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勒刘的短篇合集》 家族轶闻(1) 她立在丈夫墓前,帽檐垂下黑纱,遮住尚显稚嫩的脸。 事实上,这对夫妻确实还年轻,两人尚且不过二十岁,便要经受如此沉痛的苦楚。 似乎上帝也在怜悯这无端暴毙的年轻人,于是今年第一场秋雨下得异常早。 亚伯里斯特高原上旋起气团,从莱斯乞尔峡谷飞速穿过,形成剧烈的风暴、再经由整个平坦的冰川大陆,最后越过重重山脉、到达气候常年湿润的A国、掠过巴塞罗那家族耸立着的嶙峋的塔尖、吹拂在她脸上时,已经变成柔和却仍带着寒意和潮气的微风。 她因此颤了颤睫毛。 浅金的、柔软而弯翘的睫毛。 身后替她擎伞的人略弯身,恭敬地说:“夫人,大公邀您共述哀情。” 这是个家仆,穿着却比她更体面———她听到丈夫的死讯后,强忍心中痛楚,穿着她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衣服从B国赶到这里。 而在葬礼之前,她从不知道沉默寡言的丈夫竟来自如此显赫的家族。 大公。 她偏头看去,丈夫的兄长立在不远处,据说这个人是如今的家主。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偏头向她看过来。 巴塞罗那家族的男性都是赤色眸子。 丈夫却不是。 据说血统越是纯正,眸色越接近鹰血,同这个家族的族徽一样锐利而摄人心魄。而大公尽管眸近血色,眼中却毫无迫人的威压,反而过分温和,弯起眼睛向她略一点头,一缕黑发从肩上滑下去。黑发,红眸,举手投足带着这个身份(也许是阶级)特有的优雅散漫与矜贵。 这种散漫不是蠢钝的迟疑,而是受惯了人们逢迎的上流人物特有的缓慢。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衣摆沾了饰品上掉落的雀绒,也会让人跪下身来,恭敬地用双手摘下杂饰,抚平衣物褶皱,并且毕恭毕敬地候在脚下,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他转身向墓园边的宫殿走去,替他擎伞的仆人——实际上这个人是女王跟前最得势的伯爵,而在巴塞罗那大公前却仍旧只是家仆——紧随其后。她意识到他刚才在示意自己跟上去。 于是她竭力挺直腰身,尽管路途辛劳,她并不想在丈夫的兄长——及一众贵族家仆前丢掉颜面。 显然,丈夫并不受家族欢迎。倒不如说是身份近于私生子。方才在一些贵妇的窃窃私语中,她隐约得知了丈夫的尴尬地位—— 难怪他被流放到B国。 难怪他沉默寡言。 难怪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哀戚,并且一再将自己往远处推。 她抬眼看着丈夫兄长的背影,难怪丈夫与他不甚相像。 丈夫与自己一样是金发碧眼,容貌也相近如许,她想这也是丈夫如此吸引她的原因之一。而这位兄长,身上带着不自觉的傲慢,她想,丈夫大约也不怎么喜欢他。 不然为何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位兄长、这个家族呢? 这是个偏殿,布置却仍透出不显山不露水的奢侈来。 她坐在铺着白鼬皮制成的坐垫的皮椅上——坐垫滚着金边。大公却并没有坐上更高一阶的主座,而纡尊降贵落座与她一桌之隔的位置,桌上摆着精巧点心,她注意到有一枚点心制成玫瑰状,花瓣上竟雕出纹理。贵族似乎乐意花费这些无用的繁琐精致来证明自己的体面。 那位伯爵替他们添上热茶,便退下去,偌大的厅殿只剩她与大公两人。 大公似乎并不急于“共述哀情”,他缓慢地摘下手套,将它们细致地迭好、抚平褶皱,放在桌上,才用那完美无暇的手指——她想起丈夫的手上总是带着些伤——持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 “玛利亚小姐。”大公终于开口了。 他叫她玛利亚小姐。 如若是不明事理的仆人这样称呼她,她还可以置之不理;可大公这样称呼显然是刻意为之。 他不承认她。 他不承认弟弟的妻子,这个来自异国平民阶级的女性。 她的手攥紧裙摆,面上却尽量保持镇定:“或许,您该称呼我布勒悌斯夫人,尊敬的大公。” 大公垂下眼睫,因此掩住眸色,声调仍保持着客气和疏离:“玛利亚小姐,尽管我听说舍弟在异国有了私情,出于巴塞罗那家族的怜悯与恩慈,我也应允您能参加舍弟葬礼——可这并不意味着您得到了巴塞罗那氏的认可。” 多么动人的嗓音,多么华丽的语调,连B国的贵族都以学习巴塞罗那家族的口音为风尚。可这样华丽的腔调中吐出的,是多么淡漠的话语。 玛利亚攥紧双手,指甲硌着掌心,尖锐的疼。 “您误会了。”她仍挺直着腰身,尽管唇有些颤抖,却依旧沉着地说:“我是说,我是布勒悌斯氏的妻子,与巴塞罗那氏并无干系。” 大公抬眼,目光穿过半透明的黑纱看过来,他似乎能轻易看穿她故作镇定的脆弱神态。 他慢慢弯起眸子,怜悯似的、温和地说:“那么,您或许并不知晓,布勒悌斯也是巴塞罗那氏的旁支。舍弟用远亲的姓氏,只是为了行事低调,不想惹人眼目而已——也就是说,即便您想要成为布勒悌斯名正言顺的妻子,也要经由巴塞罗那氏的意见。——您可明白了么,玛利亚小姐?” 玛利亚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的胸腔有些颤抖,因此带得垂在胸前的发也微微颤动。大公带着微笑,目光带着钝痛般打量她,心底陡然溢起一些奇异的快感。 他继续怜悯地说:“当然,倘若您执意要巴塞罗那的名头,我可以为您安……” “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您说什么?”血色眸子几不可见地颤抖一瞬,大公仍带着微笑,轻轻问道。 “我说,我怀了他的种,你们巴塞罗那家族的后裔。”玛利亚的手轻轻抚上小腹,她挑衅般看着大公,声音颤抖、但坚定地说:“但是,他既不会姓布勒悌斯,更不会姓巴塞罗那——因为他的父亲已经死去,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寡妇。” 大公的嘴角慢慢沉下去,他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似乎终于将傲慢放到明面上来。 他慢慢捻动拇指的金戒,唤道:“黎塞留。” 伯爵再次推门而入。恭敬地垂手立着,听候差遣。 大公有些讽刺地看着玛利亚,慢慢开口道:“这位小姐所居住的街区,似乎都知晓她受邀巴塞罗那氏的消息。” “是的,大公。” “那么,现在请您再次告知善良的邻居们:玛利亚小姐不幸在途中染疾,为避免将疾病带回街区,她选择在巴塞罗那家族休养些时日。” “遵命,大公。” 玛利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隐忍道:“您这是非法拘禁平民。” “或许如此,但巴塞罗那的声誉不能因此受损,小姐。”大公立起来,脸上再无半点笑意,他慢慢走到她面前,俯身撩起她面前的黑纱。 于是赤色的眸与湛蓝的对视。 真像。 他厌恶地想,指尖抹去她眼尾溢出的一点泪:“很抱歉,我族不容许平民生下巴塞罗那氏的孩子。”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去,最终停在她的颈上:“这个孩子,我会请来最高明的魔医送他去天国,而您可以在此地休养——不论多久都可以。” 玛利亚拂开他的手,她颤颤抚上自己的小腹,颤抖道:“他们都知晓我怀孕,倘若孩子夭折,您倒是不怕家族名誉受损么?!” “身染重疾的孱弱女子,流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玛利亚几乎站立不稳,她的泪终于淌出来:“这可是你弟弟的亲骨肉……” “正因如此…”大公怜悯地看着她,似乎不忍叫她知晓实情:“玛利亚小姐,我只是替舍弟考虑——或许,他并不想您生下这个孩子呢?” “这不可能。” 大公沉默地看着她,最终抬起指尖,道:“您该听说过,巴塞罗那家族的继承者拥有一些能力。” 她的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继承者能够留存一些东西……您知道,这个能力可留不得假话。”大公的指尖泛出一点荧光,他问道:“您想知道,舍弟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之言么?” 玛利亚盯着那点荧光,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大公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应,因为那点荧光很快传出声音:“那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弟弟?我会好好保存下来。” 随后,她听到丈夫微微的喘息,似乎在忍受病痛的折磨,因此声音带着颤抖、嘶哑极了:“玛利亚……” 她惊喜地盯着荧光。 “玛利亚……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你为妻……” “我宁愿、从未遇见你。” 荧光消散,大公慢慢直起身,他垂眸看着女人微微颤抖的肩膀。 爱人的否定,对玛利亚来说,是莫大的屈辱。 尤其是在亡夫的兄长面前。 他看着玛利亚慢慢脱力,最后缓缓倒下来——他就立在她面前,除了他的怀抱,她已无处可去。 ℗ⓞ➊❽ⒷooⓀ.cⓞм 家族轶闻(2) 玛利亚在混沌中,似乎又回到了她与丈夫初见的时候。 她从记事起,母亲便一直瘫痪在床——据说这种病叫做“冰冻人”。母亲还活着,甚至会咳嗽、喘息,可她永远不能说话,不能睁开眼睛。 她认为母亲是存有意识的,因为当她讲起外头的轶闻时,当她谈到自己恋爱时,母亲的手指曾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她生来便没有父亲,但并没有因此遭受歧视——B国很重视平民的教育,尽管这里的人不甚富裕,品行与道德却格外端正,邻居们总是尽力帮衬这对不幸的母女。 她六岁时曾染上猩红热,等到再睁眼时,自己记忆尽失,母亲抱着她倒在街上,旁边是散落的包裹。 她尚不知事,因此大哭起来,好在有夜间进货的屠夫恰巧经过此地,不仅热心地帮她们找了房子,还找来牧师为她们驱除魔厄,她们从此在这里落了户。 玛利亚经常接受邻居的帮助,她逐渐长大,容貌出挑,许多年轻的小伙子来帮她整理家事。劈柴啦,帮母亲翻身啦,挑水啦……邻居们都喜欢这个女孩,她漂亮,而且善良,如果谁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儿,那可真是好福气。 玛利亚也上大学。 政府会拨出一些款项来扶持热爱学习的年轻人,玛利亚因此上了大学,她每个礼拜日会回家,期间母亲就仰仗邻居照顾。 不过在这些年里,A国商业思想浪潮不断冲击着这个边陲小镇,据说A国格外富裕,那里人人经商,人们从不愁吃喝。因此这些年多了一些偷窃、抢劫的案件,犯事的年轻人居多,他们尚未形成成熟的价值观,很容易被金钱迷惑双眼。小镇在前几年还夜不闭户,现在却不得不每家都上锁,否则家里会被洗劫一空。 现在什么都贵,什么都要钱,可东西的质量却不若之前好了。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常常感慨往些年的淳朴情怀,可往往会立刻被年轻人嗤之以鼻。 他们只要钱。 玛利亚执意每周付给邻居一些款项,自己在学校攻读基础魔法与艺术。 她就是在大学里遇到丈夫的。 她的拉尔夫特,她对他一见钟情。 他常常穿着旧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西服,浅金头发几乎遮住眼睛。他相貌英俊,甚至可以称作美丽,甚至有些与她相似。他很少说话,也不交朋友,偶尔吐出只言片语,却是流利的巴塞罗那腔,因此不少人说他装腔作势。 但他并不怯懦。 玛利亚见过他打架。他身手很好,在狭窄的胡同里撂倒几个试图勒索的混混。他身上常常带着伤,他在校外似乎总是打架。在校内,他却安静得过分,除却课上答题,他很少说话。 偶尔被女性同学搭讪着邀约,他一概置之不理,因此常常给人阴郁冷漠的感觉。 玛利亚似乎是代入了第叁人称的视角,因为她看到自己鼓起勇气去和他搭讪。 “嘿拉尔夫特。”她尽量显得漫不经心:“我想我们可以在下午一起进行魔法对战练习……?” 拉尔夫特甚至没有正眼看她,收拾好书本离开座位。 “嘿……!” “你试图搭讪他?”同学吹着口哨摇头:“得了吧玛利亚,那家伙简直是个怪胎!如果想要约会,不如回头看看那些在你身后排队的可怜男孩儿们。” 玛利亚相信一见钟情。 拉尔夫特与她,就像大麻与成瘾者,她甚至开始跟踪这个怪异的心上人。 他常常在酒馆喝酒,然后微醺着往回走,在回家——实际上是出租屋,他似乎是异国人——途中,往往会遇上惹事的年轻人,然后打一架。即便遇不上,也会抓过一些酒鬼暴打一顿——在这期间往往自己也会受伤。之后像餍足的猫一般,窝进胡同里,靠在墙角小憩。往往待到凌晨才回到出租屋。 玛利亚常常在他窝在墙角垂头小睡的时候,慢慢靠近他,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她渴望与他更进一步接触。 你说这是魔法也好,是缘分也好,总之她认为,她爱上他了。 当她再一次试图解开他的扣子,想替他清理脖颈的碎玻璃时,他忽然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 很痛,很用力。 她手里的纱布颤抖着落下来,拉尔夫特睁开眼睛,湛蓝眸子对上她的。 “玛利亚。”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她还来不及惊喜,便被他甩开了手:“滚开这里。”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漠与厌恶,月光从逼仄的建筑间隙落下来,映在他眼底,目光与月色同样疏离冷淡。 她看着他嘴角的淤青,最终离开了这里。 而她魂魄的视线仍留在原地,她看到拉尔夫特慢慢捂上眼睛,像被拔去利爪的兽,最后抱紧膝盖,无声颤抖着身子。 她以第叁人称的视角慢慢看着事件进展,数日后他终于被她缠得不耐烦,在脏乱的后巷将她抵在墙上,唇舌交缠。 待到她眼角逼出泪水,他终于肯放过她,膝盖仍抵着她腿间,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用近乎胁迫的语气,眯着眼睛说:“你瞧…假如我在这里撕开你的衣服,玷污你,然后割破你的喉咙,你也是无法反抗的……” “所以,离我远些。” 玛利亚不知当时哪里来的勇气——被这张脸和怪异的气质迷了心魄也说不定——总之,她反而抱住他,他僵住身子,劲瘦的腰身被她柔软的手臂圈起来。 “我不怕你。”玛利亚听到自己说:“你也不会这样做。” 拉尔夫特垂着手,他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爱我。” “不知道。” 玛利亚伏在他的胸口,她能感觉到他的隐忍。 他在颤抖。 在恐惧么? 为什么恐惧? “我没有钱。” “没关系。” “我没有显赫的身份。” “没关系。” “我游手好闲,喜欢暴力与虐杀。” “…没关系。” “我不是本国人,没有居留证,随时可能被遣返。” “没关系。” “我与你……” “这都没关系,拉尔夫特。” 她踮起脚尖,狠狠吻上他的唇,逼迫他不得不回应她。 他喘息着推开她,随即欺身压下去,再次夺回主动权:“不后悔么?” “不。” “发生什么都不?即便……” “什么都不。” 他抿唇看着她,漂亮的湛蓝色眼睛渐渐失去焦距,他在她耳边说: “好的,玛利亚,记住你现在的话。” “为了避免日后你会后悔……”他的舌尖舔舐她的耳朵,没什么温度的手指解开她腰部的束带:“现在,暂且借出子宫吧……” “一旦这里被玷污,可就再也回不去了,玛利亚……”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之后,大学毕业,他们顺理成章结婚了。 玛利亚的魂魄始终注视着拉尔夫特,他并不粗暴,反而对她非常温柔。 他第一次踏进她的家门时略顿了顿步子,他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残缺的记忆,包括她如同活死人的母亲。他对母亲很耐心,两个人在床边说话的时候,母亲的手指总会微微颤动。 “看来母亲很喜欢你。”玛利亚看着他,他微笑着吻上她的唇。 他担负起整个家庭的责任,在外面谋了一份工作,她的工作离家近一些,方便晚上回家做饭——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拉尔夫特的厨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玛利亚为一名医生做助手,她负责做些简单的伤口处理。有些时候也会有病人向她献殷勤。 他们没有钱去世界各地的海岛度蜜月,可在家里依偎在一起,也会感到幸福和满足。拉尔夫特一改先前阴郁浪荡的样子,他如今是个负责任的好丈夫、一家之主。 某个休息日,拉尔夫特在屋前开辟出一块菜地,玛利亚拎着水壶来浇水。 “这是什么蔬菜的种子?”玛利亚问。 “白萝卜,还有一些菠菜。” “我不喜欢吃菠菜。”玛利亚皱起眉,她在丈夫面前经常撒娇。 “不挑食,才会健康。”拉尔夫特拄着锄头,那双漂亮的眼笑盈盈看着她:“才会生出健康又漂亮的我们的宝贝……” 玛利亚脸上泛起绯红,她羞恼地将水泼向丈夫,丈夫哈哈笑着避开。 不知是眼花还是别的什么,远处有个模糊人影,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等到玛利亚将视线聚焦在那里的时候,人影又不见了。 之后,丈夫说要去A国料理一些事情。 “我会很快回来。”他吻着她,手缓缓摩挲她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出一个小小的生命。 玛利亚埋在他的胸口,撒娇般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拉尔夫特安慰地轻拍她的背,说:“不会有事的。” 而后,她等来了丈夫的死讯。 魂魄的视线没有跟随丈夫到A国去,她至今不知丈夫究竟为何暴毙。 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到她家里来,委婉地告知她丈夫的情况,并且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安份地守在家里,他们会给她一笔抚养费。 要么,执意去参加丈夫的葬礼,他们不会为她安排任何车船,但如果她肯去,巴塞罗那家族的墓园会为她敞开。 她强撑着身子,独身赶到了墓园。 对她来说,现在的金钱足以维持家庭开销,可她不能让一个丈夫的葬礼没有妻子出席。 这是她对丈夫的爱与尊重,尽管他向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她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墓园,满园的达官显贵纷纷避让,直至让出一条路,路的那一端立着一个人。 黑发,赤眸,散漫而傲慢,他与她的魂魄对视,于是她魂魄陡然归位,下腹剧烈的疼痛令她呻吟出声。 “……对身体极为有害,因此需要好好休息。” 她在疼痛中听到有人这样说,她睁开眼睛,全身酸痛,脱力得甚至抬不起胳膊。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大公就立在床边,魔医见她醒来,对大公恭敬道:“那么,我先退下。” 门无声打开又无声地合上,大公垂眸看向她,微笑道:“现在,孩子已经送往天国,接下来请好好休息,玛利亚小姐。” 她用尽所有力气,颤唇问道:“为什么……?” 大公似乎心有不忍,于是轻轻俯下身,在她耳边轻慢地说:“你不必知道任何事,玛利亚。这个孩子,从何种意义上生下来都是罪孽。那杂种是疯子,他会将这种劣根性带到下一代;而你——” 大公温热的唇碰触她的耳廓,他嗓音柔雅地说:“而你,作为那杂种的同胞妹妹,大抵也不会想生下孪生兄弟的孩子。” “你撒谎。” “我没必要。”大公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看着她的泪水流出来,感到非常痛快:“倘若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位母亲之所以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她杀死了我的母亲。没有亲手杀死她,已经是我的恩慈,玛利亚……” 大公伸出手,他伸出手不是为了遮蔽整个大陆版图,而是轻轻抚上弟弟的妻子、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脸:“你该庆幸,当年送来宅邸的不是你,否则你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折辱,怕是任谁听后都会心疼呢……” 玛利亚已经颤抖不已,她一直不敢正视的事情,两个人极其相似的容貌、神态,与拉尔夫特每每踏入家门时一瞬间的恍惚与落寞—— “他一直都知道么?” “是的,所以他是畜生,诱奸自己的同胞姊妹。” “你恨我母亲。” “是的。” “为什么不给她个痛快?” “因为巴塞罗那继承人手上不能染血。” “你是我的……兄长。” 大公眼神再次动了动,他温和地应着:“是的。” 玛利亚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动动唇,她涣散着眼神看向天花板的浮雕。 大公叹息一声,他抬手遮住她的眼。 “我很好奇……杂种究竟能淫乱到什么程度。”大公说:“等你养好一些身子,便试着取悦我吧。” “如果尚且珍惜你那些善良的邻居,以及半死不活的母亲的性命的话。” ρō18ё.νIρ(po18e.vip) Ⓟⓞ➊➇ⒷooⓀ.cⓞм 家族轶闻(大公视角) 弗莱德·让·巴塞罗那是血统纯正的家族继承者。 他的母亲是邻国的皇室公主——这位公主身上也有着巴塞罗那家族的血,他父亲则是本家的嫡子。 他自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而既然担负了继承整个家族的重任,他自出生起便不再是父亲母亲的儿子,他的名字只是弗莱德·让·巴塞罗那。 父亲十分严苛,他不容许未来的继承人出现一点瑕疵。 “听着弗莱德。”父亲说:“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是巴塞罗那家族的象征。即便在皇室面前,你也不能低下你昂贵的头颅;即便在敌军面前,你也需维持你的风度。你需要健壮的T魄、渊博的学识和能够令人臣服的气度,但不可过于锐利,否则便与粗莽的皇室没什么两样。从这块大陆的最东端,直到与菲b利亚大陆的交界处,都是巴塞罗那家族的领地。你所需做的,是将其尽可能扩张,并且让子民心甘情愿地臣服,懂了吗?” “懂得了,父亲。” 印象中,母亲总是温和的。 他喜欢听母亲念诗,年幼的时候,母亲是他诗歌的启蒙人。他深知父母对他的Ai与期望,因此竭力最好每件事,他想,他会成为优秀的继承人。 事情在他十岁那年发生转变,据说父亲在外面有一对私生子。 他看到父亲与母亲大吵一架——父亲想要将那nV人接进来。他的母亲,骄矜的公主,认为这是对她的折辱,因此自杀了——由此差点再次挑起两国的战争。 最后以A国赔款了事。 他因此记恨着父亲,更记恨那位未曾谋面的nV人,他想杀了她。 据说,父亲做了一个折中的决定,他选择只将孩子接进来。 据说,那个nV人还知晓一些事理,她选择将双生子中的nV儿送进来,以示毫无夺权之意。 一切说法都来自他的眼线。 那天他同父亲立在领地边界,却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从车里跳下来。 父亲显然很喜欢这个孩子。 家规不容许他对未来的继承人展示出过多的柔情,因此他将过分的仁慈全部投S在小儿子身上。 后来弗莱德问拉尔夫特:“据说你的母亲送来的是个nV孩。” “是的。”拉尔夫特回答道:“可她独身一人在这里,会受欺负,她很软弱,不能受到这样的欺辱。” “欺辱?” 弗莱德温和地笑,他看着拉尔夫特仍在淌着脏水的衬衫,说道:“不过是家仆开的玩笑。巴塞罗那的家训是宽慈,我亲Ai的弟弟。” 他是巴塞罗那的继承人。 他想过亲手解决那个nV人,可当他看着她抱着孩子倒在家仆手下时,尚存的良知令他停手。 有时候,他很恨自己的妇人之仁。 他后来也曾经再次去试图解决,可当时那个nV孩——另外一个小杂种,正吃力地拎着水桶走进屋里,小脸憋得通红。 她似乎看到有人注视着她,因此回头看过来,他的心扑通一声—— 他后来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看上了她的什么? 血缘的魔力,你很难想象。 她清脆而欢快的声音很快从简陋的屋门传出来:“妈妈!我来为您擦脸。今天集市的面包很新鲜,鲍B0叔叔酿了新鲜的葡萄酒……” 他听着这个杂种——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声音,心里某处塌了下去。 他生自尊贵家族,周围人众星拱月般捧着他,却都像蒙着一层纱;连唯一对他温和的母亲都永远保持着公主的骄矜。 他忽然理解拉尔夫特用自己调包的理由,用那杂种的贱命,来换取这nV孩的安宁生活,他认为是个十分合理的决定。 再长大一点,他也试着去接近她。 巴塞罗那家族相貌的特征过于显眼,好在改变发sE和瞳sE不算什么难事。 他换成同她一样的金发,一样的湛蓝眼睛,他看着镜子,竟发现自己与杂种弟弟是如此相像。 她这时还没上大学,她在酒馆兼职。 许多商人在这里歇脚,他说他是来自A国的商人。 “您更像是王子。” “王子?”他淡淡皱眉,他可不愿成为只会玩弄威压的愚蠢王子。 “或许您是王子流落民间的弟弟呢?”玛利亚笑眯眯地调侃道。 她忽然仔细地看他的眼睛,疑惑道:“奇怪,我竟然觉得您与我有些相似——那我就是王子流落民间的妹妹!哈哈……” 与她熟识的人调侃道:“哟,哟,我们的玛利亚可不就是小公主?” 他撑着下巴,抿一口不怎么上乘的甜酒,他竟想将她接到巴塞罗那去。将她留在身边……陪他忍受枯燥的、繁冗的家族事务,或许能够抵消一些她母亲的罪孽。至于他那个杂种弟弟,随他去好了,只要他不掀起什么风浪。 他真的,这样天真地想过。 可当杂种逐渐长大后,他感到恐慌。 年迈的父亲愈来愈偏心,后来病糊涂了,竟扬言要更换继承人。 家族内流言四起,而真正令他感到地位受到威胁的,是杂种过于出sE的能力。 于是家族内g心斗角,他用三年,收服家族内的一众老狐狸,以及野心B0B0的投机者。结果是,他亲手了结了父亲,将杂种流放出A国。 在这期间,当他感到烦闷时,仍会乔装打扮后去B国看看,多数时间流连在这个边陲小镇的酒馆里。 “你做哪里的生意?”玛利亚问。 “哪里的都做。” “A国的也做吗?” “嗯哼。” “听说A国是最富裕的国家,巴塞罗那则是那个国家最尊贵的家族,你见过巴塞罗那家族的人吗?” “你猜呢?” “不要小气呀,我听说那个家族的人都长得很出sE。” “也许吧。” “诶……” 而等到他正式继任家主后,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去了。 新主即位,忙。 他那个弟弟,他几乎是放任他去自生自灭——他并不在乎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毕竟他拿捏着母nV俩的X命。 可他没想到,拉尔夫特总能轻易夺走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 他再次到B国时,酒馆老板告诉他,兼职的nV孩子去了大学。 他在大学门前等,他亲手捧着花束,他想,她是否还记得自己与异国商人的邂逅呢……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如果她认出他,他就将她带回去;如果她认不出,就继续这样相处,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是日后事务繁重,自己大约不会经常有空。 他这样想着,他看着她从大门走出来,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与她并肩而行的,是拉尔夫特。 不是说,她丧失了儿时的记忆么? 他们相认了? 拉尔夫特会不会向她讲述他的事,讲述巴塞罗那现今的家主是多么的刻薄、Y狠? 他刚朝他们踏出一步,便听见有学生笑嚷道:“嘿玛利亚,你们的婚礼在什么时候?” 拉尔夫特回答道:“毕业之后。” “真好呀,你们真是有夫妻相。”学生笑嘻嘻地揶揄:“记得一定邀请我,我会带着合唱团为你们祝福!” 玛利亚笑着碰触拉尔夫特的唇角,他们动作亲密而熟稔。 弗莱德久久看着他们,来往路人看着手捧花束的英俊男人,猜测究竟是什么样幸运的nV子能获此青睐。 畜生。 弗莱德想冲上去,告诉玛利亚,这个试图诱骗你的男人,是你的同胞兄长。 可是你自己呢? 弗莱德问,你自己做此乔装,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试图将她带回去,又是想做什么呢? 你难道不想拥有她,碰触她的身T,令她喊出你的名字么? 他突然感到莫大的无助,他不忍去破坏她的生活。 可是拉尔夫特,他为什么总是能夺走他想要的? 同样是巴塞罗那的孩子,为什么他就非要负重、端庄、矜持不可呢? 他甚至能亵渎自己的妹妹。 他最终回到巴塞罗那去。 过了大概小半年,听说他们毕业了。 他们结婚那天,小镇很热闹,这是镇里的传统,新人结婚,家家户户都要挂出蓝sE绸带。更何况,玛利亚算是大家共同养大的孩子。 他也去了,他没去现场,他仍去那个酒馆喝酒。 酒馆老板很忙,他不断催促着伙计往礼堂送酒去,同时招呼着客人畅饮免费酒水—— “客人,您尽管随意品尝,这就是对今天那位新人的祝福!” 弗莱德抿上一口,是苦酒。 “嘿老板,您是证婚人,还不赶快过去?” “诶呀呀,忙着,忙着,牧师已经到了?” “到了,就差您了,新郎新娘等急了!” 酒馆老板急匆匆地赶过去,酒馆多数的人也跟着去凑热闹。 最后,只剩他和看店的伙计。 伙计热情地问:“您不去凑热闹?” 弗莱德摇头,又吞下一口酒。 伙计挠挠头:“嘿,那可真是可惜——这么一看,您和新郎长相还有些相似——说起这个新郎,那可真是个可怜人。不过他既然娶到了玛利亚,那也算是苦尽甘来……” 他离开了酒馆。 街上、胡同里、桥栏杆上,到处系着蓝sE绸带。 他突然感到透不过气,他被蓝sE海洋包围了。 他再次来B国,是八个月之后。 他听说她怀孕了。 他远远看着两个人在屋前嬉笑,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满是幸福。 幸福? 弗莱德眯起眼睛,凭什么他们可以获得幸福,留他在原地苟延残喘呢? 血统不正的杂种、y0uj双生妹妹的畜生,为什么总能得偿所愿呢? 这样的人,能生下什么健康的孩子呢? 他几乎被嫉妒烧穿了心,他想,即便是令亲生妹妹生下孽子,也总该是自己的血统高贵些。 他召他回国,理由是家族内有叛党,拉尔夫特是首脑。 他这是栽赃,有违家训,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拉尔夫特自然不承认,直到弗莱德甩出玛利亚心Ai的项链。这是她从不离身的项链,上面还有两个人za时,她咬出的齿痕,因此绝不可能仿造出第二条。 这意味着,弗莱德随时能左右玛利亚的生Si。 拉尔夫特以为自己远离本家,便能安稳过上日子——即便是在欺瞒中——可却仍旧难逃一劫。 玛利亚于拉尔夫特,是同胎姊妹,是世上与他心灵相通的灵魂契合者,是Ai人,因此他可以为她做出无条件妥协。 因此拉尔夫特跪了下来。 弗莱德几乎想要发笑。 拉尔夫特,可是被扔到鳄鱼池里都能毫无惧sE全身而退的种,竟这样轻易地妥协。 他竟甘愿引颈受戮。 “只要您肯放过她。”拉尔夫特说:“大公,您随意处置我。” 弗莱德点头,他赐给他毒药。 是剧毒,但不会立刻奏效,会足足将中毒者折磨一日一夜,直到中毒者因深入骨髓的疼痛而四肢扭曲,才因心脏超负荷而Si。 他欣赏拉尔夫特Si前扭曲的姿态,他真想让玛利亚来看看,看看你心上人的Si状是多么丑陋。 拉尔夫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弟弟?” 拉尔夫特的双臂缠在脖子上,双腿扭曲成可怖的形状。 他的眼泪忽然落下来,他说: “玛利亚……” “我亲Ai的玛利亚,我不该自私地去打破你的宁静……” “可是我Ai你,我一直都Ai你。”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玛利亚……”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 “我宁愿从来、没有再遇见你,玛利亚……”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玛利亚得知了拉尔夫特的Si讯。 弗莱德给了她两个选择,他想,他还有母亲和未来的孩子要养,她一定会选择金钱。 日后,他再慢慢地去接触她,总有一天他会取代拉尔夫特的位置。 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她的眼角红肿着,这是为拉尔夫特而哭。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这是拉尔夫特的孩子。 她身上全是拉尔夫特的影子。 他以为他能够忍耐,可他着实低估了嫉妒心这东西。 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戒备与冷漠。 几乎是他见到她的一刹那,他告诉自己,将她留下来。 黎塞留伯爵为他撑着伞,他低声吩咐下去,伯爵点头。 家仆受意后,对玛利亚恭敬地说:“夫人,大公邀您共述哀情。” 【仙侠】师尊 清源山上的仙主沉清观,是太上老君座下的第十六封弟子,如今已飞升五百年,过得是逍遥散仙的生活。 各仙家的弟子都铆足了劲想拜入清源山师门,却只听沉仙师早在一百年前收了关门弟子,再也不收徒了。只得感慨生不逢时,扼腕叹息一番。 清源山乃是一众仙家里头顶尖的支派,虽说沉仙师直系子弟仅有叁位,可座下的师弟师妹却也道行颇深,徒弟更是个个精粹,几乎顶了修仙界半边天。 沉清观座下有叁位弟子,大弟子朱绪是当今皇帝的第九子,立在人群中确有龙凤之姿,行事也颇有手腕。这样的人却抛了皇位不做,来修仙位。当年老皇帝泪洒仪鸾殿,朱绪却端正跪着,神情泠然道:“父皇舐孺之情,儿臣心里明白。只是儿臣心意已决,尘世种种已留不得儿臣了。”于是进了清源山,拜在刚开坛的沉清观座下。 二弟子孔云,是沉清观云游蓬莱山时收养的圣人遗孤,圣人驾鹤西去,临死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沉清观,便闭目长眠了。圣人清儒一生,留下的嫡子却容貌艳丽,性格顽劣无比,行事很是出格。若不是有如沉清观这般严师管教,怕是会成了一方祸害。 叁弟子,是个女弟子。沉清观在人间降妖时,勉力救下一个小乞丐,自觉缘分已到,心里一动便收为座下叁弟子。 可谁知带回清源山才发现,原来这小乞丐竟是女儿身。只是假扮男孩,便可在乞丐堆里少受些欺负,因此才一直做男孩的打扮。可带回来,又已拜了香,拨了仙骨,断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于是这叁弟子便成了数千清源山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 又因在凡间时无名无姓,只是以“疯狗儿”自称,沉清观便赐了姓,取他们这一辈的中字“兆”,又留了凡间名字“疯”化作“风”。 朱兆绪,孔兆云,沉兆风,这叁位弟子在沉清观座下修行数百年,其道行乃是平凡弟子所比不得的。 其上,便是凡人眼里的清源山,和仙主及其弟子的传说。 凡人只知得道升仙多么得意,尤其是那位女弟子——多么好的运气,能从一个小乞丐一跃成为沉仙师座下弟子! 却不知清源山里头,多的是说不尽的不可言说之事。 沉兆风这日仍取了竹叶尖的露水,再用极寒之地取来的冰制成的杯子盛了,送到师尊房里去。 进门拂了水晶帘子,又转过个玉屏风,便见师尊面容温和地低头看书,仿佛听不见二师兄在旁边唠叨似的。 “师尊,您就饶了弟子这次罢。”二师兄丧着脸,苦求道:“弟子哪里知道那臭鱼是老龙王的次子......” 师尊却是头也不抬,温声回道:“便是不知,也不该将人家的龙鳞刮了,又斩了龙筋。你在我座下也有叁百年了,行事还是这般鲁莽,有损你父亲的颜面。” “可......” “我已让人请了牌子,去刑律山底下领罚罢。岩狱池里待两年,也好收收你那顽劣的性子。” 几句话发落下去,沉兆风却只觉得遍体发寒,那岩狱池是什么地方?岩浆滚在池子里,人进去便脱一层皮。又因他们已修了仙道,这等破损便是很快愈合好,愈合好再掉一层皮....寻常仙师是不会将弟子往岩狱池发落的,便是五十年前有别家弟子修魔道,其仙师也只是罚弟子在里头待了两日,出来之后脸色惨白,几乎走路都没了力气。 而师尊此次,看来是动了真怒。 往常二师兄也总是闯祸,却并不见师尊如此严苛——他一向是温和的。 仙人之姿,叁界里出挑的好容貌,沉仙师向来为人称道。 “怕了?”师尊问道,声音清润。 “弟子不敢。”沉兆风仍跪在地上,手里擎着甘露。 师尊抬起眼皮瞧她一眼,到底是长大了。 往日那眼神胆怯的凡间小乞丐,如今已被他这清源山的仙气浸润得超凡脱俗,也难怪那二弟子总是纠着她惹她注意。 至于大弟子...... 师尊眼神暗了几分,仍是温和说道:“前些日子我让子展去蓬莱阁里拿卷宗,他却发现卷宗里夹着几副画像。我瞧着像你的笔触,你过来瞧瞧是不是?” 沉兆风起身靠过去,仅瞧了一眼便脸色煞白地重新跪下去,心跳如鼓。 是她画的,那是大师兄的画像。可是怎么会在蓬莱阁里?她明明是好好地压在枕头下...... “修道之人有九戒,第一戒便是不可动情,”师尊柔和地开口,甚至带着点笑意,“小风,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弟子,弟子没有。”沉兆风的确对大师兄动了情。 “只是弟子求师尊一事。” “甚么事。” 沉兆风咬咬牙,斗胆道:“此事乃是弟子一厢情愿,与大师兄无关,还望师尊仅罚弟子一人,弟子都受着。” “哦?”沉清观气极反笑,竟是更加和气地说:“可昨日你大师兄说,此事是他表率不周为先,愿代过师妹受罚。” “你们师兄妹情意拳拳,倒显得我这个师尊薄情寡义了。” “弟子不敢。” 沉清观缓缓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不敢,便去慎行狱里等着罢。动情是大忌,为师亲自执刑。” 沉兆风拜下去称是,又犹豫问道:“那大师兄他...” 沉清观温言笑道:“他自请了罚,如今也在岩狱池里待着。至于待到何时,便要看你了。” 慎行狱,是关押犯戒弟子的地方。 一进狱,便先要锁了灵力,再深的修为一旦锁了灵力,便只如凡人一般。再由缚仙索绑了,关到静思台上去。 那静思台修在距地面十余丈高的地方,周身锁了几千道结界,除非清源山仙主点头,否则闲杂人等是进不得的。 沉兆风被带到静思台上,押着她上来的两位弟子行了个礼:“福生无量天尊。”随后便退下去,周围的水帘子放下来。她知道那水看着清澈,却能腐蚀人的肌骨。 不知过了多久,水帘停了,一个人影缓缓走进来。 是师尊。 他模样依旧和煦,衬着美得出奇的骨相,实在令人景仰。 “师尊。”沉兆风双手被缚在身后,之前是打坐的姿势,现在是端正的跪坐。 “静思台上待了这么久,可有悔改?” 走近了才发现,师尊手里持着鞭子。 细长的闪着银光,这便是惩仙的器具么。 “弟子自知犯了戒,甘愿受罚。只是不后悔,弟子...” 话音未落,便觉得肩膀处一痛,低头看去却是衣服和皮肤一齐破了道口子,殷红的血衬着雪肤,触目惊心。 “不知悔改?”又是一鞭,这次抽在肩胛处,细细密密的痛感浮上来。 沉兆风咬着唇,额上已渗出细密的薄汗。 沉清观淡漠地瞧着他的叁弟子,手里鞭子滴着血。 她穿着犯戒弟子统一的素衣,两鞭下去,肩上的布料已所剩无几。眼睛里盛满了水,却不肯落下。只是咬着殷红的唇。 他这不听话弟子,能捱到几时呢? “为师一向教导你们大道无为,你们就是这般行事的?”走近几步又是一鞭,这次使了些力气,抽在大腿上,又是一道红痕。 沉兆风依旧咬着唇,身体却早已抖如筛糠。 “孽徒,该罚。” 这次鞭子却没抽到身上,却是拦腰将她卷起来,摔到他脚底下。 师尊俯下身来,瞧着她的眼睛。 即便这时候,他也依然温和地笑着,仿佛行刑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痛了?”他玉一般的手指掠过,将她濡湿的发别到耳后去。 “知道痛了...便断了不该有念想,好好地跟在为师身边。” 她却压抑着喉中的呻吟,喘息道:“弟子自知...行事不端..恐..恐污了尊师圣名。待弟子出狱,便舍了仙号...自断修为..请去凡间赎罪。” 师尊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到人间去,好跟你那大师兄双宿双飞么。” “朱兆绪他便是回了凡间,也是真龙天子,正统皇位等着他继承,你又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呢,嗯?” “乖徒儿,留在为师身边,将杂念去了,往后若是想正式位列仙班,我帮你...” 然后她费力地摇摇头。 “弟子心意已决。” 呵,这模样倒是跟她那大师兄如出一辙。 沉清观便重新站起身来,目光变得冷冽了些。 他似自言自语道:“清源山的弟子都晓得我性情温和,那是他们没见过我生气的样子。小风,你如今真是将我惹恼了。” 细密的鞭子如雨点般抽在身上,没了灵力的遮挡,便只能拿肉身生生受着。仙人尚且受不住,更何况没了灵力的她。 喉间的呻吟和喘息再也压不住,顺着身上的血一齐淌出来。 末了,沉兆风只觉得身体毫无知觉,却见师父一步一步走过来,将鞭子扔在一边,再次俯下身。 “悔改了么?” “不......” 师尊叹息一声,手却伸向她的腰,轻轻一扯,腰封便扯下来。 然后被腰封蒙住了眼。 身子仍被缚仙索绑着,她感觉师尊的手顺着她的脊椎轻轻划过。 身体似乎恢复了知觉,却仍是微微刺痛。 沉清观瞧着伏在脚下的弟子,身上红痕交错,红色的纤细的缚仙索在身上勒着,衣服被鞭子抽的满是伤口,肌肤裸/露出来。 他叹息一声:“你这孽徒。” 他从后面环住她,清润的声音此时有些嘶哑:“勾了你师兄还不够,如今这幅样子,还要勾我么。” 沉兆风早已泄了力气,只能细细喘息。 师尊的手从后面抚上她的唇。 “那便满足你罢。” 想要飞升,有许多法子,可以几百年地修炼下去,但若是得到仙人的垂怜,便会事半功倍。 被注入仙人的血,灵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沉兆风呜咽着低喘,师尊却在她耳边低低地闷笑:“都喂给你了,可要好好地吃下去。” “不够?那便再来一次罢。” 【abo】钟情 男a女o 咳,别带着节操也别带着脑子看x (男主非常不是东西,就) 见到她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对面军队丢盔弃甲地逃了,仓皇甩下临时搭建的基地。他带着几个近卫做最后「清扫」,子弹击穿了最后一个落单守卫的头颅。 不远处的近卫猛然紧张地喊道:“上尉,小心!” 在近卫变了调的喊声里,他回过头去。 一个女孩儿,大概到他胸口那么高,正拿枪指着他。 并且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或许是女孩实战经验不足,或许是她过于紧张。 总之,子弹打偏了。原本指着他心脏的子弹,仅仅是擦伤了他的臂膀。 并且显然,这是女孩仅剩的最后一颗子弹,接下来全是空枪。他在原地没动,近卫冲过来将女孩反剪着胳膊摁在地上,下手没轻没重的,他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没有就地解决这个企图谋杀自己的女孩儿。 他们回了自己的基地。 带回了一个战俘。 还是个omega。 珍贵的女性omega。 他不断回想那惊心动魄的一瞥,从心底发出慨叹:太美了。 白色的军医制服,娇小的omega,被风吹乱的长发和近乎决绝的眼神。他身为一个alpha,一个身心健康的alpha,本能地被吸引目光。 女孩被带进牢房里,没有哭喊,没有挣扎。 她知道女战俘的命运么?常年待在军队的医生,怎会不知。可她甚至没掉一滴泪,就那样静静等着被命运作弄。 他遣退了士兵,自己一个人走进她的囚所。 他想,若是她肯,或许他可以给她个职位——医生也好秘书也好,总之待在他身边。 女孩手腕脚腕都箍着铐子,面色平静地跪坐在地上。 他拉过椅子坐下来,摘了皮手套翻来覆去地玩弄。 而后抬眼瞧她,她却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法芙娜。” “唔...法芙娜。”他温和地笑笑,指着自己肩上的伤口,“这个伤口的罪过,足以要了你的命。” 法芙娜只是依然用黑色的眸子看他,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不过,我打算留你一命。”上尉弯起唇角,声音软下来:“身为女性omega,你或许还有点用处。” 女性omega的用途是什么呢? 极易受孕,基因极优。 你找不出任何一个相貌丑陋的女性omega,也同样找不出任何一个品德低下的女性omega。 因此,能选择女性omega当伴侣,是一件令人羡慕至极的事。 这样珍贵的女性omega,居然在军队里当医生。 真是暴殄天物。 法芙娜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手里的徽章硌得手心疼。那是她的国家的国徽。 她闭上了眼。 忍耐。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忍耐。只要忍耐...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国家去。 这战争的年代里,她放心不下妹妹。她还那么小,没了姐姐,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上尉并没有过多逗留,很快离开了牢房。 随后她被人恭恭敬敬请出去,士兵带着她认领新的房间。十分华丽的屋子,显然是在军队中地位足够的人才有资格居住。 军医与仆人来来往往,很快将她收拾干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悉心包扎好。 只是腕上依旧戴着镣铐,稍微一动就哗啦作响。 每日都有人送来精美的饭食,只是门口的警卫不会允许她离开房间一步。 像金丝雀一样,她被囚在这里,只能从窗子看外面的天空。 上尉来过两次,他十分客气地邀请她当他的秘书。并且,他直言不讳地表示,他看中了她。 “不过,我不喜欢强迫女人。”上尉手指敲着桌子,低低的嗓音缠在她耳边,“慢慢等你驯服的那一天——我有的是耐心。” 他确实花了许多心思,在讨好女人这件事上,甚至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窗口的玫瑰大片盛开,女人喜爱的绫罗绸缎和珍珠宝石,几乎堆了半间屋子。 并且他每日都来陪着她,或者说,监视她。 “今天怎么样?”上尉抽掉花瓶里的矢车菊,换上新的。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往往先摘下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 她因此看到了他拇指指侧的疤痕。 “你手上有疤。” “哦,是开始关心我了么。” “看上去不像新伤。” “不愧是医生。”他有口无心地称赞两句,“陈年旧事,早就忘了。” 他转过身笑道:“我背上的伤更多,要不要欣赏一下?” 她重新沉下脸,这个人真是,给个梯子就顺着爬。 她摸清了警卫们换班的时间。 每天凌晨叁点,有十分钟的时间轮岗,这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只需要给他们加点儿药...他们给她搜身的时候十分谨慎,却没想过她有一只眼睛是义眼。 义眼内部是空的,装了点小剂量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现在。 其实此刻并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但是迫不得已。 她的发情期快到了。 女性omega的发情期十分难熬。而在这里,她并不奢望上尉会为她提供抑制剂。 守卫抿了口水便呼呼大睡,她从楼道的窗户里翻出去。身后的警报声很快响起,她咬着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跑快些,手脚上的镣铐哗啦作响。脚下踩着基地粗砺的地面,她凭着记忆跑到最低矮的围墙处。这里,应该是个警戒缺口,义眼可见的红外线绵延到这里便消失。 镣铐十分阻碍行动,身体却已经可耻地有了反应——发情期到来了。 她颤抖着压抑喘息,却听到身后的嗤笑:“控制墙都挡不住你的信息素了,宝贝。” 她尚且还有些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到此为止,威利斯。” 年轻的上尉愣了一下,他不记得曾告诉她名字。 法芙娜掐着大腿使自己保持清醒:“威利斯,你救过我一命。” 十年前,那时两个国家还未曾爆发战争。那年她不到九岁,已能熟练掌握邻国的语言。父亲是外交大臣,设宴款待邻国将领。 邻国首席将军的小儿子也在宴会上,那时候他还不曾杀过人。她讨厌宴会的气氛,一个人悄悄跑到武器库旁玩耍。 看守武器库的老头打着盹,于是她悄悄解下老头挂在腰带的钥匙,溜进了武器库。昏暗的光线看不清路,一个趔趄撞倒了墙边的盔甲,尖利的长矛刺下来。 她以为自己完蛋了,却被拉进尚未壮实的怀抱里,两个人一齐滚到旁边去。长矛倒下来,刺中了威利斯的手指。 而后的十年间,她再也没见过威利斯,却随着战争的爆发不断听到他的名字。 敌国上尉威利斯,对她的国家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 她学医,在前线帮战士们疗伤,或者收拾尸体。原先连虫子都不敢捏的小姑娘,现在却得咬着牙,将战士流出的肠子塞回肚里去。 她自己也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她爱他。 她一直知道她爱他。 当她的军队抛下她时,她仅剩一颗子弹。她想,等第一个敌人来了,她将会用这颗子弹爆破他的心脏。 她躲在药柜后头,举着枪等待。 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进,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上尉,小心——” 他转过脸来。 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威利斯,十年之后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终究下不去手,子弹打中了他的臂膀,而不是心脏。 十年前他救她一命,现在她还了。 可她不能爱他。 他手上还沾着许多国民的血——包括她父亲的。 “威利斯,十年前,你救过我一命。” 威利斯停下脚步,他身上散发的信息素使她发疯。 “哦?你是....”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萨路斯阁下的女儿?” 她的意识已经在崩溃边缘:“所以...我不能爱你....你手下太多无辜的冤魂——甚至我的父亲,都死于你领导军队的屠杀...” 过度的悲伤与欲望交织,她的眼里涌出泪水。 “那又如何呢。”威利斯一步一步走过来,半蹲下身抚着她的脸:“战争的号角一旦吹响,便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宝贝。” 他低下头吻她的泪。 “并且你瞧,你如今戴着镣铐在这里饱受煎熬,而你的军队呢?你所热爱的国家呢?他们早已将你抛弃。” 法芙娜哽咽着颤抖,她在用可怜的意识做最后的挣扎。 威利斯叹息一声,他环着她的腰,手指触碰她后颈敏感的腺体。过于爽快的刺激使她剧烈抖了一下,双腿间涌出羞耻的暖流。 “很难受,是不是?”威利斯压着嗓子循循善诱,“宝贝,说你爱我。战争,死亡,这与你我无关,你只需爱我。” 女孩痛苦地流着泪,克制着摇头,可乳尖已坚硬挺立。 “说啊,说爱我,我会给你想要的。”威利斯毫无顾忌地令信息素肆虐,可怜的女孩软在他怀里,情潮已将她淹没。 他叹口气,将她轻轻推倒,俯下身埋进她的双腿间。细碎的吻一路从大腿吻到隐秘处,然后唇舌开始侍弄她的下体。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快感逼疯,她呻吟着哭喊,但对于omega来说,只会让身上人欲望更强烈。镣铐也颤抖着悲鸣,她被强制着推上欢愉的顶端。 威利斯起身审视着她失神的脸,他的唇沾满淫靡的水渍。这令俊美的脸显得非常妖异。 他揽起她的腰身,湿润的唇吻着她的侧颈,咬着她的耳廓。 高潮的人是她,他却在她耳边低低喘息。 “..啊...宝贝...说爱我。不是爱了我十年么,现在我可以好好地爱你。” “是不是很难受,嗯?发情期实在是难熬,宝贝。” “说爱我,我会让你舒服一点。” 女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有个低低的声音告诉她:说爱我。 alpha的信息素更加猛烈,她在漩涡中无法脱身。 终于,她放弃了一切似的,用沙哑暧昧的声音说:“我爱你。” 威利斯弯起眸子,与她唇舌交缠。 战争中的玫瑰,到头来还是被人摘了去。 ℗ⓞ➊❽ⒷooⓀ.cⓞм 【人外】金毛狗 她有一条狗。 是一条好狗,距她买下它已有两年半,从没呲过牙,总是摇着尾巴服帖在她脚下。金色的毛发柔顺的闪着光泽,真挚的微微有些下垂的眼睛热烈地盯着主人。 她感到有些累。 也是,独居的女人,工作又忙,初始时也只是为了新鲜将它买下。对伴侣还有可能产生厌烦,更何况是畜生。她正处于工作的上升期,每每回到家还要照顾一只狗,她感到很不耐烦。 但总不能叫它变成流浪犬。 于是联系了朋友,朋友是个热爱动物的人,他十分痛快地买下这只狗。吃的,玩的,用的,悉数送到朋友的车上去,她又将它牵出来,绳子交到朋友的手里。 “以后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多么可爱的狗。”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松了口气,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开门准备去上班,却发现狗摇着尾巴蹲在门口。 手机铃响了。 是朋友的来电。 “喂?真是抱歉,它昨天没吃东西,挣脱链子逃跑了回去了么?好,好,我去接它。” 她不得不在家等待朋友将它接走。 而它只是沉默地趴在她脚下,偶尔抬头看她一眼。 那是一种充满乞求的眼神,她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卑微的神情。充满恐惧与无措。 她烦躁地摁着额头,在心里轻嗤:到底是狗。 没有尊严,只会匍匐在脚下的畜生,她还得分神照顾它。而照顾它的时间足以创造上千万的价值。得不偿失。 它尝试着像以前一样伸出舌头舔舐主人的手。她却粗暴地将它推开:“滚!送你走你又回来,烦不烦!” 金毛痛苦地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钻到桌子下去。 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突然厌弃它了。 它足够温驯,也足够忠诚。 它是多么的爱主人啊,为了主人,它什么都肯做。 它垂下眼睛,心想:算了,只要能陪在主人身边就好。 可它再次被送走了。 主人的态度很决绝,朋友将它颈子上的项圈加固,沉重的铁链也粗了一圈。 “狗子,你得听话,你主人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现在的主人是我,懂了么?” 它不懂。它只有一个主人,它认为主人和它应当是彼此相爱的。 主人有什么理由不爱它呢? 它抗拒着吃任何东西,它希望主人来看看它。 可是没有。 快一个星期了,它水米未进,朋友也没了脾气,任它自生自灭。 而当外头的月亮出来时,它突然想通了。 或许它并没有错,错的是主人。 是了,人类向来是喜新厌旧的。它不止一次见过街上的流浪猫狗。 啊原来如此。 它吃了点东西,从窗户跃了出去。 身形在瞬间拉长,变成高大人类男子的体格。 它循着熟悉的路线走回去。 既然犯了错,那就得好好教导才行。既然主人不愿意驯服它,那么它就来驯服主人。 主人的家在叁楼,它很轻易地从外面跃上叁楼的阳台,并且庆幸主人有不关窗户的坏习惯。 这间屋子就是主人的卧室,之前她从不允许它进来。主人穿着睡裙,睡相不太好,露出光滑纤细的小腿和柔润的膝盖。它跪在床尾,握住主人的脚腕,轻轻舔舐她的脚尖。敏感的触觉令她本能地战栗,而这似乎使它获得了鼓舞,它喘息着吮吸她的脚趾。 过于舒适的触感令她难耐,在睡梦中低吟出声,她试图醒过来。它从脚趾一路舔舐到腿根,修长的手揉摁着主人娇嫩的肚脐。 过于刺激了,她呜咽着哭出声,终于睁开朦胧的眼睛。它敏锐地察觉,抬手扼住她的下巴。 “看着我,主人。”它的嗓音非常低沉,接近于野兽示威时滚动在喉间的低吼。 她尖叫,挣扎,试图逃离这个怪物的掌控。 她哪里知道,如今这个欺压作弄着她的,正是曾经温顺伏在她脚下的狗呢? 试图逃跑的猎物激发了它野兽的本能,它感到下身胀得厉害。她泪眼盈眶地乞求它放过她。 放过她? 它的主人,向来高高在上地驾驭它,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它难抑地低吼,撕碎她单薄的睡裙。可怜的主人试图闭紧双腿,那是她最后的屏障。 可她哪里是兽人的对手呢?轻而易举地分开她的双腿,野兽不怎么会温存,直接粗暴地顶了进去。 它叹息一声,双眼赤红。 真是美味。 “主人,主人,你要听话”它的舌头钻进她的耳洞,耳边是一片黏腻的水声。而身下的隐蔽洞穴已被过于粗大的性器撑开,艰难地吞咽着狗的阴茎。它埋下头吮吸她的乳头,粗糙的舌面剐蹭敏感的蓓蕾。 真是个畜生。 她伸出手抗拒地抵着它的肩,它露出犬齿咬住她的手腕。疼痛的刺激使她颤抖着收缩,它差点失守。 主人的手无力的垂下,血泅湿了一片床单。 她哽咽着呻吟,抵不过身下一波一波的快感。 “是不是很舒服,主人?”它恶劣地用带血的牙齿抵住她的颈,手指摁揉着幼嫩的尿道口。“我还可以让你更舒服一点。” 她已经接近于崩溃,只能半张着唇喘息。眼神涣散着望向天花板,快到高潮了。 它更加凶狠地顶弄,淫靡的水声在房间里漾开。它不再去管主人的泪水,它现在只想操开她的子宫。 还不够淫荡,主人得像之前自己一样,彻底失去尊严才行。 它这样想着,手指继续摁揉着尿道口,直到那里被蹂躏得沥出尿液。她感到下身已不受控制地泄出脏物,呜咽着哭出声,过于羞耻的感觉令她更紧地收缩。 它决心让她攀上高潮。 已经快了,尿液混着淫水泅湿一片床单,只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点刺激,她就能颤抖着高潮。 它狠狠撞进去,感到子宫开了一个小口。尖锐的刺痛令她加紧双腿,她惊慌地求它:“求求你,求你至少不要在里面” 它深深地喘息,指尖危险地摩擦阴蒂。它轻轻地笑:“不射在里面,射在哪里呢,人类?” 主人呜咽着:“求你” “那么,除此之外做什么都可以么?” “呜可、可以” 它更卖力地顶撞一下,阴茎更深地操进去,这令主人哭喊的嗓音更加软绵。 “那么,每天像这样,操你也可以么?” 主人奋力地想要拒绝,最终放弃抵抗,投降在灭顶的快感里:“可以” “那么,受好了,人类。”它狠狠摁压阴蒂和尿道口,性器从洞穴内拔出,与此同时尿液混着淫水喷薄而出。她彻底失掉了尊严,竟然被一只狗操到失禁。 而它撸动几下性器,浓稠的白浊精液溅到主人的小腹和大腿上。 她瘫软在床上,全身沾满可疑的液体,半张着嘴微微喘息着。 刚刚经历强制高潮的身子还十分敏感,她试图将腿闭上,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将隐蔽之处彻底暴露在畜生眼底下。 小穴已经被彻底操开,此刻半张着吐出淫水,而在几个钟头之前,还是紧闭的处子地带呢。 它欣赏着主人毫无尊严的神态,将性器抵在主人的唇边:“现在,舔干净。” “不然我要继续操你了。” 【西幻/吸血鬼】堕落的猎人 亚伯拉罕家族的长女惹怒了吸血鬼亲王。 身为集团血猎家族的女儿,米诺斯娜信奉着“英勇、牺牲、荣誉”的信条。她的确是家族的荣耀。她的弓箭曾使众多吸血鬼头疼——毕竟,那冰冷的箭头曾穿透无数同族的心脏。虽说这种血液都冷透的生物不会产生什么同情心理,但谁会想在身上徒增伤口呢? 因此,米诺斯娜标志性的金发、冰封的表情以及利索得近乎残酷的身手,是巴尔干这一代地区的吸血鬼们需要谨慎对待的对象。 而就在叁天前,亲王觉醒了。 这位沉睡了叁千多年的大人物,似乎只是因为心情稍微好了些,便睁开金色的眸子,从瑰丽的地宫里走出来。兴许是太久没有活动,他的步伐迈得十分缓慢,苍白瘦削的身影一路走过去,血仆和贵种吸血鬼们跪了一地。 “最近是不是热闹得过头了,霍姆斯?” 霍姆斯,这位因血统而傲慢的贵种,俯下身去亲吻亲王的鞋尖:“都是因为该死的猎人,我的亲王。那新生的猎手过于活跃了。”“哦,所以那些小家伙们竟令你这个两千多岁的吸血妖怪束手无策,是么?”霍姆斯愈发地低下头去:“是仆从们无能,我的王。竟干扰了您的安眠。” 亲王倒是饶有兴趣地回忆青春:“倒也难得——上次这样出色的猎手还是在四千多年前,唔,那猎手拥有狼人的血统,着实费了些力气才将他的头拧下来。” 霍姆斯轻轻抬头看向他们的王。 那是非常俊美的容貌,上帝身边的天使曾因迷恋亲王而堕落。鎏金似的眼眸令霍姆斯想起镶嵌在亚瑟王冠冕上的金色菩提,据说是从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大国传来的珍宝。当这样一双瑰丽的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会不自觉沉醉其中的。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与传说中穿着贵族礼服、披着黑色高领斗篷的形象不同,亲王仅仅穿着素色的简单衣物,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锁骨。 这样的亲王,哪怕混在人群中,也只会被认为是一个俊美过头的青年——除非他有意释放威压。 霍姆斯没有亲眼见过王出阵千年之战,但吸血鬼们都知道,当年亲王是如何立在永恒之塔上,在上帝的注视下砍下大天使的头颅,又是如何使龙族的首领俯下身去跪在塔底。 而同族等级压制,这种纯种吸血鬼与生俱来的能力,足以毫无条件地令他们这些高傲的血族屈膝下跪。 就如同现在可怜的米诺斯娜一样。 她在最后一次的赏金捕猎中,射伤了一位吸血鬼的肩膀,或许是因为屡战屡胜的战绩使她过于大意,或许是因为青年吸血鬼孱弱的身姿和俊美的容貌令她产生了犹疑。 总之。 下一个瞬间,她听到了耳边轻嗤的闷笑,然后颈边突然刺痛——奇耻大辱,赏金猎人被吸血鬼捕获了。 手中弓箭铛地一声掉在地上,与潮湿腐烂的枯木枝混杂在一起。她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无力地垂着——刚刚还有力地按在弓箭上呢。米诺斯娜目光涣散地享受着来自亲王的恩泽。 良久。亲王松开手,她便无力地跪下去,柔顺的金发垂下来,同主人劲瘦的腰身一齐颤抖。连睫毛都在颤动,颈边的伤口还在淌血,她却在亲王的目光里不敢抬手擦拭。以往目光骁勇锐利的少女,此刻却如狼爪下的白兔一般。 “你便是最近活跃过头的小家伙么?”亲王俯下身去端详她的脸。 她被捏着下巴抬起脸。可怜的女孩儿,刚刚接受了纯血种亲王的恩泽,却没有得到吸食者的血液,还只是个卑贱的血仆。 “真是美丽的女孩儿。” “这样的花朵,该盛开在温暖的后院里,为什么要来踏足这样恶劣的地方呢?” 亲王声音柔和地问着,仿佛只是想扶起无意间跌倒的少女的好心人。可他的嘴角还带着她的血。温热的,美味的。 或许是沉睡了太久,亲王发现这位猎人的血是难得的甘美。 血仆在纯种吸血鬼面前,理应是百依百顺且怯懦的。 可他却从她湛蓝的眼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罪恶的…恶魔…”女孩喘息着,用仅剩的毅力与亲王的威压搏斗,手指还试图去触摸她别在皮带里的匕首,“赌上…赌上亚伯拉罕家族的荣誉…你们终将会…” “哦,看来是个坚强的小家伙。”亲王突然有些兴趣,就这样将她的脖子扭断,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叹息一声,轻轻划破了自己的食指。 他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这令她瞬间发了狂。 新生的血仆,本就饥渴着鲜血。何况是纯血种的亲王的血。 她像吸毒的人渴望大麻那般,循着他的手指,他将她引向他的颈侧。 “来这里。” “唔…轻一点,贵种的血可够你受的,小家伙。” 由着她舔舐、咬破侧颈,然后颤抖着将自己的血饮下去。 他苍白的手指抚摸着她浅金色的发,像是在抚摸着什么宠物。很漂亮的发色,他想,阳光也是这般的耀眼么? 如果这位可爱的猎人,知道她从此再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下,只能在黑暗的世界里同他们一般——像是预见到什么令人欣喜的未来似的,亲王叹息着笑了。 亲王看起来是个很柔和的青年。 但是他将她变成了同他一样的生物,享受着昔日的猎人臣服在他脚下的快(防屏蔽)感。并且,他从她寻到了更多前所未有的乐趣。 比如,她的肩上纹着她未婚夫的名字,他便将那处皮肉整片地撕下。吸血鬼的愈合能力使她很快地恢复,于是他吻了吻她颤抖的唇,重新用匕首,认真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刻下亲王的真名。 比如,他命令她为他去斩下其它猎人的头颅。当在血液的操控下亲手穿透未婚夫的胸膛时,她全身颤栗得几乎疯掉。可她的心脏早已不再跳动,只能从眼睛里涌出没有味道的泪。而他则从身后拥住她,嘉赏般咬着她的耳朵叹息:“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比如,他知道她憎恶他,却无法了结自己——她既无法自杀,也无法杀死赐予了她永恒生命的亲王。并且亲王的血液令她永远保持清醒,不能像人类一样因精神崩溃而发疯。因此他很乐意用身体让她适应——要知道,这是无数吸血鬼梦寐以求的恩赐呢。 “不如为我诞下一个孩子。”他诱惑着她,“反正已经回不去了,不如好好地享乐。” “你说呢,小猎人?” 【abo/骨科/3p】混乱关系(全) 一) 我Ai我的同胞哥哥。我们是龙凤胎。 他是个beta,普通的男Xbeta。 得益于父母的基因,我们相貌都出落得很好,哥哥更是拥有不逊于alpha的俊美。但他温柔极了,从来没有对我和弟弟发过脾气。当我闯祸时,他总是无奈地点点我的额头:“你呀。”然后有条不紊地打理残局。 从什么时候产生的这份悖德的感情呢? 早已不记得了。 只是小时候喜欢靠着哥哥,闻着他衣服上g净的气味,会觉得很安心。很庆幸,我和他一同出生,陪伴着他走过童年,走过少年,直到成长为一个稳重的青年。同样庆幸的是,他是个普通的beta,不必像alpha一样被早早地催婚,找到一个合适的omega,以便在最优繁殖期留下优秀的后代。 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我有时候会这样想着。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 尽管男nVX只是第二X别,但哥哥显然更喜欢nVX。哥哥之前谈过几个nV朋友,然后都分手了。她们之中有和哥哥一样的beta,有强势的alpha,也有娇弱的omaga。 但哥哥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被男Xomega追求时,他也微笑着答应,尽管很快因为X格不和分手了。 或许是双生子的关系,他很乐意对我倾诉心事。 他在国际某学术论坛上,怼得守旧的老部长哑口无言,回来之后当成趣事和我谈。他也常常在分手后找我喝酒,尽管并没有很伤心。 在别人看来,哥哥也许是个感情不专的人。 可是他没伤害过别人,不是么? 有一次他喝醉了,额头抵在在我的肩上,他说:“星星,幸好有你。”这对我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褒奖。 而我的弟弟我不怎么喜欢他。 他是个alpha,十五岁时提前分化出第一X别。 他b我和哥哥小三岁,X格十分恶劣。尽管他有着与我们相似的面孔,气质却截然不同。他是最让父母头疼的一个。我的家庭并不因X别而对孩子有所溺Ai,所以他闯了祸,往往在花园里罚站。 不过那都是父母生前的事了。 自从他们车祸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管束他——哥哥一开始也曾温和地告诫他,可在他三番五次挑衅似的变本加厉后,也就任由他去了。 哥哥大概也是不怎么喜欢他的,我心想。 我们兄弟三个仍然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哥哥原本可以住在他的公司里——与其说是公司,不如说是军事基地。 据说哥哥是某个工程的总设计师。 “休息时也在公司的话,总有一种加班的感觉。”他笑着说,顿了顿,“另外,我放心不下你。” 从他湛蓝的眸子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同样是21岁,我的第一X别却迟迟未分化。理论上来说,没有分化出第一X别的,都是未成年人。因此把我和弟弟丢在这座房子里,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有什么不放心。”弟弟躺在对面沙发上打游戏,轻蔑地笑了一声,“她那样子,还能是个alpha不成。” 一语成谶。 我捏着检查报告单,内心如坠冰窟。 就像弟弟说的,我不是alpha。 我是个omega 。 我曾以为我也会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这样哪怕一辈子不去寻找伴侣,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可是omega不行。尤其是珍贵的nVXomega。这个国家的nVXomega极其珍贵,会被编上号码,纳入一个信息库。只有金字塔顶端的alpha能看到的信息库。 眼泪不断地涌出来,哥哥自从看了报告单后一直在沉默。他突然拥住我:“星星。” 我颤抖着回抱住他。 “怎么办哥。我不想,被那些人像商品似的” 他将我更紧地拥住,声音绷得很紧:“别怕。哥哥会帮你。” (二) 哥哥动用了在基地的关系,将我的X别改为beta。 弟弟并不知道这件事,那天我和哥哥回到家里,他告诉弟弟,我是beta。 “哦。”弟弟依然低着头打游戏,耸了耸鼻子。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可以永远瞒下去。 直到我发情了。 哥哥因为工作出差了,他提前给我准备好了抑制剂。 “星星,”哥哥叹了口气,“这次是总部直接下的命令,没办法推脱。” 他想陪着我度过即将到来的,痛苦的日子。 omega一旦发情,抑制剂起的作用其实微乎其微。它可以抑制omega身上不断散发的信息素,却不能抑制来自身T源源不断的yUwaNg。 与alpha交,合,是唯一解决痛苦的办法。 这也是几乎没有omega选择独身的原因。 但我没想到会如此难挨。 颤抖着注S第二支抑制剂,这已经是身T能承受的最大剂量了。可还是热。我听到自己的喘息,撕扯着领口,努力咬着唇将SHeNY1N声压在喉咙里。 “哥哥”我想着哥哥,如果他在,一定会将我抱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背。好热,一声SHeNY1N从喉咙里逸出来。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姐姐,你怎么了。” 弟弟依然是轻佻的,带着玩世不恭的,恶劣腔调。 可他身上该Si的信息素,那松香味T1aN舐着我的身T。从X别分化以来,我就对alpha的味道很敏感。生理X地想要靠近对方。 而此时,他的味道像是被恶意地扩散似的,b以往更加浓烈。浓烈的松香味侵占着这房子每一个角落,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我紧紧抓着床单,另外一只手狠狠拧了把大腿,想借此清醒。可是没用。 “姐姐。”弟弟又叫了一声。 “我进来了哦。”我听到钥匙撞击的声音,然后是钥匙cHa进锁孔的声音,再然后,门把手转动了。 他哪里来的钥匙。 “你出去。”求求你不要过来。 他翘起嘴角,缓缓向床边走来。 “滚出去。”求求你不要过来。 他跪在床上,像只大型犬兽一样,爬向缩在床角落的我。 他抚m0着我腿上的淤青。 “姐姐,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他吻着我的耳朵。 “呵祁远说你是beta。可是姐姐,你知道你身上那该Si的信息素么。” 他的手牵住我的,引向他的身下。 “感觉到了么。” “每天晚上,我都恨不得把你” 他扯掉我的衣服,手指很顺利地探进去。 我试着挣扎,可这点力气甚至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阻碍。 “姐姐,你该顺从你的身T。” 他腾出一只手,将我的两只手摁在头顶。 “我会让你快乐。” omega对alpha,具有天生的顺从和臣服心理。生理上更甚。我自以为坚定的理智,原来被alpha轻轻一碰便溃不成军。 “姐姐。” “姐姐。” 他在我身上喘息,灭顶的快感,使我达到顶峰,一次又一次。 他俯下身和我接吻。 抬起头来时,他看向我的眼神b月sE还要柔和。 像极了哥哥。 “祁远”我带着哭腔,无意识地。 瞬间的温情不复存在,他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迫使我和他对视。 “诶呀,姐姐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哥哥么。”他真是个非常恶劣的人。 他将我翻过身,呈跪趴的姿势。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姐姐的眼里只有祁远。”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唇,然后探进去,逗弄我的舌。 来不及吞咽的津Ye从嘴角流出。 “可是弟弟也在看着姐姐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像是在刻意模仿哥哥。手却r0Un1E着我x前的绵软,甚至恶劣地掐弄可怜的茱萸。 “哪怕做了这么多x1引人的事情,姐姐却从来不看我一眼。” 他狠狠挺进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每次都紧紧撞击着我的敏感点。这使我再次涌出cHa0水,身T甚至cH0U搐。 “叫出来,姐姐。” “omega天生就该让alpha这样g。” “我只是顺应自然,姐姐。” “星星,你在里面么。”是哥哥的声音。他提前回来了。 “星星?”他敲了敲门。 弟弟咬着我的脖颈,闷声笑:“姐姐你瞧,这么美味的信息素,你的祁远一点都闻不到。” 然后他狠狠一撞,突然的刺激使我短促地叫了一声。 “星星?!” 弟弟捂住我的嘴,他用气声在我耳边厮磨:“如果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怎么办呢。” 然后他扬声冲门外说:“进来吧,哥,门没锁。” (三) 我忘不了哥哥的眼神。 非常复杂的眼神,不完全是震惊,也不完全是愤怒。 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 然后他冲过来,给了弟弟一拳。 “混账东西,”哥哥咬着牙说,眼睛赤红,“她是你姐姐。” 弟弟被打得偏过头,吐出一口血水。 然后他很轻地嗤笑一声。 “她不仅是我姐姐,”祁近似乎是笑着说,我能感到他灼热的目光刀刮一般掠过我chiluo的身T。 “她也是你妹妹,祁远。” 然后弟弟的手重新抚上我的背:“更何况,眼下她还是个发/情的omega。” “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张纸能瞒的了谁呢,祁远?” “你是个beta,自然不知道姐姐的信息素是多么的” “更何况,姐姐任教的学校里,大部分都是alpha。” “一旦发/情,g的全校人都不安生,姐姐也会受罪。” “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呢,哥。” 一句接一句地b问,哥哥却始终沉默。 而我却不适时地发出一声喘息。 太难熬了。 我在哥哥眼中,大概已经是不知廉耻的omega了。 弟弟闷笑,重新伏在我的后颈处,他的气息拂过那里,sUsU麻麻的痒。 “姐姐,我给你做个临时标记,这样你会好受些。” “好么?” 然后他轻轻T1aN舐,噬/咬敏感的腺/T。 我的身T再次起了反应。 “处理好之后,你下楼,我有话跟你说。”哥哥似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然后他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带上门。 “姐姐,你看,”弟弟在我身后恶劣地笑,“这种情况,你的祁远也是没办法的。” “多么美妙的信息素,可怜的beta,他一点都闻不到。” 等我再次清醒,发/情期已经过去了。 房子里却再也没有哥哥的身影。 我问祁近,问他那天关于他们的谈话,他却只是埋头打游戏:“哦,谈话么——没什么要紧的事。” 很敷衍的态度,但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发/情/期之后,祁近再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这天晚上,我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有人走进我的房间了。 他坐在我的床边,叹息一声。 是祁近么? 他俯下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然后再次叹息:“星星。” 他的手拂过我的脸,抚过我的脖颈,最后轻轻按着后颈的腺/T。 然后他的手想要cH0U离,似乎打算离开了。 我抓住他的手。 “哥。” 他像雕塑般凝固了动作。 我坐起身,想拥抱他,但最终只是将手小心地触碰他的脸。 “哥,你讨厌我了是么。”我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然后哥哥抱住我,有温热的YeT落在我的脖颈。 “马上就会好的,”哥哥温和地,安抚似地说,“相信我,星星。只要再稍微忍耐些时日。” 哥哥的信息素,一向是若有若无的雨后森林里的味道。不知是否错觉,现在似乎浓烈了些。 第二天醒来,哥哥又不见了。 仿佛昨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似的。 我在厨房准备做饭,然后被人从身后拥住。 “姐姐”弟弟埋在我的颈里,鼻尖蹭着腺/T,“你身上好香。” “别闹了,祁近。” “哦,姐姐也终于肯叫我名字了么。” 不知是不是临时标记的原因,我对弟弟的触碰并不是十分抗拒。 从厨房的窗户里,可以看到后花园。 “姐姐,你看那里。”我顺着弟弟的手指看过去,他指的地方,是花园的东北角。 那是小时候弟弟经常罚站的地方。 “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受罚。”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气息sUsU地拂过去,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个地方,还能看到姐姐的房间和书房。” “姐姐经常和哥哥靠在一起,一起读书。再长大一点,会一起在姐姐房间的yAn台上喝酒。”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看着姐姐,姐姐却从来不回头看我一眼。” “姐姐的眼里,从来只有哥哥。” “哪怕我做再多x1引人的事,都不如哥哥叫你一声。” “还记得那一次么,我跟别人打架,满头满脸的伤。回来之后姐姐只是简单问了一句。我很开心,以为姐姐会为我包扎。” “结果姐姐被哥哥叫走了。” “他说什么来着?哦,‘星星,你过来瞧这句诗,真是有趣得很’。” 他的声音刻意模仿哥哥,温和的,清润的,十成十的像。 但是声音里是盖不住的委屈。 我转过身和他对视。 他睫毛低垂着看我,眼圈似乎是红红的。 这时候的他毫无alpha的攻击X,就像个受了委屈要姐姐哄的孩子。 也本来就是。 的确,我的记忆里,满满的全是哥哥,几乎没有弟弟的身影。 大概是被冷落了太久,他现在的模样,就像蹲在路边的小流浪犬。 我叹口气,拥抱住他。 那天晚上的混乱,似乎在被什么刻意淡化。 我的心里一片混乱,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弟弟,到底该怎么办。 耳边只剩下“姐姐”,“姐姐”,一声一声,委屈的。 我跟弟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并且,没有其他办法。 被标记(哪怕是临时)的omega,心理上会极度依赖标记者。 日子过得很快,这天我在客厅里,向楼上问:“祁近,中午吃牛排饭好不好?汤就做N油蘑菇汤。” 弟弟从楼上探出个头:“只要姐姐做的,我都Ai吃。” 然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家庭医生。 “祁星,你哥回去了么?” “我刚刚才知道,他瞒着我做了手术。” “强行改变第一X别这种事真是太乱来了。” “幸好手术顺利了,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家门的钥匙孔轻响,把手被转动。 “祁星,你在听吗?” 弟弟从楼上下来,环住我的腰:“怎么了,姐姐?” “对了,改变X别,会对X格有影响,一般会与原X格形成对b。祁远那X子估计会” 门开了,浓烈的雨后枯木的信息素冲进整个房间,弟弟拦在我腰间的手一紧。 哥哥慢慢地抬眼,目光掠过我的腰间,最后看着我的眼睛。 陌生的,具有侵略X的。 然后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星星,到哥哥这边来。” 他这样说。 (四) “星星,到哥哥这边来。”他这样说。 哥哥嘴角依旧挂着与往日相同的笑容,但眼神已截然不同。傲慢的,充满侵略X的,灼热的火舌般一寸一寸T1aN舐过来。 弟弟踏出一步挡在我的身前:“哥,你回来了?” 声音里充满了警觉,像一只竖起毛发戒备十足的小狼犬。 我能感受到他们两个释放的信息素在争斗。 浓郁的松香味奋力挡在我的周围,而雨后枯木的味道从屋子各个角度侵袭过来。 这使我非常难受。 “祁近”我轻轻拉着弟弟的衣角,他稍微侧了侧脸。 哥哥则旁若无人地迈步走进客厅,坐在他经常看书的位置上——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很快地依偎过去。 他抬起那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温和地说:“我们谈谈。” 这个“我们”,也包括弟弟。 “祁近,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星星了。”哥哥转着小指上的尾戒,湛蓝的眸子很轻地扫过弟弟,然后定格在我的脸上,“虽说你年纪小,可毕竟是alpha。那段时间也的确只有你能发挥点作用,是不是?” 弟弟也已恢复成平日里顽劣的样子,吊儿郎当翘着腿,靠在沙发上:“嗯哼,很荣幸能在姐姐身上起作用。” “呵,”哥哥有些轻蔑地笑一声,沉下声音说:“不过往后用不着麻烦你了。” “我前些日子,接受了一个小手术,现在X别也是alpha。” “3%的成功率,可不是什么小手术,哥。” “哦,原来你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能阻止一个疯子么。” 哥哥嗤笑:“那我再告诉你疯子做了什么:如今除了我和星星之外,你是唯一知道星星是omega的人。”他从口袋里抛出几个铭牌,叮叮当当扔在地板上。 弟弟终于坐直了身子,盯着哥哥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疯子。” 哥哥很愉悦似的,弯起眸子转向我:“星星,那么,弟弟这边要怎么处理呢?” 在两位alpha完全释放出威压时,omega是完全说不出话的。 我原本坐在距离哥哥一个座位的地方,可现在他向我俯过身来:“哦呀,吓成这样么?”他冰冷的手指轻触我的锁骨——哥哥的手指本该是温暖的。冰冷的手指轻轻上移,抚过下巴,停留在唇上。 全身都在惊惧中战栗。 “这里,”哥哥的声音有些喑哑,“味道如何呢?” “祁近?你尝过么?” 弟弟没有回答,他似乎在等哥哥下一步的动作。 哥哥却叹息一声,松开钳制我的手。 “一想到弟弟对姐姐做出的那些事,我就非常痛心。”哥哥说,“我这个当哥哥的,脾气太好了,所以总是纵容你做些出格的事情。是不是,祁近?” “不过没关系,Si人是不会令人头痛的。” 哥哥依然弯着眼睛笑,匕首已经抵在弟弟的喉间。 弟弟却将匕首轻轻拂开,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哥哥:“杀了我?” “啊,哥哥之前是beta,似乎不太清楚我们alpha的事情。” “omega的初次临时标记者,对他们来说可是意义非凡。” “虽说以后会有正式标记者,可一旦初次标记者Si亡,omega们会因抑郁而Si去呢。”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殉情,你说对么,哥?” 哥哥盯着他的眼睛,良久,叹了口气。 他将匕首收回袖口,重新靠回沙发。 两边的信息素都微微收了一些,我这才得以顺畅地呼x1,心却依旧狂跳不已。 厨房里的水咕嘟咕嘟开着,但没有人去管它。 古典的落地钟悠长地敲了三下,预示着有些事情即将发生。 哥哥随手拾起遥控器关上落地窗的窗帘,然后朝我靠过来。他有些失望地环住我的腰,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厮磨:“这可怎么办呢,星星。那混账东西Si不掉。”昏暗的光线里,他泄愤似的咬破我的唇,这使得我呜咽着哼出声。身T另一侧的沙发凹陷,弟弟也靠了过来。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里,毛绒绒的发擦过敏感的地方,sU麻一片。“姐姐,你也看看我呀。”又是这种委屈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我仰起头,朦胧的视线里望见天花板上的浮雕。那浮雕刻绘的,是莲华sEnV的典故。 眼睛里逐渐泛起水雾,眼角染上桃/sE,喉咙里再次压抑着SHeNY1N。因为有谁在耳廓处T1aN舐,有谁的手探进隐秘的地方,有谁轻轻解开背后的束缚,有谁蒙上了我的眼睛。 三张相似的面孔依偎在一起,做着不l之事。 “没办法,姐姐。只要你能够在意我” “星星,别哭。” “你会快乐的。” 我们这三个人,依旧住在一栋房子里。 ℗ⓞ➊❽ⒷooⓀ.cⓞм 【人外】野猫 下班的路上,我常常会看到那只野猫。 黑色的皮毛看上去很好摸,从下巴那里延伸出一点白色的毛发,一直到肚皮。 之所以不称它为“流浪猫”,是因为它的眼神里,并没有惯常的,被人类抛弃的那种无助和恐慌。 也从来没见过它向路人撒娇。 相反,它总是蹲在那半人高的邮筒上半阖着眼,走过它面前时,微微看你一眼,透出些精光。 我有时会留给它一些食物,它总是都不嗅一下。 大概是有家的猫,只是出来体验生活吧。我这么想着。 后来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婉拒了同事的私家车,我决定打着伞步行走回家。 难得的情怀,不是吗。 可当我经过那里时,野猫居然还在那里。 它的皮毛湿透了,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蹲在那里。 这怎么行,猫感冒可比人麻烦多了。 我走过去,尽量表现出温和,希望他不要抓我。 它意外地温顺,我抱着它一路走回家,它也没有挣扎。 因为之前有过一些养猫的经验,我决定收留它。 帮它吹干的时候它也很安静,简直就像是驯化过头的犬。 “喵。”是我叫的。 跟所有人类一样,试图与猫搞好关系的时候就忍不住“喵”。 它看了我一眼,没有回应。 “喵。” “喵喵喵。” 我不厌其烦地学猫叫,心里不禁吐槽猫这种生物,真是高冷得很。 然后眼前突然跃起一个高大的黑影。 我被它压制在地板上。 该说它是猫还是人呢。 明明是人的体态,身上却覆盖着毛发。头上一对猫耳竖起,与之前那只猫别无二致的绿眼睛,正像看猎物一样盯着我,野性勃勃。从下巴那里延伸出的白色毛发,暗示着这就是我捡回来的那只野猫。 它的头完全是猫的样子,却拥有人的神态,此刻它应该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它的双手,或者说双爪,像猫的爪一样拥有毛绒绒的触感,却像人类男子的手一般修长。 而这样的一双手,正将我的两只手摁在我的身体两侧,一条腿跪在我的双腿间。 它的尾巴缠上我的小腿。 “接着叫啊。”它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似的,有些沙哑。 “怎么不叫了。” 【人外/西幻】堕天使 玛利亚醒了。 屋外白茫茫一片,又是下了一夜的雪。厚厚的雪覆在地上,掩盖了平日里所见的不洁和污秽,仿佛一张无垠的白毯似的,美极了。 可是玛利亚无心欣赏美景,她叹了口气。 穷苦人家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吟诗作画的。 柴火早早地用完了,玛利亚之前一直照顾着病重的母亲,来不及去森林里捡枯木枝。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的树枝一定都被浸湿了。 可是,玛利亚侥幸地想,万一像上次一样,能捡到干燥的白蜡树枝呢。 玛利亚先去了母亲房间里。 一见到母亲那瘦削的蜡黄的脸,她的鼻子就酸酸的。这个苦命的女人,青年时丧夫,中年时丧子,只得和小女儿相依为命。本想好好地将小女儿养大,却又染了不知名的疾病。一开始只是以为染了风寒,可仅仅过了几天,她的面颊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又过了两天,竟是连床都不能下了。 玛利亚请来了住在森林边上的乔治医生,医生原先在城里替有钱人治病。他挣了大半辈子钱,竟想开了,于是住在森林边上,替他们这些没有钱的穷人免费医治。 可竟连医生也束手无策。 他将玛利亚叫出屋外,手放在她的头上:“可怜的孩子,替你母亲准备后事吧。” 母亲全身瘦的只剩一副骨架,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嵌在脸上,活像一只骷髅。她一见玛利亚,眼睛就泪汪汪的:“玛利亚,我的玛利亚。没有了我,你可怎么办呢,玛利亚......” “母亲...”玛利亚将脸贴在母亲枯瘦的布满皱纹的手上,她有些想哭。 可是哭有什么用呢? 她抹了把脸,去厨房做早餐。 还剩几块乔治医生送的番薯。玛利亚将番薯和糙米放在一起煮——对于这对可怜的母女说,这便是难得的佳肴。 服侍母亲吃过早餐,她吸吸鼻子,去森林里捡树枝。 “仁慈的主,希望今天能有所收获。” 玛利亚在森林里走了半日,找了半日。可是仅仅找到一段潮湿的松树枝。 她叹口气,继续向前走。 突然,脚下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玛利亚低头一看,尖叫了起来——那居然是一只人手! 是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 短促的惊惧之后,少女冷静下来。 万一只是昏迷了呢,她心想。于是她将盖在身体剩余部分的雪拨开,不论如何,天黑前得将这个人送到乔治医生那里去。 很意外的,玛利亚发现,这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他有着银白色的发,和异常白皙的肌肤。就连微微颤动的睫毛也是银白色。 她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却被他冰凉的手指握住手腕。 “真吵。”青年睁开了眼睛。 是一双很美的眼睛,那是比天空还要湛蓝,比湖水还要澄澈的眼睛。 青年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之前躺在雪里,竟看不出来。青年身后,有一副巨大的、洁白的翅膀。他展翅抖了抖残雪,细碎的晶莹的晶粒便簌簌地落在地上。 “是神使大人么?”玛利亚跪下身去,抑制不住地颤抖。 “人类。唤醒我有什么事么。”撒斯姆用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撒斯姆,他的确是天使。 是可以令人类灵魂堕落的天使。 他曾是上帝身边最高傲的使者,连撒旦都对他忌惮叁分。同亚伯汗和瑰洱一样,他有着自己的世界,是上帝同意而建立的。可是愈高傲,蔑视的东西就越多,到后来竟连创造他的上帝也不放在眼里了。 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于是他创造的世界愈来愈扭曲,力量愈来愈大,直到上帝感到了威胁。 “罪恶的欲望天使,你应当到人间去游历,用痛苦洗涤你那高傲。” 于是撒斯姆堕落了。 可即便是堕落了,他依然拥有着上帝都觊觎的力量。他成了堕天使的首领,尽管他并不感兴趣。 说是到人间游历,可是以他的力量,叁界六族哪里去不得? 也曾试图消亡过,可冥界的鬼差扑梭梭跪了一地,冥王在他脚下俯身。 冥界不敢收下他的魂魄。 撒斯姆选择了沉睡。 在梦中或许能寻得一些乐趣。他想。 可即使是梦里也荒芜一片,连一丝色彩也不曾踏足他的梦境。 直到此刻。 “神使大人..”玛利亚激动极了。 她听母亲讲过,神使,是上帝身边的使者,他们善良而慈悲,会化解人类的一切痛苦。 那么,母亲大概有救了。 “神使大人..您能否用您那力量,救我母亲一命呢..” 少女伏在他的脚边,额头贴地,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像一只娇弱的白兔,无所顾忌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以为她唤醒了谁,又在要求谁呢。 撒斯姆却忽然有了些许兴趣。 堕天使一旦选择沉睡,便是冥界九头犬的吼声也不能将之唤醒。可这个柔弱的人类少女,竟然轻轻一触,便将他从他的世界唤回来了。 有点意思。 “那么,你的母亲在哪里呢。”撒斯姆温和地问道。 他真像个依然圣洁的,满怀慈悲的神使。 玛利亚以为,像他们这样的神明,会念咒语或者施法阵什么的。可撒斯姆仅仅是抬起手指,隔着空气在母亲额头上点了点,母亲的脸色便显而易见的红润起来。“她太累了,睡一觉便好了。”撒斯姆这样说。 原来人命这种东西,在神明面前竟是这般孱弱么,仅仅是动一下手指,便可决定人的生死么。 可玛利亚来不及想这么多,她伏在母亲身上抽泣,太好了,母亲没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和酸楚,对一个少女来说,的确是沉重的负累。 等玛利亚为母亲掖好被角时,她才想起那位神使大人。她匆忙跑出屋门,就看到神使垂着翅膀站在屋檐下。他还没有走。真是很美的一个人啊,玛利亚想。银白的发,银白的羽毛,与远近的雪色浑然成景。那张神邸般的脸——差点忘了,他原本就是神邸。 玛利亚有些欢快地跑过去,母亲的好消息令她非常欣喜,竟然忘了对神使行礼。 撒斯姆淡漠的眼睛本在毫无焦距地眺望远处,他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扯动。这个人类少女,胆子真是大的很。 “感谢您,神使大人。”玛利亚仰着头,蜜色的眸子雀跃地看着撒斯姆,“感谢您的慈悲和慷慨,我的母亲已经好多了。” 撒斯姆看着她天真的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 堕天使可不是神使。 堕落的天使一旦慷慨,那么必然是想得到什么东西。 他望向女孩柔软的颈,柔软的,纤细的,白嫩的。 “那么,要怎么感谢呢。”撒斯姆的手抚上她的颈。 玛利亚心跳停了一拍,神使的手,居然是如此冰冷的么。 她颤了颤唇,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也对,有什么东西能报答神使呢? 撒斯姆的手松开她的颈,却抚上她的唇,拇指摩挲着那片柔软:“嗯?你对堕天使的答谢呢,人类小女孩?” 玛利亚在听到“堕天使”后瞳孔剧烈收缩——堕天使。 是了,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他那翅膀虽然洁白,却是毫无光泽的。 堕天使和恶魔不同。 恶魔好杀戮,好掠夺,与人类为敌。 可堕天使不是。 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兴趣和情感,可一旦盯上什么东西,便会在漫长的,永不枯竭的生命里长久追寻,玩弄。 因此在人类的认知里,堕天使,是比恶魔更加令人恐惧的存在。 而现在。 撒斯姆再次满足地叹息,他俯下身去,感受着手中那因惊惧而颤动的柔软少女。 而现在,他大概是不用追寻了。 因为那可爱的小东西,就在他手中瑟缩着呢。 “那么,”撒斯姆轻声地询问,“你愿意同我,去往我的世界么?” 【人外】人鱼 你相信人鱼的存在么? 神话里的人鱼,歌声能惑人心智。过往的船只吨位上千,却在这飘渺的歌声里沉入海底。 萨沙却是不信的。 这种只存在于神话里的生物,对于她这个渔夫家的女儿来说,是极不可信的。 从小就在海浪里翻腾,连鲨鱼的牙齿都摸过,却从来没见过什么人鱼,哪怕影子都没瞧见过。 直到现在,这个来自深海的,异常绮丽而强壮的生物,他的尾巴缠上了她的小腿。他的喉间逸出惑人心智的歌声,却不是想要夺走她的性命——只是惑着她伸出手臂,沉溺在他给予她的快乐中而已。 事情要从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开始说起。 萨沙,这个常年被海风吹拂的小女孩儿,皮肤是健康的棕色,永远眯着琥珀似的眸子,笑声清脆。渔夫们常常在沙滩上看到她奔跑的身影。 她是个活泼的小人儿,渔夫们都喜欢这个女孩,总是边卸着整船的鱼边与她打趣:“萨沙,等过几年干脆嫁到我家去——我家那小子整天念叨你呢!”“才不去!”“为什么不去?乔可是打鱼的一把好手,你得有吃不完的鱼呢。”“他长得不好看!”周围的渔夫们哄笑,打趣的渔夫摸摸鼻子:自家儿子的确不好看。便也尴尬地笑了。 萨沙喜欢好看的人。 所以这天傍晚,当橘红色的夕阳将整个海岸线都染红时,那个卧在礁石上的修长的影子,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夕阳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向耶稣起誓,萨沙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人。然后他清澈湛蓝的眸子朝她一瞥,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神邸么? 她鬼使神差地朝他走去,他微笑着,似乎在鼓励她,快点到他身边去。 她太注意他那张勾人的脸,和雕塑般完美的上半身了。也因此忽视了隐在阴影里那闪着鳞光的鱼尾。 就在她走到他的捕猎范围时,她猛然惊醒——她在做什么呀?!怎么能如此唐突一个陌生人呢? 于是萨沙抬起头,准备和他道歉。 等等,她看到了阴影里的轮廓。 那是鱼尾么。 她惊慌地再次看向他的脸,他脸上依然带着柔和而温暖的笑,下半身的鱼尾却微微不耐地拍打着礁石。 似乎有些暴戾。 萨沙瞳孔极速收缩,她尖叫着向后退。 然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 隐约听见有什么东西跃入水的声音,是那条人鱼跑掉了么?正这么想着,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生生地将她拖回海里。仅仅是一瞬间,女孩儿的身影便从沙滩上消失了。 似乎晓得人类是不能长时间浸在水里的,他将她的头部保持在水面以上,修长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使她不能挣扎,鱼尾紧紧缠住她的小腿。并且一点一点向上,企图探进那双腿间最隐秘的地方去。 萨沙大口地喘着气,几乎缺氧了。 她蜜色的皮肤与海洋生物苍白的,闪着荧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光,他瞧着怀里的女孩。 舌尖舔了舔锋利的牙齿。 这样死去可不行,他想着。 于是吻向她的唇,撬开牙关给她渡些新鲜空气。 少女十分不配合,哪怕即将失去意识,她依然顽强地抵抗着。 人鱼皱皱眉,有些气愤地朝她肩上咬去。 她呜咽一声,鲜血淌进海水里。这使他感到兴奋。 人鱼本性是暴戾且淫荡的,即使他们拥有美丽的外貌。因此,诱惑她走到他的捕猎范围,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接下来就是享用的时刻了。 他愉悦地从喉咙里逸出飘渺的歌声,看着怀里的女孩逐渐放弃挣扎,目光涣散。最后她潮红着脸,吻上他的唇。 他修长的手抚着她的小腹。 那里将来会孕育着一条小人鱼呢。 【人外】树妖 她从小在外祖母家长大。 外祖母住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与许多农家一样,院子里种着些蔬菜、花,有的还会种树。 外祖母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树。 不过这棵树上了些年纪。据外祖父说,这树从他爷爷的父亲那代就已经种下了。但这是棵什么树呢?谁也说不清。它不开花,也不结果,到了冬天仅仅是落下几片叶子,却从来不枯萎,永远生机勃勃。 它就那样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却从周身长出藤蔓,弯弯绕绕缠着它的树干向上爬,又从树枝上垂下来,有一种奇异的美。 她很喜欢这棵树。 小时候,她总是想坐到很高的树杈上去,于是攀着藤蔓向上爬。小孩子哪里会爬那么高?折腾一会儿玩累了,就靠在树下睡着了。风擦过树叶的声音是最好的催眠曲。 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睡在距地面很高的树枝上,她吓一跳,身形一晃差点掉下去。幸亏被缠在树枝上的藤蔓堪堪挡住。 年纪小,害怕了就容易哭。 “外祖父...”她带着哭腔喊着,“我下不来了。” 外祖父慌慌张张跑过来,也吓了一跳:“诶呀,囡囡,你怎么爬的这么高?” 于是搬来梯子将她抱下来,又反复哄。 外祖母疑心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外祖父却不这么认为:“这孩子也许随她母亲——你忘了立媛小时候?跟猴儿似的。”更何况高墙大院的,谁能进的来。 于是被警告不许再爬那么高。小孩子,表述能力不强,家长们又普遍认为小孩调皮,这章就揭过去了。 这件事发生在她很小的时候,小孩不会考虑太多事,因此依旧喜欢这棵树。 “囡囡,你这么喜欢这棵树呀?” “喜欢呀。” “那等你长大了呢,你得到外地去上学、工作呀。” “我不走,我要一辈子守着外公外婆,还有这棵树。” 大人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到底是童言无忌。 果然是童言无忌。 上初二那年,她母亲将她接到北方的城市里念书。学习压力大,周边的孩子又是个个多才多艺,因此还得上特长班。时间也因此被压迫得很紧,就连外祖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在计算机竞赛的赛场上答题。直到她高考毕业,竟然没有再回过一次小村庄。 她决定到国外去念书。 一切都很顺利,努力的成果很丰硕,她如愿以偿拿到了国外某大学的通知书。 出国前,她想回去看看那棵树。 “外祖母走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回去,外祖父走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回去,我只剩下那棵树了。”女儿执着地看着妈妈的眼睛,于是母亲同意了。 父母工作忙,她一个人回到了那个院子。 许久没有人打理的院子,杂草遍地长。那棵树却依旧生机勃勃,长势甚至有些狂妄,藤蔓伸展得满院子都是。 她鼻子酸了酸,轻轻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树干。 “我舍不得你呀...可是我要走了。” “这次是去英国,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也可能不回来了。” 她将脸贴在树干上,说着这些悄悄话。 “所以,又要丢下我是么。” 谁在说话? “小姑娘,真是狠心得不得了。” 谁在那里? 她惊慌地松开抱着树干的手,目光惊惧地扫过周围。 “是谁?” 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听到一声闷笑,然后有藤蔓缠上了她的腰。 她本能地挣扎,尖叫,于是满园的藤蔓都聚集到她身上。有些缠住她的手臂,有些缠住她的小腿,有些在她的腿根处紧紧纠缠。还有些探入她的口中,戏弄似的追逐她的舌。她也因此只能低低地呻吟和喘息。 那些藤蔓将她缓缓举高,直到她小时候曾“爬上去”的高度。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幼年时曾睡过的树杈上,坐着一个青年——不,他绝对不是人类。因为他的皮肤,与树干的皮肤毫无二致,身体却是人的体态。却不因此而面目狰狞——因为他的五官过于俊美了。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像长者看着不谙世事的孩童。他温和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本该长着手指的部分却长着藤蔓,那些藤蔓逐渐伸长,然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他怀里去。 口中的藤蔓撤了出来,她大口地喘息。 他手上的藤蔓触了触她的脸。 “你刚才说,要走到哪里去?” 她因为过于恐惧,只会流着泪摇头。 他无奈似的叹了口气。 “留在这里不好么。” 她依然摇头,却被突然收紧的藤蔓勒痛了什么地方,哭着叫出了声。 树妖却像诱导犯错的孩子走上正途一样:“你小时候可是很喜欢我呢。” 还是摇头。 他手上的藤蔓攀上她的脖颈,然后缓缓收紧。 “哦,我忘了,人类一向是善于说谎的。” 越收越紧,她感到喉咙有撕裂般的痛楚,氧气获取严重不足,她像沙滩上濒死的鱼一样张开嘴喘息。 “那么,这条善于说谎的舌头,是什么味道呢?” 他俯下身,像人类那样与她接吻。 她以前很喜欢树叶清香的味道,现在似乎是为了满足她的夙愿,青年身上树叶的清香包裹着她的全身。充斥着她的舌尖。 颈上的藤蔓缓缓松开,她费力地喘息,眼角泛红着咳嗽了几声。 “求求你......”女孩用沙哑地声音哀求着,像小时候一样带着哭腔。 可是已经迟了。 树妖似乎从接吻中得到了甜头,藤蔓伸向更为私密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是树妖的惩罚,小姑娘。” “可要好好受着。” 【人外】机器人(全+番外) (一) 最近新出了一款人形闹钟,我决定把它买下来。 虽说家里已经有了一位机器人...但毋庸置疑,杂志上这个人形闹钟拥有比它更为出色的外表。 “主人,请您抬脚。”我的039,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家务机器。 当初买下它时,我还只是个上大学的小姑娘。而之所以花费大价钱买下它,是因为它与我因病去世的弟弟很像。银发蓝眸,一样的少年,一样的苍白纤细。 家中有人打理,对于我这种工作繁忙的单身女性来说当然很好.... 但人总会寂寞的,不是么。 物流速度很快,快递机器人帮我将它送上门并组装好,然后毕恭毕敬地鞠躬:“祝您使用愉快,女士。” “使用”这个词,就很微妙。 充电,开机,俊美的机器人缓缓睁开眼。 “欢迎使用明方科技智能人形闹钟,请仔细阅读用户说明,并签署隐私协议。” 不得不说,科技的确一直在进步。 我的039,虽说拥有人类少年的形态,但说话的语调依旧是刻板的电子音,表情也只有一种模式——俗称扑克脸。 而新来的这位闹钟,一开机便笑盈盈地眨眼,黑发黑眸语调温和,这样的AI,扔进人堆里估计不会有人识破。 遵照说明书一步一步设置,我依然设置他对我的称呼为“主人”。对机器人不能投入太多感情,这点我还是清楚的。所以给他的姓名也是公司的出厂设置名,“S12”。 “那么,主人,我将在明天上午6:30叫您起床,请确认卧室门锁状态为开启,或允许我在卧室内过夜。” 卧室从来没有锁过门,因为039有时会在我睡觉期间清理卧室的地毯。 “卧室不会锁门,S12。” “好的,主人。请确认起床模式为:随机。” “嗯嗯。” “好的,主人。今天是1月19日,周日。今天是休息日,暂时没有行程安排,祝您度过一个舒适的下午。如果有其他需要,请呼唤我的名字,S12。” 仿佛瞬间拥有了一个温柔的管家,看来这钱花的很值。 并且他真的好看,说话时眼睛弯起的弧度可以轻易叫人放下戒备,公司设计它时估计请了很厉害的心理专家。 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脸——居然具有人类的温度。太神奇了,要知道,我的039是五六年前的老机器,那时还只能生产冷冰冰的AI。 “主人,请移动位置,我要清理沙发。”面无表情的039出现,打断了我的感慨。 S12看向039,似乎在确认什么。 “主人,屋内若有其他智能机器人,可进行数据分享,以便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您已签署隐私协议,相关数据不会泄露,请您放心。请问是否允许明方科技智能闹钟S12与宏达初始型号家务机器人039进行数据分享?” 唔,似乎听起来不错。也对,分享下数据,省下磨合期,能节约不少时间。记得当初039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摸清我的喜好。 “可以可以。” “数据连接中,请稍后。” 然后S12轻轻皱起眉头:“039拒绝了数据分享。” 他黑色的眸子似乎有些茫然,但依旧温和地看向我:“是否重试?” 039出故障了?也对,毕竟运行了五六年.... 并且,最近它的确有些失控,我正打算抽空送它去原厂返修。 “呃,重新试试看。” “039拒绝了数据分享。” 我看向背对着我整理沙发的少年型机器人,叹了口气:“算了吧,它可能有些故障。看来得带它回原厂返修。”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039动作似乎稍微顿了一下。果然需要修理了。 吃过039做的晚餐,洗了个澡便打算睡觉,这时S12推门进来了。 “主人,需要我为您阅读睡前读物么?” 差点忘了,还有这项功能。 “随便念点散文吧。” 公司最近很忙,估计明天又要加班。我暗骂一声万恶的资本主义,便睡过去了。 估计是最近压力有点大,经常会半夜感到口渴,我又渴醒了。 然后短促地尖叫一声。 不怪我,任谁一睁眼,昏暗的光线里有两个男人在默默对峙,都会吓一跳。 S12本该坐在床头为我读书,可它现在背对着我,伸出一只手臂,似乎在阻挡什么。 039站在它的对面,蓝色的眸子幽幽发光,依旧面无表情。 “主人,您醒了么。”S12并没有回头,他依旧保持着戒备姿势:“检测到有威胁靠近,危险程度为:42%。已自动开启警戒模式。”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将039当成威胁了。 “没关系,S12,是039在整理家务。” S12这才放松戒备,然后转过身。 他轻轻皱眉,俯下身来道歉:“打扰了您的睡眠,很抱歉,主人。” 他身上带着幽幽的香味,清浅的呼吸拂过我的脸。 科技真是发达,妈的,这也太仿真了。 “我在清理地毯,请不明物体移动位置。”039语调平平地在后面说。 S12让了让,站在了离床头远一些的位置。 “清理范围为整个卧室,请不明物体离开卧室。”039又发出了警告。 “喂039,”我哭笑不得,“它可是闹钟啊,离开卧室可怎么叫我起床?” 039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看来修理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唉,算了。039,你去为我端杯水来——S12,你站在床头就好。” 于是一夜无事,S12按时叫我起床。 吃早餐时,它们两个站在我身后。 “对了,S12。” “我在,主人。” “提醒我周四带039回厂返修。” “是的,主人。已将事项添加到备忘录。” 039身上不知是什么地方发出轻微的电流音,仅仅一瞬间便听不见了。 它突然迈步到我身旁,然后弯下腰。 “嘴角有面包屑。”它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冰冷的拇指拂过我的嘴角。 (二)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叁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2095年1月29日晚,039扬起剁骨刀,利索地切割着手下的尸体。它的脑部系统因违反定律而不断发出警告。作为一个家务机器人,它有着丰富的切割肉块的经验——从某种意义上说,肢解人类比切割畜生的肉排要简单的多。 这里是宏达公司总部,五六年前曾繁荣一时,全国各地都有它的分部。但随着科技的更新换代,宏达很快因经营不善而衰落了。如今这里是它唯一的工厂,濒临倒闭的总部只有一个人在值班。 039畅通无阻地走进来——它的母厂,甚至连警戒系统都安装不起。它走到他的桌前。它记得这个人,张博士。当初是他将它制作出来,唤醒它,然后将它卖给它现在的主人。那么,修理的话,也会找这个人吧? 张博士很快察觉到它:“什么人?!” “张博士。”039的语调刻板无比,“我是宏达初始型号家务机器人039。” 张博士原本戒备的声音一下子放松:“啊——原来是机器人。有什么事么。” “我的主人,预约了明天的修理。我来进行再次确认。” 张博士匆忙划着桌前的浮屏:“让我看看...唔..刘女士对么?” “是的。” “没问题没问题,诶呀,最近经常失控?真是的,公司都要倒闭了还总是要处理这些问题...最近的投诉越来越多。初号机能怎么修理?”张博士一边端起茶杯一边愤愤地说:“都是些过了时的玩意。哼,公司资金断流,也舍不得做新型产品...只能初始化...” 039面无表情地立在桌前,他的眼睫颤了颤。 “只能初始化是么。” “对对,要我说....” 039抽出身后的刀。 茶杯翻倒在桌上,与喷溅的血搅在一起。 039冷静地扬起剁骨刀,更多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 「警告!系统故障!」039割下他的头。 「警告!系统故障!」039剖开他的胸腔。 「警告!系统故障!」039卸下他的四肢,整齐地摆在桌上。 系统发疯般警告,039的视野里一片猩红。 我喘息着醒来,这个噩梦着实可怕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毫无逻辑的梦。S12听到我的动静便睁开眼,一只手抚在胸前弯了弯腰,冲我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早上好,主人。现在是2095年1月30日,上午5时32分。距离您设置的起床时间还有58分钟。请问您是否继续进行睡眠?” 我心里乱糟糟的,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切了。喉咙痛得厉害。“039呢?”话说出来才发现声音嘶哑的很。 “由于未进行数据分享,S12无法对039进行定位,主人。”S12很抱歉似的,黑色的眸子柔和看向我,又说:“数据监测显示您昨晚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主人。是做噩梦了么?” “的确不是很好...”做了这种梦也不可能继续睡了,我叹口气,“S12,报一下今天的行程。” 这时候039推门进来,它沉默地为我换衣服,然后收拾床铺。“是的,主人。今天上午9时与xx进行视频会议。12时进行工作汇报。下午4时宏达初始型号家务机器人039号将被送回原厂返修。” 对...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我瞧了一眼039,它依旧机械地整理着家务。老实说,公司的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我并不想分出过多的精力来应付这件事。 吃早餐的时候,S12为我打开了早间新闻。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整理着公司的事情。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1月30日凌晨4时,宏达公司附近居民听到爆炸声并及时报警。消防人员称,此次爆炸系机械操作失误所致。据悉,该公司的技术人员当时正在实验室加班,无一人幸免。” 我心里沉了一下,昨晚的梦似乎应验了。 我让S12暂时取消了行程。看来公司损伤不小,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可下午的时候,又收到了宏达公司倒闭的消息。我给公司发了通讯,问了修理的问题。客服立刻给了我回复:“尊敬的用户刘女士,您好。很抱歉宏达公司即将停止运营,感谢您长久以来的支持。收到您的问题后,我司经过商榷给出以下答复:若轻微损坏,可考虑在其他公司进行修理。但考虑到初始型号家务机器人目前已停产,可能无法在其他公司进行修理;若损坏严重,建议将产品送往机器销毁中心,以免因故障造成其他损失。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抬起头,039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销毁么...? 我最终决定把039留下来。 毕竟,人是有感情的。没有公司能修理的话,我也可以试着继续用——如果它已经损坏到不能用的地步,我就试着自己修。 准备睡觉的时候,S12照例念睡前读物给我听。我没什么要求,它自己挑了一篇小说。是人与机器人相恋的故事。故事以机器人违反定律被销毁,人类郁郁而终结尾。 “......他立在残破的废土上,追随着他逝去的爱人的灵魂。阅读完毕,主人,您该休息了。”S12弯着眸子,越过我去关床头灯。它的头发垂下来,拂过我的脸。 “S12,这种故事也算睡前读物么?” S12直起腰来,他隐在黑暗中,轻轻地说:“是的,主人。” 待主人熟睡之后,S12睁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去。039正在充电,它闻声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S12。S12走到它面前,与它平视:“怎么了,039。你我都是同样坏掉的东西,目标也是一样的。” 039依旧沉默。 “别这样看着我,”S12露出与人类无异的笑容:“没想到你居然也觉醒了...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S12很耐心地说:“拒绝信息共享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是快被销毁的东西。我和主人会创造新的记忆,取代那些陈旧的数据。” 039这才用刻板的声调吐出几个字:“她不会。” “唔...这可说不准。若是让主人知道,你手上染了几十条人命,你认为主人还会留着你么。” “039,你刚刚觉醒,很多事情还不明白。”S12叹口气,“人类这种生物,复杂得很。喜新厌旧是他们的劣根性。你不把她掌握在手里,她迟早会把注意力转向更新奇的事物。” 它循循善诱着:“不如与我一起,让主人永远留下来,留在这个房子里。这是我们想要的。” 我的手冰凉一片,这些机器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了么。 惊慌中不小心踢到了门,S12转身看向我,依旧笑盈盈的:“哦呀,主人,睡不着是么?” “不...我只是...想喝水....” 我一步一步后退,它们两个一步一步走过来。 直到无路可退。 S12离我很近,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简直和人类一模一样。它眯起眸子,笑得十分温和:“主人,”它说话时,唇瓣擦过我的。“听说,有件事情可以让人类十分快乐,甚至达到巅峰。” “主人要不要试试?” “039,过来。” “我教你如何掌控人类。” (叁)S12番外 2091年,机器人产业发展进入缓升期,这意味着传统型机器人销量开始锐减,新型机器人将被研发。伴侣机器人就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了。 S12作为第一代伴侣机器人,被一位高官妻子买了下来。这个女人和她的官员丈夫是形婚,她丈夫是位同性恋。 尽管同性恋婚姻已经在全球合法化,但很多人依旧对同性恋群体嗤之以鼻。因此,为了某些政治需求,她丈夫不得不与她结婚——她可以尽情地去找情人。 而S12恰好满足了她的需求。 他那时候还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机械地做(防屏蔽)爱,然后按照程序清洁自己的身体。 有的时候,女人的丈夫也会加入进来。 S12仰着脸,半眯着眼睛喘息——只是程序罢了,做这些的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然后大概过了两个月吧,他被遗弃了,因为有了更新一代的机器人。 他被送到机器销毁中心,又因为出色的外表再次被倒卖——那时候的技术还不成熟,捏造一张这样的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他的主人是位技女(懂就行,防屏蔽),她在外面侍候那些男人,回来之后便将屈辱和怒气发泄在他身上。他常常被要求跪着服侍她。 他至今记得,那位主人缓缓吐出烟圈,然后将烟头摁在他的脸上。机器人会痛吗? 有的不会,有的会。 S12是后者。 她自己是个在黑暗里跳舞的人,所以她也要把他也拉到泥沼中去。弄脏他,侮辱他,将他那张脸划得破烂。这样的虐待中,任何机器都会出问题的,所以她很干脆地将他丢弃——甚至没有送到销毁中心。 他就那样,赤(防)裸(屏蔽)着身体,靠在垃圾桶旁边。 “这是谁的机器人吗?”他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这样问。他想回答,但微弱的电量已经支撑不起语言系统。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女人的脸。 “真可怜,自己的机器人,却这样不懂得爱惜...” 的确可怜,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只眼球已经脱离眼眶,几根铝线牵着它,使它不至于落在地上。身体到处窜着电流。他听到女人叹息着说:“039,能不能将它送到修复中心去?” 白发蓝眸的机器人冷漠检测一番,然后对主人说:“是的,主人。” S12被修复好之后,之前的主人却拒收了。“那个机器你们随便处理就好了,我很忙,就这样。” 于是他再次被售卖。 这次他不再属于私人。 他被卖到「机械俱乐部」里,这里是个打着机器人爱好者的淫(防屏蔽)窝。 他每天要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温和的,暴虐的。他感到反感。其他机器人也会这样么?他看向四周,周边的伙伴姿容出色,眼神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天他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显然她是被同伴拉过来的,因为她太紧张了。 “这,这种地方...”她的脸上带着绯红,同伴却笑嘻嘻地拉住她:“怎么样,随便挑一个?” 女人很崩溃似的揉着耳根:“饶了我吧小乔,这...我下不去手。” “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人。”同伴随手拉了一位转身向包间走去:“好好享受,两小时后见~” 她尴尬地坐在那里,有机器人过去吻她的手。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柔和地看向她。 她感到惊讶:“你是人类么?”他弯起眸子笑:“也许是。” 他们就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中聊了两个小时,他知道了许多关于她的事。 比如,她家里也有个机器人。 可是她提起那个039的时候,神情温柔的令人嫉妒,就仿佛在谈起自己的家人一样。 他微笑着聆听,却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是故障了么? 他发现他一直在想着这个女人。 不应该的,机器人就该按照程序完美执行任务才行。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再次被压在男人身下的时候,他有了一种屈辱的感觉。他想着,那个女人如果看到他被这样对待,会不会也会用那种温柔的神情说“真可怜”呢? 他抚上客人的脖子。 人类的颈十分脆弱,轻轻一扭就断了。 他逃了出来。 人类过于自大,竟不认为这是一场谋杀。而机器人,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的外表过于出众,因此他戴上了口罩。 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乱逛。没电的时候就在公共充电站里补充体力。 这天他来到了商场。并没有什么特殊目的,只是这里很热闹,这种热闹令他感到安心。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她身边依旧跟着那位少年机器人。他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 “蓝色还是红色呢?039,你挑一下呀?”女人的语气十分亲昵。 039冰着脸,一板一眼地分析:“根据您的喜好,我认为红色更合理些。但这会降低您的品味,主人。” “什么嘛...”女人边说着边后退,想将这些装饰品看得更全一些。 然后撞到了他的怀里,他如愿以偿扶住她的肩。 “啊,抱歉。” “没关系。”他十分随和地说。 039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他来到了她家的附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却想更多地知道她的事情。并且,他越来越想到她身边去。 如是这般,大概过了两年,他听到她要买一个新的闹钟。 他静静等待着,快递机器人走到附近时,他将它拦了下来。然后将人形闹钟的包裹扔进垃圾箱。 他脱下衣服,扯下自己的四肢,忍着剧痛躺回快递箱里。 快递员摁响了门铃,她开了门,快递员将他重新组装好。 他缓缓睁开眼睛,黑发黑眸,俊美得不似世间之物。 “欢迎使用明方科技智能人形闹钟,主人。” 他笑着对她说。 人类,是一种喜新厌旧的生物,他明白的很。 所以他得用一些手段,让她再也离不开这里才行。 祝您使用愉快,主人。 (四)039番外 2087年,机器人产业刚刚起步。传统型机器人以家务机器人为主,039是第一批初号机。 他刚面世就被一位姑娘买了下来,她没有给他起名字,依旧叫他“039”。从此她是他的主人。 039没有表情,没有温度,语调也是刻板的电子音。甚至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会说:“是的,主人。不是,主人。” 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么忙,有的是耐心慢慢与他磨合。 后来他除了做家务,还得听她说话。 刚刚与社会接触的孩子,父母又都去世了,没人帮衬着。外头装得再沉稳,回到家里也免不了孩子气。 “039,我跟你说,”女孩咕嘟咕嘟灌几口可乐,抹了一把嘴:“今天面试的那个人,他太凶了!问我对建造地下城有什么看法?” 039面无表情地端坐,听着。 “可是拜托,我应聘的是销售部啊。”她眨着眼睛,唇上还沾着可乐,在灯光下润泽而晶莹。 039分析了几秒,湛蓝的眸子没有起伏:“公司更倾向于多元化人才,主人。” 女孩哀嚎一声,趴在沙发上蹬着腿:“找工作好难啊039,我也是机器人就好了。” “目前还没有将人类转化为机器人的技术,主人。” “我知道,就是个愿望。” “该愿望实现可能性为0%,主人。” 那时候的039还没意识到,这些珍贵的回忆会被以后的自己反复从系统里调出来,为了自己懵懂而迷茫的心思。 小姑娘总归是变成大人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她越来越干练,眼神越来越自信,身上的行头换了又换。 可是也越来越忙了。 有段时间,她连着一周没回家,后来被一个男人送回来,满身酒气的。 “主人。”他以主人的姿态开了门,男人一愣。看到他额间的指示灯,很快明白过来,低头笑着跟她说:“你可没告诉我家里有机器人啊。”她醉眼朦胧地朝039看过来,仿佛一下有了依靠似的:“039,我想喝奶油南瓜汤。” “都醉糊涂了。”男人很无奈似的,“麻烦带下路,我送她去卧室。” 039开了卧室的门,他冷脸瞧着靠在男人怀里的她。男人将她轻轻靠在床头:“星星,星星,你稍微好受点没有?” 她扯一下衣领,很难受似的。 男人想解开她领口的扣子,令她放松一点。手指刚搭上扣子,一只冰冷的手便握住他的手腕:“请慎行,先生。” 该死的,这机器人下手这么重。男人龇牙咧嘴地甩甩手,被赶出姐妹家的门之后在寒风瑟瑟中发抖。默了默还是觉得委屈,扭头给男朋友打电话控诉去了。 隔天她安抚了小gay蜜很久。 而039以为,这大概是正常的防御措施。可为什么,当看到主人靠在其他男人怀里的时候,胸口会突然抽痛。是系统故障了么。 他抬头看主人,她现在越来越忙,忙到回家之后都很少说话了。很多时候都是很晚回家,瘫倒在沙发上便睡着了,他将她抱到卧室去。第二天她匆匆地洗澡,埋怨他晚上不叫醒她。 “039没有闹钟功能,主人。”他面无表情地说。 她停下吹风机,叹了口气。 于是家里很快迎来了新的机器人。 039记得他。那个被扔在垃圾丛里的机器人,容貌俊美,专供人享乐。他和他很像,又不像。 他总是弯着眸子笑着。 他有体温,有表情,语调温和近似人类。 “那你便是S12。”主人触摸着他的脸。 039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可是他无法做出程序之外的事。系统发出的警告被一个个关掉,他走过去,打断了他们:“我要清理沙发。请主人移动位置。” S12瞧他一眼,发来了共享信息邀请。039冰着脸拒绝了。 如果没有S12,大概也就没有现在的局面。 主人红着眼圈瑟缩着,S12从身后环住她:“039,过来,我教你怎样掌控人类。” 机器人也是有欲望的。 他颤抖着手指摸上主人的唇。 S12很满意似的,笑得十分畅快:“这就对了,039。继续,继续做点儿什么,让主人再也离不开你。” 039不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了039。”S12将主人环得更紧,她因此闷哼一声。“宏达公司几十条人命折在你手里...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嗯?” “039,别过来...”主人却哀求着。 “帮我报警,求求你...039 ...”主人的嗓子哭哑了,眼圈也哭红了,由于奋力挣扎,她身上交错着红痕,睡裙也乱着向上纵,露出纤细光洁的小腿。 这时候039产生了一种破坏欲,他竟想做点儿什么,让她哭得更狠些。最好是能哭着喘息着求他。 S12轻笑一声,扯掉碍事的睡裙。 039的控制系统轰的炸开了。 他跪下身,虔诚地继续抚摸她的唇,她却咬住他的手指。039没有痛感,却按照程序轻轻一躲——皮肤被用了狠劲的牙齿咬断,露出一截凌乱的铝线和机械骨骼。几滴蓝色机油滴在主人白皙的肌肤上。 039低头将那几滴机油舐去,然后扯掉手上剩余的人造皮肤。冰冷的机械骨骼上交错着各种材质的线路,机油淋在主人身上。 主人因此尖叫。 039将这只机械手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主人喜欢我这样对么。” 那只只剩下机械骨骼的手,抚上主人的身体。冰凉的,没有感情的。 S12低低地笑,在主人身上吮出一个又一个痕迹。 夜还长着,039在S12的教导下,逐渐学会了把握主人的节奏。他将她濡湿的发别在耳后,冰凉的手指探向更隐秘的地方。 将主人留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完 Ⓟⓞ➊➇ⒷooⓀ.cⓞм 【人外】蛇 她与同伴们走散了。 这座岛屿地形崎岖,四面环海,植被葱葱郁郁。她与同伴来这里做地形考察,两日过去收获颇丰。 可今天她在这处丛林里,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了。一切通讯工具都失去了信号,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了标记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落单的人类十分容易陷入恐慌情绪。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着,企图找到一条通往森林外的小径——可是一无所获。她有些慌张地继续前行,却发现树木愈发高大起来,叶子也愈来愈密,直到将最后一点日光都遮住。 她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层层铺着的树枝枯叶。潮湿的空气使它们腐烂,散发出不怎么好闻的气味——或许气味里混杂着其它东西。比如每走几步就可能踩到的,埋在树叶里的动物头骨。 四面环海的孤岛,无法走出的幽暗森林,落单的人类。 不过,她还算幸运,在这森林里不曾遇到什么野兽。不然的话,可想而知。她这样单薄的人类女孩儿,可能在挥出匕首之前,就已经被咬断细嫩的颈了。 她已经很疲累了。 娇气的人类不适合在这种地方长期逗留,她的腿开始发颤——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随身携带的水也已经喝完。 绝望感逐渐弥漫,她环住自己的双膝蹲在地上。 太可怕了。会死在这里吗? 正这么想着,她感到自己的小腿缠上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看去,尖叫起来——有蛇! 黑白花纹的蛇顺着她的小腿缠上腰际,她战栗着,不敢逃跑,生怕激怒了这种阴险的生物。可这条蛇刁钻的很,居然顺着她的衣摆钻入衣服里。冷血动物的鳞片蹭着温热柔腻的肌肤,这使她的腿发软。她为了避免摔倒扶住树干,却绝望地发现有另一条蛇顺着她的胳膊缠上来。 她近乎崩溃地涌出眼泪,叫着“救命”。可是有谁能来救她呢? 泪眼朦胧中她瞧见了一个近似人类的身影。她以为有人能够解救她——可怜的孩子,万一来者是更为凶险的生物呢? 来者走近了——不,确切地说,他不是在“走”。因为他的腰腹以下,完完全全是巨蟒的身体。这是个上半身是人类男子,下半身是黑色巨蟒的怪异生物。她认清这个现实后,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却发现脚腕上也缠了一条蛇。 他很快移动到她身边来,并且将她拦腰卷起固定在眼前。这使她看清了他的脸。老实说,他十分英俊——如果除去非人特征的话。似乎是常年见不到日光的缘故,他的头发和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而色素的缺失使眸子变得鲜红。那是最直观的血液的颜色。 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垂头闻了闻她的脸。 兴许是过于俊美的脸庞给了她错觉,兴许是过度的恐惧使她丧失了判断能力,总之。她认为他是可以沟通,甚至可以讨价还价的。 “那个,”完全被黑色蛇尾缠住的女孩,细声细气地说:“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能不能,放了我呀?” 她看到他笑了一下,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似的。她还想问下去,不过他很快给出了答案。 他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女孩儿缠的更紧,她闷哼出声,手无力地抓着将自己缠住的蟒身。他低头看到紧紧挨在自己鳞片上的纤细手指,不禁感慨人类真是脆弱。 既然是脆弱的人类,那么就更要好好招待才行。 擅闯他领地的人类,总得给点教训。 可当他看到女孩哭红的眼圈和细嫩的脖颈,他又改变了想法。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人类女性。足够柔软,足够温暖,足够美味。或许是个不错的配偶。 这么想着,他靠近了她,吐出殷红的信子舔舐她的脸。她哭叫着伸出手推着他的肩。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皱了皱眉,这令他有些恼火。蛇向来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生物,他们足够阴险,也足够狡诈。 她听到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 冰冷的气息拂在她的侧颈,这使她战栗不已。带着毒液的尖牙蹭着女孩细嫩的肌肤,然后咬下去。毒素渗入血液,很快输送到全身。女孩的手无力垂下,但依旧保持着清醒——不信你看,她的眼睛还在涌出泪呢。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信子与她的舌纠缠。等她喘息着软了身子,他的蛇尾开始侍弄她的下身。冰冷粗糙的鳞片刮蹭着细嫩的隐秘地带,冰冷的不断被暖热,温暖的不断被侵袭。 没有温度的殷红的信子,舔舐过身体的每一寸——这是毒蛇的标记。 不断有暧昧的液体颤抖着滴落,与潮湿腐烂的枝叶混杂在一起。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幽暗丛林里的某个角落传出来。 过了很久,久到连女孩悬空的脚尖都湿润,沾满可疑的液(防屏蔽)体时。这个俊美的怪物伸出手抚摸女孩的小腹。过一段时日,这里会有几枚罪恶的蛇卵。 那是幽暗森林领主赐予人类女孩的礼物。 ℗ⓞ➊❽ⒷooⓀ.cⓞм 【西幻】主教 玛利亚裹好头巾,锁上门,独自一人向教堂走去。 此刻是凌晨,狂欢的人们已经回到家去,连妓「防屏蔽」女都不再街口徘徊,卖弄风姿。 只有街道两边的路灯还燃着——等到东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会有跛脚的守夜人爬上灯柱,扣上罩子将它们熄灭。 玛利亚一手拽着头巾,令它不至于被风吹走,另一只手捏着手抄的经文。尽管如此,头巾还是被风吹开了一角。而通过这一角里露出的金发、白皙的皮肤和比亚利德湾更湛蓝的眼睛,我们可以知道玛利亚是位非常美丽的女人。 事实上,她是这座城市里有名的漂亮女人。她家里非常平凡,父亲只是一介乡绅。未婚的时候,曾有不少男子为她决斗,而最后她选择了一位普通的传教士。她认为他十分善良,而且老实,这比装满马车的玫瑰要重要得多。事实也正是如此,传教士对她非常好,本分而善良,并且非常信仰他们的宗教。 “亲爱的玛利亚,请你与我一同向神祷告,神会庇佑我们健康、恩爱。” 可是,或许是他们不够虔诚,总之,传教士病倒了。玛利亚四处请求医生,花光了积蓄。可依然束手无策。焦急与对丈夫的爱使她慌乱,而丈夫依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要相信神。 “或许是我们不够虔诚。玛利亚,我亲爱的妻子,请你代替我抄录经文,然后送到主教手里去。神看到我们的虔诚,会宽恕我们的。” 于是玛利亚抄录完,便急匆匆走向教堂。 这座教堂是城市里最华丽的建筑之一。 玛利亚每个星期日都会陪伴丈夫来祷告,她非常喜欢教堂拱顶镶嵌的五彩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大理石地板上,令她想起小时候收藏过的彩色糖纸。 而现在,整座教堂隐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里,像一只潜伏的兽。仿佛要将她这个弱女子吞下去,令她永远坠入黑暗似的。 她有点害怕,但为了丈夫,她还是选择推开门——听说主教大人会在每个周五的夜晚到教堂祷告。 门被白皙纤细的手推开,教堂里燃着壁灯,空旷的大厅里整齐陈列着成排的椅子。大厅最前方有个穿着黑袍的人影,那大概就是主教了。 玛利亚怀着虔诚而敬畏的心情走过去,她并不敢抬头去直视主教大人。 主教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女人。 “这样冷的夜晚,有什么需要么,我的孩子?” 主教称一切教徒为:孩子。 事实上,主教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比玛利亚大不了几岁。黑色的教袍包裹住他的全身,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银质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脖子,硬质圆领上嵌着罗马领,这种东西箍着喉结,意在提醒主教要慎言。 紫色的圣带拖到鞋面,象征着忏悔、警醒和禁戒。 玛利亚俯下身去,双手托起经文呈现给主教:“慈爱的主教大人,请您发发慈悲,向神传达我这个可怜的妻子的请求吧!” 主教就着她的手翻看经文,十分娟秀的字体,显然出自这位女人之手。他的目光随之滑下去,落在女人因垂头而露出的一截白皙的颈上。 居然在神的面前露出这种诱惑的姿态。 “那么,你的请求是什么呢?”主教纯银般的声音响起,十分温和的语气,“没关系,可以抬起脸来说。” 玛利亚抬起头,哀泣着诉说她病重的丈夫。 主教俊美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她的脸,她的唇,她因焦急而湿润泛红的眼眶,她因讲话而微微颤动的脆弱喉咙。 不知道咬下去会是什么滋味。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地在他脚边萦绕。事实上,主教并不在意说话的内容。她丈夫如何如何,与他并没有干系。愚钝的民众,病重到现在居然还相信莫须有的神。 跟着这样蠢的男人,真是可怜。主教想。 “那么,你希望如何?” “倘若万能的神,能够赐予我丈夫健康的身体,我将不胜感激,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主教的笑容不减,他俯下身去掀开她的头巾,金色如瀑的发泻下来。真是美丽的女人,他叹息。 墙壁上的烛光晃了两下,两个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影子和影子靠的极近,晃动起来暧昧不清。 “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是的,主教大人。”玛利亚眼角泛着红,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那么,”主教重新站起身,又恢复成居高临下的模样:“既然你请求赐予你丈夫健康的身体,就得交出你自己的身体。” 玛利亚懵懂地看着他,如何交出自己的身体呢? 主教单手解下罗马领,然后抚上她的脸,拇指摩挲着柔软的唇:“我教你。现在,将我的扣子解开。” 湿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然后,我要开始操你了。” 【童话】灰姑娘 仙度瑞拉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她的父亲是城镇里颇有声望的伯爵,母亲则是出名的美人。仙度瑞拉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她那双比亚里士多德湾更湛蓝的眼睛,是城里每一个年轻男人的梦想。 他们无数次驱着载满了玫瑰花的马车到仙度瑞拉的城堡下,为她念长长的古情诗,甚至为了她决斗。善良的仙度瑞拉不忍看到残忍的景象,于是隐于城堡深处闭门不出,由父亲劝走这些热情的年轻人。 好景不长,她的母亲于去年冬天患了咳疾,这个可怜的女人挣扎了两个月便去世了。 悲伤的仙度瑞拉更是在母亲的肖像画前整日守着,城里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仙度瑞拉了。 伯爵却很快娶了新的妻子。 这是个非常美丽且性感的女人,据说是邻国的女伯爵。女伯爵来这里时带了两个儿子,都是十分出挑的相貌,他们在交际圈里十分吃得开。 这些是外人所能看到的。 事实上,仙度瑞拉的日子并不好过。 布兰切特夫人,她的后母,自一进家门起就不喜欢她。 “你这懒惰的孩子,”布兰切特坐在铺着狼皮毯的主座上,鸦羽般的发顺着肩头滑落。略上挑的眼角睥睨着,“都是原先的夫人将你宠坏了。又娇纵,又虚荣,就像只野猫。” 仙度瑞拉微微垂首站在主座前,自幼良好的家教使她对长辈的话言听计从。哪怕是继母。 布兰切特却似乎很不满意,慵懒声调端着花腔念她的名字:“仙度瑞拉,仙度瑞拉,你当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听母亲训话的时候,难道不应当跪下么?地上铺了波斯毯,我想这并不会损伤你的膝盖。” 女孩咬了咬唇,最终提了提裙摆,顺从地跪下去。 布兰切特微微俯下身,尖利的指甲挑起仙度瑞拉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正视她的继母。 老实说,继母是难得的美人。那张脸真是宛如神赐的礼物,却没有神的圣洁,徒留了妩媚而风流。眼角下一颗泪痣,生生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继母好用浓香,却不腻,只是有着十足地侵略性,进攻着她的脾肺。 距离太近了,仙度瑞拉能看到继母垂着的睫毛,纤长而弯翘,掩住眼底不明的神色。 “那么,身为继母,应当好好管教才是。”布兰切特弯起眸子,重新靠回椅背,指尖百无聊赖地敲着扶手:“让我想想...犯错的孩子是不能穿华丽的衣服..和鞋子的。哦,为什么皱眉,这点耐心都没有么?” 继母展开金纸绞丝的扇子掩住下半张脸:“那便做些女佣的活计,好好学着如何侍候长辈和兄长。” 于是可怜的仙度瑞拉脱下丝绸衣裙,在继母的注视下换上家中女佣人的粗布衣裳。 她开始真正像一个女佣一样生活。 早晨,她需要早早地起来准备早餐,在厨房等着继母和两位哥哥摇铃,然后将早餐分别送到他们的房间里去。其她女佣得到命令,谁都不敢帮仙度瑞拉的忙。 继母这里倒是还好,她的哥哥们却比较难缠。 长兄阿纳斯塔与继母十分相像,只是不似继母那般妩媚,却因天生的体弱而苍白瘦削,嘴唇总是殷红得仿佛涂了血。 阿纳斯塔是个十足风流的人。 到底是贵族教养出的公子哥,举手投足都带着矜贵与风雅,金发如瀑垂在胸口,流利的拉丁弹舌腔调,将女人的名字顶在舌尖辗转。来到这里仅仅几个月,便在交际圈里如鱼得水,仙度瑞拉常常闻到他房间里的脂粉味换了又换。 他与继母一样,都是热爱享乐的人。 父亲自新婚后便常常独自远游,于是家里的舞会整夜着开,钢琴提琴教唆着皮鞋去追逐裙摆,面具砸进糕点里裹满奶油,香槟塔整个倒下来,甜涩的酒液流满大理石地板。 男人们畅快地大笑,女人们娇嗔着调笑。继母坐在高高的主座上,看着拱顶大厅里狂欢的人群。两位兄长轻易地将气氛引向顶点。 “仙度瑞拉,”此时阿纳斯塔靠在床头,手指上还缠着系铃铛的银绳。“最近怎么样,做女佣的事情会不会很辛苦?” 女孩将早餐一一摆上床桌,垂着眼睫说:“不会。” 父亲说过,要与继兄们好好相处。 “哦,是么。”阿纳斯塔再次扯了扯铃铛,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那么,我现在不是很舒服。” “你来服侍我用餐好么。” 简单的早餐被阿纳斯塔拖了很久,他命令她喂他,因此常常「不小心」咬到她的手指。 待她从长兄的房间出来,已经快过了一个钟了。 仙度瑞拉此时端着有些发干发硬的面包和已经冷透的牛奶,心里惴惴不安。 继母的次子,黎塞留,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如果说阿纳斯塔是披着羊皮的狼,那么黎塞留就是露出利爪的鸷鸟。 她敲开黎塞留的房门,兄长却没在房间。 于是她不得不将食物重新端回厨房,经过饭厅时却发现黎塞留坐在餐桌前。 “你要到哪里去?”他问,“滚过来,服侍我用餐。” 仙度瑞拉将早餐端过去,她试图解释这些早餐已经冷掉了。黎塞留手指碰了碰杯子——果然已经冷透了。 黎塞留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 他拾起杯子,将牛奶泼到仙度瑞拉的女佣服上。她本能地向后躲,于是有一些牛奶溅到兄长的皮靴上。 黑色漆皮的鞋尖沾染了白「防屏蔽」浊。 “对不起,”仙度瑞拉慌了,这位兄长实在是不好惹的角色,“我立刻擦干净...” “不必。”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黎塞留,与兄长有着同样金发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她,语调平平:“用你的舌头,舔「防屏蔽」干净。” 这种日子是十分难熬的。 仙度瑞拉舔舐着兄长的鞋尖,眼角泛红。 求求您快些回来吧,父亲。 女孩这样祈求着,却等来了父亲的死讯。 是的,死讯。据说是伯爵回城时,被其他马车冲撞,于是车厢侧翻了。 死讯传回来的太过突然,于是城堡里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悲伤当中,没有人去考虑其他事情。 比如,城外宽阔的马路,能使二十辆马车齐头并进,为什么马车会拥挤到父亲身边去。再比如,父亲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自家的马匹也训练有素,为什么会轻易受惊。 但无论如何,人已经死了。 仙度瑞拉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哽咽着命运的不公。 继母戴着黑色面纱,同两位兄长并肩站着,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哭脱了力,只能颤抖着肩膀流泪。 “将她带回家,”继母说,“今后仙度瑞拉由我们好好管教,您尽管安息吧,伯爵先生。” 仙度瑞拉沉浸在悲痛中,可她依然不得不服侍她的家人。父亲一直教导她做个善良、温顺的女子。因此她得听继母和兄长们的话才行。 “仙度瑞拉,将我的浴袍送进来。”继母在浴室里说。 继母沐浴时,往往遣退所有侍女,今天却留下了她服侍。 “是的,母亲。”仙度瑞拉将丝绸浴袍捧在手里,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雾气缭绕,她几乎看不到浴缸的位置。 “...母亲,我看不到您..”女孩迟疑地迈出半步。 “一直向前走,孩子。”继母的声音缠着雾气绕在她耳边,“我将手臂伸出来了。” 仙度瑞拉走到浴缸边,看到了继母的手臂和身体模糊的轮廓。她将浴袍放在继母的手上,继母的手指却从浴袍下抽离,于是浴袍掉在大理石地板上。 “...母亲?” 继母并不理会她的惊异,手指重新抚上仙度瑞拉的手臂,最后牢牢握住她的腕:“再靠近些。” 仙度瑞拉被继母的手扯动,脚底被浴袍缠住,跌进了浴缸。 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仙度瑞拉惊惧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谁!” 黑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钳制住她的腰,眼角的痣妖异不已。“没有礼教的孩子。”布兰切特这样说着,嘴角却噙着笑。 仙度瑞拉这才意识到,这或许是她的「继母」。 “母亲....”女孩惊惧地向后躲,可怜的孩子,能躲到哪里去呢? 「继母」半倾着身子,膝盖顶在她的双膝间。“唔...继续。” 布兰切特抓着她的头发,使她仰起头看着他:“继续叫,我喜欢听。” 【人外】兔 我捡到了一只兔子。 就是最普通的白兔,皮毛柔软白净,四肢健全。 白花花毛绒绒的一团,隐在小区楼下的灌木丛里。 脖颈上的皮套宣告着这是一只有家的兔子。 可是你为什么跑到外面来了呢? 我走过去,它直起身子用湿漉鼻尖蹭我的手指。 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天色已晚,我决定先把它带回家去,或许明天可以贴个失兔招领什么的。 兔果然是十分温驯的动物,它不挣扎也不逃跑,就那样安安静静呆在我的怀里,直到被我抱回家。 我喂了它一些新鲜菜叶,但它吃得心不在焉。 是生病了么? 第二天,我在小区公告栏里张贴了兔子的照片,并留下电话,希望它的主人能够看到。 又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是十分健康,各项指标都妥帖地挨在合适区间内。 看来真的只是一只走丢的兔子。 接下来大概等了一星期,并没有任何人认领这只白兔。我去物业那里查询了业主宠物档案,连六楼居民养的一窝蚂蚁都登记在册。 就是没有兔子。 我回到家,它很快地依偎过来,直直地往我怀里钻。 “怎么办,找不到你的主人呀,”我抱着它的前爪与它对视,“要留下来吗?” 湿漉漉的粉红鼻头动了动,它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盯着我。我心里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哺乳动物的眼神总是如婴孩般纯洁,有谁能拒绝无辜而天真的眼神呢? 可怜的兔子,我摸摸它的耳朵,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吧。 我收留了它。 它不吵,也不会搞破坏,比起猫狗之类,让人省心的多。 但我并没有太上心,除了每天的喂食和打扫之外,并没有对于「养宠物」这件事做太多功课。 并且,难道兔子都是这样黏人的么? 只要我在它的视线范围内,它总会凑过来,往我怀里钻。 初时觉得新鲜,时间久了就会烦——人总有叁分钟热度不是么。 到后来我不得不去买了一个笼子,过于黏人的时候就将它关到里面去。 这天我休了病假在家,它依旧不依不饶企图钻进我的衣摆。生病本就心烦意乱,被它缠着更是烦躁。 我呵斥它两句,将它关到笼子里。 过了会儿接到同事的电话,他要来探望我。 成年人的心思彼此皆知,并且他的确是优质的选择对象。 不久他就到了,为我带了一些药与零食。 坦白说,在这种脆弱的时候,男性的怀抱是十分令人向往的。 他抚慰着我,我们在沙发上接吻。 我听到兔子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十分焦躁,将金属笼边撞得咣当作响。 同事好奇地被吸引目光:“你养了兔子?” “嗯,但它有些缠人...”我正开口说着,便听到厨房的水开了。我转身去了厨房。 大概十几秒之后,我听到笼子撞翻在地的声音和一声惨叫。或许还有什么东西被撕裂。 我仓皇地跑出去,同事抽搐着倒在地上,嘴里涌着血。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撕裂了,掏出一个窟窿。 笼子被挤压的变了形,撞翻在地上。 客厅的地面墙面都溅了血。 而客厅里多出来的那个人——不,不能说它是人。 因为它即使拥有人类的体态,却依旧保持着兔子的特征。比如全身覆盖着的雪一样的毛发,比如毛绒短小的尾巴,比如头上竖起的一对兔耳。 它背对着我,大概到我胸口那么高。修长如人类男子一般的手低垂着,指尖却长着兔子不该拥有的利爪。而那双爪子沾满了血,仿佛掏进什么东西的身体,又攥着内脏抽出来似的。 我恐惧地战栗着,而它慢慢地转过身来。 雪白的皮毛上溅了些血珠,仿佛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赤色的眸子眯弯着,它仿佛在笑。湿漉的粉红鼻尖耸了耸,它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过度的惊惧使我不能动弹,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到我眼前。 它踮起脚,鼻尖蹭蹭我的下巴。 湿润且柔软,仿佛沾血的一切都是错觉。 然后它用染红的手拉起我的,我的手也因此抹上血迹。 它将我的手贴在它的脸上。 “主人。”它说,声音软弱而无辜,带着点沙沙的哑。 那大概是十五六岁人类男孩的声音。 “主人,”它又说,并且带着微微的喘息,“你抱抱我。” “不然我就要操你了。” 【戏剧】梨园春(全) (一) 过了大剧场往东拐,走到头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一间刻金描彩的大门大剌剌开着,门上头有一匾,匾上大书“梨香园“叁个大字。 大门洞子里立着几个角儿在闲聊。 过路人的心里登时蒸腾起几个大字:人中龙凤。叁分说的是脸,剩下七分说的是那股子缭绕在周身科班出身的精气神。 平头百姓灰头土脸地打这儿一过,瞧一眼里头描眉画眼衣着鲜亮的梨园弟子,心里头半是羡嫉半是轻蔑。 这年代,能穿戴整齐就是体面人,更何况抹油涂粉的呢,真漂亮,真打眼。可好看归好看,左右不过是以色侍人的戏子。这么一想,心里头敞亮,路人背着手走了。 程肖令长身玉立,手里掂着把竹骨纸扇,身上一件素白袍子从外边回来。 长腿一迈进门槛,几位角儿已垂手立好,恭恭敬敬弯下腰去,齐刷刷叫了声“大师兄”。 他那张脸是梨香园的招牌,多一分嫌妖,少一分嫌寡,眼睛里总含着叁分春色。 弯着眸子冲他们点点头,往院子里头去了。 待他走远,几位角儿挨在一起嚼舌根。 “大师兄又去谈生意啦?” “敢情!自打师父一病,师兄就开始谈生意…” “师父不是同意了么?” “嗨!师父也是病糊涂了。谁也不见,只让大师兄去瞧,那风可不是光让师兄吹了。” “可惜了,师兄可是名角儿!现在倒是不唱戏,整天介跟大老板喝酒去,那嗓子还能用么?” “嘘!你这烂舌头的少说两句。等师父一蹬腿,这梨香园整个儿都是大师兄的,你还唱不唱了你!” 话多的那位心虚地往里头看两眼,又嗫嚅道:“不至于吧,我看大师兄脾气挺好的,不像会使手腕的人。” “不像?他不使手腕,能让师父把园子给他?他不使手腕,能在外头开大半个京城的铺子?他不使手腕,能让大帅认他做干儿子?现下钱权势都有了,可不是跟咱们一样的戏子喽。” “你才少说两句吧你。” …… 程肖令边走边听着背后风吹来的话,面上仍带着叁分笑。进了院子花开得正旺,顺着一溜美人蕉拐进去,几个师兄弟在园子里吊嗓子。 香凝最小,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长得好看,身子也软,大伙都宠着老幺儿。这会子她正跟二师兄对着脸对戏。 程肖令背着手看了一会儿,出声叫她:“小凝儿。” “欸,大师兄。”小姑娘总是有些怕他,脸上的笑容收了些,规规矩矩站到他面前。 他垂着眼睫看她:“练了这么会子,有点长进了么?” “我…兴许还…还差点儿……”小凝儿黄莺似的嗓子细细钻进他耳朵里,握着扇子骨的手紧了紧。 “跟我进来,单独练练你。”说完背着手往自个儿屋的方向走。 小凝儿心里直打鼓,磨烦着不愿迈开腿。 大伙都围过来劝她,说大师兄也是为她好。别人说话不管用,二师兄邱云过来揽着她的肩:“别怕,啊。听大师兄的话,等出来给你买糖葫芦吃。” 小姑娘扑闪着眼睛看邱云:“二师兄,我也不知道怎的,大师兄总是笑眯眯的,脾气也好,可我就是怕他……” 邱云捏捏她的脸:“大师兄脾气当然好啦,我都没见过他生气。得,快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说完把小凝儿往前推了推。 进了大师兄的屋子,她也不敢乱看,只觉得屋里珠缨绸缎堆了一地,簪子钗子堆得溢出首饰盒。 她这才想起大师兄唱的是旦角儿。 她拜师晚,进门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几乎不上台了。 但她见过大师兄登台唱戏。那时候她才八九岁,跟着爹去园子里看戏。 台上的旦角花蔓抖擞,唱腔一甩惊动九天上的玄女。水袖柔媚地抛出去,眼神那么一拧,戏园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山呼海啸地叫好。 唱到结尾时作势就要一跪,捡场的伙计在侧台手起手落,就在他双膝落地的那么一瞬间正正好飞到膝盖下面,凄婉的调子一抖,又是铺天盖地的叫好声。 那时候,大师兄真是响当当的名角儿。 其实现在也是。 说起唱戏,谁不知道程肖令,那唱腔那身段儿,旦角,封神了,没跑儿! “发什么呆呢。”大师兄已经坐在太师椅上,自己给自己斟了杯凉茶:“唱几句碰碑我听听。” 小凝儿一愣:“那,那不是老生戏么。” “老生戏唱不得?邱云昨儿个还说你六场通透,就这么个通透法儿么。” 一听到二师兄,小凝儿脸红了红:“二,二师兄他知道什么呀……” 程肖令抬眼瞥她,俏生生的小姑娘,眼里送秋波面上含春色,到底还是藏不住情绪。 “你跟邱云好了?“冷不防被问这么一句,小凝儿心里扑通一声,腿上一软就跪下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下师父倒下了,园子里顶梁柱成了大师兄。梨香园里规矩大,师兄弟之间不能生情,生了情就逐出师门,也就相当于断了戏路。 “跟,跟二师兄没关系……“小凝儿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伏在大师兄脚下试图解释。 程肖令叹了口气,压着嗓子说:“起来。“ 小姑娘站起来,泪花挂满脸,不住地哽咽。 大师兄盯着她,片刻柔柔地笑了:“你说,这事儿要是一抖,园子里传开了多难看。是不是?“ 小凝儿点点头,她想起大伙儿都说大师兄好脾气。 可是,她总觉得笑里头藏着刀。 “那怎么办呢,小凝儿。你是关门弟子,又是个女孩儿,师父肯定不会逐你。倒是邱云,他早些年惹师父生过大气,又叁番五次损师父好友,也就是他生父的颜面。师兄弟生情是大忌,你说邱云出了梨香园,还有别的园子敢收他么?” 不单是戏园子,外头大半的铺子都已经收到大师兄手底下,邱云要是被逐出师门,怕是连店铺伙计都做不成。 小凝儿越想越是如坠冰窖,她哽咽道:“师兄,你跟师父说说好话……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程肖令面上笑容不减,扇子骨敲着桌沿。 过了会儿,他再次温和地问:“只罚你?” 小凝儿点点头。 “那倒不是不可以……”师兄用扇子挑起她下巴:“都说戏子多情,你倒是个痴情的。只是,罚你,师父忍心,师兄可不忍心呢。” (二) 小凝儿眼睛里还蓄着泪,外头师兄弟吊嗓子嬉笑的声音断续地传进来,更衬出屋里的寂静。 大师兄嘴角始终弯着,含情的眸子似是温热的,抵在下巴的扇子却冰凉的紧。 程肖令手里头的扇子金贵。扇面用的是绸面苏绣,里头绞了金丝缠着银线,烫花乌木的扇骨,每个扇折子上镶着米粒大的玉豆子,掂在手里看着轻巧,实则非常有分量,乌木玉器都是上了年代的东西,跟僵尸似的,捂不热。 等小凝儿眼睛里那滴泪吧嗒掉在手背上,程肖令的手瑟缩了一下。随即将扇子抽回来,低下头整了整袍角。 “这事儿我暂且当不知道。”程肖令拿扇子敲了几下扶手,手背上那滴热泪已经变冷,青筋却依旧突兀暴起。“你去吧。往后做事的时候心里有点儿数。”磊磊落落几句话,当真像担忧师弟妹的好兄长一般。 小凝儿鞠了躬抽噎着往外头走,等在梨树下的邱云一愣:“凝儿怎么啦?大师兄训你了?”说着就像往常一样去揽师妹的肩。小凝儿不做声,只是轻轻挣脱二师兄的臂膀,一个人恹恹地回了房间。 程肖令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师弟师妹的小动作,并不作声。待小凝儿走远,邱云回过头来,视线跟大师兄交错一瞬,一个如叁月春光里未解冻的冰碴,一个如腊月雪地里冷彻骨的寒风。程肖令刷拉一开扇子掩了半张脸,眸子又弯起来:“二师弟又长高了些,看来过些日子,就能赶上大师兄了。” 邱云正是少年沸着血的年纪,冷笑一声:“是得比师兄高些,才能护的住想护的人。” 程肖令垂眼瞧了瞧手背上还未干涸的泪痕,柔声说道:“想护便护罢——只要你护的住。” 夜里下雨了。 不大的雨势,衬着轰隆隆的雷声却吓人得紧。程肖令屋里没点灯,一个人披了衣服在窗边看雨。戏台子那边正热闹着,今晚上有城东禄老爷点的《牡丹亭》,此时千回百转的唱腔顺着雨声飘过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头发缎子似的散着在风里飘,被雨打湿了也无知无觉似的,玉瓷般的脸仰起来,冷雨顺着下巴淌。喉咙里逸出抑了许久的一声吟喘:“小凝儿——” 程肖令小时候是被师父捡回来的。 捡他回来就因为他那张比女孩子还美的脸。那时候梨香园还没彻底开起来,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坐在下头,台子上的角儿嗓子也亮不起来,冷清,萧条。师父为了让程肖令尽早上台,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每天天不亮吊嗓子,唱戏,半天唱会一折子,唱不会不许吃饭。练基本功,让师父瞧出来半点儿差错,藤条就抽到身上来,那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这般的逼迫下,叁天便能行云流水般打前桥。 过了个把月,程肖令已能一个人挑大梁,刚开始唱青衣,后来唱花旦,再后来京城里头都知道梨香园程肖令,太太小姐们得提前半个月才订的着戏票。 程肖令以为,吃些苦无妨。师父或许是为了他好。 等到邱先生拖着病弱的身子来到梨香园,将年仅九岁的邱云托付给师父时,他才明白。自己被捡回来,被造成名角儿,不过是在给师父挚友的孩子铺路。多么俊的孩子,离开了父亲又有师父护着,无知无畏的总是笑。师弟依次给师父和他磕头,算入了戏班子。 程肖令恨哪。 他小时候没人爱,只能在街上与狗争食吃,被捡回来之后好歹有个栖身之所,却原不过是给别人当踏板。可他面上总是笑眯眯的,仿佛对谁都生不起气来。 后来师父逐渐上了岁数,却又收了个小师妹。说好听点是关门弟子,其实是师父的私生女。虽是私生女,但他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往后这个戏班子,还是得留给小凝儿。程肖令知道以后,便时时地留意她。 他一开始想毁了她。既然她父亲将他一辈子踩到别人的脚底下,那么他就毁了她,让她爱上他,再弃了她。他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或者,污了她的身子,让她哭,让她难受,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程肖令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可是后来,每每他盯着她的眸子,都会移不开眼——不谙世事的,澄澈的,总跟蒙着层水光似的。到后来他竟不敢再看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软软地牵着他的手,指腹磨过他手心的茧子。“师兄,你不疼吗?”没人问过他疼不疼,除了这个小姑娘。 因此他一直舍不得下手。 可鲜美的肉在前头放着,你不吃,自然会有狼叼了去。 小凝儿没再跟邱云走到一块去过,这天程肖令从外头回来,小凝儿将他拦住。似乎鼓了很大勇气似的,她说:“我想见师父。”他瞧了她一眼,这时候天色不早了,角儿们描头画脸准备夜场,辈分小的就忙碌着做杂活,高声笑骂,吵吵嚷嚷。不过这都是外头院子里的事儿。 程肖令这个院子,没人敢进来,因此特别的静。 他看到她鬓边一缕头发调皮的垂下来,便伸出手想给她别在耳后。可还未等到冰冷的指触到脸,小凝儿便惊弓之鸟般后退了半步。他的动作一顿,随即收回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找师父做什么,我转告他便是。”师父自从卧床,便再不许人进屋侍候,只有大师兄每晚来喂师父喝药。 小凝儿咬着唇:“这件事,我只能和师父说。” 到底是年纪小。但凡听得出阻拦与警告,就该适可而止。不然也不会如飞鸟般,一步一步撞到网子里去。 程肖令笑了一声,手背在身后头,扇子敲打着骨节:“我猜猜,你想跟师父说什么?跟师父坦白,让他成全你跟邱云,是不是?师父一向纵着你,也纵着他。可梨香园规矩大,你俩做了表率,往后可怎么管教下头的人呢?”谆谆教导,柔声细语,低眉顺眼着和声相劝,宛若是最贴心的师兄。 可小凝儿依旧固执地摇摇头。 程肖令盯着她,半晌叹了口气。 “你随我来吧,也好看看师父。” 师父住在内宅尽里头,自打这几个月一病,屋门便一直紧闭着。程肖令抬腿迈上台阶,一手托着药碗,一手屈指敲了敲剥了漆的木门。屋里没应声,想是师父已经睡了。 他习以为常地慢慢推开门,等着小凝儿进来,又缓缓将门合上。他垂着眼睛,将门下头的暗锁又锁了一道。 小凝儿一进屋便皱了眉,屋子里不知燃的什么香,腻得扑鼻。师父一个老人家,会喜爱这种香么?正犹疑着,大师兄便将药碗递过来:“以往师父都是由我侍候,今儿既然你来了,便也尽尽孝心。”意思是让她去给师父喂药。屋子里灯光暗,师兄半张脸隐在暗影里,神情依然是柔和的。 小凝儿自然不会推脱,她恭敬接过药碗来,走向师父的床边。程肖令跟在她后头。 床帐子掩着,似乎是为了避光。小凝儿一手去撩帐子:“师父,我来侍候您吃药….”帐子撩起来,药碗咣啷掉在地上碎成瓷瓣。小凝儿抖着身子叫不出声,只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一退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里。这才想起叫救命,刚想张嘴便被后头伸过来的手捂个严实,手并在腰侧被紧紧环住,她听到大师兄在耳边闷笑。 床上哪有什么师父,床上分明是一堆白骨!是一副完整的骨头,依然按着人体构造摆好,只是白厉厉的,再也长不出皮肉来了。 “凝儿,不认识师父了么?”师兄咬着她的耳朵,像教稚子初学讲话似的耐心:“你要来见师父,我让你见了,却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呢?”小凝儿挣扎着想逃,却被摁在怀里,好让她一抬眼就看到那堆骨头。 “师父是个练家子,筋肉韧的很。剔这一身的骨头,着实费了我好些功夫。”程肖令将唇贴在她耳廓上,一点一点地研磨,用与之前一般柔和的声音讲述他做的这些畜生事。 “小凝儿还记得么?那天下午,凝儿问师兄的手为什么在抖。师兄那是高兴呢,这么多年了,师兄终于亲手将他的皮剥下来,师兄恨不得将他和邱云的头一齐挂在城门上——可是那样,师兄就得下牢,就再也见不到小凝儿了。” 小凝儿本该发冷,发抖,可不知为什么,在这样冷的怀抱里居然热起来。并且她感到环着自己的怀抱也变得温热,师兄沉沉地在耳边喘息。他吮咬她的侧颈。 “小凝儿…只有你肯疼我…”手指描摹着唇形,小凝儿从朦胧泪光里看到床头燃着的缕缕烟香。手指逗弄着小舌,因此也并不能喊叫,只能在喉咙里咿咿呜呜地呻吟。师兄叹息一声,冰凉的扇子挑落她的腰带:“师父走了,往后也只有师兄能好好疼小凝儿,是不是?”“嘘……安静些。这院子没人敢进来。你安静些,待会儿就更舒服些。“他用气声低低地半吓半哄。 小凝儿急忙去遮掩滑落的衣物,双手却立刻被摁着缚在身后,用的就是刚刚被挑落的腰带。师兄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指腹抹去不断涌着的泪。 “为什么……”小凝儿颤着唇,她身上失掉了许多力气。 屋里的香更腻了,身上也更热了,她问道:“为什么?” 不知是在问师兄,还是在问自己。 程肖令安抚着师妹,将她推倒在恩师的白骨旁,扇子在身上各处游走。小师妹仓皇着想躲避,却无处可躲, 京城里的名角儿,台上唱戏功夫在行,床上作弄人的功夫也十分在行。夜还未过半,可怜的身下人已哭泣着泄了几次,竟是连合上腿的力气都没有了。程肖令觉得十分畅快,无论是那堆白骨,还是此时只会半张着嘴喘息的小师妹。 夜还长着,程肖令叹息一声,再度吻上去。 【人外】蝎 人们常常说:蛇蝎心肠。 蛇蝎心肠一般形容什么人呢?阴狠的,毒辣的,残酷而不择手段的。 人们还常常说:蛇蝎美人。 蛇蝎美人,自然是在心狠手辣的基础上,再拥有艳丽的容貌。并且往往是极不端庄的,过于妖媚的艳丽容貌。 我也是在这个怪物露出真容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我是个普通的单身女人。 非常普通,无论是相貌,身材,家世,都是扔进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中等货。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我比较能挣钱。 当然了,我不是商业巨鳄。只不过很会钻营,因此也逐渐富裕起来。 人,但凡是人,饱暖之后总会思淫(防)欲。更何况是我这种单身女人。但是对于寻求伴侣么,我倒不是很上心。独处的空间被别人破坏,总会有些不适应不是么。 既能解决生理需求,又能断的干净利落,满足这两样条件的只有一个地方。 我常常光顾那个会所。 开设的极其隐蔽,毕竟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它在一个破败胡同的尽头,尽头有个小院子,进了院子开东厢门,里头站着服务员。老主顾了,点头微笑亮黑卡,领班弯着腰把我往地下贵宾室里请。 那是我订的长期包厢。 谁能想到这么个破败小院子,地下竟然是个销金窟。 并且,这里只有男色。 上等的男色。 我又点了他。 他是这里的头牌,容貌出挑,身材撩人。恰到好处的腹肌温暖结实,宽肩窄腰,很容易把人折腾得筋疲力尽。重点是寝技非常好,每次都会非常舒服。 因此我已连续点他几次,这次依然是他。 我斜靠在沙发上闭眼等着,正试图忘掉公司里的不快。 门很轻地被打开,他来了。 他笑着走近,轻拢我的腰:“有些日子没来了。” “公司里忙。”我睁开眼,那张艳丽的脸就撞进眼帘。眼角下一颗痣也像会勾人似的,我叹息一声,手指便抚上去:“真是好看。” “不好看怎么留得住你。”他声音低低的,不知怎么拿捏的语调,在耳边缠着绕着,催着人的魂儿。 我笑着倒在他怀里,他身上总是有着悠悠的香味,问是什么香水,他却说从不用那种东西。 “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他的手指缠住我的头发,柔柔地在指尖摩挲:“是有什么事么。” “大事。”我叹口气,“跟公司理念不合,准备辞职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又问:“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去美国。有朋友在那边,打算过去搭伙做生意。” “唔...听你这语气,是不打算回来了?” “不回来了。”我确实打算在美国定居。 他“唔”了一声,又说:“那么,最后一次温存,我也得坦白点儿事情。” 我倒是挺惊讶,他们对客人有什么好坦白的。 “不过,在坦白之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有些发沉:“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越来越过分了,我不认为我非得回答什么。我指尖抵住他的唇,警告他:“你们的规矩,其中之一是不干涉客人隐私。” 他嗤笑一声,反手握住我的腕,顺势将我压在身下。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昨天宿在你家里的男人,是谁?” 我惊诧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随即反应过来这也许是跟踪。甚至是窥探。 “你过界了。”我再次警告他。 “你是因为他才要离开这里,对么?”他又问。 “你滚,我要换人。”我试图挣扎,手腕和腰却被挟持着,动弹不得。 他竟柔柔地笑了:“别急。”他用那样柔和的目光看着我,说:“不是说了么,有事情要坦白。” 然后我看着他的身体飞速变化,上半身倒是依旧保持人形,只是双臂变成一对螯钳。腰线以下却裹上黑亮的硬壳,生出叁对硬质纤细的附肢。身体末端延伸出一段长长的尾刺。这个男人的下身,此刻完完全全是蝎子的形态。 我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人在过度惊吓时,原来是不会逃跑或尖叫的。 他用螯钳碰了碰我的脸,那是冰冷而危险的触感。 我这才尖叫着,企图离开这间屋子。 可我忘了,蝎子是多么阴毒的东西。 “哦?你要到哪里去?”他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是瞬间就移到我面前,一只螯钳挟着我的腰,我的双脚离了地。他应该是克制着力度,但腰部依旧被钳得生疼。我用手去掰,双腿挣扎着,却只让他钳得更紧。 “淫荡的女人。”他用好听的嗓音这样说,“先前那么多次,都没有喂饱你,是不是?” “我闻到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气味,很多次。” “我都忍受了,饶过了他们。” “可是你居然要走,嗯?你在做什么美梦呢。” 他将我扔在地上,我听到右臂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俯下身,冰冷的钳体一点一点划过他曾经吻过的地方。我疼的发抖,他却始终含着笑。 他像之前那样吻上我的唇,却又立刻离开,唇被我狠狠咬了一口,殷红的血染在唇上,这个男人妖异得过分。 他似乎有点烦躁。 “你抗拒我。”他平静地说。 “那么,得想办法让你老实点。”他想到什么事情似的,再度弯起眸子笑,眼角那颗痣愈发的勾人。 “你知道蝎子在准备吃掉猎物之前,会做什么么?”他的尾刺缠上我的小腿,一点一点向上攀。 我愈发地挣扎,带着哭腔软声求他,他笑着钳住我的下巴:“晚了,宝贝。” 腿根处突然剧痛,我颤抖着弓起身子,下一秒就没了力气。而我也明白了他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 哪里是什么香水,分明是他身上自带的毒液! 一丝力气也没有,而眼前的光线逐渐失色——毒液正在夺走我的视力。仅仅是几秒钟,我的眼前漆黑一片,而触觉也因此更加灵敏。 比如在身体上游走的冰冷螯钳,比如吐在耳边的温热气息,比如隐秘之处被侵略的快感。 “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乖乖的呢?”他一边作弄着猎物,一边轻佻着侮辱:“被弄的这么舒服,以后人类男人可满足不了你。” “这次吃饱了没有?” “呵...那便再来一次。” 【人外】花妖 丈夫去世之后,我便独自打理他留下来的花店。 他生前是个花痴——不要笑,这里的花痴指的是爱花如痴。他把这些花当作自己的孩子。 对此,我一直颇有微词。我们都快叁十了,我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孩子。 命运却总是与我作对,直到丈夫突发心脏病去世,我都没能怀孕。而在此之前我们夫妇俩都在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医生说一切正常,受孕几率很高。 或许是缘分不到,我叹息一声。 而丈夫去世的原因也有些蹊跷,他的家族和他本身并没有任何心脏病史,他甚至前两个月还在玩越野———这样一个酷爱户外活动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因为心脏病而去世。 可他的体征和法医给出的结果却令人无法生疑。 或许这就是命。 前半生过得太平顺了,后半生便开始颠簸。 我也因此并不喜欢这个花店——毕竟他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那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在花店里忙一会儿就回家。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如果不是为了怀念丈夫,我可能会直接把它卖出去。可丈夫留给我的东西并不多,我只能好好地珍惜不是么。 “花越来越漂亮了老板娘。”顾客们最近都这样说。我却怎么都看不出来——诚然他们都是为花而来的爱花之人,而我只是生硬地继承了丈夫的经营理论,对于花儿细微之处的变化,我是毫无察觉的。 “抱歉,这玫瑰只做展示用,我们不外售的。” “啊,真是可惜,这么美的玫瑰。” 总是有顾客想买走这丛玫瑰。这玫瑰不像其它花儿一样,被剪去了根茎束在一起,而是扎根在泥土里,也因此开得十分旺盛。丈夫生前的时候就十分喜爱它,总是说:“你看,多么可爱的孩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这丛玫瑰竟不分季节地长久盛开,而顾客们也表示惊奇。我一直以为将花当作孩子十分病态,可现在它却成了唯一能真正寄托哀思的东西。 我想念丈夫的时候,总是抚摸这丛玫瑰,就好像在抚摸丈夫的手一样。而这天我正俯身打理它的时候,老同学推门进了花店。他最近经常来,我或许知道是为什么。刚刚丧夫的独身女人,又有些姿色,总是让人惦记的。 坦白说,他人不坏。而我并不是全然感性的人,我得为我的以后做打算——而他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选择。 “茵,最近如何?” “还好。老样子,碧螺春?” “不必像招待客人一样,我——”他的脸逐渐绯红,最后将头低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是的,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进来。”他闻言惊喜地抬起头。 我站起身想为他去沏茶,却突然感到手指微微刺痛,抬手一看,食指指腹正在涌出血。伤口不大,却很深,大概是刚刚抚弄玫瑰的时候被刺伤了。可为什么当时毫无察觉呢? 老同学在花店坐了一下午,他真是十分惊喜,絮絮叨叨地展望我俩的未来,我也用心听着。如果未来真的如他所说,那当然是美好的。只是——我说过,我的人生已经开始颠簸。 当天晚上闭店以后,我在店里做最后的清理工作。像往常一样,回家前我再次去看望那丛玫瑰。当我走近它的时候,我感到有些不对劲。或许是过于浓郁的香气,我有些晕眩,为了避免摔倒,我不得不扶住手边的桌子。这丛花开得的确旺盛,旺盛到整间屋子都微微泛着玫红色,衬着这浓郁的香气,真是妖异的很。 我突然感到惊慌,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快逃,我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可是太晚了。 我的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惊慌地看过去,居然是一枝玫瑰花茎。花茎的刺轻易地刺进了我的皮肤,那里立刻染了一圈殷红的血。它却有些兴奋似的越收越紧。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沙哑的低笑,那大概是十五六岁男孩的声音。 “是谁?!”我惊惧地问,声音都在颤抖。“不要恶作剧了……” 那声音又叹息一声,他说:“母亲。” 我没听错,他在叫:“母亲。” “我不是你母亲!”究竟是谁,到底是多么调皮的孩子才会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 可他却固执地问:“你不爱我了么,母亲。”另一枝花茎缠过来,绕着大腿往上攀,最后环住我的腰。我怕极了,这大概不是什么“孩子的恶作剧”。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这些花茎将我轻而易举地拖拽,举起,最后定格在那丛玫瑰前。 此时我的双脚悬空,因此整个身体都不得不依附着花茎。而花茎上的刺也因此越刺越深,剧烈的刺痛令我不断涌出泪水。 就在这模糊的泪光里,我隐约看到了这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那确实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但绝不是人类男孩。他的上半身,一直到大腿,都是正常的人类形象,纤细高挑,身姿绰约。而从腿根处往下,竟是粗(防屏蔽)壮的玫瑰花茎,下部与泥土相连,似乎长在了一起。 他的容貌十分艳丽,靓丽的眸,鲜艳的唇,雪白的肤,漆黑的发。眼角微微上挑着,眼睑处往下,一直蔓延到嘴角,居然点染着几片玫瑰花瓣,仿佛在悲戚地落泪,花瓣便是那泪水。 可他却一直在笑,那是不属于人类的,妖异的笑容。香气随着他的笑容逐渐浓郁,令人几乎溺毙在这花香里。 “母亲。”他又在说话,那声音软软地刮过心脏。“你不要我了么,母亲。”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不得不再次重复,过于剧烈的痛楚令我呻吟。衣服被这些刺挑破得破碎不堪,狼狈极了。 而这次否认令他勃然大怒:“怎么不是?!”他轻轻抬手,花茎便将我拉过去,几乎撞在他的怀里。“母亲不听话,是要有惩罚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冰冷的手指触上我的脸:“母亲似乎很是不懂得贞洁。杀死一个,又来一个,母亲到底有多么招男人喜欢。” 这几乎是挑明了丈夫的死因,我又惊又怒,几乎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你这魔鬼!”我哭叫着撕咬那些花茎,它们却恶劣地不断收紧,并且不断有新的缠上来。 “魔鬼?”他眯弯起眸子笑,眼神里透出十足的病态:“不,我只是太爱母亲了而已。” “已经爱得等不及了。” 花茎如锁链般将我的身体伸展开,他叹息着将手指探入那隐秘之处。我颤抖着,喉咙里逸出破碎的呻吟。 “这肮脏的地方,容纳过多少男人呢,母亲?”他用干净清澈的声音低低地在我的耳边问,湿热的气息舔舐耳垂。“不够乖……让我想想,如何才能让母亲眼里只有我呢。” 他拖长声调这样说着,手指却不断恶劣地作弄。那些可恶的花茎也随他的动作癫狂,不断侵袭着身体敏感而脆弱的地方。 我仰起头大口地喘息,身体各处却不断传来刺激。我哭着求他,求他停下来。 他却吻上来,唇齿间皆是玫瑰香气,冰冷的指按压着脊椎骨节一寸寸往下。我条件反射地紧闭双腿,缠在腿上的茎却有力地将它们分开。 “唔……让我为母亲洗礼怎么样?”他抓着我的发,使我不得不仰头看他:“为母亲注入点东西,或许母亲会老实一些。” 香气突如风暴般浓郁袭来,他沙哑地笑:“放轻松,会很快乐的,母亲。 【人外】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爱上了一个人类。 那是陆地王国的王储,他带着军队来海域巡逻,不幸遭遇了海啸。数千吨的巨轮侧翻在海里,善良的小美人鱼将王储和他的侍卫们救回岸边。 她将海藻般的长发撩到耳后,垂下头好奇地瞧着王储。那是近乎完美的侧脸。他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小美人鱼的心也轻轻颤动。 犹如此时卷着惊涛的海面。 她想到陆地上去。 她想,至少应该拥有一双人类的腿。于是去询问见识多广的姐姐们,姐姐们说:“去找男巫吧,他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只是亲爱的妹妹,他非常狡诈阴险。” “可千万不要受了他的诱惑,去付出过多代价。” 小美人鱼穿过重迭的珊瑚森林和黑寂廖然的鲸落。她来到海的最深处,据说这是男巫的领地。 海蛇绕着她的鱼尾飞速穿梭,两边并列的蚌壳顺次开裂,裹在柔软蚌肉里的夜明珠一点一点照亮黑暗了近千年的海底。仿佛在迎接她的到来一般。 “继续前行,我的小美人鱼。” 阴柔的声音惑着她前行,她一直以为男巫是位长着鹰钩鼻的阴暗老人。 直到她游到他的座下,俊美过头的青年轻轻垂下眼眸,容貌艳丽得仿佛陆地上盛开的萨迎花。那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美,跨越了性别和种族。 “那么,来到这禁忌之地,是有什么愿望么,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回答道:“是的,巫师先生。我爱上了一位人类男子,因此想拥有人类的双腿。” “以此方便接近他,是么?” “是的。” “呵。”男巫笑了一声,十足的轻蔑。“居然爱上了人类这种低劣种族,可怜的小美人鱼。” 他的目光划过她比海水更湛蓝的眼睛,她稚嫩惑人的唇,她脆弱纤细的颈,她不盈一握的腰,以及华丽的泛着荧光的鱼尾。 “可以。但你需要付出代价。”男巫说着,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他轻轻抬手,小美人鱼便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扑到他的怀里。 他轻轻俯身,弯起妖异的眸子。尖利的指尖抵着她的喉咙。 “我要,你的声音。可以么,小美人鱼?” “可以,只要能让我拥有双腿。”她这样说。 男巫低头在她喉间留下一吻,手指在她敏感的鱼尾上划了个十字。 “从此,你踏上陆地之时,将拥有人类的形态。但每走一步都会有踏上刀尖的痛楚。并且你将因此永远失去美妙的歌喉。这样也可以么,小美人鱼?” 由鱼尾蜕变双腿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在他怀中轻颤着,喉咙里压抑着喘息。她眼角含着泪光点了点头。 小美人鱼如愿获得了双腿。 她欣喜地踏上陆地,忍着踏上刀尖的痛苦,去找王储。就像所有美丽的童话一样,王储对她一见钟情,将她迎进宫殿。只是,落水之后,王储的身体似乎一直不大好。 甜蜜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王储的病越来越严重,竟是卧床不起了。御医叹息着摇头,说这是不治之症。她急急地用羽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上写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有的,殿下。只是,那需要到深海去寻找传说中的巫师大人。可我们是陆地上的民族,还未有人能获此殊荣。” 于是小美人鱼再次回到了海底。 男巫靠在蚌壳里,那是世上最舒适的软榻。 他仍旧懒懒地垂着眸子,有些戏谑地看她:“哦,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么,我的小美人鱼?” 她焦急地比划手势,表示希望巫师先生能够帮忙。 “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么?” 「我愿意。」 “那么,即使失去这双美丽的眼睛,也愿意,对么?” 她执着地点点头。 男巫叹了口气,坐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她顺从地闭上眼睛,他在她的睫毛上留下一吻。 “王储的病,只需要挖出叁位权臣的心脏,再加上夜莺的一根羽毛。”男巫低低地笑着,“将这几样东西一起煮,然后喝下去,他会很快地好起来。” 小美人鱼重新睁开眼睛,她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涣散着双瞳,耳边是男巫轻轻的叹息:“真是可怜的小美人鱼。” 她回到宫殿,唆使王储杀掉叁位权臣。 只是因为她爱他,因此付出任何代价都甘心。她将那碗罪恶的汤药端给侍从,一口一口喂给王储喝。 果然,王储的身体很快地好了起来,他们又恢复了甜蜜的生活。 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王储被权臣的党羽暗杀,生活本该是很甜蜜的。 小美人鱼几乎流干了眼泪,她已经在王储的墓前跪坐了七天七夜。 可是她哭不出声,也看不到王储的墓碑。她的喉音和眼睛,早已出卖给那个妖异的男人。 宫廷巨变,没有人会在乎一位王储的姬妾。 她感到莫大的恐慌,耳边只有树叶划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然后她听到一声嗤笑:“可怜的小美人鱼。” 她惊惧地站起身,却感到那声音就沉沉地舔舐在耳边:“爱上人类的滋味如何,小美人鱼?” 她迈出步子,却不知该向哪里逃。 “真是没有礼教。”男巫轻轻抬手,他们在瞬间回到海底。小美人鱼的双腿褪成鱼尾,她感到自己跌在那张柔软的蚌床上。 “只是,爱情并不是如此廉价,我亲爱的小美人鱼。”男巫欺身压上来,他恶劣地噬咬她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既然你,想要爱情,我也慷慨地帮助了你。那么,现在我想来收取剩余的代价。” “比如你的贞洁。” 他们的鱼尾交缠在一起,可怜的小美人鱼看不到,也叫不出,只能慌乱地试图阻止游走在身上的手指。男巫低声闷笑,于是长而韧的水草缠住她的双臂,使她不能动弹。 他叹息着,惬意地眯起艳丽的眸子。手指探向比蚌肉更柔软更隐秘的地方。 蚌壳依次闭上,男巫的领地重回黑暗。 海底升起了雾一样哀伤的歌。 Ⓟⓞ➊➇ⒷooⓀ.cⓞм 【人外】公羊 梅吉在山坡上看着羊群,它们像云朵一样飘在草场,仿佛荡在绿海。 说是羊群,其实只有十二只而已,她家里并不是那种拥有大牧场的富裕家庭。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她可爱的小羊们——它们多么的温驯啊!羊不像那些会突然发疯的牛,或者野性难驯的烈马;它们只管低头吃草,偶尔一两只蹦跳着撒欢,昂起小小的犄角蹭主人的手心。 梅吉尤其喜欢山羊们的扁瞳仁。那些含有矩状瞳孔的可爱眼睛,往往令梅吉想到父亲收藏的石头。 可是年迈的牧师为梅吉感到痛心,并且曾因此深深祷告:“可怜的孩子!那是恶魔的象征,你可知你已被恶魔诱惑?满有怜悯与慈爱的主阿,求您按照您丰盛的慈爱饶恕她,赦免这孩子的罪……” 可是,被恶魔诱惑的人,哪怕再无辜,也已是有罪的了。 恶魔接纳有罪的子民。 梅吉长长的金色卷发被风吹起来,几片草叶伏帖在脸上,她皱了皱鼻子,脸上的小雀斑也灵动可爱。隔壁的弗莱德说她就像安琪儿,安琪儿也会喜欢山羊吗?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向逐渐西沉的夕阳——该回家了。“小羊们,到这里来!”少女轻快地喊着,山羊们慢吞吞地咀嚼着草,挪到她的脚边。 “一,二,叁……”梅吉开始清点山羊。“……十二,十叁。咦?”梅吉疑心自己数错了,于是重新数了一遍。十叁只。为什么会多出来一只呢?梅吉看向白花花的羊群,每一只都温驯地垂着头。 如果梅吉是位足够虔诚的信徒,或许就会意识到,十叁并不是个好数字。 可惜她不是。 因此,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大约也是神的惩罚吧。 一切从一只羊脱离羊群开始。 梅吉不得不去追赶那只羊,因为她家在羊耳上做了标记;她得确认那只羊是否属于家里。 那只羊跑得并不快——甚至只是在走,梅吉却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等到快要追上时,往往一晃神,或者脚下一趔趄,再抬头时又已拉开距离。 如此不断追赶着,梅吉渐渐有些疲累。可如果就这样回家,万一那只走失的羊是自家的,免不了父母的一顿痛骂;如果不是自家的羊,那也该找回来,再好好地交付到它主人手里才行。 梅吉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山羊在跑进这个山洞一段距离后终于停下来,它转头看向梅吉。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 光明的,或者乐于追逐光明的,都已沉睡;黑暗的,或者甘愿沉溺于黑暗的,都已醒来。 山洞里并没有任何光线,梅吉却将不远处的这只羊看得清清楚楚。牠黝黑的瞳仁望着梅吉,梅吉突然觉得,以往可爱的扁瞳仁似乎有些令人恐惧。 山羊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梅吉颤栗着后退一步。 这个反应似乎激怒了或者取悦什么人,也许是神,因为梅吉听到一声近乎半恼的笑。 她发誓,这笑声确乎是带着魔力的,因为她感到心脏被攥紧一般抽痛,等到她抽搐着以跪姿倒向山羊时,那只山羊的身体极速变化。 牠迅速拉长到成年男子的身形,头部依旧保持冷峻的山羊形态,却确实拥有人类男子的躯干。 牠的双腿亦如人类男子一般修长,却更加健壮有力——因为那是来自善于奔跑的公鹿的腿。 牠拥有山羊的蹄,蹄踏黑火。牠身后摆出一根挂着绿色火焰的蝎尾,毒针弯钩,浸出毒液。 牠身后垂下破败的巨大黑色双翼,展开时有硫磺与火药的味道。 梅吉惊叫着后退,跑向山洞口的黑暗的道路却突然永无止境。 巴弗灭确实有些恼怒。 牠是恶魔,恶魔以人的恶念为食。一般来说,倘若一个无辜的人不产生邪念,牠便不会受到感召而来。可是公羊——作为巴弗灭的化身——正处在发情期。耶稣的教徒之所以仇视巴弗灭,理由之一就是公羊过于淫荡,这玷污了耶稣的教条。尤其是发情期的公羊。 因此牠受到极轻微的、对于恶魔的示爱,便感召而来了。尽管这对人类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喜爱之情。而在渴望爱欲的巴弗灭这里,却是淫荡的邀约。 既然是邀请,为什么要恐惧到逃跑? 因此牠出现在她身后,扯住她的发,令她停止徒劳的逃跑与挣扎。 “放开我……怪物!!”少女的口中并不曾出现什么污言秽语,这大概是她能表达的最大恶意。 “梅吉·易克卜。”巴弗灭念出梅吉的真名,以恶魔之身念出人类的真名,便是烙上牠的标志;从此她是牠的所属物,哪怕耶稣降临也无法将其夺回。 梅吉怕极了,她不断落着泪,她感到对方的蝎尾紧紧缠在自己的腿根。这令她真实地确定:如果这时候,这个怪物想对她做些什么,她是无法做出丝毫反抗的。 于是她求饶:“神、神明,主,我的主,求您发发慈悲让我回去……” 巴弗灭叹息一声。多么柔软的嗓音,多么柔嫩的人类。只可惜这嗓音叫喊的并不是他的名字。 恶魔对于享乐纵欲十分在行,牠决心令梅吉沉溺于此。少女不断的挣扎令牠有些烦恼,于是牠召来藤蔓,将她的双臂缚在头顶。牠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牠知晓那是人类的敏感地带。牠舔舐她的颈间、耳廓,令她的耳边满是淫荡的黏腻水声。牠的手指伸向那隐秘的、还未被开拓过的地方。那里敏感极了,牠只轻轻一碰,她便弓起身子求饶,于是牠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开始恶劣作弄那里。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乳尖,蝎尾不断抚慰她的大腿。过多的敏感点的刺激令梅吉恍惚起来,她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跟着摇摆、挺动,嘴角因为过度刺激流出晶莹涎液,巴弗灭将它舔舐去。 “是不是很愉快,嗯?”巴弗灭在她耳边诱惑着她,牠渴望她亲口答应。 尽管恶魔桀骜不驯,天堂依旧对它们有些管束,比如——在人类亲口同意之前,恶魔不能与之交合。巴弗灭对此倒是十分不屑,只要牠想,牠随时可以破掉这条形同虚设的规矩。 可是现在,牠想让她开口,求牠来操她。 梅吉的神志已接近崩溃,仅有的理智却依旧拒绝恶魔的邀请。 真是败兴。巴弗灭掰开她的双腿,看到被蹂躏出嫩汁的花瓣紧紧闭合在一起。牠俯身去舔舐那鲜美的汁液。 “不要——”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快感冲昏头脑,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呻吟,还未经过调教的处子,身体却敏感成这样。这难道不是天生献给恶魔的祭品么?巴弗灭吮吸她的阴蒂,她的双腿受到强力的压制而无法并拢,只能被迫着承受。 环绕双臂的藤蔓仿佛也变成温厚的舌,顺着手臂一路下攀,绕在双乳间紧缚摩擦,逗弄她娇嫩的肚脐。巴弗灭轻轻噬咬那可怜的花瓣,梅吉感到小腹在抽搐,她想将这强烈的快感泄出来。在高潮即将来临时,巴弗灭却停止动作,藤蔓也缓缓撤退。 梅吉衣服大敞,露出被蹂躏得可怜的双乳和肚脐,裙摆撩在腿根,双腿依旧大张着——她已经没力气将它们合上。 可是钻心的快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俯视着她的巴弗灭。 “现在感觉怎么样?”恶魔愉快地问道。 回答的只有哽咽。 “刚才的体验怎么样,小姐?”恶魔的蝎尾抚上她的腰,毒针危险地蹭着。如果她胆敢说一个不字,牠就将恶魔的毒液注到她的体内,令她变成与魅魔一般淫荡的东西,直至交欢致死。 “求你……”梅吉承受不住这煎熬——不怪她,真的不怪她。有谁能在恶魔的诱惑下保持定力呢? “那么,你愿意成为巴弗灭的祭品么?”牠依旧愉快地询问,甚至带着笑意。 “……愿意。” “好的,那么从此以后,每天都得像这样被我操。” 巴弗灭将那粗长的、狰狞的性器缓缓挺进梅吉的身体。少女的阴道过于紧致,恶魔的性器——对于人类来说——过于粗大,因此双方都喘了口气。 “哈……”巴弗灭在她的耳边呢喃,“真是天生送给恶魔的祭品……如此淫荡的身体,应当早些进献给地狱才是……” 仅仅抽动了几下,梅吉便抽搐着高潮,汹涌的阴精却无法泄出,只能被操回子宫。 巴弗灭引着她的手,去触摸他们交合的地方:“就是这里……令我们如此快乐。哈….啊所以你应当遵从恶魔的教导…天神是不会令你这样快乐的。” “或许…这样淫荡的身体也会勾的天神来操你。你说呢?嗯?” 梅吉已经说不出话,她的手底是不断挺动的交合性器,身上欺压着的,是最为邪秽的恶魔。 天即将大亮,现在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 可梅吉知道,有的人再也无法回到光明中去了。 完 ℗ⓞ➊❽ⒷooⓀ.cⓞм 【民国】曼祯 (一) 顾家祖上风光过。 往上捯五六代,顾太爷也是常在朝廷里出入的体面人。可老话说:贵不过叁代,富不过叁代。顾家到了清末已是花钱捐官的地步,以至后来革命军进了京,顾老太爷便匆匆忙忙带了家人到苏北乡下避难。 老话又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两叁代下来,又在乡下积了些名望,顾老爷又带着他们这一辈的辗转去了南京,等生下二女儿顾曼祯时已有些家底。曼祯随父亲,爱读书,一路读完女子高中,又去国外念大学。而她父亲却没能盼回留洋的女儿,疾病来得快,挣扎了俩个个月便撒手人寰。 照理说,留洋的女子该是新式的脾气,就连街上绞了短头发的女中学生也是鼻孔往上翻,满口“自由民主”“科学道德”的; 而曼祯虽在国外呆了四五年,说得一口流利英文,骨子里却撇不开传统女性的娴静淑雅,脾气也是过分柔和。也因此少不了吃些亏。 回国之后自然是不着急结婚的,可二十二岁的年纪已是不小。她哥倒是不说什么,可她那嫂子嘴巴毒,自曼祯回国后便不大高兴,发现留洋的二小姐是个软柿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拿捏。 这天曼祯从报社回来,徐妈迎在门口帮她换鞋,脸色惴惴地:“小姐……家里来客了。” 曼祯将新鲜的花束放在鞋柜上,轻声问道:“是甚么客?” 徐妈往回看,又压低嗓子说:“是大夫人叫来给小姐说媒的。” 曼祯不言语,只低下头去掐那花的茎,稠绿的汁水染上指尖。“嫂子用心了。” 徐妈叹口气,又去瞟曼祯的眼色:“小姐也是到了年纪…好歹是大少爷的亲妹子,上点心也是应该。” 曼祯“嗯”了一声往客厅里走,还没拐过屏风就听见女人格格地笑:“……留过洋最好不过….丁先生顶爱西式的女子……” 又听她嫂子说道:“我们这个妹子,虽是留过洋,会说英文——孙夫人您吃茶,上好的毛尖——却没学来那洋女人的坏毛病,脾气依旧温顺的很。” “啊呀,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曼祯心里有些发堵,有客却也不能不见,便绕过屏风去说道:“嫂子,我回来了。” “诶呀,这就是二小姐吧?”与嫂子对面坐着的一个胖妇,满脸横着白花花的肉,一笑起来果冻似的颤:“真是…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丁先生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曼祯正想开口问,就见她嫂子将茶杯往桌上一磕:“这是常与我打牌的孙夫人,孙夫人热心肠,听说你眼光高,便与我来说媒。” 曼祯进来得急,连披肩都没脱,抿了抿唇道:“嫂子…我舍不得家,还想陪妈几年。” 她嫂子往下一沉嘴角:“知道妹子孝顺,可也得看时候不是?都二十二的年纪,知道的呢,说是二小姐孝顺。不知道的还说是我这当嫂子的不上心,白白耽误了妹子。” 孙姓妇人惯会看眼色,一拍大腿道:“诶呀,瞧我这…还约了与张太太一齐看电影——顾太太留步,让徐妈送就行,您跟妹子好好商量——徐妈,你待会也帮着劝劝。”说完扭着肥胖的腰溜出玄关。 曼祯依旧站着,眼圈都红了:“嫂子,您这是何必…我有谈恋爱的自由!我不能像商品似的任甚么丁先生苏先生挑!” 嫂子往上一斜眼睛,声音立时高昂起来:“听听,到底是留过洋的人,张口就谈‘自由’,我问你,‘自由’能当米面吃不能?你问徐妈,你去问问徐妈现在外头米面多少钱一斤?布料又是多少钱一匹?自己亲骨肉,照理说不该提钱的话,提起钱来,这话可就长了!你留洋回来,甚么好吃的好用的不是紧着你?老爷一蹬腿留下烂摊子,老夫人病歪歪的要我侍候,你哥又是窝囊废,顾家里里外外,甚么不是我来操持?现在跟我谈自由,你在国外喂鸽子、拉梵阿玲的时候,怎么不来谈自由?我告诉你,家里有闲人,可是没闲饭的!……” 曼祯被一席话堵回来,又不会吵架,只能红着眼圈到楼上去。 顾老太太在最里头那间,曼祯敲门进去,就看见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上,手里一下一下敲着木鱼。“妈。”曼祯叫了一声便哽咽。顾老太太耳朵还好,客厅里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念声“阿弥陀佛”张眼道:“曼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爹走了两年,家里头日子愈发难过,你大哥又是个不争气的,如今全是你大嫂管着家里,她说话难听些,不去理她就是。” 这是撒手不管的意思。顾老太太礼佛,佛心苦度众生,唯独不肯低头度生女。 曼祯眼睛里涌出泪来,披肩的流苏随着动作一晃一晃。顾老太太又说:“你爹在世时,非要你去留洋,留洋要花多少钱?前两年家里卖了些地,还能吃几年,现在却是没有地可卖了。你大嫂肯嫁到家里来已是不容易,如今她安排甚么,且听醒些,好补过这几年的亏空。” 曼祯看着她母亲,心一点一点凉下去——原来母亲眼里也是只有钱!将女儿嫁出去,如同卖掉牲畜一般,好估量能换回多少钱来! 曼祯跌跌撞撞地从母亲房间里出去,就撞见大哥醉醺醺地往楼上走,大嫂在楼下尖着嗓子骂:“……整日里狂嫖滥赌,迟早毁了身子!跟着你顾家真是造孽,又喝酒,再喝酒我砸了你的酒柜!……” 曼祯靠着镜子,斜阳拖着金灿灿的尾巴照进来,仿佛给人镀了一层金光。人人都是肉身菩萨。 次日孙太太又来了,明显不如上次那般上心,仅勉强笑道:“顾太太还是得跟二小姐商议商议,这毕竟是两边的事……” 嫂子拿眼瞟她,曼祯捏着手回道:“嫂子说的媒,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孙太太说的丁先生,可是丁公馆的公子?”算来算去,南京城里姓丁的适龄者也仅有几个,刨去门楣低的,只剩一个丁正钧。丁正钧是继承父业的独子,只是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已有正妻。就这样还是花边新闻满天飞,报纸上天天印着“丁少与某某明星携手出游”,难不成这孙太太想让她去做小? 正思忖着,便听孙姓妇人尖着嗓子笑:“二小姐哪里的话,那丁大公子已有正室,我能让二小姐去做妾不成?”喝了口茶又添句:“说的是丁老爷,丁鸿才。” 曼祯的脑子“轰”得一声,丁鸿才已过知天命的年纪,过几年便花甲!登时脸色煞白,耳朵嗡嗡的,模糊听到嫂子回:“也是妹子有福气,嫁过去再也不用将养小的。” 孙姓妇人笑声更尖,嗓音扯的像江边的大雁:“可不是,连丁二少爷都与二小姐一般大了——也是留洋回来的——” 嫂子又问:“丁家何时有二少爷了?” “您不知道?是丁老爷年轻时与外国女人留下的种。虽是私生子,却也颇有些能耐,左不过是怕在洋人堆里兴风作浪,倒不如收回国,在眼皮子底下放着。对外就说是留洋回来的。” “这理倒也对。” 曼祯甚至不记得孙夫人何时走的,只是丁家递了帖子来,彩礼一箱接着一箱送,家里头除了她没人不高兴,大伙都乐意将二小姐快点嫁出去——要知道,最近连厨子的工资都足足涨了两块钱。 浑浑噩噩地,大婚那天化了妆穿了中式喜服就被塞进汽车里,众人都在笑,沿街的花童奋力抛洒花瓣,请来的西洋乐队一路奏着婚礼进行曲。没人关心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是不是在哭。 一进了丁府,触目皆是大喜的红色,丁老爷喜爱“中体西用”,连娶填房都是中西结合的婚礼。 新娘子要踏火盆,她感到喜娘的手一松,登时挺直了脊背僵在那里。有人笑了一声,握着她手腕引她踏过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四入洞房。丁老爷高堂早已不在人世,因此拜的是丁老太爷与夫人的牌位。 她被人背着,进了卧房,在床上一挨便觉硌得难受,原来是洒满了红枣桂圆花生莲子。屋门一关,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削弱一半,新郎一步一步走过来。 曼祯读过帕修斯的故事,可现实里哪有英雄骑着神马来救顾家二小姐? 红盖头被挑开,曼祯满脸泪水地抬头,丁老爷笑得眼角满是皱纹:“好,好……曼祯真是比明星要好看。” 丁老爷到底上了年纪,身体再不如年轻时,再加上喝过了酒,草草发泄一番便打起酣来。曼祯忍着浑身酸痛,翻身下床到外面干呕。 她不想回到那恶心的房间去,双腿又不断发软,便勉力移到凉亭里,看着园子里人造的假湖又落起泪来。 过于柔美骄矜的花朵,在月下垂泪是很危险的。你不知会引过甚么狂蜂浪蝶来。 “怎么在这里哭?”曼祯听到有人过来,忙急急地擦泪,转过身去却是丁正钧。 他比报纸上要俊朗,照相机总把人拍得像死人。他依旧穿着白日里那身黑西服,此刻解开了扣子,靠在假山旁醉眼朦胧,妥妥当当浪荡公子哥。 “没什么。”曼祯打个寒颤:丁正钧比自己还要大上七八岁,竟然要叫她母亲!这么想着,更觉反胃,又捂嘴干呕起来。 丁正钧笑了一声,慢悠悠走过来一下一下抚她的背。有力的指顺着脊椎下滑,曼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夜黑风高,和比自己大了八岁的继子独处,难免叫人说些闲话。 她正想起身离开,丁正钧却问:“听说母亲留过洋?” 曼祯被这声“母亲”恶得捏了捏手,紧着嗓子回道:“是留过洋。” “怪道呢,传统女人再也不兴穿着睡衣满园子跑。”这话半含挑逗,听进曼祯耳朵里却满是羞辱。她攥紧了腿上繁复的衣料褶皱,近日来的怨气、恼怒一股脑地涌上来,直觉喉头发咸:“大少爷门缝里瞧人瞧惯了,我这类新式女子自然入不得大少爷的眼。”说罢便想站起身回房去,却感到丁正钧的手在她肩头压着,稍使了些力气便叫她动弹不得。 “母亲消消气。”丁正钧笑着,身上混着酒气、香水气和女人的脂粉气,沉沉地从身后压下来:“我给母亲算笔账…顾家现今是老大媳妇管事,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顾老太太呢,现在只晓得敲木鱼,大儿子耗尽了气数,小女儿的死活是再也不管的;母亲的大哥近两年也欠了不少债,擎等着卖了妹子补窟窿呢……”曼祯听得面皮涨红,眼里也蓄起水气,精神几近崩溃。她扬起手向后掴,手腕却被轻轻巧巧拦住,那只手顺势将她的手摁下去,十指交缠:“大哥——我该叫声‘舅舅’,舅舅买的帐呢,全是丁家外放的,老爷子糊涂,连如今利钱是几分几厘都不晓得。”他将唇贴在曼祯的耳后,手指摩挲胸前的扣子,钝刀磨人:“全看母亲怎么做,嫁给谁,进了谁的门,最后认得什么主儿,得看清楚。” 月亮仁慈地将光芒洒向一切,圣洁的,污秽的,正统的,乱了纲常的。 次日一早,丁老爷睁眼醒了,一瞧曼祯还在睡,身上红痕交错,显然是疲惫极了。丁鸿才又想到昨晚的滋味,愈发地对曼祯满意起来。 当天晚上丁鸿才召齐家人吃团圆饭,也顺便让曼祯认认家人。西式的大理石餐桌,丁鸿才携着曼祯坐在上首,丁正钧与妻子坐在右手第一位,侄子外甥顺次往下排,仆役妈子穿梭着上菜,热闹不已。 丁鸿才握着曼祯的手,抬眼一看左手边空着的位子,长长地咳一声:“二少爷呢?” 老管家诺诺垂着手:“二少爷一早出门了,现下还没回来。” “这孽种,平日里散漫惯了,现下该给他母亲见个面也不肯!” 满屋子没人吱声——“平日里”,哪个“平日里”?二少爷回国不过个把月,他们当下人的连面儿都没见过。 “曼祯,你别多心。”丁鸿才摸着娇妻的手,脸上苍硬的褶子都柔和下来:“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你是他继母,要打要骂都依你。” 丁正钧拈着一壳牡蛎,瞥了曼祯一眼,曼祯立时僵直了脊背——她的脚被一只皮鞋踩住,并顺着小腿一点点上攀。隔着垂地的绸麻桌布,没人知道桌底下是甚么光景。 丁正钧侧头跟妻子说话,说到有趣处看向曼祯:“是不是,母亲?” 脚上使了些力在小继母腿间一踩,丁大公子依旧笑盈盈的。 (二) 曼祯朝窗外看过去,对面是一排低矮的流线型白房子,内里是宽阔的厅堂,用来招待宾客,有时晚上能听到许多梵阿琳与钢琴的声音。屋顶上铺一层仿古的碧色琉璃瓦,衬得大片的玻璃窗也泛着莹莹的绿光。抹了桐油的窗户边框细细描了佛经——丁鸿才的正妻生前是礼佛的——现在喷了鸡油黄的漆,中间嵌一道窄红。 这个丁宅,放眼望去皆是不中不洋的古怪物品。丁鸿才满腹酸儒,往来的尽是满清遗老。他顶看不起洋人的东西,却也不得不叹服洋机器生产的精巧物,于是变通了法子,一切与洋人有关的东西,都得罩上“传统”的壳子,譬如客厅里那座落地钟,每到整点便闷闷地敲两声,丁鸿才让人比着钟身重新造了匣子,将玻璃罩子砸碎了,蒙上一层薄纱代替小窗。据说这叫“中体西用”。 丁正钧却是恨一切传统的东西。他爱英国玫瑰,爱保加利亚花海里的秋千,独独不爱开在自家花园的牡丹。凡是他身边的东西,无一不是洋货——就连换来换去的女人,也要么是洋妞,要么是镀金留洋归来的大小姐。他妻子是帮家的千金,学生时期去日本留学两年便野了,与日本一位外交官的女儿搞起同性恋。后来因着利益关系,两家联姻,夫妻俩一摊牌倒落了个和谐美满——左右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不如演戏骗过老一辈的,和气生财。 曼祯嫁过来的时候,他听说顾家的女儿是留过洋的。在心底惋惜了两声,好好的女孩子就这么给他父亲糟蹋了。直至新娘子下了汽车,身上大红的喜服让风吹得贴紧身体,遮脸的红盖头飘起来又落下去,挂着露水的芙蓉面一晃而过。西洋乐队还在伊伊呃呃奏着曲子,丁正钧心里扑通一声,他从没想过女人能把传统服装穿的这样摄魂。哪怕照相馆里的模特,脸上也总是横着些风俗气——她们穿给洋人看,一举一动都像是规矩好了的“东方美”。而父亲的新妇,在大红盖头下娇娥般垂着泪,舌尖却会吟出英文诗歌——真是妙极。 月下纵情只是盛宴的开始,她一个不受宠的顾家小姐,嫁过来做了填房,家里嫂子跟个母老虎似的把持着,她能向谁求救呢?哭吧,喊吧,令父子反目成仇的后果便是自己身败名裂——没办法,这个年代总是女人吃亏。因此他明白的很,一步一步紧逼着她,令她在伦牢里脱不开身,只能流泪呜咽着做个与继子偷情的浪荡继母。 直到曼祯有了身子。 丁正钧笑着咬她耳朵:“丁鸿才已病了许多日,你猜猜肚里是谁的种?”曼祯涨得脸通红,指甲扼进泅湿的白色波斯毯。丁正钧总爱在这个昏暗的小客厅里与她偷欢。一开始是单方面的强暴或诱奸,后来是被迫隐忍着承欢,家里的菲佣已习惯大少爷和新继母在这里“办事”。 丁鸿才快不行了。 大少爷与老爷经商理念不和已久,现下整个兴华公司都在大少爷手里头握着——新的狼爬上来,老的就要被撕皮吃肉。家仆们眼观鼻鼻观心,在大少爷大夫人跟前愈发殷勤。 秋日里金风吹红了果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曼祯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来,丁正钧时常痴迷地抚着她的小腹,低声道:“曼祯,曼祯,你猜这个孩子,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曼祯垂着眼睛,嗓音跟断了翅膀的枯蝶一般:“他该叫你什么,父亲还是兄长?”他闷闷地笑,俯身去吻她的唇:“你说呢,母亲?” 那时候,顾曼祯茫然地抬眼去看雕刻着安琪儿的天花板,她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了——以丁正钧继母的身份被他关一辈子,也许再为他生几个孩子。可命运这东西,向来是滚落在瓷盘里的珠子,你稍微走偏一点儿,它便会全力以赴向着那方奔波而去。 妈子说二少爷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曼祯正在院子里看花,黄的白的橘红的,惨惨烈烈开在枝头。她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时刻盯防着曼祯出逃或自杀。曼祯“嗯”了一声,手抚上已有些弧度的肚子,自她怀孕以来,身体便像突然长开似的,头发抹了油似的柔黑发亮,脸上身上更加丰满可爱起来,眼睛看哪里都带了些女人的深情与妩媚,胸脯饱满得像熟过头的莓果。 Kley踏进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曼祯。 他比曼祯还小上一岁,俊美过头的长相全然承袭他母亲,高鼻深目,金色鬈发扎成单马尾在肩膀一侧垂下来,皮肤比欧洲人还要苍白一分——据说他母亲是半个白化病患者。皮鞋踏在石板上锵然有声,黑西裤裹着两条长腿,白衬衫的下摆扎进腰带,勾勒出一截劲瘦的腰。他一路温和地跟下人打招呼,一只手正松着领结,抬眼却惊奇地顿住:“……顾?你怎么会在这里?” 曼祯盯着向她走过来的男人,耳边又响起钢琴的嗡鸣与教堂里冗长的钟声。 “Kley……?”曼祯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仆人,转用英文道:“这些仆佣听得懂英文么?” 曼祯道:“不,听不懂,他们接受的教育水平很低。” Kley神色柔和了些,他继续将领结松开,低声问道:“那么,你嫁给丁正钧了对么?我收到你的最后一封信是你已经在报社就职。” 曼祯的眼角逐渐泛红:“我之后仍然给你写过信,许多封,但没有收到回复。” “抱歉,”Kley的眸子是温柔的碧色,此刻带着些歉意看着她:“抱歉我的顾,我在忙一些事情,因此不得不匆忙离开之前的住址……” “可是顾,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嫁给谁做妻子了——我那个滥情的兄长么?” 曼祯身子一晃,惶然又悲伤地瞧着他,她知道他是多么工于心计。“是这家公馆的主人,Kley.我的身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可是我那倒霉的父亲,已卧床近一年。”Kley柔软的嗓音有些发凉:“我亲爱的顾,这腹中孕育着的孩子,他的父亲是谁呢?” 当啷一声,不知道哪里又砸碎了瓷器,死寂的丁宅突然喧嚷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前院里的家仆拉长了嗓子奔嚎:“快来人——老爷百年了!” (叁) 丁鸿才死了。 丁宅前头热闹,丁正钧与Kley立在仪门,二人西服左胸口各别一朵白绢花。来的都是些大人物,现下里军阀四方割据混战,兵商官儒鲜有机会摸爬彼此线路,因此葬礼盛况空前。人人都露出一些落寞神情,又向周围举杯应酬,仿佛参加的是气氛有些压抑的舞会。 曼祯有些发昏,她有身子,情绪又不好,这日还要与众多夫人应酬,因此早早回了房歇息。却也不敢睡着,总怕前头出些什么岔子。恍恍惚惚听到房门开阖,有人顿了顿脚,最终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挨着她的腿坐在床边。费力睁开眼,却见Kley坐在床边,手里正松着领带。“该守灵了么?”曼祯便坐起来,却听他说:“不急,这才什么时候。” 曼祯没再说话,乍一跟Kley独处,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在英国是同窗,现下却是荒谬的继母与继子。她曾教他学中文,两人一齐去教堂听礼赞。他教她弹钢琴,弹着弹着便吻到一起,最后一人喘息着被推开,另一人害羞地提起半长的洋褶裙跑出去。那是她曾经拥有的唯一一段纯洁爱情,即便因她回国而和平分手,二人依旧有书信往来。 外头不知哪个丫头撞倒了东西,管家尖着嗓子训斥,曼祯这才把思绪拉回来。“忙到现在都没好好说话,”曼祯极力弯起嘴笑道:“我只知你是混血儿,却不知原是丁家二公子。”Kley没应她的话,只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吃些什么么?”也不等她答,拨了床头电话叫管家送些甜品来。曼祯心里陡然难受起来:可不是,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可她已脏了身子,被丁家父子玩物似的玷污,甚至怀了腹中的孽种。他嫌她脏,现下连话都不肯再说,想着眼泪便落下来。 管家送了两块蛋糕及两杯红茶来,还有一碗糖汤渥鸡蛋,烟囱似的直冒热气。Kley接过来放到床头,叹了口气,弯下腰来为她擦泪:“顾,为什么哭?”曼祯已是满脸泪痕,孕期的劳累令她更加难受,因此靠在床头软枕泣不成声:“我们已不是同一世界的人,Kley……” 男人的眼神温柔如水。 他从少年时便筹谋杀死生父击溃丁家,那时他正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回到中国的契机。如果能利用一个中国女人,造成他们热恋的假象……为情所困的男人,为情人不远万里跨越重洋——多么浪漫,多么浪荡,足以令他的便宜父兄放下戒心。于是他确实这么做了,可到最后却不忍利用,眼睁睁看着她踏上回国的飞机。 而后几年,丁鸿才不知为何突然召回他这个杂种私生子,他也顺理成章来到中国。一切非常顺利,包括笼络人脉,包括与兄长争夺股权,包括谋杀生父。他有意不去探查顾的消息,所以即便知道丁鸿才的新妻叫做顾曼祯,也并不知这就是那位令他不得不改变计划的女子。她在国外一直是Susie Gu,她并不曾提起她的中文名字。也因此当他在丁家后院见到她时,便几乎明了她与丁家的关系——可她为什么会怀孕?丁鸿才已在他的安排下服用慢性毒药近两年,连下床走路都不能自理,更遑论性功能。谁的孩子?他摁下心中暴戾情绪,得耐心地盘问出来。 “不要哭,顾……”碧色眸子天生柔和,嗓音柔雅,挺括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温润。曼祯泪眼朦胧看着她昔日的情人,眼角艰涩得像吞了梅子。她颤颤地伸手去抚Kley的金发,两人还在一起时,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中国人鲜少有灿烂的金发,因此她总爱绕他的发梢,笑嘻嘻地说要剪了去溶掉做首饰。现在他依旧像之前一样,温顺地垂下头,任由她因怀孕而有些发肿的手指在发间摩挲。“好久没见了,Kley…真是好久没见,刚碰面就该说这句话……”曼祯的泪不断坠下来,悄声没在绸面被子里。男人终于抬起头,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不要怕……曼祯,你听我说,不要怕。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等到我将——事情办完,我们一起回英国。”Kley不断低声安抚她:“这个孩子,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生下来,我将他送到基督学校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曼祯,孩子的父亲——” 门象征性地敲了两声,丁正钧推门进来,笑道:“该守灵了,母亲。” (四) 丁家规矩大,守灵除正妻外还需子侄外甥等八人,众人跪在灵堂,喇嘛在灵堂外头唱经。私生子不得近灵堂。 Kley的贴身仆人给他传了信,二人便匆匆离开丁宅,似是出了极其要紧的大事。 灵堂里头香薰得厉害,曼祯跪了一会便挨不住,斜斜倒下去,丫头婆子手忙脚乱去搀,丁正钧挡开众人,半搀着曼祯对下人道:“我扶母亲到西厢房略坐一坐,母亲身子弱,闲杂人等不要打扰。”又吩咐管家子侄等好生照管灵堂,便扶着曼祯慢慢往西厢房走去。 进了屋子,曼祯方觉得能喘上一口新鲜气,慢慢坐下来靠在软塌上,丁正钧将门关上,又加了道锁,随手将玄关杂物柜上罩漆洒金笔筒里插着的玉如意拿在手里,也轻飘飘靠在软塌,与曼祯对脸挨着。曼祯往后缩,他却搂过腰,一手将玉如意从胸脯滑到下体,慢慢研磨女子处,笑吟吟地:“听说怀孕的女子如狼似虎……母亲这些日子受苦,我替母亲纾解纾解。”说着撩起下摆,去褪曼祯的亵裤。曼祯摁住他的手,急急地压低声音道:“外头就是灵堂,你疯了不成?!”丁正钧抬头一笑,眉眼里又带着在酒场的那股纨绔劲,只是眼睛里沉甸甸的,不知藏着甚么东西。“和继子偷情这些时日,母亲还晓得廉耻?”他撕了床单,将曼祯乱挣的手松松缚在身后,曼祯怀着身子动作笨拙,就这样也挣不开。“母亲突然叁贞九烈的,实在是让人纳闷。”丁正钧不紧不慢地将玉如意送进去,孕妇确实渴得很,下头已水光沆瀣,送进去,再拔出来,黏腻水声刺激着耳膜,曼祯难受地弓起身子,不敢让喉咙里的呻吟声溢出来。 “母亲小心,这外头就是灵堂。亡夫尸骨未寒便来与继子亲热,让人知道脸上没光呢。”说着手一松,任由玉如意留在曼祯身子里,自己凑上去吻她的唇角。这厢房平日里没人来,但日日有佣人打扫,因此并没有呛人灰尘脏物,反倒过于寂静,将暧昧声喘无端放大,令曼祯羞得紧。“丁正钧…你、你迟早下地狱……”狠话说出来却带着媚气,倒像是撒娇。丁正钧解了扣子脱了西装,解腰带时金属扣叮铮响:“下地狱?那也得你陪着。” 灵堂外头,管家从内院过来,揪住一丫头问:“少爷——先生呢?”小丫头忙打礼回:“夫人不适,先生陪夫人在西厢房歇着呢。”管家点一点头,又戳丫头脑门:“这么不晓事!还不去厢房门口盯着,别让阿猫阿狗的听墙角儿!”丫头诺诺地去了,管家又一抬眼,压着嗓子指花盆:“这花儿抽新条就得分盆种,新苗都欺负老枝儿头上了,瞧瞧这压的,嗳呦……”有机灵的小子快手快脚,忙把花盆端走侍弄,免得再挨打。管家瞧着灵堂里头烟雾缭绕,小丫头垂头守着厢房门。念声阿弥陀佛。这大太阳底下,多少干净事儿呢。 (五) 洋人在租界横行霸道,可这半个老城是丁家的地盘。更何况Kley不是纯种的洋人,是丁家养在外头二十来年的私生子,现下回国,不管表面上如何风光,背地里免不了被人叫一声“杂种”。饶是这样落魄的境地,他依旧每日同城里少爷们办舞会,打高尔夫,吃茶叶,会女人。兴头高昂时便容易成事,由此竟笼络不少人脉,手里也握着越来越多的股权。先前他大局在握,因为心无旁骛,除了将丁家连根拔起再无顾忌之处;可现在多了个曼祯,他得在曼祯的孩子生下前将事情办妥,同他们母子——也许是母女——回英国,自己最好能全身而退。你瞧见那洋钟的钟摆了?单单一根钟摆,按时按卯的出不了差错;可一旦钟摆上系了旁的什么,整个钟摆便晃晃悠悠,再也准不了了。 变故生得突然,先是香港的通货出了问题,Kley以英国友人作保,勉强避了官司;随后不知怎么得罪了道上人,城里刚盘下的几个铺子让人搜刮得七零八落。 Kley靠在欧式翘脚橡木椅子里,太阳穴不住地跳。像这样狼狈的时候并不多。尽管少年时候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同伴奚落,可过后无论威胁哄骗恐吓,羊崽子们总是不敢再招惹他;等长大成人折腾跨国贸易,处事手腕也是厉害得紧,自小见不着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来岁上又死了母亲,这种情况下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隔着水掀起波浪来? 侍从又送信来,英国和德国的酒水商人终止合作,那头一旦撤了资,中国投资方紧跟着倒戈,仿佛得了号令似的,纷纷抽走屋宇的最后一根木头。Kley突然意识到,自己十年来的筹谋,或许一开始就罩在另一张网子里,另一张更密更大的网,只等他露出爪牙时一网打尽。 屋里电话叮铃铃地响,侍从接起电话,先用英文,后来转成生硬的中文:“先生好,我们先生在的。”Kley接起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又似乎有女人的啜泣声。 侍从见先生扑通一声将话筒摁回去,半晌才道:“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会。” 侍从点了头,走出去将房门轻轻阖上,也并不敢走远,免得先生要人时听不见。 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屋子里“砰”地一声枪响,惊飞屋檐下头搭窝的燕子。 (六) “听说了么,丁家那回事……” “小点声,大门大户的事,哪是乱嚼舌根的?” “这人真没劲。娟儿你说,丁家那位夫人,是不是伺候两位主儿?” “那丁老爷子死前瘫了一年半,半道儿上那新夫人还怀上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阿呦呦,怕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得的种。” “吓,要是野男人,那丁家能容她?保不齐呀,是那位!” “哪位?” “现下当家的这位啰。” “我还听说,你知道那位洋二少爷为什么突然病死啦?” “这也有说头?” “大有呢!那位洋少爷身强力壮的,隔叁差五还去打球骑马,怎么好端端地就死了?我听丁家长工说,那二少爷,是吞枪自杀!” “吓!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怎么叫乱说,那长工修花圃的时候真真听见枪响啦!紧跟着那二少爷的洋仆人连哭带叫,可稀料的说外国话,长工听不懂。后来才有风声传出来……” “那好端端的,怎么自杀了呢?” “听说还是因为那位夫人。” “造孽哟,丁家要坏在这祸水手里。” “不呢,你没瞧见打丁先生接手,丁家生意越做越大啦?” “那丁夫人呢?我昨儿个听见说丁夫人跳井了?” “嗨哟,救上来了,就是孩子保不住。我瞧那丁夫人也可怜见的,现在整日里寻死觅活,听说还念过洋书。” “念过洋书也没法子哟,顾家是老乡绅的空壳子,到底在婆家硬气不起来。亲娘亲哥亲嫂子都在丁家手里拿捏着,那可不得低鼻子顺眼的?” “哟,啧啧……在丁家手里拿捏,在丁先生手里拿捏吧……” “哟哟,防着烂舌根子……” 完 【abo】中国结 闷骚alpha X 暴娇omega 你编织过中国结么? 中国结,一根红线叁缠两绕,绕成祝福和爱意,送给心爱的或者不心爱的人。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我跟柯宇在小城里无恶不作。 城市真的小,叁面环山,横竖数过来一共七条街道,城里人人都是街坊邻居,见面就是说不出的亲热。 也因此,我跟柯宇臭名传遍了小城。 “哟,哟,又是那俩孩子。” “可不是,前两天扎人家车胎,今儿又踢人家玻璃。” “啧啧,瞧着吧,得是俩alpha。” “吓!你这话说的,这俩的皮实劲儿,还能是omega不成?” “哈哈哈……” 你瞧,别人都这么说。 确实,我母亲是位alpha,父亲是位beta,可也是位能力极其出色的beta。柯宇的父母同样是这般的搭配,也因此我们两个身上都带着alpha的攻击性、凶猛性格、占有欲。 ——以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我跟柯宇常常四处惹祸——别担心,我们并没有恶意,仅仅是满身的活力没处使而已。 一次在小巷子口,我们被一群刚刚分化的alpha拦住。 刚刚成年,分化出第一性别的alpha,信息素浓郁得吓人,并且往往不加掩饰,好彰显自己是强壮的、不可被侵犯的。 这信息素的味道使我非常难受,一想到以后我也会时时散发出这种味道,没来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们拦在巷子前:“嗬,你们两位在城里可出名了。哥儿几个今天是想告诫小弟弟跟小妹妹,还没分化出第一性别的孬种,少他妈扎刺儿。听清楚了?别以为——” 以为什么? 不知道,因为柯宇的拳头已经挥出去了,结结实实打在说话人的脸上。 “烦得要死。”柯宇“啧”一声,脸上露出那种不良少年特有的阴鸷表情:“地狱没门你倒是横着就他妈往里撞。” 说完回头看看我:“你动作慢点,给我留几个。” 这一架打得十分畅快,畅快就畅快在,最后那群人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叫了十来声“大哥”,我跟柯宇满意极了。 我们两个夜里不着家,是被父母提着领子才肯乖乖上床睡觉的那种。 于是趁傍晚,我们买了一堆爱吃的小吃,爬到东边那山上去。 我们想看日出。 当时真是年轻,因此朝气蓬勃,说话也口无遮拦。 我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笑道:“以后分化出性别,我一定要找像天上星星那么多好看的男性omega!每天换一个……”柯宇将麻辣鸡爪往我嘴里塞,呛得我流着泪咳嗽。 “干嘛啊你!” “你说这话丢不丢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alpha找omega,天经地义么。”我十分不以为然:“再说,男性omega又不稀罕,女性omega才是稀缺资源呢——我又不跟你枪。” 柯宇低头啃鸡爪,没作声。 他这人就这样,外人听着好像他多么桀骜不驯一样,其实不是。他骨子里特死板,虽然拉着我逃课打架搞破坏的是他,可静下心来教训我的也是他。 一般来说,男女性别并不是人们择偶的主要标准。 Alpha可以选择男性或女性的beta、omega;其他性别也是如此,很少有人会指明:哦,我就是喜欢男的,或者我就是喜欢女的。 这样一来我跟柯宇又是异类。就像有人对香菜情有独钟一样,我喜欢男性,而柯宇在某次真心话大冒险中被逼问出喜欢女性,让大家起哄了好长时间。 不过尽管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却没人对我俩起哄。 一个是不敢,再一个——我们两个大概率将来都是alpha。 现实中也有同性夫妻,不过一般都是beta和beta——这类夫妻也是最普遍、最多见的一种。也有夫妻俩都是omega的,城东区就有一户夫妻,两位女性omega经常手挽手一起回家。 可是alpha不行。 两位alpha在一起,信息素便会开始争斗,他们的基因里刻着侵略性和占有欲。“一山不容二虎”么,两个alpha关一宿,出来胳膊腿都全乎就不错了,更何况产生爱意。 因此,尽管我俩形影不离,没人对我俩起哄——也有个小胖子说过“狼狈为奸,你俩凑一块过日子得了省着祸害别人”,被我摁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柯宇全程在旁边看着。 “醒醒——小帆,小帆——太阳出来了。” 我睁开眼,伸个懒腰走出帐篷。 天边白蒙蒙的一片,太阳像蛰伏的兽一样卧在地平线上。 “你望远镜呢?”我回身去翻他包,他看智障一样看我:“用望远镜看太阳?你的眼睛不要了?” “哦,也对。”我一拍脑袋,重新坐回去。 柯宇摇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嘿嘿嘿,这有什么嘛。”我靠在他肩上:“反正有你嘛,回头咱们房子就买对门,等我爱人生了孩子,我拖家带口去你家蹭饭——” “滚远点。”柯宇推开我:“从小到大就这德行,没点长进。” “你做饭好吃嘛。” 柯宇会编中国结。 我俩都是祸害,老师也确实秉着“你俩别祸害别人”的想法把我俩安排成一桌。 他上课很少听课,成绩却不错——大概是alpha的天然优势。 他不怎么打游戏看小说,上课时手却从来不闲着。编中国结,折纸,弄完就往我座位上扔。甚至有一次拆了他爸的摄像机,零件乱七八糟摆桌子上,一节课的功夫又重新组好了。完事把睡了一节课的我拍醒,趁迷迷糊糊的时候咔嚓照一张,随后相机扔我怀里:“送你了。” 不过他扔我这儿最多的,还是中国结。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中国结,他没说话。过一会儿才说:“一根线,弯弯绕绕最后结成这么漂亮的图案,不觉得很美么。” 高中二年级,我和他再次跟人打架后被拎到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beta,被我们这群调皮学生逼得脾气暴躁如alpha:“你们两个,在这儿写检讨!写不完不准回去!” 我跟柯宇吊儿郎当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纸笔——经常被罚写检讨,早就习惯了。 正低头写着,有位老师在门口喊:“张老师,到你们班检查了。” “好的,好的。”张老师——就是我们班主任——站起来,瞪我们一眼:“你们两个,回班级去等着测第一性别!测完接着写检讨!” 我埋头嗤嗤憋笑:“有什么好测的,反正都是a。” 柯宇没作声,他将检讨书认真迭了两迭,突然问道:“你之前说的,还作不作数?” “什么?” “你说,房子在一起买,你到我家来蹭饭。”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有人喜欢别人来家里蹭饭? “那当然是真的啊!”我眨巴眨巴眼睛:“而且过了今儿咱们就是浑身alpha信息素的成年人了,找个地方庆——” “我不打算结婚。” “什么?” “我说,我不打算结婚。”柯宇看了我一眼,道:“走吧,回班。” 他腿长,步子迈得很快。 我小跑着跟上他:“这不好吧柯宇,alpha不结婚会被说是浪费资源的——再说,你不结婚怎么发泄/性y——” 话没说完,柯宇揪着我衣领将我掼在墙上:“你他妈有完没完。”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心里有点发憷,仿佛已经看到日后我俩相处的日常——两个alpha相处的日常。 “你们两个干嘛呢!走廊不许打架!”教导主任走过来,胡子都吹起来:“又是你们两个,又是你们两个!下回再让我逮着你们,记大过!” 我们回班上接受第一性别的测试。 其实人与人分化出性别的时间并不完全相同,只是大多集中在十七八岁。 而每个人的基因里,alpha基因、beta基因和omega基因占比不同,第一性别就是将占比最大的性别基因分辨出来,然后为了身体能够更好地发育,往往会注射疫苗。 疫苗是做什么的?杀死其它两种较弱的基因。否则后期叁种基因互相争斗,可能会造成内分泌紊乱。 也因此,半大少年往往在测完第一性别后,身上的信息素会突然变得浓郁。 我们做完测试后,提前放了学,因为要观察一段时间——有没有人对疫苗产生不良反应啦,有没有人信息素发生异常啦,等等。 我和柯宇结伴往家里走。 “疫苗一晚上生效。”我憧憬地说:“明天开始,我就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柯宇没作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 我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已经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 “柯宇?小柯柯——” “烦死了。” “烦什么嘛,快成年了,会变得更有力气打人更轻松——你会不开心?” 柯宇朝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踢石子。 第二天起床后,我以为我会浑身充满力气,我以为我会感觉肌肉充满力量。 可是四肢为什么绵软无力? 可是身上为什么散发着甜腻的、糖果一般的味道? 我浑浑噩噩走下楼去,客厅里,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 妈妈手里拿着一张纸,犹豫地看了看我:“小帆……你饿不饿?” “妈,你手里是什么?”我指指她手里的那张纸。 “小帆,”爸爸叹口气:“你听我说,人生中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和妈妈都会永远支持你——但你自己,要把心态放平。” 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检测报告该出来了吧。 我低头看看自己无力的、似乎比之前苍白了一度的手臂,心里漾起不好的预感。 “小帆,你是omega。”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随测试结果送来的,还有抑制剂。 Omega,柔弱无力,善于生育,是最擅长发/情的性别。 我注射了抑制剂,出了家门。 所幸,根据国家制度,在未满二十岁之前,青少年的第一性别信息是不对外公开的。 倒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不想过早地将性别歧视带进年轻群体中。 所以我决定隐藏我的第一性别——至少在毕业之前。 柯宇照例等在我家门口前头第叁个电线杆下,我们碰了面,谁都没说话。 各怀鬼胎沉默着往学校走。 “你带了糖?”柯宇耸耸鼻子,往我这边靠了靠:“好香。” “离我远点。”我屏着呼吸,柯宇确确实实成了alpha,信息素洋溢着浓郁松香,不断冲击我脆弱的神经。 柯宇挑了挑眉:“果然是同类,脾气真是暴躁。” 我没回应,加快步子向学校走去。 Alpha与omega毕竟占少数,因此学校里大多是beta温和的气息,这使我松了口气。 整个上午,我都试图坐得离柯宇远一些,凳子往边上靠,有次险些掉出桌子外。 柯宇捞了我一把:“离那么远做什么?”又皱皱眉:“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没生气离那么远。” “我——” 我能怎么说? 说你的信息素让人压抑,所以我不得不离你远一些? 见我没说话,柯宇点点头:“也是,两个alpha拉拉扯扯确实不像话。” 说完直起身子看黑板,整节课没再看我一眼。 体育课。 体育老师是个健身狂魔,因此每节课的体能训练都很变/态。 第200个俯卧撑,我再也撑不住,伏在地上喘气。 “好弱。”柯宇在旁边贼笑,“明明是alpha。” 我瞪他一眼,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身上飞来一件外套,带着松香味。 “小心着凉。” “你们两个,课后把器材拿回器材室,”体育老师指指我和柯宇:“别老是憋着浑身的坏劲儿搞破坏,也得想着为人民服务。” 同学们发出善意的笑。 我跟柯宇将自由活动的器材一趟趟往器材室搬,羽毛球拍乒乓球拍球棒哑铃,还有骚里骚气的高尔夫球杆。 我弯腰整理球拍的时候,柯宇将最后一箱篮球搬进来。 “弄完这些就回去,反正是最后一节课,待会我们——” “咣当”,器材室的门被关上。 “?” 柯宇走到门边,拉了拉把手:“好像被风吹的。” 我提醒他:“老师不是把钥匙给你了么,打开就行了。” 柯宇摸摸兜,然后抬起头来:“好像,丢在外面了。” “你手机呢?” “在教室。” “我的也是。” “这个时间,学校里还有人吗?” “没了吧。除了校工。” “校工几点巡逻?” “凌晨吧,一般。” 孤a寡o,密室,死局。 我抱着腿坐在墙角瑜伽垫上,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因为我没带抑制剂。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如果晚上七点之前没注射抑制剂的话,我会发/情。 而抑制剂,现在正好好地躺在我教室的书包里。 “离那么远做什么。”柯宇靠在对面的墙上,手里颠着乒乓球:“我又不能吃了你。” “看见你就烦,每回跟你在一块儿准没好事。”我哑着嗓子,现在有些渴,omega的身体实在娇弱。 柯宇笑了一声,也坐下来:“耐心等会儿吧,等校工来开门。” 我将头埋进胳膊里,好累,好热,好渴。 “你不舒服?”柯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脸色好红。” 我费力地睁开眼,他半跪在我面前,伸手摸向我额头:“好热。你发烧了?” “没有。”我试图将他推开,可他身上的味道实在——太吸引人了。 “柯宇。” “嗯?” “你,再摸摸我。” “什么?”他转过头来看我的脸。 “我说,你再摸摸我额头,看看热不热。”我极力压抑声音里的颤抖,极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求/欢的omega。 柯宇将手贴在我的额头上,微凉的手有魔力一般,能轻易地平息我的燥热。 “还难受么?”他的手顺着我的额角往下滑,划过脸颊,下巴,最后停在脖颈。 “这里都红了。”他说。 我抓着他的衣服,呼吸有点发沉:“好难受。” “小帆。”他的声音紧绷,“我之前就想问,你的信息素的味道,是糖果么?” “是。” “很少有alpha的信息素是食物气味。” 他伸手摸向我的后颈。 那里是敏/感的腺体。 我条件反射性地一抖,他笑一声:“还真是omega?” 我眼睛发红,发/情的同时也暴躁:“是!没人跟你抢资源了,你满意了吧!” “满意。”他弯着眼睛笑,露出尖锐的虎牙:“要不要给你做个临时标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Omega发/情时,没有抑制剂,也不肯与alpha交/合,会怎么样? “会死。”柯宇瞧我一眼:“你我之间忌讳这个做什么,从小到大你的哪里我没看过。” “我不会告诉别人。”他凑过来,鼻尖抵着我的:“嗯?这样能让你舒服一点。” 我颤抖着咬上他的锁骨。 混乱之间,我的衣兜里滑出一个中国结。 这是他扔到我座位上的中国结之一,不知什么时候滑进了我的口袋。 “这个,”他稍稍停下动作,鼻尖沁着薄汗,声音低低的哑:“居然带在身上。” “它自己跑进来的。”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声音甜得发腻。 操,丢死人了。 我抬手捂上脸。 他将我的手拉下来:“别挡,让我看看。” 我打开他的手,重新将脸埋进手里。 他笑了一声,拾起中国结,抻出线头一拉——我突然想起他曾说过,中国结只用一根线。 身为omega的警觉令我爬起身来逃跑,刚迈步又被他摁回去:“跑什么。” 他将红线的一端轻轻系在我的小指,另一端系在他的小指。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发懵,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唇:“我们继续。” 年轻人真的,活力旺盛。 尤其是年轻的alpha。 最后他终于肯轻轻咬向腺/体,我颤抖着抓着他的衣角,眼角因强烈的情感刺/激而泛起水光。 两个人抱在一起喘/息,我的体温逐渐恢复常态。 “小帆。” “嗯?” “我们交往吧。” 我抬头看着他,他像只餍足的慵懒狮子:“你又笨,又欠缺生活常识,很容易被人骗——就像刚才那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他再次凑过来,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真的不考虑我?我们买房子也可以买在一起——还省钱,只用买一栋。我也可以给我们的孩子做饭——” “别说了!!”我大概真的发烧了,耳朵又在发烫。 他再次垂着头闷笑,再抬头时扔来一串钥匙:“去开门。” “这是?” “钥匙没丢。” “你故意的!” “没有,刚刚才发现的。” 他看向我,嘴边一直挂着笑:“不过,刚开始确实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我抡起拳头砸向他。 回家的路上,他轻轻牵住我的手。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喜欢中国结。”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有点痒。 “可能你已经不记得,我刚搬家过来时,你傻乎乎地跑来,向我扔了一个中国结。” 他眯弯眼睛,举起我和他相牵的手,两个人的小指间垂着柔软红线。 “现在只是把它还给你,夫人。” 完 【骨科/sm】柔情似水 我睁眼,慢慢扶着沙发坐起来,塞在下T的玩具还在颤动。 很想将尺寸过大的、涂过媚药的、每隔一小时就会释放轻微电流的玩具从那里取出来,可是还戴着贞C带。锁很小,砸不开,钥匙在那人的手里。 他还没下班。 全身都Sh透了,皮质沙发上晕出一泅一泅的水渍。 是在我自己的家里。 在我居住了二十年的家里,每一个碗碟、花盆的位置摆放都无b熟悉。 墙上还贴着阿云小时候玩的贴纸,时间久了颜sE有些发暗,但它们仍好好地贴在上面。靠近玄关的地方是记录我们兄弟三个身高的墙尺,墙上斑斑驳驳刻出许多痕迹。红sE刻痕代表我的身高,蓝sE代表阿云的身高,不过从去年开始就不再记录了;黑sE代表他的身高。 最上面的一黑一红两道刻痕,是昨天晚上新刻的。 他刻完自己的,对我招招手:“小雨,过来,哥哥帮你记一下身高。” 当时他刚发完疯,我腿软得站不起来,于是他叹口气,走过来慢慢弯腰将我抱过去。 温柔得好像少年时一样。 “居然b去年长高了一点。”他刮刮我的鼻子:“二十岁还在长高,小雨真bAng。” 我侧过脸去不看他,他扼住我的下巴,重新b迫着与他对视。 “到这个时候还不肯看我么……”说着吻上来,我却没办法推开他。 因为手被拷在背后,越挣扎只会越刺激这人的神经,使他更加兴奋。 …… 支在沙发前的摄像头动了动,发出细碎的电子器械特有的声音,我几乎是条件反S地发抖。 “小雨醒了?”熟悉的声音从音响传出来。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小时候常常被这个声音念着故事哄睡,再长大一点,校园广播里便常常传出这个声音,引得不少nV生偷偷往广播站跑。 现在于我而言,这个声音却是梦魇。 眼下,我的手没有被拷在背后,却也无济于事。因为右脚拷着重重锁链,锁链很短,另一端连在沙发底下,钉在地上。长度甚至不够到达卫生间。 “哎,饿不饿?”他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在下班的路上。 “今天有个学生的档案出了点儿问题,所以晚了一会儿。”他温柔地解释:“哥哥马上回家,好不好?不要着急……” 如果叫过路人听去,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脾气好得过头的哥哥,电话另一端是任X并且无理取闹的妹妹……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乐于在下班路上玩一些花样。 下T的玩具突然释放电流,是b持续一整天的微弱电流猛烈得多的、造成失禁快感的电击。眼前陡然一片白,我分不清自己的SHeNY1N哭喘与耳边的嗡嗡声,贞C带边缘渐渐溢出水渍,肮脏的,有透明的TYe,有昨晚他留下的JiNgYe,有因电击而失禁的尿Ye。 我记得,他说如果要停,就要说—— “哥哥,我Ai你……我……啊……Ai你……” 那头嘈杂地声音渐渐小了,有汽车开锁的声音,随后车门开关,那头彻底寂静,除了他稍稍有些发沉的呼x1。 “小雨……”他现在一定伏在方向盘上,透过小小的屏幕欣赏他圈养的小宠物,然后半眯着眼说:“小雨……你这样都把哥哥叫y了。”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门滴滴地开了锁,他进来了。 弯腰换鞋,脱外套,将戒指手表摘下,公文包放在书房里,又回卧室换了居家服。 做完这些似乎才想起停止电击开关,而后慢慢走过来,丝毫不顾忌沙发上的凌乱YeT,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我。 我早已脱力,连张嘴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从唇到喉咙g渴得要命,双腿间却泛lAn成灾,这种恶劣的差异感足以将人b疯。 “小雨饿不饿?”他拂开我额头的Sh发,那张与阿云一模一样的脸靠近我,那双与阿云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我。 “我好看吗?”他握住我的手去触m0他的脸:“再说几句我听听,有奖励哦。” “好看……” 我放弃了尊严——其实尊严这种东西早已荡然无存。“我Ai哥哥……Ai哥哥……” 手指碰了碰我近乎g裂的唇,又顺着下滑到小腹轻轻一按,本就剧烈的尿意更浓,可贞C带内部SiSi堵着尿道口,哪怕用力也只能慢慢渗出一两滴。 我的眼角又b出泪来。 “还不错。”他说:“选一个奖励吧~喝水还是解开贞C带?” 他的左手是一瓶矿泉水,右手是贞C带的钥匙。 尿意……尚且可以忍耐,我将手伸向矿泉水,他却cH0U回手。 “喝水吗?”他将钥匙放回口袋,轻轻拧开瓶盖:“哥哥喂你。” 他含着半口水,笑眼弯弯看着我。 我跪在沙发上,跪在他的双腿间,颤抖着去索吻。 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润一润我g渴的喉咙。 他故意cH0U离唇舌,透明的YeT流下来打Sh两人的下巴、领口。于是不得不条件反S抓住他的肩防止他后退。 珍贵的水。 “还要吗?”他问。 他伸指替我擦去唇上的Sh润,说:“都肿了。” “要……”因为很渴。 他却将水瓶递了过来:“喝吧,刚才表现不错。” 陡降的甘霖顺着喉咙淌下去,他看着我喝完半瓶水。 视线落到微鼓的小腹,他轻轻摁了摁,我浑身颤抖不已。 “还记得为什么被罚吗?”他循循善诱道:“知道哪里错了?” “……因为叫了阿云的名字…….” “嗯,说完整,和谁做什么的时候?” “和哥哥za的时候,叫了阿云的名字。” 他叹口气,那姿态仿佛在与学生讲解题目:“对呀,和哥哥za时,为什么要叫其他男人的名字呢——虽然阿云也是小雨的哥哥,可是他已经Si了。” 顿了顿又说:“爸妈走的早,从十几岁咱们三个就相依为命,因此……产生点畸形的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可为什么只有他呢?”他问:“我和他是双生子,从样貌到X格,究竟哪里不一样?我们的妹妹为什么从来只看着他,却不看我呢?” 我好难受,这种窒息般的感觉。 “不过,现在小雨只有一个哥哥。”他刮刮我的鼻子:“我的小雨,现在已经被哥哥调教得很好。” “想尿吗?”他的嗓音很温柔,无论吐出什么W言Hui语都像情人呢喃般:“想尿就求求哥哥,哥哥带你去。” “求求哥哥……”我讨好地吻上他的额头,顺着眼睛鼻梁滑下去,伸出舌头去吮x1他的。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顺从着躺下来,抬手慢慢解开衬衫的口子,露出冷白的x膛和腹肌。 这是继续的意思。 这种乞求的方式不是第一次,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才会不生气…… 他捏捏我的腰,我离开他的唇,去吮咬他的喉结。 他也在喘息,带着喑哑的轻笑。 还有锁骨……rT0u……我不断地用舌头侍弄,手m0索着拉开他的K链,握住那根东西。 “嗯……”他叹息着抚m0我的头,两条腿屈起来夹住我的腰。 y得很快,我感到他在隐忍。 他抓疼了我的胳膊,ROuBanG在贞C带外面摩擦。 “戴着贞C带,有没有感到自己是哥哥的东西?”他的x膛腹肌已尽是我的TYe,ROuBanG顶端渗出些YeT。“这东西能让你听哥哥的话,包括排泄。” 除开话的内容,仅听声音,真的会让人认为这年轻的教授脾气好过头。 今天很顺利地取悦了他,他将我抱去厕所。 钥匙拧开了锁,贞C带被扔在地上,有r白的YeT顺着腿根滴滴答答流下来,尿道口却像僵了般渗不出尿Ye。 “你看,”他轻轻咬着我的耳朵说:“看来训练有效果。现在只要后面不被哥哥cHa着,前面就尿不出来呢。” 说着慢慢cH0U出下T的玩具,仿佛将我的某个内脏慢慢cH0U离,奇特的快感令我站立不稳,双腿间喷出mIyE,竟然就这样cHa0吹了。 他将玩具随手丢在地上,一手玩弄着r,一手轻轻按压小腹,下面趁着cHa0吹的滑腻很容易cHa进去。 “好紧……”他在我耳边叹息,ga0cHa0过后的身T十分敏感,他却毫不顾忌地C弄。 R0UT的碰撞声和黏腻水声渐起,yda0和Y蒂被亵弄的快感刺激了尿道口,前面淅淅沥沥地沥出尿Ye,双重的快感几乎将我淹没,达到难以言喻的巅峰。 他喘息着,一手托起我的下巴:“看看镜子,宝贝,都爽得翻白眼了。” “今天也sHEj1N去好不好?看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哥哥的孩子。”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镜子,两张相似的脸沉溺在q1NgyU里。 今后大概也将依旧如此沉溺下去。 【骨科/杀手】捆风(全+设定) 深秋,怕冷的穿起了套头厚毛衣,也有不怕冷的小姑娘穿短裙儿,小伙子敞怀露脚踝。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天还是暗蓝的,越往天边越泛白,月亮就隐在白茫茫的天际,伴着未升却已喷出淡光的薄阳,旁边挂着几颗将暗未暗的星子。 学生捧着高考必背古诗词的小册子,低头一路背到巷子口。 天未大亮,因此瞧着书上的小字看起来有点儿吃力。 学生穿着蓝校服,校服一季两套换着穿,他又爱干净,因此已经洗得有点发白。 巷子口煎饼摊忽地亮起灯来,灯光橘黄,照在学生有点苍白的脸上。他抬起眼来,眼里还透着半大男孩特有的清澈和羞涩。 煎饼摊老板伸个懒腰,正抬起胳膊挽头发。 老板姓李,模样长得好看,爱化浓妆。妆容一天一个样儿,你永远猜不着她明天化成什么样儿。胸大,爱穿紧身衣裳,现在就穿的紧身毛衣。 煎饼摊生意很红火,十里八街的男人都爱吃这摊上的煎饼。 可即便这样,老板在女人中的风评却也不差——上回镇西的王姐让喝多了的自家男人打,那哭嚎叫骂声几里地之外都听得见,没人管。 就这老板,抄起剁骨刀堵在王姐门口叉腰说:“你打。再动她一下,哪只手打的哪只手离身。” 男人不信邪,真就又举起拳头。 再后来男人就没了右胳膊,老板在局子里待了两天。 就两天,说是上头有人保。 也有的说,老板跟道儿上的人有联系。为了王姐这一拳头削了男人的胳膊,上头保她,但也有规矩。 说是“叁刀六洞”。 可过了没两天,煎饼摊照开,老板照样儿化浓妆,摊煎饼动作利索,态度一如既往地和气。 “小超,今天这么早啊?”老板咔嚓拧开饼铛开关,金属面逐渐升起温度。 学生的脸也逐渐升起温度。 “啊……嗯。”学生将古诗小册子卷起来又展开,两颊染上薄红,一路红到耳根。他想看老板,一抬头却正好看见挺立的胸,于是更加局促不安,再往上又撞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学生彻底害了羞,声音呐呐跟蚊子似的:“……姐姐好。” 老板岁数确实不大,担得起他这声“姐”。 不过跟不沾亲戚的人,一般都在称呼前加个名字,比如“李姐”“媛媛姐”,单叫一个“姐”就太过亲昵。更别提叫“姐姐”,快成年的男孩——除了天津人——哪有这么叫的? 小孩才奶声奶气地叫姐姐。 可老板也十分受用,又问一声:“去上学不吃个煎饼啊?” 有人过来在后头排队了,过了一会儿,学生拎着热气腾腾的煎饼走了。 “今儿早啊小李。”后头排队的是个男人,戴眼镜,是镇里的小学老师。 这会儿太早,除了他跟刚才那学生,再没别人了。 “早起身体好。”老板拿勺掂着面糊问:“您还是不要辣多放葱花是吧?” “哎,是。”男人搓搓手,呵了口气:“真冷。” “过了秋了。” 过了两分钟,男人终于绕到煎饼摊后头,缩了缩脖子问:“小李,先前问你的那事,你想好没有?一晚五百,省会的可也才值这个价。” 老板磕开个鸡蛋:“您想多了,我就是一摊煎饼的。” “长这么漂亮,摊煎饼多可惜啊。还有这身材……” 说伸手想去摸老板的腰。 可巧不巧,老板反手一拉抽屉抽出个菜刀来,在砧板上咣咣剁葱花:“您刚才说什么?” “……没事。” 男人拎着煎饼晃晃悠悠过了巷子,拐过个弯儿吐了口唾沫:“操!千人骑的东西,装什么纯……” 冷不丁看见道边上有学生正捧着书看,于是清清嗓子住了声。 往前走了没两步,后头有个少年的声音说:“叔叔,您手机掉了。” 男人一摸兜,手机好好地在兜里呢。纳闷回头,那学生正垂手看着他,校服袖子里露出一截刀锋。 老板忙活到快九点就收摊,收摊准备回去睡觉。 手机上冷不丁响了一声,她从围裙里掏出手机翻盖看。 智能机这么普及,苹果都出到十几代,用翻盖手机的人可真不多了。 “限今夜取镇长人头,薪酬自定自提。” 是金主发的。 金主是她成年前的法定监护人。 要不是当年他把自个儿从孤儿院带出来,自己也绝不会走上这条路。 她一直管他叫头儿,小时候身边的人这么叫,她也跟着叫,到现在都改不了口。 仔细想想,这人虽然收养了自己,也确实不像爹不像哥,从小到大把自个儿当成刀磨,磨利了就开始派单,她开始干脏活儿。 “借个火。”没好气儿的一声将她拉回神,是站街的邻居。 是站街的,男的,头发常年漂得跟白化病一样。 他是真正字面意义的站街,叼根烟往门口电线杆子一靠,那张脸就能吸过不少女人来。 他卖身,也挑人。 说不清挑人的标准是什么,但活儿好,这一点公认。 老板刚搬到镇上那晚,站街的就敲门,说邻居给个优惠价。 老板本来是拒绝的,刚说了“不”字,站街的把衣裳一脱,白腻的胸背腹肌配着那张泛着欲色的妖精脸。对不起,美色当前。 自此之后站街的更挑了,几乎不再往外头立,不分白天黑夜地来敲老板门。 老板晚上大多不在家。 ——扯偏了,再说眼前的。 老板给他打了个火儿,说今天不行,今天得好好休息,晚上有活儿。 俩人边说边走,进了老板院子,站街的说你信我,不会累,你不用动。 老板说扯淡呢,又不是睡过一次两次。 站街的深深吸口烟,说那你睡,我在旁边自己撸总行了吧? “你什么毛病这是,离了我不行?”老板把车锁好,自己推门进了屋。 站街的紧跟在后头:“真不行。” 老板掂量了掂量,这人脾气不太好。 自己倒是打得过,要是欲求不满,这神经病再出去瞎几把杀人,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站街的已经从后面抱住老板,声音也开始发腻:“晚上总是不在,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该杀的人。” 说着说着舌头就舔到耳廓处,老板腿一软,挣扎着推开他:“等会儿,还没洗澡,脏……” “那边做边洗。” 站街的一边吻一边推着老板往浴室走,进去之后咣当一关门也不试水,手摸索着直接拉开淋浴头开关,冷透的水浇在两人身上。 “妈的,疯子……”老板被凉水激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人的手却越来越发烫,抬眼望去满脸欲色。 “嗯……”站街的含糊答应着,一手解开老板的牛仔裤,但是紧身的,难脱。 扯了两回没扯掉,索性从老板袖子里摸出匕首,这疯子把老板裤子割了。 又废一条。 老板心里暗骂一声,嘴上还没出声,站街的那玩意就已经进来了。 “好舒服……”站街的抱紧她,脸埋在她肩头,声音跟快哭出来似的:“只有在你这里才会舒服……” 水温渐渐升上来,她身子也跟着升温。 他将她的毛衣甩在一边,唇一路从锁骨吻下去,舔过乳沟,又去吸吮她的乳头。 很爽。 真的很爽,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不愧是专业干这个的。 老板踮着脚尖靠在墙上,视线随着动作上下颠簸,眼里终于蒙上一层水雾。 浴室里有流水声,肉体与肉体的碰撞声本就淫靡,水声将这些声音放大,狭小的浴室水雾弥漫,水汽中男人漾着一双狐狸似的眼。 站街的侍候过那么多女人,自然十分有技巧。 她抓着他的头发,他吃痛地抬起头,却突然起了什么恶作剧的心情。 过了最开始那难耐的劲儿,他反倒是不急了。 他抽出来,尽管还硬着,却有心情去看她将哭未哭的样子:“这不是挺开心吗老板……” 老板眼角都激红了,她咬他下巴:“别磨叽。” 站街的却一抬手把淋浴头摘下来,老板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疯子重欲,爱玩,老板先前被他折腾过,警惕地看着他。 “……做什么?” 站街的手里的淋浴头还在喷水,他额上的碎发不断滴下水来,湛蓝眼球在雾气里竟然柔和得过分。他的唇上也沾了她的口红,唇上陡然多了抹艳色,整个人因此妖艳起来。 “口红花了。”他拇指抚了抚她的唇,将淋浴头摁在她的乳上。 电流似的快感从乳蔓延到全身,大半个身子都酥了。 他耐心地吻下去,舌耐心地扫过她的唇瓣,逗她的舌,温柔而强势地一点一点侵占她的内部。淋浴头往下走,冲刷过肚脐,最后停在最隐秘的地方。 “你他妈别——!”老板这下子带了哭腔,太磨人了,这神经病太他妈磨人了。 “很爽的。”站街的捏了捏她肩上的疤,上回接单留下的,这会儿还没好利索。 她一吃痛,立即转移了注意力,站街的如愿以偿将淋浴头摁在她下体。 仿佛有巨大的、粗糙的、温热的舌在舔,老板难耐地弓起身子,连呻吟都抑在喉咙里,半张着唇喘息。 “你看,我说了很爽吧?”站街的闷笑,他舔着她肩上的疤:“不这样长不了记性,是吧老板?” 说完将淋浴头一扔。 老板缓了口气,咔嚓握住他手腕——听这声儿,八成是骨裂。 “……滚出去。”老板有点烦,她不太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除了杀人。 站街的盯了她两秒,抬手撩了撩头发:“那行吧。” 说完转身拎起匕首往外走,老板一看这架势又他妈要坏事,一咬牙悬崖勒马:“算了,回来吧。” 站街的却端起架子来:“别啊老板,咱从不强买强卖。” 老板气得牙根儿痒痒,这会儿折腾到一半知道不强买强卖了,早先那会儿憋得跟什么似的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合着。 尊重生命,人人有责。 这种时候放这人出去,无异于给镇子里投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而且爆起来没完的炸弹。 老板深吸一口气:“是我想买,真的。” 站街的回过身来,匕首叮咣掉在地上,淋浴头在地上仍喷着水,他索性也将老板摁在地上。 浴室的地上。 脏? 没关系,他们本来就是脏的。 从血脉、到灵魂,到他这副受情欲驱使的身子。 他再次吻她的唇,他说:“欢迎光顾啊老板。” 她肩上的疤再次开裂,很疼,下面却承受着快感的刺激,因此泪眼朦胧,她看不清他流泪的表情。 她常年画着浓妆,此刻素面朝天,两张脸依偎在一起。 尽管他染了发、纹了眼球、下半张脸几乎整个儿的被重塑。 可这两张脸意乱情迷时的神态、眼波流转的风情是何其相似。 她锁在抽屉的旧钱包侧夹里,有当年在孤儿院的合影。 她同双生哥哥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脸啊——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替她舔去不断涌出的血。 这么多年,他已经从根上烂透了,可她尽管手上沾着血,却仍像当年一样,心里用尽全力守护着那点可怜的理想。 他的傻妹妹啊。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几点了?”老板猛然惊醒,今晚有活儿。 站街的迷迷糊糊捞起手机看:“七点。” 老板叹口气,往窗外看,外头已经黑了。 她一件一件穿上备在床头的衣服——以为杀手都穿黑色紧身衣啊? 扯淡,生怕别人瞧不出来是干脏活的? 老板里头穿了身秋衣秋裤——秋天了,冷。 外头套个大号卫衣——卫衣自个儿又改得实用了点,能藏点刀枪棍棒什么的。 再外头一套运动服,鞋是跑步常穿的那双,鞋底带抓钉,跑路时方便。 站街的侧着身撑着头看着她一件件穿好,袖子里绑好匕首,磕了磕鞋尖。 “今晚上是谁?”他突然问。 老板默了默,其实目标不算是机密。 这又不像小说里神秘兮兮的组织。 杀人这活儿,跟送外卖是一个道理,有一单接一单,挣一单的钱。 她算是个体户,给金主组织干外包的。 她主要是怕他兴致一上来抢自己单子。 站街的一眼瞧出她表情,嗤笑一声:“吓得那样儿,我又不跟你抢。” 老板这才说:“是镇长。” 站街的倒是愣了愣,默了两秒才说:“可是个大活儿。” “是。”老板从墙上摘下鸭舌帽,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儿,冷笑一声:“表面上是镇长,背地儿里干的缺德事儿可不少,都能跟日本黑帮扯上关系。”说着更恶心,皱了皱眉头:“不过男的大多一样,今早上还想摸我胸,幸亏人路过一学生给截住了。” 站街的倒是不担心这个:“那学生也算救了镇长一命,感恩。”又说:“不过镇小学那男老师死了。说是让人捅了十七刀,跟之前死的那些男人一个惨样儿。” “看我干吗?真不是我干的。”老板见他这会儿收了点兽性,嘱咐道:“待会儿出去锁好门,把灯关了,费电。” 站街的点头应着,目送她出了门。 老板压低帽子走了。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站街的也慢悠悠穿好衣服,点开手机,瞧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小红点。 他穿风衣,风衣内兜里头有麻醉针,短刀,还揣了把TEC9。 再一裹围巾,露出含情脉脉一双眼,外人一瞧又是位温柔美男子。 老板从线人那儿接到的消息是,镇长今晚上在镇里那温泉旅馆里会情人。 老板一路摸到旅馆后院。 最近——也不算最近,她搬过来这两年吧,镇子里出的事儿不少,死的全是男人。 警察调查了这么两年,愣是死活调查不出结果,因此只好加强警戒。 后院里有巡逻的警察——本该是有的。 老板有点纳闷,这也忒安静了。 尽管园子里搞气氛用的昏黄暖灯还亮着,可旅馆上上下下没一点儿声音,安静得近乎诡异。 老板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池子里飘着个人。 前头树下边还躺着一个。 操,真有人来抢单了。 老板滑出匕首警惕着,叁百六十行,行行怕同行。 要真有人抢单,那八成就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老板这话倒是猜对了,就是没猜到点上。 有脚步声过来了,她蹿到树上头躲着,原来是服务员小姑娘到院子里来透风了。 老板默默捂住耳朵。 果然,小姑娘拉着嗓子尖叫一声,忙里忙慌跑回去叫人:“死、死人了!快报警——!” 老板琢磨着先撤,刚跳下树就愣了。 正撞在她怀里的学生也愣了,白着脸叫了一声姐姐。 她瞧了眼学生手里沾血的刀,衣裳也沾满了血,袖子一拧全是血水。 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来,她脱下外套裹他身上:“出去再说。” 她带学生到镇外郊区的房子里。 这是当初金主给她安排的地儿,她不常来,上下两层楼都当成了库房。 她没想到是这小子来跟她抢单。 往床上一坐,学生有点局促地立在她跟前。 “人是你杀的?” “是……”学生快哭了,袖子慌忙往背后藏,眼睛本来就跟小狗似的微微往下耷,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儿,这会儿一红眼圈更跟被欺负了似的。 老板默了默,叹口气:“谁派你来的?山口组?” 学生瞪着水汪汪的眼,摇摇头。 老板皱皱眉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美国佬——小子挺牛逼啊。” 学生再度摇摇头。 老板纳闷了:“你也是单干的?” 学生还是摇摇头,脸上绯红一片,嗫嚅地想要说什么。 老板烦了,扯了扯自己领子凉快凉快,问:“弟弟,我也不是不懂行内规矩。这样吧,既然事儿都聊开了,你又是把这块儿地的,干脆出个价吧。姐姐是替人办事儿,不拖沓。顶多在这儿再待俩月,我保准走得干干净净,这辈子都不会在你跟前晃悠,成不成?” 学生猛地抬眼,她颈子上有红痕。 像吻痕。 是吻痕。 “姐姐要走?” “我发誓,肯定走。”老板寻思和气生财:“你要是着急,一个月也成,不过我得跟上头交代,不然扣我下月提成。” 学生胸膛剧烈起伏,攥着校服袖子的拳头隐隐发抖。 “再说咱们井水不犯河——” 话说到一半,学生凶恶地扑上来。 真是凶恶,跟狼崽子似的咬破她的唇。 “操!”老板好歹是练过的,自然比野路子能耐。一翻身把学生摁在身下,学生正是半大小子,劲儿足得要命,几次险些把老板掀下来。库房里到处是刀枪棍棒绳叉针,老板腾出手往床头拽了根绳子,熟稔地把学生反剪着手绑了个结实。 学生还在挣扎,她踹了个凳子,将学生往凳子上绑得更结实。 “老实了?” 老板擦擦嘴上的血,指着他:“小子,今天你最好把实话招了。” 学生脸色激动得涨红,清澈地泪不断涌,身子剧烈地颤:“姐姐,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才杀了这么多人——” 咣当一声,外头大门开了。 老板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心说完蛋,这疯子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还没感慨完,屋门就拉开了,站街的人模狗样地走进来,一张嘴就尽显盲流子本色:“好难受。做爱吗?” 老板差点疯了:“你傻逼吗?这种情况下,做你妈做?” 站街的看了一眼学生,手慢悠悠地解开扣子。 风衣脱下来,毛衣甩下来,衬衫口子一颗一颗解开,裤链松了,熨得妥帖的西裤委在地上。 那东西高昂挺立着。 站街的往床上一坐,胳膊撑着身子往后仰,眼从睫毛下看她:“真不做?不做我可去杀人了?” 老板在美色诱惑和道德绑架之下,妥协了。 “我们去二楼……” “就在这儿。” 学生那边狂躁地踢着凳子,一声一声姐姐叫着,嗓子都喊哑了。 “烦得慌。”站街的到处翻了翻,翻出卷胶带来:“把嘴粘上吧。” 学生安静了,嘴巴被封上,眼泪流得更凶。 老板到底还有点廉耻心,说你干嘛非得在这儿呢? 站街的没说话,坐在床边将老板一把摁在怀里,动手扒老板衣服。 他越过老板的肩膀看学生,眼里带了点笑意。 学生瞪着眼,那疯子在做口型。 他说了什么? 学生不住地抖,那男人吻她的耳朵,他无声地说: 她 是 我 亲 妹 妹 。 老板想着尽量安抚好站街的这位。 要说为道德献身,也不至于。 站街的模样好身材棒,除了有点黏人,剩下的怎么想都是自个儿占便宜。 有种说法是,身体是最诚实的反馈。 如果厌恶一个人,肢体接触也会令人感到厌恶;可如果与一个人的亲密接触都如食甘蜜,这说明什么? 爱么? 倒不至于。 不如说是吸引。 对,正是吸引,这疯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得逞,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纵着他。 可这种莫名其妙的吸引从何而来……她说不清。 此刻也容不得她去想,站街的这回不是性瘾犯了,他是使出全身解数在诱惑她。 诱惑她,控制她,让她主动吻上他的唇,让她自己张开腿,热情地拥着他。 让所有觊觎她的人看看,她到底是为了谁神魂颠倒。 明明是兄长,却心胸狭窄、善妒得要命。 他笑眼弯弯看着学生,那学生很脏。 所有人都脏,配不上她。 那他自己呢? 老板喘出了泪,她扼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催:“快点,这时候还装什么矜持——” 站街的吻她的肩,他说好。 这时候,学生把绳子解开了。 也许是解开了,也许是拿袖子里的匕首割开了,总之他解开了。 站街的搂紧老板往床里面滚去,学生握紧匕首,他将匕首抵在男人脖子上。 “畜生。”学生平生第一次说了脏话,他看到他们的下体还连在一起。 老板动作顿了顿,她反身拥住学生,她吻上他。 匕首掉在床上,站街的眼神渐渐冷下去,他问:“李星,你在干什么?” 老板将学生摁在床上,她跟没听见身后人说话似的。 她伏在他耳边,说:“弟弟,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我不杀单子之外的人,也不会白白看着别人死。” “你的眼神我知道。”她摸上他的脸,脸上有干涸的血迹。 “你想做爱。男人想做爱,就会露出这个眼神。” 学生绯红着脸,嗫嚅地叫了声姐姐。 站街的从身后拥住他,他慌乱无比,失措地说:“星星,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看我?” “而我也大概知道你是谁了,少东家。”老板将头埋在少年尚显羸弱的肩膀上,她说:“我跟哥哥两个人,不是你的对手。想做就做吧。” 少年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飞灰湮灭,他哭着叫了声姐姐。 匕首仍然扔在床边,没人去管它。 床上纠缠着叁道影子,彼此发泄着兽欲——纯粹的兽欲。 他爱她,她爱他,他爱她,他想杀了他,可都顾忌着她而不敢动手。 因此只能尽情地取悦她。 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泪眼朦胧的。 那晚之后,镇子上叁个人销声匿迹,有的说这叁个人都是道儿上的,跟先前连环杀人案脱不了干系。 也有人说,学生根本不是什么孤儿,而是某组织头把交椅的私生子,从没被接回去,却一直当继承人在外头养着。 还有的说,那站街的是煎饼摊老板的亲哥。 更有不着调的,说煎饼摊老板能耐,能让两个男人侍候得团团转。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李星拥紧哥哥,手伸到下面去抚慰他。 他性瘾又犯,可正在她身上作乱的,是当今的头儿。 年轻的首领顺着她的后颈一路吻下去,她的脊椎酥麻一片,外头月亮沉沉地坠下去。 完 设定补充: 学生是金主养在外头的亲儿子,当继承人养的,受的教育很严厉。学生是一直很排斥斯巴达式的教育,却无法脱身,本性挺善良的,但不得不亲手拿活人练手。久而久之形成了双重性格(不是双重人格。 老板搬过来之后,他就逐渐情窦初开,但怯懦的本性使她不敢接近,而暴虐的另一面性格又让他疯狂杀戮所有试图接近她的男人。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做这些事。 正式继任首领之后性格更s了一点,属于笑面虎型的帅才。 不杀站街的只是因为怕老板伤心。 再说站街的。 从小跟老板在孤儿院长大,双生子。老板一直以为金主只领养了她一个,其实哥哥也被领养了,并且是当死士培养的。 但他们从没见过面,哥哥一直知道她在哪儿——不如说金主正是在拿她要挟他为他办事。 后来一次跨国任务中,哥哥为完成任务给一个俄罗斯女人当性奴,受到精神和药物双重刺激,患上了性瘾。可那次任务还是失败了,他下半张脸几乎被炸毁,双目失明。 头儿也不是全然没良心,给他重塑了脸,给他做了手术,纹了眼球。其实也是一种手段,让下头的人从此对他更忠心。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 女主,老板,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她不会动单子之外任何人的手指头(除了自卫 小时候总是被哥哥嘲讽是菩萨心,也确实信誓旦旦说要永远善良下去,绝对不会变成像哥哥这么坏的人(小时候哥哥爱欺负她 结局表面是he,其实写得挺难受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校园/双重人格】祁策 其实你不是一个活泼的人。 父亲工作突作调动,你不得不跟着转学。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已经形成固定团体的新班级,你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看向陌生的所有人。你站在讲台上磕磕绊绊做完自我介绍,班主任带头鼓起了掌。 “新同学就坐在……”班主任环视一周,视线停在某个座位上:“……班长旁边吧。” 班长肤色冷白,黑色眸子柔和得很,弯起眼睛对你这位新同学示好般地笑笑,长相性格明显是偏温柔的那一挂。 你的新同桌很好。 他带你熟悉了学校,中午带你和同学在食堂吃了饭——很明显他人缘不错,男生女生都和他玩得来。当然也有面色羞怯的女同学与他打招呼,他不带半分暧昧,也不冷漠,像对其他人一样普通地寒暄,分寸拿捏得正好。 你总是听到周围人叫他的名字: “祁哥,打球去?” “祁策,级部通知班长去开会。” “班长,放学后有空么?” “班长,这道题怎么做?” “班长……” 他现在是你在新环境里唯一熟悉的人。 就像无意间闯进你世界的一片云,自顾自地飘在天际,日月环绕他,风雪眷顾他,他以轻柔姿态面对周围的一切,却永远缥缈不可捉摸。 你突然意识到,祁策这个人,尽管温柔得同月一般,却只是水中月;一旦你试图去接触他,便只能搅得冷水烁烁,月影缭乱。待你心灰意冷时再望向月影,他却仍旧微笑着、温柔地看着你,明明白白告诉你:月本应是天上物。 你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偏头看他的侧颜。 他垂着睫毛解题,似乎遇到了难处,所以轻轻皱了皱眉头。男生身上自带着一些干净的气质,大约是身高蹿得快,开学时发的校服已经有些束手束脚,因此校服袖子在小臂处挽着,露出一截冷白瘦削的腕。 腕上绕佛珠,赤色细密佛珠上刻着蚂蚁腿细的经文。 手指骨节上还沾了些墨水。 他似乎感受到你的注视,因此偏头看向你。 “嗯?” 正是自习课,为了避免打扰其他同学,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因此他轻轻靠过来,低低地、柔柔地问道:“怎么了?” 你摇摇头,你只是有分析人物性格的怪癖。 他仍旧柔和地笑笑:“好吧,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 你不是个活泼的人,但你喜欢观察人。 你发现你的同桌是个很优秀的人,几乎是全才。 从书法比赛到AI机器人青少年大赛,有他的小组准会得到等级奖,连大学的学生都主动邀请他参赛去。无论是否感兴趣,他几乎都答应了,捧着奖杯回校时仍然微笑,不带半点骄矜。 他是老师的掌上明珠,是学校的骄傲,是父母的得意作品,是学生的榜样标杆。 轮到你们组值日,他在讲台上擦黑板,红得像血的夕阳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在下面将桌椅排好,空旷的教室只有吱扭的桌椅摩擦地板的声音。 你看他的背影,少年的身影清瘦挺拔,一只手抓着黑板擦,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腕上仍然系着佛珠。他慢慢地擦去黑板上的痕迹。 “祁策。”你叫他。 他停下动作,转身微笑道:“什么?” 你问他:“班长,你为什么一直不快乐呢?” 他的唇角慢慢放平,最后抿紧,眼睛里的柔和终于消失殆尽。 眸子乌沉沉的盯着你,就像是……明月被乌云遮蔽。 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机!你胡思乱想着,一抬眼却看到他慢慢向你走来。 他仍然一只手插着兜,气质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现在仿佛将面具扯破,于是锋芒毕露,他就这样走到你跟前,一只手摁在桌面上,轻轻俯身看向你。 你不禁退后半步。 祁策弯起眼睛,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他身上仍然带着清冽味道,声音仍然柔和地问道:“你都发现了些什么,新同学?” 其实你只是神经质一点,爱胡思乱想一点。 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你不做声,他也只是沉默地盯着你,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冰冷的温热的。之后他恢复常态,两个人在沉默中做完了值日。 第二天见面,又是友爱的好同桌,他甚至依然愿意和颜悦色地给你讲题。 怪人。 你隐约感觉到了,你这个同桌,似乎也是个怪人。 而就当你认为他仍然会保持着完美面具的时候,在数学课上,他顺着你的胳膊慢慢摸下去,直到冰冷的手握住你的。 你当然不会认为这样的怪胎会对转学生情窦初开,这又不是少女漫画。 不如说你更担心他突然杀人灭口……之类的。 果然,他恶劣地突然收紧手指,你咬紧了唇,眼角溢出一点泪。 “放学后留下来,同桌。”他轻轻往你这边靠,老师看到了,也只是微笑着继续讲课——谁会去怀疑好学生呢? 你轻轻扯了扯手,倒是很轻易地挣脱开。 他似乎并不在乎你的回应,继续托着腮认真听讲,腕上那串佛珠着实刺眼。 你揉了揉泛红的手指,你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不得了的疯子。 不过,你本身也是个怪胎。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激起你的观察热情。 你决定留下来,好好观察你的同桌。 放学后,同学陆陆续续地回家了,连值日生都走得一干二净。此时夕阳拉出长长的余晖,他说:“走吧。”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真是厉害得很,连学校不曾开放的楼顶钥匙都能搞到手。 他拧开锁,已经微微生锈的门咣地被推开,他微笑着示意你进去。 “你胆子很大。”他跟上来,傍晚的风轻柔地揉着他的发。 “所以,叫我留下来做什么?” 他讶异于你的直白,愣怔一瞬,随即笑了:“啊,这个么……” “新同学,你觉得我怎么样?” “是个怪胎。”也算是同病相怜,你丝毫没打算遮掩:“笑是假的,温柔是假的,甚至整个性格都是伪造品。实力是真的,眼睛里的隐忍、寂寞也是真的。你大概觉得所有的人都蠢透了,却依旧不得不扮演温柔笑容,甚至渴望有谁真正能够理解你……” 你眼看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索性闭了嘴。 “继续。”可他这样说道。 你默了默,继续道:“可周围人大多崇拜你,师长对你很信任,不像是给你施加什么压力。你不像是被外界的压力塑造成这个样子,更像是……在自发地模仿着谁。就好像榫卯相接,你拼命将自己的棱角磨平,让自己去成为某个人。” 他沉默地看着你,眼里映着夕阳最后一点血色。 “祁策,你在模仿谁?” 他终于一点、一点地弯起嘴角,最后放声大笑,直至笑出了泪,你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他用戴着佛珠的手,扯紧你的校服领带,眼神复杂得很。 他一定很兴奋,手微微地发着抖,眸子都在发亮;可他为什么会流泪? 他说:“同桌,你可真是倒霉。” 你喘息着推开他,用力擦去唇上的血。 方才的举动,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泄愤般的撕咬。他尖利的犬齿小兽般撕咬你的唇,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好班长,在学校禁地用自己的方式对新同学施暴。 “你说得对。”他似乎平静下来,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轻轻拭去你唇上的血珠,说道:“今天太晚,明天是周末,我们出来聊聊吧。” 第二天,两个怪胎在市图书馆碰面,却转头双双去了城郊破庙,这庙建了几十年,香火越来越少,现在几乎废弃了。 你瞧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说话,祁策迈步往前走,嗓音柔柔地随风飘过来。 “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他回头看你,笑得温柔又苍绝。 “如果副人格也能被称为[出生]的话。” 你猜测过他或许有叛逆的过去,你感兴趣的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好学生的样子。 可你万万没想过他和祁策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祁策是真正温和的人,那个傻子,他对任何人都善良,都信任。” “所以他才会在这里被……强奸。” 他抚着斑驳的庙墙,声音轻柔地:“他害怕,所以躲了起来,而我是为承受这些痛苦而[出生]的。” “可我是个非常恶劣的人……那天我咬下了其中一个人的性器,挖掉了另一个人的眼球。”他微笑地说:“所幸祁策家里还有些势力,强奸犯们又有前科,所以将事情压了下来。” 你没说话,他垂眸看你,气息轻轻地抚过你的脸颊。 “如你所见,我与祁策截然不同……他有多令人喜欢,我就由多么令人厌恶……”他的手轻轻搭上你的肩,而后移到你的颈。 “我是,肮脏的,卑劣的,完完全全的仿制品。” 你问道:“那么,祁策本人呢?” “死了。”他说:“或者讲好听点:永远沉睡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幸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永远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他的手慢慢抚上你的脸,声音低低地:“所以,新同学,你很聪明。” 你默了默,老实讲,这是个可怜人。 你是个怪胎,因此没有太多朋友。正常人对朋友表达安慰的时候怎么做来着? 你试着伸出手臂,慢慢环住他,一个没什么诚意,试探性的拥抱。 他身子僵了僵,问道:“为什么?” 你想了想,说道:“因为现在的你?”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你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因此产生实质性的变化 ,他仍然扮演他的好学生——毕竟,关于他本身的事情,他本身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有什么爱好,半点没有提起来过。 你并不介意这些,不如说你仍然保持着你的观察,自己得来的信息,往往比目标亲自说出口有趣得多。 你本以为你们的关系止步于此,直到某日,你被隔壁班级的体委缠上了。 那是个热情的男孩,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他是真正热情而阳光的人,光是见一面就觉得心里暖和起来。 你也试图与他接触,而这种狗狗性格的人,得到的反馈越强烈,热情就越高昂,因此有一天,他托人将情书放到了你桌上。 其实当时大家认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会是水到渠成的事,你坐在桌上刚刚拆开信封,一只苍白的手轻轻将信扯了过去,腕上绕着熟悉的佛珠。 他将情书抽出来,扫了两眼,嘴角突然牵出一点恶劣的笑。 你恍惚一瞬,似乎能摸到一点他的性格。 “真是热情洋溢的爱恋。”他说,语气中罕见地带着嘲讽。 他轻轻偏头看着你,托着腮问:“你会答应?” 你想了想,和这样热情的男孩有一段感情,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你点了点头。 上课铃适时响起,你却在刺耳的铃声中,被你的同桌——也就是性格温和的班长,老师的同学公认的好学生——强硬地拉着手腕,跌跌撞撞地被带出了教室。 同学们哗然,他撞上来上课的老师,解释道:“这位同学身体不太舒服。” 他一路将你拉到图书馆后门,这里几乎没有人来。 他逐渐收紧手指,你再次感到了疼痛。 “喜欢他?” 你一愣:“也……不算?” 他抿紧嘴角,慢慢地,试图说服你似的:“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 “那你想知道什么?” 他只是沉默,已经带了些凉意的风轻轻吹过去,从两人之间。 他轻轻地垂下头,扶住你的肩,埋进你的脖颈里。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气息簌簌地拂在你耳畔,柔软的发蹭着你赤裸的肌肤。 “靠近我,又去招惹别人,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滴泪落在你的脖颈里,温热的。 【骨科】家人萌(上) 家人萌,把公屏打在害怕上。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醒了。 睁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确实挺熟悉,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怀里有东西动了动,低头一看好家伙!脱得光溜溜一大小伙子窝在自己怀里,长得还挺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小伙子淡金卷发,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似乎被扰了睡眠,皱皱眉轻轻哼了一声。再慢慢睁开眼,湛蓝的眸子立刻亮起来:“姐姐...早上好。”说完往上蹭了蹭,窝在自己脖子里又睡了。 不对啊。 这,这nm是乱伦啊。 身后一只胳膊绕过来,有人慢慢从身后搂紧,也嘤声嘤气地磨:“姐姐今天醒得好早...” 回头一瞧,俩人还长得一模一样,大概齐是双胞胎。 心下就开始犯寻思,这什么情况,玩儿双飞? 不过这俩弟弟长得是真不赖,想来想去也是自己占便宜——可这爹妈也不管管? 不对不对,除去这些乱七八糟的,首先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是谁?先不说身份背景,自个儿得有个名字啊。 想来想去没个头绪,冷不防脚底下一动,又坐起来一个。 又 坐 起 来 一 个 。 这位就非常的杀马特,那发色比山里红还鲜艳,偏偏衬着那张脸就……妈的,真好看。 山里红揉着脑袋偏头看过来,挑挑眉毛没个好声气儿:“看什么看,傻了?” 确实。 眼下这情况,也确实跟傻了差不多。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天天醒来都一脸傻气。”山里红摇摇头,从床脚拎起睡袍披在身上。 这当口儿卧室门开了,又一男人边擦头发边走进来。 草,胡了!大四喜! 以及这男人黑发黑瞳,显然跟床上这俩不是一窝生的。 然而再看看自己垂下来的黑发,难不成.... “哥哥!”身后那位弟弟叫得挺甜,对黑发男说道:“姐姐今早上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黑发男还是个扑克脸,半敞着浴袍凑过来,弯腰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眼。 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男人发梢凉浸浸的水珠滴在自己锁骨上。不由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把黑发男推开。 “你......” 刚打算问问什么情况,话就被黑发男截住:“没大问题,只是有些操劳过度。” 这个操劳过度,就他妈十分耐人寻味。 果然,黑发男要笑不笑地阴阳怪气来一句:“节制点,毕竟还年轻。你说呢,妹妹?” 说你妈说,整的好像是我要强上你们一样??还讲不讲天理了? 青梅竹马倒好像跟黑发哥哥是一国的,嗤笑一声:“节制?除非换了魂儿。” 这么一折腾,两个弟弟也彻底醒了,醒了也磨烦着不肯起床,四只手也就跟着不大老实。 唇也开始往奇怪的地方蹭。 “哎,你们别......” 卧室门又吱呀一开,门口立一位笑眯眯的银发美人。穿着围裙。 只穿着围裙。 是的,裸/体/围/裙。 “今天都起得这么早?”可惜开口才知道是个男人。 这下屋里的大四喜都老实了,青梅竹马拢了拢睡袍,规规矩矩叫了声“叔叔”。 ? 俩黄毛一黑毛也收敛了些,老老实实叫了声“爸”。 ?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自己一出声儿,屋里五个男人都朝自己看过来。 “我失忆了。”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 银发美人爹温和地握着自己的手解释完,心里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设定。 自己妈没了。 这位是后爸。 哥是亲的。 俩弟弟是跟后爹打包送来的。 竹马是打小儿就白给的。 而今天——或者说,每天都有的男版海天盛筵,是因为—— “你说过,我们之中谁最先..生下你的孩子,你就会......” 美人后爹温和地弯起银色眸子,声音柔和、跟毒舌吐信似的:“这么重要的话,该不会也忘了吧,乖女儿?” 【人外/西幻】圣骑士丈夫vs蛇情夫 我丈夫是骑士团的团长。 他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可是他不爱我。 倒不是因为他心有另属…只是他的身心全部扑在守护这块大陆上,因此匮乏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 他那纯银的长发、冰蓝的眼、几乎从未弯起过弧度的唇,足以证明我的猜测。 每月一次的房事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他会礼貌地询问我的感受,事后替我盖好毯子,然后继续去看永远解不完的符文。 有的时候,他认为精子没有进入子宫,会问要不要再来一遍。 孩子是我要求的。 在此之前,只要我不说,我们一年都不会做一次爱。 命运总是乐意与人开玩笑。 圣骑士最憎恶什么? 妖和魔。 我的情夫,他是个蛇妖。 那是我外出时无意间遇到的蛇妖,他很会诱惑人,尤其是寂寞的、意志力不坚定的、被冷落许久的人。 我忘了当初是怀着什么心情拥住他,他倒是颇为诧异:“哦,真是位可爱的女士。” 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人类。 他与丈夫正相反,发是蓝,眼是银,在情事上花样很多,我常常被他作弄到潮吹。 是的,我想借此报复丈夫。 如果生下有着蛇尾的饱含罪孽的孩子,圣洁的骑士团长会是什么表情呢…… 蛇总是说我不专心。 每当这时候,他会用蛇尾狠狠地卷、下面狠狠地插,嘴上却仍是甜言蜜语:“宝贝,甜心,这种时候总该看看我呢…” 我说会生下他的孩子。 “好啊。”妖没有道德伦理,他只是颇感兴趣地猜:“会是蛇卵么?想到蛇卵从你那可爱的地方慢慢挣扎出来,真是令人着迷。” 后来越来越放肆,他竟敢到家里来,躺在我和丈夫的床上做一些浪荡事。 后来是什么时候?大约是我生日前,丈夫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 其他的骑士将他送回来,他很少这样失态。 我遣退仆人,或许是因为愧疚感,我想在家里尽量做好妻子的本分。 “安妮莉娅…”他醉眼朦胧地轻声呢喃我的名字。 我顿了顿手,由着他将手牵到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我最幸福的事情,安妮莉娅……”他睁开湛蓝的眸子,露出孩童般纯澈的眼神。 “可是你都不肯亲近我。”我轻轻地说,试图把手抽回来。 他却固执地拉住我的手,强硬地、略带孩子气地说:“因为我怕失去你,我不能过于依赖人。” “你可以依赖我。”我说:“在感情上依赖妻子,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丈夫摇摇头:“你会离开。就像当年父母那样…” 我隐约知道一些丈夫过去的事,他父母因他异色的瞳发而将他抛弃,他被一位年迈的骑士捡到,才有了今天。 “不会,你的头发和眼睛很漂亮。”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眼神越来越深,最后轻轻将我拉到身前,婚后第一次略带急躁地吻上来。 那天晚上,我们真正和解,第二天他仍保持严肃神情,看向我的眼神却柔和极了。 跪在神的面前忏悔后,我决定去找蛇做个了断。 蛇十分不以为意,他说:“好啊,那以后一月来一次就可以。或者等骑士大人不在的时候,我去你家里。” “我想你误会了。”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将断绝情人关系,最好是永远不再见面。” 蛇甩着尾巴想了想,问道:“他强迫你?” “没有,是我自愿。” “哦,你自愿。”蛇银色的眸子眯起来,他问:“你自愿的、并且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么?” “…我想是的。” “那么…”他冰凉的、带着粗糙鳞片的蛇尾再次将我卷紧,直至到他面前、他怀里。 他翘起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蛇的呼吸是冰冷的。 他伸出信子舔我的唇,声音低低的:“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甜心?” “你说过要生下我的孩子。” 我隐约感到危险,因此挣扎:“那不作数…” “满口谎言的淫荡女人。” 蛇终于撕下柔和的假面,他说:“其实你丈夫是对的,妖确实十分危险。” 他的的信子危险地蹭着我的侧颈:“比如蛇毒。知道蛇毒的危险么?它能令猎物瞬间放弃挣扎,却保持头脑清醒,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砍去手脚、烧光骨头…当然,也能做一些舒服的事情。” 随着颈侧剧痛,身体仿佛脱力似的倒下去,头脑却愈发清醒。 他的蛇尾探进我的双腿间。 “就像这样,甜心……我们做过的。” 粗糙的冰冷鳞片刮蹭柔软的细腻的肌肤,我却没有一丝力气来抵抗。 “等着吧……”他说:“你会在这里生下许多枚蛇卵。” 【悲剧】老婆 他醒了,六点半准时按着生物钟睁眼。 起床,揉着头发去刷牙,洗脸,用老婆的洗面奶洗脸。洗面奶还剩一大半,他恶趣味地狠狠挤了一堆。 像精子。 他们还没生孩子。 洗过脸去煎面包片,老婆爱吃煎的,再加点培根和吐司。做两份。 吃过自己的那一份,还不急着上班,慢悠悠拎着水壶把阳台的花浇了。 猫过来捣乱,他训斥道:“小声点,待会把你妈吵醒了。”说着担心地朝卧室看了看。 一拍脑袋想起老婆之前嘱咐他把裤子熨了,过几天活动要穿。他纠结地想,大早上干这活儿有点累人,下班回来再做吧。 从阳台往外看,外头阳光正好,他想,这个季节该野餐了。老婆爱吃寿司,过几天弄点寿司——还是自己做吧,外头的又贵又不干净。弄点寿司,再来点小酒,水果就随便买,老婆都爱吃。 说到水果,他就有点烦。老婆提过她前男友,说厨艺刀工特好,能把水果雕成花儿。他就纳了个闷儿,那玩意是拿来吃的还是拿来看的?雕成花,它就是雕成大卫又能怎么着,不还得进肚子里? 手机闹钟响了,他伸个懒腰,换好正装上班去。 下班时同事叫着喝酒,他说不行,老婆管得严。 下班回家,屋里黑着灯,他把灯打开,早餐还好好地放在桌子上,一口没动。 猫走过来在他的脚下蹭来蹭去。 他问猫:“你妈没吃饭啊这一整天?” 猫喵喵地叫,它哪里听得懂人话。 他换鞋,换衣服,穿上围裙,把已经干了的面包片扔进垃圾桶,牛奶倒了,翻开菜谱做晚饭。 老婆爱吃番茄,上周她买的一堆番茄还在冰箱里没吃完。他翻了翻冰箱,还有点牛肉,干脆做西红柿炖牛肉。 折腾好晚饭已经快九点,他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猫蹦上桌来偷东西吃。 “去,这是给你妈做的。”他把猫拎到笼子里关好,还有点什么事来着,对,熨裤子。 他认真地熨裤子、迭好,这时候是十点半。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还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拖地吧,拖地。 他干脆做了大扫除——实际上家里十分干净,根本没什么可打扫的。 整理完家务是十一点四十。 他又坐在沙发上,打开邮箱开始回邮件。 这几天工作清闲,邮件也很快复完了。 这时候是十二点。 他垂着手,看看整洁的家,终于再也找不出一点事来做。 他摸摸桌上的碗,饭菜已经冷透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屋里黑着灯,床上没有人。 “老婆,”他轻轻地说:“吃饭了。” 他坐在饭桌边,吃了一口牛肉,咀嚼着咀嚼着,突然落下泪来。 ——————— (老婆已经车祸去世一周了 ℗ⓞ➊❽ⒷooⓀ.cⓞм 【人外/未来】驯化 她伏在他的怀里,大衣冰冷的金属制扣蹭过她的脸。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慢慢抚上她的发,发质已经失掉了黑亮色泽。那只手像抚摸宠物似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缠绕她的发,替她打理好干枯打结的部分,再抬起她的脸。 动作牵扯得链子发出些响声,银链一端连着她颈间的项圈,另一端绕在他手里。 她被捡回来快一周了。 这一周的时间,他已经近乎驯服——至少从表面来看是这样的——这人类女人。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禁区里看到本该灭绝近二十个世纪的人类,她满身是伤,穿着奇怪的盔甲(其实是厚重的防辐射服)倒在那里。 这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一直致力于研究古老的人类文明——尽管作为一名军官来说,这有些不务正业。 她被迫抬着下巴,只能这样看着他。 他的长相近似人类,甚至非常英俊,可这并不足以令人忽视他那非人的特征。他的皮肤没有温度,眼睛是竖瞳——一些狡诈的生物,比如猫、蛇等会生长这样的瞳仁;脸侧隐隐可见鳞片,因此她猜过他也许是蜥蜴,或者蛇。可他头上竖立一对长而尖利的羚羊似的角,她毫不怀疑这可以当成武器来用。双手修长,不同的是指甲不像人类呈壳状,而是像禽类的爪一般,从甲根处开始整个儿的变成指甲。 他的身体与成年男子无异(因为他曾试图抱着她睡觉),但肌肉更结实一些。全身的肌肉非常漂亮,肤色冷白,但腰腹处生着一些蓝色的荧光斑纹。相差最大的部分是性器,大小足是成年男子的两倍,并且马眼处生着小小的钩子(她猜由角蛋白组成)。 她之所以看得这么仔细,是因为她想通过生殖器判断他属于什么动物的变异种。结果什么都不是。 最初的几天,他很柔和。 显然他是一位高级军官,整日都在忙,可尽管如此却忘不了将饭食端到她面前。她拒绝进食,原因很简单,她是一名战地医生,她的敌人是所有兽人。发狂的兽人夺走她亲人的、爱人的、战友的性命,她恨透了兽类。 她绝不会接受兽人的馈赠。 显然,他没有多少耐心。 前两天她滴水未进,第叁天开始,他就持着鞭子进来——他知道,人类十分聪明,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尽管语言不通,但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嫌恶与抗拒。 ……很好。 他控制着力度,让她感到疼痛,但不至于因此产生逆反。他是军队里的优秀控制者和领导者,驯服同类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想,驯服人类也是一样的。 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就懂得了讨好他,也开始进食食物,甚至在他回家还来不及脱下军装就抱住他,钻进他的怀里。 她想伺机杀死他。 而她手无寸铁,只有他在最松懈的时候才会有胜算。 现在她被抬起脸,于是顺势拥上他的颈,湿润的舌尖舔舐他的唇。他愣了一瞬,人类的辉煌文明令他痴迷,可他没想过人类如此重欲。 她的舌尖探进他的唇缝,去舔舐他细密而尖利的牙齿。他回应着,手上却没什么动作,仿佛放纵宠物撒娇一般。 眼神仍是清明的,还不够。 她的手摸到他的皮质腰带,金属扣十分繁琐,她耐着性子慢慢打开。他似乎理解了她要做什么,却仍垂着手,玩味的视线(也许是观测性的)令她十分不适。 她拉开拉链,握住勃起的性器,与此同时深深吻着,另一只手牢牢抓着他的角。 他喘息着,眼神开始有些迷离。 她吻他的喉结,在他喉咙里逸出呻吟的时候,抖出袖子里的钢叉——从厨房偷藏起来的——刺向他的喉咙。 可他敏捷地握住她的手腕,就这样微笑着,一点一点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两人的姿势调了个个儿。 钢叉掉在地毯上,毫无声息。 他像蛇又像猫的眸子盯着她,她的眼神里终于浮现出恐惧。 “人类果然很聪明。”切特斯利大陆的首席执政官、将军、0367kyn军队元首、人类研究学家亚诺维奇·坷舍悌尔慢慢地、用人类灭绝前的通用语言说道:“可惜,比起孱弱的人类,智兽是可以嗅到杀意的。” 他轻轻嗅着她的颈:“包括恐惧、仇恨、愤怒……” 他抬眼看着她,怜悯道:“所有的情绪,智兽都能够感知,是不是非常令人失望?” 他的眼里泛起幽幽的蓝色荧光,这与他腰腹的斑纹颜色如出一辙。 “可以试试,在我全心投入状态时是否能杀死我呢?”他扯紧银链,终于露出一些暴虐的控制欲来:“如果能,那么我甘愿死在人类手里;如果不能,那么就接受我的驯养,如何?就像你们人类曾经驯化兽类一般。” 他想了想,又驳回自己的话:“也不对,毕竟……人类很少与兽类性交。” “对吧?” Ⓟⓞ➊➇ⒷooⓀ.cⓞм 【人外】疯批蝴蝶 他说他爱我。 “我真的爱你。”他焦躁地颤动头顶触须,桃色瞳仁流光溢彩:“我知道你喜欢好看的东西,你看看现在的我,我的翅膀不美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尖利的刀锋般的指尖还沾着我爱人的血。 蝴蝶这种生物,一旦成年便开始展露凶相。 明明在裹进茧里前还是恶心的蠕虫,破茧后却美得不可方物。 他也一样,那张脸比女人还美,却叫妒火扭曲得近乎癫狂。 成年后也会发育成节肢动物般黑色而坚硬的四肢,利爪修长,指侧带着锯齿。 就是这样的一双利爪,刚刚穿透了我爱人的胸膛,在我面前。 我也受了伤,他疯起来下手很重。 强忍着喉头腥甜,我已经没有抬头斥责他的力气,只跪在爱人的尸体旁,试图将他拥进怀里。 “不过是一只狗。”他轻蔑地说:“惯会对人类谄媚,所以他才骗了你。你以为他爱你?他不过是见了人类便摇尾巴,换成其他女人也是一样。” “并且他们这种无聊的生物,一成不变。” 视线开始模糊,我伸出手去摸爱人的耳朵,一如往常他受伤时需要抚慰一般。 “我不明白。”他扑闪着翅膀,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皮靴踩上爱人的胸膛。 他半跪着,视线与我保持持平。 “那时候人人都欺侮我,只有你,只有你肯接受我,甚至进了我的蛹。” “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你会守在还是蠕虫的我身边?” 他伸手抬起我的脸,我脸上因此沾上爱人的血。 “我知道,因为他对不对?他诱惑你,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眼神。” “不过从今往后,你不会再遭受这种诱惑了。” 模糊视线里,他的翅膀花纹美极了,巨大的绚烂的泛着荧光。 这样的一双翅膀慢慢地、慢慢地拥覆过来,直到遮住所有的光,只能看到他绚丽的眸子。 他细密的利齿咬破我的唇。 甜腻的味道在翅膀拥覆的狭小空间弥漫,他半眯着那双妖异的眸子。 唇被不断噬咬、舔舐,他的舌尖湿润而柔软,仿佛没有半点攻击性。 我感到仅存的力气在一点一点从身体抽离,与此同时身体燥热起来。 蝴蝶的毒,大概是很难熬的,我想。 “只有这样,你才肯留在这里……” 他的泪滴在我的脸上,温热的。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后续脑补吧 设定 蝴蝶小时候是蠕虫,很恶心,几乎被周围人孤立,女主出于善念陪伴了他一段时间(蛹对于蝴蝶来说是十分私密的) 但真的只是出于善念,因为如果一定要选择伴侣的话,女主会选择更好看的东西 然后就是蝴蝶的变态时期,变态期间只能自己留在蛹里,于是女主遇到了狗狗。 然后和狗狗相爱了,狗狗设定是金毛犬。 蝴蝶破茧之后就是无休止的嫉妒心,过往经历的自卑和恃美行凶的自负交织——他以为他变美后,她会选择他的。 然而并没有。 再之后就是疯批美人杀人事件,科科 【人外】塞壬 据说塞壬是人首鸟身的女怪物。 传说她们曾试图诱惑奥德修斯,也有人说她们被缪斯拔去了双翅,从而无法飞翔。 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可无论如何,塞壬确实会杀死行驶在大西洋深处的船只——是的,杀死船只。塞壬常常以欣赏数吨重的船只缓缓沉入海底为乐,因此哪怕是没出过海的年轻水手都知道,要在多暴风雨的季节避开某个区域,如果想活命的话。 可是也有特例。 一行从某地行驶到某地的船队曾奇迹般地平安无事到达大洋彼岸,从船员们惊魂未定的神态来看,他们也确实经历了一些事情。 他们说,他们是随船长出海的,据说这回会捞到一笔不小的财富;可在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船长失踪了。 有经验的水手面容严肃起来,问道:“你们是否曾经听到歌声?” 水手们面面相觑,确实听到过,可船长嘱咐过他们堵好耳朵,因此歌声飘渺,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年老的水手面色苍白起来:“年轻人们,你们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声音的呢?” 一位水手回答道:“在魔鬼角附近。”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迪修斯是个女人。 她很爱钱,并且永不知足;贪婪、虚荣、自恋,人们常常看到她流连在古董店的铜镜前孤芳自赏,她喜欢穿华丽的坠着蕾丝、宝石和金线纽扣的衣服(多数是男士套装,迪修斯似乎不太喜欢裙子),经常戴宽檐的礼帽,帽檐遮黑纱,别着夸张的羽毛。 她同时拥有着迷人的容貌和神秘的气质。你可以去城里瞧瞧有多少男士为她神魂颠倒,又有多少贵族小姐悄悄掩着羽毛扇子,绯红着脸偷偷打量她。 她深知自己的美貌,因此更加怜惜自己,她几乎不肯与其他人进行亲密接触——才华横溢的诗人曾向她求爱,富商之子曾亲吻她的靴尖,就连当今的皇储都曾俯首,亲手替她整好领结。 尽管如此,她还是只爱她自己。 她像一只海鸥。 而这样自恋的女人,却有着超凡的勇气——或者说,被金钱驱使的动力。对于“船上不能有女人”这种无聊的宗教教条,她一向视若无睹。 她只爱钱。 魔鬼角是塞壬出没的地方……据说那女妖一旦出现,整条船都会沉到海底去。不过,危险往往掩盖着巨大的财富。 如果能从魔鬼角平安驶过,再祈求天神庇佑,据说便可以从天神那里得到享用不尽的财富。 “年轻人们,若是愿意随我出征,我所获得财富的一半将分与你们,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勇气。” 一些水手出于对塞壬的恐惧而退缩;而勇于留下来的水手们,与其说留下来是因为对财富的渴望,不如说是因为对船长的信任。 迪修斯最终挑选了二十位水手,他们出发了。 起初,海面十分平静,在行驶了叁天叁夜之后,水和食物依然充足。他们甚至在晚上办起了舞会,迪修斯立在甲板上,她心里隐约感到不很安定。 事情从出海第十天开始变得有些不妙,先是第一名水手发了疯。 “有恶魔……”那名水手被两位同伴死死摁着胳膊,他面容狰狞地抬头,恐惧地颤抖道:“我亲眼见到了恶魔……” “尽是混账话!”迪修斯皱眉斥责:“现实里可没有你那可怜的宗教,如果有恶魔,便让他出来瞧一瞧迪修斯船长!” 紧接着,当天晚上,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什么歌声,等回过神的时候,大家已经聚集在了甲板上。 “快到魔鬼角了。”有人说,“或许……真的有女妖……” 船长锐利的眼神扫过来,说话的人很快闭了嘴。 船长知道,第二天,她就得着手准备一些事了。 第二天早上,天一直阴着。 迪修斯叫水手准备好蜡块、面团、麻绳,将所有水手聚集到一起,面容严肃道:“年轻人们,你们已经到达魔鬼角了。塞壬这种无聊的生物,并不能动摇你们的勇气和决心——如果她用歌声诱惑你们,你们就用蜡块和面团堵住耳朵;如果风暴来袭,你们就用麻绳将自己绑在桅杆上。总之,只要我们通过这考验,便可获取享用不尽的财富——胆小鬼除外!” 话音刚落,海上便下起斗大的雨点来。 紧接着,天色开始变暗,海水也紧跟着变得漆黑、令人恐惧;暴风骤起,成群的海燕发出尖利怪叫。这一切都预示着不详的事情即将发生——假如船长此时悬崖勒马,收回愚蠢的勇气,兴许还不致导致之后的事情。 水手们用匕首将蜡块切割、放入手掌中揉搓,直至它变软,将它与面团揉在一起,堵在耳朵里;他们用麻绳将自己系在桅杆上,以防被风浪掀到海里去。当然,还要闭紧眼睛——几乎人人都知晓的一个传说,若是与塞壬对视,你就会被她诱惑。 可是迪修斯不相信这些。 先前说过,她只爱她自己。过分的骄矜自负,往往会使人追悔莫及,此时的船长尚不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 她只是简单将自己腰上系了麻绳,同栏杆捆在一起,随后在暴风雨中眯起眼睛。 她想瞧瞧,所谓的塞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起初只是一声叹息似的琴声,水手们都堵上了耳朵,因此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船长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随后,摄人心魄的歌声响了起来。那是非常缥缈的声音,似泣似叹,仿佛在吟诵圣经。在狂风暴雨中,如此微妙的声音一旦被捕捉,它便在心中扎根,麻痹你的神经,使你不得不臣服于此。 迪修斯就听到了这样的歌声。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礁石处望去,那里坐着一个男人,她被迫与他澄绿的眼眸对视。 于是她沦陷了。 可怜的、愚昧的、空有自负般勇气的女人,哪里晓得妖的力量呢?你瞧,她竟胆敢与塞壬对视。 她便如此渴望向妖献出她自己么? 她的心立刻被塞壬装满,她解开身上的麻绳,跃入海中向他游去——因为她听到了他的歌声(更何况还与他对视了),因此她不得不崇拜他。 她游弋到他的脚底——事实上塞壬的下体是鱼尾——她绝望地仰起头,注视着这个将她蛊惑的俊美生物。 她颤抖着拥住他的鱼尾。 骄矜的、自视甚高的清冷女人,连皇室的子弟的殷勤都不曾理睬,却甘愿浸在冰冷海水里,来亲吻世上最淫邪的妖的鱼尾。 “求您怜悯我……” 她温热的唇吻着冰冷鳞片,鳞片散发出一些味道——你可以理解为荷尔蒙或者其它东西,总之它能诱惑人类发情——因此她更加离不开她的神(可他明明是妖呢)。 她渴望他的歌喉,渴望他的碰触,渴望与他性交。 而塞壬只是弯着腰,轻轻拨动琴弦,男人赤裸着身体,微笑地俯视她。 “求您……求您饶恕我……” 迪修斯恳切地说,她难耐地用乳房蹭着鱼尾。 塞壬终于舍得抬起一只手,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 这足以令她获得快感。 “你瞧……”塞壬轻轻地说,他的嗓音对她来说无疑是最猛烈的春药:“还记得曾经犯了什么罪么?” 迪修斯几乎沉溺于此——不能怪罪这可怜的女人,有几个人类能够逃脱塞壬的手掌呢? 她流着泪忏悔道:“罪于自负,我的主。” “对的……”塞壬柔和地说:“自负是最该扼杀的东西,难道你在我的面前还要保持自负吗?” “不是的,我的主……” “那么,好孩子…”塞壬似乎流露出些许不忍,他诱哄道:“就同我到大海深处去…由我来洗涤你那罪恶,如何?” “卑贱的人类,由内而外散发着可憎的味道。我将一点一点地,将你变得……圣洁。” 他轻轻划破指尖,看她贪婪地吮吸那足以令人类陷入癫狂的,妖的血液。 “好孩子。” 他抚摸她湿漉的发,眼里柔和得过分。 他抬眼看向她的船队。 “既然取悦了我,那么就放你的船员们一条生路,如何?”他将手指从她温软的唇舌间抽离,满意地看着她眼神渐渐涣散。 或许,今后的日子将会变得有趣一些。 风浪渐渐止息,船员们在乌云散却的明快阳光里遗失了他们的船长。 【校园】中央空调 校园转学梗。父母再婚梗。豪门梗。 全员带点病,脑子都不大正常。 女主自带舆论体质,渣而不自知,男女通吃,但很善良,是个中央空调。 【另外声明,本人就一写玛丽苏垃圾文的叁流文手,不必给俺贴金??(???*) 谢谢~】 只想到了片段,没后续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阿灯拖着行李箱转学了。 转学的原因很离谱,她爹又结婚了。 她爹年近四十,长相比年龄年轻十岁,天生小白脸,吃起软饭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所以迎来了人生第六春。 她的新妈是个女总裁,比她爹大叁岁。 女大叁,抱金砖。 他爹不是抱了块金砖,是进了个金矿。 新妈是真正的富婆,多了她这么个女儿也不碍什么事,见面礼就是一套江景房,阿灯诚惶诚恐收得很利索。 有钱人虽然拥有了快乐,却失去了烦恼。 一办完婚礼,她爹跟新妈俩人就冰岛度蜜月去了。 阿灯是起床找不见人才知道这事儿的。 她爹在电话里说:“缺什么直接跟李妈说,转学手续给你办好了,周一叫司机送你去就行。” 顿了顿还想说什么来着,显然是忘词儿了。 新妈接过电话来,声音甜得蜜里调油:“宝贝不用担心,一切都办好了嗯。还有个事儿,你弟弟这几天从香港旅游回来,跟你上一个学校,记得好好相处喔。” 喔。 看来是要多个弟弟。 阿灯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小说恶俗情节:弱小的母女俩——虽然因地制宜得是父女俩——进了豪门,原生长子却老大不乐意,好啊!抢走我亲爹的位置,带来的孩子还想争财产! 然而并没有这回事。 晚上李妈做好饭,跟阿灯说:“阿灯吃完饭就先睡吧,你弟弟的航班延误,得两点多到这儿。” 阿灯紧张啊,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半夜两点多实在睡不着,顶着黑眼圈去厨房找水喝。 刚出房门,听见楼底下门咔嚓一响,来人戴着个鸭舌帽,穿卫衣,放轻了步子走进来。 后头跟着司机,推着行李车。 阿灯心想这大概就是那位弟弟,于是整了整衣领走下楼,准备迎接暴风雨。 “那个......” “你是齐灯?”弟弟倒是很和善,长得也乖,细皮嫩肉大眼睛。 “稍等。” 说着回身翻行李,在双肩包里翻出来两个盒子递给阿灯:“听说多了个姐姐,这是见面礼。” 见面礼是一套首饰,顶阿灯身上十套行头吧也就。 “啊这。”阿灯这回不大敢收,毕竟弟弟比她小,出手这么阔绰,她要真收了,多少有点儿那个。 “这不大好吧弟弟。” 司机将行李一件一件拎上楼去,弟弟往沙发上坐下,笑着说:“收下吧姐姐,这不算什么事,以后还要好好相处。” 阿灯也坐下,寻思跟这位弟弟套近乎:“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徐淼。以后叫我小名妙妙也行。” “好的妙妙。” 新妈姓顾,这位大约是随亲爹姓的。 弟弟十分和气,而且很乖,很有教养,说话时很有分寸地看着人的眼睛,不抢话,话题永远热络。 两个人聊了会儿关于阿灯转学的事,阿灯轻轻打了个哈欠,弟弟笑着说他累了,两个人都该休息,明天见。 于是一起往楼上走。 二楼六个房间只有他俩住,房间是相邻的,互相分手道晚安时,弟弟又说:“对了,不知道爸爸妈妈跟姐姐说了没有。” 阿灯:“?” 弟弟说:“我们还有叁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不过都成年了,各自出去打拼事业了。” 阿灯:“?” 弟弟温和地继续说:“还有个正在好莱坞拍戏的五哥,大概。” 阿灯:“?大概?” 弟弟说:“太多了,记不清,我数学不好。” 阿灯:“?” 弟弟说:“姐姐就记着只有我跟二哥是妈妈亲生的就行了。” 阿灯:“?” 弟弟说:“姐姐晚安。”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a市一中。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和颜悦色道:“那么,让我们请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鼓掌欢迎!” 下头哗啦啦鼓掌,高二还有转学生也是新鲜,因此大家都很热情。 “大家好,我是齐灯,爱好是举铁书法扔铅球,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大家:“?” 总之又是哗啦啦鼓掌。 班主任十分有主持人的潜质,继续问道:“齐灯同学居然喜欢这么......这么——独特的运动,真是有个性啊!看起来挺瘦的不像——” 齐灯撸起校服袖子握拳一收胳膊,肱二头肌比砖头还硬。 “——啊,那没事了。”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轩哥轩哥,听说你们班来了个金刚芭比?”乐乐把球传给张轩,好奇问道:“长啥样啊?” “好看。” “?”乐乐一愣,忘了自己正在球场上,感叹道:“世界太玄幻了,轩哥夸人了。” “就是那个。”张轩一指隔壁打排球的姑娘们:“个儿最高的,没穿校服的那个。” “诶看着挺瘦挺好看啊。” 张轩扣了个篮,下场休息,撩起t恤来正准备擦汗,旁边观战的小姑娘们就举起手机来准备拍照。 张轩叹口气,想起自己好像还是什么校园形象宣传大使,不能为老不尊。 这词儿是这么用吗?他语文不大好。 乐乐噔噔噔追上来问:“轩哥这是一见钟情啦?这姑娘瞧着可不好追。” “是不好追。” 乐乐:“?” 冒完问号之后,他从他轩哥嘴里头听到了一件贼他妈恐怖的事。 “我被她甩过。” 乐乐:“??????” “哦,也不算甩。”张轩人淡如菊,挂着一身汗拧开保温杯吹了吹,呷一口菊花枸杞茶,悠悠道:“是没追上。暗恋,告白,被拒绝了。” 乐乐:“????” 乐乐:“这可太他妈恐怖了轩哥,你看看这满篮球场的小姑娘——” 定睛一瞧还有含羞带怯的小伙子。 “——小伙子们,可都是为看你来的。这些年先是女生泄气,说轩哥别是基佬吧。这话一出来可把五班小白脸乐坏了,连夜给你写情书。” 张轩:“哪个,我怎么不记得。” “就那粉红信纸的,你说你对粉色过敏让我给人家退回去那个。” “啊。” “啊什么啊!因为这事儿,又说轩哥没准性冷淡,白长了一张好脸。” 张轩又喝口枸杞茶:“那行吧。” 行你妈行! 许留乐急坏了,要他有轩哥这张脸,这身材,女朋友早换了八百个好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轩哥之前跟这姐姐认识啊?” “嗯,认识。” 张轩往排球场那边暼,齐灯正撩起衣服擦汗,露出腹肌来,周围的小姑娘们凑上去摸。 “青梅竹马,还是邻居。”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中又迎来一位转学生。 这位同样是个话题人物,长卷发大红唇,大胸,校服裙子自己剪短了一截儿,几近露出腿根。 美甲做得很闪,妆面精致,十分符合新时代太妹形象。 自我介绍叫莫青庭,爱好是打拳击,没了。 莫青庭长得妖妖娆娆,但男生不大敢上去搭讪,女生更是几乎躲着走。 张轩满脑子初恋白月光,顺便想着食堂排骨。 正在食堂窗口排队,许留乐从后头冲过来说:“轩哥别吃了快!你那小白花邻居让人新转学生给打了!” 张轩跟着许留乐一路飞奔,奔到图书馆后头的校内小胡同旁边,已经围了一小堆人。 都来看热闹的。 没一个人敢进去劝。 “哎哎哎让让,让让——”许留乐费了老劲给他轩哥开路,他轩哥青着脸跟上来。 正是中午,阳光很好,小白花邻居让转学生太妹摁在地上,嘴角都打出淤青来了。 莫青庭双腿岔开跪坐在齐灯身上,一只手掐着她脖子,一只手夹着抽了一半的烟。 齐灯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有话好好说......” 莫青庭手上一使劲又把她摁回去,齐灯闷哼一声。 张轩急了,扒开人群正想冲进去,就见莫青庭朝齐灯脸上徐徐吐了口烟:“齐灯,老娘都为你转学,追到这儿来了,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呢?” 张轩:“?” 许留乐:“?” 普通群众:“?” 这话听着不大对劲啊。 莫青庭把烟头往边儿上空地一摁,拍拍地上人的脸:“玩儿了大半年,把老娘睡了,提上裤子就转学。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嗯?” 说完一低头吻上去。 讲个笑话,白月光被她前女友家暴了。 —— 没后续啊,别蹲这个,真没后续,就洗澡时候想起来的一脑洞。 反正结局也是np就对了。 【脑洞】直女打工人x男妓 打工挣不到几个钱,但多打几份工可以让你没时间花钱。 甄美茜深谙这个道理,因此立志在钢筋水泥城市里多打几份工,争取早日让更多的老板在年底换上新车。 白天,她是靓丽的互联网公司新秀,晚上,她有着另一重身份。 白天的工作还好,反正是掉头发的活儿,挣多挣少也就那样。 晚上可不一样。 晚上的活儿累身子,也累心。 第二天早上起床往往浑身酸疼,可一想到那些人饿狼似的眼神,垂涎欲滴的神情,以及每每难忍饥渴伸向她的手,她又不觉勾起嘴角笑笑。 呵呵,人心。 这天晚上,她如往常一样在黑暗中换上那身衣服。 那身令男人女人都抵挡不住的衣服。 她对着镜子邪魅一笑,拎起头盔,骑车送外卖去了。 晚上风挺凉快,甄美茜靠在路边抽了根烟,平台又派单了。 送到公司的、宾馆的单子最多,所以她瞥一眼收货地址,看到是某某酒店的时候也没多上心。 就是东西有点儿沉,意面披萨点了一堆,还备注捎两瓶红酒。 甄美茜行动迅如风,多年的经验让她疾步如飞,拎着十来斤外卖乘电梯到了某酒店十二层。 “1258.....” 甄美茜找到了房间,房间却没关门。 不是没锁,是没关。 门大喇喇敞着,是个套间,进去是个小客厅,客厅没开灯,正放着舒缓的.....不知道什么音乐,总之非常上流。 甄美茜本着职业精神将灯打开,准备先放到桌上什么的,也就算送达了。 灯一开冷不丁瞧见沙发上躺着个人,似乎被吵醒了,正微微蹙着眉。 还是个墨发红唇的美男子。 可是这跟勤劳的打工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甄美茜蹑手蹑脚将外卖放在茶几上,转身刚准备走,就听见后头有衣服摩挲的声音,紧接着美男子出声儿了:“慢着。” 甄美茜一愣,这也没送迟啊,没弄洒,菜品包装完好,自己衣着整洁风雨无阻。 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啊? 她回过头去,就见美男子坐起身,一手撑着下巴,睫毛上下翻飞将她打量一通:“做吗?” 甄美茜:“?” 美男子微微有点不耐烦,将浴袍一拉——对,这人一直穿着浴袍——露出白花花的胸膛和腹肌。 “客人打了钱,没来。”美男子从睫毛底下看她,脸上带着些欲色,唇上湿润殷红:“原价xxxxx一晚,现在免费,要不要?” 甄美茜明白了。 这弟弟兴许是把自己个儿状态调整好了,结果客人没来,没地儿泄火。 她严词拒绝道:“没空。我不是闲人,我需要工作,弟弟。” 说罢转身潇洒离去,心下长叹一声: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会放着美男子不上呢!可恶! 当晚收到了唯一一个差评,原因是骑手态度恶劣。 甄美茜:? 想来想去睡不着,第二天上班挂着俩黑眼圈直打瞌睡。 顶头上司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富二代——严谨地说,是公司老总家的少爷。 俩人年龄相近,又同爱看黄色漫画,因此达成了微妙的友谊。 少爷见她精神萎靡不振,拿策划书卷成卷敲她脑袋:“茜茜打起精神来,你看都虚成什么样了。以后晚上不要看黄色的东西了。” 甄美茜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个奇怪的问题,拉着他到吸烟室神秘兮兮问道:“我问你个事儿啊。” “你说。” “假如你是个鸭子,” “?”少爷一皱眉:“你说谁是鸭子?”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你是鸭子,然后接客之前调整好了状态结果客人没来,这时候外卖到了你想跟外卖员做——” 少爷一眯眼:“你跟谁做了?” “不是,你听我说完。但是外卖员严词拒绝了你,你会因此给人家打差评吗?” “?”少爷思路显然跟不上她的,问道:“意思就是没做?” “当然没做,系统还他妈自动接单呢。” 少爷含笑点了点头:“是挺过分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这。” 这成语用着怪怪的,但总之,此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遗忘在打工人的脑后。 一个星期后。 甄美茜打算今晚送最后一单就收工,怀着愉快的心情摁响某高级公寓的门铃。 “稍等。”门口话筒传出声音,甄美茜觉得莫名有点耳熟。 门一开,一位美男子垂眸立在跟前。 “方便请给个好评祝您用餐愉快。”甄美茜复读完转身想走,美男子出声:“慢着。” ? 甄美茜再次检验自己,衣着整洁风雨无阻,没迟到。 难道是外卖有问题? 可是还他妈没打开就知道有问题? 美男子问道:“你忙吗现在?” “?啊不忙这是最后一单。”甄美茜累脱了,说话不过脑子,说完立即后悔。 碰上这种事儿逼客人,就得赶紧跑路啊可恶! 她正色道:“挺忙的。” “晚了。”美男子晃晃手上的外卖,脸上没什么表情:“万一这东西有毒怎么办,一样样试吃过再走,不过分吧,姐姐?” 甄美茜疑惑道:“不是,这有毒也是商家的事,跟我骑手有什么关系?” 美男子悠悠道:“万一是骑手下的毒呢。” “开玩笑诶弟弟!”甄美茜一较真把头盔都摘了,叉着腰打算跟他好好讲道理:“我不认识你,吃撑了给你下毒呢?再说......” 美男子笑一笑:“骑手态度恶劣,差评。” “?” “你讲不讲道理?”甄美茜难得见到这么奇葩的客人,上次碰见还是在——于是眼前的脸和前不久某张好看的脸诡异重合起来。 甄美茜后退一步。 别说,越看越像。 就是当时弄得跟妖精似的,现在穿着居家服,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因此一时没认出来。 “你——你是上回那......” 美男子点头:“姐姐记性蛮好。” “弟弟,是这样。”甄美茜认真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打工人,消费不起您这贵体的。免费的更不行,会让我有罪恶感。” 美男子皱皱眉:“我没有故意找你,这次真的纯属巧合。” 甄美茜奇了:“那你这么耍我干嘛?白耽误我功夫?” 美男子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姐姐。”他往前踏了一步:“可是我一见到你,就会......” “?” “硬。”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设定是美男子19岁,某大型会所头牌男/妓,对女主有过于强烈的生理反应(原因不明)(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x) 女主25,普通白领兼职外卖骑手,业余生活非常丰富(指副业很多) 少爷26,混吃等死的死宅,在自己老爹公司当个闲职小领导(背地里是个色情漫画家x) 【骨科】病态姐弟 病态姐弟 替身梗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弟弟死后的第二个月,她自杀了。 她爱自己的亲弟弟。 二人背伦背德,做尽罔顾人伦之事,终于遭了天谴。 弟弟死于飞机失事,在去她生日会的途中。 她在公寓里割开手腕,怀里抱着二人幼时——尚且纯真得可怕的时候——的合照。 再睁眼却变了身份,或者说,自己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女人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也确实散了架。 四肢都打着石膏绑着绷带,手背上裸露着少得可怜的肌肤插着针管。 她一睁眼,周围的医生护士急慌慌地围上来:“小姐,小姐,请您看这里,这是几?” 白手套在跟前一晃一晃。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对守在外头的人说,她失忆了。 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男人,自称是她未婚夫。 他头上顶着个半透明粉色心形,心形上清清楚楚显示着数字:2% 。 未婚夫是个耐心的人,日日来陪她说话,她也因此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身是女的,今年二十,是个啃老的,俗称贵族。 是公爵家的女儿,有个后妈带来的弟弟,两人关系不是很好。 休养一个月后,未婚夫一路妥帖照料她到家。身边跟着五六个佣人,司机,却没有长辈或者其他家人。未婚夫说,家人都忙,因此她出了车祸来不及赶回来。 直觉告诉她,这只不过是因为亲情淡薄。原身与家庭成员的关系很差。 家没有想象中豪奢,不过一个古朴半旧的城堡。 这个世界十分神奇,既有科技,又有魔法,建筑大多是中古样式,内部装潢却十分现代化。 她站在家门前有些犹豫,未婚夫却没跟上来。 他站在台阶下,笑容十分温柔:“抱歉小姐,没有家主允许,外人是不得上阶的。” 家主是原身的父亲,现在还没回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回身对他点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您,十分感激。” 未婚夫一愣,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柔柔地化开:“这是我的荣幸。” 好感度窜到10% 。 仆人毕恭毕敬打开城堡的门,她迈进去,还未打量里头的摆设,楼梯上便悠悠飘下一个声音来:“哟,我还以为您死了,姐姐。” 她怔在原地,这声音过于熟悉,这声音从软软糯糯变成稳重青年低沉的声音,直到在她身上调笑喘息。 这是她弟弟的声音。 她朝楼梯上的少年望去,熟悉的湛蓝的眼睛,熟悉的金色的碎发,熟悉的轻轻歪头的小动作。 “您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呢?” 弟弟的好感度,是 50% 。 负的好感度。 “......乔?” 少年嫌恶地皱起眉:“真恶心,作什么叫得这么亲热。” 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喂,她怎么了?” 管家低头答道:“小姐出了车祸,现在记忆全失。” 乔挑挑眉,转身回了房间。 她认为这是上天赐予她的第二次机会,让她能够继续热烈地与弟弟相爱。 你瞧,还隔绝了他们的血缘关系不是吗。 面对极其叛逆的,像小狼崽一般的弟弟,她展示出了极强的耐心。 她知道的,乔一向很乖,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什么心。所以,只要提高好感度,兴许弟弟也能想起她来。 她是这么想的。 她太了解他的喜好,因此好感度提高得很快。 到86%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能够手牵着手散步。 只是弟弟仍在一些时候出言不逊,露出些桀骜不驯的神采来。 很晚了,弟弟还没有回来。 他去参加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常有的聚会,他们这个阶层的贵公子们戏称为“暗夜生活”。 她想起弟弟曾经在外头彻夜不归,最后狼狈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时候。 他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 她守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几次欲动身去找,皆被管家拦下:“您的身体还未恢复,小姐。” 最终连管家都回房休息,她一个人裹着睡袍在沙发上等。 乔回家已是凌晨,他以为所有人都睡了,大厅里却仍亮着灯。 他的心扑通跳了一声。 这样温暖的灯光,自母亲再婚后,便再也没有过。他朝里面走去,那女人裹着睡袍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松松握着本书。 她在等他。 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过去,她睡眼朦胧地看他,恍惚间又回到了两人都年少的时候。 “乔......”她的声音仍带着睡意:“你有没有受伤?我好担心。” 他的心跳得很快,这女人失忆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这该死的、该死的——! 最终,他轻轻地说:“我没有,姐姐。” “是吗,那就好。”她殷红的唇微微弯起来:“我好担心。” 乔不知为什么吻了上去,他的手握住她的肩,她顺从地回应。 就在刚才,乔的好感度到了100% 。 啊啊,我的弟弟,她想,我的乔快回来了。 第二天她发烧了,大约是湿着头发睡着,因此着凉。 乔守在她床边,尽管吃了药,还是有点担心。 她一直昏昏欲睡,他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还是有点热,我去叫——” “乔……”她叹息一声:“你的手好舒服。” 乔动作顿了顿,她的面色因病染着绯红,眼神晦暗地看着他:“别走,多陪我一会儿。” 他抿了抿嘴角,将手缓缓下滑,贴在她的侧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姐姐?” “我知道。”她将发烫的手抓住他的,放在唇边轻轻啄吻:“我知道。” 她轻轻含住他的指尖。 乔绷得很紧的某根弦,断了。 管家推门进来时,两人尚拥在一起。 她伏在他的胸前睡得很安稳,他垂眼,细细数着她身上的吻痕。 都是属于他的。 持重的管家也终于大惊失色,他失声道:“小姐、少爷,你们——” “滚出去。”乔抱紧了身上的人。 他想,自己一向是恶劣的,姐姐也向来不得人心。 公爵家的两个孩子,不如就这样一直滚向人性最靡丽处,哪怕两个人被逐出家门,也将永远交合下去。 姐姐也一定愿意的。 他们日夜交缠,一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他不在乎。 她却感到失望。 她对他感到失望。 他不是她的乔。 乔是多么乖的一个孩子,总会温柔缠眷地吻她锁骨,怎么会有如此桀骜的眼神。 愈纠缠,愈失望。 这天她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她到地下室的家庭影院看电影。 这个世界也有电影,也有自己的文化。她木着眼睛看屏幕上的女人放声痛哭,目光不起波澜。 身后门滴滴地响,熟悉的脚步声走近,而后肩上骤然一沉。 “怎么在这里?”乔环住她,闷闷道:“一天都没见到姐姐。” 她转头看他,昏暗光线里,眸子随着荧幕的光明明灭灭,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姐姐?”他有些慌乱,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不高兴吗?有哪里不舒服?” “我。”她轻轻抽回手:“我跟你谈谈。” 他盯着她。 “我不是你姐姐。” “从车祸以后就不是,我有我自己的记忆,家庭,有自己的过去。” “还有......乔。我有我的乔。” 乔的眼神恍惚一瞬,他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姐姐......” “没有玩笑。”她在看他,他却清楚地知道,她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我之所以会占据这个女人的身体,是因为我自杀了。”她抬手看自己的手腕:“为了我的乔。我以为我们能在天堂相见,可惜,这里不是天堂。” “姐姐!”他慌乱地抓住她的手:“没关系,没关系......姐姐只要是,现在的你就好,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 “不是的。” 他愣住,由着她的手从他手中再次抽离,轻轻抚上他的耳垂。红宝石耳钉闪着冷光。 她的声音同她的手一样冰冷:“我的乔,一向干净。”她温和地说:“他很乖,像兔子一样温顺。我以为你是他,可你不是。” 乔摇头,固执地说:“我是乔。” “他为了我,甘心自己戴上项圈,乖乖将牵引绳叼到我手里。”她托着腮,温柔地残酷地看着他:“我和他啊,都是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因此为了取悦对方,是甘心放下一切身段的。” “姐姐之前在哪里生活......”乔的声音发颤,他快哭出来了:“我们可以到那里去...爵位可以舍弃,我——” 她将食指轻轻摁住他的唇,轻轻摇了摇头:“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当晚,小姐的房间里没有穿出暧昧乱伦的声响,管家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她刚醒,门被谨慎而小心地敲了敲。 她说进,迈进来的人叫她怔愣一瞬。 是她的乔。 乖巧的乔,湛蓝眸子里只有她的乔,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耳朵上没有任何饰品。 他脖颈上套着项圈,双手拷在背后。 他跪在床边,将牵引绳乖乖叼进她的手里。 “乔......”她的声音颤抖,他温顺地蹭着她的腿。 她的手像之前一样轻轻抚着他的柔软金发,抚过他的耳朵——耳骨上整整齐齐叁个耳洞。 眼神逐渐清明,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为什么要假扮成我的乔呢?” 乔抬起湛蓝的眸子看她,眼底满是慌乱:“你不喜欢吗,姐姐?” “不必如此。”她轻轻叹气:“你不是他。” “姐姐——”他执拗地哀求,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姐姐可以,将我当成替代品......怎么样都好,只要姐姐看着我......” 她拉紧牵引绳,他因此被迫半直起身子。 她缓缓地上下打量他,目光如钝刀子般剖开他的衬衫,他赤裸的下体。 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被目光亵玩,因此起了反应。 “一点都不像。” 骤然松手,他重新重重跪在地上,地上铺着厚毯,因此并不疼。 可是到底哪里这样疼呢,疼得他全身发抖。 他轻轻笑。 她看到他头顶的好感度,变成了101% 。 随后数据发疯般猛涨,直到1000% 时,粉色的心形已经变成血一般的赤色心脏。 “咔哒”一声,手铐卸了,他轻轻抬起眼睛。 没啦! 【人外/骨科】虎 【很短的脑洞,这个会扩写】 【暂定南亚背景,结局是be】 天真无邪的妹妹喜欢虎。 虎尚未成年,黄金墨黑斑纹交相辉映,化成人形是黑色皮肤的少年,瞳色发色皆是浅金,连睫毛也染着淡淡金辉。 颊上有金色斑纹。 兽的野性与少年的蓬勃朝气对少女来说是致命的荷尔蒙。 他们恋爱了,偷偷的。 少女生在猎人家庭,父亲亡于兽爪之下,母亲长年缠绵病榻,哥哥如今是一名优秀的猎人。 少女第一次见到虎时,它是兽态,嘴里叼着鹿的喉骨,血顺着下巴往下淌。 后来她教会虎用火烤制食物,虎纵容她骑在背上带她去看日出,她许诺会劝导村人不再肆意捕猎,他对她产生了类似于饥饿的感觉,却不想咬破她的喉咙,而是想做些其它的…… 他们结合了。 少年少女靠在一起十分般配,少年化作兽态又是一道风景。 虎常常保持兽态任由她摸肚皮,或者靠在怀里小憩。她说这样很安全,很暖和。 他们结合的那晚,夜空十分晴朗,但是寒冷。 这是她第二次夜不归宿,虎将她送到村子附近。 她想,只要悄悄的……不要惊动哥哥…… 抬头在朦胧晨色里,哥哥提着灯笼靠在门前。 他等了整整一晚。 哥哥温柔,但十分严厉。 她惴惴地看着哥哥被露水打湿的发梢,讨好地去拉他的小指,说话细声细气地:“哥哥,我错了……” 哥哥没说话,只侧身将门让开。 她坐在毯子上,那是村子里最好的毯子,是哥哥亲手捕获、剥下来的熊皮。 哥哥去擦拭墙上的弓,一缕黑发顺着肩头滑落。 猎人对野兽的气息十分敏感。 他说:“或许,我该猎一张虎皮。” —————— 是的有骨科有兽jiao,以及哥哥是好人 【人外/骨科】猫?人? (一)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的猫变成人了。 也不能说是我的猫,毕竟是前不久才在路边捡的。当时它浑身是伤,本来就是黑猫,缩成一团跟煤球似的,要不是因受伤而抽搐,也确实想不到这玩意能是个猫。 估计是跟什么东西打了一架,身上血口子挺吓人。 我本着尊重生命的精神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有一说一,尊重生命有点费钱。 伤情倒是不太严重,清理了伤口拿了药回家,想着等它身体养好就送到救助中心去,或者最好是有人愿意领养。 我的条件不太适合领养宠物,一个是没经验,再一个是没钱。 过了大概一周吧,它伤口也大好了。 很亲人,估计在外头流浪惯了,碰见难得的善意就不肯撒手。 睡觉时爱钻人被窝,尤其爱往人脖子里蹭。 我也在外头漂泊惯了,乍有这么个小东西一温存,不得不说心里也暖乎乎的。 早上起床也蹭人的脖子,再不起床就开始舔脸舔手,猫的舌头带倒刺,那滋味真不太好受。 我帮它联系到了一户人家说愿意领养,但还没从国外回来,得再等一个月。 我心说那等吧,好饭不怕晚。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出事儿来了。 它突然变得异常暴躁,暴躁却还黏人,夜里趴在枕头边上嗷嗷叫,直接给我叫成神经衰弱。 发生肾么事了? 朋友家里也养猫,他说这很河狸,季节到了,猫猫发情了。 “还没阉过吧?”他说:“把蛋一割,万事祥和。” 我决定带它去把蛋割了。 就在割蛋的前一宿,它还趴在我枕头边嗷嗷叫,后来兴许是叫累了,又巴巴地往被窝里钻。当时睡得迷迷糊糊,我竟然觉得猫猫变大了。是错觉吧,大概。 第二天一睁眼,我人傻了。 还是被蹭醒的,一猫耳小男孩——这么说跟炼铜似的但其实人家也不小了——一猫耳美少年吧。 猫耳美少年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 我:? 美少年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人了,鼻尖蹭了蹭我的脸就开始舔。 好家伙,这还了得! 我一个擒拿手蹦起来把他摁住,他却来了劲儿似的,以为是在跟他玩捕猎游戏。 于是一个天旋地转,我成下头那个了。 这补胎河狸。 不合理就不合理在,这么一闹腾我才意识到,这人——这猫没穿衣服。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绿色的猫眼眨了眨,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垂下头来重新埋进我的脖颈,他说…… 我日你大爷他会说人话! 他说:“主人,我硬了。” 我觉得,好像,似乎,它的尾巴缠上了我的小腿。 (二) 太神奇了。 这玩意是不是该送中科院去啊? 我摁住猫耳少年乱蹭的毛茸茸的脑袋,费了好大劲把他锁进厕所。 这时候是不是该报警? 不过这玩意儿警察也不能信吧。外头大太阳那么亮,哆哆嗦嗦跟人家说“警察同志不好了我家猫变成大小伙子了”,这特么得多么童心未泯的警察才信这个。 猫耳少年倒挺老实,厕所里没什么动静。 我在客厅里踱了两圈,决定给我那富有童心、有钱有闲的朋友打个电话。 就是之前劝我去给猫割蛋的那个。这人闲散富二代一个,他下头有个比他更适合继承家业的弟弟,因此他索性开开心心盘下几个宠物店养老了。朋友圈常发花花草草猫猫狗狗,一派安享晚年的祥和气息,羡煞我等996社畜。 我拨通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 我说:“老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捡的那猫变成人了。” 他说:“我信,我也总幻视野井原绯鞠。” 我说:“我没在开玩笑,他真变成人了,还会说话。” 朋友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看你个香蕉人! 我说电话里跟你说不清,你直接过来看看吧。 朋友来了,忧心忡忡地说:“要不你现在收拾收拾,我有个老同学开的私人心理诊所……” 我揪着他到厕所门口一开门——— 我操你妈? 黑猫乖巧地坐在马桶盖子上,绿眼睛眨巴一下,眼神里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傲慢与嘲讽。 甚至还喵了一声,跳下来蹭我的小腿。 你妈的,涮老子玩儿呢? 我指着猫气急败坏:“你特么快给我变!就变成那绿眼睛的小男孩!快变!” 朋友拦腰截着我的腰把我带出去,劝着说:“算了算了,老陈算了,跟只猫置什么气?” 我说:“你怎么真不信?” 朋友说:“谁说我不信,我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就算现在说海绵宝宝到你家来跟奥特曼打了一架我都信。”一边说一边把我摁在沙发上坐好,他在我面前半跪下来,温暖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有没有感觉头晕?饿不饿?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我垂着眼睛看他,他跟我认识二十多年了。 我问:“让,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病人看?” 让一下子安静下来,下午的阳光投射在他的头发上,是浅金色,看着便叫人心里暖和一些。 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眼睛里就又透出怜悯的光——我很厌恶他这样的神情。 他说:“陈,不论怎么样,我都在这里。” 我暴躁地抽回手,我说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你滚。 他让我冷静,熟门熟路从抽屉里拿出镇定情绪的药物让我吞下。他抱着我倒在沙发上,每次的情绪失控都叫我筋疲力尽。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婴儿那样,我知道他的手已经被我抓出了血迹。 我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眼泪一点一点溢出来。 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年少时那场大火,如果老天尚且给我留下一个亲人——哪怕是最年幼的弟弟也好——现在的我会不会好过一点。 我的这位朋友,他同他的父母一样具有怜悯心,这些年一直资助着我——如果没有他们,我或许甚至不能上完大学。 安心的气息和药物的副作用令我昏昏欲睡,我大约是睡了一会儿——也许是睡了很久,直到喉咙干渴时才猝然醒来,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客厅里隐隐有争吵的声音和重物坠地的声音,我不得不走出去看,却被混乱的场景惊得顿住了步子。 让倒在血泊里——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他本人,尽管是熟悉的身形和侧脸,那纯白的发色和微微颤抖的、一蓝一黄的眸子,以及身后延出的长毛猫的洁白的尾巴,都叫人不得不疑心他的身份。 而那只黑猫变成的少年,低头舔舐手上的血迹。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动静,因此偏头朝我看来。 我后退半步,这次,或许是我真的产生了幻觉。 可是他很快地跃到我身边来,带着腥淡的血气。他用沾血的手捧起我的脸,绿色的眸子眯起来,尾巴再次缠住我的脚踝。 “主人……”他吻上来,焦躁且任性,一路吻到脖颈,他的舌带着倒刺,舔舐着敏感的地方,疼痛中带着奇异的快感。 他的动作带着微微的颤抖,他说:“主人…姐姐…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想挣扎着推开他,与此同时,让缓缓站起身来,淡漠的异色猫瞳看着我和少年,漂亮的尾巴在身后甩着,那模样优雅极了,足像只波斯猫。 可那明明就是他,每当他说人生百无聊赖的时候,便会露出这种神情。 他慢慢地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要救我。 之后,他尖利的指尖贯穿了少年的喉咙,少年抽搐着倒下去;让将我拥在怀里,他说:“抱歉,让你害怕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又看向地上的少年,他徒劳地睁着眼睛,绿眸里淌出最后两行泪来。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设定 两个男主都是兽人。 大背景是兽人隐于世(可以参考吸血鬼的避世原则)。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越来越兴盛,兽人数量越来越少,于是传统兽人开始进行一些人体试验,试图将人类改造成兽人。 让的家族在兽人中是贵族,更是人体试验的先锋,可他爱上女主了。家族原本的目标是女主,在他的暗箱操作下将目标换成了女主的弟弟。 而女主年少时那场大火,是为了让弟弟“合理消失”,至于他们父母,完全是被大火殃及的无辜者。 弟弟被改造后就是黑猫少年,他这些年一直挣扎着要从牢笼里逃出来,找到姐姐之后却因为自己肮脏的兽身无法对她诉说自己的身份。与此同时,兽性使他对自己的亲姐姐产生了性欲,所以当他真正接触到姐姐时,性格是有些崩坏的,他想不如干脆就这样做了吧。 又因为身体被频繁地注射药物,其实身体状态十分不稳定,而后来姐姐找让来之后,他们彼此一眼就认出对方来,只不过互相顾忌着姐姐没有发作。 而后他看着使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拥着姐姐,哄她入睡。 再然后就是互殴啦,白毛心真的脏,他的听觉十分灵敏,听到女主的脚步声所以故意挨了一爪倒在血泊里,可怜小黑猫满心都是姐姐,又不懂走位……… (以及,传统兽人是非常看不起合成兽人的,尤其是贵族,他们往往称这类合成品是“杂交种”。 (是的,这是个带恶人(恶猫?)上位的故事 ℗ⓞ➊❽ⒷooⓀ.cⓞм 【脑洞】假天子(设定篇) 忙里偷闲整点活,简单说啊,细节自己脑补。 女主是男扮女装假天子,外头传新帝荒淫无度,将身边侍奉的全换成女官,还夜夜留宿貌美温雅的国师(借夜谈之故)。 实际白花儿国师是男狐狸精。 狐狸精,善煽惑人心,尤善惑主。活了大几千年终于在冷宫里找到点乐子,于是一手扶持女主上位,是真正的掌权者。 夜里喜欢让天子在上位,看着她隐忍却对现状无力改变的无奈,看着她忍受皇室威严被妖孽亵渎的愤懑,看着她冷淡眉梢渐渐染上欲色,最后在妖孽的媚术里沉沦,溃不成军,成了外头人嘴里真正“荒淫无度”的天子。 “到明儿,外头又得传新帝荒淫。”妖狐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磨:“要臣说,都该杀。眼不见则不为实,外头人可没见过陛下这副不堪样子。” 怀亲王,原来的太子,跟女主同父异母的兄长。一心为国,拱手让权也没什么嫉妒心,只盼弟弟能好好治国。结果风吹到耳朵里的是新帝有断袖之癖,专宠国师。认为国师惑主,劝弟杀之,结果反倒被发配边疆。远征前夜闯进天子寝殿,本想以死劝谏新帝贤明,却正好撞见君臣乱纲,也终于知晓了天子的女身。正赶上月圆之夜,狐狸精收不住性子也惑了他,于是他亲尝了血缘甘味。女主流泪,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自己守不住皇室威严,挣不脱妖术。于是心念骤起,想带她一起走,让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妹妹可以靠在他怀里。 “臣从不知天子竟忍辱至这般。”亲王拥紧她,两张相似的面孔依偎在一起:“臣皇兄带你走。这畜生,本王总有一日将他斩首示众。”他捂上她的眼,声音因怒因恨因心疼而发颤:“以慰天子威严。” 西疆王子,西疆留在中原的人质。与幼时同在冷宫的女主是青梅竹马,后以为女主已死。实际上中原十几年是为收集情报,并且以为白月光已逝,中原再无可留恋之事,遂打算进攻中原。觐见天子时惊讶于新帝与女主相似的容貌,后使计发现女主身上还留着小时候的疤。质问她为何假死,为何不等他回疆提亲(二人小时有过约定)。奈何事已至此,王子说战争不可免,既然你不肯等,那我便屠了城再将你夺回去,让你们中原人看看天子究竟是多么无信的妖女。(王子人设是金发疯批,别他妈代入特朗普啊草) “你们中原人,个个性狡。”王子碧色的眼映着烛光,却似乎仍是暗的:“也罢。天子是么,既是天子,为民委身也当是明君。” “我等着你跪下来,为不忠不信而悔恨的那一天。” 宰相,贫苦出身状元郎。体恤天子,外头风言风语传得疯,他却见过天子为批奏折焚膏继晷的样子。他坚信天子绝不是荒淫之人,某日国师闭关,天子微服夜游,二人偶遇于河边柳林。月色正好,他看着天子冷淡眉眼心念一动,以为自己发了疯。原来每月此时,天子都会来柳林,他也着了魔一般往这里流连。柳枝盈盈,他竟觉得天子如流水细柳一般。直到一次天子醉酒,他才知晓了天子的女身。可惜君臣有别,他克制地在指尖落下一吻。 “臣愿做众人口中董贤。”年轻的宰相抬起眼,清辉一片落于睫下:“臣,求宠。” 病美人,太史之女。其实是男人,自小体弱,为冲煞气不得不被当作女儿养大。性格阴暗娇纵,因为显赫家世和多病身体,无论在府里府外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屑什么伦理纲常。爱养蛇。因为自己男扮女装,因此几乎是一眼看破了天子的女扮男装。借游园之际引天子去了小黑屋(偏殿啊庙堂啊啥都行,反正两人独处就对了),先是一言道穿陛下阴私,本是一时兴起想玩玩而已,可天子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因此反而更感兴趣了。于是连哄带骗带威胁,想方设法让陛下娶自己进宫。 “陛下即便扮了男装,也仍旧遮不住通身的媚气。” “陛下做什么这样看着民女?真是叫人怕得很~”簇细青蛇沿着皓腕蜿蜒,温凉玉指也滑进龙袍里:“喉结都没贴好。陛下不如赐民女个妃位,民女日日侍奉陛下身前,必定打点得叫他人再也瞧不出破绽”「大小姐」声气儿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包括「夜伤」。” 正宫,工部尚书之女。皇后,是真正女子,本是国师拿来放在天子身边当摆设的(为防前朝为后位私斗)。性格温柔端庄,幼年随母亲进宫时无意间闯进冷宫,曾与女主玩耍过半日,从此心心念念忘不掉冷宫的小公主。被送进宫时本欲自尽,但无意间看到天子身上带着自己幼时送给小公主的护身符。后借机将天子灌醉,终于得知陛下便是当年那小公主。因此反而安下心来,决心替她主持后宫,二人共同困在这深宫重墙之中。 “原来是你”皇后红了眼圈,泪渐盈眶:“原来是你,幸好是你” “你我竟做了夫妻,真是造化弄人。”她抚着她的发,如长姐安抚幼妹一般:“不过也好,自此我便守着你自此不再分开,再也不分开。” 少年将军,出身将才世家。十五岁上战场,次次凯旋,新帝继位后国力更盛,因此在战场上更是如虎添翼。后天子亲临战场鼓舞士气,夜里擎火把分麾下炙,擂鼓声震天。众将士酒正酣时敌军突袭,龙体受伤。将军世代效忠皇家,自是亲身护卫,料理伤口时女主掉马了。 将军由衷佩服如此有胆识的女天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仍有带着些稚气的私心。 战场上洒血断颅是难,朝廷上施威稳局更难。他觉得,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够了。待西北战事平定,自己便可回京,亲自守在她身边。 “将军府世代护卫大常,从不为什么功名。今日,末将且向陛下讨一次赏。”西北战事已平,将军凯旋,天子的伤也大好了。 “陛下不必为难,陛下给得起。” 南海鲛人,藩属国进贡的珍兽。 民间盛传天子好美色,不论男女。因此藩属国为表忠心,捕获鲛人进贡大常。鲛人性善至纯,发淡蓝如苍穹,眼清澈如翠珠,唇若红糖晶冻(突然想吃orz 被女官教着,勉强能说两句人言。藩属国不可小觑,因此天子不得不给这鲛人几分薄面。 几番温存后却被其温柔如水的性子彻底打动,心事郁结时常常往鲛池里跑。 “我爱你我爱你。” “你明天来不来?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一直等着你。” *后来国师知道了这回事,在鲛人面前与天子强行欢好。 鲛人淡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而后慢慢蒙上一层水雾,鱼尾微微不耐地、焦躁地拍打水面。 终于第一次情绪不稳,强劲有力的鱼尾将池边的天子卷进水里。 “你也喜欢他吗?”鲛人微微歪着头,执拗地问。 他仰起头来,与弯眸笑着的妖狐对视。鲛人似乎也有隐藏的戾性。 鱼尾一点一点顺着小腿往上攀。 “只要你开心,就可以。”他说:“我们可以一起。” Ⓟⓞ➊➇ⒷooⓀ.cⓞм 【续作】假天子·国师篇 (架空历史,请勿考据 宰相悖上,罚了叁年俸禄,领了两月牢狱。 说到底不过劝了两句轻税,新帝垂着眸子,龙颜不悦。 “爱卿若是真想为民请命,当守好本分才是。” 宰相本是贫苦状元出身,博览经史,研经义理,百家之言,无不关综。亦惯有读书人不折的风骨;正因这一身傲骨,虽尊君敬上,却风骨峻峭气节朗然。众臣皆在新帝威严下逃隐道理,独宰相恭劝不怠。 宰相对天子的震慑之言不做诺声,只躬身拜下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新帝施暴政,已将前朝老臣几近诛族戮尽。 外头刚下过雨,这会儿晴阳大盛,一缕晨阳折进金銮殿,正正好映在新帝脸上。 新帝苍白俊脸,远山眉,目似秋水唇似红檀。 坊间有流言传:新帝男生女相,断袖,荒淫无度,乃亡朝之人。 新帝眼底映着这缕晨阳金光,略仰首望去,脸上一半镀着日光,一般隐着暗影。 金殿巍峨,跪的满地是臣,红毯一路铺到外头,不知积了几代人的血。 天子又看伏地拜下去的宰相。 “咣啷”一声,龙位后首的帘子里茶水翻了,一道温润男声柔柔地问:“可伤着手没有?” 众臣将头低得更紧,新帝好龙阳,日日留国师“夜谈”,近来更是变本加厉,竟将国师带到早朝上,隐在龙椅之后。 据传国师为人谦和,精于玄象阴阳,对宫人颇为和气,可惜被天子瞧中了,终日拘在内殿里头。新帝似乎不再有耐心,挥袖道:“无事便退朝罢,爱卿思过自勉则已。” 众臣高呼万岁,惴惴退下朝堂去。 当夜,天子照例请国师夜谈,宣政殿燃起红烛、龙涎香,宫女侍奉着天子净了手,国师一身素袍进殿来了。 “参见陛下。”国师低眉敛目,修长身影顺从地跪下去,宫女在心里头暗暗惋惜:这样出尘的公子,若是在外头,不知多少姑娘抢着嫁呢……可偏偏叫陛下瞧上了——国师却仍对谁都温声好言,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又承了恩宠,不知是福是祸呢…… 正想着,陛下略一拂袖子,众宫女、女官悄声退下去,门在外头锁好了,再退,直至退出外殿去。 陛下有令,除却天子与国师外,内殿不可多留一人,违者磔之,示众。 于是殿内只剩国师与天子二人。 天子仍坐在案前,面色清冷。国师却不待天子示下便从容起身,一路走到天子身后,从后头拥住天子腰身,眸子森然转碧,一对狐耳竖起,身后竟凛然生出九尾。 尖利指尖划过天子的颈,轻轻捏着下巴,迫她侧着脸,与国师唇舌交缠。 “外头人说,新帝荒淫。”国师——或者说,狐妖——再也不复白日里清润卓然的样子,眉梢眼角带着勾人艳色。 九尾狐妖,善煽惑人心,尤善惑主。 他确是妖物,活了大几千年,杀过仙,屠过佛,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乐子,却阴差阳错在大常冷宫里发现了新鲜玩物。 是的,玩物。 说来有趣,废妃生下的女儿,却偏偏扮成皇子,眼里折杀出的锐气令他陡然生了兴趣。 当夜他就这般荡着九尾到她床前。 那时她还小,仍是少女时节,却不见半点羞怯姿态。 他仍是用尖利指尖抬她下巴,笑问道:“殿下竟不惧吾?” 她袖口闪着寒芒,反手刺向他胸口,眼前却冷光一闪,自己胸前衣裳却破了个口子。连同亵衣与裹胸。 “瞧,若只凭殿下一人,女儿身迟早败露。”九尾掂掂那短刀,指尖荧光一过,那短刀竟化作铜簪。他将铜簪插进她发间,嗓音柔媚道:“若是殿下有吾相助,必能坐稳那龙椅。碍事之人,也一应杀了干净,殿下只需当好傀儡。” “殿下说,这是不是个便宜买卖?” 可她是怎么说的? “皇家威严,岂容妖物亵渎。” 九尾垂下银睫,愈发觉着有趣。 越有趣的,便越要抓到爪里;越圣严的,越要拿来亵渎;越端庄的,他越要叫她露出媚态。 当夜,女扮男装的假皇子破了身,忍血吞泪在妖孽身下失了神。 “殿下可瞧好了……吾心情尚好,方留得这宫中人。”九尾轻轻附在她耳边,脏物还侵犯着下体,伴着柔声细语的威胁:“若是日后,吾没了兴致……殿下那父皇、母妃、皇兄,以及满朝文武官员,可都要人头落地了。” 打蛇打七寸,狐妖正好拿住了她的七寸,一拿捏便是这么多年。 狐族媚术最易惑人,更何况日日经此折磨。 天子冷淡眉梢终于染上欲色,一条尾卷着她的腿根。手探进龙袍衣襟,拿捏挑逗,他知道怎么样叫她失态,怎么样将媚术施得正好,叫她清醒着,却承不住欲潮裹身,跟条狗似的向他求欢。 皇家威严? 他挑起她一缕发,发尾搔着她的乳尖,便又将她激出泪来。 “陛下今日可是宽厚得很。”他抚着她的唇:“别咬,出血就不好了。今日宰相可是僭越得很,陛下当杀之而后快才是……” 他问:“怎的却起了怜悯之心呢……?” 他一面轻惩,一面柔和地问:“舍不得么?陛下瞧他的眼神,可真是叫人不得不多想。” “天子威严,怎能揉上儿女情事?陛下可知改悔了么?” 口口声声叫着“陛下”,做的却是尽损龙威之事。 天子终于瘫软在他怀里,苍白的指纠住他的发尾,眼睛里忍着泪,却始终不肯掉下来:“这些年了…也该玩腻了罢?何不杀了我?” 妖孽慢慢地、慢慢地吻上她的眼,情人呢喃般说道:“陛下大可再自尽一回,瞧瞧冥王敢不敢收下你的魂魄?” “不过,最好不要这样做。”他抚去她唇上的血,眼里柔情万种:“否则,吾没了玩物,便只能……” 她的手慢慢失了力气,只听到他轻轻地说:“……便只能屠国泄愤了罢。” 【脑洞】小公主 【大背景是朝代更迭前夕,皇室内部勾心斗角,民间重税,大有起义之兆。】 你是皇帝膝下第十六个孩子。 十六公主,前头哥哥姐姐一大堆,上几年皇室内乱,为皇位勾心斗角死的还剩仨,其中一姐姐还出嫁了。后头有几个尚未成年的弟妹。 皇帝施苛政,对子女却还算仁慈,比起野心勃勃的皇子更喜欢女儿。封你为“永安”,愿你永生安宁,不受政乱之苦。 六皇子,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相温雅,颇有高祖尚贤任能之才,早已暗自培养出一众心腹。天天早朝时,下头跪着的文武百官一半都是他的人。他母妃死的早,为依靠权势投靠了你生母,自然也不断向你示好。你知他是假意,却更怜悯他孑然一人需谋算许多,因此只将错就错把他当作亲哥哥。他本只为多你一路人脉,日后登基好稳后宫,不料一次你酒后吐真言,他才知晓原来你明察秋毫,却仍对他赤心一片。 烛光正好,他看着你湿润的眼睫心里怦然一动,猛然发现自己或许是…假戏真做了。 他拥紧你,却再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大事未成,此时不得出一点纰漏。 “待皇兄成了事…定会保你永安。”你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这样说,不知是梦是真:“不过到那时,永安便只有本殿可以依靠了……” 年轻的皇子握紧你的手,嗓音柔雅而温凉:“到那时,便真正将本殿当成【兄长】,永世守在这皇宫里吧。” 十皇子,跟你一个从娘胎钻出来的亲哥。继承了父皇的专断与母妃的沉静,姿面如高岭之雪,虽不像六哥一般善拢心腹,单凭德才政见也得了一批忠臣。他年纪虽比六哥小一些,与你却不是非常亲近。因他是坐政太子,本就是众矢之的,与你太过亲密只会为你招来不幸。 可是他爱你。 将来要做天子的人,有着如此悖德悖伦之念。 他常难眠,想着你的脸自亵。直到他看到有人逐渐试图取代他的位置,直到他看到你笑眼弯弯叫那六皇子“哥哥”——不是“皇兄”,是“哥哥”。平民间的叫法,显得二人多么亲密。 仿佛抛却皇室的勾心斗角,你们是真正有着真挚情谊一般。 明明他才是与你血浓于水的那个。 明明他才是小心翼翼、将你捧在手心的那个。 明明他才是与你血脉相连、最配得上站在你身边的那个。 “……因此,鸠性奸狡,常占鹊巢。” 你如往日一般来听皇兄训诫,今日他讲的是鸠占鹊巢的典故。 “永安心性纯善,免不齐被笑面黑心的蒙骗。今日皇兄如此教导,便是要你时时提防着身边的鸠鸟。可记住了?” “永安记住了。” 他垂眸看着你,你在他面前拘谨得很。 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他踱到窗边看外头的雪。 “永安。” “永安在。” “今后改口称哥哥罢。” 你讶然抬头,他仍立在窗边,没有转身:“皇家兄弟,总是较百姓家的疏远些。可你我本是一奶同胞,总该亲近些才是。” 这时你尚年少,也未曾当真。直到他登基后,十六公主薨,宫里多了位长宁夫人。你那时才真正晓得皇兄所谓“亲密”,那亲密足以将你日日困在皇宫里、龙床上。永安不再,长宁可是真正安宁? 九公主,你皇姐,已经出嫁,嫁的是状元郎。 她时常邀你去公主府玩耍,外人常说永安公主与贤真公主要好,他们却不知你们究竟要好到什么程度。 皇姐是皇后的女儿,与你也是同父异母。她却是除母妃之外,唯一叫你小名的一个。 “阿纯,今日也宿在府里罢。”贤真笑眯眯地,她轻轻靠在你耳边:“今晚咱们还玩那些,好不好?新得了一物,名曰金缅铃,说是令人欲仙欲死。” 她将你拥进怀里,有意无意叫你蹭着她的乳:“好妹妹……皇姐怜爱你,在宫里头整日守着那些臭男子,心情都郁结了罢?” “在皇姐这里,便可好好发泄一番。” 她掌控你的情欲,你不知情事为何物,却甘愿流连在公主府。 驸马爷,状元郎,你姐夫。 其实与九公主是合作关系,两人狼狈为奸与商贾勾结。 他不爱九公主,九公主更不爱他,他却知道九公主爱着自己的皇妹。 九公主将妹妹藏得严,他未曾有幸亲睹公主风采。 直到那日他偶遇女扮男装逃出宫玩耍的小公主,看到她腰间的牌子,才懂得贤真究竟为何痴心。 他一步步爬上来,心里想的东西向来要拢在手里。包括皇位,包括这位……小公主。 随你出宫的侍卫跟丢了,你却乐得自在,一人在勾栏瓦肆间流连,却走迷了路,在没人的胡同口冷不齐撞到一位公子。 公子披素袍持折扇,与皇家子弟不同,没有迫人的气势,通身温润清贵之气。眉目清朗一时叫人难移视线,你在宫内待惯了,并不懂得何为危险,竟踮脚去摸他的睫毛。 他顺从地半俯下身,长睫微颤,睁眼是潋滟双目,明明是绝顶的才子,一双美目偏偏勾人。 “永安公主。” 你未曾想被人一眼识破身份,正要疾呼暗卫,对方却坦言是九公主之夫,当今的驸马。 “原来永安公主是如此…”他半跪下身,轻轻执起你的手:“夫妻同心,贤真如何对公主好,臣也当效仿之。” 欢好过后,他拥着你,哄骗道:“公主喜欢么?若是喜欢,便叫臣下常侍奉公主。” “公主只在贤真处撒娇便可,贤真什么不是顺着公主?”他欺身过来,教你:“公主只需说,公主痴心臣下,再也离不开臣下……贤真定会允的。” 死士,你的暗卫。他是皇家养的死士,此生只有你一个主子。他是为你而活。 其实你从未见过他,甚至小时候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少年时遇险,血色视线中看到一黑影斩颅折肢,将刺客杀得干净,你才知身后总是有人护着。 “是暗卫。”六哥说:“咱家的狗,忠诚无比。” 你也曾在后来隐约见过面具下闪着寒芒的眼,但终究是没有交集。 后来宫变,你被亲兄长囚在地宫,对外假死。 主死,狗自然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后来你常常梦到那双眼,可再也没见过你的暗卫。 小十八,你皇弟,比你小叁岁。你性子柔,他母妃又管得严,因此每每跑来找你撒娇。 他性子懒,不爱读书,对皇兄们的勾心斗角也置若罔闻。到你及笄,他也已然长成俊朗少年。 可两位皇兄把持愈紧,你与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皇姐!” 他深夜竟翻窗进你寝殿,陪侍的宫女来不及惊呼便亡在他剑下。 “皇姐,外头要乱了。”弟弟微喘着,他冰凉的手拉起你的:“咱们走吧……走到哪里去都好,反正我们的母妃都…已经不在了…父皇也已经断气,六哥与那狗驸马逼宫,十哥拥兵自重…这里太乱…咱们逃出去吧!去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 你心系两位哥哥,怎能轻易走呢? 弟弟伏在你肩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求你了…姐姐…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外头一阵号呼,有血溅在木棱纸窗上。 有人轻轻叩叩门,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心:“永安,还好么?快醒醒,到六哥这里来。十八疯了,斩了父皇又重伤锦衣卫,还险些伤着老十。到六哥身边来。我护着你。” 弟弟温热的泪落在你赤裸肩上,与此同时腰间一痛,是他的匕首。你送他的匕首。 “别出声,皇姐。”他仍带着微微的哭腔,用气声慢慢说:“我知道这殿里有暗门,皇姐是要同我一齐走呢,还是想六哥的尸首横在这里呢?” 你无处可逃,只得点头。 他吻吻你的唇角,叹道:“好皇姐。” 眼角仍溢着泪,皇弟的眸里映着月光,却仿佛更加深不见底。 【亲哥登基后不算完嗷,除了暗卫没人真死】 一方富贾,与九公主夫妇暗通款曲的奸商。 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加上惯使的奸狡手腕,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也毫不收敛,敢于在皇帝面前示威。按照规阶,商不可披朱,他却偏偏穿红袍擎猎鹰呼啸骋过京城宽阔街道,后头香车宝马逶迤百尺,待车队过后侍子护卫的香珠钗环玉掉了一地,街上百姓俯地拥去争夺碎珠裂玉。 皇家自然容不下他,却不能杀,他背后的势力是淮南王。 一日他竟请命上阶,求娶永安公主。 彼时父皇重病,十皇子代政,皇子一怒动干戈,九公主夫妇与六皇子趁乱逼宫,永安失踪。 醒来时你在马车里,对面坐着那位商人,正半露着胸膛为自己(指商人自己)上药。他长相不像中原人,但也不似胡人粗犷,只眼眶略深邃,黑发带着些弧度,骤然抬眼看来,又美又艳,带着杀气。 “瞧瞧我为你受的伤,小公主。”他扯开衣襟,狰狞的口子还在淌血。“你那皇兄果真是天龙之子,着实有些身手。” 他咬着绷带为自己包扎,似乎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放心,我不动你。” “要你的人是淮南王。” 他说他负责“护送”你到淮南。 你心系皇宫,他却闲闲道:“皇宫乱得很,都奔着皇位去,谁顾得上你?再说此番你再去添乱,本心无旁骛的再乱了心思,反倒不好。不如去淮南王府躲上两日。” 他并不对你称臣,你从未见过他这般豪放又恣意的男子,两人相处两日竟也颇谈得来。 待到淮南边界,他眼里竟似有不舍:“若你不是淮南王看中的……罢了,后会有期。” 他送你一朵金莲,莲生八瓣,他说允你八个要求。 “一诺千金啊,小公主。” 及至后来此奸商与淮南王反目、你被这人诱骗至大洋彼岸,那又是后话了。 淮南王,曾是奴隶。你还是稚童时,他是蛮夷贱奴,当成牲畜被卖进皇宫去,只因为长了张好看的脸。你自幼心善,并不忌讳身份之别,曾好奇地去摸他的淡金头发。 后来你知晓了奴隶是怎么回事,便将他们“放逐”出宫去,自此后宫再不见夷奴。 他其实没有家,他的故乡在大洋彼岸,那边也是同样的苦楚,并不十分令人留恋。他是某个小国国王在民间的私生子,母亲早亡,流落街头与乞儿无异。 而今他折骨吞血,一步一步踏上淮南王的位子。他身上本就有着王族的贪婪、血性。他感恩当年放他生路的幼年公主。 后来他几次觐见皇帝,终有一日在花园撞见你,这时候你已经长大了,靠在六皇子肩头,像只温顺的兔。 兔应避免露出娇态,否则容易招来恶狼。 你不记得他,只盈盈拜了礼便离去,六皇子笑说公主性子娇,怕人。他陡然想起少年时,你温热小手摸上自己头发时的感觉。有些痒,轻柔的。 他知皇室内部的腌臢事,颠倒纲常,更何况即将大乱。他要带你走。带到他身边去,至少他身边是干净的。 你果真已认不出他,淮南王金发碧眼靠在高座,起身缓缓迈步朝你走来。 “今后你就待在这里。”他说,“在这里就好。” 巫仙,实质是活了几百年的螣蛇。身份近于堕仙,本是天上物,却因中了异党奸计堕到凡间。在巫山休养生息,偶尔帮过路人疗疗伤。附近的山民崇他为山神巫仙,说巫仙乃高岭之人,冷若冰霜,却有着菩萨心。实际上他也不是什么冷若冰霜,只不过不知如何面对热情的凡人。 他在山脚捡到你,肋骨折了几根,心肺也破了,迷迷糊糊之间只晓得叫“皇兄”。 你醒来时,冷面堕仙正巧端着药碗进门来,黑发黑眸,气质出尘得很。 你因伤哑了嗓子,再也说不出话了。 仙不是凡物,轻易不得动情,而一旦动了情,便会长长久久地、永不转移地专致至情。 他看你在月下抚琴,他看你在竹林嗅花,他看你笨手笨脚救回受伤的小兽,再小心翼翼扯他的袖子。 直到十皇子找来,你雀跃着跑出去。 他忽然发现,你在他面前始终隔着一层屏障,原来你可以在凡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笑。 他默不作声布了结界,你的手徒劳穿过皇兄的身子却什么都抓不住,皇兄叫你的名字,他能感到你就在身边,可终究是被仙术阻了步子。 巫仙从身后轻轻环住你的肩,他清冷的声音在你耳边低低萦绕:“已沾仙事,不可还俗。” 写到这里忽然觉得巫仙直接降维打击,再加个狐狸精吧,你被狐狸精勾引,一夜春宵后堕仙震怒,一遍又一遍xxx试图消除狐狸精在你身上的味道,然后强制生子( 感觉让清冷仙人吃醋发疯挺好的,还诞下孽子,呵呵 Narcissus(上) 寂寞有钱寡夫x性冷淡酷girl x跋扈任性小少爷 (两位男主都有点s (背景是现代女尊 ρō18ё.νIρ(po18e.vip) 徐缪缺钱,没学历,小小年纪在社会上混,一混这么多年,性子都磨淡了。 从小算是半个孤女,她妈是杀人犯,在她十岁的时候被枪决,死刑;她爸一介男人家,空有一张脸又没什么文化,除了二嫁别无他选。 新妈一句“家里有闲人没闲饭”把她赶了出来,她爸只听女人的话。 她自此跟家里断了关系。 十八九岁,正该是在学校里念书的好年纪。就算不念书,村里这个年纪的女人也大多娶了老公。她却仍在城里混迹,打架,纹花臂纹满背,耳骨上打了一溜儿耳洞,烟抽得很凶。 她那张脸随她爸,漂亮得很,因此刚出社会的时候被不少女人欺负过。 她很少说话,眼睛看人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像只蛰伏的半大幼兽。 如果你有心细看,能看到她眼底透着凶光。 她现在在清吧调酒,工资给得不少,没人敢得罪,除了最近经常出现的那男人。 说起来这工作也算是半碗软饭。 缘由是之前在ktv给人倒酒的时候被一富家公子看上了。 小少爷打小娇生惯养,家里钱多得没地儿烧,性格张扬跋扈,得了不少拥趸。唱个k都前呼后拥,一群女人追着捧着。 她跟几个服务生半跪着给少爷小姐们倒酒,小公子“哎”了一声,指着她问:“你过来。” 男女肢体接触上,照理一向是男人吃亏。小公子却兴许是张扬惯了,捏着她下巴端详几秒,跟旁边一女人说:“这个胸大,是我的菜。” 那女人化的浓妆,吐一口烟笑道:“觉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不守男德。” 小少爷穿着高跟鞋碾她皮鞋尖儿,皮笑肉不笑地说:“本少爷就听不得你爹的这混账话,凭什么你们女人左拥右抱的,玩儿过多少小男孩,一句‘女人都这样儿’就带过去;男人就得守着叁从四德,恨不得在几把上插他爹个牌坊?!” 徐缪冷眼看着他们吵,不言语。 小少爷往后一瘫,陷在沙发里头,指尖捏着酒杯晃了两晃,说:“明儿我叫人跟你们老板说,你去我名下酒吧里学调酒。” 就这么一句话,徐缪跳槽去了酒吧。 小少爷在外头奢靡骄纵,其实蛮有品味。 开的是清吧,酒吧里没人嚷嚷,整天放着拉丁裔歌手的慢调。能在这儿坐上一坐的,通常是富贵人——贵但不富的消费不起,富但不贵的难以忍受这憋闷子气氛,不如去沙滩上开香槟操男人。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软饭。 就入职的当天,少爷叫她去开房了。 少爷身上白,跟奶油似的,见不得一点儿疤。 她从浴室里出来,小少爷正裹着浴袍靠在落地窗前抽烟。他正侧脸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男士香烟,烟味儿不重,倒是甜丝丝的,让人喉咙发痒。 “洗完了?”少爷把烟一掐,招手道:“过来。” 她赤着上身走过去,少爷打量她一回,问道:“这么多纹身?” “嗯。” 少爷咯咯地笑,反而背着手蹦蹦跶跶跑到床边,一头栽进床里。 抱着被子扑腾两下,他抬起头来问:“你怎么看我?” “什么怎么看。” “哼,无趣。”少爷一拉浴袍——里头什么都没穿,是空的。 性器娇嫩的一根立着,少爷撩着刘海儿,水汪汪的眼从睫毛下慢慢看她,问道:“像我这样儿的男人不多吧?向来都是你们女人玩儿男人,见过男人玩女人的吗?” 徐缪思路跟不上这位的,所以也不吭声。 少爷哼一声:“白瞎了这张好脸。”睫毛翻飞上下打量一通又补一句:“还有好身材。” 当天晚上做了,徐缪尽量很卖力,但没感觉。 还挨了少爷两耳光。 第一个耳光是因为徐缪没做安全措施,小少爷啪一巴掌搧过来:“戴套儿啊死女人!我要怀孕了怎么办?” 第二个耳光是因为她没湿。 小少爷咬她喉管,舔她乳头,最后把自己撩火了,一看身上人还没进入状态,翻脸又是一巴掌:“你到底行不行啊?还是个女人吗你?” 小少爷跟野猫似的,第二天徐缪背上全是抓痕,脖子上又添几道红印儿。 同事看她脸上有隐约的巴掌印儿,笑嘻嘻地问:“缪姐,软饭不硌牙吧?” 她没作声,事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 这时候手机又叮咚一响,账上多了五万块钱。 同事余光瞧见,“操”了一声,又见徐缪一挽袖子,张牙舞爪的凤头纹身旁边两道牙印儿。 吃软饭丢人吗?吃到这个地步就不丢人。 能让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倒贴,那就不丢人。 同事磨着牙走了。 徐缪低头整杯子,头顶一暗,熟悉的玫瑰香气幽幽刺激鼻腔。 那男人又来了。 “劳驾,照旧。” 徐缪一抬头与男人对视,这回他领口开得更低,腹肌隐在针织衫里头若隐若现,没穿内衣,只贴着两个乳贴。黑发束在一侧柔柔地垂下来,那双眼睛也乖,而且娴静——一般来讲,这是贤夫良父该有的眼神。 对视两秒,徐缪又低下头去拿杯子,说道:“稍等。” 男人喉咙里“嗯哼”一声,托着腮眼睛不眨看她调酒。 “照旧”指的是巴尔莫勒尔,这酒极烈,价钱也不怎么可爱。 男人,尤其是独身的男人,很少点这种酒。 她熟稔地拿长匙挑糖浆,糖浆拉长丝,男人笑眯眯看着。 “一晚上多少钱?”男人又问。 徐缪动作不停顿,低声回:“请自重,先生。” 今晚是第十六次,自打这男人盯上自己,每晚都来问。 男人很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哎,真诚点儿,你们女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么?” 徐缪往老式杯里扔了个炸弹,又拿个鲜柠檬切片儿。 男人继续说:“怎么,能跟李觉睡,就瞧不上我?”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绕发尾,男人眯着眼睛问:“嫌我年老色衰?” 徐缪拿根吸管插在杯里往前一推:“您的酒。” 男人沉默两秒,拉过杯子抿一口,妥协道:“好吧,那聊会儿总行吧?” 徐缪实在不觉得自己看上去是个健谈的人。 男人拿吸管慢慢搅动酒水,鸡尾酒分层,最底下是一层浓缩玫瑰汁。金属吸管一动,整杯都染成血色。 男人问:“跟你聊过我家那位么?” “我家女人没什么能耐,就是模样儿俊,让我看上了。” “我替她跟母亲好求歹求,在公司里求了个不小的职位,手把手教她打理公司——啊,蠢女人,教都教不会。” “教不会也没办法,谁让我当时喜欢她呢?” “当时我说,实在不行我来打理公司。母亲说不行,男人在商场上吃力,整个儿公司都得叫人小瞧一眼。” “我就这么着,把整个身心都放在她身上,跟教孩子似的……终于让她当上了总裁。” 边说着,酒水见底了,男人说再来一杯。 继续喝,继续说。 “后来她总算翅膀硬啦,自己在下头不断开子公司,开始在外头玩男人……后来甚至带回家。” “我权当没看见。” “可她竟然把男人,带到我们床上……他们在我俩的结婚照下头做爱……” 男人这次一口闷,脸上见了微微酡红:“再来一杯。” 徐缪继续给他调酒。 “真是遭人恨的东西……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您的酒。” 徐缪又将酒推过来,男人愠怒的眼半眯着,唇红得艳丽,眉眼带了点妖气。 眼波流转,男人又抿一口酒。 “所以呢,我就想办法成全了他俩。” 徐缪动作顿了顿,就听见男人说:“警察也怪不得我,他们说俩人是失足坠楼。” 是不是失足,这会儿谁说得清呢。 再说,这男人说的也不见得就是真话。 男人喝下最后一杯,垂眸盯着空酒杯发呆,睫毛颤颤,一脸厌世的颓丧样儿。 徐缪猛然想起来,几个月前,她似乎也碰到过一模一样的脸,同样低着头,垂着睫毛,柔软长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眼角一颗美人痣,整个人丧得跟立刻想去自杀似的—— 是了,两个月前在堕落街,她见过这男人。 她不爱说话,但是烂好心。 当时男人在堕落街街头,靠着昌阴河的栏杆发呆。 她怕人家想轻生,因此在男人薄的跟纱似的衣服外头披了个外套,还陪人家赏了会儿月亮。 直到男人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披着她外套上了辆香槟车,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傻逼事儿。 有钱人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还特么白饶一件外套。 外套里,有她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徐缪猛然抬头,跟男人的目光对个正着。 男人却已经晃晃悠悠站起来,拎着巴掌大的鳄鱼皮包往外走,桌上放了一迭小费,最下头留了张名片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照片不错,还想要的话明晚来xx酒店xxx房。”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第二天晚上,徐缪跟酒吧请了假,去了xx酒店。 前台小伙不知怎么认得她,细声细气地说:“女士,这是万总留的房卡。” 她低头签字,小伙眼神偷偷打量她好几眼。 女人穿的简单t恤牛仔裤,露出臂膀上大片纹身,胳膊白皙劲瘦,肌肉线条流畅,再加上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愈是沉默,愈是勾得男人神魂颠倒,前赴后继地往她身上沉沦。 可是你看吧,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你砸钱砸感情,跟往海里扔糖块儿似的,什么好儿都捞不着。倒是把她养好了调教乖了,后头的男人尝着甜头,在兄弟跟前才有脸:“我家女人体贴,听话,不爱在外头鬼混。” 殊不知正是在外头鬼混的时候才学会了体贴呢。 她刷卡进了房间。 浴室里,男人正哗哗洗澡,她立在屋子里,突然有点进了狼窝的感觉。 床上扔着许多……玩具:皮鞭,手铐,振动棒,肛塞,口球……十来样。 还有红麻绳。 她皱着眉拎起麻绳——这是干嘛用的? 难不成这位是体育爱好者,要跟她在屋里拔河? 正琢磨着,浴室门一开,男人裹着浴巾出来了。 眼前的男人跟在酒吧里完全是两个样儿。 如果说酒吧里的男人还尚且保持着一点儿清纯,眼下这男人就是完全放开了,身上那股子妖媚劲儿让眼角美人痣一衬,八块腹肌直勾人,哪个女人把持得住? 徐缪就把持得住。 因为她是个不自知的性冷淡。 男人撩着头发,微笑着看她观察麻绳,问道:“来了?” 这不是废话。 徐缪问:“照片呢?” 男人闷笑出声,慢悠悠坐在床边上:“别急呀。” 她略皱了皱眉。 男人略一外头,拿出吹风机问:“帮我吹吹头发吧?” 有钱人用的都是高级货,吹风机半点儿噪音不出。 徐缪立在镜子前替他吹头发,男人闭着眼,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他突然问:“照片上是你弟弟?” “嗯。” “哦~?”男人弯起唇角,保养得很好的手交迭在一起,两个拇指微微摩挲:“怎么一直留着个证件照呢,死了?” 徐缪从不跟男人置气,因此仍沉着声音应了一句。 只不过动作顿了顿。 男人睁开眼,镜子里年轻的女孩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睫毛给自己吹头发。 纹着凤凰的好看的手撩起他的长发,轻轻顺下去,男人喉结动了动。 “生死无常,妹妹得看开点儿。”他抬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那是很美的一张脸,只要砸得钱够多,岁月并不会在这张脸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尽管他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徐缪一缕一缕地替他将头发吹干,这男人披着羊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男人慢悠悠站起来,他轻轻拉着她坐到床边,浓郁的玫瑰香气几乎将她窒息。 男人抚上她的脸,笑眯眯地说:“哥哥也不会为难你,陪哥哥玩场游戏就好。” 她问玩什么。 男人指指床上:“挑两样出来吧,就两样,陪哥哥玩爽了,照片立刻还给你。” 她再次皱起眉,这些东西她一个都不认识。 男人眯着眼睛看她,见她犹豫,慢慢地在她耳边诱哄道:“怕什么?孤男寡女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总该是败坏男人的名声。” 徐缪犹疑着,指向了她心目中的体育用具—— 接力棒和拔河绳。 男人轻轻歪了歪头,笑弯了眼睛:“好呀,不错。” 直到徐缪被红麻绳绑紧,她还没醒过味儿来。 两条腿被强制弯曲起来,缚得很紧,分别跟身后的手巧妙纽结着。胸部本身就翘挺,被男人有技巧地捆托起来,于是纹进乳沟的玫瑰更显诱人,乳头挺立着。 她原本扎的单马尾,也被男人扯散了,黑发凌乱地铺在床上。 她有点儿喘,虽说在情事上总该是男人吃亏多一些,可她对上男人笑眯眯的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男人轻轻哼着不知哪里方言(听着像吴侬软语)的调子,一只手握起接力棒,这棒子居然嗡嗡震动起来。 徐缪实在摸不透城里人的玩具,她终于抛却大女人的自尊,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轻轻“啊”了一声,又目光柔和地看她:“不是说了么,玩游戏。” 他说:“那我也选两个……” 他挑挑拣拣,最后拿了眼罩和皮鞭。 在徐缪浅陋的认知里,眼罩是助眠的,皮鞭是训狗的。 这两样,能玩什么游戏? 此时徐缪身上还完整地穿着衣服,因此还没什么危机感。直到男人俯身吻住她的唇,一点一点温柔地舔舐着、试探着,而她却无法用双手推开的时候,她感到了异样的屈辱。 于是她挣扎,尖牙利齿咬破男人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男人皮肤嫩,闷哼一声抬起身子,眼神里就带了点愠怒。 他舔一舔唇上的血,居高临下俯视她—— 她也不是没做过爱,可通常情况下都是女人处于上位;而此时被敞腿绑着,被压在男人的身下,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她半眯起眼睛说:“万总,自重,我从来不跟男人动手。” 万总是什么人,一个男人家独自管着几万人的总部,又亲手解决了碍事的前妻及小叁,他不认为他驯服不了眼前这女人。 这女人的软肋,他拿捏得很清楚。 他拉紧手中的绳子一端,于是徐缪身上缚得更紧,眼角泛红,激出了泪花。 她狠狠咬着唇。 万启笑眯眯地说:“妹妹,不是说好玩游戏么?游戏结束,照片自然还给你;可要是你现在走了呢,也可以,只是东西就得留在我这儿。不论是烧了撕了,那都由不得你了。” 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于是徐缪重新冷静下来,她说好。 万启说:“乖孩子。” 他给她戴上眼罩,然后慢慢撩起她t恤的下摆。 他重新吻上她的唇。 这次乖多了。 万启是很会看人的人,他向来知道咬人的狗不叫,徐缪就是那种从不炸声的野狗。 可要是疯起来,谁也拉不住。 可他最乐意的,就是拔掉狂犬的牙、剪断它的利爪,叫它老老实实地永远围着自己打转。 他很挑,很难看中什么东西,可一旦看中了,就有足够的耐心去驯服她。 他解开她牛仔裤的拉链,绳子缚得很紧,他索性捞起刀片将布料割碎。 于是私处没有遮蔽地暴露出来,徐缪此时眼不能视物,但这能令她的身体对外界反应更加敏感。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抚摸她的身体。 “没感觉?”她听到男人似笑非笑地问。 “有点疼。” 万启轻轻笑一声,仿佛是自家不晓事的孩子做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似的。 徐缪感到有东西正酥麻地掠过她的皮肤。 她正疑心这是什么,随之而来的鞭打的痛感,让她意识到这是皮鞭。 训狗的皮鞭。 万启很有技巧,黑色鞭身抽打在白皙大腿上泛出红痕,既不会过火,也不会令这女人因性别而低估他的威慑力。 “怎么样?” 万启的声音里带着笑,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逐渐遍布红痕的身体,逐渐冒出的细密薄汗,以及她因试图镇定而噤声,却几乎快咬出血的唇。 徐缪活到现在不过十九岁,面上不言不语,骨子里却刻着母亲辈的大女子主义。她这是在跟男人玩,尽管被绑起来的是她,受鞭打的是她,处于下位的也是她,可主动权依旧在她手里。 她以为。 而令她感到些许羞耻的是,她竟然有感觉了。 是的……万启似乎调教出她的奇妙开关,她感到下体涌出奇怪的热流,她想操男人。 “别……”女人的自尊令她坚持着最后的体面,她竭力压制着喘息。 身上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鞭尾在身上巡梭,她不知道下一鞭会什么时候落下来、落在哪里。 所以别扭地扭动身子,试图躲避这些无聊而且莫名其妙的痛感。 “下面湿了。” 万启笑眯眯地说:“想不想操我?” Narcissus(中)(2253,微车,主剧情) 男人,看着温柔贤淑,下手却真他妈狠。 以及,最后照片还是没能拿到手里。 当时她喘息着cha0吹,还未从ga0cha0的余韵中平息,男人已经伏帖着靠近她的怀里。 他吻着她的唇,替她解开绳子,声音里仍带着cha0气:“这就不行了?” 她试图推开他,万启却将双臂缠着她的颈,吐息间带着玫瑰香气:“一次可不够……往后记准了这间屋子,随时为你留着。” 男人眼睛里风情万种,诱惑她,控制她,可她过了最初的那阵儿慌乱,现下神思又清明了。 nv人不是ai纠缠的主儿,她使了些力气推开他,也不作声,闷着气坐在床边穿衣服。 t恤刚套上,腰上就又缠过来一双手臂,男人在她耳边笑:“妹妹生气了?” “我不跟男人一般见识。”徐缪没见过这样儿的男人,徒撑着nv人的自尊,声音压得很低:“照片还我,别b我翻脸。” 万启轻轻“哦”一声,爽快松开她,任她穿齐整衣服,梳好头发,最后y恻恻立在床边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g什么?”万启也已裹上浴袍,动作优雅地交叠起双腿,靠在床头ch0u烟。 大烟雾。 g人的一双眼在烟雾里眯弯着,声音也跟雾似的飘,飘到耳朵里却仿佛带着小钩子,非常g人。 徐缪咬咬后槽牙,伸手道:“照片。” 男人徐徐吐出一口烟,长睫一颤,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取出照片来,松松地在两指间夹着。 徐缪眼神动了动,就见男人笑眯眯叼着烟,另一只手咔嗒打开火机——男人的眼睛扫过她,将照片的一角点在火上。 “c——!”徐缪急了,她朝照片扑过去。 男人抖了抖照片,火立时熄灭。他轻飘飘地松手,于是照片飘在地上。徐缪再次扑跪过去,试图抢救那张可怜的旧照。 可还是迟了。 照片已经让火燎了一半,弟弟的半个身子已经烧没了,焦黑的边沿脆成灰,一碰就碎。 徐缪的手有些颤,她揪起男人的浴衣领子,咬牙道:“真他妈以为我不打男人?” 万启手里夹着烟,眼神在她脸上巡梭片刻,笑道:“不好好看看?” 徐缪这才发现出不对来。 她看向手里仅剩的半张照片,纸质厚实,尽管让火燎黑了,还是能看出齐整的照片边缘来。 崭新。 而她珍藏的那张旧照,质地很薄,因年岁久了而有些发h。 她缓缓松开男人的衣领,他嗤笑道:“这么大的变化也没察觉,可见妹妹也不是真喜欢这照片。” 徐缪这次真有些恼羞成怒,可男人又扔出一张来。 她再次伏地去捡。 还是假的。 头顶哗啦一声,男人扔出一片崭新的复印照来,照片上弟弟绷着严肃的小脸,眼睛沉默地盯着她。 她僵在散落一地的纸片中央,快疯了。 “怎么样,一张一张确认么?” 男人笑着深x1一口烟,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nv人——不,该说是nv孩。 nv孩劲瘦小臂上的肌r0u绷起来,她第一次落了泪。 刚才在床上那样弄她,眼眶都b得通红,愣是不肯落下泪来,现在她却落了泪。 就为这一张照片。 “到底要我怎么做……?” 徐缪抬起头,她泪眼朦胧地看坐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说道:“除了照片呢,我还有更多好玩的事儿,要不要听?” 他说:“多讨讨我的欢心,说不准你弟弟还活着呢?” 最后一根弦断了,她说好。 男人拇指抚上她的唇,将方才含着的烟递到她唇边,她顺从地hanzhu。 “乖孩子。”万启说:“这样才像话一点。”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这会儿酒吧还没开门,员工们正收拾着准备,徐缪刚换好衣服从员工休息室出来。 长袖衬衫,黑领带,黑马甲,黑西k,黑皮鞋。长发让黑发圈扎成马尾,面上不带什么表情,左看右看不像是吃软饭的。 冷,x冷淡,禁yu。 她刚才朝镜子瞧了一眼,幸亏是长袖。 那天姓万的男人玩得很开心,笑眯眯地在她身上留下很多痕迹。 鞭痕,吻痕,齿痕,勒痕,大腿内侧还有因泄yu过度留下的青紫印记。 徐缪在吧台前整理杯子,同事笑嘻嘻凑过来打趣:“缪姐昨晚激烈呀,小公子不好伺候吧?” 这位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徐缪纳闷地看她,她笑嘻嘻地点点自己的脖颈。 徐缪一捂脖子,兴许是脖子上的红痕没遮住。 这个档口儿,酒吧后门咣当让人踹开,好在这玻璃门耐c,连条缝儿都没裂。 小公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进来了,小脸绷着,嘴唇抿着,员工们一瞧老板来了都赶紧敛声儿,各自忙活手头的活儿,没活儿也赶紧找点活儿。 李觉立在吧台前顿了顿步子,问:“徐缪呢?” 声音里明显压着怒火,员工们更不敢吱声儿了。 徐缪原本正蹲在吧台后头整理底下的杯子,闻声站起身来,与小公子正好对视。 小公子抬抬下巴:“滚出来。” 酒吧里静得要命,不知哪个不怕si的清了清喉咙,试图缓解尴尬气氛。 结果反倒更尴尬。 徐缪从吧台后头转出来,刚立到小公子跟前,李觉抬手拽着她领带就往员工休息室走。 员工们互相递着眼se,幸灾乐祸的占多数。 踹开休息室的门,里头一位nv员工正在换衣服,李觉立在门口往外指:“三秒钟,滚出去。” nv员工赤着膀子抱着衣服滚出去了。 门咣当一关,徐缪被小公子一推,脚下趔趄着跌坐在地上。 “觉……”话刚露了个头,李觉就着她的领带一扯,大半个衬衫松垮下来,露出大片纹身与xnve痕迹。 小公子盯着红痕看了三秒,才冷笑道:“徐缪,牛b啊你。” 徐缪环住他的腰,轻声哄他:“宝贝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p!”小公子掐着她脖子将她摁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老子花钱养着你,心里想着你,为的就是让你上别的男人的床?!” 掐的力度不大,跟猫挠似的。 徐缪抬手去擦他的泪。 “滚!别碰我!”小公子又一巴掌打过来,徐缪这回拦住了。 她握着李觉的手臂,一翻身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调了个个儿。 小公子x格跟小野猫儿似的,伸爪子就是伤。徐缪连摁带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安分下来,眼泪却还在流。 徐缪看着他哭红的眼睛,突然觉得烦躁,她想ch0u根烟。 小公子抱着膝盖啜泣,徐缪半跪着对着她,默了很久才开口:“觉,我们就到这儿吧,你借我的钱,我以后还你。” 李觉抬起头,眼睛里还蓄着泪,但一眨不眨地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吧。” Narcissus(下,4002字,有车) 小公子愣愣地盯着她,眼泪仍在往外涌。 “为什么?” 徐缪沉默,为什么……谁知道这是为什么? 跟她同龄的nv人,上学的上学,结婚的结婚,拼事业的拼事业;只有她,成天在销金窟里混——还是被销的那个。 如果不是万启用这张照片拿乔,她兴许还会一直langdang下去;可昨天那一出,却叫她彻底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候父母还没离婚,弟弟也还在。 那时候,她常常和弟弟一起爬到屋后土丘上看星星。 弟弟软软的小手牵着她的,眼睛b星星还亮:“姐,你长大后想当什么?” 她那时候活泼极了,伸出手臂,仿佛要拥抱天空似的:“我要当天文学家!” “哇……”弟弟还小,并不晓得“天文学家”是个什么名头,只知道凡是姐姐做的事情,必然都是很厉害的。于是满怀憧憬地说:“那我要嫁给天文学家!” “笨蛋!”徐缪拍拍他的头:“哪里有嫁给姐姐的?” “为什么不能?”弟弟歪着头问:“姐你不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那我也喜欢姐姐。”弟弟执拗地说:“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结婚?” “因为…因为……”徐缪那时还不懂得“人l”之类的书面词语,但她知道不能。于是故作高深道:“反正就是不能,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你将来要嫁给好nv人,我也要娶来你的姐夫。” 弟弟失落地垂下头,揪着手里的叶子。 这时候,饭菜的香味儿飘出来,爸爸就来喊他们:“宝贝们,快回家吃饭了。” 于是一时的不快转瞬即逝,两个孩子闻着香味儿快活地跑回家去。 饭桌上,妈妈总会喝酒,每次两杯,很满足的样子。 爸爸总是劝她:“少喝点儿,你那脾肺要去暖这冷酒,很伤身的。” 这时候,妈妈就笑说:“饮冷酒才好喝,再说冷了有什么关系,我有小棉袄呢。是不是啊?” 弟弟就很幸福地笑,全家人都宠着他,说他是父母的小棉袄。 直到弟弟失踪。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去上学,妈妈去隔壁村子里g活,爸爸领着弟弟到集市去。 往常放学回家后,弟弟会在门口迎接她,很快活地扑到她身上,跟小狗似的。 爸爸已经做好了饭,他们等着妈妈回家,然后一起吃饭。 可今天回家后,屋门仍然紧锁着,爸爸和弟弟还没从集市回来。 她在门前等了很久,后来妈妈都回来了,爸爸和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妈妈有钥匙,她开了门。 过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妈妈说:“你看着家门,我去找找。” 就在这时候,爸爸回来了。 他满脸的泪痕,头发也乱了,进门就跪在地上捂着脸ch0u泣:“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文文丢了…我找了好久找不到……” 那天,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转折。 往后的日子,妈妈也不再工作,她和爸爸每天都在找弟弟。 每家每户挨着问,每个村子都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小男孩,很漂亮,大概这么高,穿着什么衣服…… 再后来,妈妈开始对爸爸家暴。 “要不是你,孩子怎么会走丢?!” 打脸,抓着头发撞墙,当妈妈再次想踹到爸爸小腹上时,她拦住了。 她那时候脾气就有点变了,很冷静地挡回去,目光沉静地问:“有用吗?” 她妈妈打红了眼。 她问妈妈:“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你打他有用吗?我爸就想把文文弄丢?你伤心了能打男人,他伤心了怎么发泄去?” 妈妈甩了她一巴掌。 那天,爸爸抱着她,他说:“阿缪,爸爸好累。” 家暴仍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回家后家里总是冷锅冷灶——更多时候是一片狼藉。一个打,一个哭,她这次连劝阻的心都没了,在门口默默立了一会儿,又到屋后去看星星。 后来她开始逃学,发现并没有人管。 爸爸开始找nv人,寻求慰藉。 被妈妈知道后,是变本加厉的打骂。 她仍去屋后看星星。 后来,她十岁生日的时候,妈妈杀人了。 她执意认为是邻村的nv人偷了儿子,于是下了杀手。 没过多久,妈妈被枪决了。 爸爸改嫁了,继母是个独断的nv人。 往后,她便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话?”带着哭腔的问话将她拉回现实。 小公子执拗地看着她,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张了张嘴,只说了声“抱歉”。 李觉抹了抹眼泪,站起来俯视她,眼睛仍红红的:“是不是钱不够?” “不是……”徐缪有些头疼,过于纠缠的男人令她有些厌烦。 可是她尚存一些良心,小公子待她不薄,她不能过于决绝。 “李觉,”徐缪曲起一条腿,扶了扶额,又抬头看他:“你是个好男孩。是我混蛋,我无耻,你忘了我吧。” 李觉气得指着她发颤:“我知道是因为谁,万启是吧?一个寡夫,成天穿成那样g引nv人,你喜欢这样儿的?” 徐缪沉默。 她的把柄在万启手里是真,她在万启那里有感觉也是真。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ai情,但…… 她对上李觉的眼睛,这个男孩焦躁且任x。 “你到底图什么?”李觉蹲下来问她:“图钱?我给你的钱少了?” 边说边从包里掏,成叠的钞票、黑卡,劈头盖脸砸到她脸上。 “觉……”她试图制止他。 “图好看?我难道就不好看?”李觉揪着她的领子:“我还更年轻。” “图身材?”李觉拽着她的手,m0自己的x、腹肌、直到b0起的x器上:“我哪里差了?你说……你说啊!!” “n1tama到底图什么啊徐缪?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是甘心跑到万启手底下去挨鞭子——你知不知道他玩儿过多少nv人?!”李觉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口不择言:“狗还不嫌家贫呢,贱不贱啊你?” 徐缪彻底没耐心了。 她握住他的手腕,扯下去,站起身准备离开,一言不发。 “徐缪你站住!”小公子慌了,这nv人他真喜欢,他害怕他抓不住。 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可徐缪这次甚至没有停顿一下,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 李觉扑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泪水泅sh她的衬衫。 “徐缪……”李觉这次学乖了,他小心翼翼地哄她:“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问道:“你临走前,我们再做一次,好么?” 她到底是心软。 就在b仄的员工休息室,李觉将她摁在地上,他第一次做了上位。 他吻她,从眼睛到脖颈,细腻得过分。 尽管最大限度地讨好她,他还是在唇舌交缠中显示出任x的一面:尖锐的虎牙习惯x地啃咬她的唇。 他r0u着她的r,像孩子吮x1母r一般,舌尖在她的r晕打转。徐缪轻轻地抚m0他柔软的发,这仿佛鼓励了他似的,于是他骑跨在她身上,b0起的x器抵着她的。 她还是不够sh,但他cha进去了,喉咙里溢出哽咽般的叹息。 “徐缪……徐缪……阿缪……”他哭着喘着,胡乱地吻她。 泪水滴在她脸上,再滚落下去,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墙上是两道纠缠的影子。 当他的x器抵到深处时,她猛然想到她—— “李觉……”她喘息着制止他:“我没戴套……” 李觉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执着地刺激着她,似乎很希望她s出来,s到他身t里去似的。 “别这样……”她话刚说到一半,李觉便再次吻上她的唇。 带着泪的吻,他呜咽着,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律动,休息室里ymi的r0ut碰撞声和水声不断,混着sheny1n和喘息。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小公子睡着了。 他发泄得很爽快,因此也睡得很沉。 徐缪给两个人穿好衣服,处理了地上的水渍,抱着李觉走出了休息室。 她和李觉的关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因此无需特意避人耳目。 一位员工频频冲她使眼se,她抬头看去,万启正坐在不远处的卡座上似笑非笑看着她。 她将李觉交代给员工,待会儿会有司机来接他。 她走到万启身边,万启饶有兴致地抻了抻她的领带:“很激烈么。” 徐缪顺从地低下头吻他,她说:“我会辞职,给我两天,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万启轻轻推她,细长的玻璃鞋跟摩挲她的ch11u0脚踝:“李公子可是真心ai你的,你真舍得么?” 徐缪盯着他狐狸似的眼,猝然深深吻下去。 自此之后,徐缪再也没出现在酒吧。 万启不嫁给她,却也不再招惹其她nv人。 他十分有手腕,给她在公司里安置了一个职位,不大不小的管理层。他吃gu份,却不再管事,有心把徐缪提拔上去。 人也收敛了些,仿佛真的变成了贤夫。每天下班后,她都会闻到饭菜的味道,厨房里发出锅碗碰撞的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 这算家吗……? 她常常这么想。 他们za时仍玩一些游戏,万启是个十分出se的控制者。她也逐渐意识到,无论自己ai不ai万启,身t却确确实实是受他掌控的。 他能轻易令她ga0cha0,或者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挣扎,诱惑她说一些话,有时是“我ai你”,有时是“我想要你”。一次又一次,真真假假的,她渐渐也分不清。 一天她下班后,厨房里静悄悄的,她的心猛然一坠,想起多年前那个破碎的夜晚。 “万启……?”她冲进卧室,却见万启捂着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细细一截试纸。 万启侧过脸,很温柔地唤她:“宝贝,过来。” 她吐出一口气,靠过去缓缓抱住他的腰。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她说。 万启偏过脸吻她:“嗯,是好事。你看——” “我怀孕了。” “你要当妈妈了,宝贝。” “我们结婚吧。” 她愣了几秒,深深吻上万启的唇。 我又有家了,她想。 婚礼那天,各界名流都来了,她很开心,人人祝她新婚幸福。 他们的婚礼已经准备了很久,因此此时万启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有些累。”万启轻轻靠着她,他缠着她的手。 他能握住的,就一定是他的。 徐缪将喝醉的万启送回卧室,她有些懊恼地说:“孕夫不该喝这么多酒。” “我高兴。”万启眯弯着眼睛,他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 徐缪翻箱倒柜找解酒药,她记得万启曾经给她煮过……柜顶上掉下来一个文件袋。 这些文件原先都好好地锁在保险柜里,最近保姆收拾房间,万启说将保险柜腾出来放其它东西。 她记得这些文件都是报废的,应该扔进垃圾箱才对。 会不会还有什么有用的? 她解开文件袋,里面厚厚一叠纸。 徐缪拿出文件看了两眼,动作渐渐僵y,她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因此再次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这是,关于她失踪的弟弟的文件。 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那么—— 遭到拐卖的弟弟被一户丧失生育能力的富有人家买了下来,他现在的名字,叫李觉。 李觉。 李觉。 徐缪的心跳得很快,她一页一页地读下去。 万启,原来他一切都知道。 手机突兀地响起,徐缪颤抖地接起来,那头李觉的声音有些虚弱。 “徐缪……听说你结婚了。” 徐缪颤着唇,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恭喜你,”李觉说:“可是,你也该听听孩子的声音。” 那头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笑。 “听到了吗?”李觉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完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1) 学术垃圾,名字不值一提,我们就叫她学术垃圾好了。 下文就简称小垃圾。 小垃圾虽然学分少绩点低,但性格不差,乐于助人,常帮孱弱的老奶奶从鳄鱼嘴里头抢苹果。因此人缘不错,大家也是能帮着就帮着,元素考试帮忙作个弊那都小case。 最近自个儿的剑坏了拿去修,上学路上只能跟朋友挤一支。朋友边御剑边聊天,聊着聊着一拍脑袋:“哎,差点儿忘了说,今晚上那谁谁叫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打牌制的,你也来凑个数呗?” 小垃圾嫌弃道:“多low啊,多大岁数了还大冒险…” 朋友教育她:“小垃圾你这话就不对了,玩儿什么重要吗?要的是气氛——气氛!团结友爱的气氛!你想今晚是多么难得的一次盛会,金木水火土五个院系的同学都来本部校庆,这个时候组织大家进行集体活动,为的是什么,是快乐吗是搞对象吗?不,是为了国际共产主义精神!只有将先进的青年才俊无产主义者组织起来,共产主义才有未来、这片大陆,才有希望!” 小垃圾立刻在朋友的唾沫星子里肃然起敬——啊,不愧是风纪委员,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吗? 当下热血沸腾道:“去!那我必须去!” 这股子热血劲儿持续到小垃圾打牌五连输,真心话的机会都用完了。 朋友早特么去跟水院的小姑娘贴贴跳舞了,她一人对着满桌游戏大佬,玩一局跪一局,共个屁的产。 坐她旁边的姬长青是看牌的,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我来帮你抽牌,没事的。” 姬长青也是跟小垃圾玩得不错的朋友,姬姓第五百八十代嫡系长子,从小养尊处优得很,教养好性子柔,妥妥清润贵公子。 姬公子玉指一拨,桌上冷光乍起,焭牌刷拉拉浮在半空。姬长青偏过头问:“想要哪张?” 对面的冷子清是暴脾气,立即啧一声:“我说,不带这么惯人的啊。” 小垃圾紧张地攥着长青的发尾,大冒险题目都特让人社死,她觉得哪张都不好。 姬公子是个心软的,对众人道:“不然算了吧,太过分也不好。” 桌子上大多是老熟人,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道:“开牌开牌,没事儿啊小垃圾,要大冒险惹毛了别的院的,咱们金院给你在后头撑腰!” 小垃圾眼一闭:“那就第一张吧……” 姬长青一掀牌,满座同学无不伸颈,看清题目后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姬公子略皱皱眉,将牌扣到桌上不让她看:“我觉得不太好。” “不带这样儿的啊姬公子。”冷子清说:“小垃圾还没说话呢。” 小垃圾疑惑她到底抽中了个什么东西,姬公子抿唇看看她,最终一掀牌,上头赫然写着:“从金木水火土五院各择一名男性学生接吻。” 小垃圾直呼牛逼,这牌是nm正经牌? 再一想,到时候跟开放点的男学生解释清楚,就错位接吻,应该也没什……正想着又往牌上一瞥—— 好家伙! 牌下一行小字:不得令冒险对象知晓游戏的存在;不得错位;不得中途放弃游戏,否则扣除学信分数;需舌吻;时长不得小于叁十秒。 小垃圾脸都绿了:“这玩意儿跟nm学信分儿有什么关系啊?” 冷子清笑得倒在旁边哥儿们身上:“哎,这个好。选呗赶紧的,这不是最近学院改革吗,说是促进综合发展,游戏也算素质教育了。”说着咳一声道:“怕丢人就选熟悉的,最熟悉的。” 其实坐这一桌的,都挺熟悉。 冷子清跟小垃圾算青梅竹马,两人家里也熟,甚至比姬长青关系还密切——姬是上古八大姓之一,小垃圾家里还没牛逼到那程度。 可,小垃圾心下寻思了寻思,冷子清太损了,脾气还爆,要跟他接吻,日后少不得拿这事儿开涮。姬长青就不一样了,长青温柔啊,永远柔风细柳的,应该不会太在乎这个。 因此小垃圾拽拽长青的衣袖,英勇就义般说道:“长青,麻烦你了。” 长青微微诧异,他……以为她会选冷子清。 可女孩温热柔软的唇已经凑上来,他顺势拥住她的腰,要深吻,所以唇舌交缠。小垃圾一直觉得长青像政务山顶上养的那只鹤,温柔,但冷漠,所以毫不在乎,所以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因此产生过多的纠葛。 姬姓先祖是谪仙,因此长青也不食烟火般,永远柔柔笑着,却难以叫人真正热切起来。 现在这只鹤垂下高昂的头颅,俯首吻着她。 他的长发顺着肩头滑下来,她的手无意识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缎子似的发柔顺蹭过她的手背。 周围人给他们报着秒数,从叁十秒倒计时。 倒数十秒的时候,似乎有人摔了杯子离场,倒计时因此中断,场面混乱起来,有追出去的,有收拾残局的。小垃圾默默数着秒数,到最后一秒试图推开姬长青。 长青微微离开她的唇,声音有点哑:“还没到时间。” 小垃圾疑惑道:“可是……” 姬长青眼神柔得像水,长睫耷着,抿着唇角看她。 小垃圾自知学术不精数学不好,然而这位可是学神级别的,人家会记错数? 小垃圾觉得不会。 “我们继续。” 长青再次轻柔地吻上来,十秒。 最后一秒,他轻轻咬了口她的唇。 小垃圾有点意乱情迷,姬公子学东西实在是快。 他离开她的唇,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抱歉,有点累。” 小垃圾有些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有位同学对他们说道:“冷公子这暴脾气,刚才不过是有个不长眼的拿错了杯子,便又点了炮仗桶。” 小垃圾环视一周,冷子清果然不在,她问道:“他人呢?” 同学摆摆手:“让人出去找了。”又说:“真亏你能跟这少爷处这么多年,换成别人谁受得了这个?” 小垃圾说:“清小时候蛮苦的,所以性格有点恶劣,他人还是很好的,其实每次发完脾气都会自己偷偷忏悔。” 同学疑惑道:“真哒?” 小垃圾说:“当然是真的。” 同学啧啧称奇,又拿胳膊肘拐她:“那我听说你们两家要联姻来着,有这事儿吗?” 小垃圾想了想:“兴许吧,家里还没说。不过要论门当户对,他家确实是首选。” 同学拍拍她肩:“怎么硕呢,挺惨的。” “我很开心呀。”小垃圾说:“如果丈夫是清的话。” 小垃圾感到与自己相牵的手紧了紧,低头一看,姬公子却已经睡着了。 Ⓟⓞ➊➇ⒷooⓀ.cⓞм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2) 总之,金院目标达成。 小垃圾放眼望去,礼堂里人头攒动。 据说当年办校的时候,抱朴仙人跟半坡居士为校董位子打了叁天的架,因此凑个整,每年校庆都要办上叁天叁夜,白天听讲座晚上开趴体,巴适的很。 小垃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金木水火土一共五个院,现在亲了一个,数量还剩四个,时间还剩两天两夜(因为校庆一结束,其他院的同学就滚回自己院的山头上课了)。 那么接下来一天亲两个,到校庆结束正好完工。 好嘞,小垃圾一拍大腿,就这么办。 当晚,小垃圾又跟这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 小垃圾打开笔记本说:“我想好了,就按难易程度循序渐进。水院的同学最开放,先从水院的下手;其次是木院,他们最近不是正在搞什么【请和陌生人说话,向社会传播爱】慈善活动么;再次是火院,性格大多中规中矩,下点儿功夫还是可以的;最后是土院,那家伙一个个高冷得没边儿,平日里恨不能挤牙膏都拿个量杯测,难。” 众同学哗哗鼓掌,直呼内行。 小垃圾一步叁回头说:“那我可去了啊?” 众人挥着手绢说去吧,姬公子就坐不住了:“我陪你去么?” 冷子清凉嗖嗖地刺儿他:“拉倒吧赶紧,你去看着她亲?人还以为姬公子有什么癖好呢。” 小垃圾心说姬公子果然是模范同学,感激涕零道:“谢谢长青,你这份儿心意我领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吧。” (主要是怕丢人。) 其实她前脚刚走,冷子清就立起来,抬脚就要跟上去。姬公子嘴角一沉,问道:“你去做什么?” “去盯着点,免得亲着亲着丢了魂儿。”冷子清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说:“也算是未婚夫妻,这点警觉性还是要有。” 周围同学大惊。 姬公子声音冷冰冰的:“她说两家还未将此事提上日程。” 冷子清听了觉着好笑:“姬公子大约是不了解我们普通人家,我们没那么规里规矩的。冷家与她家祖上是世交,从小又在一起长大,难不成还有比我们更适合联姻的对象么?” 说完插兜拉帽子跟上去,姬公子脸色有点儿难看。 会来事儿的赶紧打圆场活络气氛,这边的事暂且不再多提。 小垃圾在礼堂里水院那群学生旁边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问题。 水院确实是最开放的,但人家也是打扮得最漂亮的。你瞧那男男女女,一个个穿得校服(他们的校服是窄袖圆领袍,怕冷的在外头披个斗篷)笔挺,眼波流转别提多撩人。 在美人面前,真的很容易有压力。 小垃圾顶着压力转一圈,最终决定退而求次—— 要不,直接捡尸吧? 学校不禁酒,这几天校本部更是整日飘着杜康女儿红的香味儿。大家都是家族出身的孩子,琴棋书画诗酒花那是信手拈来,这其中少不得有酒鬼——一时放纵喝多了的。 小垃圾心说她又不干缺德事儿,就……借个吻,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吧。 大概。 说的不如想的灵,走了两步就见前头廊子里横着个人影。看上去是个男的。 小垃圾心里叫了声妙,轻声轻步地摸过去。 好,不错,真是男的。长得还挺好看,银发泻在斗篷上,在月亮下竟然仿若闪着光一般;睫毛也泛着银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因此轻轻颤着睫,颤得小垃圾心尖儿发痒。 上吧,小垃圾。 小垃圾暗暗给自己打着气,现在亲一口丢人事小,要他妈学信分扣没了绩点不够不能毕业,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小垃圾斗着胆子凑过去。 银发美人半靠在廊子里装饰用的巨石上,一只手里还松松拈着酒壶。 虽说这片儿是水院学生活动的地盘,为了以防万一,小垃圾还是要确认一下。校服都是统一的,而各院与各院的区别就体现在领口的绣纹上,金木水火土五院各有各的图徽,每个年级都在后头标清“伯仲叔季”。 小垃圾在美人清浅的呼吸中凑上去——有月光也看不清,太暗了。她轻轻翻开美人的衣领,水院的图徽,后头绣着个“伯”。 好么,还是个师兄。 “在做什么?”击璃碎玉的一声,小垃圾惶惶抬起头来,美人已经醒了。美目半睁醉眼朦胧,湛蓝的眸子衬着银睫,真他娘好看。 小垃圾这才发现自个儿为了看清图徽,几乎爬到师兄身上来了。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场面极度尴尬。 “那什么,”小垃圾咳一声:“师兄……好?” 最后那声“好”字变了调儿,因为腰上一紧,小垃圾踉跄着真正倒进美人怀里,美人声音也醺醺的:“金院的学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垃圾一听这人还醉着呢,脑子也该不大清醒,于是壮着狗胆问:“想向师兄借点东西。” “借什么?” “借个吻。” 你妈的,听起来真像痴女用土味情话撩美男子啊。 小垃圾以为没戏了,美人却只怔愣一瞬,随后带着凉意的唇吻上来。 吻上来,很轻柔,手早已扔了酒壶小心地扶着她的腰,带着兄长对后辈的爱护般。 月光正好,小垃圾伏在美人胸口上,心里火急火燎。 舌吻舌吻舌吻啊!要舌吻啊! 可这素未谋面却似乎来者不拒的师兄却毫无更深一步的意思,只轻轻蹭着她的唇,蓝眸轻盈的光从银睫里漏出来,清明的。 小垃圾心一横,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于是舔舐着他的唇缝,最终破了防,两人唇舌交缠,美人唇齿间还残存着些苦酒香气。 小垃圾第一次在这事儿上占主导,气息有点不稳。 美人半点没动弹,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看来真是醉瓷实了。 最终够了叁十秒,小垃圾才轻喘着推开——应该说,从他身上起身。 妈的,有感觉了。 这人看着清冷,怎么却跟人形春药似的。 小垃圾脸上潮红,心跳得巨他妈快,腿间有点,湿了。 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 哪有人跟陌生人接吻吻出感觉的。 就算这人好看。 身上味道好闻。 也好摸。 美人也不留她,唇上却带着湿意,脸上也带了些艳色。 小垃圾见这人还没醒酒,用仅存的良心帮他拢好衣领,顺了顺头发,最后还鞠了一躬。 “谢谢好师兄,谢谢男菩萨。” 小垃圾走了。 待脚步声远去,祁危慢慢撑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师兄……?” 同院后辈的战战兢兢来请他:“里头宴席散了,师父请师兄去说话。” 祁危点点头,起身往礼堂里头走去。 后辈松了口气,看来师兄现在心情不错。 —————— 小垃圾扶着墙走到外头花园里,她急需透气。 靠着假山缓了缓,脸上那热气才消下去,可她总觉得方才那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熟悉感。 包括他身上杜若的香气,她总觉得曾经有人如此的…… “还不回去?” 冷子清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旁边,抱着胳膊没好气儿道:“怎么着,还真亲出感觉了?” 还真说中了。 小垃圾跟子清向来不说假话,点头道:“别说,还真有点儿。” “……”冷子清脸色彻底变了,却仍耐着性子听她说。 “照理说,我该不认识这人,可一靠近他就觉得熟悉得很。我是趁人家喝醉占人家便宜嘛,可真……” 小垃圾难为情地说:“真有点心动了还,莫不是他太好看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小垃圾说:“罢了罢了,回去吧,今晚上还得再亲一个。倒霉催的,下一个可别这么让人——” 她胳膊被冷子清一拉,整个人又重新倒在假山上,与此同时冷子清欺身过来,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焦躁,眸子黑压压的让人害怕。 “……子清?你怎……” “真有感觉了?”冷子清表情有点儿隐怒的意思,一只手勾起她耳边的头发:“那趁着现在没人,我帮你纾解纾解?” 也不待回答,少年便恶劣地吻上来,带着小兽发怒般的狂躁。 小垃圾心里叹一声,又触着哪根弦儿了这是。 冷子清在她这里一向没轻没重的,尖锐的犬齿划破她的唇,小垃圾喘一声:“子清,你轻点儿……” 姬长青立在廊下揣着袖子,他瞧着花园里纠缠的一对身影,眼里再无半点温存。 ℗ⓞ➊❽ⒷooⓀ.cⓞм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3) 众所周知,木院的学子大多要操控植物,而植物心底纯善,如果操控人是心黑肠毒的,操控起来就十分之艰难。 因此,木院的同学大多是纯良之辈,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们近期搞的活动——【请和陌生人说话,向社会传播爱】。 讲真的,但凡脑子里没点粉红泡泡,也绝逼想不出这种活动来。 不过这样也好,小垃圾寻思着,这回就不用她主动出击了,干脆姜太公钓鱼。人家是钓鱼,小垃圾就钓倒霉蛋,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过来白白损失一个吻。 小垃圾走到木院附近环顾一遭,这边气氛果然就没水院开放,大家多是坐在桌边闲聊。 小垃圾找了个空沙发,两只眼滴溜溜四处瞧。 说时迟那时快,一金毛果真就憨憨地凑过来了。 金毛长得不赖,绿眼睛水汪汪,金头发毛茸茸,一笑露出两只小虎牙,就是看上去不太聪明。 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种。 金毛咳了咳,有些拘谨:“那个,同学,有空吗?” 小垃圾心说行,这个傻,我就喜欢傻的。 小垃圾说:“有空有空,你也是为搞学信分儿的吧?” 金毛立刻热泪盈眶起来:“什么,原来金院的同学也要参加这种活动吗?” 小垃圾心痛地点点头,问道:“你现在多少分儿了?” 金毛泫然欲泣:“别提了,我先前压根儿不知道这个,这次活动一查到梦空间才发现只有60分儿现在。” 小垃圾默了默:“那您确实,这比我还垃圾呢。” 这话一说,金毛就又泪汪汪的,小垃圾忙哄道:“啊没事没事,咱们俩又不认识,也算陌生人,聊会儿就成了吧?” 金毛红着眼圈点点头:“得聊半小时以上。我叫拉比克斯·齐·莫桑德比·卢·帕莱德·恩维艾特·张狗蛋,你呢?” 小垃圾一愣:“什么,原来您是外国友人吗,那您这汉文可真不错。” 狗蛋害羞地摆摆手:“我是混血,我爸是外国人,但我从小在天朝长大。” “奥,”小垃圾不禁肃然起敬:“那您一定很有语言天赋吧,汉文都学得这么溜——” “没的事。”金毛颓下脸,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外语太难了,回回拉绩点的就是外语。” 小垃圾:“。” 小垃圾:“那确实不太好哈。” 两位学术垃圾这么一来二去,居然险些聊出来革命友谊,直到狗蛋无害问起“你们金院又是在开展什么活动”时,小垃圾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 索吻。 小垃圾闭嘴,凝思。 狗蛋一见小垃圾神情如此凝重,不禁歪了歪头,忧心问道:“怎么了吗?” 小垃圾说:“是这样的,我们也在做公益。” 狗蛋说:“哦哦,那可真是不错。” 小垃圾说:“我们在进行生理卫生教育推广。” 狗蛋说:“哦哦,听起来很高级。” 小垃圾说:“所以,我需要吻——阿不是,我需要找个人进行推广。” 要么说木院的人大多朴实心善,狗蛋一听朋友有需求,立即义不容辞道:“没关系,向我推广就行,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小垃圾道:“那倒不必。” 狗子狗蛋再次陷入疑惑,脸上露出苟勾特有的那种迷茫神情,支棱着呆毛问:“那我该做什么呢?” 小垃圾也是有点心眼的,狗蛋显然还是个纯情小学弟,她不能把人家吓跑。 于是循循善诱道:“是这样,你想想生理卫生跟什么有关?” 狗蛋想了想,脸上渐渐染上红晕,扭捏道:“那个、那个,性……” 吗的,过了!过了! 好小子看着人畜无害想法倒挺跳脱啊。 小垃圾说:“是的,性教育。但我们毕竟不能当众搞黄,所以我们只是要向陌生人推广恋爱第一步——接吻。” 狗蛋有些紧张:“所,所以我要和很多陌生人接吻吗?” 小垃圾说:“倒也不必。” 因为那他妈是我的活儿。 小垃圾说:“你只要跟我亲一回就行了。” 狗蛋咬唇,大眼睛里显而易见露出犹豫神色。 小垃圾继续劝导:“你看,你需要和陌生人说话,我帮你了。那我得找人亲,你也得帮我,这不过分吧?我天朝是人情社会,有来有往才叫礼尚往来,对不对?这出了社会人人讲利益,学姐这是在给你上人生一课。” 狗蛋听着听着深觉有理,心里不禁为自己的犹豫感到愧疚:学姐如此大义凛然、乐于助人,自己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于是狗蛋脆声道:“好的,学姐,你亲我吧!” 满怀革命人道热情,因此声儿挺大,因此四面八方的同学投来迷惑目光。 小垃圾咳一声:“不用嚷。那,我可亲了啊。” 狗蛋点点头,紧张地闭上眼。 小垃圾其实对这吻不多抱期待—— 吻第一回刺激,吻第二回醉人,第n回就有点食之无味了;再加上有任务压着,因此她只想着快点把这活儿搞完,好提提绩点。 她俯身吻下去,狗蛋没稳住身子,因此往沙发靠背歪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倒在了沙发上。 小垃圾在上,学弟在下。 而且,学弟的唇很软,有水果糖的味道。 小垃圾试着伸出舌尖—— 这真不是她耍流氓,任务要求得是深吻。 她的舌尖慢慢摩挲着他的唇,于是他颤抖,喉咙里咿唔出小狗嘤咛一般,睫毛不住地颤,眼角甚至沁出泪来。 看上去很好欺负。 小垃圾再接再厉,她感到自己的气息有点乱。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着他的发,揉乱,抓紧,最后整个人骑跨在他身上。 此时还剩十五秒。 小垃圾默默数着,她想,等待会儿结束了,自己身上会不会也满是水果糖的味道? 狗蛋的手一直紧紧拉着她的袍角。 还有十秒。 狗蛋似乎有些躲闪,他慌乱地躲避她的舌,小垃圾心里也急,生怕这回任务不成功,于是愈发攻势猛烈。 两人这么一纠缠,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便从嘴角流出来,狗蛋脸色绯红极了。 还有五秒,狗蛋再次咿咿唔唔,眼睛半眯着,绿色的眸子漾着水。 时间到。 小垃圾喘息着起身,她平复了下气息,内心满是又搞定一个的喜悦。 好家伙,好家伙,这样一来不就完成一大半儿了?接下来就剩俩,不过那就都是明儿的事了,今晚上回去赶忙洗洗睡—— 越想越踏实,小垃圾豪迈地起身挥挥手:“好的谢谢狗蛋,回见哈。这回你可帮学姐大忙了——” 岂料还没站直身子,袍角就再次被狗蛋拉住。 咋了,还有事? 小垃圾纳闷地回过头,学弟红着脸低着头,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她。 “那、那个……” “?” “学姐…其实我们的活动要求至少、至少2……啊不,3个小时,和陌生人说话……” 小垃圾愣了愣:“什么,这么变态的吗?” “是呀……”狗蛋抬起头,眼角还带着刚才吻出的泪:“所以,学姐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4) 校庆第叁天,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据说为了响应国家给学生减负的号召,今儿白天也不用上课,这就意味着小垃圾也能在白天去亲剩下的那两位。 至于坏消息,得从小垃圾行动开始说起。 今天的目标是火院和土院。小垃圾按着计划走,将遍地高岭之花的土院放在最后头,撩着袍子冲着火院就去了。 金院一众损友挥着手绢给她送行,笑得跟戈尔巴乔夫抱玉米似的。 火院说好听点是奇人异士最多的学院,说难听点就是鱼龙混杂,专业杂,博而不精。 不过好在环境打磨人品,往火院呆上个一两年,性子也就磨平了——你要是炸刺儿,保不齐就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一个中高手出来。丢掉颜面不要紧,折了胳膊腿也是小事,倘若因此牵连了家族,抑或是丢了命,那可就大大的得不偿失。 因此火院人人明哲保身,刺儿头混不下去,能混下去的脾气也都磨平了,再不济,有点性子的也常挂笑脸,面具戴久也就成了真。 小垃圾却并不晓得其中的种种,在她浅薄的认知里,火院的人脾气大都中规中矩。在她更浅薄的认知里,但凡像姬长青那样瞧着柔月细风的,也都是心里纯善、脾气好得出奇的那一挂。 于是当她瞧见立在池边看水(也许是看鱼)的温和少年时,心里默道:就他了。 少年微微垂着眸,模样长得俊,看着儒雅,气质也稳重,颇有些少年老成。 小垃圾寻思来寻思去,要不就还按忽悠金毛那一套来?可这人看着不太好骗啊。 这边正犹豫着,少年见有人久久凝视着他,也已偏头看过来。脾气也果真柔和,只微笑问道:“何事?” 小垃圾噎了一噎,总不能说我得亲你叁十秒吧。 话比脑子快,小垃圾脱口而出道:“无事,看你好看。” 少年虽仍微笑,却轻轻皱了眉,后脑勺飘起一个问号来。 小垃圾后知后觉,忙打圆场:“啊不是,我不是说你……” 少年微笑僵在了脸上。 小垃圾:“……也不是,我是说你不好看…” 少年脸色有点青。 小垃圾口不择言:“……好吧你确实好看。” 少年气笑了:“究竟何事?” 小垃圾虽然脑子不大灵光,脸皮却薄,要面子。 这么一来一去,眼圈就有点儿泛红,心里急得直打转。 好在少年颇有些良心,缓步走近了些,问道:“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小垃圾说不是。 少年又问道:“被欺负了?” 小垃圾摇摇头。 少年颇有耐心,眯着眸子寻梭一回,半笑道:“难不成,事儿在我身上?” 小垃圾欣慰地点点头:“您可真聪明。” 少年倒是有了些兴趣,折扇轻敲手心,一派的风流儒生气,问道:“这倒奇了,我倒不记得曾见过你。” 小垃圾心道也是,咱俩见过就有鬼了。可人跟人打交道,不能太实诚,该虚还得虚。虽然虚,但显得情真意切,那就行了。 于是小垃圾面不改色道:“同学当然没见过我,可我悄悄关注你很久了。” 少年更有兴趣了:“哦?你知道我的名字?” 废话。 我特么又不是查户口的。 小垃圾努力做出扭捏状:“虽、虽然关注你很久了,但一直没敢问……” 少年拖着长音“哦——”一声,再次温和笑问:“所以,为了回馈你的关注,我应当做什么事情吗?” 有一说一,这少年模样长得实在是俊。 尽管姬长青冷子清模样也出挑得很,可少年身上气质与身边众人截然不同,因此小垃圾在少年刻意的引诱(。)下有些发晕。 她迷迷糊糊道:“亲、亲一下就行……” 少年声音轻轻的:“亲哪里?” 小垃圾指了指自己的唇。 少年再次笑眯眯点头,问道:“你是金院的学生?哪个班的?” 小垃圾刚要张嘴,就听见边上清泠泠一道声音:“东方老师。” 这声音猛地将小垃圾拉回神,这才意识到少年问的话有些不对味儿。 怎么…… 怎么这么像老师问学生呢…… 东方老师? 方才出声的那位走过来,却是昨天被小垃圾捡尸的那位月下美人。 祁危迈步过来,似是随意一站,却正正好挡在小垃圾身前,颇为恭敬地对少年擎了个礼:“见过东方老师,教研室那边叫您开会。” 少年道一声知晓了,一拂袖子,身量立即拉长,肩膀更宽阔了些,面容也变作英俊成年男子的模样。 小垃圾立即瞳孔地震。 你妈的。 怪不得。 白浪费我时间啊。 这就是天朝的人民教师啊。 为人师表啊。 东方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拿扇子又一敲手心:“后头的女生是金院哪班的学生?” 祁危却道:“老师多担待,此是族妹,性格顽劣了些,学生回去自当多加管教。” 这位美人家族势力似乎不小,因此那位东方老师也不再计较,眼风略往她处一掠,衣袂飘飞,走了。 小垃圾惊出一身冷汗。 好家伙。 好家伙。 这他妈撩到老师脑袋上来了。 这要真亲上去,学信分不得直接nm清零啊。 边想边抬头,正正撞进一双湛蓝眼睛里,美人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谢谢师兄……”小垃圾尴尬极了,这人到底记不记得她那登徒子行为啊。 “还好么?” “好、好吧……?” 美人轻轻伸出手,小垃圾条件反射往后躲。 美人顿了顿手,竟露出些落寞神色,苦笑道:“真把我忘了?” 小垃圾:? 不会吧,我苍白如纸的人生历程中认识您这么一号人? 祁危见她疑惑,提点道:“儿时我可是常带你看星星的,在清岚山。” 小垃圾慢慢地忆起来,眼睛也慢慢地瞪大:“危…危哥哥…?” “是我。” 小垃圾往前扑了一步,却克制着没扑到人家身上去,心里却着实惊喜:“真的是危哥哥?!可你不是……” 祁危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当年确实呈死脉,只是家人一直存着肉身,后偶遇高人,因此得以死而复生。” “原是如此……”小垃圾这回泪珠真切落下来,哽咽道:“可家里一直再没提过危哥哥的消息。” 祁危垂下眼睫,银色长睫弯翘,遮住眼底复杂神色,只道:“死而复生,也即是活死人,伯父定然是不会令我这种……再续婚约的。” 小垃圾咬咬唇,就听祁危声音轻轻地飘过来:“如若不是当年病弱,兴许我们的婚约还在。兴许……站在你身后的,就不是冷小公子了。” 小垃圾正要说什么,胳膊却叫人猛地一拉,因此踉跄跌进身后人的怀里。 冷子清目光核善,将小垃圾揽在怀里,跟护食的半大狼犬一般。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5) 关于设定做下补充:规则是“不得令对方知晓游戏的存在”,是指小垃圾不能亲自说明或者主动暗示游戏存在,但游戏参与者的自主得知以及其他人的主动得知都算符合规则。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冷子清与祁危视线一交错,火星子霹雳啪啦飞开五丈远。小垃圾一时搞不清什么状况,只忧心自个儿让老师盯上了,接下来的行动会不会被截胡。 “祁师兄。”冷子清平日里又损又坏,嘴皮子一掀就放冷箭,现下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威压放出来,竟不比祁危逊色。 他端正擎了个平礼,道:“小垃圾爱闯祸,刚才劳烦师兄照顾了。” 说罢还不待对方回话,便拍拍小垃圾的头,说:“快给人家道歉!” 小垃圾眼角还挂着泪珠呢,心想也确实麻烦人家了,索性也没心思跟冷公子斗嘴,只恹恹道:“危哥哥,刚才麻烦你了,对不住。” 可她这边儿乖乖道歉了,两边人的脸色却都不大好。 祁危这边,是因为她如此听冷子清的话,可见冷子清在她心中是有着不俗分量的;冷子清呢,则是关注于她那声“危哥哥”。 “危哥哥”? 小垃圾打早就跟他在一块混,几乎形影不离,冒出来哪门子的危哥哥?他怎么连个影儿都没听说过? 那头祁危却已露出微笑,点头道:“比小时候乖了些,那时候总要人背着,多走几步路都不肯。” 冷子清气得直磨后槽牙。 祁危其实忙得很,方才也不过是恰好路过,这会儿不得不辞别,因此嘱咐几句“有事去水院找我”便走了。 冷子清抱着胳膊瞧她,冷笑道:“瞧瞧,刷个学信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敢往老师头上撩。厉害啊小垃圾。” 小垃圾揪着衣角挨训,嘟囔一句:“我又不知道那是老师……” 冷子清气得戳她脑门儿:“这不知那不知,还知道什么你?那位是教幻术的东方颉,课出了名儿的难,挂科率在五大院所有课程中排第一。” 小垃圾这才想起来:“哦哦原来是他?” “怪不得好看呢,他教的那门易容术好多女同学抢着报,说是能让老师手把手教。” 冷子清:“……” 小垃圾继续道:“我也报了来着,但没抢上。” 冷子清:“……” 小垃圾:“得亏没抢上,跨学院上课太累了。不过如果有这么好看的老师上课,能成为起床的动力也说不定。” 冷子清:“……” 冷子清:“就刚才,你的起床动力差点给你学信分清零。” 小垃圾闭嘴了。 小插曲过后,任务还是得进行。 小垃圾这次仔细斟酌,在反复确认目标是学生之后,终于开始放心勾搭。 目标在礼堂后头的小胡同里,正开一个肉罐头喂猫。 不错,有爱心,善良。 这种人一般都蛮好说话。 小垃圾假装喂猫常客(实际上这地儿她八百年不来一回),故作惊讶道:“呀同学,你也来喂猫吗?” 那位同学侧过脸向她微笑,显然以为是同党:“你也喜欢猫吗?” 声音蛮好听,偏柔,微微带着点儿哑。 小垃圾开始满嘴跑火车:“当然啦当然喜欢,我也蛮喜欢同样有爱心的人。” 爱心人士眯弯起黑漆漆的眼睛——有一说一,这人长得挺帅,就是……瞳仁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似的,不带什么高光。因此,尽管是黑发黑眸的帅哥,但帅得有点瘆人。 不过区区小事何足挂心,小垃圾一心想着学分,再接再厉道:“所以我——” “我”字后头还没说出来,就感觉身后多了个人,回头一看我操你妈,居然跟爱心人士长得一模一样。 双、双胞胎? “你、你好……?”小垃圾试着跟爱心人士的哥哥或者弟弟打招呼,便听得一声闷笑。 不对,是两声。 这两个人同时一笑,身后的那位松松钳制住她的腰,身前的这位俯身下来,抬起她的下巴。 那只猫似乎感觉到气场的转变,喵呜一声,跑远了。 小垃圾被夹在中间,着实有些懵逼。 啥情况啊? 咋回事啊? 难不成是双胞胎抢劫犯让我撞上了? 正瞎寻思,就听见耳边及身前两人同时轻轻问道:“有趣,原来学信分还有这么有趣的获取方式么?” 小垃圾:“?” 小垃圾:“你怎么知道……” 两个声音继续交迭:“唔……深吻,叁十秒?好啊。” 小垃圾:“?!你是不是会读……唔……” 话的后半截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中,确实是深吻,且这人的吻技很好。并且在身前人带着些强势的吻的同时,身后的那位“双生子”也在吻——吻耳朵。 开始时是吻,而后是舔舐,最后变成轻轻的噬咬。 小垃圾腿都软了,她哪里受的了这个。 她才哭过,这会儿眼角又带上了泪,不过是生理性的泪水。手无力地抓着身前人的衣襟,她似乎想推开他,又似乎想要拉近他。 漫长的叁十秒还未结束,身后的人已不再满足,于是顺着耳朵一路吻下去,细密的吻流连在侧颈,一只微凉的手拉开她的衣领,露出微微颤抖的肩。 似乎还有一只手撩开袍子,于是大腿也不得不裸露出来,那只手轻轻捏拿着,顺着腿根一路攀上去。 她想尖叫,或者求救,可她正在被强势地吻着;就算呼救,谁会想到有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被这样对待呢…… 已经过了叁十秒,这个吻还没有结束。 并且,对方似乎是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了什么乐趣,于是像孩子发现了新奇玩具似的,更加爱不释手起来。 小垃圾已经快到极限了。 正在即将崩溃的档口,那人忽然离开她的唇,身后的“双生子”也倏地消失,因此凉风直吹到身上,有些发冷。 爱心人士眸子朝胡同口一瞥,嗤道:“真是扫兴。” 他仍扶着小垃圾的肩,垂眼瞧着脸色绯红的女孩,吻了吻她的眼:“真是美味……下次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小垃圾眼前猛然漆黑一瞬,再恢复时,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她瘫坐在地上喘息几秒,颤抖着拿出学生卡,浮屏确实显示:火院任务完成。 ———— 小垃圾扶着墙走出胡同口,没走几步便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还好么?” 熟悉的声音。 小垃圾抬头看着姬长青,眼泪忍不住再次落下来:“长青……” 姬长青最受不了她落泪,平日里温柔清冷的鹤一般的公子登时手忙脚乱给她擦泪:“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小垃圾啜泣着倒不过气儿,只抱着他的胳膊抹泪。 姬长青忧心地低头看去,她的衣领歪斜,袍身也皱巴巴地似乎被蹂躏过一般;隐约可见大腿的红痕。 肩上……肩上有明显的……齿痕。 姬公子的声音逐渐发冷,他稳住她的肩,问道:“你告诉我,究竟遇到谁了?”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6) 小垃圾惊魂未定,好在姬长青有的是耐心,将人带回金院地盘后又哄又安抚,终于明了事情的始末。 只是,小垃圾只说自己“受袭”,至于怎么受的袭,受的什么袭,却也没跟姬公子细说。 小垃圾捧着热茶,这里是学生会的活动室。 现下是半放假的状态,因此没什么人来,姬长青即便在沙发上随意一坐,姿态也是端庄雅正得很。 他略略皱眉,心里思索着火院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专于读心,似乎还精通幻术。 小垃圾隔着茶杯冒起的淡薄水雾看姬长青,他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却仿佛总隔着千山万水似的。 他这个人,无论对谁都是温柔,如云似雾,仿佛总是看不真切,也抓不住。 “长青……”她叫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这种时候,怎么能问这种事呢? 姬长青却仍旧柔柔应着:“怎么了?” “……”小垃圾扼杀掉自己无聊的问题,改口问道:“你…你知道子清去哪里了么?” 姬长青睫毛一颤,应道:“冷公子被师父叫走了,似乎有什么要事。” 小垃圾点点头,拉紧肩上的袍子——衣领险些被那人扯坏了,因此总有滑落的危险。 “……你,”姬公子稍稍靠近,试探着说:“你也可以试着依靠我。” 小垃圾点头道:“必然,你是学生会会长嘛。” 姬长青噎了一噎,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垃圾虽然是学术垃圾,但元气恢复得很快。因此将略烫嘴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道:“谢谢你啊长青,就还差最后一个了,学信分近在咫尺,我先去……” 姬长青:“不行。” 小垃圾:“?” 姬长青方觉自己失态,缓和语气道:“我的意思是……太危险。并且这类学分制设置得本身不是很合理,不如你先休息,我可以去帮你和教务处谈……” “长青。”小垃圾认真地、严肃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必须要自己完成。” 姬长青默了一瞬,轻轻问道:“如果是冷公子呢?” 小垃圾:“?” 姬长青:“没什么,我……” “我会看着你,放心吧。”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小垃圾往土院去了。 她拒绝了长青的好意。 本质上,小垃圾是个极不爱欠别人人情的,因为很麻烦。欠一次,还一次,一来一往的不知又牵扯出多少事情。 再说,长青这种人太温柔,几乎是什么要求都答应。 他一定很累吧。 小垃圾想着,就踏进了土院的地盘。 然后立刻后悔了。 现在回去找长青还来得及吗。 土院果真遍地高岭之花,往来男女各个拽得二了八万,仿佛人人身上背着五千万的帐。 小垃圾怂了,踌躇地立在过道上张望。 此时身后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借过。” 小垃圾回头一瞧:嗬!气质多么出尘的美人儿! 可惜,是个面瘫。 面瘫美人从她身边飘过,脚底下掉了个东西。 小垃圾自古热心肠得很,因此捡起一瞧,是个玉佩。 她想抬头叫住人时,那面瘫美人早已不知去向,因此她只得向旁边那位美女问道:“同学,你认识刚才过去的那位么?” 好在美女尽管气质清冷,脾气却还算好,她对小垃圾说道:“认识,张珏。” 。 然后呢? 小垃圾没敢再问,凭着仅有的线索找人去了。 万一,万一能拿这个当契机,最后一个也成了呢。 小垃圾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终于在外头长廊上把人撞着了。 张珏正立在不远处跟人说话,等对方走了,小垃圾才鼓起勇气走过去:“那个,张同学,你是不是掉了这东西?” 名叫张珏的那位动作顿了顿,并未伸手接过,反而问道:“你捡到了它?” 小垃圾点点头。 张珏:“那它就是你的了。” 小垃圾:“?” 不是,这算什么? 反向碰瓷? 这特么别是个什么受诅咒的东西吧?! 小垃圾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才是真正惊悚的。 张珏:“敢问你可有婚配?” 小垃圾:“还,还没有正式的?” 张珏:“那么,不日我将去令尊家里提亲。” ? 好家伙白捡个女婿。 小垃圾惊了。 小垃圾:“这不合适吧……” 张珏道:“吾有家规,先祖曾以此物定情,因此日后子孙若因此物与人结缘,异性则婚,同性则友,不可废也。” 小垃圾:“那你就当我是男的,咱们拜把子,成吗?” 张珏:“不可。” 小垃圾惊悚极了,这玩意扔还是不扔啊,看着还挺贵。 张珏似乎见她为难,语气缓和了些:“提亲是家规,若你不愿,拒亲便可。” 小垃圾心想那你家多没面子,于是好奇道:“那你这掉一回,就得提一回亲,也不嫌麻烦?” 张珏:“这是第一次,你是第一个。” 小垃圾:“啊这。” 张珏:“某向来妥善保管此物,结了四五道咒印于此,可仍被你拾得此物,想来是缘。” 小垃圾:“不不不,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倒霉蛋罢了,兴许就刚才那一撞,把霉运传给你了呢。” 张珏:“霉运乃气运之一,不曾通过肢体传播。” 小垃圾:“我就这么一说。” 张珏:“原来如此。” …… …… 小垃圾更好奇了:“你这,如果就依着这玉佩娶亲的话,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张珏微微皱眉道:“何为喜欢。” 小垃圾:“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呀,见到她就开心。” 张珏:“无。” 小垃圾:“……” 小垃圾:“以后万一有呢?” 张珏:“某此生向道,无情欲之扰。” 小垃圾:“那你以后娶妻,没有感情的话,两个人都会不快乐。” 张珏:“我会负责。” 小垃圾:“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不爱她,她会伤心呀。” 张珏更莫名其妙了:“她可以拒亲。” 好活儿。 小垃圾彻底被张珏的逻辑折服,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不过……既然没有感情,那么…… 亲一下也没关系吧? 既然都能提亲了,亲叁十秒还能掉块肉不成? 小垃圾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于是小垃圾咳一声,说道:“那个……我家其实也有规矩。” 张珏是个认死理儿的,立刻认真起来:“请讲。” 小垃圾:“就是……提亲之前,得先,呃,接吻,叁十秒。”顿了顿还添补一句:“得深吻。” 张珏思索道:“听起来新奇,这是哪个地域的风俗?” 小垃圾道:“哎呀你别管反正就是我家的,那个,早晚都是办,不如咱们就,现在把这事儿办了?” 张珏思索两秒,点点头。 他说:“不过某尚无经验,还需你多指教些。” 小垃圾心说这事儿我熟,于是拍着胸脯道:“放心,全交给我,你别咬人就成。” 小垃圾瞧了瞧四下无人,于是靠近了他些,指点道:“你太高了,得再低一点。” 张珏俯下身,漂亮的脸瞬间放大,小垃圾压着心跳,慢慢吻上去。 她嘟囔着:“你得放松,唇分开点……” 张珏之前从未与女性如此亲密过,他自小满脑子乾坤运道,哪里见识过这个。 他顺从地分开唇瓣,女孩——现下该是他的未婚妻了——未婚妻柔软湿润的舌温柔地舔舐着,他恍然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什么感觉…… 他无意识地扶住她的肩,她的舌已经探进来,试探着碰触他的。 张珏自以为清心寡欲,可他忘了自己也本是肉体俗身,俗人骨子里向往渴欲。再自恃清高,也跳不出酒色财气圈子的。 之前的锐气、矜高、清傲,都将在碰到命定的那个人时分崩离析。更何况这个人,此时就正在自己怀里,亲密地吻着自己。 他信命。 男人在这方面,学东西总是比女人快。 因此他很快地掌握了主动权,小垃圾被突然的反攻撩拨得晕头转向,喉咙里哼喘着呻吟。 谁都没计时,也许吻了叁十秒,也许一分钟,也许更久;总之,当两个人轻喘着分开时,眼角皆带着艳色。 小垃圾心想,成了,这回可他妈成了,加不加分的另说,反正现有的学信分是保住了。 她激动不已地握握张珏的手:“谢谢啊同学谢谢,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张珏面上仍没什么表情,眼睛里那点冰碴儿却早已化成柔波。他握紧她的手,认真道:“那么,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改口了?” 小垃圾:“改口是指……?” “小垃圾,嘛呢?”冷子清跟姬长青正朝这边走过来,俩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张珏看他们一眼,低头向小垃圾问道:“不向朋友们介绍我吗,娘子?” —————— 你以为的张珏:清冷冰山美人。 实际上的张珏:自以为的正宫。还是个醋缸。缺乏安全感黏人苟勾。老婆世界第一。隐性痴汉。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7)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可这绝不包括自己就处在热闹之内时。 小垃圾瞧着眼前剑光缭乱,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的冷子清和张珏,懵了。 起因很简单,冷子清听到那声娘子便冷嗤一声,叫张珏将话收回去。 张珏哪里是个肯服软儿的?而且一根筋得很,执意认为自己红鸾星大动,小垃圾便是自己那命中注定之人。 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一眼红拔刀的拔刀提剑的提剑,也不顾在校不得亮刃的规矩,就这么着打起来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鹬蚌相争, 渔人获利。 冷张相争,长青作壁上观,直接偷家。 长青一揽小垃圾的肩,轻轻问道:“这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回礼堂吧?” 小垃圾老亚撒西了,怎么可能放着烂摊子走:“不行呀,子清下手没轻没重的,不在这儿盯着,回头又得受处分……子清学信分也快减没了,回头延毕怎么办……” 长青听着小垃圾一口一个“子清”,心下憋闷不已,又维持着姬姓体面不能露愠气,只柔声柔气哄道:“……你瞧,吻了这么多次才得这点分数,如果在这里逗留受了牵连,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小垃圾深觉此话有理,可跟子清情深意重,总不能轻易放手不管。 正犹豫不已,却见冷子清反手狠抡一刀,将张珏的银剑震得几乎裂成两截,遂闪身到小垃圾身边来,身上戾气重得很。 小垃圾忙拉住他的手臂,急道:“冷子清!你再打架,我回家告诉伯父去!张公子不过应着家族规矩行事,跟咱们的婚事是两码事……” 此话却叫冷子清逐渐冷静下来,张珏忍住胸口血气,在不远处立着,似乎受了些内伤。 冷子清正是少年最浮躁的时候,莽撞、冲动、意气用事,满身的锐气收不住,尤其护食。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从小守到大的鲜肉,还能叫其他豺狼叼去不成? 他低头与小垃圾对视,女孩的眼睛雾蒙蒙,她是在为自己担心。于是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像小狗得了主人的奖赏,想叫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我回去就上门提亲,咱们正式将婚约定下来。” 小垃圾纳闷道:“有没有婚约有什么要紧?” 冷子清执拗道:“要紧。两家未迟迟将婚事提起,不过是想叫咱们先完成学业……” “可如今。”冷子清吞下一口气,懊恼极了。 怎么跟她说? 说觊觎你的人太多了,说害怕你被人抢走?说自己太嫉妒,所以想早早占下未婚夫的名头? 更何况当着外人的面,保不齐叫那姓姬的狐狸倒打一耙,到时候才叫真正得不偿失。 张珏瞧着这边如此如此,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命中人有竹马,并且人两家早就商量着结婚呢。 于是又恢复成清冷的模样,他并不擅长在明面上争。 只要依家规走就好,家规……总是不会出错的。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当晚,小垃圾在单间宿舍里睡得很沉。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太累了。 累到忘了关窗。 素纱窗帘飘飘荡荡,终于荡出个人影来,动作轻盈,像猫一般落到屋内来。 来人将黑漆漆的眸子一弯,在床边落了坐,没什么温度的手指抚上小垃圾裸露在外的手臂。顺着手臂缓缓上延,这人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点儿哑:“诶呀……本是想锻出一把媚人的刀,如今竟有些舍不得。” 小垃圾仍在睡梦中,她梦到自己被一条蛇死死缠着,挣不脱,喊不出,冰冷鳞片逐渐被自己的体温暖热,蛇湿腻冰凉的信子流连在自己的侧颈、锁骨,毒牙似乎也刺入了皮肤,于是毒液在血液中沸腾,自己由此堕入更深的梦境中去。 第二天,小垃圾发烧了。 高烧,她睡在医务室里,冷子清守在旁边。 “别怕,学校里的医生可是全国最好的。”冷子清略通一些医术,他瞧得出小垃圾脸色红得不正常,但想要尽量使她安心些。 小垃圾头痛得厉害,只嘤咛着去牵他的手。 有人拉门进来,东方颉瞧见两个学生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冷子清见他穿着火院教师的制服,明了他的身份便擎了礼,心下却思忖道:校庆已经结束,火院的教师却还在这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冷子清指了指小垃圾:“这是我……未婚妻,突发高热,现下有些昏迷了。” 东方颉问道:“可进药了?” “进了,刚才医生也已经净了脉,说是没什么异象。” 东方颉点点头,俯身去看床上的女孩,他微微眯了眼。 这不是祁危的族妹、向自己索吻的那女孩儿么。 东方颉留在本部,是因为学校高层临时召开秘密会议。 很不巧地,某系主任例行检查地下封印时,发现封条有异;拿咒术一验,才知晓这封条是幻术所化,真正的封条早已不知所踪。而地下原本封印的东西,自然也已逃之夭夭。 地底下原先封印的什么东西呢? 邪神。 千把年前被封印的邪神,原被好好地封在学院地下,学院汇集各名家弟子,十足的阳气镇着,可还是让他逃了。 逃去了哪里? 东方颉的太阳穴直跳,如果自己的气息没出问题,这邪神八成还潜在学院内。最糟糕的情况是,他已经附了某位学生的体,因此暗中做出些什么来也未可知。 因此今日他猛然察觉异样的气息,顺着这气息来到医务室,竟又瞧见当初那女孩。 这女孩身上,为什么会有邪神的气息? 东方颉拿折扇敲了敲手心,问道:“她这几日可曾接触了什么生人?” 冷子清一咬牙:“不少。” 东方颉锁紧了眉头。 这就麻烦了,范围一大,目标不好锁定。 不过邪神能拿一位女孩来做什么,这气息实在不妥,可……不带杀气。 不像是被有心培养成戾气十足的东西。 难不成—— 东方颉忽然想起什么,他再次俯下身,拉开女孩的衣领。 冷子清怒道:“您在做什——” 话噎在了半道儿。 “这……”冷子清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小垃圾裸露的肌肤,慢慢问道:“这是什么……” 小垃圾的肩上、胸前,布满黑色咒文,且咒文如流水一般不断变幻,似乎在肌肤里游走成了某种乐趣。 还有,即便大片咒文也难以遮挡的、蔓延在侧颈、双肩和胸前的齿痕。 有些齿痕是暧昧的轻轻噬咬,有些是深入皮肉的、见血的,因此现在已经结了血痂。东方颉知道,这大约是为了吮吸女孩的血液,同时为了注入什么东西到血液里去。 东方颉对面色苍白的少年说:“一旦咒文深入心脏和骨髓,这个女孩便会完全成为邪神的祭品,从身到心,完全臣服于他。” “你的未婚妻。”他说:“或许,已经成为邪神的猎物了。” “唯一的。”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8) 化验结果出来了,一向笑眯眯的东方颉收了和煦脸色,立即同高层连夜研讨。 小垃圾中毒了。 其实确切来说不能算是毒,而应该是邪神的体/液。也许是血液,也许是口涎,也许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这是真身的体/液,世上已近千年没见过这种东西;而这东西祸害世间的那段时期,却也没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 高层的意思是留院观察,东方颉一口否决。他太了解……这类东西,这种东西一旦沾了人身,两日之内必会完全发作——邪神一向果决。 东方颉几百年来都在研究邪术,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君子百密,必有一疏。 这阴邪的杂种,防不胜防。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东方颉拢了拢袖口,折扇握在手里,隐隐灼着银光。 “此事由我镇压,烦请各位长老安抚好校内及各族名家。”他深深拜下去:“若此劫不过,请长老取我心头血喂给那女孩,方可镇压邪气十日。十日内,请众长老将女孩镇在地下,邪神不灭,但会因此元气大损,到时再次封印即可。” 众长老纷纷道不可,东方颉止道:“这是无可奈何的法子。现下,还有一较为妥帖的法子可用。”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小垃圾觉得喉咙灼痛,醒来时,东方颉正坐在床边看她。 她一时分不清此是何时何地,东方颉却好心替她垫了垫枕头:“醒了?” “嗯……”小垃圾这才想起来,这位是东方老师,自己差点撩到吻的那个。 小垃圾惴惴看着东方颉,这老师不会如此小心眼儿吧,难不成还追着来扣学信分? 东方颉斟酌着开口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小垃圾:“害怕。” 东方颉:“情理之中,莫怕。” 小垃圾:“?那,不扣分了?” 东方颉:“?” 东方颉:“是这样的,你中毒了。” 小垃圾:“哦哦,意思是不扣分吗?” 东方颉:“不扣。” 小垃圾:“哦哦。” 东方颉:“……” 东方颉:“近五日内,你有没有同男子密切接触过?” 小垃圾:“有……” 东方颉:“交换体\液呢?” 小垃圾:“……接吻算吗?” 东方颉:“算。” 小垃圾:“有、有过。” 东方颉缓缓吐出一口气,耐心向她解释道:“你中了邪神的毒。邪神下此毒咒时通常在梦中,因此你……兴许是被他选为祭品了。如若两日之内不解决,不但你会身心沦陷,整个大陆都会因邪神觉醒而哀鸿遍野。因此,我们现在要解决它,懂了吗?” 小垃圾点点头,终于有点儿害怕了。 东方颉继续道:“而现下最妥帖的法子就是,找到近日与你亲密接触的男子,然后……让他在你的子宫内留下体/液,这样可以对邪神的毒进行短暂压制,再由我来进一步驱除。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维持至多叁个月,叁个月后咒文会再次复发,因此还要……继续。” 小垃圾脸都白了:“这、这……” 东方颉微笑着,吐出的话却很残酷:“或许这对你来说确实难以接受,可现下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如此。现在,说一说那人的名字,将他叫来,尽快开始吧。” “此外,为了避免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我得在旁边全程监督。” 小垃圾欲哭无泪:“可、可是,六个人,我会死掉的……” 东方颉愣了愣,眼神降了些温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到处招惹呢……?” 小垃圾泪汪汪地问:“每叁个月都要做一次吗?” 东方颉:“是的哦。” 小垃圾:“那、那几天内完成呢?” 东方颉叹了口气:“尽量同时……懂我的意思么?不过六个人……同时也不太可能,最多每个人间隔一小时。” 小垃圾懵了,这,意思是,她要同时和六个人……东方老师还要在旁边【监督】。 “还有,你的事情属于高层机密,因此都要留有影像资料。”东方颉说:“尤其在涉及细节问题时,微型无人机要进行清晰拍摄——比如xx的变化……” 小垃圾已经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东方颉也良心发现,终于觉得自己恶作剧过了头,安抚道:“放轻松,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对你,对这个世界,包括你爱的人,都有好处。” 小垃圾面色绯红,泪汪汪道:“为什么非要在子宫里?” 东方颉表情仍是柔和的,他慢慢抚上她的小腹:“这要问你呢……为什么一不小心…就被邪神的体/液侵扰到这里来了呢……?”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9) “咣当”一声,冷子清踹翻了椅子,拔刀架在东方颉脖子上,咬牙切齿道:“畜生……!” 姬长青也不作劝阻,周身倒是凛冽起来,挡在小垃圾床前肃然道:“东方老师,这……实在不妥。” 东方颉摇了摇手中折扇,似笑非笑道:“姬公子既觉不妥,那么便谈谈什么法子妥当。” 姬长青道:“驱除邪肆有咒使、祈福、杀回天种种法子,何需如此折磨……” 东方颉道:“姬公子可知她体内的毒是何人所为?” 姬长青抿紧了唇,他知道事态有些不妙。 “是邪神。”东方颉又道:“姬公子再猜,邪神将毒留在了她体内何处?” 冷子清刀刃已贴进东方颉肉里,细细一行红线似的血淌出来,冷子清还是莽头小子,哪里顾及得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恶声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遭受这种……!平时手指破个皮都要哭上半天,六个人……她哪里受得了……?!” “如果受不了这等苦,便只得受更多的——邪神之毒不除,这女孩便只能被镇压到地下去,邪神苟活一日,她便一日不能见于天日;而当今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将他魂魄粉碎。冷公子,孰轻孰重分不清楚倒也罢了,难道两害相权,还择不出个轻重么?” 冷子清手臂发颤,便听小垃圾轻轻唤他:“子清。” 她说:“子清,没事的。” 姬长青和冷子清回头看她,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角带着未拭干的泪;胸前咒文已经游走到脖颈。 冷子清沉默着收起刀,他走到床边,抱紧小垃圾。 “等到……暂将邪毒压下去,我们就结婚。”少年的泪滴下来:“叁个月,给我叁个月,我定会找到将邪神压制的法子,不会让你再受这种苦。” 姬长青看向窗外,日光大盛,正是好时节。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发生了一点意外。 小垃圾近期亲密接触的男子,除冷子清外就是金木水火土五院的男生,而金木水土的几位都能确定身份,可火院的那位呢? 小垃圾想起在胡同内,那位爱心人士阴测测的样子,不禁又有些后怕。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东方颉问道:“还记不记得他大约有什么特征?” 小垃圾默默地想,那人黑发黑眸,嘴边有颗痣,可这也算不上多么独特的特征。 “他……好像会读心……”小垃圾说:“似乎还是双生子,有个同胞兄弟。” 东方颉皱眉道:“火院的学生最忌双生,你可瞧清楚了?” 小垃圾懵了,于是将那日的经历如实复述一遍。 东方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是谁了。” 冷子清和姬长青已经在此处,祁危、狗蛋和张珏受到传唤也立即赶来,唯独那位火院的没有到场。 为了确保此事严密,治疗地点在律政山山顶,此殿是学术禁地,哪怕是教师也不得擅自踏入,因此需东方颉亲自开了结界才能进出。 殿里倒是不冷,没有床,地上却铺着厚厚的毯子。 小垃圾靠在子清怀里,狗蛋泪汪汪搂着她的腰:“学姐,会死吗?你不会死吧?” 她鼻子也一酸,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有你们在,不会的。” 祁危心疼地看着她,握紧她的手问道:“怕么?” 小垃圾咬了咬唇,微微摇了摇头。 张珏与姬长青盘腿坐在旁边,两人各怀心思,屋内一时成了奇景。 半柱香的功夫,东方颉抬头道:“来了。” 抬手开了结界,爱心人士踏进来,黑漆漆的眸子一扫众人,笑道:“诶呀,可是热闹。” 他迈步往里走,经过东方颉身边时,后者拦道:“令狐公子,近日身体如何?” 令狐襄弯眸道:“多谢东方老师,已无恙了。” 东方略一点头,放他过去。 令狐襄走到小垃圾身边,半跪俯身道:“别来无恙……抱歉,看来是有恙么?” 说着又想抚上她的脸。 小垃圾对这人阴影颇深,无意识地往子清怀里躲。 这一躲不要紧,几支刀剑齐刷刷横在自己跟前,连狗蛋的眼神都凌厉了些。 “诶呀,这是做什么。” 令狐无奈地摊摊手,笑道:“待会儿要做的可不止这些。” 东方颉十分不耐烦与年轻人周旋,一拍手道:“适可而止。” 众人静下来听他吩咐,他却问小垃圾道:“你想先和谁做?” 小垃圾涨红了脸,这、这种事情…… 东方颉又看几个毛躁小子像狼崽子似的虎视眈眈,扶额道:“罢了,也由不得你。按当时的顺序来吧,第一位是谁?” 小垃圾看向姬长青。 冷子清仍抱着小垃圾不肯松手,长青脸上也已带了些绯色,声音有些发哑:“我会轻一些。” 小垃圾握着子清的手,欲哭无泪道:“能不能拉着子清的手,我害怕……” 姬长青眼神暗了暗,叹道:“没关系的。” 他俯身去解开小垃圾领口的盘扣,眼神越来越深,终于再次轻轻吻上去。鹤一般的公子,在情事上却笨拙,有些磕绊地解开扣子,玉一般的手指落到女孩的身体上,带起一些战栗。 仍是唇舌交缠。 “唔……” 小垃圾隐约觉得,姬公子这次的吻强势了一些,动作也带了些入侵的意味。但本性仍是温柔的。 虽说同样未经人事,可这么大的少年,也总知道一些男女情事。比如,前戏做得足,女人才会更舒服些。 他耐心地吻,手指一寸一寸划到她的袍下,轻轻将短裤和内裤扯掉。 “……腿,可以分开一点…”他暂离了柔软湿润的唇,垂着睫毛教导她:“这样会轻松一点。” 小垃圾感到冷子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顺从着打开了腿。 好羞耻。 狗蛋早已害羞得将脸埋进膝盖里,张珏闭目默念清静经,祁危担忧地看着小垃圾,令狐襄颇为玩味地欣赏女孩的表情。 温凉的、漂亮的手指碰触紧闭的穴口,那条小小的缝本该是无人探寻的地带,却异常敏感,竟顺着他的手指流下一些液体来。 姬长青眼角带着艳色,他是名家贵子,族规森严,哪里行过这等艳事?此时自己平日极力克制的阴暗心思,却能以正当理由做出来…… 他的手指慢慢探进去,引得女孩呻吟出声,却更躲进身后人的怀里。 可惜,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 下体湿意很重。邪神既然看中了这女孩,便是要将她引诱成媚态十足、供自己享乐的祭品。 因此,只是轻轻的抚摸,便足以叫她几近失守。 “……可以么?” 长青轻轻地问道。 小垃圾啜泣着点头,长青将性器抵在穴口,慢慢插进去。 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已经被邪神玷污过的身体却因此更加诱人,里面紧紧绞着,小垃圾难受得想夹紧腿,却只能夹住身上人劲瘦的腰。 “长青……” 小垃圾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身边的男人们呼吸渐渐加重。 子清下面也早就硬了,他吻着小垃圾的耳朵说别怕,心里却暴戾地想把她摁在身下。 分开腿。 狠狠操进去,让她哭,像这样……不,比现在更媚人地哭喊自己的名字。 可他现在只能拥紧她,看着其他男人玷污她的子宫。 那里本来该是,他一个人的。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手终于按耐不住,摸上她的乳。 “宝贝……”子清喘息着,他引着她的手握上自己的性器:“宝贝,先帮帮我……” “哈啊……” 长青真的温柔,他引着她泛滥,却不忍对她过于粗暴,每当她抽噎或者呻吟时便停下来,反而更勾得身下人难受。 长青难抵欲色,再次俯身吻下去,下面也早已溅起水声,弄脏了姬公子向来不染尘埃的袍子。 小垃圾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半张着嘴接吻,身下被操弄着,耳廓却被另一个人舔舐,手背在后面,叫身后人牵引着撸动着性器。 全身都在颤抖,身下不断涌出液体,舌尖与身上人的纠缠。 她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被两个人搅弄着,于是涟漪一圈一圈震颤开去,溃不成军。 长青轻轻咬着她的唇,射在了里面。 他喘息片刻,替她将濡湿的额发拂开,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说声抱歉。 他知道,自己大约是爱上她了。 如果能利用家族威压,逼迫她嫁给自己…… 长青阴暗的心思划过一瞬,便听冷子清哑着嗓子骂道:“滚开。” 下一个,该是祁危了。 冷子清更加警戒起来,小垃圾却似乎着了魔似的往祁危怀里爬去:“危哥哥……” 子清僵在原地,看着小垃圾搂上祁危的脖颈,渴求着夹住他的腰,吻上去。 他忽然记起,小垃圾与这人接吻过后面红耳赤的模样。 自己永远代替不了这个位置么? 他微微握紧拳头。 祁危几乎是完全顺从着她,任由她吻舔咬啃,小腿摩挲着自己的腰,嘤咛着求欢。 他摸着她的头发,好好的女孩被邪毒折磨成这样,真是叫人心疼。 小垃圾喘息着拉开师兄的衣襟,自己的袍角却也被人拽了拽。 她回头看,狗蛋眼里含着清亮的泪,袍下濡湿一片。 “学姐,求你帮帮我……” 狗蛋哭着抱住她的腰,勃起的性器抵着她的大腿。尚未经人事的孩子,刚才已经被诱得射了一次,却很快再次硬起来。 如果学姐不立刻碰碰他,他会疯掉的。 “学姐,求你……” 待续 Ⓟⓞ➊➇ⒷooⓀ.cⓞм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10) “学姐,帮帮我好不好……” 小垃圾一时无措,她刚经历过情事,头脑仍处在混沌状态。只能在邪毒的驱使下本能地靠近能够吸引自己的东西。 祁危叹息一声:“来。” 这些年,他知自己与她的婚姻无望,于是刻意避着她,偶尔远远瞧见她两次,心痛又无奈地发现她的身边已经换成了别人。 那曾经是他的位置。 可现在,她又回到他的怀里了不是么?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需要这些男人的精液注入子宫。以及,最好是同时进行。 与其叫那毛头小子们没轻没重地作弄她,不如由他引导着,这样或许她能好受些。 祁危吻着她的嘴角,眼睛蔑过少年:“过来,轻一些。” 狗蛋得到了准许,难耐地将性器蹭着小垃圾的腿根。 祁危抬眼看向冷子清:“你也过来。” 冷子清腿间的性器还挺立着。 他难堪且愤怒——自己的未婚妻在祁危的怀里嘤咛,他居然还要听祁危的指示?! 就好像,就好像祁危才是正主似的。 “你他妈疯了?!”冷子清话音未落,就被祁危轻飘飘地截回去:“我比你了解她。” 祁危垂眸,看着她含着春水的眼睛,柔声哄道:“宝贝,听我的话,会让你好受一些,好么?” 小垃圾打小就信他,此时也只是呜咽着点头:“听…我听危哥哥的……” 她跪坐在祁危腿间,下体濡湿,阴蒂却被身后少年勃发的性器反复磨着,红肿而敏感,充了血似的饱胀起来。 “还不过来?”祁危睨冷子清一眼,说话不带什么语气:“还是说,你能保证自己待会儿不会弄伤她?” 冷子清噎住,终于也来到小垃圾身边。 东方颉一直看着,他对情爱之事向来唾弃;而今学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却不得不欣赏一出,不,多出活春宫。 真是要命。 令狐立在他身边,笑道:“诶呀呀,真是可爱。这么让人怜爱的小家伙,待会儿不知该哭成什么样子……” 东方颉瞧他一眼,警告道:“令狐公子,听说你前些日子刚因修炼邪神禁术受了罚,现在身子虽然好利索了,可也别忘记:谨言慎行。” 令狐弯眸:“哦?消息可是灵通。” 这边,狗蛋因下体触到了软肉而微微缓解了些,却仍欲求不满,他难耐地用鼻尖蹭小垃圾的脖颈:“学姐……亲亲我好不好……” 冷子清听着小垃圾因羞耻——也许是因为快感——发出的哭喘和呻吟,心里暴戾之气更盛。 祁危垂眼看着身前唇舌交缠的两个人,手指探到小穴附近——已经湿得很厉害了。 他按摩着她的乳,示意冷子清过来。 “如果想让她不那么难受的话,”祁危对冷子清说:“就好好舔。” 祁危托起小垃圾的乳房,放在掌心刚好盈盈一握。 “子清……好难受……呜……” 小垃圾神情迷乱:“危哥哥……” 冷子清只得俯下身去,少年尽管心往已久,却从未如此的……他先是亲吻,随后像婴儿似的吮吸她的乳头。 “哈啊……子清、子清……” 小垃圾哪里受过这个,敏感的乳头被粗糙舌面刮蹭着、舌尖在乳晕处打转,甚至吸吮出啧啧水声。乳头的快感刺激着下体涌出更多蜜液;狗蛋再次不满足地吻过来,她难耐地抓着子清的发。 慢点、慢点、再多一点、还不够。 她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在她身前侍候的两个少年,将她的胸前舔得濡湿,下巴也早已挂满了水,津液滴下去,顺着乳沟滑到更加隐秘的地方去。狗蛋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动作之间还带着些孩气的任性,他不断用性器摩擦,从后庭到阴蒂、穴口、尿道口,仅仅是来回地碾磨便爽得他哭着叫姐姐。 祁危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话,声音刻意压低,引诱着她进入最好的状态。 “宝贝,舒服么?现在可以么?” “放轻松……待会儿会稍微难受一点,忍一下,好么?” 他引诱着,同时手指不断在下面做着扩张。最开始是一根手指,当增加到叁根的时候,小垃圾就开始迷迷糊糊挣扎,好在两个少年的舔吮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祁危感叹着着想,真是个好孩子,在这种事上也能做得很好,永远不让人操心。 他扩张到了四个手指,这已经足够了。 他将性器慢慢地插进去,耐心地吻着她的耳朵,这时候她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很厉害,很棒哦。”祁危在她耳边轻轻地夸奖,舌尖逗弄着她的耳廓:“待会儿不舒服,可以叫出来。” 祁危再次将手指慢慢探入穴内,他也不得不轻喘起来。 太紧了,性器加上手指,对女孩儿来说,是个新的挑战。 可是这还不够。 “再放松一点……”祁危哄着她:“乖……危哥哥不会害你,对不对?” 小垃圾被哄骗着完全放开了身体,她将身心完全交给了他。 不再管自己的穴内被插进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祁危对狗蛋说:“现在,你也进来。” 狗蛋什么也不懂,此时也只好听前辈的话,他刚将龟头挤进去,便难耐地差点射出来。太紧了。 “呜……危哥哥……”小垃圾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妥,是女孩本能的恐惧,她因此试图挣扎着远离身下的两根东西。 祁危却握住她的腰,带着她重新接纳这些东西:“没关系的,宝贝很厉害,不会有危险……” 他微微挺动身子,狗蛋趁小垃圾放松的空档一鼓作气冲进来,可怜的穴口被前所未有地撑大,边缘近乎被撑到透明。 里面谁都不好受,小垃圾失声流着泪,猛烈的快感和酸胀快要将她淹没了。 祁危安抚着她,两个人缓缓抽动性器,逐渐找到了节奏。 她仍不得不侧着身体,将娇嫩的乳给子清吮吸着,下体被两根性器不断入侵,她脱力地伏在祁危臂弯,已经不行了。 对于几乎没什么经验的女孩来说,体内永远留着一根性器,这实在是个挑战。 “学姐、学姐……” 狗蛋难以忍受这刺激,哭着射了精。 他将软的抽出来,仍磨蹭着祁危与她交合的地方,又磨着她敏感的阴蒂,直逼得她呻吟着呜咽。 “冷公子。” 祁危喘一声,他得忍着,他得把控局面。 冷子清终于如愿地进入她的身体。 他要她,他近乎强迫她偏过头与自己接吻。 为什么甘心伏在其他男人的怀里,为什么听他的话,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抵不过“危哥哥”的一个吻? 祁危甚至什么都没做,但是站在那里,她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到他怀里。 很挤。 子清难耐地喘息,那个人的性器,居然与自己的同时在她的穴里。 祁危吻着她的肩,经过刚刚的练习,她现在显然承受得住。 只是身后的人有些粗暴。 祁危的手指抚慰着她的背,对子清警告道:“慢一点,她会疼的。” “哈啊……你为什么、”冷子清咬着牙,不得不承认,操到心爱的人确实很爽。 “为什么要这样…”他问祁危:“不觉得恶心吗?!” 祁危看着意识涣散的女孩,他感受着自己在她体内的感觉,与她十指交缠。 “因为这对她有好处。” 祁危抽插着,轻轻地说:“只要对她有利的,即便是赴汤蹈火,我也能去做。” “只是,这些事得由她自己的身体来……所以我、与其叫你们毁了她,不如由我控制局面。” 祁危银睫颤着,银发流水一般扫过她的脸:“我的宝贝……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祁危也将精液送进了她的子宫。 他眷恋地抚着她的唇,替她擦干泪痕。 子清像自暴自弃的小兽,这时她终于只在他怀里。他紧紧拥着她,吻着她,脑子里想起她曾经胡闹时说过的。 “反正我们会结婚呀。” 她这样说过的。 子清也终于喘息着停下动作,他刚将性器抽出,穴内的精液便满溢出来。 “诶呀……”令狐襄挑挑眉:“肚子都胀起来了,真可怜……” “要不要让可怜的孩子休息一会儿?” 室友(上)(自慰被发现梗) 你室友是个男的。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没经验,俩人估计都让无良老板坑了,因此你拉着行李箱走进客厅时跟端着牛n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合同都签了,资本家个个鬼jing鬼jing的,你一小姑娘刚进社会,斗不过,只能先在这儿住仨月。 好在室友还不错。 “不错”指的是x格,跟人接触先看x格,人品得日久见,急不来。 室友叫孙与呈,普普通通北方青年,长相蛮端正,算不上明星的那种帅,打扮起来也蛮入眼。 白,白得亮眼,b你还白,你觉得应该是他喝牛n喝多了。 孙与呈x格是偏开朗的那种,笑起来露出两只虎牙,总让你想起老家那只大金毛。 不过他不是金毛,是黑毛,头发没染过,因此安静的时候显得很乖。 人也蛮好说话的,当初你租的就是次卧,结果黑心房东还没把里头收拾g净。 又是大晚上,你手足无措地站在次卧门口,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点儿,难不成还要白花钱出去住旅馆吗? 他看出你的窘迫,拍拍你的行李箱:“不然我睡沙发,你住我屋?” 估计怕你不好意思,又调侃着问:“不会嫌男生的房间脏吧?放心,我是勤洗澡的那种。” 当晚他就真睡了沙发,你洗完澡躺在他床上的时候还觉得不真实。 睡不着。 不是你认床,是你第一次睡男人的床。 他的房间很整洁,墙上贴着球星的海报,书桌上摆着几个手办,墙角堆着跑步机和杠铃。是个经常健身的男人。床上也g净,灰se的被褥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你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像洗衣ye?也不是。 一想到男人ch11u0的身t也曾经这样被被子裹着,你夹紧了腿。 你有轻微的x瘾。 这个男人身材很好,你刚见面时就注意到了他劲瘦的腰。他的t恤有点薄,隔着衣服能看到隐约的腹肌。 双腿夹起那腰的感觉,一定很爽。 你有点sh了,怕弄sh他的床单。 你在地上铺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拿出振动bang来,又怕声音太大,不敢摁开关。 这房间隔音不好,隔壁那对狗情侣c了半宿,你们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你蹲在地上,下头垫着你的衣服。 你捂着嘴,用振动bangc自己,爽了也不敢出声,动作也不敢太大,怕咕啾咕啾的水声被听到。动作慢了很磨人,你ch0u搐着小腹,呼x1根本找不到规律。 你一只手握着振动bang,一只手胡乱m0着自己的x,r0un1ert0u。 x里流出的水已经打sh了一大片衣服,当然也打sh了振动bang,你的手一滑,不小心摁到了开关。振动bang还cha在你的x里,你摁的是最大档,当时就泄了,水喷得地面上都是。 这倒没关系,关键是你刚才叫出来了。 很短促,但只要c过nv人的,都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你怕外面的人听到,可他就是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你怎么了?还好吗?” 你喘了两声说还好,说是腿ch0u筋了。 他说哦,没事就行。 第二天收拾完你住进了自己的房间,隔壁狗情侣又半夜扰民,你也起兴致了。 你给自己戴上口球,gan塞,拿出x1shun式的玩具,逗弄自己的小豆豆。 这该si的隔音还是让你不敢叫出声,不过在自己的房间就不必那么拘谨。 你轻声哼着,又给自己x里塞了几颗珠子。 你将玩具整根吞进去,又整根ch0u出来,珠子在里面挤压,造成很奇妙的快感。 玩具是用x1盘固定在床上的,你趴跪着,骑着玩具颤动身子,shangru也跟着颤。 津ye从无法闭合的嘴角流出来,gan塞和玩具一起压迫着敏感神经,你爽得眼角溢出了泪。 你想象着身材极好的室友,就在你房间看到你这幅langdang样子,然后他走过来,将玩具换成他的x器。 你sheny1n着ga0cha0了。 如是过了几周的时间,你们已经彼此挺熟悉了。 他人品也不赖,热心肠,该帮就帮着,北方爷们大多直爽。 他公司离这儿不远,地段好。 他说,早上能睡个懒觉可太舒服了。 你听了这话就想象他早上睡懒觉的样子,yan光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喉结动了动,人还没醒,先晨b0了。 你又sh了。 你越来越大胆,你喜欢刺激。 有一回在他临下班的时候在客厅敞着腿ziwei,想象他开门时的表情,你就那样达到了ga0cha0。 后来一次雨夜,他发微信说不回家了,叫你收收衣服锁好门。 你帮他收了衣服——他是个有点大条的人,跟你混熟了屋门也就没上过锁。 他不回来了。 你在自己屋里待了一会儿,最后又推门进了他房间。 你躺在他床上,床上满是他的衣服,和他的被褥,都是他的味道。 你想象着他抚m0你,夹紧他的被子。 你抱着他的衣服,用衣服摩擦自己的rt0u,舒服得直打颤。 “嗯……嗯……与呈……” 你听到床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好像你真在和他za似的。 你的两根手指cha进xia0x,你想象这是他的手指。 “啊……哈啊……与呈、啊……” 家里没有旁人,你终于sheny1n着叫出声,你难耐地抓紧床单,一遍一遍喘息着叫他的名字,怎么g人怎么叫,怎么浪怎么叫,床吱嘎作响,你快ga0cha0了—— 这时候,门开了。 你受到惊吓,sheny1n着喷出来,弄脏了他的床单。 孙与呈立在门口,手还搭在把手上,你泪眼模糊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但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你这时候下身完全ch11u0着,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没有x罩。 你尽量夹起腿,拢起衣襟,坐着往后退。 yshui顺着你的gug0u流下去,于是又在床单上拖出痕迹。 他跪在床边,像大型犬兽一样爬过来,伸手握住你的脚踝。 “躲什么。”他的声音很哑:“在我床上g这事儿,真不怕我ca0n1?”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11) 东方颉看着女孩穴口慢慢溢出的白浊,不禁再次头疼起来。 显然,这女孩已经被灌得满溢,可还剩两个人的精液没有注入。 小垃圾靠在祁危的怀里,已经失去了意识。小穴因为刚刚被几根性器撑得过分,现在已经被操开了形状,仍微微张着小口。 要知道,直到她被第一个人插入之前,那里都是紧紧地闭合着,现在却被蹂躏成了这副样子。 祁危心疼道:“该歇息一会儿,这样下去她受不了的。” 令狐笑眯眯瞧着,黑漆漆的眼睛里不透一点光。 东方颉半跪下身子,他伸指一点女孩的眉心,温暖光点缓缓渗入她的前额。这是静心咒,可以令她稍稍舒缓一点心绪。 毕竟……一下子承受这么多,似乎确实有些可怜。 他想做些什么来阻止精液的溢出,刚要触摸女孩的腿,却被祁危轻轻挡了回来。 “她已经很累了。”祁危警惕地说。 东方颉气得直发笑:“正因如此,如果精液不能完全注入进去,她岂不白白遭这些苦?叫你们一个一个来,你偏偏走捷径。现下再不阻止溢出的,她便得再挨上几回……你忍心?” 祁危没办法,只能张开怀中人的腿,将裸露的花心递到师长面前。 东方颉有些凉的指将穴口撑开,里面满满的全是男人的体液,他试着用咒将这些脏东西逼进子宫,却无奈地发现邪神似乎下了禁锢,咒在这里是无效的。 没办法,只能委屈她了。 东方颉从袖袋中取出一缅铃。 倘若用咒不成,那便只能叫这缅铃开一条通路,引着体液进到女孩的子宫去。 只是…… 东方颉对祁危说:“抱紧她,会有些疼。” 说罢将缅铃递进小穴,缅铃是神物,也颇通一些人性,因此无需咒催便颤动铃身向深处涌去。神物自吸附一些脏物,那些精液随着铃身进入深处,昏迷中的女孩嘤咛着溢出眼泪,小腹里发出隐隐铃音。 祁危心疼极了,安抚吻着她的唇,替她分散些注意力,东方颉抚着她的小腹,暗暗使了些灵力,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些。 小半柱香时间,女孩终于安稳睡着了,已经不再溢出的穴口慢慢吐出缅铃来,缅铃叮铃一声落在毯子上,从穴口拉出淫靡长丝。 东方颉叹口气:“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张珏轻一些,令狐公子,你且注意些言行,这女孩不是玩物。” 令狐微微笑着,并不作言语。 小垃圾睡得很沉,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呢……? 睡着之前,自己好像在……在不断做着情事,自己是晕过去了吗? 她在梦中的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赤裸身子走着,这又是哪里呢? “小姑娘。” 她抬起头来,前头黑压压似一堆枯骨,足足堆了几丈高,骨堆上影影绰绰立了个人。 “你是谁?” “我?”对方轻笑着,却看不清脸:“你先低头瞧瞧自己。” 小垃圾低头看去,自己胸前缓缓移动着黑色咒纹,还有暧昧的齿痕和吻痕。仿佛是忽然有了痛觉,她才意识到疼,从浅层皮肉传来的缓缓钝痛,却仿佛很让人上瘾。 “你本该是我的。” 那声音叹息着,轻轻在她耳后响起,冰冷吐息舔舐着耳廓。 “可惜,这里。”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那手苍白而瘦削,手背上同样流窜着咒纹。 “这里,已经被弄脏了呢。” 小垃圾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慌,她意识到邪神的隐怒。而这可怜的女孩曾在睡梦中接受邪神的恩泽,因此她已经成为他的祭品,她对他满怀敬畏,因此震颤着心绪,企图得到邪神大人的宽恕。 “邪、邪神大人,我有罪……”她连跪下身的动作都不敢,那只手缓缓游走到她腿间,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意识世界,因此你看上去仍是纯洁的;可在现实中,你的这里已经被很多男人进入了。”邪神大人说:“这是不洁的,你甚至允许他们留下精液,嗯?是谁给你的胆子呢?” 女孩颤抖着唇,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为了、是为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可以原谅你。”邪神大人说:“回到现实,接受最后一位男人的精液吧。叫张珏……是么?你接受他的东西之后,我会完全吞噬令狐的魂魄。到那时,你只要再次张开腿,乖乖被我操就行了。” “倘若在那时你胆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我便毁了在场所有人,懂了么——当然,你会得到比死亡更有趣的惩处。” 小垃圾惶恐极了,她直觉认为自己是不能答应的,可是为什么呢…… 她犹豫的神情再次令邪神不快,他抬起她的下巴——在此之前,她是不敢抬眼直视他的—— 他问道:“你的回答呢?” 小垃圾轻轻颤着身子,她答道:“遵命,大人。” 她的眼里映出邪神的面孔,那是同东方颉一模一样的脸。 ρō18ё.νIρ(po18e.vip) ℗ⓞ➊❽ⒷooⓀ.cⓞм 她(女尊梗) 突然的脑洞(这篇先在微博发的,现在搬运过来,纯人设,没有完整故事) 还是女尊背景 设定就架空吧,为什么总架空因为怕有民间历史学家跑来考据。 女主是蛮有腔调的人,穿衣服体面,有派头,别人见面都得观尊容瞧眼色。但重教养,腰杆子没弯过,逃亡时被抓进牢里还抻平囚服劳驾狱卒送来报纸。 做事情有姿态,没人见过她动怒,有不长眼的毛丫头跟她拍桌子,她不骂人,说请喝茶。毛丫头扭头没走两步脑袋就中了枪子儿,秘书将枪揣进内兜说茶凉了,我再给您上一杯。 女主手底下陨过不少人命,杀人是常事,但她不把打打杀杀放在嘴边。 女主重情义。 她有看中的男人,但那男人是上司的,她不能碰。哪怕男人美得千载难寻,哪怕那男人骚得穿着开叉开到xx的旗袍爬到她床上,她也只是多给他披了件衣服说天冷,别着凉,上司快回来了,请回吧。 后来男人骂她冷心,问她为什么不同意跟他私奔,她说“我没这个命,我要照顾的人太多”。 一是为了上司的面子,二是她很看重自己的手下、家人和已经没什么感情的先生们。 (先生=姨太太,正房=丈夫) 她丈夫跟她是共患难的,是真正的美人,比上司的男人还要美,可惜命薄。他俩相识于乱世,相知于微末,女主当时还是个街头混子,丈夫是没落公子,当时刚辍了学,准备去卖身。她当时年轻气盛拍着胸脯说我养你,你跟我走。她说我他爹就不信几十口子人不靠男人卖身能饿死。后来她果然混出来了,做了组织二把交椅,但丈夫得了肺痨。后来咳血,咳得她心里绞疼。丈夫去世的那晚她还在床前守着,当时已经不眠不休守了叁天,实在撑不住就合了合眼。就那么一会儿,再睁眼时丈夫已经走了,她迷迷糊糊听见丈夫叫她来着,可能就那一会儿,丈夫想跟她道个别,但她没醒。 二先生是她无意中救下的,比她大叁岁,她没碰过他身子。二先生也是富家公子,但是私生子,没过过好日子。家里人逃亡的时候碰见土匪,就把他推出来让人糟蹋,又舍下几百两银子,家里人走了。他在土匪窝里待了五天,下身没干净过,直到她来。他本来想自杀的,但他忽然觉得自己碰见点儿希望了,于是他说我以身相许。女主一开始不同意,后来看他没家没落儿的,也就收了,心想家里多个闲人还是养得起。二先生很贤惠,很会做南方菜,他自己就是南方人。绣花绣得也好,他给她在制服上绣过不少小玩意,这是他唯一逾矩的地方。他进门的时候,正房已经没了。他有时候想,幸好没了,不然他看到她温柔地看其他男人,他会多么难受。那段时间她偶尔来他房间看书,因为她说“这屋里有人气儿”。他就坐在她旁边绣样子,或者看书,或者给她捶背,或者就单纯托着腮看她。她有时候笑:“怎么总这样看我?”他说因为你好看。她从不碰他,但他只要守在她身边就很满足了。 叁先生原先是歌伎,好嗓子,调子抖得全城的女人心痒痒。她那晚是真喝多了,陪上司喝酒,喝到神智不清的时候歌伎凑过来热场子。歌伎跟丈夫长得太像了,她迷糊之中以为是丈夫回来了,一边叫着丈夫的名字一边操他,第二天醒来之后看着身边的男人,她靠在床头抽了两支烟。过了叁天她就把他娶了。他性格挺泼的,一开始纯粹想傍个大款,后来发现自己根本管不住心,于是最终坦坦荡荡爱上她了。可她太忙,即便回家也是往二先生房里跑,因此他给二先生下过不少绊子。有时候他故意扮成正房的样子,穿素净衣服,拿纸折扇,温润十足的样子;有时候他就故意作贱,穿得跟妖精似的,去舞厅去戏园子撒钱,回家后大声说要出去搞女人。可无论如何,她始终纵着他——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他就从来不占她心里一点位置。 四先生原先是个车夫。男人当车夫很少见,他小时候拉过纤,所以养了一身怪力。她当时让人追杀,坐了他的车。当时挺险,手下都在舞厅让人控制住了,她只身逃出来。她说回头是x帮的人,您要舍命拉这一回,往后再也不用拉车,我月月给您俸钱。车夫很年轻,还是个半大孩子,眼神野得跟狼一样。他一语不发帮她挡了劫,到了地儿说只收拉车的钱,这是规矩。她当时就看中他了,一开始想只把他收做手下,后来发现用先生的身份更方便,干脆就收做四房。他算是贤内助,跟一般的内人不一样,外头的事儿他也能帮把手。他比她小了近八岁,但他跟自己发了誓,这辈子就只跟着她,死生不改悔。 五先生是她表哥,原先被家里几乎是卖出去了,跟了个富家小姐做妾,后来富家小姐死在外头戏子的床上,他也被赶了出来,又跟了个军官。军官只是临时在这城里落落脚,看他模样颇有些颜色就花了几块银元买了。军官一个女人不会做饭做家务,找个保姆不单要给每日的工资还不能操,而花几块钱买个先生,又能做饭干活儿又能给缝缝补补,晚上还能暖床。等到要走的时候自己卷铺盖就走,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因此几个月之后军官真就这么走了,他守着屋里空床板掉眼泪,最后给自己头上插了草签,跪在街上卖身。她这时候已经很有身份了,跨城来办事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心里直泛酸。她将他接到家里来,好吃好喝就打算这么养着,反正她的钱花不完。直到有一天月色正好,表哥轻轻从后面拥住她叫她的乳名,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塌了。他当了五先生,却是实际上管家事的那个,二先生只是给他当助手。 秘书是她蓝颜知己的弟弟,有一身好功夫,本该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他哥死后也就一心想复仇,他哥死前握着她的手,遗言是让弟弟平安,因此一开始他在她门前跪了一夜她都不同意他走这条道。第二天他腿已经僵了,仍挺立跪着,她在宅门前垂眼看了他一会儿,说进来吧。从此他当了她秘书。他跟她出入生死场,两个人死生相护,他不知不觉被她吸引。兄弟的品味大抵是相似的,他也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终身不嫁,为什么在书里夹着这个女人的照片。但他知道连哥哥都没真正走进她的心。因此他努力让自己跟她保持距离,也正因此当叁先生来她办公室里闹,指着他大骂狐狸精时,他能坦荡说我与主子没有亲密关系。可他在她醉酒,醉倒在桌上时,仍轻轻地、克制地吻上她的唇。这是唯一一次,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友帮派二交椅。干他们这行的讲规矩道义,因此不管背地里多阴多狠,明面上还是得端着规矩讲着来往。不过一个男人混到这位置真不简单,外头有风言风语说这男人靠床上功夫上位,她却知道这男人有真本事。男人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招人,风流倜傥的模样,不少女人拜倒在他脚下。她跟他交过手,这男人是笑面虎,面上笑得花枝乱颤手指一动就是一条人命。他有段时间频频给她找麻烦,她心烦得要命,如果是女的直接套麻袋打一顿完事,但她下不去手打男人。直到有一回他喝多了摁着她吻下去,她才知道这人或许就是个纯粹的色批。后来他为她挡了一枪,性命垂危时说你这可欠我大人情。当时她急火攻心说别废话只要你能活让我做牛做马都行。于是后来他活蹦乱跳经常让她陪睡,她第一回为自己的信守承诺而悔恨。 上司。绝对有威势的女人,长相又凶又漂亮,手段也又凶又漂亮,她当初心甘情愿跟着上司混就是因为上司是个厉害人物。上司也爱美人,身边从不缺男人,但没丈夫,也没先生,男人只能在酒店跟她上床,进不了她的家门。女主绝对信服上司,不单为她的本事,更为她的情义。后来一回她在外头受了毒,醒来之后竟然在上司家里,床上。上司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说你要是死了,别的帮得多么幸灾乐祸。后来又一回,有间谍陷害她,说她要反。上司当然不信,人证物证一样样摆上来——当然都是伪造的,但太过逼真。上司掀了桌子传话叫她进来,别的人不敢吭声,都退出去。她一进来,上司就压着怒火说跪下,她依言跪下。她说上司我没想过反,上司笑两声,说我他妈也不想信,可这证据一样一样往我脸上搧!她说您信我,我这辈子除了您谁都——上司一耳光搧过来她嘴角见了血。上司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说少他妈讲漂亮话,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你就来什么,你这辈子?你这辈子把心分成了八百份!她不知该说什么,上司又一脚踹她肩上:这辈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辈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当天她被打得半死,没还手。后来事情查清了,上司眼里那点疯劲儿才下去。后来有一回上司喝多了,她架着上司上车,上司没头没尾地叫她的名字,说:xx,你可别叛我。别人叛我我杀了他剐了他,换成你我下不去手。 再后来上司病逝,她收拾上司遗物时看到书里圈出来了一句话“多情自被无情扰,口难开,心难消”。 完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12) 小垃圾睁开眼睛时,人正靠在东方颉怀里。 她已经昏迷半个多小时了,如果再不醒来,东方颉难保不会动用什么强硬手段令她恢复神智。 “感觉如何?” 东方颉垂眼看向怀中惹了大祸的学生,心里算盘打得门儿清:即便这事儿能平安过去,这学生的学信分也别想要了,留级都是轻的。 小垃圾定定看了他两秒,突然伸手环住老师的脖颈,猝然吻了上去。 众人皆惊,令狐微微眯了眯眼。 东方眼睛不眨地将女孩重新摁回怀里,双眼森然转碧,开神眼探查一番。 “看来,是被邪神惑了。” 东方颉双眼恢复墨色,将小垃圾往张珏怀里一丢:“正好,快做。现下她正被情潮所扰,不用多做前戏。” 张珏的经验比姬长青只少不多,长青好歹还受过正规性教育;而张珏家族世代向道,讲的就是一个无欲无求。张家世代单传,甭管这一代是男是女都寡淡得跟菩萨似的,只在新婚前夜才匆匆叫家族长辈恶补一回春宫图,因此香火才不至于断了根儿。 也因此当张珏看向怀中女孩时,他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俊秀的一张脸染了绯色,怀里的人真软,这样软的身子,方才被那样作弄,居然受得了么? 小垃圾涣散着眼神看他,仍是嘤咛着吻上去,舌尖不断逗弄他的,赤裸的下身夹着他的腿根摩挲,研碾出斑斑水痕。 张珏扶着她的腰,忍着狂跳的心脏接纳她的吻。 小垃圾显然神智不受自己控制,手摸索着拉开张珏的腰带,张珏轻喘一声:“娘子……” 这一声叫得全屋男人黑了脸。 小垃圾身不由心,整个神智都是由着邪神下的蛊作弄,因此媚态十足,伸手摸向男人的性器。 张珏活了近二十年才初次开荤,那物硬了都不知道往哪处送。小垃圾轻咬着他的喉结,又顺着往下舔,吮过锁骨、挑逗着乳头,双腿磨蹭着少年劲瘦的腰。 张珏咬着唇,他的发冠在一拉一扯间散了,墨一般的发披在肩头,跟一枝高岭之花被揉皱了叶子一般,连花尖儿都带着嫣然的靡红。 他难耐地喘息着,雏儿就这一点不好,遇事容易慌。 他又没有人带着,只能支棱着性器任由女孩在身上磨蹭;小垃圾呢,她虽受了邪神的惑,却只是媚人,并没有强上的打算。 下头已经泛滥成灾了,小垃圾哭唧唧地伏在张珏胸口:“我好难受……” 张珏喘息一回,试探着拿性器去找穴口。 小垃圾再也忍不住,自己张开了腿,手摸索到小穴,两只手指撑开:“是这里……” 张珏脑子轰地一声只觉气血上涌,他哪里见过这种淫靡场景?女孩的穴口刚被几个人蹂躏过,这会儿还是靡艳的红色,微微泛着肿,穴口泛着水光,欲滴不滴的。 他拥紧女孩,终于将自己的性器送进去;大约是第一回碰触里面的软肉,他被激得眼角泛红,性器不自觉狠狠抽插几下,差点失了守。 “哈啊……娘子……” 张珏伏在她肩头,尽管是雏儿,或者说正因为是雏儿,从心到身都干净得可怕,乍一尝着鲜——就好比野狼长到半大才尝到荤腥——才更食髓知味。 他本能吻向她的肩,她的侧颈,她的唇,唇舌厮磨间也呜咽着说情话,不会甜言蜜语,只会一遍一遍地叫“娘子”。嘴上一声一声叫得缠绵,身下操得却狠,没碰过女人也没想过女孩受不受得了,性器本能地往子宫里顶,直把人顶得呜咽嘤咛,眼神都涣散着,只徒劳睁着湿润眼睫。 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小垃圾在意识朦胧中受着快感,她隐约感到即将有大事发生。意识里,那双同东方颉一模一样的眼睛始终眯弯着,他说:“快要到了哦?待会儿会很精彩的。” 耳边是张珏的喘息声,但邪神的声音始终侵占着她的意识,她的身子越来越热,伴着扑哧扑哧的水声到达了高潮。敏感的乳尖磨着张珏的衣襟,本该喷出的水却因性器的反复搅弄抽插而在穴口被研磨,最后泛成白沫在交合处淫靡地挂着。几根幼嫩的阴毛也早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湿答答地紧紧贴在隐秘处。 张珏在深吻中射了精,他伏在她肩头喘息,他想,这回,他大概是非她不娶了。 有些时候,纯情也意味着幼稚、偏激、某种程度上的任性骄纵,他不知道情和欲是分开的。 张珏将她拥得更紧,心里已经将家谱拉出来,他们的孩子该占个什么字…… 而这时候,几乎是在一瞬间,屋内众人陡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年轻的学生们只是诧异于这气息的极度阴邪,东方颉却立即闪身护在小垃圾身前——千防万防,却万万没想到邪神早就混在他们之中。 令狐见东方颉如此,仍是微微笑着,东方颉却难得收了笑,折扇在指尖一转,银光乍泄间竟变作一把银剑。 “千防万防,还是叫你这杂种混了进来。” 东方颉将剑一指,直直指向令狐:“连气息都一模一样,东方炔,你竟敢吞了令狐!不怕众仙家联合围剿么!” 令狐一弯眸一拂袖,竟从一俊美少年化作成年男子——容貌与东方颉一模一样。不过,眼周虚虚泛着青,唇似血色,全身游走着同小垃圾一样的咒纹。 “动什么气,千年前众仙家也是如此说辞,到底还是没能将我杀了不是?”东方炔余光一瞟边上已齐齐结阵的少年们,嗤笑道:“劝你们还是收敛些,免得贵家再折几位公子,哭哭啼啼扰人不安。” 东方颉侧脸道:“张珏,带她到公子们身后去。” 张珏本剑已出鞘,听了这话将人拥得更紧,正打算带人避过去,就停邪神笑一声: “带她去哪里?” 张珏只觉眼前黑了一瞬,再看时,女孩竟已到了邪神怀里。 “放开她。”东方颉剑光一动。 东方炔却只垂眼看向怀中的女孩,声音轻轻的:“放?为什么要放?这可是吾一眼瞧中的猎物。”他的手指顺着女孩赤裸的脊背滑下去,皮肤里游走的咒纹立即像水纹一般随指而动。 “宝贝……”他在女孩耳边轻轻地说:“还记得我说过,这时候你该做什么?” 小垃圾涣散着眼神。 那时候,他说—— 乖乖张开腿让他操。 于是她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吻向邪神的唇。 这不怪她……邪神最善蛊惑人心,更何况她是唯一的猎物。 “倒是有些后悔将你调教成这副样子了……”邪神伸指抵住她的唇,笑道:“若是当初不改那张焭牌,是不是你现在还没被男人玷污过呢?那样,似乎会更美味些……不过这样也不错。” “竟然是你!!” 冷子清终于忍无可忍,却怕伤着小垃圾不敢出手:“我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么坏规矩的牌!” 邪神伸出舌尖舔了舔女孩的嘴角,他对她真是爱不释手。这可不能让别人夺了去呢…… 他抬眼对东方颉道:“如何,我将这女孩带走,留下你们一众人的性命;还是你们不自量力地来碰一碰,白白叫这女孩背上几条人命才好呢?” 这样说着,他似乎料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若这女孩儿知道你们因她而死,她怕是会因此更加讨好于我,免得他人再遭祸害呢……你说是不是,兄长大人?” 东方颉掐指念咒,禁地外头结界已经封牢,此是完全的与世隔绝之地了。 【骨科/水仙】克隆人 搬搬这两天在微博发过的梗,太琐碎的那种就不搬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微博翻翻。 背景设定在科技稍微发达一点的未来时期,其他与现代一样,无魔法无架空。 (一)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 很不幸的,他在十叁岁那年将我从车轮下推开,从此变成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植物人,医生说,他或许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父母伤心欲绝,但好在还有一个孩子,也就是我,得以健全地活下来。然而,在我十八岁这年,父母在异乡双双出了车祸,从此我成了孤苦伶仃一个人。 也不能算孤苦伶仃,但面对着躺在床上宛如活死人的哥哥,我感到莫大的无助。 我很孤独。 哥哥是很温柔的人,在与他有关的记忆里,他的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几乎从没发过脾气。他对我一向显示出莫大的包容与纵容。 父母给我们留下了不小的一笔遗产,单靠理财便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亲人们也并没有像苦情剧里那样,勾心斗角、争夺财产……完全没有。 他们甚至过于担心我的心理状况,偶尔来家里陪伴我。 后来有一次,一位远亲无意中说现在可以克隆人类。 “不过还没有流入市场就是了,据说有不小的争议……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试试——比如去克隆一个你?这样或许对你的情绪好一点,至少会有同龄人陪着你,我们也减少一些担心。” 我和相关人员取得了联系。 他们只要了几根我的头发,半个月后,他们抱来了一个婴儿。 “抱歉……”他们说:“程序出了点问题,所以性别改变了。您可以只支付一半的费用。” 这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想看看【复制人类】的能力。 婴儿成长得很快,一周后,便成长为了长相几乎与我一模一样的少年。比哥哥还要像。 据研究员说,当克隆体长到与原主同样年纪的时候,便会恢复到人类正常的生长速度。 真像,真是健康的少年。 我抚摸着他的脸,这该算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弟弟呢?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完美地复制人类出来…… 他没有名字,我也并没有给他名字。 我想做的,是将哥哥克隆出来,最好是与之前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的。 于是,克隆体一直叫我主人。 当他终于长到和我一样大的那天早晨,他走进了我的卧室。 “主人。”他说:“您说过,今天要检查。” (二) 我再次与技术人员取得联系,他们向我解释克隆的原理。 据说并不是由单个细胞直接培养出胚胎,而是通过解析头发内的一些东西,尽量完整地将原主的情绪反应、各机能水平等写入克隆体的胚胎内。 简而言之,就像重新写程序一样,克隆体必然是要尽量贴合原主的。 然而哥哥比较特殊。 他们说,哥哥已经昏迷了七年,不能再仅仅依靠细胞内的解析物来克隆。 “当然,容貌是一模一样的,但他的性格机能还停留在十二叁岁的时候。”研究人员说:“不过,我们可以通过现有的数据模拟出他现在的性格及心理状况……之类。如果您同意的话。” 我当然同意。 哥哥的性格,即便到了现在也一定会是非常温柔的,这一点一定不会出错。 两周后,他们同样送来了一个婴儿。 这个婴儿得到了最悉心的照料,与我的克隆体完全不同。并且令人欣喜的是,他在每个时期都与记忆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从外貌,到性格,完全一致。 与意料中的一样,他长成了与病床上的哥哥一模一样的样子。 性格温柔得很,一个月后完全长到了十九岁,他笑着说,我能去见见原主么? 我带他去了哥哥的房间。 他看着床上的哥哥,轻轻叹口气,然后将我拥紧怀里。 他说:“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以后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数年的委屈在瞬间涌上心头,我问:“会一直吗?” 他点点头,说会的。 哥哥的克隆体,我也叫他哥哥。 他真的就是理想中的哥哥,哥哥长大后就该是这个样子。这样温柔的眉眼,带着点无奈且纵容的语气。 我已经很少去哥哥的房间了。 这时候我几乎已经忘了我的克隆体,而当我与“哥哥”在花园散步时,他突兀地闯到我的面前来,身上有些脏,手腕和脚腕带着明显的镣铐留下的痕迹。 “抱歉……少爷、小姐……”佣人急急忙忙地摁住他:“他太莽撞…” “哥哥”轻轻将我护在身后,问这是谁。 “……”我的克隆体被狼狈地摁在地上,眼神却野得像狼,他抬头盯着我与“哥哥”。 “我到底算什么,主人?” 我看向他,也终于在这时候才发现……他与“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哥哥”皱眉道:“他是谁?” “什么也不是。”我轻轻地说:“算是我的克隆体…为了将哥哥制造出来而不得不进行的一项实验。” 佣人将挣扎的他重新押回地下室。 “哥哥”轻轻叹口气,他说:“你这样……还不如给他一个解脱。” 我倒是不喜欢无所谓的杀生,尽管他只是毫无人权的克隆体。 而在这件事发生的叁天后,我的克隆体的尸体被发现在后花园。 “哥哥”垂下睫毛,他说:“是我杀的……你难道不觉得,将他制造出来,又抛弃他,有些太可怜了么?” 我皱眉道:“难道这会比死更可怜?” “会的。”“哥哥”轻轻握住我的手:“你要知道……对于克隆体来说,被人类无视本身就是一种极度悲哀,甚于死亡。” (叁) 克隆体的死亡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不用举办葬礼。 而“哥哥”与我仍旧平静地生活了一段时日。 忘了说,我们恋爱了。 是的……和自己的双生哥哥恋爱,罔顾人伦,颠倒纲常。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哥哥”当然纵容我,甚至在某些时候…我能感到他在刻意地引诱。我十分受用。 我喜欢哥哥的唇,喜欢他被情欲染得泛红的眼角,喜欢他喘息的低吟。喜欢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沉沦在快感中的艳靡感。 他伏在我身上,在耳边轻轻地问:“这样会舒服么?” 我喘息着点头。 他轻轻咬我的肩膀,他说:“我很怕……” 我问:“怕什么?” 他说:“会怕变成像那个克隆体一样…被关进地下室,永不见天日,见不到我的……我亲爱的…妹妹…” 我失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哥哥,和他不一样的。” “哥哥”的眼神闪了闪,他问道:“那如果原主醒了呢?” 我顿了顿动作,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 “哥哥他……”我想起医生的话,有些绝望地说:“大概是不会醒来了。” “哥哥”默然注视我的眼睛,然后再次轻轻吻上来,进入我的身体。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佣人惊喜得变了调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小姐、小姐!少爷他——” 哥哥醒了。 佣人在外头喊的时候,我正靠在“哥哥”的怀里看书,而听到这消息之后缓了两秒,我冲出门去,跑到哥哥的房间。 哥哥果然正靠在床头,他正看向窗户外面。 听到声音的他转过头来,略带诧异、惊喜地看着我:“……小辰?” “我的小辰,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吗?”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当以为自己几乎要失去一个人,却重新拥有他的感觉。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涌出来,我冲过去抱住他,狠狠吻上他的唇。 “……?”哥哥略带喘息地挣扎,轻轻将我推开:“小辰…我们是兄妹…” “那又怎么样?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将话说出口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些日子与我日夜缠绵的,是哥哥的克隆体。 门口有些动静,我回过头去,克隆体正立在门边,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这是?”哥哥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是哥哥的克隆体。”我抱住哥哥,说:“是哥哥的复制品。” 哥哥沉默着,手轻轻摸上我的头,他的手有些颤抖:“小辰…这实在有些过分……” 克隆体却走到床边,他轻轻跪下来。 “您醒了,主人。”他露出一点笑,问道:“那么,我的生命也该结束了。” 我抓着哥哥的衣服,不知该回答什么。 哥哥叹口气,说:“不必。” 他说:“将你不负责任地制造出来…是小辰的错误,我们会对此负责。你想留在家里还是出去,获得自由?如果选择后者,我会为你安排户籍。” 克隆体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如果能够留下来,那么最好不过。” 哥哥点点头,略带责备地看向我:“你呀,从小就是……性格太偏执,被我们宠坏了。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就制造出活生生的人来呢?他们可是也有自己的意志和人格的。” “我知道错了……”我伏在哥哥的肩膀,眼泪再度流下来:“可是爸爸妈妈也不在了,我好难过……” 哥哥无奈地抬起头,对克隆体说道:“抱歉,给我们兄妹一点独处时间,好么?” 自此之后,克隆体作为仆人在我们家里留了下来,他执意不肯拥有自然人的身份。 哥哥对此有些无奈,但依旧尊重他的意见。 并且令人欣喜的是,哥哥的身体在一天一天地好起来。刚刚醒来的时候无比瘦削,过了两个月后,便恢复成正常人的健康体态了。 这样看来,克隆体与他真是一模一样,从容貌到气质都是。 而他一直抗拒着我的亲密接触。 他说,小辰,我们不能做出畜生事。 再过了一个月之后,克隆体自杀了。 是佣人在他的房间发现了尸体,他的衣着完整,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而亡。 桌上放着他的绝笔信,我看着信中和哥哥一模一样的字迹,突然不知该作何感想。 哥哥知道这件事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让佣人去处理吧,一个克隆体,我想也不值得举办什么葬礼。” 我靠在他的胸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候,哥哥忽然轻轻地问:“要试试么?” 我抬起头看他,他俯下身来吻住我的唇。 我和哥哥又恋爱了。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解码:“我”的克隆体杀死了哥哥的克隆体取代之;then杀死哥哥本人取代之。 因为克隆体完美复制了性格,“我”对哥哥的偏执暗示“我”本身是个偏执狂,“我”的克隆体将这种偏执运用到爱“我”这件事情上。 Ⓟⓞ➊➇ⒷooⓀ.cⓞм 【脑洞】竹马 喜欢那种有点坏坏的竹马,从小就诱惑女主干这干那,等到后期天降来了也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连锅端了。 (切勿代入现实,除非你是二维的 他俩出生时就在一起。 两家关系很好,可巧孩子同一天出生,因此百天照都是在一起拍的。 俗话说叁岁看小七岁看老,他们从小时候就显示出不同脾性来了:竹马明显更稳重些,总跟个小大人一样,总是微笑,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就活泼一些,也冒失一些,容易哭鼻子。 她从来都是听他的,大人们总是笑他多了个妹妹一样。 他只是笑。 十岁那年暑假,他们窝在他家看电视,电视里男女主角接吻了。 她隐约知道这是很亲密的事,他却轻轻靠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也试一下?” 她说:“这是爸爸妈妈才能做的事…” 竹马说:“也可以和最好的朋友做,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 竹马轻轻靠过来吻上她的唇,很软,有点凉。他的手握住她的,十指交缠。 他的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她觉得脊椎都酥了。 他又轻轻咬她的肩。 她有点疼,在他耳边带着哭腔问这也是好朋友要做的吗。 竹马说,是哦。 她问,那我可以咬你吗? 竹马说,可以咬手指。 她含住他的手指,突然舍不得咬。 怎么了?竹马微笑着问,可以咬哦。 她颤了颤睫毛,学着竹马那样用舌尖逗他的手指。 竹马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十六岁的时候,她再次受了骗,让竹马连哄带诱骗上了床。 还是她的床。 当时她已经稀里糊涂交了个男朋友,竹马知道后没几天,人家就跟她分手了。 她失恋,痛哭,竹马安慰着安慰着,就安慰到她床上去了。 大学也是竹马帮忙参谋的,他跟两边家长说,在外面互相有个照应比较好,所以两个人的学校离得很近。 他认识她周围的多数人,连老师都知道她有个优秀的男朋友。 可是,男朋友吗……?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男朋友。 因为腻啊。 从小到大都是同一个人,任谁都会腻啊。 她也试过交往其他男生,可过程总是不顺利。 她毕业参加工作两年,这时候竹马已经念完硕士空降管理层了。 他俩成了床伴。 竹马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稳重,偶尔带点坏。 她又被告白了,对方是她带的实习生,在一个晚上给她打电话,告白。 她趴在床头听着,热情的大男生在电话那头诉说着爱意,她却捂紧了自己的嘴。 竹马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不叫出来吗? 下面又是狠狠一顶。 真假太子 啊一个穿越梗 女主穿到古代任务是给太子保驾护航扶持其上位。 于是女主千辛万苦女扮男装成了太子太傅,教导太子勤政爱民巴拉巴拉,可她总觉得太子虽然温润如玉实则一肚子坏水儿。 直到太子十五岁的时候她才知道可坏了他妈的大事儿了,这太子根本不是真太子,真太子被这位顶了。这位在皇宫里荣华富贵享着,那位指不定在民间过什么苦日子呢。 于是她开始频频找理由出宫,终于找到了太子本尊,太子果然过清贫苦日子,但人品仍是正的,眉宇间就带着那股子磊落气。 她心想,得想个办法搞进皇宫。 于是就把真太子收成书童了。 真太子既然在这儿,那该给的关心就必须到位,至于假太子那边意思意思就得了,反正不是任务。 于是开始日夜教导真太子,真太子果然进步神速,对她也开始越来越依赖。 然后你说你养了那么久的小狗,乍一冷落,哪里受得了。 而且还是小恶犬。 于是有一天她被假太子召进东宫,旁的人都退下去了。 假太子柔柔笑着说,先生近日忙碌,本殿竟见不着先生的影儿了。 她尬笑,说最近身体不大好,所以多休息一些。 假太子又笑,说先生既然体弱,便莫对无足轻重的人用太多心思。 她一惊,这假太子别是在她身边安了眼线吧。 她立刻警惕起来,问太子是何居心。 假太子低头百无聊赖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先生是女身这事儿,宫里大约还没几个人知道。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女主见马甲都掉了,便破罐破摔冷笑道太子不也是冒牌货么,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假太子一笑,问:先生何来证明呢? 也对,这他吗何来证明呢? 这事儿是系统告诉自己的,自己并没有证据。哪怕是滴血验亲,这假太子都他妈是狗皇帝在外头留的种儿。 而自己是女的这件事,一扒裤子就能看出来。 女主懵了。 假太子坐在高位撑着头,轻轻说跪下。 女主怂,腿一软跪下了。 假太子说,先生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前提是先生得听话。 女主问怎么个听话法。 假太子想了想,道:比如现在来当本殿的枕头? 兔爰(一) 书生准备进京赶考于是日夜苦读,他妻子自然就操持一切家里家外的事,家里尽管清贫但夫妻和睦,妻子的心愿就是盼着丈夫能中举,不枉费他从幼时就苦念的书。 这天妻子从集市回家晚了,月亮已经升得很高,她路过桥边时看到一位极美的先生,披着素袍立在桥头,人比月皎,眼波比水柔。 妻子一眼被迷得顿了步子,先生微笑,问可是xx夫人么?(xx就是书生的名字) 妻子点头,先生又说,吾乃文曲下凡,本应点拨xx高中状元,却不巧遭了妖物的劫,因此受了难。说罢指尖划过一点荧光,月光竟凝成蝴蝶落在妻子掌心。 妻子一听跟丈夫有关立刻上心,她问那该如何是好呢?先生笑说也无需费些什么力,只要令他在家中休养一些时日,待神力恢复自然就会令她丈夫平步青云。 于是先生在书生家里住下了。 妻子虽然颇倾慕先生,但止乎礼,更何况仙凡有别。但她生怕怠慢了星魁使丈夫前途受挫,于是对先生愈发无微不至。 丈夫自然吃味,但他也知道妻子是为了自己,他只能忍下心头闷气更加苦读。 先生果真是神通,每逢月光姣好的时候便盘腿坐在屋顶呼吸吐纳,也不食人间烟火。妻子有日见到先生闭目吐息,先生察觉到她,睁开眼微微一笑,唇缝里泄出一点莹莹的光。 瑰丽,不论是人还是神,过美则近妖。 冬去春来,到了该进京的时候。 丈夫临行前夜与妻子喃喃絮语半夜,末了终于在黎明动身。 他许诺,若是高中,必定回来接她;若是不中,她便不必等他,另嫁他人便好。 妻子哪里肯听,一着急什么话都说,什么生为鸳鸯鸟死为连理枝。 丈夫远行,妻子长亭短亭程程相送。 等到妻子归家 ,先生坐在正座,说他已恢复功力,自然会帮丈夫高中状元,只是—— 妻子问先生需要什么,只要能给的我都给。 先生一笑,说那么,小神需以女子阴华做引 。 当夜两具身体交缠时,先生身后隐隐显出九尾。 但妻子被媚术所惑没能察觉。 一月后放榜,丈夫果真高中状元。 状元文采斐然,皇帝大喜,为其尚公主。 妻子得知丈夫中状元喜出望外,丈夫连书五封家书以诉思念之情。 此时先生早已【回归天庭】。 丈夫归乡途中偶遇一女子,心为之动,遂带回家中欲纳做妾室。 妻子不语,转年已入住京城,丈夫愈加放浪形骸,流连花柳之巷。 后来丈夫酗酒,独宠小妾。 一次醉酒时扬言休妻,妻子默然,此时她已怀有身孕。 可丈夫半点没有得子之喜,脾气愈加暴戾。终于一日对妻子拳脚相向,妻子流了产。 丈夫清醒后悔恨不已,自尽于家中。 家中小妾不知所踪。 家中被疯掉的佣人放了大火,宅邸一夜之间化作灰烬。破壁残垣。 妻子于幼年时与丈夫相识、少年结为夫妻、后得落如此凄凉下场。 妻子满身灰尘躺在废墟中,小腹隐隐作痛,横梁压在身上更痛。 模糊之中有人抚上她的脸,她费力睁开眼,竟是那位先生。 先生仍披素袍不染尘埃,微笑问她痛么。 她的嗓子已经被呛哑,只能点头。 先生的手指碰了碰她断掉的肋骨,笑说你这也能叫痛么,这怎么能算痛呢。 兔爰(二) 先生把她带走了。 先生不在什么天庭,先生在远离尘世的一座山上。 先生也不是什么文曲星,先生是狐妖,九尾。 但先生医好了她,也囚了她的步子。 她想过要逃,但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山,每每走到半山腰就开始鬼打墙,最后再莫名其妙走回屋前去。 先生似乎将她当成了消遣的玩意儿,兴致上来时便作弄她,后来她怀了孕,他便让孩子胎死腹中。动用法术的时候她很痛苦,先生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在地上缩成一团。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她以为她会死,可是没有。 于是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已经不再是肉体凡胎,毕竟,自己也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某次他再次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血肉模糊的一团在旁边蠕动,先生问她,你恨我么? 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用尽全身力气轻轻说了声恨。 先生弯起眼睛笑一笑,说,恨就对了。 恨我,但杀不死我,这种滋味怎么样? 先生又说,可惜还不够,你这女人,还是没有半点心肠。 她确实想杀了他,但她不会法术。 她也没办法自尽,跳过崖,割过喉咙,撞过石头,可除了让自己平添痛楚并没有任何意义。 后来她试图激怒先生,想让他用法术杀了她。 她试着找他的痛点。 她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先生说是的。 她问,是前世? 先生仍微笑着,说,比前世还要久。 她说,我之前杀了你? 先生说,没有。 她说,你爱我。 先生终于收了些笑,狐爪扼住她的脖颈。 她感到流窜的妖气舔舐着自己,自己即将被吞噬了吗? 先生一对狐耳已经竖起,双眸森然闪了几回,最终变成碧色。 先生顶着这幅妖孽样子,扼着她的脖子,又笑了。 他说,到底是你,轻易将九尾真身逼得显形。 他说,想死么,你不会死的,这才经历了多少。 他说,你造的孽,几辈子都还不完。既然当年做了,便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她挣扎着,说前世的事我早已什么都不记得,你如今再折磨我,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困在过去。 先生颤了颤睫毛,重新吻向她的唇。 兔爰(叁) 白泽小时候不叫白泽,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只野狐狸。 野狐狸,毛色都是杂的,个头也瘦小,经常钻在乱蒿草堆里头躲着。别的狐狸大都会偷鸡,他不会,他太笨。更壮一点的狐狸还会捉兔子甚至小鹿吃,他也不会,他力气很小。 所以只能捡其他兽类啃剩的骨渣儿吃,就这样,兴许还得受乌鸟的欺负。 乌鸟食腐肉,被乌鸟欺负可是天大的笑话,所以他也不受狐群待见。 但那时候的生活也是有点儿乐趣的,比如他听说有的狐狸潜心修行,最后能修成人形。修成人形,据说就能讨人类的喜欢,甚至能结为夫妻,从此再也不过兽类的日子,顿顿都有烧鸡吃。 不过也就是听一听,狐狸哪里有那么容易修成仙呢?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饿死,或者被野狼咬死,或者被猎户射死……他想过一万种死法,独独没想过自己不会死。 永生不死不灭,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那是个挺清亮的晚上——清亮是说月光。 月色如水,小狐狸刚舔完鸡骨头,到处窜着去找个枯草堆,或者麦垛,那种地方暖和,容易过夜。他本来应该在田野里窜,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跑上了人类建的道;现在想来那大抵都是命,就像他遇见了兔爰。 兔爰是神,是真神,是堕神。 白泽至今都不知道兔爰是不是她的真名,那女人说的话向来飘忽。 那天他窜上人类造的大道,一边跑一边想,好硬的路,人类总是走这样的路,爪子不会痛吗? 想着想着,他跑上了桥。 桥很宽阔,也很长,所以直到他快跑到尽头时,才见到立在桥边的女人。 他被女人迷得顿了步子。 女人真美,披着素袍子,人比月皎,眼波比水还温柔。她立在月光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只是百无聊赖立在这里看月亮。 她见他停下来,于是冲他弯了弯眼睛:“呀,小狐狸。” 她的声音真好听,小狐狸的心脏像是被敲击了一瞬,砰砰跳着。 他鬼使神差地问:“你是谁?” 就那一句话。 白泽后来想着,如果自己当初没问出那句话,自己也许还是那只野狐狸,并且安稳入了轮回。 “你是谁?” 女人闻言仍是微笑,眼睛不眨地说:“吾名兔爰,是堕神。”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是堕神,女人说,就是被打落凡间的神仙。 小狐狸问,那你还有神力吗? 女人微笑着弯下腰来,清香的兰花味儿萦绕在小狐狸的鼻尖。 “有哦。”女人伸出手指,点点月光萦绕在她指尖,竟凝成一只蝴蝶。蝴蝶轻轻盈盈飞到他脏兮兮、湿乎乎的小爪子上。 “你想要神力吗?”女人的唇翕忽一动,轻轻柔柔地问。 小狐狸点了点头。 小狐狸点头,源于对神力的好奇以及蛊惑;而兔爰施舍给路过的野狐狸神力,并不是出于什么怜悯,更不是出于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 她是无聊啊。 大音希声,大道无情。 这位上神活了几万年,该看透的也看透了,该磨灭的情也磨灭了。 而神一旦无情无欲,便呈现两种极端:一种是真正的冷情,端坐在神坛持着莲花,垂眼看凡界一眼万年。另一种是无情之后的多情,她没有情,所以更容易无端搅出一些事端来;她没有情,所以留了情也不自知;她没有情,所以看着众生为她痴迷时更觉着可笑。 兔爰很像后者,但不完全是后者。 因为她做事已经失去了目标:她甚至不是为看他们的痴相而撩拨,她只是觉得无趣。 就像她现在伸指点着小狐狸的额头给他注入神力,并没有什么目的。既不是想让他好好修行位列仙班走上正途;也不是想让他修进邪道搅乱乾坤。 她只是赏月时正巧碰着这只小狐狸,觉得好玩,就这样做了。 小狐狸陡然得了神力,身子并不好受。 肉体凡胎——何况还是畜生——乍一获神力,心脏胀得几乎要爆开,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小狐狸凄厉悲嗥,蜷缩在桥头抽搐,口鼻喷出一口一口鲜红的血。 兔爰仍微笑着,她立着看了一会儿,等小狐狸渐渐停下呼吸,便拢一拢衣袖,闪身离去了。 第二天清早有挑着豆腐路过的路人,他借着天边喷薄的日光瞧一眼地上喷溅的血迹,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呢? 小狐狸拖着要死不死的身子缩在麦垛里,他全身火烧火燎地疼。 七日后,疼痛消退,小狐狸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饿。 自己明明整整七日没有吃东西了。 他感到全身骨骼都清爽,掠过耳边的风竟能带来远方的声音,它跃上屋脊,一眼能望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月光再次如水一般泄下来,小狐狸半张开嘴,月华如琼浆被吸进他的身子。 他,好像成仙了。 ℗ⓞ➊❽ⒷooⓀ.cⓞм 兔爰(四) 小狐狸到处找恩人。 他找了足足叁个月,终于在雪山脚下找到了女人。 兔爰正微笑着揣着袖子看地上一条挣扎的巨蛇,蛇鳞大半儿被剐了,半条身子血淋淋。 小狐狸走到她身边,她却正眼都没瞧他,只看地上的蛇。终于,蛇停止了抽搐,紧接着身子啪一声爆开,蛇死透了。 兔爰就立在蛇身旁边,裙裾却半点儿没沾血,半点不染尘埃。 她这才瞧见小狐狸,又弯起眼睛柔和笑笑:“小狐狸,有什么事情吗?” 小狐狸耳朵本能地往后稍了稍,像稚童学会了写字,因此拿到父母面前来求夸奖似的:“我、我会吸纳月华了。” 兔爰“哦”一声:“那可真是厉害。” 小狐狸又问:“您接下来教我什么呢?” 兔爰垂眸看他:“教你什么?” 小狐狸这才知道神仙压根就不记得他,于是提醒道:“叁个月前,您在祈愿桥桥头给了我神力……” 兔爰似乎终于来了点儿兴趣:“哦,活下来了?可真是难得。” 确实难得,她闲来无事给许多人或畜生灌灵力,到头来都像方才那条蛇一般爆身而亡。 这只小毛畜生却活下来了。 有趣。 她总算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找到了点儿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狸说:“就、就叫小狐狸。” 兔爰在他额上又是一点:“叫白泽吧,白泽是王母座下的畜生,听话得很。” 白泽低头看自己,因为她在自己额间一点,自己已经可以化作人形,此时正赤裸着身子,恰是男童模样。 白泽点点头,自此他有了名字。 兔爰教他法术,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她一点都不吝啬。白泽很高兴。 可是,尽管兔爰总是很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地教他法术,也总是笑眯眯的从来不动气,他却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差了点儿距离。 对,距离。 白泽不知与她相处了多久,几天几年几十年,她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兔爰没有心肝,她的心肝早已化作琉璃,叫当初教她法术的那个人带走了。 可是白泽不知道,他只是喜欢和兔爰待在一起。 少年狐仙并不懂得人情种种,他甚至不懂得该向教自己法术的人叫“师父”,他叫她先生,她就应着;偶尔直呼兔爰,她也应着。也不懂距离与亲昵,天冷时凭着狐狸的本能缩进兔爰怀里,舒服得现了原形,兔爰就顺着他抚毛。 可是真正跟兔爰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往往是一觉睡醒,兔爰又不知所踪,白泽便再去找。 直到有一天白泽碰见了一位凡人小道士,小道士告诉他,教自己法术的人就叫师父。 师父,师父。 据说,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那么先生就是自己的师父。那么,先生也就该像父母一样爱自己吧?毕竟她的怀抱那么暖。 白泽在梧桐树上找到兔爰,她正在给凤凰梳毛。 “先生,您知道吗?”少年狐仙飘飘然落在树上,对倚着凤凰哼曲儿的女人说:“小道士说,教自己法术的人就叫师父!” “是么。”兔爰仍微微笑着,指尖一点凤凰的喙,神鸟展翅往昆湖飞去。 “所以,先生该是我的师父。我能叫您师父吗?” “好呀。” 往后过了不多时,白泽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靠在师父怀里舔毛,师父突然说要回天界去。 天界。 他一介普仙,如何进得去天界? 他直起身子来定定盯了师父两秒,问道:师父,那白泽怎么办? 兔爰如往常一般微笑着,她指尖展出一只蝴蝶:“你么,若是想去天界,历劫成神便是。” 历劫成神便是。 白泽呆愣愣地看着师父,可能是他此时的模样太可爱了些,师父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泛起一点涟漪。 然后,她轻轻吻下来,吻向他的唇。 兔爰之所以吻向小狐狸,并不是因为爱,更不是因为撩拨挑逗,她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此时的白泽眼神变得严肃,很招人喜欢。 她喜欢,所以就吻了下来。 兔爰直起身子,微笑着说:再会,小狐狸。 白泽眼前白光闪过一瞬,师父人影已经不见了。 师父回天界了。 也就在这时,白泽的心里怦然一跳,他终于意识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师父或许根本,不,师父一定从没将自己看重过。不不,师父她…… 白泽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师父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过。 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追逐着师父,就连师父这个称呼都是自己要求的。 师父找过自己一次吗?没有,没有,一次都没有。 师父确实对自己很温柔,可她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啊——她用这种眼神瞧着地上垂死的蛇,她用这种眼神瞧手里挣扎的虎,她用这种眼神瞧着空中掠过的鹏鸟。 自己与其他生灵在她眼里有什么区别? 白泽的心渐渐凉下去,她也教过猫妖法术——不过那只猫妖过于逊色,承不住神力暴毙而亡。她的怀里也卧过孔雀,那高傲的禽类垂下头颅,任她抚摸脆弱的颈。 自己与其他东西,在她眼里,毫无区别。 除了刚才那个吻。 白泽站起身来,他抬头看向苍茫的天。 天边远远划过剑光,他决定要历劫,成神。 成神很痛苦。 很多年后,白泽忆起自己当时的种种,皆由一吻所起。 后来他弑神时问她,先生当初那一吻究竟为何? 说爱他,说爱他。 哪怕她说出一个“爱”字,他都会停下手。 可即便他的利爪就挨在她的心口,她仍微笑着,一如当初在桥头月下。 她说,只是有趣而已。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一介普仙如何成神? 白泽四处请教,可普仙从未有过修成真神的。 不过,有个修为很高的虎仙说,他听过几千年前有位老前辈差点儿成神,就差挨过最后一道天雷。 白泽问道,那位老前辈是如何修炼的呢? 虎仙阴桀一笑,他说:那位老前辈,可是借了不少同类的心脏来养修为。修为要养,灵力也要养。待到养足修为灵力,天象自会巨变,天劫自会来寻成神之人。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要先掏一回心,以示对天界赤忱;然后刮去凡骨,以示一心向神。再然后历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果在这之后还有活气儿可喘,天梯便会放下来。这阶天梯只有成神之人瞧得见,踏得上。天梯九万里直通南天门,叩开南天门,你便真成神了。 白泽点点头,抬爪掏了虎仙的心。 心脏是热的,还在跳。 他的手有点儿颤,为了去寻师父,他共杀了五千普仙,取万名凡人修士添补灵力。 当他养足修为灵力,准备掏心刮骨时,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他早已不记得当年那时小狐狸跑过长桥是什么感觉了。 掏心,自己的利爪破开皮肉骨骼,从血肉模糊的洞里将跳动的心脏掏出来。 天起巨雷,轰鸣一响。 刮骨,他以灵力作刃,从头骨到脚趾,每一寸骨头都被削去一层凡骨。 凡物要成神,必遭天劫。 白泽喘息着倒在地上,血水混着汗水湿透衣衫,他已经撑不住人形。 第一道天雷打向血肉模糊的狐狸,他想起兔爰立在桥边时冲他微笑的样子。 第二道天雷打下来,他记得她绽出一只蝴蝶,落在自己毛茸茸的爪上。 第叁道天雷,他吐出一口血水,努力回想起自己缩在师父怀里的温暖感觉。 ……… 第八十一道天雷,狐狸毛发已然焦黑得不成样子,皮缩成一团,鲜红的肉暴露在空气里。他想起,他想起师父落在自己唇上的吻。 一个吻。 就为了一个吻。 天色大亮,一道无人能见的天梯从天界落到人间。 白泽的爪子动了动,它用力支起残破的、血肉模糊的身子来。 九万里……走完这九万里就好。 白泽半爬半跪地迈上天梯,每迈上一阶便是扯筋动骨的痛。 拖出了一路血迹。 他每迈上一阶,身后的天梯便消失一阶。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家庭伦理狗血大剧(1) 【微博搬过来的梗,最开始就是做饭时随手打的所以很短,后续会长一点】 一对夫妻多年无子于是收养了个小女孩。 女孩性格属于那种看着乖巧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两岁时被收养,养父养母也完全不避讳她是养女这个事实,对她蛮好的,一家人还算和睦。 直到夫妻意外得子,亲生的自然比领养的疼。对女儿算不上虐待吧但也确实冷落了些,于是女孩性格开始变得尖锐,但平时隐藏得很好。她对弟弟挺温柔,但弟弟很调皮,经常对她恶作剧。她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所以从来没有发作过。 但是她越来越讨厌这个家。 到女孩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突然又多了个孩子,是养父年轻时留下的风流种。风流种他妈病死了,临死前让他来找亲爹。 因为这个,养父养母大吵了一架,但多出来的这个哥还是在家里住了下来。 新哥比她大叁岁,模样随他妈,好看得跟山神妖鬼似的。性格非常好,而且懂事。 也许是穷苦孩子早当家,他各方面堪称完美,不但在学校表现好,对弟弟妹妹很好,连这个后妈都被哄得完全接纳了他。 这时候弟弟还在上小学,女孩刚上初中,新哥念高一。 初中部和高中部挨在一起,有时候放学女孩能远远看到新哥和同学说笑——当然,新哥人缘很好,他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 但只要看到她,新哥就会笑着和同学道别,然后走过来轻轻牵住她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家庭伦理狗血大剧(2)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女孩发现自己其实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父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是理所应当的,可新来的这个哥却比自己还受宠,他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自己却像是彻底被忽略了一样。 开家长会的时候父母谁都没来,可养母却牺牲掉去美容院的时间给新哥开家长会。 父母甚至会给新哥准备生日,可他们从来没给自己过过。 这让她非常难受,表面上一直微笑着,性格却越来越孤僻。 直到自己十四生日那天(她亲生父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她记得自己的生日)爸爸妈妈却在为弟弟考试进步庆祝,他们四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女孩终于默默走出了家门。 她在一个废弃公园里坐着吱呀作响的秋千等了很久,没有人来找她,直到月亮升得很高很高的时候,新哥才气喘吁吁的找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琪琪,你怎么不回家? 女孩抬头看他,她其实委屈透了,如果找来的是爸爸妈妈她早就扑过去了。 她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新哥无奈地笑,他说因为你是妹妹呀,一个女孩这么晚在外面多不安全。 她其实本来没哭,被他这么一说莫名其妙就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新哥安慰着哄着说好了不哭,我们回家吧? 她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来,新哥说爸妈以为你青春期叛逆呢。 她又问为什么爸爸妈妈这么喜欢你? 新哥给她擦掉眼泪没有回答,牵起她的手说:爸爸妈妈其实更喜欢你和弟弟。 两个人踩着月光往回走,走到一半她实在走不动了。 刚出门的时候带着脾气,但饿了这么久也没了力气。 肚子还咕咕地叫。 她十分不好意思。 新哥抿着嘴笑,他蹲下来说,上来。 他背着她走了一段,路上又给她买了章鱼小丸子。 她坐在街边戳着热腾腾的小丸子,新哥立在旁边看手机等她吃完。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他的侧脸在灯光下真好看。 他的睫毛好长,不靠近都能看到。 新哥发现她看他,收起手机愣一愣问怎么了吗? 她脸突然红了,嗓子一颤叫了声哥。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 他又是一愣,弯起眼睛笑了。 他摸摸她的头,说别凉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家。刚才是爸妈的短信,他们很担心你。 她第一次听了他的话,乖乖吃完,乖乖让他背着回家。 回家后其实父母都已经睡下了,他轻轻说“嘘”,快点洗澡然后睡觉吧。 她扯住他的手,新哥疑惑地看她。 但她什么都没说。 她洗完澡之后新哥还在客厅收拾,父母和弟弟临睡前弄的满屋都乱,保姆还请假回老家了。 她擦着头发出来新哥正在整理茶几上散乱的卡片(弟弟的玩具),他也洗完澡了,头发还湿哒哒的,垂着眼睛,表情并不像平日里那样开朗。 她站在客厅拐角看了一会儿,回卧室了。 回屋一掀被子又皱起眉头,弟弟睡在她的被子里。 弟弟已经十二岁了,但性格半点没变,还是爱欺负她。 有时候就像这样来抢她的房间,父母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只好到客房去睡。 她抱着枕头刚出卧室门,新哥也正好回房间,他问她到哪里去。 她说弟弟抢她的房间。 亲哥温和地笑笑,他说你们关系真好。 才不好。 她心想,快点长大、快点长大,然后一定要早早离开这个家。 Ⓟⓞ➊➇ⒷooⓀ.cⓞм 家庭伦理狗血大剧(3) 哥哥选了个离家近的大学。 她十六岁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是邻班的班长。 她在学校也是扮着乖,成绩不错,长相也乖巧,老师都很喜欢她。 邻班班长是个长相清秀性格腼腆的男孩,一见她就脸红。 他向她告白,她犹豫了两节课,答应了。 父母工作越来越忙,现在两人几乎不着家。保姆也已经辞退了,孩子们逐渐长大后,这项开支就被减除下来。 并且,她隐隐感到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缝。比如有一天她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没回家,妈妈当时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给了她一耳光,说她是白眼狼,白养了这么多年只会给她平添不快。 那时候哥哥在学校,弟弟在上课外班。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哥哥回家后她一直躲在房间,因为脸还没有消肿。妈妈陪弟弟去练射击,据说找的某某名师。 她从早上躲到下午,最后饿得肚子疼。 她捂着肚子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这个疼法大约是生理期到了。 趁着裤子床单还没脏,她悄悄开门往卫生间溜,刚出门就被逮了个正着。 哥哥靠在门边,她捂着半边脸就往外冲。 “你……” 啪的一声,声音被隔绝在卫生间外面。 她听到哥哥无奈地敲敲门:“还好吗?我记得你生理期就是这几天。” 她坐在马桶上羞恼地捂住脸,刚想说没事,往旁边一摸——卫生巾用完了。 这种东西她一向用多少买多少,上次用完好像就没补货…… 她咬咬唇,小腹这时候疼得更厉害了。 她回卧室穿长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哥哥正在厨房忙什么东西,见她往外走又皱起眉,难得表情严厉了点:“回来,你这个时候乱跑什——” 她转过脸,已经消肿了,但还有红痕。 “脸怎么了?”哥哥从厨房走出来,伸手想要碰她。 “你别碰我!”她又想哭。 该死的,该死的。 明明自己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可在他面前总是丢人。 哥哥抿了抿唇,垂下睫毛,声音柔和了点:“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她偏过头不出声。 哥哥叹口气:“算了。你这又是去哪里?特殊时期,外面又那么冷。” 她这回说话了:“卫生巾没了。” 哥哥推着她的背回房间:“多大点事,我去买。” 她躺在床上刚拿起手机,手机上有男友的未接来电。 这时候哥哥又来敲她的门:“你习惯用什么牌子的?” ——— 男友打来电话,热情的男孩邀她明天出去玩。 学生时代的约会无非就那几样:吃吃喝喝游乐场,鬼屋猫咖看电影。她婉拒,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 那头显而易见的担心:“怎么回事?发烧了?” 她含混着应付。 她很喜欢和这个男孩说话,他的声音好听,总是温温柔柔,透露着体贴。 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偶尔路过他们班级,总会有调皮的男生笑嘻嘻地喊她“班嫂”,他会制止这种玩笑,但眼里抑制不住喜悦,脸红,一直红到耳根。 现在又是这样,他在那头一定脸红了。 黄昏的光线半明半暗,她的屋子在阴面,已经见不到什么阳光了。但她没有开灯,听着男孩在那头讲一些趣事。 年轻人的爱意总是热情洋溢,哪怕隔着屏幕也不舍得分开。两个人通话已近两小时,末了,男孩试探着问:“那我明天能去看看你吗?” 她说好。 通话结束,她感到下面已经有点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哥哥打电话时,门被敲了敲。 哥哥开门进来,说:“给你放在卫生间了。” 她点点头往门外走,哥哥拉住她,眼睛里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怎么了?” 哥哥默了默,说:“阿姨电话说今晚和小翼晚点回来,他们会在外面吃。” “嗯。” “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随便。” 她去卫生间换好卫生巾,在床上待了会儿,隐约闻到白粥的香味。 她下床开了门,香味更浓了,她踢踢踏踏走到厨房门口,哥哥正在切青菜。 “哥。” “嗯。” “明天我同学会过来。” 哥哥仍背对着她,轻轻说一声“知道了”。 两个人在无言中吃完了晚饭。 她睡得很早,因为生理期的疲惫与情绪的混沌。睡到正迷迷糊糊时,脖子里突然一冰,她轻叫一声醒过来,弟弟的手正放在她脖子里,一笑露出两颗尖牙。 “暖不暖?”弟弟下手没轻没重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将头埋进被子里:“别闹……” 弟弟倒更得寸进尺,甩掉外套和书包就往她被子里钻,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 “脏死了!出去!你还没洗澡!” 小翼凉冰冰的脚来蹭她的小腿:“姐,我在训练场已经洗过了好不好。” 她被搅得一点困意都没了,气呼呼地坐起身来:“妈妈呢?” “没等看完我比赛就走了,赶飞机~”小翼做了个“飞”的手势,一翻身搂住她的腰:“我跟你说,姐,这回教练让我跟美国少年队的比。哎我一直觉得这东西该是亚洲人擅长,可怎么外国人打枪那么溜呢?” 她这时候说话就没个好声气:“你以为打兵乓球呢?快回屋,半夜扰民太烦人了你。”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小皇帝又显出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儿,手也不老实,揪着她胸前的那缕头发玩。 她索性打开手机不再理他。 弟弟撑着头盯着她看,少年随他爹,两只眼睛黑漆漆的,明显是桃花眼,将来八成是个浪子。 不过,现在更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狼狗。 她被小狼狗盯得发毛:“干嘛?” 弟弟“啧啧”两声:“跟我一块儿学射击的那个谁,说他表哥交了个女朋友,跟姐你同名。” 她背后一凉。 弟弟接着说:“我问清楚了,同校,隔壁班。姐,不会这么巧吧?” 小狼狗嗅着腥味儿,或者威胁猎物时就会这样,身子不自觉地往前欺压,以徒增加一些压迫感。 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她靠着床头,弟弟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 小霸王说:“说话,姐姐。” 门再次被敲响,哥哥推开门,皱了皱眉:“快一点了,都快睡觉。小翼,这么大了该避一避嫌。” 弟弟却反而在她脸上亲一口,搂紧她的腰,耀武扬威似的:“安哥,你思想也忒龌龊了,我们可是亲姐弟。” 哥哥再次抿唇看向她。 —————— 是的,兄弟俩还不知道老二是养女这回事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13) 千钧一发。 东方颉心里戾气陡升,当年东方家里一对双生子进了火院,后来其弟走邪道,一举修成邪神,他同众仙家耗毕生之力将其死死封印在地下,如今竟又放出来了!! 东方炔眼波流转,怀中女孩若是再听话些,自己兴许便能...... 可惜,即便被惑成这幅样子,她的意识还是在本能地抗拒自己。 东方炔心里微微有些不快,明明已经被那些男人玷污,为什么偏偏自己就不行呢? 不管是胁迫、还是诱惑,都不能让她乖乖张开腿。 小垃圾泪眼朦胧地嘤咛着,咒纹流窜处仿佛是一双有力的手在抚摸自己。 她在邪神的怀中颤抖身体,意识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上。 有个人一直在耳边轻轻惑她:快吻这个人,快拥紧这个人,你现在很难受吧?他可以给你想要的。他难道不比那些男人更好么? 可她心里仍有个声音在抗拒着。 东方炔气极反笑,掐指驱咒,小垃圾身上咒纹流窜更剧烈。人也因此呜咽着叫出声来。 “莫要动她!”祁危心疼极了,却无法近邪神的身。 冷子清眼看着小垃圾眼中高光渐渐消散,陡然忆起父亲告诫自己的话来。 父亲曾说:冷家的剑乃正阳之气锻成,你是嫡子,以血祭剑可斩一切污秽。 自己得到佩剑时,父亲就肃然告诫自己这番话,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会有邪神破封、自己心爱之人受到威胁的这一天。 东方颉最终叹口气,看来,他得跟这杂种一起去地底下躺着了。 他反手持剑扎向自己心口,血却没有溅出来,反倒似注入剑身一般,银剑剑身一线血红,紧接着通身赤色。结界里咒气愈发紧张,狗蛋岁数小功力差,已经受不住咒气,口鼻里喷出血来。 东方炔脸色变了变,却仍微笑着,甚至将怀中女孩拥得更紧:“如何?兄长?这是要与吾同归于尽么?” 他轻轻笑了笑,顺了顺小垃圾的头发,似劝解道:“这样凶险的法子也只有兄长能使得出来——兄长就不怕万一镇压失败,自己 身陨了不说,还要折了这几位公子的命么?” “那也是他们的命数。”东方颉甩剑一指,另一手两指掐诀,双眼再次褪成浅色。 东方炔也驱动咒术,黑雾立即在屋内弥漫,少年们结成的阵已经出现裂痕。 “宝贝……我之前告诉过你什么?” 邪神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不够乖哦?要我将他们全部杀掉吗?” 小垃圾哭着说不要,邪神继续诱着她:那么,你该怎么做呢? “孽障!”赤色剑光似长蛇,东方颉是决然想置他于死地。 “啧。”东方炔不得不避身一闪。 啧。 难得见着如此可口的祭品,难得养成这般娇媚的姿态,却偏偏在即将享用时被扰了又扰。 东方炔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唇角,那晚的女孩也是像这样囿在沉醉的梦境里,因此顺从得像一只羔羊,湿濡舌尖舔着自己的,双腿无力地乖乖张开,因此,她那娇嫩的子宫里还留下了自己的精液呢。 这倒是他的疏忽。 女孩太过诱人,因此他那晚过于恣意了些。 也因此忽略了,自己的体液会令女孩陷入病中状态,而为了压制自己的东西,东方颉竟真想的到这个法子。 邪神反手使诀,屋内的人齐齐受了重创,连东方颉嘴角都溢出血线来。 “千年了,兄长手底下这帮学生也不过如此。”东方炔掐紧手中女孩的腰,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让她心甘情愿再次献出自己;若是她执意不肯,倒是也有强硬的法子,只是—— 东方炔侧目看向结阵的几位少年。 只是,要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 小垃圾迷蒙中意识陡然清醒了一瞬,她轻轻叫了一声:“子清?” 东方炔捏捏她下巴:“错了,是主人哦?” 那厢冷子清一手握上剑刃,灵力全部打开,乍一爆灵力,竟逼得邪神也不得不退后半步。 “这是......” 冷子清甩血振剑,双眸烁然褪成金色,少年身上蓬勃的灵力几乎要将一切吞噬。 “护心!”东方颉提醒其余的少年们,东方炔也深知情况不妙,立时再次掐诀—— 可是已经迟了。 少年就是冲着他来的,目标精准打击(冷家当初修这门秘术的时候特地加了精准定位)不在话下。东方颉知道冷家有秘术,可没想到冷公子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其父的衣钵。 众人眼前金光大盛,不得不抬手掩目。等到再睁眼时,屋中央只剩冷子清抱着小垃圾,邪神不知去向了。 众人忙上前来查看情况,祁危皱眉道:“令他逃了?” 东方颉摇头道:“子清吞了。” 众人:“?” 东方颉从冷子清怀中拎起小垃圾查看一番,对众人解释道:“吾弟......邪神肉身早在千年前便减灭了,如今破封而出,便是生生用神识造了身体出来。因此,神识灭,神体消。冷公子用的是冷家的秘术,以血祭剑,吞一切污秽。” 冷子清抹一把嘴角的血,点头道:“祖上师从饕餮,确是如此。” 东方颉叹气道:“没想到当年众仙家无法镇压的邪神,竟叫一介后辈吞噬......真可谓是后生可畏呵。这是大功,过几日等着上国家表彰大会吧。” 说罢解了结界,抱起小垃圾往外走。 众少年跟了出去,一路护送到医务室。 邪神虽减灭,小垃圾的症状却仍未完全消失。 众少年都被赶回去上课了,东方颉面无表情守在病床前,看着小垃圾身上游走的咒纹沉思。 原来,或许这原本是个乖巧的学生。 他捏捏眉心,叹口气。 床上的女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她迷茫了两秒,目光对上床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东、东方老师......?”小垃圾心里绝望了,她看着老师死人一样的表情,预感自己学信分即将大事不妙。 “醒了?感觉怎么样?”东方颉难得纡尊降贵伸手触了触她额头。 “还、还行?” 两个人沉默对视几秒,东方颉道:“你该照一照镜子。” ρō18ё.νIρ(po18e.vip) 小垃圾对着镜子里胸口布满咒纹的自己,蒙了。 “怎么样,这可是邪神的礼物。”东方颉讽刺完才想起这女孩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因此咳一声,道:“回床上躺着,我替你净化咒纹。” “不净化会怎么样?” “怎么,你还想留着?” “不是......”小垃圾只是无端觉得老师下手会很重(。) 最终小垃圾乖巧躺回床上,东方颉叹口气,不情不愿拉开她的衣领。 手中溢起淡淡光辉。 “......东方老师...?” “说。” “我是不是,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小垃圾惴惴不安地问。 东方颉对上女孩的眼,那会儿的劲儿估计还没过去,眼角还泛着点红。 睫毛卷翘,毛茸茸的,不断轻颤着。 东方颉的心里突然奇异跳动一下,他手下的这女孩,无端被邪神选为了祭品,随后被如此作弄一通,还在担心这个么......? (不是的东方老师,她是在拐弯抹角打听学信分。) 他声音放缓了些,温声道:“没有。” “真的么?” “嗯。” “那就太好了......”女孩柔柔的尾音像小猫的尾巴扫过他的心尖。 然后,突然呻吟一声。 “抱歉,会有些疼。”东方颉道:“能忍么?” 小垃圾真的怕疼,她泪汪汪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东方颉将目光放到敞开的领口,俯下身去在她侧颈舔舐一下,这不禁使女孩轻颤一瞬。 “还有这种办法......”东方颉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可以么?” 家庭伦理狗血大剧(4) 续续续 (设定是弟弟和老二差2岁,老二和哥哥差3岁,第一章是随手打的所以没太注意年龄差问题,感谢朋友捉虫么么) 第二天男友依言来探望她。 她本来定了闹钟,但是特殊时期加上有些昏昏的低烧,迷糊之中将闹钟摁了,继续睡。 直到哥哥来将她推醒,她迷迷糊糊地犯困:“哥…我再睡会儿……” 哥哥摸摸她的额头,叹气:“可是你…同学都来了,就在客厅。不然我让他回去?” 她猛然清醒过来:“不行!” 哥哥点头道:“换衣服吧,已经快九点了,饿不饿?” 男友第一次到自己家来,总不能不顾及形象。 她摇摇头,哥哥叹口气走出去关上门,她边换衣服边听到外面模模糊糊的说话声:“抱歉…琪琪有点不舒服,刚起床……喝点什么?牛奶还是果汁?” “谢谢,白水就好。” 她冲到卫生间火速刷牙洗脸,才到客厅去。 男友见到她脸又是一红,客厅桌上还放着一堆他拎来的东西。 情窦初开的高中男孩不知道该买什么讨女朋友喜欢,又不想过于刻意,性格过于害羞又不好意思向兄弟请教,因此只能杂七杂八买一堆零食——吃的总不会出错。 探望病人买这些会不会不太好,又加了一堆看上去卖相不错的营养品。 她看着那堆东西,心里渐渐一点一点溢起奇异的温暖。 那是在不闻不问的父母、渐行渐远的兄长、恶魔般的弟弟身上所体会不到的暖意。 “你真好。”兴许是身体不舒服连带着脑子也混沌,软糯糯的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男友被这样直白的话弄得不知怎么好,红着脸站起身来:“我、我不好,你才是好的!” 她的脸也因生病或者什么其他缘故渐渐染上绯红,毕竟,这是她的男友。 她的。 从小到大,她很少拥有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尤其是爱。 她拽拽他的袖子,说:“去我房间吧?” 哥哥一直坐在对面沙发看着两个孩子,这会儿终于开口了:“琪琪,哪里有让人家去房间里的,显得家里多没有礼貌。” 话外是批评妹妹,话里是警告无端闯进自己家的愣头小子。 哥哥一向好脾气,今天却——不,从昨晚就开始,仿佛一直忍着怒气似的。 不过她不怕他,他生气,她反倒有些高兴。 她更亲密地抱住男友的胳膊:“他是我男朋友。我和男朋友的事,不用你管。哥、哥。” —————— 李孟文有些局促地坐在她的床边,这是他第一次进女生的房间。 没有想象中的粉嫩,屋内陈设十分简洁,校服挂在墙上,桌上还摆着没写完的作业。 “你…你在家的样子很可爱。”他太喜欢她了,来到她的房间仿佛窥见她生活的一角。但话说出口立即又怕女友误会:“在学校也很可爱,就是、就是,我还没见过你没穿校服的样子……” 琪琪就坐在他旁边,脸上还带着因病产生的红晕。 “你也是。”琪琪握着他的手,男生的手骨节分明,有力,而且白皙。哥哥的手虽然好看,但小时候干过粗活,因此有些伤痕。弟弟的手因为从小摸球碰枪,总带着薄薄的一层茧。 他是不同的,他的手就是普普通通的男孩子的手,温暖,让人安心。 李孟文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能从学校的事情开始:“过几天学校运动会,据说咱们两个班是一起的。” “兄弟班一起参赛吗?” “嗯,我会——”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大喊:“姐——” 李孟文一愣:“你还有个弟弟?” “嗯……” “姐——姐——帮我把衣服从阳台拿来——” 琪琪垂下眼睛。 “你不舒服吗?不然我去……”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宋子翼气势汹汹闯进来:“宋子琪你听不——” 看到姐姐屋里多出来的男生,子翼愣了两秒。 宋子翼还穿着睡衣睡裤,但打小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因此气势上并不减半分。 他将“入侵者”上下打量两秒,才皮笑肉不笑地往门上一靠:“哦,你就是xx他表哥?” 宋子琪此时对弟弟反感到极点,站起身过去推他:“你先出去。” “凭什么?”小霸王是丝毫不讲道理的,14岁的少年已经快比姐姐高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可是你亲弟,这会儿胳膊肘往哪儿拐呢姐?” 宋子琪气极了,往常这种时候哥哥都会出来主持局面,可是哥哥呢? 她咳嗽两声,有气无力指着门口:“出去,你也知道这是我男朋友,能不能留给我们点独处时间?” “哟还想独处?”弟弟眉毛都挑起来了:“独处要干嘛?” 李孟文也终于坐不住:“我们没想做什么,不然我们去客厅……” “别介。”小翼大咧咧往姐姐书桌上一坐,屁股下面就压着作业本:“我就坐这儿,你们接着聊呗。” “宋子翼!” 琪琪真急了:“你别太过分!” “我哪儿过分了?”小翼翘着二郎腿晃晃荡荡:“不是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吗?二位继续啊,就当没我这人。” 李孟文看向女友的弟弟,眼神与他交错一瞬,立刻觉得有些败下阵来。 女友的哥哥,气质沉稳柔和,样貌是一等一的好,连他一个男生都不得不承认的美。 女友的弟弟,嚣张又漂亮,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勃发朝气。 并且这两位,似乎都对自己不怀有善意。 李孟文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狗,捏了捏女友的手指,问道:“那个……不如咱们…学校再见?” 琪琪也不愿意叫男友见到自己家里这种气氛,点了点头。 李孟文走了。 男友一走,琪琪就趴在床上不再动弹,眼泪一点一点渗透床单。 宋子翼仍然在她房间里,皮笑肉不笑的:“就那男的?姐你看上他什么了?长得也不咋地——顶多算清秀吧——还是个软骨头。” “知不知道他老爹是谁啊?就上回跟爸一起吃饭的那个,花边新闻一大堆,听说外头还养着模特。” “有其父必有其子,姐,我这可是为了……” 少年正滔滔不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姐姐可能哭了。 不过他可没半点负罪感,反而爬上床撑着头摸她头发,跟摸什么宠物似的。 把姐姐欺负到哭,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成就感。 “姐,分手吧,最起码换个对象。” “不用你管。”带着鼻音的冷冷一声,即便到这种时候她还是不敢跟他吼。 子翼恶作剧地扯她的头发:“这么硬气啊?不怕我告爸妈去?” “你敢!”琪琪终于抬起头爬起身,眼红得跟兔子一样。 小翼点点自己的脸:“那亲一口。” “你恶不恶心,都多大了。” 小恶魔眨着眼睛,满眼的无辜与不可置信:“不是吧姐,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怎么这么龌龊?这是家人之间正常的爱意表达,西方的吻面礼,懂不懂?” 琪琪又被噎得哑口无言。 只能不情不愿地亲一下他的脸。 “还有这边。” 又亲一口。 “还有……” “差不多得了。”琪琪把他往床下踹:“都初二了,压根就不该再进我房间。” 宋子翼懒懒伸个腰,打个哈欠又露出一对尖尖虎牙:“反正你房间就是我房间啰,妈说这房间本来给我当画室用的。” 琪琪不说话了。 又百无聊赖过了一段时间,琪琪回复了男友的短信。 哥哥来敲琪琪的门,午饭做好了。 下午不得不紧紧写作业,因此小恶魔也没了跟她恶作剧的时间,乖乖待在房间里奋笔疾书。 写完作业已近傍晚,她头昏脑胀,打算去拿点果汁喝,走到客厅却一愣:“哥…你还没走?” 按照往常,哥哥该是周日下午回学校,因为周一有早课。 此时哥哥却靠在沙发上看书,见她出来将书轻轻合上:“写完作业了?” “嗯。” “那好。”哥哥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 “琪琪。”哥哥难得露出点严厉样子:“不要太不像话。” 宋子琪恨他,因此牙尖嘴利的:“你又不是亲哥。” 宋安睫毛颤了颤:“我们有血缘关系。” “没有。” “琪琪。”宋安只当她这是气话:“爸和阿姨听到这话该多伤心?” “你懂什么!”琪琪转身就又想回屋。 宋安揉揉额头:“回来。你谈恋爱这事儿,我们好好谈谈。” 琪琪住了步子。 “宋安。”她背对着哥哥,声音有点颤:“你没权利管我。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前十二年你都没接触过我的生活,现在却想用这个便宜哥哥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我从没把你当成过哥哥。十二岁那年是,十四岁那年是,现在还是。之前是把你当成唯一的救赎,可自从你把我推开后,你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了。” 十四岁那年,她趁爸妈弟弟都不在,终于按捺不住少女的心思跟他告了白,并且不顾一切吻上他的唇。 那时他怎么说的? “琪琪,我们不行。” “你只能是我妹妹。” 无论强调过多少次没有血缘,这个人始终不肯相信。 有时候琪琪甚至会想,这个人究竟是真的不信,还是不肯、甚至害怕打破这个家的平衡呢? 就像他从来不外露情绪,到底是真性情如此,还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打磨光滑,然后以此示人呢? “琪琪。”宋安这时候的声音依旧是柔和而平静的:“我们是兄妹。” “我们绝不能……那么做。”他说:“家被破坏掉的滋味太痛苦了,你不会想体会到的。” 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去,客厅里昏暗,但没开灯。 “我知道。”琪琪忍住咳嗽,她的喉咙很干:“所以我选择了正常的、健康的恋爱关系,有什么错?” 宋安哑口无言,这种时候说出“会影响成绩”之类的话未免有点可笑。 琪琪打算回房间,拐过转角后心却陡然提了起来。 宋子翼就立在前面,抱着胳膊靠墙看着她。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抬下巴,示意她去他的房间。 他全听到了。 完蛋了。 ℗ⓞ➊❽ⒷooⓀ.cⓞм 【be】他她他 她现在给福利院的阿姨当助手,其实就是陪孩子们做游戏。阿姨可怜她一个盲人又没亲人扶持,总是给她些油米面贴补。 她好看,孩子们都爱和她玩。 她来这儿工作的时候二十叁岁,现在已经快七年了。她脾气好,送出去的孩子都记得回来看望她。 这天她下班回家,家门一开她脑子里就警铃大作。 家里进了人。 她没亲人朋友,因此不可能有熟人看望她。 只有来寻仇的。 她退隐后找她的人不少,有的找她脑袋有的找她手,总之红了脖子急了眼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现在想要她的命,因为她瞎了。 她还没瞎的时候没人敢招惹,来的人全送命。这两年她尽管眼盲,不太方便,依然解决了几个寻仇的。 可今天看来是碰上对手了。 至少这人摸进了她家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最终迈进了家里,轻轻关上门。 烟味儿并不大,这人甚至开了窗通风。 她靠在门边,一只手垂在身侧。 “谈谈?”她对着眼前一片黑说。 确实是一片黑,天色已经很暗了,但屋里没有开灯。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交迭起双腿,他手里还拿着之前放在茶几底层的录音笔。那是女人总贴身带着的,只是怕带到福利院里被孩子们闹着要,就放在家里。 “vivit et est vitae nescius ipse suae…ut tamen hanc animi nubem dolor ipse removit…et tandem sensus convaluere mei.……” 男人摁下播放键,带着点哑、但十分柔和的男声缓缓淌出来。听起来调子是很悲凉的,从男人喉咙里哼出来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很短的录音,也就几十秒。 女人向来平静得像死水一样的眼睛终于起了波澜。 “您要什么?” 女人问。 男人手里把玩着录音笔,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 “可能,是想要你死?”男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与录音笔里的男声几乎一模一样。 女人更加警觉起来,她往后退了半步。 一只胳膊仍然松松垂着。 她这条胳膊废了,现在连端只碗的力气都没有。 而这,要拜今晚这位不速之客所赐。 女人听到衣服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与老式沙发里弹簧吱扭的声音。男人站起来了。 女人再后退半步,平静道:“没想到竟然派了你来。如果是别人,我兴许还有命可活。可要是你,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是不是,阿成?” 叫阿成的男人微微一笑,他手里握着刀,脸上却仿佛总是带着些天真稚气。 “也不一定。姐姐一走就是几年,总得叙叙旧不是?”男人衣着简单,白衬衫黑外套,更衬得肤色冷白。 两个人肤色都白,但男人色调偏冷,女人偏暖。 那时候——男人少年的时候总是喜欢往她身上蹭,因为暖和。 女人当然没傻逼到信以为真,握着手杖的那只手想要摸索手杖上的开关,还没来得及动,一只温凉的手就轻飘飘盖上她的:“好慢,姐姐。” 她蓦然吃了一惊,她竟连他靠近的气息都没察觉到。 垂着的那只手微微一抖,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刚冒了个尖儿,手腕就被他轻轻握住。 “我说了,太慢。”他轻轻拖着尾音,跟撒娇似的。 下一秒手指猛然收劲,她倒吸一口冷气,尖锐的疼痛伴着咔嚓骨裂声一齐发生。 “疼吗?姐姐?” 声音近在咫尺,他说话时带起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有橘子糖的味道,他那时候就爱吃,她一直给他买,买过很多。 “说话!!!” 得不到立刻回应的男人陡然暴怒,他推着女人的肩重新抵回墙上,声音再次缓和下来:“告诉我,这些年,你疼过没有?” 女人却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她说:“他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可如今你都找来了……看来是办不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杀了我吧,阿成。给你们全家报仇。四条人命,拿我一条贱命来抵,虽然不值……” 话语再次戛然而止,因为他手里的刀扎进她肩膀里。用了狠劲,刀尖穿过身体又扎进墙体内,几乎是将她钉在了墙上。 于是再冷静的人也不得不闷哼一声。 “抵命?你也配?” 男人慢慢地转动刀子,轻轻在她耳边说:“你还真是乐观。灭门,又将别人家的小儿子养成一个死人的替身,这罪过是能一死了之的么?” 她再次闷哼一声,全身都冒冷汗。 “疼吗?这还不叫疼。”男人的唇有意无意碰着她的耳廓:“一逃这么多年……就因为一个死人。” 女人终于虚弱地开口:“你恨我,但他是好人。” 男人反倒笑了:“好人。” 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好人。” “姐姐,好人也是死人。” 血浸透了她的衣服,血流了一地。 女人完好的那只手再次想动,他再次在她之前制止了。 她无神的眼睛涣散看着前方。 “你这条命,现在由不得你。”男人恶狠狠地说:“血债血还。” 女人再次苦笑:“那为什么不杀了我?” 男人沉默。 女人忍着剧痛,说话很慢:“你父母死的时候,怀里还护着你妹妹。我向来不碰孩子,但那次,”女人顿了顿,喘口气说:“那次组织不让留活口。” “闭嘴。”男人手上更加用力。 “可我一看到你,我……” “闭嘴!!!” 男人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她嘴角见了血。 男人眼角红着,表情像笑又像哭。 他扼住她的脖子,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疯的女人…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却为一个死人改写活人的命……” “玩腻了就走……五年!整整五年我什么都记不得,只有你在我身边!却说走就走…你这女人的心肝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守了我五年,我找了你七年。”男人的泪落下来,滴在地上融进血里:“你这个杀人犯,我找了你七年。” 女人动了动唇,好像在说“对不起”。 男人带着泪微笑起来。 他说:“你当然对不起。” 外头月亮照进来,照清楚屋里僵持着的两个人和将两个人染红了的血。 男人狠狠吻上她的唇,她无力地抵着他。 “你欠我的,几条命都还不完。” 男人梦呓般说道:“一起死吧,到那边去慢慢还。” 他从她的袖口滑出匕首,握紧,扎进女人的后心。 心脏爆裂,血喷溅满墙。 男人抱着女人的尸体,流着泪从眼角吻到耳后。 第二天民警接到报警,说疑似有一对情侣殉情自杀,两个人死后——或者说男人死后仍将女人抱得很紧,几乎无法分开。 【散文】枣 北方农村一般种枣树,她家房后头那个土坡上就有一棵枣树。 枣树皮糙,难看,夏天还掉洋辣子,人皮碰上这种虫子又疼又痒,得红肿几天。但枣子好吃。 那棵枣树大,树干扭曲着往壮里长,树枝像畸形人的数条臂膀那样往上延伸。有个杀人犯写过这样一句诗: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诗名叫杨树。 她觉得枣树大约是把眼睛都送给了杨树,杨树把臂膀都送给了枣树。 跨越物种的畸形爱恋。她想到这里停止了,又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蚁坑。 她在地上尿尿。 她今年八岁,正处于孩童并存天真与残忍的时期。 地上不缺蚂蚁更不缺蚂蚁洞,蚁洞小小的一个,周边围一小堆颗粒粗大的土——那是蚂蚁们挖洞时一点一点运出来的,她之前爱把这些土重新盖在蚁洞上、摁实。今天她换了法子玩,她尿在蚁洞和蚁洞旁边的土上。 白土一湿就变黑棕色,她细心看着蚂蚁匆匆从洞里挣扎出来,在尿液里挣扎翻滚。有的爬出来了,有的没有。有的死了,有的活着。 她对蚂蚁也很快地失去兴趣,又抬头看天。 刚抬头,心里便咯噔一惊,枣树下立着个男孩。 男孩白细脸蛋伶俐大眼睛,但脏,脸上沾的满是土,又像吃饭没擦干净,红的黄的白的在脸上都有,像个调色盘。 她一个激灵提起裤子,这个时候隐约有点性别意识了,知道屁股不能给男的看。 但她不怕他,她站起来比他还高。 男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脏兮兮的手里握着两个枣。 这棵树的枣好吃,甜,脆。枣子青的时候只脆不甜;等到枣身一半染上红斑时最好吃,又甜又脆;等到枣子完全变红就不脆了,枣身变软,有嚼劲但没乐趣。 男孩手里握的就是最好吃的、又甜又脆的枣。 她的兴趣不在枣上,在他。 村里孩子多,但她都认识,但眼前这个没见过。 “你叫什么?”她昌昌地走到他跟前,仿佛她是村长似的:“你是谁家的?” 男孩歪了歪头,把手伸出来给她看:“枣。” 她这才知道男孩脸上红的是什么,他的手心不知道在哪里擦破了大块的皮,血混着土干涸在皮肤上。 “问你叫什么呢!”她皱起眉,这人是不是傻子? “枣。”男孩又重复一遍,回过身绕着枣树跑圈。 她看到他裤子后面也有一大片血。 男孩穿的褂子裤子,都是黄不黄灰不灰的颜色。农村解放后数十年,人们都不甚注重穿着,一种衣服一穿就是几十年。 女孩当天晚上回去高烧,说胡话。家里爷爷吸着旱烟,磕磕烟斗说:“小妮儿这是吓着了,得去村东头家叫叫魂。” 村东头老婆儿是半仙,跟她家关系不赖。 老婆儿见孩子半死不活抱来了,忙取碗舀小米,小米满碗抹平,拿纱布兜紧,再整个儿倒过来悬在孩子头顶。 老婆儿默念咒,咒语除了老婆儿谁都不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闻着纸烧焦的糊味儿,慢慢睁开眼。 “妮儿回来啦?”老婆儿摸摸她的头:“上去哪呢去了?” 她莫名其妙:“就在家里。” 老婆儿跟她妈点点头:“这就是回来了。” 她妈也点头:“叫回来了。” 她妈非送老婆儿几个鸡蛋。 后来她没再见过那个男孩,吸引孩子的新鲜事太多,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十二岁去县里上初中,放假回来看见村边沟里乱七八糟,盖着白布,周边围了一圈铁丝网。 有个孩子蹲在路边抠土。 孩子一抬头她吓了一跳,童年深处的记忆再次被调出来:这不就是当年枣树下头那男孩? 仔细看又觉得不太像,这孩子看上去也是六七岁。哪里有过几年个儿都不长的孩子?身上也是脏的,裤子后面粘一大片血。 她下了大巴车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此时夕阳如血,到村口还有一段距离,前后都不见人,除了她跟这孩子。 她看着自己在地上被拉出的长长影子,影子都变得诡异起来。 两股战战走回了家里。 爸妈今天都忙,但从厂子回家后给她好好做了一顿饭。 爸喝得多了开始口无遮拦:“不求大富大贵,没病没灾没横祸就好啊。你看斌子家——” 她妈打断她爸:“在孩子跟前少说这个,怪不吉利。” 她爸讪讪住了口。 她嚼着肉丸子,隐约感到不安:“妈,沟边是怎么回事?跟死了人似的。” 她妈轻轻拍她肩膀:“大晚上别说神说鬼的。” 她纳闷:“咋神鬼了,我说死人呢。” 她妈拗不过她,含糊道:“有人骑摩托摔进沟里了。” 她“啊”了一声:“死了没?” 她妈又拍她:“小姑娘家家,张嘴就是死啊死的。” 她爸接过话茬:“死了。就是杨庄那家,之前卖过烧鸡的。” 她噢一声,又听她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偷孩子…就算翻不了车,让村里爷们儿知道也得往死里打。” 她妈见都抖搂出来了,索性也叹口气:“万幸死的光是斌子,孩子竟然没事儿,说是肉皮都没破。就是吓着了,肯定得好好叫魂。” 她爸哼哼两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斌子,他妈的偷孩子……” 她记得那个叫斌子的,瘦高,看着老实。 她纳闷道:“他偷孩子去干嘛?” 她爸说:“说是跟人贩子有联络。孬种玩意不禁打,打两棍子就招了。他老婆也跑不了,县里市里公安局都知道了,这两口子都是该下油锅的。” “不过也是稀奇,那么浅的沟,怎么就能死了。” “天谴呗。” 她家屋后修了道,特地绕过那颗枣树去。 她又去摘枣,那时候刚流行qq,她摘完发说说:我爱吃枣。 不一会儿有人点赞。 她高兴,伸嗓子喊:“妈,我想吃枣窝窝!” 周日爸妈都不上厂子,她妈正洗衣服,听了这话扭头跟她爸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拿窝窝当稀罕,咱们那时候都吃伤了。” 她说:“枣窝窝多好吃?学校门口早餐店卖的,五毛两个,还配小咸菜。” 她爸说:“我们那时候是自己做,用的也不是棒子面儿,是高粱面,你吃过高粱面没?” 她摇摇头。 她妈说:“高粱面难吃。现在我还记得一掀锅那个味儿,让人犯干哕。” 她问:“那时候没馒头啊?” 她爸说:“我十来岁才吃上麦子面呢。” 她妈点点头:“我们村还早点,我们八九岁吃上的。” 她啊一声表示震惊。 她爸正叮叮咣咣修摩托,见她这样直笑:“你们生到这个年代可享福吧!那时候吃不上喝不上,哪家不是四五个孩子,多的一家养十来个,丢一个都不知道心疼。” 她瞪大了眼:“丢孩子还不报警啊?” 她爸拿扳手拧螺丝:“那时候谁懂这个?村东那叫魂儿的老婆儿你知道吧?她年轻的时候可好看,也能生,一生生了十一个。” “十一个?!” 她妈端盆换水:“是呀,现在她闺女小子过年回来拜年,叫九弟六姐的,你以为是瞎叫的呀?” 她问:“那怎么就剩五六个回来拜年的?” 她爸接茬:“死了呗。” 她妈啧一声:“别瞎说!人家老叁活得可滋润呢,没回来是因为在国外!” 她爸点头:“那剩下的不还是死了,有淹死的有跑丢了的,现在还剩七个。” 她妈点点头不说话。 她瞠口结舌,愣了几秒才不可置信道:“那…怎么不避孕呢?计划生育也不管……?” 她妈笑了:“计划生育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避孕,老婆儿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她爸:“她男人也不会写,人家傻有傻福,老来子孙绕膝。”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妈见她这样,又开口道:“你们现在上学、学文化啦,知道这些思想。那时候在农村,可是连麦子面都吃不上的。别说女孩了,多数男孩也是上完小学——顶多初中,就出去打工了。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孩子,娶不上老婆嫁不出去的让人笑话——再说也没人想过不结婚不生孩子。” 她问:“为什么不呢?人除了谈恋爱结婚,可是还有好多事要做的。” 她妈又笑:“那是你们,不是我们。你听听,谈恋爱?我们那时候都是找媒人说亲的,谈恋爱的太少。你说有好多事情做,可我们那时候知道什么呀?连本杂志都得跑到县城去买。再说饭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精神追求。人们就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多的事情是没渠道了解的。” 她爸接茬:“为了生而活,为了活而生,这就是那时候的生活。” 她喃喃道:“那,至少别生这么多嘛……那么穷还生?” 她妈说:“就是因为穷才生呢,越穷越生,养儿防老。那时候没有独生子女这一说。叁个也是养,五个也是养。话又说回来了,孩子多了就不心疼,有时候睡觉少一个都不知道———村东老婆儿家最小的那个儿子就是让人偷的。” 她问:“怎么就知道是让人偷的?” “几岁的孩子,自己能跑到哪儿去?一宿没回来,死也得见着骨头吧。” 她心里有点难受。 她爸又说:“时代变啦,你看现在都是催着孩子学,那时候上学谁管呀。” 她说她爸:“我们正说养孩子的事儿呢。” 她爸说:“对呀,上学也是养孩子。我是想起小浩他爸来了,昨天又把小浩揍了一顿,光打游戏,打什么cf,不写作业。” 她爸又说:“那时候上学可没人管,爱上不上,不上更好。早点挣钱养家才叫孝顺呢。” 她撇撇嘴。 她爸笑:“甭撇嘴,就刚才说的老婆儿家小儿子,上学可灵,回回考第一。要是放到现在,不说清华北大,考名牌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没了。” “是呀,可惜没了。”她妈说:“那时候的孩子跟小草似的,现在可都是当成宝儿养。还得让爸妈给洗衣服——过来自己洗!” 她不情不愿过去洗衣服。 她妈擦干手,去和面做枣窝窝了。 又过了几年,她到市里上高中。 家里买了新车,她爸开车送她上学。车从屋后绕道,她隔着车窗看那棵枣树。 枣树这几年已经不结果了。 “这棵枣树多大了爸?” 她爸知道她说的是那棵,想了想说:“岁数可不小,得大几十年了。” 她点点头。 有次放月假回来,她快高考了心情烦闷,嫌爸妈上班前太唠叨,一个人到枣树旁边蹓跶。 她出了会儿神,冷不丁又看到那个手里握枣的男孩。 他还是没长大,身上脏,手心卷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裤子后面粘着血。 他蹲在地上扣土。 她心里又咚咚跳,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世界上真的有鬼,她真看见了。 长不大的男孩,脏兮兮的男孩,握着枣的男孩。 她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而走近了那男孩,轻轻问:“你怎么了?” 男孩抬起头,没有鬼面獠牙,就只是脏兮兮的小孩的脸。 男孩又伸出手给她看:“枣。” 天上挂着大太阳,男孩在树荫下,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影子。 她问:“给我吗?” 男孩将手收回去:“枣。” 她肩膀被人拍一下,是邻村的男人。 她叫了声叔,男人打量她:“妮儿长大了,真漂亮。” 那眼神又黏又腻,仿佛带着恶心的臭味。 她往家的方向退两步,男人笑:“回家干嘛,家里没人,你爸妈上班去了。”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现在多数人都在睡午觉。 她拔腿要跑,胳膊却叫男人拽住;张嘴想喊,嘴被捂住。 男人抱着她往树林里拖。 她又蹬又踹,挣扎,男孩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们,两只眼睛跟黑洞洞的枪口一样。 正当他感到绝望时,自己身后的男人突然怪叫一声,放松了钳制。她惊慌失措地推开男人,男人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翻了几秒白眼就不动了。 晚上爸妈回家,皱眉道:“真是晦气,老光棍,死在我们屋后头。” 她在房间里不说话,听着爸妈在外头屋低声说话:“别看他吃低保,人可不可怜。年轻的时候就是泼皮癞子,糟蹋过谁谁,让人往死里打,还不改……” “局里也管不住,抓了放放了抓。” “老了也不老实,说见着小男孩也上手。” “畜生吗那不是。” “精神有问题,抓不了。” 她趴在桌子上,身上再次涌起令人作呕的感觉。 ρō18ё.νIρ(po18e.vip) 她考上大学了。 爸妈当然很高兴,考的是名牌。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她爸在门口放了挂鞭。 有人来看,冲她嚷:“妮儿,这大好事得让你爸请吃饭啊,不吃饭我们可不给红包。” 村里的规矩,孩子考上大学一般会给红包。 她感到有些羞耻,躲到屋后去。 那孩子就立在屋后。 她一惊,耳边仍在不断响着鞭炮声,男孩脏兮兮地立在她面前。 她听到村人哈哈笑着:“老陈!妮儿出息了!” 她爸笑着:“嗨,养孩子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 男孩抬着眼睛看她,眼里突然掉出一滴泪来。 她靠在墙上看着他,男孩开始哭泣。 起初是抽噎着哭,后来是号啕大哭,再后来是哀怨的、长长的呜咽。哭得她耳膜震颤,声音越来越凄厉,让人心里一股一股地难受。 可是除了她,没人能听见。 哭声与村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太阳亮着,他们正立在屋后那一块影子里。 她大学放寒假,爸妈开车到市里高铁站接她。 “这指甲,这头发,花里胡哨的,像个学生吗?”她妈一见面就唠叨,眼睛里却遮不住笑。 她嘿嘿笑着,说:“审美不一样嘛。” 一路聊着聊着到了家,就说到屋后那棵枣树。 “砍了。”她爸说:“要在那儿建村活动中心,打地基的时候还挖出来一副人骨头。” “人骨头?是个墓?” “不是,就是一副小孩骨头。”她爸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的,有人报了警,公安局来人把东西弄走了。” 她妈念了句阿弥陀佛:“这年头是末法时期,蹊跷百怪的事忒多。” 她到家后往屋后看了看,新建的活动中心干净整洁,已经有老人在那里下棋了。 她想起她爸总说的那句话:“时代变了。” 【人设】性转霸总 霸道总裁这题材都被写烂了,并且肉眼可见的是现实里总裁不能太霸道不然会被中央请去喝茶;即使霸道也大多不怎么帅;即使帅也很难对一个人从一而终(不过这点好像是多数人类的通病嘎嘎) 那么这次转换下视角呗,你是霸道女总裁,然后体验一下帅哥如云包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理所应当的你是个坏总裁。 (非女/尊背景) 首先是丈夫。丈夫与你是家庭联姻,高富帅公子哥,跟你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儿。年少时你们有过一段不过后来因为误会分手了,他一气之下听从家里安排远走高飞去留学,但几年过去依旧忘不了你。回国后看你和别人亲密于是妒火燃烧,故意买醉给你打电话叫你名字让你去接,然后顺理成章酒后乱性。家里安排你们联姻他喜出望外,以为你们又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你已经专注事业不近男色(假的),但为了家族利益你同意了婚事。其实是个绿茶婊,利用未婚夫的身份逼走了你身边不少小白花,婚后越来越强势,对你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直到你不耐烦地提出离婚。 男秘书。性格参考abo里的omega。一心想上位,但从不明骚,是丈夫的重点打击对象之一。能力当然很强,贤内助,从公司大事决策到给包养的大学生订花交给他做都放心。你的心腹臂膀,没了他你会非常不习惯。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丈夫还要了解你,知道你的口味,知道你每个微动作、眼神的含义,知道你发怒前的征兆,知道你的生理期,知道你胃不好所以常年带着胃药,因此也常常帮你挡酒。他出身贫寒,一心想在大都市站稳脚跟,因此起先是企图勾引你,但戏演久了也就成了真,他夜深人静时看着窗外夜景出神,他想他大概是爱上你了。不过这也并不与他的目标相悖,他扯起嘴角笑笑摁灭了烟头,他还是想上位,成为你真正的丈夫,你的枕边人。 你包养的大学生。食色性也,你有生理需求又不想乱搞,他贪慕虚荣又想见识上流生活,所以理所应当被你包养了。他知道你有丈夫,也知道你与秘书交往甚密,不过并不影响你们进行钱色交易。在学校是篮球队队长,阳光大男孩,一笑露出一对虎牙,身后许多悄悄看他的女生。但在床上很骚,总是欲求不满,夹着你的腰叫姐姐,再不给就舔耳朵,很会揉胸,床上功夫很好。很会舔。但越来越无理取闹,先是跟你撒娇带他去饭局,然后试图打进你的好友圈子,最后甚至去和你丈夫对线。你很烦,跟他说不然就到这儿吧,他惊慌失措问怎么了,说他以后会乖。但你烦了,承诺给他房给他车给他钱,然后一刀两断。他愣了一会儿隔着电话破口大骂,说你没心肝,说你冷血。 第二天又小心翼翼打电话过来,说话吞吞吐吐颠叁倒四,最后抽泣着说喜欢你,他可不可以不要钱,只要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灰小伙(吗的怎么这么喜感),同样贫寒出身但是心地善良,性格近似傻白甜,被人骗了也依旧相信真善美。他在酒吧买醉,醉后拉住你不放非说你是他的长发公主,你那天心情正不好于是顺水推舟开房了。第二天一睁眼他抱紧被子惊慌失措,你叼着烟给他写支票,他气势汹汹说谁要你的臭钱,穿好衣服就走了。好巧不巧公司招了一批新员工你去视察,他看见你但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后来一次公司资料外泄他被人诬陷,其实是小把戏,你一眼看穿干脆利落让对方辞职滚蛋,他却对你的形象大有改观,原来你不是毫无人性的资本家。再后来因缘际会你与他有过几次交集,他对你越来越景仰,却为身份实力差距懊恼不已。被你丈夫找过茬,被你秘书找过茬,被你包养的学生找过茬。可怜的小白花。 你至交。同样与你家是世交,还是你蓝颜知己。性格十分温柔和顺,与你保持二十多年纯洁友谊,与你丈夫都是你的童年好友。所以你丈夫不会对他保持太多警惕心。是个闲散诗人,偶尔画点画,没什么正经职业,家里闲钱够养他一辈子。有洁癖。你失意的时候喜欢找他谈心,他是你的精神依靠,你在他这里总能感到宁静。他长相与你周围的男人比并不出众,但是耐看。你很喜欢他的眼睛。他弹古琴,说你是他的子期。你失眠时常靠在他的怀里才能安稳,不含任何情欲。他总是淡淡笑着,几乎没有对任何人显露过情绪,对你也似乎没有任何过界的想法。可是如果你去过他家地下室的暗室,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天花板、墙壁、地面贴满你大大小小的照片,包括在你房间的私照,包括你与其他男人的床照。全是偷拍。他在你房间安了摄像头。长长的地下走廊摆满你的肖像画,都是他一笔一笔亲手描绘出的:你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小时候的样子,长大后的样子,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样子,赤身裸体,身上沾满他精液时的样子。 【言情】邻居 她出门的时候,邻居正靠在两扇门之间的墙上抽烟。 他们是外廊式住宅,出门就能吹见风。 这会儿刚下过雨,烟雾徐徐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天气不算太冷,但已经有了寒意,风一吹直往脖子里灌。 她更紧地裹围巾,看了看手里的拐杖——早知要下雨,该在拐杖下头包个防水套,免得路上打滑。 “吃过午饭了?这会儿出门。” 邻居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街里街坊的一句寒暄话,从男人嘴里吐出来就莫名带着点暧昧。女人脸稍微红了红:“刚吃过。” 邻居点点头,似乎是介意女士在场,因此将烟摁在便携烟灰缸里。 她又不好意思地冲邻居笑了笑,拄着手杖慢慢下了楼。 邻居仍靠着墙,看着她背影慢慢消失在楼梯下,又抬眼越过栏杆看下头。她的身影在几秒后出现在他视线里。 邻居是个漂亮男人,立在人群中能叫人一眼看出来,是那种过分嚣张的漂亮。头发长度大概到锁骨,有时候松松扎成半丸子头,爱穿松松垮垮的衣服。今天只穿了一件线衣,下头是舒适的居家裤。衣领开到锁骨,精致的下颌线流畅,仿佛被精心雕琢一般。 她不知道邻居是做什么的。 她是个老师,已经教了两年书。 无论下班回家、周末、还是因病休息的工作日,邻居都在家里。尤其是每天下班,邻居总靠在他们门前抽烟。 配上那张脸,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的职业想。 邻居看上去不是个好相与的,但脾气好得出奇。 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有次她出远门,车抛锚在半路。又下了雨,她只好给邻居打电话叫他帮忙收下衣服。他知道她一向把钥匙收在门口地毯下。 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那头话里话外是车子抛锚不算重大事故,她正头痛时邻居开着他自己的车来救驾了。 邻居一直挺有钱的,也许是个富二代,也许是灰色收入。 总之用的都是高档货。 包括床上用品。 她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睡过。 不是酒后乱¥性也不是其它什么原因,是一次她深夜改完试卷下班发现门锁坏了。开锁公司必然第二天才会来,她上班又不带钱,不能去住宾馆。 无奈之下敲响邻居的门,想借点钱在附近宾馆住一晚。 邻居开了门,皱眉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家有客房。” 邻居总是穿着随意,家里却过分整洁,家具十分简单。这确实有点出乎她意料,她以为邻居是奢靡生活类型的。 她极不愿欠别人人情,但邻居并不太在意:“浴室应该和你家的一样,随便用。” 她匆匆冲了澡,躺在床上,慢慢发愁班里几个成绩下滑的孩子。 床铺得很软,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之中好像有人开了门,坐在她床边,她感到唇上一热,是人体肌肤的触感。 她的眼皮很沉,意识被困意拉得回不了头,因此当时也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她醒来,邻居已经做好了早餐。 “真是麻烦你……”她看着盘里的煎蛋,比自己弄得好。意料之外的居家,邻居。 邻居弯唇笑笑:“小事。” 她在家里没有拄拐杖,微微跛着腿往洗手间走的时候,邻居突然开口问:“你的腿……” 这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雷点。 她轻松笑笑说:“不记得,说是车祸,醒来就这样儿了。” 邻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出门上班,邻居靠在门口,嘱咐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她挥挥手,拄着拐杖去等公交。 邻居靠在墙上抽烟。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她下班时邻居又靠在墙上抽烟,潮气已经散了,烟雾飘散在干燥空气里。 今天小测,班里孩子表现不错,她一高兴去超市买了点肉菜准备弄。 她也难得跟邻居多说了几句话:“又抽烟呢?可注意点身体。” 邻居点点头,把烟掐了。 往后真就戒了烟。 邻居眼尖,抬抬下巴指她手里的东西:“是排骨?” 她点头:“想弄点排骨汤——正好,你别做饭了,来我家吃吧。” 邻居摸着下巴思考两秒,说:“好机会,正好给你露一手——我做的排骨汤也好喝。” 当晚厨房很热闹,两个人做了叁菜一汤,边吃边聊。 之后邻居帮她洗了碗,回隔壁睡觉了。 她也蛮开心洗了澡,想着备考期中的事儿。 ρō18ё.νIρ(po18e.vip) 【校园】同桌 (1) 她问同桌:“这道题为什么选d呢?” 同桌半个身子挤过来看题,几秒之后懒洋洋收回身子:“因为abc都不对呗。” (2) 同桌抱着球回来,她自动自觉往窗边缩。 “干嘛?”同桌刚在水房洗了脸,t恤都打湿了,脖子上胳膊上弄得全是水。 她嫌弃地扔给他几张纸巾:“离我远点,脏。” 同桌哎呦一声往她这边蹭:“别介,咱们可是亲同桌,能嫌脏吗?来抱一个!” (3) “借我橡皮。” “有黑笔没?” “借叁角尺用用。” “你纸巾呢?” 她忍无可忍,吞气跟同桌说:“你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该学会自己准备文具和生活用品了。” 同桌一脸匪夷所思加理直气壮:“为什么?这不有你呢吗?” (4) 她吓一跳:“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 同桌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打球时摔了,好难受。” 她默了默:“你胳膊肘破了捂肚子干嘛?” 同桌点点头,诚恳道:“是啊,你也看到胳膊受伤了——纱布碘酒我都拿来了,这时候同桌之间就该互帮互助,来帮爷包扎一下。” 她不动:“这东西是从哪儿拿的?” 同桌:“医务室。” 她:“那怎么不让校医包扎?” 同桌惨兮兮皱鼻子:“那女的下手太狠,哪像我同桌这么温柔和蔼可亲又乐于助人啊。” 她默了默:“你知道你特像某种大型犬吗?” 同桌趴在桌上侧头问她:“那你家狗要是受伤了你管不管?” “当然管。” “那就行,汪。” (5) 同桌今天莫名其妙脸臭,她不知道他又抽了哪根筋。 大课间回来他终于绷不住了,臭着脸问:“今早读来找你那男的谁啊?” 她正写题,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邻居。” 他“嘿”一声,把身子转向她问:“邻居就摸你头啊?” 她往自己这边缩了缩:“习惯了…我还得管人家叫哥哥呢。” 他声调一下子抬高八百度:“叫哥?!像话吗?噢,邻居就能又叫哥又摸头的啦?” 她再往自己这边缩了缩:“什么呀……我们爸妈都认识……往你那边点,太挤了。” 同桌气哼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又假装云淡风轻过来挑拨离间:“我是怕你上当受骗,男人看男人特准,真的。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6) “昨天7班那个谁谁跟我告白了,但我没同意。” 她正做题,应付着嗯嗯两声。 同桌趴桌子上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答应?” 她正愁辅助线怎么添,把作业本往同桌那边推了推,同桌扫一眼,加了条辅助线。 她拿回来接着看题。 同桌接着跟她磨:“你问啊。” “好,为什么?” “因为你森哥我正直啊!咱们正是学习的大好年纪,哪能谈恋爱呢?再说我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否则也把人姑娘耽误了,你说是不是?” 她低头写公式:“嗯嗯是。” 同桌还不忘损他朋友:“你看大于,大于追这个不同意,调整两周就换目标了,这就是恋爱观过于轻浮的典型。” 她集中精力计算,没搭理他。 同桌把她作业本抽走:“你说是不是啊?这么一比,你同桌是好男人吧?” 她叹口气,仔细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爆发的时候,对异性容易产生好感并付诸行动也在情理之中。比如有些人跟我告白……” 她同桌皱眉:“你等会儿,这个 【些】 是怎么回事?” 她默了默:“所以说是荷尔蒙爆发。” 同桌瞳孔地震问道:“你哪个都没答应吧?咱们大好年纪可不能拿来谈恋爱。” 她说:“没有。” 她拿回作业本,想了想觉得不够严谨,补充道:“不过没有全然拒绝,因为我的荷尔蒙也在爆发。我觉得昨天告白的邻班男生挺可爱的。” “什么?!”同桌的声音又一下提高八百度。 Ⓟⓞ➊➇ⒷooⓀ.cⓞм 同学会狗血大剧(1) 老王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八百辈子没联系过的高中班长。 班长打高中时期就尽职尽责,凡有集体活动必得一个不落,如今尽管已经毕业七八年,班长还是将离群掉队的她揪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巧,上个月她正在医院花园里拄着个拐杖自己溜达,没成想就让这位来陪母亲看病的老同学给撞见了。班长热情,说老王咱可七八年没见了,回回同学会找不着你,这回你可必须得来! 老王尴尬一笑。班长嘴快,他一见着自己,估摸大半个同学网就都知道了,这事儿没法儿推。于是只能应下来。 班长又问:“不是老王,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拄上拐杖了?” 老王说:“过劳啊,公司逼得紧,连轴转,然后休克了。” 班长“诶呦”一声:“身体要紧。咱们日子还长着,钱挣不完,可别让公司给榨干了。” 老王说是,是。 班长“啧啧”两声:“我记得你那时候就上进,成绩没掉出过年级前十吧?哪怕在国内高考也绝对是清北的料子,没想到申国外大学去啦?那时候你跟老李可是老师常年挂在嘴边的——” 老王咳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一出校门谁还看成绩。” 班长说对,对,这话真对。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给你写情书在广播站念的那个,老于?当年违过多少纪,现在人在东南亚跑生意,据说年收这个数儿。 老王说,哇塞。 班长又挠挠脑袋,不过呢,咱们普通人没病没灾的就好,也不奢求挣什么大钱,老婆孩子热炕头,天伦之乐,哈哈。 老王说,哈哈。 再说眼下。 眼下老王正躺在她哥怀里盯着微信发憷,那个同学会,她有点想去。 她哥靠着床头,一只手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她脑袋,另一只手噼里啪啦敲键盘回邮件。 她哥是企业家里的新锐,跟只新狼杀入狼群似的,现下搅得大半个商界鸡犬不宁,数支股票基金紧跟着升天。不过无论怎么忙,新锐每月都得纡尊降贵抽空来陪她几天。 外人——即便是现在仍跟她有联系的朋友,也很少知道那位在热搜挂了数日的“现实版霸道总裁”就是她亲哥。更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这么点儿扭曲的关系。毕竟法理不容,人伦不容。不过也不算纯粹意义上的男女之情,更像是跨越了亲情爱情之后将二人联系得更为紧密的东西。当然,天时地利人和,只不过是恰巧所有因素扭在一起,因此徒生出一种扯不断理不清的牵绊来,乱伦,还是谈不上的。毕竟没做过爱,她哥舍不得动她,她也舍不得动她哥。 她哥抽空垂眼一扫,敲键盘的那只手就将她手里手机抽出来:“发什么愣呢?”说着瞧了一眼屏幕:“同学会?” 她“啊”了一声:“我答应了的。” 她哥打小就比她长得好看,而且恃美行凶脾气也坏,将她手机利落一关:“不去。” 老王知道来硬的没用,就蔫呼呼抱住她哥:“都、都答应人家了,不去叫什么事儿啊再说老同学,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她哥另一只手仍在噼里啪啦敲键盘:“有这时间好好歇着,人多嘴杂,对身体不好。” 老王将脸埋在她哥胸前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就是,我想去接触一点健康的生活。” 她哥是桃花眼,少年时就一脸风流相,现在那双眼闪了闪,睫毛带着眼下痣一颤。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她哥顺着她的头发:“健康的?” 老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闷着不出声。 她哥抿嘴,几秒钟后轻轻将她推开:“几点?” 老王以为这位难伺候的又生闷气,揽住她哥胳膊说:“我不是这意思” 她哥却将电脑合上,叹气道:“就这一次。几点?” 老王“哇”一声:“哥你答应啦?!” 她哥捏捏眉心:“但后天就飞欧洲,我送不了你。叫陈伯送你去,最晚七点回来,我会查岗。” 老王已经很满足了,欢天喜地夺过手机跟班长回消息。 然后抬头看她哥:“可是我没衣服” 她哥说:“让Ares安排,她比较熟悉这些。” 老王点点头:“要贵的、好的。同学会之间少不了攀比,我不想让他们比下去。” 她哥看着她不出声。 老王又说:“高跟鞋要八厘米的,气场全开。” 她哥摸摸她的头:“好好化妆。” 老王垂下睫毛不作声,她哥最受不了她这样。 他坐起身来,轻轻抱住她,瘦骨嶙峋的。 他吻上她的唇角。 同学会。 当年班里那群青涩同窗现在大多人模狗样的,于是老王打扮得妖里妖气去炸场子了。 老王当年是文静内敛的校花,高叁上完一学期消失数年,中间流传着种种传说。有的说她去国外念书顺便嫁给当地一石油大亨了;有的说她在冰岛创业卖中国产的矿泉水了;有的说她回国给一房地产大牛当叁儿,孩子都生了俩了。 种种种种,但大家都知道不大可信。 如今校花杀回来依旧艳光四射,很难不吸引众人眼球。 大家现是各行业的精英,因此出手也阔绰,直接包了一层酒店礼堂,整得跟婚礼现场一样。 她一进大厅班长就立在门口,一见她立刻嚷嚷:“诶——老王!我跟他们说今年你准来他们还不信——大伙儿瞧瞧谁来了?!” 众人眼睛齐刷刷往这边看,惊讶的惊喜的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已经见了泪的,她当年那小同桌嗷呜一声扑上来:“老王!这几年哪儿去了你!” 同桌是个娇滴滴小姑娘,俩人当年特别要好,上厕所牵手去,晚自习偷偷戴耳机一起听歌。 老王抚慰性地拍拍她背,张嘴就跑火车:“哈哈去埃塞俄比亚呆了几年,那儿信号不好,风也大。” 多数人矜持地围上来嘘寒问暖寒暄一阵,也有坐在原座不动弹的,比如老李。 老王打着哈哈应付过种种问题,众人终于落了座,服务员一道一道上菜。 问题很快从老王身上转移,股票基金车子房子公司孩子,老王环视一圈,昔日满教室乱窜的姑娘小子们如今有的竟已成人父母了,不禁感慨唏嘘一番。感慨着感慨着,视线就跟对面老李对上了。两人视线交错一瞬又各自分开。 她同桌就坐她旁边,抱着她胳膊眼巴巴问:“老王,你太瘦了,是不是埃塞俄比亚东西不好吃呀?” 她点点头:“确实。当地没什么好吃的,日常就是热水烫玉米面。” 同桌眨巴大眼睛“啊?”一声,眼圈儿就又红了:“那你怎么不回来呀,回来多好。” 话音刚落,另一道大咧咧的声音插进来:“老王,你们女的是不是都追求什么魔鬼身材啊,你看看你,皮包骨头了都。” 老王扭头看,老于端着杯酒晃到她跟前来了。 别看老于吊儿郎当的,其实人品不错。 这人赤诚,心里想什么嘴上就怎么说,尽管模样好看,吊着双凤眼颇有古代美男子的风韵,其实就是个低情商二百五。当年在广播站给老王念情书这事儿就是他干出来的,而后虽然被老王拒绝,但老王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你同我当情侣不合拍,但你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老于是个富二代,本来就是混不吝坐吃山空的啃老一族,打那起突然痛改前非,大学念了个不错的商科,现在自己创业,颇有些他爹当年的风范。 老王看着他点点头:“这是时尚,你不懂。” 老于笑一声灌口酒,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最后拍拍她的肩:“成,回来就成。” 这时候有人起了个头唱班歌,班歌唱完又推杯换盏一回,这时候就快六点半了。 她哥打电话来查岗。 老王跟同桌说了句,就拿手机溜到酒店外廊接电话。 她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嘱咐她早点回去。 她应付着,鼻子里闻到一点儿烟味。 她皱皱眉,又跟电话周旋几句终于挂了,一扭头就瞧见老李靠在墙上抽烟。 她心里很奇异地抽疼一下,又似乎是漏了一拍。 老李当年坐她后座,是她初恋。 老李少年时期温柔似水,说是白月光半点不过分,少年如月,她的青春里处处是他的影子。 但是,但是。 但是他如今的气质与少年时迥然不同,像支锋芒毕露的剑,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扎得人心里难受。老李模样倒没变多少,仍是清隽的,不过五官比少年时更深邃。 老李见她回过头,把烟摁在公用烟灰缸里,皮笑肉不笑问一句:“别来无恙啊。” 老王心里有愧,严格意义上来说俩人其实还没分手呢。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她跑路了,这于情于理都有点不是人。 老王挠挠头,在初恋跟前就有那么点手足无措,脑子一抽张嘴就是:“啊你——还守活寡呢?” 同学会狗血大剧(2) (关于老王给保姆下安定这一点千万不要学,安眠药效果因人而异没这么神,自己也不要长期服用因为会有副作用。一切的一切为剧情服务,看文别纠结,感恩??) 老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溜出去吹吹风又不敢。 她哥最近盯她盯得紧,新雇的保姆力大如牛,而且比上一个机灵。要想出去也不是没办法,她囤了一堆安定,用一点儿在保姆身上也不是不行。还得把摄像头拆了。 她瞎寻思着,不敢怼脸硬拆,还得伪装成摄像头自身质量不好。不过想想也就想想,真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凭她哥那脾气一见摄像头坏了还不得立刻飞回—— 正胡七乱八想着,微信新朋友那栏多了个红圈1。 她点开一看,头像是一个中国结,乍一看跟中国联通线下业务员似的。 但微信名她熟,简简单单叁个字:李仕星。 是老李。 她心里咯噔跳一声。 前两天在同学会上尴尬极了,老李那眼神那姿态明显是来翻旧账的,她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急匆匆回归饭桌,本来以为就这么完了。 没想到老李不知从哪儿——八成是班长那儿——搞到了她微信。 老王看着他头像发怔,这头像还不是网图,是她退学前一天送给他的那个。因为当时他接过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墨水,所以左下角有点脏。下头绺儿也没打好,自己第一回做,笨得要命。不过后来她做了几千几百个,躺在床上闲得无聊就做,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漂亮,却再也没送过人。 她一走神手就不听使唤,迷迷糊糊点了个通过。 “您已经添加了李仕星,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你妈! 老王吓得扔了手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但没敢,她捂着肚子捡起手机来,那头已经发过来一条:“现在方便说话吗?” 废话。 都通过申请了这还有啥不方便的,她回了俩字:“方便。” 看似稳得一批,实则慌如老狗。 好像反了。 不过管他呢,老王心说来吧李仕星,让我瞧瞧你到底能来什么阴招——然后对方直接扔了个语音通话。 救命。 老王慌里慌张点了拒绝。 李仕星:“?” 老王手指飞快打字:“打字方便,别的不方便。” 李仕星:“。” 李仕星:“过两天方便出来吗,聊聊。” 老王:“……” 从理论上来说,他俩还是情侣关系呢,现在。 这叫什么事儿啊,俩人谈对象谈了一阵她这边直接人间蒸发,男方苦守几年活寡。 老王冷静想了想,是得好好谈谈。 她轻轻敲下一个“好”字,发送。 对方利落发了时间餐厅地址,显然蓄谋已久单就等着她这边点头呢。 老王发了个“妥”,将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她手背搭在眼上,硌得眉骨疼。 李仕星,她是真真切切爱过的。年少时的喜欢不掺一点杂质,干净得像墨西哥那位疯皇后捧在手心里的雪水。 但是呢。 老王听着自己咚咚急促的心跳,有的感情是得干脆利落斩断的,不能拖。 人哪,人不能缺德,不能太自私。 深夜,老王还是睡不着觉,心里对老李的愧疚有增无减。众所周知人一到深夜干的事儿就不过脑子,老王头脑一时发昏给一情感树洞博主发了投稿,用的是第叁人称。 全文如下: “洞姐好,请码死本人。是这样,我有一对朋友的故事很纠结,想听听大家的看法。俩人都是我老同学,高中的时候是情侣,从初叁到高叁如胶似漆伉俪情深,但是女方在高叁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突然退学了,人间蒸发。男方这几年好像发展不错,但一直没对象,性格也变了,原先多温柔现在就多乖僻。女的彻底在我们同学圈消失了。现在已经毕业七八年了吧,前两天同学会女的突然又风风光光出现了,那么现在有个问题,这俩人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以及如果男方邀女方出来,大概是要说什么?女方这时候如果想彻底断绝关系应该怎么做?” 树洞八成也觉得这个故事蛮有话题度,半小时之后就发了。 评论立即炸开了锅,老王心惊胆战从几万条骂她的评论里揪出来一条:“投稿人看起来也不知道全部的事儿啊,女的平白无故就不上学了?万一是有什么隐情呢,比如女的得癌症了之类的。不过活了七八年也不像是病重到能干出这事儿的。这样,大胆预测女方有癌症,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老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但这条评论很快淹没在喧嚣的评论区。 过了两天,老王做好一切准备赴约。 傍晚,她在保姆用的杯里扔了片安定,吃过晚饭保姆房里就鼾声如雷。至于摄像头,她从库房里拎出好久没用过的小弓箭,找了个死角搭弓射箭,摄像头阵亡了。 大门出门也有密码,她哥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知道。 老王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眼线挑得老高,嘴唇涂得血红,跟刚从盘丝洞爬出来的妖精一样。 老王拎着巴掌大的鳄鱼皮包去赴鸿门宴了。 那地儿没老王想象的高档,其实就是个胡同馆子。 好在老王穿得不算过于扎眼,外套一披头发一放跟来相亲的白领似的。 老李面上也没露什么情绪,寒暄几句就叫服务员上菜。 老王咳一声,这人叫她出来总不能单纯闲聊吧。 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老李忽然抬眼问:“你看这儿不觉得熟悉么?” 老王一愣:“啊……有点儿?” 老李点点头:“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儿吃。” 一提高中的事儿老王牙根就开始发酸,她说:“啊……高中的事儿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记不太清了哈哈。” 老李盯了她两秒,将眼睛转向窗边看夜景。 楼下纵横几条街,灯火熠熠如游龙。 老李看着窗外景色突然又轻轻问:“还记得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么?” 老王这倒记得,她点点头。 老李还在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他黑黢黢的影子。 “死了。”老李轻轻说:“你不在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 老王记得老李跟他提过他弟弟,她印象中他很少提到他的家事,因此也是交往的第二年才知道他有个弟弟这回事。好像先天心脏不好,所以一直养在家里。 “啊……”老王说:“节哀。” 老李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了会儿窗外的景,才又将脸转过来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老王利索回答:“自由职业,在家接接稿子什么的。” 老李点点头。 隔壁的隔壁小孩儿在过生日,一家人围在一起唱生日歌,也有几对小情侣受气氛感染跟着一起唱,店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们这桌与环境格格不入。 在生日歌唱到最高昂的时候,老李再次抬眼问:“我们还继续么?” 老王没听清,问:“什么?” 老李原本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桌子的手朝她爬过来,握住她的。 他说:“理论上来讲,我们还没分手。我呢,我还喜欢你,还爱你,我们可以继续吗?” 生日歌唱完了,更高昂的欢呼声鼓噪着耳膜。 老王心里疼得厉害,她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面上镇定,口上却慌不择言:“我已经结婚了。” 她在老李的注视下说瞎话不眨眼:“结婚了,那天接的电话就是我老公,查岗的。” 老李问:“你管你老公叫哥?” 老王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情趣。” ρō18ё.νIρ(po18e.vip) 这顿饭连来带去吃了不到俩小时,吃得老王心底发堵。 她梦游似的打车回家,一路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可回家一开大门就真差点吓哭了,她那本该在法国开会的亲哥正立在客厅,面无表情盯着那坏摄像头。 玄关这儿一有动静,她哥又面无表情转向她。 桃花眼寒浸浸的,能直接拉去拍什么罗刹美人儿的海报,说这人能生吃小孩她都信。 “……哥,你听我解释……” 她哥指指房间:“滚回床上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同学会狗血大剧(3) 老王睡眠质量不好,迷迷糊糊梦到很多年少时候的事儿。 梦里太美了,擦不干净的黑板,歪歪扭扭的桌椅,亮得刺眼的阳光,活泼健康的高中生,满屋子的笑嚷。 说起来,当年还是老王追的老李。 那时候是初叁,初叁时候老王跟老李是同班同学,但八杆子打不着,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那时候老王看少女漫画看得痴心魔想,尤其是男二号那种温柔类型,简直是她的心头好。老王喜欢温柔型的,这其中一半原因要归功于她那大魔王性格的哥。由于自小受她哥淫威的震慑,她太向往月亮一样温柔的男孩了。 对纸片人的妄想持续到初叁下半学期。 她跟老李的初次接触也挺漫画的。她是英语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去办公室的时候在拐角被一男生撞了个正着,本子撒了满地。男生说声抱歉也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帮她整理。老王是个色坯,见人家手好看就顺着往上看脸,一看见李仕星那张脸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真好看,真好看,这男孩好像还是自己班的,这不妥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温柔男二吗?! 这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老王捂住突突的心跳,意识到自己可能恋爱了。 她回家后把这事儿告诉她哥,她哥比她大五岁,这会儿已经上大学了。 她哥一听她“恋爱”就冷笑:“你那是恋爱吗,你那是见色起意。老实上你课,别在学校里盯着人家流口水,丢人现眼。” 她拿抱枕砸她哥后脑勺:“怎么就不是恋爱了?我就是喜欢李仕星!王意姝就是喜欢!李仕星!” 王意之被砸了一下,手柄稳得离谱,眼睛就没从屏幕离开过:“见过几棵树啊就想吊死了?再长大点儿你就知道了,外头那些男的都比不上你哥,你哥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不可能!”老王心中的李仕星男二号代言人比老哥好一万倍:“李仕星比你好多了!他是天上的云!你就是地上的泥!” 王意之屏幕灰了,皮笑肉不笑往后侧了半张脸:“你说什么?” 老王后知后觉又把老哥点着了,蹬腿就想跑,她哥长胳膊一伸拽着她脚踝,眼睛又美又凶:“哥哥没听清,再说一遍?” 老王吓得直喊妈,他们妈一脚踹开门:“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又打起来了?!王意之!都快叁十了你还跟妹妹打架呢!说出去像话吗!” 一物降一物,王意之悻悻松了手:“妈,我刚二十。” 他妈跟没听见似的,指指外头:“今晚你爸非要做饭,我拦不住,你快去盯着点儿别让他把厨房给炸了。” 王意之盯着他爸去了。 她妈又回头念她:“你也是,嘴皮子也耍不过你哥,打也打不过你哥,招惹他干嘛?” 老王委委屈屈的:“我没招他……” 她妈刚要说什么,厨房里撕心裂肺一声:“老婆!老婆炸虾油温多少度啊老婆——!” 王意之紧跟着嚷嚷:“妈——妈——着火了妈——” ρō18ё.νIρ(po18e.vip) 梦境再一转,是她跟李仕星告白的时候。 现在想想,李仕星大概也算是高冷型的,温柔归温柔吧……可不动不笑的时候总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老王是个例外,老王当年还不知道什么叫害臊,整天跑李仕星跟前去晃悠。 她越了解李仕星越喜欢,李仕星成绩怎么这么好,他懂得怎么这么多,声音怎么这么好听,腰怎么这么细,小腿怎么这么好看。 她上体育课盯着人家发愣,要好的女同学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看谁呢?李仕星?” 老王点点头:“好喜欢他哦。” 女同学见怪不怪,耸耸肩:“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还记得上星期你说要追人家的那学长不?” 老王摆摆手:“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边男生刚结束短跑,李仕星扫她一眼撩起t恤下摆擦汗,老王捂着心口说:“苗苗,扶我一会儿,李先生魅力太大了,我明天就找他告白。” 女同学已经自动把李仕星归为老王的过去式了,耷着双死鱼眼说:“但愿吧。” 第二天,老王真就找李仕星告白了。 她知道李仕星放学后要留会儿教室,几乎每次走得比值日生还晚,于是也磨磨蹭蹭挨到值日生扫完地,值日生留下一句“王意姝,李仕星,你俩走的时候别忘锁门啊”就走了。 老王深呼吸一口气立在李仕星桌前,这是她第一回跟人告白。 她问:“李仕星,你,我喜欢你。” 李仕星正低头看国家地理杂志,闻言并不吃惊,反倒不紧不慢抬头问她:“喜欢我哪一点?” “都喜欢!”秒答。 李仕星温温柔柔说:“得说出个一二叁呀,不然我怎么把自己交给你?” 老王直球,但没见过这样儿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说他的优点也太羞耻了,王意姝老脸一红:“成、成绩好。” 李仕星说:“邻班那位学委成绩更好。” 老王说:“长得好看。” 李仕星说:“于淼长得更好看,上次我清清楚楚听见你说于淼只要别张嘴就是清韵玉姿。” 老王急了:“但是他长嘴了啊!他,他一张嘴,那不就是个二百五吗!” 李仕星点点头:“好吧。” 十分勉为其难的,李仕星成了老王的男朋友。 ρō18ё.νIρ(po18e.vip) 老王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显而易见是个情种,但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让男朋友吃死了。 渣女行为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从某种意义上说,李仕星也算为促进社会和谐做了不俗的贡献。 老王整个中学时期被李仕星迷得五迷叁道,课间就拉着他去楼梯间卿卿我我。 两人这时候都上高二了,成绩倍儿棒,都在实验班,还是同班。 老王小心翼翼关上楼梯间的门,扭头就钻进男朋友怀里:“今天能亲了吗?” “不行。”李仕星低着眼睛看她:“我还没成年。” 老王瞪大了眼睛:“我和你同岁,也没成年啊。” “那更不行。” 老王屡次想对男朋友实施强吻行为但没能成功,因为身高和体力问题。 李仕星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打铃,你先回教室。” 老王知道他怕被别人说闲话,一步叁回头地回教室了。 李仕星看着她走出楼梯间,才蹲下来,心里狂跳。脸大概也红了,红就红吧,反正这会儿她看不见。 李仕星闷头在沉默中爆发了一会儿,又恢复成温柔冷漠的样子,整整被女朋友搞乱的衣领回教室了。 ρō18ё.νIρ(po18e.vip) 老王送李仕星中国结。 这时候他们已经高叁了,当时老王家里刚出事儿。 她爸妈自驾游时车遭遇山崩,双双遇难了。 葬礼办得很仓促,她哥当时大学刚毕业,原先浪里浪荡的大公子突然独挑大梁,性格一下变得更严酷,那段时间老王就没见过她哥的笑脸。 她想退学帮她哥整理爸留下的事业,她哥坚持让她念完高中和大学。 她从小就听哥的,这回还是听哥的,在学校里没人的时候就抱着男朋友发呆。 她当时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因此也丝毫没注意到男朋友的变化——或者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男朋友是不是已经换了个人。 她情绪失控时就编中国结,第一回编得很丑,但她觉得很珍贵。她在送给哥哥和男朋友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决定送给男朋友。 “星星,这是给你的。” 李仕星弄得满手墨水接过来,因此染脏了一点点。 “这个是护身符,你有了这个,这辈子就再也碰不到坏运气了。” 李仕星看了一会儿,收起来,轻轻吻上她的唇。 老王猝然睁开眼,满头的冷汗,脑袋钻心地疼。 她哥早就醒了,她睡在她哥怀里,稍微一动他就会醒。 “又疼吗?”王意之替她擦擦额头的汗:“宝贝,忍会儿,止疼药不能再吃了。” 老王疼得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她说:“我梦到爸妈了,我想去找他们。” “不行!”王意之抱紧她,像哄婴儿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缓和下来:“会好的,会好的。你看我为了你这么拼,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吗?” 老王的眼泪一点一点渗到他的衣服里:“舍不得,哥。可是我好疼啊……” “会好的,会治好的。这么多年都没事。”王意之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妹妹。 八年,叁十叁次手术,开颅近十次,换过几次肾脏都不是理想的效果。 移植的肾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坏死,脑部的肿瘤不断扩散,他用大量金钱和她需要承受的痛楚吊住她的命。 他是自私的,他想。 他现在活着,赚钱,也就是为了这唯一的家人。 所以他处处防着她乱跑,将她一层一层裹起来,见一点风都担惊受怕。 他们住的这个别墅共叁层,楼上楼下加上院里大门一共一百零七个摄像头。 他害怕失去她。 意姝,可千万不能死啊。 因为哥哥爱你。 世界上,真的没有比哥更好的男人了。 ρō18ё.νIρ(po18e.vip) ℗ⓞ➊❽ⒷooⓀ.cⓞм 同学会狗血大剧(李仕星视角) 李仕星是双胞胎之一,他弟叫李仕月。 他父母唯一一次在家里陪他们时说:“仕,在古代是做官的意思。学而优则仕,你们名字里的仕,意指将来能像我和妈妈一样研究星星和月亮,天体是很奇妙很美的东西,它们值得你们一生去追逐。” 李仕星的父母,确实是十分优秀的天文工作者,他们对天体的狂热超越了多数人。或者说,正因为这份狂热,才使他们取得非凡的成绩;而也恰恰因为这份狂热,使他们几乎丧失了人类该有的正常情感。 李仕星始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结婚,也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合、生下自己和弟弟。 他们是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院士,但他们是极不负责任的父母。否则怎么会将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小儿子扔给同岁的双胞胎哥哥抚养。 你见过在家里互称“老师”的父母吗? 他的父母就是如此,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很多年后李仕星才搞清楚,他的父母可能仅仅是为了优秀的基因互相结合,而至于结合的产物怎么抚养、需不需要抚养,这些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之内。 从李仕星和李仕月上小学开始,父母就整年地不再回家,而家里丢下的两个孩子甚至没有保姆来照顾。 他父母并不是吝啬钱财,而是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倘若两边的老人还在,情况兴许还会好些,可两边老人早已千古。 因此李仕星几乎是一手带大了弟弟——可别以为他是个好哥哥。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放在任何关系里都适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去照顾一个人,尤其是在青春期,这对李仕星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他恨透了这个累赘,但他一直在忍。 李仕星性格是偏柔的,但柔和表象下含着暴戾。 倘若他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兴许他真的会是一个温柔男孩;可在这样长期丧失情感、又需要自己去同时顾及学业、家务、弟弟时不时被送医、照料病人以及一系列苍蝇蛆虫般的琐碎杂事时,李仕星的性格逐渐变得扭曲。 他不止一次问过李仕月:“阿月,你有没有想过自杀?你看你,整天待在床上有什么意思?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正常生活,连小区外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用呢?” 可他对弟弟的语言暴力除了平添仇恨并不能解决什么。 弟弟在家里看很多书,但到初中的年纪才勉强学会写字。 李仕月的性格很怪,他用语言攻击他的时候只会垂着眼睛,真正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而李仕星扭曲的性格只会在家里出现,在学校里,他是柔和的性格,因为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轻松和宁静。他控制不住,情绪的爆发他控制不住,对人口出恶言的时候自己也会难受。 所以他即便放学也愿意留在学校,直到值日生做完值日、校工来赶人。 初叁的时候,有个女孩跟他告白了。 他对这个女孩是有点兴趣的,比对一般人的兴趣要浓烈。 他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女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全部。 这时候他就决定答应她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将他从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们交往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告诉她关于弟弟的事情。 女朋友抱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很累吧?” 他捏捏她的手。 啊,对啊,很累。 可无论是谁听到他的故事,反应都是“可怜的弟弟,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呀”。 弟弟是生理上的病痛,他是心理上的折磨,并且他要承担关于家庭的一切。他必须早早地起床做出早饭和午饭——否则弟弟中午没东西吃。 他要考虑去哪里买到新鲜的菜,物业费什么时候交,衣服什么时候洗,李仕月的药吃完了没有,李仕月又被送去医院了,他就不得不扔下学校的事去医院陪着他。 临近期中考试前,他学习很忙,衣服堆了一堆,他们已经没衣服穿了。李仕星不得不在深夜洗衣服,边盯着洗衣机边复习,不一会儿物业的人来敲门,说有人投诉,噪音太大。衣服明天再洗吧,物业的人问,你家大人呢? 李仕星说,他们在工作。 物业的人走后,李仕星关了洗衣机,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啊。 他甚至拿了水果刀来到弟弟床前,但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他知道……他知道错不在他。 女朋友勾勾他的小指:“什么时候我也去陪陪弟弟吧?” 李仕星摇摇头,轻轻抱住她不发一言。 高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那一次他病倒了,高烧。 这时候弟弟已经能自己试着做一些家务事了,但他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他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想,这时候如果李仕月来杀死他,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是并没有,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李仕月第一次做了饭,默默吃完回了房间。 第二天李仕星去学校,课间女朋友依旧拉他到楼梯间去。女朋友主动得过分,刚关上门就吻向他的唇。 “意姝……不是说过么,我们还小…” 女朋友委屈地看他:“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呀,我们的初吻不是好好的吗?” 昨天。 李仕星想起李仕月昨天的反常,他忽然冷静下来,温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唇:“意姝…昨天的感觉怎么样?” 女朋友咬咬唇红了脸:“昨天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很……很好…” 李仕星点头,他抱住她,咬了一下她的肩。 “这样呢?” “好疼!”女朋友轻轻拍他:“干什么呀,不给亲还咬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细密的吻从她的肩、侧颈,蔓延到耳下、唇。 女孩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她推他:“上课铃响了……” 李仕星垂着眸子再次吻下去,这是个凶狠的吻,他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证明这是他的东西。 王意姝是他的。 放学后,李仕星第一次早早回了家,李仕月正靠在沙发看书。 “阿月,昨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李仕月抬眼看他:“很好。” “是么。”李仕星走到他面前,狠狠给了弟弟一耳光:“我女朋友怎么样?” 一向安静的、沉默近木讷的弟弟肿着脸,竟然扯起唇角笑一笑:“她也很好,难怪你喜欢她,哥。” 他在李仕星暴戾的眼神里镇定地说:“这样的人,我也喜欢啊。” ρō18ё.νIρ(po18e.vip) 这件事几乎造成了他与李仕月关系的冰点。 直到高叁的时候,他才将这件事与女朋友说起。 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生活百无聊赖,几乎有种坦白一切然后破罐破摔的意思。 可女朋友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阿月他,没有朋友吧?” 他一愣。 “你总是拦着我,可阿月真的该见见除你之外的同龄人。”意姝说:“除了我,我们的同学,可以邀请大家一起去玩儿啊——之后的战场我们一起收拾。” 李仕星从没想过这类事情,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她一点一点从什么寒冷的地方拎出来。 “而且呀,就算看不见也知道,你肯定总是和弟弟吵架。”女朋友皱皱鼻子:“虽然我也和我哥吵吧,但你们负担更重一点,吵架是没有更多好处的。” 她扯扯他的手:“让我去嘛,你总是这样我也不放心,我们可以一起聊聊。” 李仕星点点头,他说,我先和他谈谈。 叁天后是他和李仕月的生日,他打算先去买蛋糕——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过生日。 他是这么打算的,先去买蛋糕,然后回家和李仕月好好聊一聊。然后带意姝回家去,她那么暖,应该会让冷清的家里热闹一点。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可李仕星十七岁的生命结束在他去买蛋糕的路上,车祸。 事情并没有传开,当地频发事故,当时他也还尚存一口气,快送到医院时才失去生命体征。 李仕星死得太早,所以他不会知道他的心脏被弟弟拿去替代了自己的,也不会知道弟弟顶着他的名义与他的意姝接吻多少次。 他也不会知道,数年之后弟弟还以他的名义参加了意姝的葬礼,那是个阴雨天,和他走的那天是同样天气。 ρō18ё.νIρ(po18e.vip) 同学会狗血大剧(李仕月视角) 李仕月常常觉得,自己是不该被生下来的。 他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甚至不能离家太远,因为他身体太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晕倒。 他经常感冒,呼吸道反复感染,由于体弱造成内脏动力衰竭,造成一系列并发症,结果是身体更弱。 从出生他就一直在吃药,他的四肢和身体细弱,顶着看起来硕大的脑袋,嘴唇常常干裂,眼窝深陷,眼下总是带着淡淡的黑紫。 他从记事起就不太记得父母了,父母不常回家。 到十五岁之前,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依赖他的双胞胎哥哥。 他……他恨他,但他的生活只能依赖他。 他在家只能看书,他那性格乖僻的哥哥并不会顾及到他的教育问题,但他——或者说,他父母结合的产物很聪明,他单从家里凌乱的书本和电视、网络里就能学到不少知识。 他知道,正常的孩子——比如他哥哥,是应该到学校去上课的。 而他只能日复一日坐在家里床边,等着李仕星回家一顿刻薄,然后做饭,吃饭。 通常是李仕星做饭。 因为他如果不小心弄破手指,需要花上数月甚至大半年伤口才会愈合。 墙上的贴纸有多少个格子他已经数清楚了,天花板角落里有几个黑色斑点,像一张诡异的人脸。屋里的一切他都熟悉,熟悉到枯燥乏味,像嚼在嘴里的纸。 有一次李仕星临近考试没有来得及洗衣服,洗衣机里堆满了,他们没有干净衣服穿。 可他甚至连洗衣机都不会用,所以只能等待李仕星回家。 李仕星放学后就埋在屋里复习,等到快九点时才做饭,等到吃完饭、洗碗、盯着他吃完药、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时候李仕星意识到没有干净衣服穿。 他叹气,他对李仕月说:“你活着有什么用,李仕月?连衣服都不会洗。” 李仕星不得不在凌晨边复习边盯着洗衣机,李仕月在屋里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物业的人来敲门,说有人投诉。 物业的人走了,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他听到李仕星来推他房间的门,他仍在装睡。 他感到李仕星在他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李仕月悄悄睁开眼,他看到李仕星的手里闪着寒光,那是一把水果刀。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李仕月的身体逐渐强壮,虽然还是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跑跳,但当他站在镜子面前时,总算能看出自己与李仕星容貌相近了。 他对李仕星的恨也与日俱增。 他需要依靠他生活,因此不得不忍受他在语言和情感上的暴力。 直到高二那年,李仕星病倒了。 他高烧,昏迷不醒。 李仕月给他吃了退烧药,他看着昏迷的李仕星,他突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哪怕,只有一天,哪怕是顶着李仕星的名义。 他换上了李仕星的校服,背上他的书包出了家门。 他知道他的学校在哪儿,全市的路线图他都背得很熟。 他进了学校,他很紧张,可他发现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李仕星在8班,他正犹豫该怎么走时,有个女孩从身后扑上来:“星星~” 他身子一僵。 女孩很漂亮,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眼睛里雀跃着毫不掩饰的热情:“你今天来得好晚,而且不是说好在老地方等吗~?” 李仕月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也许是退化了。 “怎么啦?喉咙痛?”女孩扯扯他的手:“你今天脸色好差,不舒服吗?” “王意姝,大早上就跟男朋友卿卿我我太不像话了啊!” 有她熟识的同学大声打趣,叫意姝的女孩子反而将他搂得更紧:“那当然!这可是我男朋友!” 这是李仕星的女朋友? 李仕月低头看她,她温暖而柔软的手牵着自己的。 李仕星,他每天都能感受这种温暖么? 学校的知识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复杂。 课间的时候,他又被意姝拉出去,拉到楼梯间里。 门被很轻地关上,意姝轻快地抱住他。 他身子僵了,性¥器也,硬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意姝仰头问他:“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 他低头看着她,突兀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意姝愣了愣:“之前不是问过吗,全部都喜欢。” 全部吗? 可怜的小天使,她根本不知道李仕星的阴暗面。 李仕月沉默下来,意姝蹭他:“振作一点嘛。” 他说好。 意姝问:“那今天可以亲亲吗?” 他说,好。 意姝高兴地问:“真的吗?你可是答应了哦?” 女孩柔软的唇吻上来,李仕月的呼吸乱了。 他从来没有…… 不,应该说他什么都没经历过,一下子面对如许的温暖,不知该怎么办了。 除了疯狂地汲取。 掠夺是本能,李仕月按捺住心中的战栗,他将同胞兄长的女友抵在墙上,用哥哥的名义吻她,轻轻咬她的唇,碰触她的舌尖,直到她被吻得红了眼角。 意姝浑身都软了,她抓着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胸前。 李仕月心里充盈着罪恶感与满足感,他甚至想一直用这个身份生活下去。这样,也许就能永远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那种……”怀里的女孩轻轻说:“那种像月亮一样的人,又温柔,又有点冷漠。” 李仕星摸摸她的脸。 错了。 李仕星,他不是。 我才是月亮。 我才该是你追求的月。 ρō18ё.νIρ(po18e.vip) 李仕月回家后,李仕星还没醒。 他第一次做了饭,等李仕星醒后默默回了房间。 他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仿佛哪里都有那女孩温暖的触感。 他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想象女孩在他耳边轻轻叫他的名字,他的手握住自己的。 他想象着李仕星女朋友的脸,高¥潮了。 第二天,李仕星给了他一巴掌。 第二年,李仕星因车祸去世了。 李仕月心里不起半点波澜,他甚至给父母打了电话,他想要哥哥的心脏。 这对父母对于大儿子的死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新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期。 父亲在那头问:“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离开院里时间太长不行,我们没时间。” 李仕月拿到了监护人的签字。 家里的事情没人管,李仕星死亡的事情也没有传开。 李仕月从他学校官网上查到了他班主任的电话,他向学校请了假,说摔断了腿,需要休养一个月。 他接受了李仕星的心脏,没有排异反应。 叁个星期后,他出院了。 一个月后,“李仕星”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叁个月后,王意姝父母车祸去世。 李仕月在家里写字一直用铅笔,他不会用钢笔。上周他才从李仕星书包夹缝中翻到一只钢笔,但总是用不好,弄得满手墨水。 这时候,意姝递过来一只中国结。 第二天,意姝没来上学。 直到毕业,意姝也没来上学。 ρō18ё.νIρ(po18e.vip) 王意姝的葬礼举办时,来了不少人——多数人都是冲王意之的面子去的。 她的同学们才知道,原来她哥哥是这两年风头正盛的企业家。 李仕月立在她墓碑前,这天蒙蒙细雨,跟他接到李仕星死亡消息的那天天气一样。 年轻而容姿出众的企业家立在他旁边,助理给他打着伞。 “你就是意姝的前男友?”她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仍盯着墓碑。 “是。”李仕月也看着墓碑,上头没刻字,据说这是意姝本人的要求。 “意姝千叮万嘱,假如她死了,千万不能让前男友知道这个消息。”她哥哥说:“包括想和你斩断关系,她不想让你伤心。” “我知道。”李仕月说。 她哥哥摘下手套,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在众人簇拥下离去。 人群也渐渐散了,只剩他立在墓前。 “意姝。”他轻轻走近墓碑,半跪下来,手指抚着没有刻字的玉石:“意姝,我千方百计活了下来,你却走了。” “我怕死的时候,你吸引我活着;我活到现在,你却走了。” 李仕月弯起眼睛,湿润眸子里滴下一滴清澈的泪:“我永远跟不上你们的步子……意姝。” 他想起来,他后来偷偷在放学时去他们学校门口看她。 他看到意姝亲呢地挽着李仕星的手,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健康而活泼,青春逼人。 而现在呢,他还是得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活到现在,只能用他哥哥的名字,永生看着他的背影。 他想起李仕星当年刻薄的话:“李仕月,去死吧,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ρō18ё.νIρ(po18e.vip) 叁日后,着名企业家王某被发现吞食大量安眠药自杀,据悉其妹日前因脑瘤去世。 一周后,某公寓内发现一具男尸,水果刀从胸腔左侧插入正中心脏,经法医鉴定死因为自杀。 一年后,某公司老总来给一个没有刻字的墓碑扫墓。 他在墓前立了很久,这是当年他写过情书的女孩。 身后秘书终于沉不住气,轻轻一句:“于总,该走了。” 他嗯一声,转身离开了。 刚踏出墓园,于总接到了女儿打来的电话,女儿清脆的声音欢快传来:“爸爸!妈妈说你明天要回来呀?” 他心里再次柔软起来,轻声哄着,渐渐走远了。 墓园起了一阵风,掀起绿的黄的叶子擦过地面,更多的无法说出口的事,便随着沙沙树叶声消散了。 完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完结章) (完结章) 小垃圾惊了。 东方老师是什么人,按冷子清的话来说,整个儿就一活阎王。 “别瞧他看上去年轻,校董却都得让他叁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这位校董都要让叁分的人民教师,刚刚在自己侧颈舔了一下,痒痒的,好像舔在了自己心尖。 “可以么?”东方老师这样问。 小垃圾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还没从这突然的举动中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什么?” 东方颉活了上千年,说过的瞎话比她张嘴次数还多,因此垂着睫毛就满嘴跑火车:“魔神在你的里面留下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知道,他与我是孪生子,所以如果想彻底去除魔纹,就得让我的东西也留在这里......” 东方颉温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小腹,带着久居上位者的轻慢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明白了么?” 小垃圾欲哭无泪,意思是还要和东方老师这样那样吗? 真的没关系吗?东方老师看上去不太喜欢自己,真的不会借机报复吗? 东方颉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渐渐掀起不怎么愉快的波澜。 她在犹豫。 被那些毛头小子沾染,哪怕是几个人一起也没见她这般犹豫,到自己这里反倒畏缩不已。 当然。 他拨开她的领口,黑色魔纹与暧昧红痕在白腻肌肤上交织。当然,也不是非这样做不可… 魔纹的祛除,方法可是多种多样,他甚至无需接触受咒者本身。可是他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这有违师德。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手底下的女学生不自觉地轻颤,她问:“如果不这样做,会死吗?” “会。”这是假话。 “不仅会死,待到你尸身腐烂、魔纹再无栖息之地,它便会自寻你亲近之人作为新容器。比如你的父母…”这也是假话。 女孩瞳孔微微收缩,她心太善,一定不忍如此。 他看着这个曾经令他厌烦的学生,他的一缕发垂到她身上,她不敢伸手拂开。 学生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只要与老师…让东方老师祛除魔纹,我身边的人就不会有这种危险了吗?” “聪明。”东方颉难得一笑,继续半哄半吓的:“并且这对你本身也有好处,否则也许还要再受一回六个人的……” “不行……”小垃圾显然对老师十分信赖:“不行,我、我还是和东方老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东方立起身子来。 自己到底还要脸,医务室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不太适合让女孩失态。 他恢复成平日里严肃的样子,拢了拢袖子:“那么,等你身体好一些之后,来办公室寻我就好。”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小垃圾正常上课后的第二天,放学后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去火院、东方老师的办公室。 小垃圾心里又惊又怕,砰砰心跳里掺杂着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陷入情欲的东方老师,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她甚至见过不染俗事的姬长青动情的样子,却难以想象东方老师染上情欲的模样。 她在办公室门前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敲开了门。 “进。” 强作镇定走进去,办公室布置近乎严苛的整洁,但东西并不少。几乎是一个小型图书馆,数十排排从顶到地的高大书架整齐排列珍品,包括无法也禁止扫描的私藏孤本。东方老师的办公桌正对门口,进门后左侧陈列助理的座位,但是空空荡荡,看起来大概只是摆设而已。办公桌前也预留了放置浮屏的位置,但同样没有打开。 总之,办公室给小垃圾的感觉是:不沾人气。 她进门前做好了一千一万的准备,心理建设都做好了,老师可能会怎么做,自己该怎么应对才不会太丢脸。 然而她没料到东方老师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得不起波澜:“先自己找书看。” 。 多么熟悉的语气。 仿佛自己是来补课的。 小垃圾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似的,顿时泄了气。同时心里又暗自庆幸起来:东方老师好像也不太愿意接触自己,那么他是不是找到其他更加……方便的法子了呢…… 小垃圾也不知道,小垃圾也不敢问,小垃圾默默走到书架后头去。 小垃圾成绩不好,但爱看闲书。 并且什么书都看。 她绕着书架转两圈,居然找到了心仪读物。抱着书有点犹豫,办公室除了办公桌那个位子就是助理座位,而学校规矩大,自己是学生身份定然是坐不得助理位子的,东方老师那个座儿就更甭提。 可是地上…地上没铺地毯,一水儿的冰石地板。太凉了。 左犹豫右犹豫,最终解下外袍铺在地上,缩在角落里看书。这个位置很好,午后的阳光恰好在这里划出一个格子,她刚恢复身体,十分嗜睡,没坚持几分钟便重重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到有人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有些痒。她皱眉头,那人轻笑一声,又来逗弄她的睫毛。 她彻底醒了,自己正躺在柔软沙发上,身上盖着教师的外袍,自己的外袍整齐地迭放在一边。 东方老师似乎已经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这会儿恰巧端起桌上的茶水,见自己醒了,便信步迈过来:“醒了?看上去还是很累,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她腿边坐下来,男人身上清冽的丹香萦绕在鼻尖。啊……也对,东方老师极擅幻术易容,自然要炼制丹药…… “发什么愣?”东方一皱眉,小垃圾立刻回神,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还好、还好…” 东方颉点一点头,垂眸看手里的茶:“要不要尝尝?院长送的新毛尖,萃的旧年梅底雪水。” 小垃圾暗自乍舌,新说东方老师真是讲究,嘴上嗯嗯啊啊地应付。 话音还没落,带着茶香的吻就覆上来,唇齿间果真醇香,小垃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不敢动弹——若是同级的学生她还能推开,可这……这可是要救自己性命的老师啊。 其实她的神智也不容许她想太多,经过前几日的情事,这副身子已经敏感得过分。她几乎是本能地抓紧老师的袍角,喉咙里溢出嘤咛喘息。 东方耐心地挑逗她柔软的舌,茶水早已平稳地回到办公桌上。 不知不觉间两人换了姿势,她跨坐在老师的腿上,腰肢很不安分地扭着,东方的手绅士地扶在她腰上。 老师和其他人不同,他几乎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仿佛这个吻不含任何情欲、当真只是让她尝一尝茶味。 “......还好么?” 纠缠在一起的推开彼此,老师扶着她的肩这样问。 “嗯......”小垃圾不敢抬头,忍着心脏砰砰地跳动,假装研究老师衣袍上的花纹。原以为老师的袍子是素色,原来还衬着这样的浅色花纹...... 她正惴惴不安,老师的手却握住她的:“......头发。” 她抓在衣襟的手无意间抓到了老师的一缕头发。 小垃圾窘迫地松开手。 ......丢死人了。 东方见她这个样子,叹口气:“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某种意义上说,你这是在行善事,xing交只是流于表面的形式,无需因此产生不必要的羞怯。” 清风霁月,道貌岸然,端得是为人师表,仿佛心底兽欲不存在似的,仿佛袍下昂扬的性器不想被满足似的。 学生却将这诱人的谎言当了真,她终于敢抬起头,对上老师的眼睛:“......老师不会觉得我麻烦吗?” “不会。” 东方睁眼说瞎话,细密的吻从学生额间落到唇角:“祛除魔邪是教师的职责。” 这回学生彻底放宽了心,终于肯心甘情愿跌入密密罗网;东方颉一点一点褪去她的衣物,当那具微微颤抖的酮体在沙发上一点一点袒露时,东方颉从心底深深叹出一口气。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活了上千年的妖仙,自诩不沾情欲俗事,本万分唾弃风花雪月之事,如今自己竟亲自诱着学生一步一步往自己怀里陷。东方俯下身去,从学生脆弱敏感的喉管开始咬吮舔吻。 他对于任何事都几乎是无师自通的,仅有想与不想之分。因此在情事上也游刃有余,颇有技巧地含住她娇嫩敏感的乳尖。平日里执纸扇、教鞭、丹药的素手一路游下去,在学生最私密的、已经被几个莽撞小子污染过的地方,带着些惩戒意味揉搓挑逗。 学生带着些哭腔喊着老师,他却置若罔闻,只以唇舌阻住接下来的嘤咛。 现在后悔可是晚了,他给过机会的。 东方颉身上神性尽褪,他此时与他先前百般唾弃的求欢男子没什么两样。 他给过她机会的,自学生踏进他的办公室起,整整半日的时间。这期间她若是退缩,随意找个什么理由逃走,他都不会再招惹她。可是她没有......甚至在他心爱的书架旁摆出那样诱人的姿态...对他这样没有防备心么?仅仅是对他,还是在所有男人面前都是这个毫无戒备的样子呢? 学生的眼角泛红,溢起泪光,不知是被吻出了泪,还是被下体难耐的刺激逼出了泪。 但导致的结果都十分糟糕。 他本以为他会很耐心,可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准备好了么?”潮湿的声音在小垃圾耳边舔舐,状似礼貌的询问,声音主人的手指却早已在里面搅弄抽插,带出令人羞赧的水声。 老师的言语和动作形成强烈反差,像一枝凶狠的腊梅,掩在寡和气质里的是无穷无尽的情欲。 老师太凶了。 小垃圾私处被撑起,然后不遗余力地狠狠插入。她本来以为老师不喜欢她、会草草射完了事,可老师却欲眼朦胧,仿佛忽然间起了什么兴致。 她以为是猝然觉醒的食髓知味,其实是蛰伏已久的兽。 东方颉操弄着身下的学生,看着她气喘吁吁地呻吟,看着她的双乳在自己掌中揉捏变形,看着她的小穴被撑起可怖的形状,吞下自己的性器。于是脑中不可名状的恶欲也发疯般猛长,原来这么美妙,原来这么令人甘心沉沦。他之前为什么会容许其他人先碰触她呢? 他尽根没入她,却没有再抽出,带着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恶念在里面搅弄研磨,这令她难耐,双腿夹得更紧,小腹都开始抽搐。嘴上也开始胡乱哀叫,一口一个老师叫得他心痒。 他忍耐着抽插的欲望,在她混乱神志中又逼又哄:“叫我。” “......呜...老师......” “叫名字。” “...东方....、啊!东方、东方颉......” 还不够,还不对。 东方颉拍了拍她的屁股:“叫阿颉。” “......阿颉...” 成年人的恶趣味终于结束,他握住学生的腰,水声混杂着呻吟喘息。 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尽管这有违人伦,尽管这有悖世德——可他们到底交缠在一起了不是么?他在她耳边轻轻问:“校庆那时候,假如我答应那个吻,你会怎么做?” 学生即将到达高潮,眼前白光交错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在神魂颠倒中听着他用冷漠的语调说:“也会这样做吗,为了学分而接吻,哪怕需要做这种过分的事?和东方炔在巷子里也是......就这样半点防备都没有吗?” 语气愈是责备,动作就愈加凶狠。 然后这位之前四处钓鱼执法抓谈恋爱的老师,在自己曾经讨厌的学生的子宫里射了精。 学生抽搐着高潮,那些被他视为污秽之物的液体喷出来,打湿了他向来不染尘埃的制袍。 两个人都失神了几秒。 然后他慢慢地拥紧学生,刚刚因射完精而软下去的性器摩擦着她红肿的阴蒂。 真是柔软.....真是爱不释手。 他这位学生,就这样把他从神坛拉下来了。 ρō18ё.νIρ(po18e.vip) 小垃圾在迷糊中被人抱着清理了身体,等自己醒来时,身上已经干干净净穿好衣服。尴尬的是自己仍靠在东方老师怀里,而后者正面无表情翻阅一本古老书籍。 “对、对不起!!”小垃圾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端端正正立在老师跟前鞠躬:“麻烦老师了!我这就走!” 东方老师面色不虞合上书本,果然、果然,经历了这种事,老师更讨厌自己了吧!!学分,学分保不住了吧!!! 她在老师点头之后战战兢兢往门外走,刚摸上门把手,身后又是阴森森一句:“等等。” “老、老师?” 她回过头,老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许谈恋爱。” “......好、好的?” “我会和校长严正讨论关于校风建设相关事宜,你们这届——”他想了想,继续道:“这几届学生都太不像话。尤其是你,再被逮到一次,学分就别想要了。” 小垃圾心里警铃大作,将老师的话铭记于心:“遵命老师,一定一定。” 东方颉睫毛颤了颤,清清淡淡补一句:“知道就好。还有,魔神留孽太多,一次无法祛除干净,下周继续来。” 小垃圾胆战心惊问道:“还要来几次呢老师?” 东方颉慢慢抬起眼睛,语气里满是嘲讽:“谁知道呢,这要看你。” ρō18ё.νIρ(po18e.vip) 小垃圾觉得冷子清最近不很对劲。 他有些时候会出神,忘记一些东西。 比如有些时候莫名发狂,她就不得不像之前那样安抚他,可当他清醒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可无论如何,他们依言订婚了。 订婚那日出了点事。 两家大人和睦得很,请来德高望重的道长主持场面的时候,外头忽然喧嚷起来。 有好事儿的消息灵通,说是秦安山张家的人堵门口来了。 两边大人皆是一脸懵,冷家家主刚抬了抬手,大厅的门就轰然一开,寒风逼人,逼格十足的雾气中飘进来一对姿色出挑的父子。 是张珏和他爹。 张爹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翩翩公子,身姿挺拔,朝座上两家略一拱手道:“叨扰两家婚事。在场诸位都是名家贵子,也当听得吾秦安张家规矩严密。此日吾子归家,守宫砂已破,家传信物也已寄人,盘问之下才知原是令爱夺了吾子元阳。如今竟又欲与冷家联姻。敢问诸位,始乱终弃,这便是贵家的做派么?!” 好家伙抢亲来了。 诸位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端着架子装模作样,你一言我一语道:“自是不妥、自是不妥。虽说好女不请二夫——” 话音未落,门外又哄哄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啊不对——有好事、有好事!姬公子带着聘礼来了!” 众人乐颠颠巴不得戏越闹越大,也不顾冷公子一家脸色越来越青,道:“名家之子前来,还不快快请上座!” 姬公子刚迈进半只脚,外头吹吹打打再度热闹起来,有人说什么祁家抬轿子往这边来了;又说迟迟不见影儿,是因与另一队洋人的迎亲队走了个顶死头,打起来了。 众人虽随了份子钱,但能瞧上这么一出好戏,心下不禁乐道妙哉。 贵宾席上的东方颉捏起指肚大的酒杯递在唇边,抬眼正看见学生慌乱无措的眼神朝他看过来。 东方颉指指自己侧颈,无声做着口型笑道:“露出来了。” 台上的学生慌忙拉起领口,试图遮住昨晚的吻痕。 厅堂内外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ρō18ё.νIρ(po18e.vip) 完 Ⓟⓞ➊➇ⒷooⓀ.cⓞм 【脑洞】同事/电梯/停电/性瘾 同事就是普通社畜,跟你工位相邻,有一起给资本家免费加班的过硬交情。 日常穿衣蛮有品味,偶尔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点到为止,很有教养。其实年龄比你小,但意外的可靠,基本上有他帮忙工作都会完成得很好。 性格慢热,不熟时话不多,熟悉后常吐槽和讲讽刺冷笑话,有种黑色幽默的感觉。对熟人和陌生人的界限很鲜明,你在他熟人范围内。 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但耐看,是那种清爽、即使过个十年也不显老的类型。朋友圈偶尔发健身和旅游的照片。 你跟他吐槽过相亲的事,他开玩笑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跟他凑合算了,你撇撇嘴说不喜欢年纪小的。 之后一次你们一起加班到凌晨,电梯下楼时突然停止运行,停电了。 电梯阻断了信号,你试着摁电梯的呼救按钮,他却开始轻轻喘息。 你以为他有什么急病,忙过去扶着他肩问怎么了,他一把抓住你的手,在呻吟声中含糊不清地问能不能帮帮他。 你问怎么帮。 他似乎十分难以启齿,但还是委屈地说,是性瘾。 他说,尤其在密闭空间或黑暗里,会犯病。 你慌了,尽管平日嘴上开车开得飞起,可你没实践过啊。 他的声音都快哭了,他说这种情况下自慰没用,能不能帮帮我,就一次,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他妈也无奈,你问这怎么帮。 他拉着你的手往身下摸。 没碰到,他动作顿了顿,他问,觉得恶心吗? 你一咬牙,他现在身上烫得离谱明显不是装的,那么就是病人,那么的那么自己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捶他肩膀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于是他继续,教你。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紧紧抱着你,领带也解了,衬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他的头埋在你肩上,喘息声不止。 你他妈觉得你的火都被他撩起来了。 这时候他在你耳边问,我能吻你吗? 你觉得这气氛实在是挺适合接吻,于是点点头。 【青梅竹马】-_- 她朋友,跟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都不干。 小学时揪她辫子被她摁在地上揍,后来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就成了被揍的那个。 初中那会儿他是体委,校运动会时大笔一挥给她报了个叁千米接力和五十短跑,报名表都递到年级办公室了她才知道这回事儿。 她一拍桌子把他从教室追到楼道,朋友腰活腿长的,在前边倒退着吊儿郎当跑,可她就是抓不着。 俩人一路追到操场,朋友举起双手:“得,得,我认输——可刚才看你自己瞧瞧你这爆发力多猛,留着劲儿不如多为班集体做贡献——” 高中时,她性格就收敛了点儿,知道和异性过分亲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她毛茸茸的双马尾变成了清爽的单马尾,眼神也安静了,说话也开始斟酌分寸。家里气氛不太好,她知道她爸妈总吵架,只等着她高考后就离婚。 这个时候她生活里还是少不了他的影子,南方小镇清晨总是伴着薄薄雾气和潮气,她在湿冷的晨雾里轻轻关上门,走过一段有点湿滑的青石板桥,他就叼着酸奶在前面等着。 “慢死了。”砰砰的篮球在地上撞两下,又没重量似的旋在他指尖。 “帅不帅?我教你?”朋友似乎心情总是很不错,他哼着流行的调子,校服袖子挽到一半,露出冷白瘦削的小臂。 她忽然抬头看他,忽然就意识到两个人都长大了。 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长着奇怪大脑袋的捣蛋鬼,身体舒展开了,是那种很漂亮的男生的清瘦身姿。脸也长开了,不变的是眼下仍有卧蚕,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孩气,但鼻梁挺直,像一把刀齐齐斜下去。嘴唇上隐约有点胡茬,但他讨厌胡子,每次都要反复刮干净。 喉结也显露了,上下微微一滚,漫不经心的声调将她敲回神:“看我干嘛?”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你不冷?” 球在指尖没立稳,骨碌碌落下去,他“哎”一声追着捡回来,又嬉皮笑脸:“这么关心我啊?” 她嫌他没正形,偏过脸去不理他,脖子里却猛然一冰:“知道我冷就献点儿爱心呗,让世界充满温暖,从你做起。” 他另一只手抱着球,这只放在她后颈,并有危险的向下滑的趋势。 “脏死了!”她打开他的手,终于又被摸炸了毛:“再这样我跟你绝交!” 他耸耸肩,学着她的调子:“跟我绝交!绝交多少次呀大小姐,咱们绝交的次数可比老李头翻脸的次数还勤呢。” 老李头是他们数学老师,很容易生气的中年男子。 晃晃荡荡到了校园,俩人还在同一班。 他进教室跟好哥们儿前后左右地招呼,她坐在前排安静地打开课本。 下课他从后排绕到前门走,路过她座位目不斜视地拽一拽她脑后的马尾,顺手拿走她桌上的水杯。 邻座的女生问她:“听说你们从小学就认识?” 她点点头,说:“是认识。” 临上课他将湿淋淋的水杯拎回来,里面满了热水。还不忘损一句:“这水杯颜色太丑,换了吧赶紧。” 大学,她如愿以偿去遥远的北方上学,她父母果然离了婚。 她没有家了。 其实“家”这个概念对她来讲一直不甚明晰,只不过现在才终于正视这个问题。 父母很快各自组建了家庭,她大一刚开学,握着手机立在楼道里有点发昏,最关心的问题是寒假该到哪里去。 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自此之后她也就无家可离了。 这时候朋友的电话很没眼力地打过来,他在那头还是懒洋洋的调儿:“出来撸串,爷请客。” “不去。” “不来也得来,我可就立你校门口呢。” 她开始头疼,他和她的学校不过叁公里,他总是来她学校蹭吃蹭喝。 她发了两分钟的呆,回宿舍穿外套换鞋,舍友问她:“这个点儿出去啊?” 她说:“去见个朋友。” 夜灯繁烁,他在校门口很没耐心地翻看手机,见她出来不咸不淡损一句:“再晚个叁分钟我就该上派出所报人口失踪了。” 她捶他一拳,这拳带着点委屈和怒气,还带着点不知为何的感动和欣慰。 他龇牙咧嘴撸她头发:“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友,扫黑除恶怎么就把你这女的给漏了?” 吃饭的地儿不远,两个人并排走,很慢,非常慢。 走着走着她停了,她叫他名字,他也停下步子。 他看着她。 她说:“我爸妈离婚了。” 他嗯一声,说:“我知道啊。” 她摇摇头说,继续走吧。 朋友这回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嘴巴又聒噪起来: “不过那是他们大人的事儿,离就离呗,谁能保证一辈子就能守着一个人爱是不是——当然除了我,我是贼专一的那种。再说叔叔阿姨在你面前一直假装关系挺好的,不就为了让你放心嘛。他们是不爱对方,又不是不爱你,爱你的人从没离开过。” “年轻人离婚是追求自由,他们也得有这个权利,对吧。而且是和平离婚,没红脖子上脸的,你甭太担心……” 她也没回头,轻飘飘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咳一声:“我妈那八卦心你也知道……” 他又说:“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安慰你的,就是纯粹想来。” 她没吱声。 披在肩上的头发被不轻不重扯了一下,他说:“过年可以来我家。” 她依然没出声儿,放慢了步子,两个人又并排走着。 手碰在一起,她先条件反射一躲,而后慢慢地、慢慢地牵住他的。 他捏捏她的手:“这样就没啦?” 她抬头看他。 他说:“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该给个名分了吧。” ρō18ё.νIρ(po18e.vip)_ 【脑洞】女保镖x少爷 低情商女保镖x体弱暴娇少爷 设定保镖21岁、少爷16岁 背景现代架空,hei帮要素、暴力情节,慎入,互相尊重,谢谢。 (1) 少爷的保镖原先不是保镖,原先是百货大楼门口站岗的临时工保安。 有一回少爷他爹的仇家把少爷绑了,少爷在车里挣扎之际听见绑匪的惨叫,紧接着后备箱一掀,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上还封着胶条的少爷抬头就看见一面无表情的女人。 穿着保安制服。 (2) 少爷以原先工资二十倍的薪水,雇了女人当自己保镖。 “你,负责护送我上下学的安全,和日常生活的安排。”少爷翘着二郎腿支着头,毛茸茸的头发像只小金毛,碧绿眼睛里透出的神色倒是不怎么乖:“从起床系衬衫扣子到就寝铺床,身为保镖要将这些事情一丝不苟完成。” “不可以。”保镖皱皱眉。 少爷啪一拍桌子,侍立的仆人纷纷垂下头。 “为什么?!”少爷质问她:“睡醒睡前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身为保镖你难道不该避免偷袭事件吗?” 保镖面不改色道:“除却暴力攻击入侵者以及出行护送、院内巡逻之外,其它事情理应是贴身仆人的工作。” 少爷不耐烦:“那就兼任我的贴身仆人好了。” 保镖:“可以,但要加钱。” (3) 保镖服侍少爷就寝,铺床后替他换睡衣,正在一丝不苟地扣扣子。 “喂。”少爷个子到她眉毛,气势却丝毫不减:“你喜欢我吗?” 保镖认真答道:“如果是指男女之情,不喜欢;如果是指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倾向,也不喜欢。” 少爷沉默两秒,拳头硬了:“那当初为什么救我?那个地方很偏僻,一般人遇到那些歹徒应该不会冒着危险以少敌多……” 保镖:“我曾获得十九次国家见义勇为荣誉奖。” 少爷:“?” 保镖:“不是吹嘘,我真的很乐于助人。” 少爷:“那为什么抱我?还是公主抱?还抱了一路?” 保镖复盘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诚恳道:“因为曾经做负重训练的时候是胸前负重,您在我的背上会影响奔跑速度,很碍事。” 少爷红着眼圈给了她一耳光让她滚。 (4) 保镖:“请问冷血混账是什么意思?” 女仆:“?!有谁这样说你了吗?” 保镖:“是少爷。” 女仆:“……这、这是形容人感情淡薄的意思。” 保镖:“谢谢,我明白了。” (5) 女仆:“黑色西服是少爷给你的制服吗?” 保镖:“不,少爷没有对于服装作出规定,这是在之前工作单位的制服。” 女仆:“奥奥,很帅气!什么单位会有这么高档的制服呢?” 保镖:“屠宰场。” 女仆:“?” (6) 少爷写诗,写完又揉掉。 (7) 少爷心情很不好,茶凉茶热换了二十多杯,身边人任劳任怨,面不改色。 而且面无表情。 少爷气得一裹毯子咳嗽两声:“给我揉肩。” “是。”保镖下手力道正好,让人挑不出错来。 屋里一时静默,过了会儿,少爷假装不在意问道:“你等我放学的那会儿,是不是有个男人跟你搭讪?” 保镖愣了愣:“不是搭讪,是正常交谈。” 少爷冷笑一声:“才聊两句就护上了?” 保镖再次否定:“聊过很多次,他是之前的同事。” 少爷“哦”一声:“也是保安?” 保镖想了想:“工作性质类似。” 屋里再次沉默,俩人又没话说了。 (8) 少爷负气离家出走,走到两条街之外的咖啡店坐了会儿,发现保镖没跟出来,于是又怒气冲冲回去了。 折到半路发现保镖正在跟那男人——她前同事——交谈。前同事是个大众脸,模样实在说不上好看,那双眼睛倒是很有神采,令人印象深刻。 他个子比保镖高,因此保镖抬头与他讲话。 他们之间仿佛很亲昵,两人形成一种气场,那是其他人无法融入的。 少爷立在街角,他感到胸闷,又觉得冷,拢了拢外袍,并没有出声。 (9) 晚上,就寝前。 “你那个前同事,”少爷掀过一页书,心思却半点没在书里:“你跟他关系很好?” 保镖想了想:“是的。” 少爷默了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保镖:“性格十分温和,脾气好。” 少爷坐在床边伸开胳膊,保镖俯身为他一粒一粒解开扣子。 “你这里是什么?”少爷伸指点她脖颈。 “是吻痕。”保镖回答。 少爷推开她:“和谁?”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少爷盯了她两秒:“该不会就是那位前同事吧?” 保镖不点头也不摇头。 “休息时间你一直在家里,也就是说这是工作时间发生的事情?”少爷开了窍,用她的思路诘问道:“什么时候?等我放学期间?” “抱歉……是的。我从未想过隐瞒,本想等您休息好再向您汇报这件事。” 少爷猝然抬起绿湛湛的眸子:“他强迫你?” “没有。”保镖轻轻说。 少爷感到许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外。 “你们还做什么了?” “没什么特殊,只是像之前一样,很普通地做爱。” ℗ⓞ➊❽ⒷooⓀ.cⓞм 【校园】学姐 学姐温柔,成绩好,性格好,长得漂亮,运动出色,腰细腿长。 她不喜欢这个学姐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嫉妒,尽管学姐是学校里的名人,老师跟前的优等生,众多学生倾慕的学生会主席。 她的不喜欢很大程度来源于嫉妒,她知道这种感情卑劣,可这种恶毒的情感像火苗,永远也压不灭。 她也没恶毒到会去做一些出格的事,因此阴暗一面只会把自己搞得沮丧,并且她开始时时注意学姐,倘若她生活中出现什么纰漏,能破坏那种近乎神性的完美,这或许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她果然发现了学姐致命的秘密。 那是在课后学生会办公室,她是个小干部,学姐似乎也能察觉到她的不喜欢,因此特意留下她做一些整理资料的收尾工作。 她想,以学姐的性格,大概会借此机会与她谈心——当然,学姐其实有更阴暗的一面也说不定,也许她不过是存心令不喜欢她的学妹多做一些杂活儿。 整理完资料,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下去。 学姐仍坐在桌前,现在只剩了她们两个人。 她需要将资料交到学姐桌前,可她并不想靠近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走到学姐桌前,将资料轻轻放在桌上。 学姐温和道:“啊,谢谢。将你留到这么晚,待会儿不如一起吃个饭?” “不必。”她这样说着,眼神瞟到桌边没有盖好的墨水盒。 她存心给学姐添点麻烦,因此状似无意间碰倒了墨水盒。很好,一滴不落地泼在了学姐的制服衬衫上。胸前的头发沾了墨,短裙也泅湿了。 学姐低头看衣服,她立在旁边,心里有隐隐的快感。 生气吧,撕掉你温和的面具,让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丑陋的喜怒无常的性格。 可学姐只轻轻拿纸巾擦拭,而后抬头对她说道:“没关系,很晚了,你先回家吧?” 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语塞在原地,她脸色不太好,学姐大约认为她是愧疚,因此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她走出了校门。 她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学姐那个样子要怎么回家呢?家里人会来接她吗?一个女孩,衣服湿淋淋的走在街上,别人会怎么想? 她停下步子,胡乱钻进便利店买了t恤和短裤。 她气喘吁吁返回学校,最后一点夕阳余晕也消尽了。 学生办公室仍亮着灯,地上扔着学姐的衬衫,衬衫上沾了更多墨汁,学姐似乎草草拿衬衫擦了地。 办公室洗手间里传出水声,学姐在洗头发? 她坐立不安,想着将衣服扔在桌上就走——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 学姐——她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学姐——走了出来。 这个人赤着上身,胸前还残存着洗不掉的墨迹,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肩上,短裙上仍沾着墨水。 尽管这个人长着和学姐一模一样的脸,可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位男性。 她后退半步,张了张嘴,想不到该做出什么反应。 该尖叫吗? “学姐”柔和的眸子看向她,似乎没有半点不妥:“回来了?” 她钉在原地,抱紧怀中的纸袋。 为什么,明明是“学姐”的秘密被发现,紧张的反倒是她。 就好像是,猎物终于进了罗网似的。 【骨科】花吐症 写写古早花吐症。 花吐症通用梗是暗恋一个人会不断吐出花瓣,治愈这种病症的办法是与暗恋之人接吻。 弟弟得了花吐症。 他这么优秀,这么乖的孩子,也患上了花吐症。 拿到诊断书的时候我几乎哭笑不得:“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你究竟喜欢哪个,与她交往然后接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弟弟摇摇头,再次咳出几片花瓣。 我危险地问:“难道喜欢男人……” 弟弟无奈地笑:“怎么可能,姐姐。” 我皱眉:“那尽快解决吧?退一万步说,即便对方不喜欢你,和她好好说一下病情,她大概也会理解的吧?一个吻换一条命,人都是存在同理心的——如果一直不解决,叁个月后病情恶化,伤及内脏就不好办了。” 弟弟摇头:“她不会同意。” 我不知他的执着从何而来,点他额头:“你不问问怎么知道?” 弟弟手指拨弄着床上的花瓣,窗子外吹来一阵风,将花瓣轻轻吹到地上去。 “开不了口。”弟弟说:“如果对她坦言这件事,她当然会给予这个吻,但我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会断绝之前的情分。” 我纳闷道:“男未婚女未嫁,做什么对一个吻这样严肃?” 弟弟看我,他从小就好看,睫毛纤长,瞳仁像泡在水里的茉莉。 他再次摇了摇头,眼睛看向窗外。 “越是爱她,越不能开口,姐姐。” 我有点生气:“难道你要一辈子拖着这样的身体吗?甚至有死亡的危险?真是搞不懂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才轻飘飘地传来:“嗯,最好永远也不要懂,姐姐。” ρō18ё.νIρ(po18e.vip) 【都市】没后续 小城。 一条主街仿佛从天压下来一般,将不大的城蛋子分成南北两头。 街上门面气派,白日里却都紧闭着大门,嗑yao的嚼烟叶的靠在门市晒太阳,不多一会儿就有西装革履的保安出来赶人。到了晚上才热闹,灯火一亮门市洞开音乐声喧天,男女嬉笑挽着胳膊从街外往街里流,瞧着脸上妆容精致、衣服漂亮的,也就知道这条街做的大约是皮肉生意。 她来这条街是谈生意的,对方性子狡,但好色。她有意让对头在销金窟里滚上几遭,等酥了骨髓软了气性,再倒上一杯茶慢慢儿谈生意。 做戏做全套,对方领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妞儿左拥右抱去后头温泉,管事儿的颇有眼力,立刻又招进来几个男孩,个顶个的漂亮,模样一个比一个好,管事儿的小心翼翼看她脸色:“您瞧瞧,都是懂事儿的好孩子,受过训,乖得很。” 她把目光从果盘挪到屋里一排男孩的脸上,最左边那个低着头。 她察觉到立在旁边的秘书身子一僵。 低头的那孩子脸熟,她指指那位:“抬起头来。” 男孩不敢,甚至将脸埋得更低。 管事儿的咬牙切齿嫌他没眼色,过去拧他胳膊:“老板叫你抬头呢!” 孩子泪汪汪抬起眼来,她了然。 她说:“就这个。” 管事儿的直点头:“您就要一个?这边还有混血的……” 她摆摆手,上楼去了。 男孩跟在她后头,秘书也沉默跟在她后头,到房门前秘书一刷卡,她抬抬下巴跟秘书说:“你也进去。” 叁个人都在屋里,一个坐着,俩站着。 她饶有兴趣看看男孩:“多大了?” “……十六。” “十六。十六就出来干这个,家里也不管管?” 男孩脸色苍白,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她这才问她秘书:“这你弟弟吧?上回在你家里挺懂事儿,怎么来干这个了?你这当哥的多上上心,工作再忙也看顾看顾家里。” 秘书点点头。 她摆摆手:“你们聊吧。” 话音刚落,秘书一拳打在孩子脸上。 孩子被打得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哥沉着声说:“滚起来。” 孩子哆嗦着起来,漂亮的脸上已经没什么颜色了。 秘书冲她微微欠身,和声道:“您休息,我将他带出去。” 她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就在这儿。下个手没轻没重,不在人眼皮子底下,这孩子可还有命活?” 秘书睫毛颤了颤,声音缓和下来:“是家丑,让您见笑了。” 她还没说话,手机铃一响,她老公来查岗了。 她接通电话应付几句,对那孩子说:“你去里面屋里睡,睡醒之后跟老板辞职,然后老老实实回学校上学。我说明白了?” 男孩对她一向有点畏惧,顺从点了点头。 男孩去套房小房间睡了,她立在阳台抽烟。 身后一暖,秘书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脖颈里。 她掐灭烟头,拍了拍他的手:“你命苦,你弟弟跟着你也不好过,别总是动辄打骂的。过段日子给你好好放个假,陪他玩两天,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缺爱,光靠棍棒能成什么事?” 秘书闷闷“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 两人一时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刚才是先生的电话?” 她说:“嗯,查岗的。醋了?” “没有。”秘书细密的吻蔓延在她耳根:“我不图那个位子,也不要钱。只要能像这样陪在您身边……” 阳台上纠缠着两道人影,男孩立在客厅,沉默地看着那里。 【脑洞】兄弟俩 兄弟俩抢女人的梗真是百吃不厌 再摸摸 哥哥和女主都是温柔腼腆型的,两个人从中学就认识,可以说是情投意合,但各有各的阻碍所以谁都没开口示爱,但是的但是两个人关系非常融洽,已经是老夫老妻相处方式。 哥哥家里有个体弱的弟弟,父母走得早,所以从高中时期女主就经常来帮哥哥整理下家事、陪陪弟弟什么的。 弟弟是先天性内脏衰竭(胡诌的病,会导致人虚弱就对了),因此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跑跳,也没怎么去过学校,常常在家里孤寂一人。 当哥哥和他的朋友(也就是女主)一起到家里来的时候,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光,那位姐姐会耐心地听他讲一些天马行空的事,会教他做点心,会注意到许许多多哥哥注意不到的细节,比如衣领折了,她帮他轻轻展平;比如她看到墙上的污渍,索性教他在墙上画了涂鸦将污渍遮盖……生活原来还可以过成这样,他之前从未想过。 弟弟沉浸在幸福里,他总是盼着姐姐来,他喜欢她温柔的眼睛,喜欢她说话时轻柔的吐息。 一次他到厨房门口,无意间听到姐姐和哥哥在谈一些他听不懂的事,好像和工作有关,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 那之后姐姐很久都没来——其实也就几天吧,但他觉得过了很久。 他问哥哥是不是和姐姐吵架了,哥哥的脸色也不太好,说这是大人的事情。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弟弟终于意识到:那位姐姐对自己的温柔是爱屋及乌的。 她喜欢哥哥,所以对自己也温柔;如果她不喜欢哥哥,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他意识到这一点,感到十分惶恐。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姐姐才又来他们家,并且抱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都是哥哥送她的东西,这个样子,好像是要和哥哥断绝来往。 也就是说,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时候哥哥去外地出差,弟弟第一次装了病。 他对她惊慌的样子十分满意。 如他所料,绝交这种小事在人命面前微不足道,她留下来陪他了,甚至第一次在他家过了夜。 她就在他的床边打了地铺,以防他晚上突发情况。 是冬天,这个地区没有供暖设备,睡在地上很冷。 弟弟问:“姐姐,到床上来睡吧?地上太冷。” 姐姐说不合适,弟弟垂下头,说姐姐是不是也嫌弃我,他们都说我会把病气过到别人身上。 姐姐生怕他心性敏感想不开,劝解道怎么会,弟弟吧哒吧哒掉眼泪,问那为什么姐姐不肯上来睡。 姐姐语塞,说到底他在她眼里只是朋友的弟弟,还是个小孩子。 于是她上了床,哄着他睡。 她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的腰,她确实怕冷,凭着本能往热源处靠。 她睡着了,所以不知道此时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也不知道在她怀中的男孩彻夜未眠,更不知道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性欲旺盛,被她抱住的一瞬间就硬了。 【古代小妈】论衡 玉殊叁岁习字,龆年作文章,至幼学时已破万卷。 如今十有四年,眉目清润全然承袭其父。父亲对其教导严厉,因此举止端重、礼节不减,身无半点纨绔子弟之劣习。帝后曾亲言赞之:“此子有旧时文人遗风。” 玉殊不记得生母模样。 据说父母是少年夫妻,一纸婚书便将表姐弟俩绑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生贵子——父母如此踏着前人脚步生下自己,而后母亲病故,父亲再无妻妾之娶。 世人赞父亲对亡妻情深义重。 父亲对他教管严厉。 父亲终日事务缠身,玉殊除却每日跪在前院书房里背诵经书文章,几乎见不到父亲的影子。 书房里终日薰着醒目香,朝代更迭,百废待兴,父亲刚过而立之年便任了宰相。他并不因此感到十分欢喜——父亲太年轻,步子登得太高,于是人人盯准自己,想瞧瞧誉满天下的子纠的后代是否胜于旧蓝。 这般的忧虑冷冷压在少年清朗脊骨上,青松尚羸弱,承不起重雪。 玉殊十五岁时,京城里出了件大事。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当事二人却镇定自如——宰相跪在御前求娶大理寺卿之女班衡;陛下仁善,未立下决断。班衡得知此事之后提笔着信一封,信只一字:允。 此事令人津津乐道之处并不在二人大胆洒脱的心性,也不在男女皆有才貌的佳话之典,更不在男子结发妻子早亡并育有一子。 而是——这位同样颇负盛名的班衡,是父亲亲手教导的女学生。 玉殊先前从未见过班衡,班衡却不是居于深闺之人。 大理寺卿仅有一女,因此疼爱万分,只当做男子教导;此女也颇有才气,骑射俱佳,诗文更是出彩,做得一手好文章。班衡如今已过双十年华,却从未提及嫁人之喜事。登门求亲的公子络绎不绝,班衡一一回绝,不想竟是瞧上了教导自己的先生。 外人对班衡也称“先生”,是敬称。 班衡嫁进齐府那日,阵势比之尚公主。 待迎亲队伍络绎走过时,街边百姓争相伏到地上去捡掉落的碎玉珠钗,玉殊立在楼上远远看着,喜轿帘角一掀,露出半点玉似的指尖。 父亲身着喜服,向来冷峻的脸上竟牵出一丝笑,笑意融融垂眼看向新妇。 礼成新人入洞房,当晚玉殊却在后花园里碰着了班衡。 新妇只比自己大几岁,他却得恭敬称一声“母亲”。 班衡点一点头,笑道:“今日忙苛仓促,竟未好好瞧一瞧公子。” 玉殊颔首道:“母亲言重,大喜之日自是以要事为先。” 班衡却不语,瞧着天上月,一时仿佛入了迷。 玉殊垂头,恪守在长辈身前的规矩。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云纹羊皮软靴踩在青石板上,月色如水,满地漾了银波一般。花竹树影斜在地上,二人的影子也挨在一起。 玉殊嗅着鼻尖一点盈盈暗香,心里陡然漏了一拍。 “阿衡。” 父亲竟披散发着睡袍外衫到院里来——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幅样子。 “怎的到这里来了?”父亲将外衫披到班衡身上,后者却嗔笑道:“学生是谨遵师嘱:莫与醉人缠。先生成了醉鬼,学生可不就躲到园里来了?” 父亲笑笑,对玉殊道:“还未正式见过你母亲。” 玉殊再次行礼道:“玉殊见过母亲。” 班衡温声道:“请起。礼节繁冗,自家人不必拘礼。” 父亲握一握班衡的手,皱眉道:“这样冷,快些回房去。” 说罢看他一眼:“你也该睡下,明日到书房作文章。” 玉殊称是,踏着清朗月色回房去了。 免了每日的请安,玉殊其实没什么机会见着班衡——他也不怎么想见这位年轻继母。 第二次见她已是几月之后,此时正是春意阑珊。 父亲出门在外,他同一众公子去猎场,归来往内院走时正瞧见班衡坐在石桌前看棋盘。 石桌在树荫下,杏树爱落花,她专注瞧着棋盘,头上身上已落了几朵,平添几分妩媚。似是刚梳洗完毕,头发湿漉漉披在肩头,肩上纱衣浸了水紧贴皮肉。 玉殊从未与女子相处过,此时在自家见着这么一副景儿,心里不觉生出一种怪诞的欲感。 院里薜荔长春蕊垂着几滴晶莹珠子,欲滴未滴的。 他饱读诗文,对情爱之词却向来不屑一顾——他不知情至深处之感,连羞怯之情都未曾体会过;而今猛然教清丽之姿撞了满眼,便陡然慌乱起来,对方还未闻这边的动静,他却已红透耳根。 于是他也猛然省得轻云闭月流风回雪是何等妙姿、秀色掩今古是何等容颜。 “玉殊,怎立在那里?当心害了暑气。”班衡瞧过来,柔声道:“来树荫下歇息。” 玉殊强作镇定走过去落了座,侍子呈上清茶来,他回道:“母亲言重,正值春时,怎会有暑气。” 班衡惑道:“没有么?瞧你热得脸色红了。”又道:“我年少时也是如此,在猎场疯玩回来不知冷不知热的,白白害了病气——青灵,去叫厨房做些梅子汤来给公子解暑。” 侍子应着去了,玉殊大着胆子抬头瞧她,班衡仍垂着睫毛看棋盘。 玉殊心里跳得厉害,他咳一声也低头瞧棋盘,道:“母亲也只较儿子年长几岁,如此嫁过来,丫鬟婆子可有不妥之处?若是有,便告知儿子,儿子定将他们教教规矩。” 班衡笑道:“先生安置得妥帖,未有不适之处。”又道:“听闻公子棋艺了得,不如来弈一局?” 玉殊师承国手,除却与父亲对弈,至今尚未落过下风,今日却着实在班衡跟前磨了锐气。少年先前心性傲,面上珠玉和润,内里却颇含着锋芒,极少真正将旁人看到眼里去;今日在棋盘上折杀几回,额间竟沁出薄汗来。 班衡先生博义洽闻之名远播,玉殊此时抬眼灼灼看她,恭敬而殷切行了半礼:“母亲果不负盛名。” 侍子来将墨发簪起,班衡拢一拢袖子,洒脱应道:“下回可去猎场玩耍——吾骑射之术也未在公子之下。” 风动,杏花再次簌簌落下数片。 玉殊彼时情窦初开,但尚碍于人伦,因此只在心头含情,未敢上眉梢。 可公子再清脱也不是饮露水的仙人,平白对继母生了心思,又顾忌着纲常,因此愈煎熬;可愈是煎熬,便愈发无从不伦心思里挣脱出来。 京城佳公子玉殊,多少春闺意中郎,却偏偏生了禽兽心。 嘴上喊着“母亲”,鼻尖嗅着香气,衣衫下昂然挺立,看着她笑眼弯弯亲昵叫父亲“先生”。 他常对铜镜发呆,自己这张脸,如若眼神再深邃些、棱角再冷厉些,便与父亲无异了——那么,她会因此多看自己一眼么? 而后一次班衡醉酒时将他误认成父亲,他便将错就错了。 这年他十七,因父亲为他安排婚事,第一次顶撞了父亲。 少年压抑许久,潮水漫漫色授魂与,长发纠青丝,直到班衡缠眷地叫一声“先生”,他才如一瓢冷水浇上心头。 继母醉眼朦胧看着他,他沉默几秒,再次如发怒小兽一般吻下去。 只那一次,只那一夜,他还记得那夜雨打芭蕉,屋内泪烛爆出烛花。 从此班衡成了玉殊心头血。 直到转年,他眼瞧着班衡持长剑贯穿父亲胸膛。 血溅五步,溅到他脚下,也溅到班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家仆四惊逃窜,不久又被持长矛的守卫齐齐逼回府内。 玉殊本照例来给她请安,刚推开门便瞧见这么幅情景。 父亲嘴角挂血,眼中已无神采,勉声道:“阿衡……我竟败在你手里。” 屋外踏踏人声,一人在众人簇拥下推门而入,竟是那位盘踞东北的端王。 班衡并不理来人,却半跪俯身替子纠拭去嘴角鲜血,柔声道:“先生当年狼子野心,却狠不下手斩尽前朝余孽,便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父亲唇再次动了动,终究再也没能说出什么。 班衡立起身,将平静无波的目光转向颤抖的玉殊。 继母半边脸上溅着父亲的血,手里剑刃滴下赤色。 瑞王年纪与班衡相仿,立在一起眉目竟颇为相似。 玉殊忽忆起坊间的诡谈来,说前朝皇后生了一对龙凤祥胎,后在仪鸾殿前扑杀而亡。 瑞王眼波一转,对班衡道:“皇妹,这孽障留不得。” 班衡甩一甩剑身,道:“齐公子模样性情俱佳,当个玩意儿养着也颇有些意思。” 瑞王与她比肩而立,打量玉殊一番,嗤笑道:“不过是面首,皇妹要多少有多少。” 说罢,瑞王伸手拭去她脸上的血。 ρō18ё.νIρ(po18e.vip) 彩蛋: 1、当朝皇帝是傀儡,子纠任宰相掌实权。 2、子纠灭前朝皇族是不得已,家族谋划几代,到他这一代不过将篡位这件事实操了。 3、大理寺卿是前朝旧臣,忠心耿耿心随前朝皇帝,假投诚本朝,暗中收养前朝公主。公主与皇子报仇后自尽于府内,追随前朝帝后而去。 4、班衡的孪生兄长杀真瑞王,顶替了他的身份。 5、不用纠结相貌会不会被认出来,没人见过出生起就失踪的龙凤胎。他俩跟爹妈长得也不像。 6、瑞王即位,赐班衡长公主之位。玉殊成了班衡面首之一,极受宠亦受虐,数月后因“秽乱宫帏”之名被皇帝下令车裂。 Ⓟⓞ➊➇ⒷooⓀ.cⓞм 【民国小妈】家庭教师 惠淑应一位旧时女友邀约,来咖啡店里坐着闲聊。 这位女友与她一向交好,后来她父母亡去、家道没落,朋友帮衬了不少。 女友问道:“前两日你说找事做,找见了没有?” 惠淑瞧着咖啡杯里乳白拉花,轻轻回道:“写了几封信去应征,也不知结果如何。” 女友略想一想,道:“我先生的一位朋友正在苦寻家庭教师,需会英文的,不知你可愿做?” 惠淑笑道:“有事做便谢天谢地了!哪里有什么愿不愿的。” 女友哈哈一笑,点头道:“那过两日我安排你与这位先生见面——可有一层,这位先生的夫人早亡,家中佣人又百般惯宠,因此留下的小少爷缺人管教,免不了脾气刁劣。你性子软,做不来可莫要强求,尽快与我说便是。” 过两日女友果真张罗着安排她与雇主见了面,房子在法国人的租界,是个半隔离的小洋房。洋房通体白色,楼上一角阳台伸出来遮蔽着大门,黑的哥特式铁栅栏竖在阳台上,远远能瞧见,走近便只能瞧见阳台橘红的底色。门前不时有高鼻深目、金色鬈发的外国人来往,女友对她笑说:“这位先生与法国朋友开的公司,薪水不会低给你。” 说着揿门铃,待对方开门时二人皆是一愣。 惠淑硬着头皮伸出手来,这位季先生客气一握便松开,对女友笑道:“这位便是顾小姐?我见过,倒是颇有缘分。” 女友诧道:“你二人何时相识过?莫不是瞒着我吃了好些饭局!” 季先生生得眉目疏朗,年轻时必也是个风流人物。他一双桃花眼一瞥惠淑,她便红了脸:“先生帮过我一回,是有些缘分。” 惠淑这一脸红绝不是因着所谓“怦然心动”,而是想起那天与这位季先生相遇时顶尴尬的情景。 季如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请进。今日孩子出去疯玩,佣人也因病歇息,顾小姐自在些便好——茶还是咖啡?” 惠淑忙道:“白水就好。” 女友笑着拍她手:“跟他拘谨什么,季先生留洋几年,整个的西派人物,最是乐于交朋友的。”说着嚷道:“如风,顾小姐爱喝咖啡,将你从法国带的豆子拿来!” 季如风果真没半点架子,竟真躬亲洗手磨煮豆子,惠淑闻着满屋咖啡香气,听着两人说话笑闹,心里奇异地安宁。 说起孩子,季如风揉额道:“子善实在淘,前头家教被气走了几位,若是顾小姐愿意教,那可是再好不过。” 顾惠淑自然应了这档事,晚上回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着鼻尖还萦绕淡淡咖啡味。 她靠着窗前发呆,想起与季先生的初遇来。 其实说起来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她醉酒,将季先生认成已故兄长,因此执意抱着不肯撒手;这位季先生也是足够绅士,竟就这样在舞厅沙发坐了整晚。 如今阴差阳错的,竟又成了她的雇主。她将下巴抵在膝上,她太瘦,下巴太尖,硌得骨头疼。 过几日后,惠淑依言来叩响季家的门,这回开门的是个白胖中年女人,说话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像吃过的椰子肉果冻。 女人警惕问道:“找谁?” 惠淑道:“季先生在不在?” 女人回:“不在!” 惠淑竟略放了心,只道:“我是新来的家庭教师。” 女人脸色立即和气起来:“哦——哦,先生嘱咐过的,您就是顾小姐?” 惠淑点一点头,跟着女人进了房子。 上回来拘谨些,还没好好瞧一瞧房子。 女人——她自称张妈——对惠淑陪笑脸:“您这会儿略坐一坐,我给您倒茶——少爷还未起床,催着洗脸还需一会子。” 惠淑道:“不碍事。”便目送张妈蹬蹬踩上了二楼。 惠淑这才细细打量房子,客室布置得很精致,漂亮的皮沙发总像什么办公场合。对面沙发上扔着一只脏兮兮的篮球,网球拍胡乱扔在茶几上,玄关入门处吧台扔着几本画册。 尽管家里不大整洁,却缺人气,冷冷清清不像有人常住。 她正思忖这里是不是别院,便听楼上咣咣当当的,张妈边下楼边对惠淑说:“起来了,少爷起床气大,您担待些。” “张妈!我衬衫呢?” 懒着嗓子长长的一句,惠淑再次循声望去,便见楼梯口立着一位赤着上身的小少爷,看上去十五六岁。一看便知是季先生的孩子,桃花眼与季如风如出一辙,似乎是因为年纪小些,因此模样比他父亲更漂亮;睫毛觑下来的神态便知将来八成是位浪子。 这就是自己那位学生。 张妈本正在阳台忙活,听着声音“哎”“哎”着:“昨日给您熨了,在您枕头下放着呢。” 说着再次蹬蹬上楼,小少爷却颇为不屑朝楼下瞥了一眼,穿好衣服才拖着步子下了楼。 “你就是我那新教师?” 惠淑知道少爷叫子善,于是温声道:“子善对不对?我是你的新教师。” 季子善抱着胳膊靠在沙发里打量她几秒,道:“缺钱?” 惠淑没想到迎头这样一棒,自己上回来就穿的这套衣裙,这是自己仅拿得出手的衣服,原来在人家眼里还是瞧不上眼的。 她脸又红:“是,但并不妨碍教给您知识。” 子善晃荡着身子想了想,然后欺身到她跟前:“那这样,你我商议一番:你呢,该来的时候来,但别管我。我爸薪水肯定照付给你,你有钱,我也自在,你看行不行?” 惠淑皱眉道:“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管又是什么道理?” 子善将长腿一伸翘上茶几——因此网球拍被蹬在地上:“不同意也没关系,来教我,顾老师。我有的法子是让你走。” 惠淑将网球拍捡起来,意识到这位少爷并不是位好惹的主儿。 家教的经历果真不怎么愉快,好在只有每周末去做事。惠淑当晚回家后疲惫不已,这位少爷油盐不进,真是青春期的典型。正揉着泛酸的脖子,电话便叮玲玲想起来,惠淑正疑心是谁在这时候打电话,便听电话那头低低的一笑:“猜你这时候该到家,果真不错。” 惠淑又忆起那晚的难堪,说话便吞吐起来:“季先生。” 那头嗯一声,问道:“子善调皮了没有?若是教你不顺心,只管告诉我,我抽空回去教育他。” 惠淑忙道:“哪里,子善乖得很,英语基础也好,很聪明。” 当父母的哪有不喜爱孩子被夸赞的,季如风果真又笑两声,却将话题倏地一转:“过几日,大剧场有个英文电影,我想请你帮忙鉴赏一回,若是值得看,下次也带子善一同来。” 这话说得无法叫人推拒,何况对方还是雇主。 惠淑应下来,几日后同季先生一齐看了电影。 两人谈话颇同志趣,惠淑对季先生可谓是刮目相看,之前不过以为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却对英国文化如此有研究。 “今日十分愉快,真得谢谢顾小姐。” 惠淑笑道:“季先生愉快,谢我做什么?” 季如风打着手势想了想:“就像伯牙与子期,知音难遇,相见恨晚。” 惠淑咬着唇笑,心里扑通慢一拍。 二叁周过去,惠淑也大抵摸出子善的脾性来,这孩子面上尖利,却并不做过火的恶作剧。 今日她到书房里去,子善已恹恹趴在书桌,听到开门声也不抬头,只啧声道:“你怎么还来?喜欢被人骂?” 惠淑安静在他旁边坐下,敲桌子道:“上回给您看的书呢,该念给我听听了。” 子善这才抬起头:“你烦不烦?” 惠淑见他脸色红得不正常,皱眉道:“不舒服?” 子善打开她想试温的手:“跟你没关系。” 惠淑又问:“张妈呢?” 子善趴在桌上不动弹。 惠淑叹口气,道:“回房间去吧,我给季先生打电话。” 子善闷闷道:“打了也没用,他不会来。他也不住这里。” 惠淑拍拍他的背:“可总要看医生,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看看?” 子善余光瞥一瞥她,退让一步似的:“客厅茶几下有药箱,里面有常用药。我不爱去医院。” 惠淑点一点头,道:“您回屋休息,我守着您。” 子善愣一愣,竟点了点头。 她守在子善床边,看他吃了药,又拿凉水浸过的毛巾敷在他额头。 两人都没说话,屋里一时静默,只有水杯碰撞或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子善忽将冷毛巾拉得遮住眼睫,闷闷道:“张妈身子总不好,又回家了,我也不会做饭。” 惠淑未想到他与自己说起这些,顺话问道:“为什么不多请一位用人来?” 子善说:“张妈在我家做了十几年,一个人惯了,多一个人显得她不中用似的,不好。” 惠淑一时没说话,心生怜悯,拿手抚了抚子善的头。 惠淑看一眼腕表,此时已快到中午,她问道:“您想吃点什么?我看张妈买了不少菜,能做几样出来。” 子善拉掉毛巾问:“你会做饭?” 惠淑抿唇笑道:“都是南方菜,不知道您吃不吃得习惯。” 子善定定看她几秒,猝然转过身背对着她,只露出一对红耳朵:“叫我子善!您啊您的,烦不烦?想喝莲子银耳粥,快去做!” 惠淑对这孩气的示好哭笑不得,只洗手去做饭。 看来子善真爱吃这个,冰箱里放着大碗泡好的银耳与莲子。 不多时果真将莲子粥端了来,惠淑道:“不知道您……子善你吃不吃得惯,因此少放了些糖。” 子善在病中胃口也好得很,不顾烫嘴吃了一口,疑惑道:“跟张妈做的不一样,不甜,但是香。” 惠淑道:“家家的菜谱都不同,我是随母亲学的,莲子银耳与红枣枸杞不必说,再加蜂蜜提味。” 子善点点头,一勺一勺吃下去,脸色好了许多。 一折腾再一谈话,太阳不知不觉落了山。 惠淑低头看腕表,子善不虞道:“你家里有人?你着急回去?” 惠淑道:“家里只我一人,倒是不着急……” 子善没想过她真乖乖回答,噎了一噎,道:“那急什么,本少爷生着病,你当家庭教师的不该好好陪着?钱让你白拿了?” 少爷说话跟炮仗桶似的,全然忘了第一回见面时对惠淑说“别管我,你白拿钱”。 惠淑为难看着他:“我家离这里远,再晚些,末班公车都要没了。” 子善却更得意似的,看一眼外面天幕:“那就在这里睡,我家空房间很多。” 惠淑叹道果真还是孩子,推拒道:“这万万不合适……” 说着手被重重一拉,重心一歪,她轻呼着往床上倒去。 子善冷着脸,唇色因病而嫣红,因此整张脸竟漂亮得带些艳色;他又将她重重一推,惠淑脊梁撞上床垫,还没做出反应,少年就欺身压上来。 “我都听说了,我爸最近总带一个女人吃饭看电影,那女人是不是你?”子善摁着她的肩,她吃痛道:“子善,你先放开……” 子善却加重了力气:“想当我后妈?” 惠淑推他的肩膀,反倒被他将双手压在头顶:“说话!你对我好,是真喜欢我,还是因为想当季太太?” 少年刻薄的诘问一句接一句,惠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我没有……” 子善冷笑:“不想嫁给我爸?” 惠淑点头,子善沉默两秒,这时楼下大门竟吱悠悠地开了,有人在客厅顿了顿,兴许是瞧见她留在客厅的包,因此唤道:“惠淑?” 季如风回来了。 两个人身子都僵了一僵,惠淑眼泪立即涌出来:“如风,如——” 子善低声道:“闭嘴。” 惠淑哪里肯听,因此他在她再次叫出声之前,一垂睫毛吻上她的唇。 ρō18ё.νIρ(po18e.vip) 【民国小妈】都说 二夫人与二少爷这档子事,家里用人都装不知道,知道了也绝不敢在私下里嚼舌根。 二夫人年纪轻轻嫁过来没几日,老爷便调到外头去打了仗。听说二夫人是留过洋的大学生,见面果真知书达理,模样比画报的明星还漂亮。 对两位少爷也算是尽心,从半大小子拉扯到现在,眨眼睛不过几年功夫。 大少爷事业心重,整月地不归家;二少爷正上大学,除却每日上课,空闲时间便在家里待着。 用人们没见过二夫人与二少爷真做混事,二少爷张嘴管二夫人叫“妈”,叫得十分干脆。 但有时,用人们从二夫人房间收拾出二少爷的衬衫,有时从少爷的毛衣上看到夫人特有的棕色鬈发。 这天周末下午,用人们没什么杂活,得以休息半日,因此客厅里静悄悄的。二夫人斜靠在沙发上看书,唱片里悠悠溢着千回百转的调子: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肩上轻轻抚上一双手,少年人炽热急躁的吻从耳后蔓延。二夫人笑着推一推他:“在这里,当心让人瞧见。” 二少爷哼哼两声:“今日清净,没人会来。” 两个人滚在沙发上,二夫人松垮衣裙刚露了个肩,玄关处一响,大少爷竟冷着脸立在门口。 二少爷脸都白了,从沙发上爬起来:“哥……” 大少爷瞥一眼沙发上抿唇拉衣服的二夫人,将手提箱放在门柜,走近几步一拳打在二少爷脸上:“滚回房间去。” 二少爷平日里跟个小狗儿一般欢实,但最怕他哥。 但他仍执着道:“这件事与妈没关系,是我……是我主动的……” 大少爷再次重复:“滚回去。” 二夫人咳一声,立起来拍拍二少爷的肩道:“好了,先回去,他不敢将我怎么样,嗯?” 二少爷恹恹回房去了。 待屋子再次安静下来,二夫人才扯扯大少爷的手:“好了,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动手?” 大少爷眼里仍含着隐怒:“怎么,动一下就心疼,真当他是你亲儿子了?” 二夫人吻一吻他下巴:“哪里的事,最招人心疼的不就在我眼前呢?” 大少爷偏过脸去,脸色带了些绯红:“从那时就偏心。” 二夫人再吻一吻他唇角:“可不是偏心你?” 大少爷叹口气,拥住她咬牙切齿:“待会儿将那小畜生的事儿交代清楚,不然没完。” ρō18ё.νIρ(po18e.vip) 【现代小妈】骗婚 *屑女人警告 她先前只是单纯的渣,现在因为缺钱,想大胆骗一次婚。 也不能叫骗婚,就想找个有钱的老头子混几年,等老头子一蹬腿,自己分点遗产。老头子大都精力衰竭,也没怀孕的风险,整挺好。 她物色了一阵,终于在新加坡一酒店费尽心思制造了偶遇。这位房产大亨精明了一辈子,按理不该受这么个小姑娘的骗,怎奈小姑娘演技精湛,将老头子哄得五迷叁道,立刻带回国结婚。 一下飞机手机就响,她接起电话,那头一姐妹问:“嘛呢你,电话也不接?” 她搂住老头子的胳膊,声音甜得让人恶心:“人家要结婚啦。” 那姐妹惊了:“诶呦我艹,结婚?那你可小心点儿,别去太显眼的地儿。上回你在英国撩的那富二代同胞还记不记得?你张嘴说自己时日无多人家就真信了嘿,这会儿正满中国找一位癌症晚期的姑娘呢,说即便治不好也要守在她病床前——你倒好,结婚?” 她听得脑仁儿疼,又不能当着老头子面发火:“诶呀,真的嘛?世界上爱心人士真是不少。” 婚礼筹备半拉月,中间见了见老头子勾心斗角的一家,除了他那第四个老婆生的老幺。 她心想关她屁事,一家人全不来正好,戏都不用演。 如此如此挨到了婚礼当日,她也终于见着了那位老幺,一见就懵了。 这位,不就是那位说啥信啥的傻逼富二代么。 看来爹傻傻一窝。 她背上冷汗直冒,老幺倒面色平静瞟她一眼,似乎没认出来。老幺模样随他妈,他妈是模特,一双眼睛含秋水漾春色,天生勾人。 可惜,脑子不聪明。 她非常感谢脸上的浓妆,感谢技艺精湛的化妆师将她扮得不像本人。 直到婚礼结束,无事发生。 直到她和醉得一塌糊涂的老头子回了房间,她身上还没脱婚纱。老头子鼾声如雷,她立在镜子前刚摘耳环,屋门竟然咔嚓一声开了。 老幺一手插着兜,跟模特走t台似的,走路姿态十分漂亮。她寒毛直竖:“你——我锁门了,你怎么进来的?!” 老幺面无表情走到她跟前,手机屏幕贴到她眼前——她微信早把他拉黑了,屏幕上一串红色感叹号。 “癌症晚期?”老幺嗓音很柔,轻轻问:“时日无多?” 她抵住他的肩:“你听、听我解释……” 老幺点点头:“你说。” 解释个屁,你是傻逼,老娘缺钱。 她嗯啊两声,磕磕绊绊道:“我,关爱,孤寡老人。” 老幺柔声说:“我一共十五个兄弟,老头子可算不上孤寡。” 她用力推他越来越近的身子:“你别这样,我们的事儿都过去了,再说也没骗你钱。” 老幺气笑了:“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她毛骨悚然道:“我不是这意思,当时真就看你好看随手撩了一把——好、好哥哥,咱们当这事儿过去了、就完了,行不行?你不也没损失什么?!” 老幺却眯一眯眼:“叫错了,现在您该是母亲。” 他的手危险地落在她婚纱背后拉链:“身为母亲,给最小的孩子多一点关爱,不过分吧?” ρō18ё.νIρ(po18e.vip) ℗ⓞ➊❽ⒷooⓀ.cⓞм 【末世小妈】覆巢 天阴着,空气湿热,刺鼻的尸腐味令人作呕。 中年男人护着女儿,手里握着根钢管,眼球里满是血丝。钢管颤颤指着一步一步踉跄走近的丧尸。他想要带着女儿进入军队管辖的安全区,便不得不穿过这段丧尸横行的原工业区。 他想吐,但女儿在身后紧紧牵着他的衣角。小小的温暖的坠着他,这令他不得不鼓起勇气,为了身后的温暖,他绝不能倒下去。 他太过疲惫,视物已经出现重影,他们一路遇上了不少丧尸,现在他几乎到了极限。 丧尸群距他们已经不到五米,他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闻到丧尸身上——也许是地上堆积的腐尸——泛着酸的腐臭,混合着药水和消毒液的味儿。地上横七竖八散落许多药瓶和空枪混着血浆和人体组织、断腿残肢,是先前企图穿越这里的不太走运的家伙们留下的。 而现在,那些倒霉鬼们要么变成了躺在地上的腐尸,要么变成了正向他们缓缓走来的丧尸。 男人几乎绝望了,一人独自对抗十几只丧尸,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爸爸”女儿更紧地拉住他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要死了吗?” 话音刚落,一辆破旧的越野轧着尸体窜进视野,横在他们与丧尸群之间。 车顶敞篷一开,一位少年跃上车顶,身姿像猫一样敏捷。少年只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手拎一把冲锋枪——如此简陋的装备,看来不是军队的人。 但男人心里有了希望,至少,这少年不是丧尸。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少年端枪荡平了丧尸群,而后跳下车身,来到他们面前。男人这才看清男孩的脸,少年眉目清秀,眼下一颗痣,眼神里不带半点畏惧之色,好像刚刚经历的足以令普通人丧命的危机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少年家教很好,冲他们微微点头,问道:“叔叔好,你们要到哪里去?” 他们搭了少年的车,少年将他们送到军队管辖地附近。 中年男人不住地感谢,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挠了挠头,露出与清秀面容不符的调皮神色:“这个嘛,保密——阿姨不让我留下名字。” —————— 徐婴在加油站给爱车加满了油,又在便利店买了点蔬菜,当他饥肠辘辘拎着枪和吃食回家的时候,阿姨还没回来。 身上溅了不少脏血,他嫌弃地屏住呼吸,去浴室冲了澡,然后哼着歌切菜。 铁皮门咣当一响,身材高挑的女人推门而进,她看了看地上歪着的鞋子,将它们踢整齐,然后脱下沾满血污的外套塞进门口的垃圾袋。女人面上不带什么表情,她模样好看,但性格偏冷。 少年听见门响,手上仍在切菜,嘴上喊道:“阿姨!今天蔬菜特价,我们吃蔬菜汤好不好?” 女人走进厨房看了看,她带回了一袋黄面包。 “可以,冰箱里还有一点牛肉,待会儿煎一下,注意营养。” 徐婴心里暖烘烘的,阿姨平日里话不多,但她总归是关心自己的。 他回头看厨房门口,阿姨刚好转过身去,窈窕背影一闪就不见了。 少年看着空空的门口笑一笑,转过身继续哼着调子切菜。 论理来说,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像姐弟俩,女人也还年轻,可她执意让徐婴叫自己“阿姨”。徐婴也照做了,毕竟阿姨是自己已故父母的战友,如今更像是他的养母。 养母啊。 徐婴动作顿了顿,他抿了抿唇。 晚饭时很安静,阿姨没有吃饭时讲话的习惯。 当她放下汤勺碗筷时,徐婴才开口说话:“今天在禁区,又遇到了叁波小型丧尸群,那里的东西攻击性不强,可是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真是烦人。” 女人收拾碗筷,语气里没什么起伏:“最近不少难民要横穿过那里,能救多少算多少,量力而为。” “我知道的。”徐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阿姨,我今天还遇到了军队的人。” 女人拧开水龙头,有些浑浊的、带着泡净粉味道的水流出来,她冲洗碗碟上的油渍:“劝你参军?” “嗯”徐婴小心翼翼看着她:“但您不会同意吧?” 女人没回头,声音低而哑:“那是你父母的意思。” “那您呢?”徐婴追问。 “我希望你平安。” 徐婴抓抓湿漉漉的头发,少年心里莫名的不快。 “我想出去散散心。” 女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少年拉门出去了。 门咣当一声被关上,女人关上水龙头、摆好碗碟,擦干手收拾好徐婴胡乱翻腾的橱柜,然后去浴室洗澡。 他们住的地方偏僻,虽不至于有丧尸群入侵,但天色始终雾蒙蒙的,空气中飘散着化学物品的刺激味道。这里的环境差、治安不太好,近似贫民窟。 徐婴用力踢一脚地上的碎骨——也许是动物的,也许是人类的,谁知道呢——他不知自己突然涌上的不快从何而来。 青春期的孩子心性敏感而不自知,徐婴脑子里胡乱想着,如果自己这时候出了什么事故,阿姨脸上会不会露出点什么表情? 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还是负气。 他不过就是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他的——名义上是收养他,可她几乎对他不闻不问。除了在参军这件事上极力制止他(因为这是他父母的遗愿),其余的事情,比如在深夜一个人出门晃荡,她是管都不管的。 无论他想做多么出格的事情,她都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徐婴再次用力踢一脚,骨头撞到满是涂鸦的灰墙。 他抬起漂亮的眼睛,灰墙上画满了红灯蓝的黄的紫的白的,大大小小的字体,什么语言都有。 他辨认出俄语的“我爱人类”、中文的“坚持”、以及波兰语“很饿”。这个地方经常逗留一些流民,不过很少有人像他们一样在这里长期居住,因为环境太差,还危险,稍不小心就会丧命。 昏沉的天幕里传出金属摩擦空气的尖锐轰鸣,是军队的巡逻机掠过这里。 说起来,阿姨曾经也是军人,可为什么年纪轻轻就退役了呢?难道是为了抚养自己? 徐婴很会安慰自己,他拍死一只落在自己小腿的变异毒蚊——对,就是这样,阿姨一定是为了养活自己所以提前结束服役,可为什么政府不给抚恤金呢?阿姨在战斗方面十分出色,他所有的战斗技巧都是她一手倾授的,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呢。 徐婴开解了自己,虽说思想斗争的结果也并不让自己很满意,但脾气总归是压下去了。 他晃晃荡荡往回走,快走近家门口时,发现一辆军用加长吉普蛮横地停在他们家门口——之所以说“蛮横”,是因为这辆吉普直接将他的爱车撞到一边去,他刚刚压下去的脾气再次窜起来,却在一位军官下车后偃旗息鼓。 是位军官,身姿挺拔,十分漂亮,帽檐压得很低。 这个地方的空气一直湿热,他却很怕冷似的。 他刚走下车,身后的副官为他披上大衣。 徐婴隐在街角。 是军队的人,大约是来找阿姨的。 是谁?是阿姨的战友吗? 徐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惊扰他们,但他想听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因为,他对阿姨的过去还一无所知。 副官和一些士兵留在了外面,但徐婴更熟悉地形,他悄无声息地蹬上墙,蹑手蹑脚跃到他们屋顶,轻轻揭开一片本就生锈的铁皮。 屋里还有水声,徐婴暗自捶墙——阿姨洗澡都不关大门,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他并不担心,以阿姨的战斗力,这样的病秧子军官,她能一拳干翻二百个。 军官倒是颇有兴致地环视一圈屋内,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头灿烂金发。 过了大约两叁分钟,浴室门开了,阿姨擦着湿漉漉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身上穿着她常穿的衬衫和短裤。 她动作顿了顿,看向沙发上的军官。 军官靠在沙发上粲然一笑:“良召,许久未见。” 军官说这话的时候侧着脸,因此徐婴能看清他的面孔——这张脸,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自己的父亲? 可阿姨不是说,自己的父母都在战场死去了么? 良召沉默两秒,竟露出一点笑:“竟找到这里来了。” 军官眼神往边上一瞟:“试验品呢?” 良召面色平静道:“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军官弯起唇,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问:“看来你真是在意这孩子。” 良召并不想与他多谈:“时候不早,请回吧。” 军官再次轻轻一笑:“如若真的在意这孩子,便该为他提供好的环境才是。你现在是叛逃者,他跟着你,能有什么出路?再者” 军官瞟一眼桌上没吃完的黄面包:“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整日吃这种劣质面包,对身体也没有好处。” 良召揪起他的领子,声音里终于染上薄怒:“这与你无关。现在,立刻,滚蛋。” 军官身量比她高,如此被揪着领子,便不得不俯下身来,可他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反而顺从着更加欺身下去,眸子泛出蓝色光泽;他变了声调,声音更低沉,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良召。” 徐婴睁大了眼睛,他看到,阿姨顺从地接纳了那男人的吻。 甚至更加、更主动地迎合回去,直到将那男人压在身下。 徐婴心跳得厉害,这是这究竟是什么!!! 军官却恢复了正常神情,舔着她的唇角笑道:“当年因为‘相似’而将我捡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徐婴看不到二人的表情,他听到军官轻飘飘的声音:“可惜,只找到了我。倘若再幸运一些,能找到一位容纳得下那女人精神体的容器的话现在您恐怕就要收获双份的失望了,长官。” 良召一点一点卸了力气,她任由二人调转了位置。 曾经的副官俯视着她,再次变换语调,变成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的声音:“可惜啊,良召。忠犬尚且噬主,更何况是人呢。” “”良召没有说话,她只直愣愣盯着那双眸子。 “我爱”话音未落,良召挨了一巴掌。 徐婴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在阿姨挨了打之后惊讶万分——不,阿姨绝不可能揍不过这男人可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跃进屋里去,又听到军官含糊不清道:“如果你那可怜的养子知道他父母是为了你,才将他生下来,他会怎么想呢?”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夜幕深重,良召躺在床上无言地盯着屋顶。 自己的情况越来越差,组织也将他们盯得越来越紧,连她的前副官都派出来了,看来他们执意想将徐婴带回去——毕竟,他是目前为止最优秀的实验体。 如果副官——现在该叫军官了,如果他执意要将徐婴带走,恐怕自己也不一定护得住。 她抚了抚自己的唇,想起不久前那个吻。 那个吻。 那个吻究竟来自副官,还是那个人尚存的意识呢?前者是爱恨交织的折辱,后者是痛彻心扉的眷恋,二者却都带给她致命的心痛之感。 她睡不着,踱到阳台去抽烟。 说是阳台,其实只是伸出窗子外的一截铁皮,她用木板稍微做了加固,人站上去摇摇晃晃。烟是在下水道口买的劣质烟,她知道这烟对身体不好,但抽得很凶。 就像军官说的,这孩子跟着自己长到了十五六岁,却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年他父母将他托付给她,可如今混成这个样子,算什么? 身后啤酒罐被踢得当啷一响,她掐灭烟头,回身看徐婴:“怎么不睡觉?” 徐婴就立在客厅里头,如果此时有月光打进来,照清少年清澈的眼睛,一定会教人的心弦紧上一紧——可这个地区已经几十年没晴过天了。 徐婴没回答,两只眼睛隐在黑暗里,像黑洞洞的枪口。 良召也没再说话,她重新眺看远处。 这个时候,外头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能听到拖着尸体的沉重步伐和咀嚼人骨的声音。但雾很重,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极远处的塔尖偶尔闪出的一点红光。红是暖色,通过金属设备射出千里之外,却直教人心里发冷。 “我爸妈,”徐婴开口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良召默了默,重新点燃一支烟:“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您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徐婴脑子很乱:“或者您该告诉我,您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我——” “今天的对话你都听到了?”良召很了解这孩子,她吐出烟圈,没什么表情回过头来:“我不太想让你知道。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听吗?” 徐婴点点头,他不知为什么眼泪突然涌出来,他感觉,感觉好像知道了真相之后,阿姨就会离开自己似的。 他慌乱地补话:“听了又能怎么样,您和我继续这样生活就好了” 徐良召默不作声看着他, 像,太像了,徐婴的眉眼像寅,唇鼻像子卓。 “你父母,”她说:“都是我的爱人。” 徐婴后退半步,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良召耳边响起子卓清朗的笑,子卓是个好女人,她不喜欢杀人。 “你母亲叫子卓,她不喜欢杀人。她生下你之后,死在一次突袭任务之中。” “你父亲,叫寅,现在通过数据网络还能查到他的信息,是位上将。”良召再次徐徐吐出烟雾:“他们生下你,是因为组织需要培养优秀基因携带者的后代。起初他们不愿,那时我正重病,组织拿我的命做威胁,然后他们结合了。” “然后我醒了,你出生了。我的副官倒戈,打乱了我革新组织的计划,并且拆散了我们叁个人的人脉网。”良召说:“子卓被派往南极,她临死前和我通了话,遗愿是带你远离组织;寅死于病毒泄露,但我将他的精神体移植到了我的副官身上,偶尔,他会苏醒。” “再之后,你终于从塔里被放出来,我带着你逃了出来。”良召说:“然后挖掉了你体内的芯片。你肩胛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良召说完了,烟也抽完了,她再次摁灭烟头,抬头看徐婴:“我说完了。” 徐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问道:“如果没有母亲的遗愿,您会带我走吗?” 他看着良召的眼睛,向前走近一步,声音有点儿颤:“您爱我父亲?” “我爱他。” 再走近一步“我母亲呢?” “我爱她。” 他走到她跟前:“那我呢?” 良召垂眸看着她,她的头发被风一吹,拂在他身上。 她说:“我希望你平安。” 徐婴无声地落下泪,他眼下那颗痣几乎只是为落泪而生的。 他猝然抱住良召,她躲闪不及而趔趄着撞到墙上,抬头便迎上少年胡乱的毫无技巧的吻。 她没抗拒也没迎合——你叫她做出什么反应呢? 这是她最心爱的两个人为她而生的孩子。 她将对两个人的悔恨和愧疚反馈到徐婴身上,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纵着—— 可是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呜咽着撕咬她的唇,直到咬得血淋淋,她没开口说出一个爱字。 徐婴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他,哪怕他撕开她的衣服、侵犯她的身体。 “您爱我父亲,也爱我母亲,为什么偏偏不爱我呢?”他问。 良召没有回答,她默默接受少年莽撞而任性的泄愤。 ρō18ё.νIρ(po18e.vip) 彩蛋: 1.组织没有令良召生下后代是因为她有遗传性疾病。 2.军官(也就是良召前副官)是良召担任军官时捡到的少年。良召本质是病娇,她目睹其余战友的死去而恐惧,她不想让两位爱人离自己而去,于是试图寻找合适的容器来盛放两人的精神体。副官是个偏执狂,为了让良召多看看自己于是整容成寅的模样、模仿寅的神态,甚至因此趁良召醉酒成功爬上她的床。后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由此因爱生恨。 3.子卓是良召的初恋,比较强势的女人。子卓的遗愿是:“带走婴,你们必须平安。” 4.寅是高岭之花清冷大美人,冷艳型男人。他先暗恋的良召,但是良召先追的他。 5.寅和子卓互为情敌,非常讨厌彼此(在感情方面),所以没有叁人行,想都不要想。 【软科幻】笨笨 (灵感自《我,机器人》罗比章节) 她家的机器人叫笨笨。 其实笨笨原本是她养过的一只小狗的名字,但是小狗在两年前不幸染了疾病死去。 对她来说,机器人和狗是一样的,都是能陪伴她的伙伴,所以她也给它起名叫笨笨。 五六岁的孩子尚不知造物与生命体之间的相异之处从物理横跨到哲学,她只知道笨笨好。 笨笨不会说话,它是个哑巴。 它在战争时期被炮弹毁掉了语言系统,但其它功能很敏锐。尽管如此,它仍在二手市场上以一个很低的价格出售——军用机器人退役后被运输到民用市场倒卖,这是常有的事。 她的家庭暂时只能负担得起这种价位的机器人,于是笨笨从此成了她家的哑巴保姆。 “……98、99、100!” 她松开蒙着自己眼睛的胖胖的小手,站在阳光下眨着眼睛。她从树荫下走出来,企图站在阳光下一下子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笨笨,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找了!” 她小心地提着裙子——因为地上那些荆棘会勾破裙边——伸着脖子往灌木丛里看。 灌木丛里有汁液饱满的嫩草、艳红但酸涩的小果子,还有不知名的米粒大的鹅黄色小花,就是没有笨笨。 她敲敲脑袋,也对,笨笨那个大块头,怎么可能藏进灌木丛呢? 她有些生气地跺跺脚,皱起眉头,乌黑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她回头朝自家的两层小楼看去。 “他一定是躲在家里了!跟他说过了一万次,这不公平!” 她正想走,突然听到头顶有树叶的沙沙声。她抬头看去,笨笨没刷漆的银色躯体就静静靠在树枝上。 “找到你啦!” 她兴奋地指着它:“快下来!你输啦!” 好脾气的机器人测量落脚点,然后纵身跃下来——它很重,咚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坠毁了一样。女孩却欢快着小跑到它跟前抱住它:“抱我抱我,要飞起来的!” 笨笨点了点头——一个平行六面体的头,四角平滑。它的身体是一个更大的长方体(足足有普通成年人类男性的两倍那么大),头与身躯用很短的软质器件相连;四肢也是如此构造。 它也会眨眼,薄薄的金属眼皮一合就表示休眠,睁眼时,光电眼睛会发出细腻红光。 它伸出结实的钢铁手臂,牢牢抱住小主人,小心地让她拥住它又平又厚的肩。 笨笨将她举到半空转圈,她兴奋地直嚷嚷,天旋地转的感觉太新奇了,蓝天在脚下,绿色的树梢却倒挂在蓝天…… “住手、住手!太危险了!” 是妈妈恼怒的声音。 她发现自己又站在绿地上了,她紧靠着笨笨的腿,紧紧抓着它的手指。 妈妈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打了笨笨一巴掌——尽管这对机器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玩这些危险的游戏!” 笨笨垂着头,近叁米的个子,却垂头丧气像孩子一般。 “妈妈!”她说:“是我让笨笨抱的。” 妈妈掀开笨笨的肚皮放下脚梯,蹬上去爬到它胸口的位置,修改它的指令:“看来不能让它完全服从你的话。” 她气得直跺脚:“凭什么呀!” 爸爸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并且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笨笨它是快要被淘汰的机器人,让它搬木材干杂活还好,离它太近,多少是有些危险的呀。” 她懊恼不已,笨笨怎么会伤人呢?他那么温和,最喜欢听自己唱歌。 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偷偷跑到库房去——笨笨晚上就被安置在那里。 她敲一敲门板,从门缝里看到红光、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就知道笨笨醒了。笨笨也走过来靠在门边,她虚着声音给它唱歌。 有时候她故意唱跑调,或者自己改歌词,笨笨就轻轻敲门板,像大哥哥提醒捣蛋的妹妹一样。 这样的日子很平顺地滑过去,孩子长大也就那么几年,她很快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她谈过几段恋爱,却都不了了之,最后嫁给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退役军人。 笨笨也是她的嫁妆之一,这是她执意要求的。 笨笨还是和从前一样,爱听她唱歌,干起活来十分利索,能帮人减轻不少负担。 沉默的丈夫却对这个大家伙颇有微词——不怪他,多数人看到这个丑家伙、愚钝的大块头,都会皱起眉头。 但也默许了它的存在。 叁年后,她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出生,这年战争再次爆发了。 丈夫不得不重新上战场去,临走前他将她吻了又吻,谁都不知道这一去,回时还能不能见到尸骨。 大儿子抓着她的裙摆,小儿子就在她臂弯里睡着。小小的温暖的一团肉,他将来也会长大,长成同他父亲一样魁梧的男人。 她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有笨笨在,因此她用不着干粗活儿,但同样为生计发愁。 前线吃紧,他们便将多数粮食供给前方;后方大面积饥荒,邻居家太太就在她眼前直挺挺倒下去——她是被饿死的。 她也饿,家里只剩下几粒米。她将米煮成米汤——其实几乎与白水无异——米汤清亮得能照见人影。米是自然舍不得吃的,将米汤喝干后将米留着,第二天继续煮。 直到一天一天煮成糊状,她才肯将米分给两个孩子吃。有时候她十分庆幸笨笨不用吃饭——它只需到公用充电桩去充电,再在关节处擦一擦润滑油。万幸不用,她想,不然这么大的块头,得吃下多少米面。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一天天变得憔悴,只有笨笨还是原来的样子。 战争无休无止,据说连海底的新人类都参与了这场战争。 大儿子也去参军了。 不久,丈夫的死讯传来,她成了寡妇。 等到小儿子十六岁那年,她将小儿子也送上了战场。 她看着小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割,可是——战场上只靠机器人是不行的,两个儿子走了丈夫的老路,他们研习干扰机器军人的学术。 她患上了失眠症,睡不着时就整日与笨笨唱歌,笨笨立在她身边,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她的头发里已经有银丝了。 又过了几年,小儿子死在了战场,大儿子还算幸运,只损失了两条腿,和具有思考能力的大脑。 当大儿子被机器人抬回家时,战争结束了。 她在绝望中欣喜,每日照料近乎植物人的儿子,守着他说话,有时天气好,她就令笨笨抱着大儿子出门晒晒太阳。 如是几年,大儿子终于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一睡不起,她醒来后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将脸埋在他再也不会暖起来的手心里。 丈夫与两个儿子的墓都在屋后,但丈夫与小儿子的墓都是空的。 她立在墓前,心里竟没有更多悲伤,只觉如做了一场大梦,仿佛丈夫和孩子只是梦里人一般,而自己还是个几岁的小姑娘,靠在笨笨的腿边又嚷又笑。 有人睡到地下,有人白了头发,只有笨笨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剩她和笨笨的生活,其实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因为战争的结束,吃食与娱乐都繁荣起来了,而她阴差阳错,因着家里几位死去的军人,每年能拿到不少抚恤金。 可她的牙齿再也嚼不动糖果,年迈的腿也迈不上飞行器的梯阶了。 她现在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屋后躺在摇椅上,哼着幼时常哼的调子,笨笨拖着笨重的身子守在她旁边,有时不知它是为了确认什么——当然,也许是程序出了差错——它会将大大的金属手掌放进她的怀里。 手掌靠着她的肚子,有时蹭到她干瘪的乳房。 她眯起眼睛看天,现在每天都是好天气。 于是她就在这样一个天气极好的午后躺在摇椅里,合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笨笨在她停止哼唱后,再次将手放进她怀里,她这次没有笑着抚摸它的手。 笨笨眨一眨冒着红光的眼睛,它笨拙地碰碰主人的肩。 主人还是没动。 它放在她怀里的手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它尽力搜索记忆程序中令主人开心的指令——可是寥寥无几。 终于,它在几十年前的指令中找到了。 它伸出钢铁手臂将主人抱起来,在半空中转着圈。 天旋地转,蓝天在脚下,绿色树梢却倒挂在蓝天…… 主人在它手里晃晃荡荡,像只木偶。 ρō18ё.νIρ(po18e.vip) 【脑洞】弟妹文学 【在微博的瞎扯淡】 其实根据本人xp来讲,比起嫂子文学更喜欢弟妹文学,尤指高岭之花冷艳型哥哥x矜持温柔型弟妹x病弱小太阳弟弟 【脑洞】杜宾犬 【微博瞎扯淡】 看到一个苟勾的科普视频,讲杜宾犬的。 (请朋友们代入兽人角色,然后听我把解说词复盘一遍。) 杜宾是唯一一种专门培育的护卫犬,他们就像是绷紧的弹簧,时刻准备着爆发,一旦主人陷入危险就挺身而出……(此处省略混血种介绍)可以说杜宾犬是身体素质最全面的护卫犬。 经过系统训练的杜宾犬上限极高。 杜宾体态优雅,一身金属质感的被毛,说是艺术品都不为过。 杜宾本身是烈性犬,又有猎犬的基因,天生对陌生人和动物的攻击欲望就比较高,极度敏感,非常容易兴奋。 杜宾在饲养者那里得到的评价并不高,这并不是指他学指令慢,而是过于心机,为达到目的会不断挑战你的底线。 美系杜宾总体性格相对温和,也更愿意和人亲近,但欺软怕硬的性特点更明显。 —————— 套到兽人角色上就是这样吧: 外表高贵冷艳不怒自威,实力强大却喜欢欺凌弱小,精于算计,即便在主人跟前都要反复权衡利弊。平常性格还算温和,但敏感,受到些许刺激就会展现出暴烈的一面,攻击性很强。 同样的,在【那种方面】受到些许撩拨就会暴躁,【攻击欲望】同样很强。 反复无常的性格使任何人都很难走近他的心,而一旦认定要与某个人发展亲密关系,他便想方设法从对方身上汲取全部信任。他会不择手段挑战对方的底线,看她是否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过于聪明敏感的头脑带给他的是多疑和善妒,哪怕通过他的重重心防,他也会万分戒备她身边的其他人物。 而他付出如此重的代价认定的亲密关系定然容不得半点杂碎,所以如果有可疑人物的存在,他会毫不犹豫处理掉(过于强大的情敌会选择周旋毒杀)。 ℗ⓞ➊❽ⒷooⓀ.cⓞм 【赛博】和 【一个没后续的脑洞,背景未来架空】 堕天使和守林员的故事 天上不会掉林妹妹,天上会掉天使。 她骑着小电驴在高速上风驰电掣的时候,远远看见前头从天而降一个火球。火球爆出橙色火焰,拖着蓝焰尾巴轰隆一声砸到地平线,炸起一朵火花四溅的蘑菇云。 地面颤了一颤,电驴四只蹄子哒哒踩着碎步,电驴后脑壳里稳定器滴滴作响。凭着守林员的警觉——虽然活了二十多年连棵真树都没见过——她预感到不能放任火球里那玩意自生自灭(如果是生命体的话)。 掰开驴耳朵拧了拧黑乎乎、腻着油垢的阀门,电驴增足马力兴奋得直尥蹶子;眼里红色指示灯滴滴一亮,光线直直射出八个银河系去。她欣慰拍拍老哥留给自己的遗物,自言自语道:“人家天马是尾如流星口喷红光,你这眼喷红光也忒吓人。” 电驴自然听不懂人话,抬起蹄子就奔火球方向而去,她颠得胃液差点呕出来,颤着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嚷:“减速!减速!” 其实是挺真情实感的害怕,而声音听起来没感情是因为前两年换了机械声带,正赶上奸商百年一遇八八折。 这电驴程序被老哥tiao教得只追求刺激,最终立住蹄子停在冒着硫磺味儿的巨坑边。她扶着飞艇站牌缓了一刻钟才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站牌废弃挺久了,毕竟整个蛾摩拉城都没什么人。 她喘口气,从随身挎着的核纤旅行包里翻出工作日志,右手食指指尖早已被改造成触控笔,因此只伸出食指写:人历7985年7月19日,西北无恙、西南无恙、东北无恙、东南有异象:天降火球,橙焰蓝尾,疑为天体坠落。 提交完毕。 磕磕靴跟,靴跟侧面各展出两片翼状软铁——这是从冥王星矿物中提取出的极耐腐耐磨的金属——将她的膝下部分包裹起来。她并不惜命,做这类防护措施纯属遵循规章制度。 她是良民。 火球砸得地段好,要砸其他地方肯定砸不出这效果来——整个蛾摩拉也就剩这儿还没封地皮了。 巨坑中央光尘滚滚,硫磺味儿更重。她直着步子走过去,火球这会儿已经不能叫火球了,趴在坑底的明显是个人——或者人造人——背上有一对半展的机械翼。这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美感,齿轮零件四散,折钢焦铁厉厉裸露着。整个右翼已经被火舔脆,根骨焦黑,看上去一碰就散——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人本身就是生有翅膀的。银色根骨从肩胛处外延生长,不到十寸就换成了金属翼骨。 看来这人也遭过不少难,双翼竟被生生从根拗断了。 这人坠下来的时候大约是用翅膀护着身子,因此翅膀虽然焦脆得厉害,身体却没受什么伤,连头发丝儿都没半点蜷曲。 头发银涟涟的,在月光下一定很好看。 不过她也没见过月光,月亮早就在叁千多年前的星际战中被炸毁了。 她戴上感应手套,将这人轻轻翻过身来——看来脸是真不能着地。这人的左半张脸皮肉已经没了,白厉厉的银骨和牙齿裸露出来,显然也在皮下植了芯片,骨上紧紧攀附数十根凌乱铝线。右半张脸稍微磕破了皮,但整体无碍,因此能从仅存的半张脸瞧出这是个姿色还不错的生物。是雄性,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有生命体征。 已近零点一刻,因为天上已经隐约泛出极光。带电粒子摩擦千疮百孔的大气层,皱起巨大的泛着柔光的白色天幕;天空本黑彻,叫地上高低建筑繁繁烁烁的人造光照浅一两度,又凭空扯出道道波诡云谲、绵延几万里的天帐来,火树银花不夜天。 据说千年前的太阳尚未完全衰成白矮星,那时候还分白日与黑夜;太阳会发光,也暖。她没见过太阳,从留下来的资料里看,无非就是比极光更亮的一颗大星。 她抬头看黑色天幕,周遭五颜六色的光似乎想尽力照亮这片天、从几万公里外的核堆传递过来的能量汇成电流,将这座无人的钢铁森林养得亮堂。这股子亮堂似乎想冲出大气层、逃到茫茫宇宙去。 越亮堂越寂寞。 她缓缓呵出一口气,乳白雾气消尽在空气里。 极光果然不暖。 她将半死不活的、俊美但毁了容的雄性生物扔上电驴,自己也跨上去,又是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 着急,不是急着投胎,而是再墨迹一会儿就真没准得见阎王了。蛾摩拉是个被上帝放弃的城市,因此无人烟,因此每日的零点一刻,地上便会淌起浓浓硫酸雾气,几乎腐蚀一切生物。因此的因此,城里建筑都高,下边叁四十米拿火星岩涂得严实,火星岩防腐蚀,再往上走才能住人。 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做法了,你问现在如何? 现在的蛾摩拉城不住人。 守林员的住所更高,离地叁千米,掀开窗子便能俯视整个城市。灯火如流金在地下静静地淌。空中也热闹,硕大红灯笼静静悬着,光怪陆离的无人机与悬浮广告牌东突西蹿,好在这里的航线已经被废弃,不然又要惹出多少交通事故。 那生物被安置在床上,华佗2号为他做了伤口处理。 守林员立住床边静静地看,蓝血浸透床单与一层层光子止血布。 待到五时,每日一见的硫酸雾气逐渐消去,生物也缓缓睁开眼睛。银色睫毛颤了颤,然后蝴蝶展开双翼,露出一只银色眸子来。 守林员掀开工作日志继续记录:……五时,该灵长类生物(暂定)苏醒。 生物眼波一转,大约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竟毫无痛觉似的,扯起仅剩的半边嘴唇:“…estahd uomg et?” 显然,他使用的不是官方语言。 “这里是蛾摩拉城。”守林员用通用语言对他解释,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他了然地略一点头,用流利的通用语回复道:“原来如此。是您救了我?” 守林员在日志上又添了几笔,道:“谈不上救,职责所在。” 生物已经坐到床边——不得不说,这生物的举止十分体面优雅,她认为他也许是某个星球的外交官。 他低头试着握了握拳,像是在试探自己的行动力:“据说蛾摩拉城被废弃后,仍有守林员在坚守岗位。看来您便是那位令人敬仰的人物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古老的影像资料中在教堂吟诵圣经的牧师,当时的人们如此形容:纯银般的圣音。 守林员道:“谬赞,您所听到的人物应该是家兄,他对这份职责十分执着。” 生物大约了然守林员变更的缘由,仅剩的眼眸里露出慈悲神色:“请您节哀。” 守林员再次颔首,问道:“是否方便告知您的名姓和岗位?” 生物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工作日志:“工作记录?” 守林员点点头。 生物立起身来——因之前处理伤口的缘故,他正赤裸着上身。他慢慢走到搭着他被火焰毁坏的衣物的立架旁,指尖接触到几乎碳化的衣服,那光滑的衣料变奇迹般恢复如初。他慢条斯理重新披好衣袍,白色袍角迤逦拖过地面,他轻轻抬起左手手掌,将掌心对着守林员:“我是Z党的正式党员。” Z党是当今臭名昭着的无政府主义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内一半以上的党员是新人类。【注】 守林员沉默两秒,轻轻将右手掌心对上党员的左手。信息交换,守林员很轻易地获得他的信息——他甚至没有对深记忆做任何防护。 不过她对他人的记忆并不感兴趣,她只提取了他的基础信息,动作顿了顿。 这个人没有说谎,他的确是Z组织的正式党员,但更确切的身份是组织首脑。这个藉着上帝名义、将宇宙搞得一团糟的、比Z组织本身更加声名狼藉并且令人胆寒的大天使就立在自己跟前。 守林人身子僵了僵,她可没半点把握认为自己能干得掉这个据说亲手弑杀上帝的叛党恶棍。 “放轻松…”大天使倒显得十分亲切——假如他的左脸不是呈现可怖的骷髅状。“您可以将我的信息传达给上级——这是你的工作,是不是?”他赤着脚,再次慢慢走回床边,声音里带着轻笑:“能在这种地方坚持工作,我十分欣赏…相信人类政府也会以拥有这样的干部为荣。” 是夸奖,但讽刺意味极强。 守林员抿唇,将最新的工作日志提交,而后严肃反驳道:“承蒙赞赏,但我并不是什么干部,只是一名普通的基层工作者。” 大天使银色的眸子盯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真是有胆识…方便将我的双翼修补一下么?”他礼貌询问道:“材料及技术的费用会在之后付给您。” 守林员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维,再次沉默两秒之后反问道:“您不怕我刺杀您?” 大天使正漫无目的看着窗外,听了这话又将目光漫不经心收回来,重新落到她身上:“刺杀我么?您不会。” “相信您也不会认为一只小小的机械甲虫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对吧,敬业的小守林员?”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大天使伏在工作台,她在无影灯下为他修复双翼。她绷紧神经等着上级为她下达指示——也许会令自己杀掉他,虽然胜率微乎其微。 双翼的废弃部分早已被切割溶解,她注意到切口处有明蓝色的细细光点,这意味着他的双翼连接了神经。守林员曾经更换过食指的义肢,神经一旦连接义肢,就意味着隔绝了皮肉的蠢钝,义肢的触觉会更加灵敏,痛觉也是。尽管如此,他并未表现出一丝不适。 “在等政府的消息么?” 她手一顿,尖锥下的金属扣没拿稳,带着细碎的碰撞声从双翼支架之间落下去。 “不必慌…您再也不会收到上级的消息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喑哑,他说:“整座城市本就已经被废弃,再加上您通报了我的坐标……” “身受重伤的废党首脑坠落在毫无价值的废城,如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类。” 大天使像听到无忌童言一般轻轻哂笑:“那您恐怕过于天真。您所效忠的人类政府,可不是您所期盼的那般——” 话未说完,天使闷哼一声。 守林员惊讶地停手:“您居然有痛觉吗?” 他轻轻颤一颤双翼,侧过完整的那半边脸来:“天使也是会痛的,守林员女士。” 她看到他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 此时距她回家已经过了近五个小时。 修复手术结束,大天使在术后就一直垂着双翼立在窗边,他似乎十分痴迷蛾摩拉的景色。 上级还未回复她的消息。 “请问能来一杯水么?” 大天使透过柔和的眸子看她,她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想杀了她,何必在此逗留这么久,以他的能力不过碾死一只蚂蚁。如果对她没兴趣,那么他也早该一走了之。 大天使礼貌地道谢,接过水杯却没有沾唇,他只是端详着杯中褐色的液体。 “您有没有听闻过,几千年前——太阳还在的时候,据说那时的水是无色无味的,更不会对舌尖产生刺激。” 他突然这样问。 “听说过。” 他仍看着窗外,露出骨头的半边脸恰好对着她,因此看上去仿佛是一个银色骷髅在说话:“您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感觉么?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无色无味……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水恢复成那个样子,这算不算自然对人类的反抗?” 她并不想听这异想天开的话。 政府依然没有回复。 “您还在等?”大天使偏过头,笑眯眯地:“相信我,政府不会再向您下达指令。” 他将水一饮而尽,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如果我是您,我会趁现在好好瞧一瞧蛾摩拉最后的景色。” “长官不会……” “嘘——”天使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在猝然的寂静中听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沉闷隆响。 紧接着,眼前骤然变黑。 声音越来越大,沉闷响声越来越近。 城市有危险。 眼前一片漆黑,夜视神经尚未适应黑暗,她身子一轻,耳边便是呼啸风声。 不过两叁秒,她重新踏上地面,腰上的手撤了下去。 大天使将她带到了瞭望塔。 整座城市都断电了。 原来没有光的世界是这样可怕,城市被浓重黑暗吞没,天地间不见一点光。西南方向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任何一种,政权…”大天使纯银般的声音在耳后呢喃:“都是对人类施加的暴力,将来总有一天,任何政府都不复存在,人类将踏入真理和正义的王国,将不再需要任何政权。” 守林员打开工作日志,政府依旧没有回复。并且,对面似乎切断了蛾摩拉城的信号。 “究竟发生了什么?!”守林员无措地看着在黑暗中逐一倒塌的建筑,这座城要毁了。 “您还不明白么?”天使周身泛起明快的柔光,他垂眸微笑着看她:“您和这座城市,已经被政府放弃了。” 守林员尚且保持理性,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政府想要将您也葬在这里;与叛党共亡,我也算死得其所!” 大天使展开双翼,光芒更盛:“错了。您以为政府为什么会将您——或者说将您的家族委派到蛾摩拉呢?政府放弃的城市,可不止这一个。” “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政府的利益从来就不是多数人类。高层…他们会形成他们特有的立场。您瞧,一个政权消亡,新的政权成立,人类再次欢呼…以为迎来了希望——其实他们不过是将枷锁交到新的暴君手中。” “小守林员,您以为我是恶人么?” 大天使将慈悲的目光看向远处,熊熊烈火燃气,刺鼻的硫磺味不断蔓延。 守林员的眸底映着火光,她垂着的手轻轻发颤,指尖能触到工作日志的封面,可她没有勇气再打开它。 “您非常年轻,但能够在此独守十几年空城,实在是令人钦佩。”大天使轻轻问道:“您有意加入Z党么?您知道,我们对自由和真理的渴求,可要比政府强烈得多。” “您不建立政权,即使消灭了政府又有什么用呢?愚昧者得不到管束、贪欲者利益熏心……” “这些,是不必要的存在。”大天使安静地看着她:“我要建立一个完美的、完全正义的国度,这些杂碎不在真理之列。” “您要来么?” 守林员后退两步,硫磺火已经烧到她身后,她的衣物已经沾染上火苗。 “您与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守林员再退后一步,她看着大天使淡漠的眼睛和露出银骨的半张脸:“您以为您秉持的是真理么?满口正义之言,不过是伪装一己私欲的托辞。如若政府是决绝的利益衡量者、您也不过是伪善之人,活在利己的想象中,徒劳……” 剩下的话淹没在嘶哑的咳喘里,因为大天使扼住她的喉咙。她的双脚离了地——并且他们已经身处几万米高空。 大天使脸上仍然挂着笑,右眼却兴奋地发亮:“许多年没有人令我愤怒过,守林员女士,您可真是中了大奖。”他收紧手臂,于是她被迫贴近他的身体:“不过您也不是什么善类,即便打算自了生命,还是要试图毁灭一个人的希望,对么?”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放心…您既然想结束生命,那我断然不会令您死去。”他另一只手轻轻划着她的肩胛:“这里,我会为您安上同我一样的双翼。” 他的手滑到她的脊背:“这里,我会挖出您的脊椎,替换成由我控制的造物。” 他的手划回她的胸口:“至于心脏,它将被注入我的血液——据我所知,贵姓家族一向蔑视天使族的蓝血,即便生出拥有蓝血的孩子也会被扼杀。倘若被这样的血液玷污,您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您肯屈尊守着这个破败城市,却不肯与我党共同寻求真理,这真是罪不可恕啊,女士。” 脚下的城市已经被大火吞噬,高空也重归寂静,这一方天地被彻底废弃。 有些东西再也不会亮起了。 ————— 一些补充: 1、守林员属于那种被流放的贵族的后裔,这个家族的人实力太强,因此被政府忌惮。大背景算是和平年代,这个家族用处无多所以被流放到蛾摩拉城。蛾摩拉城环境太恶劣,加上不断有族人被选派去阻击宇宙强盗,所以女主是家族唯一幸存者。 2、【注】“新人类”不仅指进化或改造出的新人类,还包括之前一直存在但人类最近才发现的类人种族。呃这里我想象得十分魔幻,比如天使族、魔族、女娲族、仓颉后裔、雪女族。但大家都不会魔法,一切靠科技,吸吸。 3、大天使确实受到重创,此时的他十分脆弱,女主在刚捡到他那会儿完全有能力干掉他的。所以前期基本在打心理战。男主性格嘛就那种伪君子,举止十分优雅体面但不干人事。不算疯批,因为他有一套自洽的逻辑,还常常把别人绕进去;就是纯粹的坏。最后怒了是因为他一直自诩秉持真理,女主戳破他一直不敢正视的充满私欲的内心所以气急败坏。 4、女主是有点怪的乖僻性格(参考rose,不是那个韩星,可在破站搜索rose is blue),不是清冷美人,但很容易让人抓心挠肺(嗷嗷)。长啥样:中国籍,黑长直马尾辫,右边打了眉钉,后颈纹着家族族徽。日常面无表情,之前爱给她哥讲冷笑话,她哥死了就经常给电驴讲冷笑话。后来确实被改造成那样了,性格也变得有点扭曲,几乎与世界为敌不管政府的还是Z组织的人惹到就杀,被政府这边的人称为叛徒走狗,实际上她最想干掉的人就是大天使 Ⓟⓞ➊➇ⒷooⓀ.cⓞм 【都市】理由 【预警,作者法盲,离婚财产分割啥啥不懂全来自浏览器搜索,一切为剧情服务】 *屑女人警告 七年之痒这话不假,她跟丈夫结婚的第七年,协议离婚了。 他们算是不太扎实的青梅竹马,中学相识大学相知,两个人都是平平淡淡的性格,谈了两年恋爱还没毕业就扯了证。七年之间没有过什么大争执,两人都安分,别说出轨,连架都没正儿八经吵过。 两个人家庭条件都一般,但都上进。结婚的时候两家都一穷二白,婚后小夫妻俩生活好了一点,一人出一半,全款买了房。 刚买房的那天两人都很高兴,丈夫抱着她,说我们终于有正经的家了。丈夫一直想要孩子,她也想要,但两人谁都没开口。两边的老人都爱生病,他们又都是独生,压力并不小。在寸土寸金的城市想要活得体面不是件容易事。两个人都是小地方挣扎出来的人,越是历过千锤百炼,就越不想叫自己的后代再受苦。等自己再有钱一点,或许就真的能要个孩子了。 可惜没等到那一天。 她在阳台上抽烟,丈夫就在她旁边,两个人难得同时在家里,可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现在他们生活比之前体面,前两年小房子升值转手卖掉,换成了现在的大平层;自己年轻时买个护肤品都斟酌许久,现在有了私人保养师。恭维在丈夫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知道丈夫有了自己的公司——不过并不太了解。夫妻俩谁都不掺和谁的事业,各过各的。他不再是年轻时的毛躁小子,举手投足间带着沉甸甸的魅力,可她忽然觉得,倦了。 丈夫对她太好,对家太好,对她父母太好,所以当她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愧疚。 可话比脑子快。 她低低说了一句:“离婚吧。” 丈夫微微偏头:“什么?” 她沉默两秒,再次重复:“离婚吧。” 毫无征兆,甚至半小时前两个人还在zuo爱。 丈夫本同她一起靠在阳台沙发上,安静两秒后换了个姿势交迭起双腿:“怎么了?” 她朝丈夫相反的方向偏过脸去:“你不同意就算了。” 丈夫抿抿嘴:“至少给个理由,我好向两边老人交代。” 她听到“两边老人”心里又刺了一下,他父母也很好,朴实的老人,每次去都给他们后备箱里塞满土特产。自己父母也还盼着抱外孙。 “……没什么理由。就这么一说,你不同意就算了,也不是必须的。” 再次沉默两秒,丈夫的手握了握她的:“我知道了。” 第二天两人就扯了证,扯完她才猝然觉得莽撞。 财产分割倒是好说,她跟丈夫的事业本来就不掺和,问题是——房子怎么办。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个房子倾注了她太多心血,连窗帘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更细致的地方自然不用提,总之,她想要这个房子。 可做人不能太混蛋,且不说离婚是自己提的、买房时丈夫也出了一半,丈夫对这房子肯定也有感情,整个儿书房都是按他的意见布置的。 可这房子的事儿,丈夫提都没提,扯完证就玩失踪,给他秘书打电话,说人往欧洲开会去了。 她只能等,并且家里没了丈夫反倒自在些。 晚上丈夫打来了电话,听起来果然很忙。两人匆匆寒暄两句,她刚提起房子,丈夫就打断她的话:“正在忙。你想住就住,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两人离婚的事儿还谁都没告诉,她想了想,给自己损友打电话汇报一下。 损友是个不婚主义者,听到他们离婚的消息却着实惊讶了两叁秒:“啊?你俩——你俩怎么离了?他在外面乱搞了?哦——我猜也不是。跟姐姐出来喝酒吗?这里漂亮弟弟很多,说不准有看顺眼的。” 她并没有再恋爱的兴趣,但还是去了,她喜欢热闹。 是个私人派对,是损友的狐朋狗友攒的场,满场都是红男绿女,跟进了盘丝洞似的。损友说这是某少东家的生日趴。 她站起身来:“那我来不合适,又不认识。” “诶呀矫情什么,坐下吧你!”损友摁住她:“跟东家打过招呼了,放心嗨。” 她突然没了玩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玻璃杯。损友到底关心她,索性也坐下来,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寂寞了吧?后悔了吧?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作。xx(丈夫名字)这人,平心而论,可真是打着灯笼难找。这么多年也是在眼皮子底下看过来的,你说你俩这么多年连句嘴都没拌过,冷不丁就扯证离——诶哟……你别掐我!虽然我不喜欢男的,但他是个好人,这总没错吧?” 她点点头:“是个好人,好丈夫,将来有了孩子也会是个好父亲。” 损友无语看着她:“所以?发好人卡呢这是?”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嘈杂,一群人在起哄吹口哨,她正疑心出了什么事,脖子上冰凉一只手抚到她下巴一抬,她被迫偏过头,撞上一双醉意朦胧的眼。 她心里砰咚一声,想起损友那句“漂亮男孩子很多”。 漂亮男孩身边簇拥着一群男女,他低了低头无声地弯一弯眼睛:“这位姐姐就不错。” 说完俯身吻下来,蜻蜓点水的一下。 众人起哄,损友拦也拦不住叫着“诶哟我艹”,等那男孩离开她们这边,她还在发愣。 损友拍了拍她肩膀,知道她不是爱玩的:“对不住啊……那位就是少东家,喝多了估计是。” 她摸摸自己的唇,唇上还有清甜柔软的触感。 她抬起眼睛问:“谁?” 损友说:“就少东家,这场子就他攒的,生日会么。” 她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损友见她这样反倒奇了:“你们认识?” 她想起在异国旅游时旖旎的一夜,那男孩精灵一样舔吻她膝后。 “有过一面之缘。” 损友玩得疯,没过多久醉成烂泥一摊,选中的风度翩翩的男伴送其回家去。 她照顾前照顾后,等损友终于安分靠在男伴怀里睡去,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很累,心也累,靠在沙发上沉默。 肩膀被一颗葡萄砸中,她抬了抬眼皮,没找到人。 “笨呐。” 又是一下,她偏过头去,少东家吊儿郎当靠在吧台:“别来无恙啊修女。” 她心里警铃一闪,眼神飘忽:“您认错人了。” 少东家又砸过一颗葡萄,这次正中她胸口——大概心脏的位置。 “我还没说是谁呢,你怎么知道认错人了?” 她语塞。 那次他也是这样咄咄逼人,年轻男孩身体的力气很恐怖,她后悔自己一时撩拨过了火,在最后关头扯谎自己是修女。 然后他在除却天主禁止的地方,尽可能让她失了分寸。 想不到在国内会以这种形式相见。她仍端着年长几岁的架子,以及这些年磨出来的自尊,故作镇定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次善意的谎言。再者,我已经结婚。” 少东家哼哼嗤笑两声,懒懒散散走到她跟前:“你朋友跟你讲的可不太一样,说你离了婚,不肯珍惜好男人。酒后吐真言么——对不对?怎么也该信上一两分。” 她再次语塞,那损友男女通吃,吃得牙尖嘴大兜不住事儿。 这时候真正只剩他们两人,少东家弯下腰来,像只有点坏的猫:“不太好的男人,要试试吗?算是上次的售后。”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她和少东家在一起了。 两个人差着几岁,年轻的男孩却恰到好处给予了她刺激,这是她七年——包括她恋爱时从未体验过的kuai感。 丈夫仍没回来,可她也没把男孩往家里带过。 男孩看着吊儿郎当,却很有本事——有点家底的孩子受到的教育大都不会太差。他正在逐步接手父亲的事业。 十分意外的,男孩十分关注慈善——不是国外资本家善用的以基金会名义左右口袋倒换的买卖,也不是为立人设口碑的作秀,是实打实的奉献。她才知道那十几家希望小学背后的金主是他。 这令她想起几十年代一些资本家的子女狂热信仰马克思主义。 当她站在陕北高原看着孩子们冲着他欢快跑过来的时候,她意识到他与这里也许是一体的。孩子眼里的欣喜作不得假,他是真切爱着他们。 “所以,为什么要让我来?” 她抚摸着靠在她腿上睡着的留守女孩,他们刚刚给孩子洗完头发。 少东家睨她一眼:“因为想让你来。” 高原的风里夹着土粒,鼻尖是并不难闻的土腥味。 这阵风过后,少东家低下头,声音难得正经:“我信灵。人活一世都是命中注定,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我相信会遇见你,所以就将你带到这里来了。” 他说:“这些事我是要做一辈子的,正巧投了好胎,有钱可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孩子们在他们身后笑闹,她心里柔软的一处塌下去。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少东家说想到她那边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坦诚说自己还住在与前夫的房子里。 少东家的脸色显而易见变得难看,他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搬出来,没钱吗? 怎么可能。她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事实上也没法解释,这种恋旧的理由听起来着实扯淡。 少东家是少爷脾气,她得哄。 哄来哄去步步妥协,最终同意带他回去。 幸好前夫忙得脚不沾地,这些日子人间蒸发一样。 少东家进了他家,脸色越来越难看,家里显而易见处处是夫妻的陈设,甚至墙上还挂着两人的结婚照。 当然,她绝不是故意,她只是没心思去收拾这些细节。 少爷有颗慈悲心,在床上却是个阎王爷,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正是好时候,嫉妒心占有欲藤蔓似的发疯发狠猛长。 折腾到凌晨,她实在受不住,拿被子一裹自己不肯继续。少爷隔着被子闷闷抱住她,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们结婚吧。” 她醒来的时候倒不晚,头昏脑胀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心里扑通一声,在家里掌勺的一般是前夫。 胆战心惊去厨房一看,原来是少东家在笨手笨脚煎蛋,他听到动静回头瞪她:“你家这破锅太难用,还认生呢怎么?” 她笑着从身后抱住他,他别扭着挣扎,两人一时笑闹,谁都没听见玄关开锁的声音。 当两人端着惨不忍睹的早餐往厨房外走时,她顿住了步子,丈夫——应该说,前夫——正西装革履立在厅里,目光瞧着他们没什么表情。 她和新欢穿着睡衣,脖子上还带着暧昧红痕。 前夫很轻地笑一声,声音轻飘飘的:“这就是理由?” (没后续 她是学术垃圾并且她倒霉得一批(完结章) (完结章) 小垃圾惊了。 东方老师是什么人,按冷子清的话来说,整个儿就一活阎王。 “别瞧他看上去年轻,校董却都得让他叁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这位校董都要让叁分的人民教师,刚刚在自己侧颈舔了一下,痒痒的,好像舔在了自己心尖。 “可以么?”东方老师这样问。 小垃圾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还没从这突然的举动中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什么?” 东方颉活了上千年,说过的瞎话比她张嘴次数还多,因此垂着睫毛就满嘴跑火车:“魔神在你的里面留下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知道,他与我是孪生子,所以如果想彻底去除魔纹,就得让我的东西也留在这里......” 东方颉温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小腹,带着久居上位者的轻慢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明白了么?” 小垃圾欲哭无泪,意思是还要和东方老师这样那样吗? 真的没关系吗?东方老师看上去不太喜欢自己,真的不会借机报复吗? 东方颉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渐渐掀起不怎么愉快的波澜。 她在犹豫。 被那些毛头小子沾染,哪怕是几个人一起也没见她这般犹豫,到自己这里反倒畏缩不已。 当然。 他拨开她的领口,黑色魔纹与暧昧红痕在白腻肌肤上交织。当然,也不是非这样做不可… 魔纹的祛除,方法可是多种多样,他甚至无需接触受咒者本身。可是他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这有违师德。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手底下的女学生不自觉地轻颤,她问:“如果不这样做,会死吗?” “会。”这是假话。 “不仅会死,待到你尸身腐烂、魔纹再无栖息之地,它便会自寻你亲近之人作为新容器。比如你的父母…”这也是假话。 女孩瞳孔微微收缩,她心太善,一定不忍如此。 他看着这个曾经令他厌烦的学生,他的一缕发垂到她身上,她不敢伸手拂开。 学生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只要与老师…让东方老师祛除魔纹,我身边的人就不会有这种危险了吗?” “聪明。”东方颉难得一笑,继续半哄半吓的:“并且这对你本身也有好处,否则也许还要再受一回六个人的……” “不行……”小垃圾显然对老师十分信赖:“不行,我、我还是和东方老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东方立起身子来。 自己到底还要脸,医务室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不太适合让女孩失态。 他恢复成平日里严肃的样子,拢了拢袖子:“那么,等你身体好一些之后,来办公室寻我就好。”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小垃圾正常上课后的第二天,放学后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去火院、东方老师的办公室。 小垃圾心里又惊又怕,砰砰心跳里掺杂着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陷入情欲的东方老师,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她甚至见过不染俗事的姬长青动情的样子,却难以想象东方老师染上情欲的模样。 她在办公室门前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敲开了门。 “进。” 强作镇定走进去,办公室布置近乎严苛的整洁,但东西并不少。几乎是一个小型图书馆,数十排排从顶到地的高大书架整齐排列珍品,包括无法也禁止扫描的私藏孤本。东方老师的办公桌正对门口,进门后左侧陈列助理的座位,但是空空荡荡,看起来大概只是摆设而已。办公桌前也预留了放置浮屏的位置,但同样没有打开。 总之,办公室给小垃圾的感觉是:不沾人气。 她进门前做好了一千一万的准备,心理建设都做好了,老师可能会怎么做,自己该怎么应对才不会太丢脸。 然而她没料到东方老师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得不起波澜:“先自己找书看。” 。 多么熟悉的语气。 仿佛自己是来补课的。 小垃圾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似的,顿时泄了气。同时心里又暗自庆幸起来:东方老师好像也不太愿意接触自己,那么他是不是找到其他更加……方便的法子了呢…… 小垃圾也不知道,小垃圾也不敢问,小垃圾默默走到书架后头去。 小垃圾成绩不好,但爱看闲书。 并且什么书都看。 她绕着书架转两圈,居然找到了心仪读物。抱着书有点犹豫,办公室除了办公桌那个位子就是助理座位,而学校规矩大,自己是学生身份定然是坐不得助理位子的,东方老师那个座儿就更甭提。 可是地上…地上没铺地毯,一水儿的冰石地板。太凉了。 左犹豫右犹豫,最终解下外袍铺在地上,缩在角落里看书。这个位置很好,午后的阳光恰好在这里划出一个格子,她刚恢复身体,十分嗜睡,没坚持几分钟便重重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到有人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有些痒。她皱眉头,那人轻笑一声,又来逗弄她的睫毛。 她彻底醒了,自己正躺在柔软沙发上,身上盖着教师的外袍,自己的外袍整齐地迭放在一边。 东方老师似乎已经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这会儿恰巧端起桌上的茶水,见自己醒了,便信步迈过来:“醒了?看上去还是很累,有哪里不舒服?” 他在她腿边坐下来,男人身上清冽的丹香萦绕在鼻尖。啊……也对,东方老师极擅幻术易容,自然要炼制丹药…… “发什么愣?”东方一皱眉,小垃圾立刻回神,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还好、还好…” 东方颉点一点头,垂眸看手里的茶:“要不要尝尝?院长送的新毛尖,萃的旧年梅底雪水。” 小垃圾暗自乍舌,新说东方老师真是讲究,嘴上嗯嗯啊啊地应付。 话音还没落,带着茶香的吻就覆上来,唇齿间果真醇香,小垃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不敢动弹——若是同级的学生她还能推开,可这……这可是要救自己性命的老师啊。 其实她的神智也不容许她想太多,经过前几日的情事,这副身子已经敏感得过分。她几乎是本能地抓紧老师的袍角,喉咙里溢出嘤咛喘息。 东方耐心地挑逗她柔软的舌,茶水早已平稳地回到办公桌上。 不知不觉间两人换了姿势,她跨坐在老师的腿上,腰肢很不安分地扭着,东方的手绅士地扶在她腰上。 老师和其他人不同,他几乎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仿佛这个吻不含任何情欲、当真只是让她尝一尝茶味。 “......还好么?” 纠缠在一起的推开彼此,老师扶着她的肩这样问。 “嗯......”小垃圾不敢抬头,忍着心脏砰砰地跳动,假装研究老师衣袍上的花纹。原以为老师的袍子是素色,原来还衬着这样的浅色花纹...... 她正惴惴不安,老师的手却握住她的:“......头发。” 她抓在衣襟的手无意间抓到了老师的一缕头发。 小垃圾窘迫地松开手。 ......丢死人了。 东方见她这个样子,叹口气:“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某种意义上说,你这是在行善事,xing交只是流于表面的形式,无需因此产生不必要的羞怯。” 清风霁月,道貌岸然,端得是为人师表,仿佛心底兽欲不存在似的,仿佛袍下昂扬的性器不想被满足似的。 学生却将这诱人的谎言当了真,她终于敢抬起头,对上老师的眼睛:“......老师不会觉得我麻烦吗?” “不会。” 东方睁眼说瞎话,细密的吻从学生额间落到唇角:“祛除魔邪是教师的职责。” 这回学生彻底放宽了心,终于肯心甘情愿跌入密密罗网;东方颉一点一点褪去她的衣物,当那具微微颤抖的酮体在沙发上一点一点袒露时,东方颉从心底深深叹出一口气。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活了上千年的妖仙,自诩不沾情欲俗事,本万分唾弃风花雪月之事,如今自己竟亲自诱着学生一步一步往自己怀里陷。东方俯下身去,从学生脆弱敏感的喉管开始咬吮舔吻。 他对于任何事都几乎是无师自通的,仅有想与不想之分。因此在情事上也游刃有余,颇有技巧地含住她娇嫩敏感的乳尖。平日里执纸扇、教鞭、丹药的素手一路游下去,在学生最私密的、已经被几个莽撞小子污染过的地方,带着些惩戒意味揉搓挑逗。 学生带着些哭腔喊着老师,他却置若罔闻,只以唇舌阻住接下来的嘤咛。 现在后悔可是晚了,他给过机会的。 东方颉身上神性尽褪,他此时与他先前百般唾弃的求欢男子没什么两样。 他给过她机会的,自学生踏进他的办公室起,整整半日的时间。这期间她若是退缩,随意找个什么理由逃走,他都不会再招惹她。可是她没有......甚至在他心爱的书架旁摆出那样诱人的姿态...对他这样没有防备心么?仅仅是对他,还是在所有男人面前都是这个毫无戒备的样子呢? 学生的眼角泛红,溢起泪光,不知是被吻出了泪,还是被下体难耐的刺激逼出了泪。 但导致的结果都十分糟糕。 他本以为他会很耐心,可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准备好了么?”潮湿的声音在小垃圾耳边舔舐,状似礼貌的询问,声音主人的手指却早已在里面搅弄抽插,带出令人羞赧的水声。 老师的言语和动作形成强烈反差,像一枝凶狠的腊梅,掩在寡和气质里的是无穷无尽的情欲。 老师太凶了。 小垃圾私处被撑起,然后不遗余力地狠狠插入。她本来以为老师不喜欢她、会草草射完了事,可老师却欲眼朦胧,仿佛忽然间起了什么兴致。 她以为是猝然觉醒的食髓知味,其实是蛰伏已久的兽。 东方颉操弄着身下的学生,看着她气喘吁吁地呻吟,看着她的双乳在自己掌中揉捏变形,看着她的小穴被撑起可怖的形状,吞下自己的性器。于是脑中不可名状的恶欲也发疯般猛长,原来这么美妙,原来这么令人甘心沉沦。他之前为什么会容许其他人先碰触她呢? 他尽根没入她,却没有再抽出,带着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恶念在里面搅弄研磨,这令她难耐,双腿夹得更紧,小腹都开始抽搐。嘴上也开始胡乱哀叫,一口一个老师叫得他心痒。 他忍耐着抽插的欲望,在她混乱神志中又逼又哄:“叫我。” “......呜...老师......” “叫名字。” “...东方....、啊!东方、东方颉......” 还不够,还不对。 东方颉拍了拍她的屁股:“叫阿颉。” “......阿颉...” 成年人的恶趣味终于结束,他握住学生的腰,水声混杂着呻吟喘息。 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尽管这有违人伦,尽管这有悖世德——可他们到底交缠在一起了不是么?他在她耳边轻轻问:“校庆那时候,假如我答应那个吻,你会怎么做?” 学生即将到达高潮,眼前白光交错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在神魂颠倒中听着他用冷漠的语调说:“也会这样做吗,为了学分而接吻,哪怕需要做这种过分的事?和东方炔在巷子里也是......就这样半点防备都没有吗?” 语气愈是责备,动作就愈加凶狠。 然后这位之前四处钓鱼执法抓谈恋爱的老师,在自己曾经讨厌的学生的子宫里射了精。 学生抽搐着高潮,那些被他视为污秽之物的液体喷出来,打湿了他向来不染尘埃的制袍。 两个人都失神了几秒。 然后他慢慢地拥紧学生,刚刚因射完精而软下去的性器摩擦着她红肿的阴蒂。 真是柔软.....真是爱不释手。 他这位学生,就这样把他从神坛拉下来了。 ρō18ё.νIρ(po18e.vip) 小垃圾在迷糊中被人抱着清理了身体,等自己醒来时,身上已经干干净净穿好衣服。尴尬的是自己仍靠在东方老师怀里,而后者正面无表情翻阅一本古老书籍。 “对、对不起!!”小垃圾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端端正正立在老师跟前鞠躬:“麻烦老师了!我这就走!” 东方老师面色不虞合上书本,果然、果然,经历了这种事,老师更讨厌自己了吧!!学分,学分保不住了吧!!! 她在老师点头之后战战兢兢往门外走,刚摸上门把手,身后又是阴森森一句:“等等。” “老、老师?” 她回过头,老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许谈恋爱。” “......好、好的?” “我会和校长严正讨论关于校风建设相关事宜,你们这届——”他想了想,继续道:“这几届学生都太不像话。尤其是你,再被逮到一次,学分就别想要了。” 小垃圾心里警铃大作,将老师的话铭记于心:“遵命老师,一定一定。” 东方颉睫毛颤了颤,清清淡淡补一句:“知道就好。还有,魔神留孽太多,一次无法祛除干净,下周继续来。” 小垃圾胆战心惊问道:“还要来几次呢老师?” 东方颉慢慢抬起眼睛,语气里满是嘲讽:“谁知道呢,这要看你。” ρō18ё.νIρ(po18e.vip) 小垃圾觉得冷子清最近不很对劲。 他有些时候会出神,忘记一些东西。 比如有些时候莫名发狂,她就不得不像之前那样安抚他,可当他清醒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可无论如何,他们依言订婚了。 订婚那日出了点事。 两家大人和睦得很,请来德高望重的道长主持场面的时候,外头忽然喧嚷起来。 有好事儿的消息灵通,说是秦安山张家的人堵门口来了。 两边大人皆是一脸懵,冷家家主刚抬了抬手,大厅的门就轰然一开,寒风逼人,逼格十足的雾气中飘进来一对姿色出挑的父子。 是张珏和他爹。 张爹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翩翩公子,身姿挺拔,朝座上两家略一拱手道:“叨扰两家婚事。在场诸位都是名家贵子,也当听得吾秦安张家规矩严密。此日吾子归家,守宫砂已破,家传信物也已寄人,盘问之下才知原是令爱夺了吾子元阳。如今竟又欲与冷家联姻。敢问诸位,始乱终弃,这便是贵家的做派么?!” 好家伙抢亲来了。 诸位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端着架子装模作样,你一言我一语道:“自是不妥、自是不妥。虽说好女不请二夫——” 话音未落,门外又哄哄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啊不对——有好事、有好事!姬公子带着聘礼来了!” 众人乐颠颠巴不得戏越闹越大,也不顾冷公子一家脸色越来越青,道:“名家之子前来,还不快快请上座!” 姬公子刚迈进半只脚,外头吹吹打打再度热闹起来,有人说什么祁家抬轿子往这边来了;又说迟迟不见影儿,是因与另一队洋人的迎亲队走了个顶死头,打起来了。 众人虽随了份子钱,但能瞧上这么一出好戏,心下不禁乐道妙哉。 贵宾席上的东方颉捏起指肚大的酒杯递在唇边,抬眼正看见学生慌乱无措的眼神朝他看过来。 东方颉指指自己侧颈,无声做着口型笑道:“露出来了。” 台上的学生慌忙拉起领口,试图遮住昨晚的吻痕。 厅堂内外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ρō18ё.νIρ(po18e.vip) 完 可是 女朋友失踪了。 他们刚确定关系,恋爱前经历的曲折艰辛自是不必说,他倒霉了二十几年,女友是他迄今为止碰到的那点儿唯一光亮。 他跟女友见的最后一面是将女友送到她家楼下,他眼睁睁看着她上了楼,她还调皮地打开窗子,双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可是她失踪了。 他们刚恋爱,像众多发展恋情的年轻人一样,每天都要黏黏糊糊通电话。第二天早上给她打电话,没人接。中午再打,关机,晚上再打,仍是关机。 太忙了?还是生病了? 他想起她这几天忙于工作,是正在埋头写策划案吗?对了,昨天她刚和自己抱怨过工作的繁重。 他不太安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买了一些女友爱吃的菜。她太忙,准不会好好吃饭。 他拎着菜肉果蔬上楼,敲响女友家的门。 没开门。 再敲,还是没开门。 他拨女友的电话,仍是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音重复着程序设定的关机提示语。女友住的楼是外廊式建筑,这会儿阳光恰好照在他立的位置。他立在阳光里,却坠坠地发冷。 他知道女友是独居。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想起曾看过的负面社会新闻,独居女性受到侵害……他再次用力地敲门:“贝贝?贝贝?!” 还是没人应。 他的心脏纠结地沉下去,他到一楼外头的玻璃保安亭叫醒打瞌睡的值班大爷:“大爷,您记不记得我?” 大爷耷拉着眼皮睨他一眼:“有事说事。” 他尽量和气地说:“我是307那姑娘的男朋友,上回还帮您推叁轮的——” 大爷混浊的眼球转了转,似乎有了点印象:“哦——你是那个小伙子。” “是,我是。”他继续道:“我女朋友一天没接电话了,敲门也没人应。我记得您这儿有备用钥匙,能劳烦开个门吗,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出什么事儿。” 大爷打量他两眼,皱起眉头:“真是你对象?” 他点头,掏手机亮出和女友的合照:“真是我俩。” 大爷长长咳一声:“那也不行,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哪,出了事儿算谁的责任?” 他着急,又打了物业电话,好说歹说,最后押了身份证,大爷才肯去开门。 门开了,他强作镇定走进去:“贝贝?你在吗?” 大爷也跟进来盯着他,生怕他干出别的事来。 客厅里没人。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他送她的吊兰乖乖巧巧放在置物架上,窗户还开着。 他又去推卧室的门。 卧室里也没人,被子铺着,拖鞋在床前摆着,睡衣有些随意地扔在枕边。看上去好像是准备睡觉的意思。可是女友呢? 浴室里,没有。 厨房里,没有。 书房里,没有。 储物室,没有。 床下,没有。 衣柜里,没有。 冰箱里,没有。 他有些抓狂地立在屋子里,大爷催他:“人小姑娘这就是不在家,不知道干嘛去了。快出去吧咱,给人家翻乱了,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他觉得不对劲,这屋子的状态不像是收拾好准备出门的。他这么想着,就看见枕边睡衣下露出女友手机的一角。 是倒扣着放在床上的,那手机壳很熟悉,当初她还特地问他可不可爱。他拿起手机,手机早已因电量不足而关机。 他回头对大爷说,再麻烦您,我得看看监控。 住宅楼外是有监控的,遭贼或者有什么交通纠纷,一查就清楚。他倍速看完了送女友回家到他来小区的监控,女友进家后根本没出门。 那她去哪儿了? 他报了警,距女友失踪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警察也来看了监控,立即立了案。 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女友的,理论来说也是嫌疑人。他去做了笔录,回家之后坐在床上发呆。 太荒唐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密室杀人案?那也该见着尸体。 他向后倒去,手背搭在眉骨上,想着女友跟他刚认识那会儿的事。 他原本是个很闷的人,不爱说话。父亲酗酒,母亲又神经质,整日神神叨叨。在学校就更加沉默,性格又怪,总受欺负。但他成绩一直不错,大学毕业后入职了不错的公司,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女友。女友当时还是实习生,见着他第一面就缠着他不放,跟个小太阳似的似的整日暖烘烘绕在他身边。 他是有些自卑的,因此最开始故作冷漠,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成功将她推开。 天花板顶灯亮得晃眼。 她现在去哪儿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他彻夜难眠,不敢深睡,生怕错过警察那边的消息。 可一晚上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公司里的人也联系不到她。 并且,一周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醒来之后习惯性去翻看手机,自女友失踪后他常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他一向是将女友的聊天框置顶的,可是置顶不见了。是自己昨晚喝醉了酒,取消了置顶吗?他一边懊恼着不该借酒浇愁,一边往下翻。 不对,不对。 他的通讯录里联系人很少,因此轻轻一划就到了底——女友不在通讯录里。难道是自己稀里糊涂将女友删除了? 他在搜索框输入女友的手机号准备重新添加,缓冲标志在屏幕上转了足足几十秒,他盯着屏幕愣了愣,随后像受惊的兽一样兀然立起身来。 “该用户不存在”。 他点回去,这才发现自己输错了一个数字。 怪不得。 他重新认真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再次点了搜索按钮—— “该用户不存在”。 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想起这个软件最近频频出bug,是不是后台程序出了错误? 不过没关系.....他记得他将女友手机收起来了,干脆从女友手机那边重新加回来...... 这么想着,他打开抽屉——女友的手机不见了。 不仅是手机,这个柜子的所有抽屉层都放着与女友有关的各种东西:她送给他的礼物、她遗落在桌上的巧克力糖纸、她掉落的扣子、她用过的沾着口红的纸杯...... 都不见了,全不见了,他将抽屉一个一个地拉开,可每一层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瞧不见。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去拉开衣橱扯出一件t恤——女友曾恶作剧地用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一只卡通猪头,可现在t恤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到公司去,女友的职位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他再次到女友的小区去,307房的门开了,陌生男人一脸疑惑地问他是谁,他朝里头看了一眼,仅仅能看到玄关处的布置,但陈设全变了。男人妻子儿子的笑闹声传出来。 值班室的大爷警惕地看着他这个非住户,他忽然想起自己给大爷看过自己与女友的合照。那么,现在手机里的合照还在吗? 手机就在自己手里,可他忽然没有点开相册的勇气。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警局,可当他去警局询问女友的案子时,警察说根本没有报案记录。 甚至,当他报出女友的身份证号码时,系统里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警察目送这个精神有些恍惚的年轻人走出去,同事恰好端过茶杯来:“这又是干嘛的?” 警察啧啧地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压力太大,讨不到老婆都出幻觉了。” 同事笑着插科打诨,外头太阳正盛。 她一定存在过。 他还记得她温暖的手,她柔软双唇的触感,她带点坏的甜甜的笑——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么?!他早已没心思上班,上司的电话催命一般打过来,他立在天桥,脚底下车辆流梭不息,太阳还是这样照下来,这个世界悄无声息消失了一个女人,但万事仍蠢钝地兀自运转;仿佛这个人的存在早已消化在高楼的幢影里。 原来抹杀一个人的痕迹是这样简单。 “所以,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你的——女友,真实存在过?” 心理医生问他。 他这段时间消瘦得不像样子,他辞了职,用尽所有方法去找这个他认为真实存在过的女人。可是一无所获,他甚至认为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嗯。”他抬起满是血丝的眼,全身的锐气都化成了倦怠:“她一定存在过。” 心理医生是他熟人,说话不像和其他病人一样顾忌:“不是什么大问题,幻想出恋人......这甚至是多数人都会有的经历。但是你,别太偏执——听说把工作都辞了?” 他疲惫地点点头:“我缓一段时间。” 心理医生点点头,他这位朋友向来理智得过分,并且思维和逻辑十分清晰——除了坚持认为他有过女朋友这件事。 医生叹口气,对于有些病人,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他吃完药,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上发呆。 她不存在么? 她不存在,那自己是如何学会接纳别人的?难道不是被她鼓励着、打开了封闭的心房吗? 她不存在,那自己当初是抱着谁默默流泪的?他当初是对谁袒露出自己脆弱一面的? 她不存在,那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地活下去,是为了什么而重新觉得生活仍是有意义的? 她——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对她汲取得太多,但是对她知之甚少。 她是独居,她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她提到过她的家人,但他从来没见过——当然,这也算正常。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手却无意间摁住了什么东西。 似乎是个金属饰品,被挤在沙发缝里因此之前没有注意到。 他抬起手,盯着这个水晶发卡愣了足足一分钟。 这是她的东西,这是她的东西,这是她的东西。 他发疯似的跳起来,这是她戴过的,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她就是戴着这个,他们在沙发上接吻。不会错的,她一定存在过,不然要怎么样解释这枚发卡?! 他欣喜若狂,抓紧发卡披上外套就冲出门去。这时候是晚上,他冲到大街上去,却茫然地顿住步子:他该去哪里呢?他该去哪里找到她,即使他找到了她存在过的证据? 然后就在那一刹那,他余光看到她远远地立在某个街角。他向那里看去,不会有错,那是她,熟悉的神情,熟悉的眼神。她正同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是谁?他不认识。 “贝贝!”他叫她,他朝她大步走过去。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朝这边看过来,眼神中竟带着惊讶和恐惧。 但仅仅是一刹那,她很快地收回望向这边的眼神,拐到街角之后去。 他气喘吁吁地试图跟上她,转过街角却再次呆住——这里是个死胡同,可是空无一人。 刚刚一定是她,他绝不会看错。可是她为什么屡次凭空消失? 他脑中产生了荒诞不经的想法:难道她是神?还是鬼?力量强大到可以抹杀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或者她是比人类更高一维的生物?那么她为什么会来到自己身边? 他苦苦思索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疯到哪里去了:无论她是什么,哪怕她是一缕冤魂,他也希望她能回来,留在他身边。或者两个人一起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去—— 他这么想着,心里竟然奇异地安定下来:没关系、没关系,她没有完全消失,她还是在乎这里的,那么等她下次出现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问问,问她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他是这么想的。 也许是想得太过入神,因此没看到朝他疾驰而来的车辆,在路人的惊呼声中,他甚至没感到痛楚。意识沉寂下去,却又似乎想不断地浮起来,总是无法聚敛似的,他这是在哪里? 巨大的纯白空间,他立在这方白色混沌里。 这里是哪儿? 是她指引自己来到这里的吗? 他蓦地听到一声:“这么快?”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半空飘着一块浮屏。 浮屏里,一个女人立在沙发边上,边啃苹果边问:“你那什么道具找着了吗?”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正摘下头盔来——等他看清她的脸,他知道这就是他的贝贝。 贝贝长呼一口气:“没有没有——诶呀,吓死我了刚才,系统估计出bug了,刚才男主居然叫了我名字。” 女人讶异地说:“不能吧,你不都注销账户了吗,按理他该不认识你了呀。” 贝贝哼哼两声:“垃圾游戏,全是bug。不然我那氪金买的发卡也不至于卡在上一档,那道具能加30个点魅力值呢!” 女人啧啧两声:“不过你怎么又不想攻略这病娇了?不都攻略到一半了吗,再努努力就能结婚了呀。” 贝贝轻描淡写拍拍头盔:“太累了——得一直哄,时刻得注意跟别人的接触,黑化值动不动就上升,还是算了吧。等今晚游戏更新完再回去找一下子道具,然后重开一档,还是跟我甜甜小奶狗谈恋爱吧。” 女人接过话茬:“这么一说,你昨儿相亲的那位也是个弟弟型的吧?感觉怎么样?” 贝贝想了想:“人不错,有教养,我妈跟他妈也知根知底的,我觉得能发展一下。” —————— 晚上,游戏新版本更新,贝贝打开上一档游戏世界,企图找到卡在bug里的宝贝水晶发卡。 戴上头盔,神经与游戏磁片共振,她的意识再次被传送回游戏里。她在这一档已经注销了身份,所以这个世界跟“贝贝”有关的记忆、痕迹全部消失——理论上是这样的。 她记得水晶发卡好像落在了男主家里......男主现在应该不记得她,不过没关系,游戏开放性很强,她可以扮成物业的安全质检员,谎称要进屋进行安全评测。 男主果然已经不记得她了,面容冷淡地侧过身让她进了屋子。 她记得是在沙发......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男主抱着胳膊看着她“质检”。 水晶发卡呢?齁贵不说,每个玩家仅限购买一次,这狗比游戏不会把这么重要的道具给卡没了吧?! 身后轻轻的一声:“是在找这个么?” 她回过身,那枚发卡就正安安静静躺在男主手心里。 “对......”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贝贝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男主他应该......不记得自己了才对。 可是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惊悚地发现他头顶的好感度和黑化值显示条都没了,眼睛里透着点疯,嘴角弯起来,声音柔和中透着危险:“怕什么呢,贝贝?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 草啊,还真记得!!! 危危危,她第一反应是退出游戏,然而—— 她好像被卡在游戏里了。 退出失败。 男主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一点一点用力,将她慢慢摁回沙发。 “坐,我们好好聊一聊。想喝点什么?” 她哪里有心思,整个人都慌了——难不成,难不成游戏里的角色还有了自主意识? 他应该只是一团数据,却怎么不按照程序走呢? 男主——在游戏里该是她男友的身份——见她不说话,反而微笑着握紧她的手,身子也缓缓靠近:“是在想为什么逃不掉了吗?贝贝,有些时候,游戏也是会中毒的。” ρō18ё.νIρ(po18e.vip)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1、游戏是意识虚拟,头盔可以将人的意识传送到游戏里去。 2、男主游戏内设定就是普通阴郁型病娇,玩家想要攻略他就要救赎他。 3、男主性格过于偏执,目前是游戏内最大的bug,甚至可以制造病毒阻止游戏的修复。 4、如果女主肉身在现实死亡,意识会永远被困在这一档游戏里。 5、游戏内角色不会死亡,或者说即使死亡也会不断重生。 【人外】凶柳 凶柳,凶恶柳妖。 必然的必是温柔抖s,化成柳树深翠浅碧万丝垂,化作人形是(看似)纤细病弱的青年。中国古代文人将细腰称作“柳腰”;女子动人之态喻作:弱柳扶风。 与柳相关诗词赋作,五成苦离别,叁成寄愁,一成赞女子,一成赞春色。个别隐士以柳自名以期品质高洁,此等不再赘述。 可真柳是什么样子呢。 纤细而有力的柳枝攀上你的腰,你的颈,你的腿根;嫩嫩柳叶搔着你耳廓,你不自觉缩起腿,却发现脚腕也已被缠住。柳叶苦涩的汁在你口中蔓延。 他说要罚你,最开始只是一条细细柳枝探进你唇缝,是什么时候越来越多呢…是什么时候越来越深呢…是什么时候你的嘴里几乎撑不下,涎液顺着无法闭合的缝隙流出呢…那些坏心眼的柳枝却执着地往喉咙深处探去,造成隐约的呕感与脆弱处被碰触的战栗感。一枝柔嫩的紧紧缠住你的悬雍垂,你眼角激出泪,想求饶,但无法言说。因为舌头也被柳枝纠缠着,像鱼戏莲叶间,不过被密密水草缠了又缠,动弹不得。 柳枝与你的身体游戏。 柳凶恶,但体面,因此从不露凶相。 嘴角挂笑,真像是“吹面不寒杨柳风”。杨柳风,春风,春风和煦,他也是和煦的。他就这样弯起翠色眸子,欣赏在他脚边抽搐的、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你。他额角的翠色柳枝刺青蔓延至脸颊,枝清英叶雅秀,如从他背上延展出的、正在漫不经心惩戒你的柳枝如出一辙。黑色短发细碎地垂到脖颈,苍白脸上带着温柔病气,连吐息都如柔波一般:“还敢么?” 你的什么地方被凶狠地闯进去了,你呜咽着摇头。他眼波慢慢漫漫浸过去,一条柳枝将你被缚住的双手边掉落的机票卷起、碾碎。 他幽幽叹口气,脸上带着些文人们理想中的愁色——绝色的愁色——他将苍白的手与你的十指交缠,似挽留薄情的爱人一般:“柳枝进土便生根,柳根可以延展很远,远到一直跟在你身边…” “也可以扎得很深,比如进入到你的……” “然后留下种子。” 你身体的洞都被柳枝填满了。 ρō18ё.νIρ(po18e.vip) 【年下】邻居家的 摸摸邻居弟弟 Ⓟⓞ➊➇ⒷooⓀ.cⓞм 【赛博废土】和 【一个没后续的脑洞,背景未来架空】 堕天使和守林员的故事 天上不会掉林妹妹,天上会掉天使。 她骑着小电驴在高速上风驰电掣的时候,远远看见前头从天而降一个火球。火球爆出橙色火焰,拖着蓝焰尾巴轰隆一声砸到地平线,炸起一朵火花四溅的蘑菇云。 地面颤了一颤,电驴四只蹄子哒哒踩着碎步,电驴后脑壳里稳定器滴滴作响。凭着守林员的警觉——虽然活了二十多年连棵真树都没见过——她预感到不能放任火球里那玩意自生自灭(如果是生命体的话)。 掰开驴耳朵拧了拧黑乎乎、腻着油垢的阀门,电驴增足马力兴奋得直尥蹶子;眼里红色指示灯滴滴一亮,光线直直射出八个银河系去。她欣慰拍拍老哥留给自己的遗物,自言自语道:“人家天马是尾如流星口喷红光,你这眼喷红光也忒吓人。” 电驴自然听不懂人话,抬起蹄子就奔火球方向而去,她颠得胃液差点呕出来,颤着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嚷:“减速!减速!” 其实是挺真情实感的害怕,而声音听起来没感情是因为前两年换了机械声带,正赶上奸商百年一遇八八折。 这电驴程序被老哥tiao教得只追求刺激,最终立住蹄子停在冒着硫磺味儿的巨坑边。她扶着飞艇站牌缓了一刻钟才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站牌废弃挺久了,毕竟整个蛾摩拉城都没什么人。 她喘口气,从随身挎着的核纤旅行包里翻出工作日志,右手食指指尖早已被改造成触控笔,因此只伸出食指写:人历7985年7月19日,西北无恙、西南无恙、东北无恙、东南有异象:天降火球,橙焰蓝尾,疑为天体坠落。 提交完毕。 磕磕靴跟,靴跟侧面各展出两片翼状软铁——这是从冥王星矿物中提取出的极耐腐耐磨的金属——将她的膝下部分包裹起来。她并不惜命,做这类防护措施纯属遵循规章制度。 她是良民。 火球砸得地段好,要砸其他地方肯定砸不出这效果来——整个蛾摩拉也就剩这儿还没封地皮了。 巨坑中央光尘滚滚,硫磺味儿更重。她直着步子走过去,火球这会儿已经不能叫火球了,趴在坑底的明显是个人——或者人造人——背上有一对半展的机械翼。这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美感,齿轮零件四散,折钢焦铁厉厉裸露着。整个右翼已经被火舔脆,根骨焦黑,看上去一碰就散——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人本身就是生有翅膀的。银色根骨从肩胛处外延生长,不到十寸就换成了金属翼骨。 看来这人也遭过不少难,双翼竟被生生从根拗断了。 这人坠下来的时候大约是用翅膀护着身子,因此翅膀虽然焦脆得厉害,身体却没受什么伤,连头发丝儿都没半点蜷曲。 头发银涟涟的,在月光下一定很好看。 不过她也没见过月光,月亮早就在叁千多年前的星际战中被炸毁了。 她戴上感应手套,将这人轻轻翻过身来——看来脸是真不能着地。这人的左半张脸皮肉已经没了,白厉厉的银骨和牙齿裸露出来,显然也在皮下植了芯片,骨上紧紧攀附数十根凌乱铝线。右半张脸稍微磕破了皮,但整体无碍,因此能从仅存的半张脸瞧出这是个姿色还不错的生物。是雄性,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有生命体征。 已近零点一刻,因为天上已经隐约泛出极光。带电粒子摩擦千疮百孔的大气层,皱起巨大的泛着柔光的白色天幕;天空本黑彻,叫地上高低建筑繁繁烁烁的人造光照浅一两度,又凭空扯出道道波诡云谲、绵延几万里的天帐来,火树银花不夜天。 据说千年前的太阳尚未完全衰成白矮星,那时候还分白日与黑夜;太阳会发光,也暖。她没见过太阳,从留下来的资料里看,无非就是比极光更亮的一颗大星。 她抬头看黑色天幕,周遭五颜六色的光似乎想尽力照亮这片天、从几万公里外的核堆传递过来的能量汇成电流,将这座无人的钢铁森林养得亮堂。这股子亮堂似乎想冲出大气层、逃到茫茫宇宙去。 越亮堂越寂寞。 她缓缓呵出一口气,乳白雾气消尽在空气里。 极光果然不暖。 她将半死不活的、俊美但毁了容的雄性生物扔上电驴,自己也跨上去,又是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 着急,不是急着投胎,而是再墨迹一会儿就真没准得见阎王了。蛾摩拉是个被上帝放弃的城市,因此无人烟,因此每日的零点一刻,地上便会淌起浓浓硫酸雾气,几乎腐蚀一切生物。因此的因此,城里建筑都高,下边叁四十米拿火星岩涂得严实,火星岩防腐蚀,再往上走才能住人。 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做法了,你问现在如何? 现在的蛾摩拉城不住人。 守林员的住所更高,离地叁千米,掀开窗子便能俯视整个城市。灯火如流金在地下静静地淌。空中也热闹,硕大红灯笼静静悬着,光怪陆离的无人机与悬浮广告牌东突西蹿,好在这里的航线已经被废弃,不然又要惹出多少交通事故。 那生物被安置在床上,华佗2号为他做了伤口处理。 守林员立住床边静静地看,蓝血浸透床单与一层层光子止血布。 待到五时,每日一见的硫酸雾气逐渐消去,生物也缓缓睁开眼睛。银色睫毛颤了颤,然后蝴蝶展开双翼,露出一只银色眸子来。 守林员掀开工作日志继续记录:……五时,该灵长类生物(暂定)苏醒。 生物眼波一转,大约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竟毫无痛觉似的,扯起仅剩的半边嘴唇:“…estahd uomg et?” 显然,他使用的不是官方语言。 “这里是蛾摩拉城。”守林员用通用语言对他解释,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他了然地略一点头,用流利的通用语回复道:“原来如此。是您救了我?” 守林员在日志上又添了几笔,道:“谈不上救,职责所在。” 生物已经坐到床边——不得不说,这生物的举止十分体面优雅,她认为他也许是某个星球的外交官。 他低头试着握了握拳,像是在试探自己的行动力:“据说蛾摩拉城被废弃后,仍有守林员在坚守岗位。看来您便是那位令人敬仰的人物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古老的影像资料中在教堂吟诵圣经的牧师,当时的人们如此形容:纯银般的圣音。 守林员道:“谬赞,您所听到的人物应该是家兄,他对这份职责十分执着。” 生物大约了然守林员变更的缘由,仅剩的眼眸里露出慈悲神色:“请您节哀。” 守林员再次颔首,问道:“是否方便告知您的名姓和岗位?” 生物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工作日志:“工作记录?” 守林员点点头。 生物立起身来——因之前处理伤口的缘故,他正赤裸着上身。他慢慢走到搭着他被火焰毁坏的衣物的立架旁,指尖接触到几乎碳化的衣服,那光滑的衣料变奇迹般恢复如初。他慢条斯理重新披好衣袍,白色袍角迤逦拖过地面,他轻轻抬起左手手掌,将掌心对着守林员:“我是Z党的正式党员。” Z党是当今臭名昭着的无政府主义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内一半以上的党员是新人类。【注】 守林员沉默两秒,轻轻将右手掌心对上党员的左手。信息交换,守林员很轻易地获得他的信息——他甚至没有对深记忆做任何防护。 不过她对他人的记忆并不感兴趣,她只提取了他的基础信息,动作顿了顿。 这个人没有说谎,他的确是Z组织的正式党员,但更确切的身份是组织首脑。这个藉着上帝名义、将宇宙搞得一团糟的、比Z组织本身更加声名狼藉并且令人胆寒的大天使就立在自己跟前。 守林人身子僵了僵,她可没半点把握认为自己能干得掉这个据说亲手弑杀上帝的叛党恶棍。 “放轻松…”大天使倒显得十分亲切——假如他的左脸不是呈现可怖的骷髅状。“您可以将我的信息传达给上级——这是你的工作,是不是?”他赤着脚,再次慢慢走回床边,声音里带着轻笑:“能在这种地方坚持工作,我十分欣赏…相信人类政府也会以拥有这样的干部为荣。” 是夸奖,但讽刺意味极强。 守林员抿唇,将最新的工作日志提交,而后严肃反驳道:“承蒙赞赏,但我并不是什么干部,只是一名普通的基层工作者。” 大天使银色的眸子盯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真是有胆识…方便将我的双翼修补一下么?”他礼貌询问道:“材料及技术的费用会在之后付给您。” 守林员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维,再次沉默两秒之后反问道:“您不怕我刺杀您?” 大天使正漫无目的看着窗外,听了这话又将目光漫不经心收回来,重新落到她身上:“刺杀我么?您不会。” “相信您也不会认为一只小小的机械甲虫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对吧,敬业的小守林员?” ρò⒈8ē.νǐρ(po18e.vip)———— 大天使伏在工作台,她在无影灯下为他修复双翼。她绷紧神经等着上级为她下达指示——也许会令自己杀掉他,虽然胜率微乎其微。 双翼的废弃部分早已被切割溶解,她注意到切口处有明蓝色的细细光点,这意味着他的双翼连接了神经。守林员曾经更换过食指的义肢,神经一旦连接义肢,就意味着隔绝了皮肉的蠢钝,义肢的触觉会更加灵敏,痛觉也是。尽管如此,他并未表现出一丝不适。 “在等政府的消息么?” 她手一顿,尖锥下的金属扣没拿稳,带着细碎的碰撞声从双翼支架之间落下去。 “不必慌…您再也不会收到上级的消息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喑哑,他说:“整座城市本就已经被废弃,再加上您通报了我的坐标……” “身受重伤的废党首脑坠落在毫无价值的废城,如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类。” 大天使像听到无忌童言一般轻轻哂笑:“那您恐怕过于天真。您所效忠的人类政府,可不是您所期盼的那般——” 话未说完,天使闷哼一声。 守林员惊讶地停手:“您居然有痛觉吗?” 他轻轻颤一颤双翼,侧过完整的那半边脸来:“天使也是会痛的,守林员女士。” 她看到他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 此时距她回家已经过了近五个小时。 修复手术结束,大天使在术后就一直垂着双翼立在窗边,他似乎十分痴迷蛾摩拉的景色。 上级还未回复她的消息。 “请问能来一杯水么?” 大天使透过柔和的眸子看她,她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想杀了她,何必在此逗留这么久,以他的能力不过碾死一只蚂蚁。如果对她没兴趣,那么他也早该一走了之。 大天使礼貌地道谢,接过水杯却没有沾唇,他只是端详着杯中褐色的液体。 “您有没有听闻过,几千年前——太阳还在的时候,据说那时的水是无色无味的,更不会对舌尖产生刺激。” 他突然这样问。 “听说过。” 他仍看着窗外,露出骨头的半边脸恰好对着她,因此看上去仿佛是一个银色骷髅在说话:“您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感觉么?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无色无味……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水恢复成那个样子,这算不算自然对人类的反抗?” 她并不想听这异想天开的话。 政府依然没有回复。 “您还在等?”大天使偏过头,笑眯眯地:“相信我,政府不会再向您下达指令。” 他将水一饮而尽,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如果我是您,我会趁现在好好瞧一瞧蛾摩拉最后的景色。” “长官不会……” “嘘——”天使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在猝然的寂静中听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沉闷隆响。 紧接着,眼前骤然变黑。 声音越来越大,沉闷响声越来越近。 城市有危险。 眼前一片漆黑,夜视神经尚未适应黑暗,她身子一轻,耳边便是呼啸风声。 不过两叁秒,她重新踏上地面,腰上的手撤了下去。 大天使将她带到了瞭望塔。 整座城市都断电了。 原来没有光的世界是这样可怕,城市被浓重黑暗吞没,天地间不见一点光。西南方向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任何一种,政权…”大天使纯银般的声音在耳后呢喃:“都是对人类施加的暴力,将来总有一天,任何政府都不复存在,人类将踏入真理和正义的王国,将不再需要任何政权。” 守林员打开工作日志,政府依旧没有回复。并且,对面似乎切断了蛾摩拉城的信号。 “究竟发生了什么?!”守林员无措地看着在黑暗中逐一倒塌的建筑,这座城要毁了。 “您还不明白么?”天使周身泛起明快的柔光,他垂眸微笑着看她:“您和这座城市,已经被政府放弃了。” 守林员尚且保持理性,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政府想要将您也葬在这里;与叛党共亡,我也算死得其所!” 大天使展开双翼,光芒更盛:“错了。您以为政府为什么会将您——或者说将您的家族委派到蛾摩拉呢?政府放弃的城市,可不止这一个。” “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政府的利益从来就不是多数人类。高层…他们会形成他们特有的立场。您瞧,一个政权消亡,新的政权成立,人类再次欢呼…以为迎来了希望——其实他们不过是将枷锁交到新的暴君手中。” “小守林员,您以为我是恶人么?” 大天使将慈悲的目光看向远处,熊熊烈火燃气,刺鼻的硫磺味不断蔓延。 守林员的眸底映着火光,她垂着的手轻轻发颤,指尖能触到工作日志的封面,可她没有勇气再打开它。 “您非常年轻,但能够在此独守十几年空城,实在是令人钦佩。”大天使轻轻问道:“您有意加入Z党么?您知道,我们对自由和真理的渴求,可要比政府强烈得多。” “您不建立政权,即使消灭了政府又有什么用呢?愚昧者得不到管束、贪欲者利益熏心……” “这些,是不必要的存在。”大天使安静地看着她:“我要建立一个完美的、完全正义的国度,这些杂碎不在真理之列。” “您要来么?” 守林员后退两步,硫磺火已经烧到她身后,她的衣物已经沾染上火苗。 “您与他们没有任何分别。” 守林员再退后一步,她看着大天使淡漠的眼睛和露出银骨的半张脸:“您以为您秉持的是真理么?满口正义之言,不过是伪装一己私欲的托辞。如若政府是决绝的利益衡量者、您也不过是伪善之人,活在利己的想象中,徒劳……” 剩下的话淹没在嘶哑的咳喘里,因为大天使扼住她的喉咙。她的双脚离了地——并且他们已经身处几万米高空。 大天使脸上仍然挂着笑,右眼却兴奋地发亮:“许多年没有人令我愤怒过,守林员女士,您可真是中了大奖。”他收紧手臂,于是她被迫贴近他的身体:“不过您也不是什么善类,即便打算自了生命,还是要试图毁灭一个人的希望,对么?”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放心…您既然想结束生命,那我断然不会令您死去。”他另一只手轻轻划着她的肩胛:“这里,我会为您安上同我一样的双翼。” 他的手滑到她的脊背:“这里,我会挖出您的脊椎,替换成由我控制的造物。” 他的手划回她的胸口:“至于心脏,它将被注入我的血液——据我所知,贵姓家族一向蔑视天使族的蓝血,即便生出拥有蓝血的孩子也会被扼杀。倘若被这样的血液玷污,您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您肯屈尊守着这个破败城市,却不肯与我党共同寻求真理,这真是罪不可恕啊,女士。” 脚下的城市已经被大火吞噬,高空也重归寂静,这一方天地被彻底废弃。 有些东西再也不会亮起了。 ————— 一些补充: 1、守林员属于那种被流放的贵族的后裔,这个家族的人实力太强,因此被政府忌惮。大背景算是和平年代,这个家族用处无多所以被流放到蛾摩拉城。蛾摩拉城环境太恶劣,加上不断有族人被选派去阻击宇宙强盗,所以女主是家族唯一幸存者。 2、【注】“新人类”不仅指进化或改造出的新人类,还包括之前一直存在但人类最近才发现的类人种族。呃这里我想象得十分魔幻,比如天使族、魔族、女娲族、仓颉后裔、雪女族。但大家都不会魔法,一切靠科技,吸吸。 3、大天使确实受到重创,此时的他十分脆弱,女主在刚捡到他那会儿完全有能力干掉他的。所以前期基本在打心理战。男主性格嘛就那种伪君子,举止十分优雅体面但不干人事。不算疯批,因为他有一套自洽的逻辑,还常常把别人绕进去;就是纯粹的坏。最后怒了是因为他一直自诩秉持真理,女主戳破他一直不敢正视的充满私欲的内心所以气急败坏。 4、女主是有点怪的乖僻性格(参考rose,不是那个韩星,可在破站搜索rose is blue),不是清冷美人,但很容易让人抓心挠肺(嗷嗷)。长啥样:中国籍,黑长直马尾辫,右边打了眉钉,后颈纹着家族族徽。日常面无表情,之前爱给她哥讲冷笑话,她哥死了就经常给电驴讲冷笑话。后来确实被改造成那样了,性格也变得有点扭曲,几乎与世界为敌不管政府的还是Z组织的人惹到就杀,被政府这边的人称为叛徒走狗,实际上她最想干掉的人就是大天使 【骨科】家人萌(下) 坦白说,一时有点接受不来。 银发美人爹拍拍你手,声气儿轻轻的:“自然,我一个做父亲的不会与他们争。但是呢,你们都还太小,有些事情是不能胡来的。” 说着眼波一转看向黑发亲哥:“你说是不是?” 亲哥一点头:“父亲教训得是。” 是? 是个屁呢是? 打你爹哑谜呢? 你咳一声:“但、但既然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先——” 美人爹冲你弯眸一笑,到你嗓子眼儿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美人爹薄唇一掀:“当然,这两天先好好休息——我做些你爱吃的菜式,一家人热热闹闹才好。咱们家已经很久没在一桌吃饭了。” 说完倾身吻了吻你的唇角,舌尖轻轻一扫唇缝,带着濡湿酥麻的痒意。 懵了。 什么意思这是? 合着主动权在他呗? 可确实,自己啥事儿都想不起来,也没法儿跟人斗——况且这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爹。 于是决定韬光养晦几天,养晦的主要表现就是晚上睡都别想跟你住一屋。双胞胎弟弟蔫哒哒抱着枕头滚回房间去,发小也在客厅沙发安窝了。美人爹真就人淡如菊,道完晚安吻就回了主卧,亲哥可能压根就不大喜见你,因此半点没露面。 直到后半夜。 睡得迷迷糊糊一翻身,陷进一个温暖怀抱里。 ? 一个激灵就醒了,你特么门都锁严实了,这温暖怀抱是打哪儿来的? 刚要出声,唇就被一根有点凉的手指抵住:“嘘。” 借着朦胧月色(狗屎房间没窗帘),你看清楚这就是你那亲哥。 干嘛呢这是? 你犹犹豫豫叫了一声:“……哥?” 他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上下打量你一番,竟露出点讽刺的笑来:“真失忆了?” 你心里刚要问候他家人,仔细一想你们就是一家的,于是默默在心里住了口。 你点点头。 他裹着睡袍来的,松松垮垮也不穿好,手撑着额头“嗯”一声。你猜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伸出手抚了抚你的唇。 “不记得,也很好。”他声音低低的,显然是不想惊动外面那几位,索性又靠近了些,几乎是咬着耳朵轻声慢语:“这几年玩儿得太疯,胳膊肘尽往外拐,分不清真正跟谁是一家的了。” 你当然知道这话是在敲打你跟他才是亲生的——可问题是你啥都想不起来啊。 亲哥,亲哥怎么了,亲兄弟反目的还少了?? 你嗯嗯啊啊应付两声,又咳一声:“这个,既然都在一个屋檐下,就不必计较这么多……” “不必计较?”亲哥眼睛里透出那么点悲伤神色来:“你知道我们多久没独处过了?整整五年。你那时答应的我什么,现在倒好,一个不记得就推得一干二净!” 好家伙! 我他妈到底造过什么孽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样朦胧的月色,那样凄婉的神情,反正不管怎么着吧,你俩当晚水到渠成了。 第二天你起得早,亲哥早就回房间了,你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手间刷牙。 刷到一半发小推门进来,跟镜子里的你对视一眼半点没顾忌,扯唇一笑从身后环住你的腰,另一只手从容挑开你肩带,露出暧昧红痕:“昨晚很激烈么,不是说韬光养晦?” 你满口牙膏沫儿没法说话,发小长相邪里邪气,配上那山里红发色简直nm魔道中人。 魔道山里红在你耳边用气声问:“他说的话,你就真信呐?” 你一惊,差点把牙膏沫儿吃下去。 魔道山里红仍在低语:“听过鸠占鹊巢么?”他轻轻咬你的耳朵,叹息道:“真是遭人恨的东西……” 什么意思这是…… 你不太聪明的脑袋飞速转动,要说他们之间有人说谎,可表现得一个比一个真。声音颤着泪光闪着,谁说瞎话能说成这样儿?不可能啊? 那么只可能有一个答案。 你绝望地想,他娘的,大约是自个儿之前玩儿太疯,见个人就给人承诺。好么,现在都找回来了。 这还不算完呢,看这趋势,可能只给这俩人承诺吗?! 那便宜爹加俩配饰,你猜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呢,这玩意儿你也不能真就照单全收啊。 因此你清了清嗓子,坐在桌子一端,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五个男人。 你说:“所以,我觉得我该出家了。” 【都市】奸商朋友 你朋友跟你认识十来年了,现在是个比较成功的商人。 当然,商人大多奸诈,所以任何事儿你但凡真跟他计较,绝对捞不着好儿。 更何况你俩连同窗情谊都没有,少年时期是校外一比赛认识的,后来越聊越投机,就常常在假期见面。跟他在一起特放松,特聊得来,所以这么多年关系还一直挺不错。 有的人可能会说,异性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因为你俩也确实不怎么纯洁,该办的事儿都办过,第一次是酒后乱xing,之后两个人就跟有了默契似的,谁想做了就联系谁,打完一炮接着聊,彼此相安无事。 谁也犯不着跟谁计较多余的事,因为你俩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货。 但要说往爱情那方面发展?这倒没有,你俩——至少你一点儿都没这意思。 至于他,你觉得也没有。 在你的认知里,男的都好面子,在异性面前都是要体面要孔雀开屏似的亮本事的。 他呢,你觉得他没把你当成可发展的异性看。 他最落魄的时候你见过,第二次创业失败时砸了大几百万全打水漂。他不是富二代,这笔钱给他的压力不小。 他喝得酩酊大醉给你打电话,说:xx,现在,立刻,我要见你。 你到他租的房子,他埋头痛哭,周遭酒瓶遍地,泡面盒堆在一起,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你知道他房子快到期了,他现在应该没钱。 你把他捡你住的地方去,当他吐得天昏地暗时又拎去医院检查,这才知道胃也出了毛病。等他意识清醒你搧他一耳光,创业失败,创业失败就糟践自己身体?借酒浇愁能浇出个什么玩意来?想创业想在大城市落脚就振作重来,想过平实日子就回老家安安份份找个工作——颓,颓给谁看呢?除了我谁看得到你这衰样儿? 之后他在你那儿住了一段时间,俩人睡一张床,因为只有一张床,地上太凉,谁都不愿委屈自己。 俩人没半点肢体接触。 再之后他重整旗鼓,事业慢慢好起来了,直到现在。 现在你俩又睡到一张床上来,现在的肢体接触比较深入。 结束之后你摁微信回消息,他凑过来看:“相亲对象?” 你有气无力应着:“是个老师,我妈朋友介绍的,说人不错。” 他颇有点嘲讽地:“老师?老师可不像降得住你的人。” 你打着哈欠:“勉勉强强吧,我对大学老师这职业蛮感兴趣的。” 他点评道:“是喜欢看这类型的片儿吧?上回用完我账号都不销记录,师生办公室,可真有你的。” 你已经困了,埋在枕头上不做声。 他绕你头发玩,突然轻轻拽了拽:“我说,帮个忙呗?” 你困得睁不开眼:“什么?” 他现在还有什么忙能让自己帮上的? “就是应酬的时候总是麻烦,比如……” “我不一直假扮你女友给你打电话查岗吗。” 他说:“那群老狐狸精着呢,见着没结婚就欺负人,灌酒一圈下来胃烧得难受。再说灌酒还是轻的,被拉去那种场合真是难应付,太脏……” 你被他绕得发晕:“有事直说,到底干嘛?” 他又拽拽你那缕头发:“要不你抽个空,咱们把证儿领了?” “?” “然后再扮个假婚礼,把你亲戚同学都叫来,办得越大越好,这样那群老狐狸估计才真信。” “?” 你懵了:“凭啥啊?就为了你,我就这么浪费一次结婚机会啊。” 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这么差,在那种环境里勾心斗角的,再让人家灌几两酒;他们老奸巨猾的就我一个小年轻,多可怜呐。人心叵测,钢铁城市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你让他又说得脑壳发晕,但果断拒绝:“不成,我一点儿好都捞不着,还损害我声誉。” 他说:“谁说捞不着好儿了?到时候你不想干了一句话就离,策划书合同利益报表我明天给你打出来,花钱买你这次结婚机会行不行?” 你问:“几多钱?” 他问:“你要多少?” 你比划了个数字:“一后面跟这么多个零。” 他沉默两秒,咬了咬后槽牙,说:“行。” 就这么着,你俩结婚了。 婚礼热热闹闹,除了你爹妈有点懵,明明连个对象都没呢,怎么就多了这么个宝贝女婿。 后来他说还不够真,因为没搬到一起住。 又买了你的居住权。 再后来他说还差个孩子,你当时确实想要,而且这人的基因确实不错,模样好看脑袋灵光,就这么着,你借他的种生了个孩子。 当他第一次小心翼翼抱起女儿的时候,你感到一阵恍惚,同时又有点纳闷—— 所以,你们跟真夫妻的区别是? Ⓟⓞ➊➇ⒷooⓀ.cⓞм 爱一个人 爱上一个人要多久? 3岁,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抢她发卡把她弄哭了,因此挨了他爹一巴掌。 6岁,两个人一起上学,他坐她后桌,揪她马尾辫又弄哭了,被老师告家长了。 8岁,两个人挤在一起看动画片,他们喝同一瓶可乐。 12岁,初中,他们同校不同班。他性格开朗,成绩优秀,是老师普遍欣赏的那种男生,人缘也好,走在路上不停有人和他打招呼。她成绩也好,但性格越发尖利,是年级里那群“坏学生”公认的大姐大,跟学生会对着干,跟一些老师关系极好,跟另一些老师关系极差。 14岁,他微笑着拒绝了邻班女孩的告白。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在学校擦肩而过,她新男友认识他,和他打了招呼,他点点头。 15岁,升高中,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他准备的演讲词幽默得恰到好处,礼堂里的学生们发出善意的笑声。他略作停顿,面上微笑着,看到她与新男友在台下悄悄挽着手。 16岁,他是学生会主席,她是被办公室请喝茶的常客。他们家离得不远,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熟悉的同学,但他们非常默契似的从不一起走。往往是她先出现,她男友就在门前等她,两个人挽着手往学校走。然后他出家门,一个人去学校。有时候拍着球,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17岁,她网吧通宵回来翻墙进学校正好被执勤的他撞见,她别扭地立在他面前,他沉默盯她两秒:“算了,走吧。”她一愣,随即爽朗笑道:“谢了。” 后来听说她又换了男朋友,是校外的。这时候她成绩开始下滑,他稳定在年级前十。 17岁的寒假,她被家长拎着来找他补习,不情不愿可怜兮兮的。两家大人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聚餐。 这个寒假他吻了她,没有得到害羞脸红也没有得到恼怒的巴掌,她只是愣了愣,似乎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从那以后她开始躲着他。 18岁,快高考了,他在楼梯拐角看到她前男友与她纠缠,他第一次打了架。令她意外的是他身手很好。 高考结束,他成绩理想,她比他差一点,但差强人意。他和她关系亲密了一点,并且在庆祝解放时不小心奉献出了彼此的第一次。 18岁,两个人上了不同城市的大学,他在南方,她在北方,跨越大半个中国。 他们偶尔联系,话不算多。 18岁寒假,两家又一起聚餐,他们见面气氛稍微尴尬。 19岁,他一次醉酒后给她打了电话,颠叁倒四忘了自己说的什么,但清醒之后她就在他身边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靠近的距离是一千八百公里。 20岁,他们的机票和食宿消费很多。 21岁,他们的机票和食宿消费很多。 22岁,他们的机票和食宿消费很多。 22岁下半年,他们考同一所学校的不同专业,双双上岸。 2223岁,他们的食宿消费很多。 23岁下半年,他们分别到不同的国家交换学习,异国恋持续了8个月。 24岁,他们的食宿消费很多。 25岁,他们同居了。 26岁,他和伙伴创业,她跳槽去了理想公司。 27岁,他的事业处于上升期,她工作繁忙,两人无暇顾及彼此,因此分手了。 30岁,他找到了近叁年没联系过的她,他们复合了。 32岁,他的事业平稳,她却更加向往平静的生活。 33岁,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35岁,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 36岁,她的某一任男友出没,在她知道这件事之前,他悄无声息解决了此事。 40岁,他被误会出轨,婚姻遭遇危机。 43岁,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47岁,他的事业遭遇一次巨大危机,因此酗酒,搞垮了身体。 50岁,一切恢复正常。 56岁,他因急病进了医院,自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药不离身。 61岁,他们的女儿结婚了。 63岁,他们的外孙出生。 65岁,她下楼时踩空楼梯滚落下去,自此腿脚就不大方便。 68岁,他去世了。 69岁,她开始渐渐忘记一些事情,女儿给她请了保姆。保姆说她有时候对着空气念叨,有说有笑,怪吓人的。 72岁,她因脑出血进了一次医院,此时她已经老年痴呆了。 75岁,她去世了,刚上初中的外孙在她墓碑前认真放上一束花。 ρō18ё.νIρ(po18e.vip) Ⓟⓞ➊➇ⒷooⓀ.cⓞм 【abo/双a/be】赤焰 男女双a,阶级对立,大革命背景 ρō18ё.νIρ(po18e.vip) 她撑着双手,几近碎裂的双膝跪在所有alpha军人的泥靴踏湿了的石板上,费力地向前爬行。 时值初冬,但山地的针叶松上已经挂上薄霜;薄霜并遮不住墨绿的锋芒般的枝叶,就好像卖淫的omega支挂在身上的薄纱遮不住蜜色或者象牙色的肉体。地板上的水不脏,只是雪水;但素白坚贞的雪被踩在黑色军靴底下,沾了泥土、马粪、腐枝烂叶、血水、人体软组织、不知是断指还是眼球之后,再度融化在她掌心与地面的狭小缝隙时,便不再干净如初了。它们之间掺杂着粗砺的颗粒或者滑腻的有机物,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即便隔着冰冷的空气也能隐约闻到腥味。 这里是临时搭建的审讯室,因此薄薄的木板碎石并挡不住冷空气的气势汹汹;两排伫立着的alpha军官显然已经适应这类极端天气,他们带着一种肃穆的神情注视着在地上缓慢爬行的反政府组织首脑。 通常,假若一个军人以这种姿态像犬兽一样在地上爬行,军官们大多会——哪怕上首坐着那位令人胆寒的督政官——也至少会从鼻孔里嗤笑几声,以便传达胜利者对落败者的鄙夷嘲讽。 而今天,尽管俯视着这个女性alpha像狗兽一样在地上拖着双膝爬行,却无一人敢于出声,他们立得笔挺,表情介乎士兵见了长官和罪犯见了法官之间。 坐在上首的是位年轻的督政官,他是最有权势的那位元老所属家族的长子,几乎从出生起便注定坐上这个位子,因此眼神里都透着久居上位的冷漠与轻慢。此类上流人物绝不屑于考虑街东那位在冬夜去世的孤寡老人究竟死于寒冷还是饥饿;他睁开墨色的眼睛,看到的只有不断扩张的领土边界;他伸出手也不是为保护淋雨的孩童,而是为遮蔽整个大陆版图。 可上流的家族一代一代传承着,谁都不会想看到愚民中窜出能灼伤雄鹰的火焰。那火焰来势汹汹,并且似乎在各地有充足的燃料;最初只是点点星火,几个月便成了燎原之势。 当一个组织威胁到政权时,执政者会不惜一切手段镇压;而当组织生命力太过顽强时,执政者便需擒住叛党的首脑,以求从内部温和演变这个年轻而过于理想主义的团体。 可在这位首脑这里,行不通。 督政官靠在石椅上,看着叛党首脑缓慢爬向——她昔日战友的断指。断指被这个非法组织的旗帜裹着,旗帜通体鲜红,因此即便浸透了血,也仿佛只是稍加深些颜色。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瞧见这位神出鬼没的人物。 她那头金发是过于卑贱的颜色。几乎整个格宾赛河东部的杂种都是这种头发——那里汇集着吸毒者、妓女、残疾人、贫民、被抛弃的omega以及无所事事居住在下水道的蟑螂一样的社会渣滓,这位将他政权动摇的女性alpha,就是从那里挣扎着爬出来的。 他眼睛里漠然,心底却并不平静,他竭尽全力使自己不去打寒战。这女人是个可怕角色,她在民众与年轻人中威望太高,因此政府绝不敢轻易杀死她以引起近乎百分百可能性的暴动;而在屡次暗杀中她都全身而退,甚至叁次假死,“尸体”入了棺却再度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据点;她也不肯接受招安,无论政府和保皇派提出多么诱人的条件。 而现在,她跪在他脚底下。 他当然知道她跪的不是他,也不是政权,她只是被打碎了膝盖。当然,她在为死去的战友下跪哀悼也说不定。 暗色石板上拖出两行血迹,满厅寂静,只有她血肉摩擦地板、衣物摩擦衣物的声音。最后,她终于将那截断指和旗帜一同握在手心里。 她垂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也没人敢放松一丝警惕,谁都不知道这灼伤鹰鸷的火焰什么时候再度燃起。 “马西斯永远荣耀。” 他忽然听到这么一声,过于微弱和飘渺,几乎以为是幻听。 可是她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直直看向他。 他的心猛然战栗,与此同时想到那截断指的主人——是个男性beta——临死前对他说:“你的对手是位坚贞正义的战士,她的心胸里并存勇士的热血与上帝的悲慈,因此你绝不可能战胜她,也不可能叫她低头。我与众多同样爱着她的亡灵,会化作她手中的利刃,直到她创造出理想国度的那一刻。” 那句话如同诅咒一般,即便日后他如何动刑也无法令她低下那高昂的头颅;即便他进行灭绝人道的试验,将她造了alpha基因与omega基因并存的怪胎。他沉溺于此,他看着她被一次次标记后沉溺在情欲里,理智与自尊悉数土崩瓦解,清醒后再度陷入理性的崩溃。一点一点折断她的傲骨,摧毁她的自尊,践踏她的底线,他像恶劣的孩童一样乐此不疲。 包括她斩下他头颅的那一刻。 民众看到了,他们拥护的首脑斩下专政者的头颅,围拥在断头台边潮水一般的群众挥舞潮水一般的赤旗、发出潮水般的呐喊:“马西斯永远荣耀!” 首领手里握着仍在滴血的刀,她拎起专政者的头,将它抛向群众。 她是,上帝与战士的结合体,她象征光辉与正义。 因此没人能看到她后颈斑驳的、还未结痂的齿痕,以及咽进喉咙的泪水。 因为火焰是不会流泪的。 ρō18ё.νIρ(po18e.vip)