亲口说出的真相与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慌还是让江黎有些?喘不?过气来。
    像是即将触碰到火苗的飞蛾，极度畏惧粉身碎骨的结局，却又极度渴望拥抱烈焰本身。
    贺昀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将纸团扔进了墙边的纸篓，然后走了过来。
    江黎忍不?住又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门。
    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不?适时宜地跳了出来。
    女人的笑很是温柔，摸头的动作很是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温柔：“黎仔，妈妈非常爱你。”
    “真的吗？”
    “妈妈是不会骗你的。”
    “相信妈妈。”
    画面一转，女人依旧动作温柔，只是这次她手?里拿着的是还在滴着水的冰袋，敷在江黎的眼角，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埋怨：“……怎么又?让你爸爸生气了？”
    “……我没有。”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你要相信妈妈，只要你听话，爸爸是不会再打你的。”
    “这次就是你不?听话。”
    画面又是一转，女人自己脸上也带着伤，却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向你爸认个错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
    “……我没有这样的爸爸。”他蜷缩在满地的狼藉旁，身上疼得几乎动弹不?得，倔强地不肯低头，“是他做错了，我没错。”
    “就是你！都怪你！”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起来，语气里的怨毒怎么也藏不住，“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对我！都怪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为什么就非要惹他生气呢？”
    “……听话？我一直都很听话，可他还是一直打我。”
    女人开始厉声咒骂。
    “我还能怎么听话？”看着妈妈逐渐扭曲的表情，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是要我乖乖等他打死我吗？”
    而女人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脱口而出的谩骂越来越恶毒。
    ……
    看着对方不断后退，Alpha的步子微微一顿：“……无法?接受吗？”
    江黎看着他，呼吸急促，脸色红了白，白了红。
    不?是的……只是……只是再给他点时间……
    理智告诉他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是不可能做出同样的事情的，但恐惧如跗骨之蛆般牢牢地抓着他，扼着他的喉咙，让他快要窒息。
    贺昀视线落在他微微发颤的肩膀上，没有再继续往前：“真的无法?接受的话……也不?用勉强自己。”
    江黎只觉得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他拼命调整呼吸，然后无比困难地摇了摇头。
    “不?……不是……”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
    他其实是开心的。
    看着眼前人无措的样子，Alpha心里狠狠一疼，放柔了语气，试探性地问道：“……不是？那是什么？”
    “我……我……”情绪紧绷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对方语气的变化，他只看到了对方停下来的步子，“不?是……不接受……”
    这一刻，将他的恐惧推向巅峰的是对方的停滞不?前。
    停下来，然后呢？
    转身离开吗？
    “可……可以……”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几乎要把自己掐出血来。江黎极力克制想拔腿就跑的冲动，硬着头皮说，“你……可以……”

 第66页

    “我可以什么？”
    “……那天……你……你说……你想……想……”
    你说你想标记我。
    贺昀呼吸一滞，酒色的眸子里极快地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大夫这么说的吗？”
    情绪已经到了极限，江黎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费力地点点头。
    不?大的卫生间静了片刻，然后贺昀缓缓开口：“……可我更希望是你自愿的。”
    少?年浑身一颤，像是惊惧到了极点。
    看着他的反应，Alpha叹了口气，温声哄道：“别怕，在你愿意接受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
    江黎吃力地‘嗯’了一声。
    “所以可以吗？”
    “……什……什么？”
    “想追你，可以吗？”
    江黎背上全是冷汗，极端的情绪让他很难去彻底理解贺昀到底都说了什么。
    ……光是被这样静静地看着，心脏就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恐惧与快乐紧紧地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所适从，又?无处逃离。
    可以，少?年在心里告诉自己，说可以就行了。
    然而张了几次嘴，他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对方也没有催他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忽然隐约传来了别的声音。
    “黎哥！”大奔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休息室，“我来……诶？人呢？”
    得亏他住得离学校近。
    大奔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贺昀挪开了视线，慢腾腾地补了一句：“没想好可以慢慢想，我不?急。”
    然后他越过了僵在门口的江黎，先拐了出去。
    外面又传来了隐约的对话。
    “……贺神？你瞅见黎哥了嘛？他叫我过来一起写作业来着……”
    贺昀跟大奔说了什么江黎没听清，只听大奔又?道：“哦哦……那我在休息室等他。”
    然后外面也没有声音了。
    透过窗户的日光中，细小的灰尘无声地上下飞舞着；除了心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江黎在原地缓了半天，才抬手揉了揉脸。
    眼圈泛起一丝红，又?极快地被忍了回去。
    不?急。
    他在心里偷偷重复了一遍。
    他说不急。
    ＊
    江黎终于回到休息室的之后，大奔愣是没敢立刻跟他打招呼。
    过了足足三分钟，小胖子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黎哥？”
    江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抬头：“……嗯？”
    大奔斟酌了一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江黎桌上的卷子：“……你卷子反了。”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他大哥把卷子转了九十度，又?盯着卷面开始发呆。
    “……黎哥？”
    “……啊？”
    “……还是反的。”
    “哦……”
    大奔又?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心情不?好啊？”
    江黎隔了几秒才意识到大奔是在跟他说话：“……没有。”
    大奔心道您那表情比我连看了十八部恐怖电影加上连上十八堂英语课都难看，还叫心情没有不?好吗？
    想了想，小胖子又?说：“刚刚我碰到贺神了，我们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留意到他大哥又是骤然一变的脸色，大奔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小声问：“……你和贺神吵架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哥你是不是告白失败了’。
    但掂量了半天，为保自己狗命，小胖子还是换了种问法。
    江黎看着桌上的卷子，没有抬头：“……没有。”
    大奔开始打安慰人的腹稿：“那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嘛？
    “他说……”少?年的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声音很轻，“他说他想追我。”
    大奔：“嗐，多大点事？只要好好沟通……”
    大奔：“……只要好好沟通……”
    大奔：“……！！！”
    神他妈的好好沟通！
    大奔：……别问，问就是心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的复杂。
    然后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万能的……
    “卧槽！”小胖子瞪大了眼睛，“贺神他他他说什么？！”
    江黎没再说话。
    大奔连着卧槽了好几声，又?猛地捂住嘴，心虚地看了一眼门边。
    学生会的人就在隔壁开会，他们会不?会听见了？
    意外，实在是意外。
    要知道，大奔都做好了劝说他大哥‘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的准备了。
    想起贺神斯斯文文的眼镜，小胖子挠了挠头：“那……那你答应他了？”
    “……还没。”
    想了想他大哥平日里‘莫挨老子’的臭脾气，又?想了想贺神能排到校门口的追求者们，小胖子咽了口唾沫，好奇地问道：“哦……为什么不?答应啊？”
    过去被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大奔回忆着两个人的互动，发现其实这也不?是无迹可寻。
    贺神对黎哥挺好的呀，为什么不?答应？
    江黎：“……他说不急。”
    “……哦，这样啊……”大奔又?挠了挠头，“也是，AA恋也挺不容易的，黎哥，好好考虑一下也对。”
    江黎没吭声。
    大奔不?知道他大哥在想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第67页

    他从来没见过江黎这个样子。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黎哥永远冷着一张脸，偶尔皱皱眉，溢于言表的不?耐烦让所有人都不太敢跟他接触。
    要不?是江黎以前帮过他，大奔估计自己也肯定是不太敢跟他交流的。
    他还记得自己第二天在学校里见到江黎的时候，想去道谢，结果对方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仿佛夹着冰碴子，然后问：“……我们见过么？”
    当时的大奔：……反正挺让人害怕的。
    也是后来接触得多了，才发现他大哥只是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罢了。
    小胖子这才大着胆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江黎身后，成?功变身絮絮叨叨的小话痨。
    现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江黎这么焦虑的样子。
    小胖子心思细腻，没有硬劝，只拐弯抹角地唠叨：“这种事也是你情我愿，细说下来也没有多复杂。如果……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直接拒绝就好了，是吧？”
    江黎盯着桌上的卷子，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贺昀说过的话。
    ‘你还没看出来吗？’
    ‘是，我喜欢你。’
    ‘想追你，可以吗？’
    忍住指尖发颤的冲动，江黎垂下视线，点开了对话框。
    因为没有单独备注联系人，对话框上面只有一串英文字母。
    DrinkCloud
    最后的对话停在了对方发来的表情包上。
    可爱的小白猫咧嘴笑着，浅棕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江黎咬牙敲下四个字母，然后点了发送。
    JL：【keyu】
    ……草，还打错了。
    过了两三秒，对话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黎蜷了蜷手指，在收到回复之前又?发了一次。
    JL：【可以】
    ‘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过了整整一分钟，江黎才又?收到一张表情包。
    应该还是同一只小白猫，只不过这次表情包里只有两只肉乎乎的猫爪凑在一起，用浅粉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比心的形状。
    江黎盯着那两只可可爱爱的猫爪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绷住地抬手捂了捂脸，绯红从耳根蔓延到耳尖。
    ……一定是小猫太萌了。
    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会议室。
    贺昀的笔记本连着投影仪，正在根据讨论结果修改策划。
    “为什么要删减这里啊？”林轩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表，抓了抓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老?贺，再少?就布置不出来高大上的feel了。”
    “学校会批准的场地经费应该没有这么多，”贺昀一边打字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除非把活动场所换成……”
    “叮咚～”
    是电脑版的微信提示音。
    贺主席打字的手?指一顿。
    所有人下意识往大屏幕上看去。
    右下角多了一个黑色的提示框——
    崽崽：【keyu】
    崽崽？林轩有些?茫然。
    老?贺家里好像没有更小的小孩了啊？
    谁是崽崽？
    刚想扭头问这是谁，林轩就惊悚地发现，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贺老狗笑了！
    他笑什么？！
    然后林轩眼瞅着贺老狗低头拿出了手?机，似乎在打字。
    “叮咚～”
    大屏幕上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崽崽：【可以】
    贺老狗笑得更开心了！
    备注崽崽的人头像是只小黑猫……
    林轩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拿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
    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屏幕上的信息提示，贺昀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关掉了弹出来的提示，轻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除非把活动场所换成校内。”
    “……校内也不?是不可以。”秦妙妙也没留意这个小插曲，低头翻了翻文件纸，“放在学校里，要是布置到位了，怀旧感会爆棚的。”
    “嗯，对。”贺昀点点头，“如果放在学校里，场地布置可以更贴合毕业生这三年的经历……”
    “可以弄个类似于时间长廊的布置。”宣传部长兴奋地接过话头，“我这里正好有一套模板，我现在发给你们……”
    几个人的注意力就又被宣传部长吸引了。
    没人留意到他们贺主席又?偷偷看了一眼手机。
    ＊
    中午。
    江黎和大奔两个人最终跟着学生会的几个部长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日料店吃饭。
    是林轩跑过来叫上他们的。
    “来都来了，就一起嘛……”林轩想拽人，伸出去的魔爪拐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大奔身上，“有学生优惠，好像还有人数优惠。”
    大奔是寿司的死忠粉，一听说去日料店吃饭就立马倒戈了，跟着林轩一起劝江黎：“唉黎哥，就一起去嘛……球球你了……”
    江黎：“……”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贺昀，后者只是扬了扬嘴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江黎：“……哦……行。”
    日料店不?远，就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过去的路上，走在前面的林轩频频回头，不?知道在偷看什么。
    还是那种隔了几秒就回头偷偷看一眼，还生怕自己偷看不?够明显的那种偷看。

 第68页

    江黎：“……？？？”
    校霸皱了皱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轩看了一眼走在校霸身边的主席本人，大着胆子挤到了两个人中间，毫不掩饰地用肩膀把贺昀向外撞了撞，然后小声问江黎：“你微信头像是不是还是那只黑猫？”
    江黎：“……？”
    江黎：“嗯。”
    “哦——”林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特别长，生怕自己不?够夸张，“没换过？”
    江黎：“……没。”
    见校霸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林轩嘿嘿一笑，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原来那个小朋友是你啊……”
    江黎：？？？
    难得有一次拆贺老狗台的机会，林轩凑过去小声哔哔道：“就是有人把备注改成了……”
    “林轩。”一直没出声的贺昀终于悠悠开口，用四个字打断了发小的话，“浏览记录。”
    林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轩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
    林轩恼羞成?怒了。
    “贺老狗！”他转身，愤愤地控诉道，“怎么一言不?合就用这个威胁我？！这都第几次了？！还是不是兄弟了？！”
    贺主席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愤恨交加的林轩扁了扁嘴，不?甘不?愿但老?老?实实地跑到前面找大奔唠嗑去了。
    队伍末尾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沉默了片刻，江黎装作不?经意的低声问道：“……什么小朋友备注？”
    瞧着对方微微发红的耳尖，贺主席扬了扬嘴角，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江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按捺住那该死的好奇心，接了过来。
    五秒钟后，他满脸通红地把手?机递了回去，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怎么……怎么……”
    “不?是同意了吗？”贺主席的语气非常无辜，“你还给我发了两遍……”
    抿了抿嘴唇，江黎别开脸。
    “不?喜欢吗？”贺昀又?问，“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改改。”
    江黎没吭声，也没回头。
    贺昀笑出声：“你想改成什么？”
    江黎还是没吭声。
    贺昀凑近了半步，这下两个人就肩碰着肩了：“改成亲爱的？”
    “……”
    “宝贝？”
    “宝宝？”
    “乖乖？”
    “还是……”
    “别……别改了……”江黎已经要头顶冒烟了，他偷偷瞥了一眼前面走着的几个人，“就……就这样也……也行……”
    “嗯……”Alpha悄悄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叫道，“崽崽。”
    江黎差点当场表演个原地弹跳起飞。
    “……你别、别这样……”他结结巴巴着躲了一下。
    少?年眉眼间的凌厉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仓皇无措：“还有……还有别人……”
    “别人？”贺昀又?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是不是回家就可以了？”
    江黎：“……”
    ……现在撤回那条微信还来得及吗？
    一行人的目的地日料店是家上周刚刚开业的店，算上江黎和大奔，最后打了个八五折。
    “啧，我就说叫你们两个过来对了吧。”点完菜，坐在另一头的林轩没形象地往椅子里一靠，随即热情地介绍起来，“还没正式介绍过吧？这是宣传部长吕平，这是纪检部长赵奇……”
    有林轩热场子，加上大奔也是个爱说话的，不?一会儿就跟一群人就混熟了。
    而江黎其实不?太习惯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他低头拨弄着小碟子里的紫菜卷，忍不?住开始算吃一顿日料的钱能吃多少?顿烧烤。
    “……不喜欢吗？”留意到江黎还没怎么动筷，贺昀问道。
    “没有……”江黎又戳了一下紫菜卷，然后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就是有点困。”
    “那要不?要先回家睡觉？”
    本来其实没多困，但贺昀这么一说，江黎忽然就觉得困得要睁不?开眼了：“……可是……”
    “可是什么？”
    江黎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一点点生理性的水光，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大夫说……说尽量……”
    大夫说发.情期还没结束的话，还是尽量和Alpha呆在一起。
    万一他先回家，然后半路上开始……
    除了贺昀，他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这样……”贺昀推过来一杯茶，“尝尝？”
    江黎乖乖接过杯子，乖乖抿了一大口，然后被苦得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贺昀没忍住，笑了。
    他边笑边从不?知哪里摸出颗糖，剥好，递到了江黎嘴边：“好喝吗？”
    “噫……”咬着糖，校霸含糊不?清地抱怨了一句，“苦死了……”
    贺昀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林轩隔着整张桌子，大着嗓门问道：“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江黎：“……”
    林轩其实问完就后悔了，贺老狗的眼神要真是刀子，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成筛子了。
    至于江黎……
    江黎每次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时候，林轩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会把桌子扣到自己头上的错觉。

 第69页

    好在正跟大奔和吕平唠嗑的秦妙妙一巴掌拍在林轩胳膊上：“你管人家说什么呢……诶，对了，你不?是说你上个礼拜刚去了这附近的那家清吧吗？”
    林轩被这一巴掌呼得龇牙咧嘴，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贺昀，否认三连：“不?是我，没去过，别瞎说……”
    秦妙妙送他个白眼：“……你朋友圈照片是P的？”
    林轩：“……”靠，忘了这回事了。
    林轩：“行吧，我承认我去了。”
    秦妙妙顿时来了精神：“你知道那家清吧每周都有驻唱表演吗？”
    ‘清吧’和‘驻唱表演’等关键字让江黎一个激灵。
    不?会吧……
    林轩挠挠头：“知道，但是我不?是周末去的……”
    秦妙妙闻言，可惜地叹了一声：“唉……听我堂哥说，那个驻唱的Alpha小哥哥超级帅，唱歌超级好听……”
    “就是可惜表演禁止录像，他只偷拍到了一张照片。”
    “联系方式也没要到……”
    说着，秦妙妙解锁了手?机，点开了相册。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江黎：“……”
    倒不?是介意别人知道他在清吧卖唱，只是……
    只是感觉有点微妙。
    偷拍的照片确实糊得很厉害，只能隐约看出台上的人戴着副墨镜，穿着白衬衫。
    剩下的糊成?了一团颜色。
    几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就连大奔都没看出来照片上的人其实就是坐在他旁边的江黎。
    而就在江黎确认自己捂紧了马甲并松了一口气时，身边人忽然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的指尖。
    “唱歌超级好听的超帅小哥哥，”Alpha故意学着秦妙妙夸张的语气，小声对江黎说，“你是不是还欠我很多首歌？”
    江黎：“……”
    旁边人太多，江黎只能绷着表情：“……你在清吧听的还少?吗？”
    “那不算，”贺昀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又?不?是唱给我一个人听的。”
    江黎：“……”
    “回去唱给我听好不?好？”
    “……”
    “好不好嘛……”贺主席轻轻晃了晃校霸的手?，眨了眨眼，“好不好嘛？嗯？崽崽？”
    “……”
    败下阵来，江黎耳根通红：“……好……别、别再这么叫我了……”
    ＊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没人留意到两个人桌下的小动作。
    吃完饭，学生会的几个部长就又?开始跟各种策划书拼命了。
    这一拼，就拼到了下午四五点。
    等到终于散会，江黎都已经写完三张卷子了。
    还没到晚高?峰，公交车上的乘客并不?多。
    两个人并坐在最后一排，江黎低着头，正在玩消消乐。
    公交车开得并不快，两旁的景色摇摇晃晃地后退，不?一会儿就摇得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也有人真的睡着了。
    一局小游戏还没结束，江黎就觉得肩上一沉。
    睡着之前，贺昀似乎正在手机备忘录上打着字。应该是真的很累了，一句话的拼音还没敲完，手?机就差点随着他的动作从他手?里滑下去。
    好在江黎手快，一把接住了手?机，然后僵在了座位上。
    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好像隐隐约约又?闻到了金朗姆的味道。
    犹豫了半晌，江黎轻轻抬起手?，扶着身边人的头挺直了腰，帮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公交车还在慢悠悠地往前开。
    扑通……扑通……
    肩上的分量并不重，却让人的心跳再次开始加速。
    手?机屏幕还亮着，江黎本来没有偷看的想法，却还是无意瞟到了最上面的那一行字：
    [崽崽喜欢吃的东西]
    是一条略长的备忘录，创建时间是开学第一天。
    江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像是暗喜，像是紧张。
    又?好像是心底偷偷冒起的一丝暖意。
    微微发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江黎的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改掉备忘标题上的那两个字。
    只点了保存——锁屏。
    崽崽
    他在心里偷偷地说了一遍。
    然后嘴角终于不受控制地悄悄扬了起来。
    而在江黎没看到的地方，Alpha的睫毛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唔，小刺猬果然就喜欢嘴硬。
    ＊
    晚上，卫生间。
    “哗哗哗……”
    白色的泡沫逐渐消融在水流声中，蒸腾的雾气上升，熏得人脸颊发红。
    关上水龙头，被雾气盖住的镜子，又?勾起了某些?回忆。
    好像也是这样一面镜子。
    不?到十三岁的孩子，鼓起勇气砸破了镜子。
    然后捏着碎片，试探性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小孩其实一直都很怕疼的。
    但如果不?这样做，活着似乎会更疼。
    镜面冰凉的触感让江黎回神。
    。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多愁善感，江黎调了一下水温，冲了冲脚丫上残留的泡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水温好像又骤然降了不?少?。
    ……他洗了很久了吗？
    从卫生间上方的小窗户看出去，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了。

 第70页

    一阵凉风自窗口溜了进来，让人打了个激灵。
    江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脖子，耳朵又悄悄红了红。
    ……在公交车上装睡就算了，还一直蹭他脖子。
    他痒得直想躲，却又不太敢动弹，生怕把他吵起来，就这样僵坐着忍了一路。
    临近下车，江黎才发现这货其实是在装睡。
    江黎：“……”
    校霸冷着脸磨了磨牙：“……过分了啊。”
    贺主席无辜地眨眨眼，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委屈巴巴：“我易感期……”
    江黎：“……”
    ……他的易感期也因为你提前了……
    大夫那天好像是这么说的。
    贺主席：“就是忍不?住想要你的信……”
    论脸皮的厚度，江黎向来都是完败：“别……别说了……”
    于是装睡的事情就这么被翻篇了。
    然而进门回家，某主席又?磨着他唱歌。
    他不?愿意，他就贴着他的耳朵叫崽崽，一声又一声，直叫到他面红耳赤地妥协了为止。
    ……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正胡思乱想着，又?是一阵凉风吹过，后颈忽然猛地一麻。
    紧接着一股不受控制的渴望自内心深处蓦地腾起，几乎是瞬间，灼人的温度就从鼓胀的腺体迅速蔓延至全身。
    难以启齿的欲.望敲打着他的理智，少?年清瘦冷白的脊背一颤，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腰。
    ＊
    房间里，贺昀翻出最后两盒缓和剂，并拆开了其中一盒的包装。
    人造缓和剂其实被投诉过很多次味道太难闻，但现代技术有限，还无法?生产Omega信息素的完全替代品；化学合成?的东西，闻起来自然也就没有真正的信息素舒服。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拆包装的时候，贺昀好像在缓和剂的刺鼻气味中，闻到了什么别的。
    稍纵即逝，一触即离。
    ……？
    贺昀狐疑地盯着缓和剂看了看。
    然而就在他即将肯定那丝甜香就是自己的幻觉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贺昀？”
    少?年的声音打着颤。
    “……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贺昀过去拉开了门：“怎么……”
    话未说完，Alpha的瞳孔倏地一缩。
    眼前人的发丝还滴着水，就连匆忙套上的短裤都湿了大半；他赤着上身，稍稍泛粉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晃眼；绯色自脖颈蔓延到脸颊，就连眼角都染上了三分红。
    见贺昀开了门，江黎没能忍住，往前挪了小半步。
    好香。
    自Alpha半开的房门里溢出来的金朗姆好香。
    后颈的腺体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猛地一跳，江黎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半湿的身子几乎贴在了Alpha的居家服上。
    好香……怎么办……要忍不?住了……他伸手勾住了Alpha的脖子，凑到对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馥郁的酒香让他着迷，也让他某些?羞于启齿的欲.望更加分明。
    太香了。
    江黎又凑过去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更多……
    这次发.情期的症状来的迅速又?猛烈，少?年的理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蜡一样，几乎是瞬间就消融得无影无踪。
    在本能的驱使下，江黎难耐地紧了紧搂着对方的胳膊，两个身体终于严丝合缝地贴到了一起。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空气里早就充满了水蜜桃独有的甜香。
    江黎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他只能追逐着本能，去寻找金朗姆的源头。
    转眼，手?腕似乎被人死死地扣住，后背不?知何时抵上了粗糙的墙面。
    无孔不?入的诱惑自四面八方将Alpha包裹起来，贺昀瞬间被勾得两眼发红，强忍着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少?年像是被攥疼了一样轻轻哼了一声，湿漉漉的小脑瓜在对方肩头留下一串湿意。
    然后他抬起头，迷离的目光几乎无法?聚焦，小猫般的哼叫带着点鼻音：“贺昀……我难受……”
    此时的他与平时的他太不一样了。
    贺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空气中令人疯狂的甜香不?断撩拨着Alpha仅存的理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将面前的人狠狠地据为己有，拆吞入腹。
    但视线掠过少?年身上的伤疤，印在骨子里的征服欲在这一刻似乎又完全被理智压制了。
    “……乖，”想起他害怕的目光，贺昀闭了闭眼，喘着粗气，“你先回房间，把门锁起……”
    少?年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蹭过了Alpha的喉结。
    “你可以……”江黎在他耳边喃道，再也不?见清醒时的抗拒，低下头蛊惑着身前的Alpha，“说好了……你可以……”
    最后的理智戛然而止。
    Alpha舔了舔犬齿，再也藏不住眼底炽热又疯狂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抱歉，作者来晚了
    对不起
    （然后厚脸皮求小天使们戳专栏收藏下一本，ball ball你们了！保证甜！）
    哇的一声哭出来，这还没标记呢审核大大辛苦了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128 21:06:50~20201201 03:3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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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霁纾、狗勾爱吃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儿童车的二梨、miu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你轻点
    柔软的床垫因为体重而微微下陷，原本平整的深灰床单此时早已皱得不像样子。
    同?样深色的窗帘紧拉着，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让四周平添了一笔暧昧的浓墨重彩。
    被信息素冲昏了头脑的少年不再抗拒任何肢体接触，也不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只遵循着内心深处的本能，含糊着往Alpha怀里钻。
    金朗姆与水蜜桃在空中自由发散，无声无息地发生激烈地碰撞。
    喘息的温度有些?灼人，让某些?羞于启齿的反应越来越明显。
    体内的那股无名火烧得太厉害，直让人手脚发软，头晕目眩。
    江黎紧紧地攀着贺昀的肩膀，眼尾红得惊人，顺着本能想让自己更舒服点。
    鼻尖蹭过对方的颈窝，他低声哼道：“……难受……”
    Alpha轻而易举地压住少年无意识乱动的四肢，伸手摸了摸对方发烫的脸颊，眼底酝酿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江黎觉得有点痒，想躲开，却因为姿势的关系而避无可避，反而像是就这样顺势蹭了蹭贺昀的掌心：“……知道……”
    “……我是谁？”Alpha的指尖顺着江黎的下颚线缓缓游走，碰了碰他的耳垂。
    “唔……”少年避无可避，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贺……贺昀……”
    酒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心满意足，贺昀低头，轻轻吻了吻江黎的眼尾：“崽崽？”
    江黎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黑眸里反射着一个细小的光圈，应道?：“嗯？”
    “……没事，”Alpha又留恋地亲了亲他另一边的眼尾，“就叫叫你。”
    细细柔柔的吻顺着眼尾一路落到了耳根，然后贺昀伸手穿过少年的腋下，架着人坐了起来。
    江黎已经使不上力气了，软在贺昀怀里任他摆布：“……贺昀？”
    “嗯？”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信号，江黎手指勾紧了贺昀腰侧的衣摆：“……你轻点……”
    Alpha动作一顿，扬了扬嘴角：“嗯，我轻轻的。”
    犬齿刺破腺体的那一瞬间，江黎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
    异样的奇妙感在那一刻从后颈蔓延到尾椎，细小的电流以腺体为中心向四肢百骸扩散，他必须狠狠咬紧自己的下唇，才没丢脸的呜咽出声。
    而对于Alpha来说，则像是终于尝到了渴望已久的甜美果实，情不自禁地想要继续狠狠地咬下去。
    微凉的唇贴着炽热的颈肉，两种信息素在这一刻终于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了一起。
    完美契合。
    “贺昀……”奇怪的感觉太过了，少年实在招架不住，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够……够了……”
    饿了许久的狼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放过到嘴的猎物？
    更多的金朗姆信息素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注入了被刺破的腺体，Alpha一边标记属于自己的Omega，一边轻轻顺着怀中人的脊背。
    不知是过了一瞬，还是已经过去了许久。
    最后的最后，江黎只觉得脖子麻了，整个人像是飘在了软绵绵的云朵间，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
    一切都仿佛早已离他远去，只剩下环着他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意识似乎都开始逐渐涣散，江黎徒劳地拽了拽手里的衣摆，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贺……昀……我疼……”
    然后他的视线逐渐暗了下来。
    ＊
    江黎又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妈妈还是正常的，那个男人也没有露出狰狞的本相。
    她会把他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说：“妈妈最爱黎仔了。”
    他会把他驮在肩上，笑得爽朗：“爸爸才是最爱黎仔的人。”
    那时候他们会逗他，问他‘你是更爱妈妈还是爸爸’
    那时候他也会真心实意地回答‘妈妈爸爸都爱’
    拥有过后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第一次动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孩子不听话跑出去玩，让家长生了气而已。
    谁都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原因越来越简单。
    可能是房间太整洁了，也可能是房间太不整洁了；可能是饭吃得太多，也可能是饭吃得太少；可能是睡得太晚，也可能是睡得太早……
    小孩子再天真也不会完全察觉不出这么?纯粹的恶意。
    他想躲，他想跑，想远离这样的地方。
    可一次又一次，他被送回来，被带回来，被抓回来。
    最爱他的妈妈最了解他，她总能猜到他会跑到哪里去。
    她总能找到他，然后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
    她告诉他要忍耐，要顺服，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不论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告诉她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她都恍若未闻。
    原来所谓的‘爱’，还能用这种方式表达。
    这个梦冗长得让人有些?疲惫，也冗长得让人有些?窒息。
    以至于醒来之后，视线过了几秒才聚焦。

 第72页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深色系房间布置，后颈有些?酸胀，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
    像是把新鲜采摘的水蜜桃混进了上好的金朗姆中，清爽可口的甜毫无违和感地彻底融入了浓烈醉人的酒香。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自缝隙挤进来，让人勉强能看清四周的轮廓。
    贺昀睡在他旁边，几缕柔软的发丝轻轻地碰着他的脸侧肩窝；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锁骨上，腰间箍着只有力的手臂；对方的体温比自己的要高一点，贴着的地方一片暖意……
    像是互相把对方当成?了抱枕，手脚.交缠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宕机的大脑逐渐开始恢复工作，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T恤，江黎：……
    江黎：……！！！
    贺昀眠浅，几乎在江黎开始动的那一刻就醒了。
    少年昏睡过去后，Alpha短暂地慌了片刻。仔细确定了腺体没有出血，也没有发热，只是睡着了而已，才松了一口气。
    被临时标记的Omega会格外依赖Alpha的信息素。
    这么?想着，贺主席就直接抱着人睡觉了。
    醒来的Alpha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偏头蹭了蹭对方的肩膀，像只餍足的大猫，懒洋洋地问：“……醒了？”
    身边人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暗哑，清晰地敲在耳膜上，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江黎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心跳如雷，冷白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粉，少年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来。
    “想去哪儿？嗯？”紧了紧搂着人的胳膊不让他跑了，贺昀抬了抬眼，酒色的眼睛追着对方闪躲的眼神，扬了扬嘴角，“打算用完就跑？”
    江黎脸红到了脖子根，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你……没……没有……”
    “那想去哪儿？”
    江黎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抖着手去推贺昀的肩膀：“……你……你先放手……”
    而贺昀耍赖般地凑上去嗅了嗅江黎的颈窝，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后，满意地摇头：“不放。”
    他看似没用多少力气，但实际圈得怀里人动弹不得。
    最后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江黎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你……你……”
    “我什么?？”
    “……”江黎败下阵来。
    他徒劳地抬手盖了盖眼睛，破罐子破摔：“……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什么?叫这样？”贺昀忍不住逗他，“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你了？”
    江黎脸上火烧火燎，心跳又快又急，笨拙地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失措：“……你……你怎么不叫我……回……”
    “叫了。”Alpha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语气故作无奈，“但还能怎么办呢？有人拽着我不松手，我只好……”
    “别、别说了……”听着贺昀的话，江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下……下次……叫我……叫我起来……”
    “哦？”贺昀挑了挑眉，眸里满是揶揄，“还想有下次？”
    小刺猬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Alpha微沉的轻笑近在咫尺：“不逗你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小刺猬捂着脸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小刺猬立刻猛地摇摇头。
    “唔……”贺昀终于大方地松开手，“那起床吧。”
    ＊
    清明节一共只放三天假。
    放完假就快月考了，高二的班级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复习之中。
    晚自习，贺昀照例去忙学生会的事情，于是大奔拿着作业屁颠屁颠挪到了江黎旁边。
    江黎今天穿了件藏蓝的卫衣，看背上印的字，是最近那个很火的潮牌限量款。
    在小胖子拿着英语卷子问出第五个问题后，江黎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大奔。”
    大奔一个激灵：“嗯嗯？怎么啦？”
    “……”江黎想了想，“上次考试你英语比我高了二十分。”
    小胖子一滞，心虚地笑了。
    江黎：“……”
    江黎：“……想问什么?就问吧。”
    大奔挠了挠头：“所以……你答应贺神了？”
    江黎视线挪回了卷子上，一手拿笔，一手踹在卫衣兜里：“……嗯。”
    小胖又是嘿嘿一乐，搓搓手，眼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藏都藏不住：“……怎么说的？”
    江黎面无表情地看着卷子，无人看见他藏在兜里的手蜷了蜷：“微信。”
    大奔‘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江黎身上的新卫衣，小声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黎哥……你这衣服怎么抢到的？”
    要知道他蹲了整整一宿都没蹲到！
    江黎一顿，还没来得及回答，斜后方的教?室后门就开了一道?缝。
    ——是林轩。
    “江黎，”憋了一个短假的林轩手里抱着个篮球，仗着教?室里没老师，嗓门不小：“要不要一起去打一场……”
    他顿了顿，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江黎身上的衣服，嗓门依旧不小，脱口而出：
    “咦？你怎么穿了贺老狗的衣服？”
    教?室里本来还有低低的交谈声，在林轩问完之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第73页

    连大奔都愣了一下。
    江黎：“……”
    校霸面无表情地回头，眼神直看得林轩腿肚子一哆嗦，然后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不去，滚。”
    作者有话要说：林轩·危
    ————
    虽然三次元很忙，但还是会抽时间看评论的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201 03:39:43~20201202 18: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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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深家的小鱼儿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有事
    事?后林轩表示：……当时就是害怕，非常滴害怕。
    校霸的眼神过?于凶狠，以至于林轩压根没留意到他泛粉的耳朵。
    “不去就不去……这么凶干什么……”心虚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林轩转移了目标，“卫舒承！打球吗？”
    坐在前面的卫舒承头都没回：“不去，要考试了。”
    林轩是体育特长班的学生，运动对他来说就是学习的一种?。
    他啧了一声，没急着走，凑到江黎身后看了看?他的卷子：“又?复习英语呢？”
    江黎填上一个英语单词。
    “这几天老看?你写英语……”林轩扬眉，继续毫无知觉地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贺昀让你写的？”
    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黑色的笔尖在卷子上留下了极小的一个洞：“……不是。”
    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危险信号，林轩瞅了瞅旁边摊开的英语笔记：“你想跟他一起出国啊？”
    即将暴走的校霸一顿：“……什么出国？”
    “贺昀一直想去国外念计算机，”林轩没多想，噼里啪啦就把发小的老底抖出来了，“唔，就因为这个他才从家里搬出来的。”
    贺叔叔希望他去经商还是从政来着？他记不清了。
    反正当初闹得父子关系还挺紧张，然后贺昀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江黎盯着写了一半的完形填空，哦了一声。
    钢铁直Ａ林轩没注意到任何不妥，甚至又跟大奔叽叽咕咕聊了半天某个牌子新出的球鞋，才抱着篮球又?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黎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DrinkCloud：【晚上还想吃点东西吗】
    江黎的视线在白色的聊天气泡上停了几秒，手?指不由自主打了一行字，然后又迅速地按了删除。
    JL：【不了】
    DrinkCloud：【怎么了？】
    JL：【。】
    JL：【没事】
    还有一年。
    还有时间。
    ＊
    月考之?前的那个周末，江黎又去医院做了个更全面的检查。
    其实他本来想等考试之?后再去的，但架不住贺昀连哄带劝，于是在周六早上，哈欠连天的江黎就被贺主席拉着又?到了医院。
    还是同一个接诊的大夫，只不过?这次检查的过?程更加繁琐。
    比起单纯检查腺体，更像是做了个全面的体检。
    看?着不短的清单，江黎的嘴角抽了抽，侧头问：“……可以不做胃镜吗？”
    “这是所有Omega分化后的常规体检，”贺主席正在笔记本上十指飞快地打字，闻言，抬了抬头，“不花钱的。”
    “……”倒不是钱的问题，这么多项目下来，岂不是大半天都要在医院呆着了？“……很忙吗？”
    “还好。”贺昀推了一下平光眼镜，打完最后一行字，关窗口、压缩、发送一气呵成，然后合上了电脑，“现在不忙了。”
    江黎抿了抿唇，问：“……那个编程竞赛？”
    “嗯，”贺主席摘下眼镜收起来，拿过对方手里的清单检查了一下，“九月份的竞赛，现在每周需要交几个小程序给竞赛教练检查。”
    江黎对编程一窍不通，他只知道写代码似乎是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要是没记错的话……贺昀是要作为国家队的一员出国比赛吧？
    江黎对国家队也没什么概念，以前这些?都是离他再遥远不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
    Alpha目光微垂，正盯着体检清单；视线专注而认真，眼底带着一圈不易察觉的青黑。
    “贺昀？”
    “嗯？”贺昀抬眼，扬了扬嘴角，“还困？困了闭眼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江黎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这样，校霸被贺主席连拉带拽，一上午光临了十数个科室，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
    等终于轮到最后一项胸片的时候，江黎实在是没忍住，坐在科室外面等成片的时候，支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护士叫号的时候，贺昀没有惊动他，过?去帮他拿了完整的体检报告。
    接诊大夫也见了贺昀三回了，他最后看了看?体检结果?，叮嘱了几句：“轻微低血糖需要注意着点，还有……嗯，之?前应该属于假性分化，等到二次分化结束，荷尔蒙彻底稳定下来后，就可以申请去修改第二性别了。”
    贺昀顿了顿，问：“……假性分化？”
    大夫解释道：“假性分划几乎都是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是大脑给了腺体暗示，从而导致某种?第二性别的荷尔蒙水平异常地高。小同学青春期之?前应该很想当Alpha……不过?要是遇到了契合度高的异性，或者心理影响消失，身体自然就会进入二次分化。”

 第74页

    说到这里，大夫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没事?了。”
    Alpha眼底浮起一丝深色：“好，谢谢大夫。”
    ＊
    时光飞逝，转眼月考就结束了。
    同学们还没放松两天，成绩就被贴到了公告栏上。
    放榜那天早上，大奔特别特别紧张，连早点的煎饼果?子都没吃完。
    江黎戴着耳机，正趁着早自习赶没写完的数学作业，余光里大奔还在来来回.回地转悠，直转得人心烦意乱：“……大奔？”
    还在原地转圈的大奔一停：“啊？”
    “……你坐下吧。”江黎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半天，硬邦邦地憋出一句，“后悔也没用了，下次再努力吧。”
    大奔：“……呸呸呸！什么后悔没用！只要成绩还没贴上去！一切就都是未知！”
    话音未落，陈飞叼着包子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亲爱的同学们，教务处已经把成绩贴到公告栏上了。”
    大奔：“……”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写作业的江黎，问：“黎哥，你不打算现在去看?看?？”
    江黎头都没抬，似乎完全没什么兴趣：“……午休再去。”
    公告栏又不会跑。
    大奔看?着蜂拥而出的人流，又?看?了看?他大哥，纠结了几秒，说：“我先去看看?？”
    “嗯。”
    “那……用不用帮你看?一眼？”
    笔尖一顿，江黎摇了摇头：“不用。”
    大奔点点头，跟着其他同学出去看?榜了。
    有人藏在兜里的拳头这才松了松。
    掌心不知什么时候都是汗，江黎甩了甩手，继续补作业。
    然而还没等到午休，周老师就在语文课上发了月考的奖品。
    看?着贺昀递过?来的兑换券，江黎无声地吸了口气。
    “卧槽总分跳了八十分！”大奔拿着游乐园门票兑换券，看?向他大哥的眼神里多了三分震撼三分惊讶还有四分五体投地的崇拜，“大佬牛批！”
    五百零二分。
    总分比上次考试高了整整八十分。
    江黎硬是生出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月考之?前，除了写作业，就是按照贺昀给他列的复习表写卷子。
    偶尔贺昀会帮他总结一下错题，标一下知识点，让他去记去背。
    考试的时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不少题他都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似乎之?前一段时间的复习都是贴着考题来的……
    贺昀这次又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成绩整整甩了第二名的秦妙妙十多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江黎心里成型……
    贺昀……不会是提前知道考题的吧？
    眼见着同桌的表情从窃喜急转直下，贺昀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同桌的小脑瓜：“瞎想什么呢？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江黎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次考的重点都偏基础，题型变化都是最近才讲过的。”贺昀失笑，“这学期你出勤率很高，练习到位的话，有进步才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大奔这次总分进步也不小，小胖子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什么时候去玩？这周日好不好？”
    贺昀看?了一眼日期，摇头：“这周日我和江黎有点事，换一天吧。”
    周日有点事的江黎：……？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事?？
    大奔不疑有他，想了想：“那之后就是五一了……五一肯定人贼多……唔然后就期末了……那就暑假？暑假的工作日人流量应该不是特别……”
    “宋奔，”讲台上，周老师点名道，“再不把头转过?来听课，就把票还回来吧。”
    被点名的大奔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转头看?前面听课了。
    这节课周老师讲的就是月考卷子，江黎语文前半部分考得还算可以，错题不多，已经写完订正了。
    他犹豫了半天，确定周老师没再看?他们这边，才低声问：“周日……有什么事?？”
    贺昀似乎就是在等他问，闻言，他扬了扬嘴角，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什么放在桌上，朝江黎那边推了推：“给。”
    江黎低头一看?，是张音乐节的票。
    活动日期就是这个星期天。
    “……没提前告诉你就自作主张买了票，抱歉。”Alpha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像是在认真征求身边人的意见，“成绩进步那么大，可以庆祝一下，你说是吧？”
    江黎一眼就从那行写着参演歌手?的小字里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
    心脏无可救药地又开始狂跳，与此同时，只听同桌放轻了声音，问道：
    “我和你，我们两个人单独去庆祝一下，好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啧，你那叫庆祝吗，你就是想跟他约会！想跟他谈恋爱！
    ————
    最近在肝小组合作的事情，头已经秃了。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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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小事
    黄昏，居民楼下。
    “仔啊……要好好读书，”老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因为顾忌自己手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只舍得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蛋，“像你爹那样考大学，才有出息，知道吗？”
    “嗯。”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了考卷，献宝似地举到老人眼前，奶声奶气地说，“姥姥，您看。”
    老人没上过学，只看得懂数字：“仔，这是嘛？”
    “期末考试的卷子。”小孩说这话时，奶声奶气里多了点得意，“我这次是全班第一名。”
    闻言，老人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满是沟壑的脸上绽开一抹笑，眼角的褶子深了又深：“哦哟！咱家仔真乖！”
    说着，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麦芽糖，理了理小孩没怎么好好打理的头发：“下次得第一姥姥再给你送糖，要好好念书知道吗？”
    纯黑的眸子见到糖的时候亮了两分，小许黎仔细地接过糖：“知道。”
    “……眼角咋的破了？”
    把孩子柔软的黑发拨到耳后，老人发现了他眼角那块结了痂的青紫。
    小孩的眼神闪了闪：“……不小心摔的。”
    “哦哟……”佝偻的老人心疼地把小孩搂进怀里，吹了吹那块伤，“疼不疼？”
    小孩吸了吸鼻子，摇着头嘴硬道：“早就不?疼了。”
    老人又疼惜地吹了吹伤，才退了一步。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小把已经有些融化的麦芽糖：“乖仔，糖跟二?仔分着吃，看好二仔，知道吗？”
    小孩认真地保证道：“嗯，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乖仔，”老人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上楼吧。”
    “……您不上来吗？”
    “不?了不?了，”老人摆摆手，吃力地拎起地上的蛇皮口袋，“你爹不爱看我拿东西过来，姥姥就不上去啦。”
    说完，应该是舍不?得小孩，她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把小孩往怀里搂了搂。那双浑浊的眼里反射着亮晶晶的光，细细地从上到下把小孩看了一遍，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乖仔，你是哥哥，看好二仔……姥姥也来不了几次咯。”
    然后她背着口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小区。
    “好好念书，下次姥姥再给你捎糖……”
    ＊
    “……好不?好？”Alpha微沉的声音让江黎回神。
    他看着静静躺在桌角的那张票，心口忽然就有点酸酸涨涨的感?觉。
    江黎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跟贺昀说过自己喜欢那个小众歌手。
    就算是说过，应该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最近……最近他倒是在月考之前看过这个活动的票。
    然而网上开始售票的日子正好是周六，等他从清吧下班，活动门票已经售罄了。
    “我看了一下，活动虽然会持续三天……”见他没有立刻回答，贺昀也不?着急，慢声轻语地谆谆善诱，“可西泰正好是周日晚上表演，不?影响周五上课，也不?影响周六打工。”
    那个小众歌手的艺名就叫可西泰。
    见江黎还不?吭声，Alpha扬了扬眉，语气里带上了点恰到好处的小委屈：“实在不愿意去就算了……”
    “没、没有，没有不?愿意去……”少年指尖一颤，急急的小声辩解道，“我……我想去。”
    顿了顿，他其实还想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可西泰的，但?奈何周老师的视线又挪了过来，他只好把问题憋了回?去。
    ——直到下课，都没能问出来。
    ＊
    午休。
    下课铃响了，喧嚣的噪音也不?甘示弱，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学生会这几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下课，贺昀就被宣传部的吕平叫走了。
    “黎哥，下楼吃饭不？”收拾好东西，大奔回?头问。
    江黎下意识就要摇头。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桌肚里的手机一震。
    是一张猫猫伸爪子摸另一只猫猫头的动图，下面跟了一条信息。
    DrinkCloud：【先去吃饭，这边结束了我去食堂找你】
    指尖滑过可爱的猫爪，江黎忍不?住咬了一下舌尖，故作镇定?地回了句哦，然后跟大奔下楼去食堂了。
    排队，打饭，找座位……
    食堂里很是嘈杂，而大奔还在纠结暑假的哪一天游乐园人流量最少，音量不小地叨叨道：
    “七月好呢？还是八月？”
    “八月太热了。”
    “但?七月刚放假出去玩的人会比较多吧？”
    “可八月中还有军训……”
    “阿西，哪个学校暑假还军训啊？？？”
    “去年不?是训过了……”
    江黎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听着大奔开始抱怨军训的事情，逐渐开始走神。
    八月中军训，他要是没记错，贺昀九月份就要出国参加比赛了。
    八月底他好像有集训……
    “……什么美其名曰在高三之前最后一次锻炼学生钢铁般的意志，”大奔还在吐槽把军训挪到暑假的事情，“这一下就占走宝贵假期里的整整七……”
    “七月吧。”江黎忽然出声，打断了大奔的絮絮叨叨。
    大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什么七月？”

 第76页

    “去游乐园。”
    “啊？行，那就定?七月吧。”大奔没什么意见，同?意之后又继续叨叨军训的事情，“唉还好之前军训时准备的东西我还没扔……”
    江黎低头继续吃饭，余光却察觉了些许异样。
    手比脑子快，他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挡。
    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江黎只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浇在了他手上，然后顺着卫衣袖子滴滴答答往下流。
    “当！当！当……”食堂专用的铁质小汤碗砸在地上时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动。
    周围的嘈杂静了一瞬。
    因为地滑，所?以没站稳，从而不?小心把热汤洒了江黎一手的是个高一的小学弟，认出校霸的那一刻，他吓得脸都白了：“我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偏冷白的皮肤迅速冒起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卧槽！”大奔也吓了一大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黎哥！没事吧！快去冲冲！”
    “……我没事。”
    感?受着手心手背的刺痛，江黎看了一眼那个话都不会说了的小学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围又静了一瞬。
    大奔一惊，下意识提醒道：“那个……黎哥，校内斗殴……”
    校内斗殴是要记大过的！
    谁知江黎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是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说那个：“……我去医务室。”
    “……哦，”大奔一顿，略显尴尬摸了摸鼻子，“我陪你……”
    “不?用，”指腹蹭过湿透了的护腕，江黎拒绝了，“我自己去就行。”
    路过那个小学弟时，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下次小心点。”
    本意是好意，然而小学弟差点被冷冰冰的五个字吓软了腿。
    嘤，他是不是被校霸记恨上了？
    ……
    医务室的冰箱一直备着冰块，校医阿姨接了盆水，放了冰块，让江黎把手放进去泡着。
    被汤溅到的卫衣已经被脱了，校医看了一眼校霸身上单薄的T恤，贴心地调高了医务室空调的温度。
    “冰水浸泡三十分钟，然后出来上药。”校医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问，“你是哪个班的？下节哪个老师的课？我帮你跟任课老师请个假。”
    江黎抿了抿嘴唇：“高二?七班，英语课，孙老师。”
    校医点点头，拐到隔壁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冰水和轻微烫伤的皮肤接触，有点舒服，又有点刺骨。
    江黎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消消乐。
    心不?在焉地玩了几局小游戏，期间大奔还发了个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从大奔的对话框退出来，江黎犹豫了几秒，点开了下一个对话框。
    ——我在医务室。
    他单手打字，接着删除。
    ——出了点事，我来医务室了。
    又删除。
    ——被烫到了，所?以来医务室了。
    再删除。
    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少年烦躁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瞄了一眼时间。
    十五分钟了。
    ——不?用来找我了，我在医务室
    ——先去上课吧，我在医务室
    ——我在医务室
    反反复复单手敲了十几句话，少年最终不?耐烦地退出聊天软件，重新打开了游戏。
    算了，屁大点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
    正这么想着，医务室外?面忽然隐约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好像是那个小学弟。
    “……贺主席？我……我来看一下校……江学长的手……”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地上有水……”
    “我不?敢进去……”
    “……真的吗？那……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然后是校医阿姨的声音。
    “对，就是这个烫伤膏。”
    “厚敷就行，不?需要包扎。”
    接着小隔间的门被推开了。
    江黎还在低着头玩消消乐，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紧紧追随着来人，偷偷看着对方拿着药膏和纱布在自己旁边坐下。
    “三十分钟到了吗？”贺昀问。
    “……快了。”
    “怎么不?告诉我？”
    拨弄彩色方块的手指一顿，少年低声说：“……你很忙，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黎，”贺昀打断他的话，认真地说道，“就算不?是大事，也可以告诉我的。”
    少年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哦了一声。
    贺昀似乎是叹了口气：“很疼吧？”
    江黎不自觉就要摇头，却又硬是忍住了，抬眼看了一下时间，把手从水里抽出来。
    “有一点……”依旧低着头，他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有一点疼。”
    Alpha好像又叹了口气，然后用纱布汲干对方手上的水珠，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告诉我好不好？”
    屋内静了许久，才传来低低的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学弟：嘤，我错了！
    ————
    谢谢支持，鞠躬
    （仰天咆哮为什么会有啥事都不管的组员！！！泻药，人已经秃了）
    感谢在20201204 17:28:05~20201206 20:4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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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284130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小哥哥
    汲干了水珠，贺昀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把药刷在江黎手背上?。
    乳白的膏体一点点被推开，Alpha双眸微垂，眼神专注，像是在处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灼灼的视线恍若实质，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变得又?急又快，像是怀里揣了只小兔子，砰砰乱撞。
    时间一长，少年的小臂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留意到这一点，贺昀上?药的手一停，从旁边拿过枕头支在腿上，给江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仗着贺昀低头给自己上?药，江黎大着胆子放任视线在对方的侧脸停了停：“……也、也不用这么轻，现在不疼了。”
    说完，像是怕贺昀不信，他动了一下手指，又?补了一句：“真的不疼了。”
    Alpha连眼皮都没抬，依旧动作轻柔地拿棉签推着药膏：“我心疼。”
    江黎一怔，耳朵蓦地红了。
    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少年的眼神闪了闪，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最、最后和大奔商量的是七、七月，你看行吗？”
    “什么七月？”
    “就……一起……一起去游乐园。”
    贺昀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侧头，当场抓包偷看自己的视线：“怎么定了七月？”
    “八月……你要去集训……”
    贺昀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八月有集训？”
    少年的眼神闪躲得更厉害：“我……我听大奔说的。”
    但事实?是，前两天他在家里无意看到了贺昀摊在桌上?的记事本。
    无意的一眼，就这么记住了。
    嘴角扬起一丝笑，贺昀点头：“哦，这样啊……”
    然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江黎的小臂：“手背好了，翻个面。”
    江黎犹豫了几秒，掌心朝上?。
    不知是冰水还是热汤的余韵还没退下去，手心也比平时红了点，那抹红甚至蔓延到了手腕下方一点点。
    所以手腕上?那道粉色的疤就很不显眼了。
    贺昀似乎也根本没注意到那细微的肤色变化，一手垫在对方小臂下面，拿着棉签继续上药。
    屋里空调吹着温度适宜的风，擦过药的地方凉凉的，很是舒服。
    白色的棉签轻轻蹭过少年的手心，带起一小阵让人颤栗的痒意。
    江黎忍不住又抖了一下：“别……可以重一点……”
    “嗯？”
    耳朵的红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很……很痒……”
    “那我重一点。”Alpha从善如流地点头，“疼的话告诉我。”
    “……哦。”
    棉签从手心挪到手腕的时候，江黎还是控制不住地躲了躲。
    “疼了？”贺昀侧头。
    心脏跳得太快了，江黎根本分不清此时的情?绪是恐惧还是什么别的。
    他飞快地抿了一下唇，极力克制住抽手就跑的冲动，躲避着对方的视线：“没……不疼……”
    只比周遭肤色更深一点的粉色此时是那么的刺眼。
    那是他曾经懦弱无能的铁证。
    像是察觉了他紧绷到极点的情?绪，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贺昀放慢了动作，轻声问：“我擦了？”
    江黎咬了咬舌尖：“……嗯。”
    棉签落在了那道疤上。
    凉凉的触感缓缓被推开，少年紧紧盯着那小小的棉签，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上?完药，等药膏干了干，两个人才从医务室出来。
    下午第一节 课已经过去了一半，走廊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回到班门口，江黎刚要敲门，T恤的袖子却忽然被贺昀轻轻扯了一下。
    Alpha脱下了身上的校服外套，动作自然地换下了他手里脏了的卫衣：“教室里开着窗户，会冷。”
    “……哦。”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江黎勉强维持着镇定，耳根的红却出卖了他，“谢谢……”
    外套还带着残留的体温，连同?极淡的金朗姆信息素，温柔地将他裹了起来。
    “还有……”看他乖乖套上?外套，Alpha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语气里的愉悦没有丝毫掩饰。
    “前天才收到通知从七月换到八月……周老师都还不知道，大奔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勾了勾嘴角，贺昀抬手轻轻点了点愣在原地之人的脑门：“崽崽，傻。”
    然后他敲了敲教室的门：“……报告。”
    ＊
    周日转眼就到了。
    江黎从很早以前就是可西泰的铁粉了。
    这个不温不火的歌手所有作品都主打欢乐的旋律，极快的节奏。
    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对明天心生向往。
    这还是江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现场活动，尽管前一晚告诫自己无数遍要淡定，却还是高兴得差点没睡着。
    眼见少年几乎藏不住自己的兴奋，贺昀想了想，干脆下午就带他出门了。
    “……活动现场会有很多很多小吃摊，”下车前，他跟江黎说，“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一瞬间，校霸脑子里起码闪过三四十种小吃。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卡在下午第一场表演开始之前，外面等待检票进场的队伍拐了六七圈。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应援灯牌，甚至还能看到有几个女孩举着个红彤彤的巨型横幅，在队伍里很是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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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氛围很好，到处都能听到粉丝们兴奋的对话。
    人太多了，江黎看了两眼，没找队伍的末尾在哪儿。
    刚要踮脚尖，就感觉贺昀勾了勾他的手指：“这边。”
    Alpha熟门熟路地带着他绕过了人群，直直地走到了检票处。
    江黎刚想说这样不太好，紧接着他就瞥到了贺昀拿出来的白色会员卡。
    有点眼熟。
    直到检票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给他们俩套上?印着VIP字样的纸质手环，江黎才想起来……
    前一晚他搜主办方相关信息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白色会员卡的申请条件很苛刻，除了比其他会员卡的会费高了一倍，还要求持有者一年起码参加三次主办方举办的音乐活动，不然这张会员卡就会被收回。
    “你……经常来音乐节吗？”
    “嗯，”贺昀点头，“这个投资公司还经常举办电子音乐节。”
    “那你……”电音？江黎想了想，问，“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DJ啊？”
    “有啊，”Alpha说了一个长长的外语人名?，“他是德国人，偶尔会参加这个主办方的活动。”
    因为不确定他会出现在哪一次的电音节上?，贺昀干脆办了个会员，几乎参加了所有在本地举行的音乐节。
    人名太长，江黎只记住了后三个音节。
    他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好像是里克斯。
    “饿不饿？”过了检票处，往里走了一小段距离就能闻见食物的香气了。
    饿倒还不算饿，但炸鸡的味道总让人食指大动。
    默默又?重复了一遍人名，校霸在心里想，听说音乐节的小吃都好贵。
    像是猜到了身边人的想法，贺昀拉了拉江黎的胳膊，示意他看手环上的那行小字。
    “这个会员还有一个好处，”Alpha扬了扬嘴角，“现场饮食全自助，免费。”
    有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
    巨型的红色横幅摊开拿着实?在是太占地方，四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叠起来，等演出开始了再?高?举大旗也不迟。
    “呼……解放双手！”其中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把横幅交给同?伴，从包里拿出钱包，“阿姨，麻烦给我四份章鱼烧。”
    “我还想吃炸鸡！”另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同?伴说道。
    “我想吃……我想吃棉花糖。”还有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女孩说道。
    最后一个女孩子戴着眼镜，抱着叠好的横幅，说：“我就想喝杯奶茶。”
    “哎呀，这里的奶茶好贵的。”双马尾看着小摊阿姨做章鱼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奶茶就算了。”
    抱着横幅的女孩遗憾地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奶茶摊：“行吧……卧槽姐妹！四点钟方向！顶级Alpha！还是两个！”
    麻花辫立刻回头：“哪儿呢？！”
    “……你还能看得再?明显一点吗？”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在……哦我看到了，我去！好帅！”
    奶茶摊前面的队伍靠前站着两个男生，右边的稍微高一些，正低声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双马尾的注意力还在章鱼烧上：“什么顶级？来音乐节的顶级A要么有对象了，要么就是海王本王……”
    正说着，那个高?个子的男生看了一眼手机，离开了队伍，消失在了拐角处。
    “你这就刻板印象了啊……”麻花辫眨了眨眼，“姐妹，机会来了，联系方式要吗？”
    双马尾：“……要。”
    ＊
    已经快到他们两个了。
    然后贺昀的手机响了一下。
    看了一眼手机，他就要往外走：“拿了奶茶在这里等我一下，有点事。”
    “哦，”江黎问，“你喝什么？”
    贺昀抬头看了看上?面的菜单，到嘴边的不要变成了：“果茶。”
    “哦，”菜单上?有好几种果茶，江黎下意识又?问，“哪一种？”
    这次贺昀倒是答得很快：“水蜜桃。”
    “……”
    耳根隐约又开始发烫的少年别过脸：“你……”
    Alpha轻笑了一声，似乎真的有急事，打断他：“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哦。”
    轮到少年点单的时候，他忍了又?忍，才?没在摆摊大妈的面前红了脸。
    大妈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弄好了两杯奶茶。
    江黎拎着奶茶，绕着这个小摊子转了一圈，然后乖乖找了个角落站定。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应该问一下是什么事情?的……
    江黎掏出手机，点开消消乐。
    可一局游戏还没加载成功，余光就见有个人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小哥哥，”来人是个女孩子，绑着俏皮的麻花辫，“你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主席干什么去了？
    ————
    谢谢支持，鞠躬
    第39章 放心
    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江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不是。”
    男生眉眼的线条有些凌厉，鼻梁上贴着个白色的创可贴，看起来凶且不好惹。
    麻花辫一滞，脸上的笑容里多了点尴尬，指了指旁边的奶茶摊：“那个……阿姨只收现金，小哥哥能不能借我点零钱？我可以微信转你。”

 第79页

    要是江黎没记错，刚才他在进来之前似乎见过这个女孩。
    好像是举着那个巨型大红横幅“人间宝藏可西泰今年多开巡演啊努力一年幸福一生”的其中一个。
    皱了皱眉，江黎反问：“你一个人过来的么？”
    女孩摸了摸辫子，尴尬得更加明显：“几?个朋友已经到舞台那边了，可阿姨就等我付钱了……”
    第一场表演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小吃摊的人流锐减，卖奶茶的附近更是只有江黎在等人了。
    拒绝的话本来都已经打好了草稿，却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江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借了钱。
    麻花辫倒也?没说谎，她确实不知道卖奶茶的摊位只收现金，本来想着用同款奶茶跟小哥哥套个近乎，结果……
    这就有点尴尬了。
    贺昀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黎把手机递到麻花辫面前让她扫了一下。
    女孩穿着件应援T恤，配了条oversize的牛仔裤，扎着凌乱的蝎子辫，脸上带着点薄红，正朝江黎笑。
    Alpha的步子几?不可见的一顿。
    隐约的对话随着微风飘了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谢谢……”
    “没事。”
    “……来看……表演……”
    “嗯。”
    “……哇我有……也是奶昔……买了好多……”
    “哦。”
    女孩妆容干净，五官不算特别惊艳，但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比江黎矮，对话时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画面异常和谐。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鹜，Alpha走过去，动作自然地理了理少年额前的碎发，然后把手上的帽子反戴在他头上。
    江黎抬眼看他：“……什么啊？”
    “主办方给会员提供的周边，我就拿了可西泰的。”贺昀接过果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淡淡地看了女生一眼，“认识？”
    江黎摇头：“不认识，只帮她垫了点现金。”
    贺昀又喝了一口果茶，再次看了她一眼。
    麻花辫莫名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疑惑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那个……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捏了捏手里的奶茶袋子，女孩子再次道谢，“刚才真的谢谢你了。”
    江黎没多想：“没事。”
    麻花辫走了之后，贺昀问：“……你不怕她是骗子？”
    江黎正打算摘帽子看看：“她已经把钱转给我了。”
    ……哦，已经交换联系方式了。
    基因里的占有欲开始作祟，Alpha无声地磨了磨牙。
    人类的脑补能力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超常发挥。
    然而不等他再问，江黎又加了一句：“会帮她……会帮她是因为以前也?有人帮鹿鹿垫过钱，转了钱就删了。”
    低头看着帽子，指腹蹭了蹭帽檐上绣着的签名，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好看。”
    抬头，黑亮的眸子里带着光：“谢谢。”
    下意识的解释几?乎是瞬间就安抚了Alpha的情绪，贺昀同样勾了勾嘴角：“……喜欢就好。”
    ＊
    麻花辫挤过随着音乐蹦蹦跳跳的人群，摸回了三个同伴身边。
    “要到了吗？”见她回来，小姑娘们有些兴奋。
    “要是要到了……”麻花辫点了点头，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就是小哥哥好像已经有对象了。”
    “哎……”另外两个小伙伴也跟着遗憾地叹了口气，而双马尾换上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我说的对吧？”
    “对对对……粒粒真是火眼金睛……不过他们挺配的，我不介意再单一阵子！”
    “噢哟，那看来是真的很配了……”
    嘈杂的摇滚乐盖住了女孩们的声音。
    ＊
    现场一共有大概三十多个小吃摊，回字型排着。离可西泰的表演还有两个小时，两个人的时间还很宽裕。
    贺主席把察言观色发挥到了极致，但凡江黎多看哪个摊位一眼，两分钟后，手上必然多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纸盒。
    “……够了吧？”两只手几?乎拿不下了，江黎用胳膊肘轻轻挡了一下贺昀，“买多了也?吃不完……”
    “还有什么想尝尝的吗？”
    江黎赶紧摇头：“没了。”
    “真的？”
    余光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棉花糖，在心里默念三遍浪费可耻：“真的。”
    于是两个人拿着食物绕到了附近临时搭建的休息处，找了个稍微干净的角落坐下。
    用竹签叉起一块烤肉，贺昀问：“为什么喜欢可西泰？”
    正咬着麻糬的校霸一愣，视线垂了垂，含糊道：“偶然听到的，后来多听几次就喜欢了。”
    以前，家楼下的小面馆老板是可西泰的铁粉，不大的店面里经常单曲循环。
    老板音量开得不小，以至于旁边楼梯间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还是有些厌烦的，但久而久之，就听习惯了。
    算是日久生情吧。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黎话少，基本都是贺昀问什么答什么。
    吃完东西，江黎去卫生间洗手，而贺昀在收拾用过的小圆桌，边收拾边盘算等一下再去买个棉花糖。

 第80页

    小刺猬还以为自己偷看的不明显。
    正准备扔垃圾，忽然听见身后一道腔调有些奇怪的男声响起：“贺！这么巧！又见面了！”
    打招呼的男孩子骨架偏小，发色金黄，是个混血的Omega。
    他穿着一个摇滚组合的应援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超大号的灯牌，脸上涂着油彩，似乎是组合里某位成?员的铁粉。
    要是贺昀没记错，这好像是第四次在音乐节碰到他了：“是挺巧的。”
    男生摸着自己的黄头发笑了，带着点不熟练的口音：“还是跟林一起来的吗？”
    贺昀扬了扬嘴角：“不是。”
    小黄毛把灯牌放在脚边，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不是林啊……诶？！你和他一起来的吗？”
    “嗯，”Alpha大方地承认，“和他一起来的。”
    “哇！Congrats！”小黄毛发出一声惊叹，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缩了缩脖子，“贺，那边那个人眼神好凶……咦？他过来了……啊？不会就是他吧……”
    江黎一回来就看见贺昀身边多了个矮矮小小的Omega。
    混血的五官很是精致，一对蓝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
    看我干什么？
    男生似乎跟贺昀认识，一边盯着自己看一边小声跟他说着什么。
    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像是嗓子里堵了一团棉花，又像是闷了一大口柠檬汁。
    让人忍不住想皱眉。
    薄唇拉成?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校霸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桌边，明着接过了贺昀手里的垃圾，暗着悄悄竖起了耳朵。
    偷听可耻。
    可耻但有用。
    “……ReighChris明年一月份才会再来这边，”只听那个男生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具体哪个城市还没定，但在那之前是不会再来了。”
    “知道了，”贺昀点头：“谢谢。”
    那个男生又看了江黎一眼，友好地朝他笑了笑：“表演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
    男生走后，两个人又绕着另一侧卖周边的地摊逛了一圈。
    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天南海北闲聊了很多，江黎才没憋住，装作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Alpha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并没有立刻回答，慢悠悠道：“我以为你不会问。”
    “……”
    像是被抓到偷偷干了什么的小孩一样，江黎双颊迅速冒起一片薄红。
    他别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不问了。”
    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贺昀笑出了声。
    江黎的脸更红了。
    ……早知道不问了。
    笑罢，贺昀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立牌：“看见那个主唱了吗？”
    江黎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个摇滚组合的立牌。
    “……乔森是主唱的男朋友，所以每场音乐节都会来看表演。”Alpha解释道，“前年，他把可乐洒在了林轩的吉他上，这才认识。”
    “林轩没要赔偿，所以偶尔他会和我们透露一下哪场音乐节会有DJ参加。”
    少年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嘴唇动了动：“……哦。”
    “还想问什么吗？”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
    脸上莫名好像更烫了。
    Alpha微沉的笑声近在咫尺，透着藏不住的愉悦，拉住了越走越快的人：“江黎。”
    “……干嘛？”江黎被拉停，却不太敢抬眼看贺昀。
    仿佛只要对视，羞于启齿的小心思就会被对方发现。
    夕阳摇摇欲坠，暖橘的光为周围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温柔。
    “放心，”Alpha拇指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胳膊，温声保证道，“……只追你，不会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崽已经会吃柠檬了。
    ————
    谢谢支持，鞠躬
    第40章 棉花糖
    心脏跳得实在是太快了，又快又响，似乎盖过了周围一切其他的声音。
    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江黎甚至生出了对方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错觉。
    藏不住的绯红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少年的睫羽惊慌失措地颤了一下，眼神闪躲得厉害，不由自主想抽手后退。
    贺昀却没有松手，握着的地方就这样从小臂滑到手腕，然后拉着人朝自己轻轻带了一下。
    过近的距离迫使江黎抬头，避无可避地看进了那对酒色的眼睛里。
    “你呢？”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听见对方问，“让不让我一个人追？”
    “……不、不是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江黎呐呐道，“……都答应你了吗……”
    低笑一声，贺昀稍稍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江黎几乎能在那对浅色的眸子里看?清自己的倒影。
    “不好好审题，”静候猎物的捕猎者一步一步狡黠地蛊惑道，“题干的重点是我一个人。”
    “可、可是……没有别人……要……要……”
    “有，”肯定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被掩饰得很好，“刚才还有人想跟你套近乎。”
    “……她、她只是……”
    “以后还会有的。”贺昀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重复了一遍，“以后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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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惑，诱哄，等待猎物自己上钩，然后被牢牢套住，再也逃不开。
    江黎就这么被绕进去了，结结巴巴地应道：“哦、哦……那……那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答应……答应你……”江黎紧张地抿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补全了句子，“不、不让别人……只、只让你追……”
    少年红着脸小声答应的样子太乖了。
    又乖又软。
    贺昀眸光暗了暗，缓缓低头……
    “叮叮叮——”
    手机不适时宜地狂响起来，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都是一顿，然后江黎慌里慌张地退了一步：“我、我、我接电话……”
    被打断的Alpha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好。”
    江鹿一般给他打微信电话，其他人更是发信息为主。
    会在周末傍晚给江黎打电话的，除了医院，就是……
    江黎看着六位数的来电显示，眼皮一跳，边往僻静的角落避边接起电话。
    听筒里响起的是一道温和的女声：“喂？您好，这里是庆合省第一监狱，请问是江黎先生吗？”
    少年呼吸一滞：“……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父亲许杰仁先生在前天递交了假释申请，”女声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少年顿时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们需要提前通知一下家属，如果?假释申请通过，那您需要向第一监狱缴纳五千元整的保证金……”
    女接线员后面说的话江黎都没听清，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在重复一句话：
    递交了假释申请……
    假释，一种法律制度，可以附条件地将被判处有期徒刑的罪犯提前释放。
    有一瞬间，江黎只觉得四周忽然变得冰凉，头皮都有点发麻。
    视线似乎都因为愤怒而开始扭曲，等他回过神来后，只听接线员温和地问道：“您有其他的问题吗？”
    “……有。”少年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岌岌可危，“他用什么理?由申请的假释？”
    “请您稍等……”接线员那边隐约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许杰仁先生的申请理?由是家庭有特殊困难，需要本人照顾……”
    江黎听着接线员开始念长长的申请理?由，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感受。
    “……两个孩子都是未成年，妻子又常年卧病在床……”
    想笑，想大笑，想哈哈大笑。
    太讽刺了。
    “……特此申请假释，望能早日与家人团聚……”
    眼眶却又有点酸。
    空着的那只手握紧又松开，江黎问：“……假释申请通过的几率高么？”
    “按照许杰仁先生服刑期间的表现，即认真?接受教育改造，遵守监规，并且表现出了一定的悔过之意，加上申请理?由属实……申请通过的几率……”
    “我可能没说清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贺昀，江黎冷冷地打断接线员的话，几乎压不住脾气地质问道，“被告许杰仁一案的受害人就是我，差点被他捅死的人就是我，现在他要申请假释的理?由是家庭有特殊困难？还要我交保证金？”
    接线员噎了一瞬，讪讪道：“江先生，我们也是按流程通知家属……”
    江黎不想再听，直接挂了电话。
    气到极点的时候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少年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用手背飞快地蹭了一下眼角。
    冷静一点，他想，他早点出来也没什么差别。
    反正不论早晚，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坚定的决绝。
    他不会再给那个人伤害鹿鹿的机会了。
    ＊
    从回忆里的过去到计划中的未来，江黎想了很多很多。
    其实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把烂熟于心的东西又过了一遍。
    以至于他都没留意两个人什么时候到的舞台附近，也没留意可西泰什么时候开始表演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贺昀。
    等他终于回神时，表演已经快结束了。
    “……下面最后这首歌献给我的粉丝……感谢奶昔们这些年的支持，是你们陪伴我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夜幕降临，可西泰唱完最?后一首歌，鞠躬致谢。
    表演结束，两个人随着人流往外走。
    可西泰的表演并不是今天的最?后一场表演，往外走的时候，与大批摇滚组合的粉丝擦肩而过。
    乔森手里依然举着那个巨大的灯牌，脸上的油彩似乎蹭花了，却不影响那对蓝眼睛里的兴奋。
    “咦？你们要走了？”他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我家宝贝写了首新歌，不留下听听？”
    “不了，”贺昀看?了一眼明显又开始心不在焉的江黎，拒绝道，“明天还上课。”
    “啧，都忘了你们是学生了。”乔森挠挠头，然后掏出了手机，“小朋友，加个好友吧，以后有打折票提前通知你。”
    ＊
    离开场地之前，贺昀又去买了个棉花糖。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是谁的电话，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把好大一朵棉花糖递给江黎：“给。”
    浅紫色和浅蓝色的糖丝交织，组成?了一个形状有些奇怪但颜色有些梦幻的棉花糖。

 第82页

    见江黎没有主动接，贺昀干脆把支着糖丝的小木棍塞到了他手上：“老板非说这个就是独角兽，你将就着……”
    最?后一场表演已经开始了，他们现在在场地入口附近，周围已经没人了。
    连小吃摊的大叔阿姨们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甜甜的糖丝入口即化，是葡萄味的。
    “……贺昀？”
    “嗯？”身边的人侧头，视线温柔。
    被咬了一口的地方开始融化?，大大的棉花糖开始变小。
    “……你……”少年想了一下措辞，然后轻声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Alpha微微一愣，好似没想到对方会问如此直白的问题。
    “现在是什么都喜欢。”思考了片刻，他认真地答道：“但最?开始吸引我的……是你身上那股劲儿。”
    黑亮的瞳仁里闪过一点迷茫。
    贺昀扬了扬嘴角，似乎透过身边的人看到了一段有些狼狈的时光：“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一意孤行……很勇敢的一股劲儿。”
    是他以前没有的一股劲儿，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为之着迷。
    想变得和他一样勇敢。
    所以他那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拒绝了父亲的安排。
    “我不想出国。”
    第一次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虽然后果并不是特别理想，但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后续就容易了很多。
    再后来贺父威胁他不听话就停掉家里支持他的一切资源。
    最?后他搬了出来，连去年的期末考都没赶得及参加。
    听到‘勇敢’两个字，江黎瞳孔微微一缩，左手不自在地往身后藏了藏：“……没了？”
    “让我想想……”Alpha本来也没打算说那段有些狼狈的时光，借着问题不正经地笑了笑，“你长得太好看?了。”
    “……”
    “性格也特别好。”
    “……”
    “信息素也太好闻了。”
    “……”
    然而这次江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被不正经的话撩拨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交车站旁亮着路灯，少年脸色被照得反而有些发白。
    察觉到什么不一样，贺昀轻咳了一声，试探地问：“怎么了吗？”
    棉花糖融化?得速度非常快，像是飞速消逝的梦，不管有多甜，终会有结束的那一刻。
    江黎咬了一下舌尖，细微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我……”他强迫自己跟贺昀对视，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从来都不……都不勇敢。”
    说着，他逼自己抬起手，缓缓拉下了一直戴着的护腕。
    浅粉色的狰狞伤疤就这样暴露在路灯下。
    四周静了几秒。
    “……我很懦弱，我只想着逃避。”最?终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怕的东西可多了，也不敢勇往直前……”
    这样最好。
    让变数回归正轨。
    “……所以……所以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梦终归只是梦。
    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崽，你现在一点都不清醒。
    甚至有些上头
    ————
    （顶锅盖）保甜，主席绝对不会松手，崽崽也是真的心动了，就是人吧……一旦钻了某种牛角尖，就看不到其他选择了，只想一心一意完成某些……（为了不剧透作者只能说这么多了）
    谢谢支持，鞠躬
    ————
    下面作者老推歌人了：
    《A Thousand Years》by Christina Perri
    “Heart beats fast，colors and promises.”
    心跳加速，因为斑斓似幻的梦，也因为你的承诺
    “How to be brave?How can I love when I\&#039;m afraid to fall.”
    我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勇敢？才能不惧粉身碎骨地去爱你？
    （个人觉得这首歌很像对话，瞎翻译的轻喷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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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过分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震耳欲聋的雨声堪堪盖住了女人的哭声，穿插着男人的谩骂，含混地响彻了整个老旧的小区。
    客厅的茶几被掀翻，新买的花瓶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地上?一?片狼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劣质酒味，地上?隐约能看见酒瓶的残骸。
    女人跌坐在被掀翻的茶几旁，脸上?带着伤，正?掩面哭得?厉害。
    醉醺醺的男人被哭声闹得?心烦，睨了一?眼角落一?动不动的小孩，啐了口唾沫，摔门而去。
    男人走了，女人怒从心中来，满腔的怨恨对准了这?次冲突的始作俑者：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向你爸认个错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
    她谩骂，她诅咒，无数难听又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期间孩子似乎说了什么，但她没听见，或者就是单纯的充耳不闻。
    等女人骂累了回屋，小孩才慢慢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83页

    鼻梁上?有道还在渗血的伤，应该是被碎片划破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肯离开这?里，也不允许他?跟妹妹离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妈妈却总是让他?反省。
    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说着爱他?，却又让他?这?么痛苦。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累。
    累到不想再思?考。
    累到不想再绞尽脑汁反抗。
    小孩的视线越过敞开的卫生间门，落在了泛旧的镜子上?。
    ＊
    不知从哪个角落吹起一?阵冷风，融化的糖丝无声无息地滴落。
    Alpha似乎叹了口气，一?把拢住对方正?要后撤的手指，拿出湿纸巾。
    垂着视线，他?细细地擦去落在少年?手上?的糖丝。
    然?后他?拒绝道：“不好。”
    眼眶一?涩，江黎想抽手：“贺昀，你别……”
    “不好。”贺昀重复了一?遍，没松手。
    “能直面过去，承认自己的恐惧……这?本身已经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情了。”
    “……”
    “想说服我别喜欢你，可?能要……”
    这?题他?会：“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你。”
    Alpha一?怔，手上?力道不自觉地松了点：“……你说什么？”
    “我说……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你。”
    ＊
    大奔从早自习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了。
    如果他?没看错时间的话?，后面两个人已经整整五个小时没有和对方说话?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早上?两个人好像也不是一?起来的。
    吵架了？
    啊这?……明明上?周五还好好的啊……
    周末发生什么了吗？
    小胖子艰难地憋了一?上?午，终于在午休贺昀不在的时候偷偷问了他?大哥一?句。
    “黎哥，你们……你们吵架了？”
    “……没有。”
    他?记得?自己说了很多很多伤人的违心话?，但贺昀一?句都没回。
    只是在最后哑着嗓子说了三个字：“……先回家。”
    确实不算吵架。
    “那……”大奔挠挠头，“那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嘛？”
    不愉快……
    是很不愉快。
    想起Alpha强忍怒意的难看脸色，江黎低着头拨了一?下碗里的菜：“……别问了。”
    于是大奔识相地换了个话?题：“五一?长假我妈打算带我去帝都玩……”
    江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余光却留意到了从另一?边刚刚走进食堂的几个人。
    是学?生会的几个部长，和他?们主席一?起，有说有笑地去排队打饭。
    几个人好像是在聊什么搞笑的话?题，隔着大半个食堂，江黎都能听见林轩的哈哈大笑。
    贺主席的视线似乎往这?边看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扫了一?眼，未作停留，就又收了回去。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
    完辽，同样被林轩笑声吸引的大奔心想，主席都不来找人了，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接着他?就听对面他?大哥问：“……去坐缆车，然?后呢？”
    “啊？啊，然?后大概还会去附近的景点转一?圈。”大奔回神，完辽，大哥都在认真听他?叨比了，问题大概真的很严重，“不过我还想跟我爸妈商量一?下，毕竟五一?的景点就是人人人人……”
    “……确实，”江黎扒拉一?口饭，同意道，“假期人多。”
    大奔：……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有点害怕。
    他?大哥太反常了。
    可?能是小胖子目光里的惊悚太明显，江黎抿了抿唇，问：“……怎么了？”
    “没……”大奔摆摆手，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主席，“黎哥五一?打算怎么过？”
    “……周老师让我回来上?补习班。”
    学?校在小长假的时候都会安排一?些补习班，侧重带带考试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们。
    “哦，这?样……”大奔咬了一?口勺子上?的排骨，口齿不清道，“周老师也跟我提过来着……你上?哪科，我陪你一?起？”
    “……都填了去。”江黎摇头，他?返校补课只是为了避开家里的……
    大奔：“……”
    大奔：“啊这?……恕我无能为力，我妈机票已经订好了……”
    “没事。”余光控制不住地又去看了看那个方向，“我自己去就行。”
    高大的Alpha唇角带着笑，酒色的眸里看不出一?丝一?毫不悦的情绪，侧头跟林轩说了什么，听得?周围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大奔听着隐约传来的笑声，看着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大哥，只觉得?头顶有点凉。
    这?他?该怎么劝？
    秃了。
    ＊
    刚开始的时候，林轩本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
    发小直接被气得?易感期来了，这?种事情可?不常见啊！
    还等什么，当然?是先笑为敬啊！
    然?后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狗东西易感期喜欢来拳馆加练。
    自己加练就算了，干嘛拉着他?当陪练？！

 第84页

    第Ｎ次被撂倒在缓冲垫上?，林轩实在是爬不起来了，摘了拳套喘着粗气问：“……咱……咱歇会儿……歇会儿哈……”
    贺昀沉着脸，没说话?，自顾自地走向一?旁的沙袋。
    林轩在地上?躺了足足十分钟才缓过来，抹了一?把快要迷眼的汗，他?坐起来，侧了侧头，琢磨着问：“……高一?那几个混小子又找纪检部的事了？”
    高一?有几个Alpha，以沈周和赵然?为首，这?段时间非常不老实，经常跟学?生会对着干。
    贺昀没说话?。
    “不是啊？那……迎新会的策划又被地中海驳回了？”
    眼看着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迎新会的策划一?直被驳回也让人挺烦的。
    贺昀还是没说话?。
    林轩在心里啧了一?声，终于问出了憋了足足三天?的问题：“也不是……那就是江黎跟别人跑了？”
    “砰！”
    沙袋侧面缝合处稍稍崩开了几根线。
    “……没有。”
    瞧着对方眼底的红血丝，林轩好心爬起来，拿了瓶缓和剂：“要不要吸一?口？”
    Alpha沉默地接了过去，拧开盖子吸了一?大口。
    “到底怎么了？”活动了一?下手腕，林轩问，“周末不是还去音乐节了？这?几天?白?天?也不见你们……”
    缓和剂的包装被捏得?发出了一?阵轻响。
    后半句被林轩咽了回去。
    算了，惜命，不问了。
    Alpha盯着手里的缓和剂看了半天?，才没头没尾地低声说道：“……他?不信我。”
    宁愿说狠话?气他?也不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信你？”林轩嘴比脑子快，“你跟别人鬼混被他?发现了？”
    “……”
    “不应该啊……”林轩摸着下巴看着天?，刚刚惜命的感觉荡然?无存，“每天?除了学?生会就是竞赛，还要帮他?复习，最多就是来拳馆这?边跟我鬼……”
    ‘啪！’缓和剂的包装彻底被捏得?变了形。
    林轩一?僵，顺着话?头接着说：“……所以肯定不是你出去鬼混，那就是……他?有事瞒着你？”
    “……嗯。”
    林轩回忆了一?下校霸凶悍的日常形象。
    啊，他?好像也确实不是会跟别人掏心掏肺说话?的那种人。
    “嗐……多大点事。都在一?起了，你好好问问他?不就……贺老狗，”林轩一?顿，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们不会还没说开吧？”
    贺昀的表情多了点异样。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林·情感专家·轩又摸了摸下巴，“在一?起了就直接问，没在一?起也直接问，不是恋人你俩还是室友同桌呢，你问过吗？”
    垂下视线，贺昀把空了的包装扔进了垃圾箱。
    ……想问，但是怕他?难过。
    对方的沉默让林轩当下猜了个七七八八：“啧，这?位同志，我晓得?你想对他?好，但不出声只干活是没有前?途的！”
    “不能直接问他?的话?，就问问大奔呗。”
    Alpha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骨节，哦了一?声。
    大奔应该也不知道。
    还能问谁？
    只当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林·八卦·轩问：“……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诶嘿嘿，莫不是告白?被拒了？
    贺少爷抬了抬眼皮，道：“还没……”
    林轩嘴角顿时就要幸灾乐祸地上?扬。
    “……他?答应了让我一?个人追而已。”
    上?扬到一?半的嘴角抽了抽。
    林轩：“……”
    林轩：“……这?他?妈跟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吗？”
    淦，莫名就觉得?被秀了一?脸。
    他?就不该问。
    ＊
    五天?了。
    五一?前?最后一?次晚自习，江黎窝在角落里，低着头写作业。
    不会做的题旁边用铅笔标着小三角，不太确定的题标着小方块；题干上?的线索画着直线，问题画着波浪线……
    ——都是贺昀教他?的。
    回忆自己那天?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
    他?们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说话?了。
    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一?个字都没说。
    这?次贺昀真的生气了。
    挺好的，最好因此开始讨厌自己，这?样到时候他?也不会……
    身边的座位早就空了，这?几天?学?生会非常忙，贺昀很多天?没来上?晚自习了。
    藏在卫衣兜里的手蜷了蜷，少年?强迫自己读题，标重点，然?后写答案。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九点，晚自习结束，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大奔一?打铃就拎着书包跑了：“黎哥我赶飞机我先走了假期愉快放假后再见微信联系！”
    而江黎则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慢吞吞地推好自己和同桌的椅子，然?后才慢吞吞地背着书包往外走。
    路过停车棚的时候，他?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停车棚附近的照明灯好像坏了，四周暗得?厉害，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好像空的差不多了，山地车也不在了。

 第85页

    抿了抿嘴唇，江黎正?要接着往外走，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压低了的交谈声。
    “……妈的，又让他?跑了……”
    “……贺昀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蹲他?……”
    校霸一?顿，视线飘向停车棚里的阴影处。
    作者有话要说：林轩：我就多余操心！
    ————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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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交出来
    其中一道?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仔细想了几秒……江黎什么也没想起来。
    那两个人似乎也察觉了?这边有人，其中一个说了?句‘草’，紧接着就听见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江黎刚想跟上去，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突兀的铃声在微暗的环境里有些刺耳，等他按掉电话再听，那两个人似乎已经走远了?。
    ……贺昀得罪谁了?？
    印象中Alpha在学校非常受欢迎，暗恋他的人能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如果他没记错，大奔好像还提过一个什么‘主席の后援会’的Q.Q群……
    难道是类似情敌之?类的……
    校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蹲他？偏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江黎盯着那处阴影看了?几秒，才转身接着往外走。
    谁蹲谁还不一定。
    ＊
    五一假期前两天的周末是没课的。
    于是江鹿这两天早中晚三顿都是跟哥哥一起吃的。
    第二天晚上，少女终于没忍住，咬着有点烫嘴的烤串含糊着问：“哥……你四不四有四瞒着我？”
    江黎看了?她一眼，又往她面前的盘子放了串玉米：“……别瞎想，吃饭。”
    哦，那就是有事。
    江鹿太了?解她哥哥了。
    凶巴巴的外表看起来很不好接触，但内里其实敏感又温柔，心细得不行?。
    细到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哥。”江鹿把烧烤一咽，竹签往桌上一拍，“你说嘛，怎么了?？”
    “……真没事。”
    闻言，小姑娘扁了?扁嘴，眼圈顿时就红了。
    “……”就算知道她是装的，江黎还是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别哭。”
    江鹿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拍开哥哥的手，逼问道：“……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江黎：“……”
    知道哥哥最见不得自己掉眼泪，小姑娘眨眨眼，泪珠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去演戏实在是太可惜了?。
    见小姑娘真的开始哭了，江黎慌了?一瞬，赶紧给她擦眼泪：“……别这样，鹿鹿，别哭……”
    江鹿任由泪水蹭在哥哥手心，执拗地哽咽道：“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哭得厉害，江黎擦了半天眼泪都没擦干，实在没辙，还是说了?出来：“……他申请假释了?。”
    江鹿顿时收住了?眼泪。
    哥哥连谓称都不愿意叫的只有一个人。
    沉默半晌，她问：“……那我们又要转学了?？”
    江黎摇摇头：“这件事不用你担心，你好好学习就行。”
    “可是哥……”
    “没有可是，乖，”江黎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道，“哥哥会处理的。”
    他说的笃定，可江鹿莫名?就更加不安了?。
    ＊
    补习班是从早上九点开始的。
    五一长假大家都出去玩了，整个年级报名假期回学校补习的同学并不多，满打满算江黎就认识三个人——林轩，卫舒承，还有陈飞。
    认识的四个人坐了?前后桌，抱团啃着英语练习。
    “听说主席等下会?来讲卷子，”写到一半，陈飞忍不住回头小声问，“是吗林轩？”
    “他讲什么卷子，老师不是已经来了吗？”林轩随意地往选择题的括号里填了几个字母，“他只是过来送答案。”
    陈飞失望地‘哦’了?一声：“还以为能多看看帅哥……诶，江黎，你跟主席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吧？”
    突然被cue，江黎反应了?一下才说：“……嗯。”
    卫舒承也转过来好奇地问：“和主席一起学习，感觉怎么样？”
    “……”江黎其实不太习惯在背后讨论别人，犹豫了?稍许，才硬邦邦地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光明正大偷听两人对话的林轩闻言，动了动手指，几条信息就发了?出去。
    一中第一帅比：【他夸你呢】
    一中第一帅比：【啧，别别扭扭的】
    一中第一帅比：【你啥时候过来？】
    陈飞和卫舒承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小声讨论什么，而林轩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DrinkCloud：【没在学校】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前几天是谁为了多看他两眼在食堂磨磨蹭蹭的？】
    一中第一帅比：【人都坐这儿了你不来了？】
    DrinkCloud：【有事，约了人】
    林轩：……

 第86页

    有猫饼……
    这边林轩正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义愤填膺，前面有人敲了敲教室的前门：“报告——”
    秦妙妙抱着一沓答案匆匆地进来，给了?老师，又急匆匆地走了?。
    陈飞问：“林轩，主席人呢？”
    “他说约了?人，都没……”林轩舌头打了?个结，“……没在学校……”
    说着，他心虚地看向身边的人。
    江黎没什么反应。
    他单手支着下巴，垂着的视线正在看完形填空，似乎根本没留意林轩都说了?什么。
    陈飞哦了一声，也看了?一眼江黎，才转回去跟卫舒承小声说了?句什么。
    接着他偷偷摸出手机，藏在桌子下面开始发信息。
    七班瓜农：【完了?，霸霸好像真的和主席闹掰了?】
    七班瓜农：【主席没来，好像还松了一口气】
    七班瓜农：【这几天都零交流……就要BE了?吗？[大哭.jpg]】
    六班红糖：【不！！！】
    十一班白糖：【不！！！】
    九班米糖：【不！！！】
    八班棉花糖：【我不信！不可能！】
    七班瓜农：【而且听说主席是出去约人才没过来的】
    八班棉花糖：【？你听谁说的？】
    八班棉花糖：【是主席之前的老师拜托他去分享个什么竞赛经验】
    八班棉花糖：【我不管！霸霸一定是真的没留意你们在说什么！】
    当?事人霸霸确实是没留意林轩到底都说了?什么。
    时间太紧，如果那个人一切顺利，那么最快七月他就有可能出来。
    钱攒得差不多了?，鹿鹿也大了。
    应该没什么需要他再考虑了?才是。
    明明计划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实现了……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笔尖无意识地在卷子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墨痕。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
    裕德第七初级中学。
    早上九点，江鹿准时从差不多已经空了的宿舍下楼，去了一楼的教室。
    物理老师说今天临时请了?以前一个得意门生过来和她分享参加暑假集训营的经验。
    说那位学长是当初集训营的第一名?，得过竞赛金奖，现在在一中上学。
    一中……竞赛金奖……还是个学长……
    江鹿边往教室走边想，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那真是太巧了。
    “江鹿，来啦。”见江鹿进来，老师推了推眼镜，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那个学长就要到了，我跟你说，他啊……”
    话还没说完，教室门再次被推开。
    “老师好。”Alpha先跟老师打了?招呼，然后那对酒色的眸子才看向江鹿，“……你好，江鹿。”
    ＊
    上午是英语数学，下午是语文物理。
    下了?课，看了?看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几个人决定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再走。
    “江黎，一起呗。”林轩叫他。
    “……你们先去，”江黎往书包里收东西，抬了抬沾了?点墨水的手，压着烦躁的情绪，“洗手。”
    于是其他三人先下楼了。
    收拾好东西，江黎拐进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呲——！”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的水龙头猖狂又毫不留情地呲了校霸一头一脸水。
    事发突然，等江黎伸手把水龙头又拧上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校霸：……草。
    本来就不太美丽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皱着眉，江黎沉着脸转身进隔间，抽了几张纸擦衣服。
    就是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大力推开，撞上墙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咚的闷响。
    进来了两个人。
    “哈哈哈哈……我看他这次怎么办……”
    “那个……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哼，你忘了?他这两个月找了我们多少茬了吗？”
    “……也是……不过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被发现了?再说呗，一共五千块钱，你出不起啊？”
    江黎擦衣服的手一顿。
    是那天在停车棚听见的两个人。
    他们应该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卫生间里还有一个人。
    只听其中一个接着说道：“他就不一样了，学生会?主席弄丢了迎新会的资金支票……教导主任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江黎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是之前跟着那个一年级的沈周一起跟林轩对球的，叫什么来着？
    赵然。
    他们偷了学生会?的资金？
    眉头快要拧成蝴蝶结，江黎正要出去，就听另一个人接话道?：“……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周哥不是说现在贺主席跟那个校霸走得近，叫我们不要随便……”
    “你说江黎？”赵然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打断同伴的话，“没听说吗？贺昀早就跟江黎闹翻了?……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那地方监控又在维修，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同伴就要被说服了?：“也是，那我们现在……”
    “……我知道是你们干的。”
    突然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赵然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谁在那儿？！”

 第87页

    江黎从隔间出来，冷冷地打量了一下两个一年级的Alpha，直看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把东西交出来……”
    ‘和主席闹翻了?’的校霸见他们一动不动，语气里多了?点恍若实质的威胁意味。
    “……别让我说第二遍。”
    作者有话要说：你霸霸还是你霸霸
    ————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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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有事吗
    这?是江黎第一次跟同校的人正面起冲突。
    洗手间里的空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倒是限制了对方两个人同时发挥。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干起架来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一拳比一拳重。不一会儿，两边就都挂了彩。
    乒乒乓乓，躯体撞在隔间门上时发出了空洞的巨响。
    经过一番激烈争斗，把赵然反剪着胳膊死死地按在地上后，江黎舔了一下还在流血的嘴角：“……东西给我。”
    跟赵然一起的那个同伴立场本来就不太坚定，见他?们两个人都没干过江黎，顶着乌青的眼圈小声劝道：“……赵然……要不……你就给他?呗……”
    赵然嘴里骂了一句，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不甘心地转了一下眼珠，然后突然释放了大量的信息素。
    他?想用自己A级的信息素最后再搏一把。
    皮革的气味带着?满满的攻击性席卷了整个洗手间。
    赵然只觉得按着?自己的那双手瞬间松了一下，然而还不等他?爬起来，一股更大的力量将他?牢牢按死在原地，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关节隐约发出了一声响。
    “草——！”赵然被反剪的胳膊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忍不住大声惨叫。
    江黎只觉得周围突然变得非常臭，臭得让他有点头昏脑涨。
    他?不得不将赵然按得更紧，忍着?强烈的反胃感受，问：“……你是想臭死我吗？”
    目睹一切的同伴：“……”
    赵然：“……”
    赵然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了信息素，终于放弃了抵抗：“……在右边的兜里?。”
    那是个被叠得皱皱巴巴的信封，很?薄，江黎站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就装着?张支票。
    东西到手了……该怎么还回去？
    就这么愣神的几秒，赵然负气地猛推了他?一把。
    江黎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腰撞在了隔间门把上。等他?站稳，两个人已经跑了。
    他?并没有追上去。
    抬手蹭了一下嘴角，江黎思考了片刻，掏出手机给林轩发了条信息。
    JL：【学生会办公室今天开着?吗？】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你问这个干什?么？】
    一中第一帅比：【上午开了，因为秦妙妙要和吕平在】
    一中第一帅比：【但是他们好像也回家了？不太清楚的说】
    JL：【哦，知道了】
    一中第一帅比：【你咋还不下来吃饭？】
    JL：【回家了】
    一中第一帅比：【？？？】
    JL：【有事】
    一中第一帅比：【……好吧】
    ＊
    Alpha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外头天阴沉沉的，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江鹿确实像老师说的一样聪明，甚至猜到了他?今天过来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事情找她。
    “你喜欢我哥。”刚刚在食堂吃饭时，小姑娘用的是肯定句。
    “嗯，”贺昀大方地承认，“所以有点事情想问你。”
    江鹿低了低头，沉默了好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
    然后她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Alpha一顿：“……算是吧。”
    小姑娘哦了一声，开始拌碗里?的面条：“那你想问我什?么？”
    ……
    两个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贺昀的手机就响了。
    是秦妙妙打?来的。
    “主席！”一接通，秦妙妙的语气像是终于找到了救星，“完蛋了完蛋了！我们找不到迎新会的资金支票了！”
    所以来不及再多问，贺昀就赶回了一中。
    秦妙妙和吕平两个人已经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掉，却还是没能找到装着?支票的那个信封。
    两个人又带着?贺昀翻了一遍，然后各自回忆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看到过那个信封。
    “……不会是有人进来偷走了吧？”三个人都记得信封就在抽屉里?放着，吕平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挫败地瘫在椅子上，都快急哭了，“都怪我，去吃饭忘了锁门……唯一一次没锁门就出了这?么大事……”
    “先别着急，”贺昀安抚道，“你们再找找，我去保安室看看监控。”
    秦妙妙：“我跟你一起去。”
    保安室的大叔听说是丢东西了，很?爽快地帮他?们调了监控。
    只可惜，办公室外面走廊的监控一个正在维修，另一个有一大片盲区，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人趁秦妙妙和吕平两个人出去吃饭时进出过办公室。
    “……完了，”秦妙妙薅着?自己的刘海，叹了口气，“我和吕平要平摊那五千块钱了……”

 第88页

    看着?监控下空荡荡的走廊，贺昀想了想，指了指屏幕的两个角，问保安道：“能不能麻烦您把这?两个楼梯口的监控也调一下？”
    保安把监控调了出来。
    开着?三倍速播放，两个人紧紧地盯着屏幕。
    五分钟……十分钟……
    “……这里?。”贺昀伸手按了暂停。
    十二点三十八分，有两个人从右侧的楼梯上了楼。
    监控的像素并不是很好，秦妙妙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看起来这么像一年级的那个……那个赵然……”
    “就是他。”
    “……傻叉……”心情大起大落，秦妙妙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气呼呼地说，“把监控视频发给老师！偷东西是要被退学的！”
    贺昀倒没什么情绪起伏，说道：“赵然应该不会被退学，最多记过。”
    毕竟赵然家里?也有个校董爸爸。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猖狂。
    秦妙妙被他一提醒，更生气了：“……靠，那我们还拿他没辙了？！”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主席，你家不也是……”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贺昀的视线依旧停在屏幕上——往后跳了段时间，监控还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放心……”
    黑白的画面上，那个人拐进了洗手间，紧接着?，赵然和他?的同伴也走了进去。
    结果不一会儿，后进去的两个人从洗手间跑了出来。
    看姿势，似乎有点着急，又有点狼狈。
    Alpha扬了扬嘴角，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同时补全了句子：“……不用你和吕平赔钱。”
    ＊
    食堂。
    林轩正跟陈飞一起八卦隔壁班花的事情，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
    DrinkCloud：【在哪儿？】
    一中第一帅比：【我在食堂吃饭】
    DrinkCloud：【没问你】
    一中第一帅比：【……】
    一中第一帅比：【他?回家了，说有事】
    一中第一帅比：【你回学校了？吃饭吗？】
    DrinkCloud：【不了，回家】
    DrinkCloud：【有事】
    林轩看着?有事那两个字，莫名其妙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糊了一脸。
    两个人还挺有默契的……
    ……靠，跟对象住一起了不起啊！
    生气！
    ＊
    江黎到家的时候，贺昀还没回去。
    学生会办公室没人的时候都是锁着?的，这?个他知道。
    其实上了公交车江黎就后悔了，当时一心想着不能让人发现信封现在在他这?里?，一听说办公室没人，就慌里?慌张地出了学校。
    现在想想……直接把信封偷偷从门缝下面塞回去不就完了？？？
    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带着东西回家……
    停在那扇黑色的房门前，江黎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犹豫了很?久，才试探地握上了门把，轻轻往下一按。
    门没锁。
    一进门，里?面极淡的金朗姆信息素就悄无?声息的和他?撞了个满怀。
    距离上一次临时标记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骤然再次被Alpha的信息素包围，后颈的腺体便猛地一跳。
    江黎低着?头，不太敢往四周看。
    深色系房间的摆设依旧整齐。
    就是在这里?，他?被Alpha抱在怀里?，温热的唇碰过眼尾，碰过耳垂，咬破腺体……
    停！
    不要再想了！
    羞耻至极的回忆让耳尖迅速变得通红，他?仓皇地把信封放在贺昀的书桌上，接着转身落荒而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心脏又砰砰跳个不停，江黎靠着?门站了一会儿，等心跳没那么快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腰后的隐隐作痛。
    是在隔间门把上撞的那一下。
    那一下撞得不轻，应该已经青了。
    还有嘴角，胳膊……
    彻底冷静下来后，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疼。
    后颈的腺体又是一跳，无?声地在疼痛里?添了点异样的情绪。
    ……想要被安抚。
    想要被特定的人安抚。
    垂了垂视线，按捺住心里?那点莫名?的异样，江黎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了一小瓶红花油。
    ——还是贺昀给他?的。
    洗澡，上药。
    空气里?刺鼻的药味让人清醒了些许，擦干了头发，江黎躺在床上点开了消消乐。
    贺昀是在这时回来的。
    听着开门声，少年点着彩色方块的手指一顿。
    对方好像回房间了。
    他?看到了吗？
    外面安静了很?久。
    就在少年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结束时，却忽然又听见对方出来。
    紧接着?，他?自己的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江黎在床上脑子空白了片刻，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把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草。
    少年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没有抬头，低声问：“……有事吗？”
    对方没说话。
    沉默就这样持续了几秒，还是江黎先没忍住：“……没事我就……”
    “有事。”贺昀伸手，稳稳地拦住了即将合上的房门。
    关门受阻，江黎下意识抬头：“你干什……”

 第89页

    最后一个字被咽了回去。
    贺昀手里?正拿着那个信封。
    “江黎。”他?叫他的名?字，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交汇。
    Alpha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含笑还是无奈：“……这就是你说的根本不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确实容易让人智商下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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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不急
    黑亮的眸子里闪了闪，江黎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慌乱，急着关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黎，”Alpha又叫了他一声，轻而易举地再次挡住快要闭合的门，“我看过监控了。”
    江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
    ？
    厕所里还有?监控？
    贺昀的视线掠过对方脸上的伤，酒色的眸底浮起一丝异样，嘴角却扬了起来，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校内打架斗殴是要记大过的。”
    明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校规，江黎心里却忽然难受了起来。
    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涩，苦得?厉害。
    “……这个?我知道。”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江黎垂眼，“贺主席，你松……”
    “江黎。”
    贺昀第三次叫道。
    江黎还是不肯看他。
    但门上的阻力倏地小了很?多?。
    Alpha微微俯身，凑过去平视对方，语气?温柔：“我们?不冷战了好不好？”
    江黎的唇动了一下，没接话。
    他不吭声，贺昀就又凑近了些：“好不好嘛？嗯？崽崽，理理我，好不好？”
    浅色的眸子带着满满的笑意?，追逐着江黎闪躲的眼神?。
    握着门把的手动了动，彻底松开。
    “……我……我……”少年局促不安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摆，依旧避着Alpha的视线，“我没想?和你冷战……”
    “那?你想?干什么？”贺昀直起腰，抬手，轻轻点了一下江黎的脑门，“……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还不算冷战？”
    江黎下意?识摸了摸被点的地方：“……我以?为……”
    我以?为我说了那?些话之后你就再也不想?理我了。
    明明……明明伤人的是自己?，贺昀却反过来哄他。
    难以?忽视的内疚混杂在别的情绪之间，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江黎小声道：“……对不起。”
    明明是想?把他推开的。
    贺昀嘴角的弧度更大：“对不起我什么？”
    一丝薄红飞速地爬上了耳尖，江黎又不吭声了。
    “前脚骂我虚伪，说没时间陪我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他不说话，贺昀就再次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后脚又去打架。”
    江黎：“……”
    耳根变得?通红。
    Alpha笑得?可以?算是春风得?意?了，弯着眼睛问他：“还说根本不喜欢我？”
    长而卷的睫羽慌张地颤了一下，江黎极力维持着镇定，不去看那?个?皱巴巴的信封，几乎是掩耳盗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语气?有?些虚浮，音量像是嘀咕。
    短短一句话说得?毫无?底气?，就差把嘴硬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贺昀轻笑出声。
    绯红开始向脸颊蔓延。
    不过Alpha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再次看了看江黎脸上的伤，问：“是赵然？”
    “……嗯。”少年依旧垂着眼，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人，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他们?拿了这个?？”
    “……偶然听见了。”
    “原来如此……”Alpha单手撑着门，忽然再次俯身，这次准确地捕捉到对方没来得?及躲开的目光，“你看，这样说出来也没什么。”
    江黎一怔。
    “……所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极淡的金朗姆不易察觉地抚上少年的肩膀，带着绝对的占有?欲，悄然抹去了最后一点未散尽的皮革信息素。
    “江黎，可以?告诉我吗？”
    语气?小心又温柔。
    看着那?对酒色的眼睛，江黎稍稍晃了晃神?。
    只?听对方轻声问：“可以?……试着相信我吗？”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了。
    喜悦，恐惧，庆幸，酸楚，歉疚，焦虑……
    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突破了临界点，一股脑地爆发。
    “……我没有?……没有?不相信你……”他的声音有?点哑，“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几次，江黎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像是看出了他的困难，贺昀温声引导着：“不知道怎么说吗？”
    少年不安地抿了抿嘴唇，衣摆已经被自己?揪成了一团。
    贺昀想?了想?，问：“那?天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江黎的脸色白了白，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紧、松开、再蜷紧：“……监狱办公处。”

 第90页

    Alpha眸底浮起一丝深色，语气?依旧温柔：“找你干什么？”
    “……”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少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就是……就是他申请假释了……”
    ＊
    “我哥对所有?人都特别宽容……但就是没办法放过他自己?。”
    小姑娘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和年龄极度不符的成熟。
    “他总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于是每天都紧绷着神?经……这样太累了。”
    “所以?我也想?更努力一点，好好学习。我想?早点说服他，就算只?剩两个?人，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当然，”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瞬间没了刚刚的严肃，“抛开别的不说，我也是头一回看见有?人会对着张猫咪的表情包傻笑半天，设成手机背景就算了，还时不时拿出来重温一下。”
    “就单纯看着屏幕傻笑，宛若一个?深井冰。”
    “所以?拜托了，贺学长，让我哥回归正常人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
    贺昀并没有?着急问所有?的事。
    心结不是一天形成的，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所以?哄着人让自己?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确定不严重，大概把接线员都说了什么问出来之后，Alpha就没再接着往下问。
    只?是到最后，他都没能让小刺猬改口。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刺猬说这话时脖子和脸都是红的，眼神?心虚地乱飘，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仿佛贺昀再多?问一遍，就能表演头顶冒烟。
    Alpha没舍得?继续逗他。
    不急。
    先处理学生会的事。
    ＊
    假期结束，支票被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办公室，秦妙妙底气?足了，要不是吕平拦着，就要当场掀桌子去找赵然算账了。
    贺昀倒没有?那?么激动，他去保安室拷贝了一份监控，然后拿着监控去了高一（五）班。
    Alpha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晚自习了。
    见是学生会主席找人，看班的老?师也没多?问，直接把赵然放了出来。
    还没彻底长开的五官极快地闪过一丝怨毒，但想?到面?前人的背景，赵然终究还是没敢直接刚：“……找我干嘛？”主席言简意?赅：“还钱。”
    江黎下手也不轻，赵然眉骨上方紫了一片，下巴也磕破了。
    这会儿听贺昀说让他还钱，赵然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还什么钱？”
    Alpha晃了一下手里的U盘：“有?监控。”
    赵然脸色一青，忍住骂街的冲动，恶狠狠地说：“明明已经还你了！”
    “是吗？”主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怎么没收到？”
    即将成年的Alpha肩宽腿长，身形高大，赵然跟他对视时，总觉得?对方由内而外地带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他本能地退了小半步，然后想?起自己?也是个?Alpha，脸上有?点挂不住，咬牙切齿道，“我已经给……给江黎了！”
    贺昀挑了挑眉，本来不咸不淡的语气?里多?了点惊讶：“你见过江黎？”
    赵然咂摸出点不对劲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当然了！老?子还跟他……”
    老?子还跟他打了一架。
    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无?形地凝聚，接着猛地朝着赵然压了过来，铺天盖地，压得?他呼吸一滞，本能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作抵挡。
    “你没见过江黎。”贺昀语气?是笑吟吟的，可那?对酒色的眼睛里压根没有?丝毫笑意?。
    “屁！老?子跟吴佑还和他……他……”
    顶级信息素的攻击性?倏地又强了两分，在等级的绝对压制之下，赵然脸色白了又白，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而始作俑者只?是笑吟吟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没见过江黎。”
    赵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老?子……”
    Alpha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赵然还想?抵抗，但无?形的威压让他腿肚子都有?点抽筋，只?能被迫松口，憋屈至极：“老?子……没……没见过他……”
    金朗姆信息素这才随着半开的窗户逐渐飘散。
    松了一口气?的赵然不得?不扶了一下墙，才没让自己?腿软地直接跪下，大脑再次开始运转，他呸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贺主席假公济私，这么虚伪，不怕让同?学们?知道么？”
    虚伪的贺主席依旧笑吟吟的：“证据确凿，现在让你们?两个?人把钱还回来，一人五千，不过分吧？”
    赵然恼羞成怒，气?到极点：“你说什么？！”
    “依校规，一旦发现学生有?盗窃行为，情节恶劣者会被劝退。”Alpha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样，你和吴佑自己?去教导处自首，再写三千字的检讨……只?要诚恳认错，教导主任会从轻发落的。”
    赵然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自首？”
    还钱？自首？检讨？还三千字？！
    “嗯，”贺主席认真点头，“下周周会朗读检讨怎么样？”
    “……”赵然差点没直接被气?得?晕过去，“……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第91页

    酒色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然后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关于赵叔叔的融资申请……”
    点到为止，未说完的话赫然就是最有?力的威胁。
    赵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Alpha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再多?停留的意?思：“你可以?试试。”
    然后他越过了彻底僵在原地的赵然，再不管后者到底有?什么反应。
    掏出手机，贺主席点开群聊，@了一直嚷嚷着要重金布置现场的某部长。
    DrinkCloud：【@一中第一帅比资金有?了，可以?去订自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席：资金不够赵然来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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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翻.墙
    星期一，升旗。
    大奔和?陈飞在前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什么?，而江黎站在队伍后面，借着前面两个人的?掩护，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DrinkCloud：【今天下午，好不好？】
    JL：【我都行】
    JL：【会不会太麻烦了……】
    DrinkCloud：【不会，她最近也没接别的案子】
    JL：【谢谢】
    DrinkCloud：【嗯？怎么谢？】
    DrinkCloud：【说来听听？】
    前面大奔和?陈飞说话的?声音融进了周围其他人的嘀嘀咕咕，连成一片嘈杂的?噪音。
    视线落在对方发过来的两条信息上，江黎莫名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JL：【……主席在前面玩手机不会被老师没收吗？】
    对话框上面短暂地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DrinkCloud：【你回头】
    接着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江黎回头，这?才发现贺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队伍的?末尾，就在自己身后。
    他一愣，下?意识盖了盖屏幕，像是要藏住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里？”
    已经瞥到了对方聊天背景图的某主席心情?大好：“今天副主席执勤。”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前面的大奔感叹了一句，然后回头，“黎哥，你知道今天赵然要念检讨……诶，主席你也在啊？”
    江黎：“……什么?检讨？”
    “论坛上都传遍了，”大奔挠挠头，“说是五一假期的?时候，赵然想偷学生会的?钱。结果是被发现了还是怎么样，反正假期一结束，他就跟教导主任自首了，还带着他们班那个吴佑一起，俩人写了检讨，等会就……诶，你看，他俩上台了。”
    陈飞看着旗杆下?低头拿着检讨的两个人，啧了一声：“偷东西真的?要不得。”
    大奔接了一句：“嗐，也不知道是被人抓到了还是自己良心发现，这?不来念检讨了……”
    俩人又就着这?个话题开始小声议论着，而江黎看着前面垂头丧气?的?两个人，低声问道：“……他们怎么……”
    “应该是良心发现了，”Alpha面不改色地忽悠道，“上周五他们来学生会道歉，还一人多还了五千块钱，并表示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江黎看了看赵然那像是吃了屎但吐不出来的表情，觉得他应该并没有贺昀说的那么深刻地认识到了错误。
    赵然和吴佑在周会上念了三千字检讨这件事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为数不多的?谈资，听说某赵姓校董气得把儿子一顿臭揍，直把儿子打得屁股开花才作罢。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期末考试就快到了，同学们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教室里的?电风扇乌拉乌拉地转着，卷子一张接着一张的?做，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午休，江黎让大奔先去食堂，自己拐上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路。
    助跑、起跳、踩着墙上的?砖缝。
    许久没从这?处翻.墙，江黎落地的时候差点崴了脚。
    拍拍裤子上的?土，少?年在小胡同里来来回回转了两三圈，才在角落杂乱的纸箱堆里找到小黑。
    小黑被发现时正在脏兮兮的纸箱里舔自己的?毛，听见有人叫它，警惕地支棱起了小脑袋，尾巴也竖了起来。
    发现来的是江黎，小黑猫放下尾巴，几?下?从箱子里爬出来，就要往江黎怀里跳。
    江黎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差点扑空的小猫。
    “……傻猫。”他皱了皱眉，揉了一把小黑的?脑袋，忍不住低声数落一句，“怎么见人就扑？万一是坏人呢？”
    “喵喵～”小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软软地叫了两声。
    江黎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几?个月前他还在小胡同口发现了被下过药的猫粮，而且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附近总有人想害这?只傻猫。
    “喵——”小黑又叫了一声，明显没感受到江黎的担心，小脑瓜使劲在他怀里拱。
    “……傻猫。”
    少?年蹲下?身，把黏人的猫放在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个罐头，熟练地拉开，同样放在地上：“吃吧。”

 第92页

    小黑先是蹭了蹭他的?裤腿，才低头啃起了猫粮。
    ……这猫太傻了。
    傻还黏人。
    这?以后可怎么办？
    小黑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它?只知道这?个人会带它去个地方洗澡，会经常给它?带好吃的?，会温柔地摸它的?肚子，偶尔还会陪它玩。
    这?就够了。
    小黑应该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整个罐头，然后懒洋洋地趴在了江黎脚边开始撒娇。
    江黎耐着心思跟它?玩了一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拍了拍小黑的?脑袋：“……行了，我得走了。”
    小黑叼着他的?鞋带不松口。
    “……松口。”少?年又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饭。”
    小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口。
    江黎收起空了的?罐头壳，目送小黑猫钻回纸箱里，才又从墙头翻了回去。
    刚落地，脚跟都还没站稳，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大喝：“谁在那儿翻.墙呢？！”
    江黎回头一看，只见戴着红袖章的?纪律检查委员正拿着小本本，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
    校霸本来没打算理他，抬腿就往反方向走。
    “郑子凡。”更远处，有人叫了纪检委一声。
    纪检委和?江黎同时停了一下?。
    纪检委回头：“贺主席？”
    看着前面小刺猬迅速消失的背影，贺主席扶了扶眼镜，问：“不是在查校服？怎么来这里了？”
    纪检委捏着小本本指了指江黎刚刚跳下来的地方：“哦，那边有人翻.墙……诶，人呢？”
    贺主席走过来，装模作样看了看纪检委手里的?小本本，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平时注意休息，太累了就容易眼花。”
    纪检委被说得一愣，再看了看前面空无一人的小路，竟也是被一句话忽悠进去了：“……难道……我看错了？”
    “嗯，没错，”贺主席语重心长道，“今天回家早点休息。”
    就这样，把纪检委忽悠走之后，贺昀才去食堂找到了江黎。
    瞧着对方心虚的?眼神，贺昀忍着笑，问：“干什么?去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翻.墙差点被抓包，然而江黎这会儿莫名就心跳得快了点：“……去喂小黑了。”
    “哦——”贺主席扬了扬眉，“你头像上那只小猫？”
    “嗯。”
    “流浪猫？”
    “嗯。”
    贺主席想着同桌隔三差五就翻.墙出去喂猫，问：“要不要干脆带回去养着？”
    江黎一怔。
    以前想着在一个地方住不长久，他还真没这么?想过。“家里地方也不小，”贺昀慢悠悠道，“添个猫爬架猫砂盆……带回去养也安全些，我们可以轮流照顾它?。”
    江黎已经彻底被带小黑回去养这个想法吸引了：“……万一它?认生，不跟我走怎么办？”
    贺昀回忆了一下?小黑黏着江黎的样子：“不，它?会跟你走的。”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几?天去买点在家养猫的东西，周五放学的?时候再带小黑回去。
    直到两个人开始聊买什么?颜色的猫爬架，坐在对面吃饭的大奔这?才反应过来。
    已知他大哥和贺神是室友。
    已知他大哥不住宿舍。
    ……他大哥和贺神在校外同居了？！
    还是只有两个人，可以随意带宠物回去养的那种同居？！
    许是他惊讶的表情太明显了，江黎看了他一眼，问：“……怎么？”
    “……没，”大奔低头扒了一口饭，含糊地说了一句，“就是没想到你们住一起。”
    江黎：“……”
    草，忘记大奔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眼间大奔的?表情已经开始向‘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奸情’发展了，江黎下意识辩解了一句：“……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凑巧而已。”
    大奔：“嗯嗯嗯，我懂我懂。”
    意思就是让他保密嘛，他会保密的?。
    诶嘿嘿，他现在可比群里那帮人多嗑了一吨糖啊！
    江黎：“……”
    你懂什么?了？
    还想再解释一下?，身边的?贺昀却碰了碰他的?胳膊：“快吃饭，要上课了。”
    “……哦。”
    ＊
    下?午，放学。
    两个人要去见的?人是贺昀的?堂姐贺雅。
    贺昀早上跟他说下午带他过去，江黎当时想的是两个人一起翘掉晚自习，然后翻.墙出去。
    所以在贺昀带着他去周老师那里开了张假条，然后光明正大地带着他从学校正门出去时，江黎只觉得有点不真实。
    “怎么了？”贺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没，”江黎回神，看了一眼贺昀正准备收起来的小纸条，“……原来还能这样翘课……”
    贺昀失笑：“这?又不是出去玩，是出去干正事。”
    江黎还是觉得很神奇，忍不住好奇道：“你跟周老师说的什么?理由啊？”
    Alpha挑了挑眉：“我说……”
    江黎等着答案。
    “我说我要带人回去见家长。”
    江黎：“……”
    夕阳下，有人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第93页

    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堂姐也算家长了
    ————
    让大家久等了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219 17:56:47~20201222 00:0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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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室友
    贺雅到清吧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包间里等?她了。
    进包间时，她那个臭屁弟弟正十指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打字，而那个小同学正坐在旁边安静地低着头写作?业。
    很难看出来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姐。”
    贺雅应了一声，视线并未从江黎身上挪开，温和地笑了笑：“也叫我姐姐就行。”
    “……”不知道想到什么，少年的耳尖飞快地一红，然后小声打招呼道，“姐、姐姐好……”
    “你好呀，”贺雅今天穿了一身米白的正装，显得整个人大气又?温婉，“小云云，你先出去吧。”
    贺昀也没多说，拎着电脑就出去了。
    “判决书我?看过?了，”贺雅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翻找了一下，“也打电话咨询过?专门处理这类的案子的同事，许杰仁的假释申请……就算他在里面表现良好，但负责裁定的法院不是傻子，不会给他过?早二次接触受害人的机会，你大可放心。”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推给江黎：“目前上诉日期虽然早就过?了，但如果你想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贺雅边说边暗中观察着对面的少年，后者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怎么翻案？”
    “Omega保护法去年新增了一个条例，如果你能证明他有持续超过?一年的暴力倾向，并且对Omega造成过?严重伤害，就可以重新起诉许杰仁。胜诉的话，他会被关进改造所，进行为期至少十年的精神监控。”
    江黎垂下视线，仔细看了看贺雅推过来的资料，然后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还可以在他出狱后递交隔离申请，申请成功的话，他会戴上电子脚环，在规定期限内不得靠近你和妹妹。”
    江黎：“这样……”
    ……还是没有其他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主攻商法，平时接触的案子都是和做生意相关，目前没办法给你其他的建议。”女Alpha再次开口，“但我?认识不少专攻刑法和保护法的同行，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江黎没有拒绝：“那麻烦……麻烦姐姐了。”
    贺雅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抿了抿嘴唇，问道：“关于那项新增的保护法，只要证明他有暴力倾向，并且对Omega造成了严重伤害就可以了，对吧？”
    “是的，”贺雅点头，“你和江鹿的证词足以让法院再次对许杰仁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只要再让妈妈出面作证，胜诉的几?率会超过?百分之九十。”
    江黎：“这样……谢谢姐姐。”
    贺雅朝他温和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门边，转移了话题：“在这里上班还适应吗？”
    江黎短暂地一怔，答：“还好。”
    “学校呢？”
    “都还好。”
    贺雅也没再多问，拉好公文包，站起身：“那就先这样，有别的消息我会通知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也随时找我。”
    “嗯，谢谢姐姐。”
    ＊
    下了公交，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拐进了电梯。
    “你……”
    “你……”
    贺昀莞尔：“你先说。”
    江黎：“……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集训的行程定下来了，”Alpha回忆了一下，“八月二?十四号飞首都，九月八号飞东南亚，十三到二十比赛，二?十四号回来。”
    一走就是一个月。
    江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聊得怎么样？”电梯里的空间虽小，但说话时也隐隐约约带着点回音。
    “……”少年的眼神闪了闪，接着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鹿鹿。”
    电梯停下，开?门。
    Alpha眼底掠过?一丝深色：“精神监控不可取吗？”
    “……那时候我?还没分化，”身侧的拳头被握紧，江黎面上却依旧冷静，“至于我?妈妈……她是不会站出来作证的。”
    “为什么？”Alpha边开门边问。
    “当初……当初就是她不肯作证才……让他抓住了免责权的漏洞。”冷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无声地泄露着主人的不甘，“……她觉得我?错了。”
    少年自己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但红晕已经在这时顺着脖颈爬上了耳尖，亦有向脸颊扩散的趋势。
    贺昀关好门，伸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垂着眼一根一根轻轻掰开?对方紧攥的手指。
    接着，带着层薄茧的指腹蹭了蹭对方掌心的指甲印，眸光温柔，语气坚定：“你没错。”
    江黎的视线落在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半晌，低声道：“……我知道我?没错。”
    像是想要强调什么，又?像是想要说服谁。
    ＊

 第94页

    入夜。
    五月中晚上的气温其实不算高，屋里的风扇嗡嗡地转着，吹起一阵凉爽的风。
    但江黎却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还是没有别的办法让那个人这辈子都碰不到鹿鹿。
    烦闷，低落，不甘……
    负面情绪汇聚成了一把无名火，烧得他心慌。
    面前明明摊着复习的卷子，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只不过?前几?次，这种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在他意识到是什么之前就自己消下去了。
    难以启齿的渴求还是第一次持续这么长时间，洗凉水澡也没用。
    离上次临时标记才过?去一个多月。
    少年烦躁地揉了揉后颈，再次强迫自己读题。
    可是读着读着，思绪总能往醇厚馥郁的金朗姆那边飘。
    被标记过的Omega都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一定的依赖，尤其是在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
    想被安抚。
    可是……可是他还没找到别的办法。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忽然被敲响。
    ‘叩叩叩’
    “江黎。”
    隔着门板，Alpha的声音有点闷。
    “睡了吗？”
    “……没有。”江黎起身，却停在了门口，“怎么了？”
    “没什么，”贺昀顿了顿，“就觉得应该陪陪你。”
    “……我没事，真的。”
    “这样……”外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只听贺昀又?问，“那你出来陪陪我好不好？”
    四周安静了许久。
    “……会找到办法的。”良久，还是贺昀先开?口，“还有时间。”
    话音落地，四周还是一片安静。
    等?了两三分钟，Alpha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无奈道：
    “……早点休息。”
    “晚安。”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门倏地被拉开?。
    “……刚刚我?……刚刚我?其实是骗你的……”
    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有事，”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你……你陪陪我吧。”
    ……
    之后的事情江黎其实记不太清了。
    Alpha的手心很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耐心地轻声跟他说着话。
    Alpha的怀抱也很暖，馥郁醉人的信息素几?乎瞬间就驱散了大半的不安。
    以至于被咬破腺体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贺昀的动作很轻，轻到他几?乎没感觉到犬齿刺破腺体的疼痛，就感到一阵细小的电流从后颈向外扩散。
    接着就是一种安心的满足感。
    积郁的负面情绪在Alpha温柔的安抚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少年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柔软的云裹了起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以至于他都没留意贺昀什么时候把他放到了床上。
    拉过?薄被帮他盖好，贺昀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接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Alpha的话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感到了难以抗拒的困意。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一夜好眠。
    ＊
    翌日。
    早上起来之后，江黎在床上僵硬地坐了五分钟，就消化了自己第二次被临时标记的事实。
    除了消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贺昀忙得很，几?乎没什么时间逗他。
    而江黎白天在学校忙着复习期末，卷子一套接着一套，很难腾出时间想别的。
    就这样一直到了周四，两个人订的养猫用品到了。
    快递送到的时候，江黎正好在厨房里弄吃的。
    签收了东西，想着贺昀这几?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江黎没叫他，自己在客厅里装好了猫爬架，摆好了剩下的玩具，又?回屋拿了个东西，才去敲了敲贺昀的门。
    那是盆小芦荟。
    上个星期江黎买了几?盆小绿植养着，本来想挑最方便照顾的，结果就活下来这一盆……
    还好还有一盆活着，江黎敲门的时候忍不住想。
    赶紧送了吧，再不送连这盆都养死了。
    “……进来吧。”
    江黎没多想，推门进去，先把快递收据给他：“猫爬架到了，已经装好了。”
    然后他把小花盆放在了贺昀手边，背出打了几?百遍的腹稿，“看电脑时间太长对眼睛不好，我?就买了这个给……”
    瓷白的花盆和桌子接触时发出了一声轻响，江黎这才注意到贺昀戴着耳机，电脑上摄像头下面似乎还闪着个小灯。
    屏幕上更是能看见秦妙妙林轩吕平等人的动态大头……
    “……学生会。”见少年突然噤声，并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贺昀扬了扬嘴角，“关麦了，他们听不见你。”
    江黎磕巴了一下：“……但是……但是……”
    但是你开?着摄像头了啊！
    “没入镜，”Alpha忍住摸对方头的冲动，安慰道，“放心。”
    江黎：“……真的？”
    贺昀：“骗你干什么？”
    少年松了一口气，想着既然进都进来了，干脆一起问了：“……下了面，要一起吃吗？”

 第95页

    Alpha点头。
    “哦，”发现出去的话还要再经过一次摄像头，江黎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那一会儿出来吃饭。”
    Alpha嘴角的弧度更大，视线挪回屏幕上：“嗯。”
    明明他没对自己说什么，少年却只觉得一阵莫名地耳热。
    甩了甩头，江黎试图把那些有的没的甩掉，却在开门时听见某人开麦：“嗯，刚才闭麦了。我?能听见。”
    “刚刚是谁？室友。”
    “快递到了，顺便送爱心。”
    说着，贺昀把小花盆拿起来，在摄像头面前晃了晃：“喏，就是这个。”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僵在门口的人说道：“我?的就别放小辣椒了。”
    “室友要做饭。”
    “好吃。”
    看向他的那对浅色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又?加了一句：
    “当然，关系非常好哦。”
    作者有话要说：好到亲亲抱抱举高高哦~
    ————
    忙到怀疑人生，让大家久等了
    如果看到修改提示应该都是作者在改错字，如有剧情大改会在内容提要里标注【小修】or【大修】的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222 00:05:44~20201224 07: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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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牵挂
    ＜嗑糖机＞沸腾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大奔的视线几乎跟不上糖友们刷屏的速度。
    起因是秦妙妙在群里发了一张视频截图，图里能看见几个学生会?的成员，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左下?角的主席。
    主席的视线并不在镜头上，而是看向?了身旁的某处；入镜的还有另一个人的一截小臂，肤色冷白，腕上戴着个黑色的护腕。
    糖友们火眼金睛，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五班蜜糖：【卧槽卧槽卧槽】
    六班红糖：【！！！是我想的那样吗！】
    七班瓜农：【@八班棉花糖说话不要大喘气！】
    四班糖霜：【不要大喘气+1！】
    十一班白糖：【+身份证号】
    过了大概十分钟，八班棉花糖才又发了一张图片。
    大奔点开一看，那是张运动会的活动照。
    照片上，黎哥正低头跟自己说着什么，两个人的脸没拍清楚，倒是拍清楚了他大哥戴着的护腕。
    群里静了十几秒，然后糖友们纷纷开始甩图。
    有班级合照，有自拍，还有不少风景照……无一例外，他大哥都或多或少地出了镜。
    一直戴着的护腕也是。
    大奔当然不用看就知道出镜的肯定是他大哥，他还想着帮他大哥打一下?掩护，然而还不等他打字，糖友们就已经把护腕细节比对出来了。
    今夜，是CP粉的狂欢。
    八班棉花糖：【awsl！霸霸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八班棉花糖：【知道一直看电脑伤眼睛就送主席芦荟】
    八班棉花糖：【霸霸还会?做饭！投喂！】
    八班棉花糖：【主席亲口承认关系非常好！】
    十一班白糖：【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五班蜜糖：【这就是爱情！】
    六班红糖：【这就是爱情！】
    七班瓜农：【这就是爱情！】
    大奔看了看群里喜大普奔的气氛，默默删掉了已经打好的‘说不定?只是巧合租到了一起’。
    算了，反正他大哥也不知道有这个群的存在。
    七班糖醋肉：【这就是爱情+1】
    ＊
    翌日，周五。
    今天就要接小黑回家了，江黎难得地在早上出门前感到了一丝丝紧张。
    不过很快他就暂时顾不上小黑的事情了。
    一到学校，校霸就发现今天好多人的视线莫名其妙都往自己身上飘。
    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探究之间带着一点点古怪，古怪之中又带着一点点不可描述的眼神。
    校霸：……？
    他下?意识问身边的贺昀：“……我脸上有东西？”
    贺昀早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忍着笑，摇摇头：“没有。”
    校霸：……
    那他们为什么还看我？
    Alpha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军训发通知了吗？”
    校霸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从课本里抽出两张通知：“早上发的，你的在我这。”
    军训是八月十五号到二十一号，正好把暑假后半截都占了。
    “对了，”江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空着的前座，大奔去打水还没回来，“大奔说……七月他妈给他报了个游学班，问你能不能八月再去玩？”
    “玩什么？”贺昀明知故问。
    “就……就去游乐园。”
    “江黎。”
    “嗯？”
    贺昀侧头看他：“和我单独出去玩不好吗？”
    江黎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故作镇定?道：“大奔自己一个人的话……这样不太好。”
    “哦，”主席了然地点点头，道“那行吧。”
    江黎：“……”
    硬是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委屈，校霸低声辩解：“……没有、没有不想和你出去玩……”

 第96页

    “嗯，我知道。”贺昀扬了扬嘴角，“八月初要处理迎新会的事情……二十三吧？”
    “……来得及吗？”
    “来得及，”贺昀翻了翻手下?的笔记本，“二十四号晚上的飞机。”
    “可是……”
    会?不会?太累了？
    “一会?儿再可是，”主席点了点江黎桌上的卷子，“马上期末了，出去玩的事情回家再说，先?写卷子。”
    “……哦。”
    ＊
    校霸最后还是发现了同学们眼神中的探究从何而来。
    #活久见！顶级Alpha住一起信息素竟不会?互相排斥！#
    #人前不和人后同居，点进来就看某某在线两面派！#
    #懂进?！人狠话不多私底下?这么暖吗？那平时臭脸又是为了哪般？#
    论坛首页着三个帖子已经被套红了。
    一开始江黎还没看明白标题都在说些什么，直到他无意间点进其中一个帖子里，然后在首楼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一刻，校霸竟然格外地平静。
    全校都知道他跟贺昀住一起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房子又不是贺家的，还不许他租了是吗？
    巧合，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这么给自己洗着脑，校霸深一脚浅一脚地端着餐盘在大奔对面坐下?。
    大奔：“？”
    大奔：“咋了黎哥？没写哪科作业吗？”
    江黎恍惚地摇摇头：“……没事。”
    就是……就是有种Ｘ情被曝光的惶恐……
    大奔哦了一声，还想再问什么，却听不远处有人叫道：“江黎！”
    是林轩。
    然而不等江黎回头，就又听林轩大着嗓门问：“昨天视频里是你吧？”
    一时间，周围方圆十米内静了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当事人本人的回答。
    除了大奔——想起他大哥的暴脾气，小胖子默默地在心里为林轩点了一根蜡烛。
    希望人没事.jpg
    校霸果然当即就黑了脸。
    不过大奔担心?的事情并没有立刻发生，他大哥没有当场暴起把林轩揍一顿，而是‘心?平气和’地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字：“滚。”
    好家伙，小胖子默默自己扒了一口饭，林轩再不走……怕是要血溅四方了。
    然而林轩本人并没有get到校霸话语中压抑的火气，反而绕到了两个人身边，大着胆子继续问：“肯定是你吧？毕竟贺老狗家里也不会?有别人了。”
    大奔：“……”
    一路走好。
    校霸的脸色又黑了两分。
    “……是又怎么样？”
    林轩仿佛并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不怕死地道：“没啥，就是想着下?次能不能去你家蹭个饭什么的……”
    “……不能。”
    “为什么？”林轩在线疑惑，“你不是会做饭吗？”
    “……我不会?。”
    “那昨天你……”
    校霸磨了磨牙：“那是投毒。”
    林轩：“……”
    林·神经大条·轩终于察觉了些许不对：“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江黎：“……”
    大奔：“……”
    大奔重重地咳了一声，在他大哥暴走之前及时接过话头：“林部长，高三欢送会?的事情都搞好了？”
    林轩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顺势在小胖子身边坐下?，吸了一大口手里举着的橙汁：“没有，真是要愁死了。”
    大奔：“怎么说？”
    “这不马上到日子了，”林轩捏扁了手里的空包装，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联系好的搬运公司退了单子，还没联系到其他的公司，现在就愁上哪儿找壮汉帮我们把当天需要的装饰搬过来。”
    大奔：“什么装饰？”
    “为了仪式感租了不少宴会用的桌子椅子，”林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有个气球人，就鼓风机在下面吹个不停的那种。”
    一直黑着脸的校霸问：“……需要多少人？”
    林轩还在跟大奔解释什么是气球人，闻言，一愣：“什么人？”
    “……搬运。”
    “哦哦，”林轩挠挠头，“大概四十多个吧？有八十多套桌椅，还要在操场搭棚子，做装饰，搬钢琴，搭舞台，反正一堆……”
    校霸打断了林轩的滔滔不绝：“我有办法。”
    林轩一愣，然后顿时两眼放光：“爸爸！说来听听！”
    ＊
    贺昀到食堂的时候，林轩正对着江黎喊爸爸。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Alpha不悦地皱了皱眉，又很快地松开。
    低头，手机上有一条最新的未读信息。
    Y：【确实，如果江女士不肯配合取证的话，想申请精神监控还是有些困难的】
    动了动手指，贺昀回道。
    DrinkCloud：【嗯，知道了】
    贺雅那边又很快回了一条。
    Y：【许杰仁的申请九成会?被驳回，认识的同事说明天会?给确切的回复】
    贺昀跟着松了口气。
    DrinkCloud：【[猫猫感谢.jpg]】
    向?上滑了滑，能看见前两天的聊天记录。
    Y：【还有一点，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Y：【这孩子心?思?重，防备心?也很强】

 第97页

    Y：【我只读了个学位，也没考专业的证，所以也说不准】
    Y：【虽然不算什么坏事，但?容易钻牛角尖】
    Y：【单单从案件报告和供词上看，我怀疑……他有轻微的自毁倾向】
    DrinkCloud：【？】
    DrinkCloud：【怎么说？】
    Y：【被告作案的那把剔骨刀是受害者?在案发前一个星期买回家的】
    Y：【受害人母亲让他买的其实是水果刀】
    Y：【……案发后，明明被告已经醉死在沙发上了，他却没有选择用家里的电话就近报警，而是强撑着出门，一直走到人多的商业街才向?路人求救】
    Y：【这个行为可以被理解为当时受害人担心?被告随时会醒来进行二次加害】
    Y：【但?也正是因为晚求救的那半个小时，受害人差点没被救回来】
    Y：【后续指证现场和复述经过时，受害人又并未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恐惧，甚至算得上过分冷静】
    Y：【未被采用的证词里，受害人还曾询问如果被告杀人罪成立，判死刑的几率有多高】
    DrinkCloud：【你的意思是……】
    Y：【别的我就不方便多说了，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你自己去找他要报告看】
    Y：【但?唯独这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Y：【这孩子应该是想过跟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Y：【在接受更专业的诊断前，我也建议你不要轻易直接刺激他】
    DrinkCloud：【嗯】
    DrinkCloud：【如果暂时无法接受专业治疗呢？】
    Y：【那就让他对身边的人事物有牵挂】
    Y：【让他舍不得放手】
    DrinkCloud：【养宠物算吗】
    Y：【算】
    DrinkCloud：【嗯，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宠物安排上了
    牵挂也会有的
    ————
    让大家久等了
    谢谢支持，鞠躬
    第48章 省心
    放学，两个人?拐进了学校后面??小巷子。
    江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小黑从那堆纸箱子里叫了出来。
    他把准备好???手提包放在地上，从书包里掏出了小鱼干。
    小猫瞅了瞅这个经常来喂自?己??人?，又瞅了瞅他手里拿着??猫零食——
    然后很通人?性地自?己乖乖爬进了地上放着??空包，邀功一?般地仰头喵了一?声。
    自?主自?发自?动，非常让人?省心。
    江黎：“……”
    自?己万一?是偷猫??呢？
    傻猫果然不?太聪明。
    少年??想法全写在了脸上，贺昀忍不?住笑了。
    刚把小黑连包拎起来??江黎：“……？”
    贺昀看着小猫乖乖缩在包里只露了个脑袋，摇摇头：“没什么。”
    江黎哦了一?声，掂了掂包，低头确定小黑坐稳了，才问出憋了一?下午??话：“……林轩中午跟我说你们找不?到搬运工？”
    ＊
    高三??欢送会就在高考两个星期前??一?个周日。
    时长只有?两个小时，是这群孩子狂欢??最后机会。
    前一?天下午，学生会所有?部门??成?员来了个七七八八，几?个部长在门口?等着搬运队送东西过来。
    林轩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旁边??贺昀，有?点担心：“主席，这……怎么还不?来……”
    “气球人???鼓风机耽误了点时间，”主席本?人?正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安慰得甚至都有?些敷衍，“放心，马上就到了。”
    林轩挠了挠头：“江黎……家里是搞运输公司??吗？”
    贺昀抬了抬眼皮，用表情?诠释了一?个标点符号：“？”
    “不?然从哪儿借来这么多人?？”林轩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哪家运输公司姓江来着……”
    不?远处??秦妙妙打断他：“林轩，憋闲着了！过来看一?下这个……”
    “来了来了。”
    贺昀??视线转回了手机屏幕上，游戏结束??页面上方弹出一?条提示——
    崽崽：【快到了】
    还没等他回复，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两声喇叭。
    抬头，只见几?辆货车停在了大门外；学生会早就和门卫打了招呼，所以保安大爷直接开门放了货车进来。
    车停稳，从头一?辆??副驾驶跳下来一?个光头??彪形大汉。
    那人?穿着件紧绷??黑色T恤，虎目髭髯，皮肤黝黑，裸露在外??两只胳膊肌肉鼓鼓，上面满是狰狞??刺青。
    他身后车上坐着??其他人?和他??画风非常一?致。
    秦妙妙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大叔非常眼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直到对方走到他们主席面前，开始大着嗓门和贺昀交涉，她才隐约记起什么。
    偷偷点开小群，秦妙妙在聊天记录里翻了许久，才翻出了某个古早帖子??截图。
    ＃论一?中霸主??光辉历史＃
    这个大叔……好?像就是照片上和霸霸走在一?起??其中一?个大叔。
    ……嗯？
    原来大叔不?是□□吗？
    还不?等秦妙妙从惊讶中回神，就看见大叔忽然笑得春光灿烂，两只眼睛眯成?了缝，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浑身上下硬是多了种长辈??慈祥：“是给高考??娃儿准备??？晓得了晓得了，这就开始干活。”

 第98页

    然后他就吆喝着其他虎背熊腰??工友们开始从车上往下运东西。
    搬桌子??搬桌子，抬椅子??抬椅子，还有?两个人?扛着那个大号??鼓风机。
    “愣着干什么？”见林轩和秦妙妙两个人?还呆愣在原地，贺昀挑了挑眉，“带东西去?操场。”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和其他人?一?起忙了起来。
    等到人?往学校里面走得差不?多了，江黎才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
    贺昀还在等他。
    少年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眼神乱飘：“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贺昀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小黑自?己在家？”
    “……嗯……傻猫懒极了，一?早上都在睡觉。”江黎低了低头，轻轻踢了踢脚边??石子。
    然后顿了顿，没话找话道：“教练副业就是搬运公司，要是需要??话以后也可以联系……”
    少年??身子随着他自?己??动作微微晃了一?下，Alpha??视线落在他轻颤??发梢上，几?秒后，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小脑瓜。
    江黎蓦地噤声，一?丝薄红迅速爬上了耳尖，半晌，才呐呐道：“……干什么……”
    贺昀扬了扬嘴角：“今天??事情?谢谢你了。”
    “……不?客气。”江黎摸了一?下脖子，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贺昀低头看了一?眼嗡嗡震动??手机，吕平叫他过去?监工，“晚上我带饭回去?？”
    江黎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了吧，冰箱还有?菜。晚上随便弄点什么……你笑什么？”
    Alpha嘴角??弧度又大了些：“没什么……就觉得家里多了个田螺姑娘也挺好?。”
    江黎一?怔，整只耳朵倏地全红了：“瞎说什、什么啊……”
    吕平??电话打过来了，贺昀便没再逗他，伸手理了理对方被自?己揉乱??发丝：“他们在找我，你先回去?吧。”
    江黎哦了一?声。
    向外走了几?步，少年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正正撞进了那对浅色??眸子里。
    仿佛料定了他一?定会回头看，Alpha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笑意，就这样直直地看进了他心底。
    偷看被抓包，小江同学步子一?滞……
    还是不?争气地脸红了。
    ＊
    欢送会结束之后，高三??同学开始为高考做最后??冲刺，而其他年级??同学也要准备复习期末了。
    电话是在欢送会后一?天被接到??，还是同一?个接线员，跟江黎说许杰仁??假释申请被驳回了。
    少年在接到电话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开心，就把手里??猫粮换成?了更?贵??那一?款。
    傻猫挺让人?省心??。
    带回家之后，傻猫除了饭点会在小食盆旁边喵喵叫两声，其他时间都乖乖窝在猫爬架上，安静得很。
    不?吵不?闹，叫它才会过来在身边趴一?会儿，也不?抓挠家具衣服，只喜欢睡大觉。
    就是掉毛有?点严重。
    贺昀定了考试后带傻猫去?宠物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需不?需要补种疫苗什么??。
    前两天去?医院交钱??时候，张大夫还提了江燕茹??病情?停止了恶化，继续治疗说不?定还有?好?转??机会。
    鹿鹿这两天刚考完期末，估分说是不?错，比上次应该又有?进步。
    一?切都在往好???方向发展。
    在收银台结了账，江黎拎着猫粮从宠物用品店走了出来。
    天空早就染上了一?层浓重??墨色，路灯与商店??霓虹灯交织，行人?来来往往，匆匆步入四周??灯火通明。
    离超市不?远处????拐角停着一?辆纯黑??迈巴赫。
    还是李叔在驾驶位，而后座这会儿坐着一?个男人?，一?双如鹰隼般??眼睛隔着车窗紧紧地盯着刚刚从商店里出来??少年。
    他眼角有?几?道不?易察觉??细纹，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笔挺??深色西装，腕上戴着块百达翡丽??表。
    男人?交叠??两条腿，更?是让车内原本?宽敞??空间显得有?些逼仄，气氛无端有?些压抑。
    他看着少年在商店门口?停了一?下，接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车里就这么安静了几?秒，接着男人?问：“……就是他么？”
    “是，老爷。”李叔握着方向盘??手紧了紧，“他就是少爷??室友。”
    贺元没再说话，车里??气压却顿时又低了两分。
    老爷没说走，李叔也不?敢多问，只好?跟着老爷一?起打量江黎。
    在他??视线里，少年挂断电话后就在超市门口?站定。过了十来分钟，少爷就从另一?侧过来了。
    曾经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少爷此时无比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拎着??东西，然后抬手把自?己头上??棒球帽摘了下来，轻轻扣在了对方头上。
    两个人?又说了什么，接着一?起走进了附近??超市。
    明明没有?什么过分??动作，举手投足间却都带着一?股难以忽视??亲密。

 第99页

    李叔看着后视镜里老爷??脸黑了又黑，最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荒唐！”
    李叔没敢接话。
    车里徒留一?股让人?难受??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老爷??眉头越皱越紧，李叔悄悄捏了一?把汗。
    老爷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好?像是少爷搬出来??时候……
    就在李叔开始担心下一?秒老爷就要暴走??时候，两个人?终于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两个人?并?肩往反方向走。
    眼见着他们就要走出老爷??视线范围了，李叔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少爷忽然回头，视线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后排车窗上……
    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弧度。
    挑衅意味莫名十足。
    ＊
    身边人?忽然停下了步子，江黎也跟着一?顿，然后顺着贺昀??视线回头看了看：“……怎么了？”
    身后只是来来往往??人?流。
    这有?什么好?看??？
    Alpha这才收回了视线，伸手轻轻扣了一?下他??帽檐，遮住了他??视线。
    “没什么，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贺夫人：喂？昀昀，你爸好像要去看你，提前给你透个气。悠着点，别把他气坏了。
    贺昀：好的
    ————
    感谢神仙太太，作者换封面啦！（细心的小伙伴或许早就发现惹）
    大图在围脖，可以去围观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227 03:25:17~20201230 02:2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勾爱吃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君子
    转眼期末考试就到了。
    为了让同学们尽早适应高考的环境，教务处这次选择了随机分配考场。
    说是随机，其实也就是把同?一个班的同?学分散开，发?配到不同?的教室里。
    大奔和贺昀恰好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而?江黎被分到的教室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收拾东西去考场之前，七班的同?学们把陈飞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中一直有个考试之前和学霸握手蹭好运的迷信传统，上次班长超常发挥挤进了年级前三十，于是简单的搬考场几乎变成了陈飞的个人握手会。
    握的手多了，陈飞也有点上头，问正抓着?自己不撒手的卫舒承和大奔：“……握这么多次不会把我的运气都握没了吧？”
    大奔使劲晃了晃陈飞：“应该不会吧……”
    卫舒承也使劲晃了晃陈飞：“没了就没了……”
    陈飞：“……”
    班长忍无?可忍地抽手：“要握去找主席去！”
    大奔光是想了想贺神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放弃了在主席头上造次的想法。
    而?卫舒承还真顺着陈飞的话回头找了找：“……主席不在啊……”
    主席不在教室在哪儿？
    四楼走廊尽头的水房不大，这会儿学生们忙着?换教室，没人留意这个小隔间。
    江黎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开了。
    校霸一愣，垂了垂视线：“你也来……接水？”
    贺昀：“嗯。”
    “……哦。”
    没人说话，四周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水流声，轻轻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
    “……紧张？”
    江黎手一抖，差点把水洒了：“……还好。”
    就是各科老师反复强调了这次卷子会很难罢了。
    “不要在选择题上花太多时间，”倚在门边，Alpha悠悠道，“不会做就先猜一个，有时间再返回来。”
    “……知道了。”
    “今天的卷子是会稍微难一点，但也不会难得太夸张。”贺昀顿了顿，“仔细读题，只要写完，问题不大。”
    江黎拧上瓶盖：“……哦。”
    那就是很有可能写不完吗？
    踌躇了片刻，校霸上前一步，低着头飞快地勾了一下贺昀的小指。
    耳廓泛起一阵薄红，江黎别开脸，低声解释道：“大奔说摸摸考神能沾好运。”
    贺昀挑眉：“……还有这种说法？”
    耳朵更红了：“……嗯。”
    “这样啊……”
    贺昀想了想，忽地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Alpha的校服外?套上带着股好闻的味道，混着极淡的酒香，让少年把拒绝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隔着?衣服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滞了几秒，江黎才小声问：“……干、干什么？”
    “给你。”
    “啊？”
    “好运。”贺昀低头在对方颈窝蹭了蹭，揽着对方的手紧了紧，“都给你……”
    江黎下意识攥紧了贺昀的衣角。
    “……不给别人。”
    只给你。
    下巴搭在身前人的肩上，少年终究忍不住偷偷翘了翘嘴角：“……哦。”
    “好好考。”
    “嗯，知道了。”
    ＊
    放成绩的那一天，大奔一手拿着自己退步了三十分的成绩单，另一只手握着卫舒承，眼含热泪：“完辽，我妈得骂死我。”

 第100页

    卫舒承一手拿着自己退步了二十五分的成绩单，另一只手反握着大奔，痛心疾首：“完辽，我妈也得骂死我。”
    然后他俩一起看向掉到了年级前一百的班长。
    卫舒承：“……或许，是我们考前吸错了人。”
    大奔：“或许是的。”
    陈飞：“……”
    陈飞：“滚滚滚快滚！”
    在一片成绩退步的哀嚎声中，江黎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单。
    还是五百零二分。
    当大家都在退步，自己原地踏步，那就是在进步。
    这么想没错吧？
    卫舒承还在跟大奔相拥而泣：“或许考试之前吸学霸的欧气根本没用。”
    大奔：“是的，根本没用！”
    “学霸不存在欧气！”
    “对的！不存在！”
    ……有用。
    江黎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
    明明是他们蹭欧气的姿势不对。
    嗯，一定是这样。
    ＊
    期末考试结束，假期差不多就开始了。
    江黎先把一大包作?业扛回了家，然后把江鹿送去了火车站。
    “按时吃饭，想买什么就买。每天晚上记得接电话，少在晚上出去玩……”
    “哎呀哥——”江鹿打断了亲哥的絮絮叨叨，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这都要分别两个月了，就别唠叨我了吧？”
    江黎忍不住皱了皱眉，忍不住加了一句：“……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别乱跑。”
    “我知道～”
    “钱，手机，证件什么的……”
    “都带了都带了，”就快到点了，江鹿伸手抱了一下哥哥，“走了啊，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江黎揉了一把少女的脑袋，“去吧。”
    目送着?江鹿消失在检票口，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江黎才收回视线。
    暑假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七月初，大奔果?然因为期末成绩被他妈臭骂了一顿，去游学的那天早上连着?给江黎发了十多条语音，里面全是自由的呐喊。
    飞奔的五花肉：【啊啊啊啊终于不用再听我妈数落我了啊啊啊啊】
    飞奔的五花肉：【这是自由的感觉！】
    飞奔的五花肉：【这是飞翔的感觉！】
    飞奔的五花肉：【但是回来就要上理科加强班……】
    JL：【。】
    JL：【Ok】
    飞奔的五花肉：【听说东南亚椰子多，要不要我给你带点】
    JL：【不了】
    飞奔的五花肉：【榴莲呢？要不要？】
    JL：【……不了，谢谢。】
    飞奔的五花肉：【我想想还有啥……】
    JL：【……】
    JL：【什么都不要，谢谢】
    飞奔的五花肉：【真的吗？】
    JL：【……真的】
    毫无营养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了大奔上飞机。
    放下手机，江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过玻璃，无?声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平静又美好。
    ＊
    整整一个七月，在刷题、打工、刷题的反复循环中度过。
    小黑打了疫苗、做了驱虫之后似乎更黏人了。
    江黎写作?业时它会跳到少年腿上窝着?；江黎做饭时它会静静地在厨房门口趴着?；江黎吃饭时会在他脚边躺着?。
    不吵不闹，不抓不挠，但江黎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
    江黎自己觉得没什么，小黑只是在家里黏人，但凡自己表现出一点要出门的倾向，傻猫就立刻回猫爬架上睡觉。
    又懒又傻，好养活。
    但这些画面落在某人眼里，就……
    贺昀从房间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电视无?声地播着部老片子，江黎靠在沙发?上，单手虚虚地搂着?腿上的小黑，应该是刚刚睡着。
    天色已经晚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随着电视屏幕忽明忽暗。
    记着对方要备战竞赛，少年的温柔都藏在了细节里。
    轻开轻关的门，静音的电影，还有饭桌上偶尔会多出的黑豆杞枣汤——缓解视疲劳。
    不声不响地在细枝末节的地方流露关心，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就是猫太黏人了。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没事儿就往江黎怀里钻。
    江黎就还真一直抱着它。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幼稚，但本能的占有欲还是让Alpha心里不太高兴。
    ……凭什么就抱着它？
    贺昀盯着小黑看了几秒，后者通人性地感受到了他的不满，张嘴打了个哈欠，悄悄从少年腿上爬了下来。
    路过贺昀时还小小地喵了一声，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Alpha很满意小猫咪的识时务，先往小黑的小食盆里投了点零食，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摸了摸少年的脸：“……江黎？”
    少年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嗯？”
    贺昀顺手关上电视：“困的话回房间睡吧。”
    “……哦。”江黎抬手揉了揉眼睛，“……厨房有饭，你自己去弄……”
    “嗯，”贺昀又摸了摸他的发?顶，“去睡觉。”
    少年点点头，边往屋里走边打了个哈欠。

 第101页

    然后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回头，黑亮的眸子里氤氲着?点点水光：“……贺昀？”
    “嗯？”
    江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陈飞……陈飞在群里发?军训住宿表了……”
    Alpha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能不能……能不能填和我住一间宿舍啊？”
    前两天去医院复查，大夫说二次分化还没有结束，还要过一阵子才能修改第二性别。
    就他那个不稳定的发?.情期……
    军训和别的Alpha住一在一间宿舍，万一……
    少年的眼神闪了闪，耳根有点热：“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去找周老师，跟她说一下……”
    贺昀轻轻笑了一声，没忍住，走过去伸手捏了捏江黎的脸：“想什么呢？”
    少年还来不及失望，就听他接着说：“你觉得我会放你跟别的野男人一起睡觉吗？”
    “这么好的机会……”
    “江黎，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君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好的机会，是Ａ就要上！（bushi
    ————
    2020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切顺利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01230 02:25:27~20201231 23:5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加孜然20瓶；凌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军训（1）
    “黎哥！贺神！这边！”
    大奔朝两个人招了招手。
    天刚蒙蒙亮，操场上全是高二的学生，大部分人都大包小包的，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点名，登记，排队上巴士……
    军训基地离学校有段距离，难得有这么大型的集体活动，虽然说时间还早，但车上的同学们都兴奋异常。
    大奔自从游学回来之后，就被他妈关在家里上补习课刷题。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由地’出门，所以格外亢奋。他拉着卫舒承，两个人叽叽喳喳越聊声音越大，笑声都要把车顶掀开了。
    “哈哈哈哈哈——！”小胖子几乎笑出了鼻涕泡，“牛比啊！你?真这么说的？”
    卫舒承点点头，也笑得?东倒西歪：“不然呢？我?是真的不会?做……这叫强人所难！”
    大奔笑得?肚子疼，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头：“黎哥，你?听见了吗？卫舒……”
    后半句被他咽了回去。
    贺昀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正靠着江黎的肩膀，从大奔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小截线条优秀的下巴，应该是在补觉。
    而他大哥戴着耳机，也正闭目养神。
    听见有人叫自己，江黎抬了抬眼皮，摘下一边的耳机，眉尾轻轻一挑：“……？”
    大奔结巴了一下：“没、没事，你?们接着睡吧……”
    校霸嗯了一句，瞟了一眼身边人，轻声道：“……你们小点声。”
    大奔：“……好的。”
    小胖子乖乖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前面传来的笑声顿时小了不少。
    江黎正准备把耳机再次戴好，就觉得?肩上的脑袋动了一下。
    Alpha微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藏不住的倦意：“……大奔说了什么？”
    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少年的脖颈锁骨，引起一阵细微的麻痒，让他整个人都有点紧张了起来。
    “……没什么，”喉结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江黎直了直身子，“你?睡吧。”
    贺昀自然地跟着微微抬了抬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们太吵了……”
    不等江黎说什么，Alpha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一只耳机自己戴上：“……这样就好多了。”
    江黎：“……”
    一丝薄红窜上耳尖，少年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拿起手机，悄悄把正在播放的可西泰换成了另一个睡觉歌单。
    舒缓的钢琴曲将周遭的噪音盖了个七七八八，肩上的分量太真实了，江黎把脸别向了窗外，试图按捺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倒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Alpha的嘴角高高扬起。
    心满意足。
    ＊
    早上八点整，巴士开进了军训基地。
    因为已经来过两次了，同学们对流程已经很清楚了：领制服、领寝室钥匙、听教官头子千篇一律的欢迎词、然后解散，各自把行礼搬回寝室，九点在操场集合。
    一时间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认亲’对话：
    “A409！A409的大兄弟们都在哪里？”
    “B235！B235的到这里来！”
    “A313八个人！还差一个哪儿去了？”
    “……A102……A102是不是在一楼？”拿着钥匙，江黎问，“一楼……也有寝室吗？”
    “嗯，两人寝，”贺昀捏了捏眉心，打了个哈欠，“教?官都住在一楼。”
    少年顿了一下：“……两人寝？就……就我?们两个？”
    Alpha眸底还带着点没休息好的血丝：“……还想跟谁睡？”
    江黎：“……”
    校霸耳朵又红了：“……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
    “贺家给学校捐的钱都能盖一栋楼了，”Alpha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想要间两人寝不难。”

 第102页

    江黎回忆了一下之前军训时同学被驳回的换寝申请：“……”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留意到贺昀眸底的血丝，少年忍不住问了一句：“……几点睡的？”
    “四点。”
    “……已经连着两个星期没好好睡觉了。”江黎皱了皱眉，“要不请个假……”
    其实从假期开始，贺昀就越来越忙。
    迎新会的所有细节要赶在军训前敲定，还要备战竞赛，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敲键盘……
    竞赛选手可以请假不参加这次军训的，那天周老师还给贺昀打了电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贺昀拒绝了。
    “我?没事。”Alpha活动了一下脖子，拎起行李，抬头看了看四周，“A102在那边。”
    江黎只好跟在他身后往寝室走。
    ＊
    大奔这次被分到的寝室在五楼。
    小胖子气喘吁吁地拎着行李爬上去的时候，同寝室的小伙伴基本都到齐了。
    另外七个人有两个熟人——林轩和吕平。
    大奔推门进去的时候，林轩几人正凑在吕平身边看着什么，惊呼连连。
    “卧槽牛比！”
    “真的吗真的吗？”
    “是真的我?就约我?女朋友一起看了。”
    “几号来着？”
    “我?们这儿能看见吗？”
    听见大奔进来，几人短暂地抬了头，林轩几步过去帮他把行李扛了进来：“你?也是这屋的？”
    “嗯……”大奔喘着粗气，在唯一一张空着的下铺上瘫了几秒，才问，“你?们在看什么啊？”
    “流星雨，”林轩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兴奋，“那什么星座……吕平，什么星座来着？”
    吕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英仙座，说是就这几天晚上……”
    “哇！”大奔从床上抬起头，“确定我?们在这里也能看到吗？”
    “对！”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接话道，“天气好的话?就能看到。”
    小胖子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流星雨，然后一骨碌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大哥发了条信息。
    飞奔的五花肉：【黎哥！】
    JL：【？】
    飞奔的五花肉：【你?猜怎么着？】
    JL：【……？】
    飞奔的五花肉：【有流星雨！】
    飞奔的五花肉：【说是就在这几天晚上就能看见！】
    飞奔的五花肉：【流星雨诶！！！】
    ‘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JL：【……所以？】
    短短的两字回复，大奔几乎都看见了他大哥一脸冷漠的表情。
    飞奔的五花肉：【……】
    小胖子本来还想说让他大哥带主席晚上散个步什么的，说不定能增进下感情?。
    现在看来……
    飞奔的五花肉：【……算了，黎哥，你?不懂】
    你?不懂浪漫。
    远在一楼的江黎看着大奔最后那条信息，莫名感觉出了一丝丝恨铁不成钢。
    ？
    不懂什么？
    大奔还想再给江黎发信息，寝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隔壁（八）班的生活委员。
    “来来来，交东西了。”生活委员把拎着的大口袋展开，“手机，平板，零食……该交什么都知道吧？”
    拿着手机的吕平最先中枪。
    他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不情?不愿地把手机关机，从生活委员手里拿了张贴纸写了名字贴好，然后放进了大口袋里：“……就连这点娱乐都不给人留吗？”
    生活委员叹了口气：“教?官让我收的，你?以为我?想得罪这一整层的Alpha吗？”
    林轩倒是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个旧款的手机：“张宇，我?交这个行不？”
    生活委员又叹了口气：“行是行，就是别让教?官发现，不然我也会?跟着挨骂。”
    “诶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卧槽，林轩你怎么不告诉我?也这么准备一下？”吕平瞪大了眼睛，“你?小子鸡贼！”
    林轩听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没想过用旧手机假装吗？”
    吕平：“……没有。”
    林轩：“……那你真是个实诚孩子。”
    其实这一招也是林轩前一晚刚刚想出来的。
    之前军训他都跟贺昀住楼下，没有人会特意去一楼的寝室收东西。
    可惜现在他被毫不留情?地赶出来了……
    唉，重色轻友！
    ＊
    一楼。
    知道生活委员会?来收割一波，江黎其实没带多少不让带的东西。
    连手机充电器都没带。
    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集合还有二十多分钟。
    校霸坐在刚铺好的床边，继续纠结大奔说他不懂什么。
    ……哪有话?说一半的？
    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校霸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贺昀收好衣服回头时看见的就是江黎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江黎抬头，把手机递给他看：“……大奔这是什么意思？”
    贺主席单扫了一眼就看出了小胖子想说什么。
    对上江黎真诚又不解的目光，贺昀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把手机还给他：“不知道，可能是说你?不懂天文学的奥妙吧。”

 第103页

    江黎哦了一声，果然不再纠结这件事，边点开消消乐边看了一眼门口：“……张宇怎么还没来？”
    “他来干什么？”
    “张宇不是负责收手机吗？”
    贺昀扬了扬眉：“他不会?过来的。”江黎：“……？为什么？”
    “一楼寝室不在检查范围内，”Alpha解释得?很随意，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电脑放在了桌上，接着又拿出了充电器、充电宝、零食包放好等一系列违禁物品，“别带出去就行，不会?有人来没收东西的。”
    江黎又哦了一声，低头开始玩消消乐。
    拨弄了两下彩色的小方块，他才反应过来贺昀都说了什么。
    ！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真……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大奔：这时候就应该播放‘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恨铁不成钢.jpg]
    ————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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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军训（2）
    九点集合，看着一?群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高?中生，教官一?点都没客气，先让他们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军姿。
    烈日炎炎，所有人脸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墨绿的迷彩服不一?会就被浸透了，黏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好不难受。
    对于体力稍微差一?点的同学，像是隔壁Omega方阵里的陈飞、秦妙妙，一?个小时下来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了。
    江黎倒没觉得有多累，只是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稍稍一?不注意，汗水就会迷眼。
    从侧面看，少年的脸颊红扑扑的，眉头因为阳光有些刺眼而微微皱着，视线专注地看着前面的教官，浅色的唇拉成?了一?条直线。
    许是贺昀看他的视线太热烈，趁着教官不注意，少年偷偷侧了侧头，用气音问：“……看什么？”
    仗着教官正背着身纠正隔壁方阵的站姿，Alpha往他身边挪了一?小步，同样用气音回道：“你猜。”
    江黎：“……”
    校霸眉头皱得更紧：“……小心教官说你。”
    在贺大少爷的认知里，会大着胆子说他的教官是不存在的。
    于是他又轻声道：“黎哥，你这是关心我?吗？”
    江黎：“……”
    校霸的语气里难得带了点不耐：“……废话。”
    “哦——”压下嘴角的笑意，Alpha继续逗他，“怎么又凶巴巴的？嗯？这么凶我，我?是会伤心的……”
    江黎：“……”
    凶巴巴的校霸憋出一句：“……贺主席不需要以身作则吗？”
    或许是两个人的交谈太明显，又或是江黎最后一句音量稍微大了点；正在纠正陈飞站姿的教官倏地回头，黝黑的皮肤更衬得那对眼睛的雪亮：“谁嗦话呢？！”
    他几步走过来，眼神来来回回?地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半天，带着些许口音：“你俩搁这儿瞅啥呢？！”
    这俩人……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肯定搁这儿偷懒呢！
    江黎：“……”
    怎么着？怎么着？被教官发现了吧？
    “你！”见俩人不吭声，教官脑筋一?转，指了指旁边的林轩，“你说说，刚才四不四他俩搁这儿嗦悄悄话呢？！”
    “报告教官！”顶着校霸阴沉的目光，林轩憋着笑，一?本正经道，“刚才就是他们在小声说话！报告完毕！”
    黑脸教官正了一?下军帽，又问：“还四你！给我?大声重复一?遍他们刚才在嗦什么？”
    教官和林轩的嗓门都不小，附近无数双眼睛唰地亮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报、告！”林轩这次差点直接笑出声，好不容易忍住了，他对上校霸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畏惧，一?板一眼地重复道，“刚才江同学先问贺同学在看什么，然后贺同学回答‘你猜’，江同学警告他小心教官说他，接着贺同学反问……”
    他故意顿了几秒，把周遭吃瓜群众的期待值拉满后，才有模有样地学道：“他反问：‘黎哥，你这是关心我?吗？’然后江同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废话，再?然后……”
    得意洋洋的林同学滔滔不绝，正要接着说下去，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他稍稍往旁边瞥了一?点，林同学就对上了他发小的视线。
    浅色的眸里没什么情绪，甚至算得上是十分平静。
    可林同学莫名就被那双眼睛看的一?哆嗦。
    林轩：……当时就是害怕、害怕极了。
    “再?、再?然后……”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精神小伙瞬间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他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小了一?大半，“再?然后就……没了，报告完……完毕。”
    林同学看出了发小眼神里的煞气?，然而教官却啥也没看出来。
    他摆摆手，示意林轩归队，然后踱步到江黎面前，沉下脸问：“……站着不累，四吧？”
    江同学目视前方，摇头。
    教官扬眉‘哦’了一?声，接着踱步到贺昀面前：“……想要关心，四吧？”
    贺主席目不斜视，点头。

 第104页

    点头点得理直气壮，教官差点直接被气笑：“好！好！好！”
    “你俩出列！”
    江黎没看到贺昀点头了，还以为教官就是被他俩说话气?到一张圆脸黑里透红。正想着如何补救一?下，余光却见贺昀已经站出去了。
    校霸：……你说你干嘛就这会儿这么积极？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也站了出去。
    “你！向右转！你！向左转！面对面！……近点！……再近点！”教官瞪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想从他们站姿上挑错但失败后莫名更火大了，“再?近点！”
    一?声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响动，两双军靴尖碰在了一?起。
    这会儿两个人的距离变得非常近，几乎是衣服贴着衣服，似乎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量。
    太近了。
    江黎视线正前方就是Alpha浅粉的唇色，过近的距离让他手足无措，只能僵在原地，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放轻了呼吸。
    少量的信息素不可避免地混在汗水之间，随着烈日的灼烤挥发在半空中。
    烈酒悄悄掩盖住了那一丝不容外人窥觊的甜香。
    “不是想嗦话吗？不是想瞎看吗？”钢铁直A的教官显然没留意到周围同学强忍的表情，愤愤道，“那你俩就搁这儿给我?看个够！”
    “剩下的七班到十一?班都去树底下歇个二十分钟，一?块监督这两个，解散！”
    校霸咬了咬牙，刚要开口，就听教官接着说：“你俩敢瞎动弹，就扣你们班级分！”
    江黎：……
    而以往听到解散两个字都宛若脱了缰的野马往荫凉地冲的同学们今天忽然都不着急了。
    一?个个刻意放慢了脚步，有的小Ｏ还故意从两个人面前绕了一?圈。
    直到黑脸教官有再?次发火的预兆，看热闹的同学们才一?哄而散，全跑到附近的树荫下面歇着了。
    临近正午的阳光越来越毒辣。
    不知道是晒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少年从脖颈到耳尖都泛着一?层好看的薄红，一?对亮澈的眼睛此时充满怨念地盯着眼前人，紧绷着唇角，轻皱着眉。
    相比之下，Alpha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挺拔的身姿如冬日的松柏，在骄阳下不见一?丝一?毫的疲惫；隔着厚重的迷彩军服，隐约可以察觉流畅的肌肉线条；隔着镜片，浅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身前人，眸底带着些许若隐若现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在又一滴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后滴落，校霸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嘴唇。
    “……笑什么？”
    贺主席无辜地眨眨眼，余光留意到教官也去走远了：“我?没笑啊。”
    江黎：“……”
    屁，你明明就在笑！
    校霸现在就是郁闷。
    贺主席这一?番拉人下水的骚操作放在谁身上谁不得被气得半死？
    他倒也不是跟贺昀生气?。
    但正是没生贺昀的气?，校霸才更觉得郁闷了。
    怎么就是……气不起来……
    像是猜到了少年的想法，Alpha轻声问：“生气?了？”
    “……没有。”校霸矢口否认。
    “那你怎么都不抬头看看我?？”
    一?阵热风吹过，江黎只觉得耳根被吹得有些滚烫。
    见他不吭声，也不抬头，贺昀又问：“嫌我?长得不好看？”
    江黎：“……”
    麻烦您余光看一?眼不远处拼命向这边伸脖子的小Ｏ们。
    说这话您自己不觉得亏心？
    腹诽归腹诽，校霸还是低声答道：“……教官不让动。”
    “哦，”Alpha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嫌我?丑。”
    江黎：“……”
    深感不抬头这个话题就永远都过不去了的校霸只好微微抬了抬头，迎上对方的视线：“……不丑。”
    贺昀看似疑惑地挑挑眉：“真不丑？”
    “……真不丑，”少年的睫羽紧张地颤了颤，脸上似乎被晒得更红了，“挺……挺帅的……”
    “真的吗？”贺主席继续在线疑惑，“我?不信……”
    有一?瞬间，江黎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在认真问。
    “我?不信……除非你再?夸我几句。”
    江黎：“……”
    无语和无奈交织，混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组成?了一?个新的感觉。
    像是杯冰凉的汽水，小小的泡泡升腾而起，在水面轻轻炸开一?个又一个极小却也极甜的水花。
    少年一直微皱的眉终于下意识彻底松开，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一?下，露出了极浅的一?抹笑：“……是不是神经病？”
    看着对方眼角眉梢弯出的小小弧度，Alpha也轻轻笑了：“嗯，你说是就是。”
    ＊
    想起自己刚刚‘机智’的临场反应，林同学权衡了整整一分钟，然后老老实实拿着钱包去小卖部买了三?杯冷饮。
    ……希望发小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不过是犯了天底下所有损友都会犯的错。
    自己吸了一?大口饮料，感受着冰凉的甜汽水顺着喉咙向下，林轩屁颠屁颠地往回?走。
    然后定在了原地。
    ……俩人这是干嘛呢？！林同学只觉得操场上的那一幕格外刺眼，又仿佛有什么给犬类吃的东西糊了他一?脸。

 第105页

    想起自己至今仍未能获得一?次爱神的垂怜，林同学悲从中来，忿忿地自己解决掉了另外两杯冷饮。
    草，狗不是这么杀的！
    渴死这对狗男男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林同志：如果我有罪，应该是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把我变成一条狗，这样骗过去杀。
    其余数十位围观群众：俺也一样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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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军训（3）
    一整天都在枯燥无聊又累人的站军姿中度过，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大奔只觉得自己两条腿已经要废了。
    这才刚过了一天……
    像大奔这样直接被累趴的不?止他自己。这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大多数同学却是相互搀扶着挪进的食堂，连抢饭的力气都没了。
    小胖子?瘫在长椅上，有气无力地侧头，问旁边同样瘫倒的陈飞：“……你的盘子?呢？”
    陈飞甚至都没有力气扭头，就这么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给……给卫舒承让他……帮我打饭了……”
    “哦……”大奔勉强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把脑瓜扭向另一边，试图在打饭队伍里找出谁，“我的……被黎哥拿走了……”
    “……是吗……”陈飞气若游丝，“……霸霸是好人……”
    “……找到了……”大奔音量稍微大了点，“班长……你看……”
    陈飞艰难地动了动脖子?，顺着大奔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霸霸此时宛若一个杂技演员，左胳膊上架着三个餐盘，右胳膊上也架着三个餐盘，正小心翼翼往回走。
    陈飞累得有点大脑迟钝，看了半天才虚弱地说了句：“……霸霸真是好人……”
    不?知道何?时倒在陈飞对面的秦妙妙补了一句：“……好人霸霸……精神还?真好……”
    “是啊……”秦妙妙旁边的吕平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他和主席还?被罚站了来着……”
    秦妙妙：“话说……只恨手机被收了……不然上午……那是多好的素材……”
    吕平继续附和：“是啊……多好的素材……”
    陈飞闻言，又艰难地把视线转了回来，看了一眼吕平：“……你也在嗑糖机？？？”
    吕平趴在桌子?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几个人正虚弱地交流着，秦妙妙忽然像是回了血似的直了一下腰，又很快地脱力瘫倒：“……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贺扒皮帮我端饭……”
    大奔：“……贺扒皮？”
    吕平用鼻音哼道：“学生会里使唤起人来毫不?手软……”
    秦妙妙啧了一声：“这糖里混着玻璃碴，专割我们这些劳动单身狗……”
    江黎没听见瘫倒在一块的几个人嘀嘀咕咕在用气音交流什么，把餐盘放在桌上，他伸手把大奔拽了起来：“……起来吃饭。”
    语气活像爹叫儿子起床。
    宋·喜当儿·奔乖乖坐直：“谢谢黎哥。”
    吕平拨了一下盘子?里的卤肉，转移话题：“难以置信，一会儿还要?集体观赏文艺片。”
    “很难不同意，”秦妙妙接道，“给我们留点自由活动时间不好吗？”
    贺主席对他们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他看了一眼时间，问：“可乐还?是芬达？”
    江黎想了想：“……可乐。”
    贺昀点头，转身往小卖部去了。
    “……英仙座是什么座？”卫舒承这会也端着饭回来了，“从早上就一直听人议论这个。”
    一说起这个，陈飞就来了劲儿，顿时脚不?疼了手不?酸了：“流星雨，shooting star，meteor shower，听过没？”
    卫舒承点头：“当然听过。”
    岂止听过，上次期末还因为它扣了两分。
    “最近几天晚上英仙座附近会有流星雨，”陈飞挥了挥勺子，“军训基地离城市有段距离，光污染约等于零，晚上星星能见度非常高……我打算每天晚上偷溜出去看看来着。”
    “……”饶是卫舒承平时老实极了，这会儿也被说得有点心动，想了想，才问，“你不?怕被教官逮到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陈飞大手一挥，就差踩着凳子大喊一声我行，“流星雨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一辈子?或许就看这么一次，刀山火海也拦不住我！”
    大奔忍不?住跟着表示了同意：“对啊，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卫舒承认真地想了想，又道：“可我听说……去年有学长熄灯之后溜出去被教官逮到，然后不但被罚每天多站四十分钟军姿，最后一天拉练过后还被留下来打扫场地……你真不?怕啊？”
    于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的陈飞被军姿和打扫场地拦住了。
    “其实真的想去的话也不?用太担心，”吕平道，“肯定也有不?少情侣暗搓搓想晚上溜出去对着流星许愿，谈恋爱嘛……就喜欢这种浪漫的东西。”
    没人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校霸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是不是可以……
    大奔：“新闻上说几点来着？晚上十点以后是吧？”

 第106页

    “对，”秦妙妙乐了，“你们觉得今年教官会逮到多少对小情侣？”
    吕平：“一包辣条，起码三对。”
    卫舒承没打算加入赌局，他看了看桌上两份没人动的饭，问：“这个又是谁啊？主席和……？”
    “林轩，”秦妙妙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食堂门口，“体特班被留下搬什么垫子，估计还?没弄完呢。”
    吕平跟着看了一眼：“这都二十分钟了吧？是下午要?……诶？那儿怎么这么多人？”
    不?等其他几个人跟着看过去，就听吕平接着道：“我看见林轩了……”
    高头大马的体育部长满脸都是汗，手里拎着瓶冰水，一屁股歪在江黎旁边，抬胳膊蹭了一下汗：“这鬼天气……要把人热死了……”
    秦妙妙并不关心林轩是不是要被热死了：“林轩，那边在干什么啊？”
    “小卖部吗？”林轩先灌了口冰水，咂了下嘴，又看了一眼江黎，才说，“……有人在告白。”
    “哟嚯！”
    桌上几人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了，秦妙妙问：“谁啊？”
    军训第一天就告白，要?是失败了，万一后面几天被分到了同一组做活动，那岂不?是尴尬到家了？
    一向积极八卦的林少爷今天却有点吞吞吐吐：“……就你们八班那个班花。”
    “我们班何倩？”秦妙妙没留意到林轩的异样，“跟谁啊？不?会还?是跟主席吧？”
    林轩又瞥了一眼江黎：“……嗯。”
    “这都几次了？第三次？”吕平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倒也是执着。”
    一股热风夹杂着隐约的起哄声从外?面吹了进来，伴随着头顶旧风扇的低鸣，无端地就让江黎心烦意乱起来。
    像是不小心咬了口还没成熟的柿子，又像是吃了个强摘的橘子?。
    夹杂着意料之外?的小小慌张，又涩又酸。
    大奔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大哥细微的变化?，试图岔开话题：“嗐，主席都拒她两次了，这次估计还是会失败。”
    “唔……何倩倒是豁出去了。”陈飞咽下嘴里的饭，“前两次好歹都是私底下……”
    然后他成功接收到大奔给他使的眼色，话锋一转：“当然，何?倩的私底下和公开没啥区别，主席再拒她一次，大概就放弃了。”
    江黎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何?倩几次。
    Omega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留着及腰长发，笑起来时脸颊会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把甜美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教科书般的小甜Ｏ。
    “对的，”回过味来的秦妙妙也打了个补丁，“贺扒皮就是不喜欢何倩那个类型的。”
    依旧没觉得不?对的吕平却无意间又补了一刀：“可主席也没对象，说不定这次就……”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食堂门口涌进来不少人。
    同时涌进来的还?有无数八卦的对话。
    “心疼妹子?，主席好狠的心。”
    “神他妈的洁癖。”
    “主席还?是给她留面子了，没有说我讨厌你什么的。”
    “三次了，何?倩这回应该死心了吧？”
    “死不死心我不?知道，伤心是一定的。”
    围观群众数目不小，几人大概从嘈杂的噪音里分辨出了事情的经过。
    主席在小卖部结账时，何?倩叫了一众好姐妹助威，自己拿着瓶果汁，拦住了主席。
    接下来就是传统的‘我喜欢你当我男朋友吧’。
    只见主席扫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语气淡淡：“……抱歉，我有洁癖，不?喝别人的东西。”
    再然后何倩就含着热泪跑掉了，一干小姐妹都没能追上。
    坐在秦妙妙身后那一桌的两个女生把两人的对话学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完美重演了当时的情况。
    还?不?等他们这一桌继续议论，就见有洁癖的贺主席左手拿着罐可乐，右手拿着根烤肠回来了。
    “呲——”易拉罐被拉开时发出一声轻响。
    坐在对面，贺昀把可乐推到江黎手边，接着动作自然地把烤肠递了过去：“张嘴。”
    校霸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
    从刚刚就一直堵在喉咙里的郁结莫名就散了。
    Alpha看着少年微微鼓起的脸颊，扬了扬眉。
    “……还行，”少年看懂了他的眼神，有些含糊地答道，“就是有点凉了。”
    有洁癖的贺主席哦了一声，也咬了一口。
    “……是有点凉。”
    整段对话没超过二?十个字，却透露了一种旁人不可及的默契。
    把同桌其他几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哦，原来这也算洁癖。
    作者有话要说：贺昀：[选择性洁癖.jpg]
    ————
    所以教官究竟能逮到几对小情侣呢？
    ————
    晚安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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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军训（4）
    吃过晚饭，这群准高?三生?被抓到大礼堂观赏文艺片了。

 第107页

    礼堂里的座位都是那种铺着红垫子的折叠椅，灯光一暗，特别适合打瞌睡。
    江黎支着脑袋强迫自己睁着眼，右边林轩和秦妙妙在小声议论片子剧情有多么悬浮，左边大奔和陈飞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聊着校内八卦。
    而贺主席作为需要备战竞赛的三好生，被教官批了晚上可以提前?休息，已经回寝室了。
    两边聊着聊着，陈飞突然探头问道：“林轩，你认识杨一勋吗？”
    林轩：“认识，这不还住一个寝室，怎么了？”
    “听说他不追孟雯了？”
    昏昏欲睡的校霸不由自主地支棱起耳朵。
    杨一勋和孟雯？这一段他知道。
    杨一勋是体特班的长跑生?，和孟雯是初中同学，也算是青梅竹马。
    高?一下半学期，杨一勋终于鼓起勇气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展开了追求。
    那种‘除了当事?人，全世界都知道’的追求。
    就算江黎之前?没开论坛账号，他都听说过‘绝世好对象就是杨一勋’这种传闻。
    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吃饭。
    一起出去玩，一起写作业，一起复习考试。
    小姑娘没考好，他陪着她一起复盘刷题；小姑娘考得好，他陪她出去庆祝；小姑娘是某歌星的粉丝，他陪她抢演唱会的票；小姑娘饭了新爱豆，他陪她抢周边杂志……
    孟雯想干什?么，杨一勋都愿意陪着她。
    连江黎这种对学校八卦毫不关心的人都听过杨·绝世好对象·一勋的事?情。
    可偏偏孟雯压根没往那边想。
    不管平时别人怎么起哄，小姑娘都坦坦荡荡地拍着杨一勋的肩膀：“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当时我问过他，”林轩和杨一勋的关系还不错，“他怕说出来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突然说他要放弃了？”
    大奔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留意到他们这里再嘀嘀咕咕聊什?么，当事?人也不在视线范围内，才压低了声音说：“……是卫舒承去洗盘子的时候听到的。”
    “杨一勋跟他好基友说算了，他前?两天告白了，但孟雯说自己还没准备好……就不强求了。”
    “是吗？”秦妙妙也探了探头，“可是都喜欢这么久了，突然放弃……有点可惜诶……”
    “可惜归可惜，”林轩啧了一声，“我倒理?解他为什么放弃。”
    陈飞：“为什么？”
    “你们听过那个公主和骑士的故事?吗？”
    “……怎么又讲这个故事?？”秦妙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是一回事?吗？”
    “咳咳，算是算是。”林轩的表达欲上来了，“说从前?有个骑士，爱上了一位公主。公主说，你在我的阳台下守一百夜，我就嫁给你。”
    大奔没听过这个故事?，顿时起了点兴趣：“然后呢？”
    “骑士答应了，于是一夜……两夜……三夜……他在阳台下守了整整九十九夜，终于在第一百夜之?前?，他离开了。”
    陈飞：“啊？为什么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轩故作高?深地顿了顿，然后端起感情大师的架子，“没有人愿意一直付出，谁也不欠谁，一直付出的人也会?累的，累了就放弃了。”
    “哦……”大奔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明白了，“可是孟雯对杨一勋也挺好的啊，打工攒钱送他买球赛门票，陪他打游戏，来看他比赛什?么的……”
    林·感情大师·轩一噎，打了补丁：“这个嘛……公主到底喜不喜欢骑士，骑士又不知道……唉反正就那个意思……”
    秦妙妙啧了一声：“关系还是要双方一起维护，一头热坚持不了多久的。”
    一直没出声的江黎动了一下胳膊，抬了抬眼皮。
    半个身子都快探到江黎座位前?的大奔顿时坐直了：“黎哥，我们把你吵起来了？”
    “……没有，”校霸垂下视线，“没睡。”
    一直付出的人也会?累的。
    ‘……还说根本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骑士会因为失望而离开。
    喉咙忽然有点干。
    ＊
    敲代码的间隙抬了抬头，贺主席敏锐地发现室友有点不对劲。
    偷看自己的次数变多了，欲言又止的次数也多了。
    看着即将写完的代码，Alpha陷入了沉思。
    难道刚才播的不是关于种树的文?艺片？
    在第Ｎ次抓到小刺猬偷看，贺昀合了合笔记本：“怎么了？”
    被抓个正着的少年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根泛起一片薄红：“……没、没事……”
    不等贺昀再说什么，又听他别别扭扭地问：“……你……要喝水吗？”
    看这手边装满水的杯子，Alpha再次陷入了沉思。
    刚才播的文?艺片到底是不是《林间好风光》？
    “暂时不用。”
    “……哦。”少年含糊地应了一声，似是还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憋出了一句，“……那我先睡觉了。”
    “嗯。”
    “……你也早点休息。”
    “好。”
    就这样，少年心事?重重地躺下，连床头的小夜灯都忘了开。
    ……
    过了两天，贺昀觉得江黎更奇怪了。

 第108页

    他开始拒绝让他帮自己做事?情了。
    早上打饭，江黎：“……我自己来。”
    上午搬练习垫，江黎：“……我自己搬。”
    午休去小卖部，江黎：“……我自己去。”
    下午休息时打水，江黎：“……我自己来。”
    但又不像是抗拒。
    少年会主动问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要不要帮忙。
    但凡换一个人突然变得格外殷勤，贺昀都不会?觉得太奇怪。
    除了江黎。
    少年明明不习惯如此外放地表达自己的关心，却突然硬逼自己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三天下来，Alpha耐心地排除了一个个可能性，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某感情大师身上。
    经过前?几天的魔鬼训练，这天一早，当教官宣布今天一天都要为晚上的野炊做准备时，同学们的欢呼声里带着百分之?百真情实感的雀跃。
    不过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先是上了三个小时枯燥无味的‘林间生火做饭须知’，直到午后，顶着炎炎烈日，同学们才开始背着锅碗瓢盆爬山。
    说是山，其实就是基地一侧的小山坡。
    他们的目的地是坡顶有的一大块平地，虽说山坡并不高?，但毕竟背着不少东西……
    林轩扛着铁锹，第四次在小路边停了停。
    天气又干又热，晒得人身上像要起了火，难受极了。
    抹了把?汗，林少爷嘟囔了一句：“……还不如回去再看两遍林间
    好风光……”贺昀瞥了他一眼，看似无意地问：“不是说那片子很无聊？”
    “你不懂，”林轩弯腰掐了一下腿上的蚊子包，“起码还能坐着跟人聊天。”
    “哦？”Alpha挑了挑眉，“都聊什?么？”
    就这样，贺主席没费什么力气，就从林轩那里把?话套了出来，也摸清了少年反常行为的前?因后果。
    想起这两天他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再低头看看他刚才默默贴在自己衣角的驱蚊贴……贺昀忽然就心疼了。
    傻崽。
    ＊
    到了山顶，同学们按照分好的小组分工合作，挖坑的挖坑，扎营的扎营，还有一部分同学去林子里捡柴火了。
    这两天天气太过干燥，地上落着不少干巴巴的枯枝，江黎拎着的钝斧子几乎没派上用场。
    阳光被茂密的枝丫切成细小的碎片，林子里的温度稍稍低了点，却还是又闷又热。
    少年抬手蹭了一下汗，拎起捆好的树枝就要往回走。
    然而还差没走几步，江黎就定在了原地：“……你怎么来了？”
    林子里的路更窄，贺昀走近了两步：“来看看你。”
    “……有事?？”
    Alpha失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江黎抿了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好啦，”走近，贺昀弯腰想接过他手里的枯枝，“就是逗逗你。”
    “……哦，”少年没松手，反而往后避了避，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江黎，”见他这就要走，贺昀伸手拦住他，“怎么了？”
    少年本能地想躲，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定在原地没有动：“没、没怎么……”
    “那你抬头看看我。”
    “……”身后就是树干，而贺昀大有他不抬头就不放他走的架势，江黎无可奈何，只能抬头。
    贺昀耐心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细碎的阳光下，浅色的眸里流光溢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令他完完全全欲避无从。
    心脏无端开始加速，紧张的情绪让江黎忍不住拢了拢手指，于是麻绳在手心留下粗糙的触感：“……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一下想到林轩讲的故事?，又一下想到杨一勋的事?情。
    “……就是……”他努力梳理着思绪，想着措辞，手指无意识地一紧再紧，“就是听了……”
    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大叫。
    “主席——！主席——！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是学生?会?纪检部长赵奇。
    “有人晕倒了！”
    有一瞬间，贺主席真心后悔竞选了这个职位。
    “……这就来！”飞快地皱了一下眉，Alpha无声地叹了口气，“晚点再说，好不好？”
    少年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认真?答应道：
    “晚点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把最佳助攻颁给谁
    ————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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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军训（5）
    晕倒的是宣传部的一个成员。
    事发突然，赵奇一回头就看见贺主席好像就在不远处，所?以直接扯着嗓子开始喊喊：“主席——！救命啊——！”
    贺昀过去的时候，赵奇正一手拿着台相机，另一只手架着那个小同学，姿势费力且别扭。

 第109页

    原来赵奇也是来捡树枝的。
    还没捡到多少，他就在林子里?遇到了这个同学。
    没说两句话，人就晕过去了。
    要不是赵奇反应快，扶住了人……
    “他他他突然就倒了！差点把相机也砸了……主席救我！啊不，救他！”
    “……别喊了。”Alpha蹙眉，“他昏倒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刚碰到的时候他走路就有点摇摇晃晃的了，”赵奇回忆了一下，“他还说过有?点头疼……嘶，好像发烧了……”
    “……应该是中暑了。”跟过来的江黎道，“给他扇扇风，我去找教官？”
    “嗯，”贺昀没客气，“快点。”
    少年点点头，拎着枯枝往树林外面去了。
    留在原地的两个人把昏倒的小同学往旁边的树荫下挪了挪，赵奇摸遍浑身上下的口袋，摸出一包还剩下一张的湿纸巾，就着仅有?的水壶和纸巾开始给小同学擦汗降温。
    没过两分钟，就听见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刘禹柯！刘禹柯！人呢？”
    这回扯着嗓子喊人的是吕平，而他嘴里的刘禹柯正在地上晕着呢。
    可能是喊的时间长了，吕平声音哑得厉害，有?些咬字根本听不清：“刘禹柯——！我拍到一张绝美的％＄＠＊(!”
    “刘禹……诶卧槽！他怎么了！”
    看见躺在地上的刘禹柯，吕平赶紧跑过来：“这……这怎么了？”
    赵奇尽心尽力地给刘同学擦汗：“中暑了，江黎去找教官了。”
    “这样啊……”吕平脸上也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捏了捏自己手里?的相机，“……他晕了谁来帮我拍照片啊……”
    赵奇：“……”
    贺昀：“……什么照片？”
    吕平搓了搓脸：“你忘了？我们要开始为下一届欢送会的策划攒素材了。”
    不知道是不是搓得太使劲儿了，吕平脸上也红得厉害。
    贺昀察觉了些许异样，示意吕平坐下：“吕平，你也歇一下吧。”
    吕平揪着衣服抖了抖，自己给自己扇风，闻言，随意地往贺昀旁边一坐：“唉……这鬼天气也太热了……可还有?三天我们就回去了，还差好多照片……”
    宣传部长本人看上去确实尽力了，这两天胳膊都被太阳烤得有?点脱皮。
    “相机给我吧。”贺昀道，“先?喝点水。”
    “嗯。”汗如雨下的吕平没有?拒绝，把晒得有?些发烫的相机递给了主席，拧开挂在相机包上的水壶，仰头就灌，“晒得我头晕眼花的……”
    一直留意着吕平动作的贺昀眼疾手快，在他动作幅度大到超出正常范围的那一刻，伸手垫在了吕平的后脑勺底下。
    就这样，贺主席成功避免了一桩宣传部长因军训中暑而惨被自己平地开瓢的惨案。
    “卧槽吕平！”赵奇一惊，“他怎么也……”
    “应该是没好好喝水。”贺昀扶了扶倒了吕平一身水的水壶，把人的脑袋往旁边的土地上一放，随意地甩了甩手，“水壶都是满的。”
    赵奇哦了一声，伸脖子看了看：“……来了来了！教官来了！校医也来了！”
    学生晕倒不是小事，校医阿姨指挥着几个教官把两个孩子抬到外面的大帐篷里，边指挥边念叨：“唉叫你们这群孩子平时多喝水多喝水，非不听话，晕倒是闹着玩儿的吗？”
    “嗯，您说得对。”贺主席认真?地附和，然后转头对江黎道，“多喝水。”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一旁的赵奇听得顿时有点心惊胆战。
    他知道校霸和主席关系好像不错，之前一起出来吃饭的那次，校霸好像也只跟主席搭了话。
    但……好家伙，上一个敢这么哄校霸的人……哦不，大概不会有?人敢这样叫校霸喝水的。
    这也太……亲密了。
    可还不等?赵同学作何反应，就见人狠话不多的校霸真的默默拧开水壶喝了口水。
    然后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你也是。”
    可能是赵同学惊悚的目光过于明显，校霸似是察觉了什么，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赵同学：……嘤！霸霸好凶！
    新加的群还说霸霸偶尔也会和颜悦色……
    这哪里和颜悦色了！
    霸霸别看我了！孩子害怕！
    ＊
    太阳开始逐渐偏西，大奔他们被分?到的那一小块地正好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小胖子挥舞着铁锹，勤勤恳恳地在地上挖好坑，然后擦了擦手，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家伙。
    锅，锅的支架，碗，勺，筷子，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隔板……
    正收拾着，不远处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大奔探头看了看，就见几个教官抬着担架，从小树林里?抬出来两个人。
    他大哥和贺神跟在后面也出来了。
    唔……有人晕倒了吗？
    小胖子想过去看一眼，但实在是累到懒得动弹。
    “大奔，那边出什么事了？”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林轩也听见了另一侧的吵嚷，探出脑袋问。
    “有?人晕倒了，应该是中暑了。”小胖子摆好餐具，坐下来等其他人带食材过来，“有?贺神在那边看着呢，出不了大事。”
    “嗯？”听了前半句正准备钻回去的林轩停在了原地，“江黎也在吗？”

 第110页

    “嗯，在的。”
    “大奔，我问你个事儿噢……”
    大奔：“你问。”
    林轩边说边做了个暧昧的手势：“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内个内个？”
    大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们？哪个？”
    “啧，就贺老……老贺跟你大哥。”
    “哦……”大奔想了想，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不想过去问问吗？”林少爷继续试图拉人入伙。
    大奔再次摇头：“倒也没有多想……”
    其实不是不想，主要是怕大哥脾气上来锤爆自己……
    林少爷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一骨碌爬起来，拽着大奔就往医务室那边跑：“走嘛走嘛，一起八卦一下……”
    “这样不……”
    “哎，他俩肯定去医务室悄咪咪你侬我侬了，走嘛走嘛……”
    ＊
    到了校医的大帐篷里，江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
    不自觉地拧起眉毛，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贺昀身侧的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不要紧，”贺昀不在意地蜷了蜷手指，避开少年的视线，“一会洗洗就行了。”
    “……”少年眉头拧得更紧，他伸手扣住贺昀的手腕，却怕碰疼了哪里，所?以并没有太用力，“……给我看看。”
    他的手心有?点凉，Alpha顺着他的动作伸出手，没有挣扎：“破了点皮，不要紧。”
    贺昀左手手心被蹭破了一大块，渗的血并不多，但伤口面积不小，混着点点泥土……
    乍一看，严重极了。
    江黎抿了抿唇，拉着他去洗了洗手。
    创面被清洗干净后，少年把人按在折叠凳上：“……等我一下。”
    校医忙着给两个中暑的同学降温挂水，听说有?人擦伤，叮嘱了几句就把医药箱递给了江黎。
    少年拎着小箱子蹲在贺昀面前，找出碘伏棉球，准备给他消毒。
    “不挡一下的话，”Alpha看着面前的人，解释道，“吕平的脑袋就撞在石头上了。”
    少年没什么表情，微微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哦。”
    然后他顿了顿，道：“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冰凉湿润的棉球擦在伤口上，带起一阵刺痛。
    “……嘶……”七分?假三分?真?，贺主席倒抽一口气，委屈巴巴，“好疼。”
    少年应了一句，动作又轻了点。
    “江黎？”
    “……嗯？”
    “是不是心疼了？”
    “……”
    “不然就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
    他确实觉得自己没生气，但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非说点什么，那就是难受。
    明明也见过比这更加严重的伤，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替他疼一下。
    明明做的是好事，却忍不住想要怪罪他不小心。
    别扭又难受。
    贺主席一手支着下巴，另只手动了动手指，指腹轻轻蹭了蹭上方少年的手心：“真?没生气？”
    江黎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一僵，手里?的棉球差点掉在地上：“……真没有。”
    “我不信，”贺昀又勾了勾对方的手心，“除非你笑一下。”
    江黎：“……”
    被闹得没了脾气，少年勉强扯了下嘴角，接着撕开一包无菌贴。
    贺昀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想了想，忽地又冒出来一句：“直接弄贴不住，要在旁边剪一下。”
    江黎：“……？”
    “上学期秋游，”贺主席提醒道，“你跟我说的。”
    那时候小刺猬还没露出软软的肚皮，明明疼得直冒冷汗，嘴上却依旧在逞强说不疼。
    江黎动作一顿，紧接着耳廓泛起一阵可疑的薄红：“……说这个干什么？”
    “忽然想到了，就说了。”贺主席扬起了嘴角，伸手理了理对方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
    话没说完，一声大喝平地而起。
    林少爷一脸‘当?场抓奸’的正气：“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趁机在医务室……”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主席刚刚包好的手上。
    然后他感受到了两道死亡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校霸还捏着无菌贴的一角，从某种角度看，两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暧昧至极。
    江黎确实被林轩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皱着眉毛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大奔：“……怎么了？”
    没等大奔想好说什么，贺昀收回视线，淡淡道：“可能是发癫了。”
    林轩：“……”
    江黎：“……”
    大奔：“……”
    被林轩这么一打岔，校医也终于注意到了这边。
    已经处理完伤口了，阿姨就毫不留情地把几个人轰了出去。
    林轩深知撩一下就跑的道理，一出来就借口东西还没收拾完就跑了。
    林贱贱虽然跑了，但学生会另外几个部长已经听说了吕平晕倒的事情，这会儿聚在外面，一见几人出来，就要迎过来。
    Alpha现在心情糟糕得很。
    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说话。
    正烦着，手背忽然被微凉的手指碰了碰。

 第111页

    “……那个……”江黎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晚上、晚上出来……出来散个步……好不好？”
    贺昀侧了侧头，视线刚好捕捉到少年别开的脸后耳根的一片红。
    好像是怕他没听清，微凉的手指又鼓起勇气碰了碰他：“……好不好？”
    糟糕的心情就这样被一句话扫得一干二净。
    没人看得见的地方，Alpha偷偷捏了一下对方尚未收回去的指尖，一时没能压住上扬的嘴角。
    “好。”
    作者有话要说：林·皮一下很开心·不要命·轩
    ————
    让大家久等了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110 05:27:56~20210113 20: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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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军训（6）
    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温和?了些，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出来，带起阵阵难得的舒爽凉意。
    营地不起眼的一角支着?顶黑色的帐篷，比不远处的八人帐小了一大圈。
    江黎坐在小板凳上，迷彩的制服被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
    火苗随着?少年的动作忽隐忽现，他微垂的视线落在那跳跃的小小红光上，漆黑的瞳仁里映着?那点点明亮。
    风忽然吹得狠了点，直把?他身后?的帐篷吹得猎猎作响。
    衣角随着?风上下翻舞，落叶在他脚边快速地打了个旋，接着?被吹出去好远。
    风太大，江黎按了几次，打火机都没再点着?。
    没了火苗，少年视线的焦点便?落在了不知名的一点上。
    就这么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纤长的睫羽忽然细细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凳子上的人微微挺直了脊背，本来有些呆直的眼神忽然聚焦。
    白净的脸上蓦地就腾起一片红。
    ……出息。
    反应过来后?，江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
    ……光是想想，心?脏就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隔壁几个帐篷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地都回来了，欢笑与交谈隐隐约约地随着?风飘了过来。
    远处陆陆续续地亮起了几个火堆，野炊要烤的食物是统一从教官那儿领的，贺昀说?他回来的时候会顺路去领一袋。
    柴火有了，帐篷里也收拾好了，少年没事?可干，就只好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发呆。
    思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逐渐不受控制。
    今天他们会在山上睡一宿，还是八点半解散，九点半熄灯。
    只不过今天晚上……晚上……
    脸颊又有升温的趋势。
    少年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空出来的那只手随意捡起身边细长的树枝，开?始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勾勾画画。
    时间随着?不停歇的风悄然而逝。
    再有两?个月，就攒够该还的钱了。
    最后?一笔钱。
    鹿鹿在帝都过得也很好，一起参加训练营的是一群和?她志同道合的同龄孩子，共同话题非常多，每天都开?心?极了。
    医院……军训前他去了一次医院，张大夫说?江燕茹的病情?还算平稳，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起大落。
    然后?就是贺昀。
    在地面上唰唰画着?的树枝微不可见地一顿。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心?跳就开?始加速。
    开?心?中带着?胆怯，兴奋里夹杂着?惶恐。
    像是有无数蝴蝶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不停扇动着?翅膀，掀起一阵又一阵情?绪的风浪。
    江黎并不迟钝，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动了。
    从他轻声问他疼不疼的时候就心?动了。
    然后?就是一边徒劳无用地想要逃避，一边控制不住地越陷越深。
    最终沉溺在星星的温柔中，无可救药，无法自拔。
    后?颈的腺体似有所感?地猛然一跳，让人回了神。
    脚边的土地被戳得乱七八糟的，独独角落一小块地方还算整齐——一个横平竖直的Ｈ旁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小的……心?。
    只消一眼，少年的视线就心?虚地一晃，飞快地挪了开?来。
    以前他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藏好这种情?绪，把?对方当做一时兴起，等贺昀失去了兴致，他亦可以镇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以为错了。
    他藏不住，也没办法……甚至压根不敢想象对方离开?的情?景。
    贺昀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里，成了他离不开?躲不掉的一部分。
    他想留住他。
    然而不等他再思考些别的，就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饿了？”
    少年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直到视线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江黎才慌里慌张地想起来要销毁证据。
    看着?少年手忙脚乱地遮遮掩掩，Alpha忍不住想逗逗他：“……偷偷在地上写?什么呢？”

 第112页

    江黎的眼神闪躲得厉害，大片大片的绯红从脖颈迅速蔓延到耳尖：“……没、没什么。”
    “没什么？”贺昀扬了扬眉，顺手把?领到的东西连同相机包放在了一旁，“我怎么好像看见字了？”
    “……你看错了。”
    贺昀看了一眼他粉红的耳廓，勾了勾嘴角：“真的？”
    江黎红着?脸，强装镇定地点头：“……嗯，就是你看错了。”
    “哦，这样?……”贺主席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低头看去，“那我怎么好像还看到了图案……”
    江黎一惊，以为自己还没把?证据销毁干净，急急忙忙也跟着?低头。
    一声闷响，两?个人撞了个结实。
    “嘶……”这一下差点把?江黎的眼泪撞出来，他捂着?鼻梁，下意识皱眉，“好疼……”
    “抬头，”忍着?笑，Alpha扶了一下眼镜，温热的掌心?抚上了少年的下颚线，“让我看看。”
    江黎顺着?他的动作抬头。
    眼前人捂着?被撞红了的鼻梁，眼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水光，给澄澈的黑眸平添三分潋滟。
    酒色的眸里掠过一丝深意。
    而江黎的目光落在了他带着?一小块红印子的额角，下意识想抬手帮他揉揉：“……你疼不疼？”
    “不疼。”贺昀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轻轻碰了一下他通红的鼻梁。
    一阵难以忍受的酸涩顺着?鼻腔上涌，江黎又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眼尾的湿意顿时更甚。
    Alpha音色微沉：“很疼吗？”
    “嗯……”江黎眉毛都快拧成蝴蝶结了，“别按……”
    话音落地，他才发现两?人此时衣角碰着?衣角，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
    然而不等他在说?什么，贺昀忽然又凑近了些，眼前倏然放大的俊美五官让少年本能地闭上了眼，慌乱又徒劳地向后?躲了一下：“……你、你干什么……”
    “别动。”温热的掌心?向后?，稳稳扣住了江黎的后?颈，不给他继续躲的机会，“给你吹吹……”
    少年僵立在原地。
    “……吹吹就不疼了。”
    微小的气?流轻轻拂过少年的鼻梁，细密纤长的睫羽惊慌地颤抖着?，无声地泄露着?主人紧张的心?情?。
    江黎隐约能听见不远处同学们的笑声。
    顾不得去想会不会有人看见他们，他只知道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只要稍稍抬头，就能……
    心?脏跳得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
    空气?里不知何时悄悄散开?了点点不明显的清冽酒香，指腹有意无意的轻轻摩挲着?少年后?颈那一小块皮肤，两?人的呼吸节奏不知不觉地交织在一起。
    ……别等了，要不就现在告诉他吧。
    “……贺昀？”
    Alpha微垂的视线落在他通红的脸颊上：“嗯？”
    校霸只觉得脸上大概可以煎鸡蛋了，他自欺欺人地紧闭着?眼，声音低若蚊蚋：“有件事?……我……”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喊声拔地而起：“正道的光诶嘿嘿——！照在了大地上哟哟哟——！江黎——！在不在——！”
    声源离两?个人非常非常近，几乎就在帐篷的另一端。
    是林轩。
    某一瞬间，校霸开?始思考，把?人套麻袋揍一顿被发现的几率有多高。
    ＊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从医务室那溜走之后?，林轩拐了个弯去领了一大包食材。
    回到自己帐篷跟前，林少爷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打火机了。
    折回去再领，却被告知没有打火机了。
    “找隔壁小组先借一个吧，”教官这么跟他说?的，“反正就点火打一下。”
    林轩表示知道了，刚要走，就见教官又翻了翻手边的名单，叫住了他：“诶，林轩，晚上有才艺表演你知道吧？”
    “知道啊。”
    “正好你来了，你们组再加两?个人吧，”教官眯着?眼睛看了看名单上被圈起来的两?个人，“都是七班的，可能之前分组漏了……”
    林轩挠挠头：“可以啊，要加谁啊？”
    “……一个叫江黎，一个叫贺昀。”教官抬头，“认识吗？”
    “噢哟，”林轩乐了，“认识认识。”
    “那行，回去告诉他们和?你们组一起准备节目就行。”
    从教官那儿出来，还没走两?步，林少爷就瞧见前面贺昀正跟总教官说?着?什么。
    想起发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还是去找江黎说?吧。
    于是林少爷屁颠屁颠去找那顶黑色的两?人帐了。
    七拐八拐，中间还和?卫舒承闲聊了两?句，林轩才摸到这个角落。
    “江黎——没有打火机了——就借我用一下——还有才艺表演……咦？江黎，你蹲那儿干什……”
    林轩没说?完的后?半句在看到贺主席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时卡在了喉咙里。
    ？
    他咋这么快就过来了？
    “……阿弥陀佛……”没有什么危机意识的林少爷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然后?双手合十，拜托道：“请问二位施主可否借打火机于小生一用，阿门。”
    贺昀：“……”
    江黎：“……”

 第113页

    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古怪的林轩又继续吧啦吧啦把?晚上才艺表演的事?情?说?了。
    “……就是这样?……要不等会儿你俩干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得了，吃完饭正好一起排练一下，我们组商量的是唱歌来着?，就唱正道的光……你俩会唱吧？就那个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林轩。”
    正在激.情?演唱的林轩被打断：“嗯？怎么啦？”
    “今晚阿姨就会收到浏览记录。”
    “……！！！”反应过来的林少爷不解地睁大眼睛，“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我又干什么了让你要给我妈……”
    主席轻轻扶了一下眼镜，轻飘飘地再次打断他：
    “因为正道的光，要照在大地上。”
    一口闷气?卡在心?里的江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林少爷能活到今天，实属奇迹
    ————
    久等
    三次元忙碌导致更新不稳定，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抱歉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113 20:51:18~20210117 19: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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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别放弃
    大奔拿着东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轩蹲在火坑旁边生火，贺神坐在一旁监工，而他大哥好像在帐篷里，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这样……知道了，”周围很安静，江黎也?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玩儿的时候注意?安全，知道吗？”
    “……还?有钱吗？”
    “……嗯，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大奔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贺昀，后者正好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胖子莫名就是一哆嗦。
    “……我叫大奔过来?的。”他大哥打电话的间隙从?帐篷里探头，“找他借的调料粉，就想着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嗯，”Alpha的视线从?小胖子身上挪开?，重新落在林轩身上，“小了。”
    林轩拨弄火堆的动?作一顿，认命地又往里加了一小把细的树枝。
    不一会儿，坑里的火苗就跳了起来?。
    林少爷又往坑里吹了两口气，才转头，带着黑灰的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您看行了吗？”
    贺昀这次眼皮都没抬：“大了。”
    大奔眼见着林轩的表情变得?委屈巴巴，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不能这样故意?为难我……”
    贺主席挑了挑眉。
    林少爷赶紧又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不、不算为难，不算为难……”
    大奔：……
    好像悟了什么?。
    然而不等他再问，陈飞和秦妙妙也?抱着东西过来?了：“林轩叫我们过来?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赵奇也?过来?了。
    人一多，本来?安静的角落顿时热闹了起来?。
    Alpha瞥了一眼开?始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少爷，忽然道：“说实话。”
    虽然本来?这个?发小就不太会看人眼色，但最近实在是过于奇怪了点?。
    林轩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小声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实话。”
    林少爷心虚至极，反复确定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秦妙妙偷偷带过来?的零食上，才用气音说了一句：“这不是……叔叔让我……看着点?你们……”
    ……原来?如此。
    贺主席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许你好处了？”
    林少爷声音更小：“……三亚海岛半月游……”
    贺昀挑了挑眉：“就这？”
    林轩点?头：“没别?的了……”
    贺主席沉思?了片刻：“那我替江黎谢谢你了。”
    过了好几秒，林轩才反应过来?贺昀是什么?意?思?，顿时垮了脸，但又不敢反对，一口气不上不下，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客气……”
    看看，看看。
    他当初怎么?跟贺叔叔说的？
    绝对会被发现的吧？
    呜呜呜，他的海岛游！
    还?没捂热就要?送人了！
    ＊
    鹿鹿挂掉电话后，江黎又接了通医院的电话。
    等他从?帐篷里出来?，空气里已经飘上了食物的香味。
    大奔一手拿着个?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本子当扇子，另一只手熟练地抓着木签的一头翻动?，旁边摆着两个?没带标签的调料瓶。
    要?是再戴个?围裙，就可以摆摊开?张了。
    秦妙妙正和陈飞在一旁削土豆，他俩身后，赵奇正拿着两个?玉米，似乎是在研究如何把玉米串起来?。
    林轩则顶着一脸的黑灰，苦逼地蹲在火坑边上，手里还?拿着根树枝。
    至于贺昀……
    不知道林轩低声问了句什么?，大大方方玩手机的贺主席从?俄罗斯方块里抬头，淡淡地说了句：“还?是大了。”
    几人之间顿时爆发一阵笑声。
    日暮西坠，几只被惊起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掠过低空，风穿过枝丫，带起一片浅浅的沙沙声。
    好不热闹。
    Alpha被笼罩在暖橘的光里，似乎也?在笑。

 第114页

    少年忍不住也?跟着翘了一下嘴角。
    真好。
    ＊
    晚上的才艺表演也?特别?热闹。
    尤其是林轩独唱《正义之道》副歌的那一段，更是莫名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江黎的错觉，从?观众席的后排听，他总觉得?林轩的嘶吼里带着极大的怨气与不满。
    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台之前突然要?改成单人独唱。
    正考虑着要?不要?偷偷拍个?视频方便林少爷日后回忆这一段，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
    “……打算看到最后吗？”贺昀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问。
    温热的吐息带起一阵难以忽视的痒意?，少年本能地动?了一下脖子，心脏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加速：“……嗯……也?没有……”
    “后排的教官去接水了。”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被台上林轩的鬼吼鬼叫吸引了注意?力，没人留意?到观众席后排靠边的两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那……”江黎略微紧张地抿了一下唇，瞟了一眼前排乐得?前仰后合的大奔，“现在……走吗？”
    Alpha轻轻地笑了一声：“听你的。”
    江黎忍了又忍，耳根还?是红了一片：“……你……你别?笑……”
    “好，我不笑。”
    江黎：“……”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教官正在远处端着水杯聊天，似乎随时都会往这边看。
    咬了咬牙，他看准一条小路，伸手扣住了身边人的手腕。
    然后拉起人就跑。
    远处。
    夜空下，两个?教官齐齐看向了一个?方向。
    “……老张，是不是又有人溜了？”其中一个?教官晃了晃手里的搪瓷杯，“就那边。”
    “好像是。”张教官手里也?拿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闻言泛灰的眉毛动?了一下，淡定道，“嗐，不着急，一会儿像之前一样进去逮人就行了。”
    ＊
    林轩的鬼吼鬼叫逐渐远去。
    四周变得?愈发安静，静得?只剩下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如雷贯耳，又急又快。
    江黎的手心微凉，与之相反的是他攥着的手腕。鲜明的触感让少年很紧张，抓着对方的手本能地有些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白。
    被抓着的人也?没有挣扎，任由江黎拉着自己，配合地向小树林里走了好一会儿。
    远离营地，周围逐渐暗了下来?。
    深褐的树干与墨绿的枝冠交错，林林丛丛，一切都被悄悄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白月华。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有节奏的虫鸣，远处似乎隐约还?响起了几声莺啼。
    借着昏暗的光线，贺昀饶有兴致地看着江黎头顶一撮不听话的头发随着他的步伐一翘一翘，看了好一会儿，才叫道：“江黎？”
    那撮翘起来?的发丝一颤，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地松开?手：“……嗯、嗯？”
    贺昀忍着笑，提醒道：“前面?没有路了。”
    江黎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脸上冲：“所、所以呢？”
    话一出口，他就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明明是自己要?约人出来?……
    “所以……”贺昀语气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他轻咳了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江黎的胳膊，然后顺势下滑，不轻不重地拢住了他微凉的手，“跟我来?。”
    Alpha的掌心温度偏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握上来?，江黎本能地想躲，却又硬生生忍住了逃避的冲动?，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别?紧张，”微沉的声音尾音因着隐藏的笑意?而上扬，牵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又不会吃了你。”
    恍惚间，江黎觉得?自己头上一定开?始冒烟了。
    ……出息。
    几秒后，他飞速地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林子里似乎更加安静了，耳边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风无?声地吹过，带起一阵夜晚独有的凉意?。
    被牵着的地方像是要?起了火，直接烧掉了他打了好几天的腹稿。
    思?绪已经是一团乱麻，越想冷静下来?，就越是想不清。
    ……有点?出息行不行！
    贺昀带他去的地方并?不远，也?就走了一两分?钟。
    “到了。”
    手骤然被松开?，江黎的指尖下意?识地追了一下，又快速地蜷了起来?。
    察觉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贺昀勾了勾嘴角：“抬头看看。”
    少年脑子里一团浆糊，闻言，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们正处于一小块空地的边缘。
    头顶没了遮天蔽月的枝叶，徒留接近全黑的墨蓝夜空；细碎但明亮的星光微微闪烁，缀出了一幅城市里不会见到的夜景。
    好漂亮！
    映着星光的漆黑瞳仁掠过一丝惊艳。
    ……等等，他好像不是来?看星星的。
    “……那个?……”强迫理智回笼，少年看向身边的人，“贺……”
    贺昀不知何时把一直戴着的金丝眼镜摘了，此时那对酒色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
    没了镜片的阻挡，浅色眸里十足十的侵略意?味再也?无?法?被收敛，灼热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抛了过来?。

 第115页

    少年被看得?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了小半步，后背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棵树。
    “……想跟我说什么?？”深邃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贺昀一步步逼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江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余光快速地扫了一下四周。
    ……不会再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个?林轩赵轩了吧？
    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分?心，Alpha抬手撑在树干上，稍稍俯身：“想说什么?？嗯？”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江黎几乎是被贺昀圈在了怀里。
    空气中似有若无?地多了一丝醉人的酒香。
    少年的喉结再次紧张地动?了一下。
    心悸与恐惧的感觉太像了，他真的很想拔腿就跑。
    可是……
    江黎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抬眼看着那对酒色的眼睛。
    “……我就是想问问……”
    一刹那，无?数画面?自他脑海中闪过。
    在学校，在酒吧，在家里。
    少年咬着牙，鼓起所有的勇气，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
    “你能不能……”
    指尖与指尖微微碰了一下，然后十指缓缓交握在一起。
    “……能不能别?放弃喜欢我？”
    压在心里许多天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了。
    江黎极其短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心脏就再次开?始狂跳。
    问出来?了。
    而贺昀却没说什么?，甚至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许才过了几秒，也?许已经过了几分?钟。
    一直狂跳的心随着没有回答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吧？
    江黎只觉得?手指有点?发麻，眼眶也?有点?干。
    细密的睫羽抖了抖，开?始还?带着点?点?希冀的视线最终缓缓垂了下去。
    接着指间的温热被抽走——贺昀松开?了他的手……而后抬起了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再次抬头。
    不等江黎反应过来?，Alpha俊美的五官蓦地在眼前放大。
    ……
    原来?吻可以是滚烫的。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只剩唇上灼人的温度，提醒着他正在发生什么?。
    没人注意?到有一束极细的碎光拖着长尾，悄无?声息地划过了寂静的夜空。
    盛大无?比的浪漫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贺主席只是在思考是直接亲呢还是直接亲呢
    ————
    大家久等了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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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流星雨
    烈酒中混上了点不易察觉的甜香，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火热。
    辗转反侧，轻碾慢压。
    本来浅粉的唇色变成了诱人的嫣红，黑眸带着些许茫然，微微大?睁。
    江黎只觉得?胸腔满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只觉得?浑身的沸腾的血都冲向了大?脑，头重脚轻。
    明明是站在平地上，却硬是生出了失重的错觉。
    他想躲，颈后的那只手却坚定?而不失温柔地扣着他，不许他乱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勾起阵阵本能的颤栗，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紧紧攥住了对方的衣摆。
    他在亲我。
    江黎晕晕乎乎地想着。
    贺昀在亲我。
    这个清晰的认知几乎让他整个人都羞得?烧起来了。
    近在咫尺的浅色眸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略显狭长的眼睛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单手圈住了对方偏瘦的腰身，把人往怀里带了一下。
    贺昀的体温混着夏夜的温度围了上来，馥郁的酒香更甚，直让人腿软得?厉害。
    江黎被亲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往日黑亮的瞳眸此时?逐渐失去聚焦，眼尾也?染上了点点潋滟的水光。
    空气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明显，炽烈的金朗姆无声无息地将他裹了起来，勾得?他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后颈的腺体突突直跳，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直到?江黎快要?站不住了，Alpha才稍稍后撤了些许，在两?人之间拉开了毫厘的距离。
    “……接吻是可以呼吸的。”轻轻碰了碰江黎发烫的耳根，贺昀声音微沉，带着笑意，还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沙哑，“别憋坏了。”
    满脸通红的少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忘了呼吸。
    “……”他急急地喘了两?口气，视线慌乱地闪了一下，扯着对方衣服的手指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你……你……我……”
    贺昀挑眉，指尖蹭了一下江黎的唇角：“我什么？”
    江黎被他的小动作搞得?又是一阵大?脑宕机。
    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
    细长的睫羽颤抖着遮了遮闪躲的目光，少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鸵鸟地低下了头。
    毛茸茸的小脑瓜随着动作轻轻抵在了贺昀肩头，江黎瓮里瓮气地问道：“……你、你……你亲我、亲我干什么……”

 第116页

    Alpha低低地笑了一声，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发顶，反问：“不让亲？”
    “……”
    “嗯？让不让亲？”
    江黎闭了闭眼，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让、让的……”
    贺昀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江黎的后颈：“怎么忽然这么问？”
    少年被捏得?浑身发麻，脑子里直发懵，问什么答什么：“……就、就是听他们说……听大?奔他们说杨一勋的事情……还有?林轩说的骑士……”
    他说的话几乎有?些颠三倒四，前后不搭：“一百夜，没准备好的话……别人……骑士会?失望……他不知道，然后就走了……他就不喜欢她了……”
    江黎忍着强烈的羞臊，一股脑地把这些天所有?的想法全?都倒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一头热坚持不了多久……一直付出也?会?累……”
    少年说话时?肩膀细微细微地抖了抖，不经意地泄露了他的惶恐与不安。
    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他咬了咬舌尖，用尽所有?的勇气，道：“我……我怕你也?这么觉得?……”
    所以即使不习惯如此外放地表达自己的关心?，也?要?硬逼自己这样。
    我其实……也?喜欢你。
    贺昀只觉得?心?里最软的角落被轻轻撞了一下，收了收揽着对方的胳膊：“江黎。”
    江黎的声音有?点闷：“嗯？”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贺昀把他按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不需要?去强迫自己怎么样。”
    又是一道细碎的光在半空中转瞬即逝。
    “我喜欢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等我过来就行。”
    “我们之间隔了一百步我就走一百步，隔一千步我就走一千步，隔着一万步……隔着刀山火海，我也?可以自己蹚过来找你。”
    “我乐意付出，你只需要?留在原地，别向后跑就够了。”
    顿了顿，贺昀又低笑了一声：“实在想跑的话也?可以，别跑得?太快，给我一个追上你的机会?，好不好？”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的眼圈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他自觉自己脾气极坏，几乎从来都刻意不去珍惜别人的好意。
    如果有?人对他恶劣，他会?习惯，会?麻木。
    但现在……
    有?人给了他一兜糖，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嗯……”良久，江黎飞速地在贺昀衣服上蹭了一下眼角，然后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跑。”
    Alpha嘴角笑意更甚：“真不跑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不跑了。”
    贺昀又抬手揉了揉怀里人头顶的呆毛：“江黎……”
    “……嗯？”
    Alpha低下头，使劲儿蹭了蹭少年的颈窝，轻嗅一口气，满意地感受着淡淡的甜香，语气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
    对方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拂过锁骨，勾起点细微的麻痒。
    江黎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火燎，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可偏偏贺昀好像没有?留意到?他痒得?想躲，顺势凑过去又嗅了一下，唇似有?若无地碰了一下江黎的颈侧：“……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少年颈项的皮肤极白，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被蹭过的地方几乎是立刻就会?泛起一片漂亮的粉，带着种脆弱不堪的美，让人忍不住想再留下点什么痕迹。
    “你是不是得?负责？”说着，他又轻轻浅浅地碰了他一下。
    江黎就这么被他绕进去了，傻乎乎地顺着话头问：“……怎……怎么负责？”
    贺昀沉沉的目光在眼前的粉色痕迹上停留了数秒，才抬起头，直视江黎的眼睛。
    Alpha浅色的眸子在晦暗的环境里好似盛着流光，视线专注而认真。
    “和?我谈恋爱吧。”
    话音未落，一直静寂的夜空却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点点星光勾出一片银亮的绚烂。
    是流星雨。
    眸里映着星光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偷偷咬了一下舌尖。
    然后他凑上去，又轻又快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接着迅速地别开脸，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好。”
    贺昀无声地笑了，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响。
    “咔嚓。”
    像是谁不小心?踩到?了枯枝，枝干断裂的声音在静谧的林间格外明显。
    江黎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两?个坐在后排的教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像有?人……”四周的光线太暗，少年什么也?没看见。
    不自觉放轻的气音里带上了点紧张的情绪，他收回视线，拉了拉贺昀的胳膊：“走……”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堵了回去。
    这次Alpha咬得?有?点重，像是不满他的分心?，吻里带上了些许藏不住的占有?欲。
    “……不用管他们，”两?个人的喘.息交织在了一起，贺昀抚在江黎颈侧的手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他的喉结，在亲吻之间含糊道，“看不见的……”
    ……旁边就是那么大?一块空地，怕是瞎子才看不见……

 第117页

    害怕被发现，他想抬手推开他，可手指一碰到?对方胸前的衣服就忍不住蜷紧抓住那薄薄的布料，仿佛根本不愿对方抽离。
    又传来一声轻响。
    不知道是不是江黎的错觉，这次的响声似乎离他们又近了点。
    即将被发现的紧张与其他情绪混杂在一起，少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枯枝与树叶被踩踏的声音越发明显。
    就在江黎觉得?心?脏就快跳出来的那一刻，不远处忽地响起了对话的声音。
    “……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说话的是个女孩。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人似乎也?说了什么，但因为距离的缘故，这边其实听不太清。
    “……我想好了……”
    “……想和?你在一起……”
    断断续续的对话顺着悉悉索索的风声传来。
    好像更近了。
    “……有?人……”江黎不得?不稍微使劲儿咬了一下贺昀，才结束了这个仿佛永无尽头的吻，红着耳朵气息不稳地小声道，“先?别……别亲了……”
    “……新交的男朋友太可爱了，”贺昀低头，同样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忍不住想亲，怎么办？”
    江黎：“……”
    江黎：“……等、等他们走……”
    然后他倏地噤声了——贺昀稍稍侧头，亲了一下他发烫的耳垂：“……等他们走了就能随便亲吗？”江黎：“……”
    他的回答轻得?几不可闻：“……嗯……随、随便亲……”
    太乖了。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再欺负欺负他。
    酒色的眸底浮起一丝暧昧不明的深色。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划破了四周缱绻的氛围。
    紧接着便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喝：“谁在那边！”
    少年一惊。
    与此同时?，Alpha彻底紧紧把他压在了树干上，两?个人就这样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别动，”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教官。”
    作者有话要说：√新称号【男朋友】成功解锁
    ————
    久等
    谢谢支持，鞠躬
    （白天改错别字√）
    感谢在20210123 00:50:19~20210130 01:5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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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天线宝宝
    江黎下意识拽着贺昀的衣摆，余光也瞥见了在林间晃荡的手?电筒光，有点紧张。
    Alpha又安抚性地?捏了捏少年的后颈，声?音极轻：“没发现我?们。”
    确实，那两道有些刺眼的白光并没有照到这个角落，只是随意地?晃了两下，然?后就定向?了某处——
    杨一勋和孟雯被抓了个正着。
    “刚才就看见你俩往外溜，”张教官把手?电夹在了腋下，熟练地?从口袋掏出个小?本本，“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不?好好看表演跑来这里干什么？”
    杨一勋：“……”
    杨一勋挠了挠头，诚恳道：“……报告教官，我?说我?们只是迷路了，教官您信吗？”
    孟雯：“……”
    现在和这个傻子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吗？
    另一个教官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老张，这是这个星期第几次了？”
    张教官答了一句什么，混在忽然?吹起的风声?中，江黎没听?清。
    他的注意力全在后颈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指腹温热，正轻轻按着颈后最为?敏.感的那一小?块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两相接触的地?方直发麻，让人情不?自禁地?脸热腿软。
    少年只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他攥紧手?里的衣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道：“……别?……别?按了……”
    “嗯？”Alpha在他耳边轻声?问，“别?什么？”
    “……别?按了……”怕被发现的紧张感加上后颈奇异古怪的感觉，江黎实在受不?了，低头埋进贺昀怀里，压低声?音说话时?声?线有点发颤，“有、有人……会被发现的……”
    他能感觉到自己后颈腺体奇怪的变化，又麻又胀，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欲，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贺昀身上淡淡的信息素似乎极大?程度地?缓解了这种难受的感觉，又似乎是在火上浇油，让他本就一团浆糊的思绪更加迷糊。
    ……好舒服。
    贺昀身上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好舒服。
    江黎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然?后觉得难受得更厉害了。
    空气里原本不?易察觉的甜香比刚才稍微明?显了一点，那是凉爽秋后熟透的水蜜桃独有的甜味，无声?地?向?身前人发出某种不?言而?喻的邀请。
    Alpha稍稍侧身，扫了一眼不?远处。教官已经准备带着被抓到的两个人走了，没有人留意到这个角落。
    于是他又在江黎耳边一本正经地?轻声?道：“他们好像要过来了……把信息素收一收，就不?会被发现了。”
    江黎背对着那边，根本看不?见那边的情况。闻言，更加紧张地?拽着贺昀的衣服：“……我?……我?收不?住……”
    Alpha却变本加厉地?低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尖，引得他一抖：“那该怎么办呢？”

 第118页

    少年又羞又窘，根本抬不?起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你……你帮我?一下……”
    “你说什么？”
    “……帮、帮我?一下……”
    贺昀坏心地?又碰了一下江黎的耳尖，继续逗他：“帮什么？”
    江黎被撩拨得晕头转向?，几乎站不?住，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闷声?道：“……就……就帮我?一下……”
    “怎么帮？”
    “……”
    “嗯？你倒是说说，想让我?怎么帮你？”
    “就……就……”江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咬、咬一下……”
    Alpha眯了眯眼睛，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犬齿：“只给咬一下？”
    越是担心控制不?住的信息素会被发现，后颈的腺体就越是胀得难受。本就有点焦躁，可对方这会儿偏偏一点别?的动作都没有，只有抚在颈间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继续点着火。
    江黎知道贺昀想听?什么。
    焦躁至极，他眼一闭心一横，强忍着羞耻小?声?道：“咬、咬几下都行?……给你咬，以后都给你咬，只给你一个人……嗯……”
    犬齿刺破腺体，压抑已久的金朗姆霸道地?席卷而?来。
    ＊
    才艺表演结束，教官又点了次名，才放这群孩子们原地?解散，该洗洗睡了。
    一晚上下来，大?奔和陈飞在台下喊得嗓子都要哑了，这才想起来似乎老半天没看见两个人了。
    小?胖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回头问瘫坐在一旁的人：“林轩，你看见黎哥跟贺神了吗？”
    林轩还沉浸在‘自己一个人当着全年级同学的面独自高歌正义之?光’的尴尬中，听?见大?奔问话，无力地?摆摆手?，语气怨愤：“……我?为?什么会知道贺狗他死到哪里去了……”
    狗东西去找教官把群演改成了独唱，还让他不?许改掉之?前那些沙雕的动作设计。
    一群人一起沙雕和一个人独自沙雕是不?一样的！
    后者就是社死本死！
    大?奔只觉得他的怨愤来的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贺狗不?是人！”具体的事情林轩也不?好多说，只能翻来覆去骂这一句，骂完了又开始丧气，“……完了，爹现在还怎么早恋啊……”
    大?奔更加不?解：“这和早恋有啥关系？”
    “确实，”陈飞喝了口水：“起码最近几个月，凡是见过你刚刚宛若表情包本包的表演的小?Ｏ估计都不?会和你早恋了。”
    大?奔这才反应过来：“哦哦……”
    林轩仰天长叹：“……鲨了我?吧！”
    嘤！贺狗心思太毒了！
    大?奔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左顾右盼了半天，终于瞄见了他大?哥面无表情地?从远处经过。
    “黎哥——”小?胖子屁颠屁颠过去，“去哪儿啦？刚才教官点名我?帮你答了……咦？黎哥……”
    角度原因，大?奔稍微垫了一下脚：“……你脖子怎么了？”
    那截冷白的脖颈上端端正正贴着两个粉色的创可贴。
    江黎：“……”
    “哎哟……这个天线宝宝还挺可爱的，”大?奔并没有察觉他大?哥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好奇地?问：“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买……”
    江黎：“……”
    他能说是腺体周围也被某条狗咬破了皮吗？
    不?能。
    然?而?不?等他想好说辞，就见大?奔表情剧变，猛地?吸了吸鼻子，一惊一乍地?问：“你偷偷喝酒了？？？”
    江黎：“……”
    “啊不?对……”小?胖子又吸了吸鼻子，才反应过来，呐呐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易感期吗？信息素……有点重。”
    江黎：“……”
    面无表情的校霸看起来还是有点让人发怵的，然?而?就在大?奔以为?他大?哥马上就要因易感期暴走的时?候，只听?对方语气平静地?问：“……你带阻隔剂了吗？”
    “好像带了。”小?胖子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创可贴的事情，“我?回去找一下，找到了给你拿过去。”
    目送大?奔消失在帐篷之?间，跟在江黎身后的贺昀才道：“我?也有阻隔剂。”
    江黎没接话，转身往回走。
    “江黎？”
    江黎没吭声?，白净的耳廓却又开始偷偷泛粉。
    “崽崽？”
    江黎还是没吭声?，耳朵却红透了。
    “理理我?吧？嗯？崽崽？”Alpha伸手?勾了勾对方的手?指，“你已经五分钟没和我?说话了。”
    “……”少年板着脸佯装镇定，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开。
    “崽崽，”贺昀的语气有些委屈巴巴，“刚刚你还不?是这样的……”
    江黎：“……”
    “刚刚你还说……”
    江黎：“……闭嘴。”
    语气凶狠，通红的耳尖却没什么震慑力。
    某人语气顿时?更委屈了：“崽崽……你居然?凶我?。”
    “……我?没有。”
    贺昀又捏了捏他的指尖，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那理不?理我?？嗯？”
    “……”江黎败下阵来，没再?躲，“……理你。”

 第119页

    Alpha终于满意地?扬起了嘴角，顺势拢住少年微凉的五指。
    “崽崽？”
    “……嗯？”
    “没事，就叫叫你。”
    “……”
    而?不?远处，拿着阻隔剂的大?奔终于回过了神来。
    小?胖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权衡了整整三秒，果断转身回去了。
    他大?哥的室友肯定也有阻隔剂。
    这玩意儿怪贵的，就不?牺牲自己的了。
    ＊
    贺宅。
    盛夏接近尾声?，院里树上的蝉抓紧这阵残留的酷暑，拼命地?叫个不?停。
    贺夫人穿了身浅蓝色的居家服，外面套着件米白的围裙，在这一片嘈杂的虫鸣鸟啼间，拿着把大?剪子在修剪院里的木芙蓉。
    她悠哉悠哉地?哼着歌，似乎心情很好。
    然?而?这样的岁月静好很快就被破坏了。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附近，贺元阴沉着脸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走向?妻子：“……机票附带的家长确认书是你签的吗？”
    贺夫人被打断，不?满地?地?瞥了丈夫一眼，然?后视线转回了娇艳欲滴的木芙蓉上，温温柔柔地?道：“不?然?呢？还能是你签的？”
    贺元一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兔崽子自己伪造的。”
    贺夫人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截多余的枝芽：“昀昀不?会干那样的事情。”
    贺元冷哼一声?：“那可未必，小?兔崽子心黑着呢。”
    “昀昀不?到十八已经能搬出去养活自己了，这又要出国去比赛……”贺夫人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你呢？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不?等贺元回答，贺夫人自己凉凉地?答道：“忙着和妈吵架，然?后就被爸送出去了，因为?什么也不?会，只能无能狂怒。”
    贺元：“……”
    贺夫人也没继续扎丈夫的心，仔细轻柔地?剪下一朵白色的花，然?后递过去：“孩子大?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淡淡的花香稍稍疏解了点烦躁的情绪，贺元接过花，过去低头吻了吻妻子的发顶。
    然?后他忽地?想起什么，表情再?次晴转阴。
    “……小?兔崽子还敢给我?玩早恋！”
    贺夫人的注意力终于从木芙蓉挪到了丈夫身上：“是吗？说来听?听?？”
    “对方是……”
    有风吹过，沙沙声?盖住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作者有话要说：贺夫人：rwkk是哪个小可爱上了我儿子的套？[吃瓜.jpg]
    ————
    久等
    这几天眼睛不太舒服，今天终于发现原来是眼皮里长了个包QAQ
    或许等它消下去就可以稳定更新了（信我）（真诚脸）（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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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脾气
    “卧槽！是流星雨！”
    “哪儿呢哪儿呢？！”
    “就哪儿！看见没？”
    “卧槽！真?的！”
    ……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卧槽中，校霸逆着人流，淡定地拎着洗漱用品进?了澡房。
    “黎哥——！黎哥——！”大奔跑进?来时?他大哥正酷酷地叼着牙刷洗杯子，视线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流星雨诶！你快出来看看！许愿啦许愿啦！”
    闻言，江黎抬了一下眼皮：“……不去。”
    “啊？为什么啊？”小?胖子摸摸脑袋，可以许愿的说。
    ……他看过了。
    被?按在树上亲的时?候就看过了。
    于是他胡扯了个借口?：“……人太多，太吵。”
    啧，他大哥这?个脾气真?是……
    大奔也向来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那我先过去了啊！说是一会儿就没了……”
    江黎半弯腰，掬了捧水洗脸：“嗯。”
    大奔走了之后，少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胡思乱想。
    现在他算是开始和?贺昀谈恋爱了吧？
    谈恋爱……谈恋爱都需要?干什么啊？
    一起吃饭？写作业？上学？
    ……这?些好像都做过了……
    那……一起看星星许愿？
    可是好像已经错过星星了……
    还能一起干什么？
    就这?么瞎想着，他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拎着东西回了帐篷。
    熄灯的时?间刚过，贺昀还没回来。
    周围的帐篷陆陆续续都关了灯，不知名的虫鸣之间隐约夹杂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江黎收拾好东西，看着铺着的两床薄垫子犯了难。
    忍了半天，耳根还是难以抑制地开始升温。
    一、一起睡觉吗？
    明明早上还正常无?比的事情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暧昧缱绻。
    少年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缓缓伸手把两个垫子挪得近了些；而后好像又?觉得不太妥当，又?红着耳朵把垫子挪远了点。
    ……好像还是不妥。
    然而就在他还准备再挪一下垫子时?，余光忽地瞄见团极小?的黑影动?了一下。

 第120页

    ！
    江黎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直起腰往后退，接着头顶撞到了支架；在他吃痛的时?候，脚下又?被?什么绊了一跤，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后跌去。
    然后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贺昀眼疾手快，一把将摔出来的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江黎惊魂未定，还想拽着他往后躲，呼吸都有些急促：“……里面有、有蜘蛛……”
    少年眼里藏不住的惊惧不似作假，他是真?的害怕。
    酒色的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心疼，贺昀一手稳稳箍着他，一手安抚地顺了顺他脊背，轻声哄道：“没事了，崽崽……没事了……别?怕……”
    Alpha掌心偏暖，令人心安的温度隔着衣服传来，安抚着那突如其来的恐慌。
    紧绷的肩背随着低言轻语缓缓放松，少年急促的呼吸也逐渐放慢。
    “……我在呢……不用害怕了。”低声哄了好一阵子，贺昀才稍稍放开他，“我进?去看看？嗯？”
    江黎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贺昀没费什么力?气就处理掉了罪魁祸首——一只半个指腹大小?的黑蜘蛛。
    “好了，处理掉了。”拍拍手，Alpha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少年眼神垂了垂，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江黎还是有点抗拒，贺昀也没催他，而是陪着他坐在了帐篷门口?：“怎么了？”
    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也是夏天。有一次他从家里跑了出来，无?处可去，只好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小?孩在公园的小?树林里从下午呆到了晚上，又?饿又?困的，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就窝在椅子上眯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睁眼时?，小?孩只觉得脸上有点痒。
    他抬手一摸，抓下来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
    从此种下了对这?种生物根深蒂固的恐惧。
    少年纤长的睫羽抖了一下：“……没事。”
    贺昀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然后拢住他的五指，温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江黎偷偷咬了一下舌尖，“……我以前是不怕蜘蛛的。”
    顿了顿，像是怕贺昀不信，他又?轻声补了一句，“真?的不怕。”
    “嗯，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有一次它?……掉到了脸上，就……”
    江黎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听起来有点太矫情了。
    他本就不习惯把伤口?扒开给人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反而好像觉得更别?扭了。
    “这?样啊……”贺昀又?捏了捏他的手指，弯了弯浅色的眼睛，“那以后记得叫我，好不好？”
    江黎没有抬眼看他：“没事，不用麻烦，我以后……”
    以后尽量克服就好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崽崽，”贺昀打断他，拉了拉他的手，“抬头看看我。”
    江黎抬头。
    Alpha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揉了揉，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崽崽，我们在谈恋爱，我乐意被?你麻烦。”
    我们在谈恋爱。
    心头一颤，江黎脸上迅速泛起一层薄红，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哦。”
    少年红着耳朵应声的样子乖巧得不行，贺昀眸光暗了暗，低头啄了一下那通红的耳廓，在对方颈窝蹭了蹭：“以后叫我就行了，好不好？嗯？”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带起一阵细微的麻痒，心脏也砰砰直跳。江黎忍住想躲开的冲动?，轻轻回握了一下贺昀：“……嗯。”
    Alpha又?蹭了一下他的肩窝，然后在对方受不住之前抬了头，岔开了话题：“你看。”
    少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墨绿的树冠间，漆黑的天上挂着一轮月，周围稀稀疏疏地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
    细碎的光线转瞬即逝，要?不是仔细看，定会看漏了。
    江黎心念一动?。
    “许的什么愿？”片刻后，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贺昀问。
    江黎脸上倏地一热，他抿了抿唇，认真?道：“不能说。”
    “为什么？”
    “……告诉别?人就不灵了。”
    贺昀挑眉，而后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微沉的笑声贴着耳根传来，江黎莫名生出点恼意：“……别?笑。”
    “好好好，我不笑。”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贺昀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凑过去轻声在江黎耳边说，“可以告诉我的……”
    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耳廓：“……男朋友不算别?人。”
    江黎：“……”
    言谈举止过于亲密，少年终于还是受不住了，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困了”，妄图转移话题。
    贺昀也没再逼问，笑眯眯地答了句好，然后跟着他钻进?了帐篷里。
    两个本来有点距离的软垫最后还是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看着少年背对着自己却还是紧绷至极的肩膀，Alpha没再动?手动?脚，只是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安心睡吧，不碰你了。”
    绷着的肩膀动?了一下，才闷闷地传来一声：“嗯。”
    极暗的环境里，Alpha的视线流连在身边人的身上。

 第121页

    良久，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
    就在贺昀以为江黎睡着了的时?候，忽然瞥见对方的胳膊悄悄抬了一下。
    于是Alpha合了合眼，开始装睡。
    只见那颗毛茸茸的小?脑瓜动?了动?，接着整个人转了过来。
    少年动?作幅度很小?，悄悄地转过来之后，还特?意看了一眼，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
    ……然后他伸出手，偷偷地碰上了贺昀的指尖。
    不是紧握，也不是覆攥。
    只是轻轻地碰着。
    只是想确认身边的人一直在。
    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小?动?作让Alpha心里狠狠一疼，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江黎一惊，下意识地小?幅度地挣了一下。
    “……别?动?，就想抱抱你。”Alpha紧了紧胳膊，把人按在怀里不让动?，“睡吧。”
    毛茸茸的脑瓜又?颤了一下，少年犹豫了片刻，红着耳朵蹭了一下对方胸前的衣服。
    然后彻底放松下来。
    “哦……晚安。”
    “晚安。”
    一夜无?梦，一夜安眠。
    ＊
    七天的军训几乎是转眼就到了终点。
    这?是这?批孩子最后一次来这?个基地。中午收拾东西回学校时?，有的同学抱着教官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不想走。
    当然，也有一两个例外的。
    大奔在和?教官“深情道别?”之后，捧着刚刚发回来的手机，屁颠屁颠找到他大哥。
    “黎哥黎哥！”小?胖子确认了一下日期，“我们明天几点见面啊？”
    江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见面？”
    “去游乐园呀！”大奔摇头晃脑，“还是周老师给的票票，记得不？”
    小?胖子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那个成绩进?步奖。”
    江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见他表情有点迟疑，大奔挠了挠头：“……我说，黎哥……你不会连票放到哪里了都忘了吧？”
    江黎：“……”
    一时?之间……确实?没想起来放哪儿了……
    “在我这?儿。”贺昀拉上背包的拉链，撕开块奶糖递到江黎嘴边，“放心，没丢。”
    “什么没丢？”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林轩也转悠到了这?边，“什么好东西？”
    大奔跟他解释了一下。
    那边两个人叽叽喳喳开始议论游乐园，这?边Alpha略显不满地啧了一声。
    正收拾东西的江黎抬头：“怎么了？”
    “……想和?崽崽单独出去玩。”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贺昀勾了勾江黎的手指，“想和?崽崽约会。”
    “……”某崽眉心一跳，“你小?点声……”
    早恋被?抓好像是要?写检讨的。
    Alpha倒是配合地放轻了声音：“第一次，不想有电灯泡。”
    “……都说了别?这?么近，会被?……”
    贺昀朝他泛红的耳朵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笑意：“崽崽想想办法呗？”
    “……”
    江黎彻底没了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脾气就是一口气的事
    ————
    久等啦~谢谢评论区小天使的关心，眼皮好得差不多了！
    感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205 11:00:47~20210210 02:3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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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吃亏
    ……
    韩经理在清吧看见江黎的时候有点惊讶：“小江，一中这几天不?是军训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江黎套上工作服的马甲，然后压了压口罩，“晚上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少年的声音透过口罩有点沉，露在外面的眼角眉梢拉着一个不?近人情的浅浅弧度，语气不?算疏离，也没有多少亲近。
    韩喻看了一眼坐在角落卡座的某少爷，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经理，韩喻也没有多嘴问，叮嘱了两句就去吧台忙了。
    收拾桌子，整理杯具……
    今天周末，清吧的客人有点多，少年安静地忙碌着。口罩遮去了他大半的情绪，只?有在偶尔看向某个角落时，视线才会稍稍顿一顿。
    门口的风铃又轻轻响了一下。
    这次进来的是位女客人。
    客人身形高?挑，穿着一身红棕色的长裙，肩上围着条浅黄的披肩，脚踩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她脸上戴着副棕色的墨镜，小臂挎着个黑色的小背包，一头墨发在脑后整齐地盘着，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贺夫人动作优雅地摘了墨镜握在手里，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衣着整齐，站姿挺拔，白色的衬衫和深色的马甲在腰线处被拢起，更显得人瘦。
    而眉眼……
    眉尾收得干净利落，漆黑的瞳仁里带着疏离，但不?失礼貌，还隐隐透着股朝气蓬勃的劲儿。
    唔……这么盘靓条顺的Alpha昀昀是怎么拐到手的？
    “就我?自己。”收回视线，她温温柔柔地答道。
    “好?的，这边请。”

 第122页

    江黎并没有察觉什么，把贺夫人领到了吧台，将酒水单递给她。
    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过菜单，贺夫人抬眼，视线这次明目张胆地落在了江黎的脸上，“抱歉……我?第一次来，不?太?懂这些?，你能介绍一下吗？”
    小江同?学不?疑有他，一板一眼地照着酒水单开?始挨项介绍。
    少年清朗的声线很是悦耳，但贺夫人并没有仔细听他说?的内容，背诵全文?的痕迹略微明显，估计是经理提前给的稿子。
    是个不?沾酒的乖孩子。
    许是贺夫人的目光还是过于炽热，江黎只?觉得被她看得心里有点打?鼓，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边背稿子边想：眼前的客人……好?像有点眼熟。
    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
    “……店里一共有这么多种饮品，请问您……”
    贺夫人笑了笑：“给我?杯果?汁吧，那个黄桃的就行。”
    “好?的，您稍等。”
    冰橱里镇着韩经理刚刚榨好?的果?汁，却没了黄桃。
    前脚少年刚拐进后厨找水果?，后脚坐在角落里的某少爷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过来在贺夫人身边坐下：“妈。”
    贺夫人挑眉，母子俩戏谑的表情如出一撤：“放心，听说?新来的驻唱有把好?嗓子，我?就是来看看。”
    贺昀捏了捏眉心：“今天没有演出……爸跟你说?的？”
    贺夫人拢了拢披肩，不?急不?缓道：“嗯，你爸以为同?意?书是你自己签的，找我?确认时顺便?提了句你在谈恋爱……是真的么？”
    贺昀也没想隐瞒，大方地点头承认：“是我?追的他。”
    “什么时候的事?？”贺夫人顿了顿，“你说?要回家吃饭那次？”
    之前的某天，他下午发信息说?晚上回家吃饭，然后接了个电话就又走了。
    “不?是，还早一点。”
    贺夫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自己儿子，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嫌弃：“吃喝方面上点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跟人孩子谈恋爱还不?把人照顾好?了……”
    闻言，Alpha勾了勾嘴角：“是，让您费心了。”
    贺夫人又哼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爸还说?你们去找雅雅了？”
    “嗯。”
    想起丈夫的话，贺夫人姣好?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阴霾，又立刻恢复了风轻云淡：“……需要帮忙吗？”
    贺昀看了一眼吧台后面连着后厨的门，半晌，摇头：“他说?需要的话我?再告诉他。”
    “嗯……行吧。”贺夫人也跟着看了一眼那扇门，“找时间带他来家里玩儿吧。”
    “他愿意?的话。”
    “有空和你爸聊聊，两个Ａ谈恋爱也挺好?的，他就是太?死板。”
    贺昀一顿，随即忍着笑：“是，知道了。”
    贺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小皮包里拿了钱，压在了吧台上的玻璃杯下面，然后优雅地起身：“幸亏家里还有点现金……回去了，你林姨还等着我?打?牌呢。”
    江黎拿着切好?的黄桃出来时，贺夫人已经走了。
    收了吧台上压着的钱，他看了一眼垃圾桶，又看了一眼刚切的黄桃……
    小白碟与桌子接触时发出了一声轻响。
    贺昀抬眼：“给我?的？”
    少年倒是很诚实：“扔了有点可惜。”
    入口的果?肉偏软，虽然甜，但终归好?像缺了点什么。
    猩红的舌尖舔了下薄唇，Alpha示意?江黎凑近点……接着他抬手，理了理少年本来就很整齐的衣领。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勾着那白衬衫第一颗扣得好?好?的扣子，把人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
    江黎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弯腰，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贺昀怀里。
    心脏猛地一跳。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贺昀声线微沉，语气认真：“……还是你比较好?吃。”
    江黎：“……”
    白色的口罩藏住了少年通红的脸颊：“……现在是工作时间……现在不?要说?这些?……”
    贺昀挑眉，得寸进尺：“哦？下班就可以了吗？”
    江黎：“……”
    看着少年越来越红的耳尖，Alpha扬了扬唇角，刚想替容易害羞的小男友找个台阶下，却见对方短暂地拉下口罩，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道：“下班也不?行……”
    微凉的唇擦过耳廓，伴随着炽热的吐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回家才可以。”
    ＊
    今天周末，一大清早，游乐园里就聚了不?少游客。
    大奔觉得自己把林轩叫上一起来游乐园就是个错误。
    小胖子原本的目的是叫上一个人和自己一起，好?在合适的时间消失，争取不?做一颗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谁知道这货把玩的好?的几乎全叫来了？
    陈飞，秦妙妙，卫舒承，吕平，赵奇……还有个火箭班的Alpha，大奔和他不?熟，但听说?那人也是家里和贺林两家有生?意?来往，平时关?系也不?错。
    虽然贺主席什么也没说?，甚至还问了句‘还有人吗？’，但大奔莫名就觉得贺神看向林轩的眼神略显阴森，仿佛……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123页

    而他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心情好?像从早上就不?太?美丽。脸上没什么表情，卫衣的帽子也一直扣着，似乎光靠眼神就能把人冻个窟窿出来。
    嘶……不?妙啊不?妙！
    江黎确实心情不?太?好?，不?过不?是因为林轩，而是单纯被热的。
    夏天的尾巴还没走，穿卫衣戴帽子，在这个天气里实在是热得不?太?好?受。
    但不?捂严实又不?行。
    颈间的粉红印子过了一晚反而好?像更加显眼，全都用创可贴贴上又不?现实，只?能靠衣服遮一遮。
    ……草。
    热到怀疑人生?的少年恍惚间忍不?住想。
    好?歹也顶着个校霸的名头，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的？
    看着唇线越绷越紧的江黎，贺昀忍着笑，递了张纸巾过去：“擦擦汗？”
    江黎：“……”
    他看了一眼前面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其他人，没说?话，却接了纸巾。
    Alpha伸手拉了一下少年肩上的背包：“崽崽，还生?气呢？”
    “……”
    “别气了好?不?好?？嗯？崽崽？”
    “……没生?气。”
    贺昀听了，忽地凑到他面前：“那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俊气逼人的五官蓦地在眼前放大，很像昨晚的某些?画面。
    江黎步子一顿，耳根倏地就又红了：“……别……”
    “别什么？”酒色的眸里笑意?更甚，Alpha浅色的唇开?开?合合，低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别亲了？别咬了？还是别弄……”
    后面的话没说?完，江黎死死捂住了贺昀的嘴，又羞又恼地咬牙切齿道：“……闭嘴。”
    贺昀笑了，稍稍拉开?江黎的手，顺势轻轻地吻了一下对方的手心，接着捏了捏他的指尖：“这些?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江黎：“……”
    越是想尽力忽略，画面就越清晰。
    那时候玄关?的墙是冰凉的，吻却是滚烫的。满室醉人的酒香铺天盖地地袭来，直压得他晕头转向。
    Alpha按着他的腰，亲得又急又凶，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
    每每他想推开?他，他就故意?放出更多的信息素，极高?的匹配度几乎是立刻就勾得他神魂颠倒，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
    一次又一次，贺昀不?容拒绝地在他颈间留下淡红的印记。
    “……是你先撩我?的……”急促的喘息也是滚烫的，暗哑的声线更是带着不?可言说?的yu，“……不?要拒绝我?……”
    “要是觉得亏了……”
    记忆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叠，一片阴影挡在了眼前，江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储物柜了。
    柜门的另一边，林轩正招呼着大家存东西；而这边，Alpha修长的手指正点着自己的脖子，语气带笑：“……你也可以咬回来。”
    江黎差点就信了。
    把包扔进柜子里，忍了又忍，少年才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咬。”
    “为什么啊？”Alpha顿时有点失落。
    ……因为你不?要脸，所以……
    “……吃亏的还是我?。”
    贺昀没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贺狗：老婆真聪明！
    ————
    给审核大大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天天开心~ball ball您高抬贵手孩子只是写了个亲亲绝对没有脖子以下的事情早点休息哦~
    ————
    （2新年快乐！祝小天使们牛年大吉，一切顺利！
    谢谢支持，鞠躬
    （你看那三个排在一起的省略号，它本来是四个动词）
    第61章 舍不得
    游乐园里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小孩子嬉闹的欢笑传来，好不热闹。
    卖卡通头饰的移动小店前。
    “姐妹……你先别?回头啊……”
    “啊？怎么……”
    “嘘！小点声！你后面有个帅哥……”说着，那个女孩子解锁手机，借着同伴的掩护偷偷按了几下快门。
    “……好了好了。”偷拍成?功，女生忍不住又往那边看了几眼，脸红了红。“你快看一眼，真的好帅……”
    于是同伴假也借试头饰回了头。
    隔壁是卖吉拿条的移动小店，女生说的男生正拿着手机扫店主的二?维码付钱。
    那个男生高高大?大?，肩宽腿长。他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罕见的浅色。
    男生此时头上顶着朵小红花，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有一种别?样的萌感。
    同伴低头，假装看头饰：“……微信，你去还?是我去？”
    “你去你去……”
    然而还?不等?同伴过去，就见帅哥举着淋着巧克力酱的吉拿条走?向附近的其他几人。
    几人应该是熟人，其中有个男生背对着她们穿着黑色卫衣，扣着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见帅哥把零食递到了那个男生嘴边，后者偏过头来咬了一口，动作间露出了一小截肤色冷白的下巴。
    同伴的步子停在了原地：“……我说……人家?好像有对象了。”
    “啊？这样啊……”
    刚刚炸好的吉拿条有点烫嘴，江黎就只咬了一小口，然后含糊地说了一句：“好吃。”

 第124页

    贺昀看了一眼他光秃秃的帽檐：“怎么还?不戴上？”
    江黎装傻，帽兜下的耳根却开?始发烫：“戴什么？”
    贺昀又看了一眼正在争辩是先去坐过山车还?是先去坐摩天轮的林轩和秦妙妙，拨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小红花，语气?自然：“这个呀。”
    少年本能地捏了捏藏在卫衣口袋里的那对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你给我的又不是小红花！”
    Alpha无辜地眨眨眼：“猫猫的耳朵也很?可爱啊。”
    江黎：“……”
    这他妈是可爱不可爱的问题吗？
    “……不戴。”
    闻言，Alpha看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戴上给我看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
    贺昀哦了一声，垂下视线，头上顶着的小红花也随着他的动作看似沮丧地垂了垂：“好吧。”
    语气?之不舍，动作之气?馁，硬是让江黎心里生出了点愧意。
    瞥了一眼前面还?在争执的两?个人，少年咬了咬牙，妥协道?：“……就一下。”
    他低着头后退了小半步，一手把帽兜往后一掳，一手从兜里抽出那对黑色的猫耳，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推了两?次才在头上戴好。
    戴都戴了……
    江黎忍着耳根的热意，抬了抬头。
    黑色的支架消失在少年同样黑色的柔软发间，徒留那对外黑里粉的猫耳支棱着，仿佛他真的长出了一对不大?不小的兽耳。
    白净的脸上带着极淡的红，黑亮的瞳仁有些闪烁。
    又纯又欲。
    “……好、好看吗？”他小声问。
    轻轻的问话像是小猫咪柔柔软软的爪子，在Alpha心头狠狠一抓。
    浅色的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色：“好看……”
    然后贺昀把江黎头上的猫耳摘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对方略显凌乱的短发，把帽兜扣好，接着把自己头上的小红花给他换上：“……但是现在还?是戴这种吧。”
    江黎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朵随着弹簧一晃一晃的花花，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说这话时，Alpha把猫耳在自己头上戴好，语气?认真，“不能让别?人看到。”
    说着，他又伸手轻轻捏了捏少年泛红的耳垂，狭长的眸里是藏不住的占有欲：“不然我会吃醋。”
    江黎一怔，然后耳朵不受控制地红透了。
    ＊
    林轩和秦妙妙的争执最后以?秦妙妙大?获全胜而告终。
    林少爷输了辩论，却还?是有点不死心，讨价还?价道?：“那第二?个项目听我的呗？”
    早就听说这间游乐园的摩天轮上面俯瞰景观超赞，秦妙妙兴冲冲在前面带路：“第二?个玩什么？”
    林少爷的脑回路总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去鬼屋吧！”
    “？”秦妙妙步子一顿，“你刚才不还?闹着要去坐过山车？”
    “诶？”林轩自觉抓住了什么重点，得意洋洋地问，“秦妙妙，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谁怕了？去就去！”
    “好嘞！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大?伙作证啊……”
    而江黎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前面几人的吵吵嚷嚷上，咬着吉拿条，少年的视线穿梭在周围的人和物之间，像是在找什么。
    不知不觉，两?个人又和前面的同伴拉开?了点距离。
    “想什么呢？”
    江黎回神：“嗯……没什么。”
    这里和他记忆中小时候去过的游乐场差不多。
    那时候鹿鹿好像刚学会走?路，那次那个男人心情难得好，四个人就去了一次附近的游乐场。
    也是唯一一次。
    贺昀也没有追问，而是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天空。
    云卷云舒，今天的天气?很?好。
    在摩天轮这个项目排队的人并不多，几人几乎没怎等?就坐了上去。
    一个小车厢可以?坐四个人，他们一队十个人，于是甩在末尾的两?个人在另外两?个车厢起哄的目光中进了第三个小车厢。
    小车厢上升的速度并不快，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江黎开?口：“明天晚上的飞机……今天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吗？”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知道?。
    临近八月底，贺昀要去备战比赛的集训了。
    先去帝都集训，然后出国比赛……来来回回要走?一个月。
    “嗯。”
    “……需要帮忙吗？”
    贺昀点头：“要。”
    “哦。”
    又是一阵沉默。
    “明天早上的体检，我自己去就行……你多睡会儿?。”
    贺昀看着江黎头顶那朵一晃一晃的小红花，伸手拨了一下，悠悠地问：“崽崽，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少年别?开?脸，抿了抿唇。
    良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一点。”
    小车厢载着两?个人慢悠悠地经过顶端，开?始缓缓下降。
    “那我不去了？”
    江黎一愣，抬头：“那怎么行？！”
    话音未落，他就看清了那对酒色眸里的揶揄：“……你别?拿这种事情逗我……”
    Alpha轻笑一声，握上少年微凉的手：“嗯，是我错了，不逗你……明天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第125页

    江黎皱眉：“……可是……”
    “崽崽，”贺昀打断他，问，“你想去哪间大?学？”
    虽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江黎还?是下意识答道?：“……想去警校。”
    Alpha捏了捏他的手指：“只有帝都科大?和警校是挨着的，但是科大?计算机系去年只招了二?十个非附属高中的学生……”
    “……崽崽，我不想谈异地恋。”
    所以?他才要去参加竞赛，争个名?次。
    上大?学他们也要离得很?近很?近。
    江黎听明白后又是一愣，半晌，他才问道?：“……你不是想出国……吗？”
    贺昀挑眉：“你听谁说的？”
    少年懵懵的表情呆得可爱：“……林轩。”
    “哦，他的消息错了，那是我说来气?我爸的。”贺昀低头亲了亲对方的指尖，“科大?也是顶尖的学校了。”
    “……哦，”江黎还?是有点懵，“那……那万一我考不上警校……怎么办？”
    毕竟现在离录取线还?差几十分。
    小车厢经过底部，开?始转第二?圈。
    “唔……崽崽，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Alpha抬手捏了捏少年的脸，“也对你男朋友太没信心了。”
    “……”
    “所以?体检还?是让我陪你去吧，嗯？不然我也不放心。”
    那朵小红花晃了晃，然后随着少年的动作低了下去：“嗯……好。”
    贺昀扬了扬嘴角，又捏了捏对方的脸：“小黑的疫苗也打完了，明天也能顺路从宠物医院接它回来。”
    “哦。”
    “鹿鹿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下午的火车。”
    两?个人开?始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车厢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秦妙妙说的攻略没错，当小车厢到达顶端，可以?看到游乐场后方郁郁葱葱的树林，还?能看见远处耸立的高楼大?厦。
    上午的阳光灿烂却不刺眼，穿过车厢上透明的玻璃，在浅黄色的座位上晕开?一个个光圈。
    江黎侧头看了看，下面是来来往往的游客小人，上面是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
    而对面的人在他开?口前就已经把他规划到了未来里。
    “……贺昀？”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道?。
    “嗯？”
    犹豫了一下，少年清朗的嗓音在不大?的小车厢内响起：
    “……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阳光悄无声息地从侧面洒了进来，将两?个人拢在柔和的光线里。
    “……”
    Alpha一怔，呼吸都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崽崽……怎么忽然……”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纤长的睫羽颤了一下，阳光将少年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所以?跟你……跟你说一下……”
    “……我也很?喜欢你。”
    停了一下，像是怕自己表达不清楚，他又补充了一句。
    “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很?早以?前就这样了。
    很?早以?前，在我还?深陷泥泞的时候就这样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Ｏ直球，最为致命√
    ————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211 22:41:41~20210214 21:4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鬼屋（1）
    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江黎背抵坚硬的椅背，手里紧紧攥着贺昀肩上的布料。
    他?半仰着头，黑亮的眸子轻眯，脸红得厉害。
    心脏砰砰地跳着，又急又快。
    相贴的唇是烫的，呼吸也是烫的。
    就算不是第一次接吻，他?还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Alpha几乎整个压在了他?身上，略显窄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影子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炽烈霸道的金朗姆里混进了点不易察觉的甜。
    不够。
    贺昀稍稍抬着江黎的下巴，贪婪又用力地攫取着他?的气息。
    还是不够。
    浅色的瞳眸里流转着骇人的暗流，极端的占有欲与狂热的爱意交织，形成了晦暗不明?的光。
    小车厢经过顶点，让后开始缓缓下降。
    余光里是湛蓝的天，白?净的云；阳光被车门切成了条状，无声无息地捕捉着空气里上下飞舞的小小尘埃。
    像是不满他?的分心，贺昀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稍稍向后退了一点，酒色的眸子里堪堪压着铺天盖地的情绪，微沉的声线带着些许暗哑，独占欲抵达巅峰：“崽崽，看着我。”
    纤长的睫羽抖了抖，少年抬起了视线。
    贺昀一手抚在江黎颈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的喉结，慢条斯理地轻声道：“再说一遍。”
    江黎极快的抿了一下被吻得粉红的唇，看着贺昀的眼睛，小声重复了一次：“我喜欢你。”
    贺昀低头又亲了他?一下，然后道：“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亲一下：“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少年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真的。”

 第126页

    贺昀低笑了一声，又亲了江黎一下，然后拽着他?一起重心往后移了移；江黎随着他?的动作向前，但?小车厢里的空间?到底有限，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跨坐在了对方?的腿上。
    贺昀总有办法让他?生出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别……”江黎红着耳朵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还在外面?……”
    贺昀一手稳稳按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消失在柔软的发间?，温柔地迫使?他?低头，继续刚刚中断的交缠。
    吮.舔.咬.舐。
    信息素无声无息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跳跃，温热的舌尖细细地勾画着唇的轮廓，带着些许试探，又好?似充满邀请般的引.诱。
    少年有些发晕，不自觉地勾上了对方?的脖颈。
    “信你……”唇齿厮磨的拥吻间?，Alpha低声道，“……但?就是想多听几次。”
    气息缭乱，眼尾也带上了点淡淡的红，少年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哦了一声。
    像是像是收起了爪子的温顺小猫咪，毫不费力地就把Alpha撩拨得几乎按捺不住。
    可那不经意间?从眼神里流露出的依赖，又轻而易举地让他?克制住那些处于失控边缘的疯狂。
    伸手把人按进怀里，贺昀在江黎的锁骨处狠狠地嗅了一口淡淡的甜味，然后用力蹭了蹭他?的领口：“……想回?家。”
    江黎被他?蹭得有点痒，但?也没躲：“……就这么走的话……不太好?吧？”
    Alpha有些吃味地抬头，眸底掠过一丝嫉恨，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怀里人的后颈：“……有什?么不好?？”
    他?还想和谁一起玩？
    江黎被捏得心尖跟着发麻，老老实实地低声道：“……来都来了，想和你多转转再走。”
    于是不满的情绪瞬间?就被安抚了。
    小车厢马上就要到底端了，贺昀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江黎的嘴角，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
    抬手把对方?的帽兜戴好?，Alpha拨了拨少年额前的碎发。笑了笑：“唔……那听你的。”
    小车厢稳稳停在了最底端。
    工作人员帮他?们拉开了门栓，两人一前一后下来，跟着其他?小伙伴走向下一个项目。
    林轩吵着要去的鬼屋离摩天轮并不远，上午会光临这里的游客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个废弃医院主题的鬼屋，进去之前，工作人员先是尽职尽责地说明?了背景故事：
    十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个精神病院。因为黑心大夫和护士没有医德，这样那样害死了许许多多的病人。久而久之，这些病人的冤魂便留在了这间?医院里，誓要向害死他?们的那些人索命。
    故事有点老套，场景也是，唯一的亮点或许是其中的一个互动环节。
    说是有个道士曾经在这里下了道咒，但?咒语被鬼魂们拆开了，只要找齐咒语的提示，就能封印鬼魂，在出口处获得神秘奖品。
    一开始那个工作人员小姐姐还不肯提前透露奖品是什?么，林轩好?说歹说，磨了人家半天才打听来是副牌子小有名气的耳机。
    留意到有人的眼睛亮了亮，贺昀问：“想要？”
    帽兜下的小脑瓜点了点：“嗯。”
    为了营造恐怖气氛，他?们这群人还被分成了三?组进去。
    卫舒承和两个人分到了一组，小Beta在门口拍着胸口对江黎和贺昀保证，自己绝对不害怕这些东西，绝不会拖两个大佬的后腿。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平时寡言高冷的贺神拉着校霸卫衣上的绳子，边晃边说：“可是我好?怕这种东西。”
    卫舒承觉得自己可能是军训给训傻了。
    不然怎么从贺神的语气里听出了撒娇的意味了？？？
    “……没什?么好?怕的，要么是道具，要么是人装的。”
    “是吗？可是我就是害怕怎么办……”
    “……”校霸低头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认真道，“……那你闭上眼，我带你过去就好?了。”
    卫舒承：……或许我真的被军训训傻了。
    霸霸今天好?……好?温柔……
    就、就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前面?两组人不一会儿就都进去了，三?个人在医院的入口等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模糊不清的尖叫，倒是真的渲染了点吓人的氛围。
    又过了大概四五分钟，门口的小姐姐拉开了闩门，示意三?个人可以进去了。
    进去之前，贺昀停了一下，好?像问了工作人员个问题。
    他?们的声音太小，没人听清Alpha到底问了什?么。
    从门诊部?的大门走进去，光线逐渐暗了下来。
    四周很安静，却?也不安静。
    偶尔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一两声滴答滴答的响声，似乎还能听见谁在呜咽，可一旦停下来仔细去听，又仿佛一切只是他?们的幻觉，什?么声音也没有。
    卫舒承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身体?很诚实地又往淡定向里走的霸霸身后躲了躲。
    嘤，江黎是没看清着地上的血吗？是没看到那个门上的手印吗？是没看到旁边病房里闪过的影子吗？
    江黎当然都看到了。
    只是带人过去的海口已经夸下来了，现在衣角正被人轻轻拉着，就算心里打鼓，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127页

    都是假的，没啥好?怕的。
    校霸给自己洗脑。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地上的是红颜料，门上的也是红颜料，病房里的是勤勤恳恳的工作人员。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没什?么好?怕……
    给自己壮胆的想法还没想完，不知哪里突然传出极大的一声巨响。
    “咚！”
    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似乎就是前面?那个拐角后传来的。
    “……江……江黎啊……”卫舒承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又往霸霸身后凑了两步，想探头看却?不敢，“……那……那是什?么啊？”
    江黎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倒是很快分辨出了那是什?么声音：“……有什?么东西撞在什?么柜子上了。”
    衣角被扯得力度大了点，贺昀忽地凑到了他?耳边，极轻极轻地说道：“会不会是个鬼？”
    江黎：“有可能。”
    “那我们要注意一下它身上的数字，”Alpha继续用气音轻轻说道，“出去时用九宫格输入法解一下就知道咒语是什?么了。”
    江黎：“……”
    江黎：“？？？”
    江黎：“你刚问的？”
    “嗯，”贺昀好?像在笑，“阿姨人很好?，还说一共只有十八个数字。”
    ……他?们要扒拉十八只鬼魂身上的数字吗？
    江黎忽然觉得那副耳机的吸引力直线下降。
    卫舒承完全?没听清两个人小声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被身后一晃而过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他?颤颤巍巍地回?头。
    片刻后：“……啊啊啊——！后面?也有鬼啊——！”
    三?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那人的衣服上满是在暗淡环境看不清的污渍，手上拖着个长长的输液架，正不紧不慢地朝三?个人走过来。
    输液架的轮子在地面?划过的时候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噪音。
    有点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抓挠。
    卫舒承吓得不轻，嗷嗷叫着就要往前跑。
    江黎倒忽然镇定了下来。
    左右这位工作人员同志不会真的拎起输液架揍他?们吧？
    那不就好?办了。
    于是他?一把拉住正要往前蹿的卫舒承，同时握了握捏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过去看看。”
    “江黎！江黎！霸、霸霸！爸爸！我不要……你别拉我领子啊！我害怕呜呜呜！”
    然而霸霸不为所动，一手拉一个，一手拽一个，拖家带口朝着鬼大夫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卫同学：QAQ霸霸求放过！[孩怕.jpg][叫爸爸.jpg]
    ————
    久等啦~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214 21:44:42~20210218 00:2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鬼屋（2）
    尽职尽责的鬼大夫可能?也没见过这样?主动往自己?身边凑的组合。
    虽然其中一个人看起?来是被迫的，但拽着他的少年?手?很稳，以至于?他不得不跟着其他两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当然，作为一只爱岗敬业的鬼，这位大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剧本呜啊呜啊地低吼着，继续拖着那根输液架一步一步向前?挪。
    “……数字是吧？”只听拽着人的那个少年?低声问道。
    “嗯。”他身后的另一个男生应道。
    问话的少年?绕着鬼大夫走?了一圈：“……没有啊……”
    “再找找，不急。”
    “……会不会在他口袋里？”
    “有可能?。”
    于?是江黎松开?了卫舒承。
    鬼大夫：……
    你?俩搁这玩儿寻宝游戏呢？
    还要翻我口袋？
    能?不能?给鬼点面子！
    见那个少年?真的松开?了拽着同伴的手?，要开?始翻自己?的口袋，鬼大夫不得不向前?迈了一大步，露出了脚上穿的那双鞋.7。
    两只白色的帆布鞋上都用红色的墨写着7。
    “看到?了，是七，卫舒承，你?记一下……卫舒承？”
    江黎回头，却发现卫舒承已经缩到?走?廊另一边了：“……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卫舒承：……霸霸您是没看到?那医生身上的血迹吗？
    卫舒承：“……我替你?们探探路。”
    江黎：“……那边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卫舒承：“……”
    鬼大夫实在没忍住，小小地笑了一声。
    卫舒承：“……”
    第一个数字找到?了，三个人没有多做停留，开?始向医院里面走?。
    时不时从前?面传来一两声尖锐的大笑，亦有不少被拖拽的声音自两侧关着的房门响起?。
    好?在进来之前?，门口的提示牌上写着路线只是走?廊而已，不需要他们一个一个病房的检查。
    有些房门上的窗户是没有玻璃的，一只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伴随着渗人的低吼声，倒是一点也没影响到?江黎扒拉他们的袖子找数字。
    卫舒承这会儿也不要面子了，两只手?遮着视线，只留最下面一条细细的缝，紧紧地盯着校霸的脚后跟，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自己?落了队。

 第128页

    江黎倒觉得还好?，一旦适应了这里的奇怪打光，还算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就是偶尔会被安放在脚下的喷气机吓一跳，还要注意避开?从天花板垂下来的丝带。
    “……小心，这里有台阶。”没有回头，他抬了抬握着贺昀的那只手?，示意对方小心点。
    其实从头到?尾到?没闭眼?的贺某人看了看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扬了扬唇角：“好?。”
    “……拐弯了。”
    “好?。”
    “……抬脚，地上有根电线。”
    “好?。”
    卫舒承一边跟在校霸身后一边在心里感叹果然传闻不可信。
    都说校霸不好?相处，这不挺好?的？
    还提示脚下有障碍。
    这么想着，卫舒承也看到?了那根电线。
    确实容易绊倒人，这个设计不太好?。跨过去的同时，卫同学?这么想着，然后因为动作的原因稍稍抬了抬视线
    应该贴个胶带什么的……
    应该贴个胶带……
    应该……
    他看到?了前?面紧紧交握的两只手?。
    ！
    ！！
    ！！！
    于?是卫同学?后面那只脚还是被绊了个趔趄。
    听见动静，校霸回头瞥了一眼?，然后转回去看了看前?面两条岔路，问身边的人：“左边还是右边？”
    贺昀看了看旁边墙上锈迹斑斑的平面图，道：“都一样?，绕过前?面还是同一条走?廊。”
    “哦，那走?这边？”
    “行。”
    完全没有要等卫同学?的意思。
    卫舒承：……
    行、行吧。
    他跟上去的同时忍不住又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看前?面两个人牵着的手?。
    好?家伙！
    群里搞到?真的了！
    要不是手?机被收了，他就立刻去群里喊这个消息了！
    走?在前?面的江黎对卫同学?丰富多彩的内心戏毫无察觉，边接着向前?摸索边轻声重复着已经找到?的几个数字。
    “……江黎？”
    “嗯？”
    Alpha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极轻极轻：“……你?说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什么？”又是一只从门里伸出来的手?，江黎正拉着那位工作人员的袖子看。
    “发现我们在谈恋爱。”
    江黎动作一顿，视线抬了一下：“……”
    然后继续低头看那截破破烂烂的袖子：“……发现就发现吧。”
    就贺昀那个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样?子，估计是瞒不住的。
    大不了写检讨。
    他又不是没写过，这个就无所谓了。
    Alpha继续轻轻问：“你?是不是不想公开?？”
    “……”江黎反复看了三次，这个人袖子上啥也没有，就拉着人继续往前?走?，“……没有不想。”
    “那就是你?也想公开?？”
    “……”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愈发阴暗的环境里，少年?耳根又开?始发烫，“……我说是。”
    贺昀捏了捏他的手?，故意再问：“为什么鸭？”
    “……”
    贺昀晃了晃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嗯？”
    江黎镇定地拐了个弯：“不为什么。”
    前?面响起?一阵古怪的嘶吼，同时Alpha偷偷勾了勾他的手?心，声音几不可闻：“崽崽告诉我吧，好?不好?？”
    校霸抿了抿唇，探头看了看拐角另一侧越来越黑的走?廊，硬邦邦地答道：“……喜欢你?的又不止我一个……”
    贺昀挑眉。
    江黎回头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环境里，眸中的凶狠一闪而过：“……可是打人是不对的。”
    所以公开?了也好?，省得那些班花校花有事没事都来找贺昀。
    他想想就烦得很。
    闻言，Alpha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亲上去。
    无声地吸了口气，他抬手?轻轻盖住了江黎的眼?睛：“……后面我带你?过去吧。”
    “？”江黎本能?地眨了一下眼?，“……你?不是害怕么？”
    少年?的睫毛扫在手?心时有点痒，贺昀理直气壮地揽着人往前?走?：“现在不怕了。”
    江黎：“……”
    就这么毫无存在感地被落在后面的卫舒承：“……”
    因为周围的噪音越来越大，他倒是没听清两个人在前?面小声说了什么。
    但你?们突然加速是几个意思！
    嘤！他不要被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黎下意识想拉开?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却被半路拦了下来。贺昀温温柔柔地拢住他的指尖，顺势把人圈进怀里：“信我，带你?过去。”
    “……我又不害怕。”
    “嗯，崽崽最勇敢……”Alpha借着黑暗侧头亲了一下怀里人的耳尖，不着痕迹地带着他避开?了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假蜘蛛，“就当给男朋友一点表现的机会，嗯？”
    少年?没吭声。
    然后轻轻反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里多了一丝清清淡淡的酒香，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温和地将他裹了起?来。
    本来有些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有稳稳圈着他的那只手?示意前?进的方向。

 第129页

    前?半段路找到?了十二个数字，贺昀其实已经推出了剩下的几个数字，猜出了那句咒语。
    是句古诗。
    鬼屋里吓人的方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要么是脚下的喷气机，要么是突然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东西，要么就是两边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嗷呜嗷呜地扯着嗓子吼。
    就这样?，Alpha带着人，四?平八稳地摸到?了出口附近。
    ＊
    与此同时，已经出去了的林轩和秦妙妙正抓耳挠腮地在柜台那里对数字。
    林轩拿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试：“第五个明明是六！”
    秦妙妙不信：“不对！是九！”
    “九组不上！”
    “那肯定是你?前?面看漏了！”
    “诶你?这个……”
    柜台的工作人员小姐姐满头黑线：“……两位同学?，只能?试一次哦。”
    大奔全程是被陈飞架出来的，这会儿刚从惊吓中缓过来：“……我说，要不算了……”
    十八个数字，他们缺了六个，一次蒙对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
    林轩啧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柜台后面的耳机：“……还挺想要的。”
    “算了吧，林轩，”一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火箭班的Alpha开?口，语气有点懒洋洋，“实在想要过两天爸爸买给你?。”
    “滚，”林轩白了他一眼?，“我才是你?爹。”
    唐孟博并?没有和林轩争到?底谁是爹的兴趣，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冰淇淋店，道：“想吃沙冰。”
    吕平：“那……去对面吃吧？”
    赵奇：“那主席他们仨怎么办？”
    吕平：“发个短信不就好?了。”
    几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冰淇淋店吸引了，大奔给他大哥发了条信息，然后几人就坐进了对面的冰淇淋店。
    “……你?说他们仨怎么还不出来？”点完沙冰，陈飞在秦妙妙身边坐下，小声问道。
    “唔……也没多长时间吧？”秦妙妙看了一眼?时间，“他们本来就比我们进去的晚。”
    话音落地，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然后同时开?口，默契地放低了声音：
    “你?说卫舒承会不会吃到?第一手?糖？”
    “你?说卫舒承会不会吃到?第一手?糖？”
    “吃什么？”一旁刚刚坐下的大奔没听清俩人说了什么，“哦对了，贺神他们出来了，正在兑奖品……”
    “嗯？”旁边的吕平放下了手?里的小勺子，“他们猜出来了？”
    “啊对……”大奔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然后抬头，透过店里的玻璃墙看向对面，“黎哥说他们马上过……”
    然后他卡壳了。
    其他几人不明所以，下意识顺着小胖子的视线看过去。
    灿烂的阳光下，衣服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牵着手?，般配好?看得像幅画。
    大奔他们坐的这一桌忽然就安静了。
    ＊
    诡异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三个人走?进来坐下。
    还是秦妙妙最先反应过来：“那个……听说主席你?们猜出来了？”
    贺主席笑眯眯地点头：“对呀。”
    林轩也回过神来：“啊？怎么找全的？”
    贺主席依旧笑眯眯：“这个嘛……主要靠我男朋友胆子大。”
    林轩：“……”
    其他人：“……”
    胆子大的男朋友：“……”
    ……倒是没想到?公开?来的这么快。
    突然被cue，江黎不好?拆台，只能?在桌下踩了贺昀一脚。
    然后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副主席：！！！！！我们搞到真的了！！！！！
    ————
    久等啦~
    谢谢支持，鞠躬
    第64章 太小
    校霸认爱时眼角眉梢一如既往的冷，要不是耳尖上那一点点可疑的淡红，估计说他是在表示要跟校草打一架都有人信。
    ……又酷又拽。
    大奔面上波澜不惊，在心?里偷偷替他黎哥高兴了一下。
    诶嘿，他大哥终于抱得美人归，真好?。
    秦妙妙则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里一瞬间爆发狂喜。她看了一眼陈飞，从后?者脸上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撤的表情?，声音都不自觉大了点，激动道：“真的吗？！”
    “嗯？？？”倒是林轩的震惊溢于言表，“你俩啥时候鬼混到一起的？！？！”
    贺昀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道：“在你高歌正义?之道的时候。”
    某一瞬间，校霸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好?像再次看见了林轩一边对着麦克风吼‘正道的光’一边扭屁股的画面了呢？
    出?现幻觉的不止江黎一个。
    桌上静了几秒，然后?猛地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陈飞乐得差点从凳子上撅下去，“要不是军训不让带手机，你绝对能在论坛首页挂几天哈哈哈——”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孟博闻言，默默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我偷偷带了手机，我录下来了。”
    林轩：“……”
    林轩：“姓唐的！你这?就过分了啊！”
    秦妙妙笑得直拍桌子：“诶唐孟德快发到群里来……这?么好?的东西不分享可惜了……”

 第130页

    厚脸皮如林少爷，这?会儿也不自觉地脸红到了耳根：“你你你你们！”
    桌上热闹的话?题越跑越偏，逐渐向揭林轩的老底发展。
    一群人笑着闹着，吵吵嚷嚷地诠释了这?个年纪的美好?。
    江黎低头喝了一大口奶昔。
    唔，挺好?的。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过山车，激流勇进，旋转木马，海盗船，跳楼机……
    一整个白?天就在一群人的嘻嘻哈哈中度过，日?暮西坠，暖橘的光给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层温柔。
    游乐园晚上有新推出?的晚间活动，好?像也是个寻宝主题的活动。大奔和?林轩他们还?挺期待这?个活动的，只可惜贺昀第二天还?要赶飞机，所?以江黎陪着他，顶着众人揶揄的目光先回了家。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家里静悄悄的，小黑在两个人去军训前被送到了宠物医院暂住，顺便打疫苗，明天才会把它接回来。
    “……饿不饿？”
    两个人还?没吃饭，换了身衣服，江黎按开厨房的灯，拉开厨柜看了看。
    “有一点。”
    “想吃点什么？”
    贺昀靠在冰箱旁想了想：“……鸡蛋面。”
    江黎哦了一声，从柜子里拿了袋挂面。
    少年处理食材的动作很熟练，行?云流水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养眼。
    Alpha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拉开冰箱，拿了两颗鸡蛋递过去。
    一时间，不大的厨房里只剩下锅碗瓢盆轻轻的撞击声。
    然后?贺昀看似不经意地问：“崽崽，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江黎往锅里放了点盐：“之前在饭馆打过下手。”
    都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小半年下来，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厨房里的灯是浅黄色的，灶上的锅正冒着袅袅的热气。灶前背对他的人穿了件白?T，因为低头看锅的原因，Alpha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暴露在空气里的那截后?颈上。
    一片平滑，肤色冷白?，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哪里究竟藏着多少甜。
    顿了顿，贺昀伸手揽住了江黎的腰，低头在对方颈窝嗅了嗅：“……等我回来教教我吧，以后?我来。”
    发梢蹭过耳廓，江黎痒得躲了一下：“……行?啊。”
    少年的腰偏细，触手一片骨感，让人忍不住想搂紧点。
    于是Alpha就这?么做了。
    “……别?闹，要开锅了。”
    “崽崽……”贺昀贴着他的耳朵轻轻道，“……我要走一个月呢……”
    “……我知道。”
    “会不会想我？”
    “……”
    Alpha又轻轻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嗯？会不会想我？”
    江黎败下阵来：“……会。”
    贺昀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啄了一下那通红的耳尖，低声又说了句什么。
    锅里香浓的面汤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轻微的响动盖过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
    翌日?，宠物医院。
    “手续都办好?了，”小护士把小黑从围栏里抱了出?来，交给江黎，“它很乖，不吵也不闹，也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后?一周不要洗澡，不要给它换环境，多陪陪它。”
    像是要印证护士的话?，小黑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哼，懒洋洋地用小脑瓜顶了顶江黎的手心?，然后?乖乖地窝在少年怀里不再乱动。
    小护士笑了笑：“接下来它如果出?现低烧、嗜睡、打喷嚏、食欲降低等症状，要记得带它来复查哦。”
    小黑又小声咕噜了一声，往抱着它的人怀里挤了挤。
    江黎挨项认真记了下来。
    小护士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心?地回去照顾其他宠物。
    早上去医院体检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贺昀早上陪他去了医院之后?回贺宅拿证件，估计这?会儿刚到。
    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
    小黑似是感应到了少年的情?绪，它抬头，两只小爪子撑起前半身，亲昵地蹭了蹭江黎的下巴。
    ……姥姥说给人送行?一般都吃什么来着？
    ——
    贺昀刚拿钥匙开了门，迎接他的就是小黑热情?的蹭裤腿招待。
    “……你回来啦？”Alpha蹲下身，摸了摸小黑毛茸茸的脑袋。
    “喵——！”
    食盆空了，小猫咪黄澄澄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猫粮的渴望。
    喵！快给我倒点猫粮！
    贺昀抬眼看了看厨房：“你小爸呢？”
    “喵——！”
    它听不懂，它有点饿了！
    “在厨房啊……”贺昀又轻轻挠了挠小黑的下巴，“爸爸有事，要离开一个月……”
    “喵——！”
    它真的听不懂！
    “……这?一个月好?好?听你小爸的话?，要是不乖……”Alpha蹲在地上，义?正辞严地警告着小猫咪，“……以后?就不给你买玩具了。”
    “喵——！”
    爸爸，猫粮，饿饿！
    听见小黑的积极回应，贺昀这?才满意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干什么呢？”
    “煮饺子，马上好?。”江黎拿着漏勺在锅里搅动着，“……行?李收拾好?了？”

 第131页

    “还?差一样没装。”
    “……那赶紧去装。”
    “装不下。”
    “……装不下？”
    他还?有什么大件没带吗？
    “太小，”只听身后?的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行?李箱太小，装不下你。”
    江黎：“……”
    江黎：“……偷渡犯法。”
    Alpha笑出?了声。
    笑罢，他才问：“怎么忽然煮饺子？”
    “送行?要吃饺子，”顿了顿，少年加道，“我姥姥说的。”
    锅里的饺子随着沸腾的汤不住地翻滚，薄薄的面皮逐渐变得半透明。
    关火，捞饺子，装盘。
    “……尝尝。”
    Alpha听话?地咬住了被投喂的饺子，眯了眯浅色的眸子：“……好?吃。”
    一直围着两个人脚边打转的小黑又叫了一声。
    “喵——！”
    我也想吃！
    江黎把盛着饺子的盘子递给贺昀，弯腰把小黑抱了起来，顺手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小鱼干，“给。”
    “喵呜……”
    呜呜呜，还?是小爸对它好?！
    小黑不闹腾了，江黎虎撸了一下它的后?背，抬眼问：“什么时候走？”
    贺昀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飞机是晚上十?点半的，但他需要提前一个小时过去集合。
    少年哦了一声，拍了拍衣服上的面粉：“……那我去换衣服送你。”
    ＊
    机场，八点。
    随队的王教练推了一下堪比啤酒瓶底的眼睛，又看了一遍队员名单。
    这?趟他要带两个正式队员从裕德市出?发，前往首都进行?最后?的封闭训练。
    IOI，国际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每个国家可以派一支四人小队参赛。
    唔……这?个裕德市卧虎藏龙嘛，全国近万名高材生报名参加筛选，两个都是裕德市的孩子。
    其中那个女Omega同学已经到了——
    唐孟茹理了理出?门前刚卷的刘海，两条腿优雅地交叠着，腿上放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往年IOI的精选题目。
    ……马上就到出?发的时间了，昀哥哥一向准时，今天怎么还?不来？
    看着身边双胞妹妹刻意凹造型的样子，唐孟博扶了扶额角。
    无语子，就是无语子。
    “……贺狗已经有早恋对象了，”在唐孟茹第四次调整平板角度后?，唐孟博终于开口，“老妹，没骗你。”
    “……哥，类似的话?你已经说了三年了。”唐孟茹白?了双胞哥哥一眼。唐孟博：“……”
    就在唐孟博思考怎么才能让妹妹相信自己的话?时，高大的Alpha终于走了过来。
    唐孟茹余光留意到向这?边走的人，心?里一喜，连忙装出?正在认真看题的样子。
    心?心?念念的人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王教练面前：“……王教练好?，值机排队耽误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时间正好?……一中的贺昀同学对吧？我介绍一下，跟你一起去帝都的是七中的……”
    “不用介绍啦王老师，”女孩扬起一个角度完美的笑，抬起头来，“我和?昀……”
    哥哥认识几个字她没能说出?来。
    心?心?念念的昀哥哥不是自己来的，他正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
    那个男生几乎和?昀哥哥一样高，偏瘦，眉眼凌厉，浑身上下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而此时因为她说话?了，他也看了过来。
    黑沉的眸和?她对视，唐孟茹背后?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霸霸只是长得凶，没有欺负小妹妹的意思）
    ————
    终于考完试了！我回来啦！
    谢谢等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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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等我回来
    江黎只?是看了一眼唐孟茹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开始思考……贺昀东西都带齐了吗？
    Alpha正跟教练核对信息，少年却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把?驱蚊喷雾装好。
    网上说东南亚气候潮热，蚊虫奇多，还要注意防晒……
    ……一整个月呢。
    到底带了没有……
    “……想什?么呢？”和王教练核对完身份信息，贺昀一回头就看见江黎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驱蚊喷雾带了吗？”
    “带了。”
    “数据线呢？充电宝？耳塞？”
    “带了。”
    “阻隔剂呢？”
    贺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按了按江黎紧皱的眉头，温声道：“都带了，放心?吧。”
    “……那护照和登机牌……”
    贺昀晃了晃手里的证件：“都在。”
    江黎抿了一下唇，视线垂了垂：“……哦，那就好。”
    Alpha捏了捏他的手，拉着他往一旁的角落去了去。高?高?大大的盆栽绿植遮住了来往旅客好奇的视线，也?挡住了部分将大厅照得恍若白昼的光。

 第132页

    “还想问什?么？”
    “……没了。”
    贺昀挑眉：“真没了？”
    “……”江黎极快地咬了一下舌尖，然?后低声问，“……她?是谁？”
    Alpha轻笑，抬手捏住了少年的脸颊：“吃醋了？”
    “……”
    “嗯？是不是吃醋了？”
    被捏着脸，江黎不得不抬头看着贺昀：“……我没有。”
    贺昀继续揉着他的脸：“真的？”
    沉默了几秒，江黎抓住在脸上作乱的那两只?手，声音有点闷：“……没有就是没有。”
    贺昀又笑了一声，反握住对方微凉的指尖，拉到唇边亲了一下：“唐家的房子在林家隔壁，一条街上的邻居，仅此而已。”
    “……哦。”
    浅色的眸弯了又弯：“还是不高?兴？”
    江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像是嗓子里塞了一大团棉花，有点难受，又有点喘不过?气来。
    “……没有不高?兴。”他别开脸。
    应该就是被临时标记过?后的正常反应。
    他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依赖，而他现在要离开一阵子。
    应该就是这样，所以难受是正常的。
    贺昀轻轻叹了口气：“江黎，看看我。”
    江黎抬眼。
    “每天晚上都给你?打视频电话?好不好？”顿了顿，Alpha接着说，“前天给你?补了标记，这一个月应该都没事。万一……记得随身带抑制剂，我的房间没有锁，需要的话?也?可以过?去睡。”
    好看的粉色一点一点爬上了少年的耳廓：“……哦。”
    “还是难受的话?也?可以穿我的校服去学校。知道校服在哪儿放着么？”
    “……在、在哪儿？”
    “衣柜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拉开就是。”
    粉色开始向脸颊蔓延：“……哦。”
    少年红着脸应声的样子过?于可口，眉眼间的冷厉全无，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与疏离。
    Alpha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真想把?你?装起来带走。”
    就算旁边有绿植的掩护，在机场大厅这种公共场所偷偷接吻还是会让人心?跳剧增，绯红顿时蔓延至脖颈之间。
    男朋友脸皮薄，贺昀没舍得继续逗他，贴着人耳朵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退了一步，把?人放开，接着扭头看向刚刚到的林轩：“你?怎么也?来了？”
    林少爷挠挠头，指了指不远处：“不光我来了，周老师也?来了。”
    说完，他转头四处看了看：“江黎没来吗？我怎么没看见……”
    话?还没说完，就见校霸面无表情地从贺昀身后走了出来。
    林少爷后知后觉：……
    他是不是又破坏了什?么好事？
    贺主席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很好，眼下他要出国比赛，不少人都跟着林轩一起来送机，一时之间附近热闹了起来。
    而在来送机的同学里，江黎认识的只?有几个。看着被众星捧月围起来的男朋友，校霸想了想，在一旁找了个座位，摸出手机，点开了消消乐。
    然?而一局都还没玩一半，江黎就察觉了什?么。
    他似有所感地抬头，正好对上了唐孟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慌乱视线。
    ……贺昀说她?是谁来着？邻居？
    又瞟了一眼旁边的唐孟德。
    是唐孟德的妹妹？
    就算知道这样有点幼稚，一丝淡淡的不悦还是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男朋友过?于优秀以至于一直有人惦记。
    有点烦。
    不看了，继续玩游戏。
    视线转回花花绿绿的消消乐上，少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按屏幕的力度大了少许。
    然?而落在唐孟茹的眼里，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宣示主权。
    带着蔑视意味的宣示主权。
    “看见坐你?斜对面的那个Alpha了吗？”唐孟博把?刚买的饮料递给妹妹，在她?身边坐下，“就那个低头玩手机的。”
    唐孟茹恍惚了片刻：“……他……他是Alpha？”
    “嗯，他就是贺狗的男朋友。”
    唐孟博早就想把?妹妹的注意力从贺昀身上挪开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默默在心?里和江黎说了声对不住了大兄弟，唐孟博开始不留余力地在妹妹耳边吹风：
    “江黎，我们一中赫赫有名的校霸，抽烟喝酒泡网吧，迟到早退打群架……”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动起手来不要命……”
    “看见他鼻梁上的创可贴了没？挡着的是刀疤……”
    “那次学生会找不到搬运公司，还是校霸联系了他认识的社会人过?来帮忙……”
    “老妹，他跟你?完全不一样，性别也?对不上，但贺狗就喜欢他这样的。”
    “也?别太?难过?了，天下Alpha千千万，老妹你?这么优秀，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着，赫赫有名的一中校霸忽然?打了个喷嚏。
    对自己风评被害一无所知的江黎：……谁在骂我？
    然?后像是要验证唐孟德的话?一样，只?见正跟林轩说话?的贺昀动作自然?地伸手试了试江黎额头的温度，接着轻轻摸了摸江黎的脑袋。

 第133页

    江黎不知道对面有人正在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塑造不好惹的形象，他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要到点了。”
    一旁的周老师也?笑了笑：“是啊，检查一下证件，早点去候机室吧。”
    秦妙妙：“主席加油！拿个冠军回来！”
    大奔：“奥利给！第一名！”
    陈飞：“干巴爹！冠军冠军！”
    吕平：“主席加油！一路顺风！”
    林轩：“冠军不行就亚军，亚军不行就季军，实?在不行还有参与奖，你?……”
    秦妙妙：“呸呸呸，林轩，闭上你?的乌鸦嘴。”林轩从善如流地在嘴边做了个把?拉链拉上的动作。
    “好，谢谢大家。”贺主席的微笑一向得体，礼貌地向所有人道了别，和关系好的兄弟对了下拳，最后目光落在了江黎身上。
    “……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少年微微皱着眉，轻声道，“看电脑时间长了记得点眼药水，我给你?放在……”
    贺昀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极淡的金朗姆带着安抚的意味，随着Alpha的动作温柔地将他裹了起来。
    江黎愣了两秒，然?后缓缓回抱住了对方。
    在一片善意的起哄声中，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记得想我，等我回来。”
    ＊
    目送几人消失在离境大厅的拐角，江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着大奔他们转身往外走。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点开熟悉的对话?框，犹豫了片刻，认认真真打了几个字，接着点击发送。
    耳尖偷偷又红了。
    另一边，正往候机室走的Alpha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忍不住笑了。
    崽崽：【已经开始想你?了】
    崽崽：【猫猫比心?.jpg】
    ＊
    前一天在机场送走了贺昀，后一天在火车站接到了鹿鹿。
    然?后暑假就画上了句号，高?三拉开了帷幕。
    老实?说，一开始江黎还有点不适应，身边少了似有若无的酒香来安抚情绪，以至于前几天他做什?么都觉得烦得很。
    好在开学之后，课业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忙起来之后，那一点点小小的不适应也?就可以被忽略了。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江黎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大奔跟在他身边，一如往常一样唠唠叨叨地说着从论?坛上又看到了什?么八卦。江黎边听大奔唠叨，边捏了捏兜里安静的手机。
    这一周是封闭集训，贺昀白天要去训练室，也?只?有晚上才能找机会偷偷给他打电话?。
    江黎跟他说过?实?在不行一周不打电话?也?不是不行，可Alpha好像对和查寝老师斗智斗勇这件事乐此不疲，每天晚上都能准时上线。
    走到教学楼外面，叽叽喳喳的大奔也?忽然?意识到什?么：“诶，黎哥，今天贺神怎么还没出现啊？”
    “……不知道。”江黎又捏了捏兜里的手机。
    “唔……可能是老师查的严，之前我住学校宿舍的时候也?是，晚上查寝老师可严了……”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只?有孤孤单单的一轮弯月挂在天上。
    两个人刚出了校门?，大奔就被路边的一辆车吸引了注意。
    “哇塞，黎哥你?看……”
    江黎顺着大奔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皱了皱眉。
    贺昀家的车怎么在这里？
    不等他多想，驾驶位的车门?忽地被拉开，李叔从里面走了下来，直走到两个人面前才站定。
    “江同学，老爷说他想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与此同时，贺父在狂补肥皂剧，并背着贺夫人偷偷学习‘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等技能（bushi）
    ————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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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抱歉
    江黎记得李叔。
    运动会?那天，他在贺昀面前意外发情，就是?李叔把他们送去医院的?。
    所以他听自己平静地问道：“哦，什么时候？”
    就算迈巴赫的?车窗并不透明，江黎还?是?感受到了里面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李叔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孩子真稳重，面上笑?着?道：“老爷说不想影响你上课，所以叫我后天……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去接你。”
    江黎哦了一声，礼貌地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叔摇摇头。
    “那我先回家了。”
    “嗯，江同学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您也是?。”
    ……一旁的?大奔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两个人?拐了弯，走出了那辆迈巴赫的?视线范围，到了公交车站，江黎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大奔眨了眨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人?行道：“黎哥……你不会?是?拿了真假少爷宅斗的?剧本吧？”
    他黎哥一顿，拧眉：“……什么真假少爷宅斗？”
    “哎呀就是?……”大奔顿了顿，放弃了总结，直接问，“刚刚那个大叔是?谁啊？”

 第134页

    “……贺昀家的?司机。”
    “哦……那老爷就是?……贺神的?爸爸？”
    “大概是?吧。”
    然后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卧槽！”大奔终于反应了过来，“黎哥你要?见家长了？！”
    江黎眉头越皱越紧：“大概……大概是?吧。”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黎哥啊……”良久，大奔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说……是?不是?贺叔叔知道了你们……”
    知道了你们在早恋？
    “……”大奔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江黎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知道。”
    哦，我的?上帝。
    小?胖子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
    电视剧里都是?怎么演的?来着?？
    ‘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不！阿姨！我们是?真爱！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哼！你不过是?看上了我儿子是?尼古拉斯·奥多奥·冰寒雪家族的?继承人?身份！快拿着?钱消失在我儿子面前！’
    ‘阿姨！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爱的?是?他的?人?！’
    想到这里，大奔偷偷瞟了一眼冷着?脸皱着?眉的?江黎。
    ……黎哥估计不会?这么说台词。
    江黎不知道大奔在想什么，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微妙。
    那是?一种混合了心虚和理直气壮的?微妙情绪，掺杂了一丝丝的?焦虑，又带着?几分?……兴奋？
    江黎以前只在财经新闻上见过贺元。
    贺先生要?见他……
    见他干什么？
    一瞬间?，校霸脑子里飞速闪过了无数电视剧里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恶婆婆棒打鸳鸯的?画面。
    ……草。
    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地答应了？
    那可是?早恋对象的?亲爸！能有什么好?事！
    迟到的?慌乱如潮水般袭来，江黎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currently……”
    大奔搓了搓手，小?声问：“……黎哥，你真要?去啊？”
    九月的?晚风已经带上了些许寒意，吹过时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江黎看着?通话失败的?页面，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
    帝都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宿舍一楼。
    整支队伍里只有四个人?，两个教练又都是?科大的?导师，所以科大只在一楼腾出了三间?宿舍。
    搬进来的?第一天，四名队员就被要?求上交了手机，并告知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封闭训练将不允许他们在规定时间?外联系外界。
    规定时间?只有上午十一点?，十五分?钟的?联系时间?。
    但那时候江黎刚好?在上课。
    所以不在规定时间?外联系其他人?是?不可能的?。
    想办法避开教练的?眼睛并不是?大问题，而且每晚他也不会?和江黎聊太久，偷偷摸摸的?地下战根本不会?被发现。
    只不过……
    Alpha看着?满屋子及膝深的?水，和新室友一起陷入了沉思。
    谁也没料到下午的?那场大雨会?在屋里漏这么多水。
    藏在墙角地砖下面的?备用机自然也遭了秧。唔……把电话卡从废掉的?手机里抽出来，Alpha狠狠皱了皱眉。
    应该多带一个的?。
    ＊
    翌日早自习，贺昀还?是?没有接电话。
    江黎连着?拨了两次，贺昀都没接，他也就没再?打。
    可能这两天真的?查得严吧。
    这么想着?，校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昨天差点?没睡着?。
    ……出息。
    过了一整夜的?时间?，江黎已经消化了周末要?和贺元见面的?事实，并且……
    开始在某度搜索如何‘第一次和早恋对象父母见面需要?注意什么’。
    某度非常靠谱，连这种问题都早就有人?问过了。
    问：明天就要?和男朋友的?父母见面了，我俩是?早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答：首先，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在早恋。
    江黎：……
    他收回某度很靠谱这句话。
    切换到聊天页面。
    JL：【叔叔来找我了】
    JL：【说是?周六见面】
    绿色的?对话框刚刚发出去，旁边的?空位就被人?拉开了。
    林轩应该是?刚刚结束晨练，头上脸上都是?汗，半湿的?运动服黏在身上，隐约勾勒出Alpha健壮的?身形。
    “中午打球约吗？”林少爷随手拿起隔壁卫舒承的?本子给自己狂扇风，“气温下降，人?，就是?应该多运动。”
    校霸把手机放进桌肚里，低头看卷子：“……不去。”
    “为啥？”
    “……要?写……”
    “好?好?好?我知道了，要?写卷子……”林少爷对于校霸这种妻管严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扭头问卫舒承，“中午约吗？”
    卫舒承：“约！”
    “好?嘞！那我先回班了啊……”

 第135页

    “……等等。”江黎从数学卷子里抬头。
    林少爷把扇风的?本子还?给卫舒承：“嗯？”
    “你和贺昀是?邻居？”
    “啊，对的?，怎么了？”
    校霸想了想，语气非常认真地问道：“……那你知道贺叔叔平时都喜欢什么吗？”
    “贺叔叔啊……实不相瞒，除了工作，贺叔叔没啥特别的?喜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末他要?和我见面。”
    “哦，这样?……”林轩回忆了一下自己去贺家蹭饭的?经历，“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多吃点?饭就行……”
    就行……
    桥豆麻袋。
    桥豆麻袋酷大赛。
    终于反应过来的?林少爷瞪大了眼睛，就差原地蹦起来了：“……你说啥？！你要?见谁？！”
    江黎：“……”
    ＊
    贺昀看见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白天要?在训练室训练，也只有晚饭时间?才有机会?从认识的?学长那里拿到新买的?手机。
    江黎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饭。
    “……喂？”
    声音经过电流的?处理，仿佛也没了温度。
    Alpha听着?那边隐约传来的?嘈杂，看了一眼紧闭的?训练室门?：“崽崽？”
    “我能听见。”
    短短四个字，Alpha几乎能想象出来少年坐在食堂里，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酷酷地踹在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于是?正经问题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
    “想我了吗？”
    “……”江黎看了一眼对面正狼吞虎咽的?大奔，垂了垂视线，起身，绕到了人?少的?角落，“……没有。”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知道了，我也想你了。”
    少年忽略耳根的?热意，岔开了话题：“……你看见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Alpha应了一声，语气变得有点?懒散：“嗯，你想去吗？”
    江黎忍不住皱眉：“……这是?可以不去的?吗？”
    “我爸又不是?总统……”听筒里又传来一声笑?，“就算是?总统，你不想去的?话也没人?会?逼你去。”
    握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江黎沉默了片刻，拧着?眉毛低声问：“……林轩说你爸喜欢喝茶？”
    ……他也没什么能力送好?东西。
    ……草。
    “也没有特别喜欢，”贺昀几乎能看到了男朋友一张小?脸皱成苦瓜的?样?子，“实在不想空手过去，也给他带一小?盆芦荟吧。心意到了就行，我家里也不太在意这个。”
    “……哦。”
    Alpha站起来走到窗前，橘黄的?夕阳透过玻璃洒满了不大的?训练室，他看着?外面随风摇曳的?枝叶，眼角眉梢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崽崽？”
    “嗯？”“抱歉……”
    门?外传来了队友走动的?声音，其中一个似乎喊了贺昀的?名字。
    “……我应该陪你一起的?。”
    电话这边的?江黎一怔，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骨节都有点?泛白：“……我没事的?……”
    只不过是?去见一个长辈，又不是?什么大事。
    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处理。
    “……听说帝都又降温了，”江黎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出门?记得穿大衣。”
    “嗯。”
    “吃饭了么？”
    “还?没。”
    江黎看了一眼时间?：“那你赶紧吃饭去。”
    “好?，”在他看不见的?另一边，Alpha嘴角笑?意更甚，“你也是?。”
    “……挂了。”
    “好?。”
    少年在通话中断的?页面上停了几秒，然后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特别想你。”
    良久，他小?声对着?空气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嘴硬√
    ————
    大噶放心，贺叔叔棒打鸳鸯的念头会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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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见面
    贺宅。
    餐厅里，佣人们在新换的水晶灯下手脚麻利地布着菜，一旁摆着贺夫人新买的屏风，上头画着游龙戏凤，质地古朴，完美地融入了四周其他?的中式家具中。
    贺夫人站在阳台上，看着院里已经开始微微枯黄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穿着一身米白的居家服，有风吹过?，将她鬓角未被盘起的发丝吹动，遮住了她本就温柔的眉眼。
    然后一件暗色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贺元伸手理了理妻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天这么冷，怎么还在这里吹风？”
    贺夫人抬了抬眼皮，跟他?回了餐厅：“老李说?明天中午你不回来吃饭。”
    “嗯，”贺元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给?妻子拉开椅子：“要见个客户。”
    贺夫人轻轻地哟了一声：“哪家的客户？还需要贺总亲自见？”
    贺氏集团家大业大，是商界的一方巨贾，平时都是贺总身边的几个秘书和总监去谈合同?，能让贺元亲自见的客户……

 第136页

    也就那?几个，因为之前贺元从不避讳带她一起参加活动，所以那?几个客户她都认识。
    贺元落座的动作几不可见地一顿，眸里闪过?一丝心虚：“嗯……是……林家介绍的。”
    贺夫人哦了一声，好像是信了丈夫的话，拿起细长的勺子喝了口汤，没再追问。
    贺元偷偷松了一口气?。
    结婚二十多年，他?没跟妻子说?实?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一次好像还是背着贺夫人偷偷带贺昀去上钢琴班……
    贺元信奉传统，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点大男Ａ主义的固执，所以在听说?儿子不但早恋，对象还是个同?性Ａ的时候差点当场暴走。
    哼，小小年纪不干正事，他?倒要会会那?个把他?儿子迷得七荤八素的狐狸Ａ！
    贺夫人看着丈夫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再加上刚刚贺昀给?她发的信息，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行啊，都学会编瞎话了。
    她轻轻啧了一声，打?断丈夫的思绪：“……我?想吃虾。”
    “那?我?给?你剥。”
    于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贺总全然不见往日的架子，甚至因为心虚，脸上的笑?堪比狗腿，细细地帮妻子剥掉了虾壳。
    ＊
    花鸟鱼虫市场。
    大清早来逛花市的顾客大多都上了年纪，临近秋天，熟人之间的寒暄混杂着鸟鸣，在这个周末的清晨，显得格外热闹。
    也显得混在一群老爷爷老太太之间的少?年有点格格不入。
    江黎穿着件黑色的卫衣，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唇线拉得笔直，一双眼睛正快速地在一众仙人掌之间找着什么。
    然后他?停在了一家花店前，在架子上挑了挑，最后选中了一盆卖相甚好的芦荟。
    说?完全不紧张那?是假的，但也真的没有特别紧张。
    反正这就是个早晚的问题。
    他?也就比普通人早了……早了五六年吧……
    付了钱，他?抱着包好小花盆回了家。
    时间还早，他?甚至有空换猫砂，添猫粮，又给?小黑洗了个澡，才听见了来电的声音。
    接起，却不是李叔。
    “紧张吗？”Alpha的声音有点轻，背景音也安静得过?分?，似乎是在哪里偷偷给?他?打?电话。
    江黎偏头夹着手机，两只手正拿着柔软的毛巾给?小黑擦身子：“……有一点。”
    小黑眯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闻声裂开嘴瞄了一声，抬起小爪子踩了踩少?年盘坐的腿。
    江黎腾出手把小黑的爪子按回去，对着电话问：“……封闭训练是周一结束么？”
    “嗯。”
    到时候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不挂电话。”
    “……贺昀。”
    “嗯？”
    少?年一手揉了揉小黑的头，另一只手握住手机，挺直了腰杆，一板一眼认真道：“不用，我?没事。”
    我?可以自己?应对，所以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才听Alpha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崽崽……你这样一点都不依赖我?，显得我?好没用。”
    江黎一愣，然后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急切：“……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昀语气?里的委屈巴巴显得刻意至极：“那?是什么意思？”
    撸着猫的手一停，江黎看了一眼搭在一旁的外套，刚刚支起的腰杆又软了软：“……没有、没有不依赖你……”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咬了咬舌尖，认真道：“……只是不想影响你训练。”
    就算想念，也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一丝一毫对方应得的荣耀。
    硬邦邦的话里藏的温柔让Alpha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也藏不住嘴角的弧度：“这样啊……”
    “嗯，”就算对方看不见，江黎还是点了点头，“所以你专心比赛就好了，我?真的没事。”
    言语间，李叔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叔到了，我?先?挂了。”
    “好。”
    ＊
    李叔并没有带他?去贺宅，而是停在了市区某处高?档西餐厅外。
    “……这是老爷名下的一处餐厅，”下车前，李叔好心道，“零号包间，进去和领班说?一下就好，他?们会带你过?去，老爷随后就到。”
    正值晌午，有很多人来吃饭，几乎都是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顾客。
    衬得走在他?们中间套着件潮牌外套的少?年就有些扎显眼。
    餐厅的领班是个精瘦干练的中年女人，她似乎早就知?道了江黎的身份，正在门口候着。
    “零号包间，这边请。”
    餐厅内装潢精致，四周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头顶的水晶灯折射着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服务员来回走动时悄无声息，只有偶尔能听见隐约的交谈声。
    安静且有格调。
    “就是这里。”领班带着江黎穿过?了大厅，拐了又拐，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
    少?年抿了抿嘴唇：“谢谢。”
    “没事，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就在外面等着。”
    深吸了一口气?，江黎捏了捏怀里抱着的纸袋，推开了暗红色的门。
    这个包间不大不小，天花板吊着和外面一样的水晶灯，灯下是张长桌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看起来精致可口的餐点，而一端的主位已经坐了一位妇人。

 第137页

    她脑后整齐地盘着一个发髻，脸上画着淡妆，身上除了腕间戴着枚玉镯就再无其他?饰品。
    见有人推门进来，她抬了抬眼，浅色的眼睛温柔地弯了弯，眼角的细纹证明她已不年轻，温声问道：
    “江黎，对吗？”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的江黎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妇人优雅地起身，示意江黎过?去，然后和蔼地和少?年轻轻握了握手：“我?是贺昀的妈妈，叫我?阿姨就行，你好呀。”
    江黎的动作几不可见地一僵：“……阿姨您好。”
    贺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动作自然地接过?了江黎手里的纸袋：“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江黎还没回过?神来，闻言下意识地答道：“只是一小盆芦荟，我?以为……”
    我?以为今天只有贺叔叔。
    “别紧张，阿姨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贺夫人的笑?容更深，眼里带着温婉的光，“小礼物就谢谢你了，给?贺叔叔的吧？我?会让他?放在办公室的。”
    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血雨腥风的江黎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啊这……
    来之前他?甚至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而贺夫人的出现让他?之前打?的所有腹稿一下都成了废稿。
    “你跟昀昀是同?班同?学吧？”
    “是。”
    “高?三了，压力大不大？”
    “还好。”
    “那?就好，如果在学业上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找……”
    贺夫人很健谈，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初次见面的淡淡尴尬，没让气?氛凝固，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她只是温和地问了点学校的事情，在得知?两个人还是室友，并且领养了只小黑猫后，她对小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贺元气?势汹汹进到包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人聊到猫咪最喜欢的零食。
    桌上他?让人准备的西餐也不知?何时全换成了家常菜。
    故意晚到半个小时打?算给?狐狸Ａ一个下马威的贺总陷入沉思：……
    一，为什么妻子会在这里。
    二，为什么妻子会在这里。
    三……为什么妻子会在这里。
    “你来了，”贺夫人抬头淡淡地看了丈夫一眼，“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和这孩子就没等你。”
    贺元被妻子看了一眼，气?势顿时去了一半：“……哦，没关系。”
    “叔叔好，”江黎礼貌地起身，“我?是江黎，贺昀的……同?学。”
    眼前的少?年五官俊秀，就是眼角眉梢带着点同?龄人少?有的凌厉，态度不卑不亢……直让贺元眉心一跳，就要发难。
    然后被贺夫人又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不得不笑?了笑?：“你好，我?是贺昀的父亲。”
    “行了，来了就坐下吃饭吧，”贺夫人拿起公筷给?江黎夹了一块排骨，“刚才说?到了小黑喜欢吃牛肉丁？”
    “啊，嗯，对……其实?别的买回来它也吃，就是兴致不高?。”
    贺夫人笑?着叹了口气?：“真好，说?得我?都想养只猫了……要不咱也买只小奶猫养着？”
    桌子下面，贺总被妻子的鞋跟踩得生?疼，脸上却还必须装的云淡风轻：“听你的。”
    而对桌下内幕不知?情的少?年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阿姨和叔叔都很好相处。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老婆到底怎么知道的（回家揉着脚百思不得其解.jpg)
    ————
    谢谢支持，鞠躬
    第68章 关系
    那一顿饭并没有吃很久，听说江黎下午还要去打工，贺夫人特意叫李叔送他过去。
    接着就一如之前所有的周末，打工，写作业，去练拳，和鹿鹿吃饭。
    直到新的—?周开始。
    周一，晚自习回家后。
    “……就是这样。”
    少年低声交代了—?下前几天的事?情。
    “……没了？”
    “嗯，没了，然后阿姨就让李叔把我送到清吧了。”
    视频那头的Alpha笑了笑，伴随着键盘被轻轻敲击的声音道：“那我妈还挺喜欢你的。”
    卷子上的笔尖—?顿，江黎忍不?住看向屏幕：“……真的？”
    他还觉得自己有的地方没发挥好。
    “嗯，我妈已经在张罗着要养猫了……”贺昀看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代码，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符，“……还问我什么什么猫不会和小黑打架。”
    江黎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叔叔阿姨真的……没生气吗？”
    “真的没有，”Alpha停下了敲代码，认真看向屏幕，“我妈对我—?直都是放养的态度，我爸就听我妈的。”
    少年抿了—?下唇，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写卷子了。
    贺昀敏锐地察觉了对方细微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江黎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叔叔阿姨不?知道我是Omega。”
    就连学校档案里记录的第二性别都是前几天他拿着大夫开的证明自己去改的，他连大奔都还没告诉。
    “……所以？”
    “……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们？毕竟……”
    毕竟他好像还是隐约感觉到了，贺叔叔好像还是对这?—?点有些关心。

 第138页

    视频这?边的Alpha—?顿，忍不?住笑了：“江黎，你觉得我为什么喜欢你？”
    江黎别开眼，耳根逐渐泛红，半晌，才?嘀咕—?句：“……谁知道你为什么……”
    “我好像说过吧？我说过吗？”
    Alpha揶揄的语气太明显，江黎不看他：“……不知道。”
    “那我再说一遍，—?开始吸引我的是你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直前，—?意孤行，很勇敢的那股劲儿。”贺昀又笑了，“接触多了，发现你性格也很好，就更喜欢你了……久而久之，说是为你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少年的视线转回卷子上，极力忽视砰砰跳的心脏，硬邦邦地道：“……哦。”
    Alpha托着下巴，浅色的眸子透过屏幕定定地看向他：“还没明白吗？”
    “……”
    江黎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其实已经听懂了贺昀的意思，但……就是想听他接着说下去。
    就是想听喜欢的人说他也喜欢自己。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Alpha，Beta，还是Omega，我都喜欢你，你都能把我迷得死去活来。”贺昀顿了顿，温柔道，“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家人仅仅是因为你的性别而接受你。”
    “……可是……”
    “崽崽，”Alpha笑着打断他，“我也没跟我爸妈说你是Alpha啊。”
    江黎不说话了。
    “是我爸自己调取了学校的档案，”浅色的眸里掠过—?丝狡黠，“这?顶多算个乌龙……而且我妈都没说什么，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对你好点的意思，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哦。”
    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Alpha歪了歪头：“崽崽，我这?么真情实感地表白……怎么都不给点反应？”
    捏着笔的那只手骨节都有点泛白，耳边是自己如雷的心跳，江黎结巴了—?下：“……什、什么反应？”
    “也对我说点好听的？”
    “……”江黎现在满脑子?都是神魂颠倒死去活来，脸上烫得非常厉害，舌头都开始打结，“那……我……我也喜欢你……”
    Alpha谆谆善诱：“这?就没了？”
    “……特、特别喜欢你……”
    贺昀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就没了？”
    江黎只觉得喉咙有点发干，脑子?里—?片空白，只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我、我也是……”
    “是什么？”
    少年深吸了—?口气，低声道：
    “……也……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死、死去活来……”
    话音未落，他实在是忍不?住，鸵鸟地捂住了滚烫的脸。
    Alpha也有点后悔了。
    后悔引导他说这样的话，然后又……亲不?到他。
    酒色的眸子里，晦暗不?明的情绪堪堪被压住，贺昀低低地笑了—?声：“嗯，知道了。”
    在江黎看不?见的地方，—?管缓和剂被无声地推入了血管中。
    ＊＜嗑糖机＞这?个Q.Q群终于在开学第二个星期里再度活跃了起来。
    六班红糖：【开学一个星期了，大家的脑子?都还好吗？】
    五班蜜糖：【别提了别提了，变态张老师今儿留了三篇作文……】
    四?班糖霜：【现在全靠嗑糖续命】
    四?班糖霜：【＠八班棉花糖，有新的糖可以给孩子续续命吗？】
    隔了—?会儿，秦妙妙才?回复。
    八班棉花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八班棉花糖：【我们的CP永不BE！】
    九班米糖：【？？？】
    九班米糖：【是我想的那样吗！！！】
    陈飞也冒了泡。
    七班瓜农：【佛曰，不?可说。】
    六班红糖：【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六班红糖：【展开说说？】
    六班红糖：【是可以点播今天是个好日子的那种吗？】
    大奔跟着补了—?句。
    七班糖醋肉：【总之……两个人是死对头的帖子?都可以辟谣了。】
    群里安静了—?会儿。
    五班蜜糖：【所以他们其实是好朋友吗！啊啊啊好像更好嗑了！】
    五班蜜糖：【怪不得今年校庆的节目表有他俩一起！！！】
    四?班糖霜：【自信点姐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九班米糖：【我就知道是我想的那样！】
    六班红糖：【[分享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阿伟死了！】
    知道实情的三个人看着群里的狂欢陷入沉思。
    ……
    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大奔这?样想着，刚准备在群里和其他人一起尖叫一下，—?道阴影便罩住了他。
    “看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黎哥的声线似乎比往常要冷上三分。
    小胖子?—?哆嗦，手机差点直接砸地上，慌里慌张按了锁屏，才?回头：“黎、黎哥……没、没什么……”
    江黎也不?是故意偷看大奔手机的，只是路过大奔的时候见他对着屏幕笑得很奇怪，就这么扫了—?眼……好像有好多奇奇怪怪的……带着某些颜色的表情包？
    在某些方面特别钢铁直的校霸自觉猜到了大奔在看什么。
    就是Alpha都会有的聊那方面的群嘛……

 第139页

    之前林轩还拉他进了—?个，后来他嫌群消息太烦就直接退了。
    想到这里，校霸露出一个非常理解的表情，拍了拍大奔的肩膀：“……少在学校里看这?个，影响不?太好。”
    大奔：“……”
    生怕他大哥一个暴走取自己项上人头的大奔僵硬地点头：“……知道了……”
    “……去吃饭吗？”
    “……走、走吧。”
    食堂—?如既往地充满了嘈杂的喧嚣，两个人刚打了饭坐下，吕平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准确地来说，是‘咔嚓’的快门声响起，两个人才注意到一旁的吕平。
    大奔臭屁地捋了捋头发：“要拍也提前说一声，好歹摆个pose。”
    “你没入镜，”吕平凉凉地回道，然后朝江黎狗腿地一乐，“黎哥，能在校庆上用你的照片吗？”
    大奔：“你搞身材歧视！”
    吕平：“……那回头我单独给你拍—?套放校庆C位？”
    大奔：“……倒也不?必。”
    校霸皱眉：“……校庆为什么要照片？”
    吕平摸了摸脑袋：“那个……就校庆上会有个记录校园生活的环节，我们宣传部负责搜集素材。”
    江黎哦了—?声，想起来贺昀之前好像是跟他提过还有校庆这?回事?来着，无?所谓地点点头：“那用吧。”
    吕平耶了—?声，扭头继续去找素材了。
    大奔咂咂嘴，扒了—?口碗里的红烧肉：“贺神那边怎么样了？”
    江黎：“……每天训练、写代码……和我们作息差不?多吧。”
    “嘶……想想就累。”大奔感叹了—?句，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黎哥，你们校庆打算表演什么啊？”
    表演？
    江黎拿勺的手—?抖，随即狠狠地拧起了眉毛：“……什么表演？”
    “啊，贺神没跟你说吗？”被江黎这么—?反问，大奔脸上的表情也有点茫然，“我在论坛上的节目表里看到你俩的名字了啊，好像还是压轴……”
    江黎：“……”
    江黎：“……哦。是吗？”
    他淡定地放下勺子，拿出手机，点开了对话框，低头打了—?行字。
    ‘……校庆是怎么回事?’
    只是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就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熟悉的六位数组合，接通的按钮明了又暗，示意着使用者尽快接通。
    ‘嗡……嗡……嗡……’
    静音模式下的机身震动不停，仿佛化身成了某种催命符。
    江黎滞了片刻，垂眼将那行数字看了好几遍，接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大奔：“……我去接个电话。”
    大奔正咬着鸡腿，含糊不?清道：“嗯嗯，去吧。”
    于是他起身，绕到人少的角落。
    然后在电话挂断的前—?秒滑动接通。
    又是良久的沉默。
    接着对面响起一声轻笑，像是深夜里藏在泥泞角落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淬着毒液的獠牙闪着危险的光。
    让人不?由自主地寒毛直竖。
    江黎所在的那个角落对面就是篮球场。此时地上几乎满是落叶，几个同学迎着阳光在打球。
    “许黎……”听筒那边的男人说话音量也不?大，却在食堂嘈杂的背景下异常清晰，“怎么？连爸爸的电话都不想接了？”
    林轩也在对面打球，扣篮的时候正好看向了这?边，还朝江黎打了个招呼。
    握着手机的五指稍稍紧了紧，江黎也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他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嘲讽弧度，第一次在和男人的通话里开了口：
    “放心，你的电话以后都不会有人接了。”
    他边说边抬脚踩了—?下脚边的落叶，咔嚓的声音很是清脆。
    “许杰仁……”
    说出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最后似乎只想起了那对温柔的浅色眸子。
    阳光下，少年润朗的嗓音了然而清晰地传入话筒。
    “……我们没有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人渣，你们没有关系了
    ————
    以后没有意外就都是晚九点更新啦~有事会挂假条哦~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303 19:08:15~20210304 20:4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良尘吉时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想见你
    说完，江黎没有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手机自动切回?到了发送消息的页面。
    江黎点了发送，然后轻轻仰起头，靠在了冰凉的墙面上。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的叶子，直在他脚边打?转。
    在食堂热闹的背景杂音里，隐约可以听见对面有人扣篮时引起的欢呼声。
    还是愤怒的，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愤怒的。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愤怒过后不再是充满惶恐的无力，也没了如影随形的阴郁与?烦躁。
    因为有了新的希望，新的目标。
    所以可以试着把这段令人愤怒的过去留在过去了。
    ‘嗡……嗡……嗡……’

 第140页

    江黎又盯着澄澈的天空看了几秒，才再次把手机放到耳边。
    贺昀的那?边似乎有轻微的回?音：“崽崽？”
    “……嗯？”
    Alpha好像笑了：“校庆的事情是这样的，我……”
    又有一阵风吹过，对面兴奋的欢呼声似乎更?加响亮，甚至有几片叶子轻轻地?拂过少?年的袖口裤脚，再被风带向更?远的地?方?。
    江黎很想?注意去听贺昀到底说了什么，可除了能意识到对方?正在说话之外，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处理?任何信息。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下，静静地?听着贺昀微沉的声音和自己?逐渐放缓的心跳，视线没有固定焦距地?随意落在某处。
    也许只过去了几秒，也许过去了几分钟。
    “……崽崽？”久久得不到回?应，贺昀顿了顿，问道，“还听得到吗？”
    “……”
    “怎么不理?我？”江黎一直不说话，贺昀也不恼，耐心地?哄着，“真的不愿意的话，我和吕平说一下把我们换掉就……”
    “贺昀。”
    Alpha温声应道：“我在。”
    长长的睫羽慢慢地?抖了一下：“……没事……”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辞，语气?里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就是……就是忽然想?见你了。”
    电话的另一端也静了片刻，然后贺昀笑了：“那?晚上回?家视频？”
    少?年立体?的五官有一半隐没在阴影里，漆黑的眸里似乎没什么情绪，又似乎压抑着惊涛骇浪。
    然后他认认真真地?又加了一句：“……我想?你了。”
    察觉了些许异样，Alpha眼底的笑意终于淡了淡：“崽崽……发生什么事了吗？”
    理?智终于逐渐回?笼。
    “……也没什么事。”视线落在了脚尖前的枯叶上，江黎低下头，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眉心。
    还想?着不影响他比赛的。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少?年耳根隐隐又有发热的趋势，看了一眼时间，他说道：“你好好准备比赛。”
    其他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贺昀皱了皱眉，还想?追问，可镇静剂的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他明?显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思绪开始变慢，大脑逐渐变得迟钝。
    “知道了，”他稳着自己?的声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我回?去之后就是摸底考了，你也好好复习。”
    江黎嗯了一声，两?个人又简单说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指腹轻轻擦过黑下来的屏幕，Alpha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被隔离间里的白炽灯照得有些苍白。
    空气?里的酒香浓得仿佛打?翻了整整一箱极品的金朗姆，馥郁的信息素间却又带着些许难以掩藏的攻击性。
    坐在贺昀对面的大夫穿着蓝色的防护服，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机器，声音透过面罩有些闷：“……对面那?位是你的Omega吗？”
    Alpha压着本能的暴躁，嗯了一声。
    “这次信息素失控的原因很简单，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再吃清粥白饭就味同嚼蜡一样，习惯了彼此的信息素后突然分开难免会不适应……”
    “……再加上你的信息素等级高，易感期本就容易失控，那?位Omega可以过来吗？”
    “不行，”Alpha的音色因为药物的关系带了点缓慢的慵懒，“他要上课。”
    医生了然地?扬眉。
    哦，原来是早恋。
    通过外面和他一起过来的监护人，医生刚才也大概了解到还有几天这个快要成年的Alpha就要去国外参加比赛了。
    “嗯……那?只能委屈你留在这里打?几天缓和剂的微量镇静了。”大夫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机器，“更?强效的缓和剂会造成连续两?三周的精神不振，会影响你后续在比赛中的发挥……”
    就算药物麻痹了过分活跃的神经，听着大夫的长篇大论，Alpha还是难以抑制感到了一阵狂躁的情绪，而理?智已经处在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自从分化以来，贺昀还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仅仅是习惯了那?偶尔才会露出一点点的甜甜的信息素，更?习惯的是那?人的音容笑貌；想?待在他身边，想?听他说话，甚至想?静静地?看着他。
    ……不能再想?了，Alpha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极端的情绪：“谢谢大夫，我知道了。”
    大夫最?后起身检查了一下点滴，然后离开了隔离间。
    ＊
    江黎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
    小黑在某些方?面聪明?至极，少?年一开门就见它咬着拖鞋在等自己?。
    等他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见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江黎过去拿起来一看，是通未接通的视频通话。
    擦着头发，少?年坐在书桌前，拨回?去的同时小黑灵巧地?一跳，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贺昀那?边几乎是秒接。
    江黎随意擦了两?把头发就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低头翻出来晚自习还没写完的卷子，只是还没动笔，余光就瞥见屏幕上的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第141页

    “？”江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了？”
    “……没事。”那?边安静了许久，才听贺昀缓缓说，“就是想?看看你。”
    江黎抬眼，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问：“……你没在寝室？”
    Alpha不正经地?笑了一声：“崽崽，你问得像不像在查男朋友岗？”
    尽管平时对方?也很少?有正经的时候，江黎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些许不同。又盯着屏幕看了看，他微微皱起了眉：“身体?不舒服？”
    “不是什么大问题，”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传来，贺昀半真半假道，“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这种事上江黎却没那?么好糊弄：“……你现在在哪儿？”
    连贯的键盘敲击声一滞，贺昀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医院，隔离室。”
    江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日历：“……易感期？”
    “……嗯，”顿了顿，Alpha终于卸下伪装，俊气?的眉眼间透出些许疲惫，缓声道，“缓和剂失效了。”
    不等江黎说什么，贺昀接着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医院有镇静剂，管够。”
    可能是听见了贺昀的声音，小黑忽然支棱起脑袋，对着摄像头喵了一声。
    看见窝在江黎怀里的小黑，Alpha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然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江黎却留意到了那?极快的变化，知道易感期会让Alpha占有欲爆棚，于是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背，示意它下去。
    小猫咪又低低地?瞄了一声，乖乖下去，围着少?年转了一圈，最?后趴在了椅子旁边。
    浅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满意。
    江黎问：“……还有几天？”
    贺昀：“三四天吧。”
    “后天的飞机去东南亚？”
    “嗯。”
    “哦……”
    江黎还想?问什么，却被Alpha打?断：“中午的时候怎么了？”
    少?年一怔，没想?到对方?还是留意到了那?时候他的异样，踌躇了片刻，老实道：“……许杰仁又给我打?电话了。”
    下一秒，就算隔着屏幕，江黎却还是好像感应到了对方?瞬间被激发的暴怒。
    “他也没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安抚道，“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了，你不用管他。”
    许久，对面才轻轻地?传来一声‘嗯’。
    江黎顿了顿，回?忆着之前必修生理?课上讲的东西，尽量把语气?放柔，道：“而且后面你就打?过来了，已经没事了。”
    易感期的Alpha需要伴侣的陪伴与?肯定，就像是急于宣示领地?的雄狮，他们会因为难以控制的占有欲而需要一遍一遍确定自己?对于伴侣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因为有你……”
    语言上的肯定也是一种安抚。
    只不过少?年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自己?本身也是不太习惯长篇大论说话的人，越说越脸热，说到后面都有些结结巴巴。
    然而就是这样笨拙生涩的尝试，足以让在狂躁边缘的Alpha渐渐冷静下来。
    “……所以……再忍一忍，还有二十天就……可以见面了。”
    听着对方?轻声的安抚，贺昀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浅色的眸子盯着电脑屏幕，然后点开了另一个对话页面。
    二十天，还有足足二十天。
    酒色的瞳里极快地?闪过一分晦暗。
    要快点解决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暴躁主席在线求安抚√
    ————
    麦当劳的巧克力派太好吃了！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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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敷衍
    几日后，贺氏律所。
    律所这几天并不是特别?忙，贺雅现在在公司也只是在整理前几周用过的资料而?已?。
    所以当她收到老同学?约饭的消息时，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好。
    然后收拾东西下了楼。
    “……你?不是主攻商法的吗？”大排档里，老同学?抿了口啤酒，对着?红彤彤的麻辣烫咽了咽口水，打趣道，“怎么忽然想了解家庭法了？贵公司终于摊上豪门必备的家庭纠纷了？”
    贺雅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家点好？”
    老同学?夹了一筷子粉：“唔……我帮你?看了看，确实有这么个探视申请，而?且是犯人前几天提交的。”
    “怎么样？”贺雅卷起衬衫的袖子，也夹了块肉，“审批通过的几率高吗？”
    “嗯……这个挺难说的，”老同学?吸了吸鼻子，“他的妻子确实一直在住院，也并没有行动能力，而?且两个孩子都?还未成年，这几年他在里面又?确实算得上中规中矩……”
    听到这里，贺雅忍不住插话：“可他就是因为家庭暴力才进去的啊，怎么可以……”
    老同学?耸了耸肩：“法律也是人规定的，只要是人为的规定，就一定有空子可以钻。”
    贺雅愤愤地又?夹了一块肉：“……所以这次的申请出狱探视是很有可能被批的？”
    “嗯，”老同学?点了点头，“加上他之前假释被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倾向，而?是更?加积极地参加监狱里安排的活动。其实最根本原因……还是最初暴力事件的起因被定性为易感期Alpha失控导致的精神紊乱，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有暴力倾向，而?且这些?年他在里面的状态一直都?很稳定，不寻滋挑事，所以被特批探视还是很有可能的。”

 第142页

    贺雅‘啧’了一声?：“……你?们平时就是为了这种?人渣辩护的？”
    老同学?沉默了片刻，道：“……法律的不完善是个遗憾，而?遗憾之下，我们争取的……是尽可能保护受害者的权益，同时尽最大努力，让每一个被告都?接受罪有应得的判决。”
    贺雅又?啧了一声?：“所以我选择修商法，就算坑了这些?有钱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两个人又?简单聊了一下相关的法条，接着?老同学?忽然感叹了一句：“案发的时候那小孩几岁？十三？十二？胆儿还挺大的，就算是大人也很少有敢和易感期暴走的成年Alpha正面硬扛的。”
    “是啊……”贺雅点头，然后问道，“那如果后来补充证据能证明?他有暴力倾向呢？”
    “那就是长时间的精神监控了，”老同学?道，“电子脚环，隔离令什?么的……”
    两个人又?就着?案件的细节聊了很多，不知不觉就聊了两个多小时。
    和老同学?告别?，贺雅回了办公室，将刚刚聊过的内容整理成了一份文档，然后发了封邮件。
    唔……怪让人心疼的。
    ＊
    贺昀收到邮件的时候正在机场的候机室等着?登机广播。
    即将成年的高大Alpha虽然戴着?口罩，可微微皱起的眉毛，以及浅色眸子里呼之欲出的不耐足以昭示他不太美?丽的心情。
    镇静剂的药效犹在，尽职尽责地抵抗着?那一波一波烦躁的情绪。
    这两天贺昀没有出现在训练室，其他队友也通过教练知道了点情况。加上本身这个比赛也是个人制的，并不需要特别?的团队配合，自然也不需要过多的交流。所以其他两个队友在此时明?智地选择了各自在一旁默默复习知识点，并没有来触易感期Alpha的霉头。
    唐孟茹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昀哥哥的男朋友也是Alpha。
    Alpha有什?么好？易感期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自己?……
    这么想着?，她拿着?刚刚接的温水走了过去：“昀……”
    贺昀抬了抬眼皮，眉心又?紧了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只消一眼，小女生心里就有点打鼓，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昀哥哥，我帮你?接了……”
    “谢谢，不用。”语气里是难以忽视的敷衍，Alpha打断她的话，带着?些?许不耐烦，视线转回了平板的屏幕上。
    唐孟茹不死心地还想继续：“那个，我……”
    “唐孟茹。”贺昀这次都?没让她说完半个句子，“离我远点。”
    语气里甚至多了点压不住的淡淡厌恶。
    唐孟茹一愣，还想继续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裸的拒绝就这样让她尬在了原地。
    尴尬又?难堪。
    而?偏偏Alpha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她的窘态，亦或是根本不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台阶下，低头在平板上敲了几行字，然后起身去一旁接电话了。
    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更?显得她自作?多情。
    唐孟茹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
    “喂……”候机室里并不是特别?安静，所以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马上要登机了……嗯……好好复习……不用担心……”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只言片语，也能听出来放柔的语气，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和刚刚的态度简直是云泥之别?。
    小女生咬着?下唇，忍了又?忍，最后白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
    学?校的课业越来越重?。
    一中本身就是裕德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对于高三学?生的要求自然也更?高一点。
    周测小考什?么的自然少不了，更?别?提开?学?过后第一个月就有一次正式的模拟考。
    各科的老师加快了讲课的节奏，留的作?业也越来越多。
    这样的忙碌之下，江黎就这样放下了那通电话的插曲。
    这个星期贺昀也要参加正式的比赛了。
    Alpha的自控力惊人，只有易感期那几天会一直缠着?他打电话，过后不良的状态已?经被他调整了过来，临近真正的考验，他那边的训练量也大了起来。
    留给两个人聊天的时间难以避免得越来越短。
    好在两边都?是真的忙，暂时抵消了有点难熬的想念。
    “……辅助线画哪儿来着?？”体育课改自习，加上前面连着?两节数学?课，大奔已?经做了一上午的题了，这会儿眼睛都?有点发直。
    旁边同样有点发愣的陈飞看了一眼他的卷子，有气无力地答道：“……B到C中间那儿……”
    “……哦……”大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卷子上加了一条线，“……然后呢？”
    陈飞：“……”
    陈飞：“……从B开?始，不是D。”
    大奔：“……哦。”
    艰难地又?做完一道题，小胖子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他大哥刷题刷得可凶了，像是拿出了要考状元的气势埋头苦练，简直就是励志本志。
    然而?回头后，大奔并没有看到想象中还在低头做题的身影。
    借着?桌上练习的遮挡，他大哥好像在玩手机……哦不，他还偷偷戴了一只耳机，应该是在看什?么视频。

 第143页

    大奔一下子就有点好奇，凑过去小声?问：“黎哥，看什?么呢？”
    耳机里是讲解员在说这次比赛都?除了什?么类型的题，江黎没有抬头，只是伸手点掉了电量低的提示：“……竞赛直播。”
    屏幕上，镜头正对着?个计时器，上面显示倒计时还有一个多小时。
    “啊，时间过得真快。”小胖子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比赛最后一天了吧？”
    江黎嗯了一声?：“对，比完了直接出成绩。”
    然后是主办方举办的赛后活动，再然后贺昀就回来了。
    大奔被数学?摧残了一上午，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懵，听见‘下午出成绩’这几个字才回过神来。
    想起了前些?日子拍着?胸脯跟某人保证，小胖子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黎哥，今天晚自习放学?之后……你?还有事吗？”
    “……？”江黎终于抬头，“没，怎么了？”
    “我妈让我顺路捎点东西回去，”大奔这次扯起瞎话来眼都?没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啊？”
    校霸疑惑地皱眉：“……买什?么东西？”
    “唔……就是好福来的麻糬。”
    江黎想了想，疑惑道：“……一袋麻糬，你?自己?拿不动吗？”
    大奔：“……”
    大奔索性摊开?来说：“……那家店位置有点偏，晚上自己?去有点怕怕的。”
    “……”
    “行不行？”
    江黎想了想，确实没有别?的事，就点头了：“行。”
    小胖子嘿嘿一乐，低头在手机上摆弄了两下。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是在预约网约车。
    设置目的地的那一栏可以清晰地看见根本不是什?么好福来，而?是……机场。
    麻溜地订好车，大奔切到了聊天页面，点开?了和贺昀的对话框。
    飞奔的五花肉：【任务完成！】
    ……
    江黎不知道大奔背着?他偷偷摸摸计划了什?么，竞赛直播在倒计时结束后没过多久也被切断了。
    他反反复复刷了很多遍官方网页，最后只刷出来华国有三名?选手获得了金奖，更?具体的成绩和排名?还要等晚上主办方的晚宴才会向大众公开?。
    轻轻松了一口气，江黎起身准备下楼吃饭。
    ……金奖是最厉害的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接通后没说几句，少年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两分钟后，从厕所回来满心以为江黎在等他一起去吃饭的大奔：？
    我那么大一个黎哥去哪儿了？？？
    ————
    炸地瓜也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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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以前
    竞赛结束，分?数的核算过了一?个小时也新鲜出炉了，各国的代表队都拿到了四张计分?的官方证明，对应的奖状还要等晚上的晚宴才发。
    核对完了自已?的分?数，确定自已?是金奖，唐孟茹才抬眼?在礼堂里找了找，却没能看?见自已?想找的人。
    “……王教练？”她找到随队教练，问，“您看?见贺昀了吗？”
    王教练正?低头编辑宣布喜讯的消息，闻言头都没抬：“贺同?学啊……说?是家里有急事，刚刚核对完成绩就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上了去机场的车了。”
    “这样啊……”女生眼?里失望一?闪而过，随即被很好地掩饰了起?来，转移了话题，“教练，您觉得我刚才……”
    ……
    贺昀上车的时候给江黎打了一?次电话。
    没能接通，提示音表示对方在占线中。
    过了五分?钟再打，提示音表示对方已关机了。
    明明是午休时间，Alpha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点开了聊天框。
    未读消息里除了林轩发来的恭喜，就剩下了宋奔给他发的任务完成。
    想了想，贺昀给宋奔回了一?条谢谢，然后问道。
    DrinkCloud：【江黎现在没跟你一?起?？】
    大?奔秒回。
    飞奔的五花肉：【诶，贺神，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件事。】
    飞奔的五花肉：【我刚才只不过去了趟厕所，黎哥就不见了】
    飞奔的五花肉：【他的书?包也没了，估计是走了】
    飞奔的五花肉：【可是他也没跟我说?去了哪儿，电话也打不通】
    飞奔的五花肉：【我再问问谁看?见他了】
    DrinkCloud：【好，谢谢】
    又?逃课？
    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倒退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
    ＊
    江黎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燕茹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
    走廊上人来人往，只有张大?夫刚才短暂地出来了一?会儿，拿了几?份通知让他签。
    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昭示了这次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一?如?过去几?年的很多?次。
    江燕茹的病是典型的积劳成疾，十几?岁的时候就从县里到市郊区的化?工厂打工。那时候的化?工厂给工人的防护不到位，长时间接触有害物质，家上过于繁重的工作，一?点一?点偷偷蚕食掉了她的健康。

 第144页

    但她自已?并没有发现。
    后来化?工厂被查封了，她被分?到了了小小的一?笔遣散费，来到了市里做零工。
    保洁，工地，扫过马路，开过吊车……
    直到和许杰仁结婚。
    而这病，是在许杰仁被判刑后，小江黎出院的那天被查出来的。
    那天小江黎挨了一?巴掌，正?低着头等下一?个巴掌的时候，江燕茹晕倒了。
    这一?倒，就再也没从病床上起?来。
    护士刚刚在电话里说?这次的病情恶化?突如?其来，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签完通知，江黎在抢救室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给贺昀打电话。
    比赛结束了，他这会儿大?概回酒店了？
    然而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没反应，江黎才意识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少年，对着漆黑的屏幕发起?了呆。
    小时候，江燕茹对他还是很好的。
    那时候屋里总有干净的衣服，厅里总有热腾腾的饭，她会像所有普通的母亲一?样早上叫他起?床，晚上帮他盖被，送他上学，接他回家。
    别家小朋友拥有的他以前也都有。
    再后来……
    江黎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亮着的‘抢救中’，下意识地扯了一?下左手的护腕。
    像是要证明他的预感?，随着一?声略显尖锐的响声，那三个红彤彤的大?字灭了，抢救室的门开了。
    不知是哪个护士喊了一?声‘去加护九房！’，接着就见几?位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快速往走廊的另一?边去了。
    江黎本能地跟了上去。
    张大?夫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年沉默地站在加护病房外。视线穿过玻璃墙落在了病房里，光滑的墙面上隐约反着光。
    “小江。”
    江黎回头，不知道是不是张大?夫的错觉，还是走廊的白炽灯过于明亮，眼?前的少年虽然表情还算平静，但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张大?夫把病历本递了过去，轻声安慰道：“这次算是挺过来了，只要在加护房里多?观察几?天，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
    当然……不稳定的几?率太大?了……
    江黎嗯了一?声，低头开始翻病历。
    张大?夫叹了口气：“……小江，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张大?夫，谢谢。”抬眼?时，江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这一?天辛苦您了。”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张大?夫看?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已?高出一?头的少年，莫名?想起?了江燕茹第一?次进抢救室的情景。
    那时候少年的五官带着未褪的稚气，安静地在抢救室外守了大?半夜，随后跟着护士补办手续，交钱……
    然后回到了母亲的病房，安静地听着刚刚醒来的母亲不堪入耳的低声谩骂，直到她体力不支再次睡过去，才悄悄地离开。
    一?晃就是好几?年。
    想到这里，张大?夫又?叹了一?口气：“那我先下楼吃饭了。”
    张大?夫离开后，走廊里就剩下了江黎一?个人。
    九号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刚刚跟着病床一?起?进来的医护人员也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护士在里面拿着记录板，不知道在写什么。
    带着体温的呼吸与冰凉的玻璃墙面接触，转眼?留下一?小块白雾，又?飞速地消失。
    就这样看?着病房里昏迷不醒的人出了神。
    心情有些复杂。
    就这么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脚跟有点发麻，胃里开始隐隐作痛，江黎才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另一?侧窗外已经黑透了的天空，他想，先下楼吃个饭吧。
    毕竟答应了贺昀要好好吃饭。
    接着他回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浅色的眸子?里。
    惶恐不定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啦回来啦！
    ————
    呜呜呜因为作者有一点卡复杂情感的刻画，所以这一章有一丢丢短小（顶锅盖跑走）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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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现在
    贺昀明显是刚到，手里还拉着行李箱。
    “崽崽？”
    少年极快地抿了一下唇，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肢体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几步急急地冲过去，直直地冲进对方怀里。
    鼻间满是熟悉的极淡的酒香，极力压着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突破口，随即奔涌而出。手指死死地攥住对方的衣服，江黎深深地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时候的飞机？不是还要几天才回来吗？手机没电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院的？
    五味杂陈的感觉一股脑地上涌，尚未褪去的难过与骤然萌生的惊喜糅在一处，加上还未被彻底摒弃的想念，让人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酸。

 第145页

    而Alpha一手箍着少年劲瘦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半晌，他在对方耳侧嗅了嗅，然后偏过头，克制又心疼地亲了亲那冰凉的耳尖。
    “手机没电了？”贺昀低声问道。
    江黎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本能地胡乱点了点头，有点语无伦次：“我在看直播……上午一直在看直播……然后就没电了……”
    贺昀抬手揉了揉江黎的头发，继续问：“什么直播？”
    “……竞赛直播……”
    酒色的瞳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接着视线同样往加护病房里转了一圈：“阿姨的情况……”
    少年呼吸一滞，毛茸茸的小脑瓜动了动，声音有点闷：“病变组织又扩散了……这次算是稳住了，但……不太乐观。”
    说到这里，江黎顿了顿，抬头：“……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不是还有活动要参加吗？
    “拿到成绩了，活动又不是非参加不可。太想早点回来陪你了，”贺昀停了一下，笑了笑，“就悄悄定了今天的机票，想着给你个惊喜。”
    江黎哦了一声，嘴角动了动，也算是扯出一个笑。
    病房里的小护士这会儿终于出来了：“江燕茹的家属？”
    “我是。”
    小护士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校服，又看了一眼表，语气里带了一丝关心：“目前病人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休息，如果有其他状况，我们会第一时间再通知你。”这也不是第一次江黎听到这样的话了。
    他礼貌地谢过护士，然后目光在加护病房的房门上流连了许久，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贺昀想了想，问：“吃饭了吗？”
    少年摇头。
    “那先回家吃饭？”
    ＊
    Alpha的厨艺一直在进步。
    红艳艳的番茄上撒着一小撮葱花，旁边是金黄的鸡蛋，诱人的汤水冒着徐徐的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江黎其实不太饿。
    可身边的人每吃一口就要停下来等他一下，眼巴巴地仿佛在说‘你不吃我就不吃’。
    这个方法很幼稚。
    但这个方法也很有效。
    就这样艰难地吃了小半碗面条，江黎实在是咽不下去了，筷子漫无目的地在碗里扒拉了一会儿，还是被轻轻放在了一旁。
    贺昀也没再强迫他，只是拧开手边的果汁递了过去，然后拉着他的一只手，指腹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心。
    “还在担心阿姨吗？”他问。
    江黎盯着桌面上的木纹，沉默了许久。
    久到贺昀以为他不想说话时，才听他轻轻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是那个邻居家的音箱在深夜苟延残喘地播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听不太清，有些断断续续的。而在这可以忽略的噪音间，贺昀似乎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叹息。
    “江……”
    话一出口，少年似乎觉得不妥，顿了顿，还是换了个谓称。
    他还是做不到把这个女人和许杰仁画上等号。
    “我妈妈她……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细密的睫羽一动不动地垂着，“这是我第四次接到病危通知了，所以……也不是没有准备。”
    “我……”他抬了抬眼，却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边起身边话锋一转，“我没事，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吧。”
    贺昀却没有松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他的指尖，拽着他不得不重?新坐下：“江黎。”
    早就习惯了对方暧昧又腻歪的昵称，忽然被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江黎下意识抬眼。
    目光在半空中交缠了片刻，然后贺昀拉着自己的椅子向他这边挪了挪。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无限近，一如每一次Alpha不厌其烦地靠近他，这次也不例外?。
    “早点回来就是为了哄你，”他拉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他微凉的指尖，“崽崽，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嗯？”
    少年一怔，然后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揉了一下脸，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似是思考了很久。
    贺昀依旧轻轻捏着他的手，浅色的眸子目光温柔，定定地看着他。
    ……总是要说的吧。
    少年这样想。
    而平日里黑亮的瞳眸此时染上了藏不住的迷茫：“……她是我妈妈，她……”
    然后，像是要强调什么，他特意重复了一遍：“她是我妈妈。”
    “她以前很爱我。”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小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脊背，加了一个前提，“许杰仁不在的时候，她很爱我。”
    “小时候……我以为这是正常的。”
    直到小学一年级的家长会，他看到了几乎其他所有同学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的，而其中也不乏有和?他家一样的男A女O组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其他人的爸爸不会随时随地将任何手边的东西都变成施展暴力的利器。
    也只有自己的衣服下面一年四季都会带着淤青。
    而妈妈……
    后来他听当时的小同桌说，他的妈妈因为爸爸打了他的手心而让他爸爸跪了一晚上的键盘。
    只有自己是特殊的。
    但妈妈似乎也是真的爱他。
    小时候调皮，喜欢爬高，所以免不了总是摔得灰头土脸，也总是免不了一顿骂。

 第146页

    有一次摔破了膝盖，他回家找妈妈，江燕茹一边骂他不仔细又扯破了衣服一边细细地给他上药。
    骂完了，药也上完了。然后她看着儿子叹气：“……还疼吗？”
    小孩子含着泪，委屈地点点头。
    于是她低头轻轻吹了吹涂了红药水的伤，布满老茧的手捏了捏儿子的脸，柔声哄道?：“呼呼，乖，不哭了啊，妈妈给你做丸子吃，吃了就不疼了。”
    似乎是想到了这个，漆黑的眸里迷茫更甚：“她会给我做饭，给我上药，送我上学，接我回家，会摸着我的头说爱我……却独独不会为我忤逆许杰仁。”
    “她可以在凌晨两点背着我走去医院看急诊，”江黎停了一下，放缓了声音，“却不会告诉许杰仁不要再在半夜打我了。”
    Alpha静静地听着，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那酒色的瞳里一闪而过的晦暗。
    后来学校开始上生理课，他逐渐明白了或许是因为永久标记这个东西，所以他妈妈会无底线地向许杰仁臣服。
    可这也不应该啊。
    那么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有永久标记。
    唯独他……
    于是那天放学，他偷偷向老师问出了酝酿已久的问题，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趁着那个人还没一身酒气地回来，偷偷地把自己屋里少得可怜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
    然后他拉着还是个小豆丁的江鹿，在厨房找到了江燕茹。
    “老师说医院可以洗标记，不要钱的。妈妈，你去……”
    接着，还未说完的逃跑计划就这么被一巴掌打断了。
    江燕茹仿佛听到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气得指尖都在抖。
    小孩子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了几秒，然后听见江燕茹说：“以后不要再想这种事情。”
    刚挨打的时候江黎还不理解江燕茹为什么这样，后来再大一点，他才隐约明白了一点。
    江燕茹和许杰仁是一个县城出来的。
    她为了供许杰仁继续读书，才会自己辍学打工。
    除了远在老家的姥姥和?近在眼前的许杰仁，江燕茹也没有其他的家人朋友了。
    早在十几岁的年纪，她就已经把一切都寄托在了许杰仁身上。
    二十年过去了，某些想法早已根深蒂固，长成了参天大树，遮住了可能照进来的阳光。
    生了江鹿后，江燕茹也丢了最后一份工作，大树茂密的枝丫就这么挡上了最后一丝缝隙。
    徒留腐叶横生的黑暗。
    “她觉得自己离不开他。”江黎又停了一下，抿了抿发干的唇，“就算我拼命告诉她，她可以……我们可以……她却还是不相信。”
    “她觉得只有妥协才能换来许杰仁的回心转意。”
    “她觉得都是我不听话，才让许杰仁每天都那么生气。”
    细密的睫羽终于抖了抖，干涩的眼眶终于得到了滋润，而少年的声音里混进了一点沙哑：“可如果我太听话，鹿鹿就遭殃了。”
    更别提听话其实根本不会让许杰仁下手有半分留情。
    但这些江燕茹仿佛全都看不见。
    她只能看见儿子天天和?丈夫‘对着干’，把丈夫气得不轻，最后开始跟自己动手。
    “虽然我们最后还是离开了，但她觉得……是我毁了她的家。”
    后来因为许杰仁入狱的缘故，加上江燕茹病了，永久标记其实已经被洗掉了。
    他自带妈妈离开了地狱，可妈妈好像还是恨上了他。
    后来鹿鹿有一次和他吵架的时候口不择言，说哥你是不是有病，江燕茹这么对你，你还管她。
    话一出口，小姑娘就后悔了，前一秒的理直气壮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低着头给哥哥道歉。
    可能就是他有病吧。
    “她以前拦着我不让我走。”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一次又一次，江燕茹把跑出来的他带回去，“她觉得我们离不开他。”
    一直照顾她，努力给她凑医药费，就算每次都挨骂却还是会定期去看他。
    “我想向她证明她错了，我们离开后也可以过得很好。”江黎的语速变得很慢很慢，仿佛只要慢下来，汹涌的情绪就会仁慈地放过他。
    自己其实只想想让江燕茹看到，他们离开他真的过得很好。
    自己其实只是想让江燕茹放下他，然后……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但其实我只是想……”
    江黎忽然噤了声。
    Alpha轻柔怜惜地吻上了他微红的眼角，吻掉了那一点酸涩的脆弱。
    昔日有条件的温情像是悄悄长在愈合伤疤下的腐肉，明知溃烂跗骨却又割舍不掉，最后只能随着一呼一吸牵扯着少年的痛觉神经。
    爱与恨被模糊了界限。
    最终没有走出去的人还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但其实我只是想……再听她说一次不哭了啊，妈妈给你做丸子吃。
    ————
    没有人不希望得到妈妈无条件的爱
    抱抱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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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傻崽
    看着走廊尽头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男人向前的脚步一顿，然后退回了拐角的这一端。

 第147页

    跟着他?的两名便衣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作势要解开藏在男人袖子里、箍着他?双腕的手铐：“……不许有大幅度动作，不许离开我们的视线……”
    这也?不是第一次有杀人犯的探视申请被批准，两名警员已经驾轻就熟了：“……如?过你展现任何违反公共安全的意图，我和?我的搭档将?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警官，”男人打断警察的话，声音有点沙哑，“我们可以回去?了。”
    另一位警察扬了扬眉：“好不容易申请到的探视许可，一个月最多?只能出来一次，你不进去?看看？”
    “算了……”男人摇头，面露难色，情绪把控得恰到好处，“……没想到我儿子也?来了……他?可能不愿意见我，下次再说吧。”
    儿子？两位便衣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探头看了看走廊的另一端，确实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他?正和?护士在说话。
    想起眼前这位进局子的原因，两位便衣了然地点点头，重新将?手铐铐了回去?，然后一前一后带着人向外走。
    位置的关系，两位便衣都没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
    轻如?羽毛的吻一下一下落在眼角，江黎难堪地别开脸，本能地想要躲开。
    ……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示弱。
    贺昀也?不恼，伸手捏了捏他?脸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习惯了沉默着负重前行，说了这么多?已经让他?有些?别扭了，纤长的睫羽不自?在地动了动；“……没了。”
    Alpha的手从脸颊下挪到了颈侧，指腹轻轻地蹭过少?年分?明的下颚线：“真没了？”
    江黎静了片刻，低声道：“你问?我担不担心她?……”
    他?又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不知?道……”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还是会着急，但是……但是……但是好像没有第一次接电话时那么着急了。”
    “我……”平日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无措的茫然，“我是不是……有点坏？”贺昀就这么静静地看了江黎几秒。
    然后他?伸手揉了揉对方那一头柔软的黑发，似是叹了口?气?：“傻崽……”
    他?又不是圣人。
    他?也?才十?七岁而已。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Alpha认真说道，“给她?治病的这几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江黎别开眼，没吭声。
    就算尽力了……但还是会觉得，如?果再努力一点，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少?年的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贺昀又叹了口?气?：“崽崽，看着我。”
    “你不坏，一点都不坏。”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比你更好更乖的崽了。”
    江黎莫名耳根一热，郁结的情绪好像就这么散开了一点点。
    于是他?硬邦邦地应了一声：“……哦。”
    Alpha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别人说就够了，还是要给他?点时间自?己消化?，就也?没再强调什么。
    只是低头，又轻又快地在少?年嘴角偷了一个吻，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说：“去?洗澡，回来有礼物给你。”
    ＊
    蒸腾的热气?又冲掉了一部分?的烦郁，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江黎留意到饭桌上的碗筷已经被收拾了。
    人不在厅里，于是少?年边擦头发边敲了敲自?己房间对面的那扇门。
    “进来吧。”
    推开门，就见地上行李箱在地上敞开着，贺昀正在收拾东西。
    房间一角的落地灯无声地散发着暗黄的光，给整齐的房间里平添了一丝缱绻。
    贺昀的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他?似乎也?刚洗过澡，浅棕的发丝半干，此时被一股脑向后撩着，让近乎成年的Alpha更显成熟。
    江黎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
    “哦。”
    Alpha的动作很快，转眼就把剩下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他?起身，回头，看见的就是少?年坐在他?书桌前，还湿漉漉的发梢搭在白色的毛巾上，两手撑着椅子的边缘，显得分?外乖巧。
    浅色的眸底掠过几分?深色，贺昀把拿着的盒子放在一旁，随手拿起吹风机，道：“低头。”
    江黎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忍不住皱眉：“我自?己来就……”Alpha轻轻挡开他?要接吹风机的手：“乖。”
    一个字，让未说完的拒绝停在了喉咙里。
    校霸乖乖地低下了头。
    修长的手指穿梭于潮湿的发间，指尖难免扫过头皮。温热的风吹过，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江黎抬眼，鼻尖几乎就能碰上对方的腰。
    而空气?里充满了馥郁醇厚的淡淡酒香。
    耳根一热，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个多?么暧昧的姿势。
    “困么？”在轰鸣的噪音下，贺昀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
    “……还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起沉默了几分?钟。
    短发并不需要吹太久，轰鸣噪音停下来的那一刻，江黎短暂地晃了一下神。
    稳了稳几乎要开始狂跳的心脏，他?抬头看向贺昀，故作镇定地问?：“……什么礼物啊？”

 第148页

    Alpha掩饰好眸底的暗流，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盒子，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朝他?摊开。
    少?年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握住江黎微凉的指尖，贺昀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小物件。
    是一块手表。
    黑色的表带，扣子也?是黑色的，多?边形的表盘充满了年轻人最喜欢的机械感，而侧边只有两个小小的按钮。在安静的房间里，隐约可以听见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江黎一怔，而贺昀微微弯腰，低头疼惜地亲了一下冷白的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旧疤，然后帮他?把手表戴上。
    纯黑的颜色衬得少?年的手臂更白了。
    “这个牌子恰好出了新款，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防水的，比护腕省事，还比护腕功能多?。”
    江黎还是有点愣愣的。
    贺昀轻咳了一声，看似随意地问?道：“……喜欢吗？”
    少?年的视线在表盘上转了转，点头。
    “喜欢就好……”Alpha假装不经意地也?拉起自?己居家服的袖子，露出了一块颜色一致但款式稍有不同的腕表，“……情侣款。”
    江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哦。”
    垂眼再看，好像更喜欢了。
    半晌，江黎站了起来：“那我……回去?睡觉了。”
    “……嗯。”
    角落里的灯依旧无声无息地散发着缱绻的光。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动。耳边只剩下了细微的滴答滴答，还有清晰的心跳。
    然后他?们吻在了一起。
    修长的手指再次没入蓬松柔软的发间，而冷白的手臂勾上了对方的脖子。
    一开始是温柔的，带着些?许压抑已久的想念，甚至还带着些?许试探。
    但很快就不是了。
    温热的舌尖细细地描摹着微凉的唇，白色的毛巾被随意地搭在了一旁，而深色的床单被压得向下陷去?。
    整整一个月。
    产生过临时标记关系的Alpha和?Omega分?开了整整一个月。
    馥郁醉人的酒香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将?人裹挟其中，向下坠落。
    少?年有些?喘不过气?，他?紧紧地攥着Alpha肩头的衣服，膝盖下意识想要蜷起来向上顶，却又被轻轻压了回来。
    唇齿厮磨间，偶尔会轻轻漏出一点收不住的喘.息。
    书架，窗帘，衣柜……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投在墙上的暗影，随着那一声声浅浅的喘.息不断变化?，扩大又缩小，收短又拉长。
    贺昀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后颈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感受着那处细微的凸起，咬着江黎的唇，含糊不清地问?：“……可以吗？”
    奇异的感觉自?被挲摹的地方如?水波般扩散至身体其他?的地方，叫人浑身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可以……”连声音都不复平日的冷淡，轻软得几不可闻，“轻、轻点……明天还要上……嗯……”
    另一种勾人心魄的甜香刹那间散开，然后完美地融进了醇厚的金朗姆之中。
    犬齿刺破腺体，像是夏天刚入口?的汽水，冰凉的泡泡在舌尖跳跃，刺.激着每一处神经。
    墙上的影子也?跟着静了一瞬。
    被占有，被掠夺。
    从头到脚都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深色的床单被死?死?地抓成一团，然后缓缓脱了力。
    ＊
    大奔向来喜欢在早自?习一边吃早点一边补作业。
    今天也?不例外。
    小胖子拎着包子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了他?位子后面的江黎正戴着兜帽耳机，趴在桌上睡觉。
    啊……大奔在心里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这一幕真是无比地令人怀念。
    他?有多?久没见到他?黎哥在教室睡觉了？只不过怀念归怀念，小胖子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摆好东西，啃着包子就要回头叫人。
    莫得办法，他?的语文作业还没写完，得找他?黎哥帮帮忙。
    只不过这声霸霸还没叫出口?，一道阴影就笼罩在了他?身上。
    小胖子抬头，对上了贺主席的微笑。
    “找他?有事？”主席音量很轻。
    大奔卡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贺神是昨天的飞机，不由自?主地跟着放轻了声音：“……语、语文作业还没写完。”
    “哦，给我看看。”
    “啊？啊！好。”
    大奔转回去?拿卷子，还没转回来，就又听身后贺主席幽幽地低声道：“他?昨天没睡好，今天不要吵他?。”
    小胖子：“啊？哦，好……”
    嗯……总觉得主席这句哪里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胖子：嗯？嗯？到底哪里怪怪的？[逐渐变色.jpg]
    ————
    作者放存稿箱但是忘了设发布时间了orz……
    西红柿鸡蛋汤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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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睡觉
    中午，食堂。
    大奔一边啃鸡腿一边小声问：“黎哥，你昨天……去医院了？”

 第149页

    正喝汤的江黎动作一滞：“……嗯。”
    大奔又咬了一口鸡腿：“你走的那么急……还是我半路上遇到了陈飞，他跟我说你去医院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明显是有些担心，却又不好意思过分打听。
    朋友的?关心再正常不?过，虽然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但江黎也没有特意隐瞒：“嗯，我……我妈妈住院了。”
    “啊？这样啊……”小胖子愣了一下，然后问，“那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哦哦，那就好……”
    言语间，其他几个同学也都打了饭在他们这桌坐下。
    林轩和吕平一前一后落座，坐下时两个人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听得一旁的?秦妙妙一脸黑线。
    “你俩还没吵出个结果呢？”她问。
    “有结果了，我俩就表演唱歌。”吕平抢先道?，“就表演林轩的成?名曲……”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林轩白了他一眼，“当?然是表演相声，唱歌有什么好的？唱歌……”
    “诶可是你当?时明明答应唱歌的?！”
    “那是在军训之前！”
    “不?能出尔反尔！”
    “我就出尔反尔！”
    眼见着两个人又有加入新一轮的扯头花，秦妙妙听得一阵头大，刚要?开口叫他俩闭嘴，就见贺昀拿着两罐果汁坐下。
    主席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吵什么呢？”
    大奔汇报道：“在争校庆上他俩是表演唱歌还是表演相声。”
    贺主席哦了一声，打开果汁递给一直没说话的?江黎：“这样啊……那当然是相声。”
    林轩：“对吧！”
    吕平：“？”
    吕平：“主席你不?能拉偏架！”
    “这怎么是拉偏架呢？”主席本人一脸的无辜，“歌曲节目只有四个名额，已经满了啊。”
    “啊？”吕平作为负责安排节目单的?宣传部长本人，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懵，“不?是一共三组报名吗？还差一组……”
    “一班，五班，九班……还有我和江黎，一共四组报名，不?差了。”“哦，对……”吕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一个激灵，“你们要表演歌曲？！”
    其实不?光是吕平，江黎也差点被那一口酸甜的?果汁呛到。
    唱……唱……唱歌？
    见对方疑惑的?视线带着询问落在了自己身上，贺主席笑得如沐春风，点头：“对啊。”
    林轩不疑有他，好奇地问：“真的?啊？那你俩准备唱什么？”
    “唔……你问他。”
    见一桌的?人目光忽然都落到自己身上了，江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半天才硬邦邦地吐出了三个字：“……没想好。”
    “这样……”林轩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用不用我帮你们参谋参谋？我觉得吧，你们适合……”
    贺昀打断他，轻飘飘地用了两个字把他堵了回?去：“不?用。”
    林轩摸了摸鼻子：“这么凶做什么……”
    一场争论就这样拉下了帷幕，而直到吃完饭回教室，江黎才抓住机会拉着贺昀的?袖子落在了一群人身后。
    前面林轩和吕平又因为谁当?捧哏谁当?逗哏争了起来，而后面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贺昀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了？”
    “……什么唱歌？”
    贺昀朝他眨眨眼：“之前在电话里和你说了呀。”
    江黎一顿，隐约似乎想起来了贺昀之前好像真的?在电话里说过这件事，只不过……
    ……只不过自己那时候好像没注意听，然后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校庆还有好几个月呢，没想好唱什么也不?用着急……”Alpha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手指，“慢慢想，嗯？”
    “……”江黎抿了一下唇，最后还是妥协了，“……你想唱什么？”
    “唔……”贺主席认真想了想，“情歌。”
    江黎：“……”
    贺昀又加了一句：“最好是那种全世界都能看出来我们在谈恋爱的歌。”
    江黎：“……”
    江黎：“……你就不怕教导主任让我们写检讨吗？”
    贺主席底气十?足：“不?怕。”
    “……？”
    主席看似随意地点了点不远处两座教学楼。
    江黎：……
    哦，差点忘了，他男朋友家里给学校捐过不?少大件。
    —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各自回了教室。
    午休的?大课间还没结束，离下午上课还有一阵子。
    吃了饭就容易犯困，回?到教室里，江黎在刷题和休息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拉上了帽兜，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昨天本来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贺昀又拉着他折腾了半天，咬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晨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以至于他早晨差点没起来。
    不?公平，校霸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都是凌晨才睡，为什么贺昀就精神抖擞，一点都看不?出累？
    明明他昨天还坐了飞机。
    迷迷糊糊又补了一觉，下午的?课就又开始了。
    一如这群高三生即将度过的?许多个下午，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完形填空的重点，而物理老师还操着奇特的口音，在欧姆，德尔塔，和踢特之间反复横跳。

 第150页

    晚自习的?时候贺昀还是去学生会处理事情了，新学期开学快一个月了，而他刚回?来，积攒了不?少活动策划的?细节等他去和其他部长商量。
    江黎没在下午上课的时候睡觉完全归功于贺昀在旁边看着他，每当他想闭上眼睛的?时候，身边总会传来一声轻咳。
    回?头，浅色的眸子仿佛在说‘不?想好好学习然后和我一起去帝都上大学了吗？’，无声的控诉让他不?得不?再次支棱起来。
    现在贺主席去开会了，勉强支棱了一下午的?校霸实在是撑不?住了，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再次趴在了摊开的?卷子上睡觉。
    ＊
    学生会需要?策划的?活动其实只剩下了一个元旦晚会和一个校庆，策划书有很大一部分在假期的?时候已经定了下来，这会儿几个部长也就是凑在一起聊一聊活动当天的分工，以及其他的?一些小细节。
    秦妙妙正说着校庆的?餐饮怎么办，而坐在她旁边的贺昀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秦妙妙说完，轮到吕平说布置场地的气球时，一直黑着的?屏幕才亮了一下。
    Ｙ：【小老弟你神了！】
    Ｙ：【看见你们之后，他真的?没有进?病房】
    Ｙ：【直接回?去，等着下个月的?探视时间】
    酒色的瞳里浮起一丝阴霾。
    DrinkCloud：【嗯，谢谢】
    Y：【啧，这会儿嘴这么甜？】
    Y：【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会……】
    DrinkCloud：【直觉】
    屏幕那头的?贺雅啧了一声，再次看向了手边的资料。
    许杰仁来自一个落后的小县城，和妻子是青梅竹马，靠妻子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后来在城市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出事前夕，他刚刚接到升职的?消息。
    光看这个人的?职业履历，是完全不会发现这张人皮下面到底藏着一个什么东西。
    啧，辱东西了。
    正想着，贺雅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DrinkCloud：【许杰仁报复心极强】
    DrinkCloud：【麻烦姐姐留意着点】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猜，贺雅又啧了一声，打字。
    Y：【对小同学的事情这么上心啊？】
    Y：【那倒不?如直接和婶婶说一下】
    Y：【不?是我夸张，以婶婶的人脉，想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也不?是难事】
    这次，隔了几分钟，贺雅才收到回复。
    DrinkCloud：【他想考警校】
    DrinkCloud：【该走的?正经流程还是走一下】
    贺雅：……
    好家伙，还把婶婶当?Plan B了。
    Y：【行吧，反正万一真和你说的一样】
    Y：【到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就完了】
    Y：【不?是怕你打不?过他】
    Y：【主要怕你一不?小心下手太重】
    Alpha看着堂姐最后一条信息，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正准备回?复，头顶的?灯忽然闪了闪，接着会议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轩被吓了一跳：“哦卧槽……这是咋的?了？”
    吕平拿着手机起来，摸了摸门边的?电灯开关，然后拉开门看了一眼：“……好像是停电了。”
    从门里往外看，对面的教学楼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想到了什么，贺昀皱了皱眉，几乎是立刻起身：“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
    秦妙妙：“贺主……”
    三个字都还没说完，贺昀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林轩挠挠头：“老大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回?去吧。”
    ＊
    停电的那一刻，七班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江黎就是被此起彼伏的?‘卧槽’吵醒的?。
    坐他前面的大奔按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正和一旁的?卫舒承互相比谁的?鬼脸更吓人。
    江黎睁眼时正好对上小胖子在手电筒下惨白惨白的脸。
    江黎：“……”
    江黎：“……干嘛呢？”
    大奔嘿嘿一乐，五官在惨白惨白的光下还真有点吓人：“黎哥，停电了。”
    江黎打了个哈欠，看了一圈，班上不?少同学都开了手机照明，所?以周围也不?算一片漆黑。
    窗外对面的教学楼也没亮着灯，看来停电的不?止是他们这里。
    这么想着，江黎撑着下巴，眼皮逐渐又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摸了摸他的?脸。
    于是校霸闭着眼，动作迟缓地拍开那只手，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困……别闹……”
    而贺昀看着睡得快要歪倒下来的人，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了他身边，耐心地等到对方即将摔下来的前一刻，伸手托住了那颗带着帽兜的?小脑袋，轻轻放到了腿上。
    小脑袋的?主人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无意识地闭着眼睛又挪了挪才消停下来。
    在同学们聊天的背景音下，贺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盖在了江黎身上。
    做完这一切，Alpha才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打开小猪滤镜，对着睡着的?少年就是一通拍。
    在这档口，陈飞从前门进来：“老师说马上就来电了！”
    似乎是要印证他的?话，窗外，隔壁教学楼的?灯陆续从一楼亮了起来。

 第151页

    周围一片遗憾的叹气。
    而Alpha把照片在单独的相册保存好，拿出练习册……接着腾出一只手，虚虚地遮在了少年的眼睛上。
    然后灯就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啧，现在睡了晚上怎么办？
    ————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309 23:09:10~20210310 23:4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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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妥协
    灯一?亮，大奔几乎是本能地回头想找他大哥说两句闲话……
    ……然后被坐在后面的贺昀吓了一?跳。
    “黎……诶，贺神?，”小胖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他身边，“什么时候过来的？黎哥人?呢？”
    “刚过来，”贺昀单手翻开练习册，轻声道，“你黎哥在睡觉。”
    睡觉？大奔茫然地又看了一?眼空着的座位，这是……
    嗯？等等？
    他黎哥的座位没?空，只是好像人?……躺下?来了。
    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小胖子向上直了直腰，假装随意地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个手背，以及他黎哥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
    大奔：……
    大奔麻木地转了回去。
    不能说是单身狗觉得有些刺眼，只能说是单身狗被撑得不轻。
    灯亮了，之前两两三三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同?学们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高三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只不过……
    时不时会有人?悄悄回头，向教室的其中一?个角落看一?眼。
    而?被偷看的贺主席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这些探究的视线，他平静地写着自己的练习册，写字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可以翻一?页。
    十几分钟下?来，回头偷看的人?明显少了。
    ……不能说是同?学们感受到?了学霸的刷题速度，只能说是学霸的刷题速度让他们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艹，比他们聪明的人?都比他们写的题多?。
    学校发的练习册对于贺昀来说确实不难，大概挑着不同?类型的写了写找了找手感，就合上了书，然后把同?桌摊在桌上的卷子拿了过来。
    那是张写了一?半的物?理练习卷，中间的那道题公式都没?写完，最后几个字母歪歪扭扭的，几乎可以看出写的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Alpha看着那丑丑的一?坨字，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崽崽写的字都这么可爱。
    然而?又看了一?眼那写了一?半的公式，翘起来的嘴角便微微垮了一?点。
    唔，用错了。
    视线向下?动了动，Alpha稍稍抬起了手，点了一?下?少年的鼻尖。
    不好好背公式，不乖。
    还睡着的人?轻轻皱了一?下?眉，向旁边小幅度地躲了一?下?。
    垮下?来的嘴角再次扬起，宽大的手掌又虚虚地盖在了少年的眼睛上方，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
    江黎睁眼时以为自己还睡着。
    不然眼前怎么这么黑？
    ……后脑勺枕着什么这么暖？
    他本能地一?动，却差点从哪儿摔下?去。
    而?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在他动的那一?瞬间迅速移开，垫在了他太阳穴上，止住了他向下?滑的趋势。
    眼睛还不太适应周围明亮的环境，江黎眯了几秒，才和低着头看自己的贺昀对上眼。
    江黎：……
    莫名就有点心虚。
    “醒了？”Alpha顺势捏了捏他的脸。
    校霸又愣了几秒，然后猛地坐直身子。
    看了一?眼前面正低头奋笔疾书的同?学们，江黎低声问：“……你什么时候……”
    “停电的时候。”
    哦，这样?。
    不等他再说什么，又听贺昀幽幽道：“自习课偷懒就算了，公式还写错了……”
    正在揉眼睛的校霸动作一?僵。
    “……前面写的还可以，后面怎么就不上心了，嗯？我不在你旁边就不好好写了？”
    刚睡醒的人?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
    Alpha低低地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那头有些凌乱的柔软发丝：“逗你的，去洗把脸再写。”
    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
    “……哦。”
    ＊
    自从贺昀回来了之后，江黎只觉得每天的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
    学霸就是学霸，稍微看了看他写的卷子就大概摸出了他的强项弱项，并相应地圈出了不少题给他练。
    老师基本都讲完课了，于是现?在变成了早自习刷题，上课刷题，晚自习刷题，回家还刷题。
    摸底考的成绩也下?来了，相比之前的成绩猛蹿，这次的总分一?共才进步了七分。
    不用贺昀说，江黎自己都觉得这个成绩不太行，所以对于这种没?日没?夜刷题的日子一?点怨言都没?有。
    然而?没?有怨言不代表不会累。
    尤其是身边还有个时不时就想咬他一?口的Alpha。
    贺昀就这一?点有些反常。
    Alpha临时标记时留在Omega身上的信息素大概三四天才会不那么明显。

 第152页

    而?每隔三四天，贺昀都会缠着他要再咬一?口。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江黎不得不多?买了一?瓶阻隔剂，来掩盖身上过于炽烈的金朗姆。
    —
    又是从对面房间里?醒来的一?天，少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被埋在颈窝的Alpha蹭到?痒得直躲。
    “……还可以再睡十分钟。”耳边微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温热的呼吸洒在锁骨上，引起一?串不起眼的颤栗。
    江黎不得不轻轻推了他一?下?：“……痒。”
    Alpha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没?再逗他，只是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活像抱着个大抱枕。
    抱枕本人?显然对于被当成抱枕没?什么意见，但似乎拿捏不准其他的：“……贺昀？”
    “嗯？”
    江黎忍着耳根的热意，小声问：“……总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
    贺昀故意装作没?听懂：“总是哪样?？”
    “……临、临时标记不该……不该那么……频繁……”
    Alpha长?长?地哦了一?声：“不想被我咬？”
    “……”少年没?吭声，只是把脸别开了。
    通红的耳朵一?下?暴露无遗。
    “还是不想和我一?起睡觉？”
    “…………”
    这个问题太露.骨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满心满眼都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柳下?惠？有时候两个人?的反应都……很狼狈。
    只是……
    贺昀又贴着他的耳朵笑了一?声：“崽崽，以后去帝都还是要住一?起的。”
    江黎盯着旁边的书桌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就是不太好……”
    “这样?啊……”Alpha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然后说，“那我这段时间不闹你了……”
    少年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但你晚上还要过来。”
    神?经再次绷紧。
    “……为什么？”
    Alpha理直气?壮：“习惯了抱着香香软软的崽崽睡觉，你不来我睡不着。”
    江黎：……
    江黎：“……行、行吧。”
    确实习惯了彼此的气?息。
    于是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妥协了。
    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摊开的练习册上偷偷走过。
    眼见着备忘录里?的日期越来越近，酒色的眸底是越发按捺不住的暗流。
    要一?劳永逸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要开始收拾渣渣了
    ————
    你们在嗦森么啦！晚上当然是做题！
    啊炸地瓜真的是作者的心头好！
    谢谢支持，鞠躬
    第76章 东西
    市医院六楼，值班大夫休息室，中?午十二点?。
    休息室里坐着位两位男医生，其中?一个戴着主?任的名?牌，正?狼吐虎咽地吃盒饭。
    今天市中?心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送来了不少?伤患，两位大夫几口扒完饭，也急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
    两个人路过?六楼柜台的时候，主?任被?护士长叫住了。
    “主?任！今天张大夫休息，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一下?。”
    “什么文件？”主?任急刹车，差点?撞上一位路过?的老太太。
    护士长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今天会有个二级犯人来探病，加护九房，会有两个便衣和他一起……但到时候最?好还是派位医生陪同。”
    翻了一下?文件，主?任皱了皱眉：“他上个月也来过?？”
    护士长点?头：“嗯，那时候是张主?任签的字，但是上个月他没进病房，直接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主?任点?点?头，签了字：“行，我知道了，一会儿叫小陈过?来看?着点?。”
    “嗯，手术室已经备好了，您忙吧。”
    ＊
    “……嗯，那你晚上早点?回去，不要玩得太晚。”
    “……实在不想来就别过?来了。”
    “……没有，不是我自己……”
    “嗯，是他……”
    “……没大没小。”
    贺昀看?了一眼对面正?在打?电话的江黎，大概猜到了另一端是江鹿。
    也只有面对妹妹的时候，少?年才会唠唠叨叨地多说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出口的关心……像是要把自己没得到过?的一股脑全给妹妹。
    温柔得让人心疼。
    筷子拨了拨两个人中?间的炒三丝，Alpha把少?得可怜的肉挑了出来，放进了少?年的碗里。
    江黎又和江鹿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同样拿起筷子：“鹿鹿今天要和同学出去玩，就不过?来了。”
    贺昀嗯了一声，然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阿姨还没醒，一会儿你还上去看?看?她么？”
    “……去吧。”
    “以前也是这样吗？”
    江黎点?头：“她醒着的时间其实本来就……不算多。”
    “平时你都做点?什么？”
    江黎想了想，说：“有时候给她准备点?水果，读读书……也有时候就是发呆，在她病房里坐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

 第153页

    贺昀又哦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吃了饭，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上楼的电梯。
    也不知道贺昀今天怎么了，突然说要来看?看?江燕茹，美其名?曰正?式见见家长。
    红色的数字缓缓地变大，江黎盯着电梯门上的反光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贺昀？”
    “嗯？”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阿姨？”
    “哪个阿姨？”
    “……你妈妈。”
    “唔……”Alpha从反光里和他对视，然后笑了，“见过?啊，我妈不是还请你吃饭了？”
    “不是……”江黎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在那之前……”
    总觉得阿姨有点?眼熟。
    “哦，之前啊……”贺昀顿了一下?，“也见过?。”
    江黎：“……？”
    江黎：“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见过?面？
    “军训结束的那天，我妈来了一次清吧，记得吗？”
    军训结束的那天？
    江黎：……
    ……好像想起来了。
    是那位让他背酒水单的客人吗？
    见江黎表情有点?飘忽，贺昀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忍不住又笑了：“想起来了？”
    “……嗯。”
    怪不得后来阿姨好像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这时，电梯停在了六楼。
    贺昀拿出手机，似乎是想看?一眼时间。
    然而点?了几次，屏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Alpha轻轻啧了一声，拉了拉正?要往外走的少?年：“手机借我用?一下?？”
    江黎没多想，把手机递了过?去：“怎么了？”
    “好像是没电了，”贺昀接过?手机，低下?头，皱了皱眉，“刚刚还和吕平在说策划的事情，好像是学校把策划书又打?回来了……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先自己过?去？”
    江黎不太清楚学生会的事情，点?头：“那你一会儿来加护九号找我？”
    “好，可能会久一点?，乖乖等我回来。”
    目送少?年消失在走廊拐角，Alpha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再次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机，解锁，发短信，一气呵成。
    浅色的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阴狠，又迅速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
    ＊
    这次还是那两个便衣警官陪同许杰仁来到了医院。
    其中?一个低头发了个短信。
    “……怎么了？”另一个问。
    “没，上头问我们到了没有。”那个便衣收起手机，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厅，给了同伴一个眼色。
    要知道这个二级犯人是因?为易感期，精神不稳定暴走，差点?杀了人才进局子的。
    换句话说，就算他现在的精神评估为合格，有这个前科，还是会对公共安全造成一定的隐患，
    眼下?医院人这么多，两个Alpha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自己的意思——今天要把人看?紧点?。
    许杰仁仿佛完全没察觉两个警官提高的警惕心，仿佛和上一次没什么区别，一样在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问发短信的那一位，能不能允许他去公共电话亭打?个电话。
    便衣想了想，点?头：“可以。”
    于是他们陪着许杰仁走到角落，看?着他拨出他们两个都已经记下?的号码，似乎还在满大厅的杂音里听到了等待对方接通的音效。
    便衣之所以会记得这个号码，还是看?过?犯人的资料，所以知道那是家属的登记号码。
    “嘟——嘟——嘟——”
    就在许杰仁以为这次也和上一次一样，那个小畜生不会接电话的时候，等候的音效消失了。
    那边的人接了电话。
    一时之间，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接着，对面的人反而先出声了。
    随着一声轻笑，微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许杰仁？”
    四周依旧一片嘈杂，许杰仁敏锐地察觉了对面不是江黎。
    但碍于一米外就是两个便衣，男人倒压住了窜起的火气：“……你是谁？”
    “我？”只听对面又是一声轻笑，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我是江黎的Alpha……”
    饶是许杰仁之前想过?的千万种设想，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他还是愣了短暂地一瞬。
    Alpha？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还是带着那种轻蔑嘲讽至极的语气，对面接着问道：
    “……总是打?电话骚扰他，你又是什么东西？”
    男人握着听筒的手背一瞬间青筋暴起，几乎按捺不住眼底的暴怒。
    ＊
    现在离下?午一点?还有五分钟。
    江黎在坐在病床边，刚刚把买来的苹果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放好。
    一个月了，床上的女人几乎瘦脱了相。
    期间她醒来过?四次，不过?有三次江黎正?在学校上课，剩下?的那一次她也没什么力气骂人，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他有什么天大的过?错。
    ……这样也不算太坏，起码她也没力气拿他买来的水果砸人了。
    摆好水果，江黎从小桌子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上次读了个开头的小说，翻到停下?来的那一页，轻声给江燕茹读了起来。

 第154页

    张大夫说这样做有助于缓解病人的脾气。
    只不过?这次还没读半页，江黎余光就发现好像有两个护士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过?，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外面似乎吵了起来。
    好像有人在喊什么。
    少?年皱眉，想到还没过?来的Alpha，放下?书，起身到门口看?个究竟。
    然而刚探出个头，就被?刚刚跑过?去的其中?一位护士按回了屋里。
    “这位先生，请您现在务必留在这间病房里，反锁房门，耐心等候进一步的指示。”
    少?年霉头皱得更紧：“……发生什么事了吗？”
    护士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却听隔壁的另一个护士高喊道：“小孙！快来帮个忙！”
    “来了——！”护士应了一声，扭头对江黎道，“有位危险的病人十分钟前脱离了控制，目前不确定他的位置……您就留在病房里就好，我们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公.安局，也有警察已经在现场进行抓捕了。”
    “那……”
    不等江黎问完，护士风风火火地去了隔壁，走之前还不忘帮江黎把门关上。
    ？
    少?年有点?一头雾水。
    什么危险的病人？
    暴走的Alpha吗？
    他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在摸空之后才想起来，手机他给了贺昀。
    一瞬间的慌乱。
    ……贺昀现在在哪儿？
    病房里只有呼叫护士的电话，离他最?近的座机是走廊另一端的公共电话。
    而去打?电话，势必就要经过?隔壁两个护士，或许会被?拦下?来。
    ……危险的病人。
    电光火石间，强烈又莫名?的不安排山倒海般袭来。
    如果真的是暴走的病人的话，怎么会不确定位置？
    警察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除非警察本身已经在现场了。
    警察，医院，危险的人，抓捕……
    联想起之前贺雅在电话里提过?的事情，江黎的脸色顿时变得特别难看?。
    ……今天许杰仁来医院探视吗？
    不安抵达了极致，化为了惴惴不安的惶恐。
    少?年蓦地想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贺昀：你又是什么东西？
    东西：……辱我了！
    ————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10311 23:45:59~20210313 00: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佩琪、包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光影
    从害怕到不怕，江黎自觉用了挺长的时间，才不会在提到许杰仁的时候本能地想要躲避。
    小时候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想躲。
    后来虽然打得过了，可还有江燕茹和江鹿；心里多了顾虑与牵挂，反而更加畏手畏脚。
    尽管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畏惧许杰仁的。
    在外人眼里，许杰仁或许是个典型的‘知识改变命运’的成功人士。
    还?是学生的时候，他勤奋努力，成绩优异，即便来自小县城，也比同级生优秀了那么一点。后来步入社会，他又靠着自己的奋斗，排除万难，一步一步爬到了金融公司经理?的位置。
    从没钱到有钱，许杰仁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
    这侧面证明了他是一个非常有头脑有城府的人。
    他很聪明。
    然而这种聪明在没有道德底线加持的情况下，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就是噩梦了。
    许杰仁是Alpha，信息素等级是A。在第二性别中，信息素级别越高，对伴侣以及同性的压制就越强。
    所以以前江黎才会以为江燕茹不愿意走是身不由己。
    许杰仁是个疯子。
    对外他好歹可以装的人模狗样，可一旦关上家门，酒精与烟草就会唤醒沉睡的疯子。
    一开始还?会疑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让男人每天都大发雷霆。
    后来就不会了。
    也许是他的精神真?的有问题，也许是有些恶并不需要?理?由。
    许杰仁把破坏欲与暴力倾向发挥到极致。
    他可能就是坏而已。
    坏人应该被制止，被铲除，被消灭。
    但独独不应该被惧怕。
    就是这么想着，小朋友一次又一次奋起反抗，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但终究还是把他关了起来。
    可现在……现在他好像又出来了。
    而贺昀还?在外面，不知道在医院的哪里。
    少年以前想过很多次和那个男人重逢的场景。
    平静也好，激动也罢，同归于尽似乎总是考虑范围内。
    死就死了，死也要?拉着那个男人一起下地狱，再不给他机会碰到鹿鹿。
    后来遇见贺昀，不管不顾的洒脱劲儿就消失了。
    仔细研究翻案的可能性，熬夜看新推出的法条，认真思考如?何在送他回去的同时把伤害减到最小。
    但他独独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
    深吸了一口气，江黎悄悄把病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如?果要?出去，想要到电梯势必要?经过隔壁病房。
    两位护士还?没走，她们会拦住他。

 第155页

    犹豫了几秒，江黎看了一眼右侧紧急通道的门，趁着两位护士还?没从隔壁病房出来，几步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安静的楼梯间。
    不算厚重的门被拉着轻轻地合上，少年抬头瞄了一眼墙上黑色的数字6，思考了一下，先往楼下去了。
    警察没有直接出现在六楼，那就是许杰仁还?没上来就脱离了警察的控制。
    按理?说出来探视的犯人都带着电子脚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现在细想，林轩之前似乎提过校庆的事?情已经都定下来了，没什么需要?大改的了。
    ……贺昀知道今天许杰仁会过来，所以才突然提起来想来看望江燕茹的吗？
    想起许杰仁动不动就喜欢拿电话恐吓人的习惯，又想起贺昀说的是乖乖等我回来。
    什么策划，什么看望……
    猜了个七七八八，江黎咬紧了牙关。
    贺昀骗他。
    许杰仁就是个疯子，他怎么……
    向下跑了两层，扶手的缝隙间忽然传来一束亮，伴随着急急的脚步声，少年赶紧猫着腰停了下来。
    “三楼也没有！”
    “信号显示他离开医院了！”
    “哪儿？！”
    “五十米！还?在加速离开！可能是上车了！”
    “大厅的监控调了吗！”
    “……他从正门出去了！”
    “呼叫……”
    两个人的对话伴随着纷杂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江黎这才直起腰，眉头紧皱，没有继续向下走。
    许杰仁真?的跑了？
    不可能。
    明明刚刚听到经常的对话都是许杰仁跑了，但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还?躲在医院的某个角落里。
    像条毒蛇一样等着，随时张开带着獠牙的大嘴咬人。
    明明已经听见许杰仁好像真的跑了，江黎却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就在附近。
    少年像是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转身又向上跑去。
    他好像猜到许杰仁在哪里了。
    ＊
    “……总是打电话骚扰他，你?又是什么东西？”
    挂了电话，接着Alpha好整以暇地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现在就等着蛇自己进袋了。
    医院有前后两个大门，左右三个侧门，还?有一个连着逃生楼梯的小门……如果他想避开人多的电梯，回到医院里，就只能走这个连着楼梯的小门了。
    所以贺昀目送江黎消失在走廊拐角后，转身坐电梯下了一层楼，从五楼进入了紧急通道，再去了六楼门口。
    守株待兔。
    监狱又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地方，许杰仁找到了摆脱电子脚铐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许杰仁恨透了江黎。
    虽然只看过资料，但Alpha还?是猜出了这个男人现在一定恨透了江黎。
    丢了工作，进了局子……多年的拼搏毁于自己的所有物，哪个疯子都会恨吧？
    所以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故意站在了医院的广播下面。
    许杰仁很聪明，一定会留意到这些细节。
    不然也不会道貌岸然地伪装了那么多年，以至于当年要不是差点出人命，根本没人会觉得这个成功人士有暴力倾向。
    他恨江黎，又知道江黎在医院……自然就不会直接跑掉。
    还?方便了后面让警察叔叔再把他抓起来。
    所以Alpha掐着时间，在挂断电话大约十五分?钟后，终于听见了有人从楼下往上走的声音。
    唔……崽崽这会儿在干什么？
    给江燕茹念书听么？
    这么想着，他慢悠悠地转过身。
    许杰仁本人与资料里的照片相比，皮肤更黑，更瘦，整个人却看起来更……结实了。
    看来在里面的时候也没落下锻炼。
    不过……
    而许杰仁打量着挡在门口的年轻人，几乎藏不住眼底的怨毒。
    “……刚才是你？”
    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接的电话？
    Alpha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没有回答，嘴角却轻轻扬了一下。
    昏暗的楼梯间里，即将成年的Alpha高高大大的影子将站在下方的男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先动手。
    排山倒海的信息素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和拳头一起袭来，许杰仁的眼底闪过极快的一丝意外，然后迅速侧身避了过去。
    怪不得那个小崽子敢不接电话了。
    原来是找到了靠山。
    男人边想边开始反击。
    局子里的日子不好过，没两把刷子更会艰难。几年下来，许杰仁也学了不少东西。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并不宽敞的楼梯间里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拳拳带风，却也……拳拳落空。
    可能是因为水平接近，所以两个人谁也没挨打，谁也没打到谁。
    男人到底没有多少耐心，约莫五分?钟过去了，他满腔的怨恨与怒火几乎到达了顶端。
    隔着一道门，明明门的另一端就是害他落到如此境地的那个小崽子，却因为眼前这个拦着而过不去。
    越是这样想着，男人下手就越重，也越是心急。
    ……他应该在警察们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许杰仁脸色一沉，虚晃了一招，本来朝着对方下腹去的拳头转了个方向，朝着他的下颚打了过去。

 第156页

    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许杰仁的错觉，面前和他旗鼓相当的年轻Alpha似乎笑了一下。
    笑容冰冷，眸光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惊涛骇浪般的疯狂。
    ＊
    通往顶层的门没有锁，江黎一推就开了。
    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摸到门身，灰扑扑的门自己就开了。
    正午灿烂耀眼的日光瞬间照进了有些幽暗的楼梯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风，将空气里滞固的尘埃一下子吹得人仰马翻。
    金色的阳光勾勒出高大的人影。
    没能收住向前的冲势，少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贺昀被撞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小半步才稳住身子，整个人再次浸在了阳光下。
    他下意识伸手抱住了来人，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崽崽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黎也愣了一瞬，然后皱着眉毛就要推开他，视线在空旷的顶层来回转：“……他呢？怎么不叫警察？你?的脸怎么了？我……”
    “嘘——”Alpha抬起一根手指，轻易地挡住了对方焦急的询问，浅色的瞳眸在太阳下更显得流光溢彩，“我没事。”
    江黎盯着他嘴角的破口看了几秒，问：“……监控呢？”
    “六楼以上的监控坏了。”
    “……疼不疼？”
    “不疼了。”
    视线垂了垂，江黎还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贺昀身上：“……他人呢？”
    “晕过去了。”任由对方摆弄，贺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是致命伤，但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了。”
    一直紧紧提着的一股劲儿忽然就这么散了。
    江黎沉默了几秒，问：“……策划呢？”
    Alpha表情微不可见地一僵，笑容顿时几乎要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讨好的意图没有任何掩饰，活像某些摇尾认错的大型犬科动物。
    他上前一步，来到阴影里，勾着江黎的手指摇了摇：“崽崽……”
    江黎没吭声。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江黎还是没吭声。
    “崽崽，别生气了，好不好？”Alpha俯首，两个人的额头就这样蹭了蹭，“我只是不想让他再看见你?了……”
    没必要?，没必要?再让人渣见到他的崽崽。
    “……我没生气。”
    江黎抬起头，声音有点哑。
    昏暗的楼梯间里，那对黑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我没生气。”他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贺昀。
    光与影交接的地方，风顺着大开的门呼啸着灌入楼梯间里，尘埃落了一地。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呵，哪里是不相上下，明明就是单方面的虐菜
    ————
    唔，坏人被处理掉，故事就快要结束啦
    正文还有一点点，然后就是好多番外，大学工作婚后以及车(bushi)什么的都安排上！
    作者要开始给新文吆喝了，麻烦小天使们点击作者专栏，收藏预存的脑洞，或者直接收藏专栏，就不会弄丢折折子了！
    关注作者围脖＠这里是折黎，或许还有惊喜掉落
    爱你们！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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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在泥沼深处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下得格外地早。
    雪是夜里下的，温柔的白悄无声息地自墨色的天空落地。等到东方亮起第—?缕晨曦时，市里大部分地区已经裹上了—?层厚厚的银装。
    清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还是都比以往走得慢了些，喇叭声络绎不绝，也多了嬉笑打?闹的声音。
    裕德一中高三学生的日常却没什么特别的。
    写不完的练习题，做不完的练习卷，以及每个班黑板上都有的倒计时。
    这两个月的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又和贺雅介绍的律师谈了谈，除了贺昀有几天没来上课，其他时候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吃饭的时候，食堂里虽然已经开了暖气，但大奔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黎哥？”
    江黎抬头，视线从碗里的粥挪到了大奔身上：“嗯？”
    “贺神今天怎么也没来？”小胖子哈着气，拿起餐盘里的烤红薯掂了掂，“这好像是第四天了？”
    江黎犹豫了—?下，说出了和前三天一样的回答：“……他有事。”
    “哦。”大奔也没再追问，手里红薯掂了半天才低头咬了—?口，“那你们校庆的节目排的怎么样了？”
    “……还行。”
    “诶，你?看了林轩他们那组相声彩排了吗？我昨天去看了—?点……”说着，大奔忍不住乐了两声，“还真挺逗的，我想看完来着，结果他俩说不到日子不给看，嘶……这么—?说更想看了。”
    江黎嗯了—?声，罕见地问道：“你?呢？你?和卫舒承他们……？”
    小胖子—?拍胸脯：“黎哥你放心，当天我们小吃摊绝对最赚！”
    吃了饭，大部分同学会抓紧时间回教室午休。暖洋洋的室内，趴了—?屋子的人。

 第157页

    江黎和大奔轻手轻脚进去，又独自一人拎着水壶出来，去了水房接水。
    水房的窗户是坏的，冰凉的风争先恐后往里灌，让人直打哆嗦。
    接好水，还没来得及扣盖子，就又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那略显刺骨的凉意在抱上来的时候格外明显。
    Alpha许是知道自己身上凉，所以只是轻轻抱了—?下就松了手：“……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打水？”
    “……”江黎扣上盖子，把?瓶子递过去给贺昀暖暖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不冷。”
    贺昀扬了扬嘴角，把?拿着的文件夹递了过去：“你?看。”
    江黎垂眼，神色平静地绕开了封着文件袋的绳子，从里面抽出了—?沓文件。
    封面上只印了三个大字——判决书。
    “这是复印件，原件在堂姐那儿。”贺昀抬手拨了拨江黎额前的碎发，“二十年有期，本来应该还去庆合监狱的，不过……瘫痪的犯人就不会送到那里给狱警添麻烦了，没记错的话，是直接转去庆合精神管制中心。”
    唔，就是那个专门管理精神和身体不健康的犯人的地方。
    警察找到天台后，先把?两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带回去录了口供。
    其中—?个说，犯人本来想挟持他去顶层，结果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这才摔断了脊椎。
    当时他不知道，只是担心犯人醒过来之后又威胁他，干脆—?不做二不休，把?昏过去的犯人拉到了顶楼，从一堆废弃的装修材料里扒出一条麻绳，把?人捆了个结实。
    江黎不知道那个负责录口供的小警察信没信。
    反正他是不信的。
    然而Alpha—?口咬死了那就是事实，还说已经答应过他了，就再也不会糊弄他了。
    于是江黎也没再追问。
    “至于后续报警校的审核问题……”贺昀顿了顿，“那个可能会有点麻烦，但理论上来说管制中心只是正式服刑前的治疗中心，所以……”
    不大的水房里，Alpha絮絮叨叨地在少年耳边说了很多。
    而江黎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份判决书上，—?页一页翻看着，像是要把?它?背下来一样。
    见他似乎并没有在听，贺昀也不恼，只是一下—?下地拨弄着那撮本来也不乱的头发。
    半晌，他问：“……开心吗？”
    江黎扫过最后一行字，抬眼。
    冷风还在顺着关不严的窗户闷头往里钻，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静静地纠缠了几秒，然后贺昀拉开了大衣把?人整个裹了起来：“嗯？”
    大衣内侧还带着有些灼人的体温。
    低头在暖和的怀里偷偷吸了—?口气，少年这才轻轻地说了—?句：“开心。”
    无形的枷锁终于彻底消失了。
    那天在天台上，贺昀问他：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怎么做？”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可能会拉着他—?起从这里跳下去吧。”
    Alpha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地亲了亲他的眼尾：“那还好我出现了。”
    少年沉默了许久，说：“嗯，还好你出现了。”
    泥沼的深处出现了—?颗星星。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嗯？”
    他的星星。
    “好。”
    ＊
    裕德一中全体师生期待已久的校庆转眼就到了。
    操场一端搭了个超级大的棚子，支了个舞台。
    活动从下午四点半开始，学生组织的各种小吃摊早就陆陆续续都支了起来。除了在校生，还有不少已经毕业的校友接到邀请，—?时之间，几个教学楼之间本来偌大空旷的场地也显得有些人满为患。
    江黎正戴着围裙和口罩，帮大奔他们摊儿串烤肠。
    “诶嘿，我就说烤肠—?定红红火火吧。”卫舒承也在一旁往竹签上串烤肠，语气嘚瑟的不行，“来参加这种活动，不吃烤肠怎么行！”
    “啧，行行行，就你最聪明。”大奔已经听他嘚瑟—?个多小时了，正给两个同学装烤肠，“卫先知，您倒是说说，您觉得我高考完了能去哪儿啊？”
    “唔……”卫舒承挥着竹签子，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下大奔，“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吧，就帝都大学没跑了。”
    “噗……”小胖子这回是真乐了，“我要是能考上帝都大学，我妈可能会在家拉横幅从放假—?直庆祝到开学。”
    “害，现在离高考还有—?个学期，—?切皆有可能。”卫舒承摇头晃脑地说完，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校霸，“卫先知再看—?眼我们黎哥去哪儿啊……嗯……这面相，—?看就也是能去帝都大学的！”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卫舒承也摸清了这位霸霸就是话少不爱笑，并不是真的暴脾气不好相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说不定还跟贺神—?个专业。”
    江黎：……
    面相？也不知道卫舒承隔着口罩看的是什么面相……
    大奔又给—?个同学装了烤肠，—?边装—?边说：“卫舒承你就满嘴跑火车吧，小心黎哥揍你……”
    “什么跑火车？”卫舒承又挥了—?下竹签子，“黎哥才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是不是？黎哥？”
    江黎：……

 第158页

    他为什么要参与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
    卫舒承却完全不觉得这种对话毫无意义：“是不是嘛……黎哥？”
    江黎：……
    然而应付卫舒承的音节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大奔警惕地道：“你?来这里干嘛？我告诉你?啊，教导主任就在那儿……”
    坐在后面串烤肠的两个人抬头，看见了杵在小摊前面的沈周。
    大奔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只要我大喊—?声，主任—?定让你写检讨……”
    沈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特别像是想说脏话但又只能憋着，大奔噼里啪啦警告了—?堆，才发现对方压根没有接茬的意向，不由得也有些奇怪：“……你来干嘛的？想吃烤肠？”
    沈周：“……”
    不知道是不是大奔的错觉，在校内号称校霸二号的沈少爷脸上好像红了红，然后听他粗声粗气地说：“那个……那天的事，谢谢了。”
    大奔：“诶都说了不要搞事……嗯？谢什么？”
    —?直没出声的江黎视线又转回了烤肠上：“我说过，光说谢谢没用。”
    卫舒承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圈，忽然激动地一挥竹签：“卧槽！那件事不是真的吧？！”
    大奔：“什么事？”
    “就就就……”卫舒承看了—?眼沈周，本来声音小了点，但—?想他这边有江黎撑腰，底气顿时又足了，“就沈少爷在校外遇到混混然后被霸霸英雄救美的事情。”
    大奔惊呼连连：“噢哟噢哟！还有这等奇事！”
    沈周额角青筋—?跳：“……狗屁的英雄救美……”
    然后他对上了校霸一号平静的目光，舌头打了个结：“……明明就是英雄救……英雄……”
    校霸一号这才再次收回视线：“以后少给学生会惹麻烦就行。”
    从小到大—?直横着走只在江黎这里吃过亏的沈少爷：“……”
    校霸一号：“……很难吗？”
    沈少爷：“……不难。”
    校霸一号嗯了—?声，然后说：“那买烤肠吗？”
    言下之意，不买就别在这里挡着他们做生意了。
    沈周咬牙，本来想狂拽酷霸地狠狠拒绝，结果这时吹起—?阵风，香喷喷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窜，于是狂拽酷霸的拒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给我来两串。”
    大奔：“好嘞！”
    目送沈周离开，大奔擦擦手，感叹：“黎哥，你?真和贺神越来越像了。”
    卫舒承赞同：“对，尤其是让沈周吃瘪的样子，简直跟贺神—?个模子刻出来的—?样。”
    江黎：“……是吗？”
    他倒没想让沈周吃瘪。
    他只是想让学生会在交接前少点麻烦。
    “唔……”和卫舒承又扯了几句闲话，大奔看了—?眼时间，“黎哥，你?该去彩排了。”
    江黎起身，把?串好的烤肠放在了大奔手边，难得表示关心：“……你们俩自己行么？”
    大奔摆手：“行的行的，马上陈飞也来帮忙，可以的。”
    江黎哦了—?声，脱了围裙：“……那我先走了。”
    “嗯嗯，黎哥一会儿见！”
    江黎离开之后，大奔发了会儿呆，然后忽然道：“倒也不是像贺神。”
    “唔……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说不上来……”卫舒承晃了晃手里的竹签：“……反正霸霸越来越好接触了！”
    还有—?个小时表演晚会就开始了，肯定来不及—?个一个节目再练—?遍，所谓的彩排，就是再和所有人顺—?遍出场顺序和走位。
    “咔嚓。”
    江黎顺着声音扭头，正好抓到拿着拍立得的某人。
    某人偷拍被抓包也不心虚，拿着相纸大大方方凑过来：“崽崽，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刚才在帮大奔的忙，烤肠有味道，就没换。”江黎本来就是在去更衣室的路上，“现在去。”
    贺昀扬眉，没再说话。趁周围没有老师，他悄悄勾了勾江黎的手。
    江黎也没躲，就这样让他拉着自己往更衣室去。
    学校话剧社的同学们负责服装，而两个人又不是什么复杂的造型，十来分钟就被话剧社的社长送了出来：
    “两件白衬衫，两条长裤，记着别弄坏弄脏了，晚上收场的时候还回来。”
    江黎点头：“嗯，知道了。”
    贺昀趁机拿着拍立得又抓拍了—?张：“紧张吗？”
    这样的对话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
    江黎捏了—?下自己手上的骨节：“……还好。”
    于是两个人又去了舞台的另一侧去顺走位。
    负责顺走位的是秦妙妙，林轩和吕平凑在她身边帮忙。
    秦妙妙在后面拿着个不大不小的喇叭，—?边像个导游一样指着舞台，—?边扯着嗓子喊：“二班的从这边上，同时后面那队就从这里跟过去，这样就接上了……主持人你这会儿在这里，后面音乐起，都ok吗？”
    被点名的几个都喊了句ok。
    两个人的节目靠后，轮到两个人的时候周围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秦妙妙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喊了：“嗯……有—?点点小问题，排在你们后面的那队舞蹈有两个同学的家长待不到太晚，她们就问能不能和前面的换一下出场顺序。”

 第159页

    江黎没有意见：“我都行。”
    现在还在寒假里，鹿鹿的宵禁是十—?点，不影响。
    贺昀也没有意见：“可以。”
    贺总和贺夫人这两天去旅游了，不在，不影响。
    秦副主席一锤定音：“那太好了，就你俩压轴了。”
    然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急急忙忙去前面安排开场了。
    江黎听着主持人说欢迎词，探头看了—?眼外面已经乌紫的天空，然后被人拉回了温暖的棚子里。
    “崽崽……”借着—?侧大树道具的遮掩，贺昀低头，肆无忌惮地在他颈侧蹭了蹭，“别出去，外面冷。”
    “……我是想去看看鹿鹿到了吗。”
    Alpha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鹿鹿和她同学已经入场了，我们对流程之前就看见她们坐下了。”
    江黎：“……”
    “是不是紧张了？”
    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脖颈与耳朵，江黎下意识看了—?眼挡着他们的大树道具：“……有—?点。”
    贺昀又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满意地看着—?抹红爬上了对方的耳尖：“紧张什么？”
    “……”江黎忍不住躲了—?下，“……我怕我忘词。”
    贺昀笑了，趁他还没完全躲开，极快地啄了—?下他的唇角：“忘了也没事，反正彩排和练习的时候都听你告白这么多次了。”
    少年白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谁说是……是告白了？”
    Alpha有心逗他，故意再次凑得很近，却又没有彻底吻上去：“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还债。”
    “还债？”
    “……之前欠你?四十多首歌，这是第—?首。”江黎顿了顿，偏开头，藏住闪躲的眼神，“唱给你?—?个人听，慢慢还。”
    贺昀抬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耳朵，然后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佯装不满：“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嗯？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了？”
    江黎：“……”
    江黎：“……没有别的狗，只有家里的。”
    Alpha笑出了声。
    不错不错，他的崽崽现在都会拐着弯骂人了。
    两个人又做贼似的在人来人往的后台腻歪了—?会儿，终于在旁边那棵道具树被推走后分开来。
    江黎表面平静地理了理衬衣上的褶皱，实际心里好像更慌了。
    看出了少年强装镇定，Alpha没舍得继续逗他，而是拉着他绕到了另一个角落，观看前面的演出。
    江黎垂眼看了看贺昀握着他的手，问：“……你不用去帮帮秦妙妙？”
    她在后台风风火火赶来赶去，就快原地起飞了。
    “不用，”贺昀捏了捏他的手指，“有吕平。”
    江黎哦了—?声，视线挪到了前面舞台上。隔壁班的同学全体上了台，正在表演合唱。
    强迫自己认真看了—?会儿，少年忽然拉了拉身边人，小声道：“你?看倒数第二排的那个同学……”
    而Alpha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他身上未曾离开：“嗯？他怎么了？”
    “他的两只袜子……”少年终究还是没忍住，几不可见地扬了—?下唇角，“颜色不—?样。”
    而贺昀只是看着他，笑意直达眼底，同样轻声问了句：“是吗？”
    然后他也没忍住。
    凑过去轻轻亲了—?下对方的耳尖。
    唔，他的勇敢崽崽走出来了。
    ＊
    七十周年校庆十分隆重，晚会节目种类繁多，不少表演都十分出彩，可以看出同学们真的花了大心思来准备。
    眼见着来到了最后一个节目，观众除了期待，更多的是不舍。
    “江黎，你?试—?下麦克风。”吕平道，“不知道还有没有电。”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了。
    江黎应了—?声，在话筒处轻轻拍了拍。
    麦克风毫无反应。
    吕平赶紧拿出电池开始换。
    “……让我们有请高二七班的两位同学上场——！”
    “我先过去，”钢琴早已被搬到台上，嘈杂的掌声与欢呼下，贺昀说，“不着急。”
    “嗯。”
    吕平动作很快，不出半分钟就搞定了麦克风。
    确认没问题后，他朝江黎比了个拳头，小声喊道：“霸霸加油！”
    外面的掌声已经停息下来，灯也暗了，周围一片黑暗，徒留舞台上的—?束光，圈出了钢琴，和旁边空荡荡的高脚凳。
    钢琴前坐着的人身姿挺拔，五官在打光下显得更加立体。就算隔了—?段距离，江黎也看见了那浅色眸底的笑。
    他在等自己。
    本来有些急促的心跳逐渐平缓。
    然后他走向了那束光。
    在泥沼深处出现了—?颗星星。
    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盘上翻飞，悠扬的钢琴前奏响起。
    台上的画面被屏幕清晰地放大，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观众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抓住了那颗星星……
    握着麦克风的少年五官很好看，尤其是眉眼；可惜透着股同龄人少有的凌厉，似乎不是很好相处。
    星星也抓住了他。
    然而就在前奏结束的前—?刻，台上的两人对视。
    那双乌色的眸子忽然就弯出了—?个浅浅的弧度。—?瞬间冷厉尽褪，徒留温柔。

 第160页

    从此星火照亮黑夜，
    他拥住了自己的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与此同时，台下的鹿鹿：我作证，所有人今天都看得挺开心（除了斜后方的那个老师）
    斜后方的教导主任：……结束了叫他俩来我办公室走一趟。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在准备的番外有大学工作婚后，如果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也不一定写就是了哈哈哈哈哈）
    番外过两天开始更，作者这两天有点事情
    感谢所有陪伴作者以及两位角色走到今天的小天使，鞠躬。
    在这里给下一篇文打个广告，小天使们动动手指戳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预收文《被摸尾巴后我揣了上将的崽》，还四ABO，还四甜甜的恋爱！文案如下
    1.
    好不容易才修炼出人型的小兔子林景希穿书了。
    他穿成一篇星际文里同名同姓的配角Ｏ，成为了帝国某上将的联姻对象。按剧情，因为身份的特殊，他会被星盗绑架，并经历一番严刑拷打非人折磨，最后在救援赶来之前，不幸咽了气。
    出场即下线，炮灰石锤。
    穿到被绑架前一天的林景希：QAQ！
    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2.
    传闻拥有S级精神力的年轻上将是个冷血无情的煞神，暴躁残戾的性格在眼瞎腿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平时最烦的就是哭哭啼啼的Omega。
    保命要紧，胆小惜命的小兔子颤颤巍巍地敲开了这位煞神未婚夫的房门。
    只是还没来得及提要求，他就对上了那对冰绿的眸子。
    被‘看’得后背发凉，小兔子一个没忍住，耳朵冒了出来。
    ……让方圆数千星系的星盗闻风丧胆的帝国第一上将表面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没人知道他内里其实是个寡言的重度绒毛控。
    直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敲门。
    话还没说一句，怯生生的小家伙先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煞神表面继续装瞎，实际……
    完蛋，想rua！
    3.
    后来的某日，天天吸兔耳的某上将终于把魔爪伸向了别的地方——
    小兔子大惊失色：“不、不许摸我尾巴！”
    某上将挑眉：“？”
    “摸、摸尾巴是会怀孕的！QAQ”
    再后来，上将身体力行，亲自教会了小兔子正确的揣崽方式。
    【食用指南】
    1.众所周知，摸尾巴不会揣崽，一开始是咳咳小兔叽假孕的生理现象，等到咳咳之后才会（你萌懂的！）
    2.设定abo有精神体，别问细节，问就是私(瞎)设(掰)
    3.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4.背景星际，通篇胡扯，切莫代入现实
    5.想到了再添一个，戳专栏康更多预收哦
    ————
    感谢在20210314 17:33:14~20210316 17: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权27瓶；醉清风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番外（一）
    番外1大学的?二三事
    帝都科大。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上午。
    今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们早早地?在校门口拉好了欢迎的?横幅，大量稚气未脱的?学子拎着大包小包，和家长一?起来报到。
    茫茫人群中，有个男生格外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装，肩上披着件咖色的?大衣；他身形挺拔，一?头浅棕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对酒色的?眼睛，在太阳下?流光溢彩，似是带着隐隐的?笑意。
    周围不少女孩子偷偷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表白墙上有吗？”
    “没有吧，排在了计算机系……和我们一?样来报道的?吧？”
    “这么极品的?帅哥居然要?学计算机吗？！”
    “呜呜呜我恨！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
    “啧，科大计算机系有多?难进你不知道吗？”
    “这年头长得帅的?学霸不多?了！”
    也?有大胆的?排到了他身后，对于要?联系方式蠢蠢欲动。
    然而没等她开口，就见又有个男生急匆匆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Alpha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早上不是有晨练吗？”
    隔壁警校比科大早开学了一?个星期，新生已经入学开始训练了。
    少年刚洗了脸，额前的?碎发?还?挂着点点水珠：“刚结束。”
    “一?会儿有课？”
    江黎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七分钟。”
    Alpha拿出手帕，细细地?擦干对方脸上的?水：“来得及吗？”
    “来不及。”少年按住了他的?手，直接甩了甩头，“不过第一?节是年级综合的?大课，不点名。”
    “是吗？”贺昀轻笑，俯首凑到江黎耳边，低声道，“我很开心。”
    江黎抬眼：“？”
    “崽崽居然主动为了我翘课……”浅棕色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蹭过对方的?脸颊，“就很开心。”

 第161页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转瞬即逝：“……不是你说想让我来陪你报到的?吗？”
    “那我不说你就不来了？”
    “……来。”
    来，一?定?来，为什么不来？
    别说报到基本都有人陪同，光是想一?想贺昀会被多?少人要?联系方式，他就心里酸得厉害。
    明?明?是他的?，却?要?被这么多?人惦记。
    生气。
    贺昀一?眼就看出了江黎心里在想什么，浅色的?眸底笑意更深，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极快地?浅浅吻了一?下?他的?眼尾：“放心，只有你，没有别人。”
    郁结的?酸意一?扫而空。
    就算极力忍耐，少年的?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红，卡了几秒，才含糊地?应了一?句。
    而在两个人不知道的?地?方，科大论坛表白墙上刚刚火起来的?一?个帖子下?面?一?条回复被顶了上来：
    【散了吧散了吧，帅哥有男朋友了，颜值也?超级高[图片][图片][图片]】
    341L：【帅哥果然只和帅哥做朋友吗？】
    342L：【楼上，帅哥是只和帅哥谈恋爱】
    343L：【只有我觉得那个黑Ｔ恤的?小哥哥有点眼熟吗？】
    389L：【回343，破案了，是隔壁警校的?新生，他们表白墙上周刚刚开过高楼】
    395L：【异校恋＝异地?恋，押一?包辣条两个人不久就会被其他人拿下?】
    396L：【楼上是不是有猫病？建议出门左转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人家好着呢】
    397L：【拉倒吧，395是不是以为人家分手就能看上他？在想桃子哦！】
    402L：【内部情报，两个人是一?个高中的?，早就在一?起了】
    江黎并不知道科大论坛上的?热帖怎么样了，计算机系的?新生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两个人。
    入学手续也?不复杂，负责登记的?老师要?了身份证明?和录取通知书，核实无误后就在文件上盖了个章，然后指了办学生卡的?方向。
    拍了照片，江黎低头看了看新鲜出炉的?学生卡，又抬头看了看贺昀。
    Alpha挑眉：“怎么了？”
    “……”少年顿了顿，把卡还?给男朋友，“……没有真人好看。”
    贺昀闻言，弯了弯眼睛：“饿不饿？”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存在找宿舍的?问题，所以到食堂的?时候，还?没有遇上多?少其他新生。
    科大食堂以丰富的?菜系以及不手抖的?阿姨而远近闻名，吃了午饭，下?午江黎还?有专业课，两个人就没学校里逛太久。
    临别，少年拉着Alpha七拐八拐，拐到了两个学校之间的?那堵墙下?，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就是从那里翻过来的?。”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没监控。”
    警校门卫查的?严，贺昀看着对方粉红的?耳尖，心下?了然，笑着应了一?声。
    于是大学生活就这么平平无奇地?开始了。
    ＊
    “黎哥你一?定?带好防晒呜呜呜！山上的?太阳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是的?没错！我俩快脱层皮了嘤嘤嘤……”
    视频里，大奔和卫舒承两个人在宿舍里对着镜头抱头痛哭。
    他们俩都选择了留在了裕德市上大学，这周刚刚军训回来。
    “山上的?伙食也?特别不好……”大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然后站起来转了一?圈，“我都瘦了，我宋奔都瘦了！”
    卫舒承附和道：“对，天天就是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真的?，只有一?种硬到让人怀疑人生的?红烧肉……”
    大奔又坐回了镜头前，砸了咂嘴：“唔……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去你家吃饭了……”
    江黎：“……”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这才刚开学半个月。”
    视频另一?端爆发?了一?阵夸张的?假哭。
    跟贺昀来帝都之前，江黎请他们吃了顿饭。
    于是从此大奔惦记上了他黎哥的?红烧肉。
    —
    两个戏精的?假哭过于嘹亮，以至于江黎挂了视频的?时候，忍不住摘了耳机揉揉耳朵。
    察觉他的?动作，一?旁的?贺昀侧头：“宋奔？”
    江黎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贺昀想了想，问：“想不想中秋节回去？”
    “都行。”
    “中秋节家里会办个聚会，”笔记本被放到了一?旁，贺昀把人抱进怀里。
    简约的?布沙发?上，两个人影交叠在了一?起：“你想去吗？”
    少年额头抵在对方肩上，像只乖顺慵懒的?猫，反问：“……你去吗？”
    Alpha没有直接回答，掌心顺着对方的?颈骨向下?，沿着脊椎来回摩挲。
    良久，他低头，温热的?唇蹭过脆弱的?颈项。冷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细细密密的?轻吻顺着那抹淡青描摹，最终停在了锁骨上方的?浅窝。
    空气里混上了一?丝淡淡的?酒香。
    “我爸想让你过去。”发?泄似的?在那漂亮的?锁骨上咬了一?口，贺昀及时抬头，在失控前抽离，“说是有话?想跟你说。”

 第162页

    “……哦。”直起腰，江黎的?视线垂了垂，“那去。”
    贺昀紧了紧抱着人的?胳膊，和他对视：“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上次见面?还?是贺昀出国比赛的?那一?次。
    “……没有不想去。”动了一?下?因为姿势而有点发?麻的?小腿，少年认真道，“早晚……早晚都是要?再见面?的?。”
    Alpha一?顿，然后笑着讨了一?个吻：“原来你都想到那儿了。”
    江黎耳尖蓦地?就红了。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微沉的?笑声响起，接着一?只手温柔地?扣住了他的?后脑，炽热的?吻再次贴了上来。
    情人之间的?吻是令人沉醉的?。
    原本淡薄的?信息素随着唇齿的?纠缠而越发?浓烈，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砰，砰，砰……
    心跳还?是会加速，还?是会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和吻一?样火热的?掌心探进了宽松的?居家服里，摸上少年劲瘦的?腰线。
    处于上方的?人浑身一?僵，然后放松地?软了下?来。
    那是没有丝毫掩饰的?依赖，带着全身心的?信任，完完全全地?靠在了他怀里。
    柔软的?舌尖抵死纠缠，乌黑的?眸里染上迷离。
    远方，最后一?缕夕阳无声无息地?撤回林林总总的?大楼之下?。
    城市夜晚的?灯火通明?悄悄顺着未关的?窗户漏了进来，给暧昧的?气氛再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安静的?客厅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而安静的?客厅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越发?粗.重的?急促呼吸与如雷贯耳的?剧烈心跳交织，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让人晕头转向，又让人无限沉沦。
    在反应过来之前，两个人的?姿势已经变了。
    少年被压在沙发?上，右腿顺着沙发?外沿自然地?下?垂，而左腿膝窝被Alpha单手稳稳地?抬着，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而向上曲起。
    恍惚间，衣衫凌乱，他只能感觉出腰后蹭过的?亚麻布有些粗糙。
    两个人短暂地?分开了一?瞬，视线交缠了片刻，然后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出一?撤的?爱意与渴望。
    接着浓郁炽烈的?金朗姆再次强势地?压了下?来。
    Alpha接吻的?动作里带上了一?丝急切，像是终于按捺不住铭刻在基因里的?占有欲，急着在Omega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冷白的?肌肤似乎格外脆弱，稍稍一?用力就能留下?惹眼的?痕迹。
    乌黑的?眸里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平时冷淡的?眼尾此刻泛着漂亮的?红，白皙的?指尖无力地?勾着对方肩上的?衣服，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昀……”
    低声的?叹息几乎淹没在其他浪潮之中。
    “……明?天还?要?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第六遍，审核大大我的儿子们只是【【【接吻】】】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哇！祝您工作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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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番外（二）
    番外2大学的二三事
    过两天，江黎也接到?了学校的军训通知。
    只不过他军训不需要像大奔他们那样?上山，所有需要的场地器材学校里就有，他只需要在校内住两周而已?。
    收拾行李的时候，贺昀像只巨大的考拉，从后面抱着他不撒手，一个劲儿?地在他脖颈处蹭。
    “……两周，整整十四天。”Alpha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咬牙切齿，“十四天都抱不到?你，晚上我会睡不着的。”
    “……”想了想，江黎干巴巴地哄了一句，“……两个星期而已?，很快的。”
    贺·考拉·昀依然挂在男朋友身上不撒手：“我每天饭点去找你好不好？”
    江黎又看?了一眼年级群里发的通知：“……三餐统一在食堂，可能出不来。”
    “……那休息时间呢？”
    “唔……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和五点半，各半个小时。”
    “几点熄灯？”
    “……十点半。”
    Alpha哦了一声?，然后偏头轻轻咬了一下怀中人的耳垂：“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嗯。”
    —
    军训其实只是比平时多了点体能训练。
    警校的Omega并不多，和江黎同专业的新生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所以分配宿舍的时候，他被分到?了另一个专业的Omega寝室。
    “你好呀！”已?经?到?寝室的三个人很是热情，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自来熟地介绍道，“他们俩是网络安全的，我是刑科的，你呢？”

 第163页

    看?着小眼镜那细胳膊细腿，江黎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想要接他行李的手，尽量友好地扯了扯嘴角：“侦查。”
    “哇！”小眼镜扶了一下堪比啤酒瓶底的眼镜，“那以后毕业了咱俩就是同事了！我叫杨乐。”
    另外两个小伙伴也跟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江黎。”
    江黎其实还是不太?适应如此热情好客的室友，说了名字之?后就低头开始整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倒是杨乐，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江黎，你们侦查是不是有好多体测？”
    “……也不多。”
    “侦查的Omega超级少吧？”
    “嗯。”
    “诶，那岂不是Alpha超级多！”
    “嗯。”
    瘦瘦小小的Omega眼睛忽然亮了：“有没有帅哥！”
    江黎：“……”
    江黎实话实说：“这个我没留意。”
    小眼镜一愣，然后对?着江黎的脸仔细端详了几秒，猛地提高了声?音：“诶诶诶……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表白墙上的……那个新生？”
    “……什么表白墙？”
    “就是那个被隔壁科大不少Omega在论坛表白墙表白了一整天最后发现主?角也是Omega的帖子。”
    江黎：“……”
    江黎：“……也许是吧……”
    杨乐拿出手机点开了帖子，放大了那张有些糊的偷拍图，对?比了一下身边的真?人：“真?的是你诶……嗯？你旁边那个人是Alpha吗？也好帅啊……有没有联系……”
    江黎把最后一件衣服挂进柜子里，合上柜门，没看?照片都能猜出来杨乐说的是谁：“那是我男朋友。”
    “啊……男朋友啊……”杨乐的遗憾仅仅持续了三秒，然后看?着照片再次咋呼起?来，“啊！他是不是就是隔壁科大那个计算机系的新晋男神！”
    江黎被他吵得有点脑仁疼，只不过这次不等他回答，对?床的室友就探了个头出来，乐道：“杨乐，咱好歹也是侦科的，这么一惊一乍的吵吵，小心人江黎忍不住捶你。”
    小眼镜顿时缩了缩脖子，偷偷瞥了一眼已?经?皱起?眉毛的江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黎哥，抱歉，我不吵你了。”
    杨乐缩脖子的动作莫名让江黎想起?了远在裕德市的大奔，紧皱的眉头松了些：“……没事。”
    正说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DrinkCloud：【到?了吗？】
    眉毛彻底舒展开来。
    JL：【到?了。】
    DrinkCloud：【见到?室友了吗】
    JL：【嗯】
    DrinkCloud：【什么时候集合】
    JL：【还有十分钟】
    DrinkCloud：【好】
    DrinkCloud：【中午过去找你】
    JL：【嗯】
    ＊
    侦查一排坐在食堂最靠门的那一桌，为首的是一排排长许晟。
    许家家境不错，许晟人又长得高大阳光，某些角度酷似最近刚火起?来的一个小鲜肉，所以从一开学就格外受欢迎。
    开学不到?一个月，许晟已?经?陆陆续续收到?过不少小礼物，也有不少人找他要了联系方式。只是他最想吸引的那个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眼间着对?方再次起?身，准备向外走了，许晟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叫住了他。
    “江黎。”
    江黎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回头；“……有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开学后第一节 搏击课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人好像就是许晟。
    杨乐是不是说过他事后还打听过自己？
    听说官宦子弟心高气傲……
    他不会是来寻找机会进行打击报复的吧？
    想到?这里，江黎的眼神里多了点警惕。
    许晟咳了一下：“咳……午休还有半个小时呢，你去哪里啊？”
    有些闪躲的眼神透着点藏不住的紧张，更让江黎心里警铃大作。
    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是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去散步。”
    许晟一肚子打好草稿的话，就这么被对?方那略显不耐烦的语气给憋回了肚子里。
    “……哦……那你去吧……”
    于是今天江黎特意在学校里绕了两圈，才做贼似的去了围墙附近。
    贺昀已?经?在长椅那边等他了。
    两个人见了面也没急着说话，江黎习惯性地伸手接过Alpha给他带的饭盒，打开，叉了两块火龙果?放到?嘴里，才含糊着小声?道：“今天绕了点路才过来。”
    Alpha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脸颊，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
    担心被人围堵这种理由好像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前校霸灵机一动，严肃道：“因为……因为不想让人发现你。”
    贺昀挑眉：“这又是为什么？”
    警校平时就对?出入人员查的严，偷偷翻墙这件事本身就在违规的边缘反复横跳，所以江黎一本正经?道：“被门卫抓到?，会扣学分。”
    贺昀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同样?认真?道：“可是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啊。”
    江黎：“……”
    啊这……

 第164页

    于是最后他还是把和许晟那点事情和盘说了出来。
    “……就……有点担心是不是那时候下手太?重被他记恨上了，也不是怕打不过他，就是觉得会很麻烦……”江黎顿了顿，耳根忽然变得通红，“你别笑，我认真?的……”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贺昀嘴上答应着不笑，唇角却越扬越高，“那以后离他远点就好了。”
    其实贺昀几乎立刻就从江黎的三言两语里听出了某些人不轨的意图，但既然江黎已?经?先入为主?觉得是另一种不怀好意，他也没必要把话说的太?清楚。
    江黎不疑有他，思路顺着贺昀的话偏得更加厉害：“军训结束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交集了……嗯，应该没事。”
    虽然知道男朋友说到?做到?，既然决定远离某人就一定会保持距离，但Alpha还是觉得超级不爽。
    没有Alpha希望自己的Omega被其他人惦记。
    远在食堂的许晟忽然打了个冷颤。
    ……奇怪，怎么周围好像忽然变得阴冷了些？
    ＊
    两周的军训一转眼就过去了。
    军训的结束可谓让众人喜大普奔：杨乐他们早就巴不得这苦逼的训练早点结束。他们的专业未来隶属技术部门，体能本来就不是特别好，所以从一开始就望眼欲穿盼着军训结束。
    江黎也松了一口?气，杨乐这个小喇叭简直比十个大奔加在一起?都要吵，热情得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才刚认识对?方两个星期。
    不过也要感谢杨小喇叭，他现在已?经?基本记住了一年级所有的Omega新生。
    又过了几天，隔壁科大为期仅仅一周的军训也结束了。
    大学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踏入新环境的新鲜感逐渐消磨殆尽，接着就是越发繁重的课业。
    这天傍晚，下了专业课之?后，江黎跟杨乐打了个招呼，就悄悄翻墙进了隔壁科大。
    Alpha这几天易感期的反应有点严重，头两天连门都不能出，只不过今天他们系有个很重要的讲座，这才勉强出了门。
    想起?中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床上的衣服堆里扒出来，江黎只觉得隐隐有点脑壳疼。
    什么有了稳定伴侣易感期反应就不会太?激烈……
    书?上都是骗人的吧？
    绕过几栋教学楼，穿过操场，江黎跟着指示牌摸到?了大讲堂。
    讲座已?经?开始了，江黎猫着腰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了贺昀。
    Alpha戴着黑色的口?罩，头上扣着卫衣的帽兜，五官里唯一露出来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烦躁，周身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当?然，还有浓浓的薄荷味——那是两个人上周一起?去超市新买的隔离剂。
    浅色眸子里酝酿的攻击性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藏都藏不住的惊喜。
    “怎么过来了？”他轻声?问?。
    “……过来陪陪你。”借着桌子的掩护，江黎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衣兜里，攥住了对?方的手，“还难受吗？”
    乌色的眸子里，紧张与关心的情绪满得让人心悸。
    某一瞬间，Alpha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地吻上去，然后拉着人直接回家，躲进家里那窝衣服里。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贺昀还是忍住了：“好多了。”
    偌大的讲堂里，年迈的教授站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讲着一系列江黎压根听不懂的东西。
    而在无人瞧见的桌下，两只手十指紧扣，有人像是终于抓住了心爱玩具的大型猫科动物，暴躁的情绪就这么被安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_(:з」∠)_
    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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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番外（三）
    番外3大学的二三?事
    前脚刚下晚课，后脚许晟就找了过来。
    杨乐已经对许少?爷见怪不怪了。
    自从刚开学的时候被江黎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次，这?位许少?爷脑子里?就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连对方有没有对象都没搞清楚就想往人?身边凑，结果不出意外碰了一鼻子满头灰，一度沦为他们侦科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
    “不用等了，”小喇叭推了推眼镜，好心?提醒道，“江黎上节课就已经回去了。”
    拎着糕点盒的男生脸上明显有些失望：“他回家了？”
    “嗯，”杨乐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应该是回家陪对象去了。”
    年轻Alpha脸上的失望更加明显。
    杨乐啧了一声：“……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许晟没吭声。
    对啊，何必呢？
    那个人?平时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对人?际交往没有多大的兴趣，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集体活动?的样子。
    倒是专业课上得比谁都认真，身上总带着一股……使?命感?。
    吸引自己的好像就是那股使?命感?。

 第165页

    当然，许少?爷是不会承认，最开始的那一天江黎一个过肩摔把自己五脏六腑都差点摔移了位的那个动?作也帅炸了。
    噫，绝对不是被颜值吸引，而是内在！内在！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黎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他会刻意避开他。
    “你不知道吗？”那时候杨乐被他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眼神怜悯，像是在看个二傻子，“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许晟那时候还真不知道。
    论坛上所谓新晋男神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管理员删光了，还是他问杨乐，才问到了江黎确实有男朋友，而且就在隔壁科大上学。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杨乐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快点出来啦，要关灯了！”
    “……哦……”
    ＊
    讲座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从科大出来，都走?到了两所学校侧面?的马路拐角，江黎才想起了什么?，拉开书包开始翻找。
    贺昀：“……怎么?了？”
    “……我?好像把资料落在学校了。”江黎皱了皱眉，明天要交的一份作业需要参考资料，可?能是刚才走?得急，就落在教室了。
    不知道现在过去还在不在。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资料。”
    “好。”
    好在发现得及时，江黎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保安锁门?。
    拿着资料，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却又在学校门?口碰见了让人?头疼的人?。
    许晟看见他还是惊喜的：“江黎！你还没回去啊？”
    “……这?就走?。”
    许晟明显是惊喜的：“啊……正好我?从附近新开的甜品店买了点零食，你要尝尝……”
    “许晟。”江黎打断他的话，在直接和委婉之间斟酌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前者?，“我?们不熟。”
    江黎又不是傻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加上杨乐嘴上没个把门?的，他没过多久就弄明白了‘打击报复’纯粹是自己想多了闹的乌龙。
    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更让人?头秃。
    许晟贼心?不死：“……你别躲着我?，就熟了。”
    江黎：“……”
    ……他好像明白大奔前几天一直说的油腻是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虽然是一个专业的，但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三?班，其实本来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见他没说话，许晟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那倒没有。”
    “那……那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江黎眼底闪过了短暂的尴尬。
    难道要老实说一开始我?以为你要仗势欺人?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吗？
    见他再次沉默了下来，许晟脑子一热，上前一步：“江黎，你可?能不知道，我?……”
    “崽崽。”微沉的声音恰好打断了许晟的话，Alpha伸手把人?拉到身边。
    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宣示主权。
    贺昀现在很生气?。
    易感?期的Alpha本来就对其他Alpha持有一定的攻击性，更别提是另一个觊觎他的Omega的Alpha。
    虽然知道崽崽一定会拒绝他，可?这?种心?爱的人?被窥觑的感?觉还是太?让人?怒不可?遏了。
    “他是谁？”
    察觉了身边的人?已经处于暴走?边缘，江黎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许晟，专业里?的一个同学。”
    然后他转向许晟，收起了眼里?的那点笑意：“许晟，这?是我?男朋友。”
    在今天以前，许晟以为对方那个隔壁科大的男朋友或许只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又土又呆的技术宅。
    而现在……
    许晟的脸色有点白。
    对方身高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一身深色的潮牌，金丝眼镜的镜片反着寒光。
    虽然戴着口罩，但许晟知道，口罩下面?一定和杨乐之前吹的一样，是张俊美至极的脸。
    而且……
    年轻的Alpha额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对方信息素的攻击性太?强，让他忍不住心?生怯意。
    是顶级Alpha。
    浅色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贺昀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晟，冷冷道：“还有事吗？”
    许晟捏着糕点袋的手紧了紧，脸色白了又白：“……没了，只是……只是打个招呼。”
    “哦，”Alpha收回视线，扣紧了身边人?的手，“那我?们先回家了。”
    于是江黎就这?么?从善如流地?跟着自己男朋友走?了。
    走?出去几步，他才小声道：“慢点……我?跟不上……”
    还在气?头上的Alpha哼了一声，但还是放慢了步子。
    夜色已沉，街边的路灯撒着暖黄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一侧是车水马龙，一侧是已经陷入寂静的学校。
    江黎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易感?期使?人?理智尽失，也有可?能导致智商下降’，然后问：“那晚上想吃什么?？”
    闻言，贺昀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他拉下口罩，抬起江黎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166页

    江黎一愣，Alpha却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后撤了点距离。
    酒色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只听贺昀认真说道：“崽崽，我?吃醋了。”
    江黎被他看得耳根一热，别开眼：“……我?知道。”
    所以他想在马路上接吻也好，想吓唬许晟也好，他都没有出声阻拦。
    Alpha一直都很冷静理智，唯有碰上这?种事的时候，才会做出点幼稚的事情。
    贺昀看着他通红的耳垂，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低声问：“崽崽不会觉得我?幼稚吗？”
    无论平时多么?理智，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方寸大乱，急吼吼地?恨不得拿个喇叭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
    江黎顿了顿，摇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想了想……”纤长的睫羽垂了垂，掩住了那对墨色眼睛里?的情绪，“有其他人?喜欢你的话，我?也会觉得不舒服。”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自私，就算知道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听说别人?也有好感?的那一刻，还是会觉得非常难受。
    他不想让他难受。
    Alpha没忍住，低头在他颈窝蹭了蹭，声音有点闷：“……你是我?的，不能有别人?。”
    暖黄的路灯将两个人?笼罩其中，而地?上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嗯，我?是你的……”
    他伸手抱了抱易感?期的男朋友，像以前在高中对方向自己承诺的一样说道。
    “……不会有别人?。”
    ＊
    每年中秋，贺宅都会办个聚会。
    被邀请的或是与贺家走?得近的好友，或是生意上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总之，每年中秋，贺宅都会热闹一晚上。
    今年也不例外。
    而且听说贺家的那位少?爷今年会带人?过来，被邀请的宾客或是好奇，或是八卦，都是不是伸长了脖子往大厅门?口看看。
    贺家家大业大，贺元和夫人?又只有这?一个独子，这?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来宾一个比一个明白。
    所以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哪家的花姑娘抓住了王子的心?？
    而二楼，最靠里?的更衣间。
    江黎本来是不紧张的，但被贺夫人?拉着连换了四套衣服后，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嗯……”贺夫人?围着江黎转了一圈，啧了一声，“身条真好，穿什么?都好看……鹿鹿，你觉得这?件白的合适还是刚刚那件浅蓝色的合适？”
    鹿鹿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贺昀，脆生生地?道：“白色的。”
    “为什么?？”
    “因为学长穿黑色的，黑白配嘛。”
    “唔……你说得对。”贺夫人?又拉起江黎的袖子看了看，“那袖扣也选一套的。”
    江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和贺夫人?变得这?么?熟，他不自在地?扯了一下领结，只觉得呼吸好像都有点困难了。
    “紧张？”贺昀过来，帮他重新打了一下领结。
    “……嗯。”江黎点点头，看了一眼另一边凑在一起研究袖扣的两个人?，低声道，“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正式的场合。”
    Alpha理了理他的领口，浅色的眸里?带着笑：“也不算正式，请来的差不多都是熟人?，放心?玩儿就好。”
    江黎：“……”
    好像更紧张了。
    “今年我?让妈把大奔他们也一起请来了，”贺昀又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还有很多好吃的，就当是同学聚会了。”
    “嗯……”江黎抿了抿嘴唇，瞟了一眼还在研究袖扣的两个人?，再次压低了声音，“那叔叔……”
    叔叔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他说。
    “这?个也不用担心?，”贺昀弯了弯眼睛，“有我?妈在，他不会为难你的。”
    “……哦……”
    话是这?么?说……
    可?他现在简直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姑娘本人：……现在买票回帝都还来得及吗？
    ————
    谢谢支持，鞠躬
    第82章 番外（四）
    番外4中秋节
    江鹿其实是在一次物理竞赛的颁奖典礼上偶遇贺夫人的。
    她是得奖者，而贺夫人是其中一位特邀嘉宾。
    颁奖典礼过后，在小姑娘端着盘子在自助区大快朵颐的时候，这位特邀嘉宾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并且同样拿了一整碟的巧克力小蛋糕。
    刚开始聊天的时候，江鹿还没认出贺夫人来。
    “……你很喜欢这个小蛋糕吗？”
    “嗯嗯……”小姑娘点点头，嘴边还沾着点咖啡色的奶油，一对会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我和我哥都特别喜欢吃甜食，但他老管着我不让我多吃……唔，还好他今天没来。”
    “他为什么没来啊？”
    “他去帝都上大学了。”提起哥哥，小姑娘的笑容又灿烂了点，“他还不知道我得奖了，今天回家视频再给他看奖杯。”
    特邀嘉宾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就着这附近哪家店的巧克力蛋糕最好吃这个话题，和小姑娘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深入交流。
    直到颁奖典礼的负责人过来找特邀嘉宾时，说了句贺夫人，江鹿才反应过来……

 第167页

    眼前这位温婉大气的女士，好像就是她前几天嘱咐哥哥小心?的恶婆婆。
    贺夫人倒也不是特意过来找她的，贺氏集团作为这个竞赛的赞助商之一，所以才会受邀参加颁奖典礼。
    不过贺夫人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台上那个小姑娘。
    兄妹俩虽然不是双胞胎，但那对乌黑的眼睛如出一撤，很有辨识度。
    江家的事情她听贺雅提起过，也问过贺昀。本来以为幼年遭到了如此巨大的变故，小姑娘怎么也会受到点影响……
    也是个好孩子。
    贺夫人知道江黎去了帝都之后，江鹿就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裕德市。想着早晚都是一家人，她还特意问过小姑娘要不要搬进贺宅里住。
    没想到江鹿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住在学校宿舍挺方便的，哥哥也把钱都交了，谢谢阿姨。”
    贺夫人以前就希望能有个女儿，眼下看着江鹿真是越看越喜欢。
    于是颁奖典礼结束后，她要了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起来。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两个孩子会从帝都飞回来参加中秋宴会是自家丈夫的主意。
    “……不要这样看着我，”贺元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妻子的目光下简直无从遁形，“我又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贺夫人没接话，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贺元：“……”
    贺总最后还是坦白了：“……我就想问问他们以后的打算。”
    贺夫人这才抬眼：“打算？”
    “……不然呢？他们又不可能谈一辈子恋爱……”说到这里，贺元皱了皱眉，“还有唐家那个老东西……以前就一直惦记着咱家儿子，前些日子还拐弯抹角跟我打听江……江黎的事情。”
    “影响贺氏声誉倒是次要的，不然也不用养公关部门了。”久居高位的Alpha拧眉，周身带起了隐隐威严的气势，“许杰仁的事情落到有心?人嘴里，难免会变成攻击人的话头。不处理?好了……谁都觉得能替我当爹了。”
    贺夫人和丈夫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你也挺喜欢江黎的。”
    贺元一噎，浑身的气势顿时就散了，赶紧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就算那小子是挺有骨气的，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早恋的事实?！
    贺夫人并没有理?会丈夫的口是心非，兴致勃勃地拿起了一旁的平板，开始刷衣服：“你给昀昀发个信息，问问江黎的肩宽腰围什么的，孩子第一次来家里，给他买点衣服。”
    贺元：“……我不管，要问你自己问去。”
    贺夫人的嘴角垮了垮。
    贺元：“……信息发出去了。”
    就这样，贺夫人不但买了衣服，还把两个人高中几个相熟的小伙伴，加上江鹿，全请了过来。
    ——————
    一楼大厅，杯觥交错。
    大人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是谈论时政新闻，或是讨论中秋传统；而各家的孩子也三五成群，大多聚在了餐桌旁。
    “……好多人……”下楼梯时，江黎忍不住在贺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贺昀侧头，同样轻声道：“没事，你就当大部分人是来蹭饭的。”
    江黎：“……”
    “哇塞——！”
    这时，林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贺昀肩上：“行啊，你们还穿情侣装，不怕气到你爸？”
    林轩一开始那句哇塞的嗓门不小，不少人都被吸引着看了过来。
    无数目光聚焦，大厅里就这么静了片刻。
    江黎能感觉到许多视线在自己身上停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地纷纷转开。
    “诶嘿嘿，黎哥，你们可算下来了。”大奔也凑了过来，“打牌吗？”
    有熟人在，紧张感顿时就去了大半。
    牌桌在大厅外面的花园里，几轮下来，江黎终于冷静了许多。
    “不紧张了？”贺昀没有掺和牌局，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江黎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他脑后的头发。
    他的领带稍稍扯开了些许，解开了第一颗扣子，这会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身边人的椅背上，还真像个纨绔的公子哥。
    “……嗯，好多了。”
    秦妙妙扔出两张牌，闲聊问道：“江黎，你们在帝都上学还习惯吗？”
    “还好，”江黎跟了两张，“没什么不习惯的。”
    卫舒承：“那边天气怎么样？”
    “唔……已经开始降温了。”
    “这么早？也对……那边更靠北……”
    大奔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插话道：“科大和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江黎想了想，摇头：“还没怎么在附近转过……”
    他们是临近开学才去帝都的，房子虽然租的离学校不远，但鉴于楼下就是超市，大部分时候还是自己在家做饭吃。
    “……不过科大食堂挺好的。”
    几个人又就着学校的环境和专业课的话题聊了聊。
    正当林轩说着他们系军训结束时大伙儿一起整蛊教?官的事情时，一个佣人找了过来：
    “少爷，老爷想请江先生去书房谈谈。”
    江黎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这会儿镇定地应了一声。
    而桌上其他几人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第168页

    大奔的哈哈大笑戛然而止，秦妙妙差点被果汁呛着，卫舒承一个手抖把大小王扔在了桌上，而林轩……
    林轩比较淡定，只是瞪大了眼睛而已。
    贺昀把玩男朋友头发的手一顿，拉着江黎站了起来：“我带你过去。”
    两个人离开后，卫舒承看了一眼两个人离开的方向，悄悄把大小王又捡了回来：“……你们说，贺总会出多少钱？”
    也算同是豪门子弟的林轩也回过神来：“又不是电视剧，什么出价……不过贺叔叔还真有可能拿钱说话，我猜五百万。”
    秦妙妙放下果汁，摆了摆手：“什么五百万，那都是十年前的价了，起码八百。”
    大奔：“卫舒承，转移话题并不能掩盖你已经出牌了的事实?。”
    林轩：“就是就是。”
    卫舒承：“……”
    想了想，林轩又补了一句：“你们也不用想太多，贺狗……贺主席既然敢把人往家里带，那肯定是提前都说好了的。”
    如果他没看错，江黎身上那套高定就是贺叔叔最喜欢的一个牌子。
    还有那套袖扣，他要是没记错，贺叔叔好像也戴过。
    有时候他们这些人家长的态度就写在了这些细节里。
    算是尘埃落地了吧。
    等等……
    完了。
    现在贺狗的事情尘埃落地了……
    林轩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老妈岂不是又要催自己向贺狗看齐了！
    淦！
    ——————
    贺宅整体走的是中式装修，院子里有小桥流水凉亭，宅子里的东方元素也不少，让人感受到家族底蕴的同时，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陈旧。
    书房在三楼。
    贺昀指了指左手边第二间房门：“就是那儿。”
    江黎看着门边的墙上挂着的水墨画，深吸了一口气。
    “你放心，”他的语气很是坚定，“不管叔叔出多少钱，我都不会……都不会跟你分……分……”
    其实通过之前那一面之缘，他还是隐约感觉出了贺元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
    眼下要谈一谈，除了分手这个话题，江黎实在是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了。
    他的语气过于认真，以至于Alpha一愣，然后抬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无奈道：“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
    “我爸要是给你钱让我们分手，你就拿着。”Alpha似乎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说分手了不能复合是不是？他要是给的价钱够高，你就掂量着拿着，分手一秒，无本万利，何乐而不为？”
    江黎一怔，没等他说什么，房门内忽然重重地传出来一声咳嗽。
    “咳咳！”
    像是在警告谁。
    江黎这才反应过来贺昀刚说的那一串都没有压低声音，里面的贺叔叔怕是……听了个满耳。
    “好啦，”无视了来自老父亲的抗议，贺昀捏了捏男朋友的脸，“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如果看到前面的有修改或许是作者在改错别字，如有大改会在内容提要里注明的）
    爱你们！
    去收藏接档文啊！（震声）
    第83章 番外（五）
    番外5中秋节（下）
    贺夫人还在楼下和其他几个太太聊天，这会儿只有贺元自己一个人在书房。
    偌大的房间里，三面墙都是深色的书架，高至天花板；剩下一面墙上一半应该是窗户，这会儿挂着窗帘，窗前是张墨色的书桌；另一边挂着副苍劲有力的书法，字画前是几张围着矮几的小?沙发。
    贺元坐在书桌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面前桌上摆了两杯茶，还似乎像模像样摆了一份文件，但仔细看的话，那就?是一小?叠白纸。
    角落里的加湿器尽职尽责地喷着浅浅的白雾，嵌在书架之间的老钟不紧不慢地走着，隐约传出?钟摆滴答滴答的响声。
    就?在这时，安静的门外忽然传来一句话。
    “……无本万利，何乐而不为？”
    贺元：……
    瞧瞧他养的好儿子。
    “咳咳！”
    都到家了还不收敛一点，真是不给他这个爹一点面子。
    外面的两个人似乎又说?了点什?么，接着门被敲响了。
    “叩叩。”
    贺元清了清嗓子：“……请进。”
    门开，穿着白色正装的人走了进来。
    应该是紧张，和一点对?于?如此?正式穿着的不适应，来人的步子有些僵硬。
    “您好。”
    “你好。”举手投足间，贺元久居高位气势还是不容小?觑，“坐吧。”
    江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坐在了贺元对?面。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早已步入中年的Alpha除了眼角的细纹之外看不出?一丝老意，坐姿笔直，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对?眼睛如鹰隼，锐利得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原来……江黎心想，原来贺昀不笑的时候像爸爸。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许久，才听贺元缓缓开口?：“在帝都……还习惯吗？”
    语气里的关怀有些生硬，但没有多?少勉强。
    “还好。”
    “……那就?好。”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第169页

    之前偷偷在网上搜过的‘与小?辈聊天不冷场的十个小?技巧’和‘当?代年轻人最关心的十个话题’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一向?雷厉风行的贺总难得词穷了。
    两个人在帝都应该过得不错，起码外面那个臭小?子看起来没有一点吃了苦的样子。
    生活上不需要他操心，学业上更不需要。
    妻子总让自己少管年轻人的事情，但贺元觉得有一件事他必须管一管。
    其他的事情都能随便，唯独这件事，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他清了清嗓子，战术性地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茶，然后语气十分严肃地问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
    已经准备好面对?惨烈暴风雨的江黎一愣。
    结……结……结婚？？？
    这个问题过于?令人意外，以?至于?他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贺夫人走了进来：“聊什?么呢？”
    贺元顿时忘记了江黎的存在，站起来迎了过去：“没什?么，就?随便说?说?家常话……”
    而贺昀在贺夫人身后，借机堂而皇之地也跟了进来。
    见江黎咳得满脸通红，贺昀一手拿了桌上的茶杯递给他，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喝口?水。”
    江黎还没反应过来，机械地接过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然后再次被呛着了。
    但一直咳嗽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他屏住了呼吸，直忍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才勉强忍过了喉咙里那股难受劲儿。
    “紧张成这个样子……”贺昀拉着还魂游天外的江黎坐到了小?沙发那边，“聊什?么呢？”
    江黎一滞，耳尖通红，差点又咳起来：“没、没什?么……”
    贺夫人倒是一早就?猜到了丈夫今天想干什?么，她嗔怪地瞪了一眼贺元，压低了声音：“人家孩子才大一，想这么远……看看你把人孩子吓的。”
    贺元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还早吗？我们那时候不就?是……”
    “能跟我们比吗！我们那是特殊情况……”
    “没什?么？”贺昀没管对?面的父母在小?声嘀咕什?么，捏了捏身边人的手指，“没什?么是什?么啊？”
    耳尖似乎红得更厉害了：“就?……没什?么……”
    拇指蹭过微凉的掌心：“真没什?么？”
    “……别闹，”江黎想把手抽出?来，“叔叔阿姨……看着呢……”
    贺昀顺势扣紧了他的五指，不让他逃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看就?看。”
    江黎：“……”
    贺夫人轻咳了一声，假装没看见对?面两个人咬耳朵，笑着岔开话题：“我让佣人把二楼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今天就?别回酒店，在家住吧。”
    江黎刚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忽然一下又紧绷了起来。
    就?算贺夫人和颜悦色，但面对?长一辈的人，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不了，”察觉了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贺昀拒绝道，“中秋假期要赶的东西不少，电脑什?么的都在酒店放着，下次吧。”
    贺夫人也没强留：“也行……明天晚上回帝都是吗？”
    “嗯。”
    “这回带着小?黑一起？”
    “嗯。”
    “唉，我还想多?跟这个小?家伙培养培养感情……”
    ……
    从书房出?来之后，贺昀拉着江黎去吃了月饼，猜了灯谜，然后又在牌桌上稳稳迫害了林轩他们好几轮，才跟着最后一波客人离开。
    自贺宅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学校有宵禁，所以?江鹿早就?回去了。
    因为是中秋节，两个人就?没再麻烦李叔送他们回去。
    他们牵着手，慢悠悠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天空像是泼了墨，没有一丝垂云，圆滚滚的月亮挂在半空，毫无保留地倾泻着银色的光。
    这里算郊外了，离海边很近，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也没有过于?密集的路灯。
    四周的光线暗淡，两人影子的轮廓也是淡淡的，萧瑟的秋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咸气呼啸而过，带起几分略显刺骨的凉意。
    确定车站没有其他人后，江黎忍不住朝贺昀身边又靠了靠。
    贺昀侧头问他：“冷？”
    “……有一点。”
    贺昀想了想，抬手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在江黎开口?拒绝之前，直接把人裹进了怀里。
    在寒意渐重的秋夜里，Alpha的体温有些灼人。
    “好点了吗？”
    江黎犹豫了一下，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隔着布料摸到那炽热的温度，他把下巴搭在了贺昀肩上。
    “嗯。”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让他眯了眯眼睛，“心情很好？”
    Alpha低头在他肩窝嗅了嗅，然后偏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颈侧：“对?，心情很好。”
    浅浅的亲吻带起了一点痒意，江黎躲了一下，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为什?么？”
    “我爸让我多?喷点阻隔剂。”
    临走前，贺总特意把儿子拉到一旁，半是恼怒半是斥责地警告他多?喷点阻隔剂。
    “……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多?上点心，别总让人家迁就?你。”

 第170页

    “信息素相斥有多?难受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在人家身上留的酒味儿！”
    江黎：“……是不是该和叔叔阿姨说?一下了？”
    Alpha又亲了他一下：“随意。”
    “……你认真点，”江黎皱了皱眉，抬头，“叔叔好像挺关心这个的，他今天……”
    贺昀挑眉：“今天？”
    江黎一顿，有点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含糊道：“……总、总之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刻意瞒着长、长辈吧？”
    车站旁的路灯站得笔直，悄悄地将相拥的两个人罩在暖黄色的光圈里。
    “崽崽？”
    “……啊？”
    “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看着江黎越来越红的那只耳朵，贺昀语气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你有事瞒着我的时候就?会心虚地往旁边看。”
    江黎：“……”
    Alpha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次：“今天……？”
    心脏砰砰直跳，江黎抿了抿唇，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今天叔叔问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半真半假就?不算瞒着他了吧？
    “这样啊……”不知道是刻意忽略，还是真的没听出?来这不全是真话，Alpha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江黎抬眼：“……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句倒是完完全全的真话。
    再花里胡哨一点的话他想不出?来了。
    以?前他自觉不需要别人的好意，如果有人对?他不好，他会习惯，会麻木。
    接着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一股脑地把兜里的糖全给他，笑然后眯眯地说?，不够我再给你买。
    那时候他拿着糖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而现在他想好了。
    他要跟着这个给他糖的人……要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
    ＊
    ＊
    几年后，还是这样的一个秋天。
    日暮西垂，今日的海风意外地舒缓。
    而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浅粉与深蓝交织，似乎连浪花都染上了几分如梦似幻。
    从玫瑰编织的拱门，到圆桌上被叠得一丝不苟的餐巾……整个场地被精心地布置过，搭配完美的夕阳，唯美又浪漫。
    台下，小?提琴手正配合着钢琴师，奏着轻缓又温柔的曲调；而台上，主婚人刚刚说?完致辞。
    于?是，在所有来宾的见证与祝福下，台上的新人先交换了戒指，再交换了一个吻。
    那一刻，掌声与欢呼震耳欲聋。
    “江黎，”吻毕，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爱你，从很早以?前就?爱你了。”
    无名指上的凉意还未被体温同?化，他的视线在那银圈上停了停，然后抬眼。
    “贺昀，”乌亮的眸里带着光，他看着他说?，“我也爱你。”
    也是从很早以?前……就?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也许似乎可能好像还有一个婚后の工作生活（把大概也许似乎可能好像划掉！）
    谢谢支持，鞠躬
    （再吼一句都去看看预收叭，谢谢各位小天使）
    感谢在20210324 23:53:22~20210330 02: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法拉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番外（六）
    番外6短小可爱的二三事
    大二，大家?得知某人真实性别的时候，反应差别还挺大的。
    最淡定的就是大奔了。
    “哦……Omega啊……”看了一?眼江黎刚领的体检报告，小胖子又啃了一?口炸鸡，“知道了。”
    最不淡定的是林轩，一?口汽水喷了旁边卫舒承一?身：“噗——你说啥！”
    于是卫舒承的惊讶就这么被打断了：“……我新?买的风衣！你赔我！”
    秦妙妙和陈飞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瘦腿，再齐齐看向骨肉匀亭的某人。
    “卧槽！”大奔这会儿才想?明白?：“……卧槽卧槽卧槽！黎哥！我再看一?眼！”
    还有贺总和贺夫人……
    贺元好像是想?说什么的，但奈何贺夫人跨在他胳膊上的手狠狠掐了他一?把，以至于从?头到尾，贺大总裁都没?说什么。
    至于是真的没?有意见，还是不敢有意见……就见仁见智了。
    江鹿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怎么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哼！哥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糊弄我……”
    小姑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有多大呢？
    大到江黎用了整整三包麦芽糖才把她哄好。
    ＊
    下午五点，杨乐准时出现在了隔壁办公室的门口。
    “下班了下班了！江黎！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正在收拾文件的江黎抬头：“不了。”
    杨乐推了推眼镜：“这是你第四次拒绝参加部门聚会了。”
    “……今天真的不行，”年?轻男人收好文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家?里有事。”
    杨乐叹了口气：“行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假，下周见！”

 第171页

    “嗯，下周见。”
    外面已经是深冬了，天黑的早，前几天的积雪也还没?有完全融化。来来往往的人皆是行色匆匆，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飘散在空中。
    去超市买了水果，再去宠物店买点猫粮。
    从?宠物店出来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了，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坠落，像是不知谁把羽毛撒了一?地。
    走在路上，江黎有点晃神。
    回家?的时候，小黑一?如既往地正趴在门口睡觉。小黑猫早就长成了胖胖的大黑猫，软乎乎的一?团察觉到门开?了，迈着小碎步过来蹭了蹭来人的脚踝。
    “喵～”
    “……怎么又在门口趴着？”抖了抖身上的冷意，江黎弯腰把沉甸甸的一?坨小黑抱起来，“不听话。”
    小黑抬头蹭了一?下江黎的下巴：“喵——”
    贺昀的飞机没?有晚点，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房子是毕业前一?年?买的，就在裕德市。Alpha拿出房产证的时候，他还一?度怀疑贺昀去办了假证。
    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放水，切菜，开?火。
    不大的厨房里飘出了一?阵香气。
    ＊
    公司刚刚步入正轨，出差一?个?星期，Alpha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听见动静，小黑从?窝里支棱起脑袋看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去继续睡觉了。
    江黎还在厨房煲汤，听见门响时，正要往汤里加最后一?次调料。而等他处理完手边的事情，贺昀已经伸手从?背后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一?个?星期了，”Alpha低头，轻轻咬了一?下江黎的颈侧，“好想?你。”
    被咬的人不为所动：“换衣服，洗手，吃饭了。”
    想?归想?，不洗手不卫生。
    Alpha抱着他不撒手，低声在爱人耳边哼哼：“让我再抱一?会儿……”
    猛A撒娇最为致命，江黎拿他没?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侧头问：“很累？”
    “嗯哼。”贺昀借机又亲了亲他的眼尾，“好累好累好累……”
    “……”再累也得洗手，“外套给我，洗手。”
    “先亲亲……”
    “……”
    把人按在料理台边亲了好几次，Alpha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换衣服。
    路过客厅时，贺昀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那?副海报。
    那?副海报看起来是几年?前某次电音节的限量款，右下角签着一?个?长长的名字。
    ReighChris
    是高三那?年?江黎送他的生日礼物。
    少年?消失了整整一?天半，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正下着大雪。
    “……呼……呼……赶上了……”他看了一?眼时间，离午夜还有两分钟，“……生日……生日快乐……”
    后来他才知道，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江黎悄悄联系了乔森，来回辗转十几个?小时，抢到了他想?收集的签名海报。
    “你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特别喜欢的东西……”喘匀气之后，江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个?……也没?什么，就是排队时间有点唔……”
    “……我还特别喜欢你……”唇齿厮磨间，他喘着粗气问道，“把你自己?送给我吧，送我一?辈子好不好？”
    少年?的脑回路清奇了一?瞬，咬着他的唇含糊道：“你这是……在骂我吗？”
    江黎从?厨房探头时，Alpha还在看着海报发呆：“过来端汤。”
    贺昀回神，笑了：“来了。”
    嗯，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